《官涯无悔》 楔子 我要当官 包房内,烛光柔柔的跃动着。 楚天齐经过刻意打扮,看上去更加精神。忐忑与激动的心情交织着:特意选的七月初七,传统的情人节;特意选的市里一流的咖啡厅:千里来相会;特意选的包房:情定今朝。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样漫长。他看了看表,马上就八点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自己也觉得好笑,一小时内看了几十次了。 楚天齐又拿出呼机,看了看,没有任何呼叫信息,再用咖啡厅电话呼她吗?不,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出来晚了,一定在考验我的诚心吧。 敲门声响起,楚天齐快速起身,打开了房门,来的正是心中的她:孟玉玲。他展开双臂,等待着熟悉的情景。 “天齐,我来晚了。”说着,孟玉玲侧了侧身,擦着他的手臂进了房间,期待中的拥抱没有出现。 他讪讪的放下双臂,说道:“玲玲,快坐。” 孟玉玲“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左手抓着肩上小包的带子。 楚天齐仔细看了看孟玉玲,感觉今天她有点怪怪的:“玲玲,把包挂在衣架上。” “不了。”孟玉玲面无表情的说。 “她是怎么了?”楚天齐想不明白。 静,出奇的静。 楚天齐打破了沉默:“玲玲,我今天请你来,是……”。 “天齐,别说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俩不合适。”孟玉玲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他不相信,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我俩不合适。”孟玉玲又说了一句,“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他,孟玉玲已经离开了房间。 楚天齐忽然想起了什么,疯狂的冲出包间,冲出咖啡厅,到了咖啡厅门外。门前停车场上,熟悉的身影正要上车。 这时,她猛然回头,四目对视了一刹那,毅然钻进了身旁的奥迪车,车子在他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他见过那辆车,近一段时间他去找她时,多次见到。楚天齐打听了,车的主人是一个姓张的建筑公司老板,张老板的爸爸是省计委的副主任。正管着孟玉玲的工作单位:沃原市计划委员会。 “我明白了,明白了,不就是有权吗?我也要当官,也要掌权,孟玉玲你会后悔的。”楚天齐怒吼着。“五年了,五年了,就一句话,就一句话……”,楚天齐把手中的一个小盒子抛了出去,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盒中滚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他,只有街边的路灯,发着昏黄的光亮伴着他。 …… 午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小巷里,一个身影从餐馆晃了出来,他的手中握着瓶子,上面的标签很醒目:二锅头。他醉了。 忽然,身后拐角处闪出几个人影,一个声音响起:“大哥,就是他。” 恶恨恨的声音接道:“好好的教训他,别打死就行。”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还手。尽管头上被罩上了一个袋子,只要他想还手,就这几个人还是不够他一划拉的。他的心很痛,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想还手,不想,他什么也不想…… 第一章 临危受命 怎么会是他?推开门的一刹那,楚天齐愣住了。 正面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长方脸,黑色宽边框眼镜,白色西服套装,白色尖头皮鞋。最让楚天齐感到怪异的是发型:头的四周刮的光光的,露出青色的头皮;在头的正中央,一簇染成草黄色的头发,用橡皮筋系着;足有四寸长的头发,怎么看着都像踢的大毽子。 虽然打扮怪异,但是脸庞模样变化不大,楚天齐一眼认出了他:老同学冯俊飞。 “小楚,快进来,这位就是我们科长。”综合科的科员李姐介绍道。 冯俊飞也看到了楚天齐,愣了一下,张开双臂,迎着楚天齐走过去:“老同学,是你呀。”说着,给楚天齐来了个拥抱。 “你们认识呀!那你们聊,我去县委办拿文件了。”李姐说完,走了出去。 面对着冯俊飞的友好,楚天齐说:“我也没想到是你。” “老同学,快坐,我给你倒茶。”冯俊飞松开楚天齐。很快,透着清香的茶水,递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感受着冯俊飞的热情,心中疑惑:当年的事难道不是他。刚坐下的楚天齐站起身,接过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说了一声:“谢谢”。 冯俊飞从头到脚看了看楚天齐,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国字脸,三七分的头发;穿着很平常:米色夹克,白衬衣,藏青色裤子,黑皮鞋,黑腰带,看上去都是一般的料子,普通的商标。 楚天齐被看的有些发毛,疑惑的说:“老同学,怎么了。” 冯俊飞笑着说:“你有知识分子的儒雅,也有青年人的朝气,挺拨的身板还有军人的气质。” “去你的吧。”楚天齐笑着回答,“到底是组织干部,说话一套一套的。” 看到冯俊飞坐到了座位上,楚天齐也坐了下来。 办公桌上摆着亚克力桌签,里面插着印刷的纸,字很清晰:冯俊飞,综合干部科副科长,主持综合干部科全面工作。打印纸左上角,贴着照片:长方脸,板寸头发,白衬衣,红领带。 沉默,各揣心事的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冯俊飞心情很复杂,想想自己,用手段占用了师范指标,从教师、教导主任、教育局股长,到现在的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副科长,这是大伯多方运作才有的结果。 再看楚天齐,竟然考上了全省唯一的本科院校:河西大学,这所大学在全国也排在前五十名,然后分到了沃原市一中任教。这次,在全县正、副科干部招聘考试中,笔试、面试双第一。 “他就那么优秀,我看未必。”冯俊飞恨恨的想。 转念一想,冯俊飞心理又平衡了:可是,你小子运气太差了,你怎么又把组织部领导得罪了。 看着冯俊飞脸上变化的表情,楚天齐打破了沉默:“你什么时候到这儿工作的?前几次来都是李姐在,说科长还没到任,没想到是你小子呀。” “小科长一名,就是干活的。”冯俊飞脸上神情有些自得。 “我想问一下,我的分配定了没?”楚天齐说了此行的目的。 “嗯……,我上周刚调到组织部,今天周一,又是刚上班,我还不太清楚。”冯俊飞言不由衷的说着,然后从抽屉中找出文件,“今天早上刚收到,还没看呢!” 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找起来:“楚—天—齐,在这儿,哦……,怎么会这样?” 看着冯俊飞的表情,楚天齐感觉情况可能不妙,忙问:“分到哪了。” 冯俊飞把文件递给楚天齐:“你自己看吧。” 楚天齐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对应的单位:“青牛峪乡”,职务:“乡长助理。” “怎么会这样?”,楚天齐的脸色变了几变,既象是对冯俊飞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是说,成绩好的进县委、政府吗,怎么会到最穷的青牛峪呢?” 看到楚天齐苦涩的表情,冯俊飞心里美极了,“小子,自认倒霉吧,你太单纯了。” “叮呤呤…”,桌上的电话响了,冯俊飞很随意地拿起了电话听筒:“谁呀”。 “飞哥,我呀。‘处理品’”电话里的声音很大,楚天齐也听到了,他抬头看向了冯俊飞。 冯俊飞表情尴尬,急忙把听筒紧贴着耳朵,说道:“我还有事,挂了。”迅速的按下电话。 楚天齐感觉电话里说的是他,隐隐有些怒气,因为他最怕同学叫的外号,就是“处理品”。 楚天齐,原名楚礼平,经常被同学取笑“处理品”。他为此回家找父母,坚决要改名,父母拗不过,就同意了。他崇拜电视剧《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想改为楚齐天,又感觉怪怪的,最终改成楚天齐。 初中时,楚天齐和冯俊飞唯一的一次打架,就是因为冯俊飞骂他“处理品”,他骂冯俊飞有个“野老子”。好多人说,冯俊飞是他大伯冯志国的儿子,是他大伯和他妈妈私通生的。 想到“野老子”这个词,楚天齐“扑哧”笑了。 看到楚天齐不怒反笑,冯俊飞尴尬的表情不见了,露出满脸疑惑。 “叮呤呤”,电话又响了。冯俊飞拿起话筒,大声说:“跟你说了,我有事。”忽然马上变了口气,“魏部长,不知道是您,我,我以为又是推销产品的呢。”他顿了一下,说道:“在,他在,好的,我马上带他过去。” 放下电话,冯俊飞对楚天齐说:“跟我到魏部长办公室。” 楚天齐随冯俊飞走出房间,很快,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门牌上有“副部长”三个字。 冯俊飞轻轻叩门,里面传来“进”的声音,冯俊飞推开门,楚天齐跟着走了进去。 “魏部长,这就是楚天齐。”一进门,冯俊飞介绍道。 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男子,大约有五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 楚天齐赶忙说:“魏部长好。” “小楚啊,政府门前有人上访,需要你去处理。”魏部长接着说,“和信访办吴主任去。” 顺着魏部长手指方向,楚天齐才注意到沙发上的秃顶男人。 “本来今天十点,组织部要在会议室召开会议,对这次任职的人员,进行任前统一谈话。谁知发生了群众上访事情,上访者都是青牛峪乡的人,政府联系乡里黄书记,他正在市委党校学习。乡里的人还没赶到,就只好让你先去处理了,临危受命,就算是对你的锻炼吧。”魏部长简明扼要的说。 喝了口水,魏部长继续说:“具体情况由信访办吴主任和你说。” 楚天齐听得糊里糊涂,只好说:“好的。”随着吴主任走了出去。 看到楚天齐走出房间,冯俊飞关上门,嘻嘻的说:“魏叔,这小子点真正,没上任呢,就赶上个‘露脸’机会。” 魏部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严肃的说:“你不要幸灾乐祸,先管好自己,你看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 “我是怎么了,早上刚被部长训,现在又挨尅。”冯俊飞嘟囔着走了出去。 一边下楼,吴主任一边向楚天齐介绍着:“今年年初,县里针对不同的乡镇,制定了脱贫致富帮扶计划。帮扶青牛峪乡的项目是:养猪和种植药材。 结果今年生猪价格大跌,农民养猪赔钱,可是欠信用社的钱却该还了。没钱还,信用社要拿农民值钱东西还贷。为此发生了几起互殴事件,农民觉得是县里联系的项目,就到县里要说法。” 刚下到一楼,就听到前面乱哄哄的声音,吴主任停止了介绍。二人加快脚步,出了县委办公楼,绕过政府办公楼,到了前院。 政府楼前大院内,聚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或坐在办公楼台阶上,或站在楼前空地上,也有坐在农用三轮车上的。 政府大院的铁门有一扇立着,一扇躺在地上,它的上面轧着两辆三轮车。三轮车和另一扇门的中间,有一人的宽度,人可以自由进出,但车辆通行是不可能的。院门外的主干道上也是停满的车辆,和站着的人群。 现场的人有说有笑,还有吃东西的。瓜子皮、馒头屑、水渍。香蕉皮、踩碎的西红柿、和着汤水的面条、餐盒,布满了院面和角落。比菜市场的地面,还要脏乱的多。 在政府办公楼门外台阶上,是警察组成的人墙,防止有人冲击政府楼。警察统一着装,腰上佩戴着警棍,背操着手,肩并肩的站着。 在人群的四周也站着一些警察,只不过没有刻意组成人墙。楚天齐看到,两名拿着摄像机的人员在院内、院外进行着拍摄。 政府楼台阶上站着一名男子,肚子很大,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正在喊话:“乡亲们,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尽管他声音很大,只是现场的人们,依旧没有静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大肚男大吼着。 人群中一个尖嗓子搭了腔:“不干什么,要钱。” 第二章 上访 大肚男板着面孔,大声说:“乡亲们,你们围攻政府,要负法律责任的。” 一听到要负法律责任,说笑的人们静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呀?说话算数吗?” 看到静下来的人群,大肚男认为把人镇住了,马上神气起来:“我是政府办邹主任。” 楚天齐问吴主任:“这是政府办主任?” “副主任”,吴主任笑了一下,又补充道,“排名最后。”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对着邹副主任说:“领导,我们到政府不是闹事,是向县领导反映情况,请政府为我们想想办法。” 邹副主任一听来人口气很软,就非常严肃的说:“围堵政府就是违法,就是犯罪。会以扰乱社会治安、冲击政府机关罪,将你逮捕、坐牢,弄不好要坐个三五年。”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胆怯表情:“领导,我们只是反映情况呀。” “你们必须无条件撤出,否则,马上抓人,看你们还敢不敢闹事。”邹副主任义正词严的警告。 大喇叭把邹副主任的话,原封不动的传了下去。 “限你们五分钟撤离,否则后果自负。”邹副主任越说越来劲,“警察做好准备,准备清场。” 中年男人惊恐的退了回去。 静,出奇的静。 忽然,又是“尖嗓子”喊了一声:“不能走,信用社还等要钱呢,没钱就拿家里东西,我们不得家破人亡呀。” “对,就要政府出钱,谁让他们让我们养猪呀。”有人应合着,“不给钱,就去政府待着。政府大老爷们吃香喝辣的,让我们在这里受罪,我们去政府楼里找县长。” 邹副主任怒声斥道:“谁敢闹事就抓谁,一群无知的刁民。” 这一句“刁民”,激怒了这些上访者,“谁是刁民,一看他就是个贪官,打他。”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上千人象潮水一样向政府楼涌去,邹副主任狼狈逃出人群,躲到组成人墙的警察后面,扩音喇叭也找不到了。 面对着群众,警察也是紧张的站着,不敢有过激的动作,因为面前的是人民,不是敌人。人墙虽然没被冲开,但却收缩到一起,向后慢慢退去,人群已经抵近楼门了。 双方对峙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局势就将失去控制。 “乡亲们,不要乱,不要冲动,听我说,你们是要解决问题,还是要闹事。”惊雷一样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人群停住了,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办公楼雨搭上站着一个人,手持扩音喇叭,正是楚天齐。 原来楚天齐看到局势要失控,马上从邹副主任手中抢过扩音喇叭,开始寻找制高点。看到雨搭,眼前一亮。上了二楼,开窗出去,到了雨搭上。 人们看着上面的楚天齐,也在纳闷。怎么声音这么大,好像能穿入心里一样。 看着下面的人群,楚天齐严肃的说道:“大家冷静想一想,如果你们被抓进去了,家里的妻儿老小怎么办?谁来管?” “你是谁呀?”人群中有人问。 “我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楚天齐答道。 “尖嗓子”叫道:“你说话算数吗?我们怎么相信你?也没见过你。” “我今天刚到这个岗位,没到乡里报道,但我现在就能代表乡里。”。楚天齐扫了“尖嗓子”一眼,继续面向着众人,“我也是青牛峪乡人,我是柳林堡的。” 下面有人接茬:“怪不得看你面熟,你是老楚家的大小子吧?” 顺着声音看去,是村里的老人柳老三,人们尊称他为三爷,楚天齐答道:“三爷爷,是我。” “孩子,你下来说,这样说话不得劲。”柳老三摸着胡子说。 楚天齐一乐:“好的”,转身顺原路来到院内,他看到人群中有三轮车,就一步跨了上去,站的高一点方便交流。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到这儿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闹事。”楚天齐停顿了一下,看好多人都在点头,接着说:“所以,你们这么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话必须坐下来说。” “怎么解决,信用社要钱,我们没钱。” “乡里推县里,县里推乡里,没人管。” “就知道把我们当皮球踢。” …… 大家七嘴八舌,声音乱哄哄的,根本也表达不清楚。 楚天齐想了想,和身边的吴主任商量了一下,大声说道:“这样吧,你们派五名代表,我们到会议室去谈。” 听到楚天齐的话,现场嘈杂的声音停止了。停了几秒,“尖嗓子”和他旁边的人大声说:“你骗人,谁和你们去,就会被抓起来。要谈就大家一起谈。”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 “尖嗓子”继续说道:“去年,我们村二柱子就是这么被抓进去的,大家不要信他,就让政府给我们出钱。” 又有人帮腔:“就是,刚才那个大肚子也说了,一进去就得坐个三五年,还不得被他们折磨死。” 听着他们的鼓动,人群骚动的情绪更大了,并且向楚天齐站的三轮车围拢过来。 “打他”,随着这个声音,楚天齐感觉脑后生风,急忙一歪头,一个东西从耳边飞过。楚天齐回头看到,袭击他的正是“尖嗓子”,“尖嗓子”又从随身的包里抓了一下,向他一扬手。 “这小子什么时候去了我的身后?”来不及细想,东西已经奔脑门飞来。楚天齐这次没有躲,而是抬起右手,抓住了这个东西。摊开手,手中是一个鸡蛋。 楚天齐左耳急速动了几下,要是他的“死党”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楚天齐突然右脚一点三轮车,腾空跃起,借着人们的肩膀,几个跃动到了“尖嗓子”面前。 “尖嗓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天齐抓住了脖领子。 “你要干什么?”“尖嗓子”惊恐的说。 楚天齐哼了一声:“你说说你要干什么?你是养殖户吗?”说着从他身上取下那个挎包,拽着他,回到了三轮车上。 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的相互问着。 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全场:“乡亲们,有人认识他吗?”下面没人答声。 “他用鸡蛋袭击政府干部”,说着,楚天齐打开了那个挎包,面向着众人,里面的几个鸡蛋露了出来。“看他的打扮像养殖户吗?”下面还是没人答声。 一名警察挤进人群,说道:“他是县城三街的一个混混,姓苟,外号“狗二横”,平时就是打架、放赌、调戏妇女,上个月他在一中偷看女生上厕所,还被关过几天。” 被揪着脖领子的“狗二横”,脸憋得通红。 听到警察的话,楚天齐微微一笑:“那就交给警察吧。”说着,用左手在“狗二横”身上一划拉,松开了他。 “狗二横”跟着警察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后,对着楚天齐道:“姓楚的,你小子等着。” 楚天齐只是冷冷的看着“狗二横”离去。 “哈哈哈……”,走出很远的“狗二横”忽然发出了怪笑。 “装什么鬼”,警察骂道,抬腿给了他一脚,可“狗二横”依然一直在笑着,直到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人们都不清楚怎么了,只有楚天齐知道原因,“狗二横”笑半个小时就会停止,不过,“狗二横”的“狗鞭”一年内只会是六点钟,不会有十二点出现了。一年后“狗鞭”才会正常,这就是常做恶事的教训。 看着“狗二横”和他的同伙被带走,现场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楚天齐看着众人,指着“狗二横”远去的方向:“这个人怎么也来上访,他难道也在青牛峪乡养猪?”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各位乡亲,就选五名代表出来吧,我们一起看一看问题怎么解决,开一个协调会。”楚天齐说道。 经过“狗二横”的事,上访群众也觉得现在应该配合政府,才能解决问题。 很快,五名代表选了出来。 当然,上访群众也做出了一些让步。把政府大门的三轮车和倒地的门挪开,路上障碍物也弄到了一边,市政道路恢复了交通,车辆也能进出政府了。不过,群众也说了,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就会继续堵下去。 “先不管那么多了,相信总会谈出结果的。”楚天齐想着,在信访办吴主任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政府四楼的会议室。 小型的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四周围了有二十多张椅子。 众人坐了下来,五名群众代表坐在了一面,楚天齐等坐到了另一面,俨然是双方谈判的架势。 楚天齐这边有五人,政府办的邹副主任、信访办的吴主任、公安局雷政委、楚天齐和一名记录员。 楚天齐拿出自己的烟给各位散了一圈,然后坐下来,邹副主任把楚天齐发的红塔山烟放下,从身上拿出玉溪烟吸了起来。 会议没有马上开始,他们在等信用社的人。 第三章 协调会 在从魏副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就想到了,这件事要想解决,关键还在信用社。因此他建议吴主任:必须有信用社的人在,事情才能解决。于是,吴主任联系了信用社的领导。 楚天齐向对面看了看,群众代表看上去都有些拘束,柳老三的神情反而自然一些,俨然曾经见过一些世面。 楚天齐又扫了一眼自己这边,坐在中间的邹副主任有些滑稽,头发零乱,脸上有两条红色的印记,鼻子上贴着创可贴,应该是被挠破了。吴主任低着头,看着放在面前的两页纸,来回翻着。雷政委一身警服,身体笔直的坐着,记录员女孩还在为在座的人砌着茶水。 等了大约十分钟,会议室门开了,进来两个男人。前面这位瘦高,约有四十来岁。后面那位矮胖,约有五十岁左右,大红的鼻头很显眼。 看到双方泾渭分明的坐在两边,进来的二位选择的位置很有意思,他们坐在了双方中间空出的位置上,俨然三足鼎立。 通过介绍得知,瘦高个是县农村信用社办公室杨主任,矮胖的人是青牛峪乡农村信用社主任高福生。 看到人员都到齐了,政府办邹副主任咳嗽了两声,做起了开场白:“各位,今天我们坐到这里,协商解决这次村民上访事件。” 邹副主任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见大家都在认真听着,感觉良好。于是,继续打着官腔:“这次群众上访事件,主要是由于养殖户没有按时还贷款引起的。事情的起源地是青牛峪乡,而事件又是上访事件,所以怎么处理就要靠楚助理和吴主任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和吴主任。 吴主任用手拢了一下头顶稀疏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说:“信访办主要是受理、交办、转送信访人提出的信访事项,对事项进行辅助协调、督促,分析信访情况,开展调查研究,进行上传下达。因此具体事情的处理还请楚助理代表乡里处理。” “滑头”,楚天齐暗骂了一句。自己今天才被宣布到青牛峪乡工作,对整个过程并不清楚,现在唯一了解的就是吴主任的转述。手里的协议复印件也写的非常简单,可问题总得有人解决。 楚天齐在上大学时就参加了导师姜教授的课题组,课题组的一个重要课题就是《当前形势下农村工作面临的问题及解决方案》,有很多素材楚天齐都接触过,还多次到农村一线进行调研,对解决问题的步骤及方法有一些了解。 就是在楚天齐工作后,虽然到农村一线调研的时间少了,可是姜教授仍然让他承担了一部分调研工作。 看到吴主任不说话,而是看着自己。楚天齐说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一个字——‘钱’,解决办法是两个字——‘有钱’。” 听到楚天齐的话,大家心中不屑:“这不是明摆的吗?” 楚天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大家觉得一愣:“可是,养殖户没钱,政府不该出钱。” 青牛峪乡农村信用社主任高福生一听这话,有点起急,“楚助理,那,那没钱就不还贷款了?” 看到高主任的样子,楚天齐冲他笑了一笑,“我没说不还呀”。 “那,那……”刚想接茬的高主任被杨主任用腿碰了碰,闭住了嘴。 楚天齐一看高主任不说话了,继续说:“但问题总得解决呀,说实话,我对整个过程只了解一些皮毛。因此,我们需要把这件事情的起因、过程、结果进行一些分析,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样才能找出解决的方法。” “请各位乡亲说说吧”,楚天齐看着群众代表说。 静了一会儿,没人搭茬。楚天齐一看这个情况,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还怎么解决,算了,我也不管了。”说着,站起来要走。 坐在对面的柳老三,看到楚天齐要走,急忙站了起来,说道:“我说”。可能柳老三觉得和楚天齐是一个村的,所以,没那些人心里害怕吧。 楚天齐自然是坐了下来,微笑着对柳老三说:“三爷爷,你说吧。” 柳老三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各位领导,我是青牛峪乡的柳老三,年青时在部队当过兵,做过文书和卫生员。 现在生活好了,不应该给政府添麻烦,我都快八十的人了,更不应该来,可我却不得不来。因为当时政府让大家养猪时,我看也是好事,在当地说话也有人听一些,就给村民做了好多工作,现在养猪出事了,村民也来找我。 我们来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并不是闹事。至于现场有人说让政府出钱,那根本不是我们的本来意愿。而且让政府出钱根本就没什么道理。 本来养猪的村有七个,所有的养殖户都要来,最后和各村的村长商定,每村来十个人。至于现在有上千号人,其中九成都是听到信儿的人偷着来的,看到有的人连猪都给拉来了,我也很无奈。 尤其是用鸡蛋打人的那个人,我是连见也没见过,不过,他的行为让我很气愤。”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名警察走了进来,和雷政委耳语了几句,走了出去。 雷政委插话道:“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那个‘狗二横’交待了。他根本没有在青牛峪养猪。青牛峪乡苇子沟村有三个人经常赌博,贷款的钱没有买猪,而是赌博输光了,还欠了‘狗二横’赌债。三个人想的是,如果县里给了钱,连本带利还给‘狗二横’,所以‘狗二横’也就混在村民中来政府了。” 大家都嘘了一口气,村民原本认为楚天齐对“狗二横”有些过了,现在也明白了,“狗二横”就是想趁机闹事、混水摸鱼罢了。 这时,政府院内的群众还在等着消息,路上和院内过道的人都站在了不碍事的地段。警察的人墙还在,只是每个人都不再那么紧绷着。 在政府院外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停着一辆二一二吉普车,驾驶员闭着眼睛在睡觉。车后座上的一名男子,有四十来岁,眼睛紧紧盯着院内,他就是青牛峪乡的常务副乡长温斌。 温斌实际上早就来了,这次事件发生后,县里给乡里打电话,让乡里最高领导来处理此事。乡书记黄敬祖在市委党校学习,原乡长意外落水死亡,新乡长还没到任,所以温斌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温斌来到的时候,正赶上楚天齐在做群众工作,他就躲在了后面。他可不想出面,如果处理不当,酿成群体事件,别说是升职做乡长,就是常务副乡长也做不长,弄不好可能结果更糟糕。 所以,他就这样等着,等事情处理完他再出场。或者等楚天齐弄砸时,再出场,那时县里肯定也会有领导出场,到时责任要小得多。温斌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出场。 当然温斌心里还有一个秘密,也让他不愿早点出场。 这时的会议室内,通过各方人员介绍,事件的起因、过程被还原出来。 今年正月,根据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会议精神,县委县政府适时制定了《玉赤县脱贫致富纲要》。 《纲要》中明确,通过三年,县财政收入实现翻一翻的目标,要求各乡镇因地制宜制定脱贫措施,做强第一产业,做大第二产业,培育第三产业; 具体要求是,财政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三十,三年超额完成翻一翻的目标;人均可支配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二十的目标。 为实现目标,县领导对各乡镇实行分包扶持。 县长包片青牛峪乡,为青牛峪乡引进两大项目:优质生猪养殖和药材种植。 其中七个村进行生猪养殖,要求人均养殖两头猪。农民对于养猪并不陌生,但一个五口之家就需要养殖十头猪,心里还是没有底。平时养猪都是喂剩饭剩菜,这么多猪就需要买饲料。饲料从哪来?钱从哪来?养的猪卖给谁。 县里马上给出了配套跟进措施,养猪和买饲料的钱,县里协调信用社提供低息贷款解决百分之八十五,利息比平时农业贷款低了一半;其余百分之十五由养殖户自筹,搭配一些自产玉米、剩饭菜和山野菜喂猪,养殖户需要出的钱并不多。 县畜牧水产局有偿提供仔猪,外贸公司负责生猪收购,县卫生防疫站提供疫病防治工作支持。 青牛峪乡乡长曾经是县长的秘书,感念领导为自己带来政绩,下大力气推进生猪养殖和药材种植。 针对农民的担忧,乡长找到德高望重的柳三爷做村民工作。柳三爷转业回乡后做过乡卫生院长,因为医道高,医品好,在三邻五村威望很高。 柳三爷对养猪项目进行了解后,觉得这是大好事,带头和老伴养猪六头,并做一些村的村民工作,因此七个村的养猪工作开头很顺利。 第四章 负责到底 让养殖户比较心疼的是,仔猪的价格较贵,比原来养的仔猪价格高出将近三成。 但县畜牧水产局工作人员的话,让养殖户放心不少:“这批猪长势快,按照二百斤出栏,只需一百三十天,比正常情况少一个多月时间,省下了饲料和缩短了出栏时间,算起来更合适。” 七个养殖村形成了壮观一景,三月份开始垒猪圈,四月上旬仔猪运到,寂静的山村到处充满“哼哼”声,空气中飘荡着猪圈的臭味,想到几个月后赚到的大把钞票,养殖户心里很坦然:这算什么,农村还能没有牲畜的味道? 六月份的时候,人们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小猪比平常的猪仔长的都慢。问县畜牧水产局,得到的答复是:现在还不到长势快的时候。 到八月底应该出栏的时候,猪才长到一百三、四十斤。到十月初已经养了六个月,还不到二百斤,养殖户的养猪成本增加了四成多。 联系县外贸公司,外贸公司的答复是猪的重量不够,而且没有按约定时间出栏,现在正赶上降价,只能按当下价格收购。 养殖户一算帐,卖的钱很少,只相当于买猪仔和饲料成本的六成,还搭上了人工。于是开始找外贸公司和县里。 十月底,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县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县畜牧水产局局长等涉案。在这之前县委书记也刚刚调走,县委副书记暂行一把手的权利,县里领导都在活动官位,根本就没人管。关键是,乡长也在县长双规前的两天意外落水死亡。 养殖户万般无奈,集中三天把猪卖给外贸公司,等到结帐时却是得到了一张欠条,承诺十一月十五日还款,还按银行存款利息的三倍给予补偿。 十一月十五日,养殖户带着欠条去结现金,又得到一个不幸消息:外贸公司经理和出纳携款出逃,经理其实就是县长小舅子,也涉及县长贪腐案了。等检察机关人员到经理家时,只看到他泪流满面的妻子。 本来贷款应该是元旦前还百分之五十,明年三月底还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可元旦到了,养猪贷款一分钱都没收回。信用社果断决定,因为养殖户没有按期履约,所以要强制收回全部贷款,当时协议上也有这条规定。 养殖户要钱无门,正闹心,信用社有理有据,讨债上门,为此还发生了几起小的打斗。 最后大家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因政府而起,这才到政府上访。前两次上访,都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先回去了,这次如果县里不给解决就要一直上访下去。 会议现场的发言很踊跃。 柳三爷再一次站起来,“各位领导,我再说一说。”因为愤怒和激动,他的胡子轻轻抖动着,“各位领导,我是一个党员,曾经还是一名军人。我知道,做为一个公民要爱党爱国,不应该给政府添麻烦。 谁曾想,在我们玉赤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里的小伙子、小媳妇都尊称我三爷爷,有的孩子叫我太爷爷。就因为我好心办了坏事,动员很多家庭养猪,让我非常愧疚。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我自己觉得没脸活下去。 可是,想到这么多家庭因我受连累,我不能死。我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为大家讨回公道,县里不管,我就去市里,市里不管我就去省里,去中央,哪怕到首长面前拦轿喊冤……” 刚说到这里,柳三爷全身颤抖,说不下去了。楚天齐连忙过去,扶着柳三爷坐下,又让他喝了几口水。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出声,屋里静静的。 过了有两分钟,情绪稳定了下来,柳三爷示意楚天齐坐回了原位,这次他没有站起来。打了一个唉声,接着说:“刚才在院内,我不能说这些,那样就会让现场局势失控,出大乱子,我一个快进棺材的人就会成为罪人。” 喝了口水,柳三爷情绪彻底平静了,“各位领导,我的要求很简单,恳请政府帮我们讨回欠款,信用社的还款时间能否再宽限一下。” 听到这些话,群众代表中一个络腮胡子男人嘟囔道:“就不还,让政府出钱。” “你要不要脸,你欠款让政府还,你爹死了也让政府管吗?”柳三爷侧头冲着那人吼道,那人马上低头,没了声响。 这个时候,现场很多人的心里都有了触动。邹副主任暗自庆幸:在院内没有继续和柳三爷等冲突。吴主任心中感叹:群众不逼急,一般不会上访的。雷政委平静的表情下,心情不平静:还好顶住压力,没有对老百姓用强,否则,柳三爷还不来个血溅当场。 楚天齐心中暗道:多好的百姓,我一定要替他们解决问题。 “刚才听了大家的讲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楚天齐说到这儿,扫了一眼邹副主任和吴主任,“二位主任,你们经验丰富,职位也高,还是你们处理,我配合吧。” 邹吴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你处理,我们配合。”同时心里想,傻瓜才愿意处理呢,处理好了自然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处理不好,谁牵头谁倒霉。 楚天齐实际就是再次确认他们的态度的,大学时的学生会主席可不是白当的,他知道既要圆满处理任何事情,更要不留后遗症。现在要邹吴二人的态度,就是为了避免事后的麻烦。 “既然大家授权我处理,那我就先说说,不足之处,请再补充。”楚天齐正色道,“这件事的焦点有这么几个,第一,养殖户贷款,该还;第二,养殖户的卖猪钱该要。” “废话,这还用你说。”邹副主任心里鄙夷着。 楚天齐喝了口水,继续说:“但是,养殖户现在的钱要不到,要不到钱就还不了贷款,当然就是要到了钱,也只够还一半。可是,信用社不收回贷款又势不罢休,因为他们是按合同办事,信用社也要有资金流转。” “更是废话,你当是说绕口令呢?”邹副主任更加不屑的想。 听到这里,青牛峪乡农村信用社主任高福生有点着急,脸红脖子粗的说:“那也得还,少一分也不行。” 他话音更落,络腮胡子开腔了:“没钱,拿*毛还呀。” “你……” “你什么你” 楚天齐打断了他们的话:“这件事中各方都有不对,养殖户不应该到政府闹,当然你们的本意也不是这样,但事实却是给政府办公和城市交通造成了影响。 信用社按合同做事,合法。但该两次收回的款,一次收,这对现在的养殖户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再用养殖户家里的粮食和物料抵帐,他们还怎么生活。 政府方面做的更不好,既然项目是县、乡政府牵头,那就要服务到底,即使退一万步讲,政府没联系这个项目,也要帮助解决问题。为老百姓服好务,本身就是我们的重要职责,这个事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政府这边的几个人,都是心里一凛:你也太敢说了,政府工作也是你能指手划脚的。 楚天齐的话,让各位群众代表有了认同感,这是上访以来,第一次有政府官员承认政府也有错误。 “尽管有诸多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但我们仍然要解决信用社还款的问题。”楚天齐按自己的思路讲着。 “当然了,至于怎么还,这应该还可商量吧?”楚天齐面对着信用社的两位主任说。 “那就按合同办。”一根筋的高主任刚张口,就被杨主任碰了一下胳膊,高主任马上闭了嘴。 杨主任面带微笑的说:“请楚助理拿出一个方案,我们也好向社领导汇报。” “其他人的意见呢?”楚天齐向在座的各位征询了一下意见。 “楚助理拿方案吧。”又是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看着面前稿纸上列的重点,楚天齐说:“好的。那我说一下方案。第一,请政府办邹副主任和法院联系,清查外贸公司财产时,首先要保证养殖户的利益,该走什么程序,走什么程序。” “好,我马上联系。”邹副主任这次很痛快,他明白,只需要自己联系一下,至于政府做什么工作、养殖户出什么手续,有政府法律顾问去做。 看着邹副主任出去打电话了,楚天齐继续着安排:“第二,请信用社考虑,在春节前让养殖户先还上一半的利息,至于本金和余下的利息,待贷款到期一并偿还,怎么样。” “这我们做不了主,社里应该也不会同意。”杨主任极不情愿的答道。 “希望二位主任多做工作,因为现在既使清查外贸公司财产,养殖户也不可能立刻拿到钱,所以现在本金肯定是没钱还的。”楚天齐的话很垦切。 信用社二位主任听到这儿,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去汇报工作了。 这时,会议室门被打开,两名工作人员提着食品袋进来,从食品袋里面往外拿着桶方便面和火腿、榨菜,放在了每个人面前,开始往桶里面倒热水。 第五章 暂时平息 “还是当官好,刚中午就有饭吃了。”一名群众代表说。 “都有份,包括所有上访群众。”邹副主任边进会议室边说。 这名群众代表“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头坐下了。 十多分钟后,面吃完了,杨主任、高主任回来了,协调会继续。 邹副主任首先说:“我已经联系了法院,按他们要求,让人给法院送去一份工作函。本周内,只需要把外贸欠养殖户的钱列一个清单,给法院送去,就行了。” “谢谢邹主任,回到乡里后我马上落实清单事宜。”楚天齐答道。接着把头转向信用社杨、高二位主任,“二位主任汇报的怎么样?” 杨主任严肃的说:“我们向县社领导做了汇报,领导开会研究后,给了我们指示:明年一起还贷款可以,但在春节前把所有利息都还了,如果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钱在春节前到位,也要一并划到信用社,还我们一部分贷款。并且县、乡政府要和我们签一份担保协议。” “县里担保不可能。”邹副主任说。 “乡里也没担保义务吧?”楚天齐说道。 “也请县里和乡里体谅我们的难处。”说着,高主任拿出了一份协议,“楚助理你看一下这份协议。” 楚天齐拿过协议看了一下,是年初乡里和信用社签的一份协议,是对养猪贷款担保的协议,上面有信用社和乡里的公章,有乡长的签名。他仔细看了看,肯定是真的。 “这不是乡里已经担保了吗?”楚天齐指着协议说。 “乡,乡长不是已经死了吗?”高主任吭吭哧哧的说。 “哦……明白了,是怕人死事赖呀。”楚天齐顿悟。 “请邹主任和楚助理向领导汇报一下,我们也好有个交待。”高主任红着脸说。 “好吧,小楚咱们各自汇报一下,不过,老高,县政府不可能担保的。”邹副主任站起身说道。 邹副主任带楚天齐到了政府办,用桌上电话一边拔乡里黄书记手机,一边说:“小楚,你汇报。” 邹副主任走出了政府办。 黄书记没接电话,楚天齐又拔了一次,还是没人接,他刚要再打,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迟疑的抓起了话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喂,政府办吗?我是黄敬祖,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楚天齐。”楚天齐马上说,“刚刚分配到乡里的乡长助理。” 电话里“哦”了一声,传出了黄书记的声音,“小楚啊,欢迎到乡里工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有些疑惑:难道他不知道吗?不可能,分明是明知故问。 楚天齐尊敬的对着话筒说:“黄书记,今天上午乡里有人上访,组织部魏副部长说,您让我去处理。” “处理完了吧?”黄书记轻松的说,“我明天就到乡里了,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还没处理完,有事向你请示,信用社需要我们担保”楚天齐小心的说。 “我们担保?又不是我们贷的款。我们是一级党委政府。”黄书记有些不高兴了。 楚天齐马上说道:“黄书记,原来乡里就签过担保协议,还有乡长的签字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确定吗?”话筒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听着黄书记的话,楚天齐有些纳闷,但随即就明白了,这是装糊涂呀。 “黄书记,协议我反复看了,没问题。”楚天齐肯定的说,“现在群众都还在政府大院,他们说了,如果县里和乡里不管,他们就到市里、省里上访,不行就到中央。” 楚天齐说完,电话里静了下来。 其实,养猪的整个事,黄敬祖非常清楚。当时乡长依仗着县长,抢功劳,结果现在乡长死了,养猪失败了,他才不想趟这洪水。他也知道这次上访规模很大,今天早上,县领导电话里和他说了,现场还有人也向他反馈了信息。 黄敬祖又一思考,看来还得先担保上,否则,马上过春节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事来,他要担主要责任,升迁的希望要破灭,就是书记的位置只怕也要不稳。 想明白这些,黄敬祖对着话筒说:“小楚,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能把事情圆满解决,你就看着办吧,我还在开会,这是我从会场出来给你打的。” “黄……”楚天齐准备说的话还没说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黄敬祖已挂掉电话了。 管它呢,楚天齐想着,反正原来也签过,只不过是重签一次嘛! 楚天齐走回会议室的时候,正好邹副主任也回来了。 邹副主任坐下就说:“我和领导汇报了,领导指示:县政府不能担保,如果信用社有意见,政府一些直属局开的帐户转到其它行。” 杨、高二位脸色极其难看,也不能说什么,谁叫人家嘴大呢! “乡里可以担保。”楚天齐说道,“不过还款的细节还需商量。 经过多次磋商,杨、高二人几次汇报,最后达成了一致意向,主要内容是:春节前还清所有利息,本金待贷款到期再还。 楚天齐、信用社高主任、群众代表分别在打印好的会议备忘录和协议书上签了字。 大家离开了会议室,到了院里。 上访群众听说不用马上还钱,政府还帮着要欠款,也觉得目的达到了。到时候如果欠款没给,信用社还要钱的话,就再上访。 上访群众都走了,院内院外只留下了满眼的垃圾。 楚天齐和众人打完招呼,又来到了魏副部长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这位是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这就是楚天齐。”魏副部长介绍道。 温斌和楚天齐握着手,满面笑容,说着“欢迎”,但楚天齐感觉到他笑的很假,而且眼珠乱转。 “小楚,本来部里要派人去送你,现在既然温斌同志在,你就和他去吧。通过今天的事看,你是一个做实事的人,就不弄那些虚套了。”魏副部长说的冠冕堂皇。 话听上去没什么不妥,可楚天齐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辞别魏副部长,和温斌一道下了楼,乡里的二一二吉普车已经在政府楼下等着,温斌坐在了副驾驶,楚天齐上了后面的座位上。 司机小孟问了一句“乡长去哪?”发动了车子。 “回乡里”,温斌回了声,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楚天齐也闭上眼睛,想了很多事情。上访的事算是暂时平息了,可更艰巨的工作还在后面。 唉,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上次回家还是县里面试的时候。也不知父亲的伤脚怎么样了?母亲多年的胃病又加重了吗?弟弟实习的好不好?姐姐的男人还是那么不着调吗? 想起工作也是感叹,放弃市一中稳定工作,参加县里招聘考试,面试和笔试双第一,只分到最穷乡做乡长助理。而冯俊飞现在却是手握实权、主持工作的副科长。他有什么窍门呢? 楚天齐在青牛峪中学上初二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同学,就是冯俊飞。 校长和老师对冯俊飞格外好,因为他是县教育局长的侄儿,他自己也觉得高人一等。嫌同学穿戴破旧,是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就是有一件事让他很郁闷:每次考试都是楚天齐第一,自己第二。 中考时,楚天齐考了六百二十五分,比第二名的冯俊飞高了三十八分,楚天齐全家都很高兴:看来可以上沃原师范了。 当时,很多孩子和家长,都希望考上沃原师范公助生。因为:上三年师范只交八百元杂费。学校发被罩、床单、暖水瓶、脸盆,每个月还发三十八元伙食补助,免学费和书费,毕业包分配。 当时中专生已经不包分配。上高中还需要再读三年,能不能考上大学也说不定。经济条件不好的楚天齐,第一志愿填报沃原师范,第二志愿填报玉赤县第一高中。 师范指标名额提前分配,青牛峪中学分到了一个公助生指标。当时全县共二十八个乡镇,师范公助生指标二十四个,委配生指标十六个,因此,一个只有二十几名毕业生的乡中学,能分到一个公助生指标是很幸运的。 师范入学前,楚天齐参加了县医院体检,被告之:有肝炎,不能去师范。听到这一消息,全家都震惊了,怎么会呢?平时也没有肝炎症状呀。 最后,冯俊飞上了沃原师范,楚天齐只好去了玉赤县第一高中。 高中入学前又体检,还是县医院,这次化验单显示身体健康,楚天齐即疑惑又担心。 后来,和父亲悄悄到沃原市第一医院检查,根本就没有肝炎。 难道,第一次体检错了?还是有人做假?联想到转学、教育局长、师范指标几个词,楚天齐当时认定,体检的事一定是他搞的鬼。 吉普车猛的颠了一下,楚天齐睁开了眼睛,右手触到了一张报纸,便看了起来。 报纸是玉赤县日报,头版头条是《玉赤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关于新时期党建工作的几点心得》。 冯志国?楚天齐觉得名字很熟,他是谁呢? 第六章 分管农业 文章中梳理了冯志国的履历:教师、教育局干部、副局长、局长、副县长、县委副书记。重点介绍了冯志国在各个阶段做党建工作的成果。 楚天齐仔细对比了一下,文章中冯志国做教育局长的时间,和冯俊飞大伯做局长的那段时间正好吻合。再一看报纸上配的照片,没错,现在的冯副书记就是冯俊飞当年那个教育局长大伯。 难道是冯俊飞嫉妒自己,让大伯把自己弄到穷乡的?不至于吧。我也没怎么得罪他呀,况且,一个县委副书记会这么小肚鸡肠吗?可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管他呢,不想了。 楚天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车子停了下来,小孟的声音传来:“二位领导,到了。” 楚天齐睁开眼睛,原来是到乡里了。乡里有三排平房,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比自己上初中时又旧了。 下车后,温斌对楚天齐说:“跟我来。” 楚天齐随着温斌进了一个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刘副乡长,给你带来一个同事。”温斌进屋就说。 楚天齐掏出一支烟递了上去,“刘乡长,你好。” 看到“红塔山”,刘副乡长接了过来,点着吸了一口:“比我的都宝烟好多了。”然后对着温斌说:“温乡长,你去忙,小楚就和我一块办公,宿舍也和我一个屋。” “好,今天先这样。”温斌走了出去。 目送温斌出去,楚天齐给刘副乡长的杯里续上了水。 “我叫刘文韬,以后就叫我老刘。”刘副乡长说,“小伙不错。” “我叫楚天齐,刚到乡里工作,请多关照。”楚天齐说道。 “没那么多客套。”刘文韬乐哈哈的说,“你就用那张桌子吧。” 待楚天齐收拾完桌子,刘文韬带他去了宿舍,宿舍两张床,刘文韬告诉他:“我只是偶尔在宿舍休息,平时就你自己。” 吃饭的时候,食堂有二十来人,就是没见到温斌。吃完饭,很多人都回家了,刘文韬也回去了。 冬季天黑的早,楚天齐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楚天齐到办公室的时候,刘文韬已经到了。 “小楚,九点到会议室开会。”刘文韬说道,“应该是关于分工的。” “好的”楚天齐微笑点头。 提前十分钟,楚天齐跟着刘文韬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布置很简单,长条桌两两对着摆放,在正面横放了一张长条桌,以标示主位,桌上盖着红绒布。 楚天齐坐到了离门最近的位置,刘文韬挨着他坐下。一会儿,又有几人走了进来,温斌紧挨着主位坐下了。 离九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直奔主位而去。此人身高一米七左右,窄脑门,梳着大背头,一身藏青色西装,白衬衣,没系领带,正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 黄敬祖坐定后,扫视了一下全场,目光在楚天齐身上停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 黄敬祖轻咳了两声,开始说话:“同志们,开会。首先,热烈欢迎楚天齐同志到青牛峪乡任乡长助理。” 黄敬祖带头鼓起了掌,众人都拍起了巴掌。楚天齐赶忙站起向大家鞠躬致谢。 “小楚,坐下,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黄敬祖看着楚天齐说道。 黄敬祖介绍了乡领导。楚天齐没记太清楚,只知道书记是黄敬祖,常务副乡长是温斌,乡长没到任,组织委员缺岗。武装部长姓牛,纪检书记兼宣传委员姓杜,党政办公室主任姓要。副乡长有刘文韬,还有一位姓蒋,唯一的一位女性是副乡长郝晓燕。 介绍完毕,黄敬祖继续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的会议一共是四件事:第一,传达学习市委党校学习成果;第二,布置新一年工作任务;第三,做好春节稳定工作;第四、副乡长分工。” 前三件事就用了一个半小时,楚天齐只是记住了一点:全年财政收入增加了百分之八,离百分之三十的目标差得很远。 “下面说一下副乡长分工,温副乡长,你代行乡长职责已经快三个月了,说一说你的意见。”黄敬祖对着温斌说。 温斌咳嗽一声,以示引起注意,说道:“本来乡政府的配置中,乡长一人,副乡长四人。现在乡长没到,算上新来的楚助理,我们才四人,乡里的工作非常繁重。” “说重点。”黄敬祖打断了温斌的话。 “好的,好的。”温斌连连应着,“我现在既要抓全面,又有很多分管工作,楚助理就协助我做农业工作,主要抓养殖户还款这件事,其他人分工不变。” “我看就让小楚把农业工作抓起来,也不要只协助了。”黄敬祖接过话头说。 看到温斌疑惑的表情,黄敬祖颇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温副乡长,政府全面工作才是你的重点,要学会抓大放小。” 听到这句话,温斌感激的冲着黄敬祖笑笑。是呀,在全乡各分项工作中,农业工作固然重要,但当乡长才是当前首要任务。 轮到楚天齐发言时,黄敬祖指定他汇报这次群众上访事件。 楚天齐轻咳了一声,开始汇报:“黄书记,各位领导,经过各方共同努力,达成以下意项:养殖户春节前还清所有利息,本金待贷款到期再还。协调会后,农户代表、信用社和我在会议备忘录上签了字。现在急需做的工作是……” 楚天齐汇报后,温斌发表了意见,无非是要高度重视,政府会大力支持等等。 针对楚天齐的汇报,黄敬祖说道:“在这次上访事件中,楚天齐同志做了大量的工作,值得肯定,但是乡里担保做的不妥,致使后续工作还很繁重,因此,我提议:一、养殖户上访事件由楚天齐主抓,直接向我汇报进展情况,直至整个事情圆满解决为止。二、关于养殖户上访事件中,几个重要事项的时间节点要列出计划、做好预案。其他人还有补充吗?” 见没人回答。黄敬祖做会议总结:“今天会议主要内容一共四项,会后,党政办要把会议记录发给参会的所有人员。各位要把今天汇报内容整理成文件,报党政办。散会。” 黄敬祖率先起身走出会议室,党政办要主任拿上书记的水杯跟了出去。其他人员陆续离开,期间很多人和楚天齐打招呼寒暄,楚天齐和刘文韬最后离开。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向刘文韬要各村支书、主任花名表。 “小楚,要名单干什么?”刘文韬问。 “联系他们,给法院提供欠款详细清单。”楚天齐回答。 刘文韬一笑:“小楚,有了名单,你认识他们吗?他们认识你吗?” “这……,是呀。”楚天齐迟疑道。 “要按程序办,经过党政办办理,明白吗?”刘文韬以过来人的口气说。 “对,谢谢刘乡长,我马上去找要主任。”楚天齐说完,奔党政办公室而去。 党政办公室在第二排,楚天齐到门口敲了敲门,屋内的要主任抬起头:“进来吧”,然后继续低头看报。楚天齐走了进去。 党政办除了要主任,还有一个女孩在写着什么,女孩戴着副眼镜。 楚天齐叫了一声:“要主任,有件事请你帮个忙。” 要主任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请联系一下养猪的几个村,我要和他们说还款的事。”楚天齐说道。 停了几秒,要主任才说:“我没接到黄书记的指示呀。” 听到这里,楚天齐急忙递上了“红塔山”。看在香烟的份上,要主任才抬起了头,楚天齐连忙给点上了火。 吸了几口,要主任慢条斯理的说:“党政办是乡党委、政府的重要部门,是主要领导的臂膀,主任更是主要领导的助手,不是谁都能指挥的。” “*,还把自己当大领导了。”楚天齐心里鄙夷着。 楚天齐耐着性子说:“请要主任指示。” 要主任站了起来,“那我就讲几点……” 看着要主任滔滔不绝的讲解,楚天齐觉得好笑,嘴里应对着“你说的对”“讲得真好”,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楚天齐感觉,要主任和在会议室时判若两人。当时黄书记讲话,要主任就象小学生崇拜老师的神情,跟着黄书记走出会议室时,弓着腰就象哈巴狗一样。 怎么现在变了:大背头,左手叉腰,右手夹烟,手臂挥动,感觉就像是大人物在讲话。 对,他就是在刻意模仿伟人。 要主任讲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坐在座位上。大概是看楚天齐态度还算诚恳,这才说:“这样吧,我通知养猪村的主任来,你和他们当面讲。” “好,就让他们下午两点到。”楚天齐说,“谢谢主任。” 出了党政办,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一进门,刘文韬就说:“去这么长时间,听报告了吧。” “什么报告?”楚天齐满脸疑惑。 “要主任没有指点江山吗?”刘文韬笑着说。 “有,有,我受到了深刻的教育。”楚天齐也笑着回答。 第七章 变脸行家 下午,楚天齐提前十分钟到了会议室,一个人也没来。两点时进来一个熟人,是柳林堡的村主任柳大年,两人说了几句话,有人开始进来。差十分钟三点时,人员才到齐。 “各位村主任,我是新到的乡长助理楚天齐,今天让你们来,就是安排一下信用社还款的事。”楚天齐开场便说。 “那外贸欠我们的钱呢?”有人说。 “这次召集大家,主要就是帮养殖户要欠款的事。”楚天齐说了工作安排,并给大家发了打印好的表格。 一个红脸汉子说:“我们听说了,开始还怀疑,看来还真有这回事。” 接下来,楚天齐讲了注意事项,并要求在本周四下午五点前把填好的表格报到他这里。大家都听明白了,陆续离去,还和楚天齐打了招呼,比开会前明显热情了一些。 待其他人走了,柳大年对楚天齐极尽恭维,还说因为楚天齐父母身体不太好,儿女不在身边,所以照顾他们少养了猪,这次损失也少。其实是有的人家多占用了指标,柳大年就只让楚家养了两头。 柳大年问楚天齐周末回不回家,楚天齐不确定,柳大年走了。 星期四一上班,各村就把填好的表格送到了。楚天齐仔细看过,姓名、数量、重量、金额填写的很清楚,盖了村委会的章。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嘱咐一定要把外贸公司打的欠条保存好,就让村主任们回去等消息。 楚天齐拿着自己起草的报告、村里的报表,去向黄书记汇报,黄书记没在。于是,就用电话进行了汇报,并表示明天就把报告和报表送到县法院去,黄书记很满意,指示党政办在报告上盖了章。 星期五一早,楚天齐坐班车到县里后,把报告送到了法院,法院立案庭龚庭长接待了他,并向他简单通报了几个情况。他这才知道,县外贸公司虽然是事业单位,但事实已变成了私营,检察院、法院和相关部门都已经介入。 龚庭长告诉他,法院正在对外贸的车辆进行拍卖,相关应收款也在追缴范围,有款项一定会先考虑养殖户,但希望也不要抱得太大。 楚天齐表示感谢,辞别龚庭长,到药店给母亲买了些药,吃了碗面,到了汽车站坐上回家的车,昨天已和黄书记电话请示过,今天就直接回柳林堡了。 下午四点,班车到了柳林堡,楚天齐下车后,加快脚步往家奔去,路上碰到乡亲简单打声招呼,匆匆而过。 离家越来越近,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风中,翘首张望。楚天齐紧跑几步,到了近前,喊了一声“妈”。 “狗儿,回家。”妈妈慈祥的看着楚天齐。 刚到院里,一个小女孩冲了过来,“大舅” 楚天齐抱起小女孩,“妞妞,跟谁来的?” “跟妈妈。”妞妞的声音非常清脆。 一进屋,正在炒菜的大姐招呼道:“狗儿,回来啦。” “嗯,姐,回来啦。”楚天齐一边答着,一边向东屋走去。 东屋炕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是楚天齐的父亲楚玉良。 “爸”楚天齐喊道。 “上来吧,一会儿咱爷俩喝几杯。”楚雄飞说道。 大姐是专门回来看楚天齐的,晚饭吃的其乐融融。父亲对于他到乡里工作持支持态度,楚玉良觉得基层锻炼人。母亲很高兴,觉得这回离家近了。外甥女更是欣喜的说:“舅舅当大官啦!” 晚上,楚天齐和父亲睡在了西屋,母亲和姐姐、外甥女睡在了东屋。 很快,父亲发出均匀的呼吸,楚天齐却睡不着,他看着父亲,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谜:从自己记事起,父亲的左脚就没有指头;教自己功夫,却不让告诉任何人;父亲虽然只是一名乡村医生,但却知识渊博;父亲的酒量大的惊人,一次也没见他醉过。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星期六,刚吃过早饭,村主任柳大年就上门了。 “大侄儿,不,楚助理在家呀。”柳大年进屋就说。 “昨天回来的。”楚天齐给柳大年递了一支烟。 “昨天我家老二看见你了,回家跟我说了。”柳大年接过烟说道,“今儿后晌去家里吃饭去,我回家准备去了。”不等答复,柳大年就匆匆走了。 楚天齐心里想:柳大年不等答复,可能是怕自己不给面子吧? 在村里,冬天人们都吃两顿饭,下午三点,楚天齐来到了柳大年家,饭桌上摆满了菜,柳大年请来了柳三爷做陪,媳妇和女儿都没有上桌。 在酒桌上,柳大年恭维楚天齐一番,还说现在村里的支书还空缺,他想支书、主任一块担,还美其名曰为村里节省一份开支。 柳三爷请楚天齐多关注养殖户的款项问题。 喝到最后,柳大年的二女儿柳文丽敬了楚天齐三杯酒,柳大年请楚天齐多关照女儿。 后来楚天齐天喝的晕晕乎乎,走路不稳,柳大年就让文丽送楚天齐回家,楚天齐推辞了几句,但文丽坚持要送。 看到楚天齐有些站不住,文丽就用半边身子支撑着楚天齐后背,双手从腋下穿过,把他扶回了家,楚天齐只感觉背后软乎乎、麻酥酥的。 父亲在等着他,文丽打声招呼就回了。 “几杯酒就醉了,还被一个女孩送回来。”父亲有些埋怨的说,“以后在乡里,要经常喝大酒,这样的酒量可不行。”父亲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到时候我教你一招,睡吧。” “嗯”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却怎么也睡不着,被风一吹,他的酒已醒了很多。 柳大年今天这么热情,肯定是因为自己到乡里上班,以后会有求自己,否则,肯定不会这么客气的。 今天,文丽送自己回来,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小的时候,楚家很苦。文丽小楚天齐三岁,但很懂事,总会把自己带的吃的给楚天齐一些。 柳大年知道了,来找了楚玉良,大骂楚玉良教子不严,攀高枝,为此,楚天齐还挨了父亲的打。柳大年说是“攀高枝”,其实当时他不过就是个民兵连长而已。 小文丽不顾父亲的警告,总爱找楚天齐玩,为此楚天齐总是躲着文丽。后来,柳大年把文丽转到县城上小学,就为躲开穷嗖嗖的楚家。 这些年,自己过年放假回来的时候,偶尔见过几次文丽,只是也没说上几句话,他只知道文丽县农职毕业后,在乡里当临时工。听家里人说,柳大年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副乡长的儿子,文丽相不中,副乡长调走了,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文丽就回村里做起了代课老师。 越想越是睡不着,楚天齐只好按着练功的口诀又调了一遍气息,这套武功是父亲教的,有一个优点:如果有时间和场所能练功更好。没有时间就坐着或躺着调息,武功也不会退步。其实楚天齐每天早晨或晚上都在练习武功和调习气息,以后不再一一表述。 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星期日,楚天齐没有出去,一天都在家和父母、姐姐说着话,逗弄外甥女妞妞。本来楚天齐想去和文丽说谢谢,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没去。 星期一早晨,楚天齐就坐上班车去了乡里。 楚天齐回到乡里,开始着手农业工作的了解,刘文韬说农业办主任辞职了,现在农业办没有人员,一些档案资料就锁在农业办的档案柜子里,钥匙在党政办要主任手里。 楚天齐马上去了党政办,一进门,看到要主任和戴眼镜的女孩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就给要主任上了一支烟,点上火。 “小楚,工作安排的怎么样?”要主任吐着烟圈问。 “什么工作?”楚天齐问。 “这么快就忘了?”要主任有些不快。 看到要主任脸色不好,楚天齐明白了,“要主任,你是说外贸公司欠款的事吧?” 要主任“嗯”了一声。 “要主任,那天的事情多亏你帮忙了,村主任一接到你的指示,提前就到了,周四一上班就把报表给送到了。”楚天齐恭敬的说,“还请你给盖了乡里的公章呢!” “是呀,刚给盖过章就忘了。”要主任意有所指的说。 楚天齐一拍脑门,明白了,要主任是让自己把他当领导随时尊重呢。当时盖章是黄书记的指示,要主任没有说什么,他还想让自己记他份情呢。嘿嘿,老小子,位子不高,架子不小。 想起父亲说过的“不能改变环境,就要改变自己”,楚天齐释然了。于是,从兜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烟放到了要主任的桌子上。 要主任抬起头,看到楚天齐的笑容,点指着说:“不错、不错。” “小姚,你拿上农业办的钥匙,和楚助理去农业办查资料。”要主任从抽屉拿出一串钥匙,吩咐着。 看着要主任的做派,又想到村主任柳大年,楚天齐颇多感慨:“主任”这个职务的人不简单,对上司和有用的人可以卑躬曲膝,对下属和用不着的人那是颐指气使,可谓变脸的行家,这也是生存哲学吧。 第八章 农业办 小姚接过钥匙,和楚天齐向外走去。就听要主任在后面说:“小姚,你一会儿就回来,让楚助理自己查资料,把钥匙给他就行。” 小姚“哦”了一声,楚天齐又回头对要主任说了一声谢谢。 农业办在第一排,小姚把楚天齐带到了最西边的房子,门上有农业办和科技办两块牌子。 小姚打开门,“楚助理,你自己查资料,我回办公室了。”又补充道,“记得锁门。” “好的,小姚,你忙吧,谢谢!”楚天齐客气道。 小姚出去后,楚天齐拿扫帚和抹布清扫了灰尘,关上屋门。对着钥匙编号打开了文件柜。 文件柜里的档案盒,是分门别类存放的,盒上的字清晰整齐。 档案里的资料分为基础资料、分类资料、特殊资料三大类。 基础资料包括全乡的气候、土壤、湿度、温度、风力、降水量、水资源、饲草种类及分布等数据。 分类资料下面又有很多分项,含各村的农业基础数据、粮食作物种类、产量、种植规模与农业设备工具使用,还有农业科技引进推广、产量增减数据分析以及畜牧、水产养殖等等。 特殊资料有自然灾害、市场影响、政策干预等。 楚天齐看的出来,档案分的很细心,按大类分组柜存放,又按中类分单柜存放,按小类分档案盒存放。抽出几份档案看了一下,写的条理清晰,主附件齐全。 楚天齐先找到生猪养殖的资料,上面按时间顺序做了详细记录,从政策出台、仔猪引进、生猪成长、生猪出栏、收益测算等都有记录。 又拿出药材种植资料,上面关于政策出台、秧苗引进、出苗时间、降雨情况、技术跟进、市场行情等均记录在案。 在特殊资料中,也有养猪和种药材的。资料显示:在项目确定时,农业办出了分析报告,并报了乡里。还有几份报告,是对项目跟进中提出的质疑和解决方案。最近的一份报告,是生猪养殖出状况后的报告。 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对于这两个项目,农业办曾有清醒的认识,在报告中就有关于生猪养殖数量、销路保障、品种质量、市场行情的分析和建议,关于药材种植规模、地质适应条件、销售渠道、收益测算的分析和建议。从后几个报告看,乡里对于里面的一些隐患没有重视,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除了吃饭,楚天齐就在农业办查资料,周末也没有回家。通过几天查资料,根据掌握的数据和信息,楚天齐也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感悟写了下来。 真是一个非常严谨、认真负责的人才呀!为什么辞职呢?这个原农业办主任引起了楚天齐的兴趣。 “小楚,闭关修行呢?好几天都在农业办待着。”这天,楚天齐一进办公室,刘文韬就揶揄着说。 “是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楚天齐也开玩笑的说。 刘文韬嘻嘻道:“哦,还有艳遇?你嗅到女人的味道了。” 听到这儿,楚天齐忽然想到,在打扫农业办时,在办公桌底下发现了一个耳丁,当时也没多想。 “刘乡长,原来农业办的主任是女的?”楚天齐问道。 “错,农业办主任是男的。”刘文韬摇着手指说。 看到刘文韬的神情,楚天齐纳闷的说:“难道,难道有女鬼。” 楚天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马上纠正:“不可能,怎么会有鬼。” “当然不会有鬼,你没注意门上有两块牌子?”刘文韬引导着说。 楚天齐看到当时的门上,一块“农业办”牌子,一块“科技办”牌子。“你是说科技办主任是个女的?”楚天齐恍然大悟。 “然也”,刘文韬摇头晃脑的说。 “刘乡长,农业办主任辞职了,为什么?去哪了?”楚天齐好奇的问。 “无可奉告”,刘文韬吐出四个字。 “科技办主任怎么也不在?”楚天齐追问道。 刘文韬还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再问,刘文韬干脆不说了。 “那你一个人待着吧,我去党政办还钥匙了。”楚天齐边说边向外走去。 楚天齐来到党政办,要主任没在,只有小姚在。 “小姚,忙着呢?”楚天齐问道。 小姚抬起头,说道:“楚助理,你找要主任?” 楚天齐忽然发现小姚今天有些不一样,就说:“小姚,今天怎么没戴眼镜?不过,这样更漂亮。” 小姚马上欣喜的问:“是吗?我刚配了副隐形眼镜。” “真的,真漂亮。”楚天齐附合道。 不过,小姚接下来的话让楚天齐简直无语了:“你是说我以前戴眼镜不漂亮?” “我……”楚天齐一时语结。看着小姚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忽然有了主意:“小姚,我是说你这样更漂亮”,他故意把“更”字加重了语气和拖了长音。 “这还差不多。”小姚露出娇羞的表情。 楚天齐继续忽悠:“小姚,你戴着眼镜时有一种知性的美,显得更稳重,看上去像女领导。但是,眼镜却掩盖了你青春靓丽的容貌。只能说各有千秋,我觉得不戴眼镜更胜一筹。” “我也这么认为。”小姚双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脸颊,像一个花痴,喃喃的说。 不会吧,楚天齐心道,你只能说不太丑,至于这种神情吗? “小姚,你的字写的也这样好,我看到农业办主任的字就挺好,你的更漂亮一些。” “谢谢你。”小姚说,然后自言自语,“我的字怎么能和石磊比呢?石磊有文化、有能力、长的帅,可惜,都是因为王晓英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 “小楚,你来啦。”随着话音,要主任快步走了进来。 小姚马上停住了话头,怔怔的看着要主任。 “怎么了,小姚,脸那么红,感冒了吗?要不要休息半天。”要主任关心的问。 看要主任的神情,应该是没听到刚才的话,小姚神情放松下来:“没什么,可能是屋里太热了。” 要主任一脸茫然:“热!热吗?” 楚天齐也很尴尬:“有点热。” “小楚,有事吗?”要主任看着楚天齐说。 “哦,要主任,我来还农业办的钥匙。”楚天齐担心要主任会继续问下去,放下钥匙,匆匆走了出去。 要主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们年轻人呀……” 时间过的真快,楚天齐到乡里上班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天,他正准备去下乡,乡农村信用社的高主任来了。 “楚助理,你担保的事可要落实啊。”高主任一进门就诉苦。 “高主任,别着急,慢慢说。”楚天齐给高主任倒了杯水,又递上烟,点着。 “怎么能不急,当时贷款定的是元旦前还百分之五十,年后三月份还清,结果到元旦一分也没收回。”高主任抽了口烟说道。 楚天齐插话道:“上次不是重新签协议了吗?” “是签协议了,可贷款是从我这里放出去的,没有按时收回,奖金就要受影响,这不,会计和出纳都去找我说这事了。”高主任抽了口烟说道。 “重签协议时,县社也同意了呀。”楚天齐问道。 高主任叹了口气:“唉,县社同意变更条款,我们只是不用承担失职责任,但奖金肯定受影响,这是死规定。” “是这样啊。”楚天齐明白了。 “最主要的是,重签的协议有一款是‘春节前还利息’。这几天我们和几个村联系了一下,问他们利息准备怎么样了,他们的回答是‘没钱’,如果外贸给钱,他们就还利息。他们还说,乡里答应给要款,想要利息就去找乡里吧。”高主任无奈的说。 楚天齐也想到了:是呀,春节前养殖户还要还信用社利息。 “高主任,你看咱们是不是这样办,我这边给催一下县法院。你那边呢,和县社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把利息推后和本金一块还。”楚天齐商量道。 高主任的头摇得像拔浪鼓一样:“不可能,县社肯定不会同意,如果春节前利息不能收回,我的主任位置也悬。” “好吧,高主任,那我和县法院联系一下。”楚天齐郑重的说。 “楚助理,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县里吧。”高主任急道。 “行,只是现在没车呀。”楚天齐诚恳的说。 高主任接道:“跟我们单位老王的儿子去。” 黄书记和温斌都没在,楚天齐告诉刘文韬,如果见到领导,让他代说一下自己的去向。 老王儿子开的车是一辆厢式小货车,小王是到县里采购蔬菜去,楚天齐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车子到了县城,楚天齐一看还没到下班时间,就直接赶奔法院,他告诉小王不用接他了,小王开着货车先走了。 楚天齐上楼一看,龚庭长不在,来到法院办公室询问,法院办公室主任告诉他,龚庭长去省里学习去了,下周回来。 楚天齐直好坐班车回了乡里。 刚进办公室,高主任就问:“楚助理,解决了吗?” “立案庭庭长没在。”楚天齐问道。“ “那怎么办啊。”高主任苦着脸说。 “你先回,咱们再想想办法。”楚天齐劝解道。 “能有什么办法。”高主任黯然道,“我周一还来。” 周末楚天齐没回家,利用休息的两天,把自己的一些思路完善到了方案中。 第九章 又是看着办 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齐刚到办公室坐定,桌上内线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听,是黄书记的声音:“小楚吗?来一下我办公室。”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放下电话,拿上笔记本和笔,走了出去。 书记办公室位于第二排最东边,楚天齐还是第一次来。 轻轻敲门,里面传出“进”的声音,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正面办公桌后坐着的正是黄书记。办公室侧面墙上有一个门,门关着,里面肯定是黄书记休息的地方了。 屋内沙发上坐着人,是信用社的高主任,高主任冲着楚天齐笑笑,笑的有些不自然。 “小楚,信用社贷款的事,是怎么搞的?养殖户没还利息,信用社找我们来了。”黄书记开口道。 楚天齐正要说话,高主任抢着说道:“黄书记,三方协议上明确写着‘养殖户不能按期还贷款和利息时,由青牛峪乡负责”的担保条款。” “小楚啊,办什么事要经过大脑,不要什么事都瞎担保。”黄书记又说了一句。 “书记,我……”,楚天齐刚要解释,就被黄书记打断了。 黄书记皱了一下眉:“不要找理由,现在马上去县法院,催要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钱,用于还利息,去吧,坐乡里车去。”说完,一挥手。 楚天齐起身,和高主任走了出去。 一出门,高主任就向楚天齐解释,自己不是要来黄书记这里告状,只是实在着急,想着找黄书记,可能事情好解决一些。楚天齐表示可以理解。 刚回到办公室,司机小孟就来了:“楚助理,车准备好了,现在走吗?”看来黄书记已经安排办公室派车了。 楚天齐拿上那份几方协议,和小孟出了办公室,上了二一二,小孟发动了车了。 路上楚天齐在想着各种解决办法,都被他否定了,只有找县法院这条还可以试一试。 楚天齐也有点小郁闷:由乡里负责担保的条款,在原乡长签的担保协议中就有,这次只不过是重签罢了。黄书记怎么就赖自己了,还不让自己说出来。 十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到了县法院,来到龚庭长的办公室,龚庭长正在办公室喝茶。 看到门口的楚天齐,龚庭长起身招呼道:“楚助理,快进来,你来的很准时呀,我昨晚刚回来。” 楚天齐一进门就说:“龚庭长,不好意思啊。我来是想问问外贸公司欠养殖户钱的事。” 听到这儿,庭长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脸色变了谈,马上恢复了笑容:“你是说这件事啊,外贸公司本来有几笔应收款,应该能在这几天收回来,结果执行时出了点麻烦,现在还没有到位。” “庭长,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楚天齐诚恳的说。 “庭长”,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外贸应收款……”。 “我这有客人。”龚庭长急忙对着女孩说。 女孩也看到了沙发上的楚天齐,马上说:“庭长,我一会儿再来。”说完,走了出去。 龚庭长看到女孩走了出去,对楚天齐说:“楚助理,你先回,如果有款执行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看到龚庭长说的诚恳,每次对自己也比较热情,楚天齐只得极不情愿的告辞,出来。 楚天齐来到街上,找到公用电话,给黄书记汇报情况。黄书记听完后,冷冰冰的说:“小楚,高主任还在我这里等着,下周就过春节,这周要解决不了,会是什么结果?哼,你看着办吧。” 随着“啪”的一声,话筒里响起了“嘟嘟”的声音,黄书记已经挂了电话。 “这什么事呀,又是看着办”,楚天齐嘟囔着。放下电话,付了费。 时间太紧了,今天就是小年,本周不解决,下周来县里就找不到人了。如果利息还不上,信用社那里会怎么办?肯定是找乡里或是逼养殖户,到时候都得找到自己头上。想了一遍整个事,楚天齐觉得还得找法院。 那找谁呢?找院长,也许会有办法。找院长怎么说呢?对,把协议给他看。楚天齐在心里盘算着。 协议呢?楚天齐一拍脑袋:忘在龚庭长办公室了。急忙转身向法院走去。 楚天齐走到龚庭长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龚哥,按你吩咐,把外贸公司应收款分配方案做了计划,都在表格上。” 楚天齐放下了敲门的手。 龚庭长的声音:“我看看,嗯,好,先放这儿,我找院长签了字,就按这个办。” “龚哥,这次做表格怎么弄的那么神秘呀?”女孩的声音。 “这次执行回的应收款,按程序应该是先处理青牛峪乡养殖户的贷款利息,然后再处理其它的,可是那几家都和领导有关系的。外贸公司的债主太多,谁知道下次什么时间回款。这次本来应该是由执行局拿分配方案,为了给几个关系户帮忙,我这才和执行局长商量,由我出方案。”庭长的声音透着得意。 “龚哥,你没说实话,肯定你和执行局都得好处了。怎么也得给妹妹分点吧。”女孩的声音嗲嗲的。 “心肝,想要好处,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庭长声音**的。 “龚哥,今天不行,我来那个了。”女孩撒娇的道。 “唉,真不巧,那就香香哥哥吧。”龚庭长声音很贱。屋里马上发出了嘴唇和脸接触的声音。 楚天齐正准备离开,忽然,就听龚庭长说道:“你怎么那么粗心,不把门关严?” “还不是着急见你嘛!”女孩嗲嗲的声音传来:“龚哥,小妹先走了。”接着皮鞋咔咔的声音向门口走来。 楚天齐赶忙躲进了旁边的厕所里,只听门一响,皮鞋声更加清晰响起,渐渐远去了。 平稳了一下心情,松开了拳头。刚才听到他们对话,恨不得进去揍那个家伙一顿,他说的款没执行回来原来是在忽悠自己,更可恨的是还装出一副很热情的嘴脸。“什么东西。”楚天齐心里骂了一句。 进去揭穿他的谎言,让他给还利息?还是把他的行为捅出去?都不行,他矢口否认,自己也没办法,而且也没权利要求他。怎么办呢?对,还是去找院长,只要院长不签字,钱就还在。楚天齐打定主意,出了厕所,到法院办公室问了院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就在楚天齐做思想斗争的时候,青牛峪乡也是暗流涌动。高主任在黄书记办公室时,从黄书记接楚天齐电话的语气分析,问题没解决。他急了,于是,通知工作人员去养殖户家催款,也是变着法的逼着乡里想办法。养殖户在信用社的有意推动下,正在筹划着到乡里上访。安排完这些,高主任继续到黄书记办公室去守着。 楚天齐又来到龚庭长办公室,龚庭长听说他只是拿协议,很客气的告诉他:“楚助理,回去等着吧,有消息就通知你。” 楚天齐说了声“好的”,拿起桌上的协议走了出来。来到三楼最东边的房间,门上没有门牌。 楚天齐轻轻敲门,里面传出“请进”,像是女人的声音。 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办公桌后的人抬起了头,确实是一个女人。头上留着分层次的短发,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职业套装,脸上微化淡装,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给人一种端庄、干练的印象。 “你找谁?有事吗?”女人问道。 楚天齐忙道:“你是院长吗?” 女人“嗯”了一声。 “我叫楚天齐。”楚天齐自我介绍道。 “楚-天-齐”,女院长自言自语。忽然问道:“你以前是在市一中上班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楚天齐有些纳闷。 “后来辞职了,到县里参加招聘考试,笔试面试双第一?”女院长继续说。 “没错。”楚天齐应道。 “我是高强的妈妈,他说你的学识和品行让他佩服,他一直关注着你。对于你给强强的帮助,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女院长说话很爽快。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尽了一个教师的职责罢了。” 楚天齐刚到市一中工作时,接了高二五班的班主任,楚天齐向其他老师了解到,高强原来学习很好,因为谈恋爱,成绩下降很多,而且很叛逆,经常逃课。后来,楚天齐通过观察,发现高强很聪明。于是,多次找他谈人生、谈理想,在楚天齐的引导下,高强改正了不足,学习突飞猛进,在高考时考上了首都政法大学。 “楚老师,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女院长坐在了楚天齐旁边的沙发上,问道。 “院长,我现在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我这次来是……”,楚天齐就把这件事情详细的向院长做了说明。当然,立案厅龚厅长与女孩说的话和做的事,他之字未提。 院长听明白了楚天齐的来意。 第十章 胆大包天 “私下别叫我院长,我也不称呼你楚助理,你就叫我刘姐,我叫你小楚,怎么样。”女院长笑着说。 楚天齐点了点头,“好”。 “小楚,你说的事情,我也知道,发生群众上访的事情时,我刚到任一个月。前几天,县政府发来了工作函,政法委书记专门召开了调度会。法院也做了部署,专门安排院领导跟进外贸公司的事,要求只要应收款回款,首先是给养殖户解决贷款利息。”刘院长说到这里,起身从文件柜拿来会议纪要给楚天齐。 楚天齐看了一下,刘院长说的内容和纪要上的要点一样。 “这样吧,我问一下进展程度。”刘院长说着,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刘院长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说了声:“请进”。 门一开,进来一个人,楚天齐看了一眼,正是立案庭的龚庭长。龚庭长径直奔着院长的办公桌而去,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院长。” “有事吗?龚庭长。”刘院长问。 “院长,外贸公司的应收款执行回来一些,我做了一个分配方案,给您报过来。”龚庭长弯着腰,双手递上一张打印纸。 “分配方案?应该是执行局做吧?”刘院长接过分配方案。 龚庭长轻咳了一声,说:“院长,执行局的人都在外地执行任务,外贸的款到帐后,怕耽误事儿,执行局长就让我们帮着出了份方案。” “哦,分管院长审阅方案了吗?”刘院长的话不疾不徐。 “分管院长在市里开会没回来,我电话请示,他让直接汇报给您。”龚庭长的话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 刘院长看完正面,又翻过背面看了看,背面什么都没有。 刘院长抬起头:“龚庭长,分配方案是依据什么做的?没有遗漏吗?” 龚庭长干咳了两声,说话有些结巴:“院,院长,分配方案是,是按上次会议纪要要求做的,没有遗漏。” 刘院长声音冷冷的:“你确定吗?” 龚庭长的腰更弯了,“我确定。” “好,给你会议纪要,你再学学。”刘院长说着,把会议纪要扔了过去。 龚庭长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拿起会议纪要。 紧接着,刘院长又把几张纸拍在了办公桌上:“你看看这个,再看看这个。” 龚庭长看到了,一份是政府的工作函,一份是三方协议,还有一份是青牛峪乡送来的欠款情况报表,实际上他那里都有复印件。 龚庭长头上已有了汗珠,他把腰直了直,故做轻松的说:“院长,对不起,我们工作有失误,方案上把养殖户的利息给遗漏了。” 刘院长知道龚庭长在装糊涂,本不想点破,毕竟自己到任时间不长,不宜大动干戈。准备让他拿回方案,把养殖户的利息考虑进去,就暂且不追究了。 谁曾想,龚庭长为了减轻责任,又加了一句话:“院长,青牛峪乡被遗漏,是我们工作失误,但青牛峪乡也有责任,到现在他们都没问过一次。” 龚庭长的话彻底激怒了刘院长,她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忽然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办公室吗?尤主任来一下。” 很快,办公室尤主任敲门走了进来。 “龚庭长,你确实没见过青牛峪乡的人吗?”刘院长一字一顿的说。 到现在,龚庭长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他们一次也没来。” 楚天齐心里暗道:睁眼说瞎话。 “尤主任,你见过青牛峪乡的人吗?”刘院长看着办公室主任说。 尤主任有些纳闷:楚助理不是在沙发上坐着吗?他又看了看龚庭长,虽然他们是多年的同事,私交也不错,他可不敢不说实话。 “院长,青牛峪乡的人来过,光楚助理我就见了三次,今天,他还向我打听您的办公室呢!”尤主任如实说。 “啪”,刘院长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办公桌上:“龚庭长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沙发上是谁。” 龚庭长扭回头,楚天齐正戏谑的看着他。 龚庭长后悔死了,他不是后悔舞弊,他后悔进屋时没看沙发,他也赖地上摆着的橡皮树挡住了自己视线。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扭回头,对着刘院长说了一句:“我说谎了,我错了”,随后低下了头。 刘院长脸色铁青,怒极反笑:“你胆大包天,睁眼说瞎话,见到的人说没见过,会议决议不执行,伸手过界管起了执行款分配。你的党性在哪里?为人民服务落实在哪里?真给政法队伍丢脸。” 停了一下,刘院长语气缓了缓,“尤主任把这件事记下,过几天在院务会议上对此事必须要严肃处理,要给政法系统一个交待,更要给衣食父母一个交待。” 刘院长安排尤主任,让相关人员马上重做方案,尤主任和龚庭长出去了。 龚庭长出门时,看了楚天齐一眼,眼神里有仇恨、不甘,更多的是畏惧,在他看来这么一件小事就引来了院长震怒,不知道这个年青人和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姐,太感谢你了。”楚天齐由衷的说。 “小楚,这是我应该做的,法院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我这个院长的责任,我应该向你和养殖户道歉。”刘院长诚恳的说道。 “刘姐,你太客气了。”楚天齐赶忙说。 有了院长的过问,效率就是高。一会儿,尤主任拿着新做的分配方案进来了。 刘院长看后很满意,签了字,把报告递给尤主任,“马上联系相关部门和银行、信用社,落实这些款项的到帐,养殖户利息的事你亲自跟进,争取今日把手续办利索。” 办公室主任答应一声,出去了。 “小楚,现在只能先把利息处理了,其它企业的正当诉求也必须考虑。养殖户的其余欠款我会记在心里,法院执行回应收款或是拍卖外贸资产得款,一定先考虑他们。”刘院长看着楚天齐,“对了,让养殖户写一份资料,主要内容就是要求外贸公司支付欠养殖户款项的利息,具体事情你找办公室尤主任,我会安排他的。” “欠款还能支付利息?”楚天齐不敢奢求。 “尽量争取吧。”刘院长道。 “谢谢刘姐,我回去就办,我走了。”楚天齐告辞。 刘院长取过一张名片,在上面又写上了手机号:“小楚,这上面有我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强强放假也没回家,去海南他二姨家了,等他在家的时候,欢迎你去家里做客。中午我有客人,让办公室主任陪你吃饭吧。” “我没名片,也没手机。”楚天齐接过名片,有些不好意思,“刘姐,就不麻烦主任陪我吃饭了。” “别客气了。”刘院长伸出手和楚天齐握了握,“小楚,再见。” “再见,刘姐。”楚天齐说完,向外走去。 楚天齐来到法院办公室,尤主任正在接电话,“好的,好的,我来跟进。院长,还有其它事吗?再见。” 尤主任放下电话,热情的对楚天齐说:“楚助理,刚才院长又叮嘱了养殖户欠信用社利息的事,我已联系了县农村信用社,他们马上会让乡信用社来办手续,今天肯定办利索了。院长还责成我协助养殖户争取欠款利息,我这里有格式文本,你让养殖户把空格部分填了就可以了。” “谢谢主任,填好后我马上给您送来。”楚天齐赶快道谢。 “不用,我本周四、五会去青牛峪法庭检查工作,到时候我直接带回来就行了。”尤主任为了讨好院长,在和楚天齐尽量套近乎。 “楚助理,我们去吃饭。”尤主任继续套近乎。 “不麻烦了,我就不去吃饭了。”楚天齐推辞。 “这是院长安排我的任务。”尤主任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楚天齐往外走。 楚天齐见尤主任诚心邀请,就说:“那好,谢谢主任,我用电话向书记汇报一下情况。” “好,你打吧。”主任把固定电话推到楚天齐旁边,掏出手机开始联系饭店。 楚天齐拔通了黄书记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打手机,手机响了两声,通了。 “黄书记,我是小楚。”楚天齐说道。 “小楚,信用社高主任刚和我说了情况,他们已派人去办手续,你的工作很出色。吃完饭再回来,路上有雪,注意安全。”黄书记的心情不错。 楚天齐对着话筒说:“谢谢书记。” 放下电话,楚天齐和尤主任下了楼,上了乡里的二一二车。楚天齐让司机小孟跟着尤主任的车,来到玉赤饭店。 玉赤饭店是县城最好的饭店,尤主任要的包间能坐八人。尤主任点了满满一桌菜,三个人吃确实很浪费。尤主任和楚天齐把一瓶白酒喝的精光。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司机小孟先去发动车子了,让车子热一热。 尤主任拜托楚天齐在院长面前多多美言,楚天齐“嗯,啊”的应着。临出门时,尤主任硬是塞给了楚天齐一条玉溪烟,看着楚天齐上了车才离去。 第十一章 弟弟被抓 一上车,楚天齐拆开玉溪烟,给了小孟两盒,小孟直夸楚天齐:“楚助理,你真行,把事情办了,法院还请吃饭,还送烟,你面子真大。” “没什么,要低调。”楚天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也美滋滋的。 二一二启动了,车上暖哄哄的,楚天齐很快就睡着了。等到小孟叫他下车时,车子已回到了乡里。 楚天齐先到办公室把东西放下,就到了黄书记那里,详细汇报了事情的处理情况。黄书记自是一番赞赏,鼓励他再接再历,把养殖户贷款的事最终圆满解决。楚天齐一番谦虚和保证,然后告辞。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给了刘文韬两盒玉溪。刘文韬欣喜的接过,同时嘱咐楚天齐注意影响,在乡里尽量别抽。楚天齐谢过。 刘文韬问起养殖户欠信用社利息的事,楚天齐说已经处理,刘文韬也替他高兴,并告诫他,三月底还本金才是更艰巨的任务。 楚天齐来到党政办公室,电话通知各村主任,明天一上班到乡里来。各村主任满口应承,因为他们已知道楚天齐帮他们要回钱,还了利息。 下班时,刘文韬先走了,楚天齐正要去食堂吃饭,乡信用社高主任来了。高主任的精神状态很好,和上午判若两人,仿佛脸上的汗毛都在笑似的。 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高主任把一个手提袋放在了楚天齐面前。 “这是干什么。”楚天齐不明白。 “楚助理,这是龙井茶,是我闺女从杭州带回来的,拿过两罐给你尝尝。”高主任道。 楚天齐看着高主任,盯了几秒,“奇怪了,怎么给我送东西。” “楚助理,养殖户欠的利息今天全部都还了,票据在信用社,到时让养殖户来拿走。”高主任哈哈笑着,“这笔利息收回,给我解决了大问题,否则,年后我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楚天齐打趣道:“那就恭喜高主任了。 “当然还要仰仗楚助理,三月底把本金全部收回我就彻底平安了,要不临退休呀,灰溜溜的下去,一辈子都遗憾。”高主任感慨的说。 “所以,你就拿来两盒茶叶收买我,让我好给你出力。”楚天齐开着玩笑。 “楚助理说笑了。”高主任心情很好。“楚助理,晚上请你出去坐一坐。” 楚天齐思索了一下,“不去了,我还要加班呢,马上要放假,手头工作太多。”,其实他是不想落高主任的人情。 高主任也没勉强,“那就改天。”说完,就走了。 楚天齐加了一会班,已经过了吃饭点,回到宿舍,泡了一包方便面,洗漱睡觉。 第二天,楚天齐刚起来,七个村的主任都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大家来的很早,因为他们觉得楚天齐为他们办事。外贸公司欠款的事,找了乡里县里多次,都没个准信,楚天齐刚接手不到一个月,就要回了款,还了信用社利息。 楚天齐没吃饭,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事情和村主任们讲了,然后把昨天复印的格式文本发下去,告诉他们怎么填。村主任们一听,法院还要帮着争取欠款利息,想都不敢想,都夸楚天齐办实事。尤其是柳大年更是满嘴奉承话。 楚天齐告诉他们不要抱希望太多,只是尽量争取。要他们最迟后天上午送来,顺便告诉养殖户去信用社拿还利息的票据。 各村主任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小楚,法院帮着争取利息的事有谱吗?他们为什么帮忙呀?”刘文韬问道。 “我没抱多大希望,听法院的人提起过,就想试一试。”楚天齐回答。其实他也不抱大希望,自己只是教过刘院长的儿子,人家已经帮忙要回还信用社利息的款了,不可能老帮忙了。况且,外贸公司有那么多钱吗?能把欠款都还了就烧高香了。 “小楚,法院办公室主任又请客,又送烟的,还要帮忙要欠款利息,你和法院领导有什么关系吧?” 楚天齐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小姚过来,说党政办有刘文韬的电话,刘文韬马上去接电话了。 星期四一上班,各村填好的格式文本就送来了,楚天齐看了几份,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走了,自己把这些格式文本整理好,放进了档案袋。 “小楚,有人找。”刘文韬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人,穿着法院制服,脚步稳健,颇有一些气势,正是县法院尤主任。 “尤主任,你怎么来了?欢迎,欢迎。”楚天齐迎上去,热情地握住了尤主任的手。 “楚老弟,我和你说过星期四、五要到你们乡法庭检查工作嘛。”尤主任马上笑容满面,和气万分,“刚才,我向这位同志打听你,他就带我过来了。” 楚天齐马上又介绍刘文韬和尤主任互相认识。 刘文韬一边张罗着给尤主任沏茶,一边在想,看来小楚和法院领导的关系不一般,办公室主任看到他都这么客气。 楚天齐把档案袋给了尤主任,里面装着养殖户填好的格式文本,二人继续说话。 这时,党政办小姚过来,说有楚天齐的电话。 楚天齐让刘文韬陪着尤主任,他跟着小姚去了党政办。 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里面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狗儿,咱家出事了。” 听到母亲的话,楚天齐脑袋嗡了一声,难道是父亲发生了什么意外? “妈,出什么事了?”楚天齐焦急的问道。 “你弟弟被公安局抓了。”电话里,母亲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啊?”楚天齐不太明白,弟弟不是在实习吗?不是说马上要回家过年吗? “楚助理,我和你说吧。”电话里是村长柳大年的声音。 通过柳大年的讲述,楚天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楚天齐的弟弟楚礼瑞,在县职业技术高中上学,学的是果木专业。学制三年,上学一年半,实习一年半,现在正在**市郊县实习。听一块实习的同学说春节前贩炮很赚钱,他就从鞭炮厂进了一小农用车的炮,趁黑夜往回赶,准备回来卖。 车是郊县的,在那边很好使。谁知出了郊县,进入玉赤县的向阳镇,被派出所截住,一查没有经营许可证,就把货扣了。要没收全部鞭炮,还要罚款三千元,交不上钱就要拘留人。 楚礼瑞没钱交罚款,才在派出所给家里打电话。 听到是这么回事,楚天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家里人有危险就好。同时心里也很沉重,这事可挺麻烦。 楚天齐对着电话说:“大年叔,先麻烦你把我妈送回家,这事我去处理,小事一桩。”先稳住家里再说。 话筒里是柳大年的声音:“嫂子,你放心吧,大侄子是乡领导,可有能耐了,这事他一准能处理好……” 柳大年絮絮叨叨劝着,楚天齐放下电话,走出党政办,身后是小姚疑惑的眼神。 尤主任和刘文韬聊的很投机,楚天齐进来了。 “尤主任,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得去向阳镇,不能陪你了,中午我安排地方,让刘乡长陪你喝几杯。”楚天齐报歉的说。 “楚老弟,有事你去忙,中午法庭招待,我请刘乡长也去。”看到楚天齐面色不好,尤主任关心的问道,“需要老哥做什么吗?” “谢谢你,暂时不用,我处理不了时再麻烦你。”楚天齐打开抽屉,拿出存折,上面仅有两千块钱多一点,又拿了两盒玉溪烟放包里。 “楚老弟,让我的车送你去。”尤主任说道。 “好的,谢谢。”楚天齐说完,向外走去。 刘文韬追了出来,“我这里只有五百元,先拿去用,如果再需要,你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 楚天齐推辞着,刘文韬硬是把钱塞进了他的衣服兜里,楚天齐感觉鼻子微微有点儿酸。 法院的车就在院里,司机已发动了车子,先到信用社取了钱。 青牛峪乡离向阳镇也就二十公里的路,只是路面坑坑洼洼,还有积雪,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向阳镇。 楚天齐向法院司机道谢,司机开车返回青牛峪乡。 向阳镇派出所就在镇政府院内,镇政府的办公楼共三层,看上去很新,要比青牛峪的平房强多了。 在政府大院进门的左侧,有一排平房,共五间,中间门柱上挂着“玉赤县向阳镇派出所”的牌子。 楚天齐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声,轻轻推门进去,一个男人身穿警服,正坐着椅子,头伏在桌子上睡觉。 警服男猛然抬起头,看到房内多了一个人,口气很冲:“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楚天齐连忙递上一支玉溪烟,“我敲门,你没听见,就走了进来。” 警服男翻眼皮看了香烟一眼,没有接,喷出口酒气:“警务重地,你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我来找我弟弟。”楚天齐回道。 “你弟弟,他是干什么的?”警服男不耐烦的道。 “他叫楚礼瑞,他……”楚天齐的话没说完,西边屋里传出声音:“哥,我在这儿。” 第十二章 巧遇雷鹏 楚天齐听出是弟弟的声音,急忙走了过去,墙上有门连着西屋,门锁着,楚天齐赶忙用手掀起了门上方的短帘,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正是弟弟楚礼瑞,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双手带着手铐。 “吵什么”,警服男用手指着西屋的楚礼瑞。 “弟,你等着,哥救你出来。”楚天齐平静了一下心情说。 “你说的是他?他私自贩卖烟花爆竹,涉嫌非法经营罪。”警服男的语气毫不客气。 “公安同志,请吸烟。”楚天齐又把香烟递到警服男面前,打着火,同时把未拆封的的玉溪烟放在了他面前。 “叫我警察。”警服男接过烟,说道,“看你也像个政府上班的人,怎么还叫我公安,新的《警察法》都实行两年了,你不知道?” “平时和公安局接触少,不太清楚,请多指教。”楚天齐客气的说道。 这话爱听,警服男打开了话匣子:“我给你普及一下知识,维护公共治安就叫公安,警察也包括公安的意思。根据……” 警服男饶有兴趣的讲起了安全知识,虽然有的地方讲的结结巴巴,他却很有成就感。 楚天齐心里着急,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他:“同志,我弟弟的事怎么处理?” “私自贩卖烟花爆竹,又是在重大节日期间,所以性质非常恶劣。按规定至少也得判三年……”,警服男被打断“演讲”,心里不痛快。 楚天齐听他说的实在烦,就说:“那具体到我弟的事,怎么处理?” “这个嘛……”警服男故意顿了顿,“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讲?“楚天齐着急的问。 警服男不紧不慢的说:“公了,就是把他交给上面,该判刑就判刑。私了嘛……,当然是破财免灾,哈哈……”。 楚天齐马上回答:“那就私了。” “好,交五千。”警服男干脆的说。 “五千?不是说三千吗?”楚天齐不解。 “那,那是早上的价格,现在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要是再晚还得加钱。”警服男得意的说。 那怎么行?楚天齐心想,自己原来身上有几百元现金,刘文韬给拿了五百元,加上存折的钱,刚刚够三千元钱。多出的钱去哪弄?于是说道:“我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我要找你们领导谈,你是领导吗?” 警服男心里盘算着:青牛峪是全县最穷的乡,一个助理也没什么,更管不到我。他肯定也没关系,要不他早就联系所长了,所长自然会有交待。 警服男一本正经的说:“既然是领导,那就更要以身作则,对亲属严格要求才对,罚款也是为了让你弟弟接受教训,以后不再犯错。找我们领导也得这么处理,可能更严厉。” 听到这些,楚天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索起来。 看到楚天齐的样子,警服男端了一会儿架子,缓了一下口气:“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也别五千了,你就拿四千,把钱给我,我去和领导给你疏通疏通去。” “四千也多,我没有那么多钱。”楚天齐如实说。 “那就没办法了,就等着判刑吧。“警服男冷声说道。 “咕咕”,楚天齐的肚子响了起来,饿了。昨晚只吃了一包方便面,早晨村主任们来的早,没顾上吃饭,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 “警察同志,现在中午了,我请你吃饭。”楚天齐商量道,“顺便给我弟弟带点。”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有工作纪律的,我不去。”警服男说出的话听起来义正词严:“也不能给嫌疑人买吃的,要是他吃出个好歹,我可负不起责任。”其实,在楚天齐进屋时,警服男刚吃了肉,喝了酒,这几天的饭点早打乱了,因为每天晚上还要出去“创收”。 “那……”楚天齐刚张口,警服男说出一句让他非常恼火的话:“请你出去,这里是警务重地。” “你……”楚天齐握紧拳头,举了起来。 “哟喝,你还想殴打警务人员不成。”警服男瞪着眼睛站了起来。 听到这话,楚天齐冷静下来,放下了拳头,转身出了房间。 院里白茫茫的,下雪了,楚天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排平房最东边的那间挂着“所长室”的牌子。 楚天齐来到门前,抬头看到门上挂着锁,只好悻悻离开,先去吃饭,再想办法。 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头上,钻进衣领里,凉凉的。“嘎吱嘎吱”踩着积雪,楚天齐来到街上。冷风卷起的雪花,不时拍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周围的建筑物都变得非常模糊。 一边找着饭馆,楚天齐一边思量着弟弟的事,一定要找关系。 找刘院长?怎么开的了口,弟弟私自贩卖烟花爆竹本身就是违法的,况且刘院长刚帮过忙,不行,不能找。找尤主任?也不行,别看人家挺客气,那是冲着刘院长面子。找谁呢?楚天齐想了几个人,觉得都不合适。 楚天齐看到一家饭馆,走了进去。 饭馆很干净,正是吃饭的当口,大厅的五张桌子都有人,旁边的包间也传出了喝酒吵闹的声音。老板张罗着给楚天齐找吃饭的座位。 楚天齐赶紧去了一趟卫生间,刚洗完手出来,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楚天齐向后一退了一步,抬起头,二人互相看到了对方,不约而同的说道:“是你。” “楚天齐” “雷鹏” 二人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雷鹏是楚天齐高中同班同学,雷鹏虽然是县城长大,却不像初中同学冯俊飞那么显摆,和楚天齐关系很好,高考时,楚天齐去了河西大学,雷鹏去了河西省的一个警察学校。一开始,还互相通信,后来联系少了。只是二人心里都记着对方。 现在雷鹏比原来黑了,也更壮了,他身上的服装让楚天齐眼前一亮。 “你在公安局上班?”楚天齐盯着雷鹏。 “嗯。派出所。”雷鹏道,“大年根儿的,你怎么到这儿了。” 楚天齐看了看旁边吃饭的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看到楚天齐欲言又止,雷鹏说道:“进屋说。”,说完,拉着楚天齐进了包间。 一进屋,楚天齐说了今天的事。 “你准备怎么办?”雷鹏看着楚天齐笑盈盈的说。 “我准备和所长商量一下,能不能少交点。”楚天齐说道,“你也在公安局,能不能帮着说句话。” “当然可以。”雷鹏自信的说。 “那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所长能给你多大面子?” 雷鹏拍着胸脯,“我的处理意见就是所长的意见。” “是吗?”楚天齐惊讶。 “当然,所长也姓雷,还和我长的一样。哈哈”雷鹏笑了起来。 “哦,是你小子。”楚天齐恍然大悟,心里轻松下来。 “走,先把你弟弟放了。”雷鹏说着,拉着楚天齐向外走去。 “老板先准备菜,我们一会就过来。”雷鹏对着老板说。 一起上了派出所的二一二车,雷鹏一踩油门,车子窜了出去,很快,回到了派出所,停在了所长办公室门前。 “我去给县局发份传真,你进来坐。”雷鹏道。 楚天齐惦记弟弟,就说:“我先去那屋。” “好,我马上就过去。”雷鹏说完,进了所长室。 楚天齐来到中间的办公室,警服男正趴在桌子上,开门的声音把警服男惊醒了。 “干什么?”警服男很生气。 楚天齐话里带着火:“罚款的钱数能不能再少点。” 警服男指着楚天齐:“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你说了不行,你怎么给脸不要脸。” “怎么?”楚天齐也用手指着警服男,“我和你们所长说了,他说好商量。” “谁?我们所长?”警服男哈哈笑了几声,“你骗谁?我们所长去县里了,你是见鬼了吧?” “妈的,你说老子是鬼。”话音一落,雷鹏走了进来。 警服男看到是雷鹏,忙收回指着楚天齐的手,“所,所长,我以为他瞎说呢。” “把人先放了。”雷鹏大声道。 “所……”警服男刚想说什么,看雷鹏瞪着眼,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拿着钥匙开了门和手铐,放了楚礼瑞。 看到亲哥哥,楚礼瑞放声大哭:“哥,我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瞧你那点出息。”楚天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也心疼的拍着弟弟,眼里泪光闪现。 楚礼瑞样子很惨,头发乱糟糟的,沾着枯草叶。脸上一道一道的,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冲的。羽绒服上全是泥,裤子开了一道长口子,脚上的鞋变成了泥疙瘩。 警服男汕汕的看着楚天齐,一个劲的道歉,楚天齐也只能说:“没什么,你是按规定办事。” 看着警服男滑稽的样子,雷鹏说:“还想跟我兄弟动手,你三个都不是个。”警服男将信将疑,但嘴里仍然说着“那是,那是。” “先去我屋。”雷鹏很不好意思,对楚天齐说道。 第十三章 回家过年 来到所长室,雷鹏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裤子,和一双新发的军靴让楚礼瑞换上,然后进里屋打电话了。 楚礼瑞洗脸换衣完毕,面貌一新。一会儿,雷鹏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弟弟的事是教导员经办的,我和他联系了一下,他说炮是正规厂家的,只是你弟弟手里没有经营许可证。这次进货量也不大,而且也没造成什么危害,所以我们就不处罚了。”雷鹏说道。 “那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 “不过炮是不能给你们了。”雷鹏又说,“如果在别的地方再被查住我们也是有责任的。” “那好吧。”楚天齐也只能认了。 雷鹏笑了笑,说道:“我还没说完呢。炮是不能拉走了,我已联系了乡里的酒厂和铅锌矿,把炮全卖给他们。” “那太好了。”楚礼瑞兴奋的手舞足蹈,楚天齐也是握着雷鹏的手,连说“谢谢。” “先去吃饭。”雷鹏说完,带着楚氏兄弟来到饭馆,进了包间。很快,菜就上了满满一桌,三人开始喝起了酒,说着各自的情况,楚天齐才知道县公安局雷政委是雷鹏的父亲。 “雷鹏,我和我弟谢谢你!”楚天齐再一次举起杯,楚礼瑞也跟着举起杯。 “再说就生分了,你都说几次了?”雷鹏摆摆手,“哥仨干了。”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两瓶白酒喝完,在楚天齐的坚持下才散了席。 回到派出所,雷鹏让楚天齐二人等着,他开车出去处理炮去了。 一个小时后,雷鹏回来了,把一沓钞票给了楚天齐:“这是卖炮的钱。” 楚天齐接过钞票:“多亏你了。” 雷鹏无所谓:“都是自己弟兄。” 楚天齐把钱交给了弟弟,这时农用车司机也开车进了院,楚礼瑞给了车钱,盘算了一下,再扣去成本,足足赚了八百元,顶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了。 “雷哥,你拿去买烟。”楚礼瑞很会来事,抽出二百给雷鹏。 “你不是骂我吗?收起来。”雷鹏捶了楚礼瑞一拳,“一会马上就天黑了,又有雪,今天就住这儿,明早送你们回去。” 楚天齐道:“今天回吧,明天早上更滑。” 看楚天齐坚持要走,雷鹏叫来了警服男:“候三,我今天喝酒了,不能走远路,你送我兄弟他们去青牛峪吧。” “好的,所长。”候三满脸笑容的答道。 “你小子早上也喝酒了吧?没问题吧?”雷鹏又问道。 候三一拍胸脯:“所长,没问题,酒劲早过了。” 雷鹏过来搂住楚天齐的肩膀:“兄弟,有事就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楚天齐拍了拍雷鹏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以后哥俩互相照应着。” 楚天齐弟兄上了车,和雷鹏挥手告别,车子发动了。 路上有雪,而且还在下着,车开的很稳也很慢。候三感谢楚天齐没有在雷鹏面前告自己的状。 通过候三的讲述,楚天齐知道向阳镇派出所共五个人,雷鹏是所长,有一个教导员,一个户籍警,候三和另一个人是协警。 候三还告诉楚天齐,这次贩炮幸亏遇上了雷鹏,要不被别人查到,不光没收全部烟花爆竹,还要罚款。即使没有这些,现在马上过年也卖不动了,该买的已经买上了。 一个多小时,车子到了青牛峪乡,楚天齐让候三明早再走,候三说路上没问题,就开车走了。 乡里已下了班,县法院尤主任也走了。 哥俩在饭馆吃了晚饭,就回到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楚礼瑞去采购一些年货,楚天齐来到了办公室。 刘文韬问楚天齐事情处理怎么样了。楚天齐说了事情经过,并还了刘文韬的五百元钱,表示感谢。 下午三点,在乡会议室,召开了会议,会议由黄书记主持,乡里的全体人员都参加了。 会议主要就是安排放假,工作人员假日期间值班安排,又对春节期间安全稳定工作做了布署,其实更多人关心的是春节发什么过节物品。 会议在黄书记“给大家拜个早年”这句话中结束。 虽然国家规定是正月初八上班,只是乡里一直是正月十八正式上班,只不过是从初八开始,多安排两个值班人罢了,楚天齐被安排在正月十六、十七两天。 众人领上过节物品后纷纷离去。 乡里发的过节物品是一袋白面和一袋大米,加上弟弟在乡里商店购买的物品,楚天齐弄了一堆的东西,今天也没车了,看来只能明天下午坐班车往回弄了。 第二天,楚天齐兄弟二人刚起床,有人敲门。楚天齐打开门,乡信用社高主任站在门外。 “高主任,你怎么来了?”楚天齐问道。 高主任哈哈笑着:“楚助理,放假了,乡里发的东西肯定要往回家拿,坐班车不方便,就让信用社车送你回去吧。“ 信用社的车已经停在院里了,楚天齐觉得也不能再客气了,把米面开始搬到车上。 高主任亲自开车送楚天齐回到家里,卸车时,高主任从车上拿下两桶胡麻油和两盒熏肉,说是信用社发的,给楚天齐也准备了一份。 楚天齐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从家里拿来一些干的山野菜送给高主任。高主任没有留下吃饭,开车走了。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柳文丽来了,给楚天齐送来一封信,说信是昨天到的村部,她爸柳永年就让他今天给送来了,说完就走了。 匆忙吃完饭,楚天齐打开信看了起来,信是云翔宇写来的。信中说,呼他几次呼机都没回话,又打电话到沃原市一中,说是他已经辞职了,具体在那里不清楚。于涛也想他,教授姜尚清经常念叨他。 信中还说什么时候到省城,一块聚一聚,还要给他一个惊喜。云翔宇在信的最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读到好朋友的信,楚天齐心中热呼呼的。楚天齐、云翔宇、于涛是最要好的朋友,是当时教授姜尚清最得意的学生。 楚天齐心中感叹:是啊,最要好的朋友也有三年没见面了。大学毕业时自己可以留校,姜教授特别希望自己做他的助手,自己为了“爱情”回到了沃原市,姜教授对自己有些失望,离校后,自己也没好意思联系教授,虽然和云翔宇、于涛通过电话,但也一直没有见面。 想到所谓的“爱情”,楚天齐心中一痛,曾经的她过的好吗?虽说伤了自己的心,可是毕竟五年轰轰烈烈的爱情,又怎能一下忘却呢! 晚上,楚天齐和弟弟睡在了西屋,兄弟二人聊了很多,楚礼瑞也成熟了很多。 “哥,明年还有半年的实习期,我就不去了,想自己弄果树。”楚礼瑞说道。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你想好了吗?” “哥,在外面实习的这一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书本上的理论和实践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和完善,实习的时候因为我认真、刻苦,还做了我们这一组的负责人,因此和果木基地的技术负责人关系很好,他也向我传授了一些重要知识,我自己也进行了总结。我想试一试。”楚礼瑞认真的说。 “那你有具体方案吗?”楚天齐问道。 “哥,我已经做过几套方案,只是有些细节还需完善。咱们村的小东沟,山杏树的规模很大,我想在那里搞嫁接。”楚礼瑞“嘿嘿”笑笑,又说到了一些具体的环节。 楚天齐听到弟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表示支持。兄弟二人聊到很晚才睡去。 随后的几天,家中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楚天齐把大姐楚礼娟和妞妞接了回来,本来大姐怕影响弟弟们,但父亲根本不相信“女儿在娘家过年会带走财运”的说法,女婿今年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能让女儿娘俩孤苦伶仃过年。 除夕夜,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街上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红灯笼已经亮起,鲜红的春联寄托着人们对来年的祝愿。 楚家,七碟八碗的菜已摆满了桌,杯中的酒和饮料已经斟满,楚玉良看着桌旁的儿女亲人,举起了酒杯:“孩子们,过年了,举起杯,第一杯祝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 和别的农家不一样,每年楚家的第一杯酒都是敬给祖国,大家已经适应。听到父亲的话,大家把杯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妞妞的话让节日气氛更加活跃:“姥爷像是国家领导人在讲话。”大家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佳肴、美酒相映,鞭炮、欢笑交错,亲人团团围坐,楚家的“年”过的有滋有味。 大年初一,楚天齐和弟弟按风俗,到村中长者家中拜年,虽说柳林堡只有楚家一个外姓,其余都是姓柳,但是逢年过节,楚玉良都要求他们这么去做。 接下来几天也是互相请客,吃请,和儿时的伙伴打牌逗趣,欢快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过了正月十五。 第十四章 出人命了 正月十六,楚天齐坐早班车到了乡里,连他值班的一共五人。楚天齐到邮局去打电话,其他四人开始打起了牌。 楚天齐不用乡里电话打,因为他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到,更不想落下一个占公家便宜的话柄。 先给云翔宇打了电话,云翔宇很高兴,问了楚天齐很多为什么,记下了乡里的电话号码,并一再嘱咐他到省城聚一聚,两人聊了有半个小时,才挂断。 楚天齐再次拿起电话,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拔通了一串号码。“嘟嘟”两声,电话通了。 一个和蔼的声音传了出来:“喂,哪位?” “师母,我是楚天齐。”楚天齐的声音有些嘶哑。 “楚,小楚,是你吗?怎么不来看我们。”师母话中带着浓浓的牵挂。 “师母,给您和教授拜个晚年,祝你们身体健康,合家团圆。”楚天齐送上了祝福。 “身体倒是还行,就是合家团圆不容易,那两个臭小子都在国外,过年了也不回来。”电话里已经换成了姜教授的声音。 “教授……”楚天齐嗫嚅着说。 “你小子也是白眼狼,三年了连个信儿都没有。”姜教授说道。 “教授,我觉得有愧,所以没给您打电话。”楚天齐脸红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不就是当年不听我的,追随了爱情,后来又被甩了?”姜教授说话还是那样直爽。 看来教授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楚天齐无言以对。 听不到楚天齐的声音,话筒里姜教授“哈哈”大笑起来:“小楚,别装可怜了,我不生气,要是生气的话,不知道被气死多少回了。” 楚天齐高兴的说道:“教授,给您拜个晚年。” “刚才听到了,别说那些虚的,什么时候来看看我才是正题,我也想你了。”姜教授的话,听起来还是那样贴心,“小楚,有一个项目可能适合你的工作,你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项目?”楚天齐急忙问道。 “新品种蔬菜种植,现在正在技术攻坚的关键时期,下周就会有结果。”姜教授说道,“给你省点话费吧,我挂了。” 拿着话筒的楚天齐内心感慨万千,教授一直挂念着自己呀,付了三十多元话费,楚天齐回到了乡里。 正月十八,正式上班了,黄书记没来,例行的“收心会”推后了。阳历已经是进入三月份了,养殖户还款日期却越来越近了,楚天齐给法院的尤主任打电话,尤主任告诉他,外贸公司欠款还没着落。看来只能到信用社试试,看能不能往后延期了。 楚天齐和温斌打过招呼,坐班车到了县农村信用社。先找到了信用社办公室杨主任,杨主任告诉他,自己没有这个权利,把他带到了信用社欧阳主任那里,杨主任介绍完楚天齐就出去了。 欧阳主任的办公室很大,但摆设却很简洁。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楚天齐把身份证复印件和乡里开的介绍信递给了欧阳主任,然后又把写的关于贷款延期的申请放在了桌上。 从杨主任的介绍中知道,县信用社主任叫欧阳玉杰,刚到任四个来月。欧阳主任看上去有二十五、六的样子,和自己年龄相仿。看个头有一米七八以上,肤色白净,但两道剑眉看起来英气逼人。 欧阳玉杰看完申请,也观察了一下楚天齐,感觉这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印象不错,但规则不能破坏。 “楚助理,你们的申请我看了,虽然写的情有可原,但是养殖户的贷款却是一推再推,没有办法再办延期,而且程序也不允许。”欧阳玉杰说的在情在理。 “主任,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只是养殖户的情况特殊,请您体谅。”楚天齐诚恳的说。 欧阳玉杰一笑:“楚助理,实在不好意思,情有可原但不代表合理,社里可以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进行照顾,上次的事情已经是极限,所以这次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楚天齐还想再争取:“主任,请你……” “楚助理,不要再说了,我这里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到期没有履约,那我们就要起诉贷款方,青牛峪乡做为担保方也要负连带责任。”欧阳玉杰有些不悦的说。 “好吧。”楚天齐见没有商量余地,便不再坚持,“主任,再见。” 离开信用社,楚天齐不死心,又去县里其它银行咨询可否贷款,银行的答复更直接:不符合贷款条件,不行。 楚天齐不死心,又到了法院,刘院长和尤主任都没在。立案庭的龚庭长告诉他,近期外贸公司都不会有执行款回来。 情绪低落的楚天齐坐班车返回了乡里。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还在想着各种办法,但是都不可行,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信用社已经提前催款,协议上就有“贷款到期前十天有权催款”的条款,为此信用社工作人员和养殖户多有摩擦,甚至发生了几起小的冲突。 “收心会”在推迟一周后正式召开,乡里全体人员参加,书记黄敬祖主持。 差一分钟九点的时候,黄敬祖昂首挺胸走了进来,他格外精神,大背头梳的一丝不乱,脑门上闪着光泽,深蓝色西装,白衬衫系红领带,脚上的黑色皮鞋锃亮,看上去整个人年轻了很多,脸上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黄敬祖今年春节过的非常开心,终于通过关系和县里的冯书记建立了联系,重要的是他的“孝敬”冯书记也收了,让他非常激动。冯书记可是在代主持县委工作,相信很快“县委书记”前面的那个副子就能去掉。如果冯书记扶正了,凭借关系,加上自己八年正科的资历,高升半格顺理成章。这可是很多人终其一生没有突破的门槛。 黄敬祖坐在主位上,轻咳了一声,开始讲话:“同志们,给大家拜个晚年。”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然后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主要内容是股级以上人员汇报各自分管工作,汇报从上午九点开始,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楚天齐刚刚汇报完,黄书记正在进行评点指正。 黄敬祖认为楚天齐的汇报条理清晰、论点明确、论据详细、数据精确,既有理论支撑,又有实施细则,写的很用心。 “小楚,对于你的报告我个人很满意,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解答。”黄敬祖心情不错。 “书记,请讲。”楚天齐沉着地说。 “咣当”一声,会议室门被推开,一个人裹挟着寒风冲了进来。 “出人命了”,来人的一声大喊让会议室众人心头一惊。 进来的人是甘沟村主任常海。 “什么?出人命了?老常,怎么回事?”黄敬祖也少了些平稳,多了些慌乱。 “书记,信用社去收养猪贷款,二牛子家没有,信用社就要拉走他们家的驴,二牛子不肯,双方争执起来,二牛子老婆就喝了农药。”常海一口气说完。 “人呢?赶快送医院呀。”黄敬祖急忙说道。 常海摘下帽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人已经送到乡卫生院,正在抢救。” “会先不开了,温副乡长、楚助理你俩马上去卫生院,务必让卫生院全力以赴抢救,如果卫生院不行的话,就联系转到县医院或是让县医院派人来。”黄敬祖吩咐道。 “好的。”温斌和楚天齐一边答应,一边向外走去,常海也跟了出来。 乡政府和卫生院离的很近,楚天齐三人没有坐车,快步走向卫生院。 刚进院,就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拉扯,穿白大褂的男子正是卫生院院长,另一个男人穿着油腻腻的衣服,正抓着院长的前胸,骂骂咧咧。 常海冲上去,把男人的手从院长身上拿开,骂道:“二牛子,你妈*的,犯什么混?不赶紧抢救老婆,还在这闹事。” 二牛子嚷嚷着:“卫生院不救我老婆,就知道折腾她。” 这时,院长和楚天齐、温斌说着事情的经过:“今天我刚给一个病人打完针,就看到外面来了几个人,抬进来了一个女人,说是喝毒药了。我赶快让助手给她检查,我就准备给她灌肠。那个男人就上来抓住我,把我拽了出来,说我们折腾他老婆,只让输液,不让灌肠,他还要打我。” 看到二牛子挡在屋门口,常海踢了他一脚:“让开,赶紧抢救你老婆。” 二牛子梗着脖子:“只能输液,不许灌肠。” 楚天齐上前一步,推开二牛子,众人赶忙走了进去。 穿过外屋,到了一个大屋子。一张床上躺着一名妇女,头发凌乱,身上盖着被子,棉衣和头巾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一名女医生正在做着检查,旁边还有两人,正是信用社的会计和出纳。看来女出纳吓的不轻,需要后面的会计扶着,才勉强站住。 楚天齐跟着院长来到床前,床上的妇女闭着眼睛,面色红润,呼吸正常。 院长又开始做起了灌肠准备,二牛子冲了过来,说什么都不让。 正在这时,院里响起了警笛声,女出纳身子一软,瘫在了会计身上。 第十五章 犯法了吗 一名警察走了进来,没有奔向会计和出纳,而是直接来到了二牛子面前。 “常二牛,我是乡派出所民警,来找你问话,你要如实回答。”警察说道。 二牛子眼神躲闪:“是,是。” 警察紧盯着二牛子的眼睛,严肃的问道:“你媳妇喝农药了吗?” “是。”二牛子脖子一梗。 “喝的什么农药?”警察继续询问。 “敌,敌敌畏。”二牛子结结巴巴的说。 “是吗?”警察不依不饶追问。 “你们不去问信用社的人,怎么倒问起我来了,要不是他们逼的紧,怎么会出这个事。”二牛子脸红脖子粗。 警察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媳妇没喝农药。” 在场众人全都大惊。 警察看着众人继续说:“今天接到报案,所长亲自去现场取了所谓的农药瓶子,到县防疫站设在向阳镇的检疫点检验,瓶子里根本就不是农药。” 院长忙问:“那是什么?” “这要问常二牛了。”警察紧盯着二牛子。 “我,我怎么知道。”二牛子明显底气不足。 警察对着大家说:“所长在电话中说,瓶子里面是几种饮料混合的液体。” 二牛子快步冲到床前,冲着媳妇喊:“事儿漏了,快走。” 常海揪住二牛子,直接给他来了两个耳雷子:“你个混蛋,丢甘沟人的脸,丢老常家的脸。” 至此,喝农药的事,真相大白。剩下的事有派出所处理,楚天齐和温斌回到了乡里,去向书记汇报。 黄敬祖听完汇报,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先去吧,明天上午九点开会研究。” 楚天齐的心情格外沉重。晚上,躺在床上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办。上任当天就遇到上访的事,被自己暂时平息了,后来又在春节前帮着村民要款付了利息,心中还颇沾沾自喜。当时想到在三月底才需要还本金,时间来得及,两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但是,现在离最后还款日期只有一周了,还款的事还没有着落。 楚天齐很晚才睡着,梦里恍恍惚惚也是养殖户欠款的事。 第二天,楚天齐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匆匆洗漱后到了办公室。 九点钟会议开始,还是全体人员参加。书记黄敬祖的神情和昨天上午判若两人,满脸严肃,眉头微皱。 “开会,接着昨天汇报,该谁了?”黄敬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感**彩。 一个多小时后,汇报进行完了,黄敬祖进行了总结。 大家都以为会议要结束了,黄敬祖话题一转:“说说养殖户贷款的事吧,怎么解决?” 该来的还是来了,楚天齐心中想道。 整个会场很安静,足足有五分钟没人说话。黄敬祖眉毛挑了挑,声音冷冷的:“养殖户贷款还款的事一直不顺利,两个月前发生了上访事件,上千人到县政府聚集,差点酿成群体事件,所幸有县委县政府的有力支持,经过乡党委政府做工作,事件才得以暂时平息。事后,县委主要领导对我们乡的工作提出了严厉批评。” 黄敬祖喝了口水,继续说:“屋漏偏逢连阴雨,昨天又发生了喝农药事件,当然了这是一个乌龙事件。可是,影响却很大,公安系统、卫生系统传开了,县委政府也过问了。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是听说我们这里有一家三口因为欠信用社钱,被逼着喝下农药,全死了。这都传成什么了,真是三人成虎、众口烁金呀! 这些毕竟都过去了,更可怕的是养殖户还款日期不到十天了,如果还不上,信用社就会采取法律手段。老百姓就会找政府,甚至真的寻死觅活,那样会出大事,会弄出人命的,都说说怎么办吧?” “咚”,黄敬祖拿起水杯又重重放下了。他犀利的扫视了一下全场,眼神所到之处,大家都低下了头,眼睛紧紧盯着桌面。 会场静极了,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没有人说话,那怕是说一个字。 “都怎么了?平时不是都能侃侃而谈吗?”黄敬祖拍了一下桌子,“乡政府是怎么做工作的?这就是你温副乡长主持工作的成绩?”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温斌,温斌猛的抬起了头:“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政府的确有责任,我虽然暂代乡长工作时间不长,但这也不是我推脱责任的理由,就是我代主持一天政府工作,也要负这个领导责任。” 温斌加重了“领导”这两个字的语气,接着话锋一转:“当然了,我的最大失误就是对年轻同志太放手了,在我和楚助理平息了上访事件后,出于对年轻同志的重用,就让楚助理全权处理这事,这件事也在年前的的分工会议上通过了,楚助理是这样的吧?” 听到温斌点到了自己,楚天齐就说道:“是这样的。” 温斌接下来的话更是“语重心长”:“为此,你分管的农业工作我也就没督促你,让你全身心的处理这件事,平时你也没有就这件事向我汇报,我还以为你已经胸有成竹了。唉还是太信任你了,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说到此,温斌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说道:“我写了个报告,自请承担领导责任。” 黄敬祖打断温斌的话:“虽然你有监管不到位的地方,我觉得还不至于要你承担领导责任,大家说呢?” “是,是。”人们附合着。 温斌连忙感激的说:“谢谢黄书记,谢谢各位。”然后继续说:“鉴于楚天齐同志在处理养殖户上访这件事上,擅自承诺担保,并且在跟进解决时,工作不够细心,方法不够到位,造成了信用社与农民、信用社与政府关系不够融洽。对此,请乡党委给予楚天齐同志警告处分,责成其继续跟进处理这件事,直至完全圆满解决。” 温斌放下报告,“大公无私”的说:“待党委批准后,上报县委县政府。” 温斌停止了说话,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楚天齐身上。 会场还是那样静,可楚天齐的心里却像滚开的水一样翻腾着,温斌的话说的似是而非,自己又没法辩解,现在他把责任全部扣在自己身上,看来是早有准备了,那自己就勇敢的接下来,不能做懦夫。 楚天齐正要起身,旁边的刘文韬拉了他一下,冲着他摇了摇头。 “温副乡长,现在把责任全扣在一个人身上有些不妥吧?”刘文韬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顾及温斌的不满,继续说道:“首先,养猪的事是前任乡长搞的,烂摊子也是那时形成的。 其次,乡里担保的事,在原乡长签的三方协议中就有相应条款。 最后,楚助理成功平息了上访,还经过努力,在春节前通过法院为养殖户要回欠款,还了利息。 因此,养殖户还款这件事上,楚助理做了大量工作,是有功的,即使有些许不足的地方,也无关大局。现在还款期还没到,就这么早下结论,推出责任人,我认为是不合适宜的。”说完,刘文韬坐了下来,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温斌一眼。 刘文韬的话,让楚天齐心中暖流涌动,可温斌却恨的牙根痒痒:好你个刘文韬,当年就和我抢常务,现在又横生枝节,等有机会,我非收拾你。 “还有人发言吗?”黄敬祖做起了和事佬,“这件事呢……,确实很棘手,时间不等人啊。虽然楚助理还没有把事情圆满解决,但也做了大量工作,这种态度值得肯定。 但是,情不能代替理,而且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因此我认为政府方面拿出的意见还是中肯的,只是需要再修改一下。 一是温副乡长不必自请负领导责任,什么事都自请负领导责任,那领导就什么工作也别做了。 二是楚助理必须在还款期前圆满解决此事。 三是如果楚助理没有圆满解决此事,给一个口头警告就算了。 还有这个决议形成后,先不要报县委政府,乡里备案就行了,如果县委政府追问,再给他们。大家觉得怎么样?” “要是楚助理能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了,是不是得记功啊?”又是刘文韬的声音。 “我们做为人民公仆,做好本职工作怎么能要求组织记功呢?”黄敬祖脸上神情变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当然,如果在楚助理的努力下,结果圆满的话,我请客,算是对楚助理的犒劳。” 黄敬祖脸色一整:“就刚才的决议,大家表决一下,同意的请举手。” 黄敬祖第一个举起了手,温斌紧跟着举手,众人纷纷举手,小姚看看楚天齐,也缓缓的举起了手。 刘文韬说:“我保留意见。”他也是全场唯一没有举手的人。 黄敬祖正准备宣布散会,忽然,会议室内响起了手机的铃声。黄敬祖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才意识到是自己手机的声音,急忙拿出手机,接通了。 “你好。法院?找楚天齐?好,好。”黄敬祖和话筒里的人说着。 听到这几个词,众人皆是一惊:难道是楚天齐犯法了吗? 第十六章 曙光初现 黄敬祖放下电话,抬起头:“小楚,你去一趟县法院。” 楚天齐忙问:“什么事?” “没说,只听到是一个女的声音,对方说是姓刘,是不是外贸公司的欠款有着落了?”黄敬祖话里带着兴奋。 “不可能吧,法院立案庭龚庭长说,近期都不会有外贸公司的执行款回来。”楚天齐如实说。 “哦,小楚你不会有什么事吧?”黄敬祖的话里带着疑惑。 楚天齐正不知怎么回答,黄敬祖的电话又响了。 “是,我是,让楚天齐去?好。”黄敬祖接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打完,黄敬祖不悦地说:“办公室怎么不留人看电话,我成了接线员了。” 没等要主任答话,黄敬祖又说:“小楚,县信用社主任也让你去,不是要起诉了吧?” “不知道。”楚天齐也是满头雾水。 “散会”黄敬祖谁也没看,走了出去,脸上写满了疑惑。 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关切的问:“小楚,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吧,我也不像犯事的人呀?”楚天齐故做轻松的说,其实心里非常忐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楚天齐依然把养殖户贷款的相关资料带上了。 中午的时候,楚天齐坐上了最后一辆过境班车,向县城而去。 楚天齐坐在班车上,心里琢磨着法院和信用社的事:法院不会有执行款回来,那找自己又是什么事?信用社欧阳主任明确说不能延期,看来只能是起诉的事了,那让自己去干什么?想不明白。 今天的会议也有点诡异,看当时的情形,温斌显然是早有准备,在落井下石。黄书记看似帮自己说了话,可实际上还是给自己下了套,处理不好就警告,处理好就是正常的。温斌和黄书记不是在演“双簧”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那自己就是替罪羊,还是唯一的。 下午两点半,班车到了县城,楚天齐赶忙打车到了法院。他找刘院长,不在。又来到办公室,尤主任也不知道谁让楚天齐来的,但明确告诉他:外贸公司没有款项执行回来。 尤主任在和楚天齐说着什么,他只是“嗯”“啊”答着,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究竟有什么事会和法院有牵扯。 过了有二、三十分钟,电话响了,尤主任接起了电话:“在,他在我这里,好。” 放下电话,尤主任说道:“小楚,刘院长找你。” 辞别尤主任,楚天齐来到刘院长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请进。”刘院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刘院长正抬头看着自己。 “刘院长,你找我。”楚天齐道。 “小楚,怎么又叫院长了,私下就叫刘姐。”刘院长的语气很随便。 “你找我什么事?”楚天齐有些紧张的问。 “你怎么了?”刘院长看楚天齐的表情不自然,有些奇怪,“当然是养殖户的事。” “养殖户的事?不是关于我吧?”楚天齐想着措辞。 “是好事,你当成什么事了?不会是以为法院在抓你吧。”刘院长忍俊不禁,开了个玩笑,“就是你犯了事,也不够级别让我这个副处级院长亲自抓你吧。” “好事?”楚天齐不明白。 “是好事,养殖户申请利息的事已经敲定,经市法院合议,符合支付利息的条件,决定由外贸公司按银行存款利率支付养殖户利息。”刘院长说道。 “那太好了。”楚天齐高兴的说。 “还有呢。”刘院长也是难掩喜悦,“市法院委托省里的一家机构,本来是下个月对外贸公司的车辆和物资进行拍卖。我想到你的难处,就和市法院王院长进行沟通,想在一周内进行,王院长已答应和拍卖机构沟通,我想没问题,所以外贸欠养殖户的欠款和利息应该都能支付。” “那太好了,我马上向黄书记汇报。”楚天齐无比兴奋的说。 “那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刘院长赶忙制止,“本来养殖户要利息和拍卖的事都归县法院管辖,但为了少留后遗症和少受干扰,县法院才请市法院来做。目前利息的事定了,市法院已形成决议,但发下来估计还需两天,这是市法院的王院长先告诉的我,县法院其他人应该还不知道。外贸财产提前拍卖的事也只有我知道。为了防止横生枝节,先不要说。” “好,好。”楚天齐连忙保证。 “你先回,等我电话。”刘院长说道,“我还有个会,就不留你了,小楚,再见。” “再见,刘姐。”楚天齐告别刘院长,走出法院。 唉,信用社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楚天齐心里纠结着,但还是打车直奔县信用社。 楚天齐极不情愿的来到了主任的门前,平复了一下心情,敲了敲门。 “请进。”欧阳玉杰的声音。 楚天齐推开了门,但是他感觉里面的气氛和他想的不一样。欧阳玉杰正笑着向他走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什么情况?”楚天齐的脑子有点短路,他想象着欧阳主任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甚至律师也在场,怎么会是这样? “楚助理,快请坐。”欧阳玉杰一边招呼着,一边亲自给楚天齐沏了一杯茶。 “主任,是你找我吧?什么事?是不是关于贷款的事?”楚天齐没有坐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先坐下。”欧阳玉杰看着楚天齐坐下了,他也坐在了旁边沙发上,接着说:“是贷款的事。” “主任,现在能不能不起诉,同时再宽限时日,实在不行就先还一半,另一半延期,可以吗?”楚天齐在说这话的时候稍有一点底气,那是因为他觉得外贸欠的钱马上就会到位,还一半本金没问题。同时又没底气,欧阳主任凭什么会答应自己呀?况且,法院拍卖外贸财产的钱一秒没到位都可能有变数。 听了楚天齐的话,欧阳玉杰脸上笑意更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听说你很能打,好像还有功夫?” 这是哪跟哪?楚天齐有点奇怪,但还是点点头:“会一点。” “你以前在河西大学上学,是学生会主席,后来在市一中当老师?’欧阳玉杰俨然是政审人员的口吻。 “对。”楚天齐更加莫名其妙,这些跟贷款有什么关系?更和起诉扯不上边呀。 “天齐,要是这样的话,养殖户贷款本金可以不用现在还。”欧阳玉杰对楚天齐的称呼也变了。 今天的信用社主任是怎么了,问的话互相都不挨着,但是最后一句话,楚天齐听明白了,贷款不用现在还,可他又糊涂了,上周还说要走法律程序,现在怎么又成这样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楚天齐疑惑的问。 欧阳玉杰莫测高深的说:“千真万确,至于原因嘛,你一会就知道了。” 不待楚天齐答话,欧阳主任继续说:“严格来说,不是贷款不用还,而是贷新还旧,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楚天齐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社里正好有一个农业扶持贷款,是无息的,但需要借方有符合条件的项目,而且这个项目收益资金必须在我们社开户。”欧阳玉杰解说着,“现在需要借方做的就是找项目,如果找到符合条件的项目,就可以无息贷款,就能贷新还旧。” “有这样的好事。”楚天齐明白了贷新还旧,“但是如果欠多少贷多少,那项目就没资金做了。” “可以这么操作,把项目的利润率进行测算,按利润率的一定比例多贷给一部分。”欧阳玉杰讲着具体操作,忽然一笑,“当然了,多贷的这点钱还不足以运作项目,养殖户不是还有外贸欠的款吗?也可以用做抵押贷一半的款,这样操作项目就不成问题了。” 楚天齐心中佩服,到底是搞金融的,既帮了忙,想了办法,又把信用社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不禁问道:“外贸的欠款也能抵押?” “一般是不能抵押的,我也就是这么举例。”欧阳玉杰说道这里,声音低了下来,“不过应该是不需要用这笔欠款再贷的,据我所知,养殖户很快就能收回这笔欠款了。” 楚天齐心中一惊,刘院长不是说县法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吗? 看到楚天齐的神情,欧阳玉杰给出了答案:“市法院的主要领导是我的亲戚。” 哦,明白了,刘院长不就是从市法院得到的消息吗?同样,市法院的主要领导也能告诉自己的亲戚欧阳玉杰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款和利息有可能尽快到位,信用社贷款的事也要有了着落。虽然都还没有完全落实,但已经是曙光初现了,楚天齐自我陶醉着。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边走边说:“哥,他来了吗?”。 待她看清屋里人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抓住楚天齐的衣服,兴奋的说:“楚天齐,可找到你了,还认得我吗?” 第十七章 善因结善果 楚天齐看着女孩,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他摇了摇头。 “三年前,省城,裕华路,想起来了吗?”女孩继续说道。 楚天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在省城上学时,裕华路离学校很近,经常去那里,确实想不起来。 女孩显得很失望,情绪也低落下来:“有一天晚上,你在裕华路救了一个女孩儿,当时有几个小流氓想占那个女孩的便宜。” 想起来了,楚天齐盯着女孩仔细看了看:“你是欧阳玉娜。” “对,就是你救的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女孩眼中已是泪光莹莹,三年了,今天终于见到他了。 欧阳玉娜说的事情发生在三年前,那时楚天齐正在河西大学读大四。一天晚上,想到就要毕业,离开省城了,还有些留恋。就想到常去的地方走走。 已经快十一点了,省城的炎热消退了一些,楚天齐正想着从裕华路穿过去,直接回学校。裕华路是一条小巷,路灯昏暗,夜深了行人很少,刚到巷口,忽然传来了“救命,救命”的声音。 楚天齐连忙脚下加紧,很快在巷子的另一头,看到了让他愤怒的场景:三个穿着花里唿哨衣服的长发男子,正在撕扯着一个女孩。女孩的裙子已经凌乱,腰带掉在地上,女孩双手紧紧护着前胸,有一双“爪子”正在女孩领口处撕扯着。 楚天齐怒吼一声:“流氓,滚开。”飞起踢向一人,同时双手各向另两人挥去。 三个小流氓正幻想着“好事”,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顿时火起,放开女孩扑了上来。可惜他们命不好,楚天齐的脚踢中一人,双手扇在了另两人的脸上。三个家伙愣住了,心中纳闷:明明想躲开怎么就没躲开,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事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从不同方向一齐冲了上来,可结果却是三人扑在了一起,对方已经“挂”在了小巷的墙上。 楚天齐轻轻落在地上,三个家伙又向他慢慢的围过来,其中一个家伙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 这时,只见楚天齐在身上划拉一下,一扬手,只听“当”的一声,紧接着“吧嗒”一声,匕首落在了地上。三个家伙互相望了一眼,一转身,如兔子般奔出了巷口。 楚天齐没有去追,而是赶忙来到了女孩身边。女孩靠着墙根半蹲在地上,光着左脚,头发凌乱,裙子上的腰带胡乱系在一起,双手紧紧护在胸前,红肿的眼睛注视着走过来的楚天齐。 “谢谢你!”女孩的脸上满是泪痕,在暗淡的灯光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你去哪?我送你。”楚天齐轻声的说。 “我走不了了,我的脚崴了。”女孩清澈的眼底闪着泪光。 看到女孩的左脚红肿着,楚天齐说道:“这怎么办?要不我背你吧。”他看女孩情绪比较稳定,为了调节气氛,又补充道:“前提是你信得过我。” 看楚天齐的表情滑稽,女孩扑哧笑了一声:“你挺幽默,就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吧。” 楚天齐背起了女孩。 女孩告诉楚天齐,他是河西师范大学的学生,叫欧阳玉娜,今天和宿舍的一个同学出去吃烤串,返回学校的时候碰到了那几个流氓。两个女孩拼命奔跑,怎奈脚上穿着带跟凉鞋,怎能跑过几个混混。欧阳玉娜正跑着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正要起身,左脚生疼,这时几个流氓赶了过来。欧阳玉娜只好与他们周旋,后来流氓发现她不肯就犯,就想用强,正好楚天齐赶到。 离河西师范大学越来越近,这时正好遇到那个与欧阳玉娜一同出来的女生和几个男同学,是那个女生回学校喊上人来救欧阳玉娜。楚天齐放下欧阳玉娜,同学们自是一番问候,同去的女生更是一边自责一边安慰玉娜。 过了一会儿,欧阳玉娜再找那个救自己的男孩儿,发现他不见了,后悔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己连谢意都还没表达呢。在同学的提示下,她才记起他的衣服上有标识,好像是河西大学的标识。 几天后,欧阳玉娜的脚好了,就去河西大学找楚天齐了。凭着记忆中的相貌去河西大学打听,连着两天都没有结果。就在第三天到学校的时候,她无意中在学生会的公示栏中看到了救自己的人,知道他叫楚天齐,是学生会主席。再一问,楚天齐实习去了。又过了一些时候再去找,楚天齐已经毕业走了。 欧阳玉娜去年河西师范大学文学系毕业后,到省报社工作。她打听到楚天齐到沃原市一中工作了,就去找他。等她去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辞职了。 这几年寻找,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重新失望。但是,在欧阳玉娜心里,那个楚天齐的位置越来越重要,经常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终于,救自己的人今天就站在面前,只是比三年前显得更加成熟,更有男人味,比梦中的人更真实,欧阳玉娜痴痴的望着那个楚中多次出现的人。 楚天齐更从来没想到会碰到欧阳玉娜,难道帮助了别人,还图着别人报答吗?只是这个复姓的名子更容易留下印象,所以欧阳玉娜提到了那天的事,他自然就想起来了。 眼前的欧阳玉娜,一米七以上的个头。弯弯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子,白皙无瑕的皮肤,如玫瑰花花瓣的双唇,披肩长发,俨然一个标准美女。 今天的欧阳玉娜是三年前那个泪痕满面、头发凌乱的女孩吗?楚天齐不禁怔住了。 看到妹妹和楚天齐的神情,欧阳玉杰揶揄的说:“娜娜,你抓小偷呢?” 欧阳玉娜这才注意到,自己两只手紧紧抓着楚天齐的前胸,向他述说着寻找的经过。于是,慌忙松开手,直起了腰,幽幽的道:“说了那么多,才想起来,唉。” 楚天齐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嘿嘿,你今天和那天有很大区别。” “是吗?”欧阳玉娜低头看了看身上,忽然脸一红:那天的狼狈样都被他看到了。 “天齐,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了吧?你这是当年的善因结的善果呀。”欧阳玉杰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欧阳玉娜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青牛峪乡?” “这个嘛。”欧阳玉娜故意拉着长音,调皮的说:“听我慢慢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我来玉赤县出差,火车今天早上到的,就先到了哥哥这里,无意中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名字和照片正是我要找的人,虽然身份证上的你看着有些青涩,但是我依然认出了你就是那个勇救美女的大英雄,嘻嘻。” 楚天齐听到那句“英雄救美”的调侃不禁脸上一红。 “我就向哥哥说了当年的事,那时候怕家里担心,所以没跟他们说。我向哥哥问你的情况,哥哥不太清楚,这才让哥哥给乡里打电话,因为还不确定你是不是那个人,所以也没和黄书记具体说。”说这些话的时候,欧阳玉娜的脸上满是羞涩。 “行了,有什么话下来再说,以后时间多的是。”欧阳玉杰冲着妹妹眨眨眼,笑着说。 欧阳玉娜的脸更红了。 欧阳玉杰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说道:“先办公事。天齐,这次能帮上你,一是因为你救过我妹妹,做了无名英雄,你的品格让人钦佩。二是联想到你一次次跑社里、去法院完全是为了老百姓,可以说是大公无私。三是你在第一天上班平息养殖户上访的事,说明你办事很有章法,对待工作认真负责。 正好,现在有无息贷款的机会,所以我准备帮你。但是,要想做成这件事,关键要有符合条件的项目。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没找到合适的项目,那信用社就会把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款拿来还贷,也就是这次法院拍卖外贸财产准备还养殖户本金和利息的那部分款。这样还会有百分之二十左右还不上,可以给他们延期,算是看在你的面子。” “哥,你怎么能……”欧阳玉娜替楚天齐着急。 “欧阳主任做的对,公是公私是私嘛。”虽然感觉欧阳玉杰过于理智,楚天齐却非常佩服他的冷静。 欧阳玉杰拿来一份资料递给了楚天齐:“你看一下无息贷款对项目的要求。” 楚天齐接过来看了看,项目的主要要求是:绿色无污染、一年内见收益、分三年偿还完全款。 冥思苦想的楚天齐忽然一拍脑袋:“唉呀,有现成的项目呀。”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欧阳玉娜满脸欣喜的娇嗔道。 “我现在需要打电话联系确认一下。”楚天齐对欧阳玉杰说道。 “好。”欧阳玉杰示意楚天齐用桌上电话联系。 楚天齐急忙拨了姜教授办公室电话,好几遍都没人接。又拨了姜教授家里电话,还是没人接。 是有什么事了吗?还是情况有变?楚天齐感到不踏实。 第十八章 我看行 楚天齐心中正在忐忑,桌上的电话响了,欧阳玉杰示意楚天齐去接。 “姜教授吗?”楚天齐问道。 “天齐吗?你的电话真巧呀!我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电话上有几个未接来电,而且区号是沃原市的,我就想到是你,就给你打了过去。”姜教授的声音透着兴奋,“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几天和你说的那个项目已经试验成功,接下来就会进行推广种植。” “那太好了,我们这里可以种植吗?”楚天齐问道。 “我对你们那里的自然条件了解一些,应该可以,但还不够细致,这样吧,你带上资料来一趟,我们对比、论证一下。”说到这儿,姜教授又调侃道:“早点来,晚了就被别人抢去了。” “好,我马上去。”楚天齐还没说完,电话里已传来“嘟嘟”声,他不禁莞尔。 放下电话,楚天齐转向欧阳玉杰:“欧阳主任,我的大学导师姜教授有一个项目,是新品种蔬菜,已经试验成功,正准备推广种植。他让我去一趟省城,我准备现在就走。” “好啊,现在有车吗?”欧阳玉杰问道。 “晚上七点应该有一趟,我现在就去火车站。”楚天齐站起了身。 “你怎么去车站呀?我送你吧。”很久没插上话的欧阳玉娜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楚天齐客气道。 “就让她去吧,你看她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待不住了。”欧阳玉杰哈哈一笑。 “哥,有你这么损妹妹的吗?”欧阳玉娜嗔了一句,转向楚天齐:“等我一下。”说完,进了里面的套间。 五分钟后,欧阳玉娜出来了,换了一身休闲装,头发扎成了马尾辫,看上去充满了青春活力。 欧阳玉杰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妹妹,叮嘱她注意安全。 二人告别欧阳玉杰,下了楼。车是一辆新现代,和乡里黄书记的车一个牌子,却比他的款式新,车子也是新的。楚天齐坐上了副驾驶位,欧阳玉娜发动了车子。 很快到了玉赤县火车站,火车站很旧,但这也是当年沾了“老区”的光,否则,就冲玉赤县的经济发展状况,根本不可能通火车。 楚天齐到售票口买票,还有一张卧铺,虽然是上铺,但也很幸运了。 欧阳玉娜停好了车,也进了候车厅。问道:“天齐,有票吗?几点的?” “七点的。”楚天齐答道。 欧阳玉娜看了看表:“离检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那我请你吃饭去。” “走,我请你。”楚天齐忙说。 “嗯,这就对了,就应该男孩请女孩嘛!”欧阳玉娜笑着说,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是那样的好看。说完,很自然的挎上了楚天齐的胳膊。楚天齐轻轻抽了一下胳膊,没抽动,就顺其自然了。 两个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干净的餐馆,点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莴笋炒虾仁。欧阳玉娜不吃主食,楚天齐要了一大碗米饭。没有点酒,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边吃边聊。 欧阳玉娜放下筷子,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说道:“天齐,当年你用什么暗器打掉那个流氓的匕首?” 楚天齐怔了一下,在衣兜里摸了一下,手里多了一枚硬币:“就是它。” 欧阳玉娜接过硬币,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一会儿,语气充满惊讶:“太夸张了吧,这只是一角硬币呀,我只道你身手敏捷、有点功夫,看来我还是走眼了,你就是当代的大侠呀!楚大侠。” 楚天齐脸一红,看了看四周,虽然欧阳玉娜后面的话声音很大,只是人们都在吃饭,没人注意他们。这才说:“欧阳记者,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许你这么称呼我。”欧阳玉娜嘟着小嘴,撒娇的说,“要叫我娜娜,叫玉娜也行。” “娜,玉,玉娜。”楚天齐脸有些发红。 “天齐,我想和你学武功。”欧阳玉娜看似认真的说。 “学武功?你吃不了那个苦,再说那要从小才能学。”楚天齐认真的说。 “哼,就知道你小气。”欧阳玉娜委屈的说,然后,脸上表情温柔起来,“不教也行,你要时刻保护我,当我一辈子的保护神。”欧阳玉娜后面的声音很小,而且脸上罩上了一层红晕。 楚天齐抬头,四目相对,欧阳玉娜的眼中分明有别样的意味,他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半了,楚天齐结了帐,二人奔向候车厅。 “天齐,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到。”欧阳玉娜说道。 楚天齐没有多想:“好,你快点。” 检票开始了,楚天齐正在四处张望,欧阳玉娜回来了,她手里拿着食品袋和几个礼品盒。 欧阳玉娜把袋子和盒子递给楚天齐,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要坐一夜的车,路上饿了吃。另外,看导师怎么也得带点当地的特产吧。”,她的声音温柔极了,他忽然有些感动,有一种亲人的感觉。 欧阳玉娜执意要送他进站,楚天齐只好同意。在他上车的一刹那,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拥抱他,又担心他认为自己轻浮,遂举起双手挥动,样子很滑稽,他上了火车。 火车启动了,他挥着手,她也挥着手,她的脸上分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只是他没有看到。 楚天齐一上车就躺下了,很快进入了梦乡,他是被列车员叫醒的,列车已停在了省会的雁云火车站。 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出了站吃完早点,打车直奔河西大学。 看到河西大学的一刹那,楚天齐不禁感叹:三年了,学校还是那样熟悉,但人已非昨日之人了。 楚天齐来到了姜教授的办公室门外,抬手要敲门,门开了,姜教授哈哈一笑:“欢迎楚助理,听脚步的声音就知道你大驾光临了。” 楚天齐赶忙放下东西,伸出双手握住姜教授,握了很久,才吐出三个字:“姜教授。”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快进来,坐了一夜火车吧?吃早点了吗?”姜教授拉着楚天齐往屋里走。楚天齐点点头,提着东西走进了屋里。 “教授,给您和阿姨带了点当地的土特产。”楚天齐放下东西说。 “你有心了。”姜教授说道。然后话题一转,“项目接洽的资料带来了吗?” “教授,在这里,你先看一看。”楚天齐拿出软盘交给了姜教授。 姜教授接过软盘,放进电脑主机里,示意楚天齐坐下。然后,带上老花镜,仔细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写划划。过了半个小时后,姜教授开始就一些问题进行询问,楚天齐一一做答,二人并就有关话题进行了探讨,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姜教授摘掉老花镜,对楚天齐说:“不到三个月的基层工作,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的资料很详细。” “教授,基础数据都是原来农业办主任整理的,我的一些思路也是在他的资料的基础上,加入了我的一些想法。”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姜教授哈哈一笑:“天齐,不必客气,即使是你说的那样,也说明你用心了。你对那些资料进行了分析、整理,组合成新资料,复制在软盘上,软盘又随时放在身上,时刻在准备着嘛!这样,你把资料复制到我电脑上一份,我马上安排课题小组,下午两点进行项目可行性探讨,下午时间自己安排吧。” 姜教授说完,马上开始打电话安排布置起来,很快,放下了电话。 楚天齐想利用下午时间去找云翔宇和于涛,于是,把电话打到他们单位,单位人都说他们出差了。 “天齐,说说你这几年的情况吧。”姜教授问道。 “教授,从我到沃原市一中说起吧。”楚天齐讲述着自己三年来的一些事情,有些还讲的很具体,只是和孟玉玲的事就用“我和她分手了”这一句带过了。 在楚天齐讲述的过程中,姜教授时而插话,时而询问,时间过的很快。中午了,楚天齐要请姜教授出去吃,姜教授建议他去学校餐厅感受一下当年的生活。在去餐厅的途中,不时有人和姜教授打招呼,楚天齐也碰到了以前认识的两个教授就打了招呼。 两个人在餐厅很快吃完了午饭,回到姜教授办公室。 “天齐,你赶快返回你们那儿吧。”姜教授说。 楚天齐一楞:“教授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还要去看阿姨呢。” “不必看她了,她出去旅游了,得十多天才能回来。”姜教授说到这,话题一转:“我忽然想到,如果下午的研讨结果很理想,我们会派人去你们那里实测一些数据,到时可能需要你的配合,你回去准备一下。” “好的,教授,你估计我们那里符合要求吗?”楚天齐问出了最关心的事。 “这个嘛……”姜教授故意拉着长音,看楚天齐急切的屋子,才说:“从你提供的数据,我看行。当然还要我们详细论证。” 第十九章 例行考核 楚天齐又到了雁云火车站,购买了晚上七点半的车票。离发车时间还有五个多小时,楚天齐就去车站旁边的图书大厦打发时间。 晚上七点半准时发车,楚天齐又是睡了一路,早上八点车子到了玉赤县城。楚天齐用公用电话向欧阳玉杰说明了情况。 “天齐,抓紧时间吧,时间只有一周了。”欧阳玉杰说道。 “主任,我明白。”楚天齐回答,“我会及时跟进的。” 楚天齐坐班车返回了乡里。 一进政府大院,楚天齐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正在这时,温斌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楚助理,回来了?法院和信用社请你去做什么了?是有钱还款了还是可以延期还款了?”温斌的话阴阳怪气的,听着不舒服。 “没有。”楚天齐懒的多说。 “那就是个人的事了,我就不多问了,哈哈。”温斌干咳了两声,回了办公室。 楚天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楚天齐进来,刘文韬急忙问道:“小楚,法院和信用社找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啊。”楚天齐一边把包放下,一边说。 “那就好,这几天有人议论你出事了,我不信,不过好多人都这么说,我还是很担心你。”刘文韬关心的说。 “刘乡长,让你操心了。要有事也是好事。”楚天齐没有说刘院长和欧阳主任找他的事,他不是信不过刘文韬,而是刘院长和欧阳主任都明确说了不要声张。 通过刘文韬的话,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一进门感觉怪怪的,因为那些和他打招呼人的语气,就像是他不会回来似的。楚天齐想,这次我回来了,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可事情会是那么简单吗? 这不,在计生办公室里,三个女人就正在谈论着楚天齐。 “唉,新来的楚助理被法院叫去了,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分析呀,肯定是那个妇女喝农药的事闹大了,楚助理主抓这个事,也要担责任的。” “那信用社为什么找他呀?” “肯定是还不了款呗。” “还款也应该找贷款的人呀。” “还不是因为他给担保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法院找他是两件事,一是因为喝农药的事,一是信用社起诉的事。” “我看未必,也许是他以前犯什么事了。” 正在这时,计生办主任进来了,说道:“不要瞎咧咧了,楚助理刚才已经回来了。” 谁知,一个女人说道:“那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回来取换洗衣服。” 另一个女人道:“也可能是让他想想,还需要交待什么问题。” 她们给出了一个又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 楚天齐无从知道这些议论。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查阅农业办的资料,就是和姜教授联系,询问情况。姜教授只说研讨结果很理想,还要继续考证。 他给刘院长打电话询问进展,刘院长只说再等等。 他给欧阳玉杰打电话,欧阳主任还是原来的观点:项目符合条件就可贷款,否则就用法院拍卖外贸公司的款项还贷款。虽然欧阳主任这么说,但是从几个村的反馈来看,却没有人向养殖户催要贷款。 楚天齐要关心这么多事,因此他非常忙,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事。可有人却在时刻“关心”着他,温斌在自己的办公室正在打电话,谈论的就是他。 “黄书记,养殖户贷款马上就该还了,如果还不上,会不会再出乱子。”温斌对着话筒说。 电话中的黄书记说:“楚助理去法院和信用社难道不是为了这事。” “他也没和我说呀。不过法院的一个朋友和我说,外贸公司近期根本就没有什么应收款能执行回来。另外,信用社的同学也和我说,社里并没有关于同意养殖户还款延期的任何文件或领导指示。当然,这都是楚天齐惹的麻烦。”温斌肯定的说。 电话里静了一会,才传出声音:“看来你很关心楚天齐同志啊。” 温斌慌乱了一下,马上恭敬的说:“黄书记,我这全是为了乡里着想,我担心这个事情处理不好,会对于您晋升副处实职不利啊。” “你放心,我现在在上面不光是为我自己活动,也在替你跑啊,好让你名正言顺的主持乡政府工作呀。”电话里的声音让温斌都有些激动。 “谢谢书记,还有一件事,明天上午组织部要到乡里例行考核,您能回来吗?关于楚天齐的评价怎么说。”温斌说出了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 “我得明天晚上回去,组织部什么时候考核完?对了,养殖户贷款什么时候到期?”电话中的黄书记也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书记,组织部明天下午就考核完了。养殖户贷款大后天到期,还不上款可怎么办?还不知道出什么娄子呢。”温斌对着话筒答道。 电话里的黄书记忽然问道:“那你准备对组织部如何评价楚天齐?” 温斌马上谨慎的说:“书记,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行不行,您给把一下关。因为楚天齐来的时候毕竟不太长,直接评价不好的话,难以让人信服。我觉得到时只需说‘楚天齐正在适应工作,现在只具体负责一件事,就是全权处理养殖户贷款及相关事宜’。您看可以吗?” “你确定贷款还不上吗?”电话里追问道。 “我确定。”温斌斩钉截铁的说。他心里想,法院的副院长是我哥们,信用社信贷科长是我死党,他们的消息还能有错? 电话里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看着办吧。” “嘟嘟”,对方已把电话挂了。温斌嘴里嘟囔道:“老滑头,又是看着办。” 第二天,组织部考核组上午八点多就到了,每年的例行考核都是在元旦前进行,组织部一直在等书记到位,接到书记指示才好考核。结果,书记、县长一直没有上任,才推到了现在,组织部分成了五个组对各乡镇和县直部门考核。 组织部考核组先在会议室召开了会议,会议由温斌主持,考核组带队的是魏副部长,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干教干审科的的副科长,女的是综合干部科的李姐。 会议很短,魏副部长介绍了这次考核的意义、方式,并说青牛峪乡是本次考核最后一站,明天就会向部务会议汇报。温斌表态乡党委、政府会全力支持、密切配合等等。 会后开始考核,这次考核只针对股级以上人员。主要分为述职、民主测评、领导评价。快中午的时候考核到楚天齐,楚天齐向考核组进行了述职,讲了自己到任以来做的工作,谈到了自己的一些心得,也谈到了自己工作中的不足。 针对楚天齐的述职,考核组提了几个问题,他都一一作答。考核组也向他询问了一些关于其他人的表现,他也是在客观的情况下有选择的说了他人的长处。 最后,魏副部长对他笑笑,说道:“小楚回答的不错。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我对你印象很深。你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养殖户上访的事,你得到了展现自己能力的机遇,机遇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小楚,你当天的表现也很抢眼,制服了闹事的混混,又成功的劝离了上访群众。县委政府大院都在议论你的表现,连县委主要领导都知道了你,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呀。” 楚天齐连忙说道:“魏部长,您过奖了,我只是碰巧暂时平息了上访。” 魏副部长打断了他的话:“小楚,你不要谦虚了,这么年青就知道居功不自傲,更难得。现在养殖户的贷款都还了吧?什么时候还完的?你说一说,这么重大的事都处理了,我一定要向组织上推荐你这样的干部。”说完,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 听到魏副部长的话,楚天齐总是感觉不舒服,可又挑不出毛病,只得老实的回答:“养殖户贷款只是还了利息,本金还没还上。” “哦?那是时间还不到呢?”魏副部长看上去很惊讶,接着又说:“什么时候到期呀?” “后天。”楚天齐有一种想撞墙的感觉。 “后天?这么重大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影响会很坏呀。”魏副部长面色一寒,“你可以去工作了。” 楚天齐起身走出房间,李姐看着楚天齐的背影,心道:“看来这个小伙子要倒霉了,唉。” 中午,根据魏副部长厉行节约的要求,温斌率领在家的党委委员,在乡政府食堂招待了考核组一行。政府食堂专门有一个雅间用于招待贵宾,楚天齐不是党委委员,没有参加。虽说是在食堂吃饭,温斌却花了心思,他从县里临时请了一个厨师,并采购了生猛海鲜,白酒喝的是七粮液。 下午,魏副部长和乡党委主要领导交换意见,本来应该是乡党委书记,现在书记外出、乡长缺位,所以这次和上级领导亲密接触的机会就轮到了温斌。两人在温斌办公室谈了两个多小时,魏副部长才离去。 第二十章 激烈交锋 组织部考核的第二天,早上八点,党政办小**打开门,楚天齐就去了,用电话找姜教授,家里没人接,单位也没人接。又打刘院长和欧阳主任电话也没人接。怎么会这样啊?姜教授不在家也不在单位,难道是在上班的路上?可是刘院长和欧阳主任休息的地方明明就是办公室的里间,按道理能听到电话呀,难道都出门了?又拔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楚天齐只好悻悻的回到了办公室。 刚八点半,内钱电话响了,楚天齐接起一听,是小姚通知十点在会议室开会。 十点整,会议开始,黄敬祖主持会议。 “同志们,开会,我是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召集股级以上干部开会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县委组织部的考核,请温斌同志介绍一下情况。”黄敬祖开门见山的说道。 “黄书记,各位同事,大家好,昨天的考核很顺利,考核组对乡党委、政府的工作很满意。有些事情涉及保密,我单独向黄书记汇报。下面我对一些不涉密情况通报一下……” 与此同时,县委组织部也正在召开部务会议,会议是八点半开始的。魏副部长刚汇报完。 部长郑义平说道:“魏龙同志,你刚说的青牛峪乡养殖户贷款的事,是属于政府工作范畴,组织部也不能伸手太长吧。” 魏龙据理力争:“但也涉及到干部使用的问题。” 郑义平不悦的道:“有些牵强附会吧。” 魏龙微微一笑,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张纸:“部长,我这里有青牛峪乡党委报的一份文件,就是关于这件事的,我们不能不过问吧?”说着,把纸递给了部长郑义平。 郑义平皱了皱眉,接了过来。 魏龙像是在解释,但语气却很坚定:“部长,这是昨天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温斌同志交给我的。本来想第一时间报给您,可是昨天回来晚了,怕打扰你休息。事情又很紧急,我就会上拿出来了。” “那你的意思呢?”郑义平反问道。 “部长,不是我的意思,应该是组织部要拿意见。青牛峪乡党委的文件上已经明确,这件事是由楚天齐一直在全权负责,我们应该给他一个处分。”魏龙的口气很硬。 郑义平脸上微变了一下色,又恢复了平静,说道:“魏龙同志,你是在命令我吗?” “不敢,我只是觉得组织部应该有一个处理意见。”魏龙阴阳怪气的说着,又补充到,“县委志国书记也说过,党政机关出事情,归根结底还是用人出了问题。” 郑义平心头火起:好你个魏龙,仗着上面有了靠山冯志国,总想和自己叫板,把手伸的很长。转念一想,魏龙的靠山现在是副书记主持县委工作,很可能会成为县委书记。如果魏龙在中间挑拔事非,以后自己的工作也会很被动。 不过,郑义平不想被魏龙牵着鼻子走,沉声说道:“青牛峪的报告上虽然说了这个事是楚天齐全权负责,但现在还没过还款期限,就这么早处理干部显然不合适。所以,我提议:如果青牛峪乡养殖户贷款没有按时还上,并且造成了影响和后果,就要对楚天齐进行处分,具体处分要视造成的影响和后果的严重程度而定。” 魏龙听到这里,心中一喜:虽然郑义平没有同意现在就处理楚天齐,但同意了如果贷款还不上就处理,这样也行,正要说同意。冷不防就听郑义平问到了自己:“魏龙同志,如果按期还上贷款呢?” 按期还上,开什么玩笑,明天可是最后一天,拿什么还?魏龙心中想着,就说道:“还上就不处分了呗。” “那怎么行,我们对待干部要公平。如果按期还上,就要对楚天齐进行奖励。”郑义平没等魏龙答话,又说道:“请大家就我对青牛峪乡养殖户贷款一事进行表决,同意我的处理意见的请举手。”郑义平第一个举起了手。 魏龙正要提自己的意见,又想到贷款就不可能按期还上,也举起了手,郑义平的提议部务会全票通过。 “部长,那我把部务会议内容报县委备案吧?”魏龙要趁热打铁。 郑义平看着魏龙的嘴脸就恶心,没好气的说:“随便。”心中想道:楚天齐这小子,自求多福吧。 十分钟后,会议结束,魏龙让人立刻把关于楚天齐的表决决议报到了县委。 组织部部务会议是结束了,青牛峪乡的会议却开始了激烈交锋。 温斌正在发言:“刚才黄书记提到了今天会议的第二件事,是关于养殖户贷款的还款进展程度。那就要问楚天齐同志了,你可是全权负责此事呀,这也是在乡党委会和乡全体干部会上一致通过的。 请楚天齐同志说说,养殖户还款的款项来源落实了没有?什么时候还款?明天可是最后一天了。如果还不了款,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了吗?你准备怎么办?” 听到温斌点到了自己,楚天齐站起身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联系法院,他们承诺一有款项第一个解决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钱,另外,养殖户申请贷款利息的事法院也说会尽量帮着争取。” “哦,那什么时候能有钱呀?今天?还是明天?明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温斌话里透着讥讽,“外贸欠养殖户的钱能不能要上还两说,还说什么要利息,笑话。” “温副乡长,法院的确是这么答复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落实而已,我也正在和信用社想办法。”楚天齐解释道。 “说的轻巧,还而已。和信用社想办法?有办法了吗?是不用还了?还是可以延期呀?不会是你瞎编的,想骗我们大家吧。” 楚天齐很生气:“温副乡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不是侮辱我的人格吗?” “人格?你的人格多少钱一斤?”温斌站起身,翻着眼皮问道。 “你……”楚天齐左耳动了动,握紧了拳头。 刘文韬赶紧拉了拉楚天齐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楚天齐明白刘文韬的意思,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拳头。 “温副乡长,注意你的用词。”黄敬祖也觉得温斌的话太过了,于是急忙打着圆场,“乡干部开会大吵大嚷,成何体统,都坐下。” 楚天齐和温斌都坐了下来。 温斌看楚天齐不说话了,认为他一定是不能按期完成任务,所以刚才即使自己说的那样过分,他才没有发作。 不行,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只有把他踩下去,才能向自己的哥们交待,也才能让领导更信任自己,从而给自己更多的晋升机会。温斌想到这里,眼珠一转,说道:“楚助理,我也是为了工作、为了乡里着想,刚才的话有不合适的地方,你不要介意。” 楚天齐没有理睬温斌,心里道:不介意才怪,改天我也侮辱你试试。 温斌见楚天齐没有接自己的话,汕汕一笑,继而盯着楚天齐,说道:“养殖户如果不能按期还款,信用社肯定会采取法律手段或其它手段,养殖户就会和信用社发生激烈冲突,如果有什么伤亡或其它损失怎么办?如果养殖户到乡里上访,或到县里上访,甚至到市里、省里上访,那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后果会有多严重,大家想过吗?” 温斌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看到有的人眉头紧锁,就继续说道:“出现这样的情况,责任由谁来负?难道让现在屋里所有的人给一个人背黑锅吧?” 是呀,我可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因此背个处分那太亏了,有人这样想着,看向楚天齐的眼神也就不友善起来。 楚天齐感到有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很不友善,心里盘算着究竟接不接这个茬。贷款能不能按时还?现在心里也没底了。如果不能,自己担责是应该的,但要是担全责确实也有点冤。 他抬头看到温斌正鄙视的看着自己,心一横:我认了,就是冤点也没什么,宁可背个大处分,也不能被吓死。刚想站起来,忽然被人抓住了右手。楚天齐一侧脸,看到是刘文韬抓着自己,边摇头边向自己眨眼。 我到底要不要接这个茬?楚天齐又问了一遍自己。 温斌一见楚天齐难受的样子,以为他是被自己彻底拿住了。索性用手指着楚天齐,大声道:“楚天齐,你是不是男人?我说的够明确了,总不能让大家都受你的连累吧?”他就是要激怒楚天齐。 楚天齐听到这里,“啪”的一下甩开刘文韬的手,猛的站了起来,也用手指着温斌:“温副乡长,我现在要向乡党委政府承诺,只要我没有处理好这个事情,养殖户没有按期还款,我愿意全力承担一切责任和由此产生的后果。” “好,够男人,敢做敢当。”温斌心情大好,讽刺道。 “不过,温副乡长,假如养殖户能按期还款,你要怎么做?”楚天齐冷然问道。 第二十一章 惊天逆转 “我还能怎么做?”温斌装起了糊涂。 “温副乡长,我现在正在尽最大努力协调各个方面,为的就是为养殖户和信用社解决难题,更是为了给县里和乡里解决麻烦。我不图名,不图利,把以前造成的麻烦事接了过来,我无怨无悔,既然我们拿着国家的工资,就要为国家分忧,为单位做事。 现在还款期限没到,你就咄咄逼人,给我扣上好多大帽子,但是我不怕你的大帽子,我已郑重向乡党委做了保证。因此,如果在我的努力下,养殖户近期还了贷款,你就要当众向我道歉。你敢吗?” 温斌刚想说“凭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楚天齐又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对这个事情指手划脚,更不要无事生非。温副乡长,青牛峪乡党委书记是黄书记,只有他可以代表党委,你现在颐指气使,难道是想代表乡党委不成?” “你……”温斌没想到楚天齐会说这些,这不是说自己要夺黄书记的权吗?虽然平时自己是黄书记的人,可两人都互相防着,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让黄书记对我有想法吧? 温斌转头看向黄敬祖,对方正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他能感觉到黄书记目光有如两把刀子一般,寒光闪闪。他激淋淋打了个冷颤,这个目光他见过,只要黄书记出现这样的目光就会“杀人”,而且是杀人不见血。几个月前他就见过黄书记这种目光,结果,两天后就有人被灰溜溜的赶走了。 何况养殖户还款的最后期限就是明天下班前,满打满算也才四十个小时,晾他也不可能有奇迹出来,我就答应下来还能怎样?想到这里,温斌微微一笑:“楚天齐,你不要挑拔离间,大家都知道只有黄书记可以代表乡党委。我更是一直在以黄书记为书记的乡党委领导下,兢兢业业的工作,我这里再表个态,以后也坚决服从以黄书记为书记的乡党委领导。” 温斌偷眼观察,黄敬祖的脸色好了许多,会议室内其他人却对他的露骨谄媚露出了鄙夷,只不过他不在意罢了。 “关于你说的道歉的事,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是在你的努力下按期还款的。”温斌这句话字斟句酌,说的倒也干脆。 黄敬祖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行了,不要再纠缠这个事了。要主任,在会议记录中,记下这段话,养殖户欠信用社的贷款,如果没有按期还款,由此产生的一切责任和后果,均由楚助理一人承担。如果在楚助理的努力下能够按期还款,则温副乡长要当众向楚助理道歉。” 黄敬祖非常生气,本来是自己主持会议,现在却被被温、楚二人搅了。尤其是温斌,把话说的那么绝,不是故意让楚天齐急眼吗?让他们再这么弄下去,对自己的威信也是不好的影响,于是,果断的就此事下了结论,反正不管此事结果如何,总有一个人要倒霉,谁让你们不分场合呢! 会议又进行了十来分钟,黄敬祖做了总结和部署,正准备说“散会。”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党政办文员小姚站在门外。 “怎么回事?领导正在开会,你来干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要主任看黄书记的脸色很难看,抢先训斥着小姚。 小姚怯怯的说:“有,有事,法院和信用社的领导在找楚助理,说有急事,让我必须马上带他们来。” “哦”黄敬祖一脸疑惑,“他们在哪儿?” “黄书记,不好意思,打搅了。”法院刘院长说着,走了进来。 刘院长身后还跟着好多人,黄书记一一握手。 温斌一看这个阵势,笑了,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楚助理,这回有好戏看了?你看,记者都来采访你了。” 楚天齐知道温斌的意思,他是以为自己完了,可楚天齐却不这样认为,因为那个挎着相机戴着记者证的人是欧阳玉娜。这些人里还有欧阳玉杰和姜教授,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心中大定,于是也回了一句:“是有好戏看了。” 黄敬祖用眼神瞪了温斌和楚天齐一眼。 “黄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请不要怪文员小姚,主要是事情很急,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散会,所以就麻烦小姚带我们过来了。”欧阳玉杰向黄书记解释道。 “欧阳主任,这是说那里话,你们都是贵客,平时请都请不来。再说,我们的会也开完了。”黄敬祖满面笑容的回道,接着说出了他的疑问,“究竟有什么急事?” “这……是不是换个地方说。”欧阳玉杰看到这么多人,觉的不是谈事的地方。 “欧阳主任,那有什么?说出来一起听听。”温斌可不想失去这个让楚天齐当众出大丑的机会,就抢着说道。 黄敬祖恨不得用袜子堵住温斌的臭嘴,只是有外人在又不便发作。 “是吗?温副乡长这么有兴趣?那我就说说也无妨。”欧阳玉杰有些玩味的笑笑,“养殖户欠信用社的贷款社里已同意贷新还旧了,这还要感谢楚助理引来了项目,让我社没有形成不良贷款,还为养殖户争取到了无息贷款。” 温斌忽然感觉就像当头一棒,把他打的晕头转向。在他还没缓过来的时候,法院刘院长又开口了。 “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钱,包括本金和利息都执行回来了,用的是拍卖外贸公司财产的钱。为什么结果这么理想?主要还是因为楚助理的工作态度,让我们看到了他的一颗为民之心、为公之心,所以我们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快速促成了此事。”刘院长的话不急不徐。 现场众人惊讶不已:这简直就是惊天逆转呀。 青牛峪乡的干部松了一口气,是啊,要欠款和还贷款的事不管是谁负责,但毕竟是青牛峪乡的工作,现在能这么圆满的解决,省了多少麻烦呀。 同样的话,听在温斌的耳朵里,却如一记重锤敲在心上,他猛然推开众人踉踉呛呛的闯了出去,摇晃着身子回到了办公室。 看到温斌这样失礼、失魂落魄的样子,黄敬祖尴尬的笑了一下,马上说道:“二位领导说的事太好了,各位领导、各位贵客,这里不方便谈话,大家还是到我办公室,咱们一起商量具体操作,怎么样?” 大家表示赞同,简单商量后,把来的人分成了三批,一批去黄书记办公室,一批去农业办办公室,还有一批由要主任陪着去了党政办。。 此时的常务副乡长办公室一片狼藉,地上随处可见冒着青烟的烟头,杯盘碎片洒满每个角落,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烈的酒气。沙发上的男人头发凌乱、眼神呆滞。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明天可是最后还款期限,这么多人提前一起赶来,一定是商量好的。更巧的是乡里刚开完会,自己才和楚天齐叫完板,他们就来了,有这么巧吗?不,一定是阴谋,是姓楚的那小子故意这么做的,他为什么要设计自己?一定是要陷害自己,姓楚的,老子跟你没完。 温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人理睬他,因为大家很忙,都有很多事要做。 按照安排,楚天齐带着课题组的两男一女去了农业办,欧阳玉娜也跟去了,说要找素材。楚天齐给课题组人员简单介绍了农业办档案资料的分类存放情况,并留下小姚在现场配合,就急匆匆的赶往书记办公室。 书记办公室内,大茶几四周围了五张沙发。黄敬祖、刘院长、欧阳主任、姜教授已经在坐,还有一张沙发空着,大家喝着茶水,有说有笑,还没有正式开始研究,他们在等楚天齐。 楚天齐一到,黄敬祖就说:“各位领导,这几件事的核心人物楚助理驾到,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黄敬祖的话透着轻松,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楚天齐弄了个大红脸,当面被戴高帽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就是研究贷新还旧程序与细节、外贸欠养殖户款项的本金和利息支付程序与细节、新蔬菜种植中各方的责任与义务等。各个事项里面涉及的细节很多,除了中午到政府食堂吃了一点便饭以外,一直在热烈讨论和研究着。 温斌醒来时,只觉得嗓子干疼,头痛欲裂,睁眼看了一下环境,才确定自己是在办公室。回想着睡着前发生的事情,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不应该是这样的呀?用手掐了一下大腿,感觉很疼,再看满地的狼藉,让他放掉了幻想,心中明白那些不可能的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 不,我要报复,温斌想着,拿起桌上电话拔了出去。电话通了,对着电话,温斌一会骂楚天齐阴险、卑鄙,一会说到得意处又是哈哈大笑。患得患失的温斌就像疯了一样,但是他没疯,他只是被仇恨与报复控制了而已。 第二十二章 圆满加惊喜 下午三点,书记办公室的研究终于有了结果,已把各个事项梳理清楚,并形成了会议纪要。 纪要的主要内容有以下几项:一是乡政府与信用社和姜教授课题组签订了三方协议,主要就是关于新品种蔬菜种植合作中三方权益、款项使用、蔬菜收益帐户开户的原则方案与实施细则。 二是县法院与乡政府签订协议,主要就是用外贸拍卖财产款项支付养殖户欠款和利息,由乡政府配合法院完成。 三是信用社和乡政府签订关于贷新还旧的备忘录,由乡政府征询农民意见进行确认,和继续对无息贷款做总担保,并配合信用社监督种菜户在信用社开户。 四是课题组与乡政府签订关于蔬菜种植合作框架,涉及秧苗培育、技术指导与保障、费用计算与支付、技术保护、商业秘密等。为了降低不可预见风险,只在七个养猪村进行种植,这七个村的所有村民家庭都可以参与,待条件成熟时再考虑全乡其它的三分之二村。 各方分别在会议纪要及相关的协议、备忘上面签了字,并把需要村民签字的协议也准备出来。 乡政府本来应该由乡长签字,但乡长缺位,而温斌临时主持乡政府的工作只是乡里建议,并没有得到上级的发文确认。因此,黄敬祖很大度的表示自己来担这个责任,在相关协议上签了字。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是责任吗?不,这是大大的政绩,自己可不像温斌那个傻蛋。 各方的工作效率可谓雷厉风行,会后立刻进行了布置。 青牛峪乡的全体人员又集中到了会议室,但这个全体人员是打引号的,温斌就没有到场,因为他已经烂醉如泥了。 黄敬祖神情亢奋的说道:“同志们,这次养殖户贷款还款工作,在县委政府及各方的大力支持下,在乡党委的正确领导下,我们经过努力终于解决了难题。尤其乡长助理楚天齐同志更是功不可没,因为他的参与,现在的结果可以说是满意加惊喜。为什么这么说呢?养殖户欠信用社的贷款按期偿还这就是圆满。同时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卖猪款不但要回了本金,还要回了利息,这就是惊喜。从河西大学争取到了优质新品种种植项目更是喜上加喜。取得这样的成果都是与大家的努力分不开的。” 黄敬祖的话很富感染力,尽管他说的未必客观,但现场众人都很高兴。因为都在乡里上班,即使不是自己工作被夸奖,但出去后说到乡里的好,大家也都觉得脸上有光。尤其是好多人第一次真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然有些兴奋,好多人看向楚天齐的眼神都有了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在计生办嚼舌根的几个人,更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的有些脸红。 见现场众人情绪被调动起来,黄敬祖开始按照会议纪要精神分配任务:“同志们,形势大好,现在需要我们做工作了,大家看着自己面前的资料,我开始安排任务。 针对这次任务,把乡里人员分成八组,其中一至七组每组三人,里面有一名党委委员或副乡长带队,各负责一个村的联系工作。 要求这七组人员会后马上带着相关协议进村,连夜让村民家庭确认。如果同意蔬菜种植,即是同意贷新还旧,就签订相关协议。如果不同意蔬菜种植,即不符合贷新还旧条件,也要签订相对应的协议。 这次还款手续要办几天,和村民讲清楚,不管是贷新还旧,还是用外贸的回款还贷,还款日期都算做明天,不会另外多收利息。 这七组要把村民签的协议进行统计,按同意和不同意蔬菜种植分别统计,然后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统计数据和村民签的协议交给第八组,你们这次任务就算完成。听明白了吗?” “书记,现在已经快四点了,去村里的车怎么解决?明天中午就要上交数据,来得及吗?”副乡长郝晓燕问道。 “郝副乡长的问题提的好,针对你说的问题要这么解决。乡里有三辆车,从信用社、派出所各协调了一辆,加上县法院刘院长和县信用社欧阳主任的车,正好七辆全部出动,送各组去村里。 为了争取时间,要主任马上按名单联系各村的书记,告诉他们乡里派人去的事,要求每个家庭的户主或代理人去村部集合,这样就节省了时间。当然还需要时间进行分类统计,这就要大家晚上多辛苦了。”黄敬祖做了说明。 “还有疑问吗?”黄敬祖问道,见大家没说话,就接着说:“第八组负责人是楚天齐,给你安排五个助手,资料上都有名字。主要任务有以下几项:一是负责对交来的统计数据和协议进行分类和汇总。二是把分类统计名单复印一套给信用社。三是协助信用社和法院对不同意蔬菜种植的家庭,把外贸支付农民的欠款和利息由法院划到信用社。四是协助法院对同意蔬菜种植的家庭,把外贸欠款划给养殖户。五是对同意种植蔬菜的家庭,要让他们在课题组、乡政府、种植户三方协议上签字确认。明白吗?” 楚天齐等点头,表示明白。 “至于后续与课题组对接的事情,楚助理就能者多劳吧,这是你引进的项目,你又分管农业,正合适。”黄敬祖笑逐颜开的说,“我做你的后盾,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黄敬祖又强调了几点,大家都表示明白,各组开始行动。一至七组都赶往相对应的村,开展工作。楚天齐又对第八组的人员分工进行了细化,然后,和信用社、法院、课题组、乡政府的相关人员进行着对接。至此,青牛峪乡这架陈旧的机器非常难得的快速、高效运转起来。 在黄敬祖开会布置的时候,信用社、法院、姜教授也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进行了分工布置,会后各自准备相关资料、手续并与需协作人员进行对接。 青牛峪乡的各个办公室灯火通明,无论是院长、主任、教授、书记还是一般干部、职员,大家都忙并快乐着,只有一个人闲并痛苦着,但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欧阳玉娜的身影穿梭在乡政府的各个处所、角落,一张张底片,一页页稿纸,让她的新闻素材丰富而充实。 课题组的人员在查阅、借鉴农业办资料的过程中,对农业办档案给予了极高评价。甚至评价,青牛峪乡农业办档案的完整、精确、详实程度,就是和省一级相关部门相比,也豪不逊色。这让楚天齐更加坚定的认为石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二天上午,第一至七组陆续返回乡里,把统计清单、协议交给了第八组。第八组人员按照分工,高效工作,下午四点前把汇总后的数据、名单、协议等全部整理完毕。 在会议室,针对汇总后的情况召开了碰头会,参会人员包括信用社、法院、课题组、青牛峪乡的相关人员。 这次的整个工作做的非常出色,七个村的所有家庭除了有百分之二的家庭没人在家以外,只有百分之三的家庭不愿意种植。 会上,各位领导对相关的工作进行了布置,都落实到了人头。对同意种植蔬菜的家庭,分批办理贷新还旧手续,并按约定时间把养猪款本金与利息给到养殖户。 对不同意种植的家庭,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内用外贸回款偿还部分贷款,并办理尾款延期。 黄书记指示楚天齐,让各村联系不在家的家庭,在一周内,对是否种植蔬菜进行确认,并办理相应手续。 碰头会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然后,在乡政府食堂举行庆祝晚宴,招待乡里全体人员以及外来的所有人员。 乡政府食堂的五张圆桌坐的满满当当,黄敬祖手举酒杯,面泛喜色,声音中也是透着激动:“尊敬的刘院长、欧阳主任、姜教授、各位专家、各位朋友、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大家坐在这里,是庆功,为所有人庆功。 养殖户还款的事情有赖法院、信用社、姜教授及各位的大力支持,才取得了这么一个皆大欢喜的满意结果,今天青牛峪乡略备薄酒,就是为大家庆功,这次晚宴虽然不够奢华、不够气派,但里面有全青牛峪乡人民的一颗赤诚之心、一份感激之情,因此,我觉得又是特别隆重的。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为这次伟大胜利干杯。” 众人一齐响应,干掉了杯中的酒,宴会正式开始。 黄敬祖嘱咐大家“吃好喝好”后,回到了旁边的雅间里。刚才为了聆听黄书记的祝酒词,雅间的门是开着的,现在把门关闭后,雅间里开始了频频的举杯敬酒。 做为东道主,黄敬祖开始敬酒,向来的客人敬了一圈后,他对着楚天齐举起了酒杯:“小楚,我说过,事情圆满解决的时候,我为你应功。现在事情解决的圆满又惊喜,你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我代表乡党委、政府和我个人,敬你三杯酒。” 第二十三章 必须当众道歉 楚天齐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站了起来,双手端杯说道:“书记,这怎么能行,应该是我敬您。” 黄敬祖把酒杯放下,双手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楚天齐坐下,见楚天齐坐下,这才说道:“小楚,不必客气。我说过,待养殖户贷款按期还上的时候,我要给你庆功。今天是大家的庆功会,同时也是给你在庆功。 我敬你的三杯酒,一是代表乡党委、政府敬你,二是代表七个村的养殖户敬你,三是代表我个人敬你,感谢你为党委、政府分忧,感谢你为养殖户解决了困难,感谢在你的努力下,这件事情不光圆满解决,还有意外的惊喜,所以敬你三杯完全合适。” “好”,在场众人异口同声。 “书记,您过奖了。”楚天齐急忙站了起来,“这件事情能够圆满解决,完全是在您和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在刘院长、欧阳主任、我的恩师姜教授和在座各位的大力扶持下,才有的结果。” 酒桌上的众人听到楚天齐的话都很高兴,刘院长、欧阳玉杰、姜教授都冲楚天齐点头微笑,高主任、课题组人员脸上更是喜不自禁,心中暗暗称赞楚天齐会做人。 黄敬祖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又端起了酒杯,说道:“小楚,不必谦虚,虽然我们大家做了一些工作,但你的功劳是不能抹杀的,来,把三杯酒干了。” 黄敬祖连倒三杯酒在一个大杯里,一饮而尽,楚天齐也照样学样,站着喝下了三杯酒。 庆功宴现场气氛热烈,桌上的每个人都互相敬了酒,楚天齐还给刘院长、欧阳主任、姜教授、黄敬祖等人多敬了几杯,脸上酒意很浓。黄敬祖、乡信用社的高主任也是满面红云。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闲谈,黄敬祖看着楚天齐,笑咪咪的说:“小楚,这次的工作做的确实很好,不过,以后干工作不需要对我也做的这么保密吧?” 楚天齐看着黄敬祖高深莫测的笑容,仔细一琢磨他刚才的话,心中一惊:黄书记这是在挑理呀!可是为什么呀? 在场众人也都不解。 黄敬祖看到楚天齐一脸茫然,心想:小家伙还挺会装,一定要敲打敲打他。黄敬祖对于这件事能这么解决,自然非常满意。但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有些太巧,时间点把握的这么准确,三拔人还一起赶到乡里,要说楚天齐提前不知道,感觉不太可信。可是他却一点也没向自己汇报,这小子是想贪天之功,还是有什么想法?就说道:“这次的贷款,在关键时刻能够这么圆满的解决,你肯定心中是有数的,怎么也不提前向我透露一点?” 听到黄敬祖的话,楚天齐明白了,黄敬祖是说自己没有提前汇报,目无领导呢!急忙辩解道:“书记,我,我也不知道。”黄敬祖不说话,只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楚天齐。 “小楚确实不知情,我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欧阳玉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楚天齐从省城回来,打电话和欧阳玉杰说了省里的情况,就回了乡里,一边工作,一边电话打听情况,一周时间就这么过了。 这一周里,刘院长、欧阳主任、姜教授也没闲着。 姜教授组织课题组对楚天齐提供的资料进行了研讨,从资料上看,各种条件完全适合项目,但从科学的严谨性上,必须实地考察。为了客观、公正,决定不通过楚天齐和乡里,课题组自己实地考察。课题组第二天就到了青牛峪,对土壤、水质进行了取样化验,到相关部门查阅了湿度、温度、降水、风力、农作物种植、周边环境情况的资料,并去县信用社了解了楚天齐说的无息贷款事情。 刘院长也积极协调拍卖机构,终于在要求的时间对外贸公司的财产进行了拍卖,收到了款。 欧阳玉杰在欧阳玉娜的“挟迫”下,在姜教授、刘院长之间进行穿针引线联系,欧阳玉娜还建议哥哥在事情没办妥之前要保密,防止中途有变。欧阳玉杰和刘院长、姜教授说了暂时保密的事,他们也非常赞成。这样姜教授一行提前赶到县里,于是刘院长、欧阳玉杰、姜教授三组人马才一起赶到了青牛峪乡。 欧阳玉杰说了整个事情,当然略去了欧阳玉娜做的工作,期间刘院长、姜教授又做了补充,当然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起已经向楚天齐提前透露过一点信息的事情。 “是这样啊,怪不得呢!”黄敬祖看几人的表述合情合理,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和不满,自我解嘲道,“喝多了,喝多了。”楚天齐也一颗心落在了肚里,在大家的起哄下,楚天齐又敬了黄敬祖三杯酒。 酒桌上,姜教授课题组的三个人还比较沉稳,其他人都有了五分的醉意,尤其是楚天齐、乡信用社高主任、黄敬祖更是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但大家都没有醉倒,因为高兴嘛! 楚天齐在黄敬祖的带领下,到包间外的各桌去敬酒。 包间外的各桌也喝得气氛热烈,大家都心情舒畅,只有一人例外,就是温斌。今天的庆功宴,本来黄敬祖安排温斌坐包间,以青牛峪乡政府负责人的身份参加。当温斌听说楚天齐也在包间,心中老大不乐意,就推说坐包间容易上头,就坐外面,也好招呼其他的人。黄敬祖明白温斌的心思,就没有强求。 和温斌坐一桌的都是乡里党委班子成员和副乡长,在酒桌上大家说说笑笑,互相敬酒,开着玩笑,但温斌心里总是不太痛快。 刘文韬举起酒杯,说道:“温副乡长,我敬你。” 温斌听了很高兴,刘文韬平时和自己不对付,今天能主动敬自己,看来是把自己当领导了。于是,嘴里说着“刘副乡长太客气了,互敬吧。”和刘文韬碰杯,干了酒。 “你知道我为什么敬你吗?”刘文韬的语调有点怪。 温斌随口问道:“为什么?” “你这么大的乡政府常务副乡长,能放弃和领导接触的机会,自降身价来陪我们,就冲你能体恤我们这些基层人员,也应该敬你,大家说对不对?” “对”,桌上的人都说道。 “就是,温副乡长可是主持乡里工作的常务啊,我也敬你。”副乡长郝晓燕也跟着起哄。 温斌听着刘文韬和郝晓燕的话,再看桌上众人的表情,他感觉他们都在讽刺他,心情更加糟糕,酒是越喝越上头。本来众人要去包间敬领导,温斌总说包间里正喝的起劲,现在去打扰了领导不好,一会儿再去。 黄敬祖和楚天齐敬到了温斌他们这桌。黄敬祖对大家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大家站起身,端着酒杯,说着“谢谢书记”,然后所有人干了杯中的酒。 楚天齐跟着黄敬祖正要返回包间,有人叫了他:“楚,楚助理,咱俩喝,喝几杯。” 楚天齐回头一看说话的是温斌,走在前面的黄敬祖也听到了声音,扭回头皱了皱眉,回了包间。 “温副乡长,刚才不是已经喝过了吗?”楚天齐看到温斌就有气,但还是压着火气说道。 “刚才的不算,刚才是书记敬全桌的人,你只是陪着,你还没有单独敬我呢?”温斌的话,听在楚天齐的耳朵里,非常不舒服。 温斌就是要让楚天齐不舒服,昨天自己被他当众“打脸”,虽然不是真正的打脸,却比真正打脸还疼,因为他认为是楚天齐在他的心里捅了一刀,还是暗暗捅刀,他痛入骨髓。 “为什么敬你?”楚天齐笑着说。 “为什么?我是你的领导呀。你现在虽然做了一点工作,但你别忘了,你是在乡政府领导下,是在我温斌的领导下工作,我是你的领导。”温斌的酒劲上来了,在这样的场合说出的这样的话,很有失身份。 “噢?”楚天齐脸上出现了怒气,随即换上了笑脸,“好的,温副乡长,这样,我先敬在座的几位领导,然后咱俩单独来。” “行”温斌的头晕晕乎乎,但他知道单独敬自己就是更尊重。 楚天齐倒了一杯酒,双手举起:“各位领导:从年龄上你们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在我来乡里的这几个月,你们都对我非常照顾,我在这里敬各位一杯,谢谢你们,我先干为敬!”说着,干了杯中酒。 “楚助理,你太客气了。你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刚来又做了这么漂亮的一件事,以后老姐还要靠你多关照呢。”郝晓燕的口气透着亲近。 “呵呵,来了年轻的,看不上我们这些老的了。”刘文韬开着玩笑。 “老刘,闭上你的臭嘴。”郝晓燕脸更红了。大家哄笑着喝下了酒。 楚天齐放下酒杯,看着温斌说道:“温副乡长,该你了。” 温斌坐直了身体,大咧咧的说道:“好啊。不过像这样敬我可不行,你得先喝三杯。” “什么?”楚天齐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当众向我道歉。” 第二十四章 石磊其人 “道歉?姓楚的,你欺人太甚了。”温斌以为自己听错了,“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在昨天的会上你承诺的。”楚天齐朗声说道。 “你……”温斌刚说了一声“你”,想起自己确实说过,就住了嘴。 楚天齐接着说道:“本来我也不想让你道歉,还准备单独敬你酒,可我现在不那么做了,如果敬了你的酒,就等于赞同你刚才说的一些话了。 你刚才说我是在乡政府领导下,是在你温斌的领导下工作。我承认你是临时主持乡政府工作的常务副乡长,你是我的领导。但我首先要声明,我是在乡党委、政府和黄书记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怎么就成了在你领导下,你把党委、政府放在了那里?你把党委书记放在了哪里? 我现在要让你道歉,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青牛峪乡,为了青牛峪乡党委、政府,为了全乡的干部。因为你是在全乡干部会上做的承诺,党政办还写进了会议纪要。如果我不让你道歉,就是我对乡党委、政府和全乡干部不尊重。但如果你不道歉,就是你对乡党委、政府和全乡干部不尊重。” 楚天齐的话可谓字字千钧,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我”温斌的酒醒了好多,又被这个小子拿话套住了,还给我戴了这么多的大帽子,我怎么办?温斌额上的青筋暴了起来,心中纠结着:忍辱负重?士可杀不可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温斌,温斌看到众人嘲笑的目标,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我道**个歉。”温斌吼着,跳起身扑向楚天齐。 众人都楞在那里,没想到温斌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眼看着就要扑到楚天齐身上。这时,就见楚天齐,急速向后闪身,手臂乱挥,口中说道:“温副乡长,你怎么还打人呢?” “扑通”一声,大家都以为是温斌扑倒了楚天齐,仔细一看,倒地的是温斌,楚天齐一脸无辜的站在旁边。大家不明白温斌为什么倒了,楚天齐却心知肚明,在自己手臂乱挥的时候,用中指轻弹了温斌的筷子,一股力道到了温斌身上,温斌怎能不倒。 温斌更狼狈的还在后面,他的身子被一股力道推着,他倒地的一刹那,手本能的乱抓,抓到了桌布,上面的碗盘和汤菜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把他拖出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走出包间的黄敬祖勃然大怒,吩咐道。 温斌被人像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因为还有菜没上完,所以,收拾了一下现场,酒宴继续进行。 楚天齐回到包间,连忙向黄书记和在座众人道歉。黄敬祖还没开口,姜教授就说道:“天齐,这事怎么能赖你呢?他不尊重黄书记,不重视乡党委,还向你发起攻击,完全是他不识好歹。黄书记,你说是吗?” “对,完全是他咎由自取。”黄敬祖想到温斌说的话,也是恨的牙根只痒痒。 庆功宴很晚才结束,客人都在乡政府客房休息。 第二天,来的客人陆续离去,欧阳玉娜临走时看到旁边有很多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着楚天齐竖起了大拇指。最后,姜教授留下了课题组的周教授和岳教授,两人又在乡里逗留了两天,核实、完善了一些数据和资料,也走了。 楚天齐除了配合两位教授的工作,就是处理和衔接一些遗留问题。日子很快,又到了周末,楚天齐没有回家,继续在乡里加班。 周末食堂不做饭,楚天齐只好去外面吃。刚到政府大院门口,有人叫他:“楚助理,去哪呀?”,楚天齐一看是小姚,小姚正从传达室出来。 “我去吃饭,你没吃呢吧,一起去吧。”楚天齐招呼道。 小姚听到邀请,脸红了:“这怎么好意思,你是领导。” “哪有什么领导,我是乡长助理,你是党政办助理,我俩一样。”楚天齐轻松的说道。 听到楚天齐的说法,小姚很高兴:“好,咱俩都是助理,一起去吃饭。” 二人到了一个叫“好再来”的饭馆,进了一个小包间。小姚点了鱼香肉丝,楚天齐点了干锅茶树菇和拍黄瓜。 楚天齐问小姚喝不喝酒,没想到小姚不但要喝,还要喝白酒,他们点了一瓶本县的白酒。 边喝边聊,都是同龄人,有共同语言,聊得很开心,楚天齐也记住了小姚名字叫姚敏蕊。不知不觉一瓶酒已喝去了大半,小姚脸蛋儿红扑扑的,已微有醉意。这点酒对楚天齐倒没什么。 “小姚,农业办主任为什么辞职?”楚天齐放下酒杯说道。 小姚盯着楚天齐看了几秒,调皮的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啊,只是听你说了几句,就是好奇,觉得挺有能力的人怎么就辞职了呢。”楚天齐忙道。 “乡里很多人都不愿意谈论这件事。”小姚停了一下,继续说:“你早晚会知道的,我说给你听。” 楚天齐点了点头。 小姚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农业办的主任叫石磊,是省农大毕业的,去年春天分配到乡里上班,我俩正好同一天报到,他一来就做了农业办主任。 农业办没电脑,他经常用党政办的电脑,所以我俩接触比较多。石磊一到农业办工作,就把农业办以前保存的资料进行了分档整理,他还带了很多书籍、资料,对农业办的资料进行丰富和补充。他经常下乡掌握基层数据,回来后分析、对比、总结,然后形成档案。 前年秋天,乡里把农业办一分为二,分成农业办和科技办,王晓英当了科技办主任。” 楚天齐忍不住问道:“王晓英是谁。” 小姚没好气的说:“王晓英是狐狸精。” 嘻嘻的笑了一下,小姚继续说:“王晓英以前是党政办的文员,我一来,她就没什么活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经常往黄书记办公室跑,对了,大伙背后都说她和黄书记有一腿。” 楚天齐笑着说:“这是八卦吧?” 小姚不以为然的说:“人们都这么说。都说科技办主任位置,就是为了给王晓英解决股级待遇,科技办的工作实际还是石磊在做。黄书记开会还美其名曰是加强科技力量,王晓英懂什么科技,初中都没毕业,我接手她党政办的很多文件、资料她都放的很乱,连个领导的发言稿也写不了。” 看小姚说的有点远,楚天齐说道:“小姚,吃点菜,继续说石磊为什么辞职。” 小姚白了楚天齐一眼:“着急什么,这不是为了给你说的更清楚吗?” 楚天齐讪讪的笑笑,没说话。 小姚吃了口菜,继续说:“农业办和科技办在一个屋子里办公,平时屋里就石磊在,王晓英不是去黄书记屋里,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科技办需要写报告或做资料时,她就让石磊做,石磊也好说话,就给她做了。就这样,王晓英还成了前年乡里的先进个人。 去年十月份,有一次开会,黄书记讲到,有的年青人,生活不检点,作风有问题,第二天,石磊就辞职走了。” 楚天齐很好奇:“这也不能说明,石磊的辞职和黄书记讲话有关系呀。” “可是,人们说,在黄书记讲话两天前晚上,石磊强迫王晓英在农业办发生那种关系,被黄书记给碰到了。黄书记大骂石磊道德败坏,不配做人民公仆。再联系到黄书记刚讲完话,石磊就辞职,就更觉得有这事了。唉。” “那你相信吗?”楚天齐问道。 “我不信。”小姚语气坚定的说,“我更相信另一种说法。” “还有另一种说法?”楚天齐也不禁好奇。 “后来,又有说法,说是石磊撞见了黄书记和王晓英偷情,黄书记就找石磊的茬,故意挤兑走了石磊。石磊也是,为什么要辞职呢?这毕竟是正式工作呀。”小姚无精打采的说。 “看来,你对石磊很有好感啊,所以那么相信他。”楚天齐随口说道。 “那么帅,那么有能力,人品又好,怎么就走了。”小姚花痴的说。 “哈哈,那你喜欢他。”楚天齐八卦的问道。 “我是喜欢他,正准备追求他就走了。”小姚说到这里,意识到说走嘴了,脸更红了,“对那种说法我有证据,所以相信他。” “你有证据?不是你看到了吧?”楚天齐哈哈笑着说。 小姚瞪了楚天齐一眼,说道:“去年九月份的一天,石磊到党政办打印一份报告,是我用电脑打印的。他拿上报告,说马上要给黄书记送去。我说你先去,我一会儿去送文件。他说他马上就去。 很快,石磊回到党政办对我说,别去给黄书记送文件了,他不在。我说他在呀,我看到黄书记从党政办门前经过,我还和他说话了呢。我还说我见到科技办王主任去书记办公室,还没出来呢。 石磊忽然凶巴巴的对我说,我说不在就不在,你就不要去了。说完他就快步出去了。我也就没去送文件了。 我还注意到,十分钟后王晓英就匆匆过去了,正是从黄书记办公室来的方向,又过了一会儿,黄书记也出来了。” 小姚看着楚天齐说:“这不是和另一种说法很像吗?” 听小姚这么一说,楚天齐也觉得很像,同时,他也觉得石磊其人很有意思。 第二十五章 刘楚深谈 看小姚心情有些不好,楚天齐赶快说道:“喝酒喝酒。” 一瓶酒喝完,小姚舌头就有点大了:“唉,好人不常在,祸害活千年呀。” 楚天齐结了帐,扶着小姚向外走,小姚忽然说了一句让楚天齐很无语的话:“老天还算公平,走了石帅哥,又给我送来了楚帅哥。” 小姚走路摇摇晃晃,楚天齐正要扶她,身后有人说话:“小楚,干什么呢?” 看到来的是刘文韬,楚天齐说:“我和小姚吃饭,她喝的有点儿上头了。” 刘文韬说了一句“女孩子喝成这样,唉。”又对楚天齐道,“你回吧,我送她回去。” 正要推辞,小姚对着刘文韬叫了一声“姨父”,楚天齐觉得刘文韬送她更合适。 小姚被刘文韬扶走了,楚天齐回到了宿舍,也没洗漱就躺下了。 早晨,楚天齐是被敲门声叫醒的,赶紧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他见过,男孩儿是刘文韬的儿子,叫刘博宇。 “楚叔,去我家吃饭吧。”刘博宇进屋就说。 楚天齐一听,连忙推辞:“不去了,泡包方便面就行了。” “去吧,我爸有话要和你说。”刘博宇说道。 “那好,我洗漱一下。”楚天齐于是爽快的答道。 楚天齐洗漱完毕,锁上宿舍门,和刘博宇一起走了出来。 刘文韬的家离乡里不远,很快就到了。三间红瓦房,四间小西房,用石头在院里圈起了一个园子,园子里堆着一些杂物。 “小楚,进屋来。”刘文韬从屋里迎了出来。 楚天齐跟着刘文韬进了屋,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灶台烧火,刘文韬介绍道:“这是博宇他妈。” “嫂子好。”楚天齐打了招呼。 “你们先去里屋聊,饭马上就好。” 刘文韬和楚天齐进了东屋,刘博宇自己去西屋了。 屋里炕上放上了小饭桌,咸菜也已摆上,楚天齐和刘文韬脱鞋上了炕。 刘文韬把沏好的茶水杯往楚天齐面前推了推,说道:“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刘乡长,你说。”楚天齐认真的说。 刘文韬喝了口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首先,要说明一件事,小姚的妈妈是我大姨姐。” 楚天齐点头表示明白,因为昨天听到小姚称呼刘文韬姨父了。 “小姚把你们谈的话,都和我说了,我也不是有意要问,因为我听你那天问农业办的事了。”刘文韬说道。 “刘乡长,我和小姚昨天是偶然碰到一起的。”楚天齐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刘文韬打断楚天齐的话,“石磊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谈论,这是为你们好。” 楚天齐郑重的点了点头。 刘文韬继续说:“这件事虽然是猜测,但黄书记对王晓英的关照确实很明显,现在她还在市委组织部学习呢,上的是科级干部提升班,回来后肯定就是副科,和我俩级别一样了。” 楚天齐也觉得事情有点不正常,去年才是股级,一年多就成副科,要说没点什么确实说不过去。 刘文韬正色的说:“去年,计划生育的两个女人聊到王晓英的事。第二天就被罚款一百元,通报批评,当然通报上写的是‘不遵守上班纪律’。所以,关于那件事不要再提了,尤其以后王晓英要回来,低头不见抬头见,更要注意。” 楚天齐点头称“是”。 “平时,同事间的接触要适当,既不能太疏远,更不能太接近。昨天你和小姚去吃饭,如果被好事的人看到,再传到领导耳朵里,会很不好。”刘文韬语重心长的说。 “那也没什么呀,再说了,我们两个未婚男女吃顿饭也不犯法吧。”楚天齐不以为然。 刘文韬笑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和小姚走的近,我是小姚的姨父,咱俩在一个办公室,还都是政府班子成员,这是不是一个圈子,领导不会多想吗?更何况小姚还有一个大姨父,是乡人大主任兼副书记,正在外地病休。” 楚天齐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刘文韬见楚天齐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放松了语气:“我没什么,升不上去了,一般情况下,领导还要给我个面子,在乡里比我资格老的没几个。你们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如果被压制几年,那就耽误了。今天我让博宇去叫你,就是为了避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要是让人们看到咱俩走的这么近,再让好事者传到领导耳朵里,难保不会对你没影响。” “是呀,我确实考虑不周。”楚天齐感激的说道。 刘文韬哈哈一笑,“我很欣赏你,你正直、干实事,我感觉和你投缘,所以愿意跟你相处。” 楚天齐马上恭维了一句:“刘乡长,你的品格我也很钦佩。” 刘文韬听到奉承话,很受用:“小楚,年轻时我不懂世故,就被领导压了几年,错过了几次机会,否则,我刘文韬……”。 “对,你文韬武略,杰出人才被埋没了,别说教了,吃饭吧。”刘文韬的妻子把菜放在了桌上,笑着说。 “对,对,吃饭。”刘文韬讪笑着接道。 很快,小桌子上摆满了菜,一盘肉炒干豆角丝,一盘猪肉酸菜粉条,一盘炒大豆瓣,一盘肉炒木耳黄花,都是用大盘盛的。 刘文韬的媳妇和儿子也坐在了桌旁。 “今天不上班,你们喝点酒”刘文韬的妻子说着,已经给楚天齐和刘文韬倒上了酒。 每人喝了大约三两酒,楚天齐吃了碗米饭。饭后,刘文韬又和楚天齐谈了很多乡里的情况,楚天齐觉得受益菲浅。 与刘文韬一家告别时,楚天齐要给刘博宇五十元钱买文具,全家人怎么也不收。 刘方韬说:“你一个月就挣三百零八块钱,自己花着都不够,别给孩子了。” 楚天齐说:“你们要是这样,以后我不来了。” 刘文韬才让孩子收下了,楚天齐回到了乡里。 接下来的日子,楚天齐经常下乡,为此他还买了一辆二手的摩托车。 蔬菜种植村的农民提了很多问题,他都一一记录,对于一些技术问题,他告诉村民会让省里来的专家专门给讲一讲。 楚天齐还到了种药材的村,村民种植的药材是当归,它的生长周期是三年。去年是第一年,还有两年,可是今年却联系不上原来的技术员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原来乡长死了的缘故。楚天齐答应帮他们联系。 日子过的很快,四月中旬,河西大学的周教授和岳教授到了。乡里黄书记专门给他俩派了一辆车,用于下乡蹲点。楚天齐把二位教授送到村里,和村里对接后,就返回了乡里。 楚天齐还有一件当紧的事要做,帮村**系技术员的事一直没有落实。原来的技术员联系不上,新联系了几家也没成。 这天,楚天齐正在办公室,小姚告诉他有电话找,他到了党政办,拿起话筒。 “喂,哪位?”楚天齐问道。 “楚助理,我是小云呀,你忘了吗?”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却有些怪怪的。 “小云?哪个小云?”楚天齐问道。 “你忘了,咱俩还同床共枕过。”电话里的声音更加放肆,旁边的小姚也听到了声音,看着楚天齐嘿嘿直乐。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挂电话了。”楚天齐不客气的说。 “呵呵,楚大助理,好大的脾气。”电话里的声音变的正常了。 楚天齐乐了,是自己的上铺兄弟云翔宇,可不是同床共枕嘛!刚才一定是他捏着鼻子说的。“翔宇,是你小子,怎么想起我来了?是不是做了变性手术了。”楚天齐逗趣道。 “为你解决难题呀。你不是在找技术员吗?”云翔宇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楚天齐感到奇怪。 电话里叹息了一声:“唉,你还是不关心我呀。你忘了我在哪工作了?” 楚天齐“嘘”了一声:“当然知道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的云副处长了。” 云翔宇继续说道:“你前几天给省农科院打电话,找的那个副总工,昨天我们在一起喝酒。他无意中说起有人找过他,还说和我是校友,我一打听是你小子,后来经过我做工作,他虽然顾不上,但已经从市农业局帮你找到了人。对方不要报酬,当然条件是让我们处多给他们几个培训指标。” “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说道:“谢谢你,翔宇。” “别来虚的,来点实惠的。”云翔宇呵呵笑着。 楚天齐假装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等我去省城你好好请我。” “你个老抠。”云翔宇打趣道。 “谁让你是省城大处长呢,就要打你的土豪。”楚天齐坏笑着说道。 二人又聊了一会,云翔宇给楚天齐留下了市局技术员的联系方式,挂了电话。 楚天齐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小姚接起了电话。楚天齐刚走到门口,小姚叫道:“楚助理,甘沟村主任找你。” 楚天齐返回身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村主任常海的声音:“楚助理,出事了。” 第二十六章 周教授被打 “出什么事了?”楚天齐急问道。 “常教授被打了。”常海气愤的说,“被二牛子给打了。” “什么?打成什么样了?”楚天齐的心里一惊。 “伤的倒不重,只是胳膊上起了个包,脸上有一片擦伤。”常海回道,“村里的医生给做了处理。” “马上送乡卫生院来。”楚天齐对着话筒大声说。 “这就走。”常海接着补充道,“村书记跟着去,我在村里等着乡派出所的人。” “先这样,一会儿我也去村里。”楚天齐说完,放下电话,急匆匆的赶往黄书记办公室。 黄敬祖心情不错,自从养猪户的事情圆满解决后,县领导非常高兴,夸他管理有方。去县里开会时,各个科局长看到他也是恭喜他,还说他政绩上又加了分,升迁指日可待。 楚天齐敲了黄敬祖办公室的门,听到“进”走了进去,他没有坐,直接走到黄敬祖的办公桌前,说道:“书记,出事了。” 看到楚天齐的面色不太好看,黄敬祖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楚天齐把常海说的周教授被打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听完楚天齐的话,黄敬祖面上充满的怒气。“真是狗胆包天。”说完,拿起电话拔了出去。 “赵所长吗?我是黄敬祖。省里的周教授被甘沟村的村民给打了。你已经接到报案了?正在路上?嗯,嗯。一定要严肃处理。我这边派楚助理也赶往现场。”黄敬祖语气坚定,说完,放下电话。 “小楚,你马上坐我的车去甘沟村,派出所赵所长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一定要把行凶者抓拿归案,审问出他的作案动机、背后指使人等,省里专家的打不能白挨,一定要让行凶者付出代价。”黄敬祖命令道。 楚天齐起身就走,黄敬祖又叫住了他:“小楚,周教授治伤的事不用担心,我会亲自盯着,如果乡里处理不好,就去县里、市里。” 楚天齐点头称“是”,向外走去,走出的瞬间,无意看了侧面墙上通卧室的门,他脑中跳出了小姚的话,但随即马上略过,快速走出房间。 黄敬祖的司机也姓黄,车开的很平稳,楚天齐一路上留意,也没看到小孟开的车,应该是他的车拉着周教授赶往乡卫生院的。路不好走,十几公里的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甘沟村。 甘沟村村主任常海正在村委会门口张望,旁边站着乡里司机小孟。楚天齐心里纳闷:小孟没有去送周教授?那是谁去的? 跳下车,楚天齐直接奔了过去,边走边问:“小孟,你没去送周教授?他现在人呢?” “楚助理,我……我。”小孟是越着急越结巴。 “楚助理,周教授已经送到乡卫生院了,是这么回事……” 通过常海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周教授被打的过程。 周教授和岳教授受姜教授委派,到青牛峪乡做蔬菜种植的前期准备和指导工作。这次种植的无公害蔬菜是“有机西芹三号”,它区别于其它西芹的显著特点是:更耐高温、土地置换期缩短、生长周期缩短。 “有机西芹一号”和“二号”一直采用棚裁技术,“三号”采用陆地栽培实验取得成功,现在开始实践种植,但它对水分的需求更多,所以前期就需要在种植地块周围打井,安装喷灌技术设备。 考虑到青牛峪乡每户地块面积较小,家家打井和安装设备,成本太高。课题组拿出方案,即分片打井集中灌溉。这个方案乡和村都同意。 二位教授下乡一周了,他们把七个种植蔬菜村全跑了一遍,对前期工作都进行了安排,尤其是确定各村的几个打井点。昨天又到了甘沟村,岳教授是女同志,住在村妇联主任家,周教授和司机小孟住在村委会。 今天一早,周教授就到确定的打井点去看,小孟本来要用车拉着周教授去,结果车胎没气了,周教授就自己走着去了,小孟在村委会换轮胎。 村主任常海到村委会找客人去家里吃早饭,小孟说周教授去地里了,常海就骑摩托去地里找,看到周教授倒在了地里。周教授的脸上有划的血印,他说胳膊被人打了,抬不起来。常海就让人把周教授弄回了村委会,村医检查周教授胳膊上有红肿的大包。 周教授说打他的人满嘴酒气,说不让在他家地头打井,听他描述的人的模样,结合地的归属情况,常海确定是二牛子行的凶。带人到二牛子家,人没在。 村医为周教授进行了简单包扎,村书记和大壮开农用车把周教授送往乡卫生院,常海给楚天齐打电话报了信。 明白了大致过程,楚天齐问小孟:“小孟,怎么还没换好车胎吗?还得找农用车送周教授去乡卫生院。” 小孟的脸像苦瓜一样,只叹气。常海赶忙说:“四条轮胎和备胎都有刀划的口子,看来是故意有人这么做。” “哦”,楚天齐这才明白小孟为什么都快哭了。 “赵所长到了没有?”楚天齐问常海。 常海说道:“赵所长去二牛子家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楚天齐对常海道。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赵所长从驾驶位下了车,车后座上坐着一名警察和二牛子。 “楚助理,你到了。”赵所长说道,“去常二牛家没有找到他,根据群众举报,在村里戏台旮旯找到了他。对于打周教授的事他已经承认,只是对于打人动机、有无指使人一直不肯说,我要把他带回调查。” “是这样啊。那我也回去吧。”楚天齐说道。 常海问道:“赵所长,会怎么处理二牛子?” 赵所长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不好说,要看受害人伤势情况,还有受害人对此事的态度了。如果情况不好,常二牛又自己死扛着,判三五年也有可能。” “啊?这么重?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常海自言自语道。 “重?重吗?”赵所长甩下一句话,和楚天齐打过招呼开车走了。 楚天齐也和常海告辞,上了车,返回乡里。 楚天齐直接来到乡卫生院,病房里,周教授的右胳膊打着夹板,脸上也粘着纱布,衣服披着,身上盖着被子,正在输液。岳教授坐在床边椅子上,眼睛红肿着。 楚天齐赶忙来到床前,询问周教授情况。周教授很乐观,说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怎么不碍事,非得断了才有事吗?你拍片了吗?”岳教授没好气的说。 周教授呵呵一乐,说道:“小岳,还很关心我嘛!” 楚天齐也赶忙说:“周教授还是去县里拍个片吧。” “应该不用吧。”周教授说道,“刚才黄书记来过,也说让我去县里,他已经在联系县医院了,看来非得去了。” “那就好。”楚天齐点点头说道。 “对了,小楚,不要把我受伤的事告诉姜教授,等我没事的时候,我会自己说的。”周教授嘱咐道。 听到周教授的话,岳教授没好气说:“就你顾全大局。” “好的,谢谢周教授!”楚天齐嘴里应着,心里感激:这是周教授为了不给自己和乡里增添更多的麻烦。 楚天齐嘱咐周教授安心静养,又找院长了解到周教授的情况不严重,这才回到了乡里。 到了乡里,楚天齐直接来找黄敬祖,黄敬祖不在。返回办公室后,赶忙把这次蔬菜种植的相关资料找了出来,他想从中找出问题的所在,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楚天齐接了起来。“小楚,来一下我办公室。”话筒里传出来黄敬祖的声音。 楚天齐急忙来到了书记办公室。“书记,发生这样的事,我有责任。”楚天齐进门就说。 “也不能这么说,但是我们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坚决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黄书记说出的话倒是很客观,“对了,赵所长打电话说马上过来,可能是有进展了吧?” 正说着,赵所长敲门了。 “书记,案子弄清楚了。”赵所长进门就说。 “好啊,你快说说。”黄敬祖着急的说。 赵所长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们把常二牛带回所里后,他依然是只承认打了周教授,其它的什么都不说,一直僵持着。就在一个小时前,常二牛的媳妇来了,说了事情的经过。 她说常二牛打周教授是被一个叫‘狗二横’的人指使的,常二牛欠‘狗二横’的赌债,只要是把种菜的事搅黄了,就把欠的赌债免了。她请求别判常二牛的刑。” 楚天齐听到着,插话道:“是县城三街的那个混混吗?” “就是”赵所长说道,“你认识?” 楚天齐点了点头。 赵所长继续说道:“常二牛的媳妇说‘狗二横’可能是县城的,我们联系县城关派出所。他们那里有‘狗二横’的案底,这个‘狗二横’是小错不断,经常是拘几天放出去,过几天还是这样。城关派出所去他家也找不到他。” 第二十七章 喜忧一瞬间 “那为什么这个‘狗二横’要搅局种菜的事?”黄敬祖发问。 赵所长继续说道:“常二牛见他媳妇说了,也承认是受‘狗二横’唆使干的,因为‘狗二横’原来向贩菜收取保护费,他认为乡里组织种菜会影响他的财路,所以他要想方设法搅黄。” “楚助理,你也知道这个‘狗二横’?”赵所长问楚天齐。 楚天齐把“狗二横”掺和上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看来这个‘狗二横’还真是个祸事油子。”赵所长恨恨的说,“以后一定要抓住他。” “常二牛怎么办?”黄敬祖问道。 “这要看周教授的受伤情况。”赵所长答道,“还有就是周教授对这件事的要求。” “那就先这样吧。”黄敬祖说道,“小楚,多关心点周教授他们。” “我会的。”楚天齐道。 从黄敬祖办公室出来,楚天齐回了自己办公室。 过了两天,云翔宇帮着联系的市农业局的技术人员来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姓钟,是市局的一个科长。 钟科长一到,就在楚天齐的陪同下,首先查看了各村的情况。当归幼苗长势不错,看来原来的技术人员指导还是很到位的。 钟科长让各村派十名技术人员集中到一起,他专门讲解了从幼苗到成株的一些注意事项,包括对湿度、光照、水分、土壤、肥力的把控,以及病虫害的防治。还给他们举了一些具体的事例,留下了一些资料和自己的联系方式。 钟科长来了整整一周,要回市里了。考虑到以后还要请他帮忙,楚天齐请示黄敬祖,给钟科长拿了路费,另外给了五百元算做辛苦费。钟科长推辞不要,说是和云处长说好的,不收费用,后见推辞不过,就收下了,还说过一段时间会再来现场指导。 楚天齐白天陪钟科长下乡,每天回来都要去看周教授。县医院拍片显示,周教授骨头没有受伤,经过一周的输液和调养也没什么事了。周教授不予追究常二牛。派出所让常二牛付了周教授的医药费,并出了一点营养费,把他放回了家。 楚天齐通知种菜村的村主任,各派二十名代表,到乡里开会,周教授为他们讲解“有机西芹三号”的优点、种植注意事项、准备工作、市场前景等。楚天齐主持讲解会,为示重视,黄敬祖参加了会议。 整个会议效果非常好,与会人员对无公害蔬菜有了全面的了解,会后回村,“有机西芹三号”种植工作顺利开展。 “五一长假”到了,乡里除了看门人外,都休了假。楚天齐回家了一次,弟弟承包村里杏树已经谈妥,承包期五年。柳大年看在楚天齐的面子上,要让楚礼瑞只交两年的承包费,最后在楚玉良的坚持下,收了五年的租金,但租金还是比较优惠的。 楚天齐觉得父亲做的非常对,就随弟弟去看了杏树坡。楚礼瑞有了自己的事业,很是兴奋,和哥哥讲述果树嫁接的技术以及自己对未来果园的规划。弟弟说六月份就能对杏树嫁接一种高产的苹果,楚天齐很替弟弟高兴。 楚天齐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到了乡里。骑上摩托又跑了几个种菜村和种药材村。 五月八号,乡里正式上班。刚在办公室坐下,党政办要主任背着手、笑咪咪的进来了。 “楚助理,恭喜啊!”要主任一反常态,不再是那副端着领导架子的样子。 “领导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喜事。”楚天齐不以为然。 要主任把手从背后拿过来,手里抓着一张报纸,说道;“你看看。” 楚天齐接过报纸,刘文韬也围了过来。 报纸是当天的,在第三版有一篇文章,题目是《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基层系列报道三——记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乡长助理楚天齐》。文章把楚天齐第一天上班遇到上访,后来经过不懈努力,圆满解决养殖户偿还贷款、向外贸公司要到欠款和利息、并引进新品种蔬菜种植项目进行了叙述。文章把楚天齐的行为进行了升华,提高到落实中央一号文件精神、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度进行了报道。 “小楚,恭喜你啊,成了新闻人物了。”刘文韬也替楚天齐高兴,“上面配发的照片也很帅嘛!” 楚天齐笑了笑,看了看文章的作者是“时真平”,这是谁呀?楚天齐心中琢磨着。 “小楚,能上省报,一定前途无量,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啊。”要主任打着哈哈,“不说了,我还得把书记的那份报纸给送去呢。”说完话,要主任走了出去。 “小楚,是啊,这是好事呀。”刘文韬说道:“你在发什么楞呀?” “我在想这是谁写的?”楚天齐回道。 正在这时,小姚过来了,“楚助理,有你电话,是个女的。”小姚的话音酸溜溜的。 楚天齐没注意小姚说话的腔调,应了一声,快步向党政办走去。 拿起桌上放着的电话听筒,楚天齐刚“喂”了一声,里面传出咯咯的笑声:“楚助理,恭喜你呀。” “你是?你是欧阳玉娜。”楚天齐听出了欧阳玉娜的声音。 “哼,跟你说过,要叫我娜娜或是玉娜。”欧阳玉娜撒娇道。 “玉,玉娜。”楚天齐的声音非常低。就是这样还引起旁边小姚不满的目光。 “你旁边有人吧。”欧阳玉娜说道,“对了,让你出了名,你该怎么谢我呀?” “出名?哦,报纸上的文章是你写的?”楚天齐听明白了。 “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欧阳玉娜的声音有些小霸道。 “我,我不明白你的笔名的意思。”楚天齐转换着话题。 果然,欧阳玉娜说起了笔名:“我为什么用‘时真平’这个笔名,这是有原因的。‘时’就是时效性,‘真’就是真实性,‘平’就是公平,是客观性。这是新闻的三个基本特征,我要让自己时刻牢记新闻人的职业素养和道德良知。” “玉娜,好样的。”楚天齐由衷的赞赏道。 “嘻嘻,一般一般,全国第三。”欧阳玉娜打趣道,接着话题一转,“本来我回来后就想给你发,但没有合适的机会,正好省委宣传部搞这个系列报道,我觉得是个机会,就把稿件送审了,结果就登出来了。” “玉娜,谢谢你!”楚天齐由衷的说。 “天齐,你注意到了吗?这次的系列报道有编者按,据说是省委书记写的,能上这样的报道对你的仕途之路应该还是有帮助的。”欧阳玉娜继续说着。 “是,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楚天齐也嘻嘻道。 “不知道怎么感谢,那就记下了,到时候我想好了再说,你可不许赖帐哟!”欧阳玉娜的语气充满了调皮。 楚天齐正不知道怎么说,对面传来欧阳玉娜的声音:“不和你说了,我们主任过来了。”“啪”的一声,对方电话挂了。 “楚助理,犯花痴了?人家玉娜早挂了,你怎么还在紧紧抓着话筒,是不舍得你的记者女朋友吧。”小姚讥笑道,声音阴阳怪气的。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有些不高兴的说:“小姚,管好自己的事,别把耳朵伸那么长。” “你?谁愿意管你的事呀。”听到楚天齐的口气生硬,小姚委屈的眼中泪光闪闪。 一看小姚这样,楚天齐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合适,就语气和缓的说:“小姚,你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我不想听。”小姚听到这样的话,情绪好像更激动了。 “什么不想听啊。”要主任走了进来。 小姚红着脸,头扎在了桌子上。 楚天齐脸一红:“没什么,我和她开了句玩笑。”说完,慌乱的走了出去。 楚天齐一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就打趣道:“一定是欧阳记者找你吧。”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奇怪的问道。 “我猜的,你看你的脸上都写着呢。再联想到欧阳记者来了好几天,又在省报工作,看你的眼神也有些特别,除了她还有谁呀?”刘文韬的话满是调侃的味道。 “就是她。”楚天齐说完,就去档案柜翻资料了。 中午食堂吃饭的人,都和楚天齐打着招呼,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虚伪的,都对楚天齐显得比平时更友好。 楚天齐觉得人真是怪,这还没什么呢,人们就这样了。楚天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想起欧阳玉娜对自己的帮助,心里暖暖的。她为什么屡次帮自己?难道是对自己有意思?想到这,他赶快否定了,这怎么可能,自己可不能因为救过人家一次就想入非非。 下午刚上班,黄敬祖把楚天齐叫到办公室。 楚天齐一坐下,黄敬祖就夸楚天齐,工作有方法,还上了省报。 楚天齐纳闷:书记不会就是为了专门夸自己吧。 果然,黄敬祖夸了楚天齐一顿,忽然话题一转说了一番话,让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不禁感叹:真是喜忧一瞬间啊! 第二十八章 分工调整 黄敬祖说完后,征求楚天齐的意见:“小楚,你同意吗?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有想法管什么用,说好听是领导征求自己意见,实际上就是通知你,没有回旋余地。 “我服从组织安排。”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 黄敬祖满意的站起来,拍了拍楚天齐的肩头,说道:“不错,不错,好好干,我相信你。” 紧接着,黄敬祖让党政办通知班子成员和副乡长,十分钟内到会议室开会。 人们陆陆续续到了会议室,楚天齐也到了,大家都不知道会议内容,互相打听着。 “小楚,今天会议的内容是什么呀?你知道吗?”副乡长郝晓燕说道,“小楚,你的脸色不太好看,病了吗?” 郝晓燕三十五岁,相貌中等,微微有些发福,但皮肤保养的好,倒也风韵犹存。平时大大咧咧,楚天齐与她相处的倒还不错。 今天的内容楚天齐知道,但他不愿意说,也不想说,就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党政办要主任刚把书记的水杯放下,书记黄敬祖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坐在主位上,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下来。黄敬祖环视了一下四周,威严的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要主任忙恭敬的回答:“在家的领导都到了。” 黄敬祖轻咳了两声,说道:“开会。” 大家赶忙打开了笔记本,坐直了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状。 “同志们,今年的工作开局不错,春节后上班以来的两个月,各方面的工作都有了很大的进展。尤其是农业工作进步最大,负责这项工作的楚天齐同志功不可没。”黄敬祖说到这,停下来扫视了一下众人。 见大家都在认真聆听,黄敬祖继续说道:“楚天齐同志虽然到乡里工作才四个月,但他做出的工作成绩却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这说明楚天齐同志适应性强、具有开拓精神、思维缜密,是新时期党政干部的佼佼者。这不,省报在重要版面报道了他的事迹,这是他的光荣,也是我们青牛峪乡的光荣。从他的身上印证了一句话,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我们就要让这样的同志担起更重要、更艰巨的工作来。”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里面有赞许的,有羡慕的,当然也有嫉妒的。楚天齐低着头,他心里明白,这是给颗“甜枣”吃,马上就该“打巴掌”了。 黄敬祖继续慷慨陈词:“现在国家要求在本世纪末全面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明年省里就会进行普九验收,省里验收通过后国家才会验收。 基础薄弱,家长觉悟不高,毕业生出路狭窄,这是我们乡教育的现状。尤其是‘读书无用’思想,使家长认为孩子识几个字就行了,不必要多读书,致使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流失率远远达不到普九要求。 通过楚天齐四个月取得的骄人成绩,同时考虑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又有市一中任教经历,因此,研究决定让他专抓乡里教育工作。原来负责的农业工作交由温斌同志负责,温斌同志原来负责的民政工作交由郝晓燕同志负责,其他人分工不变。” 静,出奇的静。 什么?什么?我们没有听错吧?很多人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是重用吗?不,这是摘桃子加排挤。 这样的结果,最受益的是温斌。因为青牛峪乡是农业乡,虽然这几年的农业工作一般般,但农业仍然是乡里的重要收入来源,因此做为常务副乡长的温斌自然一直抓这项工作。 在养殖户欠贷款上访、药材种植前景渺茫的时候,温斌轻而易举的把农业工作推了出去。 现在贷款问题解决、引进了前景光明的无公害蔬菜种植、药材种植也步入了正常发展轨道。就好比是原来的“夹生饭”,被楚天齐改良成了香喷喷的白米饭,正准备出锅的时候,硬生生的被温斌把锅和饭抢走了。 想到这些,人们心里的疑问更大了:黄敬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研究决定,是和谁研究的?我们做为班子成员提前连信都不知道,更别说研究还决定了。黄敬祖和温斌是什么关系? 黄敬祖重重的咳了一声,威严的说:“大家有什么异议吗?可以提出来。”见众人没说话,他又说道:“三位调整分工的同志有什么想法吗?” 楚天齐和郝晓燕没有吱声。 “没有。我完全服从组织决定。”温斌说话的时候,想笑出来,又必须忍着,表情很滑稽。 大家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黄敬祖也狠狠瞪了温斌一眼。 “散会。”说完这句话,黄敬祖率先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温斌站起身,用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右手拿水杯,左手拿笔记本,昂首挺胸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他微微回头,冲着楚天齐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仿佛在宣示胜利一般。楚天齐在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笔记本,没有注意他,他感到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庆幸,庆幸如果楚天齐看到他的表情,可能会用拳头招呼他。 温斌出去了,刘文韬冲着他的背影,吐出了几个字:“小人得志。” 楚天齐向会议室外走去,刘文韬紧紧跟在身后。回到办公室,刘文韬急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楚天齐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说完,开始整理农业工作资料。 草草吃过晚饭,楚天齐独自回到宿舍。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调整分工是黄敬祖的意思。 从黄敬祖提前找自己说这个事的时候,又隐隐透出这不是他的本意。好像这是上面的意思,这个“上面”又会是谁?他和温斌是什么关系?他又怎么能左右的了黄敬祖的决定?他和自己又有什么过节吗?越想越没有头绪。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明天太阳照样升起。自己第一次管农业,虽然只干了四个月,不也干得很出色吗?教育工作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相信只要自己认真去做,就一定能干好,现在乡里教育很难搞,但这可能更是出成绩的地方。接手农业的时候,不就有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吗?这反而成就了自己。 睡觉,迎接新的一天,很快,楚天齐就睡着了。 这时,有两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个就是黄敬祖,他不明白领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温斌和他怎么会拉上关系?否则,他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亲自给自己打电话。看来温斌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他对自己也是阳奉阴违,自己一定要防着他。 从黄敬祖内心来讲,他不想调整楚天齐的分工。楚天齐虽然有些棱角,可是却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更难得的是他有能力。自己要想进步,就要有政绩,就需要靠像楚天齐这样有知识、有能力的人去给自己积累。唉,可是,领导的话自己能不听吗? 还有一个人也睡不着,他就是温斌。他太兴奋了,姓楚的小子,你不是能干吗?这下好了,你全是给老子干的,这不,你忙乎了半天,成绩马上就归老子了。爽,太他*爽了,从你小子一出现,老子就没舒服过,尤其是上次让我当众道歉的事,让我出尽了丑。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子全装孙子了,现在终于又做回爷了。温斌兴奋的忘乎所以。 “叮呤呤”,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把极度亢奋的温斌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谁会来电话呢?温斌拉开办公室门,四外看了看,重新关好了门,拿起了话筒。 “老温,怎么这么磨叽?刚遂了你心意,就不想接我电话了,胆儿肥了?”电话里声音很大,很嚣张。 温斌听到对方这么说,知道他的心情也不错。就说道:“超哥,怎么会呢?我正深入研究新接手的工作,争取干的更出色,也好给领导争光。” “老温,这就对了。我说你没问题,老爷子还不放心。他让我专门打电话嘱咐你,这次老爷子虽然让领导给你说了话,但你也要干出成绩,只要你干得好,上面领导一扶正,别说是当个乡长,就是书记、局长也是大有机会的。” 听到这个话,温斌的心激动的都要跳出来了,仿佛自己已经平步轻云了,谄笑着说:“超哥,上面领导扶正了,你家老爷子也该扶正了吧。” “超哥”故做深沉的说:“要低调。” 温斌嘴里应着“是,是。”同时表着决心:“超哥,请你转告领导,不管到什么时候,我温斌都只效忠于他一人。我也永远做你的小弟。” “我会转告他,你放心。”“超哥”说完,话题一转:“我要求你做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让姓楚的好过。” 听到最后这句话,温斌能感受到“超哥”是咬着牙说的,不由得一激灵。他知道这个年龄足以做自己儿子的人,手段是极其残忍的,他能对姓楚的这样恨,对自己肯定也会毫不留情的。 第二十九章 教育工作现状 早上五点钟,楚天齐就起了床,出了乡政府大院,向野外走去。 五月的清牛峪,空气清新,里面夹带着泥土和草根的味道。一路上很清静,只碰到一两个晨练的人。 楚天齐来到河边的小树林里,树林里面有一小块空地。甩掉运动外衣,只穿运动短裤和背心。摒弃一切杂念,调整气息,开始练起了功夫。 身处寂静的树林,楚天齐完全融入到了功夫套路里,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样,身上的毛孔释放着体内的浊气,享受着天然氧吧的恩赐。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楚天齐收了功。他感觉周身清爽,有说不出的舒服。赶快穿好衣裤,走出树林。 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多是勤劳的农民开始下地干活了。身边偶尔有车辆驶过,也多是通往县城的过境班车。 回到宿舍,洗漱一番。楚天齐来到食堂,已经有同事到了。乡政府的早点很单调,一般都是馒头、稀粥或鸡蛋汤,就着咸菜,偶尔会有热过的旧菜。虽然就这些,乡里上班的人,即使不在政府住宿,但还是要来吃的,因为早餐是免费的,即使午餐和晚餐象征性的交点钱,也只相当于实际花销的三成,人们还是不会放过这个便宜的。 楚天齐盛了一碗小米粥,拿了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同样是这些吃食,今天吃的特别香,他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大馒头,可能是运动的结果吧。楚天齐吃完饭和同事打过招呼,走出了食堂。后面的同事纳闷:昨天楚助理分到了最难做的教育工作,怎么看他心情一点没受影响,反而吃的那么香呢? 楚天齐回宿舍换了衣服,就到了办公室,开始收拾房间卫生。刚弄完,刘文韬也到了。 “小楚,今天很精神嘛!很好,不过以后多留个心眼。”刘文韬的话语重心长。 “谢谢刘乡长,我记住了。”楚天齐笑着点了点头。 “二位,早。”温斌从外面走了进来。温斌今天的大背头梳的油光锃亮,身上白衬衣也是新的,裤线肯定是刚熨过,黑色皮鞋上面也泛着亮光。 “你也很早呀!”刘文韬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讥笑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呀?” 温斌今天心情好,也就不计较刘文韬话里的讥讽,笑呵呵说道:“刘副乡长真会开玩笑,我是来找楚助理交接工作的,同时向他学习一下如何做好农业工作。” “哟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温大乡长难得这么谦虚呀。”刘文韬呵呵大笑。 温斌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温副乡长,我正准备去你那交接工作呢,你既然过来了,就在这吧。”楚天齐语气温和的说。 看楚天齐这么坦然,温斌也稍有不好意思,笑着说:“楚助理,这是组织安排,我也不想把你管的好好的工作拿过来。” “哼,猫哭耗子。”刘文韬的话阴阳怪气。 楚天齐没有接温斌的话茬,指着手里的一页纸,说道:“农业方面的大部分资料都在农业办,我手头的资料平时都按类别整理过,昨天我又把目录清单过了一遍,你自己对照一下。” “好,好。”温斌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清单。 楚天齐把资料从档案柜里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温斌象征性的对照了几份资料,说没问题。楚天齐、温斌签了字,刘文韬做为监交人也签了字。 温斌笑颜逐开,说道:“资料真规范,我拿回去再参照。”说完,向外走去。 “温副乡长。”楚天齐在后面叫了温斌。 温斌刚要出门,听到叫他,就扭回头问道:“楚助理,什么事?” “唉呀,什么事来……我想想。”楚天齐皱着眉头,用右手轻敲着脑袋,然后做恍然大悟状,紧紧盯着温斌的眼睛说道,“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吧?” “嗯,什么意思?”温斌不明白。 楚天齐双手一摊,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意思。” “哦”温斌应了一身,抬腿向外走去。 “唉哟。”温斌只顾想着楚天齐的话,没有注意脚下,门槛把他绊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的档案袋掉了一地。他急忙弯腰拾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呀……”刘文韬看着温斌的背影,呵呵大笑,用手指着楚天齐说道,“也够坏的。” 楚天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坏吗?”,随后和刘文韬一起呵呵大笑起来。 温斌一路想着楚天齐那句“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吧”,心里琢磨:难道他听到我打电话了?不可能,我可是把办公室门关的紧紧的,而且接电话前也确认了门外没人。 回到办公室,放下文件。温斌洗了洗手,一抬头,他从脸盆架上方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睛,眼睛周围一圈黑晕。他忽然明白了楚天齐那句话的意思了,恨恨的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在讥笑老子,敢耍老子,咱们走着瞧。” 楚天齐接到了郝晓燕的内线电话,和他说教育工作的交接事宜,楚天齐到了郝晓燕办公室。 郝晓燕办公室只有她自己办公,楚天齐是第一次来。 “郝乡长,你就一个人办公?赶上书记待遇了。”楚天齐进门后坐下就说。 “小楚,你拿老姐开涮呢?原来和老蒋一个屋办公,后来不是乡里出了那个事了吗?”郝晓燕说到这里,感觉有些失言,马上说道,“现在老蒋和武装部长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乡里出了那个事,是什么事?”楚天齐心里纳闷。 “小楚,我把教育工作给你移交一下。”郝晓燕说到了叫楚天齐过来的目的。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说道:“郝乡长,接手教育工作不是我的意思。” “小楚,私下还是叫我郝姐吧。”郝晓燕爽快的说道,“你不用解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让你把主抓工作由农业变成教育,就是被人摘桃子了,肯定不是你的主意。” “谢谢郝乡长,郝姐理解。”楚天齐对郝晓燕的开朗很欣慰。 “小楚,其实要说感谢的是我。”郝晓燕说道。 “我不明白。”楚天齐茫然的摇摇头。 “嗨,那是你没细想。这次分工调整,就你一个人吃了亏。农业收入是我们乡的主要经济来源,现在又被你引进的项目提升了一大截,更是目前最容易出成绩的工作,温斌捡了大便宜。”郝晓燕分析道。 “这个我知道。”楚天齐答道。 “我原来分管的文教卫,现在把教育划出去了,又把民政工作划给我,我也多少占了点便宜。”郝晓燕继续分析,“这几年民政拔款也是乡里争取上级资金的一个重要方面,只要分管工作有钱就好做。”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赞同。 郝晓燕压低了声音说:“黄书记也有收获,他让温斌和我在分工这件事上比较满意,我们自然在这件事上会念他的好,最起码心里是满意的。让你吃点亏,他也没什么损失,虽然你会不满意,可你刚来,没有根基,也没背景。你要出头的话,还需要他的支持,这反而会成为他控制你的手段。” 楚天齐不置可否。 “小楚,你虽然来了不到半年,但我看好你,看好你的前景,也看重你的人品,我就再和你说说你为什么吃亏。”郝晓燕语重心长的说。 “郝姐,你帮我分析分析。”楚天齐诚恳的说。 郝晓燕分析了起来:“农业是全乡主要经济来源,工作重要性不言而喻,有收入,有钱过手,就好做工作。再说教育和民政,同样是上级拔款,教育经费是上级拔一部分,乡里自筹一部分,乡里实际自筹的部分一般也就是应筹部分的一半。而民政却主要是上级拔款。 民政开支却很灵活,有钱就多帮扶、救助一些人,没钱就少救助一些。教育经费却每月有硬性的固定支出,光负责全乡教职工工资就捉襟见肘,更别说其它开支了。 更棘手的是,国家要求到本世纪末基本普及义务教育,条件好的地方早就普及了。可像我们乡这样条件的地方,不说别的,就说入学率和流失率吧,要想达到验收标准就不是一般的难。 国家要求,义务教育阶段入学率达到百之之百,流失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入学率倒好保障,人们都想让孩子识几个字,即使有个别实在困难的家庭,减免点费用,孩子还可以上个一两年。流失率却是个大麻烦,全乡学生到小学毕业时已经流失有百分之二十,初中毕业时的人数和小学入学时的人数相比,也就剩一半了。” “看来教育工作现状很不乐观呀!”楚天齐感叹道。 “小楚老弟,最要命的还有一点,就是学生的安全。校舍质量、学生打闹、教师失职、坏人滋事等等,都可能发生安全事故,尤其是一旦出现学生人身伤害,甚至生命危险,那你首当其冲要担责任,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楚天齐感到无形的压力袭来。 第三十章 高调回归 郝晓燕向楚天齐讲了全乡教育的现状,谈了自己的一些工作心得,还举了典型事例,然后喝了口水,看着楚天齐。 “楚大助理,有压力了?”见楚天齐眉头微皱,郝晓燕扑哧一乐,“事情总有办法解决,我管了三年教育了,都自认还算合格,何况是你这个能力出众的大才子呢!”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既为听到她夸奖的话,也为在女人面前流露出的怯弱。 “郝姐,我一定会尽力做好教育工作的。”楚天齐郑重地说,然后狡黠的一笑,“何况还有郝姐帮我,你一定有关系和窍门的,郝姐不会小气吧。” 郝晓燕微微一楞,继而用手点指着楚天齐:“小楚老弟真狡猾,只要用到老姐,尽管开口,老姐一定不遗余力。”突然,感觉话有点暧昧,郝晓燕脸一红。 监交人要主任过来了,郝晓燕把工作和一些资料向楚天齐做了交接,三人在交接单上签了字。 楚天齐告辞郝晓燕,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干一行就要爱一行,爱一行就要钻一行。楚天齐利用三天的时间,研究了郝晓燕的资料。对全乡师资的数量、知识结构、继续教育程度有了一个系统的认识,对全乡学校分布、学生数量、入学率、升学率等数据有了掌握,对全乡教育投入、硬件配置情况有了了解。 从整个资料的情况来看,教育投入不足、师资力量薄弱、硬件配置不合理非常突出,都是需要乡里协调政府和教育局解决的问题。 就自己研究资料的一些心得,楚天齐与郝晓燕交换了意见。郝晓燕又给予了中肯的建议,并忠告楚天齐,哪些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哪些工作是当前急需做的。楚天齐对自己的一些判断更加坚信。 楚天齐约见了乡总校校长,总校校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张姓男人,据他说从一参加工作就在教育系统工作,已快三十年了。楚天齐请他谈一谈对全乡教育工作的想法,张校长看上去还算本分,可一张嘴却是夸夸其谈。 楚天齐听着张校长的话,感觉全是空话套话,更没有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和方案。 紧接着,张校长谈了目前的困难:没钱。 问到普九的问题,和其他的问题,张校长就是一句话:“教育局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楚天齐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老油条。而且张校长处处抬出教育局,以示他是教育局直管。 看到和张校长说不出个所以然,楚天齐让他先回去了。 一周的时间就在研究资料中过去了。 这一天楚天齐正准备去下乡调研,接到通知,九点开会。 楚天齐和刘文韬走进会议室时,里面只有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刘乡长,好久不见了?”女人大方的向刘文韬招呼道。 刘文韬楞了一下,马上说道:“哟,是王科长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女人回答着,然后看着楚天齐说道,“你是楚助理吧?” “我是楚天齐。”楚天齐一边答道,一边心里疑惑:这是谁?她怎么知道我? 刘文韬在旁边介绍道:“小楚,这是科技办的王主任。” 科技办王主任?楚天齐想起来了,她就是小姚说的“狐狸精”王晓英。 “王主任好。”楚天齐冲着王晓英说道。 面前的王晓英,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以上,身材略显丰腴。藕荷色的半袖上衣,映衬着她的皮肤白而细腻,白色的休闲裤紧紧绷在身上。 “楚助理真是年轻帅气。”王晓英咯咯笑着,盯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脸一下子红了。 这时,又有人进来,王晓英冲着楚天齐抛了一个媚眼,扭着屁股过去打招呼了。 人们陆续的进来。楚天齐看着频频和他人打着招呼的王晓英,有些纳闷:通知是副科长级以上人员参会,他一个股级主任有什么资格?难道是学习完就提拔了? 黄敬祖进了会议室,正好九点。会议开始,关于王晓英参会的谜底揭开了。黄敬祖首先拿出文件,宣布县委组织部的批复,同意乡里报的人员任命报告,任命王晓英同志为青牛峪乡组织委员。 听到这个文件,大家楞了一下,然后在要主任带头鼓掌下,大家都拍手祝贺。王晓英站起身鞠躬致谢,胸前的两团波涛随着她的弯腰跳动着。 黄敬祖代表组织说了“欢迎”之类,然后是王晓英的表态发言。 王晓英站起身,用双手捂了捂胸口,挤压的胸前的两团波涛更加汹涌,看起来她的心情有些激动。清了清嗓子,放下双手,说道:“尊敬的黄书记,各位领导:我能担任乡党委委员,是组织对我的信任,也是我的荣幸。我在这里表态,以后一定紧紧团结在党委周围,在黄书记的直接坚强领导下,努力工作。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时,下面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嘿嘿”的一声笑,大家都面面相觑,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都紧咬着牙,憋着笑,脸色通红,样子非常滑稽。 王晓英被“嘿嘿”声打断了,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匆匆说道:“发言完毕。”脸一红坐下了。 黄敬祖脸色忽然黑的铁青,又安排了几件事,还对几个小问题发了很大的火。被训到的人,也是一脸无奈。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通过这次会议,王晓英又高调回归了。 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压低声音道:“小楚,王晓英的神通大吧,这么快就是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了。” 楚天齐“嗯”了一声。 “我发现她看你时眼在放电。”刘文韬笑呵呵的说,“你可要注意哦。” 楚天齐脸一红:“刘乡长,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注意到。” “那你脸红什么。”刘文韬笑出了声,“不说了,开始工作吧。” 楚天齐去书记办公室汇报,说想去学校调研。黄敬祖对楚天齐这么快就进入角色、进入工作状态表示了肯定和赞赏,还答应为他解决一部分摩托车加油钱。楚天齐表示感谢后,起身离开。在回身的一刹那,他瞟了一眼通向里间的卧室门,想到了小姚说的石磊撞破黄书记好事的事,心中想笑,急忙忍住,走了出去。 第二天,楚天齐就骑着二手摩托下乡了,每天跑两、三个村,当天回到乡里整理汇总数据,一周多的时间把全乡所有的村小学都跑了个遍。乡中学就一所,紧挨着乡政府,他去了好几次,进行详细的了解。 一手数据和资料搜集到以后,他又对照郝晓燕的资料进行比较,多次修改后,形成了一份详实的方案。他去找郝晓燕,想请她帮着参谋一下。 来到郝晓燕办公室门口,楚天齐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感觉不是郝晓燕的声音。 楚天齐推开门,看到郝晓燕的办公桌空着,屋里还有一张桌,桌后面坐着的是王晓英。楚天齐看郝晓燕不在,迟疑了一下。 王晓英看到是楚天齐,赶忙站起来,招呼楚天齐:“楚助理,快进来。” 出于礼貌,楚天齐只好走了进去。 “我找郝乡长。”楚天齐直接说道。 “哦,楚助理。郝乡长不在,你就不能坐会?” “不是。”楚天齐急忙躲开王晓英的目光说道。 “我现在和郝姐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两人在一起办公还是有些不方便。”王晓英咯咯笑着说道,“不过很快就会解决了。” 楚天齐没有答茬,心里琢磨着赶快走,他总觉得王晓英看他的眼神不地道。 “叮呤吟”,电话铃响起,王晓英接起电话,就听她说道:“是我,好,马上过去。”放下电话。 楚天齐正要告辞,就听王晓英说道:“楚助理,领导找我有事,咱们改天再聊。” 这话正和楚天齐心意,说声“好”,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郝晓燕回来了,楚天齐让她帮着参谋一下方案。郝晓燕认真看完了他的方案,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做了回答。 王晓英没在办公室,郝晓燕说话很直接:“小楚,你的方案写的非常好,数据详实准确,分析有理有据、切中要害,解决方法得当,看来你的文化水准和能力素养要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干部高一大截。” 楚天齐正要客气,郝晓燕摆摆手,继续说道:“但是,要想实施确实不宜。首先,按照你的方案,这需要大笔资金,就现在县里下拔资金和乡里自筹资金根本解决不了。 再一个,你的有些方案实施周期要两三年,恐怕领导不会支持,因为做工作是从现在开始,但见到效果却要几年后,人们不愿做“前人栽树”的事情。 第三,你的方案中……” 正在这时,王晓英回来了。郝晓燕停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方案整体不错,不过最终还是要领导把关,你去吧。” 楚天齐和郝、王二人打完招呼,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楚天齐从郝晓燕办公室出来,直接向书记办公室走去,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把方案先报上去。 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黄敬祖的声音:“进”。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黄敬祖微抬眼皮,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在面前的纸张勾划着。楚天齐看黄敬祖还在工作,只好站在当地。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黄敬祖放下笔,抬起头,很惊讶的说:“小楚啊,怎么不坐?” 黄敬祖脑门发亮,脸上神采发扬,精神不错,只是略有黑眼圈,看来近几天睡眠不足。 “书记,这是我对教育工作的一些想法,请你帮着把把关。”楚天齐双手把自己的方案递到了黄敬祖面前。 黄敬祖示意楚天齐把方案放到桌上,楚天齐把方案放下,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小楚,你怎么黑了很多?身体没问题吧?”黄敬祖的口气中透着关心。 “谢谢书记!可能是晒的吧,我身体很好。”楚天齐平静的回答。 “要劳逸结合。”黄敬祖说道,“现在我正在给县里报份文件,先把方案放这,我抽时间好好看看。” 听到黄敬祖的话,楚天齐只得和黄敬祖打声招呼,退了出来。 方案报上一周了,黄敬祖还是没动静。楚天齐心里很着急,因为有些事情可以推,有些却必须早做决断,否则,可能会出大事的。 楚天齐决定去找黄敬祖,问一下方案的事。来到书记办公室,黄敬祖刚刚放下电话。 楚天齐正不知道怎么开口,黄敬祖说道:“小楚,你来的正好,一会和我去县里。教育局下午两点半有个会,通知让党委或政府负责人和主管副乡长参加。我下午在县委也有个重要会议,温副乡长晚上才回来,就你去吧,关于普九验收的会,你去准备一下。” 楚天齐也不好再问方案的事了,答了声“我去准备”,向外走去。 “小楚,吃了午饭就走。”黄敬祖在身后说道。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的”,急匆匆赶回办公室。 普九的一些汇报材料都是现成的,楚天齐赶快准备完毕,又拿了一份自己打印的方案,放进了文件袋。 食堂匆匆吃了饭,楚天齐坐上了“现代牌”轿车,和黄敬祖向县城赶去。黄敬祖今天显的很急,一直在催司机快点开车。 两点钟的时候,车子到了教育局门口。黄敬祖说让楚天齐开完会时自己走,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楚天齐和黄敬祖打过招呼,下车进了教育局。 开会是在顶层四楼的会议室,会议室能容纳一百五十人的样子,但是只摆了五、六十人的座位。楚天齐到的早一些,会议室内还没有一个人。 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两点半的时候会议准时开始,这是很少有的事情,平时怎么着也得晚半个小时才能开始。 主席台上除了教育局领导外,主管副县长也参加了。会议没正式开始前,先按乡镇点名,点到青牛峪乡时,见只有楚天齐一人,副县长有些生气的说:“党、政一把手怎么一个也没来?太不像话了。” 楚天齐正不知道该不该答话时,进来两个喝的红头胀脸的乡长,他们的到来给楚天齐解了围,副县长把矛头指向了他们。整个会议期间有十多人迟到,副县长脸色很难看,发了火。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省里在学校放暑假前,要到县里抽检三到五个乡镇的普九验收准备情况。从现在算,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因此才召开紧急会议。教育局长做了工作部署,副县长讲话对重要性进行了强调。一个来小时会议结束了。 楚天齐看时间不到四点,急匆匆的赶往汽车站。到了车站,楚天齐正好赶上了一辆经过青牛峪的过境车。 车上还有一个座位,他马上坐了上去。班车很破,车上充斥着汗味、烟味。车子出了车站,转了一圈,又拉了几个人,才正式驶上了公路。 班车刚出城,楚天齐就睡着了。一路上班车很慢,走走停停,进入青牛峪乡界的时候,班车的过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楚天齐做了个梦,梦里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空旷的田野上绿草茵茵。楚天齐好像是童年时候的样子,他在小路上欢快的奔跑着。忽然,前面出现两只小白兔,他慢慢的走了过去,猛的抓住了一只。小兔惊恐的要挣脱他的手,他紧紧的抓着不放。 忽然手臂传来钻心的疼,楚天齐醒了过来。他的手臂上一片青紫,怎么回事?他一转脸,看到了一双喷火的眼睛。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女孩,女孩粉脸通红,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怎么回事啊?楚天齐正疑惑不解,女孩冲着他低吼道:“流氓”,同时右手猛的拧在了他的手臂上。 楚天齐疼的轻声“啊”了一声,现在被拧的地方正是刚才青紫的地方。他愤怒的说道:“你怎么回事?有病啊。” “你,你耍流氓。”尽管女孩的声音压的很低,但是看的出来她是咬着牙说的,“拿走你的狗爪子。” 狗爪子?楚天齐脑子一转,急忙看向自己的手,左手正放在女孩的胸前。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手一紧。 “你还捏?”女孩说话的声音发颤,伸出手掌冲着楚天齐扇了过来。 楚天齐一低头,没打着,自己的“狗爪子”也抽了回来。 女孩还要打,楚天齐急忙双手做揖,低声道:“别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睡着了。” 他们的声音尽管很低,旁边的乘客也听到了动静,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一个老大爷嘟囔道:“年青人真不像话,打情骂俏也不分个场合。”看来是把他们当成情侣打闹了。 女孩听到这些,气的一扭脸,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等着。” 楚天齐的脸就像大红布一样,他心里想到:我等着,只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第二次遇到了吧。 楚天齐的心情忐忑,好不容易快熬到了乡政府门口了,他急忙起身,扭头欠意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准备下车。 忽然女孩向他微微一笑,他以为女孩可能要原谅他了,猛然觉得脚上传来钻心的疼。他低头一看,女孩的鞋跟已经快速从他脚上移开了。 “你……”他话没出口,班车猛的停了下来。他逃也似的下了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走,以至于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注意到。 楚天齐走出几步,才隐约感觉有人和他说话,回头看了过去,王晓英正站在车门前。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王晓英的对面站着车上的那个女孩。 班车开走了,女孩和王晓英还在说话。楚天齐赶忙加快脚步奔向乡里,心里想到:糟了,看来她是王晓英的亲戚。 楚天齐直接回了宿舍,晚上泡了一包方便面,他不想去食堂,他担心在那里碰到王晓英和她的“亲戚”。 五月底的天气,房间开始热了。楚天齐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想想自己怎么能干那样的事。虽然自己确实是无意的,不过也够“龌蹉”了,如果要是被云翔宇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说自己“那是心中想,梦中都在耍流氓”了。他“嘿嘿”一乐,想起左手抓住的那个软绵绵,感觉不错,被对方拧、踩几下,还是值得的。在意*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晚上睡的不踏实,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急忙起床洗漱一下,顾不得吃早点了,抓起文件袋奔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文韬已经到了,看到楚天齐进来,笑道:“小楚,怎么起晚了?少见啊。” 楚天齐嘴里含糊道:“这几天太累了。” “对了,小楚,党政办通知九点开会。”刘文韬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是乡长到了。” “乡长到了?不是温斌吗?”楚天齐不解道。 “就他?他不够格。”刘文韬哼了一声,“你没发现他近几天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有。”楚天齐如实回答,他这一段除了下乡就是在屋内看资料,只是觉得温斌没给他使绊子,其它的倒没注意。 提前十分钟,楚天齐和刘文韬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人来了,在低低的议论着,好像也是新乡长要来的事。 快九点了,温斌走了进来,他面色灰暗,眼圈发青,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他的背后是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领导就要到了,大家做好准备。”组织委员王晓英进来说道。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在王晓英的示意下,大家起立鼓掌。 人影一闪,在黄敬祖的陪同下,组织部副部长魏龙走了进来,他后面紧跟着进来两个人。 看到后面的两个人,楚天齐心里一扑腾,他都认识,一个是冯俊飞,一个就是说自己耍流氓的女孩。不禁心中感叹: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第三十二章 这个女人不寻常 魏副部长白衬衫,藏青色西裤,黑皮鞋,配上梳的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一副上级领导的派头。 冯俊飞今天的装束中规中矩,白半袖,藏青色西裤,留着毛寸头发,给人的感觉是精明干练。 女孩穿着一身米色西服套装,里面露出淡粉色抹胸,脚上凉鞋是米色鞋身配着金色鞋跟。一张瓜子脸略施粉黛,两道弯眉犹如精心打磨的柳叶,带着灵气的双眸仿佛一泓碧水,唇红齿白宛若美玉无瑕。足有一米六八的个头,配着匀称的身材,既高挑又不显纤弱,一头青丝绾在脑后更增添了高贵的气质。整体感觉是即大气庄重又青春靓丽。 对照桌签上的名字在主席台就座。魏副部长坐在了正中的位置,他的左边是冯俊飞,右边是黄敬祖。冯俊飞的旁边坐着女孩,女孩前面的桌签上写着宁俊琦。王晓英在黄敬祖的旁边坐了下来,只是他面前没有任何桌签。黄敬祖用余光扫了一下旁边的王晓英,眉头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宁俊琦无意中向下扫了一眼,一下子看到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虽然他低着头,但就是把他烧成灰她也认得。她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红云,牙齿轻咬着嘴唇。 会议由黄敬祖主持,黄敬祖说了开场白,对魏副部长一行表示欢迎和感谢后,会议议程正式开始。 第一项议程,宣布县委组织部文件,由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副科长冯俊飞宣读。冯俊飞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任命文件,兹任命宁俊琦同志为青牛峪乡党委副书记、代理乡长、副乡长。” 什么?她是新来的乡长?楚天齐心中无比惊讶,当然也有些许的懊恼;看来我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随着冯俊飞念完年月日,第一项议程结束。 第二项议程,是新任乡党委副书记、代理乡长宁俊琦做表态发言。宁俊琦的发言很简短,中心思想就是请黄书记多指导,请同志们多支持。 第三项议程,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龙讲话。他简单介绍了宁俊琦的简历,对宁俊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最后说道:“宁俊琦同志虽然是搞组织工作出身,但她能够深入实际,勇于钻研,这次就提前几天到了青牛峪乡,了解了很多当地的情况,我相信在以黄敬祖同志为书记的乡党委领导下,在以宁俊琦同志为班长的政府全体干部努力下,青牛峪乡的工作一定会更加蒸蒸日上。谢谢大家。” 黄敬祖开始做总结,他的话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楚天齐却没了心情专心去听,因为他一抬头看到几道目光向自己射来。 魏龙扫了楚天齐一眼,目光中有着不可琢磨的味道。 冯俊飞面带笑容看着楚天齐,只是笑容的背后藏着一丝冰冷。 宁俊琦眼中象是长出了锥子,正在狠狠剜着楚天齐,脸上罩满了秋霜。 看到三个人的目光,楚天齐头脑很乱,有些走神,直到刘文韬用手捅他,他才收回了心。 黄敬祖的主持还在继续:“感谢县委组织部魏部长一行,在百忙之中,为青牛峪乡送来了这么优秀的人才。我代表乡党委对宁俊琦同志加入党委班子表示欢迎,并对他主持下的乡政府工作全力支持。同时,以乡党委的名义,要求青牛峪乡全体同志全力支持宁俊琦同志的工作。希望宁俊琦同志在乡党委的领导下,依靠党委、政府全体同仁的支持,把政府工作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会议在黄敬祖的主持下圆满结束。 楚天齐慢腾腾的收拾着桌上的笔和本,待大家都出去了,他才像做贼一样溜回了办公室, 新乡长到任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也在发生着。乡干部上班时间更准时了,从去年原乡长意外死亡,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虽说温斌被乡里指派临时负责政府工作,可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想着何时扶正上,根本无心管理政府工作。黄敬祖也是经常往县、市跑,不常在乡里。所以,书记、乡长都不在的日子,乡干部们自然就自由散漫了。 宁俊琦一到任,就开始找大家谈话。为了给新领导留个好印象,大家都在准备着自己的工作报告,同时总是早来晚走,生怕给领导留下无所事事、工作平平的印象。 除了一些政府副职被约谈了以外,个别的部门负责人也被宁俊琦找去谈了话。可是,却没有一丝要找楚天齐谈话的意思,就是在一些场合看到楚天齐,她也不拿正眼看他,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楚天齐知道这是她的报复,他觉得无所谓,不找拉倒,该工作就工作,该下乡就下乡。对宁俊琦的冷淡他没放在心上,可是有一件事却让他无比着急。 楚天齐这几天一直在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教育工作的方案。已经报到黄敬祖那里十多天了,还是没有回音,他心里很急,那里面有很多紧急的事项需要有决断。而且有的是牵涉到普九验收的,一些事情不确定就没法具体安排。因此从教育局开会回来后,他只是把会议精神传达了下去,一些具体工作他还在等着方案确定后,再具体安排。 楚天齐找了黄敬祖两次,黄敬祖都不在。今天上午刚到书记办公室门口,就听黄敬祖在屋里大发雷霆,不知在对谁发火,他干脆又返回了办公室。 “叮玲玲。”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楚天齐拿起了电话听筒,刚要说话,里面就传出黄敬祖的声音:“小楚吗?来我办公室一趟。”楚天齐还没说话,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来到了书记办公室,里面只有黄敬祖一个人,见他进来了,黄敬祖示意他坐下。 “小楚,你的方案我仔细看了几遍,写的不错,真不错。”黄敬祖指着楚天齐的方案说。 “书记,肯定还有不足之处,请你多多指点。”楚天齐赶忙谦虚道。 “小楚,不必谦虚,你的方案不仅文笔好,更重要的是言之有物。对于乡里教育的现状、成因都有论述,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并且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尤其是你的站位很有高度,不仅从工作自身的需要谈了看法,更重要的把它上升到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黄敬祖不吝溢美之词。 楚天齐听的有些着急,就问道:“那书记你看,方案还需要再做什么修改,哪些措施现在可以实施?” “呵呵,真是个工作狂。”黄敬祖说道,“我已经批示了。”说完,把方案递了过来。 楚天齐双手接过方案,上面有黄敬祖龙飞凤舞的批示:方案切实可行,乡党委全力支持。时间紧迫,请政府尽快组织实施。如果圆满完成,乡党委会给政府记大功一件。 看到这里,楚天齐发现后面的文字划掉了,但可以看到是“否则”两字。再下面是黄敬祖的签名和年月日,日期正是当天。 “小楚,方案呢,党委是同意了。可是,我的手也不能伸的太长,这还需要政府方面去具体操作,还需要政府一把手签批。”黄敬祖提示道。 “我明白,书记要没其它事,我走了。”楚天齐站起身说道。 “好,好。”黄敬祖挥了挥手。 楚天齐回到自己办公室。 刘文韬低着头,手里拿着几张纸,正在自言自语:“有水平,这个女人不寻常啊!” “刘乡长,你念念叨叨的,干什么呢?”楚天齐笑着问道。 刘文韬抬起头,欣喜的说:“小楚,我说宁乡长有水平。” 楚天齐看着刘文韬没有说话。 “前天,宁乡长找我,让我汇报工作,我说了半天,她就十个字‘把材料留下,你先回去吧’。我当时想,这就是个花瓶,什么也不懂。可是今天她又把我叫了过去,听了她的一席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刘文韬说着他的理由。 “有那么神吗?不会是被人家的美貌迷住了吧?”楚天齐打趣道。 “怎么说话呢?”刘文韬没有生气,“你看看吧。” 楚天齐接过来刘文韬手里的几页纸,只见在刘文韬的汇报材料上,标注了很多文字,字体娟秀又不失硬朗。楚天齐看完后,心中不得不赞叹,确实见解独到,一针见血。 楚天齐还给刘文韬资料,说了一句“还行”,拿起自己的方案走了出去。他要去找宁俊琦,方案还需要她的审批。 楚天齐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声音:“请进”,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 宁俊琦抬头看到进来的是楚天齐,脸一红,随即面色一寒,冷冰冰的说:“是你?” 楚天齐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乡长,我来汇报工作?” 宁俊琦身子向后一靠,傲慢的说:“汇报工作?有预约吗?” 预约?我*,这个女人有病吧?青牛峪乡什么时候找个破乡长还需要预约了? “没有,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楚天齐看她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就来气,没好气的回道。 第三十三章 县委书记要来了 见楚天齐说话很硬,宁俊琦楞了一下,随即慢条斯理的说:“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能有,这是我刚定的,现在正式通知你。” “你……”楚天齐一时语结。 “你什么你?”宁俊琦干脆的说,“我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 楚天齐刚要说话,宁俊琦直接用手一指房门,示意他出去。 “不欢迎我还不稀罕来呢”,楚天齐想到这儿,一转身,向外走去。 刚打开房间,就听后面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更不欢迎表面光鲜,内心肮脏的家伙。”听到这句话,他一扭头,看到她的脸上带着戏虐的笑,还在用手指着房门的方向。 楚天齐走出房间,“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房间里立即传来“哈哈”的笑声。他恨的牙根痒痒,只能自我安慰着:好男不跟女斗。 刘文韬看到进门的楚天齐脸色难看,就问道:“怎么了?小楚,你去哪了?” 楚天齐回了一声“没什么”,看着手中的方案,这才想起自己什么事也没办成。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楚天齐看到黄敬祖急匆匆的的上了轿车,车子“吱”的一声,射出了政府大门。 黄敬祖的心里很乱,他接到了魏龙的电话要他立刻去县里,具体什么事也没说,但他从魏龙的语气里感觉到,应该不是好事。 在县城的春生茶馆里,黄敬祖和魏龙对面而坐。 “魏部长,上次走的那么急,连饭都没顾上吃。”黄敬祖一坐下就说道,“没想到温斌的事也泡汤了。” “那天是有事要办。”魏龙后面的话有些无奈,“至于温斌的事,也是事出有因,省委组织部突然把人安排下来,要求把人安排成乡镇长,最后经过会议讨论,才把人安排在青牛峪。” 黄敬祖继续说道:“那就没争取争取?冯书记也没有拦一拦吗?” “怎么争取?郑义平出奇的强硬,有一把手的坚持,部务会议就通过了。”魏龙的话里透出不甘心,“有部务会议通过的文件,又是执行省委组织部的意图,正是关键的时候,志国书记也不敢节外生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魏龙突然说道:“我现在是明白郑义平为什么那么硬了,肯定是当时听到什么风声了,这也可能是志国书记投鼠忌器所在吧。” “什么风声?”黄敬祖预感到有事发生了。 “现在已经不是风声,而是事实了。”魏龙的话有气无力,“县委新书记马上就到任了,是交流过来的干部。” “什么?”黄敬祖很惊讶,“冯书记没扶正?” “是的,消息已经确认,后天新书记就会到任。”魏龙语气肯定的说道,“冯书记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正在争取县长一职,他嘱咐我们一定要稳住,在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出什么纰漏,而且要低调行事。” 黄敬祖点点头。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魏龙先走了。 黄敬祖独自留了下来,他要一个人静一静,把所有的事情好好理一理。他现在心里有些乱,一杯杯的茶水喝下去,时间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心中对很多事情已有了决断。 今天黄敬祖说温斌的事,只不过是做给魏龙看罢了,他已经打听到了温斌和魏龙的关系非常近。实际上他现在算是把温斌看透了,那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黄敬祖想想自己也有些悲催,原来的老领导在前年毫无征兆的退休,事后才知道他退休也是万不得以,否则可能下场很惨。结果自己这两年,一直是无根的浮萍,好几个比自己差的人都进步了,自己却在原地踏步。今年春节好不容易攀上冯志国,现在却是前途未卜。即使冯志国当上了县长,那在人事上的话语权与书记也是没法比的,尤其是决定一个副处实职的位置更是不宜。 所以,现在要低调,不能贪功冒进,副处的事先放一放,坐稳乡书记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自己引起大的麻烦或冲突,尤其是和乡长相处更要注意方式,当然也不能过于软弱,只不过要讲究策略罢了。 想想自己几天前在楚天齐方案上的签批,现在却有意外的收获。本来是想把难题推给宁俊琦,顺便秉承冯书记的意思也给楚天齐设置一些障碍,现在看来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这样可能会让宁、楚产生矛盾,宁俊琦也少了一些精力和自己斗。 黄敬祖理顺了一些事情,结了帐向外走去,他此时步伐稳健,心情无比平静。同时心中暗暗庆幸:虽然这几年没有大的进步,但是牢牢坐稳了乡书记的位置,这得益于自己多年来的审时度势,才在一次次的风浪中有惊无险。 新县委书记还没到,但引起的风暴却波及到了很多人。在玉赤苑小区三号别墅里,一场沉闷的谈话进行着,起因也是突然要来新的县委书记。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约有五十岁左右,方脸,宽脑门,鬓角已有很多白发。一个年青男子,二十六、七岁,长方脸,脸上表情不快。两人的眼角眉梢却有几分相像,正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和他的侄子冯俊飞。 谈话进行的很不愉快。 冯俊飞一下子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说:“大伯,我就是感觉不公平,现在一个比我小的丫头片子当乡长了。刚从臭老九考上公务员的‘处理品’一工作就当上了乡长处理,工作还不到半年,组织部就有人吵吵着给他奖励,让他进入县里后备干部系列。我从工作到现在六、七年了,还有一个管人事工作的大伯做副书记,给我安排一个正科实职就那么难吗?” “小飞,你怎么说话呢?什么‘臭老九’,你以前不也是教师吗?再说了,宁俊琦是上级单位下来的,你怎么能比?楚天齐工作成绩……”冯志国斥责道。 “行了,别唠叨那些没用的了。”冯俊飞打断了冯志国的话,“现在不给我解决正科实职也行,因为你没有当上县委书记,不过,最迟明年必须给我解决,否则,我就不认你了。” 冯俊飞说完,直接走出房间,狠狠的摔上了防盗门,“呯”,这一声响就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冯志国的心上。冯志国颤抖双手,指着房门方向,吐出了几个字:“你个逆子。”然后仰天长叹:“造孽呀。”冯志国眼中泪光闪现,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 冯志国父亲早逝,母亲拉扯两个儿子艰难度日。冯志国十三岁那年,母亲也撒手人寰,留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学业也随之停止。冯志国开始在村生产队挣工分,养活自己和弟弟。 冯志国十六岁那年,开始当代课老师,虽然他只上过五年学,但也是当时村里的文化人了。冯志国很珍惜这份工作,因为教学好,表现积极,家庭成份也好,就到了乡中学教书。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差点让他的奋斗付之东流。 在初中当老师时,有一个代课老师小琴和冯志国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单独相处。一个漆黑的雨夜,二人情难自禁,偷尝禁果,事后冯志国发誓一定会娶小琴。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在冯志国就要转正的当口,小琴找到他说,两个月没来那个了,肯定是有了,二人都很懊悔那晚的冲动。经过商量,小琴只好辞掉了这份临时工作,先回了家,待冯志国转正后就结婚。 事情想的简单,办起来却难。冯志国很快转了正,小琴的肚子也鼓了起来,小琴的家人多次催促冯志国结婚,可冯志国却一推再推。也并不是冯志国不想结婚,而是他打听得知,象这种情况,如果他们结婚,一切就全毁了。即使结成了,孩子也上不了户,他的工作也会丢了,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搞破鞋”会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光人们的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 面对着小琴的寻死觅活,小琴的家人主张让小琴打胎,可是正规医院不接,接生婆又不敢。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冯志国想出了一个办法:小琴嫁给自己的弟弟冯志军。小琴家人权衡再三,为了不让女儿把孩子生在自己家,也只好同意了这个方案。 冯志军老实、木讷,在深山里当矿工,他对哥哥给他介绍媳妇很高兴。等看到小琴的大肚子,他有些不愿意。冯志国就劝他要想开点,“你自己是临时工,不容易娶媳妇,小琴漂亮,要不是未婚夫死了,她也不会嫁给你”。最后,冯志军当了现成的爹,没两年就得硒肺病死了。 冯志国和现在的媳妇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就把冯俊飞接到了身边抚养。二人对这个孩子异常溺爱,冯俊飞上学、转学、读师范、工作的每一步,冯志国都在后面紧紧的关照着,这也养成了他娇横、自傲的性格。 防盗门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冯志国的思绪,老伴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宁楚交锋 冯志国的老伴并不老,刚五十二岁,比冯志国大三岁。嫁给冯志国后,给冯志国带来了好运,他从普通教师,一直升到了县委副书记。冯志国的岳父是县委办曾经的老主任,对冯志国仕途的关键几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老伴虽然是官宦家庭出身,却没有一般官家子弟的娇骄二气,她知书答理,反而为没有给冯志国生个一儿半女而自责。 “老冯,小飞呢?”老伴进门就说,“走了吗?我还准备给他包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呢。” “走了,别管他。”冯志国没好气的说。 “你们又吵了?小飞挺懂事的,你总是对他很苛刻。”老伴指责道。 冯志国没说什么,看着老伴他有些愧疚,她对冯俊飞比亲儿子还要亲,可他却一直把这个亲生的“侄儿”放在身边,一旦暴露,他该如何面对她呀! 几天后,新的县委书记到任了,是市委组织部部长亲自送的。尊重新书记的建议,只和县几大班子成员见了面,例行的全县科级干部见面会推迟进行。 楚天齐又电话预约了几次要汇报,宁俊琦总是以各种理由没有安排。 青牛峪乡会议室,政府班子成员会正在召开,这是新乡长到任后的第一次成员会。 会议由乡长宁俊琦主持,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各位副职汇报自己分管工作,乡长对一些工作做指示,同时布置和督促近期的一些工作。 按照顺序,温斌、刘文韬、蒋副乡长、郝晓燕分别都做了汇报,宁俊琦对大家做的一些工作表示肯定,同时她也指出一些工作存在的问题,需要在思路、进度、方式或方法上做改进,做汇报的人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做着记录。 对郝晓燕的工作做了指导后,宁俊琦停止了说话,看着楚天齐,脸上还略有笑意。 楚天齐心中奇道:前几天还是一副恶相,现在怎么换了嘴脸。急忙收住心神,开始汇报:“宁乡长,我汇报的……” 宁俊琦用手指关节击了两下桌子,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楚助理,让你汇报了吗?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不懂得规矩吗?” 楚天齐刚要张嘴,宁俊琦接着说:“前面几位都是在我叫到名字的时候汇报的,各位说是不是?你怎么没等我说完,就开始抢话?” 楚天齐想了一下,他们确实是被叫了名字后才汇报,可自己等了有半分钟了,她就一直笑着看着自己,自己还以为这是让汇报呢,看来就是她故意这么设计的。 面对宁俊琦问话,其他几位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温斌却开了口:“宁乡长说的对,我们都是得到允许才汇报的,做为一名政府工作人员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温斌并不是要帮宁俊琦说话,他的心里恨死了宁俊琦,他认为是她把自己到嘴的肉给抢走了。他也恨楚天齐,是他让自己出丑。他现在见宁俊琦故意找楚天齐的茬,就决定再给加把火,让他和她斗起来,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看着温斌那副小人的嘴脸,再看宁俊琦的得意劲,楚天齐心头无名火起。这时刘文韬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他意识到不能失态,于是压着火说:“宁乡长,对不起,那请你说完。” 宁俊琦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玩味的语气说道:“唉呀,让你这么一搅,我把后面的话忘了。要不你先说吧。” 楚天齐明知她是故意的,只得把火压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说到:“宁乡长,我汇报的题目是《全乡教育工作的现状、解决方案与思考》,共分为八大项、三十小项,第一项内容是……” 楚天齐的方案准备的非常充分,既有实际深入基层调研的数据和资料,又有行业上的规定和要求;既有存在问题的成因分析,又有解决问题的方案和步骤,既有教育现状的思考,又有明日前景的展望。 大家听着楚天齐的方案均频频点头,宁俊琦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水平,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想打击他。宁俊琦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表,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楚助理,你的汇报太长,你怎么不知道总结、压缩呢?你的汇报已经超过别人的两倍了,而且还没有汇报完。” 楚天齐心里“默念着好男不跟女斗”,冷静的说:“宁乡长,关于当下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我还没有汇报,很快的。” “不是我说你,我已经来了快两周了,其他同志和我都交流了好几次了,你却一次也没有主动汇报工作,你太自大了。这也没什么,那你就把方案准备的好一些,你看看你的方案像那什么一样,又臭又长,你再好好修改修改吧。”宁俊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看到楚天齐要说话,宁俊琦马上坚决的说:“这样吧,我现在马上要把一份重要的文件发给县委,大家下去以后呢,按照刚才的安排去工作,拜托了,散会。” 宁俊琦说完,收起笔和本,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郝晓燕看着楚天齐埋怨道:“小楚,你也是的,宁乡长都到了十来天了,你也没去汇报,怪不得乡长生气呢。” 郝晓燕刚说完,温斌阴阳怪气的说:“楚助理是谁?不是一般人,就是要这么大的谱,这才是有性格。” 楚天齐瞪着温斌,握紧了拳头。 “走走走,回办公室。”刘文韬拉着楚天齐向外走去,温斌在后面“嘿嘿”直乐。 回到办公室,刘文韬也指点楚天齐要及时向乡长汇报,楚天齐也没法说宁俊琦故意不见,只是“嗯、啊”的应着。 晚上,楚天齐休息的不好,他惦记着几件重要的事,决定明天一定要找宁俊琦说清楚。 第二天天气晴朗,宁俊琦的心情也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想想昨天让楚天齐出糗,而且是当众出丑,她就觉得心情特别舒畅,谁让你占本姑娘的便宜呢?就是要惩罚你,这才刚刚开始。 忽然,宁俊琦的脸红了,她想起了两天前做的梦。那个讨厌的家伙,在梦中做了班车上的动作,而且更大胆,只是自己没有阻止,好像还很舒服似的。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连忙暗暗骂道:不害臊。 “梆梆梆”响起了敲门声,宁俊琦的心也嘭嘭的急速跳动起来,赶忙去里间,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了一个脸颊,梳了梳头发。 外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宁俊琦坐到椅子上,说了一声:“请进。” 门一开,宁俊琦脸又红了起来,进来的赫然就是那个讨厌鬼——楚天齐。 楚天齐没有注意宁俊琦的表情,他只觉得这么长时间才开门,她一定还是故意的。 “你找我?”宁俊琦慌乱下,问了一句废话。 “当然是找你。宁乡长请原谅我无约上门,只是如果要是预约,你又会说在忙,所以我只好不请自来。你不要打断我,我为什么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能把私事掺杂到公事中来,我现在把方案交给你,请你认真过目一下。同时我要提醒你,方案中有很多急需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学生校舍的安全问题,希望你能分清事情轻重缓急,要尽到你乡长的职责。”楚天齐竹筒倒豆子的说了起来。 宁俊琦听着楚天齐的话,就像连珠炮一样,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楚天齐双手把方案放在宁俊琦的办公桌上,郑重其事的说:“乡长,我要下乡去调研,在这里向你口头备案。” 不等回答,楚天齐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房间里只剩下愕然的宁俊琦。 宁俊琦楞了很长的时间,才醒转过来,拿起楚天齐的方案仔细看了起来。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整个方案。方案要比昨天楚天齐的汇报更详细,写的非常具体,具有很强的操作性。 不得不说,楚天齐是一个人才,而且是一个做事严谨的人才,宁俊琦也这么认为。对于方案中提到了几件急需处理的事情,宁俊琦也在思考着如何答复,怎样分步骤解决实施。想来想去,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钱,这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 宁俊琦正准备重新选重点再看一遍,这时她才注意到方案右上角的签批,落款是黄敬祖。再一看日期是自己上任以后的日期,她略有不快,自己做为乡政府的一把手,楚天齐理应把方案先报给自己,而他没有这么做。 她不知道的是楚天齐早就报给了黄敬祖,只不过黄敬祖巧妙的选了一个她到任后的日期而已。 再一看上面的签批内容宁俊琦勃然大怒,她并不是对黄敬祖有多大的火,党政主官争权的事她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最主要的是对楚天齐,你楚天齐不应该拉着书记的虎皮做大旗,尤其是“否则”两字太刺眼了,明显是有警告的意味。 宁俊琦对方案的好感荡然无存,“啪”的一声把方案摔在了桌上,心中暗暗较劲:楚天齐,你就耐心等着我的签批吧。 第三十五章 工作艰难 此时的楚天齐无暇顾及宁俊琦的感受,因为他已经在下乡的路上了,只是他和她的矛盾,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六月的天气还不太热,楚天齐骑着摩托感觉还比较舒服。刚走出十来里,砂石路变得泥泞起来,还有很多水坑,看来昨天是下雨了。当地的天气就是这样奇怪:相隔几里地的两个地方,一处在下雨,另一处可能就非常晴朗。 路越来越难走,楚天齐小心驾驶着摩托,特别难走的地方,就下来推着摩托走。 一辆“桑塔纳2000”轿车停在路边,右侧前轮陷在旁边沟渠的泥水里,另一只前轮在地面上,已经悬离了地面。本来楚天齐可以从旁边通过,但还是从摩托车上下来,走上前去。 轿车旁的人急的团团转,一个体格健壮的人绕着车来回转圈,戴着手套,看来是司机。一个戴眼镜的年青男子夹着公文包,来回走动着,手机一会儿放在耳边,一会拿下,嘴里嘟囔着“破地方”。 楚天齐走过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司机没吱声。戴眼镜的男子看到是一个过来的路人,没好气的说:“你能做什么?” 楚天齐正要答话,这时从庄稼地旁走过来一个中年人,笑着说道:“小伙子你有办法吗?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车是纹丝没动,还弄了一身泥。”中年人有四十一、二岁的样子,留着短发,说话和气。 楚天齐注意到三人身上都有很多泥点,他看了一下陷在沟渠里的轮胎,点点头:“先清淤泥。”。 小刘心想:我们已经试过了,还不是一边清理,一边又有新的淤泥流过来了,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那请你帮帮忙吧。”中年人说道,又对着戴眼镜男子说道:“小刘,你们俩配合着。” 楚天齐从摩托车上解下短把铁锹,来到轿车旁。沟渠并不深,主要是里面淤泥的巨大吸力吸着轮胎,把稀泥清走才是关键。 楚天齐让小刘和司机去旁边搬了一些石头过来,把石块放在沟渠里,放置的位置分别在轮胎的上下游,距离轮胎二尺左右的距离。他用铁钬把里面的淤泥端出去,并让小刘二人把小的石块快速放进清出淤泥的地方,这样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轮胎旁的淤泥几乎全被石块代替。 几人合力把轿车弄到了公路上,司机发动了车子,一切正常。 “小伙子,谢谢你!”中年男人握着楚天齐的手,“你去哪?我让车送你。” 松开中年男子的手,楚天齐用手一指摩托,“我有它,不用了。”说完,把铁钬重新绑在摩托车上,发动车子慢慢向前驶去。 中年男子看着楚天齐远去的方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人在说:“方法很重要啊。” 楚天齐在快中午的时候才赶到目的地——甘沟村,他在深入各村调研时,发现好几个村小学教室存在安全隐患,就在方案中重点提到学校房屋加固、修缮、甚至重建。从方案报到黄敬祖那里到现在转到宁俊琦手里,已经快一个月了,上面除了有黄敬祖几个签批的字以外,没有任何进展。而且看宁俊琦的态度,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可季节不等人呀。 常海接到电话知道楚天齐要来,还在村委会等着。楚天齐一到,常海就问道:“楚助理,关于校舍的方案批了吗?乡里什么意见?” 楚天齐看着常海渴望的神情,没法说出实际情况,只是含糊的说:“已经报给领导了,但还需要走流程,我看咱们还是一边等着批准,一边先尽力做一些加固吧。” 楚天齐和常海到了村小学,小学共有三间正房和一间东房,其中两间教室、一间宿舍,东房是教师办公室兼厨房。宿舍只有三个孩子住,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出去打工了,他们就在学校吃住,其他的孩子放学就回家了。 学校共有两名教师,是夫妻二人,男老师是正式老师,女老师只是临时代课。女老师小张看到村主任和乡领导来了,迎了出来,脸一红,有些局促的说:“主任,什么时候能把校舍修一修啊?房里经常往下掉土,有些还有木头沫子,下雨的时候屋里也在下。” “我和乡领导到这里就是解决这个事的。”常海说着话,带着楚天齐又到房子里面都转了转,实际上楚天齐已经看过两次了。 中午,楚天齐在常海家吃饭,边吃边研究解决办法。 “楚助理,学校的房子都是五十年代建的,当时的用料和做工都一般。又经过四、五十年的风吹雨淋,再加上虫子钻眼儿、耗子打洞,现在是真正的危房。”常海叹了口气,“前几年村里就向上打报告,一直也没结果,村里只好用塑料布盖一盖,坏的地方糊点泥,可这样终究也不是办法呀!” “这些我知道,你都说过,就没有其它办法了。”楚天齐问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常海很无奈,“原来也考虑过把村大队的房子给学校用,可是那几间房子也有四十来个年头了,尤其房后还有一条沟,一下雨,后面土坡的水就冲刷房子的后墙,也很危险。” 两个人又想了一些办法,但都一一的否定了,关键是都涉及到一个字:钱,没有钱,什么也解决不了。 “老常你看这样行不行?”楚天齐笑着说:“你院里还有几根木头,能不能先拿出来?” 常海急忙道:“楚助理,那几根木头也就是做椽子的料,连一间房子都不够,况且那是我准备翻盖南房用的,现在木料还差很多,就一直那么放着的。如果给学校用了,我的南房更不知什么时候翻盖了。” “老常,话虽这么说,可一旦学校的房子塌了,要是砸伤或砸死了人,你的责任可就大了,轻则村主任当不成,重则你还可能被判刑呢。”楚天齐故意把话说的重一些。 常海不言语,脸上闪过忧虑的神色。 “老常,再说了,学校的那些娃几乎都是你们老常家的人,即使外姓孩子也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都是子侄辈,甚至是孙子辈的。一旦他们有个闪失,你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得安宁。”楚天齐决定趁热打铁,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几根木料确实只够弄一间房子的,就先把教师办公室重新翻盖一下,一旦下大雨,老师和孩子最起码还有个避险的地方。” 常海也被楚天齐说的心动了,不过还是担忧的说:“光有几根木头也不成啊。” 楚天齐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常海,诚恳的说:“拿这点钱买点水泥,如果还能剩下就买点塑料布堵一堵漏水的地方。” 常海急忙推开楚天齐递过来的钱,红头胀脸的说:“怎么能用你的钱,你一个月才挣三百块钱,一年也不过攒五百。你……” “老常,你听我说,这个你先拿着。”楚天齐打断了常海的话,“还有石料的问题,就地取材就可以,再找村里的瓦工、木工、壮工,让他们来干活,算做出义务工,村里给记着。另外,你的木料也要折合成钱,到时由村里或乡里给你钱。” 常海见楚天齐考虑周到又坚决要给钱,就把钱收了起来,并且连声说着“谢谢”。 最后商定在放暑假时翻盖教师办公室。 楚天齐离开甘沟村,骑着摩托又向另一个村驶去。就这样楚天齐按照一天跑两个村的进度,早出晚归,已经出来四天了。 这几天,乡领导对楚天齐不闻不问,尤其是宁俊琦更是就当他不存在一样,看到他不是躲着,就是旁若无人的把头扭向一边。楚天齐倒无所谓,这样更好,没人干扰,我还能多干点事,每天往村里跑,也省得看宁俊琦和温斌的臭脸色。 其它村的校舍情况要比甘沟村好,他就安排村领导组织人力,就地取材进行加固。 各村对于楚天齐的安排反映不一,有的村比较积极,已经在做准备工作。大部分村领导认为楚天齐小题大做,当面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对于有些村领导的心思,楚天齐也明白,只能到时候再多督促、多检查吧。 没有乡里和上级的有力支持,各村的态度又普遍不甚积极,楚天齐的工作开展的很艰难,但他却觉得很有成就感。他有自己的对比方式,方案报上去了一个月,没有什何实质的进展,还在乡长那里压着,现在才下乡四天,已经有村里开始行动了,这就是成绩。这种比较就是精神胜利法吧。 下乡的第五天,楚天齐正在王家堡村主任家吃午饭,电话铃响了。村主任接起来电话,刚喂了一声,话筒里传出了声音:“楚助理在吗?”村主任忙把电话听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拿起听筒,说道:“我是楚天齐。” “楚助理,下午三点前必须赶回乡里。”里面传出温斌的声音。 楚天齐刚要说话,电话里传出“嘟嘟”的声音,已经挂断了。 第三十六章 县委书记驾到 楚天齐又把电话拔了过去,总是占线。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快速拔拉完碗里的饭菜,辞别村主任,骑着摩托,驶上公路。 乡村土路坑坑洼洼,路上的水坑随处可见,经过车辆的碾压,更是泥泞不堪。楚天齐心中着急,但还是谨慎的驾驶着摩托,好不容易走出了土路地段,驶上了公路。 楚天齐进到乡政府大院时,离三点只有不到十分钟了,顾不上回宿舍收拾一下自己,直接往会议室赶去。 “吱”的一声,摩托车停在会议室外面,引得里面的人伸长脖子看着外面,楚天齐拨下车钥匙,飞身下了车,急匆匆的冲进了会议室。顾不得在意人们投过来的目光,见刘文韬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就直接坐了过去。 楚天齐一边从身上拿下挎包,一边问刘文韬:“什么事?这么急?” 刘文韬正要说话,温斌从外面呼哧带喘的跑了进来,冲着楚天齐就说:“小楚,县委书记要听你汇报,赶快准备准备。” “什么?”楚天齐没反应回来。 “你也是的,本来电话里要提前告诉你,你怎么就挂了电话。”温斌做出惋惜状,“再给你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看着温斌脸上一幅认真的样,任谁也会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只是他和楚天齐都知道这是他故意做的。 楚天齐心里话:相信你才有鬼。但嘴上还是说了声“谢谢!” 会议室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黄敬祖和宁俊琦已经陪着一个人向会议室走来,他们后面跟着一个似曾眼熟的年轻人,楚天齐感觉到走在书记和乡长中间的这个人有些面熟。温斌马上让大家起立鼓掌。 一进会议室,黄敬祖就说:“县委赵书记来看望大家了”说完侧身站到了中间那人的背后,掌声更热烈了。赵书记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坐下,黄敬祖说:“大家坐下吧” 赵书记问道:“上午提到的楚天齐来了没有?” 楚天齐马上站起来回答:“来了。” 赵书记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愣了一下,笑着说:“咱俩很有缘嘛!”。他看楚天齐愣在那里,又和蔼的说:“三天前见面就忘了,怪不得我看外面的摩托有些眼熟呢。” 楚天齐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车坏在半路、身上溅满泥浆的中年人。马上说道:“赵、赵书记好,没想到是您”。 会议室内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听说赵书记是从晋北省交流过来的干部,他们怎么会认识,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不以为然,总之,心态各异。 “你们认识啊?”黄敬祖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主席台上只有赵书记和黄敬祖,赵书记带来的小刘随宁俊琦坐在了下面。 黄敬祖主持会议:“同志们,县委赵书记刚刚到任,就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这里来看望我们,让我们再一次对赵书记的关怀表示感谢和欢迎。” 黄敬祖站起来,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内掌声经久不息,赵书记多次以手示意,大家才停止了热情的掌声。 “请赵书记为我们做指示。”黄敬祖的声音透着激动,全县干部见面会还没开,县委书记就亲临青牛峪乡,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其他书记局长一定会眼红自己的。 “同志们,我是赵中直,从晋北省交流到这里做县委书记。”赵书记的普通话有着明显的晋北口音,“我是首次到河西省工作,更是首次来到沃原市玉赤县。我在正式登场之前,想到基层走一走,看一看,也不算微服私访,这不就到乡里露面了嘛!” 赵书记的话透着幽默,讲了大约十分钟了,然后话题一转:“我了解到青牛峪乡的蔬菜种植搞到有声有色,就想实地看一看。上午呢,了解的不够深,下午再看一看。”说完,看着黄敬祖。 “赵书记,乡里的工作汇报,您看……”黄敬祖手里拿着一沓纸,眼巴巴的看着赵中直说。 “报告就先不听了,把材料交给小刘吧。”赵中直摆了摆手,“我们去现场看看,也是另外的一种方式听汇报嘛,而且更生动。” 黄敬祖尴尬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失望,随即宣布“散会。” 黄敬祖的车在前面带路,赵书记的车在中间,宁俊琦和其他乡领导上了乡里的另外两辆车,浩浩荡荡的驶出了政府大院。 车队开出了三公里停了下来,到了西梁村,这是离乡政府最近的种菜村。县乡领导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西芹植株。 村书记和主任已经在地旁等候,赵中直直接走过去同他们握手,他们二人激动的一个劲说“欢迎,欢迎。”可能二位村干部好几天都不洗手了,这可是被书记握过的手。 赵中直看了站在远处的楚天齐,直接向他招了招手:“小楚,你过来。” 楚天齐听到书记招呼,只好走了过来。 “小楚,上午我到这里,想听一听关于西芹的事,结果一众乡干部都说不清楚,听说项目是你引进来,并参加运作的,你给我好好讲讲。”赵中直的话很直接。 楚天齐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不再分管农业,他在权衡现在说是不是合适,面露为难之色。 黄敬祖、宁俊琦听到赵中直的话都是一脸尴尬,黄敬祖用眼睛狠狠瞪了温斌一下,此时的温斌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来,又不得不来。 现场静了大约一分钟,赵中直没有着急,就这样看着楚天齐,看着黄敬祖、宁俊琦和温斌,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小楚,赵书记让你介绍情况呢。”黄敬祖打破了沉静,看到楚天齐为难的表情,他又补充道,“虽然你现在不分管这项工作了,可从开始到前期种植,你都全程跟踪,最了解情况,还是你向赵书记汇报吧。” “我,我正在想着从那些方面汇报呢。”楚天齐巧妙的避开了没有及时回答县委书记问话的失礼。 “呵呵,看来主要是你了解的太全面,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主要就说说这种西芹的特性、优势、前景等方面情况。”赵中直幽默的为楚天齐解了尴尬之围,看来对他的印象不错,当然也期待着他的讲解。 楚天齐略微理了一下思路,侃侃道来:“赵书记,各位领导,说到我们种植的这种蔬菜,正式名称是‘有机西芹三号’。 芹菜大家都经常食用,主要就是本芹和西芹,本芹就是大家平时常说的‘芹菜’,西芹是相对于本芹而言的。本芹一般比较多水分,只是作为蔬菜的一种来使用,分为水芹和旱芹。西芹一般比较干,而且比较香,除了做为蔬菜,还多做香料使用。 再说有机蔬菜,有机蔬菜是指在蔬菜生产过程中严格按照有机生产规程,禁止使用任何化学合成的农药、化肥,以及基因工程生物及其产物。是遵循自然规律和生态学原理,采取一系列可持续发展的农业技术,协调种植平衡,维持农业生态系统持续稳定。且经过有机食品认证机构鉴定认证,并颁发有机食品证书的蔬菜产品。” 说到这里,楚天齐观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继续说道:“赵书记,各位领导,刚才说的一些可能稍微有些远,下面我主要说一下‘有机西芹三号’的特点和优势。 一是,虽说是‘有机西芹’,实际上是以西芹为基础,结合了旱芹的特点,既能做蔬菜又能做香料,同时采用旱芹的地栽模式种植。 二是有机蔬菜对土地的置换最少需要两年,也就是应采用包括豆科作物或绿肥在内的至少三种作物进行轮作;前茬蔬菜收获后,彻底打扫清洁基地,将病残体全部运出基地外销毁或深埋,以减少病害基数。但‘有机西芹三号’区别于其它有机芹菜,也区别于‘一号’和‘二号’的特点就是不需要两年的土地置换期,只要在种植前撒入一种特殊的合成有机肥就可完成土地置换。 三是‘有机西芹三号’对温度、土壤、湿度的要求,我们乡正好符合。更难得的是这里的土壤中含有的一种微量元素,它能把“有机西芹三号”的抗癌性发挥到最佳,这是最弥足珍贵的。 四是按照现在有机蔬菜的市场行情来看,有机蔬菜的价格是平常蔬菜的三至五倍。” 楚天齐滔滔不绝的讲解,既有感兴趣的,也有凑热闹的,尽管心态各异,但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力和认真劲。 “当然,我们的种植刚刚开始,前期投入和维护成本都很高,尤其是取得相关机构的绿色证书还有一个过程。但通过初步测算,二至三年下来的纯利润也应该是原来种植其它农作物的三倍左右,何况种植蔬菜的贷款还是无息贷款呢!” 赵中直认真听着解说,还提出了一些问题,楚天齐都一一做了回答,赵中直心中暗暗称赞:好苗子。 第三十七章 好好干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虽说下午四、五点的太阳不是那么毒,可对于一些“官老爷”来说,却是煎熬。平时总是坐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品着铁观音、龙井等香茗,现在却是一直站在泥地里,顶着头上的烈日,想喝水只有人手一瓶的矿泉水。 再看楚天齐和赵中直却是兴致极高,谈兴正浓。 赵中直看到除了楚天齐和秘书外,只有黄敬祖和宁俊琦在身旁,就说道:“现在分管乡里农业的是谁呀?” 黄敬祖擦了擦头上的汗,躬身说道:“是温斌,就是上午的那个常务副乡长。” “让他过来一下。”赵中直面无表情的说。 “好。”宁俊琦答应一声,叫过来了温斌,其他人员也跟了过来。 “书记,您叫我。”温斌点头哈腰的说。 “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赵中直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不待温斌回话,又继续说道:“你讲一讲蔬菜预计什么时候可以上市销售?销售渠道落实没有?运输、中转、存储保鲜等流程的注意细节有哪些?现在的市场价格是什么情况?” 温斌一听是这些问题,觉得心中有了底,在中午的时候他可是恶补了楚天齐的方案。方案上面就有这些问题,虽然他没有完全记牢,他心里认为要应付这些应该还没问题。 “赵书记,现在的蔬菜预计还有两到三周可以上市。”温斌回答的底气十足,楚天齐农业工作的方案上就有关于这个问题的预测,就是六月底上市。 赵中直看着他,示意继续说,温斌接着说道:“赵书记,销售渠道有商场、超市,还应该……” 温斌刚讲了五、六分钟,赵中直就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你实际情况,你不要总拿‘应该’、‘可能’、‘大约’来糊弄我。” 温斌觉得有点委屈,这是楚天齐农业方案上的写的呀!但是其他人听出了门道,那是人家楚天齐在年初做的方案,温斌根本就没有根据时间进度去落实。 温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赵中直哭笑不得,温斌说:“赵书记,你刚才提到的存储保鲜根本就不需要,因为菜从地里起出来后,直接就装车走了。” 赵中直先是一楞,继而看着黄敬祖和宁俊琦说道:“我在乡镇工作过,也在农业系统工作过,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变得很冷很冷,“这就是你们选的农业副乡长?” 黄敬祖感觉肯定是温斌的回答让赵书记不满了,就用眼睛看着楚天齐,示意他回答。 楚天齐明白黄敬祖的意思,见赵中直也向他点头,就说道:“赵书记,关于蔬菜在运输过程中的储存保鲜,我们也有方案,在项目刚启动的时候,我就和县城的几个冷库联系过,由他们提供冰块和冰袋用于长途运输的保鲜。使用冰块的大小、重量要根据路途远近、温度变化进行测算和完善。还有……” 赵中直在西梁村待了有三个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成了楚天齐的讲演,现场的人们对此有羡慕、有妒忌、有赞赏、有高兴。楚天齐根本就没有想这些,他就觉得这个县委书记很务实,从他的工作方式上就能看出一些,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这样的人也许才能变成现实。 赵书记要回去了,临走时看着黄敬祖和宁俊琦,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尽其才很重要。”黄、宁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赵中直伸出右手,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干。”说完,大踏步走到路边,坐上轿车,挥了挥手,轿车绝尘而去。 书记走了,现场众人先楞了一下,然后纷纷坐上汽车,三辆汽车向乡里驶去。 刚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就对楚天齐伸出了大拇指,“小楚,好样的。”然后还学着赵书记的样子,拍着楚天齐的肩膀,字正腔圆的说:“好好干。”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就岔开话题,向刘文韬打听县委书记来的事。刘文韬向楚天齐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县委书记想在正式与科级领导干部见面前,了解点实际情况。今天就直接到了西梁村种植点,然后才让秘书给乡里打电话,让乡里一干领导过去。 在书记问到关于蔬菜的一些问题时,温斌是一问三不知,乡长新到乡里说不清楚,黄敬祖也说不明白。 赵中直非常生气,就问谁清楚,乡领导都不说话。后来姜教授派来的技术员小李说楚天齐清楚,县委书记就问楚天齐在哪。 温斌就说楚天齐经常整天也不在乡里,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宁俊琦说,楚天齐几天前和他汇报,要去走访几个村的校舍安全问题,大约需要一周左右时间。于是,温斌主动说给联系楚天齐。 乡里只给书记、乡长配有手机,楚天齐没有手机,呼机自从到乡里上班时就没有信号,也一直没有用,于是打了好几个村的电话才找到楚到齐。 听到刘文韬的话,楚天齐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觉得宁俊琦还算是说了句公道话。只是温斌太可恨了,故意卡着时间点,而且提前不告诉是什么事,连准备的时间都不给。 楚天齐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事情,因为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做,尤其是近期的校舍安全和省里的普九初验都是很当紧的事。 “好好干”这几个字,楚天齐只把它理解成是赵书记的一种鼓励,顶多算是一种初步赏识吧。但不同的人们却对它进行着不同的解释,以期去解读上级领导的心思。但大家都认为楚天齐要有好事了,尤其是有几个以前看不上他的人,更是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温斌的心情糟糕极了,本来想的是农业工作容易出成绩,尤其是现在又有这么好的项目,明显的就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工作。近期听下面汇报,蔬菜种植更是形势大好。谁知碰到这么一个较真的书记,总在问一些刁钻的问题,让自己当众出丑,更重要的是给新书记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温斌对黄敬祖不满,黄敬祖最近看到自己,就像躲瘟神一样,即使说话也没有好脸色。赵书记走后,他还把自己狠批了一顿,好像都是自己的责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温斌觉得宁俊琦对自己也过分,刚来的一个黄毛丫头就对自己哟五喝六。他心想,我开始工作的时候你还在穿活裆裤呢,谁知道你是靠什么当上乡长的。 至于楚天齐,温斌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他觉得自从姓楚的一来,自己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他就是自己的丧门星。 总之,温斌觉得谁都亏欠他。 几天后,新书记见面会在县大礼堂举行。县四大班子成员、各局正副职、各乡镇副科级以上人员都参加了会议。 上午十点,会议正式开始,县委副书记冯志国主持会议。会议在国歌声中开始,在雄壮的歌唱祖国乐曲声中结束。主要内容就是由冯志国代为宣读赵中直的任命,赵中直做讲话,因为市委组织已经在四大班子见面会上宣读过赵中直的任命,所以今天并没有派人来。 这次的会议很有意思,原书记、新县长都没有,所以也就没有离任感言,也没有表态发言,只是主持人说过几个不痛不痒的‘拥护’、‘配合’等词语。 冯志国看上去长方脸、宽脑门,还是那副正义凌然、官威十足的样子。但鬓角的白发、额头的深纹,还是让楚天齐觉得他比当教育局长时老多了,这是楚天齐第三次看到现实中的冯志国,那两次还是自己当学生的时候。 楚天齐一回到乡里,就关注着省里的普九初验。 又花了几天时间,看了所有的资料,现在全乡的情况根本达不到标准,楚天齐专门向黄敬祖做了汇报。 黄敬祖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说了两句话:“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和教育口上分清职责。别的乡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之后,就没有了下文。楚天齐只好离开了黄敬祖办公室。 楚天齐也知道普九验收需要乡里做的工作并不多,主要是教育局、学校需要做的工作多,但校舍建设却是乡里的工作职责。 宁俊琦对楚天齐的方案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楚天齐去找了她两回,她都不在,于是他干脆也就不去找她了,现在还是做点实际的吧。 楚天齐给甘沟村等几个村打去电话,问校舍加固情况,有的村已经进行了初步加固,还有的村已做好准备,等学校放暑假就加固。楚天齐可是知道,乡村中、小学只放半个月暑假,再赶上阴天下雨,时间很紧。就叮嘱他们要早做准备、抓紧时间。 楚天齐打完电话,回到办公室,刚想要去村里看一下,看看校舍加固的准备情况与他们说的是否一致。 桌上电话响起,楚天齐抓起话筒,刚“喂”了一声,里面传来黄敬祖的声音:“小楚吗?来一下我办公室。” 第三十八章 再次分管农业 楚天齐马上到了黄敬祖办公室,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宁俊琦也在。 黄敬祖看到楚天齐进来,就对他开始夸赞不已,这让他有一种预感,肯定又有什么事需要自己解决了。 果然,黄敬祖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小楚,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又看着宁俊琦,“宁乡长,还是你说吧,这毕竟是你们政府方面的事。” 宁俊琦看向楚天齐,脸红了一下,忙把眼睛移向别处,开口说道:“楚助理,乡里想让你再把农业工作担起来。” 什么?楚天齐的第一反应是:开玩笑,我成了什么了?农业工作成了什么了?想给就给,想要就要。想到这些,他没有吱声。 “楚助理,这事是我和黄书记一起商量过的。”宁俊琦见楚天齐没有反应,语气有点冲。 楚天齐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没搭茬。 宁俊琦感觉脸上挂不住,口气更加严厉:“楚助理,这是组织的决定,干部要服从。” 呵呵,人不大口气不小,学会扣大帽子了,想到这,楚天齐站起身,一句话冲口而出:“组织?你就是组织吗?组织就是一两个人吗?” “楚天齐,你……”宁俊琦被楚天齐的话给噎住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都是为了工作嘛?”黄敬祖打起了圆场,“小楚,让你分管农业,也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和专业素质,同时也是从全乡工作的大局出发。再说了,做好农业工作也是在为老百姓解决难题,尤其是蔬菜种植,如果出现了差错,信用社的贷款怎么还?姜教授的心血不是付之东流了吗?” 黄敬祖最后的几句话,说到了楚天齐的心里,是啊,欧阳主任和姜教授对自己不薄啊! “书记,让我分管农业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楚天齐心中有疑问。 “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就是觉得你更合适。”黄敬祖的话听起来模棱两可,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宁乡长,让你物色的乡农业办主任有着落了吗?小楚可着急呢。” 宁俊琦楞了一下,支吾着道:“正在找,正在找。” “小楚,就不要推辞了,你一直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黄敬祖的话软中带硬。 楚天齐不想给欧阳主任和姜教授添麻烦,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就答应把农业工作分担起来。 楚天齐和宁俊琦先后走出了书记办公室,黄敬祖在后面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笑容。 宁俊琦带着一腔怒气回到办公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心中恨道:“好你个姓楚的,竟然又和黄敬祖演了一出双簧,还说什么找农业办主任,怎么我提前一点也没听到你的汇报。” 楚天齐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她冤枉了,只是有个疑问:为什么不让温斌管农业了?事后他才知道,不是温斌不想管,而是管不下去了,这样是对温斌的保护。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次分工调整没有开会,一张通知做出了说明:经过研究,由乡长助理楚天齐分管农业工作。 就是这么一纸说明,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人们得出了一个看似正确的内容:县委书记重视就是不一样,分管这么肥的差事,就是重用的信号。 离开书记办公室,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楚天齐就见温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档案盒、档案袋。 “楚助理,我来向你移交资料。”温斌说着,把档案盒、档案袋向前推了推。 资料还是那些资料,连楚天齐上次写的目录清单都在,还是刘文韬负责监交。在整个签字过程中,楚天齐和温斌都是一言不发,只有刘文韬时不时冒出讽刺温斌的话,三人很快签完了字。 温斌用手拢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转身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回身说了一句“姓楚的,算你狠。”然后摔门而去。 刘文韬看着温斌的背影骂道:“神经病”。 楚天齐也觉得温斌太小肚鸡肠,也不是我要管农业,但是他想错了,温斌已经把失去分管农业工作的罪魁祸首定在他头上了。 楚天齐正准备到蔬菜市场去看看,还没动身,就有人来找他了。 司机小孟来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声音很急促:“楚助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楚天齐有些不解。 “先上车,咱们边走边说。”小孟拉着楚天齐向外边走边说。 楚天齐和小孟上了车,小孟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近一段时间,蔬菜销售马上就要开始,农业办没人手,就让小孟给温斌打打下手,跑跑腿。今天小孟刚到蔬菜市场,蔬菜商人就围住了他,说是三天后就要往外地发蔬菜,可是今天县城方面的人手传来了话,冷库不给提供冰了。蔬菜商才找到了乡里来的小孟。小孟急忙回乡里找温斌,温斌说自己不管了,让找楚天齐。 楚天齐听明白了小孟找自己的原因,二一二车也到了蔬菜市场外面。楚天齐和小孟下车后,没有立刻进院,而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这个蔬菜市场是原来的一个牲畜市场,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当地的牲畜交易很繁荣,周边的乡镇都到青牛峪进行交易,慢慢形成了规模。后来就找一块空地圈了起来,形成了这个牲畜市场。 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牲畜养殖逐渐没落,到九十年代初期,青牛峪火了将近十年的牲畜规模交易不复存在,牲畜市场也就闲置下来。 今年蔬菜种植项目确定后,楚天齐就对蔬菜种植的整个经营模式拿出了方案,最后确定了流程:首先要与一些收货单位签订供货协议,收货单位在约定时间段派人到指定地点收菜。然后菜农把自家的有机芹菜送到指定地点,收货单位按约定的要求收菜。最后,收货单位集中把蔬菜运走,为了保鲜,车上的蔬菜要放置冰块。乡里按规定向收货方征收税费。 根据这个流程,乡政府需要做的工作就是联系收货单位、确定收菜地点、联系供冰方。经过乡里黄书记拍板,把原来的牲畜市场改造成蔬菜交易市场。现在的蔬菜市场也像模像样,平整了场地,添置了地秤设施,建设了必要的管理用房,修补、粉刷了围墙等。 里面的人看到了小孟,从院里走了出来,围着小孟询问冰块有着落了吗?小孟只好把楚天齐介绍给了大家,众人于是又围着楚天齐说个不停。 “这样吧。你们这么多人,也说不清楚。就派三个代表,我们坐下来说。”楚天齐对着众人说。 很快选出了三个代表,随着楚天齐进院,到了市场管理办公室,管理办公室人员给每人拿了一瓶水,就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只有楚天齐、小孟和三个收货代表。其他的收货方都在房间外面,隔着玻璃向屋里张望着,期待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三人做了自我介绍,把名片给了楚天齐,这几人都是自己公司的采购经理,有一个人楚天齐还见过,楚天齐要他们说一下具体情况。 三人推让一番后,来自渤海市的杨经理首先说了起来:“楚助理,我们这些收货公司都与贵方签了意向协议,由青牛峪乡政府负责为我们联系供冰方、提供场地,在管理的同时为我们提供相关的服务,当时协议上还有你代表乡政府的签字。可是,承诺的很多条款都没有做到。别的先不说,就说冰块吧,说好的供方,我们今天派人去,对方说不给供,还说不和我们谈。我们的人了解到,对方的冷库里有冰,而且几天前给他们打电话还说按时提供冰的。” 鲁东省的武经理话很直接:“楚助理,要我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为什么冷库的说法前后不一,更可恨的是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这分明是要挟和刁难。乡政府的工作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首都**市的李经理咳了两声,打断了武经理的话,他觉得武经理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好听,就接过了话头:“楚助理,当时签协议的时候,我和财务总监一起来的,咱们还见过。谈协议的时候,我也在场,双方对所有条款都一致认可,现在却……” 李经理说了一些话,话虽然婉转,但意思很明确,就是乡里的承诺没有完全落实。他说话办事很有条理,就看他随身带着协议,记事本上罗列的一条条记录,就是一个严谨的人。 他们三人说了很多,楚天齐也一一做了记录。 “各位经理,你们说的事情我都做了记录,只要该我们做的事情,一定尽快解决,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冰块的事,我马上去县里。”楚天齐站起身说道。 “楚助理,辛苦你了,知道前一段时间你没有分管农业,有些不如意的地方都是别人造成的,但我们还是相信你,希望你尽快帮我们解决,时间不等人啊。”李经理很会说话。 第三十九章 冰啊冰 楚天齐从蔬菜市场回到乡里,先给冷库打电话,对方电话打不通。黄敬祖不在办公室,楚天齐和宁俊琦打了招呼,宁俊琦听了也很着急,让楚天齐专心去跑冷库的事,这里的事她给盯着。 宁俊琦的脸虽然冷冰冰的,但今天说出的话,让楚天齐觉得她还有个乡长的样子。 小孟的车飞快的开上了公路。 看到路旁的芹菜,楚天齐要小孟停下了车,走到菜地旁,蹲下身,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芹菜的高度。长势快的芹菜的高度,现在正是销售的时候。看着绿油油、生机盎然的菜地,楚天齐心里更加焦急,如果冰块不能落实,影响了蔬菜的销售或价格,那菜农利益就会受损。从而影响到很多人,自己本是好心,可能就会办错事,那样自己就会倍受良心的谴责。 楚天齐上了汽车,心中主意坚定,不管多么难,也要把冰块的事落实了。 经过一路簸箕,二一二车停在了冷库门口,门头上的四个大字特别醒目:南极冷库。这个冷库在县城的东北角,是最早的物资公司旧院,楚天齐在几个月前来过。 楚、孟二人走进院内,院里很冷清,偌大的院落只停着两、三辆小车,小车也不像是运输冰块的样子。院内东面的房子是冷库的办公区,北面和西面是冷冻区,二人向东面走去。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灰色T恤米色裤子的年青人。老远就伸出了手,面带笑容:“楚领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楚天齐停住脚步,一看来人正是冷库老板皮丹阳,不禁感叹商人的记性和眼力,自己如果不是到冷库来,根本就不会认出只有一面之缘的皮老板。 “呵呵,皮老板更加精神帅气了,是不是发大财了?”楚天齐口气轻松的说道。 “哎呀楚领导,真会开玩笑,我们一个小商贩,哪能和你这坐办公室的领导比呀。”皮丹阳一边说话一边把楚、孟二人让进屋内。 楚天齐接过皮丹阳递过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直接开口道:“皮老板,听说你给青牛峪供应冰块的事落实不了了。” 皮丹阳面色一整:“楚领导,不是不给供应,而是没有冰呀。” “哦”楚天齐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年没有大的订单,没有多储备冰块,只好接到订单后才生产一小部分。”皮丹阳说话时还露出苦哈哈的表情。 “那我们的货可得供应啊?”楚天齐盯着皮丹阳说道,“我们可是有协议的。” “楚领导,可别说你们那协议了。”皮丹阳马上拿出了几个月前和楚天齐签的协议,“这个协议只是意向性协议,上面有一条款明确写着在正式合作前要签一份正式协议,还要交订金,可你们根本就没和我签正式协议,更没交订金啊。” 皮丹阳说的事,楚天齐当然知道,现在拿协议说事也是诈一诈皮老板。当时他和皮丹阳签意向协议的时候,确实有过以上约定。只是很快就让温斌分管农业了,温斌根本就没做后面的工作,从收菜公司反馈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 皮丹阳一口咬定是乡里没履行后面的程序,而且自己这里也没什么存货。为了显示自己所言不虚,皮丹阳还要带楚天齐去冷库看一看。 楚天齐也想去冷库见识一番,皮丹阳给每人拿了一件军大衣,三人向冷库走去。来到一号冷库,皮丹阳打开库门,一股冷气迎面袭来,楚天齐赶忙裹紧了棉大衣。 冷库面积很大,占地足有三百平米,层高有三米左右。冷库内壁都是白色的冰菱,走到里面墙角,堆着两堆冰,冰块被切割成了均匀的块状,在偌大的空间显的很渺小。 里面的温度太低,三人赶快走了出来。挨着一号库还有二号、三号、四号库,门上都上着锁。皮丹阳没有带他们进行,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楚领导,你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号库是这里最大的,是二百吨库,其余三个都是一百吨库。刚才看到的是规格五十公斤和二十五公斤的冰块,总共才有二十吨。”皮丹阳很诚恳的样子说道。 “皮老板,你看这样行吗?现在开始制冰,供应我们,来的及吗?”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恐怕不行。”皮丹阳给出了答案,“首先,要货就得付定金,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最起码需付一半。而且在昨天刚接到一笔订单,我们现在的生产能力刚能满足这笔单子,你们想订货的话,即使现在交了订金,也得排到一个月以后了。” 皮丹阳的话说的很明白,就是无能为力。一个月?笑话,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楚天齐只好从南极冷库出来,又去了其它的冷库,情况和南极冷库差不多。不是要先付款,就是价格高的离谱,要不就是有其它订单,而且生产能力根本供不上需要。整个一天下来,是一无所获。 楚天齐只好和小孟回到了乡里,已是晚上十点了。刚进办公室,宁俊琦就过来了,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说明她对此事的重视。 宁俊琦听完楚天齐讲述,也觉得事情很紧急,她知道如果没有冰块意味着什么。她告诉楚天齐,收货方刚从乡里走了,明天还会来。 宁俊琦临出门时,对楚天齐说:“楚助理,我们一起想办法。” 宁俊琦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笑容,楚天齐感觉今天的她很好看,不觉也回了一个微笑。谁知,看到他的表情,宁俊琦马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走了出去。 “女人心,绵里针”,楚天齐嘟囔了一句。这时小孟把泡好的方便面送了过来,楚天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楚天齐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不光是因为天气的炎热,主要还是心里有火。好不容易睡去,梦里还是关于冰的事,一觉醒来,感觉口干舌燥,急忙灌了几口水。时间已经将近八点,直接起床,去了办公室。 楚天齐刚坐下,已经有人找上门来。 “楚助理,冰的事有着落了吗?”鲁东省的武经理大嗓门响了起来。 一抬头,楚天齐看到武经理、杨经理、李经理依次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楚天齐答道:“还在想办法。” 武经理有些发急,李经理拉了他一下。 李经理说道:“楚助理,现在我们很为难,我们已经与一些商场、超市签订了供货协议,如果不能按期、保质、保量的供应,我们公司将承受大笔的违约金,尤其是因此带来的信誉受损更是无法估量。” 其他人也在附合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屋里乱哄哄的。 最后,武经理甩下了一句话:“如果乡里联系不到冰块,由此造成的一切损失和后果我们概不负责。” 人们走了,楚天齐的心情更沉重了,要是以往有人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话,他早就大巴掌抽他了。可他今天没心情计较这些,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冰啊冰”。 “楚天齐你在啊。”一个大嗓门嚷道。 楚天齐抬头一看,一个魁梧的身材走了进来,来人一身警服,正是老同学雷鹏。 楚天齐迎了上去,雷鹏直接给了他一拳。 “你不欢迎我啊?我要调到县局刑警队当队长,是专门到这告别的。”见楚天齐眉头皱着,雷鹏开玩笑道。 “哪啊。是这么回事……”楚天齐向雷鹏说了冰块的事。 雷鹏听楚天齐说完,乐了:“多大点儿事呀?找我呀,这点事对于我只是一句话的事。” 很难办的一件事,到了雷鹏嘴里就是一句话的事,楚天齐忙问原因。 雷鹏说道:“玉赤县最大的冷库是我朋友开的,我让他给你供,他必须给我面子。” “真的啊?”楚天齐欣喜的问。 “那是,我们是发小。”雷鹏拍着胸脯说道,“我还救过他的命呢,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想找他,就让他欠我一辈子的情。” 楚天齐听到这,心中一缓,就说到:“我请你下馆子,庆祝你高升。” “别请了,以后机会多的是,还是先办正事吧。”雷鹏拉上楚天齐就走。 和宁俊琦打完招呼,才同雷鹏一起上了车,二一二车向县城驶去。 雷鹏和楚天齐说了他的这个发小,发小的外号怪怪的,叫“屁蛋”。雷鹏和“屁蛋”两家挨着住,一起上小学和初中。初中时“屁蛋”在玉赤水库游泳,呛了水,眼看性命不保,是雷鹏及时赶到,救了他的命。后来雷鹏上了高中,“屁蛋”上了农职。雷鹏上大学,当警察。“屁蛋”后来在工厂打工,最后办了这个冷库。虽然不在一起了,但“屁蛋”常常惦念着雷鹏的救命之恩,总说让他给报答的机会。 听完雷鹏的讲述,楚天齐放心不少,随着车的摇晃睡着了。 忽听雷鹏说道:“到了。” 楚天齐睁开眼,向外一看,那颗燃起希望的心一下子凉冰冰的。 第四十章 不好使 门头上的四个大字“南极冷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是那样的刺眼。 “雷鹏,别进去了,我昨天第一站就是来的这里。”楚天齐把昨天来的经过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哦,是这么回事?”雷鹏眉头紧皱,“不过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我还有一些疑问,想问问他。” 楚天齐只好和雷鹏走了进去,直接到了经理办公室。 皮丹阳嘴里哼着小曲,正在低头按着计算器,看着上面报的一串数字,身子向后一仰不禁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忽然停止,他看到了他的好朋友雷鹏,不过让他惊讶的主要是雷鹏旁边的楚天齐。 皮丹阳大脑飞快的转动,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对面的雷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没有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不过商人的脑筋就是灵活,他没有继续纠缠自己的想法,而是急忙起身,伸出双手向雷鹏快速的走过去。 皮丹阳嘴里说着:“鹏哥,你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来了?”双手已经抓住了雷鹏的双手,使劲的摇着。 和皮丹阳的热情相反,雷鹏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皮丹阳,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这样盯着。 皮丹阳被雷鹏盯的直发毛,继续嘻嘻哈哈的说:“鹏哥,怎么了?是兄弟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雷鹏轻轻的摇了摇头。 皮丹阳眼睛瞟向旁边的楚天齐,联想到他们一起出现,似乎明白了一些,脸上有些暗淡的说:“鹏哥,是为了冰块的事吗?” 雷鹏依旧不说话。 “鹏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皮丹阳扯着雷鹏就要向外走。 雷鹏手上一使劲,皮丹阳脸上表情痛苦,又回到了原地。 “屁蛋,那你说说吧。”雷鹏松开了皮丹阳的手。 “鹏,鹏哥,确,确实没有冰了。”皮丹阳的话结结巴巴。 “哦,屁蛋有出息了?”雷鹏话里含着讥讽,然后面色一寒,“屁蛋你怎么大睁两眼说瞎话?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好了,我们走了。”说完,向外就走。 “鹏哥。”皮丹阳急忙冲到雷鹏的前面,伸开手臂拦住了雷鹏,“你别生气,我怎么会和你说瞎话,要是没有你现在还能有我吗?” 雷鹏知道皮丹阳指的是自己在水库救他命的事,就说道:“屁蛋,楚天齐是我的哥们,铁哥们,我的整条命有多半条是他给我捡回来的。” 皮丹阳大脑飞快运转,马上明白了雷鹏的话,这就是说楚天齐救过雷鹏的命。 皮丹阳连拉带拽把雷鹏和楚天齐让到椅子上,雷鹏也没真心走,否则皮丹阳是拦不住他的。 皮丹阳给二人递上了矿泉水,尴尬的站在那里,刚要说话,雷鹏哈哈一笑:“屁蛋你先听我说。楚天齐昨天来过你这里,你们以前还签过协议。” 皮丹阳看看雷鹏,又看看楚天齐,叹了一口气,说道:“鹏哥,也不瞒你了,库里有冰。”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里一亮。 “屁蛋,你听我给你说一下,看说的对不对。”雷鹏打断了皮丹阳的话,“你的冰块在二、三、四号库放着,另外买冰的人一般都在晚上来运,这样损耗要小。所以白天看你这里好像生意很萧条的样子,你又带我哥们看了一号库,这样你既欺骗了人,还显得你说的是真的。另外,你们没有签正式协议,也没有收到定金,签的只是意向协议,不具备真正的法律效力,你不供冰,他们也没办法。这样显得你的做法有理有据,还仁至义尽,没想到‘皮蛋’你现在变成了这样阴险的人。” 皮丹阳一边听着,一边陪着笑脸,他已经习惯了在雷鹏面前这样。他从小就是雷鹏的跟屁虫,都是雷鹏罩着他,尤其是水库救了他的命后,他更是把雷鹏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大哥,雷鹏就这样用手点指他,他也没觉得不合适。 “鹏哥,你不愧是警察,分析的都对。”皮丹阳碘着脸,陪着笑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雷鹏不依不饶。 “唉,鹏哥,我有苦衷呀。”皮丹阳叹了一口气,讲出了原因。 原来,皮丹阳头脑灵活,在单干前在大型冷库打过工,干过多个工种,对于行业的特点及运行规律很清楚。他的“南极冷库”已经开了五年了,建有冻库、冷库,什么季节储存冰块、什么季节冰生肉、什么季节储存水果,他都门清,因此逐渐做成了当地同行业老大。 在今年四月份,楚天齐和皮丹阳签订了意向协议,由“南极冷库”给青牛峪供应冰块,用于收菜商的蔬菜运输。因此,虽然后来温斌没有与皮丹阳签订正式合同,但皮丹阳还是做了准备,生产了一部分冰块,如果青牛峪合作有变,冰块也不愁出手。收菜商与皮丹阳提前联系,皮丹阳也积极回应。 事情的变化出在三天前,有人找到皮丹阳,让他把冰块卖给另外一个公司,尤其不能供给青牛峪乡,否则,“南极冷库”休想在玉赤县做生意。皮丹阳听到对方报出的名号,思虑一番后,只好屈从。 “哦,你是说你被威胁了?”雷鹏盯着皮丹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就是说我说话也不好使了。” “雷哥,我也怕你,但主要是佩服你,况且你肯定不会害我的。”皮丹阳咽了一口唾沫,“而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曾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会时刻跟着我的老婆孩子。” “他们是谁?”雷鹏问道。 “雷哥,我不敢说,这也是他们的条件,而且他们还提前付了一批冰块款,昨天晚上就提前运走了一批货。”皮丹阳说话时,眼中的神色也极其恐惧。 雷鹏与楚天齐对望了一眼,是啊,也不能硬副皮丹阳啊,二人郁闷的出了门。 雷鹏发动了车子,对楚天齐抱歉的说:“兄弟,没想到这么点事也没给你帮上忙。” 楚天齐尽管心中非常着急,还是安慰着雷鹏:“雷鹏,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 兄弟二人开着车子,在县城和周边转了起来,目标依然是冷库,楚天齐心似油烹一样。 与楚天齐一样,在乡里的宁俊琦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收菜商已经来了不止一次了,宁俊琦还是没有楚天齐的消息,她知道肯定是冰块没有着落。明天是原定走菜的日子,菜农、收菜商,包括收菜商的公司都是按这个日子做的计划,现在没有冰块该怎么办? 她想明白了,重新分管农业的事楚天齐肯定提前不知道,否则他不会提前一点也不做准备,她是误会楚天齐和黄敬祖演双簧了。 她恨温斌,既然分管农业,既然想分成绩,那就要把工作做好。对于长途蔬菜运输,冰块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温斌这么多天都没有落实,你是干什么吃的?现在弄不了了,又一下子推了出来。不行,我要找他,问他是干什么吃的? 她带着满腔怒火到了温斌的办公室门前,挥动着手臂使劲捶在门上。隔壁房间的人们听到“咚咚”的敲门声,都探出了脑袋,可是温斌的办公室里,却一点也没动静,温斌根本就不在。 她给黄敬祖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挂断了,再打还是这样。一会儿,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正是黄敬祖手机发来的,信息内容就四个字:正在开会。 她有些纳闷:都这个点了,开什么会?他怀疑黄敬祖是躲了,因为他这样的做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回到办公室,一个个的电话打了出去,说的就是一件事:冰块,然而最后的结果不是无能为力,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是一个外地手机号码,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出鲁东省的口音:“宁乡长,冰块的事……” 楚天齐和雷鹏把县城和城效的冷库转了一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两个人中午没有顾上吃饭,肚里有的只是一瓶瓶的凉水,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兄弟,吃口饭吧。”雷鹏的脸上写满了愧意。 看着雷鹏的样子,楚天齐苦涩一笑:“好吧。” 县城边的饭馆还是很多的,两人让老板什么快上什么。楚天齐用雷鹏手机向乡长宁俊琦汇报了情况。 一会儿,三盘酱骨头和两大盘肉包子端了上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二人的吃相一点也不夸张,引得旁边的服务员抿嘴直乐。 “叮呤呤”,手机响了起来,雷鹏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 看了手机上的号码一眼,雷鹏脸上出现了怒意,啪的一声把手机放在桌上,嘴里念叨着“忘恩负义的家伙”。 手机还在执着的响着,一遍又一遍。雷鹏猛的拿起手机,对着话筒大声吼道:“咱俩以后一刀两断,少烦老子。” 忽然雷鹏停止了说话,把手机贴紧耳朵静静听着,紧接着哈哈大笑,冲着电话说道:“是吗?你小子说的是真的?” 第四十一章 爱卖不卖 晚上十一点了,宁俊琦的办公室坐了很多人,都是收菜商,他们已经到乡长办公室很长时间了,一直在吵吵冰块的事。 渤海市的杨经理正在说话:“宁乡长,说这些都没用,我们现在急需要的是冰块,这可是乡里承诺落实的事。刚才楚助理和你打电话说的清楚,正在想办法,那就是说现在冰块根本就没有着落。” “是呀,我们要确切消息,不是来听过程和解释的。” “我们要起诉乡里。” 屋里的人们七嘴八舌吵吵起来。 李经理制止了大家的哄吵:“起诉是以后的事,现在有好多商场、超市都在等着我们的菜,就是现去联系也不赶趟,当务之急是找冰块,否则我们公司经济和信誉都会严重受损。” “宁乡长,你就等着打官司吧。”武经理说话很冲,然后冲着其他人喊道:“在这吵吵有屁用,还是想想招吧,乡里是指不上了,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时,李经理接起了电话:“是,我是,是吗?好好好。我们找地方谈谈。” 李经理接完电话,冲着屋里的人说:“走。” “什么事?”武经理问道。 “少啰嗦,边走边说。”李经理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在了后面。 收菜商都走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宁俊崎。她一遍遍拨打着雷鹏的电话,里面传出很标准的女声普通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靠在椅子上,眼望着屋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早晨四点,天边已经发白,沉睡了一夜的大地渐渐醒来。 青牛峪乡的菜农起的很早,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蔬菜开始出售的日子。 常海几乎一夜没睡,可他精神头十足,在各家地里来回穿梭,随时掌握着情况。 一辆辆农用三轮车已经停在地头,菜地里是人们忙碌的身影,一捆捆芹菜被整齐的摆放在地上。 “有机西芹三号”究竟有什么特点,老百姓说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今年的芹菜又翠又嫩。以往的芹菜一旦长粗长高,就会有很多的筋或者空心。而这个“有机西芹三号”却是越大越水灵,芹菜的茎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透明似的。 甘沟村只有居民六十来户,这次种芹菜的就有五十八户,各家都种了有三亩左右。往年村民们都是种玉米或是谷子,到头来扣除吃喝也没有多少了,家庭开销还要靠养牲畜或外出打工赚钱,一家人一年累死累活也就剩个两三千块钱。 常海对于种芹菜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原来只不过是因为种芹菜可以配套无息贷款,还可以还一部分养殖贷款。没想到,现在看上去一亩地最少也能收一万三千斤。他打听了,他们的芹菜至少可以卖到一块钱一斤,扣除农业税及育苗、侍弄、运输等一切费用,再考虑一点损耗,一斤至少可以纯赚两毛钱。 照这样的话,三亩地就是八千多块呀。仅仅忙活少半年就赚了这么多,其它的活计还一点不耽误,照这样的话,今年全村每家每户的收入至少会是往年的两倍多了。 甘沟村是一个穷山沟,山秃地贫,只能靠着几亩薄田维持生计,年青人只好出去打工贴补家用。 甘沟村的女孩都想着嫁到外地,外地的姑娘却不愿意嫁到这里来,即使嫁进来,男方也会付出高额的彩礼钱。为了娶到媳妇,欠下了高额的外债。 因为收入少,每年收取农业税特别难,还曾经发生过农民因为交税喝农药的事,所幸没有出现人命罢了。 常海看着满眼绿色,就像看到大把的钞票一样。只要有了钱,全村收入提高了,工作也就好做了。也更容易出成绩了,弄不好还能去乡里当几天官呢!常海是越想想美,脚下也轻快无比。 “叔,想什么好事呢?看你乐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猛的一个声音在常海耳边响起。 常海看到一张布满汗水的脸,正是最让他操心的二牛子,他举起手就要拍二牛子,二牛子一闪躲开了。这个二牛子可不省心,没少出妖蛾子,光到乡里就惹了好几次事。可他现在变了,变好了。 “二牛子,看你平时懒里懒散的,芹菜长的还不错呀。”常海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二牛子家的地里了。 “叔,不能拿老眼光看人了。”二牛子胸脯一挺说道,“以前我好赌常醉、偷鸡摸狗,人们都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也是混日子。周教授原谅了我,没有让我进班房,还亲自指导我种菜。他头发白花花的,吊着胳膊还在给我讲解,我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是人,我就决心要学好。” “对,二牛子,做人就要堂堂正正的,看你现在的样,叔也替你高兴。”常海拍了拍二牛子,说实在的,听了这个混蛋小子的话,他还有些激动。 “叔,你看芹菜长的多壮,这都是周教授手把手教的。”二牛子拿起一棵芹菜放在常海眼前,“对了,叔,我托小李技术员给周教授带了山上采的蘑菇,他还专门给我捎回两盒好烟呢。” 二牛子说完,从身上摸出一盒烟,拿出一支递给常海,还给点上了火。 “你小子出息了,教授给你送礼了。”常海看着二牛子手里的烟盒说道,“哟呵,还是外烟呢?” 二牛子嘿嘿一笑,说道,“叔,我也不认识上面的洋字码,省里大教授给的烟肯定错不了。平时我也不舍得抽,今天不是要去乡里卖菜吗?我就拿着显摆显摆去。” “行啦,你去显摆吧。”常海说着话,已经走开,去看农用车的准备情况。全村几乎都种芹菜,可三轮农用车却少的可怜,所以,由村里出面从别处租了十辆农用车,由村里统一安排,费用按各家售菜斤数分摊。 芹菜已经开始装车,装一层蔬菜浇一遍水,这样有利于芹菜保鲜,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此时还有比甘沟村更早的,柳林堡村的柳大年组织着农用车队已经出了村。因为车辆有限,所以村里也采用了甘沟村的做法,村里统一农用车的使用。至于谁家先卖,柳大年也费了一番心思,根据运输能力和预测销售情况,他都做了计划。 柳大年想让楚天齐家第一批卖菜,结果楚玉良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家种的菜少,况且天齐还在乡里上班,所以我们坚决不能赶这个热闹,还是先让别人家卖吧。” 柳大年被拒绝没有不高兴,反而非常感叹:怪不得楚天齐那么有出息,从他爹身上就可以看到,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柳大年经过做工作,排下了卖菜的顺序,全村的劳力都起了个大早。卖菜的家庭忙着起自己家的菜,没有卖菜的劳力帮着其他家起菜、装菜、浇水等等。柳林堡是离青牛峪最远的村,路也不好走,因此第一个出发了。 一辆辆农用车欢笑着奔驰在公路上,平时寂静的早晨,现在无比热闹起来。 此时,一辆二一二飞快的奔驰在公路上,雷鹏紧握方向盘,双眼盯着前方,旁边的楚天齐不停的催促着“快点,快点。” 柳林堡和甘沟村的车队,几乎同时驶进了蔬菜市场院里,其它村子的车队也陆续到来。 院里停着几辆车,车用棉被盖着,车身下是一片片水渍。 让柳大年、常海他们比较奇怪的是,他们到了已经一个小时了,整个蔬菜市场院里除了这几辆车,没有一个人。人们心里不禁焦急起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常海他们正考虑要不要到乡里问问情况,这时,收菜商们从院外走了进来,大家一下子围了过去。 “各位经理,现在能收菜了吧。”常海问道。 “这个嘛,收是能收。”李经理的话中带着无奈。 大家从李经理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就是价钱要降。”武经理直接给出了答案,“一等菜九毛钱一斤,二等菜八毛钱一斤。” “啊,为什么?普通芹菜还六、七毛一斤呢?”常海和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还能有为什么,乡里答应的冰块没有落实,我们只好高价买了冰块,所以我们的损失只能从压低菜价中找补回来,爱卖不卖。”武经理的话说的很硬。 “那,那……”常海急的直抓头发,“三天前问温乡长,他还说准时正常收菜呢。” “你是说温斌?”武经理感觉听到了可笑的话,“他三天前已经不管了,换成楚助理了。” 常海“哦”了一声,柳大年急着说道:“楚助理不会不管我们的。” “哟呵,姓楚的还成了你们口中的能人了?”一个穿着花衬衫、大花裤头的人尖着嗓子说,“他倒是个屁,没弄到冰块,自己溜了,就留一个臭老娘们在乡里。” 常海他们不认识这个流里流气的“尖嗓子”。 “你说谁是臭老娘们?”宁俊琦说着话,挤进了人群,然后看着菜农们说:“大家不要着急,楚助理马上就到。” 第四十二章 柳暗花明 看到宁俊琦到来,“尖嗓子”向后退了退。宁俊琦没有理他,而是看着收菜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武经理的话很不好听。 李经理急忙截住了武经理的话,对着宁俊琦说道:“宁乡长,是这样的,我们各方定的是今天开始发菜,没错吧?” 宁俊琦点了点头。 “我们各家公司也是按今天发菜做的准备,所供应的超市、商场也是这么做的安排。”李经理说的倒是实情,然后话锋一转,“可是乡里承诺的冰块在哪里?” 李经理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没反应,继续说道:“从签订协议后,我们就做着各种准备,也多次与乡里进行联系。一开始是跟楚助理,后来你们换了人,我们就跟温副乡长联系,可你们在三天前又换了人,我们只好又跟楚助理联系。至于是姓楚的还是姓温的管,我们不关心,我们只关心你们答应的冰块在哪里?” 大家都在静静的听着。 李经理看到现场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说起来更煽情:“在这几个月里,前段合作还比较顺利,后来总是有各种嗑嗑碰碰,这些我们都认了。可到头来,最关键的冰块却没有了着落,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联系。 就在昨天半夜,终于有人愿意给我们提供冰块,只是我们确要付出正常价格两倍的价钱,我们也不甘心,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和商场、超市签订了供货合同,如果我们不履约,就要赔偿高额的违约金,更重要的是我们公司的信誉就会一落千丈,甚至会被这个行业淘汰。而且我们一次次来这里,光吃住、交通等等就花去了我们好多,总不能一事无成的回去吧。 各位菜农,乡亲们,我们多支出了这么多,只好从收购价上找补回一些,实际上根本就不够我们的损失。要说你们也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好几个月,到头来也没卖个理想的价钱,可这怪谁呢?要怪只能怪乡里,怪他们没有把老百姓的事当回事。” 听了李经理的话,菜农们看向宁俊琦的眼光充满了愤怒。这时,流里流气的“尖嗓子”也跟着起哄拱火。 “乡亲们,这位经理说的是呀,乡里让你们种菜就应该管到底呀。这不,冰块弄不上来,是我们公司想大家之所想,急大家之所急,调来了冰块。虽然价钱高了一点,可我们也没挣上钱呀。你们想想,我们从一百多里地以外拉来,冰还要融化,损耗很大呀。”“尖嗓子”把自己描绘成大善人了。 从莫大的希望到极度的失落,很多菜农被刺激的情绪激动,纷纷向宁俊琦围了过来。各位村长极力维持着,村民把愤怒倾倒到村干部身上,纷纷骂着:“乡里的狗,都被收买了,哪管我们的死活。”围着宁俊琦的圈子越缩越小。 面对着群情激忿的菜农,宁俊琦倒显的很冷静,可她的内心却不像表面那样,她的心里已经像着了火一样。 “乡亲们,乡里不会不管你们的,楚助理马上就到,他已经有了办法。”宁俊琦大声喊着,司机紧紧护在她的身前。 “别听她瞎说,姓楚的能有屁办法,县里的冰都不卖给青牛峪了,他从哪里弄冰。”“尖嗓子”唯恐现场不乱。 宁俊琦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住手。”随着这一声喊,楚天齐挤进人群,来到宁俊琦身边,他的身后跟着雷鹏。 楚天齐的喊声是运了一些内力喊出来的,众人都听到了,纷纷停了手,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尖嗓子”看到楚天齐,转身要走。雷鹏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脖领子。 “宁乡长,赶快给赵所长打电话,这个人就是‘狗二横’,没想到他还敢来这里捣乱。”楚天齐对着宁俊琦说道。 宁俊琦心里“咚咚”直跳,急忙走出人群,给派出所赵所长打去电话。 “狗二横”看到被揭穿身份,心里发慌,嘴里却大喊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供应冰块的商人,你们难道连所有的收菜商都要抓吗?” 听到“狗二横”的话,又看着眼前的一幕,收菜商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楚天齐微微一笑,冲着众人说:“大家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个人外号‘狗二横’,是县城三街的混混,他多次破坏我们的工作。去年在养猪户上访时,他混在人群中起哄闹事,还向我投掷鸡蛋,今年又鼓动菜农殴打省里周教授。这次不让冷库卖冰块给收菜商,而是卖给他们,他们再高价卖给收菜商。” “楚助理说的对,我就是被这个“狗二横”蒙骗,才打了周教授,可周教授大人大量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二牛子站出来证实楚天齐的话。 收菜商面面相觑,没想到要和他们合作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无赖,他们有些后悔,可关键是他拉来了冰块呀。 派出所赵所长亲自带人抓走了“狗二横”。 收菜商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对于他们来说解决冰块,顺利收菜才是根本。 “楚助理,‘狗二横’是抓走了,可我们的冰块怎么解决?”李经理看着楚天齐说道。 “马上就到,不过要比从县城运来高了百分之五的价钱。”楚天齐说道。 不等李经理回答,武经理抢着答道:“有冰就行,高出百分之五没什么,要比‘狗二横’高出的一倍价钱差多了。” 众位收菜商也纷纷点头称是。 正这时,蔬菜市场外面开进几辆厢式货车,楚天齐用手一指说道:“这些都是装冰块的冷藏车。”听到楚天齐的话,现场一片欢呼。 经过协商,收菜商定出了价钱,一等菜一块一毛钱一斤,二等菜一块钱一斤,收菜工作正式开始,根据市场情况,如有调整,再行协商。 蔬菜市场交易异常火爆,到处充满欢声笑语,蔬菜销售工作有序进行着。乡里工商、财税人员已经到位,投入了工作。安排司机小孟盯着,楚天齐带着雷鹏和宁俊琦回到了乡里。 在乡长办公室,宁俊琦亲自给他们二人沏上了茶水。 雷鹏接过茶水放在桌上,嘿嘿一笑:“美女乡长,还是先来点干货吧,我俩都快饿扁了。” 宁俊琦脸一红,急忙安排人去准备饭菜。 “楚助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宁俊琦面带微笑,温柔的说。 楚天齐一楞神,这还是那个气人的女乡长吗?随即收敛心神,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昨晚十点多,楚天齐和雷鹏吃饭的时候,雷鹏接到的那个电话是皮丹阳打来的。 皮丹阳在电话中告诉雷鹏,他虽然不能卖给青牛峪冰块,却可以帮他们从别处联系。已经联系了崇义县一个冷库,是他多年的一个朋友,对方答应帮忙,让楚天齐他们马上赶过去。 雷鹏听皮丹阳这么说,感觉‘屁蛋’还够哥们,打电话让县局朋友帮忙调查一下冷库被威胁的事,然后招呼上楚天齐马上出发。由于走错了路,后半夜两点多才到地方。冷库叫“北冰洋”,老板很热情,看在皮老板的面子上答应帮忙。冰块价钱压的很低,只比从玉赤县城买高了百分之五,楚天齐知道这主要是皮丹阳的交情在里面。只是他的冰块好多已经订出,按青牛峪的用量,最多也就能给供应一周。饶是如此,楚天齐也是感激不尽,感叹着“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情谈妥了,冷库老板安排冷藏车已经装好了冰块。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楚天齐叫醒了雷鹏,带着运冰块的车赶往青牛峪。因为担心后面的车走错了路,他们总是走走停停。 楚天齐觉得该给乡里打个电话,拿过雷鹏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了,换了电池,把电话打给宁俊琦。听宁俊琦说的很急,就向冷藏车司机详细交待了路线,先赶了过来,快到青牛峪时,雷鹏在县局的朋友打来电话,说了“狗二横”参与冰块的事。他们赶到蔬菜市场的时候,正是“狗二横”信口雌黄的时候。 宁俊琦听完楚天齐讲述,再次向雷鹏表示了感谢。 司机给楚天齐和雷鹏带回了饭菜,宁俊琦嘱咐二人吃完后好好休息一下。回到宿舍吃完了饭,楚、雷二人倒头便睡。 下午两点,楚天齐和雷鹏醒了过来,到派出所了解情况。赵所长告诉他们,县局已经要走了“狗二横”,可能他还牵扯别的事情,同时已经通知“狗二横”所谓的公司拉走了冰块。 从派出所出来,雷鹏向楚天齐告辞,楚天齐知道雷鹏要到县局报到,就没有挽留。 雷鹏发动了车子,忽然从车窗探出了脑袋,一脸坏笑的说:“兄弟,我发现女乡长很有味道,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接着,雷鹏故意长叹一声:“唉,哥是名草有主了,看来美女早晚是你的干粮了。”说完,车子冲出了院门。 楚天齐指着二一二车去的方向,大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四十三章 给你派一员大将 芹菜销售工作顺利进行了三天。 书记黄敬祖已经“开会”结束,回到乡里,他肯定了楚天齐的工作。乡长宁俊琦也没有对他的工作故意责难,一切都很顺利。但他还在牵挂着一件事,那就是冰块的事,“北冰洋冷库”最多只能供应一周,接下来的用量还得想办法。 正当楚天齐思考的时候,有人敲门,来的人是“南极冷库”老板皮丹阳,楚天齐热情的请皮丹阳进了屋。 “感谢皮老板的帮忙,否则,我们的芹菜销售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楚天齐给皮丹阳递上了一支烟。 皮丹阳客气的说道:“谢谢,我不吸。楚领导客气了,我只不过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比起鹏哥对我的帮助简直不值一提。” “皮老板我还是要感谢你。”楚天齐真诚的说,“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楚领导真是快人快语。”皮丹阳笑着说,“还是冰块的事。‘狗二横’的公司和我们解除了合同,对方我也惹不起,双方结清了帐目,这事就算过去了。我又向鹏哥了解了你的为人,还是愿意和乡里合作。价格呢,就按我们以前谈好的。” 皮丹阳的话说的很直接,楚天齐明白皮丹阳这是要诚心交结自己,“北冰洋冷库”的情况皮丹阳肯定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上门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的。 楚天齐和皮丹阳又谈了一些具体事宜,合作很快谈成。皮丹阳拿出随身带着的正式合同文本,楚天齐看过合同没有问题,把一些补充条款填了上去,拿起合同去找宁俊琦。 宁俊琦这两天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就像过山车一样,先是急剧的紧张,继而是无尽的放松。晚上睡眠也很好,把缺的觉都补了回来,整个人看人去更加美艳动人,精致的脸庞上闪现着少女特有的光晕。 因为精神极佳,工作效率也很高,宁俊琦很快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正坐在那里想着心事,响起了敲门声。 宁俊琦收拢了心神,说道。“请进。”楚天齐推门走了进来。 “楚助理,有事吗?”宁俊琦的话很公事公办。 楚天齐说了冰块供应的现状,汇报了与皮丹阳会谈的情况,递上了合同。 宁俊琦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上面的条款,她觉得条款很严密,就在上面签了字,还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告辞而去,关门的一刹那,后面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楚助理,公是公,私是私。” 楚天齐关上房门,边走边回味着宁俊琦的话,心里有些好笑:说的好听,教育方案还没批复,这难道也是公私分明吗?不过,宁俊琦在对待芹菜销售的事上,做了很多有益工作,应该算是一个尽职的乡长。 皮丹阳签字盖章后,乡党政办也盖上了公章。皮丹阳婉拒了楚天齐吃饭邀请,驾车回了县城。皮丹阳以一个商人的精明,签下了供冰合同,看似简单的事情,却为他日后发展壮大铺下了路子。 蔬菜收购工作进展顺利,楚天齐让人专门盯着,他还要抽出精力处理其它事情。 七月份的一天,接到县教育局通知,省普九初验不到青牛峪乡了,楚天齐心里松了一口气。 手头工作太多,尤其农业办没有人手,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乡领导答应招聘人员的事,还没个音信。楚天齐是既要谋划农业工作,还要具体实施,蔬菜的事虽然有司机小孟给盯着,但毕竟只是权益之计。楚天齐决定尽快去找领导问一下人员配备的事。 刘文韬的工作却显得比较从容,主要是多年分管工作不变,应付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吧。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刘文韬接起了电话:“喂,好。” 刘文韬快速放下了电话,冲着楚天齐说:“小楚,看来咱俩得分开了。” “分开?为什么?”楚天齐诧异的说道。 “你不知道?你要换办公室了。”刘文韬见楚天齐真不知道,干脆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中学原来占了乡里一排房,这两年学生减少,就用不了那么多了。乡里房子不够用,就要回来了。” “就我搬吗?”楚天齐问道。 “应该不是,你去办公室拿钥匙,自己了解一下吧。”刘文韬答道。 楚天齐放下电话,来到了党政办。 楚天齐从要主任手里拿过钥匙,是最后一排七号,党政办还给发了簸箕、扫帚。他和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楚天齐来到最后一排房子,其实这排房子就是中学刚刚还回来的房子。乡中学紧挨着乡政府,在政府的后面,中间有铁门,可通行。现在铁门已经移后了位置,门锁着,乡里原来的这排房子又重新被圈在了乡政府院里。 这排房子一共就七间房子,七号房在最西边。楚天齐观察了一下,一至四号房子已经换上了防盗门,门上挂着牌子。一、二号是“财政所”,三、四号是工商所。五、六、七号没有门牌。 打开房门,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摆,房顶和角落到处都是蜘蛛网,看来房子已经很久不用了。楚天齐从宿舍找来了抹布,用脸盆盛了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收拾,屋里马上变了样。 搬东西也很简单,在刘文韬和小孟的协助下,办公桌、档案柜、文件资料很快就搬到了位。宿舍内的床和物品搬了过来,中间用档案柜挡了一下,这下屋里办公和住宿都可以了。 “小楚,这么急着搬过来呀?”刘文韬笑着说道。 “嗯”刚答了一声,楚天齐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就补充道:“让搬就赶快搬,我打算近几天下乡几天,现在小学已经放了假,我要去看看校舍修缮的事。再说了,领导也要求我们把办公室和宿舍东西尽快搬出来,两天后还要给别人用呢。” “呵呵,别多想,就是忽然屋里变成我一个人了,感觉有点不习惯。”刘文韬说着,走了出去,看起来还是有一些不舍。 五、六号房子还没有人过来,楚天齐顾不得管这些,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他要赶快向领导问一下农业办人手的事。 黄敬祖这一段时间有喜有忧,喜的是乡里蔬菜种植获得成功,今年乡里财政数字肯定不会在全县垫底了。而且近一段更是艳福不浅,那个娘们好像功夫更厉害了,自己要不是有药顶着,还真应付不下来。他扶着有些酸疼的腰,心里有些得意:痛并快乐吧。 唉,黄敬祖长叹一声,他又想到了自己忧心的事。自从新书记到任后,县里政局有了很大变化。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近一段掐了起来,赵书记坐山观虎斗,趁机扩大地盘。 近多半年,县委书记和县长缺位,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形成了一种默契:把前面的副字去掉,上位党、政的一把手。 赵书记的到位,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县里政坛沸腾起来。冯书记现在一门心思争县长,常务副县长更是把县长宝座视为了自己禁地,争夺战几乎进入白热化,二人明知道这样下去最得利的是县委书记,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县里党、政副职的争夺,也把各局办、乡镇的头头脑脑卷了进去。一致对外的策略已经彻底过时,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书记一系发展尤其迅猛。 让黄敬祖担心的不是这种争斗,因为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争斗,官场的争斗更是从来没有停歇。让他最不踏实的是,自己虽然属于冯书记一系,但又不是嫡系,很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被抛弃,成为斗争牺牲品。黄敬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梆梆梆”响起了敲门声,黄敬祖迅速换上了平静的表情,威严的说:“请进。” 楚天齐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黄敬祖忽然眼前一亮,心中暗道“有了”。 “书记,我是来请教一件事。”楚天齐斟酌着用词。 黄敬祖对楚天齐还是欣赏的,他有能力,还有一些魄力,短短半年做出了很大的成绩,是自己的福将,可为什么冯书记就不喜欢他呢? “小楚,怎么这么客气呀?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黄敬祖和颜悦色的说。 “书记,现在农业工作任务很重,加上这一段蔬菜的事,农业办又没人手,工作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楚天齐委婉的说出了来的目的。 黄敬祖一听就明白了,但他不说话,只是眼睛紧盯着楚天齐看。楚天齐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小楚,你是要人的吧?”黄敬祖呵呵一笑说道,“政府方面办事也太拖拉了,我让他们找农业办主任到现在没有落实。这样吧,我先临时给你派一员大将辅助你。” “好啊”,楚天齐急切问道,“人在哪呢?” “就在我们乡里。”黄敬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故意隆重的说,“她就是组织委员王晓英。” “啊?”听到黄敬祖的话,楚天齐楞在了当场。 第四十四章 夜半来信 楚天齐被惊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是她?他也不愿意是她。他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只是从心里排斥这个女人。 看到楚天齐的表情,黄敬祖笑容一闪而逝,显得语重心长的说:“小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虽然她是党委成员,但在农业这块业务她要辅助你。当然了,这么安排呢,也是党委对你工作的绝对大力支持。另外,王委员以前在农业办工作过,业务完全熟悉,我相信她一定也能胜任这份工作的。我会和宁乡长打招呼,这事就这么定了。” 楚天齐没想到黄敬祖理解错了自己的想法,只能顺着说道:“谢谢书记,那我先回去了。”黄敬祖点了点头。 楚天齐从书记办公室出来,一路上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黄书记是怎么想的。 看着楚天齐的背影,黄敬祖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他为自己的这个神来之笔得意不已。 黄敬祖是这样想的: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冯书记即使胜了,也会大伤元气,根本没心情、也没精力管自己的事情。假如冯书记没有上位县长,那自己更是被打压的对象,别说是进步,就是现在位置也肯定不保。自己必须还要找靠山,看现在赵书记的势头很猛,是可以投靠的目标,只是缺少联系的桥梁,楚天齐的出现让他灵光一现。 县委赵书记对楚天齐的赏识,全县都知道。除了在青牛峪对他赞赏有加,还在组织部拟定的后备干部名单上重点关注了他。当然,后备干部的事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没有公布,但在一些人中间这不是秘密,恰巧黄敬祖就知道这个事情。 黄敬祖做事非常老道,他即便看到了楚天齐是赵书记赏识的人,也没有轻举妄动,仍然给自己留有足够回旋余地,他现在这样做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首先,给楚天齐安排辅助农业工作的人,尤其是安排党委成员对他进行辅助,这显示了对他工作的极大支持,他必定应该感谢我黄敬祖,为有朝一日让他牵线联系赵书记埋下了伏笔。其次,现在县长之争没有尘埃落定,改投他人必须慎重,以免决定错误,悔之晚矣。最得意的一点,明着是让王晓英辅助楚天齐工作,实际她就是他身边的密探,随时了解他的动向,她知道了也就代表自己知道了,自己的“战友”还能靠不上吗? 黄敬祖想到得意之处,不禁呵呵大笑。笑过之后,拿起电话拔了出去:“宁乡长吗?我是黄敬祖,你过来一趟。”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继续整理汇总资料,一天时间就这样匆匆流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平时其实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可能是新换了地方不习惯吧,好不容易睡着了。天快亮的时候,清脆的高跟鞋声从门前经过,还传来了关门声,似乎是旁边房间的响动。难道旁边住上了女的?楚天齐心中想道。 吃完早点回办公室的时候,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楚天齐刚到房间门口,六号办公室的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是王晓英。 “楚助理,早啊。”王晓英说话声音懒洋洋的,没睡醒的样子。 “哦,你也早。”楚天齐随意应付着,快步进了办公室。他刚在椅子上坐下,王晓英就跟了进来。 “楚助理,那么着急干什么?”王晓英咯咯笑着,声音嗲嗲的。 楚天齐眉头微皱了一下,头也没抬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真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王晓英走到了楚天齐桌子对面坐下,“黄书记安排我辅助你农业工作,你不知道还是不欢迎呀?” “没有。”他的话模棱两可。 “黄书记担心我不乐意,还给我做工作,其实我最乐意和你一起工作了。尤其是农业工作我接触的比你都早,肯定能给你帮上大忙。你知道吗?为此我特意申请在你隔壁工作。”王晓英根喋喋不休的说着。 楚天齐虽然低着头,但他能感觉到王晓英离的很近,鼻孔里不时钻进浓浓的香水味道。 看她没有停止的意思,楚天齐打断了她的话:“王委员,感谢你配合农业工作。现在请你去农业办,把近一段资料整理一下,尤其是蔬菜种植、销售的相关资料。” “好”王晓英故意拉长了声音说着,然后起身向外走去。楚天齐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她故意扭动的浑圆臀部。 已经跨出门槛的王晓英,忽然转过身来,故做娇嗔的说道:“别叫王委员,太生分,要叫我王姐,叫英姐也可以,咯咯咯。”说完,做了个自认俏皮的表情,然后一甩头发走了出去。 以后的几天,王晓英经常以汇报工作为名,往楚天齐办公室跑,偶尔晚上也来,这让他头疼不已。他只好多去蔬菜市场、田间地头或小学、中学,尽量少在办公室待着。 学校放暑假了,校舍加固也该正式进行了。楚天齐来到了乡长办公室,他要追问方案的事,顺便向宁俊琦汇报一下自己要下乡几天的事。 看到进来的是楚天齐,宁俊琦本来已经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看着桌上的几页纸,写写划划。 没有得到坐下的允许,楚天齐就直楞楞的站在那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宁俊琦还是没有问自己的意思。楚天齐只好张口说道:“乡长……” 宁俊琦抬起手摇了摇,示意他不要打扰,他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他几次张口,都被她的手势生生挡了回去。 “乡长,我要汇报事情,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有两分钟就够了。”楚天齐终于憋不住了,不礼貌的说。 “怎么,等不及了?现在想起我是乡长了?”宁俊琦缓缓抬起了头,面上挂着一丝冷笑,“早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很能吗?自己都能配备人员了,还是党委委员辅助你?你和我请示了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乡长吗?” 宁俊琦的话火气很大,楚天齐也明白她给自己下马威的原因,解释道:“宁乡长,我……” “不要讲这是别人的安排,最起码你也要向我报告呀。”宁俊琦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明白自己的职务是‘乡长’助理,你走吧。” 宁俊琦把“乡长”二字说的很重,楚天齐明白这是怪自己没有摆正位置。说实在的,主观上并没有不重视乡长,但事实上自己有时做的确实不到位。看宁俊琦不再理会自己,楚天齐从乡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宁俊琦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抬起了头。她对楚天齐近期做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他做的有些事情绕过自己,让自己很不舒服。就拿王晓英辅助农业的事来说吧,她也明白这是黄敬祖的安排,可你楚天齐也应该过来汇报一下啊。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党委委员去做这个事,但他知道黄敬祖一定是有目的的。 一想到那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在楚天齐面前晃来晃去,宁俊琦就不舒服。她给自己的解释是:他是乡长助理,你党委的人瞎掺和什么? 楚天齐决定第二天去村里,看看校舍加固的事,于是早早就躺下了。正当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他的第一反应肯定又是王晓英,就没有出声,敲门声又响了一遍没了动静。他刚要继续入睡,忽然听到吧嗒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楚天齐起床穿上外套,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然后,快速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遍,外面空空如也。 楚天齐关上房门,开了电灯,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信封,上面打印着几个大字:楚助理(亲启)。 楚天齐伸出手去拿地上信封,在快要碰到信封的一刹那,他缩回了手,从抽屉里找了一副塑胶手套戴在手上。 信封里是一张打印纸,楚天齐打开看了起来。看到里面的内容,他吃了一惊。信是这样写的:楚助理你好!我是一名蔬菜收购商。今天给你写这封信主要是向你反映一件事情,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在分管农业工作时,收我两万元钱,没有给我办事。他答应把青牛峪乡蔬菜收购的大份额业务给我们公司,后来他又再次向我索要三万元钱,我没有立刻兑现。他就把给我们的份额降到了总份额的百分之二,为此我找他理论,他干脆一点份额也不给我们,还找人威胁我。听说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为老百姓办实事的人,我斗胆通过你向上反映。我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温斌能够受到应有的惩罚。 信的最后没有署名,只有日期,不知道是写信的人忘记了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楚天齐看了两遍信的内容,看完后陷入深思,为什么会有人写举报信?举报人写的是否属实?他为什么写给我?我该怎么处理? 同时楚天齐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不让温斌分管农业了,这分明就是黄敬祖在保护温斌。难道黄敬祖提前知道了温斌收回扣的事? 在天快亮的时候,楚天齐有了决断,沉沉睡去。 第四十五章 常老师 楚天齐起的很早,看着桌子上的信封,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昨天晚上自己还担心信上有毒或什么,其实只是一封普通的书信罢了。正是楚天齐这种看似过于谨慎的做法,让他以后多次在危急时刻化险为夷。不过他还是戴上胶皮手套,把信放在了一张报纸上,然后用笔在信封上划了几笔,用报纸包起了信。 快八点钟的时候,楚天齐来到黄敬祖办公室。 “小楚,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黄敬祖刚坐到办公椅上,还没正式工作,有些诧异的问道。 “书记,你看看这个。”楚天齐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黄敬祖。 黄敬祖从信封中取出打印纸,看到信的内容时,脸上神色变了一下,随即看完了信的内容。他放下手中的打印纸,双眼盯着楚天齐,楚天齐和黄敬祖对视着。大约过了有一分钟,黄敬祖开口说道:“小楚,信是从哪来的?除了你还有谁看过?为什么要拿到我这里。” “书记,昨晚我躺下的比较早,就在大约十点的时候,敲门声把我惊醒,等我打开门时外面没有人,在屋里地上只有这封信。”楚天齐据实回答,“这封信就我自己看过。我考虑到里面的内容不管真假,都不应该是我来处理,我认为转交到书记这里是最合适的。” 黄敬祖观察着楚天齐说话,见他表情自然、语气镇定,断定他说的是实话。便严肃的说:“小楚,你这么做很对。信的内容不好判断真假,不过我会重视起来,我们既要保护干部,但也不能纵容干部。你先回吧。” 楚天齐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刚到门口,黄敬祖在后面说道:“小楚,这件事再不要向别人提起。” 楚天齐回头答道:“我明白。”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甘沟村主任常海心情不错,芹菜销售至今,已经二十多天,村里的芹菜已经卖出百分之八十,每斤芹菜纯利润都在两毛五以上。他替乡亲们高兴,也替村里和自己高兴。村民收入上去了,村里工作也就好做了,自己也就更容易出成绩了。 老百姓种了多年的地,无非就是够吃而已,每年的结余很少。今年能有这样的好局面,要感谢楚天齐,是他多方奔走,才引来了“西芹三号”,也才让甘沟村焕发了生机。所以,对楚天齐安排的工作任务,他格外上心,样舍加固准备工作也做的很认真。常海联系了几次楚天齐,想让他来一趟,昨天楚天齐来电话说今天来,常海就在村委会等着他。 听到熟悉的摩托声,常海向外走去,正好迎到进院的楚天齐。 “老常,翻盖那间教师宿舍,你按要求弄就行,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看就行,不必因为等我耽误工期。”楚天齐一边把摩托停放到阴凉处,一边说道。 “嘿嘿,楚助理,当然要等你来了,这事是你促成的,你还是投资人呢。”常海难得幽默一次,“再说了,就停了两天,也正好等水泥好好凝固。” 楚天齐进屋喝了半瓢凉水,二人径直向村小学走去。临到村小学时,就见院外围了一些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常海分开众人,和楚天齐走进院里。 小学院子里变成了施工场所,几间正房的屋顶铺过了塑料布,上面用泥糊着,泥早已干透。东边的小屋已经拆掉,新的房子建起了框架,房子基础和墙体已经建起,就差房顶和门窗了,几个工匠正聚在一起休息。 楚天齐发现新房子和原来有些不一样,转过头正要问常海,常海已经凑了上来。 “楚助理,上次听了你的安排,考虑到二位老师既要住宿做饭,还要备课、批改作业,所以新房建了两间。屋里也比原来高了,只是屋顶要比正房低一点,这是有讲究的。”常海讨好的说。 “好啊。唉?你们不是建一间房都困难吗?”楚天齐点点头,又问道。 “咳,咳,这不是今年蔬菜卖的好,村里的经费也就好解决一些。我们几个村干部就先垫了点钱,把两间房子建起来,等村里有钱的时候再还给大家。”常海急忙解释道,“当然了,有经费也不能乱花,要花在像教育工作这样刀刃的地方。” “好你个老常,很有觉悟嘛!”楚天齐笑着,用手点指着常海说道。 “楚助理,一会儿和我们一起上房梁。”常海郑重的说道。 楚天齐正要客气,张老师迎了出来,请他进屋去坐。 东房拆了,张老师两口子只好先住到教室里,他们住在了正房最东边的屋子。楚天齐进屋坐在一张小凳上,扫视了一下屋内,里面的物件一目了然。 屋里的桌椅被挪到了西北墙角的部分,两张办公桌相对着靠西墙放着。墙的东北角摆放着简单的厨房用具,就是煤气灶、煤气罐,一个拉着帘子的木制柜子,柜子应该是放置着碗筷的,还有口水缸,看样子是存放粮食的。两只铁桶里放着井里打来的凉水。 东南角有一张木床,上面挂着蚊帐,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本图画书在看。 两位老师显得有些局促,见楚天齐坐在那里四处看着,他们就站在那里,目光随着楚天齐头部转动而移动。 “你们坐呀,怎么我倒成了主人,你们反而像是客人呢。”楚天齐看到二位老师拘束的样子,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你坐,你坐,我们站着就行。”张老师说道。 楚天齐见他们这样,也就没有勉强,就和他们攀谈起来。楚天齐也是教师出身,在农村长大,现在又分管教育,所以说起教育来很在行。 别看男老师很腼腆,一说起教学来,马上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神采飞扬、谈吐自若,还搬了小凳坐在楚天齐身旁。放松下来的二位老师,打开了话匣子,聊工作、谈生活。 通过聊天知道,男老师叫常文,和常海是叔伯堂兄弟。当年常文是沃原中专毕业,正在实习,忽然接到电话,父亲中毒了,他急忙赶了回来。一进院看到的院里停着一口棺材,屋内传出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常文冲里了院里。 父亲常玉田躺在炕上,脸上盖着一块白布,母亲爬伏在炕沿上,手里抓着父亲的手,嘶哑的哭着。常文不顾一切,掀开了父亲脸上的红布,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发黑肿胀的脸庞和圆睁的双眸,他怔了怔,忽然发出像牛吼一样的哀鸣。众人好不容易拉开了悲伤的母子二人。 常文的父亲走了,他本可以不走,但他把生的希望给了别人,留给自己的却是毒发身亡。 同族长辈老六爷向常文讲述了父亲中毒的经过:星期天,常玉田上山去刨药材,中午正下山准备回家,忽然听到坡根下有人大哭,就快速的向那里跑去。等他到了近前以后,看到揪心的一幕。钢蛋正在哇哇的哭着,地上躺着钢蛋的弟弟铁蛋,铁蛋的右裤角有黑色的污血,正在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常玉田赶忙挽起铁蛋的裤腿,一股恶臭味袭来,铁蛋的小腿上正往下淌着污血,伤口处是两个小孔。 常玉田急吼吼的对钢蛋说:“你哭个*,铁蛋是不是被蛇咬了?” 钢蛋听到常玉田的大吼,一下子不哭了,因为平时的常老师对他们可好了,从来没有这样“骂”过。他抽抽咽咽的说:“是,是,长虫短,两头齐。” 常玉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这是当地的一种很毒的短尾腹蛇,毒性极强。他用力撕开铁蛋的裤腿,此时铁蛋的右腿膝盖以下已经黑青。 常玉田让钢蛋摁着铁蛋,他把自己的半袖撕开,然后紧紧的系在铁蛋的大腿上。他用力的挤压着铁蛋的伤口,希望挤出更多的污血,只是腿已肿胀,几乎挤不出什么。铁蛋已经进入昏迷状态,脸色越来越难看。 常玉田环顾了一下周围,心中想着“要是能有水就好了”,可他知道远水解不了近喝。忽然,他伏下身,用嘴吸着污血,吸一口就吐在地上,然后继续去吸,地上的污血越来越多。 常玉田吃力的抬起头,对着钢蛋说:“快,快背铁蛋回村,找大人。” 钢蛋这次反应倒挺快,背起铁蛋就走。刚走出一步,又转回身说道:“老师,你不会死吧,你的嘴上好多血,可吓人了。” 常玉田挤出了凄惨的笑容:“我没事,快走。” 钢蛋走了,身后是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常玉田。 等到村里人赶到时,常玉田已经没有了呼吸,人们看到的是他瞪着双眼铁青色的脸。常玉田身旁的草有一些倒伏,看来他试图移动身体,同时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常玉田的葬礼堪称甘沟村历史上最隆重的,全村老少都来送行,钢蛋和铁蛋披麻戴孝,村里的老六爷和几个长辈亲自抬棺。 安葬了父亲,同村的二姨照顾着母亲,常文回到市里。两天后,他返回村里,找到当时的村长,他表示自己要当老师。 第四十六章 教育不好搞 当时的老村长是常文的族叔,听了常文的话,非常不解:“常文啊,你已经在市里实习了,听说还能在邮电局上班,为什么要回来当老师呀?再说了,还只能是代课老师。” “叔,市里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不会再去了。”常文意志很坚定,“我想着回来教书也不是一天的想法了,我要继承我父亲的事业。” 老村长劝了很久,见常文意志很坚定,最后答应了他。常文从开始代课,到民办教师,又到现在的正式教师。常文的媳妇就是常文教过的学生,后来从外面回来嫁给了曾经的老师。 对于为什么坚决要回来当老师,常文的回答对楚天齐也有一些震动。常文说当初父亲想让他报考师范专业,但他不想当教师,才报考了中专。后来爷俩关系一直有些僵,常文也在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 在父亲去世后,常文在父亲的笔记本里发现了一遍日记。父亲记录了一件事情,他以前是一个孤儿,后来被甘沟村一名老教师收留,改姓常,叫常玉田。常玉田对甘沟有感情,也决心一辈子学干爹,做一名教师,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常文能继承这件事情。 常玉田的日记记录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他的那份感恩之心、为教育奉献终身的精神,让常文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纠结是什么,常文才毅然回到回乡投身教育事业。 常文一家对教育的执着,让楚天齐受到很大的振动。他扪心自问:我离开教师队伍是对是错。对自己从政时狭隘的初衷,产生了动摇。 “楚助理,吉时就到了,快来一起上房梁。”常海进屋就说。 “好”,楚天齐爽快的应道。 楚天齐、常文、常海一齐到了院内,院内上梁仪式已经准备妥当。 两名工匠手中抬着一根光溜的木头,木头上面系着块红布。三名小伙站在搭着的二层架上,一人手中拿着两挂鞭炮。 楚天齐按着常海的安排,和常文一起上了搭好的二层架上。十一点六分六秒,上梁仪式开始。就见常海大声的喊道:“上梁喽”,三名小伙点着了手中的鞭炮,下面的两名工匠把手中的木头递给了楚天齐和常文,楚、常二人把系着红布的木头放在房上指定的位置。 这个仪式相比一些工程的开工要简单的多,但楚天齐却从现场人们脸上的庄重表情,读出了一种期望、一种祝福,似乎也读懂了常文家几辈人的心思。 在鞭炮升腾的烟雾中,上梁仪式结束,人们才发出由衷的欢呼和爽朗的笑声。午饭是在常海家吃的,楚天齐喝了很多的酒,他很高兴,同时也很有感触。常海喝的满面红光,常文的眼眶中似有隐隐的泪光。 常海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对着楚天齐说道:“谢谢你,楚助理。希望,希望……”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一仰脖干掉了杯中酒。 楚天齐敬了常海的酒,敬了常文的酒,还专门敬了没有上桌的小张老师。他心里有了决定,一定要为全乡教育事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楚天齐在甘沟村睡了一觉,等酒劲完全过了,才骑着摩托回了乡里。刚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就听后面有人喊他。 “楚助理,有电话找你,已经打了两次了。”小姚一边走,一边说。 “好,我马上去。”楚天齐答应着,从摩托车下来,快步到了党政办。看到电话听筒在桌上放着,他抓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是市农业局钟科长打来的,他告诉楚天齐,下周一要到青牛峪乡,看看当归的生长情况。楚天齐告诉钟科长,自己届时在乡里恭候。 楚天齐利用本周剩下的两天,又转了四个村,重点查看校舍修缮加固情况,整体情况不乐观。有一个村认真做了,有一个村干脆没做,其余两个村也只是应付了一下。他们有各种理由等着你,其实就是觉得小题大做,有的人甚至说从记事起就没记得发过大水。楚天齐知道光着急也没用,只能尽力往前去做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楚天齐直接骑着摩托回了柳林堡。明后两天是双休日,他已经好几周没回家休息了。 父母在家,见到楚天齐回来都很高兴。母亲喋喋不休的夸着自己的儿子,述说着有一个争气的儿子,在三里五村特有面子,脸上充满了成功的喜悦。父亲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心里无比欣慰,但还是嘱咐:“要戒骄戒燥”。 家里的芹菜已经卖完了,父亲还做着村医,母亲身体不好,家里的很多地都承包了出去。 “爸,妈,听说弟弟那儿不太顺,我去看一看。”楚天齐对父母说道。 “好”父母自然很高兴兄弟俩关系好。 正在这时,一个人一挑门帘走了进来,是村主任柳大年。 “楚助理,真是你呀,我在村委会听到有摩托经过,听声音像是你的车,看来还真猜对了。”柳大年满脸兴奋的说,“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 “大年叔,我就不去了,我去我弟那儿看看。”楚天齐连忙推脱道。 “楚助理,大侄子,话不能这么说。”柳大年振振有词,“礼瑞那儿明儿个再去,我家你可得去。你分管教育以后,一次也没到咱们村小学视察,知道的是你忙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官了,把乡亲们都忘了呢。” 楚天齐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这个村主任,更是瞧不起全柳林堡的乡亲。”柳大年的话还上纲上线了。 “好吧,那咱们先去学校看看。”楚天齐只好随着柳大年到了村小学。 柳林堡村小学紧挨着村委会,他们到的时候,柳文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村小学是红砖围的院墙,砖头铺的院面,还用防滑便道砖铺了几条小路。花坛里栽种着芍药、大丽花、串红、菊花等,五颜六色,竞相开放着。 正房五间,一间办公室、一间宿舍、三间教室。宿舍中间又有一堵墙,墙上有门,柳文丽介绍这是分开了男女宿舍。放暑假已经没有了学生住宿,在上学时赶上天气不好,自然村就会有孩子在这里住宿。 五间房子全是红砖、蓝瓦建成,屋顶是用草莲做顶子,外面抹上了厚厚的泥,这样既整洁,又防火。墙壁雪白,在“学习园地”上张贴着同学的作文和绘画作品,黑板上方是几张名人画像配着名言,每间的画像不尽相同。 “楚助理,你看怎么样?”柳大年脸上堆满微笑,问道。 “大年叔,光咱们自己就不要客气称呼了。”楚天齐诚恳的说,“你看,现在虽然在放暑假,但屋内的桌椅摆放整齐,窗明几净,水泥地面上没有灰尘。室内布置美观、大方,学习氛围浓厚。院内花香四溢,干净整洁,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可见文丽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用心的人、一个有前途的人。” “天齐哥,你说的太夸张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柳文丽红着脸说。 看完学校,三人向柳大年家走去,边走边聊,路上的行人纷纷打着招呼,今天的柳大年昂首挺胸、龙行虎步。 晚饭开始了,酒桌上只有柳大年和楚天齐,柳大年频频举杯,对楚天齐一顿夸赞、奉承。楚天齐今天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不是防备柳家人,而是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醉倒。 柳大年今天却喝的口很大,他的舌头有些发硬了:“大侄儿,咱们村的经济收入一直不高。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把有限的资金用在了学校上,咱们学校的校舍和环境你也看到了,在全乡各村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人说这是因为我闺女教书,我承认有这么一点儿,可是文丽才教几年书,我却是一当上村主任就对校园的房屋、环境给予了力所能及的最大投入。” 柳大年的虽然喝的有点高,但他的话却说的滴水不漏,可见多年的村主任不是白当的。 “大侄儿,叔今天喝多了,说的不管对错,你都要担待。”柳大年打了个饱隔,继续说道,“现在三个教室共四个年级的课都需要文丽一个人教,确实忙不过来,我以前向乡里汇报过,可领导总是搪塞我‘自己克服一下’。怎么克服?你以为教书谁都会呀?另外,我几年的村主任干的有声有色,也请乡里再给我点动力,大侄儿,就靠你美言了。” 柳大年话一说完,头一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文丽娘俩赶紧把柳大年扶了下去。 柳文丽主动要送楚天齐,楚天齐也没有推辞。 外面已经黑了起来,两人默默的走着。楚天齐先打破了沉默:“文丽,教育不好搞啊,村小学配备教师的事,我会向上级反映。至于大年叔自己的事,那要看乡里一、二把手的意思了。” “天齐哥,谢谢你!我爸就是个官迷,你别理他。”柳文丽停顿了一下,忽然转移了话题:“天齐哥,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第四十七章 有人要对付你 “两个消息?”楚天齐想了想,“还是先说坏的吧。” “天齐哥,有人要对付你。”柳文丽眉头微皱,大眼睛盯着楚天齐,关心之色显露无疑。 “哦,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楚天齐忍不住急忙问道。 “我无意中听到的,如果你这周不回来,我就到乡里去告诉你,三天前我去县城……”柳文丽讲起了事情经过。 星期二一早,柳文丽坐上了青牛峪开往县城的班车,八点半到了县城车站。下车一看时间,文丽急忙的向县教育局赶去,差十分钟到了教育局。教育局院里一共两栋楼,新楼是教育局办公楼,旧楼是县教师进修学校,她是到进修学校参加一个培训。 文丽来到进修学校大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后面靠边的座位坐下,讲课老师走进了会议室,培训开始。今天授课的老师是沃原市优秀老师、县教研室王副主任。授课从九点开始,一直到十二点多才结束,大家听的受益良多,意犹未尽。 当天下午没有课,每二天上午还会培训半天。文丽找了个小饭馆吃了碗面,已经下午一点了,她决定去找表妹玩。 文丽的表妹叫岳婷婷,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家中突生变故,不得不退学在家。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婷婷决定靠能力给自己谋一份工作,正赶上县宾馆承包给了个人,对外招聘服务人员,婷婷去应聘,成功获聘大堂领位岗位。婷婷外形靓丽、举止得体、英语突出,再加上用心学习,不到三年时间,就从领位、领班、大堂经理干到了前台经理。 文丽赶到县宾馆时,正赶上客人退房高峰,宾馆前台服务人员忙不过来,做为前台经理的婷婷也忙得不可开交。看到表姐来了,婷婷招呼她先在休息区等她一下,文丽让表妹先忙,自己坐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大约两点的时候,来了一拔客人,有二十多位,提前没有预订房间,他们的到来,让前台人员更加忙碌不堪。婷婷一会儿解答顾客问题,一会帮着分配房间。 有几个客人着急上楼,客人看上去是一家四口的样子,两个成年男女忙着抱孩子、拿手提袋,地上的行李包堆了好几个。婷婷看到这个情况急忙走了过去。 “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婷婷礼貌的问道。 “小孩哭闹着要上楼,你看能不能让人帮我把行李送上去。”男客人答道。 “好的,我来吧。”婷婷看行李员帮客人送东西没有回来,就推过行李车帮客人往上放东西,文丽一看,也赶紧过来帮忙,把行李车推进了电梯。 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文丽帮着婷婷把行李车推了出来,婷婷让表姐先等她一会,然后引领着客人去房间了。 文丽在公共区域沙发刚刚坐下,电梯打开,从里面走出四个人,两男两女。文丽随意瞟了一眼,见几个人勾肩搭背、醉眼矇眬的样子,就急忙低下了头,看着面前茶几上的杂志。 出了电梯的男女,相拥着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听你说的意思,这次又是那个楚天齐坏的事?”一个男人打着饱嗝说道。 “楚天齐”三个字,引起了文丽的注意,她用杂志遮着脸,偷偷观察着对面沙发的人,刚才说话的人看人去文质彬彬,只是目光中不时透出阴戾之气。 “就是那小子,他可凶了,那天在蔬菜市场要不是有他的话,我早跑了。”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咬着牙说道,然后面色一转,留出了谄笑,“超哥,这次多亏你把小弟捞出来,我以后就做你的一只狗,你让咬谁就咬谁。” “行了,别来你那一套了,说过多少次了。记住,做什么事要过大脑。”被叫做“超哥”的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姓楚的,没想到你一个‘处理品’还反了天了。” 说到最后,“超哥”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超哥’,又说你们的破事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进屋干点正事呢,我都受不了了。”一个浓装艳抹的女孩子嗲声嗲气的说道。 “对,对,我们还是抓紧快活去吧。”“超哥”马上换上一幅笑脸。 四人起身离开沙发,向客房走去,“花衬衫”边走边说:“超哥,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对付他……” “咣当”一声客房门重重关上了,后面的话柳文丽没有听到。 “表姐,发什么楞?我们走吧。”婷婷已经到了柳文丽面前。柳文丽来不及多想,跟随婷婷下了楼。 柳文丽这几天一直惦记着把这件事告诉楚天齐,只是在学那个女孩子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脸热心跳。今天终于把这件事告诉了楚天齐,她觉得心头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但同时又多了一些担心。她心中暗暗思量: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天齐哥呢?他们是谁? 楚天齐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他把柳文丽说的事仔细回想了一下,已经认定“花衬衫”就是“狗二横”,只是为什么“狗二横”这么快又被放出来了?那个超哥又是谁呢?和自己有什么仇怨呢?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外号?难道他是自己的同学? 楚天齐想不起来这个“超哥”是何许人也,他也不知道这个“超哥”一直“惦记”着他,其实他遇到的好几件闹心事背后都有“超哥”的影子。他们曾经有过两次遭遇战,只不过一次没注意他,一次没看到他罢了。 柳文丽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深情的注视着他,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多次变化,那张坚毅的脸庞显得即熟悉又遥远。她陷入了深思:身边的他还是那个小时候保护自己的天齐哥吗? 楚天齐忽然回过头来,看到痴痴的柳文丽,马上笑着说:“文丽,谢谢你!我会注意的。还有一件好事是什么呀?” “啊?”,柳文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没有听清楚天齐说什么。 看到她的样子,楚天齐觉得好笑:“文丽,你怎么啦?我问你还有一件好事没说呢。” 柳文丽羞涩一笑:“好事就是——我转正了。” 楚天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楞楞的看着柳文丽。 “我成正式老师了,你不为我高兴吗?这不是好事吗?”柳文丽的话中满是委屈。 “当然高兴了,祝贺你。”楚天齐不加思索的伸出了手。 柳文丽迟疑了一下,迅速把小手塞到了楚天齐手里,两人都感觉手上酥*麻了一下,楚天齐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妥,抓着不是,放开也不是。 “老师好”,忽然两个小孩从身边经过,和柳文丽打招呼。惊得两人赶忙松开了手,小孩子走开了,楚天齐和柳文丽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在柳文丽的坚持下,她目送着楚天齐进了家门,才满心欢喜的返回了家。 父母都在等着楚天齐,看他没有喝多的样子,回东屋睡去了。 楚天齐躺在西屋的炕上,没有了一点睡意,他还在想着刚才的疑问,想着那个“超哥”到底是谁,任他如何搅尽脑汁,直到半夜也是没有一点印象。 就在楚天齐费神想事的时候,百里之外也有人在谈论着他。 夜里十一点了,喧嚣了一天的玉赤县城渐渐静了下来,人们或三五成群回家,或隐入了昏暗的角落,街道上到处都是扔掉的碎屑、果皮、塑料袋。 就在整个县城都要沉睡的时候,在县城西南角有一栋三层小楼,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楼外霓虹闪烁,屋内人影穿梭。 伴着如梦似幻的灯光,踏着扣人心魄的乐声,成双配对的俊男靓女、三五成群的商贾富户竞相到来。人群中有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有帽沿低垂的神秘贵宾,有打扮入时的青春靓妹,亦有温文而雅的各界新贵,当然也少不了纹身刺青、流里流气的社会闲散人员。 他们或步履匆忙,或健步而入,或高谈阔论,或低调内敛,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放松、消遣。这里会让他们尽情潇洒、恣意放纵、快意渲泄,这里就是他们的天堂——“梦幻地带歌舞厅”。 进入楼内的人们,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匆匆进入各自的包厢,肆意享受着自己的快乐。 三楼最大的包厢,名叫“温柔乡”,一般是不开放的。只是今天却是灯影摇摇,舞姿婆娑。尽管屋内已经声音爆棚,从外面却是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可见是特意做的隔音设施。 “温柔乡”里男男女女足有十七八人,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所有女人全是衣着暴露、形神放*荡,大部分男人也己醉眼迷离、眼闪淫光。他们已经开始上下其*手,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和正常“捉迷藏”所不同的是,抓人者和被抓者穿的都很少,而且嘴里也在发出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 屋内东北角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他们的身体隐在暗影里,无从看清脸庞样貌。 “我不听过程,只要结果。你要记住:对付‘处理品’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另外,警告你老子,不要在我面前充领导。还有不要把什么人都往这里领,要让龙哥知道你今天带来了这些捎干零碎,还不扒了你的皮。” “是的,飞哥。”另一个声音谦恭的答道。 第四十八章 亲情 星期六,楚天齐起得很晚,父母都出去了。他洗了把脸,从锅里拿出热着的饭菜,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楚天齐用袋子装了一瓶白酒,几罐啤酒,又把自己昨天买回的东西拿了一些,放在袋子里,正准备出门。 “怎么才起来?都快中午了。”楚玉良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母亲。 “昨天睡的太晚。”楚天齐答道,“我去找我弟了。”说完,从父母身旁走了出去,身后传来父亲的话:“找什么理由,酒量小还喝很多。” 楚天齐没有骑摩托,因为去山里的路况不好,容易割坏轮胎,就步行着出了家门。一路上碰到村里的人,互相打着招呼。 弟弟承包的杏树坡在小东沟,只有三里来地的路程,楚天齐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两旁的山石树木。夏日的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即使*露的山石也显的那么亲切,这就是家乡的感觉。 来到小东沟坡下,楚天齐看到半山腰的小房子,径直走了过去。小房子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屋,是用不成材的小树干搭起了架子,房顶盖上茅草、糊上泥巴。 楚天齐推开屋门,一股受潮的霉味迎面扑来,弟弟不在屋内。里面有一张床,上面的行李卷了起来。灶台黑乎乎的,地上有两只水桶,小缸里放着粮食袋子,整个感觉特别寒酸。 楚天齐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出了小屋,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正是弟弟楚礼瑞。楚礼瑞又黑又瘦,胡子拉茬,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哥,你怎么来了?”楚礼瑞很高兴,“我刚才在高处看到有人进了屋,像是你,就下来了。” “你怎么像个野人了?”楚天齐拍了拍弟弟的肩头,“果树嫁接不太顺?” “哥,我领你去看看。”楚礼瑞说着,走在前头,楚天齐在后面跟着,哥俩边走边聊。 满山的果树,远远望去也颇为壮观,只是走近一看,却看出了端倪。一个月前楚天齐也到这里看过,那时候经过嫁接的果树看上去长的很好,成活率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这次看到的情况却不乐观,至少死了的有三成。 “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什么原因。”楚天齐询问着。 “哥,半个月前才这样的,不过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楚礼瑞的语气听上去很自信,“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特别着急,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也和认识的技术人员联系过,找出了原因。现在好多苗木嫁接成活后又死掉的原因,主要是我当初的操作方法留下的隐患。当时嫁接的时候我找了村里几个人帮忙,本来告诉他们绑塑料条时从下往上缠,当时刚弄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后来绑的我就没细看。结果这次看了死的苗木我才知道,有的塑料条是从上往下绑的,等同期解绑时,绑反的就死掉了很多……” 楚礼瑞又讲说了苗木嫁接的原理、注意事项,以及下一步的补救措施,都是专业问题,楚天齐也听不太懂。楚天齐就按照楚礼瑞的方法,和他一直侍弄果树,哥俩边干活边聊天。 下午五点多了,楚礼瑞催促哥哥回家。楚天齐坚持要和弟弟住一宿,哥俩开始做饭。屋里没有电,就用大锅做了捞米饭,炒了土豆片。 吃饭的桌子是用木板钉的简易桌,上面摆了满满当当的,摆不下的就放在地上。楚礼瑞一边数一边说:“哥,你看,土豆片、花生米、火腿肠、咸鸭蛋、鱼罐头、拌白菜、拍黄瓜、生菜蘸酱,正好八个菜,旧社会的大地主才有八大碗待遇,我俩成了大地主了。” “是呀,还有绿色无污染蔬菜,要比大地主还牛*。”楚天齐看弟弟情绪很好,非常高兴,他夹了一口拍黄瓜,边吃边说:“别说,你屋后面的黄瓜、白菜、生菜长的还真不错。” “那当然了,施的都是农家肥,自产自销嘛。”楚礼瑞大声的说着。 “越说越上道了,来来来,喝酒。”楚天齐端起酒碗,冲着弟弟举了举。 哥俩喝的兴致很高,一边喝一边天南海北的侃着。楚礼瑞虽然嘴上说着过得很充实,但毕竟经常一个人住在山上,心中的孤寂可想而知,今天喝着酒谈着天,也是对以往孤独落寞的排解。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哥俩都醉倒了,只有罩着玻璃罩的油灯还在泛着金色的火苗。。 白酒瓶已经空了,几罐啤酒也只剩下了干瘪的壳子,碗中的剩菜摊放在桌上、地上,床上的兄弟二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发出振耳的呼噜声。屋外到处是影影绰绰的黑影,果树也睡了。 天上繁星点点,河沟里的泉水发出“哗哗”、“叮咚”的声响,偶有几只松鼠上下穿梭,间或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这些都告诉人们这不是画,是实实在在的山野夜景。 “咳,咳”,楚天齐被干疼的嗓子唤醒了,他的咳声也让楚礼瑞从周公那里赶了回来,天已经大亮了。 哥俩起来,一人灌了一瓢凉水,又把桌上的剩菜收拾加工了一下,吃了一顿早餐。 “哥,你回吧。”楚礼瑞抹了抹嘴说道。 “嗯,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尤其注意饮食,这么长的天只吃两顿饭怎么行?”楚天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没事,哥,我早睡晚起,省粮食。”楚礼瑞咧嘴一笑。 楚天齐事无具细的嘱咐起来:“你还要注意饮食卫生,预备点药品,晚上把门顶住,晚上有狼怎么办?有防身的东西没有?有……” “哥,你比咱妈还啰嗦,我都想到了,你快回吧,我还要忙呢。”楚礼瑞打断了哥哥的话。 楚天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楚礼瑞。 “哥,我不要,你才挣几个钱。”楚礼瑞把楚天齐的手推开了。 “拿着,是不想挨揍了。”楚天齐把钱塞进了弟弟的裤子口袋,“我知道你现在用钱,这次又死了这么多的树。这点钱不多,等你挣了钱再多给我点。” 楚礼瑞没有再推辞,但他知道哥哥挣的不多,平时又总给家里花,他能攒几个钱呀,只能暗下决心:我要多挣钱。 楚天齐在弟弟的注视下,走出小东沟,回了家。 “狗儿,回来啦!”母亲迎了上来,“小瑞好不好?还那么瘦?生病没有?” 楚天齐迎着母亲慈爱的眼神,笑呵呵的说:“他很好,瘦是瘦点,不过挺结实,吃饭就顶我两个,他还能不好?” “你就是这样,惦记这个惦记那个,几天前小瑞不是刚回来过吗?”楚玉良笑着对老伴说,“都那么大的孩子了,还能有什么事?” “他们多大在我们面前也是孩子。”尤春梅不满的说,“谁像你从来都不问,还像个亲爹吗?” “我怎么就不是亲爹了,你说。”老伴的话一下子就让楚玉良急眼了。 尤春梅楞了一下,瞪了楚玉良一眼,“我,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急什么眼?” 老两口经常斗嘴倒是常事,只是今天楚天齐觉得父亲好像要急眼的样子,就做起了和事佬:“爸、妈别吵了,说点别的。” 听到楚天齐的话,母亲尤春梅马上说道:“狗儿,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领回家呀?” “又来了。”楚天齐就怕问这事。 “是不是和柳大年闺女好上了?”尤春梅自顾自的说着,“文丽那孩子不错,长的好看,还懂事,就是没有正式工作。” “文丽已经转正了。”楚天齐随便接道。 “是吗?那太好了,这样也就配上我家狗儿了。”尤春梅顿时喜上眉梢,“妈跟你说,文丽比她姐强,她姐从小爱打扮,经常和村里男后生打闹,这不,不到十八岁就和养蜂人跑了。你们到什么程度了?要不要找媒人呀?狗儿他爹,你看找谁合适呀?” 半天不说话的楚玉良,吭哧了一句:“柳大年不是省油的灯。” “那怕什么,咱狗儿比他官大,他还敢怎么着。”尤春梅振振有词。 楚天齐听他们越说越离谱,赶忙说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呀?我俩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 “狗儿还不好意思了,妈都看见了。”尤春梅笃定的说,“前儿个,你去柳大年家吃饭,我怕你喝醉了,就出去迎你。刚到半路,就看见你要拉文丽的手,文丽就把手给了你。月亮地儿下,我看见文丽看你的样子,就是一个怀春女孩儿的样儿。妈也年轻过,妈懂。你还说没什么,没什么能拉着手不松开吗?” “你也是的,一个长辈看人家这个干什么。”楚玉良看似埋怨,实则脸上也挂着笑容。 “我不是赶上了吗,后来赶紧我就回来了。”尤春平很有理的样子,“不过也没什么害臊的,谁没从年轻过过。” “行了,你们说吧,我回屋了。”楚天齐说完,回到了西屋。 东屋的老两口还是讨论着楚天齐的婚事,尤其是尤春梅考虑的更远:“我看文丽那孩子一定能生小子,你看那屁股蛋子长的,一看就是生小子的样。” “嘿嘿,你真能。”楚玉良回应着。 星期六与弟弟相处了一天,星期日父母又在盘算着自己的婚事,这个周末楚天齐就是在浓浓的亲情中度过的。 第四十九章 难题 星期一一早,楚天齐就骑着摩托到了乡里,刚到办公室,王晓英就跟了过来。 “小楚,赶快擦擦,脸上都是土。”王晓英说着,已经把拧过水的毛巾递了过来,同时看似无意的拍了一下楚天齐的胳膊。 楚天齐一抬头,王晓英正笑咪咪的盯着他,他急忙低下头,下意识的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说道,“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楚天齐接过毛巾,可是王晓英抓住毛巾的另一头就是不松手,身子还向下弯了弯,楚天齐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楚天齐顺势松开毛巾。不等楚天齐答话,门开了,小姚站在门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楚大助理,有你电话。”小姚粗声粗气的说道。 楚天齐感觉有些尴尬,就笑着说:“小姚,以后来电话,直接用内线电话通知就好了,大热天的不需要你亲自跑过来了。” 小姚脸更红了,委屈的说道:“是的,我知道了,楚大助理我不该打扰你的正常工作。”说完,一摔门走开了。 楚天齐明白小姚故意把“正常”两字加重,她说的是反话。他赶忙起身,没曾想王晓英还紧紧站在他的侧身后,他一站起,头部自然碰到王晓英的胸部。他的脸一红,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王晓英用右手扶着胸部,嘴上说着:“你可弄疼我了。”只是从她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痛苦,满脸的红晕倒像是一只发情母猫的样子。 楚天齐飞快的出了办公室,身后是王晓英放肆的“咯咯”笑声。 党政办要主任没在。小姚看到楚天齐进来,把头猛的扭向了旁边。楚天齐看到桌上放着的话筒,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信看过了吧?帮我递上去了吗?” 楚天齐没有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就问道:“你是谁?你说的是什么呀?” “真会装糊涂,你们都靠不上,还是靠我自己吧。”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在放下话筒的一瞬间,楚天齐想明白了对方问的是哪回事了,他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又返回到小姚身边。 “小姚,怎么了?生我的气了?”楚天齐说道。 “我敢生你的气吗?我有什么资格?是你心里有鬼吧?”小姚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是说话的口气明显就是生气了。 是呀,她有什么资格?我为什么要和她解释?难道自己心里真有什么鬼吗?楚天齐想到这里,不再理小姚,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后面传来小姚的自叹声:“唉,石磊第二呀。”听到这句话,楚天齐心里一惊,脚下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出了党政办。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楚天齐走的很慢,心里犯着嘀咕:王晓英这个女人身上是透着点邪劲,有些轻佻。可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想法,而且从心里来说也不愿意和她接触,还在有意疏远她。转念又一想:但是不敢保证她没什么想法呀,石磊的辞职就透着很大蹊跷,自己可要当心啊! 楚天齐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然后慢慢推开屋门,确认王晓英已经不在里面,这才走了进去。 楚天齐坐在办公室,想着刚才接到的电话,他已经明白对方是问那封信,那封举报温斌的信怎么处理了。自己已经把信转给黄敬祖了,黄敬祖会怎么处理呢?处理到什么程度了?自己要不要把今天接电话的内容汇报给他呢?这还真是一个难题。 其实黄敬祖也在为如何处置那封信犯愁。如果交到上级纪检部门,一旦消息泄露,温斌和他背后的人肯定要怪到自己头上。如果由乡里来处理,那自己势必就会和温斌直接交锋,虽说温斌不可深交,但还是维持表面的和平要好。如果不上交的话,一旦等上面追查下来,自己可能也要吃瓜落了。 从接到楚天齐拿来的那信封,到现在已经快一周了,黄敬祖终于拿定了主意,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拿起电话拔了出去:“温副乡长吗?来一趟。” 温斌现在心中满是仇恨,他恨楚天齐处处与他为敌,堵他的财路、官路。他恨宁俊琦抢了他的位置,一个丫头片子还对他指手划脚。他恨黄敬祖,在关键时刻没有保自己,反而想落井下石。 接到黄敬祖的电话,温斌不知道是什么事,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书记办公室。 敲门进来后,温斌换上了一副笑脸:“书记,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黄敬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一直盯着温斌看,这让温斌感觉浑身不自在,大约过了有十分钟,他正准备要询问,黄敬祖开口了。 “温副乡长,最近工作做的怎么样?有什么差错吗?”黄敬祖说话时,脸上忽然带上了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神情,“尤其是和业务单位,有没有什么非正常的接触。” 温斌感觉黄敬祖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说出的话也有些不同寻常,这和平常完全不同。他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尽量躲闪着黄敬祖的眼神。二人都不出声,只有墙上钟表“嗒嗒”走动的声音,温斌感觉到心脏跳动的异常快速,就在他觉得非常难受的时候,黄敬祖移开了眼神,说话了。 “温副乡长,没有就好,我也是对你关心。”黄敬祖身子靠在椅背上,脸上带上了笑容,语气也很缓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县、市纪检委到下面明查暗访,我们自己一定要清正廉洁。当然了,工作也要更认真、细心,平时不算什么的事,一旦赶上特殊形势,也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即使一封微不足道的信,也可能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啊。” 黄敬祖说到着,用手把桌上的一个信封翻过来,看似随意的拍了拍:“我去趟卫生间,你先坐着,一会儿还有话跟你说。”说完,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温斌看着黄敬祖进了里屋,他感觉黄敬祖今天特别的怪,说出的话也莫名其妙,尤其是开始说的那几句话,既像掌握了自己什么,也像是在诈自己。 温斌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上面有几个打印的字:楚助理(亲启)。温斌脑子一转:给楚天齐的信怎么会在这里?黄敬祖为什么翻过来让自己看到上面的字?他还用手在上面拍了拍,在他进屋时,为什么先是盯着自己然后又盯着那个信封呢? 他一定是想让我看这封信,温斌不再迟疑,向里屋瞟了一眼,迅速拿过信封,抽出打印纸看了起来。他一看内容就明白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黄敬祖一定是让自己看的。同时后背湿了一大片,他在心中把楚天齐的长辈问候了一遍,暗暗用劲:姓楚的,老子跟你没完。 咳,咳,里面传出黄敬祖的咳嗽声,温斌迅速把打印纸塞进信封,放回了桌上。 “温副乡长”黄敬祖一边往出走,一边说,“刚才的事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有的话更好。不管上面来不来人,我们都要自查自究,收到的举报我们也要报上去一些。你也自查一下自己管辖范围的人和事,看看有没有不妥的。” “好的,书记,我回去就做。”温斌急忙应承着,起身向外走去。 温斌身后传来黄敬祖的“自言自语”:“唉呀,这工作多的,最多一周时间,很紧啊。”温斌明白了黄敬祖的“自言自语”。 看着温斌远去的背景,黄敬祖心中暗道:“小楚,对不起了,我也有难处。谁让你把这个滚烫难题扔给我呀,你也应该被烫着点呀。”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突然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正在深思中的黄敬祖感到心绪不宁,他接起了电话。 “啊?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知道了。”黄敬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挂上了电话。他感觉身子象被抽空了一般,虚脱的靠在椅背上。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的脑子也是空荡荡的,过了好大一会才转过神来。 黄敬祖稳了稳心神,用手向后拢了一下头发,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起身出了办公室。迎面遇到乡里的同事,黄敬祖也一改常态,停下脚步,主动打着招呼。 同事纷纷纳闷:书记今天心情这么好?往日的严肃去哪了?还破天荒的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黄敬祖走到现代车前,从容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轿车平稳的启动了。看着驶出大院的车子,司机小黄心中纳闷:书记出去怎么没叫我呢? 温斌回到办公室后,又把那封信的内容仔细回想了两遍,用笔在纸上写划了一会儿,操起电话拔了出去。他要与时间赛跑,俗话说的好“死马当活马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解决这个难题,解决这个生平遇到的最大难题。 第五十章 后备干部 下午,钟科长到了青牛峪乡,因为从市里到乡里需要在县里倒车,他坐班车到了乡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楚天齐先把钟科长安排到了客房。 六点钟的时候,楚天齐叫上刘文韬坐陪,和钟科长到了“好再来”饭馆。菜已陆续上桌,刚要开始的时候,门帘一挑,一个人走了进来,是乡长宁俊琦。 看到宁俊琦的一刹那,楚天齐就是一愣神:她来干什么?更没告诉她这里呀。 “楚助理,我不请自到,没有打扰你们吧?”宁俊琦脸上带着笑容,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乡长,我去找你汇报,你没在办公室。”楚天齐有些尴尬,撒了个谎。然后吩咐服务人员重新拿餐具。 “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市里专家来了。”宁俊琦直接到了已经让出的主位旁,“我以为你们在‘昆仑’呢,害得我一通好找,还是司机黄师傅把我送过来的呢。”“昆仑”是乡政府对面的饭庄名字,是青牛峪最大的饭馆,乡里定点招待就在那里。 楚天齐正准备回答,钟科长站起身,替他化解了尴尬:“宁乡长吧。是我执意不去‘昆仑’的,上回在那里吃饭,碰到好多乡里人,他们过来敬酒,把我差点喝趴下。” “您是钟科长吧?我是宁俊琦。我们只顾说话,慢待您了,听楚助理说,您可没少给我们帮忙。”宁俊琦大方的说道。 钟科长客气的说:“宁乡长,这是那里话,我早就听说美女乡长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众人重新落座,酒宴开始。平时看宁俊琦稳重矜持,在酒桌上却是威风八面,她言辞得体、到位,酒品也好,现场气氛调动的很好,快九点钟的时候酒宴才结束。 临出门时,宁俊琦对楚天齐说:“楚助理,组织部通知,你明天上午十点去开会,在县委六楼大会议室,应该还会培训几天。对了,明天我陪钟科长下乡。” 楚天齐正准备问开会的详情,宁俊琦已经在和钟科长告辞,然后优雅而去,坐上了在外面等候的二一二车。 楚天齐把钟科长送回客房,钟科长已有了几分醉意,他拍着楚天齐的肩膀说道:“楚老弟,宁乡长不简单啊,看起来对你不错哟。” “哪有啊。”楚天齐嘴上客气着,其实他心里却是这么认为的:只要她不找自己麻烦就烧高香了。 楚天齐对于不能陪钟科长下乡,表示了歉意。钟科长倒是无所谓,看起来还很兴奋,大概是因为要和美女乡长下乡吧。 安顿好钟科长,楚天齐才回到办公室。先给几个村长打了电话,说了乡长要陪钟科长去的事情,嘱咐他们认真对待。安排妥当,然后上床休息。 楚天齐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事情:组织部让自己去开什么会?今天晚宴宁俊琦为什么会不请自到?她自己的解释是“感谢钟科长的大力支持”。那她为什么还让司机小黄送去?小黄可是黄书记的人啊。他还有疑问,不去想了,但他知道今天的酒宴很成功,钟科长非常满意,宁俊琦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楚天齐就到路边等车,这时他看到司机小黄驾着车出了乡政府,车上载着宁俊琦和钟科长,他上前打了声招呼,二一二车开走了。 乡里共有三辆车,一辆现代车,两辆二一二车。平时司机小黄开书记现代牌专车,司机小孟开二一二车,这一段时间小孟经常去蔬菜市场,所以有时小黄在没有任务时,也开一开二一二车。 一辆过境班车停在楚天齐面前,他上了班车,正好找到一个空位,就坐了过去。八点半班车到了县城车站,楚天齐到早点摊吃了碗面,就赶到了县委。 玉赤县委和政府在一个院里办公,一进门是政府办公楼,后面是县委办公楼。政府楼一共五层,县委楼一共六层,组织部在县委楼上。 楚天齐来到县委,直接上了六楼,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几名工作人员正在里面忙碌着,有人比比划划调整着横幅的位置,还有人在调试麦克风。 横幅是会议的会标,红底白字,看到会标的内容,楚天齐既欣喜又疑惑。 “小楚,进来坐吧。”有人招呼楚天齐。他这才发现,工作人员中有组织部综合干部科的李姐。 楚天齐走进会议室,找个座位坐了下来,李姐指引他在登记薄上签字后,继续忙去了。 楚天齐环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顿觉置身在**、肃穆的氛围中。 主席台正上方前沿处,居中悬挂着会标,会标内容是“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培训班开班仪式。今天台下就坐的全部都是科级后备干部,楚天齐为自己能成为其中的一员既高兴又骄傲。 主席台正后方背景装饰成了金黄色,紧贴背景正中位置悬挂着国徽,国徽两侧各有五面红旗对称摆放,在红旗前面分层次摆放着绿植。 主席台共摆放了五张长条桌,猩红色绒布覆盖在上面。每张桌子上整齐摆放着瓷杯、矿泉水、笔和纸,瓷杯上印着“玉赤县委”字样。每张桌上放着一个蛇颈话筒。 长条桌前靠近台口的边缘摆放着小一些的绿植,在主席台上红地毯的映衬下,更是增加了喜庆和热烈的气氛。 整个会场共摆放了八纵十横八十张桌子,一百六十张椅子,按课桌式摆放,随着时间的临近,空下的位子越来越少了,楚天齐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冯俊飞,他们互相招了招手。 会议室适时响起了音乐,都是激昂、热烈的曲子。此时主席台侧后门走出一人,是组织部长郑义平,他把手里的桌签放在了主席台上,工作人员快速而细心的放在每张桌上,桌签上有赵中直、冯志国的名字他知道,其余两人的名字没听说过。 “同志们,在会议开始前,我先讲一下会议纪律和注意事项。”郑义平直接坐到最南边座位上,桌签上写着“主持人”三个字。 郑义平略带沃原味的普通话,通过蛇颈话筒回荡在会议室里,他用大约十分钟时间,强调了注意事项、工作纪律。 九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主席台侧门鱼贯走出四人,在郑义平的带动下,会场掌声雷动,四人对照着桌签坐了下来。 郑义平做为主持人,首先介绍了主席台就坐的领导。现场众人才把名字、职务对上了号。坐在中间位置的是县委书记赵中直,他左手边的是县委副书记、县长艾钟强,右手边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冯志国边上是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董兴,郑义平在艾钟强边上。 在雄壮的国歌声中会议正式开始,现场所有人员都拿出最好状态,聚精会神聆听领导讲话。楚天齐怀着激动的心情,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领导的“真知灼见”。 而此时,宁俊琦却遇到了麻烦。 今天早上和钟科长下乡,宁俊琦心情很好,对于直接到最基层了解情况,她一直很期待。她心里明白,自己生长在城市,又一直在机关工作,主要是坐办公室,即使调研也是车接车送。因此,缺乏基层工作经验,不了解农村工作的性质,不懂农业工作的特点,是自己最大的短板。 为了弥补不足,宁俊琦主动申请要到最基层工作,确认到乡里工作的消息后,更是恶补了一些资料,但理论和实践毕竟是要结合的。因此,她在到任前,就到乡下亲戚家进行了一些了解和调查。 本来计划到了乡里后,和主管农业的干部多往乡下跑一跑,掌握最直接的一手资料。谁知乡里分管农业工作的人,是那个让人讨厌的“色狼”,自己还能和他一起去?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坐在车上的宁俊琦想到那个“色狼”,脸上就是一红。说实在的,他除了在班车上的那次不轨行为外,平时还是很本分的,工作能力也很强,而且长的还有点帅。 二一二车到了目的地——小营村,村主任冯强已经等在村部,众人下了车,直接去药材地里察看。 宁俊琦第一次看到人工种植药材,感觉很新奇,就跟在钟科长后面,倾听和观察着。看了十来户的药材,总体长势不错,但钟科长发现了隐患:有的药材要烂根,主要是由于今年雨水勤,没有及时排水造成的。钟科长针对这个问题,给村民讲解起来。 宁俊琦的手机响了起来,真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信号。她接起电话,电话是司机小孟打来的,听完小孟汇报,她心中万分着急,决定马上赶回乡里。 正在这时,忽然很多村民朝宁俊琦涌来,她眉头一皱,暗道不会是找我的吧? 村民到了宁俊琦面前,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把一张很大的白纸递了过来,声音嘶哑的说:“请乡长做主。”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吵嚷着。 宁俊琦扫了众人一眼,接过纸张,迅速看了起来。她看到上面内容,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暗道:“竟有这种事?好小子,你可真是个惹祸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村民告状 宁俊琦看完了纸上内容。 冯强气喘虚虚的挤进人群:“乡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我上趟厕所的功夫,他们就出妖娥子。”他又把脸扭向村民,“都退一边去,妈的,想造反啊?”村民们向后退出了几步。 “你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宁俊琦看到冯强,气不打一处来,把纸张递了过去,“好你个冯主任,第一次到你们村,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尽管宁俊琦声音压的很低,尽管天气很热,冯强还是后背直冒冷汗,心中“突突”的跳个不停。他明白如果得罪了乡长,自己的主任肯定干不成。如果以这种方式下台,挣不上村主任补助是小事,更要命的是,恐怕自己后半辈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冯强迅速看完纸上内容,顿觉问题严重,如果处理不好,后果可想而知。想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扭转身,对着村民说:“妈的,想干什么?谁带的头?我看就是平时对你们太好了,本来都是老冯家一大家子,谁知你们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想疯了就让自家娘门脱**裤子挣钱,找政府做什么?凭什么赖着政府?我告诉你们,如果谁还要继续闹下去,你们家里要是需要村里开什么证明,我一律不给开,到时候别说耽误了你们领补助、耽误了孩子上学,妈*的,老子知道你们拿到证明后会去办什么事?啊?还不滚回去。” 村民没人说话,都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 “他妈*的,都聋了,都他妈*的带个屌*蛋杵在那,好看啊?我叫你们滚回去,等乡长走了和我说,有什么事我负责向上反映。”冯强瞪着大眼吼道。 已经有村民开始挪动脚步了,带头的老汉说话了:“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吧,还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只是请乡领导考虑我们的要求,也没有闹事吧?” “咋了,我就这么说话。”冯强耍起了蛮横,“你个老扒灰头,赶快回去看你儿媳妇卵*蛋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人群哄堂大笑,有人起着哄:“三软蛋,快回去扒灰去吧。” 老汉脸一红,钻进了人群。 “冯家站着撒尿的,都给老子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冯强推搡着几个小年青吼道。 几个小年青,在冯强的推搡下,嘴里嘟囔着“叔,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慢慢移动脚步走开了,有个别的人停在远处向这边张望着。 一下子走了有三十多人,现场只剩下二十来人了,人群里有妇女喊了一嗓子:“我们要告状,领导不答应,我们就不走。”说完还坐在了地上。 “对,就不走。”“就要给我们答复。”有人附和着。 众人就这样僵持着,但没人吵混了,冯强又要耍蛮,宁俊琦用手制止了他。现场继续僵持着,钟科长和司机小黄也赶过来了。 宁俊琦没有马上说话,心中盘算着。今天的事确实没有想到,而且自己急着要回去处理事,这里又不让走,可怎么办?她相信自己坚持就这样走,冯强肯定有能力办到,可那样的话,干群关系就会恶化,而且也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处理群众的诉求。 宁俊琦以前生活、工作的环境,还从来没听到过像冯强这样脏话连篇的,她听的是面红耳赤。但不得不说,冯强的办法还是有很大效果的,冯姓的人走了,现场只剩了一少半的人,也没人吵闹了。难道村领导都得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吗?不过,她对冯强的不满已经减了很多。 又僵持了十来分钟,宁俊琦开口了:“各位乡亲,针对你们反映的问题,我做几点说明:第一,回去后乡里会认真调查你们反映的情况,如果属实,一定会按规定对当事人严惩不贷;第二,至于你们提出的诉求,乡里会考虑研究,给你们答复;第三,我这里所说的答复,不是肯定答应你们提的要求的意思,而是可行的办法或者合理的理由。第四,对于你们今天反映问题的方式,我不赞成,也希望不要有下次。” 人群沉默了,他们没想到看上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说话很有水平,滴水不漏。原以为一个女流之辈好对付,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他们都看着那名老汉和一名妇女。 “还杵着闹甚?乡长都表态了会认真对待,你们还不滚回去?要是耽误了乡长的大事,谁挑头闹事,我收拾谁。”冯强又吼了一嗓子。 村民互相看了一眼,见老汉和那名妇女不吭声,开始移动脚步。那名妇女甩下一句话“处理不满意,我们就不干”,也随着人流退去了。 冯强见众人都走了,低着头,讪笑着,嘴里嘟囔着:“乡长对不起,乡长对不起。” 宁俊琦没有再批评冯强,她叮嘱冯强:“你一定要关注这件事,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尤其是在乡里对此事没有结论前,更要注意。还有你也私下了解一下,看他们反映问题的原因、动机,以及情况是否属实。” “乡长,我记住了。先去吃饭吧。”冯强连连点头。 “不吃了,让钟科长自己去吧,我和司机回去,下午再让司机来接他。”宁俊琦惦记着回乡里,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就这样,宁俊琦和司机小黄向青牛峪赶去。本来就二十公里的路,应该一会儿就可以到了。谁知都看到青牛峪了,车却坏了,怎么也打不着火。 宁俊琦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让车来接,可手机竟然没信号。真是邪门,在村里能打电话,快到乡里了,反而打不通了。 事情紧急,宁俊琦拉开车门,跳下汽车,徒步向前走去。头顶上的烈日炽烤着肌肤,脚下腾起呛人的灰土,肚子也在“咕咕”叫唤了。她心里暗骂:“姓楚的,老娘给你擦屁*股,你却在城里躲清闲。”骂完后,忍着干渴饥饿继续向前走去。 开班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多半了,第一项议程和第二项议程已经进行完毕。 第一项议程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讲话,他主要讲了培养科级后备干部的意义、重要性和紧迫性,讲了十分钟。楚天齐觉得冯副书记总结的很准确,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段话:“加强后备干部队伍建设,是贯彻中央和省市委要求的具体举措;是以干部队伍可持续发展保障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是加强领导班子建设和干部队伍建设的现实需要;是我县实现跨越式发展的主要支撑条件。” 第二项议程是县委副书记、县长艾钟强讲话,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整个讲话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主要从后备干部在政府工作,和经济建设中所起的作用,以及如何在实践中成熟、成长等方面谈了看法和心得。同时表示“自己昨天刚刚到任玉赤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今天就来参加这个开班仪式”,话里话外,以示重视。 现在进行的是第三项议程:县委书记赵中直正在做指示。赵中直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晋北口音“……,同志们,这次选拔科级后备干部,县委坚持了任人唯贤、德才兼备原则;坚持了群众公认、注重实绩原则;坚持了注重发展潜力、重视培养提高原则;坚持了备用结合、实行动态管理原则;坚持了服从大局,统一调配使用原则。 同志们,一定不要辜负党的期望,不要辜负组织的期望,不要辜负社会和人民的期望。我们要做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人民,无愧于伟大时代的德才兼备的跨世纪后备干部。” 在热烈的掌声后,郑义平做了总结发言。“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培训班开班仪式”在十一点半正式结束。 在众领导退席后,市委组织部的董副科长对本次培训安排做了说明:当天下午自由活动,正式培训从明天开始,星期日结束,整整五天。培训、住宿、就餐地点都在玉赤饭店。 楚天齐随着人流走出会议室,刚走到六楼楼梯口,碰到了冯俊飞。 “天齐,恭喜你啊,成了科级后备干部的一员。”冯俊飞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是那样真挚,还用手臂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膀。 “同喜同喜,你也是后备干部一员呀。”楚天齐也拍了拍冯俊飞的肩头。 “我怎么能同你比呢?”冯俊飞的话听起来酸溜溜的,“工作七、八年才弄了一个后备干部,也可能就是备而不用的干部,哪像你刚工作几个月,就走出了至关重要一步。” “能这么比吗?”楚天齐捶了冯俊飞一拳。 有人喊冯俊飞,他随那人走了。楚天齐自己下楼,奔向玉赤饭店。 在去玉赤饭店的路上,楚天齐心情还有些激动,不禁沾沾自喜:“刚到政府工作半年就被列为科级后备干部,照这样发展下去,何愁不能当大官。到那时……” 楚天齐越想越美,却不知道有个美女在惦记他。只不过不是想他,而是在一遍遍的骂着他。 第五十二章 学生相邀 玉赤饭店就在县委、政府大院的隔壁,以前一直由政府经营,政府办的一名副主任兼任经理。每年人来人往异常红火,到年底一结算,不但没结余还亏损很多,最多的一年竟然亏损了五百多万元。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县政府以年租金一百万把玉赤饭店承包出去,承包期五年,现在的老板是一个南方人,叫薛如松。 新的玉赤饭店,接收了所有的基层工作人员,经过优胜劣汰,社会招聘,最终精简人员百分之十五。在继续保持住宿、餐饮、洗浴等经营项目的同时,又专门辟出一块地方,采用分包的形式做起了歌厅。 薛老板经营玉赤饭店已经三年,不足两万平米的经营面积,每年除了支付租金,还要纳税四百多万,员工的工资也比三年前提高了百分之四十,利润可想而知。 楚天齐只来过玉赤饭店一次,还是上次法院办公室尤主任请他来的。他出了政府大院,径直来到了玉赤饭店。 组织部安排工作人员,在玉赤饭店大堂设立接待台,专门负责培训人员的衔接工作。工作人员已经把培训资料分配好,放在专门印制的手提袋中。楚天齐凭着培训证,从工作人员手中领取了培训资料、房卡、餐券等。 就餐地点是大堂旁边的宴会厅,与大堂相通,宴会厅的名字充满贵气:牡丹厅。 楚天齐把就餐券给了宴会厅进门处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示意他可以进去用餐。就餐采用自助式,客人根据需要自己捡取,现在正是开餐的时间,整个宴会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楚天齐取上餐盘和筷子,沿着食品陈列台转了一圈,夹取了几样顺口菜,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和同桌的人互相点头示意一下,然后吃了起来。 冯俊飞走进了宴会厅,他频频和在场的人打招呼,很多人也站起来和他握手,并纷纷邀请“冯科长”同桌用餐,足见他的人脉较广。 二十多分钟就餐完毕,楚天齐直接来到饭店三楼,对照房卡上的号码寻找房间。组织部的工作很细致,在楼梯口等部位都设立了提示牌,客房门还贴上了住宿人员的名字。 楚天齐找到了房间号,上面贴的是自己和一个叫陆勇的名字。他打开门,进到房间,里面没有人,共有两张床。他把自己的包和手提袋放在行李架上,褪掉外衣裤,选了靠里边一张床躺了上去。 床和枕头很舒服,房间开着空调,不热也不冷,楚天齐倒头便睡。这一段时间太累了,身上累,心里也累,因此躺下就睡着了。 “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起,把刚刚睡着的楚天齐惊醒了。他眯着眼睛,抓起床头柜上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先生,您寂寞吗?需要特殊服务吗?我们……” 楚天齐听到是这种电话,直接挂掉了。当他准备再次入睡时,电话又响了,接通后还是这些无聊的声音,接断再响起,一直重复了三次。 等电话再次想起的时候,楚天齐没有接听,直接拔掉了电话线,房间一下清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手表,刚刚下午一点,就又睡了过去。 他是清静了,有一个人却异常愤怒,她手里拿着手机,自言自语着:“奇怪,打了几次都没人接,难道他不在这个房间?不对呀,饭店前台明明说的是这个房号啊。难道他是故意的?” 不容她多想,手机想了起来,刚一接通,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乡长,解决了吗……” 楚天齐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甜,醒来时已经四点多了。陆勇还没有回来。 喝了点水,楚天齐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南方抗洪的新闻,画面有些晃动,有很多水珠。出镜女记者手拿话筒、喘着粗气,大声的介绍着现场的情况。记者身后是来往穿梭的士兵和群众,他们或背着沙袋奔走,或在河堤上筑坝固堤。 电视上新闻画面随时切换着,既有现场报道,又有点评分析,更有首长指挥抗灾、关心群众的专题。忽然画面晃动,传来女记者尖叫的声音,她身后不远处、刚刚填充了沙袋的缺口又被冲毁,画面上瞬间多了很多水珠。马上有大批的官兵和群众扛着沙袋冲向那里。 楚天齐近段时间经常下乡,晚上也是加班赶材料,很少看电视,没想到南方发洪水这多大。看着电视上的情景,他不禁想起了几个村的小学校舍,虽说青牛峪十年九旱,可万一呢?楚天齐担心当地发大水。 青牛峪现在倒没发大水,可是几千里外发的大水,却也间接的影响了到青牛峪乡。他不知道的是宁俊琦现在正忙的焦头烂额,到现在还没吃上午饭,用她的话说“在给楚天齐擦着屁*股”。她的嗓子已经嘶哑,正坐在奔驰的汽车上拔打着电话,她要快速赶到邻市去。 楚天齐正在看着电视。“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同屋的陆勇回来了,急忙去开门。在他还没有完全看清对方面貌的时候,来人喊了一声:“楚老师。” 楚天齐细一看,来人是他的学生高强,也就是法院刘院长儿子。 “高强,你怎么来了?”楚天齐看到高强很高兴。 “老师,现在正放暑假呢!我昨天到的我妈这里,本来想着明天去乡里找你玩,我妈说你经常去村里,有可能不在单位,就让我打电话问一下。我把电话打到乡里,说你在县里开会,又一打听就找到了这里。到饭店前台问了你房号,工作人员以‘不方便泄露客人信息’为由,没有告诉我,说要和你联系确认。我看前台人挺多,也就懒的等他们联系,顺着指示牌找上来了,看到客房门上贴的名字,我就确认你在这里了。”高强握着楚天齐伸出的手,很是兴奋。 “快进来,坐下说。”楚天齐这才注意到,两人还站在房间门口呢,尤其自己只穿着背心和大裤头。 “老师,这样吧。我俩去一楼大堂吧,一边喝茶一边聊天。”高强建议道。 “好吧,等我一下。”楚天齐答应一声,穿上衣裤,装上房卡,二人出了房间。 来到一楼大堂吧,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服务人员马上热情的推荐茶点,二人点了一壶毛尖,茶水送到,高强支走服务员,亲自服务。 高强比原来更壮了一些,小麦色皮肤,棱角分明的面庞,个头足有一米八以上,透着青春和朝气。 “老师,喝茶。”高强礼貌的先给老师奉上了茶水。 “好,谢谢。高强,听你妈妈说你在政法大学上学?说一说你的情况吧。” “我呀,当年上政法大学完全是妈妈和姥爷的意见,我本来是想报海运学院的。不过,到了政法后,我发现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枯燥。我主修法学,同时参与了学校的‘证据科学研究院’的研究课题,给导师做助手。”高强说到学校的事情兴致很高,“您知道吗?证据科学研究主要涉及法庭科学技术和证据法学两大领域,以法医学、物证技术学和证据法学为三个主要研究方向……。”高强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专业,楚天齐却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你现在都成专家了,讲起来一套一套的。”楚天齐等到高强停下来后,笑着说道,“就是太专业,有些词汇我还不太懂。” 高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笑,“这样说吧,我参与的课题其中有一项就是研究人的心理和行为,老师,你观察一下饭店大堂的人,发现了什么?” 楚天齐看着高强的样子,也勾起了他的玩心,于是观察着大堂的人们。现在是当地饭店的旺季,饭店大堂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们坐的位置紧挨着大堂,观察进出的人挺方便,客人说话也能听到一些。 玉赤县冬寒夏凉,冬天最冷的那几天晚上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度,白天也在零下十七、八度,而且冬季较长,光供暖期就有六个月。夏天的温度很适宜,整个夏天最高温度也才三十四、五度,每年也就那么十来天,平时白天就是三十度左右。因此一到夏季,这里就成了大城市人们理想的避暑、游玩目的地。渤海市和首都**市离玉赤都不到二百公里,驾车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当然这是路上不堵车的情况。 楚天齐观察了一会,说道:“那两个人是**市的,那一拔人是渤海市的,戴墨镜的那几个人应该是晋北的。” “您是根据他们的口音判断的吧。”高强显得兴趣很浓:“那您还看出了什么?” 楚天齐继续观察了一下,正要说出自己的见解。突然高强说道:“老师,等等,先不说他们了。” 楚天齐就是一楞,他发现高强正看向大堂休息沙发那里,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 第五十三章 谈心 “老师,你发现什么了吗?他们是做什么的?”高强眼睛仍然盯着沙发上的人,说道。 楚天齐看了看,回答:“两个人都挺瘦,一个休息好了,一个没休息好,高个脸上有胎记,上面好像还有一簇黑毛,至于他们是做什么的看不出来。” “老师你发现没有,这两个人虽然都很瘦,但高个的那个人显得很精神,有很重的黑眼圈和眼袋,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还在不自觉的扭动脖子。低个的那个人满脸流汗,身子颤抖,看上去昏昏沉沉的,目光呆滞,老打哈欠。”高强进入了分析状态。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再看看,一会儿那个高个的应该会反应迟钝、疲劳乏力、全身难受、焦躁激动,甚至胡言乱语。”高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沙发那边。 楚天齐去了趟卫生间,又回到大堂吧。此时他惊异的发现,那个瘦高个和刚才判若两人,果然出现了高强说的症状,而且已经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嘴里高声嚷着:“我是玉皇大帝,猴子,去捉弄妖怪。” 高强猛然扭回头,对着楚天齐说:“他们是‘瘾君子’。” 楚天齐一惊:“你是说他们吸*?” “是的。高个吸的是冰*,低个吸的是吗*。”高强肯定的说。 此时,从饭店外面走进两个人,直奔大堂沙发而去,架起高个瘦子向外就走。面对人们诧异的目光,他们嘴里说着:“喝了二两猫尿,又出来耍酒疯。”低个瘦子在后面跟着,用手从后面推着高个瘦子。高个瘦子身躯扭动,瞳孔圆睁,喊声更大:“我是玉皇大帝。”几人使劲拖着狂躁不安的高个瘦子,迅速的出了饭店。 “老师,我们是不应该报警?”高强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强强,你在这儿呀?呼你好几遍,怎么不回电话。”法院刘院长站在高强身后,埋怨道。 楚天齐看到刘院长,赶忙站起身来打招呼:“刘姐,你来了。” 刘院长穿着一身银灰色套裙,头发绾在脑后,用一支棕色卡子别着,看上去干练、大方。她向楚天齐伸出手来,微笑着道:“小楚,恭喜你成为科级后备干部。” 高强转过头来,满脸不高兴的看着刘院长,埋怨道:“都怨你,把吸*人员放走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说的是什么呀?”刘院长不解的问道。 高强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还要拿妈妈的手机报警。 “报警,怎么报?你就说发现了吸*人员?人呢?姓字名谁?证据是什么?”刘院长反问着高强,“你的推理虽然有道理,可对方人已走了,身份信息一无所知,警方就凭你的一面之词会受理吗?”。 “那就不管不问吗?亏你还是法官。”高强还要辩理。 “行了,儿子,管也不是你这种管法吧。”刘院长拍了拍高强后背,语气柔和的说道,“你今天是来请楚老师吃饭的,不是到这里研究犯罪心理的。” 高强顿悟,嘿嘿一笑,不再言声了。 “小楚,我在二楼订好了房间,已经快六点了,现在就上去吧。”刘院长对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见刘院长诚心邀请,也没有客气,三人来到了二楼的包间,包间的名字叫“岳阳阁”。 包间里的圆桌不大,共能坐六人的样子,现在多余的椅子和餐具已经撤去,只留了三人的位置。三人坐定后,一致推选高强点菜。刘院长去了洗手间,楚天齐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置。 餐包的风格是仿古的样子,地上铺着红铜色地砖,墙上贴着淡金色红绿花纹相间的壁纸。一面墙上装饰着简单的百宝阁,上面放置着青花图案的瓷器,另一面墙上装饰着一幅字,字的内容是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顶上的吊灯也做成了宫灯的样子。 刘院长回到了座位上,和楚天齐聊了起来。 “小楚,这次能成为后备干部是机遇,一定要珍惜。”刘院长的话听起来很实在,“后备干部顾名思义就是选拔出来备用的干部,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有可能被重用的机会,最起码名字会进入组织部门的备用名单,被领导看到的机会多一些。但也不代表着肯定会被重用,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同时也要看机遇,有的人从此会事业突飞猛进,也有人会一直备而不用,反而耽误了前程。小楚,有句话叫‘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怎么理解。” 楚天齐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认为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就是说,人要想成功,就必须要有机会。古往今来但凡成功的人士,都是凭借着各种机会才走上人生事业巅峰的。有的人是靠贵人相助,有的人是在危机中突出重围,还有的人是赶上了发展大势。 第二层意思就是说,机会不会平白无故落到头上。即使有的人凭借着的父辈留下的家业顺风顺水,但也要有守住家业的能力,一个低能儿早晚会成为败家子,况且这样的事情也不具有代表性。 因此,要想获得机会,就要加强自身的学习,提高自己的素质、能力和修养。这样,当机会来临时,才可能从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接下这个露脸的重担,不至于被压倒。” 刘院长点点头,微笑着说:“小楚,说的很好,说明你是一个有心人,有上进心的人。你认为自身准备好了,机会就真的会降到你的头上吗?还需要什么吗?” “还需要做什么?”楚天齐拍拍后脑勺,有些不解的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总不能跑官要官吧?” “呵呵,小楚你理解偏了。”刘院长循循善诱的说,“我认为,有准备是获得机会的基础。只是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要让能给你机会的人发现你,发现你是千里马,如何让伯乐发现才是关键,当然还要掌握个‘度’。” “妈,你怎么又开始说教了,菜都上来了。”高强提醒道。 “你看,我们光顾说了。”刘院长呵呵一笑,“高强倒酒。” 酒是五星河西老窖,菜是五热一汤两凉,三个人推杯换盏,转眼一瓶酒喝完。 刘院长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歉意的对楚天齐说:“小楚,我那里来了一拔客人,你让强强陪你继续喝,也代我感谢你。” 楚天齐起身相送。 刘院长走到包间门口时,扭回头,看似玩笑的说,“小楚多联系,要不长时间不联系就不记得你了。”说完,走了出去。 高强告诉楚天齐,因为龚庭长阳奉阴违的事,刘院长找到了人事调整的切入点,对人事合理洗牌,现在工作非常顺利,所以她要感谢楚天齐。高强要了啤酒,没有刘院长在场,二人喝的更加随意。一直到九点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了醉意,这才散席,屋内摆了半桌子的空啤酒瓶。 高强还要请老师去唱歌,楚天齐以‘第二天还要培训’为由,推掉了邀请。高强也没有勉强,把楚天齐送回房间,自己回去了。 同屋的陆勇还没有回来,楚天齐脱掉外面衣裤,自己沏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 楚天齐想到高强现在的样子,说明高强已经成熟起来了,以前的“小少爷”,现在沏茶倒水那样娴熟。他对专业也是那样喜爱和钻研,对两个瘦子的观察就很仔细。尽管楚天齐不能确认高强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他能看出高强的逻辑推理能力的确很强。 法院刘院长今天能跟自己说那么多,证明她确实没拿自己当外人。她今天是特意在提点自己。尤其是她说的“要让伯乐发现”、“要掌握‘度’”,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话,分明就是提示自己要和领导多联系、走动。但要把握尺度,要做到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而不要采取非法手段结成利益圈子。 楚天齐自信从参加工作至今,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坚信“酒香不怕巷子深”,不找领导拉关系,不曲意奉迎。当教师时,尽管自己平时工作很好,校领导也经常口头表扬,可一碰到加薪调职的事总是轮不到自己。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要不是与赵书记的两次接触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后备干部肯定也不会轮到自己。看来要创造条件,在领导面前增加曝光率。 想到自己这多半年以来,只顾忙工作,同时也担心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刘院长、欧阳主任以及县委赵书记那里,自己都没有主动去拜访或是汇报工作,看来以后要多走动一些了。 已经晚上十点了,楚天齐去卫生间冲完澡,正准备上床休息,传来了敲门声。他想这次肯定是陆勇回来了,就走过去,直接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人影迅速撞了过来。楚天齐急忙一侧身,人影冲进门内,返身关上了房门。进来的是一个女孩,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女孩脸上忽然写满了恐惧。 第五十四章 惊人发现 女孩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示意楚天齐不要说话。实际上楚天齐正在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也顾不上说话。 外面走廊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楚天齐通过门上猫眼向外望去,只见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就站在门外走廊上,他们说话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人去哪了?” “应该是到这楼了,电梯显示停在三楼了呀。” “妈*的,能去哪呢?看清模样了吗?” “没有呀,只知道是个女的,好像穿着蓝色裙子。” “真是废物。哎呀,不会是雷子吧?” 外面静了有几秒,就听有人说道“快走。” 人影一晃,有一个人扭头向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快步走去,紧接着零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没了响动。楚天齐只觉得门外的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天齐扭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孩。女孩身高有一米六八左右,一袭淡蓝色长裙飘逸清爽,淡金色带跟凉鞋衬托着婷婷玉立的身材。一头“黑瀑”垂在脑后,蓝底白纹发卡恰到好处点缀在头上。弯弯细眉下是两汪清澈的“碧水”,尖尖的下颌光洁温润,粉扑扑的脸蛋上点缀着两个小酒窝,一双玉手轻抚在挎包上,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是,你是……”女孩轻启朱唇,一双美目盯着楚天齐,忽然粉脸盖上了一层“红布”,“啊”的叫了一声,迅速把头扭向了一边。 楚天齐看到女孩的表情变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具男体上身赤*裸下*身短裤站在当地。他也“啊”一声,飞身蹿到行李架旁,迅速抓起了上面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楚天齐穿好衣服,尴尬的咳了两声,女孩慢慢转过身体,下意识望了一眼对面男人的下面,想起刚才看到的“小帐篷”,不仅耳热心跳,两人楞在当场。 几秒钟的冷场,女孩面色一整,才问道:“你是楚天齐吗?青牛峪乡乡长助理?柳林堡的?” 楚天齐就是一楞:她怎么知道我,还知道我是哪里人。于是不解的问:“我是楚天齐,你又是谁?怎么知道这些。” 听到楚天齐的回答,女孩面上神情一松,走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口中喃喃自语:“嗯,还行,不错。” 楚天齐被她看的不自在,有些愠怒,冷声问道:“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咯咯咯,脾气倒挺大。”女孩笑过,才接着说道:“我是岳婷婷,柳文丽是我表姐。” 楚天齐脑子快速转了一下,想起来柳文丽前几天和自己说过这个表妹,但还是警惕的说道:“是吗?你应该是在饭店上班呀,怎么没有穿工作服呀?” 女孩哑然一笑,从随身的挎包中摸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楚天齐。楚天齐看了一眼女孩,接过了小本子,这是一个工作证。他看到了工作证里面的内容:姓名:岳婷婷;职务:前台经理。 楚天齐又对照了一下照片,确认面前的岳婷婷应该就是柳文丽的表妹。随即语气缓和了下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唉呀,怎么把正事忘了。”岳婷婷一拍脑门,“有人吸*毒,赶快报警。” 听到岳婷婷的话,楚天齐脑子一闪念:“怪不得看那个人那么眼熟呢!”他快速走到房门处听了听,猛的打开房门,见外面空无一个,这才走回屋子,关好房门。 “你有证据吗?”楚天齐反问岳婷婷。 “有,马上报警,要不一会儿他们就跑了,也许还会来找我。”岳婷婷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楚天齐想起了从猫眼看到的那个人,正是高强口中的吸*毒人员瘦高个。于是拿起床头柜上电话拨了起来,电话没有声响,这才想起是自己拔掉的电话线,急忙插上,重新拨打了起来。 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哪位?”的声音,楚天齐赶快说到:“雷鹏,我是天齐,我报警,有人吸*毒。” “你在哪?嫌疑人在哪?”电话里雷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马上过来,我在玉赤饭店,具体情况让小岳和你说。”楚天齐把话筒给了岳婷婷,岳婷婷和雷鹏说了嫌疑犯的房间号以及楚天齐的房间号,挂了电话。 在等待雷鹏到来的这段时间,岳婷婷向楚天齐说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岳婷婷上大夜班,是晚上十点的班,她九点半到了前台,先询问了班上的情况,重点关注了一下组织部订的几十间房。岳婷婷无意中发现了楚天齐的名字,她想起表姐柳文丽说过这个人,简直把这个人说成了完人:正直、聪明、优秀、帅气,好男人的优点几乎全占了,因此,楚天齐的房号她一下子就记住了。 岳婷婷询问完前台的情况,进到更衣室换衣服。这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岳婷婷来不及换上工装,把身上的裙子整理一下,去开了门。 客房服务员小张站在门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经理,五二八房间有烧焦味。” 岳婷婷既是前台经理,又是房务部副经理,闻听此事,急忙出了更衣室,边走边问:“房间有人吗?” “经理,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开门,我给前台打电话又占线,就直接下楼来找领导了。”小黄解释道,“她们说你在更衣室,我就过来了。” 随着小张上楼,来到五二八房间门口,一股糊味传了出来。岳婷婷上前敲门,没有人开门,又侧耳听了一下。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卡,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您好,请问有人吗?”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没有任何人,只看到地毯上有一处正在冒着青烟,二人来到近前,看到烧糊的地方已经有巴掌大的面积了,上面还有火星在一闪一闪的。 岳婷婷去走廊拿来灭火器,一阵猛喷,地毯上的着火点被扑灭,只留下白乎乎的干粉痕迹,和满屋飘浮的粉尘与烟雾。 岳婷婷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飘了进来,她让小黄先去忙工作,自己继续察看隐患。小黄出去了,岳婷婷仔细看了着火点已经扑灭,就又看了看其它地方。忽然,床头柜上有两只奇怪的瓶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到近前,这是两只普通的矿泉水瓶。它们的特殊之处在于,透过瓶盖上都有两根可折叠弯管伸进瓶子里边,管子留在外面长长的一截,瓶盖还用胶布紧紧缠着,在瓶子旁边有透明的小塑料袋,塑料袋内壁上白乎乎的。 岳婷婷看着眼前场景,想起警察培训内容,意识到这是一个惊人发现,正要看个仔细,外面有说话声传来。听声音是向这个方向过来,她快速来到门口,悄悄向外探头,向说话方向瞄了一眼,看到有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正从东边方向向这边走来。 岳婷婷顾不得这些,赶忙出了房间,快速向来人相反的方向——最西边电梯走去,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办。她头上冒汗,脚下加紧,很快到了电梯井拐角处,一扭头,正看到那几个人进了五二八房间。 岳婷婷摁了电梯,电梯很快就到了,可岳婷婷却觉得那样漫长,她牙齿打颤,心脏狂跳,闪身进了电梯。 在电梯关门的一刹那,她听到有脚步声向这里跑来。经过刚才短暂的思考,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先到三楼找楚天齐。虽然没见过他,但从表姐口中得知他是可信的,他即使不会帮自己报警,最起码也能在他那里暂时躲过追踪。 万幸的是岳婷婷记住了楚天齐房间号,同时对房间位置熟悉,就在她刚进入楚天齐房间的时候,追她的人也到了三楼,只差分毫没有看到她的人影。否则,以那些人的做为,一旦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岳婷婷在叙述到危险时刻的时候,也是手扶胸膛,紧张不已。 楚天齐听完岳婷婷的讲述,想到自己在她面前出糗的事,就想逗一逗她,于是说道:“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会帮你,万一我不给你开门,或者把你交出去,再万一……呵呵,那你可就惨了。” 岳婷婷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随即看到他摇头晃脑、拖长腔调的样子,她明白了他在戏弄她。只见她似笑非笑,眼睛盯着楚天齐,一字一顿的说:“我料定你不会那么卑鄙的,否则会遭报应的。” 楚天齐听到她的奇葩回答,一时不知如何答对,脸上表情有些狼狈。 岳婷婷看到楚天齐精彩的表情,“咯咯”直乐,手抚前胸,笑得前仰后合。笑了一会儿,她又语出惊人:“你占我便宜,就要接受我的惩罚,也可以说是对我伤害的补偿。” “小岳,你可不能信口开合,我怎么占你便宜了,你可要说清楚。”楚天齐被她说的莫名其妙。 “这个嘛!你在陌生的年轻貌美女孩面前赤*身*裸*体,本就不雅。况且你还是一名副科级领导,并且是科级后备干部,就更加不堪,你的行为侮辱了我纯净的双眼和圣洁心灵。”岳婷婷说起来理直气壮。 “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是你半夜闯进我的房间的,好不好?”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果然是瘾君子 听到敲门声,屋里一下子没了声音,二人对望了一眼,楚天齐问道:“谁呀?”外面没人回答,敲门声再次响起。 岳婷婷有些紧张,向里面挪了挪身体。 楚天齐轻手轻脚,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想看一下究竟,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楚天齐双手握拳,提高了警惕。 大约过了有一分钟,外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警察,查房。” 虽然这个声音是捂着嘴巴发出的,楚天齐仍然听出来了,他轻轻扭动门把,猛的拉开房门,侧身闪开,一个魁梧的身子撞了进来。 来人收住身子,嘴里嚷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把证件拿出来。” 看到眼前的一切,岳婷婷不明所以,已经靠在墙角处,紧张的望着来人。 “好小子,你算计我。”来人捶了楚天齐一下,原来是雷鹏到了。楚天齐也回敬了雷鹏一拳,随即两人哈哈大笑。 雷鹏看到墙角的岳婷婷,就对着楚天齐低声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老实交待。” 楚天齐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对着岳婷婷说道:“小岳,这位是刑警队雷队长。” 岳婷婷这才松了口气,问道:“雷队长,查到了吗?情况怎样?” 雷鹏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就说道:“你们的报警很准确,只可惜我们晚到了一步,等我们进到房间的时候,空无一人。不过,我们在里面不光查到了吸*毒工具,还在床厢夹层找到了冰*毒和吗*啡,只是数量很少。我们现在需要了解他们的身份,请饭店协助一下。” “还真的是‘瘾君子’啊!”楚天齐脱口而出。 雷鹏看向楚天齐:“你见过他们?” 三人一同下楼,楚天齐把高强的分析推理讲了一遍,雷鹏很欣赏高强的专业能力与敏锐眼光。来到前台查看五二八房间客人信息,楚天齐看到客人提供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根本就不是那两个瘦子的。又调用了监控录像,令人遗憾和不解的是,几个重要点的摄像头全坏了,因此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来到岳婷婷办公室,雷鹏感谢她的报警,并嘱咐她不要声张,也不要说这件事情,如果发现情况及时报告。她点头表示明白,并留下了雷鹏的电话号码。 雷鹏让楚天齐和他回一趟局里,说有事请他帮忙,楚天齐和雷鹏走出办公室。这时,后面传来声音:“楚天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楚天齐扭回头,看到岳婷婷正站在前台办公室门口冲他招手,他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楚天齐问道。 岳婷婷扑哧一乐:“楚天齐,你欠我的还没有补偿呢?我先记上,你可记得还呀!你要赖帐,我就和表姐说你对我……你明白的。” 楚天齐正要说话,岳婷婷已经“咯咯”笑着,走开了。 “走吧,别那么依依不舍的。”雷鹏已经在叫楚天齐了。楚天齐走了过去,二人出了酒店,上了车,车上已经有两个便装警察在等着了。 就在楚天齐刚刚离开不到十分钟,一个女孩儿到饭店前台询问他的房间号,当听说他已经出去了,女孩匆匆离开饭店。她边走边说:“姓楚的,怪不得工作出状况,这么晚了还出去鬼混,能做好才怪呢。”她上了二一二车,狠狠的关上了车门,她要连夜赶回乡里,那里还有麻烦事等着她呢。 雷鹏和楚天齐很快到了公安局,他俩下了车,一名警员把车开走了。 雷鹏边上楼边调侃。“你小子可真行,泡妞都能得到重要线索。” “别瞎说了,让我来公安局做什么?”楚天齐不理他的话,问到了自己关心的事。 “给我帮个忙,这次发现的吸*毒人员样貌,只有你见过。到局里让专业人员根据你的描述画像,看能不能从数据库有所发现。”雷鹏回答道。 雷鹏和楚天齐一起进了绘图办公室,绘图人员根据楚天齐的描述画了瘦子的样貌。现在都是用电脑绘图,比较方便,经过几次修改,绘出的效果图与那两人已有八分相似。 工作人员用绘制好的效果图,在吸*人员电子档案中搜索,结果搜了几遍都没有搜到。只好把效果图放到县辖居民档案中搜索,终于找到几个相似档案,又经过筛选,找出和效果图最相似的三人,其中两个图像清晰,一个不清晰。 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对雷鹏说到:“我的任务完成了吧?我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培训呢!” “先等等。”不由分说,雷鹏拽着楚天齐来到自己办公室,他让楚天齐先坐下,然后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一会儿的行动。 雷鹏放下电话,看着楚天齐“嘿嘿”一乐:“哥们,你还得帮我一个忙,跟我去行动一次。” “什么?抓吸*毒人员?那是你们的事,我去顶什么用?再说了我明天还要培训呢。”楚天齐坚决的拒绝着。 雷鹏齐抓着楚天齐的胳膊,叹了口气:“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哥们遇到难题了。你不知道,现在沃原市尤其是玉赤县吸*毒人员数量激增,而且有间接证据表明,玉赤县有一个贩*毒团伙极其活跃。我刚调到刑警队的时候,正赶上省里一个硬任务:限我局在国庆前破获贩*毒集团。更可悲的是,市局是我爸主抓这个事,县局是我,爷俩成了一根绳上蚂蚱。对了,在我调到刑警队之前,我爸调到市局当副局长了。本来我调到队里当队长就有人眼红,还有人说三道四,如果这个任务完不成的话,我恐怕就要倒霉了。 这一个多月来,吸*毒人员抓了不少,可却没有贩*毒集团的有用线索。前天我还被局长狠尅了一顿,哥们现在郁闷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条线索,可不能放过。这次去抓人要人脏俱获最好,最起码也要认准人。现在有三个疑似嫌疑人,如果因为认不清再抓错人,那我真要灰溜溜的让位了,你就真的忍心吗?只需要你跟着去认一下人,也许第一个人就OK了。” 楚天齐见雷鹏说的可怜,就犹豫的道:“那样会不会误了培训呀?” 雷鹏一看有门儿,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不会的,这三个地方都很近,早上六、七点前指定能赶回来。” 楚天齐随着雷鹏出发了,共两辆车,全是“猎豹”牌子,楚天齐和雷鹏坐在头车上。这次的嫌疑人排查,采取由近及远的方式进行。 车子开出来有二十来公里,在一个村子口停了下来,两辆车熄了火,大家一起向村里走去。楚天齐虽然没有参加过警察的活动,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自信就凭自己的身手,一般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来到一户宅院前,打开手电筒,核实了一下门牌地址,正是第一个疑似嫌疑人身份证上的地址。众人翻墙进入院内,其中四人散开各守一处,楚天齐随着雷鹏等三人上前敲门。 敲了两遍,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呀?深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一个警员答道:“警察,有人看到有一个坏人进来了,我们进去看一看。” 屋内的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你们真是警察?坏人真进屋了?” “我们是警察。”警员回答,“抓紧时间,要不坏人跑了拿你试问。”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和走路的响动,接着传来门插棍响动的声音。屋门一开,众人一拥而上,将开门男人抓住,手电光打在来人脸上。 “你们要干什么?”男人惊恐的问道。 楚天齐仔细看了一下来人,摇了摇头,雷鹏三人马上放开了男人。 这个男人浑身颤抖,此时女人和一个男孩也走到了外屋,三人被集中在一起。 雷鹏带人装模作样搜了起来,只有三间正房和三间小南房,很快搜完,肯定没有找到“坏人”。 雷鹏打着官腔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不过呢,这是为你们好,既然有人举报看到坏人到这儿,我们就要进来抓他。否则,他要是伤到你们,那可就麻烦了。如果你们发现什么线索了,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报案。”雷鹏留下了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一家人根本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点头称“是”,心里希望这些人快走,他们大概也一定会担心“坏人”会不会到家里来,肯定是一夜都睡不成了。 众人走出这户农家,楚天齐有些不忍。雷鹏还振振有词:“这就是为什么要你一块来了,如果认不准人,把他抓回去,那一家人受的伤害就更大了。这样呢,只是虚惊一场,天一亮就过去了,同时他们还增强了法律意识、自我保护意识。” 楚天齐低骂了一句“无耻”,跟着雷鹏上了车。车子又走出大约二十公里,到了第二个疑似嫌疑人家里,依然和第一家情形一样,根本不是嫌疑人。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了,天已开始渐亮了,天上飘起了零星小雨。 就剩下第三个疑似嫌疑人了,也就是那个身份证上图像不清晰的人。楚天齐正考虑着会不会耽误培训的事,就见六个刑警都在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接着跟去了,他们似乎在怀疑自己对嫌疑人的长相描述不准确,那也就是在怀疑他们的队长。因为楚天齐是队长的同学,是队长请来的。 第五十六章 嫌疑人就在前方 楚天齐和雷鹏一行人上了车,继续向第三个目的地而去。走了十来公里砂石路,开始到了乡村小路上,路变得越来越难走,雨也越来越大了。楚天齐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越来越坏起来,他预感到培训的事可能要来不及了,看来到时只能打电话请假了。 在六点半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圪梁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大土圪梁,总共二十来户人家,都分散在一个个的土圪梁上。两辆“猎豹”只好停在大圪梁下边,众人穿上雨衣,步行向上走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爬,本来就有很大坡度的土路,在雨水的洗礼下,甚是难走,众人只好手脚并用,艰难前行。 这里的人家根本没有什么门牌,只好找人家打听,在转了四个圪梁后,终于到了他们要找的肖金柱家。来到门口,停下脚步,在雷鹏的吩咐下,众人四散开来,雷鹏带着一名刑警向正门走去,楚天齐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走一边观察着。 说是院门,根本就不能算是门,所谓的门只是用四根木棒钉了框子,然后把一些树杈儿绑在上面,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木栅栏。院墙也就一米来高,是用石头干砌的,上面糊了一层泥巴,院墙上已经有了三个豁口,大人一抬腿就可以直接迈进去。房子一共两间,外墙皮是白黄色的泥巴,好多处裸*露出石头尖子,房顶蓝瓦上生长着一簇簇杂草和青苔,门窗薰的油黑。 三人来到院内,正向前走,虚掩的门打开了,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挡在他们面前。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大袄,上面是一块一块的各色补丁,看针脚做工特别粗糙,应该是自己补的。脚上的布鞋用麻绳系着,应该是防止鞋掉落,鞋面上斑斑驳驳的污垢,几乎看不出本色了。 她的手背上黑乎乎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小臂上青色的血管被外面的一层干皮包裹着,手中的一枝木棍光溜溜的,看来是经常拄着的缘故。她的脸上几乎没有肌肉一样,满是干皮的褶皱堆积在上面,透过干瘪的眼眶,看到一条缝隙里的“死水。” 老太太侧着耳朵“看了看”,用手中的木棍戳了戳地面,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们来干什么?金柱不在家,不要来找他了,他把钱全输给你们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雷鹏向那名刑警点头示意了一下,那名刑警向着老太太说道:“大娘,我们不是和他要钱的,我们是他的朋友。” “朋友?好几拨人都是这么说的。”老太太看来见多了肖金柱的“朋友。” 在刑警和老太太对话的当口,雷鹏和楚天齐轻手轻脚的向屋门走去,尽管他们自认为脚步很轻,可老太太侧耳听了一下,说道:“去吧,去吧,看看也好放心,里面什么也没有。” 二人进了屋子,屋里除了一口大锅和半个水缸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有些奢侈,因为黑色墙上也没有多少泥皮了,露出了里面的草帘。锅里一团五颜六色的东西散发出难闻的异味,令人做呕。进到里屋,火炕上的炕席已经只有一小块了,上面堆着一堆烂棉絮。 靠墙跟的一张矮桌上,摆放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格外醒目,楚天齐一眼看到了它,那是一个放着照片的相框。因为可能是经常抚摸的缘故,相框边缘已经很光滑,上面的玻璃也是锃明瓦亮。玻璃下面压着两张照片,一大一小。很小的一寸黑白照片上是一个小孩子,另一张彩色照片足有七寸,上而是个瘦削的人,他的最大特点是左脸上有一块紫色胎记,依稀上面有一簇黑毛。 楚天齐冲雷鹏点了点头,雷鹏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嚓嚓”拍了几张,二人出了房间。 雷鹏冲着老太太说:“大娘,我们先走了,不找你儿子了。”然后冲着刑警一点头,刑警会意,三人转身就走。 楚天齐已经迈出一步,收住身子,从身上摸出一百元钱,走回去,把钱塞到老太太手里,说道:“这是你儿子让捎给你的。” 看到楚天齐这样做,雷鹏也从身上掏出一百元钱走了过来。 老太太一楞,干巴巴的手掌抚着手中的钱,脸上露出了笑容:“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不对呀,他早上走的时候也没说呀。” 三人听到此话,都是一楞。雷鹏把钱塞到老太太面前:“大娘,这张也是,你刚才说什么。” 老太太身子一颤:“我,我什么也没说呀。” 雷鹏、楚天齐对望一眼,迅速走出院外,迎面一名刑警走了过来:“队长,有情况。” 听着刑警的汇报,雷鹏来到了东墙根的角上,地上有依稀的脚印,仔细分辨应该是今天早上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向远方,联系到老太太后面说的话,十有八九这些脚印就是肖金柱留下的。 雷鹏安排两名刑警继续守着小院外面,他和楚天齐以及另外的五名刑警沿着脚印开始搜寻,脚印在山坡下嘎然而止了。因为再往前走都是山石了,看不到脚印了。 山不怎么高,远处望去光秃秃的全是石头,只有走近了,才会看到山上也有一些零星的灌木,只不过一簇簇的很小而已。 几名刑警都看着雷鹏,既是在等他的吩咐,也是对这次搜查信心不足。雷鹏看在眼里,他明白他们是对楚天齐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判断有怀疑。于是,雷鹏拿出相机,用雨衣遮着,说道:“你们看。”众人都围拢过来,看到了雷鹏拍摄的照片。 “告诉你们,楚助理已经确认这个人就是他两次见到的人,肯定是嫌疑人无疑。另外就在刚才,我们从小院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太太可是说过‘他早上走的时候’的话,因此可以判定,肖金柱可能就在附近。” 众人一下子精神十足,磨拳擦掌,跃跃欲试。雷鹏对大家进行了分工,并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尤其要注意嫌疑人手中凶器,一旦情况不可控制,要马上呼叫。一共六人,两人一组,共分成三组,楚天齐和雷鹏一组。 山石非常湿滑,大家直好手脚并用向上爬行。毕竟都是刑警,这些都是必修项目,只有楚天齐不是警察,可他的身手比在场众人要强出很多。 爬着爬着,楚天齐感觉肚子里一阵绞痛,他知道又是老毛病,以前喝完啤酒,如果被凉风吹着就会这样。从昨天晚上和高强喝完啤酒,就被雷鹏折腾着,楼里楼外出出进进。因此岂止是受凉,而是风雨交加啊。 “雷鹏,你先走,我一会跟上。”楚天齐对着雷鹏小声说,“我方便一下。” 雷鹏见楚天齐捂着肚子,关心的问:“没事吧?” “老毛病,方便完就没事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会呼你。”楚天齐扬了扬手中的警用对讲机。 雷鹏答应一声,从腰中拿出一副手铐给了楚天齐,然后向前爬去。楚天齐把手铐挂在腰间,开始寻找地方,到处都是石头,找了好几处都不合适。这时他发现了一株小乔木,就在右侧二十多米的地方,他慢慢的爬了过去。 来到近前一看,还真是比较合适,乔木能遮挡住身体,不至于被山下或远处的人看到,同时还比较平坦一些,能立住脚。不再犹豫,赶快方便,肚里的东西一点点解决了,疼痛症状渐渐消退,一会儿就没事了。 楚天齐提起裤了,就在他低头系腰带的时候,无意中瞟了旁边一眼,他眼前一亮:脚印。因为脚印上方是斜过来的乔木枝杈,枝杈上是浓密的叶子,雨水透过枝叶落下来的要少的多,所以脚印很清晰。 系好腰带,楚天齐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来。通过观察,他确定这里的脚印和小院外面的脚印出自同一个人,因为两处的脚印都很大,至少是四十五码,这样大的脚很少。 楚天齐向雷鹏的方向看了看,已经离自己这里很远了,再说现在还不完全确定,自己看看再说吧。他没有呼叫雷鹏,自己沿着脚印搜寻着。 一会儿是山石,一会儿又是土地,脚印也时断时续,而且有的脚印被雨淋过已经很模糊,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大约经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脚印中断了,都是山石,离山顶已经很近了。楚天齐蹲下来,仔细观察了脚印前进的方向,他目测了一下,隐隐约约看到高处有一条窄缝。 楚天齐慢慢的向上爬行,缝隙变得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了,他内心多少有些紧张也很兴奋,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这时,耳机里传来雷鹏的呼叫,他看了一眼前方,没有回话。 窄缝已经变成了半人多高的山洞,楚天齐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细心观察着。因为练功的缘故,他的视力特好,他看到山洞下方的地面上有些杂草已经倒伏,旁边还有一个烟盒,他断定:嫌疑人就在前方。 第五十七章 失踪风波 耳中不时传来雷鹏的呼叫,楚天齐没有回答,干脆把耳机取下放在衣服口袋里。他迅速从大石后转到了山洞右侧,背贴着石壁向洞口移动。洞口越来越近,忽然寂静的耳畔传来浓重的喘息声,楚天齐停下脚步,仔细倾听,里面还夹杂着压抑的**声,声音就来自山洞。 楚天齐一下子心跳加速起来,心情很激动,他平静了一会心情,耳旁的**声越来越大,几乎在喊了。他不再等待,右手拾起一块石头猛的扔向洞口另一侧,就在石头落地的一刹那,左手拿着对讲机,迅速闪进洞中。就在他左手砸下的一刹那,忽然停在了半空,他看到了怪异的一幕,。 山洞很浅,两米多深的样子。地上躺着一个人,上衣敞开,手刨脚蹬,胸膛上已经布满长长的血道,口中发出一声声的号叫。 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是两回事呀。楚天齐想着应该是这样的情形:洞里一双警惕的眼睛紧紧盯着外面,一个全身戒备的男子双手握枪,最起码也要拿着刀子。在听到声响的时候,扣动扳机。 正是基于这样的分析,楚天齐才扔出一块石头,以期让对方开枪,然后自己利用这个间隙欺身而进,对讲机直击对方头部。可是眼前的情形却是出乎意料。 当楚天齐看到此人左脸上的紫色胎记和黑毛的时候,迅速放下左手的对讲机,右手从腰间解下手铐,双手麻利的给对方戴上,楚天齐长呼了一口气。 趟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不再手刨脚蹬,发出一句“我是玉皇大帝”的声音,口吐白沫,闭上了无神的双眼。楚天齐也猜出了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了,他没有慌张,从地上捡起对讲机呼叫雷鹏。 雷鹏听到楚天齐说出的话,高兴的大喊:“太好了。你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你的右侧,我出去你就能看见我了。”楚天齐边说边向外走去,到了外面的一个高处,站了上去。 雷鹏看到向他招手呼喊的楚天齐,急速向这里赶来,好几次差点摔倒,很快和楚天齐会合。雷鹏来到洞中,确认了此人就是肖金柱,看着地上男人的样子,他知道这人是毒*瘾发作后的表现,当他听楚天齐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觉得好笑。雷鹏在肖金柱的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一把手枪,对楚天齐说道:“哥们挺悬的啊。”楚天齐暗自庆幸。 二人架着肖金柱向洞外走去,迎面碰到赶来的刑警,他们是接到了队长“已经发现目标”的呼叫后赶来的。 “怎么抓住的嫌疑人?”一名刑警问道。 雷鹏正要回答,楚天齐抢过了话头:“是雷队长顺着脚印找到的。” “队长就是厉害。”众刑警拍着马屁。 雷鹏感激的望了楚天齐一眼。 把肖金柱交给了其他刑警,雷鹏和楚天齐走在后面,他说道:“哥们,你为什么说是我抓住的嫌疑人。” “我只不过是凑巧碰上了,自己又不吃警察这碗饭,因此说嫌疑人是你抓住的更合适。”楚天齐回答的轻描淡写。 雷鹏知道楚天齐这是把功劳让给自己了。 “唉呀,已经快九点了,培训都开始了。”楚天齐想起了正事,很着急:“赶紧把手机给我用用,我得请假。” 雷鹏把手机递给楚天齐,楚天齐接过来,拨打着会务组留下的电话。悲催的是,手机没有信号,根本就打不出去,又换了几个位置,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也不奇怪,青牛峪乡的信号有时都比较弱,山沟里没有信号也很正常。 众人带着肖金柱下了山,经过圪梁村,到了“猎豹”车前。期间在经过圪梁村时,有的村民看到了被抓的肖金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喃喃自语:“肖老太太”心静了。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人哪还像警察呀?全部都成了“泥猴”了。楚天齐上了雷鹏的车,肖金柱被放在了后面车上,两辆“猎豹”出发了,雨已经小了,但泥泞不堪的小路更加难走。 楚天齐试着用雷鹏的手机拨了很多次,依然是没有信号,车子像蜗牛一样行进着。忽然车子熄火了,后面的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雷鹏和两名警察下车弄了半天,车子还是打不着,只好让后面的车押着嫌疑人先走。 雷鹏和两名警察继续鼓捣着车,楚天齐拿着手机走出很远,没有信号,又爬到高处拨打,还是没有信号。没办法,回去再向领导说明吧,肯定要挨批评了,弄不好再来个当众做检查,可要丢人丢大发了。 雷鹏看楚天齐心情不太好,就安慰道:“哥们,培训请假的事你放心,回去局里给你出个证明,你不但没有过错,可能还会被表扬呢。” 楚天齐心中暗道:“但愿吧。”他心想大不了当众做个检查就行了吧。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因为他的突然“失踪”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今天是科级后备干部正式培训的第一天,规定是八点半正式培训。所有参加培训人员都很兴奋,更重要的是想给领导和培训老师留下好印象,早就把自己打扮的精精神神、收拾的利利索的,提前三十多分钟就到了培训教室。 培训教室用的是玉赤饭店的多功能厅,厅内设施、灯光、音响设备都很先进,室内的三块LED屏上已经打上了此次培训的大标题——“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培训班第三期”。 八点十五分开始点名,当工作人员点到“楚天齐”时,连点三遍没人答应。正赶上副部长魏龙到现场巡视,工作人员向魏副部长汇报,魏龙询问了工作人员一些情况后,指示点名继续,这事由他来处理。 魏龙出了多功能厅,就向县委大院走去,他现在心情特别好。他看不惯楚天齐这个人,可姓楚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处理了贷款难题,引来了蔬菜项目,甚至得到县委书记青睐,还把他列入科级后备干部。 当然了,在楚天齐列为后备干部这件事上,部长郑义平也是推波助澜。魏龙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脚下步履更加轻快。 魏龙急匆匆进了县委大楼,径直到了五楼,来到部长办公室外面,举手就要敲门。忽然,他的手停在半空,又慢慢放了下来,毅然离开五楼,回到四楼自己的办公室。 宁俊琦昨天一直忙着,整夜没有睡上觉,好不容易在今天早上八点返回乡里。她进到办公室里间,关掉手机,倒头便睡。 “叮呤吟”,外间办公室电话响了,把刚刚入睡的宁俊琦惊醒过来。她本来懒得去接,只是铃声就那样顽强的一遍遍叫着。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趿拉着拖鞋来到外间。 “喂,哪位?”宁俊琦的声音有气无力。 电话里静了几秒钟,传出组织部副部长魏龙的声音:“宁乡长,怪不得楚天齐那样无组织、无纪律,看来是上行下效呀。听话音,你还没睡醒呢吧?手机也不开。” 宁俊琦听出了魏龙的声音,忙说道:“魏部长,对不起,我昨天一夜没有休息……” “行了,不要说了。”魏龙不耐烦的打断了宁俊琦的话,“楚天齐回乡里没有?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他不是在组织部开会培训吗?一直没有回来,更没有往回打电话呀。”宁俊琦极为不解。 “哦,他‘失踪了’。”魏龙说完,“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宁俊琦一头雾水,手中兀自抓着话筒,喃喃自语:“难道他真的失踪了?”她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魏龙看着手中的一沓资料,会心的笑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收集整理,这次是证据确凿,我看他郑义平还怎么偏坦姓楚的,就是赵书记只怕也不能太过分了吧。 为了稳妥起见,魏龙先到了冯副书记办公室,进去足有半个小时才出来,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他又径直来到郑部长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郑义平的声音。 魏龙推门走了进去,他平时不愿意到这里,因为他总认为自己才应该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可是现在倒好,不但没有成为组织部一把手,就连自己这个排名第一的副部长,一直也没有得到一纸明确“常务”的文件。 郑义平看到进来的是魏龙,也有些惊讶:“老魏呀,快坐。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魏龙气定神闲的坐在郑义平对面的椅子上,面色沉重的说:“部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郑义平心中一凌,不过语气还是那样沉着。 “有一名科级后备干部‘失踪’了,他叫楚天齐。”魏龙说话时用眼睛盯着郑义平,他希望从对方的脸上发现点儿什么,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魏龙把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 郑义平抬头看了一眼魏龙,没有接资料:“先放这里吧,我看看再说。” 魏龙心中暗骂“装什么大瓣蒜”。还想说点什么,见郑义平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他只好悻悻的向外走去。临出门时,魏龙问了一句:“部长,报警吗?” 郑义平头也没抬:“你说呢?” 魏龙明白郑义平不想把事情扩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开门走了出去。 魏龙回到办公室,直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冯书记……”。 第五十八章 部务会风云 魏龙出去后,郑义平拿起资料看了起来,所有资料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楚天齐没有请假。这件事可大可小,但问题的关键是楚天齐究竟去干什么了?有没有合理的解释,是否情有可原?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郑义平拿起话筒:“冯书记,是我。有这么回事。我正在了解,好的,我们开会研究一下。”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郑义平拨出了一串号码,说道:“两点半开会。” “猎豹”车一直没有修好,雷鹏一个劲儿的骂娘,楚天齐反倒挺平静,他心里想着“反正也耽误了”,还一边解劝着雷鹏。 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来了一辆车,把熄火的车用绳子拴在这辆车上,留一名警察上了熄火车,掌握着方向。楚天齐等三人上了新来的车。本来路就不好走,结果这样更慢。 下午两点的时候,车子才驶进公安局大院。楚天齐随雷鹏来到楼上办公室,雷鹏要楚天齐先等一会儿,他去向局长汇报一下情况,顺便给楚天齐开个协助办案的证明。 过了一会儿,有人给楚天齐送来了一桶方便面,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方便面吃完了,雷鹏还没有回来,楚天齐预感到事情可能有变化。 下午两点半,六楼第三会议室,部长办公会准时召开,这是一次临时召开的办公会。是由郑义平提议的,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来是想等着楚天齐回来后,先叫过来问一下,看看是不是事出有因。当然要是楚天齐没有回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郑义平虽然没有见过楚天齐,但他对楚天齐的印象不错。做为组织部长,他对治下的基层干部不可能全部了解,但对一些比较突出的苗子还是会多关注的。楚天齐处理上访事件,解决养殖户还款,引来有机西芹项目,这些都有人向他做过汇报。 郑义平还知道,赵书记对楚天齐青睐有加。楚天齐两次与县委书记相见,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尽管有些夸张,但足以证明赵书记对他印象不错。这次楚天齐被列入科级后备干部,虽然有自己的坚持和以前部务会议记录,但还是赵书记力排众议,亲自拍板定下了他,足以看出对他的重视。 郑义平也是靠能力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他知道做基层工作很难,理解楚天齐的不易。同时也要考虑赵书记的意见,所以他想着冷处理更好一些。 谁知,魏龙前脚刚出去,县委冯副书记就打来电话,要求尽快处理这件事情。做为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说话了,郑义平只得先同意开会,但在开会前,他告诉秘书,一旦楚天齐回来马上让他到会议室。他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郑义平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是一个临时会议,有一件事需要议议,先让魏副部长介绍一个情况。” 魏龙清了清嗓子,说道:“部长,各位同事,事情是这样的。全县科级后备干部培训的事,县领导非常重视,昨天党委、政府几位主要领导同志都出席了开班仪式,郑部长还亲自主持了仪式。为了让这次培训圆满、成功完成,组织部各部门人员联动,牺牲了周末和其它休息时间,做了很多工作,才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 郑义平点了点头,以示认同,但没有说话。 “今天早上,我到培训现场巡视,工作人员向我汇报,参加培训的后备干部独缺一人,就是楚天齐。”魏龙娓娓道来,“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我要求他们不要声张,并询问我们的工作人员‘他是否已经请假’,得到的答复是‘没有’。我让培训继续。然后我安排人询问了会务组其他同志,他们也说楚天齐没有口头请假,更没有请假条。同一个宿舍的人也证明‘到宿舍后就没见过楚天齐’。 后来得到会务组同志的汇报,饭店录像上显示,在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和几个人出了饭店。在录像上还发现,有一个女子和他有过接触,此女子是饭店前台经理岳婷婷,曾进入楚天齐房间一个多小时。可我们的人询问她去房间干什么,她只说是‘聊天’,而且在她刚刚进入房间后,门外就有几人追到,驻足了几分钟才离去,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和怀疑。该女子也不能证明楚天齐的去处。因此,可以断定,楚天齐失踪了。部里应该……” “大家听明白了吧。”郑义平打断了魏龙的话,“都说一说,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头绪,或者是什么特殊情况。” 众人感觉部长话里透出的意味,和魏龙想表达的意思不一致。于是,都不愿意先说话。沉默了一阵,被点到名了,才不痛不痒的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就在楚天齐等的心焦的时候,雷鹏回来了,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顺利。 “哥们,事儿呢有点岔口。”雷鹏黑着脸苦笑道:“今天抓回来的肖金柱,经过抽血化验是吸*毒人员无疑,他也承认了。只是对于毒*品的来源不肯交待,总是装呆卖傻,说交货时对方遮着面没看清楚,平时总是电话联系。就在刚才又有了一个意外发现,本来肖金柱在几年前就被列入了吸*毒人员黑名单,现在在吸*毒人员数据库却找不到他的档案,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因此里面可能牵扯着更复杂的东西,为了挖出大鱼,局领导指示现在一切保密,也就不能给你出证明了,就是你连参加这件事的事也不能说。” “我*操”,楚天齐爆了一句粗口,“这叫什么事?你们要保密、要逮大鱼,就让老子吃瓜落。” “哥们,这事都怪我,我也没想到是这样。”雷鹏陪着笑脸,“不过,局长说了,等到案子破了的时候,一定会给你请功。哥们你就先暂时委屈一下,唉,都是我害了你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天齐还能说什么,只好反过来安慰雷鹏:“没什么,回去领导批评几句就行了。” 楚天齐急着要回去,雷鹏只好把他送到了玉赤饭店。下了车,快速冲进饭店大堂,正要上电梯,有人叫他:“小楚,小楚。” 楚天齐回头一看,是组织部综合干部科的李姐。 “小楚,你去哪了?领导发脾气了,郑部长秘书让你回来后到他那里。”李姐的脸上满是关心之色。 “好吧”,楚天齐答应一声,急忙又出了饭店大堂,向县委大院走去,身后是多道异样的目光。 楚天齐边走边想着:该怎么办?实情一个字不让提,能怎么办?只能态度端正多承认错误,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吧,实在不行当众做检查也得做。 很快,楚天齐来到县委楼五楼,这个楼层都是县委常委在办公。楚天齐没来过,在楼层转了一圈,正考虑着找人问问。这时一间办公室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探出头问道:“你找谁?” “我找郑部长秘书。”楚天齐赶忙回答。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楚天齐一番,皱着眉头问道:“我就是。你是楚天齐?部长让你一到这里就去六楼第三会议室,直接进去。”说完,小伙子闪身进了办公室,门关上了。 还去会议室?搞什么名堂?楚天齐不明白。 此时,会议室内魏龙还在慷慨陈词着,其他部务委员,几乎都成了摆设。 “按说呢,刚刚参加工作半年,就被列入科级后备干部行列,应该珍惜才是。可此人在这么重要的培训会上不辞而别,对这么大的荣誉不知道爱惜。充分说明,他没有任何大局观、荣辱观,连最起码的公务人员基本素质都不具备,根本就不配待在公务人员队伍,更不要说是做为科级后备干部培养了。这件事非常恶劣,在培训人员当中造成了非常大的震动,对培训工作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就是县里领导都颇有微词,县委冯副书记也知道了,他指示我们要严惩不怠。” 魏龙的话很重,这分明是给楚天齐判“死刑”了。 郑义平脸上出现了怒意,魏龙说话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魏龙太有些自以为是了。 “魏龙同志,我要提醒你一下,首先摆正你的位置,你只是一个副部长。众位部务委员都在这里坐着,谁赋予你权利代表大家下结论?还有,我们现在是部务会议,谁也不能随便代表组织发号施令。再说了我也是县委常委,还是主管干部的组织部长。”郑义平说话时,霸气侧漏。 参会人员都感觉到了郑义平此话的份量,魏龙更是明白了意思。首先就是告诉魏龙不要越位,隐含意思就是“你难道想要夺权”?同时警告魏龙,不要拿冯志国吓唬人,他代表不了组织。并且,我郑义平才是主管干部的领导,副书记还隔着层呢。 郑义平威严的盯着魏龙,会场充满了“火药”味。 正在这时,会议室外传来敲门声。得到里面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来。 第五十九章 直接开除 进入会议室的楚天齐,吸引了所有与会人员的目光,人们的脸上充满惊诧、疑惑。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那就是魏龙,他正用戏谑的眼神瞅着楚天齐。 这就是那个上任之初平息上访、月余时间圆满解决还款、最后成功引入致富项目的楚天齐?这就是两次勇擒“狗二横”、逼着常务副乡长当众道歉、备受县委书记青睐的楚天齐?除了魏龙外,现场众人对楚天齐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今日一见真是大跌眼镜。笑话,这是什么青年才俊?这活脱脱一个社会盲流嘛! 楚天齐此时的形象确实狼狈:白半袖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一些绿色的印迹;蓝色长裤上满是泥巴,左边裤腿还挽起半截;黑色皮鞋成了泥疙瘩,几乎看不出本色;蓬乱的头发上,依稀可见小的泥块。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郑义平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县委赵书记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他看上的人应该错不了,今天肯定是事出有因了,郑义平正要开口询问。 这时,魏龙突然抢先站了起来,面带着玩味笑容,他用手一指楚天齐,说道:“部长、各位同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天齐同志,青牛峪乡乡长助理,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玉赤县耀眼的政治明星。大家都没有见过他,我和他有过几次接触,这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同志,他……” “老魏,你坐下吧,大家都知道了。”郑义平听出了魏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在寒碜楚天齐,但同时也间接削了赵书记的面子。魏龙故意把“有特点”三个字说的很重,后面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必须阻止。 郑义平现在觉得魏龙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是我这个部长在主持会议,你总是喧宾夺主,我的威信何在?他就这样用双眼瞪视着魏龙,魏龙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楚天齐,这里是组织部部务会议现场,在坐的都是部务委员,今天开会就是因你而起。你做为科级后备干部,在正式培训的第一天就无故缺课,现在还弄成这个样子。你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如果确实事发突然、情有可原的话,部里会酌情处理。否则……先这样吧,说说你的理由。”郑义平看着楚天齐的样子,微皱眉头,说的比较缓慢。 郑义平的话听起来说的倒也客观公正,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尤其魏龙更是不满。其实郑义平的话就是在引导楚天齐,说其他的没用,只要把没有请假无故缺席培训的事解释清楚了,那就好说。 如果说不清呢,郑义平用了一个“否则”,后面没有说出来,这也是留了一个余地,给楚天齐也是给自己留一个余地。 楚天齐当然明白郑义平的苦心,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郑义平很无语:“郑部长、各位领导,我是楚天齐,这次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向各位领导道歉。”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接着说:“我没有请假、无故缺席培训的确有原因,而且也确实是不得以的情况下,可是我不能说。” “嗡”,听到楚天齐的话,众人都是一楞,然后相互之间轻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郑义平拿起水杯,“咚”一声放在桌上,众人都停止了说话。他看着面前滑稽的楚天齐,压着火气说道:“哦,还不能说,难不成还能涉及到国家机密不成?” “也差不多吧,是得保密,反正到时候才能说。”楚天齐说的很认真。 “你,你出去吧,等候处理。”郑义平恨不得给楚天齐一拳,太气人了,为了防止楚天齐后面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干脆把他先赶走再说,其实还是在保护他。 魏龙不甘心就这样放走楚天齐,正要开口,看到郑义平的脸上阴云密布,嘎巴嘎巴了几下嘴巴,终于没有出声。 楚天齐听到郑义平的话,顿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里面众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移动,只到会议室门再次关上,才收回了目光。 会议室又一下静了下来,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啪”的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魏龙站了起来,右手抚在桌面上,手臂好像也在颤抖着。停顿了几秒,他才开口:“部长、各位同事,对不起,我不该拍桌子。只是我太气愤了,我生气不是为自己,是替党组织、替我们整个部委生气。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是一个什么人?他眼里还有大家吗?还有组织吗?形象邋遢、出口狂傲,还说什么‘保密,到时候才能说’。多会是时候?跟谁说?组织部就是党员干部的家,部里的领导成员又都在这,他不说分明是瞧不起大家,当然了他也没有合理的理由,肯定是出去鬼混、打架斗殴了。 如果做错了,坦诚承认一下,毕竟是年青人嘛,怎么着我们也得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可现在他错上加错,隐瞒、欺骗、对抗组织,这还够格做一名公务人员吗?组织还能继续容留他吗?我们应该拿出点措施了,否则,人人效仿,那将危急到组织,危急到党的事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呀。” 魏龙慷慨陈词后,坐了下来,身体兀自抖动不已,给人的感觉是气的够呛,其实是他故意这么做的。连魏龙都佩服自己演技高超,当然了一开始的手臂颤抖也是真的,只是不是气的,而是因为太兴奋了。他兴奋的是姓楚的给了自己这个打击报复机会,以至于手拍下去的时候用劲太大,自然就疼的颤抖了。 有魏龙开了头,其他部务委员也纷纷发表意见,都建议严肃处理楚天齐。他们倒不是要和魏龙站在一边,只是他们也觉得楚天齐今天的表现分明就是眼里没有他们,这么狂傲的小子自然要教训一番,只是他们没有魏龙说的那么露骨罢了。 众人都在等着郑义平的发言,因为他才是在座各位的老大。虽然魏龙的意思很明确,但大家都知道从郑义平嘴里说出的话才为准。时间一下子凝固了,郑义平也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呢? 魏龙的手在桌子底下动了几下,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是他和冯志国约定的暗号:如果他这里进展不顺,就给冯志国拨打一下手机。 楚天齐离开会议室后,直接回到玉赤饭店自己住的房间,进到洗手间时,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尊容”。这是我吗?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后低头仔细一看,不是自己又是谁。怪不得会议室里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呢。管他呢,反正也这样了。 楚天齐急忙把裤子和鞋收拾了一下,半袖直接洗了晾了起来,痛痛快快洗了一澡,感觉身上舒服多了。这次出来,以为就开一天会,也没有准备衣服,只能这样了。 楚天齐感觉自己这次要麻烦,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昨天一夜没睡,加上刚洗完澡,感觉特别乏累,直接躺到床上睡着了。 组织部部务会议一直开到五点多才结束,形成了几条处理意见:一、撤消楚天齐科级后备干部资格;二、撤消后备干部资格决议全县通报;三、给予楚天齐口头警告一次。 这个处理决定,让魏龙非常不满。本来应该立刻按照处理意见执行,魏龙却以时间已晚为由,推到明日执行。他心里还在期待着奇迹发生:希望县委指示开除楚天齐。他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冯副书记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难道是冯书记没有听到? 郑义平知道魏龙的伎俩,没有点破。他也希望有一个缓冲时间,看看赵书记有没有进一步的指示。毕竟楚天齐列入科级后备干部是赵书记点的将,他已经把楚天齐的事提前向赵书记汇报过了,当时赵书记只是说“等楚天齐回来再说”。 其实,魏龙在开会时偷偷拨打冯志国的手机时,冯志国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当时就在书记办公室。他们正在召开书记办公会,县长艾中强也在,会议议题已经讨论完毕,县委书记赵中直正准备结束会议。 冯志国说了话:“赵书记,有件事需要向你汇报一下。”得到允许后,冯志国讲了楚天齐的事情。 赵中直听完后,问道:“冯副书记,你的意见呢?” 冯志国咳了两声,斟酌着语句:“做为科级后备干部、做为乡长助理,楚天齐在关键时刻无故缺席培训课,他这种行为……” “冯副书记,一会儿我还有一个接待,你直接说意见。”越中直打断了冯志国的话。 冯志国对于被中途打断说话非常不悦,不过还是说道:“直接开除。” “哦,开除?依据什么?”赵中直反问道,“《公务员暂行条例》上有‘无故缺课就开除’这一条吗?” “当然有了。”冯志国说的理直气壮。 “那就是我记忆有误,或是理解有偏差了?”赵中直反问道。 冯志国不置可否。 第六十章 取消后备资格 “我记得《公务员暂行条例》第十四章第七十四条是这么规定的,国家公务员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予以辞退:一、在年度考核中,连续两年被确定为不称职的;二、不胜任现职工作,又不接受其他安排的;三、因单位调整、撤销、合并或者缩减编制员额需要调整工作,本人拒绝合理安排的;四、旷工或者无正当理由逾期不归连续超过十五天,或者一年内累计超过三十天的;五、不履行国家公务员义务,不遵守国家公务员纪律,经多次教育仍无转变,又不宜给予开除处分的。”赵中直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 接着,赵中直笑咪咪的说:“冯副书记,楚天齐的事符合哪条辞退规定了?另外,我纠正一下冯副书记的用词,是‘辞退’不是‘开除’。” “这,这,”冯志国哼哧了两声,没说上来。 “艾县长,你的意见呢?”赵中直又看向艾中强。 “我刚到,不太熟悉情况。”艾中强虚晃一枪,“我建议按规定和程序办。” “艾县长说的对,这本来就是组织部份内的事,根本就没必要拿到书记办公会上来说,就让组织部处理吧。”赵中直不客气的说道。说完,拿起茶杯,这是“端茶送客”了。 艾中强起身,冯志国也只得走了出去。 看着冯志国的背影,赵中直心中暗道:冯志国,你明着是说楚天齐,还不是想削我的面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楚天齐是被开门声弄醒的,陆勇回来了,楚天齐下了床。 “你是楚助理吧,我是陆勇,向阳镇副镇长。”陆勇直接过来握住了楚天齐的手,“不好意思,会务组在问到你时,我说没有见到你。” 楚天齐一笑:“这有什么,本来你就没见到我嘛!” “认识就是缘份,现在该吃饭了,我请你吧,也算哥们给你赔礼了。”陆勇说话挺爽快。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楚天齐过去打开门,雷鹏站在外面。 “走吧,出去吃饭。”雷鹏进门说道,“哟,老陆也在呀!走,一块去。”雷鹏刚从向阳镇回城,自然和老陆很熟。 陆勇大大咧咧的说:“行,一块去,我请客。” 雷鹏没有开车,三人打的,来到了一个叫“火辣辣”的烧烤店。因为有陆勇在场,没有说抓捕的事。三人啤酒就烤串,一直吃喝到九点多,才结束。 回到饭店,陆勇出去了。楚天齐正要睡觉,电话响了,他拿起了话筒。 “喂,楚天齐在吗?”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是。”楚天齐答道。 电话里静了几秒,突然大分贝声音传了出来:“楚天齐,你等着,回来再和你算帐。”“啪”的一声,对方电话挂掉了。 电话是宁俊琦打来的,虽然她后面的话很不友善,但楚天齐却感觉今天她的话里多了一种叫做“关心”的东西。 楚天齐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穿戴整齐。他正考虑要不要去参加培训,这时陆勇回来了。 “小楚,魏部长找你?”陆勇说道,“他让你去多功能厅。”。 “好的。”楚天齐说道,然后和陆勇一起来到了饭店多功能厅。 多功能厅内很静,门敞着,参加培训人员已经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主席台上摆着一张桌子,是给培训老师用的,现在魏龙正坐在那里。 楚天齐和陆勇进到厅内,陆勇回手关上了厅门,然后径直坐到了自己的培训座位上。楚天齐正不知该坐还是不该坐的时候,魏龙说话了:“楚天齐,到台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楚天齐身上,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全场,向台上走去,众人的目光随着楚天齐的步伐而移动。魏龙嘴角挂着轻蔑笑意,眼中闪着异样光芒,看着走向自己的楚天齐,他仿佛看到了对面走来的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看到楚天齐已经站到身边,魏龙清了清嗓子,面色极其严肃的说:“同志们,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楚天齐,就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青年才俊,也是在座各位中参加工作时间最短的。昨天就是他没有打任何招呼无故缺席第一堂培训课,事后也没有任何合理理由,还蔑视全体部务委员,他已经不符合一名科级后备干部的条件,因此经过部务会研究,做出处理决定。” 楚天齐听着魏龙的话,觉得特别刺耳,但他有心理准备,使劲咬着牙听着。 魏龙拿起了桌上的纸,大声宣读起来:“部务会议决定。鉴于青牛峪乡长助理楚天齐,无视制度、不遵守培训纪律、态度不端正,经部务会议研究,做出如下处理意见:一、撤消楚天齐科级后备干部资格;二、《撤消后备干部资格决定》全县通报;三、给予楚天齐口头警告一次。” 楚天齐听到处理决定就是一惊,这就被取消科级后备干部资格了?不就是旷课一次吗?是不是太严厉了?唉,谁让自己这么悲催呢,忍着吧。只是全县通报太丢人了。 本来楚天齐以为这就完事了,自己接下来就是回宿舍拿上东西走人了,谁知,魏龙根本就没有让他走的意思。 魏龙放下《决定》,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本来他的这种做法就应该被辞退,可有些人……算了,不说这个了。但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才给了他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去站到中间去,让大家好好认识认识。” 魏龙是咬着牙说的,他没注意到楚天齐也在咬着牙,正慢慢的把手握成了拳头状,但楚天齐依然还是迈出几步,来到主席台中间站定。 看到楚天齐被自己的气势“驯服”了,魏龙说话更加趾高气扬:“《决定》刚刚已经下发到各乡镇和各委办局去了,既然是全县通报,那在我们这里也要通报。楚天齐,你去把这张《决定》,贴到厅外公示栏吧。” 什么?楚天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脸,这是赤果果的打脸。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这么侮辱人的?楚天齐的拳头攥的越来越紧,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他在尽力克制着。他能感觉到现场火辣辣的目光,但他低着头,心中告诫自己:忍着,一定要忍着。 魏龙看到楚天齐红头胀脸的吃瘪样,心中美极了,就像喝进了一杯冰镇的冰糖雪梨一样,全身清爽,舒服极了。他见楚天齐没有动,就大声叱责道:“怎么,不服气?不服从组织决定?好,很好,本来还想给你遮掩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识抬举,我现在再加一条,你要到饭店大堂也去贴一张。” 魏龙说完,就这样瞪着楚天齐,心中暗道:“小子,还想跟老子斗,看你贴不贴?如果不贴,那你就是不服从组织,就会罪加一等。如果你贴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抬的起头来?” 楚天齐缓缓抬起了低着的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身无寸缕一样,任由众人审视着。他的左耳急速抖动了几下,胸中闷气直冲头顶,张口吐出几个字:“好,好啊!”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震耳的回音:“好,好啊!”众人心头皆是一震:怎么了?什么情况?他们惊异的是楚天齐说话时也没看到大吼大叫,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回声?就是魏副部长用话筒讲话是也没有这样呀?他们的目光紧紧盯在楚天齐身上,希望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魏龙也被突然的回声吓了一跳,他怔怔的看着楚天齐,楚天齐正向自己走来,他感觉心中一颤:他从楚天齐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丝可怕,楚天齐每迈一步他的心中就是一颤。 楚天齐的步子迈得很慢很慢,可这对于魏龙来说,更是一种折磨。台下众人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紧张气氛,但也有一些人心中激动起来,看来要有一场好戏看了,目光随着楚天齐的走动而移动。 楚天齐已经走到了魏龙身旁,他左手握拳,右手伸了出去。 “打啊,打啊。三、二”下面已经有人在心中倒计时了。 “咣当”,本来寂静的现场发出了这个堪称炸雷的声音。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胆大的心中激动万分,看着台上。不过,几秒钟后,大家觉得不对,楚天齐的手没有落下,而魏副部长还好好的坐在那里。 不对,声音是从门口发出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把头看向门口。门口站在一名四十来岁的妇女,正是今天的培训老师—牛老师。 “扑——”,好多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牛老师也觉出了一些异样,疑惑的问:“怎么了?”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大家又把目光移到了台上。 此时,楚天齐的手已经落下了,不是落在魏龙的身上,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纸。只见他面向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躲:“对不起,我不该无故旷课,我接受组织的处理决定。” “唉”,下面传来了一声叹息,不知道是为楚天齐叹息,还是在为没有精彩故事叹息,但很多人心中不免失望和鄙视:也是一个软蛋,看来传言是假的。 魏龙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小兔崽子,吓了我一身汗,看来我是高估你了,这不是也屈服了吗? 就在大家拿出书本准备上课的时候,“啊”的一声惨叫,把大家的目光再次吸引了过去,声音是魏龙发出的。 楚天齐听到大家的喊声,怔了怔,边回身边关心的说:“魏部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此时培训桌的一只桌腿正压在魏龙的右脚上,随着魏龙疼的滑下椅子,培训桌也向前倒去。 第六十一章 报应不爽 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急忙冲上台去,楚天齐也已扶住了将要倒地的桌子,和大家一起围到魏龙身边,关心的问道:“魏部长,你怎么了,没事吧?”。 魏龙的大背头一下子凌乱了好多,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嘴里“哎哟哎哟”的大喊着:“疼死我了,我的脚。” 众人七手八脚,越动越乱,疼的魏龙一个劲的骂娘,现场一片混乱。 五分钟后,楚天齐推来了轮椅,众人把魏龙扶了上去,组织部工作人员急忙抢过来,推着魏副部向外走去,这可是一个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最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牛老师走到台上,让大家保持安静,准备上课,众人才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发生了这样一幕,自然也没人关心张贴处分决定的事了,楚天齐出了多功能厅,下楼奔向宿舍。宿舍门前站在一个人,一身白色连衣裙,头上一个粉色蝴蝶图案发夹,整个人看上去即清新脱俗又灵动乖巧,正是玉赤饭店前台经理岳婷婷。 “小岳,有事吗?”楚天齐笑吟吟的问。 岳婷婷上下打量着楚天齐:“进屋说吧。” 楚天齐打开房门,二人走了进去。 一进屋,岳婷婷就焦急的问:“你没事吧?他们开除你了?” “没有,只是取消了科级后备干部培训资格。”楚天齐说的轻描淡写。 “那就好。”岳婷婷轻抚了抚胸口说道,然后话题一转,“对不起,他们找我询问你的事,我只说了不知道。我如果能证明你去哪里了,你就不用被处分了?” “你做的没错,公安局现在让我们保密,我也没说。别瞎想了。”楚天齐故意说的很轻松,“等案子破了,自然就真相大白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得到奖励呢!” 楚天齐说的没错,还真有那么一天,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嗯,看你的表情,也不像想不开的样子,这我就放心了。”岳婷婷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出的话老成持重的样子。接下来的话,却把女孩的纯真表露无疑,“你该不是装着开心的吧?” 楚天齐莞尔一笑:“你看我像是装的吗?” 楚天齐表情轻松,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足以看出他的心中没有什么疙瘩,而是心情舒畅。他确实心情很爽,因为他有爽的理由。 楚天齐奇怪岳婷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自己也才是刚刚知道呀。岳婷婷接下来的话,为他解开了谜团。 原来,今天早上,魏龙早早就到了饭店大堂,他看到组织部只到了一名女工作人员。就大着声音说:“哪些人呢?怎么还没到?不是布置下去今天要提前一个小时吗?” 女孩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魏龙故意大声道:“今天要开大会,关于开除楚天齐的大会,也是一个严肃纪律的大会,怎么这些人还要顶风作案呢?明白吗?开除楚天齐公职的大会。” 现在正是客人吃早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魏龙的声音又是超级大,大家都停下脚步向他那里张望,前台服务人员听的更是清楚。 一个姓张的服务员听到了“楚天齐”三个字,马上想到前台经理岳婷婷很关心这个人:那天经理还看着登记薄特意问过他的情况。于是,小张到了后面办公室,呼了岳婷婷。岳婷婷正准备一会儿要去首都**市,等她回电话后知道了这件事,就推迟行程,赶了过来。 “小岳,不好意思,耽误你出门了。”楚天齐觉得岳婷婷很仗义。 “没什么,我攒了两周的假呢。”岳婷婷大气的说道。然后,俏脸一乐,“当然了,可以先记上帐,你又欠了我一次。” 这是什么呀?楚天齐心想:女孩就是小心眼。 “咚咚”,敲门声响起。楚天齐打开房门,雷鹏站在外面,后面跟着两名警察,那两个人楚天齐见过,还一起参加了抓捕肖金柱的行动。 雷鹏看到屋里的岳婷婷,错愕了一下,随即说道:“岳经理,你先去忙,我们找楚助理了解一些情况。” 岳婷婷见雷鹏说的很正式,看了楚天齐一眼,带着疑惑和担心走了出去。 雷鹏和两名警察走了进来,三人坐到沙发上,示意楚天齐也坐下。雷鹏面无表情的说:“我们是刑警队的。你是青牛峪乡乡长助理楚天齐吗?” 楚天齐觉得雷鹏今天挺有意思,但随即明白了:这是公事公办。于是回答道:“是”。 “有一个事情向你核实一下,组织部副部长魏龙声称‘被桌子脚砸到,是你在搞鬼’。”雷鹏说了来意。 楚天齐心中一动:这么快就找到我头上了?抬头看到雷鹏的眼睛慢慢眨了一下,于是迅速把雷鹏刚才的话梳理了一下,他发现短短的语句信息量很大:“声称”、“被桌子脚砸到”、“搞鬼”。明白了,魏龙什么也没发现,只是猜测罢了。 “警官,这从何说起呢?魏副部长当时坐在桌子后面,我正向台下低着头呢。等我听到响动,下意识转回身扶住桌子,还跑上去问候他,然后找服务员推来给残疾人用的轮椅,现在反而赖我身上了。平时看魏副部长很有领导样,怎么现在做出诬陷的事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呀。”楚天齐说完,露出委屈的样子。 雷鹏又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从刑警手里接过询问笔录,让楚天齐在上面签字,楚天齐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笔录上面问和答的意思与实际问答情况基本一样,当然有些话没有写在上面,还有的话稍微变了几个字。比如,第二句问话是这样记录的:“有一个事情向你核实一下,组织部副部长魏龙受伤,你有嫌疑,请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看来刑警队配合挺默契。楚天齐在上面签了“以上记录完全是我意思的表达,楚天齐,X年X月X日。” 走完程序,雷鹏三人都露出了笑容。一名刑警说道:“我看就是胡乱猜疑,多功能厅没有录像,现场目击者也说没看到楚助理碰他,他这是……” “行了,既然领导指示让我们调查,那我们就要按程序履职,无关的话不要乱说。”雷鹏阻止了刑警的话。 雷鹏站起身:“你可以回乡里了。”然后三人向外走去。雷鹏故意落在后面,待那二人走出了房间,他回头指着楚天齐低声说道:“你小子够坏的。”说完,向外走去,一回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的楚天齐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暗道:“还是这小子了解我”。同时也有些许庆幸,庆幸现场没有摄像头。当然了,就是有的话,除非在当头顶,否则,也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楚天齐拿上自己的包,到饭店前台交了房卡,利用查房的时间,他和等候的岳婷婷简单说了刚才的情况。岳婷婷轻舒了一口气,最后调皮的说:“记得欠我两次了。”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说话。离开饭店,到车站随便吃了点饭,坐上了回乡里的班车。 坐在班车上,楚天齐把这几天的事情回想了一下,很有感慨:一开始是被确定为后备干部的喜悦,中途是抓捕吸*毒人员的刺激,再到被宣布取消资格的失落,紧接着是被魏龙当众“打脸”的侮辱,最后是魏龙报应不爽的畅快。整个心情就像是经历了一次过山车式的洗礼。 太困了,随着车子的摇晃,楚天齐渐渐进入了梦乡。 县医院高干病房里,魏龙正躺靠在病床上,右脚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疼痛、疑惑、懊悔、痛恨,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脚上受伤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脚趾部分,现在止疼针的药效渐渐减弱,不时传来钻心的疼。 他疑惑的是自己好好的坐着,也没看到有人接触桌子,桌子腿怎么会到了自己的脚上。他还疑惑即使桌子腿到了脚上,也不应该伤成这样,拍片显示伤处不轻,中指还有轻微的骨折,即使整张桌子被人推倒直接砸到脚上也不应该这么重啊? 他最疑惑的就是当时楚天齐眼看着就要发飙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要说他没捣鬼谁信啊。可现场的人,包括自己都没看到他动桌子呀,为此他看完警察拿来楚天齐和一些证人的询问笔录后,专门叫来信任的人问过,也说没有看到楚天齐动桌子。 他懊悔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就是让饭店关闭了多功能厅的监控系统。玉赤饭店多功能厅经常被党政部门用做开大会场所,为了人身及信息等的安全问题,一般不允许饭店打开厅里的监控系统,如需打开另行通知。这次培训会前,饭店经理专门询问自己是否打开监控系统,自己肯定的回答:不打开。现在想想脑袋真是被驴踢了,否则,监控录像上也许会有一些发现的。 虽然魏龙怀疑楚天齐,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心中苦恼不已。但他仍然痛恨楚天齐,要不是因为宣布他的破事,自己怎么可能去多功能厅,又怎么可能弄得现在这样狼狈,既受了伤又在下属面前丢丑。“姓楚的,老子和你没完。”魏龙咬着牙骂道。 “又骂谁呢?”魏龙老婆推门走了进来,满脸带笑的来到魏龙床边,神秘的说,“我刚进电梯,就有人塞给了我一个红包,说是看你的。这次受伤太好了,我们又要大发横财了。” 看着老婆皱纹里都是笑,两颗大黄牙也呲在外面,魏龙心头火起,忍不住大骂道:“真他*妈*的是个败家娘们。” 第六十二章 又是冰块 “青牛峪乡到了啊,下车啦,下车啦。”售票员大嗓门把楚天齐从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班车已经停在路边,急忙起身向外走去。等他的双脚踏上土地的那一刻,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他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温斌。 温斌就站在乡政府大院门口,满脸含笑的看着走过来的楚天齐,还难得的迎了过去:“楚助理,恭喜你成为科级后备干部。怎么今天就回来啦?应该是培训五天的呀。” 楚天齐明白温斌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自己的笑话呢。他也就反问了一句:“你在故意等我吗?有两句话送给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说完,迅速进了政府大院。 温斌也不生气,紧走几步跟了上去,嘴里喋喋不休:“成县里后备了,脾气也大了呵。” 楚天齐没有理会后面狗皮膏药似的温斌,快步向后面走去。院内上班的人听到温斌故意大声的说话,都向这边看过来,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露出了各种精彩表情。楚天齐能感受到一道道异样的目光,也看到了各个办公室里探出的一个个脑袋。 “楚天齐,到我办公室来。”正低着头走路的楚天齐被一声断喝,止住了脚步,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高傲冷峻的背影:宁俊琦。 楚天齐只好随着女士皮鞋的声响,走进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她面沉似水,看到进来的楚天齐,一言不发。楚天齐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冷默,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表情,这种表情给人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楚天齐已经在屋里站了有十分钟了,宁俊琦还是一言不发,看都不看楚天齐一眼。 “乡长,我知道我这次让乡里难堪了,但我确实也有难言之隐,以后你会知道的。”楚天齐觉得这次被取消科级后备干部资格,乡长宁俊琦做为自己的直接上级肯定也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就主动解释道。 宁俊琦根本就不接茬,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乡长,要不你先消消气,我先回办公室了。”楚天齐试探着说,看宁俊琦没有反应,迈步向门口走去。 “呜呜”,身后突然传来哭声,楚天齐停住脚步扭回头,宁俊琦背对着自己双肩抖动着。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干脆低着头坐到了沙发上。 “啪”的一声,一本书落在了楚天齐的身边。楚天齐抬起头,更多的书向自己飞来,透过层层书影,他看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奇怪的是,此时的楚天齐没有被忽视的失落,也没有被发泄不满的委屈。反而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他感觉她的心里一定有说不出的痛楚,否则,不会这样的。 楚天齐楞了一下,弯下腰一本一本捡拾着地上的书本,然后放在桌上。 “楚天齐,你混蛋。”宁俊琦大喊道,还没等楚天齐反应过来,“连珠炮”又射了过来,“你看看自己办的好事,村**名告你,截住我不让上车;供冰商突然停止供应,菜农、供应商向我要说法;好不容易混了个科级后备干部,一天没培训就被灰溜溜的赶了回来,上面还让我帮扶你这个落后分子。短短三天的时间,你给乡里惹了多少事,给我惹了多少事?你还能不能干工作?好不容易觉得你没以前那么讨厌了,现在看来你还是那么龌蹉,而且还那么无能。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一种悲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你把屁*股擦干净。”宁俊琦意识到说走了嘴,脸一红,不说话了。 尽管宁俊琦骂了自己,骂得也很难听,可楚天齐并没在意,因为他在关注着宁俊琦提到的两件事。 “乡长,村民告状和停止供冰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天齐焦急的问。 “你不知道?不是你故意给我难堪吧?”宁俊琦盯着楚天齐问道。 “我有病啊,让村民告我。再说了,村民卖菜的事,全乡谁比我还上心?我会让冰停止供应?”楚天齐反问道。 “应该不至于吧,被你气糊涂了。”宁俊琦也为刚才的问法觉得可笑。随即面容一整,说了那天的事情。 那天,宁俊琦在小营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乡里司机小孟打给他的,小孟在电话中说,南极冷库没冰了,怎么办?宁俊琦答复“马上回”。 宁俊琦正准备返回的时候赶上村民告状,好不容易脱了身,半路车又坏了,电话还没信号,她只得步行。等她赶到蔬菜市场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刚到蔬菜市场外面,宁俊琦就发现了异样:小农用车上装着满满的菜,几辆大货车的车厢却空着。 小孟正在门口张望乡里的二一二车,冷不防看到自己面前的宁俊琦,略一惊讶,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小孟上午九点到了蔬菜市场,这时有收菜商围了过来,说是他们在县里等着拉冰的司机,到现在没有接上货。可是却看到有别的车出出进进,拉出了很多的冰。拉冰司机就问冷库的人,冷库的人答复他们也不清楚,领导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司机于是向他们的采购经理做了汇报。小孟听到情况后,就回去翻到了楚天齐留给他的冷库电话,打了过去,问什么时候有冰,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问皮经理的电话,他们也不告诉。小孟又给县里其他的冷库打电话,也没有冰。只好给宁俊琦打了电话。 宁俊琦听完小孟的详细说明,马上把电话拔到了玉赤饭店,通过前台把电话转到了楚天齐房间,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再打还是这样。宁俊琦既着急又生气,实际上当时正赶上楚天齐拔掉了话机上的线。 然后她又翻出皮经理的名片,照着上面号码打了过去,电话通着,没人接。此时的收菜商和菜农也聚了过来,让本就着急的宁俊琦更加心焦。 宁俊琦吩咐小孟想办法联系各村领导,地里先停止出菜。同时,让安排市场工作人员,想办法保证给现场芹菜撒水、保湿。 这时,**市的李经理提醒道:“看能不能从附近县、市调一些过来,价钱高一点我们也认了。” 宁俊琦也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于是让小孟拉着,去相邻的县、市购冰。结果不是冷库没货,就是冷库存货已经订了出去。好不容易在天黑时弄到了一点冰,等冰运到了青牛峪时,当天的芹菜已经蔫了很多,菜商、菜农都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各承担了一部分损失,把菜装上了大车。 宁俊琦回到办公室,继续给皮经理打电话,这次干脆关机了。正在这时,村领导、菜农、菜商都赶了过来。虽然现在菜在地里长着,不会蔫掉。可超市、商场对菜的尺寸、鲜嫩程度都有一定要求,每次都要抽检,如果再多长几天,有的菜就不符合要求了。 宁俊琦这一天跑下来,感觉从外地购冰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的关键还是要找到南极冷库,弄清楚冰块断档的原因。于是,宁俊琦坐着乡里的二一二又出发了,等她到了玉赤饭店,一问楚天齐已经出去了。只好和小孟一起,直接到了南极冷库。 虽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南极冷库却是一派繁忙景象,一辆辆集装箱车进进出出。宁俊琦直接奔向经理室,经理室的门锁着,她拿出电话拨打着皮经理的电话,里面传出一个标准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询问了冷库现场的员工,他们根本说不出老板的去处,宁俊琦只好出了院子,迎面正好碰到回来的皮丹阳。 “哎呀,太好了。我正准备联系你们呢?”皮丹阳四外看看,“宁乡长,对不起。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这里给你们留了足够的冰。可是有一个特殊的事情发生,就是南方发了大水。上面要求向灾区火速运送新鲜蔬菜,结果蔬菜运输量一下子增加了三倍,冰块也跟着紧张起来。我是县工商联副主席,自然积极响应,所以留出你们需要的量,就把剩余的量都支援到了灾区运菜车上。不巧的是一号库制冷设备坏了,当地又没有配件,我只好亲自去南江省采购。在临出门前,我给乡里打电话找楚助理,对方说他不在单位。我又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也是没人接,我就想着半路打,谁知我出门时忘了带那部手机,电话号都在上面存着。等到了机场我才发现,总之,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加上我考虑不周,耽误了你们的事情。在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并承诺四十八小时内保证冰块运到。” “皮经理,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宁俊琦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楚天齐听着宁俊琦的讲述,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唉,又是冰块。” 第六十三章 老子和你没完 宁俊琦讲述完冰块的事,看了一眼窗外,“时间不多了,看来被那个姓皮的小子给涮了。” 宁俊琦把村民的告状信递给楚天齐,楚天齐打开看了起来。大纸上用毛笔写着:告状信,请乡领导为我们做主。乡长助理楚天齐不让我们村种植蔬菜,是因为他心存私心,他本身就是柳林堡村人,自然要偏袒。我们要求乡里惩治这名乡官,并承诺明年允许我们村种植芹菜。”下面写着“小营村全体村民”,最下面是年月日 “乡长,你觉得上面写的可信吗?”楚天齐把信折叠好,又递给了楚天齐。 “重要的不是我信不信,而是别人信不信。”宁俊琦干脆的说,“你现在要把这件事搞清楚,否则,就拿你向村民交待。还有冰块的事,以及你被取消资格的事,怎么处理?”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请进”,宁俊琦礼貌的说道。门一开,皮丹阳走了进来。 “宁乡长、楚助理,我是送冰块来了。”皮丹阳进门就说。 宁俊琦急忙向窗外看去,此时,三辆集装箱车已经开了进来。宁俊琦非常满意,对皮丹阳格外客气。 皮丹阳没有多做停留,保证今年的冰不会断档后,返回了县城。 楚天齐赶忙联系村主任们,照常卖菜,自然也通知了收菜商,得到消息的人们,异常兴奋,马上行动起来。 晚上,楚天齐看到蔬菜市场的蔬菜交易已经在正常进行了,才返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的楚天齐,仔细梳理了一下这些事情。现在冰的事解决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可村民告状的事却透着蹊跷,上面内容纯属无中生有,可为什么偏偏针对自己呢。这一定是有人和自己有过节,那会是谁呢?他脑中闪过了几个人,都有可能,但都不确定。 最悲催的要数这次后备干部的事了,本来工作半年多就被列入科级后备干部队伍,可以说创造了县里的一个先例,谁知自己马上又创造了一个先例,一天没有培训就被取消资格,是一个反面先例。从这件事来看,如果没有魏龙的推波助澜,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糟,起码后备资格不会被取消。 为什么魏龙就和自己过不去呢?自己上任时,魏龙没有让任何人送自己到任上;组织部例行考核时,他旁敲侧击自己处理贷款事宜不利;把自己列入后备干部时,据说他又是百般阻挠;尤其是这次取消后备资格,他更是赤膊上阵,从他的言论、举止来看,肯定以后还不会罢休,他的最终目的是将自己彻底清除出公务人员队伍。 难道是自己得罪他了?自己在回县里参加招聘考试前,一直在市里工作和省里上学,从来没有见过魏龙呀,又怎么会得罪他呢?他难道是替别人?可那也不至于将自己致于死地呀。嘿嘿,老小子,反正你不会放过我了,那你今天被阴也是罪有应得了。 今天魏龙的受伤是巧合,只不过是人为的巧合罢了。在玉赤饭店多功能厅时,魏龙让自己张贴通报决定,甚至到饭店大堂去张贴,以达到最大限度的侮辱自己。他当时就火撞顶梁门,这才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魏龙,就是在刻意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可他看到魏龙眼中得意和蔑视的神情愈来愈浓时,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举起了拳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多功能厅门被人推开,发出“咣当”一声,让楚天齐激灵灵打个冷颤:我这是干什么?这一拳头下去,会把魏龙打成什么样?别说是公务人员岗位不保,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自己的拳头自己知道啊。楚天齐想明白这些,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有了,我何不这样。 楚天齐发现魏龙的右脚紧挨着桌子腿放着,于是他在向台下鞠躬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脚鞋后跟踩了一下靠近自己这方的桌子腿,桌子向前倾斜了一下。然后楚天齐又一点这条桌子腿,桌子发生了轻微的位移,等楚天齐收回左脚的时候,那条挨着魏龙的桌子腿正巧落在了魏龙的右脚面上,桌子腿上正好有楚天齐传过来的一丁点儿功力,魏龙的脚正好就接收到了这点儿功力。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天齐的动作够快,加之前曲的身体遮挡,他人根本就无从发现他的动作。当然更庆幸的是,多功能厅没有开监控,那就更万事大吉了,虽然雷鹏似乎有所悟,那只不过是对自己功夫有认识,一种猜测罢了。当然楚天齐掌握着自己脚下的力道,足以让魏龙受到教训,又不致于酿成大错。 高干病房里,魏龙的老婆插上房门,正在旁边的另一张床上清点着“战利品”,口中叨叨着:“发了,发了。” 魏龙没有理会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他正在接着电话。只听电话里说道:“肯定是他干的,他有武功,而且可以说很高强。好小子,老子跟你没完。” “给谁当老子呢?”魏龙愠怒道。 “老爷子,我给姓楚的那个王八蛋当老子呢。等我回去的,我和他没完。”对方说完,挂掉了电话。 魏龙握着电话,自言自语:“何必呢?唉,开弓没有回头箭呀。” “多少钱?”魏龙老婆听两岔去了,胡乱接着话,“我还没数完呢。” 魏龙听到她的话,猛然举起了右手,正准备把东西扔过去,一看是手机,急忙住了手,叹息一声:“家门不幸啊”,缓缓放下了右手。 楚天齐起得比平时晚了一些,但昨晚睡的很香甜,精神状态很好。刚刚坐到椅子上,传来敲门声,他透过窗玻璃看到了一个人,自己很烦的一个女人:王晓英。 不等楚天齐允许,王晓英已经走了进来。看着她那个搔首弄姿的样,楚天齐就纳闷了:就这么一个货,穿着那样,也没人管一管。 “小楚,你的事姐听说了,真是可惜,处理的太重了,是哪个瞎眼的干的?”王晓英站在办公桌旁,探下身子说道,“我都心疼死了。” 楚天齐低着头,尽管憋着呼吸,可香水味依然一缕缕的钻进鼻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晓英“噌”的一下,窜到了大老远,嘴里嚷着:“脏死了”。随即,咯咯笑了起来,“老弟这是被姐身上的香味给刺激的吧?” 楚天齐听着她的露骨话,很不舒服,严肃的说:“王委员,找我有事吗?” “都说过了要叫我‘姐’,还叫这个破‘委员’,冰块的事解决了吧?小孟向我汇报的时候,我都着急死了,因为这是你管的工作呀。我就各处想办法,等我联系上冰块的时候,听说你已经解决了,我就又和对方退了。”王晓英说起假话来不带打嗑的,非常顺溜,看来也是一种能力。 楚天齐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心中暗道:“还说什么‘委员’破,我看是你破还差不多。”嘴上依然说道:“好,幸苦你了,那就再幸苦你一下,赶快把农业办上半年的工作总结重新写好,上回交过来的根本就不叫东西。” “你”王晓英正要说话,外面有人敲门。 楚天齐看到是刘文韬在外面,急忙说道:“请进”。 刘文韬走了进来,王晓英只好悻悻的走了。刘文韬看着门口,意味深长的说:“是蝎子总会咬人的。” 楚天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无奈的回答:“唉,烦死她了。” “小楚,这次培训的事我听说了。我相信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我过来只是告诉你,既然没有做错,就要挺起胸膛做人,退一万步讲,即使做错了,也不要给人灰头土脸的感觉。”刘文韬直接说了来的目的。 楚天齐明白,这是刘文韬听说了自己昨天回来时的状态,特意过来鼓励自己的。他看着这个老大哥,重重点了点头:“放心吧,这点事打不倒我。” 刘文韬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他前脚刚走,钟科长又来了。 楚天齐急忙起身相迎,给钟科长倒上了水。 钟科长是来辞行的,他告诉楚天齐,这次查看药材生长情况,发现了一些问题。但经过处理,问题不大,相信过个十天左右,隐患就彻底没有了。楚天齐自是万分感谢,要给钟科长拿费用,钟科长坚决不要,并要他代向宁乡长辞行。楚天齐只好送他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怪不得大领导那么忙,光迎来送往就得花费多少时间呀! 现在已经到了八月中旬了,正是当地的雨季,楚天齐对有的村的校舍加固工作不放心,就打算明天下去看看。于是,他到了宁俊琦的办公室。 宁俊琦看到楚天齐进来的时候,脸红了一下,想到自己昨天在这个男人面前哇哇大哭,真是丢死人了。 楚天齐向宁俊琦汇报了钟科长走的事,又说了要下乡的事,宁俊琦倒没说什么。她只是告诉他:“记住告状的事和取消资格的事,我总觉得还没完呢。” 楚天齐点头表示明白。忽然他感觉心悸了一下,但不明所以。其实这可能是第六感觉的作用吧,因为正有一个人在大喊着:“姓楚的,老子跟你没完。” 第六十四章 七月初七 楚天齐连续在下面村子里转了三天,有的村校舍加固工作确实不能让人满意。看着点头哈腰、眼珠乱转的村主任,他明白他们从心里认为是小题大做,所以就采取阳奉阴违的办法。楚天齐也只好对他们进行了着重强调,心里暗暗决定多关注多督促吧。 下午的时候,楚天齐到了甘沟村,村主任常海直接带着他来到了村小学。学生已经放学,院子里空荡荡的。新的教师宿舍红瓦灰墙、窗明几净,在整个院落中特别显眼。楚天齐和常海直接走了进去,常海两口子正在做饭。 “楚助理来了,快请里屋坐。”小张老师招呼着。 “我看看做的什么好吃的。”楚天齐说道。 大锅里冒着热气,一股肉的香味钻了出来,楚天齐走近灶台,看到锅里是猪肉炖土豆萝卜。 “生活不错嘛!”楚天齐赞道,“平时也是这样的伙食吗?”。 “哪能呢,不过今年比往年的伙食好多了,村里多给了一些补贴。”小张老师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今天我们吃红烧肉是因为常爷爷。”一个小男孩从里屋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小男孩胆子很大,直接把信给了楚天齐。楚天齐接过来,看到信封已经撕开,上面写着“常文(亲启)”的字样。看到常文冲着自己点头,示意可以看,楚天齐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信纸只有一页,内容很简单:“常文哥,你们好。再过几天就到常老师的忌日了,他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特别怀念他,怀念过去。本来打算在他忌日的时候回去祭奠他,可是我们临时接到任务,要到南方去支援灾后重建,只能在远方向他老人家鞠躬表示怀念了。 他老人家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将来有了出息,多为社会做贡献,就能吃上红烧肉了’。我们现在生活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越是这样我们越是怀念他。这里寄去五百元钱,请代我们在他老人家坟头上烧张纸,在他忌日那天给他供上一碗红烧肉,告诉他我们时刻没有忘记他老人家的教诲,剩下的钱就给孩子们买一些东西吧。钢蛋、铁蛋。X年X月X日。” 信读完了,楚天齐心里不是滋味,抬起头看到常文的眼中泪光闪闪。 “今天是我爸二十周年忌日,写信的钢蛋就是当年他救下的孩子。他们俩人初中毕业后,出去打工,从普通的壮工干起,现在都成了大型建筑公司的技术工人,钢蛋还做了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他们没有忘记父亲,在父亲十周年和十五周年的时候,他们专门回来祭奠了父亲。这些年每年都会寄回一些学生用品和课外读物。 村长和乡亲们今年也张罗着要纪念我父亲,被我拦住了。他去世了二十年,大家还能记得他,我相信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含笑的。大家送来了一些钱物,我拗不过就收下了,准备用这些给学校添置一些文具。” 说完,常文引领着楚天齐到了正面最西边的房子,屋里堆着一个个袋子,有装玉米的,还有装大米的,还有装着一些其它的,堆了半间屋子。 “这是原来的宿舍,后来住校的几个孩子搬到了新房里,这间屋子就空了下来。”常文说道。 楚天齐明白了,厨房角上的那张大木床应该是常文一家住着,他们把里间直接安排孩子住了,真是朴实却不普通的一家人啊! “常主任,这些屋子可够破的了。”楚天齐对着常海说。 “有限的钱都盖了那两间东房,还有一点儿钱把那几间教室进行了加固,这间房就顾不上了,如果乡里或上面要是能给拨点就好了。”常海解释道。 楚天齐没有说话,又看了其它几间教室,感觉修缮加固的确实不错,放心不少。于是,告别了常文两口子,回到了常海的家。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常海留楚天齐吃晚饭,楚天齐执意要早点赶回去。等他跨上摩托的时候,感觉出了异样,下车一看,后轮胎上有一道很长的口子,看样子是被锋利的石头割坏的,车胎一点气也没有了。看来今天不但不能早走了,还得住这里了。 常海看到后,哈哈大笑,还拽了一句:“人留天也留啊。” 因为今天要住下,不用骑摩托了,楚天齐在常海的热情下喝了好多酒。然后被安排在西屋住宿,常海的二儿子小强和他住在一起。 楚天齐躺在炕上,想到在常文那里看到的信的内容,还有红烧肉,就想到了那个常老师的事情,又想到了常文夫妇把自己的卧室让给孩子们住,心中感叹:伟大无处不在啊。 小强是个十一、二的孩子,他见楚天齐眉头紧皱,像有什么心事,就说道:“叔叔,你怎么不高兴呀?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故事烦恼就没有了,我在学校的课外书上看了好多故事呢!” 不等楚天齐回应,小强已经讲了起来:“很久以前,有一个孤儿,跟着他的哥哥嫂子过。虽然他既聪明又勤快,可嫂子仍然嫌弃他,天不亮就赶他上山放牛,大家都叫他牛郎。几年后,哥嫂和牛郎分了家,狠心的嫂子只给了他一头老牛和一间破茅草房。 从此,牛郎白天砍柴、放牛,晚上就和老牛一起睡在破茅草屋内。一天,牛郎赶牛走进了一片陌生的树林,这里有水、有树、有鸟、有花。牛郎看到有九个仙女驾着祥云落在河边草地上,然后脱去五彩的衣服,跳进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洗澡。牛郎看到里面有一个最年轻美丽的仙女,就看的入了神。 这时候,老牛突然说话了:“牛郎,她是天上的织女,只要拿走五彩衣服,她就会做你的媳妇。”牛郎悄悄地沿着树丛走过去,拿走了织女的五彩衣服。快到中午的时候,其他仙女穿起五彩的衣服,驾着祥云走了。只有找不到五彩衣服的织女留下了。牛郎从树后面走出来,请求织女做他的媳妇。织女见牛郎忠厚老实,勤劳健壮,就含羞地点了点头。牛郎织女成了夫妻后,男耕女织,互敬互爱。过了两年,织女生下一男一女。 可是,玉皇大帝知道织女嫁给凡人后,勃然大怒,命令王母娘娘带着天兵天将抓走了织女,这让牛郎悲痛欲绝。在老牛的帮助下,牛郎用萝筐挑着儿女追上天去。眼看着追上了,王母娘娘拔下金簪一划,牛郎脚下立刻出现一条天河,天河波涛汹涌,根本就过不去。织女在河那边哭的肝肠寸断,牛郎在河这边泪眼相对,筐里的两个孩子也哭的死去活来。终于哭声感动了喜鹊,霎时间无数的喜鹊飞到天河上,搭起了一座鹊桥,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了。王母娘娘无奈,只好允许牛郎织女每年相会一次。 据说每年的这一天晚上,在黄瓜架下面都能听到牛郎织女说话。今天就是他们相会的日子,可是刚才我们几个小伙伴去听了,却什么也没听到。我一会还得去听听。” 小强讲的绘声绘色,楚天齐也觉的小男孩口齿伶俐、记忆力极好。忽然,小强问道:“叔叔,你知道牛郎织女是每年的那一天相会吗?” 楚天齐随口而出:“七月初七。”随之他的心头一颤,“七月初七,今天是七月初七?”他脑海中浮现出去年七月初七的情景,那一晚让他刻骨铭心、让他备感屈辱,也是在那一晚让他做出重大决定:弃教从政。 小强的鼾声响起,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真羡慕小孩子的无忧无虑啊。 “玲玲,你还好吗?我不怪你离开我?我想你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吧?可是,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了我那么久呀?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人报复我呀?一定不是你的主意,一定是那个小子那么做的,你肯定不知道的。姓张的,你等着。”楚天齐翻来覆去怀念着过去,很久很久才睡了过去。 闷热了一天的校园,渐渐清凉下来,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多了一些窃窃私语的男女。操场上,出现了一个男孩,他上身穿淡绿色运动半袖,下身穿着灰色运动七分裤,一米八八的个头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他在虔心等待,等待着她心中的女神。男孩的目光不时看向周围,她还没有出现,于是,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期待着她的出现。 忽然,他感觉头顶一片光芒,赶紧睁开了眼睛,他惊呆了。头顶上方一片五彩祥云,祥云上托着一个美仑美奂的女子,女子白衣飘飘,宛若仙人,正慢慢的飘落下来。 “天齐,把你的礼物拿出来吧,想说的话喊出来吧。”仙女对着男孩喊着。 男孩听到呼唤,身子飞向祥云,口中喊着:“玲玲,我爱你。”此时,从男孩的身体里跳出了一颗心,正幻化成五彩斑澜的钻戒,向仙女飞去。 “轰隆”一声巨响,钻戒化为碎片纷纷散落开去,仙女的身后钻出了一个蒙面人,他左手揽着仙女,右手中的枪管还在向外吐着青烟。 “还给我”男孩大喊着扑了过去,忽然什么都没有了,黑漆漆一片。 楚天齐惊醒了,他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像无比真实的梦。 七月初七,让自己曾经海誓山盟的爱情灰飞烟灭,徒留满腔悲忿。同样是七月初七,去世二十年的老常老师却被人们牢牢的记住。这真是人生无常啊!套用一句名言:有的人活着,他美好的曾经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不灭的灵魂却永远活着。 第六十五章 暴雨无情 就在楚天齐心中无限感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楚天齐纳闷,自己已经醒了,怎么还有枪炮声?不对,是打雷,还有哗哗的水声。下雨了,下大雨了。 这么大的雨,学校会不会有事呢?楚天齐睡不着了。 雷声、雨声越来越大,楚天齐干脆坐起身来,爬到窗台前,掀起窗帘透过玻璃看向外边。一道闪电划过,映入眼帘的是从天而降的巨大雨幕,豆大的雨点粗暴的砸到玻璃上,发出“叭叭”的声响。 不行,我得去看看,打定主意,楚天齐快速穿好衣服,下地到了外屋。东屋的灯也亮了,传出常海的声音:“楚助理,你起来了吗?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学校。” 话音刚落,常海已经走了出来,塞给楚天齐一件雨衣和一双雨鞋。楚天齐见常海也已穿戴齐整,不再客气,接过来穿在身上。常海打开手电筒,楚天齐拉开屋门,二人冲入白茫茫的雨雾中。 雨帘带着吼声倾泄而下,轰隆隆的雷声不时在头顶炸响。地面已经泥泞不堪,在闪电的映照下,显的那么的丑陋不堪。 楚天齐跟在常海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学校奔去。进到校园的一刹那,楚天齐放心不少,学校的几间房子都在,没有倒。楚天齐走进去,看到孩子们在小张老师的指挥下,正在教室里搬动桌椅,用盆和桶接着从屋顶漏下的雨水。孩子们没有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应该是经历这种情况多了,也说明老师这方面的教育做的很到位。 “常老师呢?”楚天齐没有看到常文,于是问道。 “他在西屋呢。西屋漏的很厉害,里面有好多是乡亲送的粮食和其它的东西,他正带着两个孩子往出搬。”小张老师回答。 楚天齐出了教室,正看到常文老师背着一个口袋,口袋上盖着雨衣,而他完全置身于茫茫的雨雾中,楚天齐急忙上去帮忙。 “楚助理,我自己能行。”常文的头发紧贴着脸颊,雨水正顺着头发流下来。 “注意安全”楚天齐嘱咐了一句,急忙和常海拿上村委会的钥匙,去了隔壁的村委会。一进到村委会,楚天齐就开始拨打电话,给那几个校舍加固工作做的差的村子拨打。除了一个村子打通以外,其余的村子根本打不进去,估计是电话线断了,楚天齐只能在心里乞望他们自求多福了。 十多分钟后,楚天齐又回到了小学院内。这时,他看到了怪异的一幕,西屋的两个孩子被常文一把推了出来,摔在院外地上。而常文也扑倒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啊”声。 “不好”,这是楚天齐的第一个反应,来不及多想,他迅速窜了过去,到了常文近前。 常文还在痛苦的**着,他的胸部趴在门槛的外面,腰上压着多半根木头。 “常老师,你感觉怎么样?”楚天齐俯下身子问道。 “我,我感觉用不上劲。”常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老常,你怎么啦?”小张老师已经来到了近前,哭着扑向常文。 楚天齐眼急手快,急忙抱住了小张:“张老师,常老师受伤了,千万不要动他,要先把他身上的木头取走才是。” 小张老师明白过去,抽泣着止住脚步。楚天齐和常海抬走了常文身上的木头,让常文试着自己动一下。常文费了半天的劲,头抬的老高,可是腿却没有抬起一分。 很快,村委会大喇叭传出了常海的声音:“常文老师受伤了,常文老师受伤了,谁家有门板赶快拿来。”尽管雨声很大,但很多村民都听到了,纷纷赶了过来,光门板就拿来了好几块,二牛子开来了自己的农用车,农用车上面用帆布搭着棚子。 在常海的指挥下,众人把常海放到了门板上,然后又把门板抬到了二牛子的农用车上。楚天齐趁着这个空档,到村委会给雷鹏打了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住院事宜,雷鹏满口应承下来,正要再嘱咐一些事情,电话没声音了,看来是电话线断了。楚天齐只好从村委会出来,也上了农用车。 常文面色蜡黄,神情疲倦,看到上车的楚天齐,声音虚弱的说:“楚助理,我和小张都走了,孩子没人管了,你能留下来,帮个忙吗?” 楚天齐明白常文的意思,看着常文渴望的表情,他点点头,下了车。车上留下了村书记和小张老师陪着常文,二牛子发动车子出发了。 乡亲们都散去了,楚天齐和常海回到学校,安排孩子们睡下。 雨下的小一些了,二人开始查看整个校园。最西边房子房顶上冲开了两个缝隙,雨水正从上面流进来,滴滴嗒嗒的落到地上的盆里、水桶里。那根砸到常文的木头被放到了墙角,屋子里的粮食和其它东西都已经搬到了别处。房顶上不时有泥块和碎屑掉下,看样子随时有发生危险的可能。二人立刻把房门上了锁,并在房门外面地面上放置了一些木头杂物,防止人或牲畜走到近前。 其余几间教室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漏水,但总体看问题不大,屋子里的桌椅等物也被搬开了。 查看完毕,楚天齐睡在了学校,常海到隔壁村委会睡下了。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床头的闹钟响了,这是楚天齐睡之前设置的。他起来后,看到雨已经彻底停了,马上去查看了房子。 他首先来到最西边的房子,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扑通”一声,原来是一块泥巴掉进了地上的盆子里。房顶上漏水的两个缝隙已经变成了两个洞,透过破洞还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屋里漏雨的地方又多了几处,整个屋子变成了水帘洞,在滴滴嗒嗒的声响中不时夹杂着“扑通”、“吧嗒”的声音,激起阵阵水花和飞贱的水珠。楚天齐急忙锁住门退了出来,重新用木头、树杈划出了隔离带。 旁边的教室还在漏水,只是明显小了很多,也没有增加更多的漏水点。出了教室来到院中,看着房顶上露出的塑料布边缘以及糊在上面的泥巴,楚天齐暗暗庆幸自己当时的决策英明,同时也在感叹暴雨无情。 该给孩子们做饭了。正不知做什么的时候,村长常海和媳妇来了,常海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盆,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里面是蒸好的馒头。常海媳妇已经找到大米,开始在锅里熬大米粥了。 楚天齐和常海来到院里,两人各点了一支烟,谈起了学校的事。 楚天齐明白常文让自己留下来的原因,他是让自己这个主管教育的乡干部帮着找老师呢,现在自己也还没有考虑到合适的人选。最后是常海建议让他自己的大女儿回来一段时间,她原来代过课,而且不要报酬,等小张老师能够回来的时候,她再回去。 楚天齐觉得主意不错,就让常海去给她女儿打电话,常海大女儿当天下午就能回来。在人还没到之前,楚天齐只能先当这个“孩子王”了,这倒难不住楚天齐。 两年多没上讲台了,今天再次站上去,楚天齐还有些兴奋,课也讲的很顺,孩子们都喜欢这个讲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楚老师”。 中午的时候,村长常海告诉楚天齐电话线修好了。趁孩子们休息的时候,楚天齐给雷鹏打去了电话,询问常文的情况。 雷鹏正好在医院,他告诉楚天齐,入院非常顺利。医生已经给常文做了检查,身体体征平稳,没发现出血点,也没发现骨折处。同时对一些部位拍了片,进一步的结果要等片子出来才能知道。 雷鹏悄悄告诉楚天齐,他一个医生朋友说,从常文现在的情况分析极有可能是伤到了神经,如果那样的话就很麻烦了。 一会儿,小张老师的话传了过来:“楚助理,老常现在睡着了,还在输着止痛和消炎的药,请你和乡亲们放心。老常最惦记孩子们的课程,请你多费心,想办法解决一下。” 楚天齐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张老师,你放心,这个事已经解决了。一会儿就有老师到来,上午是我临时给代着的。告诉常老师,好好配合医院治疗,孩子和乡亲们都在等着他呢。” 楚天齐打完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多做停留,又返回了学校。 雨灾发生后,县里领导分成几拨下乡考察灾情。县长艾钟强一行是中午时到的青牛峪乡,简单吃了一口便饭,就要到村里去考察。根据以往的情况,选定了三个村,安排最后去的村就是甘沟村。 让宁俊琦比较头疼的是,主管农业的楚天齐到现在还没个人影,给村里打电话又打不通,只好和温斌、郝晓燕一起陪同下去。 今天的艾钟强很不高兴,到其它乡去,都是乡书记、乡长等一干乡领导陪着。结果青牛峪的书记没到不说,同来的乡领导在回答农业问题时,又是一知半解。 “主管农业乡长为什么没来?”艾钟强看着身边的宁俊琦,语气生硬。 “他这几天一直下乡,可能是被大河截住回不来,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吧。”宁俊琦如实回答,“今天早上,给几个村打电话,有一个村说他前天去的,其余村子的电话都打不通。” “哦,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叫什么名字?”艾钟强口气很不悦 “楚天齐。他就是……”温斌抢着回答。宁俊琦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温斌止住了后面的话头。 “楚天齐?”艾钟强自言自语,“是他?” 第六十六章 县长视察 县长一行是下午三点多到的甘沟村,刚一到村口,因为轿车底盘低,根本走不了了,众人只得下车。 甘沟村整个地形是两山夹一沟,村民的房子都在沟两边高处建着,相当于建在半山腰。这里的山光秃秃的,植被很少,当然青牛峪乡有很多村都是这样。由于植被少,水土涵养不好,平时降水很少,即使下点雨,很快就蒸发掉了。但是一旦雨特别大、特别急的时候,从山里边沟沟岔岔中流出的水,以及山上流出的水就会短时间内汇聚到村子中间的河道,形成两、三米深的大河。发大河的时候很少,可以说是十年九旱,平时庄稼都缺水,今年要不是打了井,西芹根本就没法种植。 甘沟村原来叫干沟村,后来为了好听,也为了寄托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才把“干”改成了甘甜的“甘”字。 经过大雨和浊浪的肆虐,河道里杂乱不堪,混浊的河水还没有完全退去,在宽阔的河道上形成一股股的支流。河床和河道里到处是淤泥和石块,还有树杈、杂草、破布片。在不远处,一块足有几吨重的石块也被冲刷到了河道中央,可见当时洪水是多么大,大自然的力量太恐布了。 艾钟强一直在机关上班,没有在最基层工作的经历,这种情况很少见到,即使看到相关消息,一般也是通过资料,和现场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刚刚看过的两个村,虽然受灾也比较严重,但主要是农田大面积过水,和这里看到的场景不可同时而语。 看着光秃的荒山和眼前的惨状,艾钟强脱口而出:“穷山恶水”,这时,站在人群里的两个人马上说出了三个字:“出刁民”。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政府办邹副主任和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此时的二人也非常后悔,本来是想拍县长的马屁,等到接完话的时候才发现接错了,可是晚了,齐刷刷的目光已经像刀子一样射在他们身上。 艾钟强的脸色更加难看,森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二人,吐出了几个字:“素质太差。” 虽然只是四个字,邹、温二人却感到了无形的压力。素质可以理解成工作能力,可以理解成处事水平,可以理解成思想道德,当然也可能是几种理解都包含。总之,拍马屁拍马腿上了,县长是对他们印象深刻了。只不过二人都不希望是这样被领导记住,可是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地方吗? 看着混浊的河水、裸*露的河床、随处可见的破布和杂草,人们都驻足不前。要想进到村里就必须涉水而过,好多人都在等着县长的决定。艾钟强看了身后众人一眼,他发现宁俊琦、郝晓燕已卷起裤腿直起了腰,就冲她俩微笑了一下,迅速卷起裤腿。 艾钟强率先踏进了混浊的河水,宁俊琦、郝晓燕紧随其后,其他人也只得慌忙卷起裤腿,跟了过去,村口只留下几辆汽车和司机。踩着低洼不平的河床,趟着浑水,看着沿途的惨景,艾钟强心情很沉重。沿途半坡上的农田里,本来应该是绿意盎然、结果挂穗的景象,可现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泥浆,偶然能看到一点泥浆下的绿色。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步行,艾钟强一行到了村委会,因为沿途趟河就走了十多分钟,好多人的脚都被泡的起了皮。不过好多人都穿的是凉鞋或是布料的运动鞋,一会水就干了。而有几个人就要倒霉多了,因为他们经常是在温度适宜的办公室里,所以都穿着皮鞋,在阳光的照射下,湿的皮鞋就像烤箱一样蒸着他们的臭脚。这几个人就是邹副主任、温斌,还有县长秘书任跃祥。 村委会主任常海接待了众位领导,向各位领导汇报了村里受灾的情况,也讲了提前采取防灾降灾措施而减少的损失。 县长艾钟强对常海说的防灾降灾措施很感兴趣,夸赞常海有想法、有能力,常海不好意思的说:“这都是乡长助理楚天齐给指导的。” “楚天齐”,艾钟强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常海要汇报小学受灾情况,艾钟强提议直接到隔壁学校去看一看,一行众人到了甘沟村小学。 小学院里地面上被水冲出了一道道浅沟,靠西南墙角堆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看样子是雨后收拾院子而堆到一起的。 正面最西边的房子锁着,中间的教室里静悄悄的,孩子们正在做着作业。最东边教室里正响着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众人正要走过去,艾钟强用手示意大家停下来,静静的听着。 “在木头掉下来的一刹那,常老师伸出他那并不宽大的手掌推向了我们,我俩脱离了危险,他却被无情的木头压在地上,痛苦的**。”孩子读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哽咽了,屋里一片抽泣声。 一个男声响起:“昨天,常文老师圆木下舍身救学生,二十年前,常玉田老师弃命救弟兄。一门三代,教书育人,父子舍身,再造生命。让我们记住他们,他们不光挽救了鲜活的生命,更用行动教导我们怎样做人。在这里,让我们再一次祝愿敬爱的常文老师早日康复,好人一生平安。” 教室里哭声一片,院外众人面面相觑,向教室走去,艾钟强站在原地没动。 “楚天齐,搞什么鬼?”温斌忍不住指责道。其实宁俊琦和郝晓燕自然也听出了楚天齐的声音,只不过两人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是说楚天齐在教室里?”艾钟强问道。 温斌还没回答,楚天齐听到外面的声音,走了出来。 看到这么多人,楚天齐就是一楞:“宁乡长,有什么事吗?” “楚助理,你这是做什么?”宁俊琦反问道。 “他还能做什么?不当老师了,现在又想过一过讲课的瘾呗。”温斌岂能放过攻击楚天齐的机会,“不是我说你,楚助理,你刚刚被取消后备干部资格,就应该好好反思,踏踏实实做事。你倒好,全乡遭遇这么大的水灾,你躲到这里享清闲。这是一个政府干部应该做的吗?” “楚助理,昨天你没回去,肯定是有特殊事,那你也得汇报一下呀。”宁俊琦看似责备的说,“今天早上又联系不上你,结果你只是在这里给孩子们上课。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听到温斌和宁俊琦的话,楚天齐“腾”一下火就上来了,本来这几天心里就不顺。昨天常文被砸伤,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他自责自己没有及时劝阻,更痛恨宁俊琦没有批复方案,也痛恨县、乡政府不闻不问。现在倒好,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批评。 “怎么了?我不上课,谁来上?难道你们来上。”楚天齐说出的话,气粗的很。 温斌唯恐天下不乱,不怀好意的问道:“上课重要,还是陪县领导视察重要?” 温斌这是明显的在下套,可楚天齐心中有气,再加上根本没看到人群后面站着的县长。于是,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县领导怎么了?就是书记、县长来了,我该讲课还是要讲课。要是县领导、乡领导多关心下面的教育,乡领导多重视一下我的方案,我也不至于今天到这里来上课。我就是这个样子,这就是乡干部本色。” 郝晓燕急的直给楚天齐使眼色,可他根本就没看。宁俊琦责怪楚天齐听不出好赖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小楚很有个性嘛!”艾钟强从后面走了过来,指着楚天齐的衣服,“看看你的样子吧,到底怎么回事?” “县,县长,您怎么来了?”楚天齐这才发现艾钟强。 “刚才有人说了‘就是书记、县长来了,我也照常讲课’,对吗。”艾钟强盯着楚天齐。 “是我说的。”事已至此,楚天齐如实回答。 常海担心艾钟强难为楚天齐,来到前面,对着县长说道:“县长,有特殊情况。” “哦,那你说说看。”艾钟强面带严肃的说。 常海打了一个“唉”声说道:“昨天,楚助理要不吃晚饭就赶回乡里去,结果摩托车胎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没气了,他只得留了下来,住在我家。半夜突降暴雨,我俩急忙来到学校。当时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教室全部漏水,我们忙着帮他们搬东西,接雨水。 尤其西屋漏雨最厉害,里面有乡亲们给的粮食和东西,常文老师准备给孩子们换成文具。因为担心东西受损,常老师就和两个孩子往外搬运东西。突然多半截木头从屋顶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两个孩子,常老师毫不犹豫推开了两个孩子,而他被压在了木头下面。 事情发生后,我和楚助理组织救人,他还给县里的朋友打电话,让帮忙联系医院。车就要出发时,常老师让楚助理留下,因为常文担心没人给孩子们上课。后来我和楚助理商量,让我大女儿先回来给免费代一段课,等常老师的爱人回来了,她再走。我女儿还没到,楚助理就给孩子们上课,课间还和大家整理院里的杂物,所以他的衣服弄成那样也就不奇怪了。” 听到这些,大家都沉默了。 第六十七章 蜡烛精神 “县长,您再看看这个。”楚天齐把钢蛋兄弟写给常文的信递到了县长手里。 艾钟强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后又传给了宁俊琦,大家传看下去。常海在旁边给大家讲了老常老师的事,他也讲了在楚天齐的帮助下盖新房子的事。 教室里的孩子们已经从教室里出来,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县长,您可要救救常老师啊。” “我们还等着他回来上课呢。” “要不是常老师救我,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呜呜呜……” 看着孩子们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听着他们发自内心的话,回想着常氏父子的故事,艾钟强心情很不平静:“孩子们,放心吧,我一定让县医院全力救治你们的常老师,你们需要他,县里也需要这样的好老师。” 艾钟强转过身,对着跟来的众人,大声的说道:“知道该干什么了吧?” 众人先是一楞,然后纷纷行动起来。 艾钟强、宁俊琦、郝晓燕在楚天齐的引领下,先看了漏雨的教室,和即将垮塌的西边房子,又看了那碗红烧肉。 看完后,艾钟强久久没有说话。 看到的这一切,对宁俊琦触动很大。她从小生长在城里,家庭条件好,上学时的环境、条件都是当地一流,她就几乎没见过这样的学校。看着露天的屋顶、室内的残垣断壁、泥泞的地面和地上的杂物,她感觉那么不真实,但却确确实实就在眼前。想到吃不上“红烧肉”的老常老师,想着躺在门板上还在惦记孩子的小常老师,她的心中有了决定。 “孩子们,我保证明年一定给你们建一所漂亮的新学校。”宁俊琦说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很震惊的消息。 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在院里欢呼雀跃起来。 其他众人却是表现不一:好多人都在心里疑惑,“说的容易做的难,经费呢?其他村呢?” 常海自是高兴不已,喜笑颜开。 楚天齐向宁俊琦投来赞许的目光,他发现宁俊琦这个时候很美,其实本来就很美,只不过他平时没注意罢了。 看到楚天齐眼睛里的光彩,宁俊琦调皮的向着他歪了歪头,以示炫耀“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宁俊琦忽然发现郝晓燕正看着自己,眼神还有些异样,急忙恢复了正常表情,但她心中对楚天齐的工作又多了一份认可。 县长没有对宁俊琦讲的话说什么。 打完电话的人,纷纷向县长汇报。卫生局长汇报已经安排县医院重点关注常文老师,邹副主任汇报已经和宣传部门打过招呼进行宣传,扶贫办主任汇报已安排下去做计划。众局长、主任纷纷把自己打电话的工作成果进行了展示。 艾钟强对他们的汇报做了一些指导后,转过身对常海又进行了肯定和交待,常海自是受宠若惊。心中激动不已,“县太爷亲自给我安排任务,这还了得”。 最后,艾钟强又把几个乡干部集中到一起,在村委会开了一个短会。他强调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抗灾减灾,要有方案、有计划、有程序,把方案做好、做实、做细,任务落实到具体人、具体事,事后要跟进、监督、反馈、检查。县里研究后,也会尽快拿出相应的措施和方案,全县齐心协力打好这场抗灾减灾战役。 县长讲话很干脆,安排事情不拖泥带水。短会开完后,浩浩荡荡的步行大军走出村子,上了汽车,车子绝尘而去。 县长一行刚走,常海的大女儿也回来了,楚天齐做了简单的交待,骑着修好的摩托,赶回了乡里。 楚天齐刚刚回到乡里,草草吃了桶泡面,本来想给几个村打电话,可一直没打通,干脆上床休息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楚天齐洗漱完毕,直接叫上司机小孟去了蔬菜市场。今天的蔬菜市场很冷清,几辆空着的大车停在院内,平时拉菜的农用车一辆也没有。工商、税务的工作人员正在陆续到来,收菜商也没有到场。 楚天齐也知道是这样的情形,但还是忍不住要来看看。 “小孟,估计什么时候蔬菜交易就能恢复?”楚天齐看向司机小孟。 “明天应该差不多。”小孟说道,“前天大雨刚过,好多坡地都过了水,全成了泥糊糊。所好一点的是,种芹菜的地一般都是较平整的地块,过水的不多,但地里也特别泥。经过昨天和今天太阳晒过,明天出菜肯定没问题。” “看来你很内行啊。”楚天齐赞赏道。 “我是什么内行呀。昨天下午我给村里打电话问的,除了一个村没打通,其它村都回了话,情况还比较乐观。再有四、五天芹菜销售应该就结束了,即使再有一点菜的话也不符合收菜商的标准了,人们就得自己处理了,这一部分应该很少,估计也就是百分之二、三的量。”小孟说话很诚实,“不过剩下这四、五天销售的价格应该会低一些,毕竟经过暴雨吹打,个别还有泥浆,即使清理了,菜的品相也要受一些影响,收菜商自然要压低收购价。” 楚天齐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小孟做工作很踏实,同时也觉得今年的蔬菜种植、销售还有很多不足,到时候需要好好总结一下。 反正蔬菜市场今天就这样了,楚天齐于是返回了乡里,刚下车,小姚正来找他,说有电话。 跟着小姚来到党政办,电话在桌上放着。楚天齐拿起电话,是柳林堡村长柳大年打来的,柳大年汇报了农业受损情况,重点提到小学校舍安然无恙。楚天齐夸奖了村里对校舍安全的重视,并让柳大年把受灾情况形成文字,报到他这里来。 楚天齐又给几个村拨打了电话,询问了村里的农业受损和校舍安全情况。有五个村的的校舍出现了比较明显的损坏,其他村的情况还好,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在电话里,有的村主任称赞楚天齐料事如神,也保证以后一定重视校舍安全工作。 这次暴雨对青牛峪乡的整个农业生产都造成了影响,尤其是药材种植,明年是收获的年份,今年的生长状况极为重要。所幸的是,前几天钟科长指导实施的排水措施正好发挥了作用,各村领导保证及时跟进、关注,有问题及时汇报。 根据各村提供的简单讯息,楚天齐进行了初步的整理、汇总,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宁俊琦打来的电话,说“明天进城看望常文老师”。 早晨八点,小孟的二一二车擦拭干净,已经在大院里等候。宁俊琦上了后座,楚天齐坐在了副驾驶位上,车子启动了。 这是宁俊琦到任乡长后,第一次和楚天齐坐在同一辆车上。当然了,那次坐同一班车没有算在内。别看平时吵吵闹闹,等到真正坐的这么近,反而没的说了,车上出奇的宁静。 坐在后面的宁俊琦,百无聊赖,打量着副驾驶位上的楚天齐。他上身挺直,感觉就像一个士兵的做派,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侧脸上,看上去有一点朦胧的感觉。在乡下穿着的邋遢半袖,已经换成了蓝白相间的干净半袖T恤。 “还是是蛮帅的。”宁俊琦正想着,楚天齐转过了头,四目相对,都迅速低下了头,宁俊琦俏脸微红。 为了打破尴尬,宁俊琦问道:“楚助理,让各村把受灾情况统计一下,报到乡里。” “乡长,我正要汇报这件事,昨天我已经安排下去。我建议根据各村报的情况,我们要下去实地看一看,尽量各村都看一看,避免走马观花。然后我们再开会分析、汇总,形成文件报到县里。”楚天齐说完,随后简单汇报了已经掌握的一些粗略受灾情况。 宁俊琦针对楚天齐的汇报,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后,车内又安静下来。 十点多的时候,到了县医院。根据雷鹏告诉的病房号,宁、楚二人进去后,发现三张床上都没有常文,赶快到服务台询问,才知道已经调到别的房间了。 常文新的病房,在医院顶层的高干病区,这是卫生局长责成县医院特办的。看到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到来,常文夫妇都很高兴,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领导关心。 常文的面色要比受伤时好了很多,这两天一直输着液,又住到了高干病房,也更安静和方便,身体状况自然就恢复了一些。 宁、楚二人询问着情况,小张老师一一做答,常文倒迫不急待的问起了学校的情况。 “你放心,孩子们都很安全,而且很懂事,都在等着你早日康复,尽快回去给他们上课呢。”楚天齐安慰着常文,“常海的大女儿已经回去给他们代课了。” “那太好了,她也是我的学生,原来在村里代过两年课,教的不错,要不是嫁到别的村,说不定还代着课呢?”常文放心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敲门声响起,小张老师急忙去开门。 房门打开,当先进来一人竟然是赵书记,他身后紧跟着艾县长、冯副书记,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几日不见的黄敬祖也在人群里,还有挎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赵中直径直走到病床前,双手握住常文的右手:“常老师,身体好些了吗?” 常文激动的一个劲点头:“好,好。” “真是谢谢你,你用实际行动给我们上了一堂课,一堂最生动的人生大课。县委要号召全体教师向你学习,学习你这种‘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精神,学习你们常氏几代教书育人的奉献精神。”赵中直动情的说。 摄像机和闪光灯亮起,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幕。 第六十八章 滚吧,烦死了 赵中直说完,代表县委送上了慰问金。然后艾县长、冯副书记分别上前慰问,后面的教育局长等等也一并慰问,当然也同时奉上了慰问金。 领导们慰问完,和乡干部打过招呼,向外走去。黄敬祖、宁俊琦、楚天齐急忙送了出去。赵中直临上车时,看了楚天齐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坐车走了。 黄敬祖扫了楚天齐一眼:“你可让咱们乡出名了。” 楚天齐知道,黄敬祖指的是被取消科级后备干部资格的事。 “宁乡长,魏部长就在常老师的隔壁住着,你不去看看吗?”黄敬祖说道。 “是吗?”宁俊琦点点头,“当然要去。”说完,到旁边商店买了果蓝。 楚天齐见黄敬祖没有要自己去的意思,自己也懒的去,看到黄敬祖带着宁俊琦走向病房。他干脆直接来到院里,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看到走进病房的黄敬祖和宁俊琦,魏龙很高兴,招呼他们坐下,魏龙老伴接过了果蓝。 “宁乡长,老黄来过就算代表了,你怎么又来了?”魏龙客气道。 “魏部长,本来我前几天就要过来,可是赶上乡里事太多,脱不开身。全乡刚刚又遭受了水灾,所以今天才来,请不要见怪。”宁俊琦的话说的很得体。 宁俊琦询问魏龙的伤势,魏龙也简单问了一下青牛峪乡的工作,你一言我一语的谈了起来。 楚天齐吸完一支吸,正要回病房,雷鹏来了。 “你怎么来了?”雷鹏问道。 “我呀,今天是和宁乡长一起来看常老师的。”楚天齐回答。 “那个美女乡长?”雷鹏嘿嘿一笑,“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别瞎说了。”楚天齐给了雷鹏一拳。 雷鹏停止了说笑,说了正事:“对了,哥们,那个案子有了一些进展,肖金柱交待了向他提供毒*品的人,可惜那人已经死了。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后面应该还有大鱼。有最新进展我再告诉你,免得你冤屈不能得雪。”然后话题一转,“今天,常老师拍的片子出结果,咱们去看看。” 雷鹏拉着楚天齐进了病房楼,来到主任办公室。 主任医师是雷鹏的朋友,看到他进来,直接说道:“你是看片子情况吧?片子刚出来,几张片子都出来了。他的内脏、各器官都正常,也没有骨折现象和出血点。但现在他的下半身没有知觉,应该是神经上出了问题,我已经把片子传给首都医大的导师了,他要组织人员会诊一下,才能确定。” “那要紧吗?”楚天齐急忙问道,“多长时间可以康复。” 主任医师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雷鹏。 “我的铁哥们,常老师的领导。”雷鹏见主任医师看着自己,就直接介绍道。 主任医院表情有些凝重:“从目前病人症状看,应该是周围神经受损,周围神经是指中枢神经以外的神经,极有可能是坐骨神经受损。但究竟是不是这种情况,还要等到会诊结果出来。另外,是完全受损,还是部分受损?现在也不确定,需要继续观察病人的症状和近几天的发展及恢复情况。如果是神经受损的话,那么病人的恢复时间就不好说了,有可能三、五个月,有可能一、两年,也不排除更长的时间。” 楚天齐听完后,心里“格噔”了一下,看来很麻烦了。 楚天齐和雷鹏回到病房时,宁俊琦已经在屋里了,大家打过招呼。 常文打听自己拍片的情况,雷鹏告诉他,目前各项检查结果都很好,但他还得在医院待几天,还需要补充一些营养,才能恢复。 大家坐了一会,宁俊琦代表乡里给常文留下了一千元慰问金,常文夫妇推辞一番后,收了起来。众人告辞,出了病房。 雷鹏回了公安局,楚天齐和宁俊琦回了乡里。 宁俊琦让楚天齐直接到了她的办公室,宁俊琦到了办公桌后,楚天齐坐在了沙发上。 “看情况,常老师很快就能出院了吧?”宁俊琦轻松的说。 “没那么简单,刚才有常文在旁边,雷鹏没有明说。按照医生的判断,很可能是神经受损,恢复至少需要半年,一般需要好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楚天齐说出了实情。 “是吗?”宁俊琦很惊讶,“那得尽快给村小学配备老师吧,总让常海女儿白尽义务也不行啊。” 楚天齐回复道:“先缓一缓,等等医院的诊断结果和常老师的恢复情况再说。” 宁俊琦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厚厚的一沓纸,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严肃的说:“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就是关于你写的这份报告的事,报告我一直没有批复。致使有些工作,尤其是校舍加固工作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支持。我们乡这次遭受到了五十年一遇的暴雨灾情,所幸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了很多工作,才使我们没有出现死人事件,损失也控制到了尽可能低的程度,所以我也要感谢你。” 宁俊琦说的确实是实情,态度也非常诚恳。否则,一旦出现死人事件,第一个要受处分的肯定是政府一把手。 楚天齐却多少有点吃惊,她会给我道歉?这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小辣椒吗?略一楞神,他说道:“乡长,你太客气了,我的工作还有很多不足,请多多指导。” “嗯,态度很端正。”宁俊琦说出了心中的一个郁结,心情放松了许多,说出的话也轻松起来,“我这两天又认真拜读了你的大作,确实找出了一些不足。” 对于宁俊琦“顺杆爬”的本事,楚天齐暗表佩服,但还是谦虚的说:“请指正。” “首先,关于学校的加固修缮工作,为什么非要修修补补呢?还可以更大胆一些,比如可以集中资金建几个中心小学,把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集中到一起上学,这样,师资、设施不是可以最大化吗?”宁俊琦看着方案,娓娓道来,“其次,关于资金的问题,光靠县、乡解决很难。我们是不是可以向相关机构、社会团体、爱心企业化缘?再次,关于师资,可以借力……” 楚天齐边听边思考,他觉得宁俊琦的见解很独特,也很深刻,有些想法很新颖,虽然实行起来难度不小,但却让自己开拓了思路。他觉得宁俊琦的有些想法站位高、眼界宽、思路开阔,怪不得刘文韬佩服她呢。再一想也是,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会被安排到乡政府当一把手呢?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女子。 平时两人交流少,或者说平心静气交流的时候少,所以自己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当然了,两人也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谈过工作。看来,以后自己也要从她的身上学习一些长处了。 “怎么?受益匪浅吧?”宁俊琦微笑着,自信的说。 “虽然理想化了一些,不过也有可取之处。我尽快把方案再完善、充实一下,然后再报你批复。”楚天齐语气也很轻松。 “哼,服气了还不承认。”宁俊琦抽了一下鼻子,哈哈笑着说道,“对了,今天探望魏副部长的时候,他提醒我要做好后进分子的帮扶工作,过一段他还要来检查。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真是见鬼了。”楚天齐有点小郁闷。 宁俊琦看到楚天齐很糗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就继续打击着他:“说起来,你也真是个倒霉蛋,村民告状、冰块断供、资格取消,短短三天,你就都赶上了。就你这运气,买彩票肯定中大奖。” “冰块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科级后备干部资格被取消,确实是事出有因。至于村民告状的事,肯定是小人使坏。”楚天齐不认可宁俊琦的说法。 宁俊琦止住笑,严肃的说:“冰块的事虽然过去了,但蔬菜销售还没有结束,随时都可能出现状况,你一定要着重关注,做到善始善终。村民告状信上说的事,我也相信那是子虚乌有,只是村民都在盯着,你可要尽快找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人证物证都可以。现在有什么进展吗?或者有什么可疑的发现吗?” “还没有进展,怀疑目标有几个,但都苦于没证据。”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抓紧吧,否则,村民闹腾起来就麻烦了。”说完,话风一转:“听你的意思,后备资格被取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确实情况特殊,不能说,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楚天齐回答的很自信。 “特殊情况?还不能说?”宁俊琦带着玩味的笑容,开了口:“我可是听说,有一年轻貌美、青春靓丽的前台经理,和你在房间待了很长时间。之后你就‘失踪’了,不会这就是你说的特殊情况吧?难道她是国家安全局的?需要你帮她执行秘密任务?” 楚天齐心中暗道:“你还真会蒙,不过确实是秘密任务,只不过不是配合安全局罢了。”看着宁俊琦诡秘的笑容,他知道她在调侃他,就回道:“别听某些人胡说,再说了,这是个人隐私,别人也无权干涉。” “你以为我愿意听你的破事。”宁俊琦被抢白,没好气的说,“处理好你自己的破事,省的我给你擦……擦不尽。” “擦不尽什么?”楚天齐反问道。 “滚吧,烦死了。”宁俊琦说道。说完,马上意识到这不像是上下级谈工作,倒像是男女在打情骂俏,脸一下子红了。 第六十九章 黄书记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每天都要去蔬菜市场两三次。蔬菜销售已经接近尾声,每天的走货量减少将近一半。本来剩下的芹菜品质就一般,再经过暴雨吹打、清洗污泥,品相又差一些。收菜商勉为其难,压低价格进行了收购。 各村的受损情况报了上来,写的也是五花八门。宁俊琦、楚天齐集中下去看了一下。整体看蔬菜受影响较小。粮食作物减产较大,尤其是一些高杆作物倒伏较多,谷穗、玉米棒子很多都糊上了泥,有的直接倒在了泥土里。通过实地查看发现,各村报的损失整体都要高于实际损失,这也是实际情况,这么多年了一直这么操作。但有些村报的实在不像话,虚报了一倍以上,经过与各村干部核实,对一些数据进行了调整,乡里统一汇总,形成了报告。 宁俊琦和楚天齐又去了一趟县医院,常文片子的会诊结果已经出来,就是坐骨神经受损,但不是全面受损,情况相对乐观。但何时唤醒受损神经,让受损神经初次有反应成为恢复知觉、身体康复的关键。现在医院已经制定出了详细的训练方案,利用两周左右的时间对受损神经进行唤醒,根据效果情况,再决定是否出院。 自从县领导亲自关注后,常文的医药费由县财政直接垫付,解决了资金的大难题。因此在用药、检查方面一点也没耽搁。常文的心态也很好,宁、楚二人放心不少,回到了乡里。 这天,楚天齐正在办公室完善教育报告,小姚告诉他有电话找,他急忙到了党政办,拿起了话筒:“我是楚天齐,你哪位?” 话筒里沉静了一下,传出一个很低的声音:“楚助理,说话方便吗?我是冯强。” 楚天齐看了看屋里只有小姚在打材料,把话筒贴紧了耳朵说道:“你说吧。” 话筒里冯强声音压的很低:“告状信的事我调查了,参与这事的人里边有我两个侄子。我问他们‘你们听到楚助理说不让我们种菜了吗’,他们说‘没听到’。我又问他们‘是不是有人指使这么干的’,他们支支吾吾。昨天,我家正好修小南房,就让他俩帮忙。吃晚饭的时候他俩喝多了,说出了指使他们的人是村里的‘三寡妇’,就是那天在现场叫的最凶的人,乡长应该有印象。” “是吗?这个人你了解多少?”楚天齐忙问道。 “她是县城郊区的人,嫁到我们这里的,大名叫董桂英,死了男人,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怕引起她的怀疑,我就没有找她核实。来人了,我挂了。”冯强那边挂了电话。 楚天齐牢牢记住了冯强传递的消息。 暴雨后又经过一周的销售,青牛峪乡“西芹三号”蔬菜销售圆满结束。青牛峪乡党委会决定举行庆祝宴会。本来按照宁俊琦的意思,在乡里食堂摆个三、四桌,大家庆贺一下。可是,黄敬祖说既然庆祝就要搞得隆重一些,直接拍板决定扩大参会规模,并指派温斌和党政办要主任操办庆祝事宜。 青牛峪乡党委、政府全体成员、税务所全体成员、工商所全体成员、派出所全体成员、信用社全体成员、青牛峪乡各村的村干部、收菜公司的现场代理人等都要参加这场宴会。宴会共需摆十八桌,地点就设在乡政府对面的昆仑饭店。 经过两天的筹备,乡政府和昆仑饭店立刻焕然一新。 宴会当天碧空万里,艳阳高照。下午四点,庆祝现场进行了交通管制,禁止无关车辆和行人通行。政府大门上空悬着两个红色空飘气球,气球的另一端分别系在大门两侧门墩上。气球上缀着红底白字的巨型条幅,条幅内容分别是:“党委决策英明科技富民落到实处”、“政府执行有力蔬菜种植大获成功”。大门门墩上插着只有过年和国庆才用到的红旗,整个乡政府大院收拾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昆仑饭店门外,红色气拱门高高耸立,气拱门上的“囍”字格外醒目。从昆仑饭店到乡政府门口,彩色气球编织的八个拱形门等距离摆放着,组成了一条彩色拱形通道。饭店内顶棚上布置着五颜六色的拉花,圆桌上铺着米色台布,白酒、啤酒、饮料已经整齐的摆在上面。 乡政府大院,参加晚宴的人陆续到来,或进屋稍坐,或院中闲谈,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静等着晚宴举行。尤其是村干部直接换上了过节的衣服,能够受到上级领导邀请,参加这么隆重的活动,当然要穿戴体面,这样才符合身份、彰显体面嘛! 黄敬祖今天特意请理发师理了头发,大背头整齐向后梳着,一丝不乱。脑门锃亮,整个脸上泛着光泽,还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他上身穿白色立领半袖,下身穿藏青色西裤,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鳄鱼”牌黑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从下午上班开始,黄敬祖办公室一直就没有缺了人,村干部、协作单位、收货商纷纷拜访、祝贺。看到来访的客人,他是难得的平易近人,客气有加。拜访的人自然也极力奉承书记有魄力、有能力,一定会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楚天齐办公室,也是人来人往,只是他们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蔬菜种植的。通过交谈,楚天齐从这次种植“西芹三号”的整个过程,尤其是育苗、种植、管理、起菜、销售、运输、配套设施等各个环节,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不足。他准备把这些内容补充、完善到自己这段时间汇总的经验和教训中去。 温斌一改往日的沉闷和慵懒,忙的不亦乐乎,穿梭在书记办公室、昆仑饭店之间,代书记发号施令,好不威风。 本次庆贺晚宴,实际操办人是要主任,物资采购、饭店协调、现场布置、人员调配等工作都需要他具体操办。 党政办公室里,八名礼仪小姐正在要主任指挥下,进行彩排。她们是乡里专门从县礼仪公司聘请的,这些女孩身材高挑、青春靓丽,多次参加各种庆典活动,庆典仪式和流程非常精通,现在主要是对几个衔接点再进行熟悉。 五点半,工作人员取出一卷红地毯,穿过彩色气球拱门组成的通道,从政府大门一直铺到昆仑饭店门外。大充气拱门下专门铺着宽大地毯,地毯上立着话筒架,调试好的话筒已经放在支架上。 黄敬祖走出办公室,同来访的客人和同事不时合影留念。打扮花枝招展的王晓英,频繁出现在黄敬祖合影的镜头里。 “要主任,让大家出来照个像,留个纪念。”黄敬祖说道。 “好,我马上去。”要主任急忙答应。 要主任立刻安排小姚等几个年轻人去叫人,大约十多分钟后,人到齐了。楚天齐是最后一个到的,并不是他故意拖时间,而是他把能想到的要点记录完才过来的。当然,从内心来说,他对今天的宴会确实也不积极。 在要主任的“导演”下,首先照了全乡干部大合影。背景选的是乡政府大门内侧,大门上党委、政府的牌子、后面的房子、天上的空飘气球和条幅也被收入镜头中。参加照相人员共排了三排,后两排站立,第一排坐在椅子上。副科级以上领导都坐在了第一排,黄敬祖坐在最中间位置,左边坐着宁俊琦,王晓英直接坐在了右边。对于王晓英坐的位置,黄敬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从后来洗出的照片上看,他好像还挺享受美女相伴左右的感觉。照片上大多数人都是满面笑容,只有宁俊琦和坐在最左边的楚天齐表情僵硬,甚至还皱着眉头。又照了多幅不同的合影,照相取景工作才算结束。 时间马上六点了,昆仑饭店响起了喜庆的进行曲音乐,八名礼仪小姐身穿红色绣凤图案旗袍分列两侧。在要主任的提醒下,众人向昆仑饭店走去。黄敬祖在前,众人紧随其后,走在红毯上,黄敬祖向两旁人群挥手致意。此时的宁俊琦已经放慢脚步,神情凝重的走在了队伍的后面,王晓英当仁不让直接补了上去,几乎和黄敬祖并列而行了,引起围观者的窃窃私语:“真像娶媳妇。” 队伍行进到饭店门口,在要主任的安排下,音乐暂时停歇。黄敬祖站在话筒前,其他人散到了两边。要主任递上红色文件夹,里面放着打印好的内容。 黄敬祖打开文件夹,看了看,重新合上,递给了要主任,他开始脱稿讲话:“女士们、先生们、同志们、朋友们,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是我们青牛峪乡‘西芹三号’销售工作胜利结束的日子,也是今年蔬菜种植取得圆满成功的日子。今年蔬菜销售工作能够取得优异成绩,是乡党委认真贯彻上级指示精神、科学制定科技富民政策的结果;是乡政府严格执行党委决策意图的结果;是广大农民群众正确响应、执行党委决议的结果;是各职能部门、协作单位共同努力的结果。” 楚天齐、宁俊琦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黄书记的心思。 第七十章 隐忧 “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历九月六日,农历也是十六日,我们选在下午六点一十六分举行庆祝宴会,就是借用寓意‘顺又顺’。这代表着我们的蔬菜种植事业会顺又顺,也是祝愿我们的工作顺又顺,同时也是祝愿在场所有人顺又顺。”黄敬祖的讲话极富激情和鼓动性。 热烈的掌声响起,现场“咔咔”声此起彼伏,有两名记者正在捕捉着每个珍贵的镜头。此时,干燥的空气里飘来了微风,给炎热的季节带来了一丝清凉,也让人们的心头倍感舒适。 黄敬祖的声音更加高亢:“当然了,种植‘有机西芹三号’如此成功,我们首先要感谢党,感谢党的坚强领导,感谢党的富民政策,感谢大家的齐心协力。做任何工作都要坚持党的领导,否则就会出现偏差,就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党的领导无可替代。在这里,我也要代表乡党委表个态:乡党委一定会继续大力领导、坚决支持全乡的工作,同时也感谢各位的辛勤付出。让我们紧密的团结在乡党委周围,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做好青牛峪乡各项工作。我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工作一定是前景光明,我也相信青牛峪乡的明天会更加灿烂辉煌。我宣布……” “说的好听,我们也能种菜吗?”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响,是几个人大吼出来的,直接打断了黄敬祖的讲话。 黄敬祖讲话被打断,心中非常不快,本来一宣布“庆祝晚宴正式开始”,讲话就结束了,谁知被人吼了一嗓子,破坏了自己的情绪和现场的气氛。黄敬祖瞪了温斌一眼,温斌急忙向发声的地方走去。 人群外围,有三十多人正被警察挡着,他们嘴里吵吵着“我们要种菜”、“不能偏心”的话。本来等黄书记的讲话一结束,现场喷完彩带,这个活动就算告一段落,全体参会人员就会进入饭店用餐,晚宴就会正式开始了。警察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在那里聆听演讲,只等一会参加晚宴。谁知就剩二、三分钟了,结果出这么一档子事,警察们既恼火又郁闷:辛苦了好几天,就差这么一丁点了,所有努力全白费了,哪有什么工作成绩?全成了责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温斌走了过来,说话很冲:“是不要闹事呀?赵所长,你们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直接把他们带走呀。” 赵所长也很郁闷: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做都落不下个好了。首先,书记讲话被打断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怎么收场,把人带走吗?好几十人会那么配合吗?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赵所长还没说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开口了:“要抓我们呀?来呀,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进过里边呢,旧社会我没蹲过班房,新社会我倒想试试。”说着,还把双手伸到了温斌面前,后面的人也都把手伸了出来,向前挪动着。 温斌一看这阵势,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嘴里咋呼着:“赵所长,你们人呢?怎么还不行动?” 赵所长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站着,心里想道:说的容易,凭什么抓人家呀?现在还没闹清楚是什么事,人家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也不违法呀! “大爷,大家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要这样吵吵闹闹呢?”宁俊琦已经到了这群人的面前,她的身后是一众乡干部,黄敬祖站在靠后一些。 “你是谁呀?说话算数吗?”老头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子。 “我是青牛峪的乡长。”宁俊琦面带微笑的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你是乡长?”老头的话里带着些许疑问,然后用手一指温斌,“说话挺厉害那个人又是谁?” “我就是乡长宁俊琦,他是常务副乡长温斌。”宁俊琦依然笑容满面,说话不急不徐。 “他就是那个温斌?怪不得呢,早就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整天咋咋乎乎的。结果让一个新来的小伙子给制的服服贴贴的,我看他就是欠收拾。”老头恍然大悟的道。 老头的话让温斌臊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同样楚天齐也感觉不舒服,大厅广众这下,二人的争斗被摆了出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就是宁俊琦都感觉到哭笑不得,没想到乡里的一些事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话作料”了。 老头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呢,继续说道:“你是乡长就好办了,我们是有事,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到这儿来。我们就是问问乡里,让不让我们村也种那个什么三号芹菜?” 听到这个问题,宁俊琦就是一楞。她扫视了一下这几十号人,没见过,应该不是小营村告状的那些人,就和颜悦色的问道:“大爷,你们是那个村的呀?” “我们……不告诉你,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也不会说的。我们来的事,村干部根本就不知道,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也就来不成了。”老头很狡黠,直接把村干部的责任择开了,“我们就是也想种那个芹菜,今年好多村种菜都发了财,我们村不但没种上,还弄了一些破药材,到现在还一分钱没见到,连工带料倒投入了挺多。听说今儿个乡里开庆祝发财大会,我们就想来问问,明年让我们种芹菜吗?都是青牛峪乡的人,乡里也不能太偏心吧。” 宁俊琦觉得老头的话挺有意思,还“发财大会”呢。她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沉吟起来:这不是一句话的事,这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然后开会讨论、研究后才能决定的。 听到老头的话,楚天齐松了一口气,看来跟告状的人不是一回事。后面的黄敬祖也松了一口气,表情反而显得更加自信。 足足有五分多钟,宁俊琦没有说话,来的这几十人内心很着急。这时,尘土不时扬起,起风了。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宁俊琦开口了:“大爷,各位乡亲,你们说的意思呢,我听明白了,就是想确认一下明年是否也能种植‘西芹三号’。对于你们的问题呢,也有村民提出过。大家这种愿望我们能理解,发财致富谁不想啊?我也希望大家能多赚钱。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农民致富的方式也有很多,乡里会根据各村的实际,以及整个市场前景,合理的为大家引进项目。至于是不是也种植‘西芹三号’,那需要乡里开会研究后才能确定。”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能种芹菜了?”老头问道。 “大爷,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马上答复你。”宁俊琦解释道。 “乡里就是偏心,为什么别人能种,我们就不能种?”老头的话咄咄逼人。 “这位老大哥,谁说不让你们种芹菜了?宁乡长的意思是还要开会敲定一下。”黄敬祖从后面走了过来,“我是乡书记黄敬祖,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你们打断了,我后面要说的意思就是关于蔬菜种植的。” “乡书记?乡里数你官最大?你说了算数吗?”老头有些不敢相信。 黄敬祖没有答话,而是反身走向昆仑饭店门前。此时的风越刮越大,天空开始慢慢阴沉起来。 到了饭店门前,黄敬祖对着话筒大声说道:“乡亲们,在这里我代表乡党委宣布,明年我们全乡要大力推广蔬菜种植。请大家放心,我们的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是让大家共同富裕的党。乡亲们,你们到这里来争取致富的机会,是今天庆祝宴会当中的一个有趣的小插曲。说明你们对党信任,说明你们看好蔬菜种植这个项目,说明你们都有靠着勤劳而致富的愿望,乡党委就是要帮你们实现这个愿望。我宣布,青牛峪乡蔬菜项目圆满成功,庆祝晚宴正式开始。” 黄敬祖话音刚落,“嘭嘭”几声,礼花彩带喷洒上天,大功率音箱放出喜庆的乐曲。现场掌声雷动,百姓直接喊出了“感谢党”、“黄书记英明”、“真是我们的好书记”的口号。 参加庆祝宴会人员纷纷进屋落坐,外面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但人们还在品评着,“黄书记有水平”、“黄书记为老百姓办实事”、“感谢党、感谢黄书记”等话语是百姓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谈论的话题。黄敬祖为民办实事的事迹被广泛传颂,他的威信空前高涨。 庆祝宴会在黄敬祖的祝酒辞中正式开始,一时间碰杯声不绝于耳,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的口中纷纷谈论着美好前景,仿佛一下子青牛峪乡已经是乡富民强了。 黄敬祖非常高兴,他要的效果达到了,而且还是超出期望值的效果,他怎能不兴奋? “哗”,大雨从天而降,黄敬祖哈哈大笑:“同志们,喜雨啊。”立刻附合声响成一片:“喜雨,喜雨。” 雨中的气球纷纷破碎,泥浆不时溅落在红地毯上。望着外面的场景,想着黄书记的“英明决策”,楚天齐感到一阵阵不安,内心充满了隐忧。他转头四顾,看到一双同样忧郁的眼睛,宁俊琦也正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第七十一章 全能书记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兴奋中的人们,雷声雨声反而像是进军的号角,激励着他们在酒场上纵情驰聘,尽兴拼杀,好不畅快。 “宁乡长,我代表乡党委敬政府的各位同事,大家举起杯来,感谢你们对我和党委工作的支持。”黄敬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政府人员跟着把杯中白酒倒入喉咙。 “宁乡长,我再敬政府一杯,这一杯敬政府的班子成员。是你们坚决执行了党委意图,才有了我们乡蔬菜项目的成功,希望你们再接再力,明年能够取得更大的胜利,创造更大的辉煌。”黄敬祖再次举起了杯。 “书记,种菜的事……”宁俊琦和楚天齐异口同声的说道,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刘文韬打断了。 “我喝多了,说话没遮拦,大家不要见怪,书记、乡长也别挑理。”刘文韬看似舌头很硬的说着。他见到黄敬祖点了点头,就又继续说:“我建议啊,书记提酒的时候,宁乡长、楚助理就不要多说感谢的话了,我们只要响应喝酒就行了。如果要真想表示感谢的话,直接喝两杯就可以了嘛!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起哄声响起。 “好,好,书记喝一杯,我们喝两杯表示感谢。”宁俊琦急忙接过了话头,并把两小杯酒倒在了一个大杯中,其他副乡长照样学样。黄敬祖干了小杯的酒,宁俊琦、楚天齐等一干人等喝了大杯里的酒。 将近十点的时候,狂欢的人们才彻底散去,圆桌上只剩下了歪斜的酒瓶和狼籍的杯盘。 楚天齐没有豪饮的心情,大约九点的时候就回到了宿舍。毕竟喝了些酒,加上心情一般,他进屋后直接就倒在了床铺上。尽管头脑已经有些发沉,但他还是没有睡去,而是回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 楚天齐已经明白了黄敬祖的目的,黄敬祖决定隆重庆祝蔬菜项目就是为了揽成绩。条幅上“党委决策英明”的字样、以及讲话中“党委”时刻在前,就是在强调这一切成绩都是在“党委”正确领导下取得的,没有党委就没有一切。 “成绩的取得是党委正确领导的结果”,这句话没错,而且绝对正确,只是黄敬祖口中的“党委”却是另有所指,他说的“党委”两字其实就是“黄敬祖”三字的代名词。楚天齐也理解黄敬祖要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大的政绩,就当众承诺明年全面、大力种植蔬菜,是不是太有点武断了?这里面的风险和面临的难题考虑过了吗?这样的判断和承诺科学吗? 不只楚天齐有这样的担忧,宁俊琦也考虑到了这些,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更早一些。宁俊琦考虑的更多一些,她感觉到黄敬祖抢蔬菜项目的政绩只是一个开端,他的根本目的是要随时把政府置于党委的领导下,也就是说要把自己这个乡长看作他的大将,而不是政府的一把手。他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了,否则怎么会当众做出那么武断的承诺呢? 大概是吃喝不合适的缘故,楚天齐感觉肚子一阵阵疼痛,急忙出来去上公共厕所。雨已经停了,但地上又湿又滑,踩上去是一个个深陷的脚印。到厕所方便后,疼痛感消失了,浑身舒服,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的向宿舍走走。 忽然,前面走廊上有个人影一闪,楚天齐第一反应是“难道有贼”?马上掐灭烟头,紧走几步,到了走廊拐角处,向人影的方向望去。“咔、咔”皮鞋的声音,是前面那个人影发出的,是个女人。人影在一个门口停下来,向身后张望了一下,快速推门走了进去。 楚天齐仔细确认了一下,房间他熟悉,在女人转头的瞬间他也看清楚了她。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看来传言并不是传言,肯定是真的了。 既然不是贼,那自己还是回屋吧。楚天齐回到宿舍,因为肚里“负担”已经解决,浑身轻松,酒劲上来,很快进入梦乡。 …… 乡政府的一个套间里,*热后的男女相拥着,女人枕在男人的臂弯里。 “你发现没有?今天有点异常,他们好像准备要说什么。”男人的声音。 “他们?”女人先是疑问,接着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两个小家伙呀!他们大概是想表示感谢,奉承你吧。” 男人打了个唉声:“真是胸大无脑啊。不说了。对了,这一段时间你怎么没有向我汇报他的情况呀?是不是被他拿下,变心了?要不就是你想和他那个了?” 女人的脸色微变了一下,只是黑暗中男人并没有发现,她唉了一声:“他在办公室很少,我去汇报工作他都不怎么搭理我,我们还能有什么?你个没良心的,我侍候你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这样看我。呜呜呜。” 明知道女人是假哭,男人还是安慰道:“心肝宝贝,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既然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情报,也就不委屈你了,我还是尽快给他配个人手吧。” 男人心里明白这个女人就是个标准的贱*货,即使别人没那个心,可不敢保证她不犯*贱,还是少留隐患吧。给别人戴绿帽子可以,自己可不能当王*八。 女人听了后,稍微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故做高兴的说:“那太好了,省得累死累活,还让人埋汰,没人心疼。” “我来疼你呀。”男人*笑着,压了过来,顿时屋内*声不断,春光无限。 男人带着畅快后的满足睡着了,可身边的女人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盯着天花板,一阵阵的出神,想了很多很多。她心中暗道:“都认为我是风*流成性的女人,可谁知道我的苦衷,我不过是他们的玩物罢了。如果……” 没有“如果”,生活是不能假设的。不知不觉,女人眼角渗出两行清泪。 ……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新鲜,碧空如洗,楚天齐吃完早点后,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记事本。记事本上显示三天后要参加两个会:全县抗灾工作总结会、全县教师节大会。教师节会没什么准备,但抗灾会却需要准备很多。 在暴雨灾情发生后,楚天齐已经和宁俊琦去受灾村子实地看过,同时对各村报的材料进行了修改。县里在下达开会通知的时候,明确指定宁俊琦要在会上发言,宁俊琦就安排楚天齐先做材料,然后她再修改、完善。 想到今天下班前就是该把材料给她的时候,楚天齐赶忙拿出材料认真看了起来。其实材料已经多次修改,但今天还要再好好把把关,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别因为材料纰漏再让她大发雌威了。 人在忙的时候,时间就显得过的很快。下午上班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把宁俊琦要的材料整理完毕,正准备去交给她。这时,小姚来了,放下一份报纸就又走了。 楚天齐拿起一看是当天的玉赤县报纸,他有些纳闷,平时他是没有报纸的,要想看的话,需到党政办才能看到。带着好奇,随手翻了翻,第三版的标题吸引了他:《基层好党员系列报道二——记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整个报道占用了三版的整个版面,文章记述了黄敬祖在党建、组织、人事、经济方面的种种先进事迹。文章中把乡里几乎所有的工作成绩,全部冠以在黄敬祖的正确领导下取得。尤其是蔬菜项目,更是说成黄敬祖既宏观指导、又直接领导、还具体参与了整个过程,即相当于把宁俊琦和楚天齐做的所有工作和成绩,都算在了黄敬祖头上。 文章把黄敬祖说成了无所不能,几乎就是完美的“全能”书记。文章中还配着一张大幅照片,正是黄敬祖昨天在昆仑饭店发表讲话时的场景。 看完文章,楚天齐不由得一阵苦笑,这就是“厚黑”吧,竟然可以这样,可以无中生有。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呢?以后自己可要小心提防了,当然也包括防着那个女的。 楚天齐放下报纸,拿着写好的材料径直到了宁俊琦办公室。宁俊琦的桌上也摊着一张报纸,看样子也应该是当天的玉赤日报,楚天齐递上了手中的材料。 “这个材料我一会再看。”宁俊琦接过材料,放在桌上,“有件事情要提醒你,就是告状信的事,你要抓紧调查。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来的人肯定不是我碰到的那些人,他们昨天也没有提到你。这两件事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联系,但是核心的要求都是要种植芹菜。本来对于告状信的事,应该是由乡里派人调查,一是乡里没有合适人选,再一个对方完全知道对你的控告经不起调查,但他或他们就是要恶心你,给你添堵。如果我们没有什么结论,我相信下次他们就不会像在村里等我那么简单了。” 第七十二章 出彩女乡长 开会的日子到了,书记、乡长坐着自己的小车走了,其他人都上了大轿子车。大轿子车是乡里专门花钱雇的,因为参加开会的人很多,这样便于管理。六点钟大轿子车从乡里出发,党、政一把手不在车上,大家非常自由,不时说些荤的笑话,时间过的很快,八点多到了县城。 上午是全县抗洪救灾总结汇报会,县里要求的参会人员包括:各乡镇党委、政府副科以上干部和农业、水利、民政、财政等股室负责人、各村书记和主任;各直管委办科局正、副职,以及县民政、扶贫、水利、公安等科局相关股室负责人,邮政、移动、电信、石油公司等条管单位的负责人。 这次开会,因为参会人员众多,开会地点定在了县工会礼堂。县工会礼堂是七十年代初建设的,可以容纳一千五百多人,当时经常用来搞一些大型活动。八十年代后,活动很少,电影院就用来放电影,有大型活动时再使用。 楚天齐他们进到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大家按照给青牛峪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楚天齐发现好多人看向自己,目光很奇特,略一思考他就明白了,人们是发现“名人”了,一个被取消科级后备干部资格的“名人”。不过,他心里倒挺坦然: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雷鹏说的破案期限没有几天了。 一拨拨的人们陆续进来,偌大的工会礼堂人声鼎沸,八点四十分的时候,场内座位已经所剩无几了。 礼堂内,雄壮的乐曲响起,这是正式开会的前奏,场下众人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会议的召开。 九时整,经工作人员示意,在进行曲和掌声的伴奏下,全体县委常委、政府班子领导从舞台后方悉数登场,纷纷在主席台就坐。 会议由县长艾钟强主持,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唱国歌,然后会议正式开始。 …… 此时,在县委大会议室,教师节庆祝大会现场正在布置中。一个女人正在大发脾气:“你们什么素质,椅子都摆不整齐?刚刚不是教过你们了吗?” 听着“事妈”的咆哮,人群中一个小伙子解释道:“董科长,椅子都是用线绳比量过的,就在一条直线上呀。” “那个正吗?”董科长用手一指前方,她头上的波浪卷颤动着,大声吼道:“都看看,难道是我眼睛瞎了?”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确实有一个椅子不正,只是那是她刚刚过去时碰歪的。有人拉了一下正要说话的小伙子,几人赶快到了那把椅子旁,重新调整了起来。大家知道,这个人他们惹不起,连局长在人家面前都像三孙子,何况咱们这些教育局的小兵呢。 …… 工会礼堂内,抗洪救灾总结会议程已经过半,宁俊琦正在发言:“各位领导、同志们,刚才我汇报了青牛峪乡在这次大暴雨灾害中遭受的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暴雨已经过去,损害已经造成,自怨自艾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总结经验和教训,为以后防灾抗灾做准备。 这次灾害是天灾,但也暴露了我们工作中的一些不足,也可以说是教训吧。首先,在思想上对暴雨灾害认识不够,我们乡平时降水很少,可以说是十年九旱,大家都认为旱灾经常发生、洪灾离我们很远。其次,由于认识不够,导致我们在行动上,防涝措施很不到位。再次,当洪灾来临之时,因为准备不够、经验不足,应对起来很仓促,措施不得力。比如,对于倒伏的玉米等高杆作物,在扶立时造成了二次伤害。 当然,这次洪灾也总结了一些经验。第一,这次洪灾期间,蔬菜损失较小,究其原因主要是蔬菜植株相对较低,也比较密集,抗风吹雨打的能力较强。第二,种植蔬菜和药材地块都没有形成洼涝,这主要得益于提前设置了引水渠,当初修渠是为了方便浇水,这次洪灾反而成了泄洪的通道。第三,……” 听着宁俊琦的侃侃而谈,赵中直心中暗道:“好苗子,以前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历,短短几个月已经能够把工作做的这么细,不简单。”台上其他领导也是频频点头,非常认可。 宁俊琦标准的普通话还在继续:“总结经验和教训,不仅仅是为了落在字面上,写在报告里,而是为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因此,在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我们会采取一些措施。第一、建立健全洪涝灾害应对机制,组建洪涝灾害应对机构,采取领导兼任,重点时期重点关注的方式。第二、完善防洪措施,修复防洪设施。第三、科学防洪。第四、防洪同时亦要防旱,防旱措施同时跟上。第五、防洪资金专款专用,并审核审计,确保资金用到实处,用的合理。” “宁乡长,打断一下。”赵中直忽然插话。报告被中途打断,这可是少有的事,宁俊琦和现场众人都是一楞。 “我想就几个问题请你具体阐述一下。”赵中直没有理会大家的惊鄂,继续说道:“你提到的防洪资金如何解决?既建防洪设施又建防旱设施,资金可是不少啊!” “赵书记,如果说的太具体,就超出规定时间了。”宁俊琦不无担心的说道。 “呵呵,特事特办嘛,可以适当延长一些。”赵中直说的很轻松,然后话题一转,“小宁乡长,不会是你连具体方法还没有,只是写上一些粗框架应付这个会吧?” 宁俊琦脸色略显尴尬,看向赵中直那里,只见赵书记面带微笑,向她频频点头,她感受到了赵书记的鼓励,心中大定。 “赵书记,各位领导,刚才书记问我是不是只有框架没有具体方法。我这里要说的是具体方法已有一些,只是还没有上会研究,能实施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只要是正确的方案,我们班子就会坚决去推进。”宁俊琦的话很直,说的也很聪明,赵书记笑笑,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抗洪和防旱在很多方面是相通的,比如抗洪机构同时即是抗旱机构,防旱时做的引水渠,在洪涝时可以用作泄洪沟。再比如,我计划把乡里已经废弃多年的小水库重新清挖,雨水充足时用于储备,干旱时再用于浇灌。 关于抗灾资金,我是这样考虑的,采用三块来筹措。乡里每年都有预算资金,这算一块;再有一块就是谁受益谁承担;还有一块就是争取相关部门的支持。抗洪防旱资金乡里有预算,至于资金能不能落实,主要是看政府主官的意志,我保证抗灾资金能够用到刀刃上。至于谁受益谁承担并不是说让老百姓直接摊钱,而是有多种方式,其中出工出力就是一种最好的方法。说到争取相关部门支持这一块,其实很难,但我相信,只要方案切实可行,又是情势所急的话,相关部门肯定也会多少施舍一些吧。”宁俊琦的叙述条分缕析。 赵中直哈哈笑着说道:“小宁乡长很狡猾嘛!在上千人面前提出了困难。不过你说的很对,主要还是看方案,我相信如果方案可行的话,政府会支持的。艾县长你说呢?” “是啊,相关部门是否支持主要是看方案好坏,究竟是干实事,还是只要钱。我代表政府表个态,乡镇、科局报的方案只要是符合支持条件,政府都不会阻拦。”艾钟强的话掷地有声。 顿时掌声雷动,因为县长表态了“方案行就支持”。只是如果细想一想,艾钟强的表态又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他的话里可是有“符合支持条件”的限制的,再说了“政府不阻拦”,不代表相关职能部门就能通过。 宁俊琦的发言又持续了十分钟才结束,她向台上台下鞠躬后,步履从容的向台下走去。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的目光随着这个秀丽的才女而移动。直到宁俊琦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掌声才停息,众人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欣赏的目光,但他们已经在脑海里彻底印下了这个出彩的女乡长名字——宁俊琦。 随后县长艾中强对宁俊琦的发言评价了八个字:言之有物、措施得力。县委赵书记更是让她会后把发言材料报他一份。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抗洪救灾总结汇报会才结束,参会人员说笑着走出了工会礼堂。 宁俊琦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马上向外走去,而是用美目搜寻着一个人,她看到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她走了过去。 “谢谢你,今天的发言稿多亏你了。”宁俊琦真诚的说。 “你太客气了。”楚天齐微笑着回应,“我只不过是把你的想法记录了一下而已,而且报告中的点睛之笔可是大乡长亲力而为的。” 虽然嘴上这么讲着,其实楚天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别互相吹了,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宁俊琦刚说到这儿,顿觉失言,赶快住了口。 楚天齐一楞,旋即已笑做了一团。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时有一个人心里却老大的不痛快,那个人就是黄敬祖。 第七十三章 老师好 宁俊琦的发言能得到肯定,一开始黄敬祖也很高兴,乡长也是自己的兵嘛。可是,等他仔细一回味,却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她的报告对于洪灾损失似乎写的太实在,这样怎能得到上级足够的支持?同时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自始至终报告中就没有“乡党委领导下”的话。无独有偶,旁边有人说道:“这个女乡长有两把刷子,当个书记也富富有余。”这句话直接让他的不痛快达到极点。 “她当书记?我往哪摆?”黄敬祖心中大泛酸水。会议一结束,他第一时间出了工会礼堂,根本就没有等后面的一干人等。 宁俊琦、楚天齐走出工会礼堂时,青牛峪乡来的人已经在大轿子车上了。看到宁俊琦出来,要主任马上从车上下来,说道:“宁乡长,黄书记去办事了,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哦,那我们走。”宁俊琦爽快的说道。 楚天齐没有上车,刚才已经和宁俊琦说过了,他要去找雷鹏。找到公用电话,打给了雷鹏,电话响一声就挂断了。等了足有十分钟,雷鹏电话回了过来:“哪位?” “雷鹏,是我。”楚天齐说道。 “长话短说,我刚开完,马上要去执行任务。”雷鹏说的很干脆。 本来想见面细说,顺便问一下破案的进展,现在看来只能电话里说了,楚天齐于是说了告状信的事和董桂英的情况。雷鹏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楚天齐在路边小饭店吃了一份尖椒盖饭,然后向县医院走去。 此时的玉赤县人民医院内,住在高干病房的常文心情无比复杂。今天下午要参加县里召开的教师节庆祝大会,还要做为优秀教师上台领奖,从教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心情非常激动。同时,他更多的是忧虑和痛苦,住院半个多月了,下半身没有一点知觉。据医生说肯定能逐步恢复,可究竟是几个月还是几年谁也说不清楚,他自己更担心的是从此就只能与轮椅为伴了。现在自己生活不能自理,所有生活重担都要压在妻子身上,同时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瘫子,他心情很沉重。 小张老师正在收拾物品,下午参加完教师大会就要回甘沟村了。医院已经说了,这种病需要慢慢锻炼才能康复,县财政的人已经去办理手续了,还好有政府管,要不连住院的费用也拿不出。她不担心自己身上的负担重,她更担心是自己的丈夫,曾经崇拜的常老师会从此一蹶不振,这么好的一个人,咋命就这么苦呢? 看到常文发呆的样子,于是,小张老师开始边干活边说话,和常文聊一些高兴的事,尽量少想一些不开心的事。夫妻二人也难得有如此清静、如此悠闲的共度二人时光,在小张老师的有意引导下,常文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楚天齐来到县医院的时候,常文已经睡着,小张老师在另一张床上整理着拍的片子和检查结果。 “楚助理来了,快坐。”小张老师放下手中的档案袋,招呼道。 “出院手续办了吗?”楚天齐问道。 “刚办完,县财政局的人办的,他们拿走了住院条子,把病历和片子给我们了。”小张老师回答,“听说花了两万多呢,现在住院真贵,要不是政府给花钱,我们根本就拿不出来。” 正说着,常文醒来了。楚天齐问了常文的情况,从常文的话语中透露着对自己能否恢复的担忧。楚天齐也知道常文的心结不是靠一两句话就能打开的,于是谈起了教学话题,果然常文的情绪一下子好了很多。 两点半的时候,县政府派来接常文的车到了,宁俊琦也在车上。车是金杯面包车,最后一排座已经拿掉,正好可以放东西。大家往车上搬运住院用的东西,楚天齐把常文抱到车座上,轮椅放到了车箱里。小张老师上了面包车,楚天齐和宁俊琦上了小孟开的二一二车。 到了县委大楼,楚天齐把常文抱下车放到轮椅上,小张老师推着轮椅走进电梯,楚天齐、宁俊琦跟着走了进去。 出了电梯,直接到了县委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乎坐满了人,看到进来的一行人,大家纷纷投来关注目光并私语着。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常文被安排在第一排位置,他的旁边就是过道,正好方便轮椅出进。小张老师坐在常文旁边,楚天齐和宁俊琦到后面找位置坐了下来。 本来县里召开这次教师节大会,主要是教育线上的一些人员参加,乡里可派一人参加,也可不派人参加。只是常文已经成为市优秀教师,要受到表彰,故此要求青牛峪乡的书记、乡长、主管副乡长也参加。 楚天齐四下看了一下,书记黄敬祖还没有到来。 县委会议室已经布置成了教师节的主题,主席台正后方,竖着一块大的背景板。背景板整个色调为红色,板的中上方位置是“感谢师恩”几个大字,大字颜色红黄相间,灵动飘逸。大字下方还有小一些的文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板的左下角有两支蜡烛图案,蜡烛的火焰泛着光茫,旁边是滴落的点点烛痕。 主席台正上方悬挂着红底白字会标:热烈庆祝第十四个教师节暨玉赤县教师表彰大会。 室内顶上缀着彩色气球,上面有一些祝福的文字。红色地毯从会议室门一直延伸到主席台下,地毯两侧各排列着四纵列会议桌,两两一组。会议桌后坐着老师和学生,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背景音乐循环播放着《爱的奉献》、《每当走过老师的窗前》、《老师》等歌曲。 看着眼前的一切,楚天齐感觉是既熟悉又亲切,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他沉浸在回忆里面。 忽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宁俊琦正在看着自己,用眼神示意着什么。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楚天齐看到很多目光射向这里,有人还在指指点点,当和他的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又都移开了。他略一楞神就明白了:大家都在欣赏自己这个被取消资格的“名人”呢。至于吗?楚天齐心中暗想。 现场掌声响起,楚天齐急忙收拢心神,看向主席台。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现场掌声热烈,领导依次走上主席台。最前面的是县长艾钟强,紧跟着是主管副县长、教育局长,最后面是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少妇。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楚天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怎么来了?他非常讨厌这个女人。 “你怎么了?中邪了?”宁俊琦看着楚天齐木讷的表情,轻声提醒着,“集中注意力,大会要开始了。” 楚天齐赶忙收拢心神,背景音乐停止,教师节庆祝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项议程是教育局长做教师节致辞。致辞还是老生常谈,首先是向全体老教师和教育工作者祝贺节日,然后讲了教师的伟大,无非是“园丁”、“蜡烛”、“无私奉献”等字样。 第二项议程是主管教育副县长宣读《玉赤县优秀教师和先进教育工作者的表彰决定》,无非是念了一串名字。 第三项议程是颁奖。获奖的教师和教育工作者分批上台,从领导手中接过获奖证书和一个红信封,红信封里应该是一百元钱。 三项议程大概共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主持人继续主持:“第四项议程,请沃原市教育局宣教科科长董梓萱宣布市教育局决定。” 只见少妇起身来到主持台前,手中拿着两页纸,向下扫视了一圈,宣读起来:“沃原市教育局决定。玉赤县青牛峪乡甘沟村教师常文,在房屋即将垮塌之际,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人,危险留给自己。两名学生脱离了险境,他却被无情的木头重重砸在门槛上,至今下身没有知觉。鉴于他的这种奋不顾身、甘于奉献的精神,经市教育局研究决定,并报市委批准,特授予常文老师“沃原市教书育人楷模”荣誉称号,让我们向常文老师表示最诚挚的祝贺和由衷的敬意!” 此时,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小张老师推着常文老师从后台缓缓走上主席台,台上台下众人纷纷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主持人大声宣布:“下面请**玉赤县委副书记、县长艾钟强同志为常文老师颁发慰问金,并请神秘嘉宾为其颁发‘教书育人楷模’证书。” 县长艾钟强从主席台桌后走出来,弯下腰,握着常文双手,口中讲着:“谢谢,党和人民感谢你!”然后从桌上拿起鲜艳的红包递到了常文手中,常文激动不已。 此时,常文身后响起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师—好!”他急忙扭头。身旁赫然站着两个泣不成声的孩子,孩子手中拿着大红证书,正是自己救了的学生。常文眼中一热,伸手揽过二人,抱在一起。背景音乐响起:“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个讲台,举起的是别人,奉献的是自己。长大后……” 看着台上的场景,楚天齐心中五味杂陈。以至于教师节大会结束,他才缓过劲儿来。 第七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 教师节庆祝大会结束了,县长、局长走到常文身旁,纷纷都表态“有什么困难可以政府,找局里”,常文表示感谢,并坚决的说:“现在没有。” 领导们走了,现场的教师、学生纷纷过来和常文交谈、合影,宁俊琦去会议室外打电话了,楚天齐坐在会议室后面位子等着常文夫妇。 楚天齐抬起头,看到一个人正向他走来,是那个令他讨厌的女人——董紫萱。他起身就要走开,董紫萱已经在叫他了:“小楚,不认识了吗?” “烧成灰我也认识你”,楚天齐心中暗骂着,停下了脚步。 董紫萱走到楚天齐面前,停下来。面前的董紫萱,穿着一身米色裙装,波浪形卷发披在脑后,一米六五的个头,五官精致,颇有一些风韵。 可是楚天齐看到她却觉得恶心,因为她是一个非常阴险的女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董紫萱阴阳怪气问道:“小楚,听说你到县里当官了?是正科还是副处?”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天齐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随便应付道:“青牛峪乡乡长助理,勉强算是一个副科。” “太可惜了,你一个大才子,不是屈才了吗?”董紫萱明显就是在讽刺。 看着董紫萱一幅幸灾乐祸的欠揍样,他恨不得抽她几个大嘴巴子,语气也就非常不善:“没办法,只能靠自己堂堂正正奋斗,不像某些人可以靠老子走歪门斜道。” 听着楚天齐含沙射影的话,董紫萱心头火起,脱口而出:“堂堂正正?说的好听。如果你能堂堂正正,那怎么后备干部资格也被取消了?”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截短”,董紫萱这明显就是在“打脸”。楚天齐面色一寒:“取消资格怎么了?老子心里没鬼,早晚会真相大白。” “素质太低了。”听到楚天齐话中带着脏字,董紫萱脸色变了几变,然后挑衅的说道,“怪不得被人甩了,现在还打光棍呢吧?” 怕说什么就来什么,楚天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事,他的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瘟怒:“老子身边好女人多的是。” “是吗?是目不识丁的村姑,还是二婚带孩子的?”董紫萱的话很伤人。 楚天齐一下子握紧了拳头,眼中射*出了寒光。 “你要干什么?”董紫萱双手抱胸,后退了两步,有些胆怯的问。 忽然,楚天齐向前一步,往她身后指了指,低声说道:“没什么。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吗?她来了。” 董紫萱狐疑的扭回头,会议室门口处,一个女孩走了过来。这个女孩穿着一身浅灰色职业套装,银灰色皮鞋。一米六八的个头,长发披肩,身材匀称,既高挑又不显纤弱。女孩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柳叶弯眉下两汪碧水清澈灵动,既端庄大气又不失青春活力。 女孩越来越近,董紫萱忽然觉得女孩似曾见过,同时感受到对方一种高贵气质,这种气质让人不敢生出侵犯之意。这个女孩正是刚刚接完电话的宁俊琦。 楚天齐不等宁俊琦开口,抢先说道:“俊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教育局董科长。” 宁俊琦稍微楞了一下,然后脸色微红,狠狠剜了楚天齐一眼,大方的伸出右手,说道:“董科长,你好。我是宁俊琦。” 董紫萱没想到,楚天齐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还是一位非常漂亮、气质高雅的女孩。看到宁俊琦伸出了手,她急忙握住,一时慌乱,只说出了四个字:“果然漂亮。” “俊琦,走吧,常文他们在那边等着了。”楚天齐担心慌言被揭穿,急忙说道。 “好吧,董科长再见。”宁俊琦说完,抽回右手,和楚天齐一同向常文走过去。同时,右手狠狠拧在了楚天齐的腰上,董紫萱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二人“打情骂俏”,董紫萱快速走了出去,心中暗骂:“姓楚的真是走了狗屎运,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容貌和气质要超过她,当然也要超过孟玉玲。 常文的心情很不平静,看到走来的宁、楚二人,激动的向他们述说着领导的关心、他人的热情。在小张老师的催促下,常文才停了下来,大家推着常文向会议室外走去。 常文夫妻上了面包车,宁、楚二人上了二一二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政府大院。 二一二车上,宁俊琦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楚天齐坐到副驾驶位置上。自从一上车,宁、楚二人因为不好意思,谁都没有说话,当然司机就更不会说话了。宁俊琦是因为被叫“俊琦”不好意思,她不明白楚天齐是那根筋搭错了,要那样称呼自己。楚天齐是因为撒谎而不好意思,同时,他也在想着以前的一些事情。 今天看到董紫萱,勾起了楚天齐对往事的回忆,本来已经深深压在心底的情感漩涡再起波澜。 董紫萱曾经是楚天齐的同事,楚天齐到沃原市一中工作的时候,董紫萱已经在一中从教三年了,虽然不在同一年级组,但大家彼此都有点头之交。楚天齐在大学期间就参加了国家科研机构的一个课题研究,在楚天齐到市一中工作后,研究取得重大突破和成功,课题组专门给沃原市一中发函,肯定楚天齐在课题研究中做出的贡献。加上楚天齐工作努力,班级成绩优秀,为此楚天齐被推荐参选当年的省优秀教育工作者,沃原市当时共报了三个人,其中还有董紫萱。 就在评审优秀教育工作者的前夕,一封举报信到了省教育厅,信中说楚天齐大学毕业论文涉嫌抄袭,教育厅当下撤消了楚天齐参评的资格。后来,董紫萱被省厅评为优秀教育工作者,也是当年沃源市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人。评定结束,调查楚天齐被举报论文抄袭的事情也有了结果,调查结论是:举报不实,并无抄袭。但这个结论对省优秀教育工作者的评定已经与事无补了。 楚天齐倒很看的开: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即使参加评定,也未必能获得此荣誉。只是他很纳闷,到底是什么人写的举报信,为什么要恶意诽谤他呢?直到有一天,女朋友孟玉玲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 那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女朋友孟玉玲的生日,在温馨浪漫的氛围中,楚天齐的细心让女朋友喜极而泣。在当天恋恋不舍分手回家的时候,孟玉玲告诉了楚天齐一个消息:举报信是董紫萱授意他人写的。 原来孟玉玲和董紫萱家做过邻居,两人自然也就成了朋友,后来两人因为上学分开了,但一直有联系。等到孟玉玲毕业回到沃原市工作后,董紫萱已经在市一中工作了,二人自然接触多了起来。 有一次朋友聚会,董紫萱喝多了,孟玉玲送她回家,董紫萱从包里找钥匙时掉落了一张纸。等孟玉玲安顿好董紫萱出门时,发现了这张纸,纸上的内容就是让人写楚天齐的举报信,这张纸应该是一个草稿。一边是自己的恋人,一边是自己多年的朋友,孟玉玲在纠结中一直没有告诉楚天齐。只到生日当天,被楚天齐感动的一塌糊涂,更觉得此事如梗在喉,才告诉了楚天齐事情的经过。 事情已经过去,楚天齐对此事看得很开,加上董紫萱又是孟玉玲的朋友,他就表示不再计较。只是,从此以后,一旦遇到董紫萱时,他总感觉不舒服,或多或少的会带出一些情绪。董紫萱也似乎觉察到了一点楚天齐的敌意,从心里两人都对对方有了看法。很快董紫萱调动到了市教育局工作,见面的机会少了,所以楚天齐和董紫萱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后来的一天,楚天齐去市计划委员会找孟玉玲,刚到楼下,看到孟玉玲在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在进入奥迪车时亲昵的拍了她的肩头。奥迪A4车走了,孟玉玲也看到了楚天齐,楚天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孟玉玲有些慌乱的解释着:“他姓张,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板,我们刚认识,只是普通朋友。是在一次聚会上,董紫萱介绍认识的。” 楚天齐听完什么也没说,他后来打听到,张老板的父亲是省计划委员会第一副主任,正是董紫萱父亲的主管领导,董的父亲当时是省计划委员会的办公室主任。 后来,果然孟玉玲背叛了楚天齐,投入张老板的怀抱。楚天齐恨孟玉玲,同时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复杂感情在里面,但他对董紫萱只有恨,因为如果没有董紫萱,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能…… “阿嚏,阿嚏”,接连两个喷嚏,把楚天齐拉回了现实。哪有那么多可能?往事不堪回首啊! 一路上,宁俊琦只能看到楚天齐的侧脸,但她注意到他的表情时而舒展、时而微皱。她心中纳闷:这小子怎么啦?他的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呢? “吱”,刹车声响起,二一二车停了下来,宁、楚二人望向窗外,已经到青牛峪乡了。 第七十五章 穷寇莫追 大家下了车,车前站着一个人,正是甘沟村主任常海,他已经等候多时了。正这时,面包车也进了政府大院。 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宁俊琦安排众人到昆仑饭店吃了饭,饭后,常海和常文夫妻一起坐上了面包车。宁、楚二人嘱咐常文、常海一番后,面包车启动,向甘沟村驶去。 直到面包车已经没了踪影,楚天齐还在原地凝望着。在与常文告别时,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虑、孤独和茫然,他理解他的心思,同时心中沉甸甸的,暗暗祝福常文身体早日康复。 “走吧,去我办公室。”宁俊琦说道,楚天齐跟在她的身后,到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直接坐在了办公室桌后,楚天齐依然坐到了沙发上。 “楚助理,这次乡里抗洪你怎么看?”宁俊琦直接询问。 “我们做了好多工作,但不排除有侥幸的成分在里边。”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感叹道:“是啊,我也有些后怕。你知道吗?这次抗洪救灾会,还有一个议程被临时取消了,那就是宣布对两名乡长撤职,原因就是抗洪不力、死了人。议程临时取消可能和市里的过问有关系吧,市委今天突然要求县里上交书面检查,等候处理。县里应该是在等待市里的一个处理态度吧。实际上,因为抗洪不力,县长艾钟强在县委常委会上已经做过检查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楚天齐回答,继而感叹道“当官不易呀,县长刚来没几天就赶上这个事,也够悲催的了。” 两人又谈了一些其它工作,楚天齐起身告辞。 “慢着,今天下午的事是怎么回事?”宁俊琦叫住了他。 “什么怎么回事?”楚天齐装傻充楞。 宁俊琦眼睛盯着楚天齐,严肃的说:“别装糊涂了,老实交待。” “哦,那件事呀。”楚天齐装做恍然大悟,“是这么回事,那个董科长呢,我们原来是市一中的同事。在学校时,她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熊样,总说‘你们乡下人怎么怎么着’,又是“不讲卫生啦”、“素质差啦”、“不会打扮啦”,总之就是她显摆比别人强呗。 今天她又说,‘听说你在乡下工作,你们那里肯定是穷山恶水,除了村姑就是土老帽吧’?我一听就来火了,心里就想:你污蔑我无所谓,可你不能把我们的美女也算在内呀?于是,我义正词严的反驳。我说‘你说错了,我们乡山美水美人更美,尤其我们乡长,更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你和她比,简直就是萤火虫之于月亮,电灯泡之于太阳,档次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正好你过来了,她一下子被你天仙般的容貌和气质震住了,所以只傻傻的说出了四个字:果然漂亮。” 宁俊琦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了,她第一次见到楚天齐这么幽默,知道他是瞎胡编的,但还是很高兴。谁不想被人赞美呢?尤其还是很帅气的异性呢? 好半天,宁俊琦才止住笑,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直起了身。当她看到楚天齐的样子时,又不免笑了起来。 只见楚天齐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而且还故意很天真的说:“有那么好笑吗?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是吗?那你说谁是太阳、月亮呀?”宁俊琦边笑边问。 “当然你是太阳、月亮啦。你没发现她和你站在一起,你的形象气质就像女王,她简直就是小丑吗?”楚天齐的话越说越没边了。 宁俊琦狐疑的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忍住笑说道:“真是这样吗?我看别是你以前追求过她,被她甩了,你才这么说的吧?” “你以为我有恋情结呀!”楚天齐脱口而出,“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追她。” 看着楚天齐急头白脸的样子,宁俊琦觉得很好玩,于是慢条斯理的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断定你不是好人,后来慢慢的我以为你可能是好人,今天我终于看清了,你果然不是好人。”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楚天齐,听到宁俊琦不带脏字的骂人话,一下子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转而一回味,又觉得美滋滋的:被美女调侃才他*妈的幸福呢。“有时候,男人在女人面前就是犯贱。”这句话不是作者说的,而是楚天齐心里想到的。 看到楚天齐出糗,宁俊琦乘胜追击:“唉,对了,我什么时候让你称呼‘俊琦’了,你不觉得肉麻吗?” 唉呀,小女子还登鼻子上脸了,楚天齐心里这么想着,马上换上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名字就是被称呼的嘛!你姓宁,名俊琦,我称呼你的名字自然要称呼‘俊琦’。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该称呼你‘宁宁’还是‘琦琦’呀?” 看着楚天齐滑稽的表情,听着他强词夺理的谬论,宁俊琦“你”、“你”了好几次,吐出几个字:“讨厌死了,快滚吧。” 楚天齐面色一整,说道:“这可是你让我走的。”然后,带着胜利者的表情,快速走了出去。紧接着走廊里传来放肆的笑声。 看着讨厌鬼走出去,想到刚才本来是要乘胜追击,结果反胜为败了,宁俊琦自言自语道:“穷寇莫追啊。”随即“呸呸”两声:“谁追他呀?” …… 自从参加完抗洪救灾大会,黄敬祖就没回到乡里。楚天齐抓紧利用这个时间,把蔬菜种植的整个过程进行了仔细梳理,总结了里面的得与失。他总觉得黄敬祖一回来肯定要说蔬菜种植的事,因为黄敬祖在几天前当众承诺了,而且承诺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只不过是把他的想法在那个场合提前说出来罢了。 通过梳理,加上平时的一些零星记录,尤其是前几天与收菜商等的交谈,楚天天两天时间总结出了一份成形的报告。他拿起报告,向乡长办公室走去,准备先向她汇报一下。 敲门进去后,没等宁俊琦询问,楚天齐直接说道:“乡长,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这里有份总结报告,请你指正一下。” “报告先放这儿,我有二十分钟时间,你先挑重点说一下。”宁俊琦用手一指对面的椅子说道。 楚天齐坐在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把报告放在桌子上,说道:“乡长,这次‘有机西芹三号’的种植,整体上是成功的,村民利用少半年的时间,得到了比往年一年还多的利润,而且乡里税收也增加了好几成。从种植到销售的整个过程总结了一些经验,我在报告里都写了,就不详细汇报了。 我主要说一下教训,或者说不足。首先,我们准备不够充分,主要体现在机井配置不够合理、出菜周期不科学、配套设施不齐全。虽然省里专家对机井设置进行了合理测算,但从今年的实际效果看,还有偏差,现在专家也是这种看法。比如,在干旱季节,机井供水明显紧张、供应不够充足,洪涝的季节又供大于求。种植的时候,各家都想着早点卖菜,结果今年销售的时候,出现了前天出菜量过大,后几天供应不足的情况,明年一定要分批次种植。配套设施欠缺很多,就拿冰块来说吧,我们自己没有冷库,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就不能保障供应。 其次,产品质量控制不严密、产品无认证。今年基本都是靠技术人员前期指导,然后各家自觉来控制蔬菜质量。因为每个家庭不够专业,对同一标准的理解有偏差,结果就出现了不同家庭的同一等级菜的标准有很大差异。另外,虽然我们按照有机蔬菜的标准种植、打理,但没有得到相关机构认证,就不会得到市场认可,价格大打折扣。 再次,市场拓展单一、市场前景不明朗、产品没形成品牌。今年的订单集中在首都**市和渤海市,这种方式太单一,隐藏着很大的风险。今年的市场前景不错,但不代表明年的市场行情可观,所以要提前拿下订单,这样相对有保障,但也对我们多了一层束缚,不过风险和机遇往往是并存的。还有,明年必须申请商标,否则我们的产品就会被视为杂牌。” 楚天齐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好多不足,我在报告里都写了,因为时间关系我就先不说了。这些不足,既有主观原因造成的,也有客观原因造成的,我们需要弥补。” 宁俊琦拿起桌上的报告翻了翻,抬起头说道:“那么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的结论就是,经验方面继续保持和改进,不足方面弥补和调整。”楚天齐回答,“再有,明年是否全乡种植必须经过调研、论证,不能一拍脑袋就决定。” 宁俊琦没有接茬,他知道楚天齐说的拍脑袋决定指的是什么。 沉默了有三分钟,宁俊琦严肃的问道:“你确定自己的结论能经得起推敲吗?” “我确定,就是不能盲目乘胜追击。”楚天齐也着重回答。 听到“乘胜追击”四字,宁俊琦一下子走了神,顺嘴说出了“穷寇莫追”。 意识到失言,宁俊琦赶快改了口:“先这样吧,我再看看。” 楚天齐带着疑惑走了。 宁俊琦望着那个高大而俊郎的身影,芳心乱跳:“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在他面前出状况?” 第七十六章 纪委来了 书记黄敬祖回来了,对于书记一周多没露面,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人家是领导,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别人也管不着。 黄敬祖回来的当天下午,就主持召开了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会议。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对近两个月工作总结、汇报。做为副科级干部对于这种会议已经是轻车熟路,提前都有准备,大家重点汇报了自己做过的工作,尤其是取得了怎样的成绩,汇报的最后都会轻描淡写的把工作中的不足一笔带过。领导也不会太较真,到哪都是这么做的,领导自己也是一直这么做过来的。 大家都汇报完了,开始等着书记的总结,可是今天黄敬祖的做法有些不一样。他没有做总结,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让大家回答:“如何汇报工作?” 如何汇报工作?一直不都是这么汇报吗?众人面面相觑。 黄敬祖看到大家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换一个话题,如何向上级汇报工作?” 众人还是不太明白,纷纷摇头。 “宁乡长,说说你的理解,让同志们学习一下。”黄敬祖直接点名了。 宁俊琦看了黄敬祖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她明白了,这个问题就是黄敬祖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如果自己回答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自己在同事面前的乡长形象就会打折扣,会让大家觉得乡长也不过如此。如果自己说的特别标新立意,那样同事们又会觉得自己曲高和寡,大家就会疏远自己,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有所损失。 想到这些,宁俊琦缓缓说道:“如何向上级汇报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会完全一样,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汇报时也会有所不同。我原来在机关工作,现在到了基层政府工作,自己也感觉到总结汇报时侧重点有了变化。我原来做务虚工作多一些,所以我会侧重于对上级精神的理解和思想层面的认识。等我到了乡里工作后,每天都是面对着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因此自然而然的就对于一些具体事项会多关注和总结。 当然了,不管在什么部门、什么位置,汇报工作的基本模式都是自己所做工作内容、做出的成绩、经验与教训、前景展望与解决方案。”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俊琦停下来,扫视了一下现场众人,见好多人都在频频点头。于是,继续说到:“只是在具体汇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所不同,我也是在边学边摸索。我记得在我即将到这里工作的时候,省里有位领导叮嘱我‘基层工作很难,送你几个字:干工作脚踏实地、做总结务实避虚’,所以我一直也在按照领导的教诲努力去做。” 众人听到宁俊琦的回答,又是纷纷点头,心中都在思量:怪不得都传乡长有来头呢,人家省领导都亲自叮嘱过。既然是省领导,肯定要比县长大的多,至少也超过市长了。很多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羡慕的神彩。 楚天齐也在心中称赞宁俊琦的回答,他从黄敬祖今天的一系列做法,尤其是现在抛出的这个问题来看,黄敬祖肯定是有的放矢的。结果宁俊琦的回答既讲了现在,又暗示出自己现在总结汇报的方式都是省领导教的。 黄敬祖看到众人的表情,又见宁俊琦气定神闲的坐着,心中也不禁起了涟漪:以前是小看这个丫头片子了,让她不知不觉中站稳了脚跟,看来以后还得要重点防范了。 “宁乡长的回答,大家觉得怎么样?”黄敬祖反问道,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宁乡长的回答很好,尤其是引用省领导说过的‘干工作脚踏实地、做总结务实避虚’,就非常精准到位。” “不过”,黄敬祖忽然转换了语气,“领导指示肯定正确,基层工作就要多务实少务虚,但我们也不能做的过于极端,甚至为了实而实,宁乡长你说是吗?” 宁俊琦不明白黄敬祖今天是为什么,但她知道黄敬祖今天就是在针对她,于是毫不示弱的说道:“黄书记,我不明白。” “那我问你,为什么你在抗洪会上把损失说的那么低,有的村领导会后找我反映,说报告中的数据远远低于实际损失?”黄敬祖直接给出了说明,“如果上面拨款太少,影响了乡里的救灾工作,这个责任谁负?” 听到黄敬祖的言论,楚天齐感觉有些奇怪:不可能啊,这些数据都是他和宁俊琦亲自实地查看损失,结合各村的报表调整后的数据,报的要比实际损失还高百分之十五呢。 “黄书记,先不要说什么责任。我敢保证所有的数据肯定不低,只不过有些村报的太不象话,竟然虚报了一倍以上,我们经过实地查看后,把数据调整到了正常范围。报告中的数据既对得起上级也对得起村里。”宁俊琦回答的很巧妙。 楚天齐对宁俊琦的机智很佩服,她的话中首先回避了责任的问题,因为我没错,自然就不涉及到责任问题。然后她又指出了为什么调整数据,即使村领导告状也是颠倒黑白。尤其是“正常范围”用的巧妙,如果宁俊琦说报告中数据比实际损失高出百分之十五,就会给别人留下话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捅到上面去了,这样的四个字却不会留下尾巴。 宁俊琦在抗洪会上没有提“乡党委领导下”,这让黄敬祖非常生气,就想借着今天开会向她发动攻势,让她明白黄敬祖才是乡里老大。谁知道对于自己的发难,对方轻描淡写的就给化解了。黄敬祖这才意识到,太轻视对手了,自己准备的根本就不充分。 不能再纠缠这个问题了,黄敬祖想到这里,眼珠转了转,说道:“既然宁乡长对报告上的数据进行过核实,那就太好了,就当我刚才是一个提醒吧。” 说到这里,黄敬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对了,宁乡长,关于全乡种植蔬菜的事,政府方面准备到什么程度了?”在乡里举行庆祝蔬菜种植成功晚宴的时候,黄敬祖就感觉宁、楚对全面种植有抵触,现在正好试一试宁俊琦的态度。 对于这个问题,宁俊琦也觉得很不好回答。通过楚天齐的汇报,宁俊琦也感觉到,明年是否全面种植蔬菜必须科学论证,不能盲目决定。只是现在如果自己明确说不同意,那就和黄敬祖彻底掰面子了,如果说同意那也是违心的,而且还会和楚天齐观点彻底对立。 宁俊琦很为难,她在思考着怎么说,现场很静很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黄敬祖一点也不着急,无论你宁俊琦怎么决断,现在能让你为难,已经达到一定的目的了。 现场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宁俊琦身上。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宁俊琦忽然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她看到了楚天齐焦急的目光,也看到了黄敬祖非常淡定的样子。她说:“黄书记……” “咣当”一声,打断了宁俊琦的话,大家都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只见党政办小姚站在门外。 “小姚,怎么回事?不知道在开会吗?”黄敬祖气愤的质问。 “书记,有人找。”小姚怯怯的说。 “就是天王老子找,也得等我们开完会呀。”黄敬祖气愤难消。 这时,从小姚身后转过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是黑色西装,面色冷竣。四人走进会议室,当先一人说道:“黄书记,我们也得等吗?”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方脸,给人的感觉就是正义凛然。黄敬祖认识这个人,县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 黄敬祖看到此人,心里就一翻个,但还是强做镇静伸出双手说道:“牛,牛主任,哪能呢?欢迎您还来不及呢。” “真的欢迎吗?”牛正国反问道。 “啊,啊,当然。”黄敬祖尴尬的说道。 牛正国扫视了一下全场,很多人都低下了头,谁愿意让纪委找上啊?而且谁的锅底能没黑呢? “黄书记,我们还是先谈一谈吧,其他人都在会议室等着,你看好吗?”牛正国看似询问,可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呀。 “好,好”黄敬祖忙不迭的回答,心情忐忑的引着牛正国一行走了出去。只留下现场惊鄂的人们,大多数人都知道牛正国这个人,就是不知道的也觉得来人肯定不是善茬,只有楚天齐不知道他。大家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谁也不敢出声谈论,谁会没事招惹麻烦呢?言多必失呀。 楚天齐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暂时不用再谈论种植蔬菜的话题了,他抬头看向宁俊琦,宁俊琦也正好看向他这里。她先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众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大家既希望尽快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怕万一自己成了里面的主角。就在大家熬过漫长的半个小时后,一男一女的“黑西服”来了。 “谁是楚天齐,跟我们走一趟。”黑西服男人说出的话,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楚天齐稍微楞了一下,跟着二人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很多人心头一松:原来纪委是来找他。他犯什么事了?贪污、受贿?人的心理就是这么怪,一旦认为自己脱离危险了,八卦的心思就又出来了。 第七十七章 温斌被带走 楚天齐有些疑惑,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不知道他们是纪委的人。如果知道他们身份的话,肯定也要紧张。 “黑西服”直接把楚天齐带到了农业办,农业办外面站在一个“黑西服”男子,男子带着墨镜,警惕的四处逡巡着。农业办公室里拉着窗帘,办公桌后坐着那个牛主任。 “你是楚天齐吗?我们是县纪委的,今天找你了解点事情。”牛主任说着,把工作证递给了楚天齐。 听到牛主任的介绍,又看到工作证上“玉赤县纪检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的字样。楚天齐心里就是一扑腾:纪委怎么找上我了?自己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呀。可是俗话说的好,只要被纪委盯上就别想好。也有可能被人诬告呀! 楚天齐不禁有些紧张:“牛主任,我是楚天齐,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 “我问你,你接到过什么信吗?”牛主任直接问道。 “信?我经常接到书信。”楚天齐不明所以。 牛主任开始提醒:“我是说,近两、三个月你接到过什么特殊的信没有?” 特殊的信?还要和纪委有关,哦,明白了。楚天齐想到此说道:“在六月底的时候,我接到过一封信。” “具体说说过程。”牛主任来了兴趣,“信的内容是什么?现在信在那里?” “有一天晚上,我已经睡下了,听到有敲门声,一开始我以为黑更半夜的是有人走错门了,就没开门。”楚天齐可没说以为是王晓英呢,“敲第二遍的时候,我就起床去开门,等我打开门的时候,外面没有人,关上门的时候发现了地上有封信。这是一封举报信,举报常务副乡长温斌拿了两万元好处费,还不给举报人办事。第二天我就把信给了黄书记。” 牛主任从桌子上的包里,拿出一个塑封袋,说道:“你看是这封信吗?” 楚天齐拿过塑封袋,看到里面有个信封,信封上打印着“楚助理(亲启)”几个大字,他仔细看了看,又把塑封袋翻转过来,看到了自己做的记号。于是说道:“看信封就是我接到的那个信封。” “哦,你就那么肯定?”牛主任又追问了一句。 “我确定信封肯定是那个信封。”楚天齐笃定的说,“当时看到地上的信封时,我带上胶皮手套,捡起来看了信的内容,在第二天交给黄书记时我做了记号。” 牛主任顺着楚天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信封右上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很小的黑色的“天”字。于是惊讶的问:“是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在上大学时,参加了导师主导的课题研究,在取样本的时候,为尽量对样本少造成伤害,就会带上胶皮手套。同时,会在样本的封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或是名字中的一个字。”楚天齐的解释基本是真实的,就是这次戴手套其实是他当时为了防止有毒才戴的。 “你是说自己是戴的手套捡取的信?”牛主任反问道,脸上写满了吃惊。 “对呀,我还用碳素笔在背面写了个‘天’字。”楚天齐如实回答。 牛主任没有说话,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楚天齐,把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刻在了脑海里,他非常佩服这个年轻人的细心。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回吧,这里谈话的内容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明白吗?” “明白了。”楚天齐点头答应着,走出了农业办。一出门,楚天齐就贪婪的吸了几口空气,里面太压抑了,以后还是要少跟纪委打交道。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跟在了他的后面。 楚天齐又回到了会议室。男纪委叫了宁俊琦的名字,然后和宁俊琦一起走了出去,女纪委留在了会议室。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被男纪委送回来了,又叫走了一个人。就这样,会议室的人几乎都被叫了个遍。只到天黑的时候,男纪委才告诉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向外走去。 “楚天齐,过来一下。”男纪委又喊了楚天齐的名字。 操,这还没完了,楚天齐心中暗骂。但依然乖乖跟着两名纪委工作人员走了出去,身后是众人复杂的目光。宁俊琦的眉宇间透着一点担心,刘文韬也是满脸关心之色,很多人却一种似乎大悟状:看来楚助理要悬。 楚天齐又来到了农业办,门外还站着那个墨镜男。看到楚天齐进来,牛主任从座位上站起来,热情的和楚天齐握着手:“不好意思,楚助理,又让你跑了一趟,刚才忘记让你签字了,再补上吧。你看一下主要记录和你所说的是否一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说着,递过来几页记录纸。 楚天齐接过记录纸看了起来,看完后在上面签下了“以上记录内容是我真实意思的表述”,并签上了姓名和年月日。然后在牛主任的指引下,又在另外的几页也签上了名字,并在所有的签名上按了手印。 “谢谢你,楚助理。”牛主任说着,亲自把楚天齐送出了农业办,并重重握了握手,嘴里说着“以后多联系”。这一幕被院里的同事看了个正着,他们纷纷羡慕:“楚助理真牛,纪委的人都对他那么好。” 楚天齐松开牛主任的手,快速向食堂走去,他已经饥肠辘辘了。今天食堂的人很多,一个原因是大家都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就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平时不常来就餐的人也来了。在楚天齐刚到不久,书记黄敬祖也到了。 人们一边吃饭,一边在悄悄的清点着到来的人,终于,众人发现有一个人没来,就是常务副乡长温斌。大家快速的吃完饭,迅速的冲出食堂,都在想着和别人分享这个消息。一夜之间,温斌被纪委带走的消息传遍了青牛峪乡,也几乎传遍了全县所有的党政机关。 一时之间,温斌被带走的消息成了人们私下热议的话题,楚天齐没有这样的闲心,每天仍是忙忙碌碌的。 …… 手头忙着的时候,日子过的也快。转眼到了星期五,楚天齐打算下午要回家一趟,正要去和宁俊琦打声招呼,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透过窗上玻璃,楚天齐看到黄敬祖站在外面,赶忙过去开了门,请书记进来。 黄敬祖进屋后没有坐下,而是在屋里转了一圈。 “小楚,又写了这么多?”黄敬祖指着桌上的一沓稿纸说道,“全乡数你工作认真,也数你最善于总结。” 楚天齐只得谦虚的说:“记性不好,想到的就写下来,以免遗忘。” “每天写这么多,太费事了,这样吧,改天我让党政办给你买台电脑。”黄敬祖挥舞着手臂说道。 “书记,这样不好吧,乡里好多领导都没电脑呢。”楚天齐不想惹大家讨厌,实话实说。 “这有什么?好多人根本就不会用电脑,就是有了也是玩游戏。”黄敬祖果断的说道,“当然了,以后有条件了可以给副科以上领导都配上。” “不打扰你了,我再随便转转。”黄敬祖说着,背着手向外走去。 楚天齐赶忙送了出去,看着黄敬祖的身影隐入了过道中,他感觉黄敬祖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从来都不登门的乡书记,今天竟然亲自上门送电脑,究竟是为什么?毫无疑问是向自己示好,但为什么要示好呢?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楚天齐直接出门,来到了乡长办公室,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看到进屋的是楚天齐,宁俊琦就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听筒,说道:“正要找你,你来了正好。前一段时间,我委托朋友帮着物色农业办人员,朋友刚给我打过电话,说有一个小伙子比较合适。小伙子叫杨大庆,去年刚从省里一个专科学校毕业,专业学的就是农业,现在在省里一个科技园区打工。我朋友就是农业厅的,他帮着面试了一下,觉得小伙子专业不错,就推荐给乡里了。” “那敢情好,现在农业办一个人都没有,平时根本就忙不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很高兴。 “不是还有一个美女组织委员吗?”宁俊琦调侃道,“新人来了,她可就不能再辅助你了。” “她?越帮越乱。”楚天齐不想说王晓英,就转移了话题,“乡长,有个事跟你汇报一下。刚才黄书记到我办公室,说要给我配一台电脑,你知道吗?” 宁俊琦略一沉吟,说道:“电脑啊,知道,我也同意。” “那就好。”楚天齐心里踏实下来,“乡长,周末有事吗?如果没事,我下午就坐班车回家了。” “回吧,你好几周都没回去了。”宁俊琦爽快的说道,“现在没事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楚天齐告辞,走了出去。 看着楚天齐出去的身影,宁俊琦想着黄敬祖要给楚天齐配电脑的事,这明显就是黄敬祖向楚天齐示好,但为什么突然示好呢?她想不明白。 楚天齐和宁俊琦都明白黄敬祖为什么要示好,但黄敬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第七十八章 有人要报复你 楚天齐骑着二手摩托,经过几十分钟的颠簸,到了柳林堡村界,楚天齐放慢了速度向村里骑行着。不时碰到赶着马车、驴车、牛车收秋的乡亲,大家脸上都带着憨厚的笑容,互相说上一句“回来啦”或是“忙着呢”,然后该赶车的赶车,该骑车的骑车。 楚天齐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农村的生活一点也不陌生。每年一出正月,村民就开始了一年的劳作,一开始是往地里运送农家肥,接着翻地里的玉米茬子,到了播种的季节,种下玉米、谷子、黄豆等作物。然后就是等着老天爷下雨,期待种子早日发芽、出苗。 出苗以后,一年最忙碌的季节就开始了。老百姓辛苦的一遍遍除着地里的杂草、间掉过密的秧苗,同时也在期盼老天爷风调雨顺。现在农民种植谷子少了,更多的是种植玉米,种玉米省工夫、好打理,每年粮食贩子都会专门收购,一年的收成也就变成了钱币,供农民开销。 今年的暴雨使粮食大幅减少,玉米受影响相对要少一些,但叶片受损、秧苗倒伏仍然让籽粒正在成熟的玉米减产将近两成。 靠天吃饭是当下大多数农民的劳作方式,他们没有表现出无奈,而是世代相传的适应。这既是农民的纯朴与乐观,也可以说是一种麻木。楚天齐知道,科学种田才是农民的出路,但这不能只靠农民自己去做,而是要靠像自己这样的基层干部去引进项目、技术,并跟进、服务整个过程,这也是他这多半年来思考和努力的方向。他顿觉使命神圣,同时感觉肩上担子沉甸甸的,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楚天齐骑着摩托到了自家院外,开院门的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母亲和弟弟都迎了出来,弟弟可是难得在家的,经常要在山上当“小野人”的。弟弟接过了楚天齐从车上拿下的大包小裹,母亲嘴上埋怨着“乱花钱”,同时眼中闪现着无尽的慈爱。 进到家里,父亲不在,母亲说父亲去给村里人扎针去了。楚天齐的父亲一直在村里当赤脚医生,母亲身体不好,三个孩子又常年不在家,分到的田地大部分都租给了别人家。只有一小点自留地种植些白菜、豆角等。 弟弟说今天是回家拿点东西,本来准备一会还回山上,既然哥哥回来了,今天就住家里了。听弟弟说刚刚又对没成活的苗木重新进行了嫁接,这次是严格按操作流程做的,问题应该不大,楚天齐听了很高兴。楚礼瑞只顾和哥哥说着果树嫁接的事,母亲尤春梅根本就插不上嘴。 楚玉良回来了,楚天齐赶忙迎出去,叫了一声“爸”。 “天齐,回来啦。”楚天良边进屋边说,“‘老抗战’的腿病又犯了,我给他扎了快二十天了,现在总算好一些了。” “‘老抗战’爷爷不是做过手术,把里面的子弹皮都取出来了吗?怎么又犯病了?”楚天齐有些不明白。 “是呀,这两年一直可以的,谁知前几天忽然感觉腿麻的利害,我估计是伤着神经了,就试着给他扎了扎,现在居然好了很多。”楚玉良坐在炕沿上,满脸都是兴奋之情。 “是吗?爸你什么时候会扎针了?”楚天齐疑惑的问道,“没听你说过呀。” 楚玉良哈哈一笑:“那是你没见到过,你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我给几个人扎过,都有一些效果。” “对了,爸,甘沟村小学老师常文就是伤了神经,要不你给试试?”楚天齐觉得这是个办法。 “你说说具体情况。”楚玉良认真的说。 楚天齐向父亲说了常文受伤的情况,以及现在的症状。楚玉良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去给试一试,后天出发,明天我还得给‘老抗战’再扎一天,另外我也得看看我以前的书。” 父子二人一直谈论治病的事,母亲尤春梅也一直没有插上嘴。晚上楚天齐和弟弟住在西屋,聊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是星期六,楚玉良吃了早饭就出去了,尤春梅终于逮住机会了。她唠叨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后,又问到了一个几乎每次必问的事情:“狗儿,有对象没有?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成家了,永宁村大成子孩子都五岁了。” “妈,有什么着急的,再说了大成子人家二十八了?”楚天齐回答道。 楚天齐从小就聪颖好学,上学早一年,小学又跳了两次级,上初一的时候正好和大成子做同学,不过大成子要比他大四岁。从上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同班同学大部分都要比楚天齐大三四岁,当然也有例外,当时和她同级的孟玉玲就和她同岁。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吧,楚天齐还会遇到好几位有过跳级经历的人,有的还缘分不浅呢。 尤春梅才不理楚天齐的“歪理”呢,依然在“开导”着儿子:“我看主任家的文丽就不错,以前她不是正式工,有点配不上你,我听说现在已经转正了,这不正好般配吗?” “妈,你又开始乱点鸳鸯了,现在搞对象要有感情才行,不像原来那样包办了。”楚礼瑞在旁边接了茬。 “你哥和文丽有感情,我还见过他们俩拉着手说话呢。”尤春梅不无得意的说道。 楚礼瑞听到母亲这样说,转过头嘻皮笑脸的问道:“哥,真的吗?” 楚天齐满脸通红,他知道母亲说的是上次柳文丽送他,他祝贺柳文丽转正时他握了她的手,正好被母亲看见,这就成了“你情我愿”的证据。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柳文丽正边进屋边说着:“天齐哥,你回来了吗?” 楚礼瑞马上做了个“鬼脸”,嘻笑着道:“哥,看来妈说的真有准。”说完,快速躲开了楚天齐拍过来的巴掌,跑出了屋子,经过柳文丽身边时还“嘻嘻”笑了两声。 柳文丽看到楚礼瑞冲着自己傻笑,进到里屋又见楚天齐满脸通红,尤春梅也在极力掩饰着不笑出声,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就问道:“大娘,你们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吗?” 听到柳文丽这么问话,尤春梅直接笑出了声:“有喜事,同喜同喜。”说完,走出屋子,在院里大声说道:“我出去一趟,很晚才回来,你们多聊一会。” 柳文丽听着尤春梅没头没尾的话,怯怯的问道:“天齐哥,你们家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楚天齐尴尬的回了一句,急忙转移了话题,“文丽,有事吗” “天齐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人要报复你,你要多加注意。”柳文丽表情凝重的说道,“这次更厉害,听说是贩*集团要报复你。” 通过柳文丽的叙述,楚天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星期一的时候,饭店薛经理找到了岳婷婷,说是道上朋友传来话,因为岳婷婷和楚天齐举报了吸*的人,牵出了贩*集团,贩*集团要报复。薛经理就劝岳婷婷辞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免被人报复。岳婷婷明白薛经理这么做更多是考虑饭店少受牵连,但自己已经被贩*集团知道,确实很危险,于是当天就辞了职。然后她给柳文丽打电话说了情况,直接就去外地了。 楚天齐明白了,贩*集团是如何知道举报人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贩*集团知道了自己,自己随时都处在危险中。岳婷婷给柳文丽打电话,肯定也有让她提醒自己的意思。自己虽处在危险中,但还在熟悉的环境中,她一个小姑娘独处异地,举目无亲,危险随时都可能降临,想想确实挺让人揪心。 见楚天齐一直没言语,柳文丽轻声问道:“天齐哥,你们真的得罪贩*集团了?那样会不会很危险?” 楚天齐轻松的笑了笑:“我没什么,但你要告诉小岳随时警惕着,实在不行可以到我们这里,互相也有个照应。” “天齐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体贴人。”柳文丽羞赧的一笑,“你不是喜欢我表妹了吧?”说完,不待楚天齐回答,她已经跑了出去。 看着柳文丽婀娜的身影出了院门,楚天齐心中一丝温暖掠过,自己平时不会想起文丽什么,而文丽却时刻牵挂着自己,想到这些又不免有一些惭愧。 星期日下午,楚天齐就骑摩托带着父亲去了甘沟村小学。因为提前接到了楚天齐的电话,常海也在小学。看到楚天齐父子到来,大家都表示感谢。 常文没有同意乡里抽调一名老师来临时代替他,他坚持坐在轮椅上给学生们上课,这样上课要比平时辛苦的多,妻子小张老师也更加辛苦。 常文一看到楚天齐就兴奋的说:“在教师节表彰大会上,县里奖励了二千元,县教育局奖励了一千元,我准备用这些钱给孩子们再置办一些文具。”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了一声,“唉,要不是腿不行,早就给孩子们买回一些了。” 楚玉良接住了常文的话:“常老师,我就是专门给你来扎针的,虽然我只是一个赤脚医生,我可是治好过好多这种病的。” 尽管不知道楚玉良的水平怎么样,但大家都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思想,都同意让楚玉良试一试。常海对楚玉良的吃住都进行了妥善的安排,让楚天齐放心回乡里。 楚天齐叮嘱一番,吃完晚饭就骑摩托回到了乡里。因为回家这两天睡的晚没有休息好,回到办公室后洗漱一番,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七十九章 示好 金色沙滩上,色彩炫丽的帐蓬下,一对对情侣正在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海风吹过,水面上不时泛起白色的浪花。黄敬祖悠闲的躺在沙滩椅上,看着到处白花花的美*腿和丰*臀,他激动不已,忍不住大喊道:“他妈*的,这才是生活”。 此时,一个丰*肥*的岛国女子飘然来到他的面前,做着各种挑逗的动作,就在他觉得情难自禁的时候,女子主动贴了过来。他赶忙毫不客气的伸出双臂,闭上眼睛,准备尽情享受。 忽然他感觉很热,急忙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丰*肥*不见了,自己怀里正抱着一个通红的火球。他燥热难耐,情急之下从旁边拿过一张大纸包住了火球,胸前立刻清凉下来。就在他正洋洋得意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空中立刻飘起了无数的断手、残足,而自己的胳膊、腿上只剩下了四根肉桩子。这时,一颗头颅向他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仔细看着头颅的模样,终于看清了,那是黄敬祖的头颅。 “黄敬祖是谁?黄敬祖是我呀。我,我死了吗。”黄敬祖呢喃着。突然他“啊”的大叫了一声,眼前的残肢和头颅不见了。 …… 四周黑漆漆的,黄敬祖睁开眼睛,极力镇静了一下。随手一摸,软*绵的一团饱满抓在手中,捏了捏弹*性很好。这时,身边传来呢喃的声音:“老黄,我累不行了。”紧接着,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弱月光,黄敬祖看清楚了屋里的一切,这是自己办公室套间里的卧室。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但梦里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可怕。 梦中有火,还用纸包了,最后爆炸了,这不是“纸里包不住火嘛”!难道,那件事要暴露?黄敬祖揣测着。他想到的那样事,源于两天前的一个电话,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他还以为当时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呢? 星期五上午接到老领导电话,黄敬祖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老领导骂他为什么要让温斌看到那封举报信,骂他做事不如一个毛头后生细心。想想自己跟在老领导身边将近十年,还从来没有被这么骂过。虽然被骂的很惨,可他心里却是万分感激,除了老领导,谁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给自己擦屁*呢?魏龙不会,冯志国不会,只有自己的老领导能这么做。当时想到此处,黄敬祖眼角有些湿*,既为老领导的无私帮助而感动,同时也为其他人的袖手旁观、世态炎凉而伤怀。虽然老领导只说了尽力,但黄敬祖心里已经放心不少,最起码好几天过去了,纪委并没有继续找自己。 黄敬祖确实也不得不服气楚天齐的细心,楚天齐竟然在信封和打印纸上没有留下手印。看似自己被楚天齐的细心坑了,实际是楚天齐帮了自己,否则在自己交出信的时候上面就会有四个人的指纹了。 黄敬祖也暗暗庆幸,好几个巧合让自己有了回旋的余地。正因为楚天齐没有留下指纹,现在上面的指纹就可以解释成举报人、楚天齐、黄敬祖留下的。巧的是牛主任也曾经是老领导的兵,而且还念着老领导的好,正好又向老领导说了楚天齐没有留下指纹的事,最后在笔录中没有出现戴手套看信的记录。更巧的是在纪委准备下来调查的头两天,自己接到了举报人的电话,举报人在电话中说了“你们不管温斌的事,县纪委会管”的话,自己才在关键时刻上交了举报信,以免落下包庇的嫌疑。 还是不踏实啊!楚天齐会不会较真笔录上缺少的内容?应该不会。纪委会不会执着的查验指纹的准确来源?如果那样做的话,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乡书记是肯定做不成了,公职能不能保留也是个未知数。寄希望老领导的努力吧。 看来,在对待楚天齐的事上也要慎重了,他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说。这小子真贼,怎么就那么细心?说不准还有什么后手呢?好生对待吧,能示好的就示好,实在不能示好的方面,也尽量不要刺激他。当然了,如果他要是实在不像话的话,那就只能以牙还牙、背水一战了,实在不行,就给他重演一出“桃*事件”。只是那个骚*娘们能靠得住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和平、友好相处吧! 自己堂堂的乡党委书记,却要迁就一个乡长助理,想起来都可笑。不过,俗话说的好“能者为师”,楚天齐细心这点确实也值得自己学习,想到“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黄敬祖的内心倒也平静了下来。 也正因为怕楚天齐坏事,才有了星期五上门“送”电脑的示好,如果楚天齐知道黄敬祖示好的原因的话,不知会做何感想。实际上,楚天齐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温斌也看到了那封举报信的事。 黄敬祖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那些恐怖的场面,后来干脆睁着眼睛等待天亮,后来总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他醒来后,身边躺着的人已经走了。墙上钟表显示快九点了,尽管头昏昏沉沉的,黄敬祖还是不得不起了床。 …… 党政办要主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新到的报纸,桌上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听到是黄敬祖的声音,忙答应了几声“是”,然后放下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思索了有两分钟,又拿起了电话机。 “环宇电脑吗?我是要主任。”要主任对着电话打着官腔说着,停顿了几秒,然后大声道,“哪个要主任?还有几个要主任?青牛峪党政办。对,对,马上送来一台电脑。要最好的。586最好?那就要586。” 放下电话,要主任疑惑起来:为什么黄书记要给楚天齐配电脑?还要配最好的?要主任不懂什么几86,但知道现在要的这台586就要花三千多块钱,比书记去年买的还要贵一千块。想想自己一个月四百多块钱的工资,每年就能攒下个三、四百块,十年也才能攒这么一台电脑钱。虽然这台电脑只是让楚天齐使用,但全乡工作这么多年的领导、老员工,谁能有这样的待遇? 莫非是楚天齐后面有关系?肯定是,而且是超硬的关系,否则,黄书记没有理由对他这样关照啊!想“明白”了这一层,要主任马上做起了检讨:以前在他面前装的太过了,以后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千万不能得罪了这尊大神。 就在要主任胡乱猜测的时候,楚天齐正在准备开会资料,刚刚接到宁俊琦的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又得到县教育局开会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586电脑从县城运到了,技术人员直接把装电脑的箱子搬到了楚天齐办公室,要主任在后面跟着进来了。 “楚助理,这是黄书记吩咐给你配的,最新款的586电脑,一会儿就能安装好。”要主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要不,你先去吃饭,我在这里盯着,等你吃完回来再验收。” 586?这可是最新款的呀,自己只是听说过,可从来没见过,黄敬祖这是怎么了?而且今天要主任也点头哈腰的?是我有病了还是他们有病了?不管了,我先去吃饭了。楚天齐想到这儿,偷着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要主任,故意拿腔拿调的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大踏步出了办公室。 看着楚天齐的“龙形虎步”,领导派头十足,要主任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为自己能够看清楚天齐的来头而自得。 当楚天齐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586电脑已经放在办公桌上,技术人员刚刚把所有程序安装完毕。看着崭新的586电脑,楚天齐心中说不出的高兴,直接坐了下来,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动,一串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自然引来了要主任的一阵赞叹和奉承声。 在电脑得到楚天齐认可后,要主任和技术人员向外走去,走在后面的要主任还不忘回头表示“有什么事随时电话找我”,然后才弓着腰走了出去。 要主任刚走,书记黄敬祖又来了。 “小楚,电脑来了?”黄敬祖笑容满面的说道,“刚吃完饭随便溜达溜达。” 虽然黄敬祖说是随便溜达,楚天齐却明白他是特意过来的,书记能迂尊降贵亲自过来,自己可就不能像逗弄要主任那样托大了。楚天齐赶快站了起来,请黄敬祖坐下,黄敬祖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去,手中摆*弄着鼠标,向楚天齐进行了一些电脑知识请教,楚天齐自然是“诲人不倦”。 黄敬祖站起身,拍拍楚天齐的肩膀,亲切的说道:“小楚,以后工作中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当然了,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不要客气。” 楚天齐连连感谢,黄敬祖背着手走了出去,很快走远了。 再次坐到椅子上,想想黄敬祖的有意示好,再想想要主任近乎谄媚的尊敬,楚天齐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整个身心却舒爽极了。 第八十章 麻烦又来了 星期二早上八点四十,楚天齐和宁俊琦赶到了县教育局会议室,参加普九专题会。这次会议要求各乡(镇)的乡镇长、主管副职、各中心校校长参加,要求教育局局长、副局长及相关科室负责人参加。 九点整,会议准时召开,县长、主管副县长出席了会议。 会议主要内容是迎接省里普九验收小组的验收,时间未定,地点未定,所以要求各职能部门随时做好准备。上次验收推迟,这次又是时间未定,这让好多人心里也很没底。会议还对验收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梳理,其中乡镇与教育主管部门的分工不够明确,致使很多事情各方都管或都不管,有的乡镇情况非常严重。 为此,副县长重点对分工进行了强调:迎接验收工作的硬件工作由乡镇来做,比如校舍;软件由乡镇中心校负责,比如学生的入学率保证及流失率控制。 县长艾钟强要求各相关部门要以讲政治的高度,来做好准备工作,以迎接省里的验收。会议在十一点半结束。 出了会议室,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双方约定下午两点在教育局门口汇合。宁俊琦坐上二一二车,走了。 楚天齐到门口找公用电话打了雷鹏手机,雷鹏让他先等一会儿,大约二十分钟后,雷鹏开车到了。楚天齐上了车,二人到了一个叫“鸿宾楼”的饭庄,进了雅间,点了几道特色菜。 雷鹏更黑了,眼窝深陷,看来是睡眠严重不足。 “唉”,雷鹏叹了口气,“国庆马上就到了,贩*毒案子还卡在那,看着进展不少,实际只要案子一天没破,在有些时候就等于零。” 楚天齐也关心着这件事,可是见雷鹏压力很大,也不好多问,只得开导道:“尽力吧,你们可以向上级申请再宽限一段时间呀?” “又申请了延期两个月,不知道能不能批准。”雷鹏的情绪不高,忽然他又说道,“对了,你让我了解那个带头告状的人,我有了一些线索。那个董桂英是‘狗二横’的姨妈,正好‘狗二横’又犯了点事,在我们手里。在审问他的时候,我特地问了告状信是不是他策划的,他是一口否认,坚决不承认。” 听到董桂英和“狗二横”的亲戚关系,楚天齐用脚趾头也能算出来,告状信的事肯定与“狗二横”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个家伙一口咬定不知道,目前还真没有特效办法,“狗二横”是多次进去的主,对于警察的那一套他很清楚,已经练出了一些反侦察手段。 楚天齐一直期待着国庆前能澄清无故“失踪”的事,看来又渺茫了。告状信的事,可以肯定是“狗二横”所为,至于他背后有什么人,那就只能等待他先开口了。 兄弟二人都有心事,这一顿饭吃得也有些压抑。放下筷子,结了帐,二人走出饭店。 二人上了车,雷鹏正要发动车子,忽然转过脸说道:“对了,哥们,小心贩*毒集团的报复。这是内线传递出的信息,你要重视起来。” 楚天齐“嗯”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雷鹏开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教育局门口,正好宁俊琦也到了。众人互相见了面,然后各上各车,临分别时,雷鹏向楚天齐做了一个“鬼脸”,楚天齐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冲他挥了挥拳头,两辆车同时启动,各奔东西。 楚天齐依然坐在副驾驶位置,宁俊琦坐在后座上,车子走出不长时间,二人都睡着了。直到车子回到了乡里,才被司机小孟叫醒,下了车子。 “楚助理,你的那个调整后的教育方案弄好了没?”宁俊琦站在车旁问道。 楚天齐回答:“弄好了。” “那我们明天开会研究一下。”宁俊琦说道,“先主要说校舍的事,至于其它方面,等我看过你的新方案后考虑一下再说。” “好。”楚天齐点头答应。 二人各自回了办公室。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上午八点多,在乡政府会议室召开了会议。会议由宁俊琦主持,各位副乡长以及政府各职能部门负责人全都参加了会议。 “同志们,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研究校舍安全问题。校舍安全一直是各级领导比较重视的工作,我们乡也一直很重视,但实际上我们更多时候是停留在口头上。我们一直认为,‘三、四十年了校舍也没塌,现在怎么会塌呢?等以后有钱了再修吧,先把有限的钱用在发展经济上。’不敢说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最起码大部分人都是,我曾经就有过这种想法。 但今天我要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因为现实会把我们的天真击的粉碎。今年的暴雨就是个例子,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有的乡镇还死了人。正因为这样,县政府主要领导还向上级和县常委会做了检查,涉事乡镇的乡长、职能部门负责人被直接撤职。 那两个乡死的孩子只有九岁,正是花季的年龄,就因为职能部门的不作为,而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多彩的世界。可能有人心里觉得,我又不分管,即使出事了也不会受到牵连。错了。这次涉事乡镇的所有股级以上干部被要求两年内不得提拔,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可能影响人的一生。 我们乡暴雨灾情较重,所幸主管领导对校舍安全的重视,督促、跟进了校舍加固修缮工作,才不至于酿成大错。不过,严格意义上讲,甘沟村常文老师的受伤就是因为我们对校舍安全重视不够造成的。”宁俊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观察众人的反映。 宁俊琦首先上来讲了校舍安全的重要性,尤其把校舍安全和大家的仕途联系在一起,目的就是引起大家重视,齐心协力研究校舍安全工作。 楚天齐听出了宁俊琦的用意,她这也是从侧面支持他这个分管领导的工作,于是向她投去了善意的微笑。她看到了他的笑容,但她严肃的表情没有一丝回应,这让他不禁心中暗道:女人真是看不透。 “乡长,你刚才说死了学生的乡镇全乡人员两年内不得提拔的事,我怎么就没听说,大家听说了吗?”蒋副乡长提出了疑义,还顺带着寻求别人的支持。 有的人微微点了点头,以示也有蒋副乡长的疑问。 “没听说不要紧,我在开会前刚刚接到县里的传真,就是关于这个事的。”宁俊琦边说边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纸,宣读下来:“各乡镇,遵照市委最新精神,对在抗洪抢险中组织不力、出现死亡事件的乡镇做出如下补充决定:涉事乡镇所有股级以上干部两年内不得提拔、调岗。补充决定和原处理决定同时执行。玉赤县委组织部。”读完以后,宁俊琦直接把手中的纸张给了蒋副乡长。 蒋副乡长看到上面的内容与宁俊琦所说一般无二,日期正是今天,他立马转变了语气:“唉呀,真有这个文件。”众人听了都不禁心中一紧:看来不重视还真不行了。 宁俊琦注意到大家脸上的表情郑重了许多,马上说道:“下面请乡长助理楚天齐同志发言,然后大家对他所做的方案进行讨论。” 得到宁俊琦的允许,楚天齐介绍起方案来:“各位同事,这份方案,我在以前的乡长办公会上汇报过,之后又结合乡长的意见和普九验收进行了调整。今天我就汇报方案中关于校舍建设的部分,供大家指导。全乡共有小学十八所,中学一所,经过实地考察,其中危房……” …… 就在楚天齐介绍方案的时候,冯强正在一遍遍的拨打着电话,乡长室没人接,书记室占线,党政办占线,“啪”的一声,他把话筒重重的压在话机上,出了村委会。 此时,通往青牛峪的路上,五辆农用车正在快速奔驰着,农用车上有男有女,嘻嘻哈哈说笑着,好不热闹。 …… 楚天齐所做的方案,是经过多次调整、修改后形成的,做的非常详实、细致,大家很快就形成了最终共识。 “同志们,此方案所用资金较大,牵涉面较广,所以我们才分三步,计划用五年时间完成。这个方案一旦获得批准、全部落实的话,将是我们乡教育工作跨跃式发展的重要一步,在座各位都将成为青牛峪乡教育工作的大功臣。”宁俊琦果断的进行了总结发言,“党政办今天把最终方案整理出来,报给我审核,争取在本周把方案报到县里。” “突突突”,五辆农用车快速行驶到会议室外面,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足有七、八十人,他们聚集在一起,手中举着一块白底黑字牌子,赫然写着“惩办楚天齐”五个大字。 外面的声音很大,会议室内众人纷纷看向外面。宁俊琦一眼看到了举着牌子的人,再一看举着的牌子,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楚天齐来的。 “楚助理,这些都是小营村的人,举牌子的女人我见过。”宁俊琦对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自然看到了牌子,心中暗道:麻烦又来了。 第八十一章 恶鬼缠身 “请乡领导做主,惩办恶吏楚天齐。”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整齐化一,显然是经过专门排练的。 楚天齐看了屋内众人一眼,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你站住。你出去只会让矛盾更激化。”宁俊琦命令道,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她来到楚天齐身旁,“刘副乡长,看着楚天齐,让他在屋里待着别动,我去看看。”说完,走了出去。郝晓燕紧跟在宁俊琦后面。 “众位乡亲,这是干什么?”宁俊琦站到众人面前,她的声音很严厉。 “你不是那个女乡长吗?上次请你给我们做主,到现在也没个答复。”举牌子的女人说道,“不会是你和姓楚的穿一条裤子吧?” 说话的女人就是董桂英,她的话很粗俗,听的宁俊琦面泛红晕。 “这位大姐,上次的告状信,我们进行了调查,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楚助理说过那样的话。”宁俊琦不客气的道,“说话要有证据,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什么证据?他不让我们种菜这就是证据。”董桂英直接来个不讲理,“除非他亲口答应,我们才相信。” 听到董桂英这样说,屋内的楚天齐恨不得出去扇她两个大嘴巴,心中暗道:“我凭什么向你承诺” 黄敬祖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示意宁俊琦退到一边。宁俊琦只得向后站了站。 “不就是种菜的事吗?”黄敬祖从人群后面走过来,“我是乡书记黄敬祖,我在前几天已经宣布,全乡大力种植蔬菜,村领导回去没有宣传吗?再说了,楚助理是一个品德、能力都非常优秀的干部,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村长说过了,可我们不相信,我们就知道姓楚的不让我们发财。”董桂英胡搅蛮缠着。 “你这么无理取闹,就没想过后果吗?”黄敬祖脸沉了下来。 董桂英听到这话,先是一楞,接着忽然坐到地上,手刨脚蹬的喊叫着:“乡里要抓我们了。”后面的人听到她的喊叫也跟着吵混起来。 黄敬祖、宁俊琦一看此景,赶快商量起了对策,屋内的楚天齐气的直接就要冲出来,刘文韬在一旁死死的拉着他。 “吱”,汽车刹车声响起,一辆警车停在了人群旁边,车门一开下来了三个人。看到警车的一刹那,喧嚣声停了下来,正在地上撒泼的董桂英也停止了动作,怔怔的看着走过来的警察。 一老一少两名警察在前,他们身后是小营村主任冯强,冯强的脸都绿了,脸上挂满了汗珠。来到董桂英面前,冯强说道:“她就是董桂英。” “董桂英,你认识苟富贵吗?”老警察问道。 董桂英惶恐的回答:“他是我外甥。” “那就对了,他交待在你家窝藏有脏物,跟我们走一趟吧。”老警察说完,不由分说,和年青警察架起董桂英就走。在大家的惊鄂中,警车“忽”的一声,绝尘而去。 “乡亲们,种菜的事你们放心。至于你们告楚助理的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都回去吧。”黄敬祖说道。 众村民互相看了看,在村主任冯强的带领下,上了车,五辆农用车开走了。 会议室门前一下子静了下来,室内众人也都到了院里。 黄敬祖走过来,拍着楚天齐的肩膀说道:“小楚,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我相信你,组织也是相信你的。”说完,背着手走了。众人也跟着纷纷散去,宁俊琦看了楚天齐一眼,也走了,现场只剩下了刘文韬和楚天齐。 “别当回事,走吧”刘文韬拍了拍楚天齐的肩头说道。 楚天齐迈动步子,楚、刘二人一前一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剩下的多半天时间,楚天齐什么工作也没干,他要好好想一些事情。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想着今天的事,总觉得不舒服。虽说事没弄大,可是自己又被扣了一次屎盆子,看到同事的目光就可以知道,大多数人都是认同“宁可信其有”这句话的。 今天黄敬祖明显是给自己解围的,可楚天齐仍然不舒服。黄敬祖口口声声说全乡种植蔬菜,可自己却觉得条件不成熟,如果到时候自己不赞成这个事,就会给黄敬祖和很多人“忘恩负义”的感觉。 这些告状的人明显就是给自己添堵,带头的董桂英是“狗二横”的姨妈,告状这件事肯定是有“狗二横”参与。只是现在“狗二横”被关着,这次又是谁撺掇的呢?难道是文丽说的那个什么“超哥”?那么这个“超哥”到底是谁呢?和自己又有什么过节呢? 楚天齐又想到了贩*毒集团的事,从现在看,什么时候破案还不一定。案子一天不破,自己“无故失踪”的黑锅就得背着,就是案子破了,说不准又会有什么理由不让公开,那自己的黑锅还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而且文丽和雷鹏都说贩*毒集团要报复,看来自己时刻都得提防着点。说是提防,又谈何容易,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那该怎么防呀? 包括那个“超哥”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是从“狗二横”的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文丽也提醒过要自己注意这个人。可自己连对方的信息一点都不知道,又该怎么防着。 楚天齐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这些事中自己很被动,根本做不到知己知彼。看来还是太嫩,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同时他也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可能要发生一些事,很可能是一些非常危险的事。他的预感很灵验,在不久的一天,他遇到了二十多年来最危险的一件事情。 最后想到了魏龙,楚天齐心中暗想,还好这个老小子恶有恶报,现在还住着院,要不成天被他盯着,烦也烦死了。看来以后对恶人必须要用恶办法,佛说“杀恶人即是善念”,咱不能杀人,可以改成“揍恶人即是善念”了,楚天齐意*着。 楚天齐得意的太早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第二天魏龙就来了。 黄敬祖是上午九点多接到魏副部长要来的电话的,他马上让党政办通知在家的副科领导到院内迎接。二十分钟后,魏龙的车子进了乡政府大院。黄敬祖上前打开车门,请魏副部长下车。 “黄书记,怎能劳您大驾呢。”魏龙客气着下了汽车,然后依次和大家握手,他的身后跟前两个小伙子。当他和郝晓燕握完手后,把手再次伸了出去,就在对方也伸出手的时候,他突然收回了手,把头转向黄敬祖。 “黄书记,没人了吧?直接去会议室吧。”魏龙说着,迈动了脚步,他身后是人们异样的目光,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一个尴尬的人身上,这个人就是楚天齐。 今天的迎接队伍,楚天齐排在最末位置,他的旁边是郝晓燕。当魏龙伸出手时,楚天齐自然也伸出了手,谁知魏龙抽回了手,楚天齐就那样伸着右手被晾在那里。更可气的是魏龙还说了一句“没人了吧”。“操,爷不是人呀。”楚天齐在心里把魏龙的长辈问候了一遍,低着头,随大家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大家坐下后,黄敬祖做了简单的开场白,然后请魏副部长做指示。 “青牛峪乡的各位同志,大家好,你们辛苦啦!”魏龙说完,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为了落实省委、市委关于做好遴选跨世纪人才工作的指示精神,玉赤县委组织部优化了干部考核办法。今年是新办法实施的第一年,因此县委对这项工作非常重视,专门安排人员到基层指导和监督考核办法实施,我这次就是专门到青牛峪乡做指导、监督工作的。用新的干部考核办法来衡量青牛峪乡干部管理与考核工作,可以看出乡党委做了大量工作,也出了很大成绩,是值得肯定的。但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有的问题还很突出,这是值得引起我们高度重视的。”说到此,魏龙的表情严肃起来。 “比如,青牛峪乡甘沟村小学教师常文的受伤,就是值得我们思考和引以为戒的。教书育人的园丁没有倒在讲台上,而是在自然灾害中受到伤害,至今下*身没有知觉,极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对于常老师舍己救人的行为,我们要大力宣扬,也要向他学习,但是大家想过没有,造成他受伤害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有人会说,是房梁上掉下的木头,那么就不能避免木头掉下来吗?我的回答是‘完全可以避免’,而现在却没有避免。”魏龙的话已经声色俱厉,“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我们的管理者没有尽到职责,是他忘记了做为一名人民公仆应该做什么,是他抛弃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对于这样的干部,我们应该怎样对待?”魏龙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凝重起来。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楚天齐身上。大家都不是傻子,楚天齐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魏龙为什么要上纲上线,那就是把楚天齐树为靶子,然后祭出他的“致使武器。” 看着魏龙狰狞的面孔和嘴角挂着的冷笑,楚天齐心中暗骂:操*妈*的,真是恶鬼缠身啊! 第八十二章 死磕到底 自然没人接魏龙的话茬,现场一片沉寂。 “哦,看来大家都要做老好人啊!”魏龙的话中充斥着严重的不满,“做为党的干部就要敢于坚持原则,你们不说,我说,对于这样的干部,就应该一票否决。” 一票否决?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吧”?一票否决就意味着不管你做了多少工作,那怕就是累死,就因为这件事要全被否定,尤其还会记入你的档案,跟你一辈子。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魏龙又抛出了问题:“到底是谁分管这项工作?” 静,非常的静,没人回答,就连书记、乡长也没有回答。 魏龙以傲视众生的神情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他鹰隼一样的眼神,众人纷纷低头避开。然而也有例外,就在他得意至极的时候,却有一双喷火的眼睛迎着他射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他没有恼,反而笑了,因为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他要让对方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做出愚蠢的事情,从而对其一击而中。 “是我。”楚天齐站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是你?”魏龙鄙夷道,“那么我对常文老师受伤情况的描述,你是否认可呢?” “非常准确。”楚天齐握紧拳头说道。 “既然是你分管教育,常文老师受伤情况又属实,那今年对你的考核就可以一票否决了吧?”魏龙紧紧盯着楚天齐,一字一顿的说道。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咬着双唇,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刘文韬正焦急的扯他的衣襟,宁俊琦紧锁双眉轻轻摇头,就连黄敬祖都在向他眨着眼睛。看到众多关切的表情,楚天齐心中一暖,眼中有了一丝雾气。 魏龙理解错了,他看到楚天齐竟然快被逼哭了,也中暗道“这他妈的也太爽了,小兔崽子,看你怎么狡辩。” “魏副部长,在我回答你的提问之前,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楚天齐的语气透着诚恳。 魏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只见楚天齐身体微曲,脸上写满惶恐,看得出小兔崽子认怂了。于是,轻蔑的吐出了两个字:“可以。” “魏副部长,请问组织干部的基本素质有哪些?”楚天齐的声音很低。 魏龙鼻子哼了一声:“对组织干部的基本素质要求有很多,说多了你也不懂,我就告诉你最简单的吧,就三条:政治素质高、作风要正派、业务要精通。” “再请问魏副部长,您业务精通吗?”楚天齐的语调忽然高了起来。 魏龙一楞,这小子怎么了?他感觉似乎有一点异样,可如果不回答又显的露怯了,就说道:“我自认业务很精通。” “魏副部长我认为你就是吹牛皮、说大话,以大压小。”楚天齐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宁俊琦急的直用笔敲击桌子,示意楚天齐不要乱讲。而黄敬祖准备马上就要喝止楚天齐。魏龙更是气的胸脯起伏、满脸通红。 楚天齐不管这些,直接将了魏龙一军:“魏副部长不会连让我把话说完这个度量都没有吧?” “呵呵,好啊,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论。”魏龙这么一说,大家反而不好阻拦了。 “魏副部长,我认为你根本谈不上业务精通,因为你对‘一票否决’如何实施都没有了解透彻。”楚天齐毫不客气的说道,“《玉赤县干部考核实施细则》第六项第八小项是这么规定的:为了‘一票否决’的科学性、严谨性,特规定凡是对干部行使‘一票否决’时,必须把原因、过程、轻重程度等记录清楚,然后在部务会议讨论形成统一书面决议后,方可实施‘一票否决’。魏副部长,我说的对吗?” 魏龙一下子傻了眼,一句话不说。他明白了,刚才小兔崽子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分明就是引自己上钩呢。 “魏副部长,你今天以常文的受伤为由,要对我今年的工作进行一票否决,请问部务会议研究过了吗?有书面决议吗?”楚天齐不依不饶,“如果部务会议没有通过,又没有书面决议,那就根本是无效的。但你仍然要拿出来说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要凌驾于组织之上,要破坏组织原则呢?” 楚天齐的话可够重的,一个组织干部被扣上了凌驾于组织之上、破坏组织原则的帽子可是上纲上线的。 “你,你”魏龙脸色苍白,手指颤抖,说不上话来,看起来有些可怜。黄敬祖等人一时也是手足无措。楚天齐却不可怜魏龙,做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一次次明里暗里对付自己这么一个不算干部的小干部,他还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众人都循着声音望去,铃声是从桌上的一个黑色手包中发生的。魏龙也听到了声音,他楞了一下,用还在颤抖的手拉开手包拉链,取出了手机。 魏龙看到手机上的号码,下意识的四下看了一下,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压低声音说道:“我正在开会。”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就发现魏龙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嘴唇也在哆嗦着,他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看向身边的黄敬祖,魏龙说道:“黄书记,我有一点事情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吧。” “好,好。散会吧。”黄敬祖答应着,起身欲搀扶魏龙。魏龙甩开了他的手,看着众人陆续走出了会议室,他才晃晃悠悠的起身,走在后面。 “楚助理,请留步”魏龙叫道。已经走出很远的楚天齐赶忙转身折返了回来。黄敬祖和宁俊琦有些不放心,想要在旁边看着,魏龙摆摆手,黄、宁二人只好去门外远一些的地方等着。 魏龙看着面前的楚天齐,心中感慨万千,几次想整这小子,结果都没整了,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俗话说“骄兵必败呀”。 魏龙靠近了楚天齐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姓楚的,我告诉你,你已经折腾了老子好几次,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走着瞧。” 没想到组织部第一副部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好吧,既然你姓魏的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楚天齐微微一笑,也低声说道:“老家伙,是你总是找老子麻烦,你要玩,老子就奉陪到底。不过我告诉你,你可得努力活着,否则你哪天挂了,老子玩谁呀?” 楚天齐的话可够损的,噎得魏龙只是吭哧,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怔了很大一会儿,魏龙吐出了几个字:“小兔崽子,你有种。”说完,转身就走。 “魏副部长,你一路走好。”楚天齐在后面疑似热情的喊道。 魏龙走了,黄敬祖直接回了办公室。 走出很远的宁俊琦又返回身,对着楚天齐说:“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去就去,楚天齐心里这么想着,快步随着宁俊琦走去。 一进乡长办公室,宁俊琦直接坐在椅子上,对着进来的楚天齐问道:“楚天齐,你到底怎么回事?” “还我怎么回事,你不都看到了吗?是他故意找茬。”楚天齐也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很冲。 “你什么态度?我是为你好。”宁俊琦轻拍了一下桌子,怒声说道,“你俩到底有什么过节,至于大庭广众下那样翻脸吗?” “我确实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他,但从我入职的那天开始,他就盯上我了。本来部里应该派人送我到乡里,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弄那些虚套了’,就让温斌把我灰溜溜的领了回来。年度考核的时候,他一个组织干部直接盯上了养殖户还款的事,用言语警告和刺激我。 楚天齐越说越来气:“还有,我后备干部资格被取消的事,就是他在推波助澜,否则根本不至于取消,而这也非他的本意,他的终极目标是要把我清除出干部队伍,这是他在大庭广众下亲自说的。今天的事更明显,他就是专门从县里来找我的麻烦的。难道这也怨我吗?” 楚天齐说的事,宁俊琦基本都知道,她听到的也和楚天齐说的意思大致一样,她也觉得魏龙的事做的有些过分,但她不能完全顺着楚天齐说。 宁俊琦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和缓了一些:“那你也不用和他对着干,你可以策略些呀!你想过没有?你只要在玉赤县工作一天,就要归组织部管,他是组织部副部长,你如果和他对着干,会有好果子吃吗?领导会怎么看你?谁会喜欢一个目无上级、顶撞领导的下属?” “对他那种恶人就得以牙还牙,你知道他今天叫住我说了什么话吗?”楚天齐不以为然,“他说‘姓楚的,老子不会放过你,走着瞧’。这是组织部副部长应该说的话吗?这是一个长者应有的气度吗?他既然不放过我,要和我死磕到底,那我也不怵他,我奉陪好了,谁怕谁。” 看楚天齐越说越来劲,宁俊琦也很不耐烦,挥了挥手:“走吧,谁爱管你的破事。” “随便”,楚天齐扔下两个字,扬长而去。 看着那个挺拔、倔强的背景,宁俊琦吐出了两个字:“倔驴。” 第八十三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楚天齐心里像塞了一个大疙瘩,他心情郁闷的回到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想着事情。 怎么就没人理解我呢?难道我做错了?面对魏龙那样咄咄逼人,我能一味忍让吗?不能,以前对他忍让换来的就是他一个劲的打压自己。不过,想想宁俊琦的话,她确实也是为自己好,自己有些不够冷静,等到适当时候再向她解释一下吧。 只是魏龙为什么要这样针对自己?这个问题如果不弄清楚,自己会一直被动下去。从对方的手段来看,是欲致自己于死地而后快,而且对自己的一些动向了解非常清楚,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现在对方在暗处,自己一直在明处,这样如何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须要弄清楚魏龙究竟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初次与魏龙见面时他就冷淡了自己一把,他没有派人送自己上任,也就表明那时他对自己已经有看法了。而且后来例行考核时他又对自己敲打,自己在后备干部培训时“失踪”,他更是在多个场合声明要将自己清除出公务人员队伍,今天更是追上门来羞侮、打击自己。 想想自己和魏龙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副部长办公室,以前肯定没见过,也就不可能有什么直接冲突。魏龙从第一次见面就针对自己,而且现在可以说是变本加利,那他就是在替别人报复自己。但是什么人能让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放下*身价来这么做呢?他的上级?亲戚?魏龙的上级肯定位置更高一些,自己更不可能得罪,这个可能性不大。那是他的亲戚吗?会是怎样关系的亲戚呢? 和自己不对眼的人有谁呢?大学时抱打不平时肯定得罪过一些人,可自己根本就没印象了。市一中当老师时即使有得罪的人,也不至于让魏龙这样的整自己吧?难道是因为温斌?不可能。温斌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就不对眼,也应该是为别人在找自己的麻烦。 难道是那个所谓的“超哥”?自己可是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但是好几件事却有他的影子,说明他与自己肯定有仇。那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呢?他和魏龙又是什么关系呢? 楚天齐越想越不明白,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点了,干脆不去想了,直接向食堂走去。 …… 此时的魏龙已经进了县城,他让司机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饭店门口,慢慢向饭店走去。待司机开着车走开了,魏龙才收住脚步,没有进入饭店,而是四外张望一番。然后从手提的包里拿出一顶礼帽,戴在头上,沿着公路迅速向北走去。边走边掏出电话,拨打了一串号码,对着手机说道:“老地方。” 走出有二百多米的时候,魏龙把帽沿向下压了压,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钻了上去。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在县城边停了下来,魏龙付了费,下了出租车。 待出租车开走了,他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穿过这条小巷,又进了一条小巷,魏龙在一个铁门前停了下来。他四下望了望,然后从包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门,迅速闪了进去,回手关上了铁门。 院内过道上方盖着石棉瓦,过道尽头就是正房的屋门。魏龙穿过过道,直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走过外屋,来到了东屋。东屋拉着厚厚的窗帘,靠着东墙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南北各摆了一张椅子,南边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年青人。 屋内弥漫着香烟的味道,魏龙直接坐到了北面的椅子上。 “你的事暴露了?”魏龙焦急的说道,“我早就说过,那是掉脑袋的事,你偏偏不听。” “暴露了,警察很快就会找到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不了鱼死网破。”年青人似乎不以为然。 “鱼死网破?你想得美,如果你要孤注一掷的话,你会死的很惨。可能是意外落水,也可能是惨烈车祸,还可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魏龙长叹一声,“到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推到你的身上。” “二舅,你是在威胁我吗?”年青人吼道,“我不怕。” “孩子,你说什么呀?我可是你的亲舅舅。”魏龙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如果能不被抓,后面的人就会安全,再退一步讲,如果你被抓了,只要你不胡乱咬,你就不会被判极刑,我和他们就能把你弄出来。如果你一旦胡乱说了,在里面就会有人弄死你的,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手段吧。” 听到魏龙的话,年青人顿时慌了:“我该怎么办呀?”说着,从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二舅,你要救救我呀,我这几年所得,大部分可都孝敬你了呀。” “行了,别说没用的了,事不宜迟,马上决断。三十六计……”魏龙打断了对方的话,从包里拿出两沓钱扔在桌上,看了一眼呆楞在地上的年青人,然后迅速走了出去。 “咣当”一声,外面传来院门关上的声音,年青人才从呆楞中惊醒,嘴里反复念叨着“三十六计,三十六计”。“对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这里,年青人从地上爬起,抓起桌上的钱揣进衣服口袋,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 宁俊琦的办事效率很高,就在魏龙从乡里走后的第三天,杨大庆来了,小伙子二十三岁。宁俊琦叫过楚天齐,把杨大庆介绍给他,让他安排杨大庆在农业办工作。整个过程宁俊琦脸色严肃,说话很少,看来她还在记着楚天齐出言不逊的仇,因为有杨大庆在,楚天齐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天齐直接把杨大庆带到农业办公室,通过交谈,楚天齐觉得杨大庆农业知识基础不错,也有一些想法,唯一不足就是没有乡镇工作经验。没有经验倒不怕,自己也是从零做起的嘛!他让杨大庆先熟悉一下资料再说,然后返回了办公室。 刚进屋坐下,就听屋门响动,楚天齐抬头一看,是王晓英,不禁眉头一皱:这个女人怎么总是不敲门。他懒的理她,低下头,拿过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王晓英语气很冲,“为什么不用我了。” 楚天齐就是一楞:这个女人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我还没有怪她不敲门的事,她倒找上茬了。他不明白王晓英的话,就没有理他,王晓英絮絮叨叨说了原委。 原来,因为杨大庆到了,黄敬祖找王晓英,告诉她不需要再辅助农业工作了,她这才来找楚天齐。她说她愿意和楚天齐一起工作,说着说着,还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楚天齐心中好笑:我也没让你辅助我呀。只是一看王晓英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再刺激她,只好打着哈哈说道:“这都是组织决定,不是我能决定的。” 听到楚天齐的话,王晓英破泣为笑道:“那就行,我以为是你烦我了。”说完,她马上凑近了楚天齐,神秘的说:“县长秘书失踪了。” 楚天齐抬起头,疑惑的望着王晓英,这个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不相信?我是听领导说的。”王晓英看着楚天齐,为了表示自己消息的可靠,她又继续说道,“我又找县政府的熟人打听,这事千真万确。有人说他是因为受贿,还有人说他是因为参与毒*品交易,也有人说他是替人受过,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王晓英看到楚天齐在认真听着自己的叙述,于是,晃动着胸前的波涛汹涌,说的更加起劲,还顺势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王晓英的“长篇大论”。楚天齐看了一下电话上的显示,冲着王晓英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楚天齐让她回避了,只好悻悻的走了出去。 楚天齐抓起话筒,里面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怎么接电话这么慢?”没等楚天齐回答,她继续说道,“校舍修缮加固方案刚刚已经报上去了,你要随时跟进。另外,在方案没有实施前,还要多下去检查,一丝也不能疏忽。” “好的。”楚天齐应道。 “咔嚓”一声,宁俊琦挂掉了电话。 女人真是有意思,以前对于我的方案不理不睬,现在又是这么上心,也不知道是暴雨让她害怕了,还是真正意识到了校舍安全的重要性。不过,这是好事,总比自己孤军奋战要好。他在台历上写下了“跟进校舍报告”几个字。 楚天齐身子向后靠在了座椅上,又想起了王晓英说的“县长秘书失踪”的话,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会失踪呢?别的原因他倒不上心,就是这个秘书可能参加毒*品交易的信息让他很是惊讶,这可能吗?同时他也在想着自己的事,因为马上就到国庆了,雷鹏还没有什么消息,看来自己被“无故失踪”的黑锅还得背下去了。 就在楚天齐对王晓英所说的话疑惑的时候,“县长秘书失踪”的话题已经在乡里各个办公室传开了。 第八十四章 我温斌又回来了 国庆节马上就要到了,楚天齐的工作更忙了,他要在放假前把几项重要工作推进一下。此时,他正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一份文件很快就将输入完成了。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 楚天齐抓起电话听筒,里面传出党政办要主任的声音:“楚助理,十点整到会议室开会。”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好的”,放下了电话。 一看时间还差二十分钟就十点了,楚天齐赶忙在电脑上把剩下的内容输了上去,保存,关机。带上房门,向会议室走去。 让楚天齐感到有些吃惊的是,先到的乡干部都齐刷刷的站在会议室门外,他也急忙走了过去。快十点的时候,宁俊琦和黄敬祖也先后到来,站到了队伍正中的位置。看来是有大领导要到了,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 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黄敬祖示意要主任去前面看一看。要主任答应一声,刚走出两步,就见一辆黑色轿车穿过过道拐了过来,轿车看上去是那样眼熟,紧接着后面又跟进一辆黑色轿车。 黄敬祖赶忙走到第一辆轿车旁,打开了右后侧车门,躬身站在车门外侧,左手抓着车门拉手,右手护在车门顶上。 一双锃亮的黑色鳄鱼皮鞋从车内伸出,先后踩在地上,紧接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脸庞探出车外。看到对方容貌的一刹那,黄敬祖一下子楞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站成一排的乡干部也都露出惊诧的表情,他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温斌。 温斌已经被纪委带走一周多了,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呢?是回来继续调查,还是又有新的突破?也或者是没事了,这么怎么可能,只要被纪检委盯上了,还能找不出毛病?这可以说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黄敬祖尴尬的站在原地,反而是温斌显得从容不迫:“谢谢黄书记,怎么敢劳您的大驾。” 温斌的话中听不到一点客气的意思,反而透出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让黄敬祖不禁心头火起。 “黄书记,摆这么大的阵仗,太客气了。”魏龙从轿车另一侧后座位置下了车,边向黄敬祖走来边说道。 黄敬祖从尴尬中缓过来,正好下了台阶,迎着魏龙走过去,他心中腹诽着:你装什么,还不是你让大伙列队等着的。魏龙和黄敬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样的亲近。 此时,后面轿车上下来的人已经和宁俊琦握完手,正向黄敬祖走来,来人是玉赤县纪检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 黄敬祖和牛正国握完手,宁俊琦也和魏龙握过,然后魏龙和牛正国向列队的乡干部挥了挥手,在黄敬祖和宁俊琦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 魏龙、牛正国、黄敬祖、宁俊琦坐在了主席台上面,魏龙还不忘喊温斌到主席台就坐。和大家的惊诧表情不同,温斌倒很坦然的坐到了主席台上面。 黄敬祖看了看魏龙和牛正国,说道:“二位领导,今天来有什么指示?” 魏龙侧过身子说道:“牛主任,你说吧。” “好”,牛正国面色一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宣读起来:“调查结论。近日纪检委接到举报信,举报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吃回扣。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纪检委进行了调查取证。经调查,举报信内容与实际不符,温斌同志不但没有违法违纪,反而对不明钱款进行了妥善的处置。因为此次调查影响很大,故此,纪检委特此做出结论,予以说明。玉赤县纪检委。”牛正国宣读完年月日,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了黄敬祖,不再说话。 魏龙带头鼓起了掌,大家跟着拍了几下巴掌。 “同志们,经提前征得纪检委的许可,我来详细说一下对这次举报信的调查情况。纪检委接到举报后,第一时间到青牛峪乡进行了取证,得到了大家实事求是的配合,然后又请温斌同志到县里配合调查。在配合调查期间,温斌同志提供了一张收款收据,是县红十会开具的。”魏龙说到这里,停下来扫视了一下全场。 魏龙喝了口茶水,继续说,“两周前,温斌同志在整理办公室文件时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元钱,他当时也弄不清钱款的来源,但他毅然的委托他人把钱捐给了县红十字会,并保留了收据。就在两天前,所谓的‘举报人’也提供了书面证明,证明钱是他偷放的,温斌同志并不知情。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要举报,他的证明上写的也很清楚,就是要报复。因为温斌同志没有接受他的好处,反而秉公办事、不循私情,这让他大把赚钱的想法落空了,他当初偷偷放钱时就有了这个报复的心理。” 哦,事情原来是这样,大家听完魏龙的话顿觉得恍然大悟。但有的人心中却很疑惑:这是真的吗?最起码楚天齐和黄敬祖觉得这就不可信。 又是鼓掌,鼓掌完毕,黄敬祖做了表态发言,感谢组织对基层同志的爱护,同时也表扬了温斌拒腐蚀、树正气的高风亮节。 大家本以为会议该结束了,魏龙却提议温斌谈一谈。 “咳咳”,温斌咳嗽两声,待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开口说出了一句出乎大家意料的话:“我温斌又回来了。” 温斌的话拿腔拿调,这让大家不禁想起了影片中恶霸大地主的台词。温斌要干什么?他要反攻倒算?反攻谁?倒算什么?大家既纳闷又惊奇:难道温斌不知道这代表贬义吗?还是他太狂了。 牛正国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魏龙也轻咳了两声。温斌感到了一丝异样,这才改了话题:“感谢组织证明了我的清白,感谢……”说了几个“感谢”后,温斌的话结束了。 黄敬祖征求魏龙和牛正国的意见后,宣布散会。送走了魏龙和牛正国,黄敬祖谁也没看,板着脸直接回到了办公室,把手中的笔记本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黄敬祖感觉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在众目睽睽下自己给温斌开了车门,他还坦然受之,自己颜面何在?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不知道报恩,反而要骑在自己头上做威做福,这是什么东西。 以前黄敬祖一直想扶持温斌当上乡长,他当时认为温斌是自己的人,好掌控。为了他,把农业工作分出去,让他抓全面。看到农业要出成绩了,又在上面领导的提示下,把农业给了他,因此还让楚天齐有了一些看法。后来收菜商告发他收回扣的事,自己为了他,又把农业分给楚天齐。现在看来温斌对自己完全是阳奉阴违,在利用自己。而且现在看来温斌并不像有时表现出来的那样鲁莽,这次摆平举报信的事就说明他很有能量,有一些后手。如果他平时的一些“弱智”做法都是装出来的,那他就太可怕了。 不过,万幸的是自己让温斌看信的事应该没有暴露,自己真是糊涂啊,差点让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呢。 对于温斌的回归,楚天齐感觉有些意外,按照他的推理,举报信内容应该是真实的,否则举报人也不会半夜塞到自己门缝。尤其是举报人还二次打电话责备自己,这充分说明举报人对此事的重视与耿耿于怀。可是,为什么举报人又提供了意思完全相反的证明呢?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做了举报人的工作,或者是举报人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不管是那个原因,看来对温斌都不能小觑了。还好,今天魏龙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大概是有纪检委牛主任在场吧。 …… 看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楚天齐来到了食堂。就在他刚刚进入食堂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我温斌又回来了,小人想害老子没门。” 楚天齐抬头望去,看到温斌正望着自己,这明显就是在说自己呀。“他妈的,你也太狂了。”心里想着,他一步步走了过去。吃饭的人们也向这边看来。 “咔咔”,皮鞋声在身后响起,这轻脆的声响让楚天齐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温斌这是故意在激怒自己呀”,想到这里,他再次看向温斌,只见温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妈的,差点着了这老小子的道。” “小楚,楞着干什么?是在等我和乡长吗?”郝晓燕在身后调侃道。 “是啊。”楚天齐打着哈哈,顺势去旁边拿过了餐盘碗筷。 宁俊琦什么也没说,到旁边取了碗筷,去取餐了。 “他妈*的,那个骚*,坏了老子的事,八成是她被姓楚的给上了吧。”温斌心中龌蹉的骂着郝晓燕,“今天只要姓楚的在大厅广众下动我一指头,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让他滚出干部队伍,谁知让这个婊*子给搅了。” 楚天齐迅速吃完饭,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径直走出食堂,回到了办公室。 看着楚天齐逃也似的走出了食堂,温斌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激动:姓楚的,你也有怕的时候。他细嚼慢咽的吃完,踱着方步,嘴里哼着小曲,回到了办公室。 第八十五章 续筋草 温斌今天感觉非常惬意,在组织部副部长和纪检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亲自陪同下,自己风光回归,这是多大的荣耀。不但恢复了“名誉”,反而成了见钱眼不开的优秀干部。 温斌在配合调查期间,最初怀疑是楚天齐告的他,等他见到了纪检人员出示那封信时,他才判断一定是黄敬祖为了自保而抛弃了他。这让他对黄敬祖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本来应该是一个战壕的战友,结果姓黄的给自己来了一招落井下石,这也太阴险了。 温斌回乡里时,和魏龙乘一辆车。等到车子停在乡政府院里,在黄敬祖走到轿车前开门时,温斌已经看到了,但他故意装做不知道,他就是要给黄敬祖难堪。谁让你姓黄的那样无情,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没有你姓黄的,老子活的更好。这才有了乡书记给常务副乡长开车门的“美谈”,至少温斌认为这是“美谈”,相信很快全县都会知道黄敬祖伺候自己下车的事。“黄敬祖,这也算是你的报应吧”,温斌想到这里心情大好。 再想到吃饭时楚天齐的熊样,温斌简直爽到了极点。原以为你姓楚的是个人物,天不怕地不怕呢,从今天表现看也是怂包一个,你也有怕的呀!看来以前是高估他了,自己还有些怕他呢,现在看来是当时太谨慎了,以后自己在他面前要高调一些了,因为他现在不敢惹事。 姓黄的,姓楚的,还有那几个骚*们,以后我要把你们都治的服服帖贴的,让你们知道我温斌不是吃素的。温斌越想越得意,仿佛看到那些人正跪伏在自己面前忏悔一样,意*到爽点,忍不住发出刺耳的狂笑。虽然办公室门关着,但那号叫声仍然传了出去。 …… 就在温斌回来后的第二天,乡里放了国庆长假,加上调休一共七天。 楚天齐回到柳林堡家里待了三天,帮着母亲干了些农活,还到弟弟的果林去帮了一天忙。第四天就直接去了甘沟村,他一直惦记着常文的恢复情况,也惦记着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常文的腿有知觉没有,几天前打电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现在也扎针两周多了,如果还没反应的话,要不要继续扎下去呢? 楚天齐直接骑摩托到了村小学,常文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进来的楚天齐,一边摇着轮椅“走”向楚天齐,一边呼喊着正在屋子里的妻子。 楚天齐停好摩托,急忙到了常文身边,扶住了轮椅,小张老师也从屋里赶了出来。 “怎么样?有知觉了吗?”楚天齐关心的问道。 “还那样,不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常文的语气很平静。 但楚天齐听出了常文话里的无奈,只好安慰他“不要着急,要相信大夫说过的‘肯定能恢复’”的话。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搜寻着。 小张老师明白了楚天齐的意思,笑着说:“楚助理,你在找楚大叔吗?他去山上采药去了,我们谁也拦不住他。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小张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向院外张望着。 楚天齐听说父亲上山采药去了,心里很是挂念,他知道父亲的左脚是伤脚,没有脚趾头,他很担心父亲的安全。 …… “天齐来了”父亲楚玉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儿子笑吟吟的说道。他的肩上挎着一只竹条筐,筐里有几支绿色的蒿草样的植物。小张老师伸手就要接过竹条筐,楚玉良却伸手挡住了小张老师伸出的手。 “小张,这些东西可珍贵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谁也别帮忙。”楚玉良像是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护着筐里的植物,慢慢把筐从肩上拿了下来,提在手中,直接走进了屋子。 小张老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楚助理,一周前,楚大叔采回了药,我就接过来给洗了。我看草药杆上有很多毛刺,在洗的时候就给洗掉了,毛刺和水一起倒掉了。等大叔看到光滑的草药杆时,一下子楞在那里,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只说了一句‘没用了,太可惜了’。从那以后,他的话少了很多,吃饭也很少,只到今天才见到了他难得一见的笑模样。” “唉,都是因为我呀,让大叔费心了。”常文在一旁接过了话头。 看到现场气氛有些沉闷,楚天齐询问起了教学上的事情,常文的情绪很快就好了起来,说到他的学生时更是眉飞色舞。外面忽然起风了,楚天齐推着常文进了屋子,看到父亲楚玉良正在忙活。 外屋地上放着两个大铁盆,一个铁盆里有放着水,里面泡着那几枝药草。另一个铁盆里有一株泡过的药草,楚玉良正在细心的捡出泡在水里的药草,轻轻的放在另一个盆里。 楚天齐拿过小板凳坐到父亲身旁,小张老师推着常文进了里屋。 “你不要动。”看到楚天齐要帮忙,父亲楚玉良说道,“这种草很金贵,叫“续筋草”,至于学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它的主要功能就是舒筋活血,对神经受损有独特的疗效。有两本古药书上都有过这方面病例的记载。” 听到这里,楚天齐不无担忧的问道:“爸,这种药草和书上记载的一样吗?他对常老师的病能有效吗?” “你放心,这种药草我见过,以前我还专门学过医呢。”楚玉良压低声音说道,“我的脚受伤后神经也受损了,还是靠这种药草慢慢治好的。” 这可是楚天齐第一次听到,不禁好奇的问道:“爸,你什么时候学过医?在那里学的?你的脚是怎么受的伤。” 本来满面带笑的楚玉良,听到楚天齐的话,一下子收敛了笑容:“不该问的别问。” “你老是这样。”楚天齐嘟囔了一句,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小的时候楚天齐就问过父亲伤脚的事,父亲就很不高兴,有一次还差点打了他,所以他们就不再问这个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父亲还是不愿意谈起,看来这里面肯定有让父亲伤心或者是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给你说说这种草药的神奇吧。”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冲,让儿子很没面子,楚玉良主动转换了话题。“这种草很稀少,主要生长在极寒地区,我原以为这里不会有。只是给常老师扎了十来天了,还不见效果,我就想去山上试试,终于在一个山顶岩石上发现了几株,我就采了两株,结果让小张老师给弄坏了。今天又采了三株,如果有效果的话,我再把剩下的那些也采回来用。”说到这里的时候,父亲还露出非常惋惜的神情。 “爸,那怎么不一齐采回来?这样多麻烦,再说了老往山上跑也不安全。”楚天齐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楚玉良哈哈一笑:“要像你说的那样倒简单了,这种药草必须在早上带露珠的时候取下,回来以后马上加工,药效才最好。还不容易保存,而且也需要再长高一些,所以我要分几次去采。另外,在用它配合针灸治疗时也有一些讲究。首先要用铁盆把它洗净,不能用塑料盆。然后把它上面的小刺专门取下来,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浸泡。接着再把它的叶子取下,也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浸泡。分别浸泡六个小时后,再把针灸用的银针放到两种药水里,然后泡三个小时,这时候就可以用泡过的银针进行针灸了。每天扎两次,每次必须用两种药水泡过的银针分别扎十五分钟才有效果,要先用小刺泡过的银针扎,然后再用叶子泡过的银针扎。” 听着父亲认真的讲解,看着父亲细致的清洗药草,俨然一名医术高深的医疗教授,楚天齐很感动,感动父亲的这种执着与救死扶伤的精神。 “还有这么多讲究。那这种药草的根就没用了吗?”楚天齐看着粗壮的草根说道。 “错了,草根也有用处,把草根放在水里煮过,再经过几道工序后,就会成为膏状,可以做为止血疗伤用,要比现在药店的一些药效果好的多。”楚玉良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出了屋子。 一会儿,楚玉良拿来了一个小瓶,交给了楚天齐:“前几天采的草药不能用了,我就把根取下来,做成了药膏,昨天晚上刚刚做成,给你拿上用。” “爸,你用吧,我整天坐办公室,也用不着。”楚天齐心里很感动,但他还是推辞道。因为他觉得父亲更需要它。 “叫你拿就拿上,以备不时之需,你可别小瞧它,一般人我还不舍得给呢。我正准备要装在身上呢,让你小子得便宜了。”楚玉良也难得的和儿子打趣道,接着面色一整,“你不用担心我,今天的草根明天就可以开始做药膏,用不了一周就能用了。” 中午的时候,村主任常海也来了,还拿来了啤酒和一些下酒菜,楚天齐、楚玉良、常海都喝了酒。常文因为受伤不能喝酒,小张老师也没有喝。整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父亲楚玉良就在旁边村委会住宿,楚天齐也过去和父亲在大炕上休息,很快,爷俩都睡着了。 等楚天齐醒来时,父亲已经不在屋里了,楚天齐感觉酒劲已经完全过了,急忙起来,来到隔壁学校。楚玉良还在弄他的草药。 楚天齐和父亲以及常文夫妻打过招呼,骑着摩托回到了乡里。 第八十六章 诸事不利 不到五点的时候,楚天齐就回到了乡里,洗了把脸,就开始在电脑上忙活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肚子饿了,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放假期间,乡里食堂不开伙,楚天齐就决定出去吃,他直接到了对面的昆仑饭店。 楚天齐只是一个人,就没有进雅间,直接在散座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点了道宫爆羊肉,要了一大碗米饭。饭菜很快就上了桌,不一会儿他就吃完了饭菜。等到结帐时,老板娘怎么也不收钱,他坚持要给,双方推让起来。 “哟呵,这不是楚大助理吗?”旁边的雅间里走出一个人,正是温斌,他的舌头已经有些发硬,“和老板娘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听到温斌不怀好意的话,楚天齐回敬了一句:“你管不着。” 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温斌不但不收敛,反而声音更高了:“老板娘,你这是要老牛吃嫩草啊。” 听着温斌轻佻的话,老板娘脸一红,没有说道。楚天齐却有些恼火了:“温斌,你嘴里放干净点,小心我揍你。” 温斌楞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我,你要不敢打我就是姑娘生的。” 此时,散座吃饭的人都停下筷子,看向收银台这里。温斌吃饭的雅间也有人围了过来,其他雅间也有人在张望。 “好啊,那是你自找的。”楚天齐说着,握紧了拳头。 温斌脸上一鄂,随即挑衅的望着楚天齐,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他是见过楚天齐发飙的。 …… “小楚,你在干什么?”身后有人说话。楚天齐扭回头一看,是刘文韬,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就在楚天齐要说话时,刘文韬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楚天齐顺着刘文韬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温斌的身后正有一个人拿着相机对着自己。 “妈的,看来这小子今天又是在故意给老子下套啊。”楚天齐想到这里,笑着说道:“我正要结帐。你这是来客人了?” “是啊,一起喝几杯吧。”刘文韬邀请道。 “不了,我还得回去加一会班儿,你们慢慢喝吧。”楚天齐说完,把钱放在收银台上,走出了昆仑饭店。 刘文韬一行进了包间。 温斌一伙也只好悻悻的回到了包间,顿时包间内一番吹捧的声音响起: “斌哥,你真威武,把那小子损成那样,他也没敢伸手。” “伸手,他也是吃亏。” “看他胎毛还没褪尽,还能是咱哥们的个?” …… 楚天齐自然无法知道温斌他们说的话,但他知道今天是温斌故意找茬,只是奇怪温斌怎么知道他要去,还提前准备了照相机。这次楚天齐猜错了,温斌今天故意找茬不假,但他不会算到楚天齐能去昆仑饭店,至于拿照相机更是巧合,那是他的几个哥们出来游玩时正好带着的。但他把温斌今天挑衅的话却深深印在脑海里,心中暗道:老小子,等我弄清你挑衅的真正目的后,非要揍的你满地找牙。 后几天假期,楚天齐又到几个村里看了校舍情况,现在各村要比以前重视多了。 …… 假期过完了,乡里正式上了班。楚天齐刚办了一会公,宁俊琦的电话就跟了过来,要他过去一下。 敲门进去后,楚天齐径直来到宁俊琦办公桌前:“乡长,有什么吩咐?” 宁俊琦没有说话,用手示意他坐下,楚天齐坐在了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她还是一言不发,就笑咪咪的看着他,把他看的有些不自然。索性他也就看着她,谁怕谁呀!楚天齐这么想着,也就观察起了宁俊琦。 宁俊琦经过几天的假期休整,看上去更加容光焕发,更加水灵。楚天齐忽然觉得给美女乡长用“水灵”这个词,是不是显得自己很龌蹉,但同时心底又响着一个声音:水灵,就是水灵嘛。他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楚天齐脸上诡秘的笑容,宁俊琦娇嗔道:“想什么呢?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没有啊,你让我过来我就来了,结果你一言不发,还这样看着我,也不知道是谁不怀好意。”楚天齐回了一句。 “你……”宁俊琦脸憋得通红,转移了话题,“对了,我问你,你怎么就得罪魏副部长了?他今天一早就打来电话,要我好好管教你这个后进分子,还说你被取消资格后还不老实,一天总是挑衅滋事,还要打人。” “我那有得罪他,是他总是咬着我不放。”楚天齐想了想,又说道,“可能又有恶人先告状了。”他说了昨天遇到温斌的事。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和你说的差不多。你和温副乡长的恩怨我不做评论,不过不要因此影响工作。”宁俊琦点点头,“至于魏副部长那里,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楚天齐点点头:“我知道了。” “县长秘书失踪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宁俊琦不等楚天齐回答,继续说道,“本来这事和我们没太大关系,不过县政府现在有些乱,谁也没心思审核我们报上去的校舍方案了,你那里尽量跟进着吧。”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宁俊琦示意楚天齐可以走了。他起身向外走去,宁俊琦拿起了电话听筒。 就在楚天齐关门的一刹那,宁俊琦在后面叫住了她:“等等。” 楚天齐返回了屋里,宁俊琦继续打着电话。 “我知道了,你要密切关注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宁俊琦说完,挂了电话。 “你的事怎么就这么多?”宁俊琦对着楚天齐说道,“刚才小营村村主任冯强打来电话,说村里有人还要到乡里来闹,非要让乡里写下种植蔬菜的保证。因为他们对你信不过,也信不过乡里。” “他妈*的,什么事,怎么都盯上老子了。”楚天齐爆了粗口。 “注意你的用词。”宁俊琦瞪了他一眼,“虽然我相信你不会说那样的话,但是村民就这么胡搅蛮缠的,也不是个办法,要赶快找出来症结所在,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知道了。”楚天齐答道,然后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 楚天齐到了党政办,给县政府办公室打电话,打听校舍报告的批复情况。对方接电话的人说话很生硬,直接回了一句“等着吧”,就挂了电话。至于报告报到哪了,有没有什么进展,根本就了解不到。 楚天齐又给政府办邹副主任打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干脆打个电话给雷鹏,打听一下村民上访的幕后黑手情况。想到这里,楚天齐拨打了雷鹏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很大一会儿,里面才传出声音:“先等着,一会打给你”,紧接着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忙音,雷鹏已经挂了电话。 党政办要主任和小姚都出去了,楚天齐只好无聊的等着雷鹏的回话。过了快二十分钟了,电话才响起。 “哥们,是你吗?”雷鹏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赶忙说道:“是我,我想打听一下……” “哥们,先别说了,你赶紧来局里一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雷鹏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另一个低瘦个吸*毒者出现了,但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你上次发现的两个瘦子中的一个,需要你来帮着确认一下,我们才好实施抓捕。” “又是这种事。”楚天齐迟疑了一下。 “哥们,帮帮忙吧,好不容易上面给我宽限了一个月,否则我的队长位置早就没了。”雷鹏的话非常恳切,“据肖金柱讲,这个人知道很多重要情况。只要是抓住了这个人,我们应该就能破案,你‘无故失踪’的事可能也会水落石出。” “好吧。”既然雷鹏说成了这样,楚天齐只得应允下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楚天齐立刻来找宁俊琦请假。 乡长办公室屋门紧闭,楚天齐敲了好几遍都没人答话,他又回到党政办拨打宁俊琦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 楚天齐心中暗想,看来这几天真是诸事不利呀,连请个假都找不到人。 怎么办? 楚天齐找来纸笔,写了一张留言条,又到乡长办公室敲门,还是没人回话,他把纸条从门缝塞了进去。回办公室拿上自己的包,来到公路上,坐上了到县城的班车。 就在楚天齐刚刚坐上班车的时候,宁俊琦也回了办公室。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张纸,就关上屋门捡了起来。 纸上是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宁乡长,我有急事,特来向您请假。您出去了,手机也打不通,因为事情紧急,我只好留条请假。最多两天,最少一天,如有特殊事情,再打您电话汇报。望批准。您如有事情找我,请打公安局雷鹏电话。楚天齐,十月八日。 看完纸条,宁俊琦坐到椅子上,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这小子有进步,知道及时汇报了,还用上了“您”,宁俊琦想到这里,自言自语道:“孺子可教也。” 忽然,她的脸红了起来,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这个小子就心跳的厉害。 第八十七章 斗毒犯 楚天齐来到公安局的时候,雷鹏正穿着便装在办公室等着他。 “你来的正好,半个小时后行动,先穿上这个。”雷鹏说着,递过来一件防弹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检查一下准备情况。”说完就出去了。 雷鹏刚出去一小会儿,一名警花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食品袋。她麻利的从里面取出两桶方便面,撕开封口,从旁边拿过暖壶,分别向里面倒了开水,再用小塑料叉子把开口处和桶壁叉住。然后,从食品袋中拿出两根小火腿、一个咸鸭蛋、一袋榨菜,放在桌子上。最后,她转过身对楚天齐说:“雷队长让给您准备的。”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楚天齐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小警花已经出去了。 已经快两点了,楚天齐确实也饿了,他等了有三分钟,然后拿过方便面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很快,桌上只剩下了盛着汤水的方便面桶和空的塑料包装纸了。 他拍了拍肚子,去了一趟公共卫生间。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楚天齐把防弹衣套在了身上。 雷鹏回来了,进门就说:“据线人举报,嫌疑人要在白天交易,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我们现在就行动。你到时候就跟在我旁边,只要指认一下嫌疑人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说完,叫上楚天齐一起下了楼。 大院里停着三辆普通“猎豹”牌越野车,没有任何警用标识。雷鹏带着楚天齐上了最前面的车,两人坐在了后排座位上,驾驶位和副驾驶们已经有两名便衣在上面了。 “出发”,随着雷鹏的一声命令,车子启动了,后面的两辆越野车也跟了上来。雷鹏在车上关掉了手机,完全用对讲机下达命令,其他参加行动人员的手机已经提前上缴了。 车队在城里绕来绕去,走了有二十多分钟,来到城边。雷鹏通过对讲机,命令三辆车在原地又停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又出发。这次车队一直向西南角驶去,很快来到一栋三层小楼前。三层楼外墙上有几个大字“梦幻地带歌舞厅”,楼前院内只有两辆轿车,现在还没到舞厅营业的时候。 雷鹏命令第三辆车上留两人原地待命,其余众人一同上楼。楚天齐跟着雷鹏下了车,向歌舞厅走去。刚进大门,就见吧台那里迅速站起两名健壮的男子,上前拦住了一行人:“对不起,现在不营业。” 雷鹏没有理这两人,旁边穿着便衣的警察马上上前架开了两人:“少费话。” “有人闹事”其中一名被架开的男子高喊道。 雷鹏看到男子衣领上的话筒,马上说:“不好,他在通风报信,上楼。”雷鹏率先向楼梯冲去,楚天齐和众便衣也跟了过来。 众人小心而敏捷的向楼上走去,真是超乎想象,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众人已经到了三楼。一名便衣直接踹开了最大包间“温柔乡”的房门。 门打开的一刹那,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副香*艳的场景,里面的男男女女正在肆无忌惮的嬉戏着、打闹着,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帅哥,是来玩的吗?”一个胸前露着半个“皮球”的女人迎了上来,顿时刺鼻的香水味袭来。 “一边去。”便衣迅速挡开了这名女子,命令道,“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各位,你们这是干什么?”那个露着“半球”的女人又走上前来说道,还做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们是警察,执行任务。”一名便衣拿出了警官证。 女人看也不看的说道:“警察怎么了?警察就可以随意侵犯公民的隐私吗?难道我们举行派对也违法吗?” 便衣警察不客气的说:“请你配合,我们是在执行公务。” “有什么可配合的,我们又没有违法乱纪。”女人声音更大了,“兄弟姐妹们,他们就是故意找茬的,看他们一个个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好人,是假警察。” 在女人的煽动下,这些男女都跟着哄吵,包间内顿时嘈杂起来。 屋内光线很暗,楚天齐利用双方争吵的这个时间,迅速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根本就没有那个瘦子,他冲雷鹏摇了摇头。雷鹏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楚天齐总觉得有些奇怪。本来按照常理,警察已经出示证件,对方就应该配合,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故意找事呢?他们就不怕引火烧身吗?或者是他们故意要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道理吗? 不对,他们一定是在掩盖什么。想到这里,楚天齐大吼了一声:“安静”。这是他用内力发出的,声音自然非同凡响,好多人被震的耳膜生疼,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半球”女人也呆呆的楞在当地。 便衣们也都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在屋里来回踱起了步,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楚天齐来回走动的声音。他停了下来,一下子屋里更静了,一直静了大约有三分钟的时间。 忽然,楚天齐用手一指点歌机,冲着雷鹏点了点头。雷鹏向两名便衣一使眼色,两个小伙子会意,迅速上前,轻轻把点歌机抬到一边,后面的墙壁闪了出来。 “半球”女人突然闯了过来,“你们要干什么?” “滚一边去”便衣推开女人,同时用手在墙壁上了划拉一下,一用力,壁纸撕了下来,墙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二人正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时,突然墙壁一动,打开了上面的小门,一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大喊着:“憋死我了。”便衣上前摁住了他。 楚天齐一辨认,正是自己见过的矮个瘦子,他冲雷鹏点了点头。雷鹏马上安排人在瘦子身上进行一番搜索,两个白色粉末小袋出现在便衣手中。同时,其他人又从刚才墙上的小门里搜出了几袋白色粉末。 这次行动真是出奇的顺利,从出发到收队,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时间。刑警队的中巴车来了,把包间内所有的人都装上了车。 一辆“猎豹”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中巴车,另两辆“猎豹”跟在后面,楚天齐和雷鹏坐在了最后面的车上。 众人一回到公安局,就开始提审带回的人。楚天齐也随雷鹏在另一个房间看着各个房间的审讯画面。 雷鹏把鼠标点在其中的一个画面上,放大到整个屏幕,画面中显示是一间审讯室。两名警察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一名警察手中拿着笔,面前桌上放着纸,另一名警察是负责专门进行问话的。在他们的对面,有一把特制的椅子,椅子应该是固定在地面上的。 此时门打开了,进来两名警察,两人押着一个戴手铐的人,正是那个矮个瘦子。一名警察把特制椅上的挡板扳起,另一名警察把瘦子按到特制椅子上,挡板放下,锁住,两名负责押送的警察走了出去。 此时监听耳机中传出了现场的声音。 “叫什么名字?” …… “问你话呢?” …… “从你身上和现场搜出了毒*品,你怎么解释?” …… “你还有什么同伙?” …… 同样的话问了多遍,矮个瘦子就是不吱声,他闭着眼睛,低着头,甚至发出了鼾声。 气的警察“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你这么不老实,看来是欠收拾。” 就见似已睡着的瘦子嘴唇动了动,说道:“现在要求文明执法,不得刑讯逼供。” 听到瘦子的话,警察一时气的说不上话来。 雷鹏按了一个按钮说道:“先把他关起来,从其他人身上找突破口。” 画面里的警察答了一声:“是”。 雷鹏起身,和楚天齐回到了队长办公室。 一坐下,雷鹏就说道:“看来这个家伙是个惯犯,反审讯的手段多着呢。看来只能从其他人身上先突破了。” “是呀。”楚天齐答道,“不过今天抓捕倒挺顺利。” “可能是他认为白天反而更安全,太大意了吧。”说到这里,雷鹏嘿嘿一笑,说道:“哥们,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藏在那里的?” “很简单,俯耳过来。”楚天齐神秘的说道,雷鹏把耳朵凑了上去。 “什么?放屁声?哈哈哈……”雷鹏捧腹大笑,但他相信楚天齐有这个能力,因为楚天齐功夫高,自然就耳聪目明的多。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楚天齐,在那么吵的环境,有点歌机挡着,墙上的小门也是特意加厚的,里面传出那么微弱的声波,楚天齐仍然能捕捉到。以楚天齐的身手和能力,如果要在公安系统发展的话,前途应该要超过自己,公安战线的损失啊! 雷鹏内心感慨着,顺手打开了手机。刚一开机,手机就响了起来,雷鹏马上接通了。 “我是雷鹏。宁乡长好。找楚天齐?好,我把电话给他。”雷鹏边应着边把手机递给了楚天齐。 “宁乡长,有事吗?”楚天齐接过手机放到耳边道。 “楚助理,你父亲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宁俊琦急促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听到宁俊琦的话,直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八十八章 命悬一线 “你父亲伤在头部。乡卫生院车正把他往县医院送呢,村长常海和卫生院长都在车上。已经走了有一个小时了,估计再有四、五十分钟就该到了。我马上也赶过去。”宁俊琦继续焦急的说着,“我已经联系过高副院长了。你在县城吗?要在的话直接去县医院补办手续吧,你要是不在的话,我去了再补办。” “我在县城,马上去办理。”楚天齐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他说完,把手机塞给了雷鹏。 雷鹏随着楚天齐下楼,同时打电话联系了起来。挂掉电话后,开上车,直接把楚天齐拉到了县医院。来到医院时,高副院长已经在等着了。 没有任何寒暄,由副院长带着,直接到脑外科挂了号,办理了住院手续。副院长已经给提前留出了病房,是脑外科唯一的套间。 刚刚办完手续来到医院大院里,乡卫生院的救护车就到了,楚天齐急忙奔了过去,早已等候的县医院医护人员“无情”的请他不要妨碍病人救治,他退到了医护人员后面。救护车后门打开,医护人员马上把楚玉良从担架上移到了专门准备的手术车上,飞快的推着向医院大楼奔去。跟在后面的楚天齐只看到一个缠满纱布的头部,和纱布上透出的斑斑血迹。 楚玉良被推进了手术室,门上面“手术中”三个字亮了起来,楚天齐等都被要求在外面等候。雷鹏代替楚天齐向乡卫生院长表示了感谢,院长坐上卫生院的救护车返回了,常海坚持留了下来。 父亲进手术室了,楚天齐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从记事起,父亲就做赤脚医生,三里五村、十里八乡的乡亲都来找他看病。无论是大雪飘飘的寒冬,还是暴雨滂沱的午夜,只要有人找,父亲都是二话不说,拎起药箱就走。 母亲尤春梅一直身体就不好,家中还有一女两儿,既要生活,还要供孩子上学。光靠几亩薄田和行医根本无法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况且行医时遇到特别困难的家庭,不但分文不收,还倒贴上了药品,一家人生活的很艰辛。后来政策允许了,楚玉良就开了很多荒地种粮,同时上山砍藤条编筐换粮换钱。 有一次天很黑了,楚玉良还没有回家,楚天齐姐弟三人就到山上寻找。等他们找到父亲时,楚玉良身上已经衣衫褴褛,胳膊和腿上好几道血口,正坐在那里喘着粗气。三个孩子“哇”的一声扑过去,放声大哭,终于见到父亲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父亲的破口大骂:“你们不该来,以后我回去晚了,谁要来找我就打断谁的腿”。 姐弟三人委屈极了,觉得平时通情达理的父亲,今天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其实他们没有发现,父亲在骂的时候,双眼中充满了晶莹的泪光。直到好多年后,他们才从母亲嘴里知道那晚的事情,是楚玉良在下山时遇到了五只狼,他拼命逃跑,后来狼就不追了。三人这才明白父亲当时骂他们,是担心他们遇到狼,被狼给吃了。 姐姐和弟弟都感叹父亲的命大。只有楚天齐明白,父亲身上累累伤痕说明了当时处境的凶险,狼是不会突发慈悲的,父亲是仗着过人的功夫才打跑了狼的。 尽管生活艰辛,父亲楚玉良却非常乐观,对生活充满着无穷的信心,用他的言传身教引导子女们自立、自强、自爱。尤其是做为一个农村的赤脚医生,对祖国的热爱更是远远超越了他所处的身份、地位。 楚天齐回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他的心好痛。 手术室内,在无影灯照射下,楚玉良脸色腊黄,平趟在手术床上,头部被微微抬高偏向左侧,身上插着一些管子和仪器的线。 一名护士正用器械从楚玉良口中往外吸着分泌物、血块、痰液和异物。另一名护士正在用盐水清洗着已经取下纱布的部位,同时轻轻的取下头上还缠着的纱布。 “高院,您看病人的伤口处已经止住血了,上面好像敷过一些膏状物,看来止备效果非常的好。”护士有些惊奇的说道。 “不流血了就好,全力救治,其它的先不要管。”亲自担任主治医生的高副院长严肃的说道。 小护士不说话了,大家都不说话,全力做着手头的工作。手术室内,只能听到器械响动的声音和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挂在支架上的血袋和输液袋也在默默的流淌着。 “手术中”三个字亮了有两个小时了,楚天齐已经看了不知多少次手表了,他觉得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他的脑中一会是父亲慈祥的面庞,一会又是头缠纱布的样子,一会又是父亲跛着脚在身边指导自己练功的样子。 雷鹏的手轻轻扶在楚天齐肩上,默默的陪在那里。 常海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嘴里念叨着:“大叔,你可不能有事啊。” 此时,安静的手术室里,忽然响起了几个声音: “高院,病人的血压太低了。” “心率太快了。” “血氧报警。” 高副院长迅速看向仪器说道:“急救,加快输血速度。” 手术室的人立刻采取了各种措施,五分钟后再次响起了几个声音: “血压正常。” “心率正常。” “血氧正常。” 听到这些,高副院长直起身子长呼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喘匀,又传来“唉呀”一声。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高副院长轻声喝斥道。 “血,血……”一个小护士手指着操作台说道。 顺着护士手指的方向,高副院长看到操作台上只有一袋血了,支架上的血袋已经快空了。 手术室内的事情,外面的人一无所知,只是紧紧盯着“手术中”三个字和手术室的门。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高副院长和一个护士走了出来,众人急忙围了上去。 “楚助理,病人失血过多,正在输血,手术室的血还能坚持半个多小时,医院的备用血已经用完了。从市里血库调血的话,最快也要三个小时。”高副院长神情严肃的说,“现在能用的办法就是亲人献血,你马上去验血。” 高副院长说完,马上又进了手术室。护士带着楚天齐到了采血室,采血化验,化验结果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楚天齐是AB型血。 “血型不符。”护士摇着头说,“真是奇怪。” 雷鹏和常海二话不说,也对血型做了化验,都不相符。 “护士,这可怎么办?”楚天齐尽管内心有如油烹一样,还是尽量平静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了,我马上向领导汇报。”护士一边说着,一边顺原路向手术室走去,楚天齐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小护士敲了敲手术室的门,高副院长走了出来。 “怎么样?”高副院长问道。 “血型不符,病人是O型,他们的血型都不符。”护士答道。 “是吗,没有弄错吧?”高副院长的声音也急促起来,“楚助理的也不符吗?” “不会有错。”护士肯定的答道,“尤其是楚助理的血我化验了两次,他是AB型。” “怎么可能?”高副院长自言自语道。 又一名医护人员走了出来:“高院长,现有的血只能坚持二十分钟左右了,赶快想办法吧。”说完,转身进了手术室。 “我知道了,适当放慢一点输血速度。”高副院长神情严肃的说,“小刘,马上到广播室广播,看有没有O型血的员工或是陪护家属。” 小护士答应一声去了。 “楚助理,你的兄弟姐妹在这里吗?”高副院长看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颤声说道:“没有,他们都在村里,现在根本赶不过来。” 此时,各楼层公共区域的广播喇叭传出了声音:“各位员工,各位患者家属:现在有一病人急需大量输血,病人是O型血,医院库存血不足,希望血型相符的朋友奉献您的爱心,挽救鲜活的生命。采血室在一楼大门右侧。时间紧急,请互相转告。” 喇叭声音一遍遍播放着,楼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纷纷议论着: “快听听,有人需要献血了。” “什么血型?O型?” “我的是B型。” “我的是A型。” “医院怎么也不多准备点血?” “我的血型好像是O型,在哪献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血型。” “去看看,我也去。” “献血给不给钱?” “都这时候了还提钱?” “时间不等人。” …… 与此同时,采血室也临时增加了三倍的人手,以应对一会可能出现的验血高峰。 “高院长,现在只能坚持十五分钟了,怎么办?”医护人员出来问道。 “马上做好实施第二套方案准备。”高副院长果断的说,“然后等我指令。” “咚咚咚”,楚天齐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就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感觉到现在的时间怎么一下子又过的这么快了,他的心开始慢慢的向下沉了。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个人的能力也太有限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危险一步步逼近父亲,自己却无能为力。 楚天齐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但他咬着牙坚持着,坚持等待着奇迹的到来。 父亲已经命悬一线了,可是,奇迹你在那里呀?! 第八十九章 全力救治 常海去院里抽烟了,雷鹏也接到局里紧急电话先走了,手术室外只剩下焦急等待的楚天齐和一脸严肃的高副院长以及旁边的小护士了。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它的快慢总是和人的意愿相反。在父亲刚进入手术室时,楚天齐希望时间快点过,那样父亲就可以快点做完手术。现在自己恨不得希望时间马上停滞,可它却无情的一闪即逝。 高副院长表情凝重,不时询问着时间,他的旁边是等待指令的护士,护士手中拿着一个小钟表。 “哒哒哒”,小钟表发出像急行军一样的声音,楚天齐知道时间越来越近了。虽然楚天齐不明白高副院长口中所说的第二套方案是什么,但他能想的到肯定没有现在实施的方案好,他在心中默念着:“奇迹,奇迹。” “楚助理,看来合适的血是等不到了,只能采取第二套方案了。”高副院长语气沉重的说。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楚天齐尽量平静的问道,其实说这话时,就是他自己也感到不自信。 “第二套方案已经是比较合适的方案了,除非现在就有合适的血。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的。”高副院长冷静的说。 “再等等,等等……三分钟,两分钟,就一分钟吧。”楚天齐近乎哀求的说道。 高副院长没有说什么,但他紧紧盯着护士手中的钟表指针。 “马上实……”高副院长对着护士说道,就在他后面的“施第二套方案”几个字没有发出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一声吼叫“爸……”。 这一声“爸”打断了高副院长的话,大家都向发声处望去。一个身影就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楚天齐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弟弟楚礼瑞。 楚天齐迎上去:“礼瑞,马上去验血。” 楚礼瑞止住哭声,楞楞的站在当地。 楚天齐转回身说道:“高副院长,这是我弟弟。” 高副院长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对护士说道:“马上去。”说完,迅速进了手术室。 护士带着楚礼瑞快速的向采血室奔去。楚天齐目送着弟弟,映入眼帘的是带着枯草的一篷乱发和匆匆移动着的身影。 高副院长很快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楚助理,我已经让里面又控制了一下输血速度,如果你弟弟血型是O型的话,时间还来得及。” 楚天齐听到这话,觉得心中希望的火苗一下子又旺了起来:“那就好。” “不过有些话,我要和你交待一下。”高副院长的表情还是那样冷静:“如果严格按照输血规定,就是血型符合要求的话,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听着高副院长的话,楚天齐心中的希望之火又摇晃起来。 高副院长继续说:“《献血法》刚刚在这个月的一号正式实施,其中第十条有这样的规定:‘血站对采集的血液必须进行检测,未经检测或者检测不合格的血液,不得向医疗机构提供。’条款中提到的检测包括很多项目,比如乙肝、丙肝、艾滋、梅毒、转氨酶等项目。而且在检测时,必须同时使用不同厂家或不同批号的检测试剂,由不同的操作者对同一标本进行检测,两次检测结果均合格,其血液才能供应给临床。如果是这样做的话,需要好长时间才能出结果。” 高副院长看着楞在那里的楚天齐,继续说:“所以,现在只好采取权宜之策,如果血型相符,二者本身又是直系亲属关系,我们就先采集一小部分献血者的血液,输给输血者,同时对献血者和输血者的血液进行交叉配备等相容性检测试验。如果没有凝集和溶血现象,并且符合相关指标,那就正常采血、输血。至于其它的检测项目那就只能等待结果出来后,如果有不符合规定的,再采取补救措施了。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却是目前比较合适的方法了。” 没有任何犹豫,楚天齐果断的回答:“就按您说的办。”现在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护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页纸:“高院,血型检测结果出来了,是O型。” “好。”高副院长从护士手中拿过纸张,“楚助理签字吧。” 楚天齐接过来,立刻在家属签字处签上了“楚天齐”三个字和年月日,他看到纸上已经有弟弟的签字了。 护士拿着签过字的纸走开了,高副院长直接进了手术室。 “老楚,你可让我怎么活呀?”随着这一声悲泣,母亲尤春梅的身影出现了,楚天齐赶忙快步迎了过去。她的身子软软的瘫在扶着她的宁俊琦身上,司机小孟一手扶着尤春梅,另一只手拎着两个提包。 “妈,你怎么来了?”楚天齐扶住了母亲。 “你爹怎么样了?”尤春梅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哭着道,“他不会有事吧?咱家可不能没有他呀。” 楚天齐还没来得及安慰她,传来了护士的声音:“让开,让开。” 众人赶快向旁边让了让,护士推着手术车过来了,楚天齐一眼看到手术车上躺着的弟弟,众人马上围到手术车旁。 “让开,让开,不要影响抢救病人。”小护士的话,一下子让大家明白过来,向后让开了。楚天齐看到了弟弟脸上闪现着兴奋的神采,与刚进来时的焦虑大不相同。 尤春梅目光呆滞,口中喃喃着:“我的儿呀!老楚……” 众人簇拥着尤春梅坐在了手术室外的排椅上。 楚天齐向母亲讲述了父亲的病情,当然大部分情况都是楚天齐猜测的,并在此基础上说的情况更乐观一些。果然,母亲听到丈夫“人很清醒,只是流了一点血”的情况后,情绪一下子稳定了很多。 “宁乡长,你怎么来了?”楚天齐这时才想到只顾忙了,还没问候宁俊琦呢。 “你给我留的纸条我看到了,当常海打来电话的时候,说是你父亲受伤了,他联系不到你。我就让他把人往乡卫生院拉,同时给乡卫生院打了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又按纸条上的号码给雷鹏打电话,不通,给公安局打电话,对方说不知道雷鹏去哪了,我只好先联系了医院高副院长。好不容易给你打通了,我就没有急着往这里赶,又把大娘和你弟弟拉上了。”宁俊琦说的轻描淡写,但楚天齐却明白她做了大量工作。 “我得先回去,路上接到县里电话,明天有省领导要经过乡里,我得马上回去准备。你安心在这里陪大叔,有什么事再找你。”宁俊琦站起身说道,又转向尤春梅,“大娘,多保重。”说完,向外走去。 小孟急忙走在前面,去外面发动车子了。 楚天齐赶忙站起身,又看着母亲,站住了。 “快去送送”尤春梅对着楚天齐说道,“我自己没事。” 楚天齐稍一犹豫,迅速跟上了宁俊琦的脚步。 …… “大叔情况怎么样?不是像你刚才说的那么简单吧?”宁俊琦边走边问。 “唉,我也不知道,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医院的血都输完了,要不是礼瑞及时赶到,我父亲就会很危险。这都要感谢你。”楚天齐说道。 “谢谢!”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 “拿开你的狗爪子。”宁俊琦打开了楚天齐的手,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一红,“别来那些没用的,以后少给我惹麻烦,少让我给你擦……就行了。”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一定,保证!” “咕咕” 什么声音?楚天齐看到宁俊琦抚了一下肚子,就明白了:“你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行了吧,快忙正经的吧”宁俊琦挥了一下手臂,说道。 很快到了院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宁俊琦上了车。 此时,常海正好走了过来。 “常主任,你坐宁乡长的车回吧。”楚天齐说道,“我母亲和弟弟都来了,我们能照顾的过来。” 一听是这样,常海也没有坚持,就上了二一二车。 车子启动了,宁俊琦探出头,说道:“记得及时告诉我楚大叔的情况。” “嗯”,楚天齐应着,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二一二车出了医院大院,走了。 …… 楚天齐快速返回了医院,母亲正独自坐在椅子上,她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楚天齐坐在母亲身边,握住了她干涩的手。 “手术中”三个字还在顽强的亮着,不时有护士进进出出。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高副院长出来了。 “楚助理,好事。你弟弟和父亲血型交叉配备结果出来了,完全符合输血要求,应该总共有四、五百CC血就够了。而且采血处还有一名医院员工和四名患者家属的血型也符合要求,血的事不用愁了。”高副院长很兴奋,接着又惊讶的说,“我们正准备对伤者的头部伤口进行处理,现在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首先是他的伤口处应该是涂过膏状的东西,可能是用来止血的,但我又看不出来是什么药。还有就是在他头部创口里面发现一块金属碎片,疑似弹片。现在想征求家属的意见,是不是一并处理。另外,碎片在头里面多长时间了?” “弹片?不知道呀!”楚天齐感到很惊讶,“当然一并处理。” 尤春梅也茫然的摇着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好吧,我们马上组织实施。”高副院长说完,进了手术室。 “怪不得有时父亲爱头疼呢,原来里面有碎片。”楚天齐心中十分疑惑,不禁想到,“如果是弹片的话,又是怎么回事呢?以前伤脚是他的秘密,现在看来碎片也应该是秘密了,父亲还有什么秘密呢?” 第九十章 我到底是谁 母子二人互相依偎的坐着,“手术中”三个字依然顽强的亮着。 门开了,护士推着手术床走了出来,楚礼瑞平静的躺在上面。楚天齐和母亲迅速走上前去,母亲抬起干涩的右手,轻抚着楚礼瑞的面颊。楚天齐手扶着手术床,盯着弟弟,楚礼瑞的面庞透着一丝苍白,嘴唇干巴巴的。。 “妈,哥,我没事。”楚礼瑞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上去非常憔悴。 “不要多说话。”护士说道,“他需要休息,我先送他去病房了,谁来陪着他?” “妈,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楚天齐对母亲说道。 尤春梅迟疑的站起身,跟着护士走了。母亲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的单薄和孱弱,楚天齐这才感觉到,母亲老了。 楚天齐既挂念手术室里的父亲,也惦记病房中的弟弟和母亲,就在这种难耐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手术室门打开。 高副院长当先走了出来,他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说道:“楚助理,你父亲的头部伤在右侧,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现在正在缝合。里面的金属碎片也已取出,就是一块弹片,从弹片的颜色、氧化情况看,至少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他的伤应该不致命,但也不轻,病人失血过多,现在虽然已经补充上血液,可是还要经过排异期等过程,血液循环才能正常。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四十八小时以上,在这个期间病人可能一直会处在昏迷状态。更重要的是这次受伤,应该也触动到了里面的弹片,是否对神经造成影响?现在还不可知。” “谢谢你!高院长,辛苦你了。”楚天齐对着高副院长深深鞠了一躬。 “应该的,救死抚伤就是我的工作职责,况且你还是小宁的同事和朋友,我更要尽心尽力了。你弟弟献了六百CC的血,多注意休息,适当补充营养,年轻人很快就没事了。”高副院长客气道,“对了,把这个给你。”高副院长递过来一个很小的透明密封袋,楚天齐接了过来,他看到里面有一个金属碎片。 门再次被打开,一名护士推着手术床走了出来,旁边还有一名医生跟着。楚天齐正要上前,被高副院长挡住了:“楚助理,病人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还需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你不要触碰病人,以免发生感染。我们还要到重症监控室工作一会。” “哦”,楚天齐木然的应了一声,看着手术床从身边走过。只看到父亲头上缠着纱布,嘴上扣着氧气罩,一点也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他迈动双脚,跟在后面,只到高副院长一行进了重症监护室,他才停住脚步,隔着门上留出的窗口大小的玻璃向里面张望着。他什么也没看到,因为里面还有一层玻璃,玻璃里面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 “回房间吧。”雷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背后,“一会儿我招呼高副院长等人吃饭。” 楚天齐没有客气,点了点头,到服务台问了楚礼瑞的房间号,然后径直向病房走去。 弟弟的病房就在套间的隔壁,套间是高副院长给父亲预留的。病房里弟弟已经睡着了,输液瓶中的液体在一滴一滴的流着。母亲坐在病床旁,双眼盯着输液瓶,她的脸上还留存着清晰的泪痕。尽管楚天齐脚步很轻,母亲依然感觉到了,扭过头看着走进来的楚天齐。 “睡着了?”楚天齐指了指弟弟。 母亲点了点头,然后亲切的轻声道:“你爸怎么样了?” “手术很顺利,我爸脱离危险了,高副院长说还需要在监护室里待一晚,避免细菌感染。”楚天齐尽量避开了“重症监护室”几个字,“明天应该就能到隔壁套间了。” “那就好。”母亲又抹了一下眼角说道,“对了,他脑袋里的东西是不是弹片?现在在哪里?” “是弹片,说有好几十年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怎么会有弹片呢?”母亲也很疑惑,随即又说道,“刚才护士让去采血室取你弟弟衣服呢,我怕你弟弟没人看着就没去,你去吧。” “好。”楚天齐走出了病房,直奔采血室而去。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整个病房楼都很安静,楚天齐尽量放缓脚步,避免动静太大,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采血室就在一楼大门的右侧,此时里面亮着灯光,楚天齐径直走了过去。就在楚天齐准备上前敲门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对话声,对话内容让他收住了脚步。 “刘姐,你说那个乡长助理是楚玉良的儿子吗?” “怎么不是?他不是叫楚天齐吗?自称是伤者的儿子呀,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在奇怪这个事,可是楚玉良是O型血,他儿子怎么会是AB型呢?” “你听谁说的?不是弄错了吧?” “不会错,是院里的‘爱较真’给做的,怎么会错呢,而且她做了两遍的。” “那就奇怪了,正常情况O型血的人绝对不会生出AB型血的子女的。” “嘻嘻,也不一定呀,前几天报纸上不是说法国出了一个类似的特殊情况吗?” “那样的概率可能是几亿分之一吧,再说了,真假还不知道呢。” “那今天的事就没法解释了。妈呀,不会是媳妇跟别人私通生的吧?” “你又八卦了,别瞎说,万一是抱养的呢。” “那也没准,反正肯定不可能是亲生父子。要真是的话,那就有鬼了。” “咣当”,从采血室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刘姐,怎么回事?不会是真有鬼吧?” “瞎说什么,出去看看。” “等等。” 又过了有两分钟,走廊里没了声响,妇女和女孩才走了出来。微弱灯光映衬下的走廊没有一个人影,有的只是拐角处的暗影和病房门口的垃圾筒。忽然,一阵大风从楼门吹了进来,女孩惊呼一声“有鬼”,又冲进了采血室。 此时,楚天齐已经走在了回病房路上,他的心好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咣当”,他又碰到了一个垃圾筒。 “有病吧?”旁边的病房里有人不满的嘟囔着。声音通过虚掩的门传了出来,楚天齐没有理会别人的不满,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听到,他现在只在心中默默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哥们,等等。”雷鹏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了你几声都不答应,怎么了?” “没怎么。”楚天齐的回答透着疲倦。 “怎么成了霜打的茄子了?这可不像你的状态,现在大叔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你弟弟明天就缓过来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雷鹏劝解道,“你不在屋里陪大娘,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是呀,我爸和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哪,妈妈身体又不好,我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呢。想到这里,楚天齐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什么,刚才正在想事,走神了。对了,和医生吃饭回来了?这么快?花了多少钱?” “没有,高副院长马上要开会,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去了。”雷鹏说道,然后,举了举手中的打包袋,“我去给你们叫外卖了。” “还真有点饿了。”楚天齐接过两个打包袋,和雷鹏快速向病房走去。 弟弟醒来了,已经输完了液,楚礼瑞正和母亲说着话。毕竟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虽然抽出了六百CC的血,经过输液,又睡了一觉,马上精神了不少。 “礼瑞,精神头不错嘛。”雷鹏把打包袋和装饭的小桶放在了桌上,“你们赶紧吃点吧。” “孩子真是细心,我不饿,你们吃吧。”尤春梅惦记着老伴,根本吃不下饭。 此时,楚天齐也把手中的打包袋放在了桌上,打开了里面的一次性餐盒,摆在桌上,又把稀饭桶的盖子取下,往里面倒了一些稀粥。 “妈,先喝点稀的,再吃点菜和馅包。”楚天齐扶起了母亲。 楚天齐一家三口吃的很舒服,尤其是楚礼瑞更是吃的一个劲儿打饱嗝。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雷鹏接起了电话:“好,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雷鹏起身说道:“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把吃饭现场收拾干净,一家人开始说话。 “狗儿,你弟弟的衣服拿回来了吗?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尤春梅问道。 “哦……,采血室锁着门,没人,我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人,就回来了。”楚天齐撒了谎。 “楚玉良家属,楚玉良家属,现在可以去探视病人了,现在可以去探视病人了。”病房内的呼叫器响了起来。 一家人穿好衣服,起身向外走去,楚天齐在前面带路,母亲和弟弟跟在后面。很快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里面出来了一名护士。 “你们是楚玉良的家属吗?”护士问道。 “是”三人都答道。 病人情况很稳定,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但要隔着玻璃探视,不要发出声音,时间只有五分钟。 三人点点头,随着护士走了进去,透过玻璃隔断,大家看到了里面的楚玉良。楚玉良平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纱布外面用网子罩着,脸肿着,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身上盖着印有“玉赤县人民医院”字样的白色被子,一根根管线从被子下面伸出,连接到旁边的检测仪器上。 因为头上包着,脸上肿着,头发还被剃掉很多,楚玉良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兄弟二人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眼中迅速涌上了泪珠。母亲尤春梅紧紧咬着双唇,任凭泪珠在脸上肆意滴落,双肩不停颤抖着。楚天齐赶忙把右手抚上了母亲的肩头,让她瘦弱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第九十一章 肯定有秘密 五分钟时间很快过去了,在护士催促下,三人恋恋不舍的出来了。来到门外,母亲尤春梅还是禁不住问着护士:“他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伤的太重了。” “大娘,别担心,这是正常情况,而且睡着要比醒着恢复的快得多。大叔的手术做的非常成功,而且各项指标非常平稳,您放心吧。”小护士很会说话,说完又进到了里面。 尤春梅回头望着门上“ICU”的字样,问道:“门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楚天齐抢着回答:“意思就是这是条件好的屋子。” “条件是好,看人都得隔着玻璃。”尤春梅感叹道。 …… 回到病房,已经十一点了,尤春梅睡在了楚礼瑞的病房,里面正好两张床。楚天齐睡到了旁边套间的陪护床上,这个套间就是高副院长为楚玉良留的,情况正常的话,明天楚玉良就可以从ICU病房转到这里了。 躺在床上,眼望着房顶,楚天齐想着父亲的样子,以前的点点滴滴一下子又涌了上来。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父亲躺在ICU病房的样子,他赶忙又睁开了眼睛,就这样反反复复,久久不能入睡。 楚天齐终于睡着了,他“看到”父亲向自己走来,还是平时的样子,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父亲慈祥的看着自己,他也在看着父亲,他觉得自己和父亲长的很像很像。忽然,父亲的头发在快速的脱落,转眼就变成头缠纱布外罩网兜的样子,父亲的脸也在渐渐扭曲,楚天齐觉得现在自己又一点儿都不像父亲了。他疑惑,他恐惧,禁不住大声呼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父亲从眼前消失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脸上淌过的泪痕是真实的,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楚天齐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睡,可是脑海中依旧盘旋着梦中的情景,一睁开眼睛梦中的情景就消失了。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后来楚天齐索性打开了电灯,只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去。 …… “哥,醒醒,醒醒。”耳边响起弟弟的呼喊,楚天齐才醒了过来,一看手表已经九点了,急忙起身穿衣服。 “哥,刚才通知要给爸爸做检查,需要你跟着去。”楚礼瑞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楚天齐应着,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奔护办台而去。 在护办台拿上单子,在护士的引领下,楚天齐又来到了ICU病房的外面,护士敲了敲门,高副院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助理,你父亲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今天需要进行一些检查。”高副院长说道,“我已让人帮你预约了这些单子,你按照上面约定的时间去给你父亲检查吧。检查完就直接回套间就可以了。” “谢谢您。”楚天齐对着高副院长深深的鞠了一躬。 “应该的,不客气。”高副院长说完就走了。 一名护士把父亲从ICU病房里推了出来,父亲的整个样子和昨天隔着玻璃看的差不多,就是身上的一些管子被取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排尿袋挂在床边。唯一不同的是蜡黄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脸上清晰的印着一些摔倒时擦伤的痕迹。 护士把父亲交给楚天齐,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楚天齐小心的推着病床慢慢的走着。 就在楚天齐等电梯的时候,大姐楚礼娟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弟弟,你这是要去哪?” 电梯到了,大姐摁着电梯按钮,楚天齐小心的把病床推进了电梯。“去给咱爸检查。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是咱娘让大年叔通知我的,等我得到信后已经半夜了,今天邻居大叔起早用三轮车把我送到三岔口,我拦了一辆拉粮食车才来的。要是等班车的话,怎么也得中午到了。” 电梯门打开了,姐弟二人把父亲推出了电梯,先去做颅CT,紧接着是做颅脑磁共振。等待检查的人不多也不少,楚天齐按要求戴上头套、穿上脚套陪父亲去检查,姐姐在外面等候。有医院领导关照就是不一样,几乎没用怎么等待,就做完了检查。 当姐弟二人推着病床回到住院楼层的时候,高副院长和几名护士正好也到套间病房了,按照医生要求,把病床放到了指定位置。 母亲也过来了,陪在自己的丈夫身边。 第二天雷鹏来了一次,告诉了楚天齐一个消息:“半球”女人逃跑了,让他小心被报复。说完,雷鹏就急匆匆的走了,楚天齐倒也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就是给病人抽血化验、输液,几人轮流守护着。 颅CT和颅脑磁共振的片子结果出来了,显示正常,抽血化验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可是楚玉良却仍然没有醒来,就连动一动的迹象也没有。 楚天齐安排姐姐白天陪父亲,自己晚上陪。楚礼瑞也要和哥哥晚上替班,被楚天齐回绝了,弟弟毕竟献了六百CC的血了,平时也比较劳累,忙起来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自然也跟不上。 …… 就在这种衣不解带的忙碌中,心情焦虑的迎来了住进医院后的第五个夜晚。黑夜是最难熬的,尽管很累,可是楚天齐躺在长条沙发上依旧不能入睡,干脆又坐了起来,然后把排尿袋的尿液又放出到小尿桶里。父亲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外间传来姐姐轻微的呼噜声,她也很累了,头刚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从父亲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小时了,为什么父亲还不醒来,不是说一般情况是过四十八小时就醒了吗?难道父亲的情况更严重?还是有其他没查到的情况呢?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先躺下再说吧。想到这里,楚天齐又躺到沙发上。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折腾个够,楚天齐终于睡着了。 楚天齐又看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的多,穿着一身绿色衣服,带着帽子,身材挺拔高大。而自己却是很小的样子,还不时摔倒,这时父亲就会走过来,他走路姿势很帅,根本就没有一跛一跛的样子。父亲把自己轻轻放在脖子上,自己发出了咯咯的笑声。突然,父亲放下自己迅速离去,楚天齐嘴里呼喊着“爸爸,爸爸”。父亲一边跑一边回头,嘴里喊着什么,可自己就是听不到。 楚天齐睁开眼,刚才的一切都不见了,看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可是怎么好像能听到父亲喊什么了。不对,刚才是梦,现在不是梦,现在躲在病床上的父亲分明就是在喊着什么。 楚天齐急忙起身下地,来到父亲床边。父亲的嘴唇噏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声音很低,就像从地下发出的,凭着楚天齐的听力也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词。父亲的脸胀红着,楚天齐用手一探,非常热,肯定是发烧了。 楚天齐急忙出去找值班医生,敲了好几次门,值班室才有了声音:“什么事?几床?”女医生的语气中透着不快,大概是被打扰了美觉的缘故吧。 “我父亲烧的厉害。”楚天齐顾不得计较医生的态度,说道,“是套间的楚玉良。” “哦,我马上去。”医生说话的态度变了,可能他知道这是高副院长重点关注的病人吧。 楚天齐急忙返回病房,姐姐楚礼娟已经起来了,正焦急的抚着父亲的脸掉眼泪。 医生随后就到了,马上给楚玉良测了体温,竟然高烧到了四十度二。他二话没说,给打了一针退烧针,说道:“一会体温就降下来了,应该没什么事的,病人还有炎症,肯定会发烧的,有什么事再叫我。”说完,女医生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体温计。 姐弟二人站在父亲床前,不时的抚着父亲的脸颊,感受着温度。大概过了有三十分钟,父亲的脸一点点不热了,一测体温是三十六度七,姐弟二人才又重新躺下。 这次楚天齐更睡不着了,一是担心父亲继续发烧,再一个就是他在想着父亲刚才说的话。刚才父亲的话音极低,而且含混不清,楚天齐也只能模糊的辨别出这么几个字词:“首长、放心、老高、王娟”。 “首长?”,一想到这个词,楚天齐首先要到了一个词:部队。那就是说父亲当过兵,只是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也没在家里见过任何和部队有关的物品。是没有?还是被父亲藏起来了? 对了,父亲有一个小铁盒,自己就从来没见他打开过。有一次弟弟从大柜子里拿出铁盒的时候,自己还见过。铁盒的长和宽与铅笔盒大小相仿,铁盒的高有长边尺寸的一半左右,铁盒表面大部分的漆已经脱落,侧面还残留着一点绿漆。铁盒用大锁锁着,就在哥俩正想着办法要弄开的时候,父亲到了,二话没说,拉过弟弟就是一顿暴揍。然后夺过铁盒走了,从此,楚天齐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铁盒。 把“首长”、“绿漆铁盒”、“弹片”几个词串到一起,楚天齐断定父亲肯定以前在部队待过。 楚天齐坐起来,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了高副院长给自己的小密封袋,凑近应急灯,仔细观察着。只见弹片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略有弧度,颜色黢黑。 听高副院长说这个弹片至少在父亲头部三十多年了,那么父亲当年经历过怎样的事呢?为什么他只字未提? “放心”是什么意思? “老高”、“王娟”又是谁? 突然,一个想法跳了出来:这些不会是和自己有关吧?“老高”、“王娟”难道是自己亲人?或是自己的父母?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没人解答他的疑问。但他有理由断定父亲肯定有秘密,也许秘密还不小呢。 第九十二章 奇迹发生了 天亮的时候,父亲的体温又到三十九度了,楚天齐正要去找医生,高副院长来了。听了楚天齐介绍的情况,高副院长又查看了一番,说了一句“等一会”就走了 二十分钟后高副院长回来了,他的身边跟着一名护士,护士拿着注射用具,直接过去给楚玉良注射了几大管的药水,打完针护士出来了。高副院长示意楚天齐去外面,楚天齐跟了出来,二人直接到了主任办公室。 高副院长关上屋门,说道:“楚助理,根据你父亲的情况看,也许不是炎症引起的发烧那么简单,他的状况很像我参与的研究课题的情况。我自己不能确定,刚才给我的导师打电话了,他也觉得像。” “很严重吗?”楚天齐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真是那种病的话会很麻烦。”高副院长神情凝重的说道,“这种病叫‘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这是输血最严重的并发症之一,它多发生在小儿、晚期肿瘤病人、年老体弱病人身上,这些病人的免疫力低下,输了亲属血液发生该病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且死亡率很高。发病原理就不说了,它的症状一般发生在输血后一周左右,表现为全血细胞减少、肝功能受损严重、发热、恶心、腹泻,或皮肤黏膜出现大面积红斑或水疱。此病病情严重,进展快,且容易被患者原发病所掩盖。尽管该病的发病率不高,但血缘关系越近,它的发生概率会高出几倍。” “那怎么办?”楚天齐急促问道:“我爸有这些症状了吗?” “病人现在发高烧,而且身上已经有了一些红斑和丘疹,只不过斑和疹不太明显,很像最初期的症状。”高副院长皱着眉头说道,接着又劝解道:“我已经让护士给病人注射了几种对症的药物。正好我的导师带团在沃原市进行巡诊,他答应带人到这里来。导师是医学界的权威,在国际上都非常有名,他经常给高级领导看病,而且现在正主导着这种病的研究。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的,你先回去照顾病人吧,暂时先不要和家人说。” “我明白。谢谢!”楚天齐说完,转身出了主任办公室。 …… 他心情很沉重,没有回病房,为了调节一下情绪,而是到采血处去取了弟弟的衣服。他非常不想去采血室,但又担心姐姐去拿的话万一也听到关于血型的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自己去了。采血处只有一个护士,楚天齐说明情况,拿回了衣服。 一家人都在父亲的病房了。姐姐楚礼娟接过楚天齐手里的塑料袋,一边往出拿衣服一边啧啧道:“礼瑞,你的衣服脏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洗洗。我去给你洗吧。” 楚天齐看着姐姐手里拿的衣服,只见蓝色劳动布衣裤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上面还有一片一片的黑渍。想来平时弟弟一个人在山上,也肯定不讲究,当听到父亲出事的消息根本就没来得及想换衣服的事。 “不着急,反正我现在还穿着病号服呢。”楚礼瑞嘻嘻的说道。 姐姐拿着弟弟的衣服去洗了。 雷鹏来了,进来后,先问了楚玉良的病情,然后对楚天齐说道:“出来一下。” 楚天齐跟着雷鹏出了病房,来到电梯旁边的公共区域。 雷鹏停下来,转回了身,他面色严肃的说:“现在我要再次提醒你,防着贩*毒集团的报复。通过这几天的审讯情况看,已经有一些证据表明这个女人知道的可能更多,只是她一直不配合,而且还跑掉了。这说明肯定有内鬼在给他们做事,也间接说明这个女人的情况不简单。” “他还能把我怎样?”楚天齐自信自己的功夫还是能应对一些突发事情的,“难道他们还能用大炮炸了我?” “你不要不当回事,在一些人的口供中已经提到你,虽然没有说到名字,但他们组织已经说过要报复证人。当然我们警察也在他们的报复范围之内,不过他们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到局里报复,另外,我们还有一些必要的警械。而你却没有这些警械,同时,你也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有及时捕获险情信息的条件。你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一切小心为是。”雷鹏说完,重重拍了拍楚天齐的肩头,“我还有任务,先回去了。” 雷鹏走了,楚天齐明白雷鹏今天就是专门来给自己报信的。重要疑犯逃脱,做为刑警队长的雷鹏肯定压力很大,所以他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抓回逃犯,尽快破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两次来给自己报警,可见自己在他心中位置的重要,这才是哥们,真正的铁哥们。 楚天齐回到病房后,除了给父亲测体温,就是重点关注父亲身上的情况。仔细一看,确实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红斑和小疹子,想到高副院长的话,楚天齐的心揪在了一起,眉头皱了起来。母亲、姐姐、弟弟三人看到楚天齐的表情,都很疑惑,不由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楚天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舒展开眉头说道,“我爸老是躺着,有时候又发烧,身上都起热痱子了。” 母亲尤春梅说道:“每个人一出汗都会这样的。” 众人听到这里,心情都放松下来。楚天齐也是心情一缓:尽量让家人晚点知道父亲的实际情况吧,能不知道是最好了。 …… 下午,巡诊团的专家就到了,先到病房仔细看了看情况,然后就去开会了。 看着这么多穿白大褂的人进进出出,母亲尤春梅心中产生了疑问,待这些人走后,她禁不住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会不会是你爸的病太严重?要不现在也该醒来了吧?” 楚天齐只好又硬着头皮撒谎道:“本来专家巡诊团就在沃原市巡诊,正好带队专家是高副院长的导师,所以就到这个医院来了。” “哦,那可够巧的。”母亲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我无意中听到高副院长打电话了。”楚天齐没想到竟然被母亲听出了破绽,只好继续撒着谎。 “又够巧的。”显然母亲并不太信楚天齐刚才说的理由。 一下子,病房内沉静了下来,很久,很久。 …… 县医院会议室,专家巡诊团会诊会议正在召开。高副院长在介绍情况:“……患者是五天前因为头部受外伤住进的医院,当时他失血过多,县医院O型血库存本身就偏少,加上当天上午已经有两个O型血病人用掉了很多血。所以,最后在给患者楚玉良救治时,O型血已经不够。如果从市血库调血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到,当时情况非常紧急,所以就由患者儿子献血六百CC。在将献血者的血输给患者前,采用了电离辐射方式处理,就是为了预防和避免亲属输血可能引起的一些并发症。现在患者出现发烧症状,而且身上出现红斑和丘疹,再结合直系亲属献血这一环节,所以我觉得疑似‘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在发现患者症状后,已经给他注射了大剂量肾上腺皮质激素、抗淋巴细胞和抗胸腺细胞球蛋白、环孢菌素、环磷酰胺等药剂。” 针对高副院长介绍的情况,专家巡诊团成员结合病房所见,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由专家巡诊团带队专家华世安做总结:“刚才大家的讨论很生动,很有针对性,而且大家都认为患者的症状符合‘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的特点,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下一步我们就按照这个病去进行治疗。现在采用以下措施去救治……” 尽管华世安教授头发花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但他思路敏捷,语言精练,很快就把救治措施安排完毕。大家又针对几个关键点进行了讨论,形成了最终的救治方案。同时成立了楚玉良救治小组,由华世安任组长,巡诊团其他成员都有了任务分工,高副院长负责整个联络和后勤保障工作。 …… 楚玉良又被转到了ICU病房,不允许任何非抢救小组工作人员入内。 尤春梅已经预感到楚玉良的病情不是那样简单,在她的多次追问下,楚天齐只得把高副院长说的情况告诉了母亲。没想到的是,母亲并没有承受不住,而是表现的非常淡定。 “孩子们,我们大家要坚强,要相信专家们。高副院长已经说了,这些专家是治疗这种病的权威,他们一定会用最科学的方法救治你们的爸爸的。同时也要相信你们的爸爸,我想一个能让弹片在脑子里留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就没有他闯不过去的坎。”柔弱的母亲说出了让大家震惊的话,这还是那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吗? 在尤春梅的感召下,母亲和几个子女互相鼓励着,艰难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小时。他们在等待着好的消息,也可以说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 已经是入院后的第七个晚上了,楚天齐忍不住又到ICU病房门口去等消息,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十次去了,尽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但他还是要去。 楚天齐到了ICU病房门外时,楚礼瑞已经在了,弟弟的双眼布满血丝,而且眼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怎么了?”楚天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问道。 “哥,我怕,我怕爸爸真的不行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不想活了。要不是因为爸爸用了我的血,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楚礼瑞说到这里时,“哇”的一声哭了。 看着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然这样,楚天齐感到特别心酸,他知道弟弟给了他自己无尽的压力,压力让他已经几乎要崩溃了。 “不要多想,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楚天齐的话似乎透着唯心的思想,但他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就在这时,高副主任从ICU病房走了出来,一下子看到了门外的兄弟二人。迎着二人急切的目光,高副主任吐出了几个字:“奇迹,奇迹发生了。” 兄弟二人晕了,他们被幸福击晕了。 第九十三章 又是奇迹 “‘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甚至治愈率接近于零。现在患者的红班和丘疹已经消失,也没有出现全血细胞减少、肝功能受损、恶心、腹泻,更没有出现大面积红斑或水疱。专家巡诊团刚刚又进行了一次会诊,会诊的结论就是‘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症状消失,患者彻底安全了。”高副院长说的很激动,“这是我们的奇迹,也是医学界的奇迹。” “爸爸安全了。”楚天齐一把抱住弟弟,兄弟二人喜极而泣,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看着兄弟二人的情绪一直很激动,高副院长又适当的给降了一下温:“楚助理,虽然你父亲的‘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已经没什么事了,但他现在还没有醒来。我们怀疑他头部受伤时碰到了里面的弹片,而弹片又碰到了神经,所以正常情况四十八个小时应该醒来的,而他却一百多个小时没有醒来。” 兄弟二人从极度的兴奋中又冷静下来。楚天齐对着高副院长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你太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你是小宁的同事和朋友。”高副院长说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样说了。他接着又说道,“你们回病房等着吧,明天早上就会把你父亲送回病房了。” 兄弟二人辞别高副院长,回到了病房,母亲和姐姐也还没有休息。楚天齐说了父亲的‘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已经好了,明天就能回病房了。 母女二人自然也是激动的抱头痛哭,母亲嘴里念叨着:“好人有好报。”众人自是兴奋的很晚才睡去。 早上,刚上班的时候,楚玉良被送回了病房,他依然昏迷着,靠输液维持体能。但大家发现他身上的红斑和丘疹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他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一家人就这样守着他。 总在病房待着实在沉闷,楚天齐于是到公共区域抽了一支烟,又待了一小会儿,然后准备回病房。刚到电梯口,就听有人叫他:“楚天齐,等等。”他抬头看向发声的地方,就见宁俊琦正在走出电梯的人流中。 宁俊琦来到楚天齐面前,寒着脸说:“我让你把大叔的情况及时告诉我,你怎么也没来电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 “一忙就忘了,对不起?”楚天齐歉意的说道,说完,和宁俊琦向病房走去。 走了几步,宁俊琦突然站住身体,说道:“你死人啊,也不知道帮我拿一下东西。”此时,她的脸上满是娇嗔的表情。 楚天齐老脸一红,急忙接过宁俊琦手中的礼品盒子,讪讪的笑笑。宁俊琦没好气的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他们的举动,引起过道上两名妇女的兴趣: “看人家小两口多般配,还那么恩爱。” “就是呀,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媳该多好啊!唉!” “谁说不是呢,我闺女都快三十了,还是一个人,都快愁死我了。” 她们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了宁、楚二人的耳朵,二人自然就看向了两名妇女。此时正在对话的妇女也在看着他们二人,还向他们笑了笑,分明刚才就是在谈论他们“小两口。” 二人急忙收回目光,此时宁俊琦的脸就像大红布一样,低着头快速向前走去,楚天齐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看着宁俊琦的囧样,楚天齐感觉非常好玩,以前尽是自己被她搞的很狼狈,她也有今天?哈哈!想到得意处,楚天齐向宁俊琦一呲牙,做了个鬼脸。宁俊琦自然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的表情,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还是那副德性,可她的脸却更红更烫了。 二人进了病房,放下手中的礼品。宁俊琦先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开始询问楚玉良的病情,楚天齐做了回答。 宁俊琦边听边唏嘘,感叹着事情的一波三折:“好险哪!不过万幸的是现在大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她又看了一眼楚天齐,然后对着尤春梅说道,“大娘,我一直惦记着大叔的病,在上次离开时,让他及时告诉我情况,可他就是没告诉我。我还想通过雷鹏找他,可雷鹏不是手机关机就是有任务,这几天单位事儿还挺多,所以只到今天我才抽出时间来看大叔,很抱歉,大娘不要怪罪。” 楚天齐用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自从宁俊琦一进屋的时候,尤春梅已经欢喜的不得了了,此时急忙接话道:“姑娘,可别说抱歉。你是狗儿的领导,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能说来就来呢。出事那天你还亲自把我们娘俩送到医院,这才让礼瑞给他爸及时输了血,要不他爸的命都悬了。听狗儿说医院的高副院长也是你给联系的,大娘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还说什么怪罪。” 楚天齐真是佩服母亲的说话水平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那就好。”宁俊琦高兴的回答,然后转向楚天齐:“对了,甘沟村主任常海昨天电话找过你两次,你给他回个电话。”说着,用手机拨通甘沟村委会电话,递了过来,楚天齐接住了手机。 刚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话筒里传出常海的声音:“乡长,你找我?” “我是楚天齐,你找我?”楚天齐回答。 “楚助理啊,太好了。对,我有事找你。有好事,我让常文跟你说,你等着。”常海的嗓门很大。 过了有三、四分钟,手机里换成了常文的声音:“楚助理,我有话要和楚大叔说。” 楚天齐应道:“我爸还没醒来,他听不到呀!” 对面沉默了有十来秒,传出常文有些哽咽但却固执的声音:“我就想和大叔说说心里话,我相信他能听到的。” 楚天齐略一迟疑,按了手机的免提键,伏下身子,用手抓着手机放到了父亲的枕头旁。 “大叔,我是常文,甘沟村小学教书的常文,我知道你是上山给我采药才摔成了这样的。当我听说你受伤的消息时,你已经被车拉走了,当时我感觉心都要碎了。你知道吗?我自从受伤不能动弹后,感觉天都要塌了,可为了孩子们,我要坚强,要活下去。只是看着一直没有知觉的腿,还是让我有些心灰意冷。自从你来到后,一边给我针灸,一边和我聊天,虽然你讲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但我却觉得你讲到我心坎去了,给我原本已经灰暗的心带来了色彩。”常文的声音很清晰,病房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你为了给我治疗,翻了那么多的书,还用电话和远处的朋友求教,甚至用针在自己身上试验,这些我都看到了。你上山采药,回来后再细心加工,然后给我治疗,我都看在眼里。就在你受伤后,我为我是一个无能的人、不祥的人而自责,但想到你对我的付出,让我觉得不能自暴自弃,于是我就让小张用你曾经教过的方法,给我用药水热敷、洗泡。”常文说到这里,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叔,我要告诉你,针灸和洗泡有效果了,我的腿能感觉到麻了。前天麻了三次,每次有十来秒,昨天也麻了三次,最长的一次有一分钟左右。” “什么?”病房里听到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腿有知觉了,能感觉到麻了。”常文又重复了一次。 病房里的人确信了这个消息,都替常文高兴,也在心底期盼奇迹再一次发生在楚玉良身上。 忽然,楚天齐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似有小虫爬过去一样,于是,他一边抓着手机,一边侧身看了一眼。 当楚天齐看过去时,他一下子楞住了,哪有什么小虫?唯一的变化就是父亲左手,从床上垂到了床沿。 楚天齐急忙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说了一句:“继续说”,然后站起了身。此时母亲也发现了父亲左手位置的变化。 楚天齐轻轻把父亲的左手放到了床上,眼睛紧紧盯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 话筒里常文还在一遍遍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一秒! 两秒! 一分! 两分! 时间又过去了大约五分钟,就在大家的注视下,楚玉良的左手食指轻微的动了两下。大家互相望了一眼,都点了点头,紧接着发出了欢呼声:“动了,动了!” “什么?你们说什么?”话筒里传来常文焦急的声音。 “我爸有知觉了。”楚天齐拿起手机说道。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发出一声哭喊:“苍天有眼哪!苍天有眼哪!” 病房的人们也发出了同样的欢呼:“苍天有眼哪!”同时,让喜悦的泪水尽情的流淌着。 楚天齐马上跑出去,找来了高副院长。 高副院长听说了刚才的情况,也仔细的盯着楚玉良的左手看了起来。十多分钟过去了,没见到任何反映,他禁不住看向了楚天齐,眼中满时疑惑的神情。 “高院长,我爸肯定是动了,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楚天齐急忙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以示确实亲眼所见。 “快看,爸爸流泪了。”楚礼娟的话,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了楚玉良的脸上。 高副院长低下头,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轻轻点头,同时直起了身子。就在他扭过脸的时候,他的目光骤然停住了。大家顺他的目光看过去,再次看到了楚玉良的左手食指轻微却了两下。 “奇迹,又是奇迹!”高副院长颤抖着声音说道。 第九十四章 真不是亲生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楚玉良的手共动过两次,这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尤春梅更是难抑激动,一个劲的说“是宁姑娘给带来了好运气”,宁俊琦只好用微笑回应。 “大娘,我先走了,我还要在县里开两天会,有时间我会再来看大叔的。”宁俊琦站起身说道。 “好,宁姑娘你工作多,先去忙,你是狗儿的领导,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收拾他。”尤春梅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狗儿,快去送送宁姑娘。” 宁俊琦挥挥手,向外走去,楚天齐跟在后面。 走在前面的宁俊琦“嘿嘿”直乐,这让楚天齐有些莫名其妙。忽然宁俊琦一回头叫道:“狗儿。”然后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楚天齐闹了个大红脸,直到宁俊琦停住了笑,他才说道:“我已经出来一周多了,工作积压了不少,有什么新情况吗?” 宁俊琦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说道:“不用担心,省验收组已经来过县里了,只抽查了县二中和两个乡中学以及三个小学,没到青牛峪,我们就等明年迎接正式验收吧。报到县里的校舍方案还没有任何消息。至于农业工作,新来的杨大庆已经把近期的工作整理了一份方案,今天走的着急忘带了,我已经让一会儿要来的郝副乡长帮着捎过来了,到时再拿给你。” 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好的。” “安心陪床吧。”宁俊琦边说边向外走,就在她走出大楼的时候,再一次叫了一声“狗儿”,然后“咯咯”笑着快步走去,上了二一二车。 宁俊琦小女生的状态表露无疑,楚天齐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发呆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返回病房。 “狗儿,宁姑娘走啦?”母亲尤春梅的满上笑意盈盈,不待楚天齐回答,接着说道,“宁姑娘人长的漂亮,心眼又好,还是个领导,谁要是能娶上她,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尤春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儿子的表情,姐姐和弟弟自然也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 “都看我干什么?”楚天齐被盯的很不自在。 “还害臊了。”尤春梅因为丈夫情况“好转”,心情是格外的好,把宁俊琦接他们的事情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就在楚玉良受伤的那天,尤春梅正在家里做针线活,听到村委会大喇叭说,有她的电话,就放下手中的活计,去了村委会。 柳大年手里拿着话筒,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尤春梅坐下,并对着电话听筒说:“宁乡长,楚助理母亲来了。”说完,把话筒递给了尤春梅。 尤春梅刚“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大娘,我是乡里的宁俊琦,您的丈夫受了点小伤,已经送往医院了。您现在简单收拾一些东西,和你小儿子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接您。” “什么?”尤春梅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受伤了?重不重?伤在哪了?……” 宁俊琦没有直接回答尤春梅的这个问题,只是口气轻松的说道,“不严重。您赶快收拾东西,车一会儿就到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尤春梅紧紧握着话筒,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在柳大年的扶持下,才回到了家里,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胡乱拿了一些东西。 楚礼瑞是被柳大年派去的人叫回的。 小孟驾驶的二一二车到了,宁俊琦从车上下来,把尤春梅搀扶上了车,等楚礼瑞一上去,小车就快速启动了。 一路上,尤春梅紧张的问着丈夫的情况,宁俊琦总是尽量轻松的回答她。等到车子到了县医院时,尤春梅腿软的几乎下不了车了。楚礼瑞率先冲进了大楼,尤春梅在宁俊琦和小孟的搀扶下才到了手术室外。 现在尤春梅在讲述这个过程时,满脸的幸福,尤其是讲到宁俊琦时,更是不吝溢美之词。 “妈,听你这么说,是非常喜欢宁乡长了?让她给弟弟当媳妇怎么样?”楚礼娟在逗弄着母亲。 “我就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尤春梅紧紧盯着楚天齐道。 “妈,你不是说我哥和柳文丽般配吗?怎么现在又变了?”楚礼瑞在旁边揶揄道。 “你少管,我觉得宁姑娘更合适。”尤春梅白了一眼楚礼瑞。 面对着母亲殷切的目光,楚天齐一笑了之,他可没想过这种事,他觉得近一段时间和宁俊琦处的还算太平,他已经很高兴了。对于宁俊琦在父亲住院这件事中所做一切,他从内心感激,并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决心在工作中更加努力,以期为宁俊琦分担更多的重担。 楚天齐及时转移了话题:“对了,输血怎么这么多讲究?还要讲相符不相符?就是儿子给老子输血还差点出了事。” 输血基本原则,楚天齐还是知道的,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就是。还好这次礼瑞的血型能用。要是我的血型又不行了,我是B型。”楚礼娟接过了弟弟的话,“对了,妈,你是什么血型?” “我呀?不知道,我没输过血,也没献过血。”尤春梅如实回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天齐记住了姐姐和母亲的话。 高副院长又来查看了楚玉良的情况,然后说道:“‘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肯定是没有了,我们分析这种病能尽快的消失,应该是得益于发现的早。同时在输血时,直系亲属的血只占了输血量的三成多,故而病症也就没那么强烈。”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按现在情况看,患者肯定会醒来,至于时间长短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家人对高副院长再一次表示了感谢,高副院长出去了。 父亲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一家人心情轻松了不少。 下午,楚天齐决定出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他很快就到了玉赤百货大楼。 男人买东西很快,不一会楚天齐就把东西采购到位了,他正准备打车回医院,恰好雷鹏开车经过,他上了雷鹏的车。 “什么味?”雷鹏用鼻子吸了吸,转向楚天齐道,“是你身上的,医院味和着汗腥味,快去我家洗洗吧。” “不去了,我抽时间去外面洗洗就行了。”楚天齐客气道。 “跟我还客气?”雷鹏说着,已经把车子向自家住的方向开去。 “嫂子那么爱干净,就我这一身臭烘烘的,他还不得把我用过的所有东西消毒十遍啊!”楚天齐玩笑道。 “护士都那德行,就是穷干净,其实他们一身来苏水味才难闻呢。”雷鹏哈哈笑着,“他去省里学习去了。” “怨不得你今天这么胆肥呢!”楚天齐调侃道。 说笑着,到了公安局家属院。这是一栋刚建两年的楼房,一共六层,雷鹏的家在四层,面积将近一百二十平米。进屋后,换上拖鞋,雷鹏要楚天齐先去洗。 没有推让,楚天齐直接进了卫生间。他三下五去二褪掉衣服,小心的调试了水温,然后直接站了过去。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泄而下,淋在头上、身上,顿觉久违的亲切。 楚天齐自认为平时还是比较爱干净的,即使在乡里没有天天冲澡的条件,但他仍然会在睡觉前用清水擦拭一下。 自从住进医院后,一直为父亲的病奔忙、牵挂,尤其是晚上更要时常关注父亲的状况,自然也就不能每天擦洗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当地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为了让病人住的温暖,医院已经提前供暖了。病房里的温度一般都在二十五、六度,因此出汗成了家常便饭。再加上一直和衣而卧,身上自然满是医院和汗的味道了。 伴着哗哗的水声,白色泡沫从身体滑落,流水洗掉了污垢,也冲走了身体的疲乏。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楚天齐就解决了战斗。他披着浴巾、抱着衣服走了出来。迅速换上新买的内衣裤,顿觉身上清爽无比。 待楚天齐走出卫生间,雷鹏又钻了进去,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楚天齐靠在沙发上,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本书。书是医学书,应该是雷鹏媳妇的。他随手翻了翻,其中一页的内容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页内容是关于血型知识的,楚天齐认真看过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O型血的父亲肯定不会有AB型血的孩子。其他血型的都有可能,那主要还要看母亲的血型到底是什么。 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疑问,又升腾起来:父亲不是我的亲父亲,那么我是谁?我真不是亲生的? 紧接着他又联想到了近一段的不顺心:背着“无故失踪”带来的处分,魏龙又成天找麻烦,而且还有村民告状,现在父亲又受伤住院,他还差一点丢了命。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不是父亲的亲儿子。 一团闷气积在胸口,楚天齐被压的透不过气来,他想大声吼叫,以发泄胸中的郁闷。可是现在的时间、地点不允许他那样做,他必须克制着,这让他更加难受,有一种随时要爆炸的感觉。 第九十五章 血溅玉赤1 就在楚天齐胸中压抑不已的时候,雷鹏洗完澡出来了,他穿好衣服时,才发现楚天齐的的面色不对,于是说道:“怎么了?是哪不舒服?” “没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楚天齐尽量克制着情绪。 “走吧,出去找地方坐一坐。” “不去了,我还得回去陪床。” “去吧,咱俩聊聊,你也放松放松心情。反正现在也到吃饭点了。” 楚天齐觉得不能拂了雷鹏的心意,就同意了。很快,二人到了一个叫“涮吧”的火锅店。 正是吃饭的当口,火锅店出出进进的人很多。雷鹏到服务台要了一个小卡间,和楚天齐一起上了二楼。卡间不大,正好是二到三人的位置,但里面很干净。 服务员跟了进来,征询客人的意见后,点着碳火,把取来的汤料放在火上。雷鹏知道楚天齐的口味,直接点了涮的肉和菜,把划好的清单给了服务员。酒是要喝的,雷鹏要了一瓶沃原老窖四星。 店里效率很高,就在服务员出去不到五分钟的时候,肉和菜已经上来了,沃原老窖四星也放在了桌上。 夹了一些肥牛放在锅里,给二人杯里倒上酒,雷鹏说话了:“哥们,这几天陪床累坏了吧。” “还行。”楚天齐的情绪不高。 在整个吃饭过程中,楚天齐一直心事重重,除了喝酒,肉和菜也吃的很少。尽管雷鹏说话很多,可他就是“嗯、啊”的应着。 看着楚天齐的样子,雷鹏也有了些火气:“你是怎么了?要死不活的。大叔已经有知觉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相信很快就能出院了,当然了,回家后还要有一段时间恢复。” 楚天齐没有接茬,向雷鹏举了举酒杯,又一饮而尽了。 “你是因为背黑锅的事有情绪吧,我告诉你,马上就能破获贩*毒集团了,这次一定会给你出证明,证明你不是‘无故失踪’。”雷鹏说道,“还有告状信的事,你放心,已经有眉目了。” 听到这里,楚天齐放下酒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叮呤呤”,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雷鹏接通了手机:“好,我马上回去。”说完,雷鹏挂掉手机,一边穿上衣外套,一边说:“我有急事,先走了,你慢慢吃。”不待楚天齐应声,他已走出了卡间。 刚才有雷鹏在旁边说话,楚天齐还感觉心里闷的慌,现在就剩自己了,那种压抑的感觉更甚了。于是,桌上还剩下的少半瓶酒,很快就被他消灭掉了。 出了卡间,楚天齐到吧台去结帐,被告之有人付了,他揣上钱,出了火锅店。 当地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是啊,再有两周就要进入供暖期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面的温度应该在零下了,很冷,因此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即使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出了火锅店,就是玉赤县的环城公路,楚天齐迈着略有凌乱的步子,慢悠悠的前行着。 “酒入愁肠愁更愁”,酒精的麻醉没有减轻痛苦,反而更加勾起楚天齐内心的忧伤。黑黢黢的夜里,行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内心的压抑让他不愿自制,发出了“啊……”的声音,声音很快就被暗夜吞噬了。但楚天齐仍然执着的喊着,以期减轻内心的痛苦。 风,毫无来由的吹了过来,呛的楚天齐一阵咳嗽,停止了喊叫。被风呛过的喉咙一阵发*痒,胃里也翻江倒海起来。楚天齐急忙跑到路边,蹲在了地上,“哇”的一声,一口浊物喷射而出,紧接着一口,又一口。 过了好一会,楚天齐慢慢站起身,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他移动脚步,离开被自己污染的路面,来到一处桥栏杆处。 玉赤河大部分已经封冻了,只是在寂静的黑夜还能听到冰面下有流水的声音。 站在空旷的桥面上,环视着周围的景物,楚天齐的内心极度空虚,那远处淡黄色的灯光更加衬托出一丝凄凉。 楚天齐的脑海中,一直清晰的闪现着“O型血肯定不能有AB型的孩子”,这是医学书上讲的,也是献血处的女孩说的。他内心自问着:“我到底是私生子还是被抱养的?或者是被拣来的?”但他明白,无论是那种情况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 “我来自哪里?我到底是谁?谁能回答我?”楚天齐在内心呼喊着。 没人回答他,而此时胃里的烧灼感却更强了,头也疼了起来,但他觉得与内心的伤痛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对,练功夫。楚天齐心里自问自答着。他每次在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只要活动一下筋骨,心情立马就会好了很多。 来到桥边平台处,楚天齐甩掉厚重的外套,马上扎了一个马步。平台处不能行车,现在又夜深人静,正好练功。 心随意动,身随心动。楚天齐运行了一遍气息后,舒展开腿脚练了起来。尽管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季节,楚天齐的身上仍不时有热气冒出。就在楚天齐练到尾声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小腹处一阵钻心疼痛,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楚天齐很困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近一段时间经常出现这种状况? 待疼痛感消失后,他又练了起来。 …… 县城西北角,破旧仓库。 这是一处多年废弃的院子,是以前的县化肥厂。厂子倒闭后,前后有两家私营企业租做仓库,结果仓库保管员全都离奇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企业租赁了。 院子很大,生产设备早已经拆走,只留下一些破败的水泥底座,和几间破烂的厂房。 多年不用的院子里,此时却停着六辆汽车,汽车的品牌不一样,车牌号省份不一样。但它们也有共同点:底盘高、发动机功率大、越野性能强。院子的房顶上,伏着两个人,他们此时正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情况,并不时用带红外钱功能的望远镜向远方眺望。 仓库大房子里,正中空地上,站着五个人,这些人都蒙着面,只露出眼睛。地上放着两个应急灯,局部的光亮与四周的一片漆黑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增添了一些阴森恐怖的意味。 “确定了吗?就是他一个人?”一个“公鸭嗓”的声音说道。 “没错,传递回的信息就是只有他一个人了,另一个人先走了。”说话的是个胸*部露着半球的女人。 “好,告诉我们的人,一会按计划行动。”又是“公鸭嗓”的声音,“他可没少给我们制造麻烦,我们一定要灭了他。” “能用枪吗?”半球女人问道。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因为一旦用了枪,条子的追查力度要大的多,我们很容易暴露。”“公鸭嗓”命令道,“告诉我们的人,做好行动准备。” …… 在玉赤饭店的一个套间里,一个男人正在接着电话:“好,好的,你做的很好。就是要选外面的人,一旦事情不秒,也不会牵扯到我们。对,狠狠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一会也会去的。等候命令吧。”男人说完,挂掉了电话。 “先让我尝尝你老二的厉害吧。”一个女人发出嗲嗲的声音说道。同时双手已经抓着男人的**处,动了起来。 随着女人的动作,男人的喘息越来越重,嘴里叫了一声:“你个烂*货,大*爷就让尝尝厉害。”一翻身压了上去,顿时*声*语充斥着整个房间。 …… 当楚天齐第二遍练到关键的招式时,小腹部再一次疼了起来,而且比第一次疼痛感更强。他急忙捂着腹部蹲了下来。 他不明白近一段究竟是怎么了。 休息一会,楚天齐直起身继续向前走着。虽然小腹部的疼痛消失了,可他内心的痛苦又涌了上来:我到底是谁? 来到环城路的另一面,楚天齐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说是小巷其实也不小。巷子两边是一些街面房,好几家店铺都还没有关门,依然亮着灯,等着顾客上门。 熟悉的音乐飘了过来,是近两年经常在KTV和聚会的场合被唱起的歌曲: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楚天齐向传出歌声的方向看去,歌声是从一个发廊发出来的。发廊的门头上安着彩色灯管,灯管发出昏暗的彩色光线。发廊门口的音箱还在顽强的发出“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的声音。 楚天齐正好要经过这个发廊,他随意向里面望了一下,整个发廊里的灯光也是粉色的。一个留着怪异发型、衣着暴*露的女孩马上走出屋子,嗲嗲的说道:“帅哥,进来玩玩吧。” 楚天齐觉得一阵恶心,没有搭理女孩的问话,直接快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后传来女孩放肆的声音:“哟,看不出来,还是个雏呢!” 楚天齐迅速出了巷子,到了主街上。只要横穿主街,再穿过前面的巷子,就能看到县医院了。 这时,他的左耳突然急速动了几下。楚天齐心中一惊:难道要出事?因为只有在他生气或感受到危险信息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第九十六章 血溅玉赤2 楚天齐停住脚步,向四外望了望。虽然是主道,只是邻近城边,再加上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寒冷的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经过。昏黄的灯光下,只有身后自己长长的影子陪着,整个街道是那么的静,出奇的静。 很快就要穿过马路,进入前面的巷子了,楚天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暗暗调整气息,攥紧了拳头。 离巷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再有两步楚天齐就进入巷子了。忽然,漆黑的巷子里闪起刺眼的光亮,一个铁家伙轰鸣着冲了出来。 楚天齐来不及多想,身子一拧,快速闪到一边。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又冲出几个铁家伙,正“吼叫”着向楚天齐冲来。 “有人要报复”,念头只在大脑一闪,来不及细想,楚天齐脚尖点地,身子斜着向旁边射*出。这可不是瞎躲闪,其实就在嗅到危险迅息的的时候,他已经迅速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较。 楚天齐的身子堪堪从一个铁家伙的旁边蹿过,脚尖点在了旁边的路灯杆上。他脚下一使力,身子再次弹起,落在了身旁经过的铁家伙上。因为前行的惯性,他的身子晃了几下,才站稳。 整个过程发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他的身子站稳的一瞬间,就听到“咣——”一声,他的身子又摇了一下,原来是脚下的铁家伙和另一个铁家伙撞在一起了。 楚天齐定睛一看,自己脚下的铁家伙是一辆越野车,加上旁边的,一共有六辆,他叫不上这些车的名字。其实这几辆车都是被人购买后,进行改装过的,其中有两辆“悍马”车还是从参加过海湾战争的淘汰车中购买的。 车门迅速打开,从六辆车上蹿出足有三十多人,他们一律穿着黑色紧身衣,头戴黑色头套,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这些人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大砍刀,向楚天齐冲来。因为下面的车子是没有秩序停放的,阻碍了这些人前进速度,但他们依然来的很快。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楚天齐脚下使力,几个跳跃,已经转换了好几个车顶,瞅准时机落在了地面上,拨腿向前狂奔着。 一众黑衣人略为慌乱一阵后,紧紧的向楚天齐奔跑的方向追去,只是他们的脚力明显要比楚天齐慢一些,眼看着楚天齐已经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就在楚天齐心中欣喜的时候,迎面一辆“悍马”冲了过来,来不及细想,他迅速闪向一边。“悍马”车原地一掉头,继续向他冲来,就这样他躲了很几次,尽管躲开了,可他已经气喘嘘嘘了。“人怎么能比得过汽车?照这样下去可不行,非得活活累死。”想到这里,楚天齐直接蹿到旁边路灯杆上,然后手脚并用到了高处。 “悍马”车一下子找不到了目标,在原地转了几圈后,驾驶门打开,一个黑衣人跳了下来。此时,在后面追赶的黑衣人也陆续的到来了。 就在下面的一番乱找的时候,楚天齐才算缓了口气。 “在那”,一个黑衣人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黑衣人看到了路灯杆上的楚天齐。 楚天齐不下来,黑衣人又不方便上去,一下子对峙起来。 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开“悍马”的黑衣人再一次跳上了车。紧接着“悍马”大灯亮了起来,轰鸣着向路灯杆驶去。 “不好”,楚天齐一闪念,来不及多想,身子迅速斜着跳出。 “嘭”,“悍马”车撞在路灯杆上,路灯杆晃了几下,并没有倒下。看来开车人也是拿捏着力度的,目的就是逼着楚天齐下来。“悍马”车停住了,黑衣人跳下来,靠在没有熄火的车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众人仰头看着路灯杆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落在地上,他的手中拎着一条鞭子,准确的说是一条皮带。 众黑衣人稍一楞神,就向楚天齐站的地方扑去。霎时间刀光闪闪,鞭影重重,不时传来“哎哟”、“妈呀”的声音。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三名黑衣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身体,马上有人弄开了地上躺着的人。 黑衣人的攻势更猛了,楚天齐仍然面色如常,手中特制的皮带上下翻飞、虎虎生风,皮带上的金属头已经看不到本色,而是一片血红,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 远处驶来一辆轿车,当离现场越来越近时,司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掉头开走了。黑衣人没有理会这些,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废掉眼前的年轻人,这个给他们带来大麻烦的年轻人。 地上又躺下了两人。 此时的楚天齐越战越勇,没有一点疲倦。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以前遇到的那些混混、地皮,他几下就解决了,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缠斗。因此,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战力,他心中也没数。今天正好让他好好的发挥出来,尤其是一些招式在实战中用的更加熟识和得心应手。 又两个人倒下了,黑衣人已经有七人丧失了战力。 驾驶“悍马”车的黑衣人没有加入战团,一直在旁边看着现场的形势。此时,这个黑衣人的眼睛越眯越小,如果除掉头套的话,眉头一定是紧紧皱着的。 “咻……”,清脆的口哨声响起,现场黑衣人迅速向后一撤,把楚天齐包围在中间。紧接着留下四人困着楚天齐继续打斗,其余人都集中到了的“悍马”车周围,驾驶“悍马”车的黑衣人在这群人的中间说了一些什么。 这群人散开了,却没有马上加入战斗,而是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圈里面是正在打斗的楚天齐和四个黑衣人。 楚天齐偷眼瞄了一下,心中疑惑不解。很快,他的疑惑有了答案,就见原来缠斗的四人跃出战圈,马上又有新的四人上来缠住了他,大约五分钟后又是这样换了四人。楚天齐明白了,他们这是采取的车轮战斗,是要活活把自己累倒。 “这可不行。该怎么办?”想到此,楚天齐忽然有了主意,他一边打一边脚下慢慢移动着,不知不觉打斗的圈子已经换了位置。就见楚天齐猛的一抖手,皮带头奔向一黑衣人的面门而去,此人一看不好,急忙侧头躲闪。楚天齐哪容他轻易躲开,紧接着发起一脚踹去,此人又一躲闪。也该这个家伙倒霉,他的身子正好落在同伙的刀下,就听他“嗷”的一声号叫,头皮连着一块头套掉在地上。他急忙用手捂着伤口,滚到一边去了,众黑衣人都是一惊。 就在他们稍一楞神的时候,楚天齐从缺口冲了出去,只三两步就到了“悍马”车旁。车旁的那名黑衣人,在惊愕中挥刀就砍。楚天齐一闪身,紧接着手中的皮带挥出,皮带头狠狠的砸向了对方的脑袋,只吓的那人急忙摆头躲避。头是躲开了,前胸却交给了皮带头。只听“哧拉”一声,黑衣被划开,一团东西闪了出来。 楚天齐一惊,随即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这是个女的。 “啊”,女人大叫一声,急忙用手捂住滴血的前胸,“姓楚的,你够狠。”说完,身子向后一跃。 楚天齐听到女人的声音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前几天刚刚跑掉的“半球”女人。来不及细想,楚天齐一步跨到车前,拉开车门,跳上了驾驶位置。 车子一声轰鸣,迅速向后倒去,来不及躲开的人群一下子倒下了三个人。紧接着“悍马”车“噌”的一声,向前蹿了出去。身后是楞在当地的黑衣人。 “前面拦截”,楞了几秒的众黑衣人明白过来,拿出电话拨打着。 楚天齐开车只是一个“二把刀”,尤其从来就没接触过“悍马”这种车,现在只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所以踩油门给油也不均匀,远远看着“悍马”就像喝醉酒的人一样摇摇晃晃,时快时慢。所幸路上没有行人,否则非出交通事故不可。 “不好”,楚天齐看到迎面有车开了过来,从晃眼的灯光和巨大的轰鸣声判断,肯定是对方的那几辆车。 “怎么办?”,“掉头”。自问自答后,楚天齐一打方向盘,“悍马”车马上来了一个九十度,横了过来。他又一打方向盘,准备调整方向,不幸的是车子熄火了,更不幸的是怎么也打不着火了,更更不幸的是,对方的车子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来不及细想,楚天齐跳下了车,幸运的是,旁边有一条小巷,他钻了进去。 “在这儿。” “他钻进去了。” “追。” “妈*的,快。” 身后的嘈杂声响起,楚天齐不管这些,一个劲的向前跑,他知道这个小巷根本进不来车,这样他跑掉的概率就大了很多。只要穿过这条小巷,就到主街上了,如果幸运的话,再打上一辆出租,那么就可以到公安局了。只要到了公安局,应该今天就彻底安全了。 马上就要到小巷的尽头了,现在已经看到巷口的亮光了。“快了,快了。”楚天齐心中这样想着,脚下步伐更加快了起来。 “姓楚的,往哪跑?”有人大喊了一声。 楚天齐赶忙收住脚步,只见巷口处站着几个人。 楚天齐心中不禁大骇:“妈的,难道老子今天要交待在这儿?” 第九十七章 血溅玉赤3 楚天齐借着微弱的灯光观察到,迎面来的这些人尽管也蒙着面,但和以前的黑衣人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的是一身灰黑色的运动衣,手中拿的是斧子。 “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是楚天齐的第一反应。 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黑衣人越来越近。 前有斧头挡路,后有砍刀围追,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难道还能上天不成?上天是不可能的?对了,可以上墙啊! 想到上墙,楚天齐扭脸看了一下,巷子两边的墙壁一边高一边矮,矮墙也有三米多高。这难不倒楚天齐,就见他略微向高墙的一面退了几步,迅速跃起,右脚点在后面高墙上,借着墙壁的反作用力,向前弹射*出去。在双脚落地的刹那,再次跃起,又一个起落,身体已经贴在矮墙上。他双手抠住墙面突起处,宛若狸猫一样游到了矮墙墙头上,坐在了上面。 以上动作就在眨眼之间一气呵成,巷口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楚天齐的身影。他们一楞之后,反应过来,快速冲进了巷子。此时,黑衣人也到了近前。 楚天齐看着下面的两拨人,心中暗自庆幸。就在这样的小巷,在砍刀、斧头的招呼下,难保不被伤着。就在他心中盘算的时候,巷子里发生了一件他想不到的事情。 斧头队和砍刀队的人相遇了,没有任何语言,忽然斧、刀并举,倾刻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操,他们怎么干上了?”楚天齐稍一思考,明白了:哈哈,他们两拨人都把对方当成了老子的人了。 “叮当”、“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楚天齐看着下面的打斗,感觉特别刺激,这不是影片中的场景吗?没想到今天看到真的了。他被下面的场景吸引了。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楚天齐才喘匀了气。“哎呀,我还看什么热闹?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微猫着腰,沿着墙头向巷口跑去。就在他跳下墙头的时候,带下了一块石头,发出“扑通”的声响。 “别打了,姓楚的跑了。”巷子里传出了一个声音,叮当声骤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他们追了出来。 楚天齐一边跑,一边琢磨:我该往哪跑?这么多人,他们还有车,一旦被追上可怎么应付。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了,主街上只有零星的车辆经过,几乎没有行人了。楚天齐一边跑一边试图拦车,可是没有一辆停下,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举着砍刀、斧头的庞大人群,谁敢停车呀。 跑啊跑啊,又跑过了几条巷子,忽然前面的路已经走不通了,亮着大灯的六辆越野车齐刷刷的停在了路上。楚天齐向四周看了一下,很悲催,路的一边是已经关门闭户的各种商店,另一边是黑黢黢的野外,根本就没有可供通行的巷子。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的大脑快速运转着。 不容楚天齐多想,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哗啦一下,斧头队和砍刀队围成了一个大圈,把楚天齐困在中间。 还能怎么办?打呗。楚天齐自问自答给出了答案。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张手纸,轻轻擦拭着腰带扣,很快金属腰带扣露出了本色。在灯光的映照下,皮带扣上面的盾牌图案发出银色的光芒。 皮带扣的图案和警察腰带的图案很像,但却有区别。这条皮带是父亲送给楚天齐的,当时父亲告诉他“这条皮带很特殊,千万不要弄丢了”,所以楚天齐格外细心呵护。这条皮带用了这么多年,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就是觉得金属头很结实,到现在一点也没有磨损的痕迹。今天他才发现,皮带是异常的结实,刚才多次和砍刀触碰,可是上面连一点损坏的痕迹也没有。他觉得很神奇,也同时觉得父亲有点神奇。 其实当时解下腰带御敌,也是情急之下的一个无奈之举,没想到它却是一件很应手的兵器。还要庆幸自己的裤子既能系腰带,又有松紧带,否则没有腰带在上面,裤子还不得掉下来呀! 黑衣队和斧头队可能是接受了教训,已经把包围圈进行了调整,由原来的一圈围着,变成了两圈围着。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分散在两个圈的外围,这分明是要采取车轮战术和防止楚天齐逃跑。 一个个健硕的身影,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他们手中的刀、斧明晃晃的,只等着一声命令,将中间这个人碎尸万断。 跑是跑不掉了,又没有救兵,楚天齐知道只能硬拼了。但看着外围三、四十号的人,他觉得今天要悬,弄不好要交待了。 楚天齐明白,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说不准身上还有命案呢。既然他们盯上了自己,那就只有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临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楚天齐心一横,暗道:孙子们,来吧。 围在最里圈的人终于动了,他们一共八个人,手中刀、斧并举,一齐向楚天齐身上招呼过来。 八把刀、斧齐刷刷过来了,离头顶还有五十厘米…… 三十厘米……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 众人皆以为楚天齐肯定躲不开了,有的人甚至出现幻觉,幻觉中楚天齐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银光一闪,一条乌龙腾起,卷住了八柄利器。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松,刀、斧已经脱手而出了。 楚天齐一抖手,皮带展开,八柄利器飞了出去,齐刷刷嵌入一辆越野车上。 “嗡”,失去利器的八人迅速跳出圈外,头脑尤自迷糊着,他们不认为这是真的,武侠小说中的情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就是真的,车身上的露出的刀柄、斧柄还在颤着呢。 震撼,绝对的震撼,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楚天齐也震惊自己的这一招,这是父亲教的大杀招之一,叫“龙吸水”。楚天齐从来没有在实战中用过,以前碰到的一些混混、地皮根本不需用这招。今天他看形势险俊,就想先声夺人,果然,这一招震住了所有人。但他也有苦衷,这一招需要把内力快速集中到食、中二指上,因此特别消耗内力。 安静,绝对的安静,许多人心里都在想着“要不要打下去。” 三十秒,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还是没人动。 楚天齐利用这一段时间已经将气息又一次调匀,神色镇定的看着这些人。 “杀”,“半球”女人发话了,她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了,否则,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战心了,没有战心也就意味着没有战力了。况且一旦警察赶来,那就更麻烦了。 听到“半球”女人的话,又有八个人围了过来。这次他们没有像上次一样一齐进攻,而是两两一组,攻向楚天齐上下左右的不同方位。 这下就麻烦了,楚天齐一人需要应对不同方向的攻势,加上这组人加了小心,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轻易夺走利器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方的人换了一组又一组,可楚天齐的体力却越来越差了。对方现在打的很明智,没有完全采取拼命的方式,而是尽量游斗,以期在楚天齐体力耗尽的时候一击杀之。 又是一招“龙吸水”,只卷住三柄利器,可楚天齐却耗费了大量内力。他头上汗水涔*涔,热气直冒,刚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两把砍刀已经削了下来。来不得半点迟疑,他一闪身躲开了。紧接着,一把利斧劈了下来,他一抖手,用皮带去接,对方却及时撤回了斧头。 楚天齐的呼吸越来越重,一道道汗水流过脸颊。 “弟兄们,加把劲,这个小子不行了。”那个“半球”女人的声音响起。 听到“半球”女人的声音,这些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砍刀、斧头招呼的更加有劲。 此时,楚天齐的心境却是另一番情景。 “怎么办?怎么办?用绝招中的绝招?可是,一使用又会肚疼难忍,招数根本就使不出来。” “那总不能活活的累死,或者被砍死吧?” 楚天齐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最后他心一横:“用绝招,不能等死。” 打着打着,就见楚天齐一副力不可支的样子,脚下的步伐也出现了零乱,这些人“嗷嗷”叫着,打的更加起劲。 楚天齐心里默念着:“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连续进攻了两招。只是他的招式看上去没有一丝力道,更没有一点章法,对方轻轻松松就躲过了。忽然,一柄斧头从肩头划过,斧头过处,鲜血喷涌而出。 “那小子不行了,他流血了,快呀!”“半球”女人再一次大声“叫嚣”着。 此时,楚天齐闭上眼睛,大吼了一声:“飞龙在天”。他的吼声划过暗夜,刺破苍穹,传出很远、很远,震的现场的人耳膜隐隐生疼。只见他身形腾起,右手皮带划出弧形,直奔对方利器而去,同时左手挥出,虚空拍向外围的人群。 “飞龙在天”终于使出去了,楚天齐咬紧牙关准备着迎接小腹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站在外围的人,看到楚天齐凌空拍出的左掌,只觉得可笑,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力道,他们只看到这个人肩上的鲜血在喷涌而出。 “这个家伙彻底完了。”现场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包括楚天齐。 第九十八章 血溅玉赤4 身在半空中的楚天齐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形象,女孩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嘴里喊着“你不能死,不能死”。 楚天齐的身体向下落着,女孩的形象不见了,他知道这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看来我要死了。”他这样想着。 怎么又出现幻觉了?他看到:刚才还向他疯狂进攻的众人倒下了一片,包括里圈的人,也有外圈的人。而且还有一些砍刀和斧头纷纷一折为二,落在了地上。 楚天齐落在了地上,小腹处没有一丝疼痛。 他的心里一个声音响起:“不应该呀,使用‘飞龙在天’这招怎么会不疼呢?这一段练习这招时,小腹都要很疼很疼的,而且根本使不出这招呀。”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人死了怎么会疼呢?” “哦,我死了。”他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怎么我的肩上这么疼呢?”楚天齐用手一划拉,手上马上粘糊糊的,他又把手放到鼻子旁嗅了嗅,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是血,人死了还能流血吗?此时,他已经睁开眼睛,看到手上鲜红鲜红的。 不对,我没有死。想到这里,楚天齐用手一拄地,想要站起来,可他的身上一点劲也没有,又坐在了原地。 周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多人,有黑衣服的也有灰黑衣服的,这些人不停的呻*吟着,他们身旁是断了好几节的利器。 远处还站着十多人,他们脸上表情茫然,一副呆呆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肩头还在流着血,很想包扎一下,于是他在身上摸了一下,希望能找到包扎的东西。包扎的东西没有找到,上衣口袋里却找到了一个瓶子,他想起了这是父亲给自己的,说是能止血。 就在楚天齐准备拿出瓶子的时候,有三个人举着大砍刀一步步的逼了过来。他想站起来,于是试了试,还是没有成功。 忽然,楚天齐看到了地上掉落的半截利器,顿时眼前一亮。 举刀的三个人既看到了楚天齐虚脱倒地,也看到了刚才同伙纷纷倒下的恐怖一幕,因此他们内心极度不安,行进的脚步也很缓慢。就是这样,他们也离楚天齐越来越近了。突然,他们只觉得膝盖一软,全部倒在了地上,此时小*腿上多了半截刀柄。他们明白了:刀柄是楚天齐发给他们的。 看到三人倒地,楚天齐迅速拿出小瓶,用手沾着药膏,涂在了肩头的伤口上。一下子感觉伤处轻轻爽爽的,舒服极了,他用手一抹,血已经凝固了,楚天齐欣喜不已。 楚天齐望着远处站在当地的几个人,他们也在看着楚天齐,谁都没有动,就这样对峙着。 楚天齐忽然感觉小腹处动了一下。暗叫一声“不好,看来又要疼了。”这样想着,他咬紧了牙关。 奇怪,不疼。反而感觉到一股暖流奔小腹处冲来,紧接着热流源源不断涌过,胳膊、腿也觉得有劲了,他忍不住大喊一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我有劲了,我的力量是从哪来的?”楚天齐心中大惑不解。 剩下的将近十人,已经商量好了,正组成一个半圆的圈,向楚天齐围了过来。 “孙子们,过来吧,爷爷等着。”楚天齐丹田运气,吼了一声。 前行的众人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的望着。 “滴—呜,滴—呜”,忽然警笛声大作。 围向楚天齐的众人听到警笛声音,四散奔逃。 楚天齐刚刚积攒的一些内力,因为一声大吼,此时已经非常虚弱。就在他准备奋起追赶的时候,忽然感觉双*腿一软。 楚天齐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大批警察,他顿觉心中一松,双眼一闭,向下倒去。在他残存的记忆中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想答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 雷鹏带着大批警察到了,宁俊琦也在他们当中。 警察马上扑向了四散奔逃的砍刀队和斧头队。 就在楚天齐倒下的一瞬间,宁俊琦哭着跑了过来,双手抱住了楚天齐身体。饶是他倒下的速度很慢,可毕竟一米八几的大个,也把宁俊琦给砸倒了。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的上身倒在她的怀里。 怀里的楚天齐双眼紧闭,肩头血肉模糊,整个脸上布满血点和灰尘,衣服已经几乎看不到本色。宁俊琦紧紧抱着怀中的他,嗓子哭的沙哑了,从在二层楼望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哭着,怎能不哑? “还楞着干什么?小李,赶快送人去医院。”雷鹏大声催促道。说完,他带领着属下继续追了下去。 旁边过来两名警察,抬起楚天齐放在了越野车后座上,宁俊琦坐在旁边扶着他。 车子似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直奔医院。 宁俊琦这才想起了应该干什么,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焦急的说道:“高院长……” …… 阳光明媚,绿草茵茵。宽大的院落里,一个男孩正在玩耍,他玩的累了,就想停下来吃东西。等他转回身找妈妈时,妈妈却不在了。他又找爸爸,可爸爸明明答应着,他却看不到爸爸在那里。他急的都要哭了,终于在天空中*出现了爸爸的脸,可那张脸是如此的模糊,以至他都不能断定是不是爸爸的脸。就在他终于急的哭出来的时候,爸爸的脸变了,变成了一朵乌云,倾刻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 “醒了。” 在一声惊呼中,楚天齐睁开了眼睛。四周墙壁、顶棚全是白色,从床边摆的一些简单设施看,这是医院。 “你认识我吗?”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楚天齐面前,正是自己的主管领导宁俊琦。 看着楚楚动人、泪痕满脸的人儿,楚天齐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于是微微一笑:“认识。” “我是谁?” “你是,你是神仙姐姐。” “啊?你再说一遍。” “你是神仙姐姐。” 宁俊琦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下来,眼泪再一下子流了下来,她背过身去“嘤嘤”的抽泣起来。 看着宁俊琦流泪,楚天齐下意识的用右手摸了一下脸,脸颊上还残留着“水滴”。他恍然大悟,原来梦中的雨滴就是宁俊琦的眼泪,他心中很是感动。 宁俊琦扭回头,惊讶的发现楚天齐的右手放在了脸上。她顿时止住哭泣,急切的看着他:“你现在记起来了吧。” “嗯,你不是神仙姐姐。”楚天齐吐出了几个字。 宁俊琦一下子兴奋起来,眼睛怔怔的盯着楚天齐,期望着他下面的话。 “你是琦琦。小琦琦。”楚天齐的话依旧颠三倒四。 在这期间,宁俊琦的表情由小雨转为晴朗又转多云。她轻叹一声:“唉,平时看他挺烦,现在还上去又是那么可怜。”说完,她站起身,自言自语道:“还是先去告诉大娘吧,毕竟醒过来了。” 看着宁俊琦缓慢而沉重的步履,楚天齐不忍心再戏弄她,终于轻声喊了一句:“宁乡长。” 宁俊琦的身子略微一晃,收住了脚步,然后快速返回楚天齐的床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楚天齐觉得宁俊琦的样子很可爱。宁俊琦却在疑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楚天齐发出的?两人足足盯了有一分钟,楚天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宁乡长,我脸上有花吗?” 听到楚天齐的话,再看着他的滑稽表情,她知道他完全清醒了。“那么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吗?如果被她听到,那就太难为情了。”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说的好多话,楚天齐根本就没有听到。 “你刚才说的胡话是故意装的吧?”宁俊琦红着脸质问道。 “什么胡话?”楚天齐装着糊涂。 “就是,就是你说的‘神仙姐姐’,还有“小琦琦”什么的?”宁俊琦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声音很轻。 看着宁俊琦娇羞的表情,楚天齐感觉心中一动,脸也红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态,他继续胡说八道:“不是说胡话,一开始我看到的就是神仙姐姐,后来又看到了小琦琦。梦里的神仙姐姐很美很美,那个叫小琦琦的小女孩还和我玩过家家呢。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盯着我,这才问‘宁乡长,我脸上有花吗?’” 宁俊琦对楚天齐的话将信将疑,丢下了一句“无赖”,就迅速走出了病房,她去叫楚大娘他们了。 很快,门口传来哭声:“狗儿呀,狗儿呀,你可醒了。”母亲尤春梅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子,来到床前。她的后面紧跟着楚礼娟和楚礼瑞。 “快让妈看看,好好看看。”尤春梅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狗儿,可把妈吓死了,你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还说胡话。医生说你肩上的伤很深,怕伤着神经,看来没事了。” “妈,我没事。”楚天齐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雷鹏进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睁着眼睛的楚天齐,他紧走几步来到床前:“你醒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十多个小时了。” “是吗?”楚天齐问道,“快说说,抓住那些家伙了吗?” “抓住了,还有大收获。”雷鹏难掩兴奋的说道,“案子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呵呵。” “快说说。”楚天齐催促道。 “在说案子之前呢,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雷鹏慢条斯理的买起了关子。 楚天齐急切的问:“什么故事?” “美女救英雄的故事。”雷鹏笑的大有深意,“你想不想听?” 第九十九章 父爱如山 随着雷鹏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那天晚上一些事情的详情。 …… 当时,在“涮吧”吃火锅时,雷鹏接了公安局的一个电话。他快速回到局里,大家都在等着他,这是临时召开的一个紧急案情分析会。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会议才结束。雷鹏开上车正要回家,无意中看到车后排座椅上的几个手提袋,才想起这是楚天齐买的东西。为了不耽误楚天齐的使用,雷鹏直接来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楚天齐没有回来,宁俊琦还在医院等着他。她要把杨大庆写的材料亲自交给楚天齐,另外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探讨。 按常理,楚天齐早就应该回到医院了,这时候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雷鹏和宁俊琦都不放心,就一同出来找他。先去了“涮吧”火锅店,正准备打烊的店老板告诉他们,客人早就走了。又找了两条街依然没有发现楚天齐的身影。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属下给雷鹏打来了电话:“头,接到举报,在外环路有人械斗,怎么处置?” “你马上通知值班人员做好准备,随时等我通知。”雷鹏吩咐完,挂断了电话。 尽管担心楚天齐,但做为刑警队长,还是要对事发现场了解一些。 雷鹏是穿过两条巷子后到了外环路的,刚一到外环路,就远远的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再远一点还有几辆越野车开着大灯。雷鹏把车子熄了火,和宁俊琦下了车。四外看了一下,正好旁边有一个新建的二层小楼,小楼只建了主体结构,门窗还没安装。雷鹏从窗口进去,宁俊琦也跟上了。来到二楼,雷鹏用手中的红外线望远镜向现场瞭望。 雷鹏只看了一眼,就把望远镜给了宁俊琦,然后赶忙打起了电话。 宁俊琦好奇的拿起望远镜,就在她把焦距对准现场的时候,看到了震惊的一幕:一个人身在半空,手中挥着一条鞭子,肩头正有东西喷射着。这个人这么熟悉,好像…… “楚天齐”,宁俊琦大喊道,“你不能死,不能死。” 此时的雷鹏,已经布置完毕,二人匆匆下了小楼,来到外面。警察很快和雷鹏汇合了,于是拉响警笛到了现场。 …… 楚天齐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雷鹏“嘿嘿”一笑,调侃道:你可真行,直接就倒在了宁乡长的怀里,一般都是英雄救美,你可倒好,来了个美女救英雄。” “证明哥们有魅力。”楚天齐嘻皮笑脸道。 “别吹了。”雷鹏神秘的说,“我看你俩有门,你没见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 高副院长进了病房,宁俊琦在后面跟着。 “感觉怎么样?”高副院长关心道,“伤口疼吗?” “感觉不错,伤口也不疼。”楚天齐如实回答。 “你可真够命大的,伤口那么长,竟然没有失血过多。”高副院长说道这里,忽然问道,“你的伤口处抹过什么吗?” 楚天齐心中一动,还是回答道:“也没抹什么,就是一个小土方,用草根熬的药膏,是我爸给我的。” 听楚天齐说的含糊,高副院长没有深问,自言自语道:“很像,只是效果更好一些。”说完,嘱咐几句就走了。 楚天齐看向宁俊琦:“宁乡长,你见到我的时候,看到我肩头流血了吗?” “好像没流,如果有的话肯定会流到我身上的,当时我就……应该不流了。”宁俊琦没有说出“抱着你”三个字,她的脸却红了,“对了,我下午还要开会,先走了。”说完直接就走了出去。 “我也先走了。”雷鹏说道,“宁乡长,跟我坐车吧。” 宁俊琦点点头,等上雷鹏一起走了。 …… 夜深了,楚天齐坐了起来,看了看旁边床*上熟睡的弟弟。他轻轻下了床,穿上鞋,披上衣服,向外走去。他要去看父亲,白天想去,结果被母亲拦住了,母亲的理由是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呢。 楚天齐今天住的病房,就是前几天弟弟住的病房,和父亲的套房紧挨着。 楚天齐来到套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开了,外屋的床*上没有母亲。他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套间里屋,姐姐也没在沙发上,可能是和母亲去公共卫生间了吧。他轻轻的到了病床前。 病床*上,父亲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父亲头发花白,颧骨突出,脸色蜡黄,和入院前判若两人。头上的网子已经取掉,只在伤口处贴着一小块纱布,周边剃掉的头发长出了头发茬,父亲已经住院十天了。 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楚天齐百感交集。他已经明白,自己能够止血,完全是因为父亲给的药膏,这才没有失血过多。而父亲受伤时,因为身边没有药膏,这才失了很多的血。万幸的是父亲被抬回学校时,及时上了药膏。如果当时父亲把给自己的药膏装在身上的话,又怎么会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呢? 昨天的打斗,如果不是父亲教的功夫,自己早被剁成肉酱了。如果不是父亲给了自己特制的皮带,自己又怎么能打倒三十多号人呢。如果不是父亲传授给自己绝招,可能自己早就归天了。 当初父亲嘱咐“不要轻易使用绝招”,自己还不理解,现在楚天齐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绝招一共三式,“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两式是第三式的伏笔,其实就是示敌以弱,从而诱敌深入。这两招如果运用不够娴熟,就容易造成自己受伤,如果运用顺利,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又伤人过重。这就是父亲嘱咐自己的原因所在。 在三姐弟中,父亲把武功只教了自己,特制皮带只给了自己,药膏也只有自己得到。父亲对自己的爱是无私的、伟大的,甚至是更偏爱的。而自己却在纠结血型,纠结是否亲生,这怎么对得起父亲的偏爱?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楚天齐内心惭愧不已。 “爸,我是天齐,我来看你了,你快醒来吧。”楚天齐抚摸着父亲的手,轻轻伏下*身子说道,“你知道吗?我们都在惦记着你,我妈已经瘦的脱了相了。为了照顾你,姐姐家的妞妞也委托别人照看了。礼瑞给你输了六百CC的血,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呢。” 父亲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楚天齐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知道你肯定也惦记我们,只不过是想多睡一会儿,把这么多年缺的觉补回来。爸,你最惦记我了,你教我从小练功夫,又把特制皮带给了我,这次又把救命的药膏给了我。”说到这里时,楚天齐已经轻轻的抽泣了,“爸,要不是你教的功夫,要不是你给的皮带,要不是你给的药膏,我早就没命了。可是你傻呀,你怎么就不知道把药膏放自己身上一些呢?爸,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们,就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我还听到你在叫儿子坚持呢。爸,你快醒来吧,我还等着你陪着我,保护我呢!” “天齐,天齐。”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微弱,但足够楚天齐听到。 “谁在喊我?”楚天齐一楞,随即抬起头。 此时,父亲粗重呼吸着,口中还在喃喃着:“天齐,天齐,首长,放心,放心。” “爸,爸,你是听到了吗?”楚天齐惊喜的说着。 “首长,天齐,放心,王娟,老高。”楚玉良依旧在重复着这几个词语。 就是这样,已经让楚天齐兴奋不已了,他相信父亲肯定能感知到自己的话,这也让他更增加了唤醒父亲的信心。 父亲不说了,又是那样安静的躺着。 母亲和姐姐走了进来,看到楚天齐在呼喊着,就焦急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我爸爸说话了。”楚天齐眼中噙着泪花说道。 尤春梅神情一松,接着疑惑的看着儿子:“狗儿,你真听到了?不会是你的伤……”母亲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楚天齐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潜台词:不是你因为受伤,脑子有问题了吧? 楚天齐松开父亲的手,让母亲和姐姐坐下。 “妈,你是怀疑我伤到了脑子在说胡话吗?”楚天齐哭笑不得的说,“你放心,我的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白天想过来,你不同意,怕我身体吃不消,实际上我已经没问题了。刚才,我怎么也睡不着了,见礼瑞睡的很死,我就轻手轻脚过来了,正好你们不在,我就和我爸说了会话,他就有反应了。” “哦,你爸说什么了。”尤春梅追问道。 楚天齐回答:“他说了‘首长、老高、王娟’,还说了‘放心’什么的,也叫了我的名字。” “首长,老高、王娟、放心。”尤春梅嘴里念叨着,接着摇摇头,“以前没听他提到过首长、老高、王娟,更不知道他说的‘放心’是指的什么呢。” 三人沉默着,同时也在期待着楚玉良再次说话,可他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根本不像能说话的样了。甚至连楚天齐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自己明明听到父亲说了好几遍,肯定不是幻觉。 尤春梅忽然问道:“狗儿,你是说刚才你和你爸说话的时候,他就说话了?” “嗯”,楚天齐点了点头。 尤春梅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我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没听到他说话呀。”母亲依然心有疑惑。 又说了几句话,楚天齐回了自己的病房。他现在也有点不确定自己究竟听到了吗?但仔细一回想,肯定不会错,加上几天前的那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父亲说话了。 那为什么母亲、姐姐、弟弟也和父亲说话,他就没反应呢?为什么呢?只有一个解释:父亲的心中始终更惦记着自己,对自己更偏爱一些。想到这里,楚天齐的眼睛又湿*润了,大脑中闪现出四个字:父爱如山。 第一百章 四美探视 新的一天到来了,经过一番检查,显示各项指标正常。高副院长告诉他上午再输一瓶液,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楚天齐表示了感谢。 输液还没开始,就有人来探望了,来的人是柳文丽。 “天齐哥,谁伤的你?是不是以前我提醒你的那些人?伤在哪了?严重吗?”柳文丽的一串追问,显出无比的关心。 楚天齐裂嘴一笑:“文丽,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呀?” 柳文丽腼腆的笑了笑,脸红了,没有说话,却执意看了他肩头的伤。伤口用纱布包着,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没什么事,你放心。我感觉伤我的人有一拨像你说的贩*集团,另一拨人就不知道了。” “啊?还两拨?那加上我以前听到要对付你的人,那该有多少啊。你怎么就得罪这么多人呢?”柳文丽抚着胸口,吃惊的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跑的?” “我呀……”楚天齐支吾道,“上来就被他们砍伤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就被警察救了。”他可不能说实话,练功的事父亲不让向任何人提起。楚天齐也不愿随便说起,那样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哦”,柳文丽疑惑的点了点头。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楚天齐问道:“你怎么来了?学校的孩子谁管呢?” “我爸临时给看着呢。”柳文丽把胸口的手放了下来,说道:“自从大叔住了院,我就想来,可是学校要其中考试,实在走不开。现在考完了,今天我才抽了半天时间出来。看大叔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也受伤了。” 楚天齐现在身体恢复很好,又见到柳文丽来看自己,心情不错,就开玩笑道:“哦,原来不是专程看我的,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天齐哥,你坏。”柳文丽娇羞的说道。说完,退后几步,坐到了墙角的小凳上。 …… “楚天齐,你怎么了?”一个人闯了进来,直接来到床前,抓*住楚天齐的手说道,“没事吧?我快看看。”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楚天齐一时弄不明白,镇定一下后他才看清,进来的是多日不见的欧阳玉娜。 “没事,没事。”楚天齐说着,就想挣脱她的手。他心想:旁边还有人呢,这多不好意思呀? 欧阳玉娜没理会这些,依然抓着他的手述说着:“昨天才听说你受伤了,我就买了车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吓死我了。” 楚天齐能感受到欧阳玉娜的紧张,现在她的手还冰凉着呢。再看她的脸上也很憔悴,显然在火车上的一夜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同时也很尴尬。比她尴尬的还大有其人,那就是坐在墙角的柳文丽,走也不是,在也不是。 “文丽,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楚天齐为了消除尴尬,说道。 听到楚天齐的话,欧阳玉娜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人,顿时双颊飞红,急忙松开了手。这时,轮到欧阳玉娜尴尬了。不过她不亏是记者,应变能力就是强,她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欧阳玉娜。” 文丽经常在村里待着,显然不太适应这种情况,握着对方的手,低低的回应道:“柳文丽。”她有些拘谨。 欧阳玉娜很会调节气氛,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保养皮肤。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反而把楚天齐晾在了一边,楚天齐笑着摇了摇头。 …… “咯噔、咯噔”,在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中,一个人冲了进来:“楚弟弟,你怎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说着,她直接来到病床前,一头扑在楚天齐身上,边说边用手抚着楚天齐。 看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柳文丽和欧阳玉娜都楞住了,同时心中疑惑不已:“什么情况?” 和她们的疑惑不同,楚天齐更多的是尴尬,他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正是青牛峪乡组织委员王晓英。 “我和她还没到这份吧?尤其是我甚至排斥她的出现,她这是怎么了?是我魅力大吗?还是……”楚天齐心中暗自思量着。 王晓英却根本就没管这些,一边在他身上磨蹭,一边还带着哭腔说着:“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我听说你受伤的消息,一下子懵了,恨不得立马就到你身边,可是三更半夜的哪有车呀。想着你在医院受罪,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心都要碎了,就这样一直盯着天花板挨到天亮。你看我熬夜熬得眼圈都是黑的,现在心还在“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呢。不信?那我叫你看看,就在这。”王晓英一边说着,一边去抓*住楚天齐的手,往自己“心跳”的地方放去。 “这是要干什么?”旁边的二女惊异的看着眼前一幕,双眼瞪着一动不动,这也太震撼了吧! “松开。”楚天齐在错愕中,终于反应过来,直接甩开了王晓英的手,同时脸色泛红还带着一丝怒色,“请你注意身份、场合。” “呜……”王晓英“委屈”的哭出了声:“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对你关心,你都当成了驴肝肺,还,还说什么注意身份、场合。”哭着哭着,王晓英好像“突然发现”了屋里的人,这才直起身,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红晕:“是得注意场合了,旁边还有人呢!我怎么就没看到呢?” 柳文丽和欧阳玉娜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人,心里都是同一个结论:她是真情流露啊! 楚天齐却是截然不同的结论:“这家伙不做演员可惜了,还好自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货色,否则还真被她蒙蔽了。” “这不是欧阳记者吗?这位淳朴的小妹又是谁呀?”王晓英仿佛刚才的尴尬没有发生一样,大方的伸出了手,“我是王晓英,谢谢你们来看天齐。” 柳文丽红着脸和王晓英握了一下,仿佛刚才倒像是她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似的。她的心里有些酸楚,可她对楚天齐不敢有更多的想法,她知道楚天齐不属于她,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注视着他,只要他过的好她就满足了。松开了王晓英的手,柳文丽心里空落落的。 欧阳玉娜没有去握王晓英的手,她内心五味杂陈,难受不已。她可不是柳文丽的那种想法,她是给他在自己心底留着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的。可谁曾想,自己千里迢迢从省城赶来,却碰到了这么一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刚进来的这个女人和他那么亲密,还以主人的身份自居,能没点特殊关系吗?可他怎么就和这样的女人打的火热呢?凭着欧阳玉娜敏锐的职业眼光,她看的出这个叫王晓英的女人不是一个本分的人。 被晾在当场的王晓英抽回手不是,不抽回来也不是,就那样尴尬的站着。 这时欧阳玉娜说话了:“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也不准备认识你。” 王晓英不愧是王晓英,脸皮不是一般的结实,她当即放下手臂,接住了欧阳玉娜的话:“谁不认识省报的欧阳大记者呀,上次你到乡里的时候正赶上我在外面培训,要不咱们早就认识了。” 欧阳玉娜心里暗道“佩服”,佩服对方脸皮,她没有接王晓英的话,而是面向楚天齐道:“楚天齐,你最近是老花眼了还是有散光了?” “我,我……”楚天齐不明白为什么欧阳玉娜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天齐注意到,欧阳玉娜正用愤怒中夹杂着轻蔑的眼神盯着自己,就连柳文丽也一改温婉的性格,气鼓鼓的看着他。而旁边的的王晓英却用一副“委屈”到极点的神情望着自己,任谁都不会认为她的这个表情是故意做出来的,但他却认定这只是她的恶心表演。 看着三个女人的样子,楚天齐都有要撞墙的想法:这该怎么办?想到撞墙,他的头部毫无来由的疼了一下,这时他有了主意。就见他一抱头,伏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三女一看此景,暂时抛却嫌隙,急忙围拢过来问候着:“怎么啦?怎么啦?” …… 就在三人忙着关心楚天齐时,宁俊琦走了进来。她一眼看到屋里的情形,以为楚天齐有了什么危险,也急忙跑了过来。 “楚天齐,你怎么啦?我去叫医生。”宁俊琦说着,又返身向门口走去。 听到宁俊琦说要去叫医生,楚天齐的“难受”好了很多,但还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不用了,现在不疼了。” 宁俊琦收住脚步走回来,当确认楚天齐确实已经不“难受”了,这才和屋里的人打招呼。 柳文丽只是叫了一声“宁乡长”,就不再说话,倒是宁俊琦和她亲近的聊了好几句。 王晓英很排斥宁俊琦,但也不得不打招呼,宁俊琦只是简单的给予了回应。在内心里,宁俊琦更排斥王晓英,看不上这个女人的那股轻浮样。 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对视了几秒钟,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欧阳玉娜” “宁俊琦” 原来,她们二人认识。其实,不光是她们认识,她们家里的长辈要更熟识,只是她们不说这些,现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罢了。 “玉娜,你怎么来了?”宁俊琦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我是来看看他。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欧阳玉娜给了一个很模糊的答案,但这个回答却会让人们产生很多的联想,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他们确实是在几年前认识的,只不过她一直记得那件事,而他却没放在心上罢了。 宁俊琦略微怔了一下,说道:“哦,我还纳闷是谁能请到省报大记者呢?”宁俊琦的语气酸溜溜的。 宁俊琦和欧阳玉娜谈的很投机,很快又把柳文丽拉过来,参与他们的话题。 王晓英被尴尬的晾在了一边,待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她先走了。 就在王晓英离开后,屋里的三女进行了一番对话,这让楚天齐哭笑不得,因为她们都是讥笑他的。 第一百零一章 心思 王晓英离开后,大约过了有五分钟,正聊的火热的三女忽然提高声音,进行了一番对话。 欧阳玉娜:“俊琦,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宁俊琦:“大概很久了吧,办公室挨着,也方便呀。” 欧阳玉娜:“谁先主动的呢?” 柳文丽:“这事哪能说的清,日久生情呗。” 欧阳玉娜:“可得给他治治眼了,要不品位太——差了。”她故意拉长声调说着,还伸出了小拇指。 宁俊琦:“唉,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只怕难啊。” 柳文丽:“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堕落下去吧!” 宁俊琦:“好吧。那就让我们做一回天使,拯救那滑向深渊的灵魂吧!” 欧阳玉娜:“阿门,主保佑!请原谅他丑陋的罪恶吧!” 柳文丽:“阿弥陀佛,佛保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宁、柳、欧阳异口同声:“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吧!” 楚天齐当然听得出他们是在拿自己说事,是说他和王晓英的事,可我们屁事也没有啊,再说了,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楚天齐忍不住红头胀脸的问道。 三女先是一楞,接着给出了答案: 宁俊琦:“指桑骂槐。” 欧阳玉娜:“含沙射影。” 柳文丽:“打,打狗骂鸡。” “哈,哈……” 看来“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说的太对了,原来觉得王晓英会演戏,现在看来女人都会演戏,而且有的还会自导自演呢,眼前的这三位不就是嘛! 你们演戏我也演。想到这里,楚天齐用手指着三人,“义正词严”的说:“俗话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我呢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只要你们不再埋汰我,我就不予追究了。” 面对着楚天齐的“宽宏大量”,三女根本就不买帐。欧阳玉娜直接回敬道:“做贼心虚吧。” “看来不光灵魂需要救赎,脸皮也需要重生啊!”宁俊琦补充道。 就这样,楚天齐抛出了一个个论点,结果都被三人“胡搅蛮缠”的给挡回来了,虽觉得她们是“胡搅蛮缠”,可楚天齐却找不到更有力的说辞来反驳她们。 他想到了好多俗语,比如“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尤其还是母狼。楚天齐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的理由,其实是他在她们三人凌厉的攻势下,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于是,他决定用无数革命先烈与敌人斗争的手段来对付她们,那就是“打死也不说”。甚至他还躺下来,用被子蒙住了头。 果然,在他顽强的意志力下,“敌人”们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过了一会儿,竟然没了声音。 “嗯,不对。这也太静了吧。”想到这里,楚天齐掀开头上的被子,这才发现三个女“敌人”都不见了。他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中午前后,尽是搞接待了。先是黄敬祖带着宁俊琦、刘文韬、郝晓燕、蒋副乡长来探望。刚送走了乡里一干人等,法院刘院长、信用社欧阳主任也先后来到。大家除了表达一些问候外,就是嘱咐楚天齐安心静养、调养身体。 楚天齐下午的时候办理了自己的出院手续,床位退了回去,也拿到了交押金剩下的余款。他决定明天就回去上班了,现在已经出来十多天了。 吃完晚饭,弟弟和姐姐出去洗澡了,姐弟俩晚上就在洗浴大厅休息,这样楚天齐和母亲正好就在父亲的病房陪床和休息。 时间是夜里十点多了,母子二人已经聊了很多生活中的家常里短。二人没有睡意,继续说着话。 “狗儿,妈想问你一句,哪个是你对象?”尤春梅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还没对象呢?说点别的吧。”楚天齐含糊道,想转移话题。 “前晌来了那么多女孩儿,就没你对象?”尤春梅不依不饶的说道,“我可听说了,来了好几个呢。有文丽、小宁姑娘,还有什么记者、委员的,好像都对你有点意思。你可不能挑来挑去,最后挑花了眼。” 楚天齐笑着说:“妈,你别听礼瑞瞎说,他总是听风就是雨,我能有那么大魅力吗?这不过是朋友间正常的人情*世故,除了女的,还有男的来了呢。” “你不用拿话应付我,我就知道你该找对象了。原来你说有了女朋友,我们天天盼着你往回领,结果到头来说吹就吹了。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再考虑了。我知道文丽那孩子一直稀罕你,你对她也不错,我都看在眼里了。这次看小宁姑娘对你也不是一般的关心,你别说你们是同事关系,就算是同事关系,哪有一个乡长对副乡长这么关心的。又给找车,又亲自接我们,还给联系医生,这不更像是对象应该做的事嘛!还有记者……”尤春梅有理有据的分析着。 楚天齐几次要插话,都被母亲制止了,她继续着自己的分析:“文丽懂事、贤惠,会操持家,现在又是正式老师了,完全能配上你,依我看她准能生儿子。小宁姑娘也不赖,漂亮、有能力,你要是和她好了也不错,虽说是现在看有点高攀她,以后可说不准你比她还要当大官呢,我看好我儿子。还有那个记者、委员什么的,我不了解,就不多说了,不过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说着,尤春梅还自信的拍了拍楚天齐的肩头。 没想到,母亲分析起事来还一套一套的,可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楚天齐也不知道怎么接母亲的话了。 “首长、老高、放心、王娟。”父亲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楚天齐和母亲急忙进了里屋。 令母子二人惊讶的是,楚玉良的右臂竟然微微举起挥动着,嘴里喃喃着:“首长、天齐……”后面说什么,听不清了。很快,他的手臂放了下来,嘴里也停止了念叨,又恢复了一惯睡着时的样子。 尤春梅已经高兴的热泪盈眶了,这是自从楚玉良昏迷后,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怎能不激动。她紧紧拉着丈夫的手,嘴里念叨着:“老楚,老楚,你快醒醒呀!”尽管她不停的摇动他的手臂,他却依然无动于衷,执着的“沉睡”着。 在楚天齐的劝解下,尤春梅终于平静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去睡了。 …… 母亲在外屋休息了,楚天齐躺在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加上这次,楚天齐已经是第三次听到爸爸昏迷后说话了,其他人却没听到,母亲也是有自己在场才第一次听到,这不应该是什么巧合吧。如果要给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那就是爸爸更在乎自己,所以对自己的事情,那怕是自己的声音,就更在意,印象也就越深刻。 “难道这和血型的事有联系吗?”刚出现了这个念头,楚天齐就强迫自己打住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件事了,他只愿意记住父母对自己的好就行了。 虽然不去想这件事情,可他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又出现了母亲说的另一件事——四女探视。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也让他忍俊不禁,没想到三个女孩会配合那么默契,虽然调理了自己,可他却觉得很温馨。做为记者的欧阳玉娜出点馊主意倒情有可原,没想到端庄高雅的宁俊琦也那么好玩,更没想到的是平时温顺可人的文丽整起人来也是古灵精怪。 要说最让人啼笑皆非的就数王晓英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她就看不到房间里的两个人吗?不可能呀。那要是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关心自己吗?鬼才相信呢。她不见得安着什么坏心眼呢。 还是想想三个可爱的女孩吧。想到“可爱”这个词,楚天齐自己都觉得矫情。可是能用什么形容她们呢?他们为什么在自己面前会那么可爱呢?文丽喜欢自己,他早就知道,可他一直拿她当妹妹。欧阳玉娜喜欢自己,她主要的是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应该是感激吧。宁俊琦难道也喜欢自己?这可是从来就没想过的事,但回想半年多的相处,她对自己确实有变化,那就是不太讨厌自己了,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吧。可是她的关心,尤其是父亲住院和自己受伤,她关心的是那样无微不至,这似乎又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楚天齐不愿承认几位女孩对他的喜爱,主要还是有心结没有打开,他主观上不是这么想的,但潜意识中却是被这么支配的。 …… 就在楚天齐辗转反侧的时候,宁俊琦也失眠了。脑中的一个情景又浮现出来,她又“看”到了楚天齐凌空挥出一鞭,然后又重重摔下的场景。后来她赶到现场,抱住了即将倒下的她,他的脸上满是污血和灰尘,但上面却写满了坚毅。当时,她看着地上倒下的三十多人,她很难想象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当时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他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她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牵挂他了,她只记得从他“培训失踪”那次,就惦记上了他的安危。以至于现在一想起三天前晚上的情景,她就无来由的心疼,心疼那个英勇拼杀、血洒长街的人儿。 第一百零二章 暗算无常 早上九点,司机小孟就到了医院,他是奉宁俊琦的指令来接楚天齐的。 小孟到的时候,楚天齐刚和父亲说完话,虽然父亲现在还不能说话,但楚天齐相信他能感知到。果然,就在他说完准备离去的时候,父亲“流泪”了,虽然医生说这是病人的分泌物,但楚天齐却坚信这就是“眼泪”,因为这所谓的“分泌物”来的时候太巧了。退一万步讲,即使是分泌物,那也是感知到自己的话语才分泌*出来的。 楚天齐又叮嘱了一番,和小孟下了楼,刚到院里,准备上车,雷鹏来了。 雷鹏摇下车玻璃,示意楚天齐上车,楚天齐让小孟上车等着,他到了雷鹏车上。 “‘狗二横’还没交待告状信的事,他“逃跑”了,是“被逃跑”的,明白吗?消息还在封锁着,只有我和局长知道。贩*毒的事应该也会有眉目了。”雷鹏说完,拍了拍楚天齐的肩头。 看得出雷鹏表情轻松,楚天齐预感到真*相大白的日子不远了,可越是这样,心里的期盼反而更强烈了。他也拍了一下雷鹏的肩膀,冲他点点头,下了车。 楚天齐上了乡里的二一二,两辆车几乎同时出了医院大门,然后各奔东西而去。 …… 一间小屋里,两个人相对而坐,一老一少,二人长的很相似,区别只在于一个是中老年的,一个青壮年的。 厚厚的窗帘拉着,屋子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道,二人的面庞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爸,我刚说的事,你明白了吗?”青年男人问道。 “唉,你怎么就抓*住他不放呢?我有一种预感,那个小子看似平常,可并不好斗,好几次的事不能说明问题吗?明明十拿九稳的事,到头来却是事与愿违。”老年男人显得斗志不足,“再说了,你和他有那么大的仇吗?何必呢?” “何必?我不这么认为,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回到这个破地方。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阳*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青年男子火气不小。 “你有什么根据?你现在阳*早*全是因为你自己不检点,纵*欲过度造成的,怎么能怨他呢?”老年男子还想息事宁人。 “就是他,肯定没错。”青年男人说着话,也里已经恨的牙根痒,自从被那小子收拾后,在自己快*活时,经常在关键时刻有心无力,即使吃了药也是不能完全保证,男人这方面不行了,就等于废了,他自己恨得要命。 “那你自己对付他吧,我不干涉你就是了。”老年男子又退了一步。 “那怎么行呢?我不是没有对付他,而是我只能用偷偷摸*摸的办法。你就不同了,他身在官场,你就可以用官场的方式打击他,甚至清除他。”青年男人嘿嘿笑着,“你做的有些事,不想让我妈知道吧?” “你……威胁老子。”老年男子显然气的不轻,“对了,这次出手的事你没有参与吧?我怎么听说有两拔人呢?” 青年男子心中一惊,暗道:老东西,你也来要挟我了。不过他马上就镇静了:“老爸,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你说我要是做了这种事,你不也得受牵连吗?再说了,我可是你的独子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给你和我妈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啊。” “滚,家门不幸啊。”老年男子举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竟然要挟老子?这小子正经的不会,歪门斜道却学了不少。 青年男子躲开了烟灰缸,说道:“不和你一般见识,记得我托你的事啊。”说完,直接蹿出屋子,走了,只留下老年男子还在兀自生气。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老年男子还是无奈的拿出手机,拨了出去:“老张啊,你儿媳妇调动的手续拿过来吧,共同想想办法……不麻烦,不麻烦。对了,有一个乡干部和社会闲杂人员打架斗狠的事听说了吗?……知道啊,对,这确实是该严肃处理,否则干部纪律的严肃性何在?好,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老年男子想了想,长叹了一声,又拨了出去:“老牛……” …… 和他父亲压抑的心情不同,青年男子一出屋子,就拨出了电话:“飞哥,我和老东西说了,他答应了。你那边也让老爷子加把劲。好的,好的,你放心,那事露不了馅,这次来的都是外地人,而且中间又经过了好几个环节,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身上。我可记得飞哥说过‘金风未动蝉先觉’这句话,我就是那聪明的蝉。我是谁呀,是,是……” 挂断了电话,他心中发狠道:“姓楚的,你等着吧!” “哈哈哈”青年男子狂笑着上了自己的汽车。 …… 快中午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了乡里。虽然只是出去了十来天,却有走了很久的感觉,可能是这十多天当中经历事情过多的缘故吧。看到楚天齐下车,同事们纷纷过来问候一声,楚天齐表示了感谢。 刚刚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就过来了。他先询问了父子二人的情况,接着向楚天齐透露了一个消息。 “小楚,我听到这么一个传言,说你这次受伤,主要是因为争风吃醋,被人寻仇。还有的说是你自己品行不正,与社会闲杂人员结怨才发生的。”刘文韬盯着楚天齐说道。 “胡说八道。”迎着刘文韬的目光,楚天齐斥道,然后语气一下子低沉下来,“刘乡长,难道你也这么认为?” “小楚,我要是相信了这样的话,会当面问你吗?”刘文韬严肃的说,“正因为我认为这种说法不靠谱,才要告诉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经过刘文韬的提醒,楚天齐冷静一想,也觉出了不寻常之处。是呀,是很奇怪。这件事才发生几天,而现场除了那些亡命徒就是警察,亡命徒不会说出那件事,而且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警察也不会说出当晚的事。所以外界知道的也就是发生了斗殴事件,顶多知道自己受了伤。那么所谓的原因又是怎么来的呢?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故意这么说的。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呢?那就是给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搞臭自己。 “刘乡长,谢谢你。”楚天齐为刚才对刘文韬的质问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之间不需要客气,留个心眼,多加小心吧。”刘文韬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没有多做停留,就走了。 楚天齐想自己刚刚回来,自是要到书记、乡长那里报到一下。 …… 乡长办公室。 “乡长,我回来了,感谢你对我和家人的照顾。”楚天齐说的很诚恳。 “不必客气,同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宁俊琦一笑了之。 楚天齐看着手中的资料,说道“乡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向你汇报几项工作。” “不着急汇报,多注意休息,先把资料放下吧。”宁俊琦平淡的说道。 “好的。”楚天齐把资料放在了宁俊琦面前的办公桌上,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转身鞠了一躬,“乡长,再次感谢你。”说完,直接出了乡长办公室。 “搞什么明堂?”宁俊琦嘟喃了一句,望着关上的房门,一阵的出神。 …… 虽然十多天没在乡里,积压的工作倒也不是特多,用了不到两天就处理了。这期间常海来过了,他说常文这几天腿部又有了一些知觉,楚天齐也很替他高兴。柳大年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来了,除了表示慰问外,还让楚天齐放心,家里的一切有他照顾。其他的一些人也过来表示了慰问。 …… 华灯初上,玉赤苑小区三号别墅里,客厅沙发上坐着冯志国和冯俊飞。 “大伯,这次调整应该轮到我了吧。”冯俊飞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论资历、能力我都够了,而且,我的大伯还是主管人事的副书记,怎么着也不会有变故吧?” 听着侄儿阴阳怪气的话,冯志国很不舒服:“不要认为什么都是应该的,比你资格老、能力强的人多的是,现在却连副科还没弄上呢。” “从来都是一副阶*级斗*争嘴脸,好像谁都比我强似的,你就看我不顺眼。”冯俊飞不满的反驳着,“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也是好坏不分,我这么一个兢兢业业,全部身心扑在工作上的好同志,不给予重用。而像有些人刚被撤消后备干部资格,就和社会闲杂人员打架斗狠,结果却是太平无事,领导连屁都不放一个。” “你……冲你刚才说的话,你就不够提拔资格。”冯志国被气的不轻,“对了,现在都在传楚天齐打架的事,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些不正常呢。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冯俊飞目光躲闪了一下,避重就轻的道:“领导都香臭不分,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说过,如果今年不给我解决正科实职,我就不认他。”说完,站起身,迅速走了出去,他的身后是防盗门关上的声音。 冯志国长叹一声:“哎,一点也不随我呀。” 确实,冯俊飞身上一点也看不到冯志国年青时勤恳踏实、奋发向上的影子。 说到楚天齐打架的事,他也有些疑惑,他认为楚天齐不像是传言中说的那种人,可为什么却被传的有鼻子有眼呢!而且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向他反映这个事了。尤其是冯俊飞已经提过好几次了,看来自己这个主管人事的副书记也该重点关注一下了。 ……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楚天齐还无法入睡。于是,从床头拿出一本书,随便翻看着,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名贤集》。当他翻到“七言集”部分时,一句话跳入了眼帘: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暗算无常?”看到这四个字,楚天齐心中无来由的一惊。 第一百零三章 人都怎么了 党政办公室,楚天齐刚刚接完弟弟电话。在回到乡里的这四、五天里,这是楚天齐第二次和弟弟通话,上次是他把电话打到雷鹏手机上的,这次是弟弟打过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楚天齐感觉没有手机真不方便,可现在手头特别紧,只能再缓缓了。 看到楚天齐放下了电话听筒,小姚问道:“楚助理,大叔情况怎么样了?” “我弟弟打电话说,我爸这几天的情况还是那样,有时手指偶尔动动,不过动的时间很短,医生建议再观察几天就出院。” “哎,怎么好人都要受磨难呢?”小姚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楚天齐说。 …… “小楚,来我办公室一趟。”党政办公室外,黄敬祖在喊楚天齐。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出了党政办,跟在黄敬祖身后,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黄敬祖刚在办公椅上坐下,楚天齐就说道:“书记,我回来那天就到您这里报到,您没在。感谢您到医院看我和我父亲,也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 “小楚,别客气。关心你们的工作和生活,是我这个书记应该做的。再说了,谁能保证不遇上点事呢!”黄敬祖哈哈一笑,“对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楚天齐干脆的回答:“没事了。” “不能掉以轻心。”黄敬祖用手一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楚天齐坐下。 楚天齐坐了下来。 “小楚,你来乡里快一年了吧?”不等楚天齐回答,黄敬祖继续说,“这一年时间里,你做了很多工作,而且还做出了不小的成绩,我呢都看在眼里。你一定要再接再厉,做出更大的成绩,也不辜负党委对你的厚望。我看好你。” 楚天齐赶快站起来,诚恳的说:“感谢书记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现在即使做了一些工作,也是与您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呵呵,小楚越来越成熟了,不错。”黄敬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年轻人一定要懂得珍惜现在的岗位,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去做与身份不符的事,比如打架、争风的事就不要去做,与异性的接触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听到黄敬祖的话,楚天齐感到一头雾水,他不太明白黄敬祖指的是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恰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黄敬祖示意楚天齐可以走了。 楚天齐出了书记办公室,边走边想黄敬祖的话。这时,他又想起了刘文韬那天也说过类似的话。 “难道真有这样的传言?又是什么人传的呢?是有意还是无意呢?”楚天齐心里想着,忽然,大脑里出现了四个字:“暗算无常”。“那又是谁对自己‘念念不忘’呢?”他有些郁闷了。 …… 晚上十点了,楚天齐正要休息,忽然有人敲门,声音停止后,传来说话声:“楚助理,休息了吗?”声音不高,是党政办要主任声音。 “没呢,请进。”楚天齐边说边向屋门走去。 要主任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在关上门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向门外张望了一下。 楚天齐心里感觉好笑,这怎么像是做贼似的。 要主任一进屋,先把一个袋子放在地上,然后,就点头哈腰的递上了“紫云”香烟。楚天齐接了过来,同时把已经拿在手上的“红塔山”香烟放到了桌子上。此时,要主任把已经打着的火机递了上来,楚天齐匆忙把嘴上叨的“紫云”点着了。要主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相当娴熟。 面前的要主任,与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现在却要对自己毕恭毕敬,这和以前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这让楚天齐很不适应。同时也纳闷:要主任这是怎么了?从上次安电脑时开始,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坐,坐。”楚天齐礼让着要主任。而要主任却一直要楚天齐先坐,两人就是好一番推让。看着要主任宽脑门上细密的汗珠,以及他嘴角的白沫,楚天齐只好先坐下,这时的要主任才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助理,我今天回来才听说你受伤了,要不我早就去医院看你了,请见谅。”要主任一副道歉的口吻,“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伤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还惦记,我知道你去省里办事了。”楚天齐客气的回道,“你是今天刚回来吧?” “是,我是今天和黄书记一起回来的,他直接回了乡里,我在县里又办了点事,乘信用社的车才回来。”要主任一副汇报工作的口吻。然后拿过了地上的食品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带包装的盒子,“楚助理,你受了伤,我想要表示一点心意,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这是孩子带给我的,我也用不着,你就拿着补一补吧。” 包装盒里装着黑黢黢带刺的东西,楚天齐没吃过,再一看外包装上有“海参”两个字,他知道这是好东西,大补的。 “要主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再说了,我年轻轻的也用不着,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楚天齐把东西推了回去。 “你一定要收下,你用不上的话,可以给伯父用,听说伯父也受伤了,正好补一补。”要主任又把东西递了过来,“再说了这只是咱们弟兄的一种正常礼尚往来,你要不收就是瞧不起我老要。” 楚天齐坚决不收,要主任是一定要送,两人拉扯了很长时间。 最后看要主任都快要哭了似的,楚天齐只好接了过来,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玉溪塞给了要主任:“那你把烟拿上,要不我坚决不留。” 要主任看楚天齐语气坚定,最后只好收下了香烟。临出门时,要主任支吾道:“楚助理,以后有用的着老要的,尽管吩咐。”说完,像做贼似的溜了出去。 说要主任“做贼”一点都不过分,进门时就鬼鬼祟祟的,出门时又死活不让楚天齐去送。等要主任跨出门槛后,楚天齐出于礼貌送了出来,结果只看到了一个猫着腰快速转过了墙角的背影。 关上门,看着桌上已经干透的海参,楚天齐不由得感觉好笑。要主任还真是奇葩,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伯父”,真不知道是搭错了那根筋。楚天齐可是清楚的记得,刚到乡里时,要主任在自己面前的谱大的很,最起码要比书记、乡长的架子端的大。怎么从上次装电脑时,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也太快了吧。 黄敬祖也是从装电脑时,变得对自己更客气的。他们的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再一细想,好像很多人都不太对劲。前几天在医院时,宁俊琦和自己处的特别融洽,宛如多年的好朋友一样。尤其是他事后听说了,自己受伤后,在车上她一直抱着自己呼唤,在医院时又多次急的落泪,他的心里好感动。 可是自己回到乡里后,宁俊琦好像换了一个人,对自己不冷不热,见面只谈工作。自己几次提起她对自己和家人的照顾,她都是冷冰冰的拿话支开了。现在她对自己的态度,还不如自己受伤前的那几天呢。 欧阳玉娜也像是搭错筋了。楚天齐回到乡里的第二天,就给欧阳玉娜打去电话,想表示感谢,可她连电话都不接。打了几遍终于接了,结果只回了三个字“我很忙”,就挂了。当晚上再打通时,楚天齐感谢她大老远从省城坐火车来看自己,谁知她又回了六个字“是我自己有病”,就又挂了。 楚天齐只得自嘲了一句“我真有病”,后来就没有再给欧阳玉娜打电话。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就连那个温顺、善良的柳文丽说话都变了。柳文丽昨天到中心校拿资料,楚天齐关心她冷不冷,她却回了一句:“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吧。”接着又吐出八个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然后踩着小皮鞋,直接进了乡长办公室了。 他怀疑是不是三个女人商量好了,在医院时她们合起伙来挤兑自己,现在又都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是她们有病了,还是自己有病了,反正他不希望看到她们变成这个样子,甚至讨厌她们这样。 这几天,王晓英没在,如果那么让人讨厌的人要是变了的话,是不是反而就不讨厌了。物极必反,负负得正嘛! “唉,人都怎么了?”楚天齐感叹了一句,上床休息了。 …… 回到住处的要主任,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满意。 他听说楚天齐受伤后,好多人去看他,连县法院的刘院长和信用社的欧阳主任都去了。他可知道,这两人都是省里下来的,肯定有来头,那就说明楚天齐也有来头。要不,黄书记怎么会给他配那么高级的电脑呢。 可是,刚最近两天,他又听到了楚天齐的“负面”消息。 这可怎么办? 楚天齐肯定在上面有靠山,而且有句俗话说的好“欺老莫欺少”,所以,肯定要和这个年轻人搞好关系。 可是现在又有不利的消息,万一来“一阵风”刮到自己呢。人家楚天齐根子硬,肯定不会受影响。而自己人单势孤,怎么能抵御的住? 最终,要主任想了这个两个其美的办法,那就是趁黑夜去,既让楚天齐感受到了自己的诚意,又不被别人发现而落下口实,所以他才来去像“做贼”。 可是要主任却不认为这是“做贼”,他觉得欲成大事,可以不拘小节。 第一百零四章 温斌调走 上午刚上班,就接到党政办电话,要求九点到会议室开会。楚天齐一看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赶忙把手头的一份资料弄完,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到了很多人,这次是全体人员都参加。在会议没有正式开始前,人们开始小范围的打听会议的内容,或者是聊天逗趣。 副科级以上的人,只有楚天齐到了,屋里的其他人聊的火热,而只有他这个“领导”被晾在那里,顶多有人叫一声“楚助理”,或点头示意一下。 不大一会儿,刘文韬来了,直接坐到楚天齐的旁边。关于开会的内容,两人也都不清楚。随着陆陆续续的人到来,屋里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叽叽喳喳的不消停。 楚天齐一看时间九点了,书记、乡长还没有到,常务副乡长温斌也没有来,虽然心里有点纳闷,可谁也没有去问。 会议室外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楚天齐抬头向外看去,心情一下子不好起来,他看到了两个不想见到的人:魏龙和冯俊飞。 魏龙曾经不止一次找自己的茬,并且不遗余力暗中下绊,尤其是上次魏龙更是挑明了要收拾自己,所以楚天齐直接把魏龙就划到了敌对的阵营。他非常不想见到他,一见到魏龙的时候,他就觉得像吞进苍蝇一样的恶心。 冯俊飞虽然没有和自己发生正面冲突,但有数的几次见面,却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而且冯俊飞还是当年强占师范指标的“嫌疑人”。楚天齐总感觉自己遇到的几件窝心事中有冯俊飞参与的影子,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他总觉得冯俊飞能做出那样的事。 不容多想,魏龙等人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在他旁边相陪的黄敬祖、宁俊琦相继鼓起了掌,顿时,会议室内外,掌声响成一片。大家发现在魏龙身侧还有一个鼓掌相陪的人——温斌。 魏龙有派头的挥手致意,走进了会议室,其他陪同的人也依次进来。 魏龙自然是坐在了主席台最中间的位置,紧挨他的两侧坐着黄敬祖和冯俊飞,两侧最边上的位置坐着宁俊琦和温斌。 众位坐定后,掌声停了下来。 一看主席台上这个架势,大家都预感到,今天的事应该是和温斌有关系,要不也不能让他坐到上面去。 “同志们,魏副部长和冯科长来看望大家了,大家欢迎。下面,请魏副部长讲话。”黄敬祖说着话,已经带头鼓起了掌,于是,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魏龙倒也没有客气,直接讲起了老本行:关于干部的发现、培养、考察、作用等内容。 黄敬祖今天称呼魏龙时,在部长前面加了一个“副”字,这和平时直接称呼“魏部长”有一点儿区别,这就是学问。在官场上已经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那就是在称呼一个上级副职时,往往不把“副”字带出,只称呼“某部长”或“某局长”等。但在同一部门的正、副职都在场,或者是比较正式的场合时,却必须要严格按照职务去称呼。否则,就会无形中让一把手对称呼者和被称呼者心生芥蒂。 按照平时的规则,今天黄敬祖本来是可以称呼魏龙为“魏部长”的,但是他旁边坐着的冯俊飞却不仅仅是魏龙的下属,他还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的侄儿,是比亲儿子还亲的侄儿。黄敬祖可不想让冯俊飞在冯副书记面前说自己“不成熟”,甚至为了讨好,还故意把冯俊飞和魏龙并列说出,并且还把科长前面的“副”字给省略了。 冯俊飞也自恃自己特殊身份,于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本应是宁俊琦的位置。不过做为县委组织部综合干部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在乡干部面前也算上级领导,所以,坐在今天的位置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尤其冯俊飞自从让人提醒魏龙后,魏龙也很识趣,在冯俊飞面前也不再以领导自居。 “人在官场混,就得比谁的胳膊粗,比谁的根子硬,这就是实力。”冯俊飞如是想着,同时还在形体和表情上摆出了领导的气势。 能够和领导在主席台就坐的温斌,没有拿出应该意气风发的状态,反而还多少有些萎靡不振,这让参会的人有些费解,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 魏龙的长篇大论已经接近尾声:“……同志们,我们这次到乡里来,主要的任务就是宣布一项人事任命。下面请县委组织部综合干部科主持工作的冯科长宣布。” 冯俊飞心里很美的想:“哈哈,老魏很会介绍我嘛!把该说的‘主持工作’说了,把不该说的‘副’字省了,看来还是很有眼色的嘛!”冯俊飞找到了那种“官大一级”的感觉,更加暗暗发誓:不惜任何手段,一定要拼命的往上爬。 “咳,咳”,冯俊飞清了清嗓子,宣读起来:“任命决定。兹任命温斌同志为**玉赤县委党史办公室副主任。” “嗡”的一声,大家都很疑惑,不由得发出了声音,以致于根本没人认真听冯俊飞后面说到的“**玉赤县委组织部”和“年月日”。 党史办?那是个清水衙门,党史办副主任和常务副乡长比起来,可是差了很大一截了。看今天一开始的架势,还以为温斌要高升了,没想到却是被发配了。人们心中都是疑惑不解。 接下来是黄敬祖代表党委,对温斌的工作进行了“客观”的评价,当然都是一番溢美之词了。 最后是温斌发表离职感言:“尊敬的魏副部长、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从参加工作开始,就一直在青牛峪乡政府上班,从办事员到股长、副乡长,一直到现在常务副乡长,整整二十年了。我对这片生我养老的土地,对青牛峪乡的人民,乃至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情。在这里工作的这些年,承蒙各级领导的关怀、帮助,也有赖于同志们的支持和配合,干了一些工作。” 温斌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在工作中,我尽力尽力,自认也兢兢业业。但还是在工作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在这里想请领导和同志们多包涵。这次,根据组织安排,我要离开这里了,在离开前,我向各位兄弟姐妹说一声: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温斌的人虽然离开这里了,但温斌的心却依然牵挂着这里。”当说到后面几句时,温斌的嗓音有些沙哑,甚至眼角也出现了潮*湿。 温斌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待情绪稳定了,才提高了嗓音说到:“这次工作调整,既是我整个人生中一个阶段的结束,也是我另一段人生的开始。我这里要说的是:我温斌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好样的,我绝不是一个孬种。” 温斌的临别感言说完了,但人们总感觉怪怪的,但究竟怪在那里,每个人的理解又不尽相同。 黄敬祖在征询魏龙的意见后,宣布散会。 魏龙谢绝了黄敬祖中午共同用餐的建议,推说部里有事,谢绝了盛情。温斌也被要求同去党史办报到。大家自然又是和温斌一番客套,仿佛以往的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了。 因为没有明确新的常务副乡长,温斌只能将工作暂时交给乡长宁俊琦,交接工作很快就进行完毕了。 在交接期间,魏龙和冯俊飞被邀请到黄敬祖办公室休息。 乡里其他人员有的回到办公室,有的小范围聚在一起,谈论着他们感兴趣的事。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魏龙一行要出发了,副科以上乡干部来到院里送行。魏龙只和书记、乡长握了手,然后举起右手挥了挥,算是告别。这样也好,至少避免了魏龙和楚天齐握手的尴尬或是造成新的不快。 反而是冯俊飞与送行的人都握了个遍,在与楚天齐握别时,还使劲的摇了摇,才松开。 温斌搞的更是煽情,不光是握手,还采用了西方的告别礼节——拥抱。在轮到楚天齐时,温斌好像不愿厚此薄彼似的,直接给楚天齐来了个熊抱。这让楚天齐很不适应,本身这种礼节就容易让人尴尬,更何况是彼此心生介蒂的人。 “你如愿了?这事还没完。”这是温斌和楚天齐拥抱结束,分开时说的话。 楚天齐不知道温斌此话的涵义,直到很久以后才弄明白,原来他又高估了楚天齐的能量,把导致他这次黯然离去的帐记在了楚天齐头上。 …… 直到视线中彻底没了青牛峪的影子,温斌才收回不舍的目光,坐正了身子。他对青牛峪乡确实有感情,毕竟是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可他现在的不舍更多的是不甘心。是啊,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是温斌从来没想过的,而且来的是那样的突然。 魏龙拍了一下温斌的后背:“小温,不好受吧?” “是啊,有感情了。”温斌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要感谢魏部长在这种情况下还来给我捧场。” “振作起来。”魏龙看了看冯俊飞,又对温斌说道,“冯书记特别嘱咐我,要让你放下负担,调整心态。他还说‘不会让做工作的同志寒心的’。” “谢谢……”温斌的声音已经近乎哽咽了。 第一百零五章 常务的诱惑 看着温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魏龙也是感触颇多,心中不免慨叹:世事无常啊! 没想到十有**的事情,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温斌的事情,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本来已经为温斌谋好的位置,魏龙为了自保和报复,只好用来做了交换,毕竟关键时刻“血浓于水”啊!他觉得多少有些亏欠温斌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坦然了:连冯副书记都摆不平的事,自己还能怎样? 不过,通过这件事也有收获,就是让温斌把这件事情失败的原因都归咎在了楚天齐头上,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神来之笔。而且温斌毫无觉察,就是冯副书记恐怕也被蒙在鼓里了吧。 …… 温斌走了好几天了,乡里的一切看上去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但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或多或少的起了涟漪。 黄敬祖从这次温斌调走的事情里面,想到了几件事: 第一,温斌去党史办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要不是刚才冯副书记来电话无意中说起,黄敬祖根本就不知道原因。 原来,冯副书记要把温斌运作到县财政局当常务副局长,而且一周前这件事已经在组织部部务会议通过了。本来,县里马上就要研究一批正、副科干部的调整,可为了怕夜长梦多,在昨天晚上的紧急常委会上,冯副书记临时提出了“任命温斌为财政局常务副局长”的动议,还美其名曰“年关将近,加强财政局干部队伍力量”。 听到这个动议,县委书记赵中直很不满意,但还是让大家议一议。结果县长艾钟强首先站出来,说温斌这个人“素质太差”,不能委以重任,还举了上次温斌在洪灾现场说的“出刁民”的事。接着组织部长郑太平也赞同县长的观点,也举了例子。赵中直接着对艾、郑二人的表态给予了认可。三位大佬都认定的事,其他人还敢说什么。所以,赵中直一句“该好好学习了”,就把温斌发配到了党史办。 虽然冯志国没有明说,但黄敬祖觉得这事挺蹊跷。本来临时提出的动议,为什么赵中直、艾钟强、郑义平三人态度出奇的一致,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确实透着邪门。 第二,赵中直、艾钟强、郑义平三人为什么要发配温斌?如果说,就是因为说了一句错话的话,理由好像又太牵强了。而且冯志国就乖乖接受这个现实了?不可能。冯志国肯定有投鼠忌器的地方。 第三,把温斌调走了,却没有给乡里配备常务,这又是为什么?自己又能在其中做些什么? 第四,温斌的调走,对自己究竟是利大于蔽,还是蔽大于利? 温斌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有时仗着有了新依靠,甚至明着对抗自己,从这点来说,温斌调走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而且他一离开青牛峪,自己向他曾经透露举报信的事,就更不容易暴露,自己也就不用迁就楚天齐。从这两方面来说,明显就是利大于蔽。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自己的损失。温斌虽然平时干工作不踏实,但毕竟是常务副乡长,可以分散宁俊琦不少权利,这对自己这个书记掌控全局非常有利。还有一点,温斌和楚天齐非常不对眼,他时不时的和楚天齐闹点纠纷,也省的那个小家伙出妖蛾子。现在这个“搅屎棍子”调走了,自己又得多分散精力防着那两个小年青了。 没有尽善尽美的事,最后黄敬祖用“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来为自己做了解答。 …… 常务副乡长调走了,新的人选没有确定,这就给其他人都留下了进步的空间。本来,温斌走之前,青牛峪乡有五个政府副职。现在只剩四个人了,那自然剩下的人就想换个好位置。能当常务副乡长更好,实在不行的话,排位往前提一名也是好的。除了楚天齐外,其他几名副职的心都动了。 …… 虽然温斌自认为,他的调走最如愿的是楚天齐。但其实楚天齐根本就没有闲心理会这些,他除了公事,还要惦记着父亲的事。再说了,刚上班一年,就想从助理到常务副乡长?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 上午用乡里的车把父亲接出医院,送回了柳林堡,楚天齐就又回到乡里。父亲现在的状况在逐渐好转,但很慢很慢,他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只不过近几天手臂动弹的次数多了一些,而且母亲、姐姐、弟弟又一次听到父亲说过“梦话”。 为了照顾父亲,姐姐楚礼娟带着妞妞住回了娘家,和母亲一同照顾病人,操持家务。 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就过来了。 刘文韬先是询问了一些楚天齐家里的情况,就不说话了,而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就这样坐了足足有五分钟。 “刘乡长,有事吗?”楚天齐觉得刘文韬有些异常,“如果需要我出力的话,尽管说。” 刘文韬迟疑了一下,说道:“小楚,现在温斌走了,常务的位置空了下来,你觉得谁最有希望?” 楚天齐一拍脑袋,说道:“这个事呀……我觉得你希望最大。”接着又说,“现在的几个副乡长里面,你的排名最靠前,而且你已经在副职干了八年,这期间工作干的还很出色,所以你应该争取一下。” “你也这么认为?”刘文韬的话里透出了他是有信心和想法的,“以前认为自己已经四十多岁,没什么想法了,可真到有了位置时,谁不想进步呀。”他的话倒挺*实在。 “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说着,刘文韬站起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他又回身说到,“小楚,有机会见到赵书记的话,帮我美言几句。”说完,快步走了。 看着刘文韬的背影,楚天齐微微一笑,正要发句感慨时,内线电话响了,楚天齐走过去,接了起来。 “小楚,我是你郝姐,你在忙吗?”听筒里传出郝晓燕的声音。 楚天齐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说道:“不忙,我自个在屋里坐着呢。” “那我过去一下。”说完,也不等楚天齐答复,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女式皮鞋声音响起,郝晓燕到了。 她一进屋,自然也是先询问了一番楚天齐父亲的病情,然后,就不说话了。 “郝姐,是专门来和我坐的吗?”楚天齐打趣道,“大冷的天,我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看到楚天齐调侃的表情,郝晓燕嗔道:“老弟,又在取笑老姐了。我这不是也想进步吗?所以才来找你聊聊。” “你是说常务副乡长的位置吧?”楚天齐笃定的说。 女人的敏感,让郝晓燕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有人找过你了?” 楚天齐自然不能说刘文韬来过,于是回道:“还用别人说,这不是明摆的吗?” “你快说说,姐有希望吗?”郝晓燕迫不急待的问道。 “你有优势,也有不足,优势有……”楚天齐自是运用自己出色的口才,为郝晓燕进行了分析,当然他也不是信口开合,好多意见还是很中肯的。 听完楚天齐的分析,郝晓燕轻叹一声:“试试吧,哪怕往前挪一点呢。老弟,如果碰到赵书记,给姐美言几句。”说完,心事重重的走了。 还没等喘口气,蒋副乡长也来了。蒋副乡长本名蒋野,因为当地人口音问题,二、三声不分,经常把“野”读成“爷”,人们不愿平白无故当“孙子”,所以不叫他蒋野,都叫他蒋乡长。 蒋副乡长和楚天齐没有深交,平时也仅点头问候而已,更从来没有互相串门。所以他一进门,楚天齐就猜到他的目的了。 可能是因为关系不铁的原因,蒋野并没有说到“常务”的事,但却把楚天齐一顿猛夸。楚天齐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嘻嘻哈哈一阵白话,应付走了蒋副乡长。 …… 等到屋里消停下来的时候,楚天齐回想了一下,明白了他们几人来的缘由: 首先,他们认为自己资历浅,工作时间短,排名垫底,肯定不会对“常务”这个位置有想法。确实,楚天齐根本连想都没想。 其次,他们认为自己也没实力和他们争,自己毕竟到乡里工作还不到一年。 再次,如果搞民*测评的话,自己因为和他们没有争“常务”的冲突,所以希望自己能给他们说好话。 最后,他们拿自己和赵书记的关系说事,一半是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帮上一句好话,另一半其实也是在抬高自己。实际他们如果要争取的话,肯定会动用一些过硬的人脉,怎么会把前途系于自己和赵书记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关系上呢? …… 实际上,因温斌调走而空出的位置,不光让三位副乡长蠢*欲*动,就是县里的委办局和其他一些乡镇也有人在跃跃欲试。 温斌的离开,让相当一部分人心态起了变化,而变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那个常务副乡长的位置。“常务”两字带来的诱*惑,是很难拒绝的。 第一百零六章 又是上访 十月三十一日早上八点,冯志国从家里出来,像往常一样,步行走出玉赤苑小区。玉赤苑小区离县委大院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只要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冯志国都是采用散步方式去上班。 三年前,为了改善居住条件,县委、县政府牵头,建设了玉赤苑小区。玉赤苑小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住宅区,另一部分是别墅区,两部分区域用铁艺栅栏隔开。 住宅区采用集资建房方式建设,出资人即是产权人。别墅区全部由县财政出资,产权归政府,仅供常委使用。 当年年底,整个别墅区就建设完毕,投入使用。而住宅区是在第二年年底才全部建设完成,投入使用的。 别墅区共建有十三套别墅,除了现有的十一名常委外,还有两套别墅做为临时机动备用。县委常委变动时,别墅的临时主人也随之变动。 别墅刚刚投入使用不到一年的时候,当时的县委书记调走,县长出事,一、二号别墅也就空了很长时间。冯志国做为副书记,住的是三号别墅,他一直渴望着住进一号别墅。造化弄人,上级没有让自己这个为玉赤奋斗了多半辈子的老人上*位,而是派来了交流干部赵中直,赵中直自然也就成为了一号别墅的主人。二号别墅虽然暂时空着,但现在应该已经重新装修完毕,只待黄道吉日,就会成为艾钟强的住所。 所有别墅的布局基本一致,都是二层结构,面积也都在二百多平米以上,一、二号别墅稍微大了四十多平米。对于整个别墅来说,多出四十多平米面积也没什么,只是这却是权力的象征,而不是数字的简单叠加。 沿着便道,冯志国走的平稳缓慢,完全是以散步的方式行进,身边不时有人热情的打着招呼,冯志国也向对方点头致意,或是问上一句“吃了吗”。 看到县委副书记到来了,门卫室值班人员急忙走出屋子,客气的和县里的三号人物打招呼。冯志国照例点了下头,保持着县委领导的矜持,然后继续往后院走去。 冯志国走出两步又返回来,看到副书记去而复返,值班人员又急忙从值班室跑了出来。 “哪边是怎么回事?”冯志国对着值班人员说道。 顺着冯志国手指指向的方位,值班人员看到了政府大楼台阶上的一群人。于是赶忙回道:“是村里来上访的。” “哦”,冯志国应了一声,不以为然。县里成天有上访的,没什么稀奇。再说了,上访的事都是由信访办和政府相关职能部门接待、处理,和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没一点关系,今天只不过是随便一问罢了。 就在冯志国准备不去理会的时候,值班人员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又让他停下了脚步。值班人员其实只说了六个字“又是青牛峪乡”。 最近,“青牛峪”三个字总是高频率出现,不光是冯俊飞总是说,就连一些下属也多次提到,而且他们都提到了青牛峪乡乡长助理这个人。 “你说什么?”冯志国突然发问,“什么又是青牛峪乡?”。 面对副书记的突然发问,值班人员不明所以,慌忙回道:“没什么,我就是说青牛峪乡又有人来上访了。自从去年那次大规模上访后,青牛峪乡一直很消停,多半年没来上访。可是最近又来了好几次,估计又是告那个楚……天齐的。” “楚天齐”三个字引起了冯志国的兴趣,他没有继续理会值班人员,而是向台阶上坐着人群走去。 这群人大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都坐在台阶上。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大部分是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尽管当地的天气已经很冷,可在这些人的身上却看不出来。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棉衣,手里抱着装热水的瓶子,身下还有坐垫,看来是做好了长期坐下去的准备。村民们在农闲的季节经常在街上站街,再加上现在太阳已经照到了他们,更何况现在政府大院四面有围墙,又避风。所以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玩着手中的扑克牌,看上去很是惬意。只有一个女人没有参与他们玩牌,而是闭着眼睛坐在那里。 “冯……”,人群外围一名保卫人员叫道,并和另一名保卫人员走向冯志国。这名保卫人员正要喊出“书记”两字,被冯志国摆手制止了。 但保卫人员的话,仍然引起了那名妇女的注意,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冯志国。他打量了冯志国几眼,随即站起身,说道:“你是领导吧?我们要告状。” 冯志国微一讶异,随即明白了:自己能被认出来并不难。梳着大背头,身穿黑色羊绒风衣,皮鞋锃亮,一看就是“领导”的模样。 冯志国没有回答妇女的问话,而是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要反映,为什么直接到县里来了?” “我们要告状,就告恶吏楚天齐,他不让我们种芹菜。领导,你是不知道,别的村种那个什么“西芹三号”都发大财了,可他就是不让我们种。还不是怕我们也种菜,到时候种的多了,影响他们发财。他是柳林堡的,他们村就种了好多芹菜,听说光他们家今年就挣了十好几万呢。你说他会断自个的财路?”妇女连说带比划着。 “我们是小营村的,祖祖辈辈靠种地生活,一直紧紧巴巴的。现在有发财门路了吧,可为什么就没有我们的份。今年不光没有种上芹菜发财,现在还种着那个破药村。两年了,一分钱没见到,受了不少累,还花了好多钱。一看你就是一个好领导,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把那个害群之马给收拾了。”妇女擦了一下口角的唾沫,停止了说话,看着冯志国。 冯志国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打量着这名妇女。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脸上擦着厚粉,手臂看上去也白白*嫩的,远远的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雪花膏味。并不是冯志国爱看女人,而是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又在农村工作多年,他一看妇女的样子就不像是常年干农活的。 从刚才的表述看,这名妇女思路清晰,说话滔滔不绝,看上去就像是背诵课文似的,而且还用了两个与他身份不太符合的词——“恶吏”、“害群之马”。 “你叫什么名字?”冯志国盯着她说道,“这些词说的挺熟呀。” “我叫董桂英。”妇女回答,然后略一沉吟,说道,“我们深受其害,而且这些事印象就深,再说了,我们多次上访说这些话,自然也就熟了。” “哦”,冯志国不置可否,但她觉得这个妇女人很“鬼”,回答问题很严密。 “那你也应该向乡里反映啊?”冯志国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乡里?乡领导才不管呢。我们跟那个女乡长反映,她到现在也没有个正经答复。他们就是官官相护,伙穿一条裤子。”妇女边说边把手里的一块折叠的布递向冯志国,“要不是让他们欺负的受不过,我们也不会来县里,求领导给我们做主。这是我们的告状信。” 正在这时,县信访办吴主任跑了过来。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也来到冯志国旁边,低声道:“冯书记,开会时间到了。” 冯志国看了一下表,接过妇女递过来的告状信,说道:“我要去开会了,这里让信访办吴主任答复你们。”说完,快步走开了。 等妇女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志国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她正要去追,被保卫人员拦住了。她不甘心的大喊道:“领导,你要给我们做主呀。” 妇女马上又对身边的人说道:“先不等了,把条幅打开,等人都到齐了,就堵大门。” …… 此时,青牛峪乡的二一二汽车刚刚驶出乡政府大院,就快速的蹿上公路,向县城驶去。 坐在车后座的宁俊琦,正对着驾驶位上的楚天齐发火:“提醒你几次了,就是处理不利索,这次事情如果闹大了,就只好把你交出去了。” 楚天齐头也不回的顶了一句:“他们要胡乱告状,我有什么办法?” “你什么态度,这是一个下属应有的态度吗?事情是不是因你而起的?我这里是不是对你采取了信任态度,让你调查此事?你知道吗?这都是违反规定的。你不但不领情,还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什么……”宁俊琦没有说出“东西”或者“玩意”,气的用手拍了一下后座,喘着粗气不说话了。 楚天齐觉得宁俊琦说的没错,一时语塞,也不再说话,只顾开车了。 楚天齐这是和宁俊琦去县里接上访者。刚刚宁俊琦接到信访办电话,让乡里一把手去领上访者,她一听还是小营村的那些人,就叫上了楚天齐。两名司机都有事不在乡里,就只好让楚天齐开上了那辆二一二车,反正楚天齐也有驾照。 “叮呤呤”,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宁俊琦拿出手机接通了:“您好。是,我是。好的。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尽快往过赶。”说完,她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在车座上。 “县委办又打来了电话,冯副书记亲自过问了。你可真行,看你怎么收场。”宁俊琦没好气的说。 楚天齐这次没有顶嘴,而是心里念叨着:“上访,上访,又他妈上访。” 忽然,他对宁俊琦道:“给雷鹏打个电话。” 宁俊琦白了他一眼,调出手机里的号码,打了出去。过了快一分钟了,她放下手机说道:“关机了。” 楚天齐郁闷不已。 第一百零七章 血书? 政府大院里,上访者已经聚集了有一百多人,好多人都在呼喊着口号。董桂英宛如演说家一样,向围观的人群和过往行人痛述着楚天齐的“恶迹”,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特别显眼的人。这两人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汉,他们两人手中扯着白底黑字的条幅,条幅上的文字是用墨汁写的,内容非常醒目:严惩恶吏楚天齐。 董桂英在演讲过程中,不时看着手表,并不断向大门口张望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焦虑。 人群四周散落着多名警察,既有着装、配带警械的,也有穿便衣的。其中一部分警察守在政府大楼门前,以防止台阶上的人群冲击政府。还有一部分警察在政府大院门口处,正在劝阻和制止几名试图堵塞大门的上访者。还有的警察手中拿着摄像机,对着人群不停的摄录着。 …… 玉赤饭店四一八房间内,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一名男子敞胸露怀倚靠在上面,胸口上蚕豆大小的一个黑痦子特别醒目、刺眼。 此时,痦子男正在拨打着电话:“飞哥,怎么样?够他喝一壶了吧?”他咬牙说着。 “嗯,还行吧。那边准备的充分吗?”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明显透着担心,“别像前几次那样弄得无功而返,甚至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放心吧,飞哥。我们家老东西串联了好多人,已经运作好了。这次一定要让‘处理品’变成垃圾,最好的结果就是永远滚出公务人员队伍。”说到解恨的地方,痦子男习惯的揉*捏着胸口的黑痦子。 “我这边的工作也做好了,今天的常委会上,他会出招的。”飞哥的声音很沉稳,“对了,这次找的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都是绕了好几个弯的事,根本查不到咱们头上。”痦子男得意的说着。此时,忽然传来敲门声,痦子男急忙说道,“飞哥,有人来了。”迅速挂断了电话。 痦子男来到门口,透过门上猫眼看了一下,迅速拉来屋门,把外面的人拉了进来。进来的人是一个浓装艳抹的女人。 “超哥,慢点,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都把人家弄疼了。”女人嗲嗲着道。 “宝贝,老子受不了了。”痦子男把女人摔在床*上,疯狂的撕扯着女人的衣服,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快点,快点……” 越着急越出状况,女人装饰腰带上的夹子夹住了衣服上的布,怎么也弄不开。痦子男更加急促的撕扯着,同时身体紧紧的压向女人,女人一边娇*喘着,一边继续努力着。 …… “咣当”,正在行驶的二一二车车身一震,发出了声响。 “楚天齐,你想害死我呀?”宁俊琦右手捂着头顶,尖叫着。 “嘿嘿,一开始没看见那个坑,等我看见时已经晚了。”楚天齐侧过脸,呲牙说道,“还不是你让我快点开吗?” “那也不能拿我的命开玩笑吧。”宁俊琦不满的回敬道。 “大小姐,不光是你的命,还有我的命呢,我肯定会珍惜的。”楚天齐回应道。 “吱”,车子来了一个急刹车停住。原来是车熄火了。 …… 县委小会议室,常委会议正在进行着。 会议是上午八点半召开的,共五项议题,现在最后一项议题正在进行,此时,墙上钟表显示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会议桌呈椭圆形,紧围着会议桌摆着十多张椅子,十一名常委悉数在座。在外围靠墙的位置,也摆放了几张椅子,是供列席会议人员用的,现在上面坐着四个人,这四人是组织部的四位副部长。 四位副部长分别是魏龙、张副部长、牛副部长和武副部长。他们本来没有资格出席县委常委会,只是今天第五项议程的内容是关于人事调整酝酿,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列席。也只是中途才列席。 列席和出席是有很大区别的。出席是正式参加会议,有发言权和表决权。列席是以旁观者身份参加会议,有发言权,没有表决权。而且一般列席会议人员,只有在被主持人或者是领导点到时才会发言。 今天四位副部长能列席县委常委会,主要是冯志国运作的结果。就在前四项议程进行完毕的时候,主持会议的赵中直宣布休会十五分钟,让大家出去方便或是抽支烟。利用这个间隙,冯志国私下向赵中直建议让组织部四位副部长参加。本来,一般时候,是不需要组织部副部长参加的,因为在名单拿到常委会上之前,已经在组织部部务会议通过了。 也不知赵中直是怎么考虑的,竟然同意了冯志国这个看上去有些荒谬的建议。组织部就在县委楼上,所以四位副部长很快就到来了。 几位副部长虽然以前也有列席常委会的经历,但这次却不同,这次列席的议题是直接研究人员的调配。能列席这次会议是莫大的荣耀和机会,更重要的是可以学到一些东西,以备以后*进入权力核心时不时之需。 魏龙看着里圈座位上的这些常委们,心中是五味杂陈。县委书记赵中直是会议主持人,坐在中间突出位置。他的左边依次坐着县长艾钟强、组织部长郑义平、人武部长、纪委书记、宣传部长,右边位置依次坐着副书记冯志国、常务副县长、政法委书记、常委副县长、县委办主任。 魏龙不由得对郑义平坐的位置多看了几眼,这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位置,没想到被鸠占鹊巢了。如果自己进入了常委会,即使资历浅一些,排名靠后点,最起码是进入了玉赤县的权力核心层了。 再看看宣传部长和县委办主任,魏龙更是慨叹不已。自己做正科副部长时,这二位常委当时一个在当乡长,一个才是副科级的副局长。 谁知,时光荏苒,自己几乎是在原地踏步,有的人却已经飞速进步了。魏龙不禁想到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心情一时低落。 可是一转念,他又想到后面的那句“后浪风光能几时,转眼还不是一样。”顿时,心情又开朗了许多。 第五项议题进行的比较顺利,在看似轻描淡写的氛围中已经决定了二十多人的命运。其实,在常委会开会前,一些重要岗位已经被主要领导进行了交换和平衡,达成了共识,在常委会上只不过走个形式,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剩下的岗位才被拿到会上研究,其实这些剩下的岗位有时也已经提前进行过交换、分配,也或者是依靠在会上的默契或是斗争来完成。 “下面该哪了?”赵中直说道,“介绍一下情况。”。 “赵书记,该研究青牛峪乡了。”郑义平看着名单回答,“按照正常编制配备来看,青牛峪乡现在缺编一名常务副乡长、一名纪委书记,另外,乡党委副书记兼人大主任常年病休,也应考虑适当调整。组织部经过对全县干部摸底、考察,拟推荐以下同志出任相关职务。他们是……” “对不起,因为事情紧急,我打断一下。”冯志国举手示意道。 发言硬生生的被打断,郑义平老大的不痛快,尤其还是在县委常委会上,这不是削我郑义平的面子吗?虽说你是主管人事的副书记,但你也不能这样做啊?何况县委一把手还在座呢。 实际上在场众人都觉得不妥,毕竟是一个正处级别的县委副书记,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赵中直皱着眉,语气不悦的问道:“冯副书记,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这个时候说,义平部长正在介绍情况呢。” 赵中直话中已经透出了浓浓的不满,从他称呼冯志国为“冯副书记”,而称呼郑义平为“义平部长”,就可以看出赵中直的态度。他既是在维护郑义平的面子,更是表达对冯志国的不满。“我这个县委书记在这坐着,你一个副书记有什么权力打断别人的发言?太自以为是了吧?组织原则都不懂吗?”赵中直心中想着,脸上已经布满了怒意。 冯志国自然看出了赵中直的不满,赶忙说道:“赵书记,首先我要道歉,因为我的疏忽,差点误了大事,甚至酿成大错。在义平部长说到青牛峪时,我才记起了这件事情。” “哦,是吗?你倒说说看。”赵中直尽管不满意,还是允许冯志国说一说他口中的“大事”。 为了以示郑重,冯志国站起身说道:“赵书记、艾县长,各位同事,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今天早上上班时,我在政府大院遇到了一件事情,就是有人上访。出现上访事件倒也不足为奇,可这次的上访事件却有些特殊。特殊之处就在于,促使群众上访的原因不是由于公务人员工作失误或是不作为,而是政府公务人员滥用职权,以权谋私。” 冯志国见大家都在听着自己讲话,而且他们脸上表情各异。他又急忙换了一副口吻说道:“当然了,这只是上访者的说法,我也不能判断真伪。不过,既然群众都到县政府来上访了,那就一定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尤其对我触动最大的是,上访群众的告状信竟然是用血写成的。” “血书?这得有多大的冤屈啊!”现场所有人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当然了,现在说“所有人”还未必准确。 第一百零八章 冤 在大家期待中,冯志国从手提包中拿出了“血书”,依稀是一块白布。“血书”被折叠成巴掌大小的方块状,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冯志国把布块放到桌上,动作轻柔的掀起一角慢慢翻开,宛若打开一件千年字画似的细心。 此刻,会议室很静很静,仿佛掉下一根银针都足以产生震耳的声响。 冯志国双手轻轻翻动着。 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显得是那样的粗重。 冯志国双手停止了翻动,布块被打开,平放在桌子上。人们伸长了脖子,尽量前探着,试图看清上面的东西。 没有让大家耐心等待,冯志国捏住布块的两角,身子略微后撤,然后迅速把整个布块提起,贴靠在自己的胸前。 “啊?”人们被震撼了。所有人都瞪着双眼,嘴巴张的老大,盯住了这块刺眼的曾经的白布。说它是“曾经的白布”,是因为它的上面只剩下很少的白色,大部分区域被褐红色代替,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是黑褐色。 打开的布块大约有一米五长,一米宽的样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褐红色“冤”字,整个字占了布块的小半部分,强烈的冲击着人们的视觉神经。人们在震惊中,继续看着下面歪歪扭扭的文字: “楚天齐欺压良善天理不容, 乡干部官官相护正义何在” 静,死一般的静。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震撼”、“愤怒”。 现场众人都看着赵中直,等他的进一步指示。 赵中直扫视了一下全场,对着艾钟强问道:“艾县长,这件事你知道吗?事情怎么样了?” “这件事我知道,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在会前我已经安排信访办吴主任去处理了。”艾钟强如实回答,“他电话通知乡里来领人了。” “哦,尽快处理,疏散群众,一定不要酿成群体事件。” “好的。” 艾钟强答应一声,拿起手机出去了。 一直在会议室外等候的书记秘书刘大智,也被赵中直叫了进来,对他进行一番安排后,刘大智出了会议室。 艾钟强回到了会议室,会议继续进行。 赵中直喝了一口水,说道:“冯副书记,你继续说吧。” 冯志国有些郁闷,本来已经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形成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氛围。结果被赵中直中间安排工作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十多分钟过去了,人们的情绪已经相对稳定了。 面对赵中直的问话,冯志国沉吟了一下,做出一副沉痛状:“书记,没想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竟有这样的事。同时,我也因为极其愤怒,不能准确叙述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让当事人到场做一下陈述?” “好,我已经让秘书去找人了。”赵中直平静说道。 赵中直的回答,出乎冯志国的意料,他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所有提议,赵中直都能同意。 冯志国之所以让当事人到场陈述,也是临时主意。他觉得现在的氛围下讲述,效果已经大打折扣,如果让当事人自己说,肯定感情更充沛,效果更佳。 赵中直觉得今天的冯志国有些反常,总在提出一些临时动议,肯定是想要干什么。但是,又看的不太明确。 实际上,从赵中直到玉赤县后,冯志国总是以老玉赤人自居,时不时的挑战一下书记的权威。做为外来户,而且肯定是待不了几年的赵中直,并不想和冯志国为代表的本地派关系弄的太僵,所以也就没有太计较这些事。可是,没想到冯志国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左右会议的进展,这明显就是削自己的面子。 “与其一天天的这样迁就,不如今天就让冯志国尽情施展,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一旦抓到他的把柄,就要给他迎头痛击,以免他得寸进尺。”这是赵中直此时的心中所想。 见赵中直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冯志国把刚刚自己才说过的“不能准确叙述事情”的话,抛到了脑后。他接着说道:“我做为主管人事的副书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要说责任,做为主管干部的组织部门恐怕更是难辞其疚吧?” 正坐着想事情的郑义平,没想到冯志国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说组织部不就是说自己吗?想到这里,郑义平先看了一下赵中直,见赵中直没有什么表示。他便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组织部做为干部管理部门,在考察、选拔、培养、任用、监管干部方面,有一整套的规章和流程,核心特点就是集体决定。你这么说组织部,就是在说我们整个部门的班子成员都没有认真履职了?更何况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 本来冯志国是针对郑义平的,结果郑义平利用冯志国话语中的漏洞,直接把他放到了整个组织部班子成员的对立面。在场众人听了郑义平的话,心中也是暗赞郑义平*反应机敏。 冯志国并不受郑义平说话影响,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义平部长,不要偷换概念,我并没有说组织部班子成员都没有认真履职。比如,在某些人的使用上,组织部就有不同的声音,只不过一直没有被正确对待罢了。干脆今天就让他们表达一下,如何?” 冯志国看似在对郑义平说话,眼睛却看向了赵中直。 “他到底要干什么?”赵中直觉得冯志国越来越放肆了,心中不免发怒,转念一想“是疖子总会出头的,就让他尽情表演吧”。他冲着冯志国点了点头。 得到赵中直的同意,冯志国对着魏龙说道:“小魏,你来说说吧。” 听到冯志国点自己的名字,魏龙心中莫名的激动。在座的各位可是玉赤县权力核心层,能在这里说话,意义非同凡响,自己一定要展现实力,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里,魏龙感激的向冯志国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赵书记、艾县长、各位常委,感谢领导们给我这个发言的机会。我今天在这里……”能逮住这个机会发言,魏龙自然是要把自己好好表扬一番。 …… 二一二车终于打着火了,楚天齐驾驶着继续前行。 一边开车,楚天齐一边想着事情。这次上访明显就是无中生有,肯定还是那个董桂英挑起来的,用脚趾头也能算出来。而且她肯定也是受“狗二横”的指使,从董桂英三番五次上访这件事,就可以看出,“狗二横”似乎不整倒自己就誓不罢休。可是“狗二横”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屡次上访,已经在全县弄的沸沸扬扬,成为了一个笑话。尤其是在青牛峪乡造成的影响更大,甚至其他没有种菜的村也有跟着起哄的苗头。 如果任由这么弄下去,虽然这事是假的,也会被认为是真的。因为人们大部分时候都会相信“无风不起浪”这句话,自己平时也有这种潜意识。那样的话,自己就会被整臭,就会被给予严厉处分,甚至清除出公务人员队伍。即使有一天,事情水落石出了,自己也会被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还好意思在乡里待下去吗?这可能就是“狗二横”和他背后指使人的最终目的吧。 如果现在就真*相大白的话,影响会降到最低。目前,董桂英他们只是在乡里闹腾了几次,到县里来了两回,也规模很小、影响不大。如果这次还不能还原真*相的话,造成的影响就太恶劣了。 前几天听雷鹏说的话,好像很有信心似的,可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呢? 难道我就该被这样埋汰?平白无故被人扣屎盆子,我冤不冤呀?我比窦娥还冤。 楚天齐正想事,有些分神,冷不防前面又一个大坑。想绕开已经不可能,潜意识下右脚一点刹车。 “咣当”,车子颠了几颠,晃晃悠悠的才停住。 楚天齐还好一些,毕竟在看到大坑的一刹那,有了心里准备。宁俊琦就惨了,头直接磕在车顶上,很疼,没准起大包了。 宁俊琦忍无可忍,大吼道:“长没长眼?技术太烂了,你想把姑奶奶害死啊?”。 楚天齐自知理亏待,扭过头嘻笑道:“我冤枉啊,不是技术烂,是车烂路也烂” “无赖。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不是故意在拖延吧?” “着急有什么用?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嘛!” “这倒好,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你才是太监。笑死我了。哈哈……” 宁俊琦说着,忍不住给楚天齐来了一拳,可小粉拳打在楚天齐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楚天齐挑衅的回了一句:“再来一下。” “好,那就再来一下。”宁俊琦把小手攥成了一个奇怪的带尖状,招呼在了楚天齐身上。 楚天齐回了一句“疼死了”,再次发动了车子。 并不是楚天齐不关心上访这件事,其实他比谁都心焦,现在说笑一下也是为了调节一下郁闷的心情。 第一百零九章 十恶不赦 常委会上,魏龙大谈自己的成绩,仿佛整个组织部的工作都是他做的,众常委都有些不耐烦,就连冯志国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别扯远了,拣重点说。” 听到冯志国的指正,魏龙尴尬的笑了笑,这才说道:“就拿楚天齐来说吧,我早就发现他的问题了。他在参加工作那天,侥幸参与处理了群众上访的事情,后来又赶上了一个蔬菜种植项目落地青牛峪乡。他便以功臣自居,平日里飞扬跋扈,目无尊长、作风不正、欺压良善。 我举个例子,八月份的时候,楚天齐被列为科级后备干部,这本来是领导对他的提携和帮助。谁知他不知珍惜,在培训的第一天就无故失踪,部里本着“对同志负责”的精神,给了他解释的机会。在失踪一天后,楚某人现身了,当时他哪里还有公务人员的形象可言,简直就是一个邋遢不堪的乞丐,又好似一个滑稽可笑的跳梁小丑。” “注意你的用词。”艾钟强不满的提醒道。 “是,是。”魏龙口中应着,继续说道:“在部务会议上,让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他为什么失踪,这其实是给他的机会,同时也是给组织部一个台阶下而已。可他呢,目空一切,当着所有部务委员的面,硬*梆梆的说了一句‘我没有请假、无故缺席培训的确有原因,而且也确实是不得以的情况下,可是我不能说。’,这叫什么话?后面他又以一个更荒唐的理由欺骗组织,还说什么‘保密’?他把全体部务委员都当成傻子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说到这里,魏龙喉头动了动,干咳了几声,又继续“演讲”:“饭店录像显示,在正式培训的头一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一名穿长裙女子进入了楚天齐所在的房间。紧接着录像显示,有六名男子到了楚天齐房间外面,停留、窥探好几分钟,才离去。这明显就是争风寻仇的架势,过了一个多小时,长裙女子才离去。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什么都可能发生呀。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部里对他进行了小小的惩诫,可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利。现在竟然发生了欺压良善的事情,逼的受害者竟然用血书抗争,我,我说不下去了。”魏龙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听着魏龙的“血泪控诉”,赵中直已经渐渐明白了冯志国的用意。 对于魏龙的陈述,冯志国是满意的,他示意“情绪失控”的魏龙先坐下,然后看向了赵中直。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很明显,其实就是在问赵中直“你怎么看?” “让他们几个也说说。”赵中直沉着脸,看向冯志国说道。 “好的,你们几个也谈。”冯志国答应一声,看向了列席的几个人。 几位副部长互相看了看,张副部长先开口了:“赵书记、艾县长、各位领导,要说起楚天齐这个人,对他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一开始,听说他处理上访、引进项目的事情,我对他还是很看好的,甚至还有一些欣赏。可是后来他的做法,也渐渐改变了我对他的认识。就在他失踪以后回来的时候,样子确实不敢恭维,刚才魏副部长说了一些,我再补充一下。 他的白半袖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一些绿色的印迹;蓝色长裤上满是泥巴,左边裤腿还挽起半截;黑色皮鞋成了泥疙瘩,几乎看不出本色;蓬乱的头发上,依稀可见小的泥块。这还有一点党员干部的形象吗?乞丐、盲流、无赖、二狗油,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不要炒冷饭,有新内容吗?”冯志国打断了张副部长的话。 张副部长嗫嚅了一句:“就,就这些,让老牛说吧。” 牛副部长似乎早有准备,站起身向各位常委鞠了一躬:“尊敬的赵书记、艾县长、各位领导。楚天齐自诩做出了成绩,平时飞扬跋扈,作风不正。我就举几个具体事例说明一下。在青牛峪乡庆祝贷款圆满解决、成功引进蔬菜种植项目的晚宴上,楚天齐逼着常务副乡长温斌当众向他道歉,最后弄得温斌在大厅广众下,倒在地上、身上溅满了菜汤,狼狈不堪。再举一个例子,他失踪前进入他房间的人,他信誓旦旦的说是饭店的人,而玉赤饭店的答复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看分明就是坐台小姐。”牛副部长的话,引得现场一阵哄笑。 牛副部长轻咳了两声,继续说:“前几天,楚天齐和不明人员打架斗狠,住院后身边还是莺莺燕燕成群,这成何体统……” …… “咣当”,牛副部长正说的起劲,会议室门被推开了,一名妇女闯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气喘虚虚的书记秘书小刘。 “赵书记他硬要……”刘秘书解释道。 赵中直冲他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刘秘书走了出去。 因为这名妇女的闯入,牛副部长的“演讲”被迫停止。大家都把目光投到这名妇女身上,同时猛吸了一下鼻子,因为他们都嗅到了一股酸臭味。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比较新,只是现在却皱皱巴巴的,出现了几个洞,上面还有油渍。她头发凌*乱,脸上一道一道的像是哭过留下的痕迹。白*嫩的手臂上布满了亮晶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什么。右脚的棉鞋开了口子,里面的棕色填充物翻在外面。 众常委看到这个妇女,都露出了一丝怜悯的表情。当然“众常委”不包括冯志国,他更多的是震惊。冯志国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梳着油光水滑头发,脸上擦满厚粉的干净女人,怎么现在成了这副尊容,而且酸臭味代替了雪花膏味道。 这名妇女就是董桂英,她在进门位置楞了楞,目光在室内扫视着。忽然,她向常委席冲去,直接从冯志国手中抢过告状信,也就是那个写着大个“冤”字的布块。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董桂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顶告状信,大呼道:“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啊,小民冤枉啊!” “什么情况?” “这是苦主啊?” “现实版的杨三姐告状啊。” 人们反应不一,但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看着脚下跪着的女人,赵中直心中也是一震:“怎么会这样?” 楞了一下,赵中直伸出双手示意了一下:“起来说话,现在是新社会,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人民公仆,不兴旧社会的那一套了。” 正在啼哭的女人抬起头,看到了赵中直威严的面孔,止住了哭声。董桂英还注意到说话之人旁边的人,就是刚刚拿着告状信的人,正是早上见过的领导,此时的这个领导也在示意她站起来。 董桂英迟疑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就是上访的人?我让秘书请你过来,就是让你说说你遇到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是县领导,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赵中直口气和蔼的说道。 未曾开言,董桂英先是“哽咽”的哭了,抽泣了两下后,才说道:“各位领导,我这次来上访,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我自己来的。我叫董桂英,是青牛峪乡小营村村民,我自幼父母双亡,靠叔叔接济度日。叔叔待我不薄,怎耐婶娘难容,受尽了各种虐*待。在我一十八岁那年,下嫁小营村,谁料丈夫命短,我又成了寡妇一人。家中无有子女,也无正当营生,只能靠几亩薄田勉强活命。” 董桂英在介绍自己时,是哭两声讲一句,好不悲惨,人们都在心中感叹这个女人命运不济。但也有人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什么,赵中直就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总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 “两年前,乡里让种植药材,到现在没有任何收成。本来引进了发财项目,不料恶吏楚天齐自私霸道,根本就不让我们这些小民……”董桂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起了楚天齐的“恶行”。 …… 终于看到县城轮廓了,楚天齐心中着急,脚下紧踩油门,车后瞬时卷起了无尽的烟尘。引得车里的宁俊琦不住的埋怨、数落。 …… 董桂英的话说完了,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如果她那声声血、字字泪的“控诉”属实的话,那楚天齐无疑就真是一个自私自利、飞扬跋扈、欺压良善的“恶吏”。再加上魏龙等几人的指控,楚天齐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大蛀虫”。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是,尤其那个女的说的多形象呀,如果没有切身的感受,怎么会在讲的时候伤心欲绝呢?” 人们的心里自问自答着。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书记秘书小刘急匆匆走了进来,在赵中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中直随着秘书走了出去,会议室内依旧安静着。人们都在等着书记回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不到五分钟,赵中直就回来了,他刚迈进会议室,又转身对秘书大声说:“打电话,让楚天齐直接来会议室见我。”说完,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赵中直在说话时好像是咬着牙,众人听出了他话中蕴含的怒意,也似乎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抹杀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看来楚天齐要倒霉了,倒大霉了。”人们心中得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结论。 第一百一十章 扑簌迷离 赵中直坐在座位上,目光从众人身上慢慢扫过,最后停在了冯志国脸上。 二人离的很近,冯志国被盯的很不自在。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不就是因为你的人被揭了老底,你失了面子吗?那你也不能和我过不去吧?谁让你青睐有加的‘青年才俊’不争气呢?再说了,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子的话,县委书记十有**是我的,要不让你吃点亏,你还以为我这个‘地头蛇’是毛毛虫呢。”想到这些,冯志国不但没有避开,反而迎着赵中直的目光,对视起来。 “好啊,好啊!”赵中直暗叫两个“好啊”,已经完全明白了冯志国一系列反常背后的目的所在。他是在以楚天齐为突破口,来挑战自己的权威。他今天让组织部的几位副部长参会,就是要形成强大的舆论攻势,而且这个女人到常委会现场,是不是也是他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呢?那就来吧,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 想明白这些,赵中直移开了目光,说道:“大家说说吧。” 对于赵中直的这句话,众人没有听出任何的情感偏向,自然也就不会随便表态,以免失言。 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就连刚才“血泪控诉”楚天齐的董桂英也呆呆的站在当场,她可没见过这种场面,这种静的让人压抑的场面。 静了大约有三分钟,艾钟强发言了:“刚才大家也听到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上访的事情,疏散群众。同时成立调查小组,对于当事人和其他同志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如果查证属实,就要立即对楚天齐采取组织措施,甚至更严厉的行动。如果反映问题不实,也要调查清楚,同时给予楚天齐一个说法。” 有县长带了头,其他常委也相继发言,基本和艾钟强的意思差不多,是一种中立、客观的说法。只有县委办主任和常委副县长,是在采信了魏龙、董桂英说法的前提下,带有明显倾向性而建议严办楚天齐。 赵中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县委办大管家和常委副县长,又看了冯志国一眼。 冯志国有点小郁闷,平时处的自认不错的常委,大部分都是本地干部,和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可现在都明哲保身,说点不痛不痒的屁话,或以一句“不了解情况”敷衍,都靠不上,还得我自己上了。 “赵书记,我说几句。”冯志国坐直了身体,也不等赵中直首肯,就面带严肃的说道:“从魏龙等几位同志和这位女同志讲述的情况看,问题非常严重,当然了,这些还有待调查确认。可这么重要的问题,要调查就要细致认真,这不是一、两天就能有结果的事。所以呢,我赞同艾县长的提议,但另外补充一点,那就是马上停止楚天齐的职务,同时对他进行调查。” 郑义平微皱着眉头说道:“冯副书记,现在就停止楚天齐的职务,似乎不妥吧。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他们的发言属实,如果就这样停止他的职务并调查的话,与我们的相关程序不符。而且会严重打击该同志的积极性,甚至造成心理创伤,也容易给人留下组织部门不按组织程序办事的话柄。” “郑部长,我认为你的话有失公允。按你的说法来理解的话,如果犯罪嫌疑人被指正的话,那就要等调查清楚再对他采取措施了,那样的话,恐怕到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冯志国不客气的道。 “冯副书记,你不要断章取义,而且这没有可比性,你这是误导视听。” “那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在偏袒、护短。如果调查属实了,楚天齐再失踪了,那这个责任谁负?” “我是按程序说事,如果组织部按程序办事出现了差错,自然是我这个部长负责。” “不要总以制度维护者的口吻说话,别忘了,我也是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你所谓的程序我清楚的很。” 郑义平和冯志国你来我往争辩起来。 …… 此时的楚天齐和宁俊琦刚刚进入政府大院。 “怎么政府楼前的上访者不在了?难道都走了?”楚天齐既疑惑又有些高兴。 “怎么会呢?如果人痛痛快快的走了,还让你去会议室干什么?刘秘书可是说了,赵书记当时是愤怒的说让找你的。”宁俊琦提醒道。 车子刚转到后院,楚天齐就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不是人走了,而是转移战场了。一般上访都是在政府,怎么现在转到县委楼了?正在心中纳闷,就见刘秘书迎着汽车快步走了过来。 刚要下车打招呼,刘秘书直接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把车开出去,走后门。” 楚天刘略一迟楞,还是把车子向后倒去。 …… 就在郑义平和冯志国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赵中直说话了:“够了。两个主管组织的领导,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做为处级领导,就是这样给下属做表率的吗?让下面的同志怎么看你们?” 虽然赵中直的话是同时批评两人,可冯志国却感到面子火辣辣的,因为他是主管组织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也就是郑义平的上级领导。上级领导和下属争吵,本身就让做领导的失身份。而且自己和下属一齐被书记批评,就好比老师和学生都被校长批评不懂事,那老师就会更没面子了。 尽管觉得面子过不去,可冯志国也不能说什么了,因为赵中直是站在公正立场上说的,让人无从反驳。 冯志国和郑义平都不说话了,其他常委自然也就不再言声。 赵中直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目光过处,众人或是低头不语或是举杯喝茶,尽量避开与书记对视。 “刚才你们争论的焦点,其实就一点,不就是现在是否对楚天齐调查吗?这个事好解决,我已经让刘秘书联系他了,应该一会他就到了。我们直接现场询问,不就可以了吗?如果真有问题,那就直接停他的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赵中直直接说道,“你们认为如何呢?”这既像是问冯志国和郑义平,也像是在问其他常委。 冯志国有点纳闷:为什么赵中直要这么做?不管他了,反正现在他说要调查楚天齐,自己的初步目的就达到了。 郑义平见县委书记都定了,自己自然没有其它意见。 冯志国和郑义平都向赵中直点了点,表示同意,其他常委自然也就没有意见。至于魏龙他们几人,根本就没有表示态度的资格,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那就这么定了。”赵中直说道,忽然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既然楚天齐现在没到,我们也不能冷场。今天列席的同志好像还有一人没发言,既然来了,就给一个发言的机会,你也说一说。” 冯志国不明白赵中直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还嫌讨*伐楚天齐的力度不够?不可能啊?他让说那就说吧,反正魏龙说他都搞定了,多一个人发言就多一份力量嘛! 赵中直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冯志国让这几人列席,就是帮他摇旗呐喊的。看现在常委的反应,并没什么人真正明确支持冯志国,再多一个列席人员也没什么,就让冯志国尽情施展一下好了。 武副部长站起身说道:“赵书记、艾县长、各位领导,我叫武进忠,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既然让我发言,我就说一点自己的看法。对于楚天齐这个人,我了解的不多,只是从档案上知道这个人,就见过他一次面。也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些毕竟是道听途说的,我不做评论。”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位同事,又说道:“在我的同事所讲述的事情中,有两件事,我要说一下我了解到的情况。第一件事,就是魏副部长说有女孩进入楚天齐房间,后来牛副部长又说她是坐台小姐的事。我听了老牛的话非常气愤,这个女孩我认识,她母亲和我是一个村的,她是玉赤饭店的前厅经理,不知为何在老牛的嘴里就变成了坐台小姐。第二件事,老牛说到楚天齐让温斌道歉的事,我也了解一些,事实与老牛说的有出入。当时楚天齐之所以让温斌道歉,是因为温斌在会上让楚天齐把以前遗留问题的责任全部承担起来,最后话赶话,才有了‘道歉’一说。而且在乡里晚宴现场发生的事,也是温斌故意挑衅、咎由自取。我就说这些。” 武进忠说完坐下了。他的发言虽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却引来了众多的关注。 魏龙没想到,平时蔫不出溜的武进忠竟然在关键时候和自己唱反调。也怪自己大意,认为他顶多就是不附合自己的观点,当一个蒙葫芦,一言不发罢了。没想到他却唱起了反调。 郑义平没想到平时低调寡言的老武,竟然也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有点低看他了,惭愧呀! 冯志国本以为这又是自己的一发炮弹,谁曾想竟“炸手”了。也不知道魏龙这家伙怎么搞的?信誓旦旦的说是“搞定了”,到头来却是带来了一个奸细。 赵中直也没料到,这个武进忠并不是魏龙一伙的,可为什么冯志国也让他列席了呢?八成是魏龙没弄清状况。就冲武进忠讲话客观这一点,就很值得肯定,这应该是一个有原则的、是非分明的同志。 众常委也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事实的真相也变的扑簌迷离起来。 当然,最恨武进忠的,就数老牛,牛副部长了。 就在众人想法各异的时候,事件的主人公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质 刘秘书让楚天齐和宁俊琦在外面等候,他半推开会议室门,走了进去,来到赵中直面前,轻声道:“他到了。” 尽管刘秘书的声音很低,但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因为现在实在是太静了。大家已猜出了刘秘书口中的那个他是谁,纷纷向门口张望。 “让他进来吧。”赵中直平静的说。刘秘书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楚天齐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县委小会议室。他本能的扫视了一下现场,会议室不大,布置也很普通,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知道玉赤县几乎所有的重要决定都是在这里做出的,很多人的命运都是在此间屋门一合一闭间改变的。他知道这里在座的每一位都是需要自己仰视的,这十一位人物就是玉赤县绝对的权力核心。 他紧张,是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由权威织成的辐射网,他感受到了它的力量之大,置身其中倍感压抑。他紧张,是因为他是心情忐忑的进来的,而且他在进来的一瞬间看到了好几个熟识的人。这也间接的验证了自己的判断,自己就是来接受质疑或是批判的。 屋里的众人也在观察着他,观察着这个充满话题的人物,观察着这个正面故事与反而传言交织的人物,观察着这个让冯副书记等人极力反感又让县委书记极为欣赏的人物。 站在众人面前的楚天齐,有着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国字脸,三七分的头发。上身穿着半大的棕褐色羽绒服,下身着深咖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驼色军钩皮鞋。 楚天齐的形象,既不像魏龙等人说的萎靡不堪,也不像有的传言说的英气逼人。他就是个子比普通人高了一点,两道剑眉比一般人浓了一些。要说穿着打扮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整个色调都比较耐脏一点,因为都接近土色嘛。也多少透着一些文艺小青年的影子。 就在被大家审视过程中,楚天齐感受到了很多东西,有常委身上的官威给自己形成的压力,也有魏龙等人仇视的眼神中释放出的浓烈敌意,当然也有虽然不多却弥足珍贵的信任与善意。 “楚天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认识在座的人吗?”赵中直开始问话了。 赵中直说话时,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倾向,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脸上神情亦是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与好恶。 楚天齐只感受到了他的沉稳与平静,这才是领导,就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刹时间,楚天齐心中的紧张与忐忑消失不见了。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里,不但惧意毫无,反而增加了无穷的豪气。 面对着赵中直和众人等待的目光,楚天齐如实回答:“这里是县委会议室,在座各位领导应该都是县委常委吧?在座的还有组织部各位副部长,另外还有一位上访的群众。” 楚天齐的回答不卑不亢,不啰嗦,也没有遗漏。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刚刚还“血泪控诉”的董桂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了。 “那你知道让你来做什么吗?”赵中直紧盯着楚天齐问道。 “不知道,但我猜测可能是和群众上访的事有关吧。”楚天齐如实回答。 “对了,刚才会上提到的好几件事都涉及到了你,其他的事就先不说了。”赵中直直接了当的说,“现在上访的群众都在大楼外面,当务之急是尽快疏散。群众代表董桂英就在现场,还是你和他对质一下,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县委书记发话了,楚天齐肯定要照做。此时,已经坐下的董桂英也站了起来。楚天齐是站在进门的位置,董桂英也在靠边的位置,所以俩人离的很近,对话很方便。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楚天齐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即使她是“狗二横”的姨娘,也犯不着三番五次的到乡里、县里闹腾吧?“狗二横”和自己的过节也完全是他自找的呀。 迎着楚天齐的目光,董桂英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把胸脯挺了挺,头向后仰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楚天齐开口了:“你认识我吗?” 董桂英鼻子“哼”了一声:“当然认识,你不就是乡长助理楚天齐吗?” “我俩有仇吗?” “没仇。” “那你为什么告我?” “为什么告你?我不是为我自己,是为全乡遭受你欺压的善良的广大人民群众。” “那你告我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告你利用手中权利,处事不公。” “那你具体说说。” “好啊,你管上农业后,乡里引进蔬菜项目,你让其他村种,就不让我们几个村子种。” “那为什么别的村子的人没上访?” “他们,他们是怕你打击报复。你的手段多着呢。” “哦,那你说说,我都有什么手段?” “什么手段?反正挺多,你不要胡搅蛮缠,转移话题。谁不知道你不让我们种菜,是怕影响你的财路。” “扑哧”楚天齐被董桂英给说乐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受害者现在竟被对方说成了“胡搅蛮缠”,这还真是讽刺啊。 楚天齐没有继续感叹,而是接着问道:“你刚才的话有什么根据?” 董桂英不屑的说:“这还用说,你自己就是柳林堡村的人,柳林堡今年种芹菜了吧?” “没错,柳林堡是种芹菜了,这能说明什么呢?还有六个村子也种芹菜了。当时主要是因为养猪失败,欠下了贷款,才引进‘西芹三号’种植这个项目的。” “你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谁不知道光你们家今年种菜就挣了十多万。” “你说话要有根据。谁说我们家种菜挣了十多万?” “你急什么眼?再说了,谁说的我也不能跟你说,要不你又要报复人家了。” “你说的话就是凭空捏造,我们家种的芹菜连正常应该种的亩数都没种到,更不存在你说的挣了十多万的事。村主任和村里的人都可以证明。” “他们证明?他们不是被你收买,就是害怕你报复,谁敢说呀。”董桂英说到这里又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你们自己挣钱的事我就先不说了。那为什么你要说不让我们这几个村种菜呀?就许你们富的流油,我们就该饿死呀?”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我在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们种菜的话?又有谁能证明?” “你就是说过这样的话,要不我们能找你吗?想让我说出证明人?没门。我怕你报复证明人呢。” 众人看着唇枪舌剑的二人,感觉特别像说相声的样子,而且是子母哏的那种,分不清捧哏和逗哏。 董桂英总是以受害人的口吻说话,而且一到需要证据的时候,就说担心楚天齐报复而不说。尽管楚天齐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现在也是正二八经的副科级乡干部,可在对质过程中却没占到便宜。而董桂英也因为没有提供过硬的证据,而缺乏说服力。 …… 玉赤饭店四一八房间内,痦子男又一次组织了冲锋,结果还是没有成功,他颓废的翻身下来,引得旁边女人的一顿数落:“超哥,这是怎么了?一开始看你猴急的样,以为你今天要把我吃了呢,谁知道这么差劲。你什么都没做成,反倒把我撩拨的难受,你这不是要害死人吗?” “你以为我愿意呀?我今天专门吃了朋友从泰国带回的大*丸,他们都说吃了它可以大战几个小时,谁知,到我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呢?”痞子男的话充满了无奈与尴尬。 “你是不是男人呀?我就要,就要。”女人嗲嗲的说着,手又向痞子男的小**伸去。 “滚开”,男人最怕说“不是男人”,更何况是被女人说,痞子男也不例外。他一把打开女人的手,大吼道:“你管老子是不是男人,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现在还编排老子。你嫌老子,就给老子滚。” “你,你拿我撒什么气?平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现在力不从心了就嫌弃老娘。老娘还不侍候你了呢。有能耐谁惹你你去找谁呀?”女人一改嗲嗲的声音,大吼着说完这些话,顾不得收拾不整的衣衫,气咻咻的摔门走了。 看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痞子男才觉得女人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是呀,谁惹我我找谁。那就应该找“处理品”,谁让他总是跟老子做对,还让老子总是不能做一个“正常男人”。 现在也不知道进展到什么程度?痞子男就想打电话问问。就在他拿出手机的一刻,他又停住了拨打号码,心里暗道:不对呀,今天一次也没快活成,真他妈不吉利,不会出什么差错吧?我还是避一避吧。想到这里,痦子男胡乱穿好衣服,从手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匆匆出了房间。 …… 会议室里,楚、董对质还在进行着,一直呈现出焦灼状态,分不出个胜负输赢。 忽然,会议室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赵中直急忙站起身迎过去。同时,对着现场所有的人说:“对质就要有结果了,裁判已经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形势反转 走进会议室的是三个人,赵中直直接迎上去表示了欢迎。他面向在场众人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雷振海同志。” 赵中直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走在三人最前面的雷振海向在场众人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因为大家是熟人,不用过多客气。其实雷振海就是原来县公安局的政委,也就是雷鹏的父亲,后来调去市局任副局长,谁知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本来,原来的雷振海在在座常委面前只是一个下属,现在却以上级领导身份出现了,真是世事变幻莫测啊! 赵中直又一指旁边的一位戴眼镜的高个男子说道:“这位是市纪检委监督一室主任吴铭。” 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吴铭向在座各位挥手致意。 “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赵中直一指后面身穿警服的方脸男子,说道:“玉赤县公安局局长俞海洋。” 俞海洋可没敢像前面两位那样挥手致意,而是身体站的笔直,然后打立正敬礼,在座各位可都是他的上级领导。自然常委们也就不用鼓掌欢迎了。这就是官场的规矩与规则:靠地位说话。 赵中直引领着几人走向自己的位置,站定后,赵中直向雷振海点了点头。 雷振海上前一步说道:“今天我和市纪委的吴主任过来,是有几件事要宣布,请吴主任宣布第一件事。”说完,雷振海向旁边站了站。 吴铭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现场,和他对视的人心里都不免有一丝不安,谁敢保证不会被纪委找到头上。扫视完毕,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纸说道:“念到名字的人跟我走一趟,魏龙……” 魏龙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身子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他心中暗道:完了。以至于吴铭后面又读到的名字,他一个也没听清。此时,他下意识的看向会议室门口,不巧的是,那里已经有两个留着毛寸头发的陌生男人守着了。他的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陌生人。这四个陌生人的共同点就是:黑色西服、黑皮鞋、白衬衫、藏青色领带。他只好收住准备迈出的脚步,呆呆的坐在那里。 吴铭读完了名字,看向赵中直。 “吴主任,魏龙就在那边,你们的人已经守在他身边了。其余的人也已经按照你在电话中的吩咐,集中到二号会议室了,可以让你们的人带走了。”赵中直面色严肃的说道。 吴铭主任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谢谢你,赵书记,从给您打电话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您就把那么多的人集中到了一起,有的光从路上到这里就要半个多小时呢。”他伸出手,和赵中直握了握,“赵书记,我先走了,二号会议室那里已经先收网了。”说完,向魏龙身边走去。 看着走向自己的吴铭主任,魏龙强自镇定的问道:“吴主任,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找我,我魏龙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魏龙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些话的,尽管他努力控制着,但声音还是明显发颤。 “魏龙同志,你认识任跃祥吧?”吴铭反问道。 任跃祥?他当然知道,那是他的亲外甥,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知道的人特少特少。难道他都说了,包括我们的关系,包括我们的交易? 就在魏龙胡思乱想的时候,吴铭又说了:“听说你还是他仕途的贵人呢,有些事需要你去配合调查。” “就这些?”魏龙脱口而出。 “哦,那你还要说些什么?”吴铭被魏龙的话逗乐了。 “没有,没有,我随口说的,随口说的。”魏龙的话说的语无伦次,但他的心里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因为他坚信,如果只是配合任跃祥的调查,如果侥幸任跃祥没有说他们之间的甥舅关系,那么他就可能免除牢狱之灾。至于他和任跃祥之间的利益纠葛根本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魏龙被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那些集中在二号会议室的人。 县委小会议室里,人们都在猜测着魏龙等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带走的,都没去注意正在向门口悄悄移动的一个人,她就是董桂英。眼看就到门口了,她猛的拉开会议室门向外冲去。可是她的脚下刚刚加力,就又收了回来,外面赫然站着一排警察。这些警察着装整齐,衣服上的两个字特别醒目:“特警”,他们的手里都端着真家伙,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出去了。 当人们听到房门响动,而看过去的时候,董桂英已经退了回来。人们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心中不免惊叹:好家伙! “带进来。”雷振海的声音响起,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会议室门打开,走进三名警察。当先一人正是县刑警队长雷鹏,后面两名警察中间夹着一个人。 看到警察中间的夹着的那个人,楚天齐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那个人他太认识了,正是人称“狗二横”的苟富贵。 同样是看到夹在警察中间的那个人,董桂英的身体却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嘴里喃喃着:“造孽呀,造孽。” “事情都解决了?”雷振海问道。 雷鹏“啪”的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任务全部执行完毕。” 雷振海回了一个军礼,说了一声“好”,然后面向全体人员说道:“我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逮捕苟富贵,董桂英一并立案侦察。苟宝贵、董桂英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认罪”“狗二横”的声音还是尖尖的。他又转向董桂英,“三姨,我都交待了,你也承认了吧。”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董桂英抽泣着说道,“我交待,我都交待。” “带走”,雷振海一声令下,雷鹏等人押着“狗二横”和董桂英走出了会议室。 “第二件事,鉴于楚天齐的事迹,市公安局决定授予楚天齐见义勇为称号。届时会邀请楚天齐同志参加全市表彰大会。”雷振海说出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众人耳朵里,大家都懵了:为什么呀? 雷振海没有为大家解疑答惑,和众位常委做过告别,就走了。不过他把解疑答惑的任务留给了俞海洋:“老俞,你给大家讲一下吧。” “好。”俞海洋答应着,和赵中直、艾钟强一起,送走了俞振海。 众人重新回到会议室,雷鹏也被叫了进来。 此时大家已经明白,形势反转了,原、被告位置要变换了。 看着傻站在当场的俞海洋、雷鹏、楚天齐,赵中直说道:“来,都坐过来。” 三人红着脸,支吾的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他们都没有坐下。笑话,我们哪能和书记、常委们坐平起平坐呢? 赵中直看着三人拘束的样子,又注意到常委们脸上的不解,哈哈一笑:“三位大英雄,扭捏什么,都坐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听到赵中直说的“大英雄”三个字,众人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三人见书记这么说了,只得在会议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离各位常委隔着好几个空位。 “说说吧”赵中直和蔼的说道。 俞海洋捅了捅雷鹏示意他说。 雷鹏点了点头,说道:“各位领导,我先说一下第一件事,为什么要逮捕苟富贵。苟富贵外号“狗二横”,是城关镇三街的混混,参与了多起违法犯罪活动,多次拘留、劳教,这次逮捕他是因为他参与了一起大案子。说起他和楚天齐的恩怨,就要从去年的那次上访说起,当时青牛峪乡的好多群众到县里上访,正好是楚天齐到县委组织部报到的日子……” 别看雷鹏五大三粗,讲起楚天齐的事迹来既细致又鲜活。大家这才知道了“狗二横”在上访现场偷袭楚天齐,被楚天齐制住交给了警察。之后,“狗二横”煽动甘沟村二狗子殴打省城周教授,意图破坏种菜项目,结果被楚天齐成功化解。就在蔬菜准备销售的关键时刻,“狗二横”及其同伙采用威胁等手段强行买断县城几家供冰商的货源,妄图垄断青牛峪乡运菜冰块供应,给楚天齐和乡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所幸危机被化解。多次给楚天齐搞破坏不成的“狗二横”又采取了另一招:给楚天齐泼脏水、扣屎盆子,让村民告状。 艾钟强插话道:“听你这么一说,告状的事是无中生有的,他们就不怕暴露吗?还有,村民们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做这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呢?”艾钟强说的也代表了大家的疑问。 雷鹏感叹了一声:“唉,‘狗二横’他们也明知道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早晚要暴露,可是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恶心楚天齐、搞臭他。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楚天齐已经被搞的声名狼籍了,他的名声、仕途就都危险了,甚至他已经无法在官场立足了。” “是啊,大多数人都是认可‘宁可信其有’、‘无风不起浪’这些话的。那怕有不到一成的人相信了他们的话,也是很可怕的,他们也就成功了。至于告状的人,他们都知道‘法不责众’这句话,所以他们也就没有了因为诬告而需承担责任的顾虑,有时候政府的几句教育对他们是没有威慑力的。”赵中直忍不住感叹道,说完,又转向雷鹏,“那你说说村民为什么要参与呢?” 雷鹏感叹道:“无利不起早啊!” 雷鹏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都想知道:利?什么利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相大白 雷鹏继续说道:“今天上访的这个董桂英是‘狗二横’的三姨,“狗二横”让她组织人告楚天齐,并承诺会给这些人好处。董桂英就把村里的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给忽悠了起来,在宁俊琦乡长下乡时直接拦住喊冤。这件事后,村主任对参与的人进行了说服教育,好多人表示不再参与这种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没拿到提前承诺的报酬。之后,因为很多人不愿意给董桂英捧场,她就消停了一段。” 雷鹏讲的口干舌燥,喝了几口矿泉水,接着讲述:“‘狗二横’不死心,又找董桂英,并且把未兑现的承诺给补了一部分,所以董桂英又组织起了队伍,隔三差五的到乡里或县里恶心楚天齐。这不,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部分,有些人已经认可了他们的说法,都知道有一个‘欺压良善’的楚助理。” 楚天齐对于雷鹏调侃的话,只能报以一笑。 “因为其它的案子,‘狗二横’被带回了局里,他对自己的事均不认帐,包括指使董桂英诬告楚天齐的事。前几天,经过局长同意,我们用了个‘欲擒故纵’的法子,让他‘逃跑’了。他出来后,以为侥幸逃脱了,就想潜逃外地。在潜逃前,他想彻底搞臭楚天齐,也不知道从那弄了些钱,给了董桂英。董桂英就用双倍的价钱雇人,结果村里的‘二狗油’又被组织起来,里面还多了一些趁农闲挣外快的人。‘狗二横’还觉得规模不够,就又花钱雇佣了一批社会闲散人员,其中骨干人员还是黑*会分子,准备在关键时刻乱中*出手。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们一直在掌握着‘狗二横’他们的动向,所以就在这些人准备从郊区出来的时候,就被我们连窝端了。”雷鹏的说出的话,让大家明白了这次上访为什么没弄大的原因。 随着时间推移,雷鹏的紧张情绪已经彻底消除,他“嘿嘿”一笑:“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董桂英原来跟着戏班混了几年,后来村里唱戏他就参与。她现在是一个寡妇,平时也不爱干农活,村里都传他是靠相好的接济生活,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我们在调查时,村里人都反映她很会‘表演’,经常装可怜,也会装出各种样子勾引男人。” “哈哈……”屋里人忍不住被雷鹏逗笑了。 “不要说这些无关的。”赵中直看似批评的提醒道,其实刚才他也笑了。接着,他话题一转,开起了玩笑:“怪不得,名牌大学生斗不过半文盲农村妇女呢,原来人家有台词啊!” “是啊,是啊,我们刚才还差点同情那个妇女呢。”冯志国赶忙接茬道。 冯志国不说还好,一说话,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好像在说:对啊,“血书”就是她给老冯的,不会是她对他也用了“表演”手段吧。 大家眼神里的意思,冯志国并没注意到。他现在心里有些乱,也有些后悔,他在想着要如何给自己“善后”呢。所以,他刚才才讨好似的呼应了赵中直的话,可换来的却是赵中直恨恨的一瞪。 “是啊,董桂英与楚天齐的对话,确实经过提前训练,而且有好几套版本。更叫绝的是,他们用猪血冒充人血,炮制了所谓的“血书”。这是‘狗二横’今天刚刚交待的。”雷鹏的话一出来,众人不禁感叹: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直没说话的政法委书记说话了:“好几次被抓都没开口的苟富贵,现在忽然开口了,是不是有点反常?他现在交待是不是为了掩盖他后面的人啊?就因为去年上访时的一点摩擦,他至于三番五次的陷害楚天齐同志吗?” “你说的是,我们也有这样的疑问,已经安排人去深挖了。”俞海洋恭敬的说道。 “对了,书记说你们是大英雄,把你们的事迹也给我们讲一讲吧。能说吗?”郑义平笑着说。 俞海洋用眼神示意雷鹏来讲。 “能讲一些。”雷鹏的话一出来,让大家就笑了起来。 “那就讲一讲不涉及保密的部分,副科级干部保密意识都那么强,我们处级干部更要有这个觉悟和原则嘛!”赵中直适时说道。 楚天齐听到县委书记的变相夸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雷鹏继续做主讲人:“今天雷副书记宣布授予楚天齐‘见义勇为称号’,是因为他协助局里破获了一个特大贩买*品集团,这在我市乃至我省都是大案子。事情还得从楚天齐缺席培训那次的事说起。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正在房间,前台经理岳婷婷到楚天齐房间求救,因为她发现了吸*现场,正被追杀。岳婷婷的表姐和楚天齐是一个村的,她听表姐说起过他。就在岳婷婷刚进入楚天齐房间的时候,追的人也到了,他们没有发现岳婷婷藏身的地方,就走了。然后他俩打我电话报警,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吸*人员已经离开房间了。吸*人员在饭店前台的登记信息是假的,所以他们的信息无从得之。为了尽快抓到他们,我就让楚天齐协助我们破案。”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有一丝不解:警察破案为什么要楚天齐协助? “说起来也巧,在白天的时候,楚天齐正好在饭店大堂见过其中两名吸*人员。而当时和楚天齐在一起的是他的学生,政法大学的一个高材生,这个学生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专业,所以他就指出了那两人是吸*人员,楚天齐也才对那两人印象深刻。”雷鹏的话,立刻让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根据楚天齐的描述,我们对那两人进行了电脑画像,然后与数据库中数据对比,圈定了三个疑似嫌疑人。而三人的信息中有两人有照片,另一人没有照片信息。我们连夜出发,先排查了两个人,这两人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当时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多了,在我承诺“八点前返回县里”的前提下,楚天齐又和我们出发了。后来赶上下雨,八点的时候,楚天齐就打了好几次电话要请假,可手机一直没信号。等抓到嫌疑人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我们简直都变成了泥猴。他又打电话还是没信号。也该着倒霉,我开的车子还坏了,等我们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楚天齐在多半天中,光打电话就打了四、五十次,还跑到高处、远处去打,都没有信号。”雷鹏描述的绘声绘色 郑义平在内的组织部领导们,终于明白当时为什么楚天齐看上去那么狼狈,而且又没有请假的原因所在了。 “本来,局里应该给出个协助破案证明,可为了破案的需要,只能让他保密了。”俞海洋插话道。 “怪不得他说要保密呢,原来真是这样啊。”郑义平接话道。其他三名副部长也是这么想的。 “再后来,楚天齐又协助我们抓获了另一名嫌疑人。”讲到这里,雷鹏的神情严肃起来,“因为楚天齐的做法,触动了贩*集团的利益,他们发出狠话:报复楚天齐,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听到雷鹏的话,众人都不禁心头一紧。 “局里虽然也相应的采取了应对措施,可是遗憾的是,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可乘之机。就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楚天齐和我吃完饭后独自回医院,他要去那里给他父亲陪床。就在他准备穿过一条小巷时,早已经盯梢很久的犯罪分子直接启动了对他的追杀,后来又有一伙人参与进来。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成了一个血葫芦,就连我这个老同学也几乎认不出他了。因为我要带人捉拿犯罪分子,就让我们的一个警察用车送他去医院,等我执行完任务去医院时,他仍然昏迷不醒。据护送他去医院的人说,他在昏迷中还在喊着‘抓*住他,抓*住他’。”讲到这里,雷鹏停了下来。 雷鹏没有讲宁俊琦照顾楚天齐的事,这是对他俩的一种保护。否则,“在一起工作的正、副异性乡长交往过密”就会成为话题,甚至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楚天齐感叹雷鹏的细心,心中暗暗称赞。 在雷鹏说出以上这番话之前,在会议室中的大多数人的思维里,楚天齐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他机智处理上访,巧妙化解贷款危机,并引进致富项目;他他同时又目中无人,藐视组织部领导、羞辱常务副乡长、欺压老老百姓,尽管有些是传言,但“无风不起浪”,肯定是“有风”的。 现在大家看向楚天齐的目光,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以前楚天齐负面的信息已经全部不存在了,因为那么传言有的是误解,比如对组织部领导“保密”,那本来就是需要保密。有的是断章取义,比如温斌在乡餐厅出丑,那完全是温斌咎由自取。有的纯属无中生有,比如告楚天齐不让种芹菜的事,其实是在“狗二横”示意下的报复行为。 现在的楚天齐在会议室众人眼里,是一个一心为民、无私为公、不畏凶险、忍辱负重的新时期人民公仆,是一个坦坦荡荡的真男人,是一个一身正气的大英雄。 “来,大家一起来。给楚天齐同志鼓掌,向三位大英雄致敬。让我们把无限的敬意溶进热烈的掌声吧。”赵中直站起身,神情激动的说道。 众人响应书记的号召,顿时会议室内掌声雷动。 三人急忙站起身,俞海洋、雷鹏用标准的敬礼回应着,楚天齐楞了楞,略有些尴尬的鞠躬致谢。 掌声响了很久,里面透出无限的诚意与发自内心的敬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情不同 掌声终于停歇了。 俞海洋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纸递向赵中直:“赵书记,这是公安局给楚天齐同志出具的证明文件,现在交给您。” 赵中直很郑重的接了过来,认真的看完,然后把文件传给了郑义平:“义平部长,要把此份原件存档,并电传各乡镇与县直属科局。同时,撤消因为此事对楚天齐做出的错误的处理决定。”说完,他又对着众人说,“大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吧?” 赵中直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霸气,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说给某些人听的。 笑话,这种情况下谁会有不同意见?当然他们从内心里也是完全认可赵中直的话的。当初对楚天齐做出处分决定的时候就是全县通报的,现在当然也要进行全县告之了。 “三位英雄,先请退场吧。”赵中直和蔼的说道。 三人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身后再次响起热烈掌声。 …… 刚走出会议室,俞海洋停下脚步,握着楚天齐的手说道:“谢谢你,楚天齐同志,好样的。”说完,用力的握了握才松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给了楚天齐,转身向电梯走去。雷鹏向楚天齐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紧走几步,跟上局长的步伐,上了电梯。 楚天齐深吸了一口气,用以调节心情,他的心情太激动了,在激动中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在进入这扇门之前,内心充满了焦虑与忐忑,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当时他已经做过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两大烦恼去掉了。“无故失踪”已经变成了“见义勇为”,“欺压良善”更无从说起了。 三个多月里,因为董桂英等人告状,弄得自己颜面扫地,总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自己也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有意躲避着。三个多月里,因“无故失踪”而被取消了科级后备干部资格,创造了“工作时间最短而被推荐,培训第一天即被取消”的科级后备干部记录,自己成了县里最大的笑柄。自己也因为这两件事,做事变的过度的小心翼翼,该见的人也被自己有意的忘却了。 望着紧闭的会议室大门,楚天齐有些走神,他不知道里面的人在研究什么?刚想到‘是不是和自己有关’?他就急忙否定的:想什么呢?以为自己是谁啊?况且,刚把不良纪录抹平,难道还要创造什么笑柄记录吗? …… “楚天齐,你没事吧?”不知什么时候,宁俊琦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正满脸焦虑的望着他,并上下打量着。 楚天齐听到问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楞楞的看着她。 “你怎么啦?被开除了?还是……”宁俊琦都快要急哭了,终于没有说出她认为最严重的结果。 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宁俊琦惊恐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你……”宁俊琦被楚天齐雷人的反问弄懵了,她用双臂在楚天齐面前挥挥,“你没病吧?”然后,她看到了楚天齐手中拿着一页纸,她的心“格噔”一下:唉,终究是这个结果。虽然她现在的心情很糟,但还是小心的把楚天齐的手翻转过来,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看到纸上内容的一刹那,她的表情再次变的丰富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连嘴巴也张的合不拢了。“不是开除通知啊?”她的心一下子由紧张而变得激动起来,不由得“啊”了一声:“见义勇为”。 当“见义勇为”四个字从她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多大,匆忙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拉上楚天齐就奔电梯而去。 …… 等到楚天齐三人走出会议室后,小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和沉闷起来。 赵中直面沉似水,目光在会场里扫视了两圈,最后落到了冯志国脸上。冯志国急忙借喝水掩饰,低下了头。 冯志国已经想明白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魏龙既是主演也可能是导演,还可能是编剧,最起码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痛恨他,痛恨魏龙做事不该没有底线,怎么还用上了无赖、诬陷的手段?痛恨他不该把好多事瞒着自己?更痛恨他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让自己充当他们的演员或者是帮凶。可自己对于好多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傻乎乎的为“受害者”伸冤,还把猪血“血书”带到会议室了,更可笑的是自己还提议让董桂英来到会议室。 冯志国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相信魏龙。他还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替侄子出头,去办自己不愿意办的事情。 我实在是冤啊,是被魏龙和我侄子给蒙了。可赵中直和其他人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吗?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赵中直是不相信冯志国是无辜的。事情能有那么巧? 冯志国提议让魏龙等人列席会议,结果三个副部长都成了冯志国帮凶,整治楚天齐的帮凶,这是巧合吗? 冯志国还正巧遇到了那个董桂英,她也正巧把告状信给了冯志国,能有这么巧的事吗? 本来是研究人员调配的会,冯志国却在说到青牛峪乡时抛出了所谓的告状信,这也太巧了吧? 他还以“心情激动以致不能讲述”为由,让把“受害人”请到现场,这也太巧了吧。更巧的是“受害人”还有台词备用,让楚天齐都疲于应付。 多种巧合就不是巧合,而是设计。冯志国在这些事里恐怕不光是演员吧?否则,巧合的太巧合了。赵中直对自己的分析给出了最终判断。 赵中直的判断有些冤枉冯志国了,因为好多事冯志国确实不知道。但也不算是冤枉他,因为如果冯志国不是听信了魏龙和冯俊飞的话,对楚天齐有成见的话,这些巧合也就不会应到他的身上。否则,一个县委副书记怎么会理会一件和自己根本搭不上边的事呢?那么多上访、告状的事,甚至都有人要跳楼了,可是他管过吗?再说了,有人请他这个主管党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管过吗? 是“公报私仇”才让冯志国踏进了这个漩涡,归根结底,“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尽管冯志国没有抬头,但他仍然能感受到赵中直目光中那浓浓的战意和凌厉的杀意。 …… 当宁俊琦拉着楚天齐进入电梯后,电梯很快下行到了一楼,然后他们急忙上了二一二车。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证明”,又看了看楚天齐脸上的表情,一颗悬着的人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她知道,他没事了。他们互相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其实,在楚天齐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宁俊琦就留在了会议室外面。不一会儿,她见到来了好多特警和几个不认识的人,特警手持武器直接封锁了相关的区域,其他的人进了会议室。 宁俊琦的心揪到了一起,她没想到楚天齐的事严重到特警都出动了。 就在宁俊琦心慌意乱的当口,信访办吴主任通知她去领人,她只得带着无尽的担心去了县委楼下。 楼下边的人少了很多,其实是因为里面的一些闲散人员和黑*会成员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只不过宁俊琦不知道这些。现场有警察维护着秩序,宁俊琦帮着刚刚赶到的小营村村主任冯强清点了人数、核对了姓名,然后由冯强带着这些人回去。她才又返回到了会议室门口,就看到了会议室外有些傻楞着的楚天齐。 等两人介绍完了情况,顿时感觉浑身是无比的轻松。 宁俊琦心情不错,调侃道:“楚天齐,没想到你现在还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真没看出来。” 楚天齐的心情更是无比晴朗,就逗趣:“那是你没有发现,其实我本来就是一个英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看你就是一个……色*狼。”宁俊琦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楚天齐尴尬的挠了挠头,很无语。谁让自己给对方留下那么坏的第一印象呢? “为了你的事,我可没少和你吃瓜落。受魏龙的气不说,还被老百姓围攻,被收菜商质问,被供应商刁难,多了去了。”宁俊琦说完这些,调皮的一笑,“你该怎么补偿我。” “补偿?”楚天齐看着宁俊琦的表情,假装思考了一会才说到:“我这个人吧,一没有钱,二没有财产,更没有有钱的亲戚,我只有一副英俊潇洒的身板和一颗金子般的心,所以……所以我只能以身相报了。” “去死吧,你竟敢占本姑娘的便宜。”宁俊琦说着,粉拳捶在了楚天齐的身上。 “打是情,骂是爱,摸……”楚天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出“摸*摸脸蛋也不坏”。如果自己说出来了,那就真成了流氓了。 宁俊琦面对他的“无赖”,只得收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没有诚意,忘恩负义的小人。” “跟你开玩笑呢。”楚天齐嘻笑着,“你说吧,要我怎么补偿?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 “是呀,你是谁?勇斗歹徒的大英雄。”宁俊琦揶揄道,“没你说的那么邪乎,中午请我吃一顿好的。” “好,太简单了,没问题。”楚天齐一拍胸脯应道。 “还有,就是现在陪我逛街。”宁俊琦又说出了一个要求。 “太没问题了。”楚天齐说着,已经发动了车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天齐和宁俊琦的心情好极了。与他们的情况不同,正在小会议室里开会的领导们却是心情各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搬起石头 县委小会议室内,空气异常沉闷。 自从楚天齐等人出去后,赵中直就一直盯着冯志国,也不说话,其他众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被吸引了过来。冯志国虽然低着头,却仍然能感受到一道道目光的灼热。 已经十多分钟了,赵中直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 冯志国知道,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于是,暗叹一声,开口了:“赵书记、艾县长、各位同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感到非常自责。” “什么样的事?”赵中直接过了冯志国的话茬。 冯志国吭哧了两声,还是说道:“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遇到上访的事,我想老百姓不容易,所以就过问了,收下了他们的告状信。谁知道,这是一场骗局,我也被他们的表象蒙蔽了,还在替他们讨公道。我很痛心,骗子怎么能利用人的善良行骗呢?虽然这次被骗了,但不能因噎废食,以后碰到老百姓有困难还是得管,只不过要千万擦亮自己的眼睛,以免好心办坏事。” 冯志国停止了说话,看向赵中直。可赵中直正低头喝着茶水,根本就不看他,其他人自然也没人答话。 我已经发言了,还让我怎么说?冯志国心中忿忿的想着。 又是一阵沉默。 看到这个情况,冯志国只得硬着头皮又说道:“还有,我轻信了魏龙建议,才提议组织部的副部长也参与,谁知道他们却指责起楚天齐同志来,这是我没有料到的。” 组织部的张副部长和牛副部长心中暗骂“还不是你授意的,现在倒装起了好人”。 “冯志国同志,不要避重就轻。在今天的这几件事上,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你不但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百般遮掩。说什么善良被欺骗,还说轻信了魏龙建议。一个正处级的县委副书记就是这样的智商吗?”艾钟强话说的很冲。 冯志国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艾钟强会跳出来,平时这简直就是一个老好人呀,怎么他会冲到前面,难道是和赵中直联手了? 艾钟强继续不客气的说道:“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你想过没有?做个假设,假设今天没有雷副书记的及时出现,假设按你的建议做了,那会是什么样?那就会把一个英雄当成败类给开除了,甚至做的更过,他的一生就完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年青干部前程就被断送了,一个面对歹徒毫不畏惧的钢铁汉子就被自己人给放倒了。公平吗?差点把别人的政治生命断送了,就不能有一个诚恳的态度吗?” 艾钟强的话就像一记记闷棍打在冯志国心上,他觉得心都被抽紧了,可却没人同情他,因为他的做法以及刚才的态度太差劲了。 “是啊,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也流泪吧。你们知道吗?不光楚天齐做了常人不容易做到的事,就连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人。常文这个人大家有印象吧?这个常文为了救学生受重伤,至今下*身不能动弹。”赵中直语气沉重的说道,“而楚天齐的父亲又为了给常文上山采药,摔了下来,头部受伤至今昏迷不醒。你们知道吗?楚天齐的父亲本身也是有残疾的,他的左脚没有脚趾头,这次还在受伤部位取出了一块三十多年前的弹片。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父子英雄啊!” 赵中直的声音变得嘶哑了,他急忙停止了说话。 平凡父子的真实故事,让大家动容,人们都感受到了无尽的震撼,很多人对于冯志国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冯志国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只见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语气低沉的说道:“我确实是无心的,但是差点给楚天齐同志造成严重的伤害却是事实。所以,在这里我要向楚天齐道歉,为我的愚蠢道歉,也为我差点伤害了英雄道歉。” 一个县委副书记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够意思了,虽然楚天齐不在场,但冯志国说的每个字都会记入会议记录,而且也会传到楚天齐和其他人耳朵里,能做到这一步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就在这时,县委办工作人员送来了中午的工作餐——盒饭,常委会临时休会,大家在会议室里用起了午餐。 …… 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楚天齐应宁俊琦的要求,陪着她去购物逛街。 当他把车子开到工人文化宫的时候,就走不动了。原来,这几天正有外地皮毛商在工人文化宫举行展销活动,主要就是促销皮衣、羊绒衫制品等,因为价格实惠,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去购买。不光是有一些大爷大妈来回进出,就是一些上班族也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来选购。 楚天齐把车停好,和宁俊琦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着。宁俊琦直接去了展销会现场,楚天齐只好在后面跟着。她一会儿去了这个摊,一会又到了那个点,楚天齐就像影子一样随着她移动。结果在里面转了两圈,宁俊琦也多次的讨价还价,到最后却是一件也没买。 从工人文化宫出来后,楚天齐以为宁俊琦要去吃饭了,结果她又去了旁边的兴隆购物中心。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宁俊琦兴趣依然很高。楚天齐就纳闷了,她穿着高跟鞋走了那么多的路怎么就看不出累呢?而自己穿着平底鞋,还是练功夫的人,怎么走的反而有些累呢? “快点。”宁俊琦喊道,“我们再去工人文化宫买东西。” “啊?不是刚去过吗?还要去?”楚天齐有些不解的回道。 “是呀,这不是比较完价格了吗?再回去买呀。”宁俊琦不悦的说,“你不耐烦了吗?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楚天齐当然知道她说的“忘恩负义”指的是什么?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好吧,谁让自己有短处呢。” 宁俊琦转忧为喜:“这就对了吗?做人得讲信誉,是吧?狗儿。”说完,咯咯笑着,走到了前面。 楚天齐无耐的摇摇头,跟了上去。 …… 县委小会议室,吃完盒饭后,会议继续着。 “赵书记,这可能是我在玉赤县参加的最后一个常委会,所以我想再履行一下常委的职责,我提议由楚天齐出任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艾钟强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于艾钟强说的“参加的最后一个常委会”,在座常委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还需要批准才能有效,但是大家都知道肯定会被批准的。 对于艾钟强说的提拔楚天齐出任常务副乡长的事,大家都觉得很突然,因为这次人事调整方案中根本就没有楚天齐什么事。楚天齐才出任乡长助理不到一年,即使他做出了一些成绩,但大家也没往调整职务上去想。在当今官场,资历往往是一个基础要求,最起码不能差的太离谱。但艾钟强的提议也有道理,楚天齐做出了很大的工作成绩,而且现在又是英雄,还曾经是饱受委屈的英雄,这些都应该算是超常提拔的条件吧?只是直接从“助理”到“常务”,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对于艾钟强的提议,赵中直也觉得有些突然,他曾经想过动一动楚天齐,给他更多的机会,但却没有想过一步提到“常务”。经过艾钟强这么一提,赵中直仔细想了想,觉得对于青牛峪乡和楚天齐来说,由他当“常务”还是有很多有利因素的。 沉默的会场,传出了冯志国的声音:“我也赞成对楚天齐提拔重用,同时我还提议直接任命楚天齐为青牛峪乡乡长,从楚天齐的素质和能力来看,他完全能胜任这个职务。” 大家先是一楞,随即产生了一个疑问:冯志国要干什么?不过转而一想,自然就明白了冯志国的心思。冯志国这是送得一个假人情,但却向大家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我冯志国在工作中一向公私分明,对楚天齐也不例外。当然现场的人完全能想到冯志国的目的,只是其他很多人未必能看的这么透,他们只会看到一个不计前嫌的县委副书记。 现在冯志国提出让楚天齐出任青牛峪乡乡长,明显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现在的乡长宁俊琦到任还不到一年,提拔是不可能的,县里平级的位置又没有空的,总不能把她降级安排吧。更何况,宁俊琦是省委组织部指定安排下来的干部,干的还不错,如果要是故意委屈宁俊琦的话,那不是耗子舔猫腚——活的腻歪了? 大家都明白冯志国的意思,以及这个提议的不可行,却又不能直接指出来。同时还不能找出宁俊琦的不是,也不能指出楚天齐的不足,他们一个是省委组织部下派的,一个是“英雄”,怎能随便指导呢?无形中冯志国给大家出了一个难题。 虽说是给大家出了难题,可冯志国心中的苦有谁知道呀?他明知道自己的提议未必通的过,但他仍然要提出来。因为他知道,既然县长提了给楚天齐升官,书记和组织部长又都是看好楚天齐的人,那么升官是肯定的,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可这个顺水人情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做的,只是情势所逼,只能尽量变被动为主动一些了。否则,赵中直已经明显针对自己,本来就有郑义平这个铁杆,现在又多了艾钟强这个帮凶。自己如果不有所姿态,那样恐怕自己就要非常麻烦了。 冯志国现在真正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鸡不成 自从冯志国提出了一个让楚天齐出任乡长的提议后,会议室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赵中直扫视了全场,然后说话了:“冯副书记刚才的提议,目前看不太可行,理由呢大家也能想明白。但是,既然艾县长和冯副书记都提出了对楚天齐要重用,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呢?当然了,谁有不同意见也可以提出来,有没有,有的请举手发言。” 自然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县长和副书记提出了重用的建议,听县委书记的口气也同意,其他人还能反对吗?况且楚天齐确实做了几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尤其还受了一些委屈,提拔一下还是应该的。 看大家都没说话,赵中直接着道:“那么我提议,同意对楚天齐提拔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十一名常委齐刷刷的举起了手。至于列席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在常委会上表决的权力。 “好,放下,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一会儿就具体研究一下。”赵中直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转换了话题,“郑部长,看来组织部的工作需要加强啊,尤其是部领导的水平亟需提高了。做为管理干部的干部,对于基层的优秀人才不能发掘已经是失职了,竟然颠倒黑白、肆意打压,这是不是严重的失职或是不能胜任啊?” 郑义平只是略微一楞,立刻接住了话:“书记批评的对,通过今天的事,确实说明了很多的问题,我这个做部长的有责任。我这里向常委会保证,一定要整肃部门工作作风,打造一个风清气正、识人善任的部委班子。” “义平部长的态度很好,有疥子就要挤出来。”赵中直点头称赞道,说完,转向冯志国说道,“冯副书记,你做为主抓人事的副书记,觉得组织部是不是该整顿一下了?” “是,是该好好整顿了。”冯志国急忙回道。他现在只能这么回答,几位副部长是自己建议列席会议的。现在魏龙被纪委带走,老张和老牛又当众被事实戳穿谎言。况且自己又被书记强调“主管人事”,不推出他们难道还推出自己这个“主管人事”的副书记去担责吗? 赵中直用手关节敲击着桌子说道,“义平部长,一定要严肃整顿,决不姑息,打造一支素质过硬、作风正派、业务精通的组织干部队伍。”说完,挥了挥手。 郑义平明白赵中直的意思,看向三位副部长,面色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该反思的反思,该总结的总结,具体事项我会另行安排。” 三位副部长站起身,冲着各位领导点头鞠躬,向外走走。 “等等,那位同志叫什么名字?”赵中直在后面喊住了走到门口的三人。 三位副部长又转回了身。 走在最后的武副部长看见书记用手指着自己,还向自己点了点头,他心中一阵狂喜,有些激动的说:“报告书记,我叫武进忠。” 赵中直微笑着对武进忠挥了挥手:“好,好,好,你去忙吧。”他连说了三个“好”,不知道是说武进忠的名字好,还是刚才回答的好,或者是今天表现的好,也或者是三者兼而有之。但总之,就是“好”,这就够了。 和前面两人的蔫头耷脑不同,武进忠是昂首挺胸走出会议室的。 会议室门再次关上,赵中直对着郑义平说道:“老郑,你给出一个对楚天齐任命的建议,让大家议一议。” 郑义平答应了一声“好的”,开始发言:“既然要对楚天齐进行任命,那么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楚天齐这个人,以便大家对他有一个相对全面的介绍,从而能够为对这个人的使用给出最正确的答案。”说完,他翻动了几下笔记本,摊开一页,又接着说道,“楚天齐,男,玉赤县……” 随着郑义平的介绍,有几个人开始频频点头,不知道是因为对楚天齐有更一步认识点头,或者是因为对楚天齐这个人认可而点头。 …… 在将近下午三点的时候,宁俊琦终于选购完毕,转了三个来小时,其实她就选了一件毛衫。 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很小的快餐店,因为好多饭店的厨师已经下班了,只有这间夫妻店接待了他们。他们要了一盘素炒西兰花和一盘辣子鸡丁,两人各要了一碗米饭,楚天齐还要再点,被宁俊琦以“不要浪费,点多了吃不了”给拦住了。 购物转了好几个小时,楚天齐觉得特别口干,一上来就喝了很多的白开水。然后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小烟抽的真是解乏呀!楚天齐一边吐着烟卷,一边美美的想着。 菜上的很快,吃的也很快,准确的说是宁俊琦吃的很快。就在楚天齐抽完两支烟,准备正式吃饭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前的那盘辣子鸡丁已经只剩下少半盘了。他看着只见辣子几乎不见鸡丁的少半盘肉菜,和只剩少量汤水的素炒西兰花盘子,真是无语,这里的菜量可大呀,一盘至少顶大饭店的两盘还多。 他一抬头,宁俊琦正用纸巾擦拭着油乎乎的小嘴,并且还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意思好像在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看着她的“示威”,楚天齐讥讽道:“不是声称不吃肉菜吗?结果现在就差把盘子吃掉了。” 面对着他的“质问”,宁俊琦颇有风度的说道:“小楚同志,不是姐说你,你也太小气了,请客就点了两个菜。我是说过一般不吃肉菜,可今天不一般呀,就因为你的事,我早上连饭都没吃上。中午为了陪你逛街,更是消耗了我蛮多的热量,当然要补充了。说起来还要怪你,就这一顿吃完,我又得减好几天肥了,这都是受你的连累呀!” “你,你……”楚天齐面对着宁俊琦的巧舌如簧,一时有些有结。 看着楚天齐的囧样,宁俊琦颇为“理解”的说:“小楚同志,姐理解你,你也不用因为少点菜而不好意思。还是你太实在了,我就客气了一句‘不要浪费,点多了吃不了’,结果你还当真了。另外我说的是‘点多了吃不了’,你这本身就不是点多了,而是点少了。你为了节省我理解,但好歹你这是第一次请我吃饭,我当然不能拂了你的美意,我如果不吃饱的话,岂不是让你惦记。不过说实在的,下次你还要请我的话就去大一点的饭店,以弥补你这次的失误。” 被对方吃的几乎什么都不剩了,现在倒成了自己的不是,这是什么世道?楚天齐真是哭笑不得,于是不再言声,端起面前的米饭,把剩下的半盘辣椒和一点稀汤倒进了饭碗里,风卷残云吃掉了。就是这样,还弄了个少半饱,最后还是宁俊琦“理解”的又给他要了半笼包子,他才勉强填饱肚子。 结完帐,二人上了车,开始向青牛峪进发。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宁俊琦,在后面一个劲的嘻笑,让楚天齐既莫名其妙,又耐何不得。 忽然,他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然后偏着头问道:“你刚才一口一个自称‘姐姐’,难道你还能比我大?” 宁俊琦听到这儿,“咯咯”笑了两声,然后调皮的说道:“讨厌,你不知道不能随便打听女孩子的年龄吗?不过呢,我知道你上学早了一点,又跳过级,所以你即使当过两年老师又到乡里上了将近一年的班,但是你现在的年龄只相当于大多数人大学毕业的年龄。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当你的‘姐’你还觉得亏吗?不是姐说你,你到底还是年龄小不成熟,现在竟然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是不是呀,狗儿。哈哈……”此时的她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 面对着宁俊琦的伶牙俐齿和“理直气壮”,楚天齐只得败下阵来,一声不语。他脚下猛点了一下油门,车子“嗖”的向前蹿去,引得宁俊琦一声尖叫:“楚天齐,你想死呀。你姐的头快被磕掉了,死狗儿……”不过,很快宁俊琦就不说话了,她已经睡着了。 看来逛了半天街,她也累,只不过当时兴致很高并不觉得,现在吃饱喝足,再加上车子的晃动,自然就去见周公了。 …… 县委小会议室的常委会已经结束,各位常委悉数退场,冯志国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三个退场,而是磨蹭到最后才出去。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冯志国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出了县委大院,向玉赤苑小区走去。 起风了,四、五级的风不时卷起路边的灰尘和白色垃圾,拍打在身上,甚至脸上。尽管竖起了风衣领子,外面还围着围巾,可冯志国却依然觉得身上冷嗖嗖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是灰色的,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样。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没想到现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冷静下来,冯志国觉得不是没想到,而是侥幸心理和先入为主的思想使然。如果不是对楚天齐抱有成见,如果不是因为魏龙和侄儿的撺掇,如果不是自己准备顺便打击赵中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的话,那么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上访事情,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呢?又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呢?现在可倒好,为自己的人没有谋到实惠,反倒成全了姓楚的,尤其是侄儿冯俊飞的事也被有意识的忽略了,自己更是连提都不能提。 忽然,他的心中一动:艾钟强不是要辞职了吗?这是好事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立刻觉得身上暖和起来,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传言 卸掉包袱的楚天齐,心里一下子敞亮了。现在,再也不用想着应对董桂英等人上访,也不用惦记“无故失踪”的事,他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之所以说是“几乎全部”,是因为他还要分散一些精力惦记着父亲的病以及常文的情况,当然他知道这些也不是着急的事,只能慢慢来了。 回到乡里后的几天里,楚天齐集中把农业和教育工作又梳理了一下。他觉得有几件事需要抓紧去办和跟进。 上报到县政府的关于校舍的方案还没有着落,电话问了几次,还是没有进展。即使县里以后有了批复,又能批复多少?其余的大部分还是需要从其他渠道筹集,怎么筹集还是需要提前做出更详尽方案的。 几个村种植的当归药材,明年也该成材了,可是销售的渠道还没有着落。当年让村民种植时,乡里对于药材的销售可是大包大揽的,不光应承了包销,而且就连销售价格和利润都做了承诺。虽然当时乡里的做法非常欠考虑,但承诺的事就要去落实,当然,至于价格的事现在还说不准,不过也要尽力去争取。再退一步讲,即使当初乡里没有承诺,现在面对村民的困难,乡里也是有义务去帮着解决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乡里的职责所在。 七个村的蔬菜种植虽然取得了成功,可是存在的一些问题也必须在来年解决。首要的问题就是建冷库,可是钱从哪来?怎么管理?这都是需要考虑和运作的。对于种植户的统一管理如何来做?靠什么人或什么机构来做?蔬菜的商标和有机认证怎么去做?这些都需要拿出方案了。 另外,就光靠蔬菜种植的话,农民增收毕竟是有数的。而且据传言,明年有的乡镇也要种植蔬菜了,市场需求情况和前景怎么样也需要调查。那么,还能为乡里引进其它什么致富项目呢? 以上这些问题,楚天齐都想过,也拿出过好多方案。但现在来看,很多方案还需要改进,而且更需要着手推进和实施。当然除了这些事,还有很多零零总总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一阶段尽是被这样那样的破事牵扯精力,无形当中对于自己的正事反而关注少了,现在看来积压的工作还是很多的,而且有些还是很棘手的。 让楚天齐庆幸的是,现在有了电脑,储存、整理、查询、修改资料要方便的多,而且也节约时间,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就因为电脑的事,也让有些人眼红,明里暗里多颇有微词,但这不是楚天齐考虑的事,反正我这是乡领导给配备的,也不是我自己要的。 …… 关于楚天齐恢复名誉的“通告”,在常委会后的当天,组织部就电传全县各科局和乡镇了。经过一周的时间,全县都传播开了,尤其是老百姓也几乎都知道了。因为通告里不光有楚天齐多么英勇无畏、无私奉献的表述,更有协助破获特大贩*集团的说明。毒*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充满了神秘,也离得很遥远,因此对于此类信息更加感兴趣和有刺激感。 一下子,楚天齐这个小伙子被罩上了众多的光环,当然大多数的光环都是在人们口口相传中,被有意或无意赋予的,有些纯粹是被“演义”的。一时间,楚天齐成了人们心目中顶天立地、勇斗黑恶的代名词。当然也有人持怀疑态度,怀疑是否确有其事,或是言过其实。 …… 同时,有几件事在全县的党政事业单位,甚至在民间传播开来。 第一件事是关于常委会上,赵中直、冯志国“斗法”的传言。传言说,冯志国本来想利用楚天齐的事把赵中直斗倒,而且冯志国已经联系了强大的支援团队,在常委会上对赵中直发起了进攻。一开始赵中直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在关键时刻,忽然有人倒戈,尤其是上面来人支持了赵中直。结果,冯志国被赵中直打得丢盔弃甲,好不狼狈。现在大部分人都说冯志国被打的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也有人不以为然:“外地佬怎能斗过坐地户?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赵中直只是一个临时交流过来的外地人呢。” 越是这样扑簌迷离、不易直接求证的事,反而越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而进行关注。 第二件事是关于艾钟强的传言。传言说,艾钟强的秘书任跃祥涉嫌贩买*品被逮捕,艾钟强也涉案其中,现在正被组织调查。还有一个说法是秘书受贿,艾钟强也难以自保。当然更有意思的传言是,说秘书是代替县长受过。反正,不管是按照哪种传言情况看,人们认定艾钟强是要倒霉了。 第三件事是关于楚天齐的,有说县里要让他当乡长的,也有说让他当常务副乡长的,更有离谱的说让他当乡书记或是县里局长的。总之,说楚天齐要升官了,因为他立功了,更主要的是因为他是县委书记的人。 上面的这些传言,楚天齐也有所耳闻。因为对于其中的有些事情,他确实知道一些,所以也就没有像有些人那样盲目的去肯定或否定。 关于自己的传言,他倒认为真是传言。才到乡里上班不到一年,怎么会提拔?还什么乡长、常务副乡长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当然了,他心中也有一点点期盼,期盼万里有个一,谁不想进步呢?至于乡长、常务副乡长的职务,他可是连想都没敢想,人要有自知自明,如果上班不到一年的话,就提拔个一级半级的,那也太神奇了。 …… 在楚天齐面前,对传言说的最邪乎的就数王晓英了。 早上刚一上班,王晓英就进了楚天齐的办公室。一看王晓英又没敲门,而是直接闯进来,楚天齐很不高兴,心里暗骂:没眼色。王晓英见楚天齐面色严肃,破天荒的退出去,重新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才又进来。 “楚弟弟,不,楚乡长,这还没任命呢,谱就摆上了。这要是真当了乡长,是不是还不让老姐进来了?”王晓英嘻笑的走向楚天齐,忽然叹了一口气,脸上也迅速换上了悲戚的表情,“唉,要真是那样的话,老姐可就伤心死了,枉费对你的一片心了。你不会那样的,对不对,楚弟弟。” 楚天齐听王晓英越说越不着调,就用喝斥的语气说道:“瞎说什么?” 王晓英脸上立刻“阴转晴”,站在楚天齐身侧,身子向下伏了伏,嘻皮笑脸的说道:“我知道楚弟弟就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再怎么说老姐对你的关心是没人能比的。”说着,还用身子碰了一下楚天齐的肩膀。 鼻子里充斥着浓烈的香水味,听着大言不惭的说辞,再被她用身体“挑逗”,楚天齐的怒火腾的就上来了:“请放尊重点,注意你的言行。” 此时,楚天齐是侧身微抬起头对王晓英说话的,而王晓英就低着头迎着他愤怒的脸,这种姿势极易让旁人产生联想。楚天齐用身体慌忙把椅子向后移动,然后“腾”的站了起来。 “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回吧。”楚天齐因为气愤,紧锁着眉头说道,“还有,你不要拿起什么话都说,以后在工作中,我称呼你王委员,你也称呼我楚助理。” 王晓英一开始被楚天齐的突然站起,弄得一楞,等着听到他说的话,反而露出了微笑,故意用装嫩的声音说道:“嗯,我明白了,工作上称呼职务,生活中那就可以随便称呼了吧?”说完,还故意的嘟起嘴巴卖萌。 楚天齐只觉得恶心,没想到她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利用自己话语中的漏洞,说什么“工作上称呼职务,生活中随便称呼”。更恶心的是她嘟起的肥厚嘴唇。 “你,你给我……请回吧。”楚天齐就差说出“你给我滚”了。 王晓英见楚天齐满脸怒气,用手指着门口,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迟疑了一下,就向外走去。 楚天齐心中就是一松。 谁知,王晓英快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来悠悠一叹:“哎,虽然你那么无情,我却还是为你的事操心。” 看着她的表情,任谁也会相信她说出的话是发着内心的,可是楚天齐却坚定的认为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假话,他也就懒的接她的话。 王晓英又走了回来,坐到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说道:“这几天传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对了,赵书记和冯书记是不是在会上‘开战’了?听说你也在场?” 虽然楚天齐没有理会她,但她自己却说起个没完:“据说,赵书记和冯书记结怨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其实他们早就认识……” 楚天齐被她喋喋不休的说辞,弄得根本就没法工作,只是机械的看着电脑屏幕,好不容易她停下了话头。谁曾想,她又说道:“艾县长……”艾钟强的事又被她给融入了新的元素,竟然还说是什么男女关系。 实在是没法忍受了,楚天齐耐着性子说:“王委员,请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不忙,我一会就走。”王晓英根本就不识趣,而且还故做神秘的说:“你要升职了,不是乡长就是常务。我看还不如直接让你当乡长得了,你可比那个女人强多了,那就是一个花瓶。” “不许胡说。”楚天齐打断了王晓英的话,他既不愿王晓英谈论自己所谓的“升职”,更不想听到她对宁俊琦这样的评价。他对宁俊琦的能力是认可的,而且他也在不知不觉中维护着她。 “哎哟,心疼啦?”王晓英故意酸溜溜的说,“不是你也喜欢她吧?有什么好的,不就仗着小几岁嘛!谁知道她乡长的职务是靠什么得来的。” 楚天齐忍无可忍,站起身,“啪”的一拍桌子,用手指着王晓英,正要喝斥,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父亲 楚天齐拿起内线电话听筒,说道:“你好……乡长……好的,我马上过去。”说完,放下电话,急忙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王晓英讨厌的声音:“哼,果然是小妖精找,看把他急的……” …… 乡长办公室。 看到进来的楚天齐,宁俊琦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啦?” “没怎么?” “那为什么脸上表情怪怪的。” “碰见疯狗了。” “你……你骂谁?”宁俊琦用手指着楚天齐,愤怒的说道。 看着宁俊琦这个样子,他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她误解了自己的话,于是赶忙赔着笑脸说道:“乡,乡长,我是说我在来你这里之前碰见疯狗了,没说你是……”楚天齐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还差不多。”宁俊琦面色一缓,随即想到他差点说出的“疯狗”两字,娇嗔道:“讨厌死了。” 楚天齐看到宁俊琦小女孩的样子,心里就是无来由的一动。自己受伤出院那几天,宁俊琦总是对自己不冷不淡。前几天,自己“沉冤昭雪”后,宁俊琦心情特好,让自己陪着逛了半天街,那天吃饭时还戏弄了自己。可是,等到回到乡里后又是那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今天终于又看到了她可爱的样子,他不由得盯住她看了起来。 宁俊琦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脸上一红,轻咳了两声,楚天齐才收回了目光。 “楚助理,今天叫你来呢?有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公安局通知,大后天下午市里要举行庆祝大会,主要就是表彰在这次打击*品犯罪活动中做出突出贡献的集体和个人。你因为协助破案有功,也在被邀请之列。你需要后天下午赶到县里,和公安局同志汇合,大后天一早赶到市里。” “好的,我记住了。”楚天齐点头说道。 等楚天齐说完后,宁俊琦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眼睛紧盯着楚天齐。楚天齐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就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听说了什么没有?”宁俊琦说话了,“就是最近传得很凶的传言。” 见宁俊琦说话时神情严肃,楚天齐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听说了一些,一个就是关于常委会的传言,还有就是关于艾县长的传言。” 宁俊琦见楚天齐停止了说话,她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继续说。只到过了几十秒,她才说道:“没有了吗?” 楚天齐摇了摇头:“没有了。” “哈哈,你很狡猾。”宁俊琦用手点指着楚天齐,说道,“就没听说关于你的传言?” 楚天齐又摇了摇头,他总不能把让自己当乡长的传言说出来吧。 “你不说算了。”宁俊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了另一个事情:“明天上午十点,组织部领导要到乡里宣布事情,到时你要参加。” “哦”,楚天齐应了一声,又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 听到楚天齐的问话,宁俊琦似真似假的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是让你当乡长吧?” 楚天齐赶忙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你可别吓唬我,打死我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算你有自知之明。”宁俊琦“扑哧”一笑说道,紧接着又问道:“大叔情况怎么样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听到问父亲的事,楚天齐神情黯然的说:“还那样,不见好转,也不见加重。谢谢你!乡长。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有需要再麻烦你。” “好吧。对了,你等等。”宁俊琦说完,站起身进了里屋。 她出来后,手里提着一个纸箱,说道:“快接过去”。 楚天齐上前一步,接了过来。 “给大叔用的,这是一款按摩仪,有说明书。是我朋友今天刚给寄到的。”宁俊琦又坐在了椅子上,说道。 “乡长,这,这怎么好意思,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楚天齐急忙推辞道。 宁俊琦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这是给大叔的,又不是给你的。当然了,你以后少给我惹事就行了。” “那多少钱?”楚天齐继续推辞着。 “领导的话你也敢不听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尾巴就翘上天了。”宁俊琦一副领导的口吻说道,“别废话了,今天回家看看吧,要不又得好几天才能见到大叔了。” “乡长,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宁俊琦无来由的脸一红:“行了,别麻烦了,你也不用感激涕淋了,走吧。” 楚天齐没有再客气,出了乡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走了出去,宁俊琦轻轻的骂了一句“真不害臊”,因为就在刚才楚天齐说到“我怎么感谢你”时,她想到了楚天齐曾经说过的“以身相许”的玩笑话。 …… 楚天齐提着按摩仪,边走边想,宁乡长这个女孩很细心,对我也很不错。想到这里,他在心里自嘲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只是领导对下属的正常关心而已,就好比黄书记给自己配电脑的性质一样,主要还是为了鼓励自己好好工作。当然了,一个是用公款,一个是用私人款项罢了。” “楚助理,这是要去哪?” 正在低头想事的楚天齐抬头一看,要主任正从迎面走来。 “哦,我回办公室。” 说完,两人擦肩而过。 忽然,要主任扭回头说道:“楚助理,您回家吗?一会儿,我和司机小孟要去下乡,正好经过你们村。” 楚天齐就是一楞:难道要主任有特异功能,竟然知道自己要回家。不过楚天齐马上就释怀了:这只不过是巧合而已,只是这却也是要主任的一种明显示好。要在以前,要主任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那太好了,我正准备回家,谢谢了。”楚天齐回道。 “好,您等着吧,那咱们一会就走。”要主任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 楚天齐是将近中午的时候到的家。要主任和小孟进屋看过楚玉良后,没有留下来吃饭就走了。临走时,要主任故意等小孟先出了院子,然后硬是塞给了楚天齐一百元钱,说是给大叔买补品的。不待楚天齐推辞,要主任已经跑出去了。 母亲和姐姐都在家,虽然已经中午了,却没有做饭。因为每年一到冬天农闲的季节都吃两顿饭。 楚天齐洗过手后,就去给父亲按摩小*腿。 父亲楚玉良头上的纱布和网罩已经取掉,伤口处有一条很不明显的疤痕,头发茬子大约有半寸长了。父亲的脸很清瘦,颧骨明显隆*起,下巴和鬓角处一片青色,看来是刚刚刮过胡子。 虽然楚玉良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而且生活不能自理。但因为经常被翻身、擦洗,身上没有褥疮,也闻不到什么味道。 楚天齐知道,在护理父亲的整个过程中,姐姐楚礼娟付出的辛苦最多。于是,真诚的说道:“姐,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就好像我不是家里人似的。”楚礼娟埋怨着弟弟,然后去外屋干活去了。 姐姐无意的一句话,又挑动了楚天齐的神经,让他不禁唏嘘不已。 ……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楚天齐见弟弟还没回来,就问道:“妈,这么冷的天,礼瑞还在山上住?” “不在了,他在前天出门了,说是到郊县去请教果树的事去了。”母亲尤春梅回答了楚天齐的疑问。 妞妞回来了,大家开始吃饭。在吃饭的时候,楚天齐说起了要到市里参加表彰会的事情。母亲和姐姐都很高兴,妞妞更是自豪的拍着手说“舅舅是大英雄”。 母亲忽然忧心忡忡的说道:“妈不盼你们当什么英雄,只盼你们平平安安的。” 楚天齐当然理解母亲对子女的一片心。 …… 晚上,楚天齐和父亲睡在了西屋,母亲和姐姐、妞妞去了东屋。 楚天齐又给父亲翻了翻身,撤换出了父亲身下尿湿的布垫子。虽然看着很简单,楚天齐却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做完,不知道平时姐姐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做的?可能是姐姐做的熟练了,方法更对头吧。 因为父亲昏迷不醒,姐姐楚礼娟已经成了半个护士。她每天都要分三次给父亲输一些医院开出的营养液,多次给父亲翻身,多频率的进行按摩,母亲在旁边进行一些辅助工作。 因为父亲受伤,全家人都憔悴了很多。父亲本来是一米八的个头,受伤前体重有一百七十斤,现在却瘦成了皮包骨,估计连一百二十斤也没有了。母亲瘦的几乎脱了相。而姐姐也是眼窝深陷,面色腊黄。弟弟自从上次献血后,脸色一直有些不正常。要说身体好一点的,就数楚天齐了。 父亲依然静静的“沉睡”着,看不到明显复苏的迹象。父亲体温较正常体温略低一点,但相对稳定。他每天都要通过输液管补充营养液,营养液还能一滴滴的流入血管,尽管很慢很慢。他每天都要排尿很多次,在医院时是用大块的尿不湿解决。长期使用尿不湿,成本也很高。出院后,只好给他身下垫上布片,布片下面再垫上一层塑料布。姐姐随时用干的布块和塑料布进行替换,因此,院里的晾衣绳上每天都会挂着尿布和塑料布。 给父亲翻完身后,楚天齐抽了一支烟,然后躺在热炕上。身底下暖乎乎的,只是胳膊一伸出来,屋里却有些冷,楚天齐是穿着秋衣躺下的。 此时,东屋电视机里传出电视剧主题曲的歌声: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等我长大后……” 听着熟悉的旋律,楚天齐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眼中瞬时布满水雾,紧接着断线的水珠滚落脸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任职副乡长 第二天,天不太亮的时候,楚天齐就坐上了班车,到乡里的时候才七点多。他去食堂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馒头,就到办公室处理手头的工作。 离十点钟还差十多分钟的时候,楚天齐就到了会议室,因为是乡里全体人员都参加,此时的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很多人。见到楚天齐进来,大家都和他打招呼,有的人甚至热情的到近前来攀谈几句。 刘文韬进来了,坐到了楚天齐旁边。楚天齐和他打过招呼,他在楚天齐的肩上拍了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很快,参会的人陆续到来,只差书记和乡长了。 马上就十点了,会议室外响起了说话声,众人抬头向外张望。只见有四个人向会议室走来,走在中间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和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子,男子短发方脸,女子盘发圆脸。左右两侧相陪的是书记黄敬祖和乡长宁俊琦。 中间的两个人,乡里有一部分人不认识,纷纷交头结耳悄悄打听着。楚天齐却认得这两个人,男的是见过两次面的组织部副部长武进忠,当然了,楚天齐和人家没有过任何语言交流。 不过,楚天齐在事后听到的关于赵、冯“斗法”的传言里,记住了这个副部长的名字。据传这个副部长是在列席会议的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顺着冯志国说话的人,而是客观的评价了楚天齐。还听说在他退出会议室前被县委赵书记问了名字,听完他的回答后,赵书记还连说了三个“好”。不管传言属实于否,但楚天齐却知道了这位叫武进忠的副部长。 武副部长旁边的女子,楚天齐更认识,她就是综合干部科的科员李姐,李姐是楚天齐认识的第一个县委组织部的人。而且她热情、诚恳,楚天齐对这个李姐印象非常好,只是他奇怪,她一个科员怎么会走在中间挨着副部长的位置。 在热烈的掌声中,武副部长一行坐上了主席台的位置,坐的位置和刚才走路时的位置一致。会议由黄敬祖主持。 “同志们,组织部武部长一行,在百忙之中到青牛峪乡指导工作,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诚挚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黄敬祖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现场掌声热烈,武副部长和李姐略微欠身,点头示意,以示对大家掌声的回敬。 “下面,有请武部长讲话。”黄敬祖继续说道。 武副部长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主要是到青牛峪来宣布任命的,所以,就先请县委组织部综合干部科正科级科员李玉兰同志宣读任职决定。” 楚天齐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姐会坐在现在这个座位了,因为人家的级别是正科级,又是县委组织部来的,自然有资格坐在乡书记和乡长中间了。同时,他又有些纳闷:为什么她的级别是正科级,却没有担任职务? 李玉兰拿出文件宣读道:“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青牛峪乡党委委员、政府副乡长。**玉赤县委组织部。X年X月X日。” 李玉兰宣读完文件,下面一片安静,又过了十来秒才响起热烈的掌声。人们本以为县委组织部派一名副部长来,肯定得宣布几个任命,谁曾想只宣布了一个副乡长的任命。人们的这种期待或者说判断也是有一定依据的,因为青牛峪乡现在缺一名常务副乡长,还缺一名纪委书记。而且人大主任一直兼任着党委副书记,这个主任又常年病休,据可靠消息,县里已经开始着手考虑对他所担任职务的调整。 乡里同事鼓掌的同时,纷纷看向楚天齐,有人还高举起正在拍手的双掌以示祝贺,当然也有人心里充满了遗憾。 现在,大家在心里都对楚天齐刮目相看,因为他的一个副乡长任命竟然是由一名副部长和一名正科级人员共同来宣布的,而且这名副部长还是刚刚被县委书记连说了三个“好”的人。可见楚天齐在领导心中的份量,看来传言不虚,他和县委赵书记关系就是不一般。 待现场的掌声停止,武副部长开始讲话:“同志们,这次到青牛峪主要是宣布任命,同时也是来看望大家。组织部对于青牛峪乡所做的工作是满意的,对所取得的成绩是认可的。尤其在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这样的成绩确实来之不易,说明青牛峪乡党委、政府是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组织和群体。最值得一提的是,青牛峪乡还培养出了一位见义勇为的英雄,这非常了不起。青牛峪乡……” 武副部长的讲话还在继续,参会人员已经在品味他讲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武副部长是支持郑部长的,而且武副部长能得到县委书记的认可,那么他的讲话肯定就是郑义平的意思,很有可能也有县委书记的意思在里面。他的肯定就代表了上面的肯定,大家自然都很高兴。 武副部长的讲话只用了六、七分钟就结束了。接下来主持人请宁俊琦做为乡党委副书记、政府乡长,做表态发言。 宁俊琦清脆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响起:“武部长、李科长,对于县委和组织部的英明决定,乡党委、政府举双手赞成。任命楚天齐这样优秀的同志担任乡党委委员、政府副乡长,是对乡党委、政府工作的莫大支持。党委、政府一定会更加支持楚天齐的工作,关心他的成长。也希望楚天齐同志能够在新的岗位上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为青牛峪乡做出更大的贡献,不辜负上级组织和领导的殷切期望。” 听着宁俊琦的发言,楚天齐感觉水平很高,他在心里给总结了八个字:言简意赅、全面准确。 就在楚天齐正在回味宁俊琦的发言时,主持人黄敬祖已经点到他的名字,该他做表态发言了。楚天齐慌忙站了起来,他现在心情激动,而且还有一丝莫名的紧张。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脸也憋得通红。此时,大家都在望着他。 宁俊琦看着他的样子,即感觉好笑,又替他着急。 武进忠也在注视着他,面带微笑,静等他的发言。 楚天齐终于开口了:“尊敬的武部长、李科长:能被上级任命为乡党委委员、政府副乡长,我感到莫大的荣幸,感谢组织和领导对我的信任。同时,我也颇感惶恐和不安,我的工作时间不长,工作经验也有欠缺,个人能力还有待提高。但是,我有爱学习的劲头和勇往直前的信心。恳请在以后的工作中,组织和领导能对我多加鞭策和指导,黄书记、宁乡长也能够继续对我严格要求和督促,同事仍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配合。我有信心,在现有岗位上做好本职工作,为青牛峪乡的发展和进步贡献我的全部力量。绝不辜负组织和领导的信任与期望。” “好”,武进忠喊了一声好,带头鼓起了掌。从今天楚天齐现场的反应来看,他肯定提前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讲出上面的话,确实说明了小伙子素质很高、才思敏捷。虽然他整个的发言很短,但却讲的很得体。发言既对组织和领导表示了感谢,又指出了自己的不足,既请书记、乡长、同事来领导、支持和配合,还表明了自己的信心和恒心。楚天齐的发言给武进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会议结束了,武进忠分别到书记和乡长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总共用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在这期间,李姐到楚天齐办公室坐了坐,也和他谈了很多,楚天齐从中受益非浅。这让他对李姐有了重新的认识,看来以前自己对李姐的能力和专业水平看轻了,这不是一个只熬资历的女人,而是一个成熟的政府公务人员。 武进忠要走了,班子成员纷纷出来相送,他同大家一一握手。在和楚天齐握手时,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并对他说:“听说你明天要到县里,到时去郑部长办公室一趟,他会等你。” 武进忠和李玉兰走了,几乎所有人都对楚天齐表示了祝贺,大部分人继续按部就班工作。但有的人心中却不能平静下来,更无法安心工作。 …… 会是开完了,黄敬祖内心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会上,代表赵书记一系的武副部长肯定了乡里的工作,也就说明赵书记是满意的。不管从那方面来说,能得到县委一把手的肯定,都是好事。 忧的是,冯志国最近接连惨败,尤其是在常委会上弄巧成拙。不但没把楚天齐搞臭,楚天齐却转瞬成了大英雄。而且本来能够争取的几个位置,也只得拱手让人。现在冯氏一系人心惶惶,有的人甚至已经在开始自谋出路了。 现在冯志国败北,魏龙被抓,黄敬祖做为冯氏团队一个非谪系人员,这些天一直很纠结。 同时黄敬祖也有些庆幸,庆幸楚天齐没有被整倒。否则,楚天齐会不会孤注一掷?会不会对冯志国展开报复?会不会因此而揭发自己曾向温斌泄露举报信的事,全县人都知道自己是冯志国的人,难保楚天齐不会牵怒自己。 黄敬祖还庆幸,庆幸自己对楚天齐的示好是多么明智、多么有远见。一个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乡长助理就被提拔为副乡长,而且还是乡党委委员,照这样下去,保不准小伙子有一天就会位高权重。 想到得意处,黄敬祖不禁哼起了小曲,心中的恓惶一扫而光。 第一百二十章 分工再次调整 宁俊琦办事效率很高,在武副部长走后的第二天就召开了乡长办公会,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地点就是乡长办公室。 在温斌没有调走之前,连楚天齐算在内一共是五名副乡长,现在只剩下四名副职了。 乡长办公室不大,宁俊琦坐在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其他四人坐在正对着她的沙发上。四名副职把手中的笔记本摊开,放在旁边的茶几或是沙发扶手上,等着宁俊琦说话。 宁俊琦虽然到乡里只有半年来的时候,可在几名副职心中的威信却挺高。 一是因为她在平时开会或日常工作中,一般不随便说话,而是先倾听,后发言。不说话便罢,一说话总能说到关键点上,大家觉得她有能力。 二是她平时不苟言笑,尤其不像大多数乡干部那样“出口成脏”,所以她说话虽然和气,但副职却不敢在她面前口无遮拦。当然了,在只有她和楚天齐在场的时候,他们往往说话随便很多,但这只能算一个特例了,而且别人也不会看到这个样子。所以,她给人的另一个印象,就是说话有水平。 三是她能以身做则,对于一些硬性规定,她在要求别人做的时候,首先自己会做到,大家觉得她正直、公正。 四是对于下属做错事情,她也会分出轻重缓急或是有意无意,分情况进行处理。对于原则性错误,绝不手软、严肃处理。对于一些非原则错误,又能给人以改正的机会。大家觉得她赏罚分明,既坚持原则,同时又不乏灵活。 五是她是省委组织部指派下来的干部,自然就带着光环、权威,甚至一些神秘,这又增加了她的威严。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呢,就是说一件事,关于分工的事。”宁俊琦说到这里,看了一下面前的众人。 在座各位也大致能猜测到一些今天的开会内容,倒也没有表现出惊异。不过当听到乡长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也不免内心充满了期待,每个人对于自己的分管工作还是很在意的。“好”工作都想继续去分管,“不好”的工作尽量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大家说说吧,对于下一步的分管工作都有什么想法?”宁俊琦看似随意的说道,说完后,略带笑意的看着各位副职。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又都低下头看着手中摊开的笔记本,心里都在想:这可真新鲜,问我们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分管好工作了。可谁又能说出来呢?而且自己认为好的工作,现在不是自己正分管着,就是面前几位副职分管着,难道还能从别人的手里抢过来? 所以几位副乡长都没有说话,楚天齐也在心里纳闷:分工就由乡长直接定呗,为什么要问大家的意见? “看来大家都不好意思说,那我就一个一个征求意见了。”宁俊琦很有耐心的说道,然后叫道:“刘副乡长,你有什么想法谈一谈。” “我,我服从乡长的安排。” “郝副乡长,你说一说。” “服从乡长安排。” “蒋副乡长,你呢?” “服从乡长安排。” “楚助理,不,楚副乡长,你有什么想法?” “服从乡长安排。” 一圈问下来,都是“服从乡长安排”。这其实就是预料中的事,如果单独交换意见,还可能向乡长说一下想法。现在大家都在场,如果说了自己中意的分管项目,不是让人觉得自己要吃独食,就是给人以“抢食”的把柄。 看大家态度如此“诚恳”,宁俊琦似乎还有些“免为其难”的说:“好吧,大家既然觉悟这么高,那么我就说一说吧。”说完,她直接说道:“刘副乡长在原分管工作的基础上,再分管……” 不到五分钟,宁俊琦就把工作分工安排完毕。这次分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除了原来温斌分管的财税工作由乡长宁俊琦直接主抓外。其余四名副职分摊了原本五名副职分管的工作,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增加。但大家很高兴,因为分管工作多,相应的权利范围也就更大一些。 楚天齐的分工,现在变成了农林牧副渔、招商引资、国土资源、旅游、交通、教育、政法等内容,这些工作以前都是由温斌分管的。相对来说,楚天齐新增的分管内容更多一些,当然了,农林牧副渔和以前说的农业是一回事,只不过现在是分开来说罢了。 但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第一,当时自己有言在先“服从乡长安排”,现在还能说什么?第二,自己也多分管了一块工作,如果要是当刺头、闹意见的话,保不准哪天现有的分工也要被削减了。第三,招商引资、旅游、交通等虽说是大项工作,可到现在为止,在青牛峪乡来说简直就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项目,下面连一个人都没有配备。而且分管政法,就是分管麻烦,尽是婆媳不和、邻里纠纷、打架斗殴的破事。 大家对于乡长的安排,纷纷表示“同意,服从安排”,此时楚天齐明白了宁俊琦开始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其实就是让大家无话可说。看似几句话,一件小事,却说明宁俊琦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很有一些手腕的。 会议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宁俊琦只是对大家的工作整体提了要求,对各自的分管工作没有提到,因为有的工作是第一次分管,需要副职们有一个熟悉过程。 散会后,大家从乡长办公室出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楚天齐刚刚收拾完准备出门用的东西,就接到了宁俊琦的电话,要他再去一趟。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自己,是因为去市里参会的事吗?不可能吧。刚刚在会后,自己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 来到乡长办公室,楚天齐直接坐到了沙发上,等了快有一分钟了,宁俊琦还没有说话。他以为她在处理手头工作,他抬起头才发现,宁俊琦正在看着他。 “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楚天齐忍不住问道。 听到楚天齐的问话,宁俊琦开口了:“有什么感想?” 就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楚天齐还真不太好回答,总不能说“我很激动吧”,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是要是自己说出来的话,那就太肤浅了。 “什么有什么感想?”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听到楚天齐的反问,先是一楞,继而笑了一下:“别装糊涂了,你肯定很激动吧?” “有点。” “为什么?” “没想到。” “是没想到,新职务是副乡长,而不是乡长或常务副乡长吧?” 楚天齐赶忙回答:“乡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没想到能任命我为副乡长。”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来乡里工作还不满一年,即使做了些工作,也是在你的直接领导下做的。说实话,现在让我当党委委员、政府副乡长我没有想到,也多少有些慌恐。” “哦,说的还算实话吧。”宁俊琦点点头,“现在让你来,是有些事需要提醒你一下。” 听到乡长用到“提醒”这样的词,楚天齐坐直了身体。 宁俊琦脸上略过一丝笑意,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武副部长和我说起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这次乡里的分工,是武副部长建议的,当然他具体没有让你主抓什么,只是说‘把原来温斌分管的工作多分给你一些’。明白吗?” 楚天齐略一思考,冲宁俊琦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那我就不多说了。”宁俊琦没有点破,有些话还是不说明白一些要好。她继续说:“政法、招商引资、旅游、交通的现状你也知道一些,现在你刚刚分管,也未必有什么具体的工作思路。但你要在近期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尤其是招商和旅游不能总是零吧?” 楚天齐郑重的点点头:“嗯,我明白,我会尽快做出方案的。” “好吧,坐车去县里吧,‘大英雄’。”宁俊琦故意玩笑的加重了“大英雄”几个字的语气。 楚天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出了乡长办公室。 出门带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些洗漱用具,出门没几天,又是冬天,也不用带换洗的衣服。但他的包里还是装上了U盘以及笔和笔记本,这是他每次出门的习惯。 一到路边,正好有一辆过境车经过,楚天齐上了车,在最后排边上的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路上需要两、三个小时,楚天齐干脆闭目养神起来。一闭上眼睛,楚天齐的思绪便涌了上来。 这么快能由乡长助理升为副乡长,还兼任党委委员,确实很荣幸。说实在的,到现在还激动着呢。去年被发配到可以说是最穷的乡,当时还有些灰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成了正二八经的副科实职,这固然有自己的努力在里边,但肯定是和赵书记的支持分不开的。 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不辜负赵书记的赏识、信任和帮助。当然还有很多人,比如宁乡长、刘院长、欧阳主任、姜教授等等。 想着想着,楚天齐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二十一章 领导期望 楚天齐是下午一点多到的县城,他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准备先吃了饭,再去县委组织部见郑义平部长。饭馆不大,但还算干净,因为所处位置的原因,吃饭的人还很多,但都是行色匆匆急着赶路的样子。 楚天齐要了一份尖椒炒肉和一碗米饭,虽然吃饭的人很多,但饭菜上的很快,这也是饭馆适应这里消费人群的特点吧。楚天齐吃的很慢,因为党政机关都要两点半才上班,早去了也没用。 他以少有的细嚼慢咽吃完了这顿饭,一看时间刚好两点,结了帐,出了饭馆,向县委大院走去。 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县委大院,也既是政府大院。在进入大院的时候,门卫要求登记个人信息,楚天齐按要求写上了名字和单位信息。 门卫拿过登记薄,按惯例拿起看了看,当他看完后,向楚天齐伸出了大拇指:“楚助理,你可是大英雄。找领导啊?” 楚天齐“嗯”了一声,向门卫笑笑,走出值班室,向后院走去。 自己来政府大院的次数不多,而且每次几乎都是有特殊事才来,光因为上访的事,就来了两次。尤其是这次针对自己的上访,差点就把自己弄的臭不可闻,可喜的是关键时刻雷副书记等人驾到,才让事情出现了逆天的反转。 楚天齐到县委楼后,直接上了五楼,这一层全是县委常委们办公的地方,他在“失踪”那次来过。尽管有意磨蹭着,时间还是不到,楚天齐就在郑部长的门口来回的踱起了步。好不容易时间过了两点半,他举起手正要敲门 正这时,郑部长办公室对门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走了出来,这个人楚天齐见过,是部长的秘书。 小伙子看了楚天齐一眼,眉头皱着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儿转悠什么?” 小伙子俨然不认识他,人家做为领导的秘书,见得人多了,怎么会记住每一个人呢?尤其是基层的这些小人物呢? 楚天齐赶忙回道:“你好,我找郑部长,是部长让我来的,我是青牛峪乡的楚天齐。” 小伙子一楞神,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是楚助理啊,不,应该叫楚副乡长了。部长说过你要来,你直接敲门吧。” 楚天齐马上说了声“谢谢”,秘书走开了,楚天齐敲响了屋门。 屋里面传出了威严的声音:“请进。” 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郑义平看到进来的是楚天齐,不待他说话,就说道:“小楚啊,这样,你先去一趟书记那里,然后再来我这儿。” “是,好的。”楚天齐点头称“是”退出了房间。 出了部长办公室,刚走了两步,楚天齐又停住了,他现在不知道该往哪走了。刚才部长说了是书记找,到底是哪个书记?应该是赵书记,其他人怎么会要求郑部长先让人去找他呢?可赵书记的办公室在哪呢? 楚天齐在楼道了转了两圈,一无所获,因为领导的办公室门上没有任何门牌标注,根本无法识别。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去最东边那间,因为他听别人说过,大领导都爱在最东边办公,以取“紫气东来”之意。 来到最东边靠阳面的房间门口,楚天齐又停住了。这次可不能猛浪了,得按规矩办了,他想到这里,反身来到正对着的阴面小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房门打开,一个人探出了头,楚天齐认识,这个人正是赵书记的秘书刘大智。 “小楚啊,你是找书记的吧?我去给通报一下。”刘大智说道,说完,去了对面的房间。 看来还是熟人好办事,到底是见过几次面。楚天齐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他觉得刘大智说话的口气很有意思。本来他也才二十来岁,却叫自己小楚,说话的口气还老气横秋的,这大概是因为长期在县委办,尤其是在县委书记身边工作的缘故吧。 刘大智出来,示意楚天齐可以进去了。 …… 楚天齐稳了稳心神,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虽然别人以为自己和赵书记关系不一般,但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没有向四外张望,径直走向书记的老板台。 在离桌子还有一步距离的位置,楚天齐停了下来,上身微微前曲,说道:“书记,您找我。” 等了足有三十秒,才听到赵中直说话:“你知道我叫你来了吗?” 什么情况?楚天齐心中大骇,难道是自己理会错了郑部长的意思?他说的‘书记找’不是指的赵书记?还有那个书记能找自己呢? 赵中直下面的话,让楚天齐明白自己刚才想偏了。 “我刚给义平部长打完电话,你就来了,是不是你有特异功能,知道我在找你啊?”赵中值话里透着幽默和玩笑成分。 果然,楚天齐的紧张感一下子不存在了,他抬起头看着赵中直说道:“不是,我也是刚到,一进郑部长办公室,他就说您找我,我就来了。” “哦,坐下吧。”赵中直指了指老板台对面的高背椅。 楚天齐犹豫着说道:“书记,我还是站着吧。” “为什么?”赵中直不解的问。 楚天齐脸一红,鼓起勇气说道:“您是书记,我怎么能和您对面而做呢?” “哦,哈哈……你还挺有说辞。”赵中直笑着说道,“那你就做沙发上吧。” 楚天齐这次没有再客气,返身紧走几步,坐到沙发上。他只是坐在了沙发的边上,上身挺直,目视着赵中直。 “有什么感想?”赵中直一上来的问话似曾相识。 这是指的什么呢?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楚天齐想了想,说道:“赵书记,感谢您和组织的信任,让我担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我自知资质尚浅、经验不足,但既然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竭尽所能,我有信心做好本职工作,以不辜负您的信任和栽培。” “呵呵,年纪轻轻就说话有板有眼。”赵中直赞叹道,接着又说“小楚啊,咱俩认识也有很长时间了,我一直关注着你。你的一些事情我都知道,尤其是你遇到的一些不顺的事,我也在第一时间就获知了。但我没有出手帮你,以我对你的理解,我相信你能处理。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即使在被人误解,甚至被人陷害时,你仍然能够踏踏实实工作,并坚守着承诺,而且做出了很大成绩。这是很不易的。” 赵中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这次调整,本来没考虑你,因为你的工作时间确实有些短。也是机缘巧合吧,最后机会降临到了你头上,你一定要干出一番成绩,我相信你。” 听到这里,楚天齐看到越中直眼中流露出的信任,顿感心情激动,同时也感觉到肩头沉甸甸的,站起身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您!” “坐下,坐下。”赵中直把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楚天齐坐下。待楚天齐坐下后,赵中直又说道:“县公安局的证明文件已经放进了你的档案,对你不公正的处理决定已经撤消,并专门用文件进行了具体说明、存档,不会给你留下任何隐患。至于科级后备干部的事,暂时是不能恢复了,因为上一批已经统一报市委组织部备案了。不过,组织不会让踏实工作的同志吃亏的。” 这时,秘书刘大智轻轻走了进来,来到越中直面前,低声说道:“书记,该出发了。” 赵中直点点头:“知道了”。刘大智走了出去。 “小楚,我马上要出差。”赵中直说着,走到楚天齐旁边,楚天齐急忙站了起来。赵中直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干,我看好你。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楚天齐忽然觉得有些“哽咽”,眼中也似乎有了水雾,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此时,赵中直已经伸出了右手,楚天齐急忙握住,赵中直有力的和楚天齐握了握,松开了手,楚天齐走出书记办公室。 楚天齐常长舒了几口气,以缓解心中的激动。赵书记能和自己这么说话,尤其还拍着自己肩头语重心长的说了“好好干,我看好你”这样的话,怎能不让人激动?而且还嘱咐自己“注意保护自己”,这分明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呀!这可是县里的一把手——县委书记,能得到他的肯定那是莫大的荣幸,只要自己努力干出成绩,还愁没有大好前途吗?一时间,楚天齐雄心万丈。 …… 来到部长秘书办公室,秘书告诉楚天齐“部长办公室没有其他人”,要他自己进去。 楚天齐再次敲门,进了部长办公室。 郑义平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示意楚天齐坐下,楚天齐坐在了沙发上。依旧是坐着沙发的半个边,上身挺直的坐着。 “小楚,今天叫你来呢,就是和你说说这次调整的事。我想刚才书记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一些,我呢,就从另一个方面和你说一说。”郑义平开门见山的说道,然后说了一些赵书记没有讲到的方面。 通过郑义平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一些常委会上发生的事,这是他以前不知道了。听完郑义平的话,再联想到赵中直的话,楚天齐感受到领导的良苦用心和殷切期望,同时也感觉到身上的责任重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通过郑义平的讲述,加上楚天齐自己的推理,还原了当时常委会上的一些情景。有些话郑义平是不能说的,比如常委之间的争斗,怎么能随便对一个下属说呢?那样显得领导也太不成熟了,做为一个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人来说,怎么能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呢?所以,加上楚天齐的一些推理,事情才更完整了。 …… 几天前的常委会。 就在楚天齐和雷鹏、俞海洋退出会议室后,冯志国被迫认错,并被赵中直、艾钟强等人步步紧逼。后来,冯志国响应艾钟强“让楚天齐做常务副乡长”的提议,又提出让楚天齐出任乡长。 “出任乡长”的提议当然是个伪命题,各种因素考虑是不可能的。 关于给楚天齐升职的事达成共识,但担任什么职务,出现了分歧。赵中直倾向于让楚天齐担任常务副乡长,但由他直接提出来似乎有些不妥,于是他说道:“义平部长,说说你的意见吧。” 郑义平略一思考,说道:“我建议由楚天齐出任青牛峪乡副乡长。” 听到郑义平的回答,县委办主任马上表示“赞同”,常委副县长也随声附合。 郑义平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我还没有说完,楚天齐出任副乡长,还要给一个党委委员职务。现在青牛峪乡缺编好几人,光党委委员就缺三人,把楚天齐补充进去,也有利于乡党委的力量壮大和民*主决策。” 郑义平的提议几方都能接受,自然一致通过,但赵中直却不高兴,于是青牛峪乡的其他职务干脆没有讨论,就散了会。 赵中直刚回办公室,郑义平就过来了。他见赵中直面色不悦,于是笑着问道:“书记,您是因为楚天齐的任命而不高兴吧?” 赵中直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书记,一开始我也想提议任命楚天齐为常务副乡长。可转念一想,我又改变了主意。”郑义平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前年乡镇合并后,现在全县只有不到二十个乡镇,常务副乡长的职位也就不足二十个。其他乡镇的常务副乡长都已经配备到位,唯一缺编的就是青牛峪,您想想该有多少人惦记着呀。” 听郑义平说到这里,赵中直自然明白了郑义平的意思,不过他的面色还是不好看。 “如果是一个资历、背景各方面都硬点的人出任这个副乡长,可能更容易服众,人们反对的声音也会更小,背后出手的人也会更少。但楚天齐就不一样了,光资质这一条,就让好多人不舒服,背不住有些人要使坏。据我所知,青牛峪乡的几个副职就都惦记这个位置呢?如果小楚占了这个位置,光这几个人说不准就会孤立他,甚至背后出手。更何况其他乡镇和各科局还有一些人虎视眈眈呢。”郑义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赵中直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老郑你说的有点邪乎了吧?” “赵书记,不是我老郑危言损听,我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因为所处的环境和位置的关系,基层人员进步的途径和方式非常有限。就拿乡镇来说,一般都是从一般工作人员到股级,再到副乡长、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而后再到乡长、书记。同样一个人,如果从市委办公厅起步,大概两、三年就会成为正科级别,如果外放到基层,最次最次也得是乡长、书记,甚至副处职位。而同样这个人,如果从乡镇基层起步,两、三年时间甚至连副股级也混不上。正因为这样,人们才更看重某一个机会或职位,会给取得这个职位赋予更多的责任和负担,因此有人甚至不惜走极端。”郑义平推心置腹的说道。 赵中直扔过来一支香烟,郑义平用手接住,点上火吸了一口,又说道:“我可以举一个例子,在五年前,有一个乡,为了一个乡长职位的争夺,最后出现了刨对方祖坟的事。” “有这样的事?”赵中直很惊讶,“你亲眼见的吗?” 郑义平叹了口气:“确有其事,当时我还参与处理此事,当然了,两个人的结果都不太好。” “何必呢?”赵中直的话中,透出了对这件事的可惜,同时也有无奈的意思在里边。对于旁观者来说,好多事情都可以豁达一些,而当旁观者自己置身在局中时,却仍然难以洒脱。 “正因为考虑到楚天齐根基尚浅,而小伙子又确实有能力,而且办成了很多事。这种情况下既要给他进步的机会,又要保护他,所以我才提出了那样的建议。”郑义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打算,“现在这种操作,可以说是进退都有余地。首先,暂时不考虑给青牛峪配置常务,很多青牛峪之外的人就暂时不会惦记,从而也就不会刻意的关注。乡里的其他副职却觉得还有机会,楚天齐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可以私下建议,把以前常务分管的一些工作划分给他,就相当于他不很显眼的占住了这个位置。如果他能做的很好的话,因为他现在已经是乡党委委员、政府副乡长,到时升常务就是顺理成章的。如果他没有做出优异的成绩,也不至于被过度关注,他可以继续按常规发展。” “老郑,看来你对人性研究的很透彻呀!”赵中直感叹道,“这就好比下棋,你已经看出四、五步了。” “书记,我说这些您怎么能想不到呢?主要是您觉得楚天齐做出了成绩、却受到了委屈,所以觉得让他做常务理所应当。说实话,光从工作成绩来论,他做常务完全够格。而我呢,也是为了当时把楚天齐升职的事定下来,避免夜长梦多,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建议。至于我刚才说的这些,也是在确定他的职务后才想通的,就算个马后炮吧。”郑义平一笑,继续说道:“书记,我就是一个泥腿子干部,只能给您跑跑路、传传话,与您对事情的掌控、布局来比,简直不值一提。” 赵中直用手点指着郑义平,说道:“老郑啊,你前面的话说的还像是从基层打拼上来的,最后这句话却完全是老官油子的说话口吻了。” 赵中直说完后,哈哈大笑,郑义平也跟着笑了起来。 …… 楚天齐听郑义平说完,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虽然郑义平说的轻描淡写,可楚天齐觉得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职位,恐怕也是需要一些博弈的。 “小楚,我和你讲了这些内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郑义平看着楚天齐,笑咪*咪的问道。 楚天齐想了想,回答道:“我能有这样的职位,要感谢您和书记的栽培。而且这样的职位来之不宜,我要倍加珍惜。另外,我做的好坏,不光关系到我自己,实际上也可能对您和书记造成影响。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大致意思差不多,有一些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还是需要你自己慢慢去悟的。”郑义平点点头,“今天我们找你,就是做两件事。一件事是点火,就是要激发出你的热情、信心、为民服务的决定。另一件事就是泼凉水,提醒你要时刻保持冷静,要知道面临的处境,不要沾沾自喜,而时刻要有忧患意识。记住,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做的事能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会没人管你的。” 楚天齐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见郑太平端起了茶水,他知道该走了。 …… 玉赤苑三号别墅里。 “啪”的一声,晶莹剔透的水晶杯被重重的砸在地上,顿时碎片四散开来,杯中水洒了一地。 冯俊飞“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脸色铁青的大伯,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他从小被大伯大娘宠惯着,还是第一次见大伯发这样大的火。他此刻似乎才意识到,以前是他们对自己太溺爱了,自己还以为是他们老两口怕自己呢。 扔掉杯子的冯志国余怒未消,随手把一本书扔向冯俊飞,冯俊飞没有躲闪,书本直接砸到了头上,头部感觉蒙了一下。 看到书砸到了“侄儿”头上,疼在冯志国心上,他的胸脯起伏着,过了足有两、三分钟才平静下来。 “小飞,不是我说你,这次宣布任命,你借故不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首先,你不服从领导安排,这就给别人留下了话柄,尽管你有理由,但谁心里都明白。第二,你不去不要紧,现在外面都传我失势了,连你也被晾在一边了,你的本意是想落别人的面子,没想到到头来却丢了自己的脸皮。”冯志国手指颤抖的说道,“你刚才还有脸说什么老百姓告状,就你们导演的这种技俩,也太小儿科了,谁会相信,小心引火烧身。” 冯俊飞已经从最初的慌恐中,恢复过来。他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样,阴阳怪气的说道:“冯副书记,不要再上纲上线了,另外我申明两件事。第一,村民上访的事与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第二、我不去青牛峪,自然有我的道理。第三、不要把因为自己无能而受辱的事,赖到我头上。” 面对着冯俊飞的“严正声明”,冯志国气的大声咆哮着:“我没有你这个逆子,给我滚。” 和冯志国的情绪激动不同,冯俊飞异常冷静的说:“我纠正一下你的语病,我是冯志军的儿子,你充其量就是他的哥哥,所以你说没有我这个逆子是对的。但是,用法却是错误的,这句话本来是亲父子才会用到的,所以你用错了。还有,你记住,再有半年,如果我的事不能落实的话,你就不要再求我认你了,我父亲的大哥,你说对不对呀?” 冯俊飞说完后摔门而去,屋子里只剩下已经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的冯副书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表彰大会 楚天齐从县委办出来后,就到了公安局,到公安局报了到,公安局给安排了住宿客房,约定第二天上午八点出发去市里。雷鹏在省里参加表彰会,明天直接到市里,所以楚天齐也没有在公安局逗留,而是到了县信用社。 欧阳玉杰见是楚天齐来访,非常热情,亲自给沏了茶水,并陪他坐到沙发上聊了起来:“大英雄,怎么今天有时间光临寒舍了。” 楚天齐的英雄事迹在全县都传遍了,当然这些事迹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是杜撰的。欧阳玉杰自然也知道,就不足为奇了。 楚天齐和欧阳玉杰多次见面,再加上有欧阳玉娜的关系,而且年龄也相仿,说话自然就随便一些。他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布置,也笑着说:“大主任,你这里要是寒舍的话,我们工作、生活的地方岂不是兔子窝了。” 两人就这样说笑了一阵。 楚天齐忽然正色道:“欧阳主任,感谢你和县信用社的大力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偿还贷款、引进项目的事情根本就办不成。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这样的贷款?” 欧阳玉杰用手点指着说道:“天齐,你来感谢是假,套话却是真的。”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被对方说中了心思。 “这样的贷款呢几乎年年都有,但不可能光照顾一个地方。而且这些贷款都要求是涉农项目,还必须符合好多条件。”欧阳玉杰缓缓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符合条件的项目,可以和我沟通,至于成不成就不好说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对,打一杆子再说。”楚天齐没想到平时在工作上严谨有加的欧阳主任,竟然也能说出‘杆子打枣’的笑话,于是便附合着。 欧阳玉杰看着楚天齐,神秘的一笑:“天齐,你是不是也该配手机了?” 楚天齐不明白欧阳玉杰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道:“乡里经常没信号,再说了,机子和费用都挺高的。” “哦,我是说呀,玉娜总是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如果有了手机,你们直接通话不是更方便吗?”欧阳玉杰说道,然后话题一转,“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她为什么不直接往乡里打电话呀?” “没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楚天齐支吾道。同时心里想着:能有什么误会?不就是在医院的那档事吗?再说也不是什么事呀?自己和欧阳玉娜也并不是什么恋人关系呀。 见楚天齐不愿意说,欧阳玉杰也没有勉强,只是提醒道:“我妹妹可认死理儿。” 正这时,欧阳玉杰的电话响了,楚天齐赶忙告辞,出了信用社。 晚上,楚天齐到公安局安排的客房住宿。 …… 早上八点,楚天齐随同公安局的大轿子车出发了。车上几乎都是小年轻,又没有领导在车上,大家很自由的说笑着。刑警队的几个小伙认识楚天齐,又见识过他的功夫,知道此人功夫了得,而且还是队长的兄弟,和他格外熟络。 十点半的时候,车子到了市政府,停在了市政府后院,众人下了车。这次会议因为要全市现场直播,所以把主会场就选在了市政府的多功能会议室。 楚天齐随着公安局带队领导,坐电梯上到了顶层十三层。楚天齐没有上过这幢楼,他在市里上班时,当时这幢楼正在搞装修。十三层全部都是会议室,楚天齐一行人都到了第一会议室。会议室门外有武警值守,有专门人员验看众人身份后,才允许进入。 第一会议室面积最大,最多可容纳一千五百人。现在整个会议室内灯光都已亮起,工作人员正在微调一些设施,进进出出的人不是手拿话筒,就是肩扛摄像机。要不就是一身警服的公安人员,或者是手拿讲稿的主持人或者发言者。 主*席台正后方背景是硕大的LED屏幕,会议室的其它方向也分布着大大小小八块电子屏。主电子屏上几个大字特别醒目:沃原市禁*工作总结表彰大会。 此时台上正在进行着彩排,楚天齐做为见义勇为代表,也被要求参加彩排。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楚天齐等众人被带到地下二层用餐,用餐完毕继续上楼彩排。直到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彩排才结束。 众人按照要求坐到了台下指定的位置,楚天齐被安排坐在了第二排中间靠过道的位置上。 已经有工作人员在主*席台上开始摆放桌签。 楚天齐这才注意到台下也摆放着桌签。台下第一排和第二排都摆放着“英模代表”字样的桌签。 从第三排开始,间隔均匀的摆放着一些县、区和市直机关单位的桌签。此时,陆续有人群进入,坐到了指定的位置。 两点多的时候,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楚天齐扭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就见一群胸佩红花的人走了进来,这群人绝大部分都是身着警服,只有两三个身穿便装的人。 楚天齐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哥们雷鹏。很快,在带队领导的安排下,这群人坐在了台下第一排的位置上,说来也巧,雷鹏就坐在楚天齐的正前方。此时,雷鹏当然也看到了楚天齐,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过多说话,因为旁边有警官正在严肃的盯着这批胸戴红花的人。 进行曲响起,时间已经两点四十分了。此时大电子屏上,已经分多块显示着各分会场的画面,画面上大家都面带严肃,正襟危坐。 进行曲声音低了下来,台上一名领导模样的人,开始讲会议纪律,无非就是关闭手机、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吸烟等内容。会议纪律讲完,音乐声再次高亢起来。 将近三*点钟的时候,在工作人员的带动下,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一行领导从后台走上主*席台。每个领导对照桌签坐了下来,台上坐了十一个人。 音乐声停止,会议由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岳坤主持。他首先介绍了主*席台就坐的领导,有省里的,有市里的。楚天齐就记住了坐在中间位置的常委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董建设,董建设的旁边还坐着一名省公安厅的厅长,还有就是雷鹏的父亲雷振海。 首先,主持人请全体起立,奏国歌。奏国歌完毕,会议议程正式开始。 第一项议程是由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雷振海介绍全市禁*工作的成果。雷副书记举了一些数字,举了几个事例,讲了上级和市领导如何重视、支持等。第一项议程结束。 第二项议程是颁奖,因为人员众多,分好几批上去领奖。雷鹏等受到省里表彰的英模自然是第一批上台,楚天齐被安排在第五批上台。 当主持人念到名字时,众人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鱼贯而出,按照顺序向台上走去。当楚天齐踏上主*席台台阶的时候,头顶的灯光正射在自己身上,他有一丝眩晕的感觉,机械的顺着人流上了主*席台。 来到台上站定,每个英模都对应着一名领导站立。楚天齐抬起头,看到在对面、桌子后面站立领导的桌签是董建设。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这位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看到对方的一刹那,他感到对方有些面熟,可在大脑里仔细搜索一遍也不知道在那里见过对方。 不容楚天齐多想,对面的董书记已经面带微笑,把鲜红的证书和红包递了过来,口中说着恭喜、祝贺的话。楚天齐赶忙接了过来,把证书和红包迅速放在左手上,右手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右手。董书记面带笑容,手掌宽厚,慈祥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 此时,主会场以及各分会场的画面定格了,不是因为楚天齐,而是因为今天参会的最高领导——市委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董建设。不过楚天齐的样貌也顺带出现在了画面上,这已经足够了,在相当大的范围内,人们都记住了这个没有着警服的年轻人,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缉*毒英雄。 玉赤县县委会议室和公安局会议室,正在看直播的人们都真正看到了传说中的大英雄,一位与毒*犯斗智斗勇的乡长助理。不,现在应该是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了。很多人不明白,这么一位看上去就是个子略高一点的俊郎年轻人真像传说的那么神吗? 县委会议室,正在观看直播的一个女人盯着画面的一瞬间,眼睛就瞪圆了。不是因为她认识的楚天齐,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那不是“董老师”吗?她仔细辨认着,可惜画面已经转换了。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他是老师,怎么就成了副市长了?还市委党委,还政法委书记? 想起过往的种种,她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他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有时说梦话也会说到他,就因为这个事,还曾经被暴打过。她恨他,她也惦记着他。当看到他的这一刻,所有的恨仿佛一下子都蒸发了,剩下的只是浓浓的思念和一颗急切盼望相见的痴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就是平凡人 表彰大会结束了,楚天齐在走出市政府大楼时还晕晕乎乎的。以前虽然也没少上主*席台,但做为一名英模代表走上主*席台,这还是第一次。想到从领导手中接过证书和奖金的时刻,内心就无比激动。更没想到的是,会议结束后,还被市电视台采访,这可是第一次。以前虽然也做过很多好人好事,而且还被表彰过,但接受市电视台的采访却是第一次。在话筒伸到自己面前的同时,摄像头也对准了自己,他感到紧张,又有些兴奋。竟然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在主持人的再一次提醒下,才做了采访发言。 想想自己当时的囧态,多少有些遗憾。好不容易在电视上露回脸,怎么就是这个状态呢?要是再重新来一回的话,肯定效果要好的多。 站在大楼平台上,脚下是一层层循层而下的台阶,台阶尽头是宽敞的府前广场。放眼四望,对面街道上的行人、车辆显得是那样渺小,就连对面的建筑看上去也小了很多,真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虽然现在站的一楼位置,是大楼实际的三楼,因为还有地下两层,但高度也不过十来米。为什么会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呢?大概是因为大楼里的头头脑脑赋予了它权力与威严的缘故吧。 此时的楚天齐只感到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我也要走进来,在这里工作,在这里发号施令。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强烈,甚至在一瞬间他都有了一种错觉,一种自己就是里面的一、二号人物的感觉。忽然一阵风吹来,他才猛然惊醒:这只是一种愿望,或者说只是一种美好的幻觉。 本来晚上有盛大的庆祝晚宴,可楚天齐觉得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就找了个理由,请假出来了。雷鹏当然不能出来了,他既是省里英模,又是公安系统的精英,当然要隆重参加了。 走出平台,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向下走去。零星的雪花毫无征兆的打在脸上,凉凉的,楚天齐感到奇怪:怎么忽然下雪了。等他低头一看才明白,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色,走上去有很滑的感觉,看来雪花不是忽然来的。而是因为刚才过于激动和感慨,加上大楼门前平台的上边有雨罩,所以才没有感觉到。 现在时间已经是快到下午六点了,天已全黑了。本来今天的议程并不多,只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董建设做为压轴讲话,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在路灯的映照下,片片洁白的雪花飞飞扬扬,洒向大地。 楚天齐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记得刚分到市一中时,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激动,激动自己从一个农村人变成了市里人。虽然和真正的市里人还有区别,但毕竟要在市里生活下去,而且按照政策,只要在市里买上房子,户口就可以签到这里。就可以在这里工作、生活、结婚、生子,这是他和她憧憬的未来,也是他奋斗的目标。 一切都因为她,因为她的移情别恋而灰飞烟灭。否则,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结婚,她可能已经怀上小宝宝了。自己肯定就像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一样,正在为筹集买房的首付和生活而辛苦奔忙着,辛苦并快活着。 十一月的天气,对于当地人来说还不太冷,但是事实上温度已经很低了,在夜间最低温度已经在零下十度以下了。雪花已经幻化成大块的雪片,飘落在楚天齐的头上、脸上,轻风已经不再温柔,无情的用它的速度抽打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楚天齐搓了搓有些发麻的双手,抬头向周围张望。一家家店铺门上头的彩灯、霓虹频繁闪烁,门前不时有服务人员在招揽着客人。 “先生进来吃吧。” 听到呼唤声的楚天齐,转头看向说话的服务人员。一名女孩正看着自己微笑,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带金线棉服,衣领的边上围着一圈白色小毛领。女孩依门而立,透过过她身后的玻璃,可以看见小饭馆内人影绰绰,来往不停。 楚天齐抬头看向饭馆门头,门头是用PVC板做成,板上镶嵌着三个吹塑字:砂锅居。整个PVC板是红色的,沿着板的周圈围着彩色小灯。板上面吹塑字是用白颜色材料做成的,字的里面装着灯管,看着非常醒目。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齐迎着女孩友好的目光走进了饭馆。现在正是吃饭的当口,看来小店生意不错。见到有客人进屋,马上有服务人员过来,在询问了就餐人数后,给楚天齐找了一个靠近门口的角落位置。 楚天齐坐了下来,坐在这个只能供两人用餐的饭桌前。拿过菜单翻了翻,点了一份酸菜排骨砂锅和一盘爆炒羊杂。在服务人员的建议下,点了两壶老白干酒,米饭一会儿再点。 等待上菜的时候很无聊,楚天齐就随意看着服务台摆放的电视,彩电不大,在服务台后面的多宝架上放着。架子四周都是隔开的格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白酒的瓶子。 服务台那里有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正低头看着台上的单子,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计算器发出“二百、三十、五”等声音。 随着女孩子按动计算器的动作,她的身体也在轻微晃动着,不时遮住了电视机的部分画面。楚天齐也随着女孩子身体的摇摆,调整着自己观看电视的角度和方位。 女孩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无意中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帅气的小伙正盯着自己,她向他报以微笑,但并没有脸红。在饭馆工作,被人盯着看太平常了,她肯定已经锻炼出来了。她从对面这个小伙的目光中发现,自己的判断错了,他是在看电视。女孩身子略微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向楚天齐报以微笑,现在她的脸反而红了,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脸红。 电视台背景音乐响起,电视画面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播音员,原来现在正好是六点半,正好是《沃原市新闻联播》节目时间。两个人用标准的普通话预报了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 新闻联播的第一条新闻是关于市委书记的,画面上,市委书记正和客人进行会谈的样子,两边还有一些陪同人员在座。从播音员播报的内容得知,是市委书记正在会见国家旅游局的一个副局长。书记主要讲了当地的政策优势、资源亮点,副局长主要是肯定了当地的一些做法,并表示局里对当地旅游特别重视。无非都是一些官场话和客套话而已。 饭馆里很吵,不仔细听肯定听不清播音员说的是什么内容。 砂锅、炒菜和白酒被一齐端上了桌。老白干酒是用白色带青花图案的瓷酒壶盛着,一壶大概有二两的样子,共上了两壶。 刚把白酒倒入酒杯,就听电视上播放出进行曲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楚天齐抬头看向电视,原来正是今天表彰大会的新闻,电视画面总是随着领导转的。先是台上的整个画面,然后是各分会场快速闪过的画面,接着是省英模上台领奖的画面,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但雷鹏戴着红花站在队伍里还是很醒目的。 画面又切换了,这次是给董建设的一个特定画面,正是他给楚天齐颁奖的画面,楚天齐也跟着留出了脸,画面一闪而过。 楚天齐正端起酒杯喝酒,发现了一点异样,服务台的女孩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可能是女孩发现他和电视上的那个人有点像吧。这么想着,楚天齐也有点小自豪感,这也算曝光吧,就是时间太短了。要是时间再长点,给个正脸特写多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颁奖画面刚过,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女记者的形象。她正用极富激情的语气主持着:“各位观众朋友们,在这次全省禁*专项行动中,涌现出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人物,他们的英雄故事感染着我们每一个人。下面就请大家认识一位。” 主持人说到这里,画面进行了切换,满脸笑容的楚天齐出现在画面里,美女主持人只露着一个侧脸。 看到这个画面,楚天齐就是一震,内心激动无比。和他一样激动的还有一人,就是服务台的那名女孩,只见她张着嘴巴,一会看看画面,一会又看向楚天齐坐的方向。 “……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民应做的事情,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我就是一个平凡人。”画面中,楚天齐说完这几句话,这条新闻也就结束了。 这就完了?楚天齐心中颇有遗憾:刚才为什么要走神呀?前面自己说的都没有注意到,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不过从后几句话来看,应该是被做过技术处理。他记得当时在说完“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这句时,自己停顿了几秒,而刚才的画面显示,前后衔接流畅,没有什么卡顿。 那就太好了,否则,自己的光辉形象就要打折扣了,楚天齐心中意*着。 “请给我签个名吧?英雄。” 正在楚天齐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冷不防旁边有人说话。他一扭头,正是服务台的那个女孩,不知她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边。 只见女孩正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刚才的话分明就是和自己说的。他有点反映短路,机械的说道:“我不是英雄。” 听到这个回答,女孩先是一楞,接着学着楚天齐的腔调说道:“我就是一个平凡人。”女孩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楚天齐被女孩笑得不好意思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物是人非 看着女孩双手递过来的本和笔,楚天齐尴尬不已,说话都有些结巴:“签,签字,签什么字?” “名人、明星都要给粉丝签字的。”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是你的粉丝。” 这是哪跟哪啊?楚天齐有点哭笑不得。笑话,英雄更应该低调,我怎能随便签字呢?这又不是演员走穴。当然这是楚天齐心里的玩笑话。 从他本心来说,确实没拿那件事当回事。只不过自己当时赶上了,当然自己要比一般人幸运一点,就是自己会武功。否则,别说英雄了,就是给颁个“特级战斗英雄称号”,自己也看不到了。顶多就是为了弘扬正气,别人费尽千辛万苦给自己一个申请一个“烈士”称号罢了。 “给我签一个嘛!”女孩的声音含糖度还挺高,这让楚天齐更加不自在。 “我不能签。”楚天齐坚定的回答。 “真不能签?” “不能签。” “至于吗?” “反正就是不能签。” “不签拉倒,你以为谁稀罕啊?” 女孩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看到女孩刚才和楚天齐发生“争执”,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有的人面色还不善,显然他们没听清女孩和楚天齐说什么,也没有看到电视的内容。他们大概是认为楚天齐在难为服务人员吧。 …… 就在楚天齐和女孩为了签名僵持着的时候,在沃原市的一幢住宅楼里,一对男、女正在激烈争吵着,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对着女人大吵着。 “你这个贱货,又开始哭天抹泪了。”男人的声音,“不就是见到老相好了吗?还是从电视上还到的。你发什么情?人家早把你抛到九宵云外了。” “你胡说什么,我,我是来那个疼的。我早忘了他了。”女人哭泣着道。 “别来这一套,早不哭晚不哭,看到他就哭。你还说把他忘了,那为什么我一进屋,你就要换台,还不是心里有鬼?”男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女人喝斥着。 女人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抽泣着:“我不是怕你多心吗?你没让换台,我不就没换吗?” “里外都是你的理了,得了便宜又卖乖。”男人越说越来气,“你要是还想让他*,就去找他呀。” “你,你,你无赖,我每个月来那个都会肚子疼的,你知道呀?”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少他妈转移话题,你是被老子说到心里了。你总说每个月疼,以前我还以为是真的,今儿个看来,你他妈就是装的。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给老子怀上个一儿半女,我看你是以前和他骚过劲了吧。”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俩第一次的时候,你没见到红吗?”女人停止哭泣,质问道。 “呵呵,说起这事老子就来气。那天老子喝多了,谁知你拿什么东西抹上让老子看的?”男人面目狰狞的说,“你俩好了四、五年,就那么本分,鬼才相信,除非他身体不正常,不是男人。” 听到这里,女人大吼道:“不许侮辱他。” “操*妈的,还敢教训老子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男人说到这里,怒不可遏的左手抓起女人头发,右手狠狠扇在女人脸上,眨眼间女人已经挨了五、六个耳光。女人用手紧紧护着脸颊,身体扭曲着,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哀号。 男人发泄一顿后,把她甩向一边,口中咆哮着:“滚,你给老子滚。” 女人的脸上已经肿*胀不堪,她头发披散着,摸索着爬到屋门口,艰难的举起手打开了房门,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男人冷眼旁观,看到女人出了屋门,他冲上去,对着楼道吼着:“滚,滚远远的,永远别给老子回来。” …… 为了快点儿离开饭馆,楚天齐要了一碗米饭,就着菜快速吃完了,还有一壶酒,干脆也不喝了。他站起身,走向服务台。 “结帐。”楚天齐向女孩说道。 女孩的脸紧绷着,从旁边拿过笔和纸,用手指着纸上的一处地方,语气不善的说道:“签字确认。” 楚天齐一看女孩的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亏理似的,可又不能说什么。于是,大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刷刷刷”几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楚天齐。 女孩忽然狡黠的一笑,把结帐单拿起来。楚天齐此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字并没有签在帐单上,而是签在了下面垫着的一个本上。女孩快速收起本子,放到服务台抽屉里,冲着楚天齐一扬嘴角,那意思像是在说“怎么样?还是得给我签吧。” 刚才只顾得想着尽快离开这里,没想到着了小姑娘的道。转而一想也释然了,人家在“追星”嘛!自己总不能再跟一个小姑娘抢本子吧。不过,他还是说道:“不厚道。” 此时的女孩已经是满脸笑意,不急不缓的说:“兵法有云,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楚天齐没有再与女孩计较,直接掏出五十元钱放在服务台上。 女孩抓起五十元钱,快速塞给楚天齐:“不能收你的钱,你是英雄。” 这是什么逻辑?楚天齐当然不能不给钱,双方推扯起来。最后楚天齐把钱塞到女孩手上,迅速出了饭馆。 手中拿着五十元钞票,看着迅速离去的伟岸身影,女孩儿痴痴的道:“英雄,这才是英雄。” 她好半晌才缓过来,手中拿着钞票,向门口跑去。边跑边喊:“英雄,找你钱……”可门外哪还有“英雄”的影子。她心中暗暗道:英雄,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就不信了,在沃原市还有我陆娇娇找不到的人。 …… 楚天齐略有些“狼狈”的逃出了“砂锅居”,只到确认后面没人跟着,才放缓了脚步。 想想也挺有意思,这个女孩还真“狡猾”,竟然智取了自己的签名。签名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书法家,即使大书法家也愿意让墨宝流传与世的。就是可惜了,一顿饭花了两顿的钱。自己现在一个月才将近四百元的工资,多花的二十多元够自己一周的烟钱了。 大概是喝了二两酒的缘故,尽管伴着冷风的雪花不时拍打在脸上、手上,可楚天齐却感觉不到冷。 楚天齐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街旁的门店都笼罩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中。现在,已经走到了服装一条街,他记得就在那家名叫“青春”的运动服装店,两人买了一套情侣衫,他选的是白底绿道的T恤,他给她选的是白底粉道的T恤。店铺还在,透过玻璃,依晰看到里面的布局几乎没变,可光临的人已经变了。 虽然已经是冬夜了,可这条街因为是沃原市比较繁华的商业街,门店与路边便道上仍不时有行人来往穿梭着。积雪没有影响人们出行的步伐,反而在灯光与欧式建筑的映衬下,更增加了一些情调。 看着路边曾经熟悉的景物,忽然感觉陌生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愁绪在漫延。 一组闪亮的霓虹字进入眼帘:千里来相会。这是一间咖啡厅的名字,是沃原市数一数二的咖啡厅。楚天齐就到过这里两次,一次是他偶尔路过,他无意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上了奥迪车。后来,她主动和他说起了那间咖啡厅,她说她喜欢那里优雅的环境,也向往那样的氛围。尽管他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没有问起见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出入那里的事,他心里在想当时他们只是正常往来,因为并没见到两人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还有一次,就是在两年前的农历七月初七,他在这里等着她。那天的情景,他现在还历历在目。为了向他表白,他选了传说中“鹊桥相会”的日子,选了这家既高雅又浪漫的咖啡厅,尤其是提前一周就定下了被赋予美好寓意的包间:情定今朝。 然而,再美好的愿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只不过是肥皂泡罢了。那天,在苦苦的等待中,她终于来了,她送给了他几个字:我俩不合适,分手吧。 她说的多么轻松,可他的心几乎要碎了,等他跌跌撞撞追出去的时候,看到是只是绝情的眼神和坐上奥迪车的背影。 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过往的种种,他不禁双眼有些模糊。 努力抹了把脸,向前走去。前面已经是大青河了,此时的河水已经结冰。大桥上汉白玉栏杆旁,不时有成双结对的男女在窃窃私语,或悠闲漫步。雪白的栏杆,暖黄色的路灯光,雪白的积雪,天空中扬拨洒洒的雪片,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可现在却觉得无比的陌生和疏远。 此时,栏杆旁便道上,一个女孩正把手中的积雪“悄悄的”放在男孩的衣领中,男孩“发现”了女孩的“阴谋”,于是采取了猛烈的反击。霎时间,男、女“扭打”在一起,不时传出“叫你再坏,叫你再坏”、“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的声音,渐渐的没有了任何声音,只看到了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看着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自己剧本的翻版,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剧中原版的那个“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你吗 楚天齐曾经心中的那个她,叫孟玉玲。两人同级不同班,在大二的时候,两人在图书室相遇。 剧情很狗血:他碰掉了她怀中抱着的书,她弯腰去捡,正好他也弯腰去捡,又正好两人同时捡起了书。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她羞赧的一笑,她腼腆的一笑。他说了声“对不起”,她回了声“没关系”。她说“谢谢”,他也说“谢谢”。 就这样两人认识了,慢慢成了恋人关系。巧合的是,两个人都上学比较早,都有跳级经历,两人又正好同岁。 临近毕业的时候,孟玉玲家人托了关系,找到了接收单位:沃原市计划委员会。 导师姜教授有意让楚天齐留校,可他当时只有一个心思:她去哪,我就去哪。于是,他不顾姜教授的挽留和云翔宇、于涛的劝阻,毅然追随“爱情”回到沃原市,到了市一中当老师。 到了同一个城市工作,一开始,两人还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甚至连结婚后的一些事情都开始盘算着。到沃原市后不到半年,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只要他一提到以后的计划时,她总以年龄还小推脱着。 渐渐的,楚天齐发现,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终于,有一天,他到市计划委员会找孟玉玲,刚到楼下,看到孟玉玲在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在进入奥迪车时亲昵的拍了她的肩头,这个男人他曾见过,见过他和她从咖啡店出来。奥迪A4车走了,孟玉玲也看到了楚天齐,楚天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孟玉玲当时的解释是“他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板,姓张,是通过董紫萱介绍,刚认识的普通朋友。 楚天齐后来打听到,张老板的父亲是省计划委员会第一副主任,正是董紫萱父亲的主管领导,董的父亲当时是省计划委员会的办公室主任。 再后来,就在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她甩了一腔痴情的的楚天齐,跟着这个“普通朋友”走了。 楚天齐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她的背叛让她的世界塌了,不是他太脆弱,而是他用情太深了。记得在离开大学前,于涛曾经问过他一句“如果孟玉玲甩了你,你怎么办?”他当时觉得于涛的这个说法就是一个伪命题,他不屑于回答,他内心坚定的认为,这是绝不会发生的。 但是血淋淋的事实,击碎了他的梦想。 回到一中后,他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他已经快魔症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说变就变呢?其实她不是一下子才变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采取的自欺其人的办法罢了。 后来,在玉赤县招聘干部的时候,他毅然辞职报考,他想尽快离开这个让自己伤心不已的地方。 因为自己的天真而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所以,他不愿意见到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他的导师、朋友、同学、哥们。因此,他离开一中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去向,就连姜教授、云翔宇、于涛也没告诉。 ……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青河,熟悉的汉白玉栏杆,熟悉的场景,他不由得还是想起了她。尽管她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伤害,甚至逼得自己弃教从政,但他还是会想起他。 楚天齐目光痴痴的望着,忽然,雪中打闹场景原版中的“她”出现了,只是看上去她好像胖了一些,头发也随意了一些,走路的样子慢了一些。 难道是幻觉?楚天齐晃了晃头,又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而且她也正沿着栏杆慢慢前行着。她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了,可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迎了上去,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忽然觉得又不像她了。一年多没见,她怎么胖成那样了? 她还在慢慢向前走着,机械的向前走着,她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她感觉现在的世界一片空白。 “玉玲,是你吗?”楚天齐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女人猛的抬起头,下意识的拢了一下头发,灯光下,她的脸看上去虚胖了不少,就连眼睛都小了很多。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先是一怔,嘴巴张的老大,然后掩面转头就跑。 楚天齐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发,扭身就跑。略一楞怔,追了上去,嘴里喊着:“玉玲、玉玲。” 女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楚天齐赶到车旁时,车子已启动。顺着半开的车窗,他看到她已经泪流满面,风中飘过女人呜咽的声音:“我不是玉玲,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 车子走远了,楚天齐想打上出租车去追,想想还是算了。既然人家不愿多说,已经走了,追上又有何用? 难道是我认错人了?玉玲不是这个样子呀?她最注重仪表了,怎么会任由头发蓬乱、面色灰暗的走上街头呢?尤其是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且她的脸也太胖了,无论如何都和孟玉玲的脸形联系不到一起。 可她的声音没变,尽管有些嘶哑,他太熟悉了。 她的脸也胖的有些不正常,一边显然比另一边要胖的多。那不是胖的,她的脸上分明有手指印,一定是被打的。 是被谁打的?为什么要被打?她过得不好吗?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楚天齐自问道。她已经离自己而去,难道自己还没忘记她?可刚才在见到她时,已经没有了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当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一种牵挂,或者说是一种怜悯,只是他还没有完全看明白,想明白而已。 他的心好乱好乱。 …… 晚上是在沃原市宾馆休息的,是局里统一安排的房间。楚天齐和雷鹏被安排在一个房间,当他回去的时候,雷鹏还没有回来。楚天齐心情不爽,也就没有冲洗,直接脱掉衣服,上*床睡了。雷鹏很晚才回来,楚天齐当时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也就没有打招呼。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是早上七点了。 “哥们,赶快起来,吃饭去,八点的时候车就要走了,咱们一块坐大轿子车回。”先他起来的雷鹏说道。 “好”,楚天齐答应一声,冲进卫生间洗漱起来,五分钟后洗漱完毕,穿好了衣服。 哥俩拿好就餐券向餐厅走去。走着走着,雷鹏“嘿嘿”一笑:“对了,我问你一事,你知道自己说梦话了吗?” 楚天齐摇摇头 “你在喊什么玲,还说你别走。”雷鹏盯着楚天齐说,“这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吧?该不会是你的前任女友吧?” 楚天齐觉得雷鹏的话应该是真的,于是,脸微微一红,说道:“挺大个男人,怎么那么八卦?” “哈哈,被说中心事了吧?”雷鹏笑着给了他一拳。 …… 楚天齐是下午五点回到乡里的。 这一天全是坐车了,先是从市里坐大轿子车回到县里。在县里吃过中午饭,又坐班车回到的乡里。 晚上也不饿,楚天齐就没去食堂吃饭。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觉静不下心来,干脆也就没有办公。 天黑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开灯,拉着窗帘,坐在床*上调息了一遍气息,才觉得内心平静了许多。 困意袭来,脱衣睡去。 …… 还是下雪的场景,还是男女扔雪打闹的情形,只是主人公换了,男的是楚天齐,女的是孟玉玲。 两人穿着那套曾经的情侣衫,楚天齐正要把一只雪球塞进孟玉玲的衣领。 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嗡声嗡气的说道:“拿开你的爪子。” 楚天齐抬起头,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看样子足有自己两个高,但他毫无惧意。理真气壮的说:“这是我女朋友,你管不着。” “你女朋友?哈哈……”壮汉放肆的大笑,“这是我老婆,是你这个小白脸想勾引她吧。”说完,一把把孟玉玲搂在怀里。 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受辱,楚天齐怒火满胸,“蹭”的蹿了上去。此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那条特制的皮带,他直接使出了绝招“飞龙在天”。可奇怪的是,不但没有伤到对方,而自己“皮带”却纷纷断裂,最后化成粉末散去。 楚天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呀?”他声嘶力竭的喊着。 “小子,识相点,别自不量力了。”壮汉居高临下的说道,“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看看她愿意选谁。” 觉得壮汉说的很有道理,楚天齐就眼巴巴的看着孟玉玲。他坚信她肯定会选择自己,可内心还是有一些忐忑。 在那期待的目光中,孟玉玲开口了:“天齐,对不起,我不能选择你。因为他比你有权,比你有钱,他才是我一生的依靠。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些日子,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会跟着你的。”说完,她把头紧紧的靠在壮汉的身上。 “不,不,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楚天齐大喊着,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孟玉玲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我。”孟玉玲呼喊着。 壮汉呵呵大笑着:“放手吧。” 在壮汉的托举下,孟玉玲和壮汉腾空而去,渐渐不见了踪影。只有“放手吧”三个字还在久久回荡。 楚天齐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他知道刚才是做梦了,但梦境却那样的真实。他记住了梦中的情景,也记住了壮汉的那句“放手吧”。 “是啊,放手吧。”楚天齐轻叹一声。 此时,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楚天齐回到乡里的第二天,就参加了青牛峪乡党委会议,这是楚天齐第一次参加党委成员会议。 参加会议的共七人,有书记黄敬祖、副书记乡长宁俊琦、组织员王晓英、党委成员副乡长刘文韬、党委成员党政办要主任、党委成员副乡长楚天齐,还有党委成员武装部长。 正常情况下,副书记、纪委书记、常务副乡长都应该是乡党委成员。可是青牛峪乡的副书记兼人大主*席团主*席病休,纪委书记和常务副乡长又缺编,才形成了现在这样一个稍微特殊的组成情况。 会议由黄敬祖主持,首先他代表乡党委对新成员楚天齐表示了热烈欢迎,并以乡党委名义奖励楚天齐这个禁*英雄现金五百元。这个提议自然全票通过,反正公家的钱,谁也不会去做恶人的。再说了,书记都同意,别人反对能有用吗? “同志们,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通报县委常委会决议,一共两个。”黄敬祖说着打开了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了两张纸,边拿边说:“决议是刚刚收到的,县委要求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传达和通报。” 大家不明白是什么事,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玉赤县委常委会决议。关于向楚天齐同志学习的决议。各委、办、局、乡镇: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楚天齐协助破获特大贩*案件,被评为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这是他个人的荣耀,也是玉赤县全县的光荣,让我们向他学习,学习他这种胸怀大局的信念,不计个人得失的品质,勇于奉献的精神。” 听着这些溢美之词,楚天齐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暗道:操,我还有这么伟大,是不是过了。 不管他怎么想,在黄敬祖宣读完毕后,大家热烈鼓掌,并按惯例进行了发言。内容都是向他学习,而且甚至还有人开发出了他更多的优秀品质。这让他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小楚,你也说说吧。”黄敬祖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 我应该怎么说?楚天齐心里道。想了想,他还是说到:“我即使做出了一点儿成绩,也都是在乡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在黄书记和宁乡长的严格要求和帮助下,在同志们的支持和配合下取得的。所以我要感谢组织、感谢领导、感谢各位同事。我的发言完了。” “小楚的觉悟和水平越来越高了。”黄敬祖笑着说道。同时也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黄敬祖说完,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说道:“下面我宣读第二份决议。**玉赤县委常委会决议。关于对魏龙同志职务调整的决议。魏龙同志做为组织部副部长,在知人识人方面犯有严重错误。念其乃是因为工作疏漏,亦属无心之过。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给予其降级、调职、记大过处分。由原岗位调为组织部副调研员,行政待遇由副处降为正科,记大过一次。**玉赤县委,X年X月X日。” 这么快?这是大家的第一个想法。众人还没来得及在内心仔细品评,黄敬祖已经要求大家发言了。 大家的发言也几乎是千遍一律,都表示没想到一个多年的组织部副部长,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不能知人善任,竟然把一个犯罪分子推荐给县长做秘书。我们一定要引以为诫,做工作一定要既重大局也重细节,不给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 党委会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内心有一些激动,也有一些兴奋。激动的是自己成了学习的榜样,兴奋的是魏龙被处理,这个魏龙三番五次找自己的茬,相信这回该老实了吧。 抽了一支烟,头脑冷静下来。楚天齐把今天党委会的事情想了一遍,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魏龙被处理了,虽然还有职务,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人被记大过一次,相信他不可能东山再起了,静待退休应该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县委在同一天发了两个决议,一个是学习自己这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让大家多给自己贴一些金。一个是通报魏龙的调职、记过处分,相当于是对魏龙的批判和口诛。 学习和批判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反差效果太大了。还有一点就是自己和魏龙几乎就是互为天敌,现在被放在一起说事,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可是为什么要被放在一起呢?有点不明白。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县委常委会通过了,赵书记肯定也同意这么做。我一个小乡副,还能管得了这么多,还是干好自己的工作吧。 想到这里,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了。 …… 玉赤苑小区,县直机关住宅楼一号楼。 魏龙站在窗前,透过玻璃凝望着对面的别墅区。 玉赤苑小区分为两大块区域,其中一块是县委常委们居住的别墅区,别一块区域是县直委、办、局公务人员集资的住宅楼小区。 别墅区的房子,一号别墅是县委书记的,二号别墅是县长的,三号别墅肯定是县委副书记住。这三位是别墅区里仅有的几个正处领导,当然有时候县委副书记也可能是副处,但这种情况极少,或者很快就会由副处升为正处。 县里还有两位在职正处,就是县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当时在规划别墅的时候,也考虑过给这两个位置的领导建别墅,在征求意见的时候,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都表示不去住了。他们考虑的是,如果住进别墅区,自己究竟能分到几号别墅。按级别是正处,应该住四、五号,可按权利,明显就排在常委之后。让他们住四、五号别墅,常委不服气,住最末自己又不痛快。还不如趁自己现在在位,在自己系统建家属楼,占上好位置、好面积。省得退休后,从别墅区灰溜溜搬出来的时候,连个称心的房子都没有。 站在三楼,遥望对面的别墅区,看的特别清楚。魏龙曾经雄心勃勃、坚定的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住进其中的一套,甚至中途还会从其中的一套搬到另一套。直到郑义平做了组织部长的那一天,魏龙才把自己的目标又降了一点,就是要住进别墅区,中途再搬的想法不敢有了。除了进级常委的前三名,其他常委的别墅没有高低之分,占上哪个算哪个。 现在看来,住进别墅区的希望也彻底没有了。 魏龙默默回身,坐在了沙发上,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多半了。 他愤恨,愤恨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样的事。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整天惹事生非,光工作就给他换了好几个。没想到,自己看好的亲外甥,做的更过,直接参与了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他庆幸,庆幸自己只被伤到皮毛而已。虽然自己平时的一些行动还需要向相关组织汇报,但现在已经做出了处理决定,就说明此事暂告了一个段落。如果在任跃祥被判刑前,没有其它牵涉自己的事情,那自己就安全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能锒铛入狱,否则就全完了。 …… 看来今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就在学习楚天齐的决议和通报魏龙记大过的决议下发后的第三天,又有一件事在全县引起了轰动。 县长艾钟强辞职报告批下来了,市委并报省委组织部同意了他的辞职。辞职的原因,是因为秘书任跃祥参与贩*集团而犯罪,虽然经过调查,艾钟强没有参与,也确实一点都不知情。但做为领导身边最近的人——秘书犯罪,县长肯定也有失察之责。何况艾钟强的秘书任跃祥确实利用职务之便,参与了犯罪,比如把犯罪嫌疑人肖金柱档案从吸*数据库删除,就是利用县长秘书的身份而里外勾结实施的。 对于艾钟强的辞职,实际上早有传闻,但真正成为事实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人们的热议。人们感兴趣,一个是因为他县长的身份,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辞职的原因,这可是县里从来没有的事。 艾钟强的辞职,人们说法不一。 有人说县长主动辞职,说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察之责,是一个勇于担当的领导。 有人说县长辞职,说明他很明智,否则,即使继续担任县长,他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而且上级肯定会给他一个处分。威信大跌,又带着处分工作,能做出什么成绩?还是辞职好,这样退了一步,首先给上级一个认错的态度,给的处分也许要轻一些。即使带着处分,也比在事情发源地造成的影响小的多的多,而且很快就会降温的。 还有人说艾钟强的名字没起好,“艾钟强”、“爱中枪”谐音。正因为他“爱中枪”,所以刚来没几天,就因为洪灾死人的事,向市里和县委常委会做检查。这次更是,本来是别人推荐过来的秘书,没想到却参与了贩*,自己这个县长也被连累,这不是“爱中枪”又是什么。反正他的名字怪怪的,楚天齐也认为他的名字不好听。 还有人说县长辞职,也许并不只是因为失察之责,肯定他的屁*股也不干净,赶快辞职就会掩盖这些东西。 大多数老百姓都愿意相信最后这种说法,有人甚至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因为上边已经查到了艾钟强的问题,他才提出辞职的。 尽管疯传的原因千奇百怪,莫衷一是,但县长确已辞职这是事实,有人甚至已经看到县长坐车离开玉赤县了。 对于县长辞职,尽管人们有着各种说法。但因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除了当做笑料闲聊一会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有的人却因此兴奋不已,温斌就是一个,听说他还高调的燃放鞭炮庆祝。 对比楚天齐的被学习、得奖金和魏龙的被降职、记大过,再对比艾钟强的黯然离职和温斌的放炮庆祝。这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互相利用 玉赤苑三号别墅。 冯志国正端坐在沙发上,品着茶水。 他的面前站着一名男子,此人四十多岁,微曲着身子,双脚并拢,垂首站立,等着冯副书记训话,此人就是温斌。 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温斌,冯志国缓缓的说道:“小温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那样做就有些过了。你毕竟也是一个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的科级干部,这样做太幼稚了,放几串鞭炮就能时来运转吗?这只会给人留下话柄,好多人都把你的所做所为当笑话了。” “冯书记。”温斌显得很激动,“恕我直言,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您才这么做了。” “哦,说来听听。”冯志国显然来了兴趣,“坐下说。” 温斌没有坐下,而是继续站着说道:“冯书记,近期县里的形势大家都看出来了。赵中直和艾钟强两个外来户联起手来对付您,虽然你不惧他们,但他们依仗着职位和权利带来的优势,处处打压您。就拿近期的职务调整来说,像您一样为了玉赤发展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工作的同志都没有被提拔,而像楚天齐那样整天给赵中直和郑义平摇旗呐喊的人却捞到了实惠。我承认楚天齐做了几件事,但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更何况他进入公务员系统工作还不到一年,像这种提拔在玉赤县绝无仅有吧,恐怕在全国也极为罕见。楚天齐只是被提拔的人之一,其他好多人也是这种情况。外界都说,您已经被他们彻底打跨了,可我知道您是一位大政治家,哪能像外界传得那样不堪。所以,艾钟强的倒台,我要替您发出声音,替所有被他们打压的本地干部发出声音。” 听着温斌说的这些,冯志国抬起头紧紧盯着温斌的眼睛:“小温,注意你的用词,直呼领导的名字不好。另外,你燃放鞭炮不会是报复吧,就因为艾县长曾经说过你‘素质太差’?” “冯书记,我知道直呼领导名字不应该,可我的心里直认您冯书记。当然了,在人前我不会直呼他们的名字的。至于燃放鞭炮的事,完全是替您发声,我温斌的心苍天可鉴。我的做法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冯书记,如果需要承担责任的话,我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大家。”温斌的话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不要这么激动,你对我的心意,我领了。至于燃放鞭炮的事,也没什么,不过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先要考虑清楚,重大的事情要向我说一声。”冯志国意味深长的说道。 “冯,冯书记,您是说我以后可以直接向您汇报了?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您指哪我打那。”温斌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冯志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温斌可以直接汇报”,然后他热情的强拉温斌坐下。温斌受宠若惊的坐在冯志国对面的沙发上,只坐了沙发的一个边上。 两人开始了对话。 “小温,我们是为党工作,不是为某个人工作。” “书记,在我眼里您就是党,就是组织。” “话过了,过了。” “书记,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是广大干部的心声。广大……” “行啦,不说这个啦。”冯志国打断了温斌的话,“小温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尤其是官场,斗争更是不可避免。但斗争要掌握一个度,不能超出这个范畴,否则就会走偏了。” 温斌郑重的点点头:“书记,我明白了。” “小温啊,有些事情要看长远。”冯志国颇含深意的问道,“常委会同时发两份决议给各委办局、乡镇,你怎么看?” “您是说关于楚天齐和魏副部长的那两份决议吗?”温斌问道,他见冯志国点点头,就又说道:“这明显就是赤*裸的打脸,一份决议是把他们手下的人大肆宣扬,甚至还塑造成了什么狗屁英雄。另一份决议是把您的得力手下做为反面教材,让人们批评和鞭挞,这明显就是打……打击您的威信。” “人家楚天齐确实做了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该服气就要服气。至于魏龙的事,也是他不争气、咎由自取。他总以为自己了不起、翅膀硬了,做什么事我行我素,发生这样的事也就不奇怪了,区别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冯志国的语气明显透着对魏龙的不满,他又看向温斌说道,“你的看法就这些吗?” 温斌的神情更加恭敬:“书记,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特别气愤和为您不公。等我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我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决议是常委会做出的,那您肯定是参加了会议,而且常委会上也不光是他们的一言堂,肯定还会有一些正义之士站在您这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两种决议还能同时下发,说明您肯定有更长远的布局。我想您一定是让他‘树大招风’吧?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冯志国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小温,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在政治上还是成熟的,是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好同志。” 温斌听到这里,赶紧表着忠心:“书记,感谢您对我的评价,我自知自己各方面差着很多。还请您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帮助我、教导我。我始终把‘为民服务’做为自己工作的信条,我本人也很爱学习。但只有像您这样为国为民的好官成为我的伯乐,才能让我得以施展,我也才能把工作做的更好。” “呵呵”,冯志国被温斌拍的很舒服,于是又说道:“小温,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是自己人。刚才说到两份决议的事,你说到了一点,还有一点我也可以透露给你。‘树大招风’、‘过犹不及’、‘物极必反’这些词,是有一定道理的,别看他现在蹦的欢,这次全县表扬也可能就是他的一个隐患。楚天齐和魏龙不对眼这件事,全县公务人员全知道,现在把他们两个反差极大的事放在一起,极易让人产生联想,你明白吗?” “书记,您是说人们会认为是姓楚的在背后搞魏副部长,这样魏副部长才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那他们就看不出来吗?”温斌试探的说道。 “你分析的意思差不多吧。赵中直自然能看到这些,但他还这么做,说明他就是要大张旗鼓的打击我,至于给楚天齐带来的隐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姓楚的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说到这里,冯志国感觉有些失言,就收住了话,因为最后一句话容易让温斌产生联想。 “小温,你先回吧。你记住,安心工作、为民办事的人,组织是不会忘记的。”冯志国给温斌指出了希望,“党史办是个让人学习、进步的所在,沉淀沉淀对人的成长极有好处。当然了,一个人不可能总在那里学习,时机成熟的时候还是能到其它的重要岗位发挥作用的。”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冯志国这相当于已经答应了以后会给温斌调动到好的位置的。温斌自是做出感激泣临状。 “小温,回去好好工作。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冯志国开始送客了。 “是,书记。听您一席话,我感觉茅塞顿开,以后还请您多多指导。”温斌拍起了马屁。 “好说,好说。”冯志国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相送,给了温斌莫大的面子。温斌自是受宠若惊,倒退着出了三号别墅。 他们两人就是互相利用的利益联想,其实彼此都心照不宣,不过他们也都各有收获。 …… 楚天齐这几天忙的够呛,根本就不知道冯志国和温斌互相利用的事。 首次分管招商引资、国土资源、旅游、交通、治安等工作,楚天齐需要先对这些工作进行了解,于是,到党政办查找相关资料。党政办要主任殷勤的在旁边辅助,还把温斌留下的资料一并找出来,供楚天齐查看。 通过查看资料,楚天齐对乡里招商引资、国土资源、旅游、交通、治安等工作的大致内容有了了解,从中也看到了一些可以借鉴的东西,当然也有很多问题被罗列出来。 国土资源、交通、治安工作,现在已经有很多数据、资料的积累,国土资源、交通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在全市、全县甚至全国整体工作大局的基础上开展,因此相对有章可循。 对于治安工作,楚天齐向雷鹏进行了虚心的请教,对于一些常规问题、突发问题的发生规律、重要时间点、重点关注人群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当然在具体实践运用时,还需要灵活处置。而且派出所赵所长在楚天齐分管治安后,第一时间过来汇报沟通,两人在大的方面取得共识,很多工作得以继续进行。 让楚天齐比较头痛的是招商引资和旅游工作,现在虽然也有一些零星资料,可对工作实际开展没有大的帮助。而招商和旅游工作是一种开拓性工作,需要主动出击,而不像其它工作那样有章可循。 其他几位副乡长分管的工作,按项目种类看,要比楚天齐工作内容还多,但绝大部分都是有章可循的,只要不出问题就是把工作做好了。因此要比楚天齐分管的工作好搞的多。而做为招商、旅游工作只保证不出问题的话,就相当没做工作,就等于零,包括农业工作也是如此,最起码楚天齐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温斌的豪赌 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方案,看着楚天齐说:“你的方案在前天送来后,我就看了,一共看了两遍。整体来看,方案罗列了你整个分管工作的内容,也比较全面。说明你在这两周时间内,做了大量的整理、分析、汇总工作。但是对于有些方面来说,还应该更详尽一些,也就是说还不够具体,可操作性差一些。你认为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又不得要领。”楚天齐说道:“请乡长指教一下。” “指教谈不上,你这不是考我吧?”宁俊琦笑着说道,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就像你在方案里说的那样,有些工作是有章可循的,有些工作却是需要开创的。就像你指出的招商引资、旅游工作就是这样的,而且我们乡在这些方面工作几乎为零,那点可怜的收入还不够支出的。我看了一下前几年的帐目,光在这些方面支出的差旅费、招待费、考察费等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让你分管这些工作,就是考虑让你这样的年轻人闯出一片天地。你的方案倒也提到了一些点子,但是我认为方法有些老套,而且实施起来受一些客观因素的影响较大,而这些客观因素和配套设施如何落实,你的方案却没有很好体现。” 经宁俊琦这么一说,楚天齐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确实对一些影响因素没有考虑到。比如交通情况、住宿问题等就考虑的不够周到、全面。 楚天齐诚恳的说:“是,乡长。能说的再具体一些吗?” “有些我也说不太具体,我建议你到县里有关部门,了解一下他们的整体规划。看他们的规划是否涉及到我们的项目,有没有新的相关政策,以及他们一些成功经验和做法有哪些我们可以借鉴。我也从省里或其它渠道了解一些,到时候我们再具体碰头研究一下。”宁俊琦回答也很坦诚,“楚副乡长,这一段幸苦你了。” “辛苦谈不上,就是有些工作费人费时,要是也像**市那样有网络就好了,那样的话,好多资料都可以直接在网上查到了。”楚天齐感叹道,“乡长,那到时候人员的事也请你考虑,现在乡里关于招商引资、旅游的人一个也没配备,我就是一光杆司令。” “是啊,什么时候能通网呀!我想近两三年应该差不多吧。”宁俊琦也感叹道,接着又说,“关于你说的人员配备的事,等方案调整的时候再说,不过正式编制现在肯定没有,而且临时人数也肯定很少。” “乡长,那我明天上午去一趟县里。”楚天齐说完,拿起方案出了乡长办公室。 …… 经过与冯志国会面,党史办的温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萎靡不振的样子一去不返了。现在能靠上冯志国这棵大树,就好比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虽然这棵大树现在显得枝叶似乎稀疏一些,但毕竟树大根深,基础仍在。 冯志国是从玉赤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而且他也一直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因此在各个层次、多个系统有一大批追随者。这些人已经被打上了“冯氏”的烙印,不是随意就可改变门庭的。 温斌深知,冯志国能够约自己在家中见面,这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冯副书记是以此向自己施放一个信号:我拿你当自己人。温斌明知道这是冯志国收买自己的手段,但他依然很兴奋,这说明自己有利用的价值。自己现在需要这样的平台,否则,在党史办待上几年,政治生涯就结束了,最好的结果就是退休时混个正科待遇。如果这样的话,意味着从今以后就要在人们的白眼和非议中混吃等死了,对于温斌来说,他觉得这比要他的命还痛苦。 在得知魏龙被抓的时候,温斌也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后来魏龙受到了降职、记大过处分。温斌知道魏龙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魏龙应该不会再有翻身机会了。 温斌一直以来就处在一个复杂的圈子,他一直被当做是黄敬祖的人,他从一开始也计划把自己绑在黄敬祖的战车上。可黄敬祖在乡书记的位置上都快干够两届了,一直也没有高升的动向。于是他便和魏龙也私下频繁接触,渐渐关系发展的比和黄敬祖还铁。他还有一个关系,除了他和当事人几乎没人知道,这给他提供了便利,比如上次顺利摆平纪委的事。但也有不利的一面,后来和黄敬祖分道扬镳,魏龙又差点进去,在人们的眼里他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有得必有失,失和得是相辅相承的。随着魏龙的被降职、记大过,魏龙就失去了做为冯志国代言人的资格。温斌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他决定搏一下,如果能得到冯志国的认可,那他就可能慢慢成为冯志国的代言人。如果冯志国没接纳自己,自己损失也不大,反正自己现在也是虎落平阳,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俗话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就在温斌正考虑用什么做为“投名状”向冯志国靠拢的时候,艾钟强的辞职报告被批准了。温斌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有意眷顾,他想到了一个绝秒的办法。 就在艾钟强辞职报告被批准的第二天,温斌早早就在党史办的院子里,用十六挂千响的大地红鞭炮摆出大大的“囍”字。八点半的时候,他点着了“囍”字,顿时院内响声大作,炮屑飞舞,倾刻间升腾的烟雾弥漫开来。 党史办是和史志办、文物局等单位在一个大院办公,这个院子是最早的县委县政府办公场所。在二十多年前,县委县政府搬迁到现在的位置,老院子里的单位也一再搬迁,就只剩下这三个部门还在这里办公。 这三个部门的人大部分都是上年纪的、等退休的、混工资的或者类似温斌这种被发配的人,这些人不是天生有个性的,就是有关系的,或者是资格老的。所以虽然这些部门不吃香,但每个人都不是善茬。所以他们都不怕事,爱凑热闹。 今天他们在进院时,已经看到院里摆放的“囍”字,当时有人已经问过温斌这是要干什么,温斌只是笑而不答。 现在鞭炮放完了,众人忍不住出来请温斌揭开谜底。温斌果然“不负重望”,他看了看周边围着的人,以一种革命者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玉赤县的天阴了四个来月,这是因为有奸人当道,昨天终于晴天了,所以我要代表生活在阴影下的玉赤儿女燃放鞭炮庆祝。我温斌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对于不公的事、对于恶势力我要坚决斗争到底。……”温斌把自己简直塑造成了嫉恶如仇、见义勇为的新时期“大侠客”。 这些人平时没什么事,闲的蛋疼,一听这事,来了兴趣。他们联想到昨天是艾钟强辞职报告被批准的日子,正好又来玉赤四个来月,显然温斌所指的奸人就是指艾钟强了。有好事的人早已经打听到,温斌到党史办就是因为艾钟强一句“素质太低”所致,这就更加确定刚刚的判断。 于是,这些人很快就和三亲六友讲了这个事,县委大院当然也很快就知道了。有人说温斌鲁莽、小肚鸡肠。也有人说温斌有血性,敢做敢为。还有人说温斌讲大义,替好多本地干部出了气。 当温斌听到这些反馈后,非常满意。没想到现在自己得到了一些人的正面称赞,那么,他要引起冯志国的注意本意肯定能达到。至于冯志国会不会认可并接纳自己那就另说了。 通过放鞭炮这一事,温斌已经有了一些切身的感受。当温斌刚到党史办时,党史办主任知道他是一个被贬的人,经常给他脸色看,有时甚至“穿小鞋”。就连史志办的其他同事,也经常对他冷嘲热讽。现在可不一样了,党史办主任见到他客气有加,其他同事更是把这个副主任恭敬的有如上差一般。这些人虽然都不是善茬,但是像温斌这样不计后果的做法他们还真不敢,而且他们也怕万一得罪了温斌,温斌再给来一出,而且肯定不会用像对付县长这么“客气”的方式了。 温斌没想到“放炮”事迹更过,冯副书记这么快就接见了自己,还接纳了自己,所以温斌觉得自己政治第二春为期不远了。现在艾钟强离职,新的县长人选没有确定,他更期盼,冯志国能如愿上任县长职位,那样的话,他的苦日子就该完结了。最起码从现在看来,自己用政治生命做为筹码的豪赌,是值得的。 因此,自从和冯志国会面后这半个月的时间,温斌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而且随时在寻找机会,寻找为冯志国上*位县长出力的机会。 …… 第二天一早,楚天齐就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八点多的时候就到了玉赤县汽车站。为了在上班时赶到县旅游局和商务局,他没有吃早饭,直接就奔向县政府大楼,因为旅游局和商务局都在政府大楼上办公。 等楚天齐来到县政府大院门口的时候,就见好多人围在大门旁的围墙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楚天齐也好奇的凑到近前,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墙上贴着两张大纸。 当他看清纸上内容时,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两张大字报,大字报的主角是两个人,一个是常务副县长,还有一个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被大字报攻击的两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继任玉赤县长的有力竞争者。 第一百三十章 大字报疑云 墙上的大字报都是用的大白纸,纸的尺寸估计有对开大小,区别就是一张用的是毛笔书写,而另一张是在上面贴着打印的文字和彩色照片。 用毛笔书写的大字报,是针对冯志国的。主要是说他在年轻时生活不检点,和代课女教师未婚先孕,并生有一子。后来为了自己的前程,让其弟冯志军取此女子为妻,以移花接木。 另一张大字报,是针对常务副县长的。在大白纸的上半部分并排贴了两张打印纸,上面的内容是说常务副县长贪污腐化。不仅非法挪用公款,还接受下属和相关合作单位的金钱和美色贿赂。大白纸的下半部分贴着二十多张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内容有的是视频截图,有的是收据复印件,还有的是直接拍照。照片下面空白处贴着打印的字条,字条内容五花八门,标着“X年X月X日接受XX局长金钱贿赂”、“X年X月X日贪污公款所开假**”、“X年X月X日接受XX主任性贿赂”等内容。 众人正在围观的时候,多名警察冲了过来驱离围观者,楚天齐随着人群急忙散开到远处。就见警察把事先准备好的交通锥标和反光条迅速放在现场,形成警戒区。其中两名警察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不同距离进行了录相和拍照。 正在这时,政府大院里又有多人到了现场。楚天齐从远处看到,当先之人正是县委办主任,县委办主任后面紧跟着县公安局局长俞海洋,他们身后还有五六人,分别穿着警服和便装,雷鹏也在人群里面。 众人在现场看了一会,都围到主任身边,看样子在商量着什么。很快,县委办主任拿着手机,摆*弄几下后放在耳朵上。其他人有的继续待在现场,有的向政府大院走走,当先摄录的两人,转过身来,开始把镜头对准街道和远处的人群。看到要被录相,围观的人急忙转身向远处走去。 楚天齐一边走,一边把戴在头上的羽绒服帽绳紧了紧。现在是进不了政府院了,不光是因为有警察摄录,而且开着的大院门也被紧急关闭,可供人进出的小门也有警察把守。 于是,楚天齐干脆快速从政府街走开,到了另一条街,找了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老豆腐和两根油条吃了起来。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小吃店里吃饭人不多。 就在楚天齐要的老豆腐和油条刚上桌的时候,忽然进来了好多人,人一下子增加了许多,早餐供应出现了断档。老板娘一边和大家说着“马上就好”,一边不停的来回穿梭着。 今天的客人倒是都很好说话,他们或站或坐,在大声谈论着。谈论的话题就是关于大字报的,俨然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刚刚从现场而来,他们的说法也是五花八门,尽管七嘴八舌的很吵,楚天齐还是把旁边一组三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没想到副书记年轻时候还挺风流,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又让弟弟给插屁*。”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上面也说了,这是人家当代课老师的时候,那时候人家还没结婚呢,不算什么。” “倒也是,谁年轻时候不冲动呢,如果见了女的不喜欢,那还叫男人吗?” “是呀,人家毕竟是没结婚前做的事,那像老王你,现在还和楼下的小寡妇勾勾搭搭呢。” “你妈*的,怎么扯到我身上了。那也比你扒灰强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你损不损?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人家女孩子刚过门,平时见面都叫你‘王叔’,包括在背后说话也是用“王叔”称呼你,没有叫你‘王八’。你倒好,现在拿话埋汰人家,你算不算人?” “哎,正因为孩子不错,你有那想法才更是缺德。”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削你。” “行了,行了,饭上来了还睹不住你们的嘴?都少说两句,一到一块就‘狗咬狗两嘴毛’,掐个没完。” 果然,那桌不吵了,传来吃稀饭的声音。 刚一会儿,三人又议论起来: “依我看,那个副县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上面写的多清楚,还有那么多的照片。” “就是,怨不得他管的那些活经常拆了建,建了拆的,原来这么一折腾,他的钱就越贪越多。” “我就奇怪了,现在的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都能豁的出来,你看那个主任不就直接献身了吗?” “那有什么奇怪的,各取所需呗。” “不过,你看那个照片只是拍的女主任开房记录的,又没有当场捉奸在床,也许是假的。” “无风不起浪。” “要说拍照片的人真够可以的,那得下多大的辛苦呀。” “你们不知道吧,现在专门有干这个的。” “听说还有……” 三人越扯越远。 …… 楚天齐吃完早点,出了小店,慢悠悠的向前走去。过了这条街,就到了政府街上,楚天齐从远处看向政府大门口,见警戒区的标识已经撤去。快到政府门前时,他注意到墙上的白纸已经不见了,离门口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人在指指点点。 楚天齐到了政府大院门口,大门已经打开,他到门卫室进行例行登记。 和以往不同的是,门卫室多了两名警察,不时警惕的观察着进出的人。两人看到楚天齐,还叫了“楚助理”。楚天齐仔细一看两人,认识,正是刑警队雷鹏的手下,曾经一起参加过抓捕吸*犯肖金柱的行动。楚天齐和两名警察做了回应,登记完,向政府大楼走去。 政府大楼也增加了登记程序,楚天齐再次拿出身份证,让对方进行核实登记。楚天齐心想:还真是草木皆兵啊! 楚天齐首先来到三楼的旅游局,这是他第一次来。在三楼的最西边,有四个门上有“旅游局”字样的标识,从标识上也分不清哪间是旅游局的什么部门。于是,楚天齐敲了最靠近楼梯这边的那间屋门,里面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请进”,楚天齐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桌子后的女孩抬起头问道,女孩扎着马尾辫,眉清目秀,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你好,我是青牛峪乡的副乡长,分管乡里旅游工作,我想来旅游局这里了解一些旅游方面的信息,参考一些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楚天齐客气的说道。 “哦……当然可以。”女孩点点头说道,忽然她又发问道,“对了,你说你是青牛峪乡的,你和楚天齐应该熟吧?” 楚天齐一楞,听女孩的口气好像认识自己似的。他仔细看了看女孩,又在大脑中仔细搜寻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女孩被楚天齐双眼紧紧盯着,一开始有些脸红,后来出现了一丝怒意。 “我就是楚天齐,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楚天齐答道。 女孩“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楚天齐面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楚天齐,然后还围着楚天齐转了一圈。 这让楚天齐感到莫名其妙。 更让他感到惊异的是,女孩忽然抓起他的手臂,把手掌翻转向上,仔细看了看。又把她自己的手伸开看了看,然后自言自语道:“奇怪,也没什么特殊的呀。嗯,越是高手才越是会深藏不露。” 楚天齐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他肯定没有恶意,就机械的任由她摆布着。见她兀自在念念叨叨着,就抽回了手臂,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认识吗?” 听到他的话,女孩“嘻嘻”一笑:“没干什么?你当然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知道你这个大名鼎鼎大英雄。你勇头歹徒、智擒*犯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玉赤县了,你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楚天齐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说话,女孩又说道:“都说你一掌打倒大*枭,再一掌击碎他的膝盖骨,就这样,纵横‘金三角’的大*枭从此成了残疾。人们还说……”女孩的口才很好,像讲评书一样把楚天齐说成了武功盖世的“大侠”。 楚天齐打断女孩的话:“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 “通过官方渠道学习了常委会的决议,又通过民间渠道发掘了那些传奇故事。都说你的手掌多么厉害,武功多么高强,刚才我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呀?”女孩意犹未尽的说道。 “武功呀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我还受了伤呢。”楚天齐说道这里,赶忙又说了正事,“我主要是来借鉴、参考一些旅游资料的。”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局里有很多资料,可我只是一个刚到旅游局办公室上班的新人,手里的资料有限,好多资料都需要主任才能拿上。” 女孩从抽屉里拿出两本册子递给楚天齐,继续说道:“主任和局领导都去县委开会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完,肯定是因为大字报的事。” 楚天齐接过册子,见是两本精美的宣传册,就笑着对女孩儿说:“谢谢!” 女孩没有接茬。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大字报是什么人贴的呢?为什么一下子有两张呢?” 女孩说的话,其实也是楚天齐心里疑惑的地方,同时,他心里还有疑问:贴大字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为了县长的位置?还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任重道远 女孩儿可能是刚参加工作的缘故,没有什么心计,对着楚天齐说了很多。有对大字报进行分析的,也有对楚天齐的功夫刨根问底的。 在女孩说到大字报时,楚天齐没有做任何回应,做为一个副乡长怎么能像对面的小女孩那样没有城府呢?其实他也没比女孩大多少,不过毕竟工作好几年了,而且在乡里这不到一年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他自然也要成熟好多。 至于女孩问到自己的功夫时,楚天齐更是直接予以否认。 听女孩说了很多后,楚天齐和女孩探讨起了旅游的事。通过聊天,楚天齐发现,女孩对旅游的认识要比自己深的多。原来,女孩是省旅游学院毕业的,刚到县旅游局工作,到这之前在旅游景点和旅行社实习。 女孩把在书本上学到的好多知识和楚天齐进行了分享,还讲了好多旅游景点和旅游行社遇到的事例。事例五花八门,有顾客投诉的,有旅游公司内部管理的,还有地方政府失误的。 在成熟的旅游从业人员看,女孩讲的内容和事例可能都很肤浅,但在楚天齐眼里,这些内容却非常珍贵。因为,自己对于旅游的认识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尽管也偶尔出去旅游过,但那时根本就没有留心这些事,虽然近几天在乡里看到一些资料,但那些大部分只是一些条例、法规等。 就是自己拿出的那套方案,大部分也是生搬硬套的,怪不得宁俊琦当时没有提什么具体意见,原来是自己写的太肤浅了,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具备探讨价值。此时,楚天齐内心也更加冷静,更加认识到“干工作只有热情还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够专业。” 都快十一点了,旅游局办公室主任还没有回来,楚天齐决定先去商务局一趟。小女孩热情的告诉了他商务局所在的楼层,并叮嘱他一会儿再回来。 …… 商务局在政府楼的四楼,因为有旅游局女孩的介绍,楚天齐很快找到了商务局办公室。他上前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他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共有三张桌子,靠窗的边上摆了两张,一进门口靠墙的位置有一张。靠窗的两张桌全空着,没有人。 进门口靠墙桌坐着一个人,当楚天齐进来时,这个人低头看着一张报纸。过了有两、三分钟,这个人才抬起头,这是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男人有四十多岁,稀疏的头发梳成了三七分,脸色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其实就在楚天齐刚进屋时,他已经瞟到了楚天齐,他见到进来的只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年轻时,料想也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或是企业的办事员。所以就故意拿了一把,磨蹭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 “你找谁?”男人一张嘴,就露出了满口大黄牙,尤其是在他那张白脸对比下,更是显眼。 “你好,我来局里查找一些资料,进行参考。”楚天齐回答。 “你是干什么的?”男人翻着眼皮问道。 楚天齐感觉这个男人态度很生硬,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是青牛峪乡副乡长,主管乡里招商工作。你看可以帮我找一下吗?” “哦……可以。”男人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念叨着“青牛峪、青牛峪”,他忽然问道:“乡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楚天齐的?” 虽然男人的口气不太友好,但楚天齐听他问起自己,心中也很自得:看来我还挺有名气。于是回答道:“我就是。” “哦,你就是。”男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楚天齐一看,果然对方知道自己,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男人站在那里,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楚天齐一遍,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继续看起报纸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男人把楚天齐晾在了一边。 楚天齐感觉这个男人很不友善,心中不觉有了怒气,但仍压着火气说道:“同志,可以帮我找一下资料吗?” 男人不言声。 “可以帮我找一下资料吗?”楚天齐又问了一句。 男人还是不说话。 楚天齐的火“腾”的一下蹿了上来,“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可以吗?” 男人身子一颤,向后移动了椅子,然后仰起了头,看着满脸怒气的楚天齐。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呲着黄板牙,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这个同志这么蛮横?想要打人?” 这个家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一流,不但没回答楚天齐的话,把对方晾在了当场,还反说对方要打人。 对于此人的反咬一口,楚天齐一时对不上话,男人更加得意。 “我知道你,你自恃能打架,动不动就打人,可却被瞎眼鬼们给编造成了英雄。你今天来这里,就是来欺负人的吗?那你打呀,我还就不信邪了。”这个男人说着,还站起了身,怒视着楚天齐。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碰见了这么一个家伙。看着对方挑衅的眼神,楚天齐左耳快速的动了动,攥紧了拳头。 屋里的空气紧张起来。 “当当”,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气氛,楚天齐松开拳头走了出去,和门口的一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敲门的是一个问事的五十多岁男子,他不但什么也没问到,还被黄牙男子不问青红皂白的给训了一顿。 屋里就剩下了“黄板牙”,他四外看了看,来到最里边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话通了,“黄板牙”对着话筒说道:“哥,我见到那个姓楚的了……对,对。今天我给了他难堪,他也不过如此。哥,我是这么……”“黄板牙”自我吹嘘起来。 …… 楚天齐从商务局办公室出来,气呼呼的向楼下走去,到了院外才想起旅游局的女孩让自己回去一趟,而且那两本宣传册自己也没拿。于是,又返回了三楼旅游局。 女孩见到楚天齐回来,很是高兴,问他商务局办事办的怎么样。楚天齐随便应付道:“当官的不在。” “是呀,他们肯定也去县委开会了,我怎么忘了这个茬。”女孩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楚天齐见办公室主任还没回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就决定不再等待,向女孩告辞。 让楚天齐白等了半天,女孩有些过意不去。她向楚天齐要了联系电话,告诉他自己会跟进这件事的,等领导回来后就汇报,有新消息会告诉楚天齐。 女孩把宣传册装进手提袋给楚天齐带上,又把两本书也放进了手提袋:“这两本书借给你。” “谢谢,看完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楚天齐向女孩致谢。 “不客气,回头见。”女孩把楚天齐送出门外。 楚天齐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见女孩还在门口张望,他向她笑了笑,快步下楼而去。 楚天齐来到车站的时候,在快餐店吃了碗面,然后*进站。正好十二点的车要发,于是赶紧买票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 …… 楚天齐的座位在最后排,一坐到车上他就想了今天的事。 “黄板牙”的事让他非常气愤,他能感觉出对方是故意的,尤其是当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敌意更浓了。自己肯定不认识这个人,那就说明这个人是替别人出气,可是究竟是为了谁,楚天齐一时没有线索。 想想这个家伙就来气,尤其是自己连对方叫什么,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被对方给了难堪。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人被狗咬了,还能再咬狗一口吗?”想到这句话,他的火气消了不少。 当然也不尽是“黄板牙”那样的人,旅游局的小姑娘就很热情、友好嘛!想到女孩,楚天齐从手提袋中拿出了女孩借给的书。一本书是教材,另一本书其实是一个厚厚的大活页笔记本。 楚天齐打开了笔记本,翻看了一下,从日期上看,是女孩几年来记的一些听课笔记和工作心得。里面的字不好也不差,只能说是一般吧,但记录的却很清楚,连楚天齐这个门外汉也能看的明白。 对于笔记里的一些名词,楚天齐有的知道,有的根本就没听说过,或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像旅游环境容量、旅游承载力等词汇他是第一次见到。 楚天齐干脆从第一页认真看了起来,尽管车子有时摇晃的厉害,但并没有影响楚天齐的“学习”。他越看越觉得需要学习的内容越多,顿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看着笔记上的内容,再联想到今天在旅游局和招商局遇到的事情,楚天齐意识到,要想做好这两项工作,和上级部门的关系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而自己的方案中只涉及到了一丁点。同时这些工作牵扯到很多协作单位,因此和这些单位的沟通、接洽也不能忽视,而自己的方案却做的非常主观,好多措施在实际运行中可能根本就行不通。 时间过的很快,两点半的时候回到了乡里。楚天齐进到办公室后,又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 经过几天的学习和钻研,楚天齐意识到需要考虑的问题越来越多,头绪也更杂乱。他预感到,要想把旅游工作搞出名堂,需要做的工作好多好多,可谓“任重道远。”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角色转换 十二月十五日。 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一身职业套装,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三天前报过来的方案。 “你的方案我看了。”宁俊琦说道,说完就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见乡长盯着自己,楚天齐颇有感慨的说道。“几易其稿,但是还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宁俊琦来了兴趣。 “要做好旅游经营管理工作,就要首先明白旅游业的三大要素:旅游资源、旅游设施、旅游服务。旅游资源需要挖掘、保护,旅游设施需要配套,旅游服务需要开创、培养和提高。现在我们的旅游资源……”楚天齐现学现卖、侃侃而谈,讲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暂停下来。 “这次的方案比第一版的方案进步了很多。”宁俊琦笑着说道,“相比第一版,你对于旅游经营管理工作内容写的很详尽,既写了旅游本身的要素要点,又把和相关职能部门的沟通、配合进行了考虑。而且对于相关的交通、浏览、住宿、餐饮、购物、文娱等环节也进行了设置。整体来说水平提高了一大截,如果做为一名旅游经营管理的从业者来说,这是一个相对比较完美的方案。” 从宁俊琦的话中,楚天齐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于是问道:“乡长,你是说这个方案选的角度偏了吗?” 宁俊琦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你的这个计划需要用到多少人,算过吗?” “没有细算,这些本来就是经营企业、相关部门应该做的?他们的负责人应该知道怎么去做。”楚天齐回答道。 “那既然由他们的负责人去做,那么你做出这个方案经过他们认可了吗?可实施性有多强?” “肯定没有经过他们认可,现在做的只是全乡旅游大的布局,怎么能征求他们的认可呢?” “没经过认可,他们该如何实施呢?” “让他们照着做呗。” 对话进行到此处,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了,宁俊琦才又说道:“楚副乡长,你觉得自己这一段工作忙吗?尤其是重新分工以后?” 楚天齐不明白宁俊琦此话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很忙,尤其是重新分工以后觉得根本就忙不过来。” “为什么会这么忙呢?”宁俊琦继续追问。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回答:“主要是因为我刚接手工作,还不太熟悉,等熟悉一段会好一些,另外,缺人手也是一个原因。” 宁俊琦轻轻摇了摇首,微笑着说道:“你说的原因固然存在,但不是主要原因,就是再给你多配五、六个帮手话,你依然会感觉忙不过来。” 楚天齐一听,顿时脸红了,梗着脖子说道:“乡长,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我没有小瞧你,只是你的工作方法有些问题。”宁俊琦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楚天齐心里自问着。 宁俊琦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直在等着楚天齐给出答案。 楚天齐这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指出“工作方法有问题”,他不能认同,于是他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我始终把“为人民服务”做为自己的工作宗旨,自认为在工作中勤奋努力、踏实肯干、爱学习、爱钻研,也富有正义感,这样的工作方法有问题吗?” “严格来说,你刚才说的工作方法很好,正因为这样你才在乡长助理的位置上做出了很多成绩,也得到了上级和同事的认可,因此被提拔为副乡长。”宁俊琦的语气依然不温不火,“可现在光有这些就不太够了,不只是因为你的职务由乡助变了副乡长,而是因为你的工作内容增加了。如果哪一天你做到了乡长、书记,或是县长、市长,你还用这种方法能忙的过来吗?” 楚天齐一下子没有听明白,于是没有接话。 宁俊琦直接了当的说:“我说你的工作方法有问题,是说你现在的角色需要转换。从方案和刚才对话中可以看出,你始终站在一个执行者的角度去做事和考虑问题,而且考虑的很具体、很全面,所以你在做基础工作时,成绩突出,还成了英雄。可是,从现在你的实际工作内容来看,执行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你如何让别人去执行。” 楚天齐听的有些明白过味来了。 “就拿你的旅游方案来说,更多的是讲了如何如何做好具体的哪一步,这就好比盖房子,你的方案细致到连房子最后有一个架子眼如何去睹都讲到了。因此你的工作量很大,也很忙。而你现在做的工作不应该再以这些为主,还拿建房子来说,你现在应该是给出框架图和最后的验收标准,至于砌墙和抹灰的活应该由别人来做,你在阶段性验收和总验收时挑毛病。”宁俊琦的例子举的很具体。 “哦,”楚天齐明白过来,“乡长,你是说我一直把自己只做为执行者,而管理者的状态还没有进入。就拿旅游方案来说,我应该是把乡旅游的大框架先做出来,具体到某个旅游项目时,列出项目的资源、优势等就可以了,是吗?” “就是这么个意思,当然还有一些相关的优惠政策需要我们制定和申请,一些相关的职能部门、行业也需要我们提前进行协商沟通。”宁俊琦循循善诱的讲道:“当然,你现在方案中列出的属于经营单位做的内容,我们能了解的话更好,最起码能够不被下面忽悠。” 楚天齐听得连连点头。 “对了,从你的方案看,似乎你在旅行社或是旅游景点工作过,是吗?”宁俊琦忽然提出了疑问。 “你的眼真厉害。”楚天齐佩服宁俊琦的眼光,他向她讲了那本笔记。 “哦,怪不得呢,原来有女粉丝相助啊,可真有心。”宁俊琦的话中透出一丝酸意。 楚天齐尴尬的笑了笑。 宁俊琦用严肃的口吻说道:“对了,再有两周就元旦了,其它的方案和总结做出来了吗?” “还没有,有点忙不过来。”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被楚天齐逗的笑了出来:“刚说过要转换角色,你就不能活学活用?让下面的股室拿方案,你总负责不行吗?当然了,重要的你必须亲自做。农业办、土地所不都有人嘛,你做了他们的工作,他们做什么?非得你自己累的半死,下属还说你不信任人家?你是故意这么说呢?还是不开窍呀?” “一半一半。”楚天齐也笑着说道。接着,狡黠的道:“我真就奇怪了,你看上去也没多大,怎么就比我懂那么多呢?你到底多大了?是三十几?还是四十几?” “你,你管不着。别说没用的,我可告诉你,方案和总结如果还不过关,有你好看的。”宁俊琦没好气的说,“你走吧。” 楚天齐回了一声“好的”,起身拿起桌上方案,出了乡长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看了一遍自己的方案,又想了宁俊琦的话。他觉得她的确指出了自己的一个不足,可以说是缺点。以前做最基础的工作,可以说比较适合个人英雄主义的做法,现在就需要依靠团队的力量了。 就好比以前是一个兵,或者充其量是一个排头后。现在要学会做将,做主将不够格,最起码要做一个副将、偏将,那怕是参将了。 做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宁俊琦能指出自己需要转换角色,这让楚天齐有些惊奇。她从省里到乡里做了一个正科级的乡长,肯定以前也只是省委组织部的一名普通基层人员,可为什么她能看透那么多的官场门道。难道说,就是因为是省里下来的?可她毕竟以前没有过相关职位的经历呀?真是奇怪。 …… 说转换角色就转换,楚天齐分批次找了下属部门的负责人,听他们汇报,和他们谈心。通过接触发现,自己以前是忽略他们了。他们有的和自己年龄相仿,有的比自己年龄还大,而且工作时间也长,他们确实在谈话中也提出了很多自己没有想到的问题,而且有的问题提的水平还比较高。 这些人也在和楚天齐的汇报、聊天中表示,希望在楚乡长的领导下,把工作做的更好。楚天齐向他们布置了任务,他们愉快的接受了任务,并就有些疑问进行了请教,甚至多次汇报了想法。 在楚天齐找到杨大庆时,杨大庆直接带着方案来了,从上面落款的时期看,方案已经形成好长时间了。杨大庆在言谈话语中,也多少流露出对被冷淡有些看法。当然楚天齐不能直接点明是自己的角色定位的问题,只说是为了观察杨大庆的自我管理能力,同时也委婉的表示近一段工作忙,辛苦他了。 最后,楚天齐不但给他安排了文字任务,还让他把农业工作需要解决的问题列出时间表,同时把具体的解决方法和途径列出来。 对于领导一下子安排了这么多的工作,杨大庆不但没有嫌弃任务多,还有一种被重用而受宠若惊的感觉,一再表示尽快完成任务,到时请楚副乡长指正。 楚天齐再一次对宁俊琦的先见之明暗暗佩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字报震波1 政府办公楼,三楼。 楚天齐从旅游局办公室出来,走在前面,陈馨怡在后面相送。陈馨怡就是县旅游局办公室那个女孩,楚天齐是在女孩笔记本扉页上看到她的名字的。 …… 楚天齐今天到县城来,主要是因为昨天接到了陈馨怡的电话,说旅游局领导要在今天上午十点见他。 来到县政府时,才九点钟,楚天齐先去了商务局,这次“黄板牙”没在办公室。商务局办公室主任亲切的接待了他,明白他的来意后,热情、细心的为他提供了咨询服务,并且把相关的资料给了他一套。商务局局长也和他进行了短暂的交谈,对于乡里的积极态度进行了肯定,并表示会尽力为乡里做好服务及相关支持工作。 等楚天齐到了旅游局后,又等了有十来分钟,就在女孩陈馨怡引见下,见到了县旅游局局长、主管副局长、办公室主任。旅游局各位领导对楚天齐很热情,局长和他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并表态会大力支持青牛峪乡旅游工作。主管副局长把近期的一些旅游推介动态和考察参观安排向他做了介绍,办公室主任将准备好的一些文字、图片、视频资料提供给了他。总之,旅游局领导对他的态度就一个字:好。 …… 已经到了政府一楼,楚天齐停住脚步,对陈馨怡说道:“非常谢谢你,小陈。今天在你的引见下,我收获很大。” 陈馨怡“嘻嘻”一笑:“楚大乡长,不用客气,其实是我沾了你的光。局领导听说是你来找他们,都高兴的不得了,还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认识多久了。”说到这里,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听她这么一说,楚天齐问道:“不可能吧?你在忽悠我?” “真的,你现在是大英雄,更是县委书记的红人,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女孩说的很自豪,就像是在夸自己似的。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楚天齐自嘲道,然后又郑重的说了声,“谢谢你,我走了。”说完,抬脚向外走去。 女孩“嗯”了一声,恋恋不舍的向楚天齐挥了挥手。 楚天齐出了县政府大院,用公用电话打了雷鹏的手机,两人约定二十分钟后见。 …… “涮吧”火锅店,二楼包间,楚天齐和雷鹏相对而坐,边吃喝边聊天。 服务员再一次进来,向火锅里面加了菌汤,看似无意的瞟了楚天齐好几眼,然后走出了包间。 “哥们,发现没?你有粉丝了。”雷鹏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 楚天齐放下酒杯,回道:“你这家伙就知道瞎掰,哪有的事?” “你没发觉今天的服务员进来的次数有点多,而且还不是同一个人?现在你的大名传遍了整个玉赤县,你上次又是在这里吃饭后大发神威的,所以店里的工作人员更加关注你,说他们是你的粉丝也不为过吧?” 正说着,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藏青色西装,黑色皮鞋,短发淡装,胸牌上标有“经理”字样。 “雷队,楚乡长,打扰了。”女经理说道,“感谢二位贵宾到店用餐,我这里有贵宾卡两张,送给二位,请多多关照。”说着,她把两张卡片递了过来。 楚天齐没有去接。 雷鹏接过来,前后面都看了看,问道:“这卡有什么用?我到这里消费了这么多回,也没给过我卡。” “凭此卡到店消费,一律打七折。”女经理回道,“您以前就餐虽然没有卡,实际收费也是按七折优惠的。” “是吗?那就谢谢经理了。”雷鹏说着,把卡放在了桌子上,“经理,和服务员们说一下,有什么事我们会叫他们的。” 女经理迟疑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好的,打扰了。”说完退出了包间。 “兄弟,看到没?商人就是精明,既推销了生意又卖了面子,而且还可能会用到你的名头招揽生意。”雷鹏笑着说道,“其实好多人没卡也能打折,客人有卡好像更有面子了。” 楚天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哎,哥们,听说了吗?大字报的事可闹大了?”雷鹏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了一些,不过有的事传的又互相矛盾。”楚天齐喝了口酒,说道。 “有些事我知道。出了大字报的事后,县委……”雷鹏讲了大约有十分钟时间,通过讲述楚天齐知道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的是雷鹏亲自参与所知,有的是听自己父亲所说,还有的是听其他人所说。 一点多的时候,二人吃完饭,雷鹏把楚天齐送到了车站,楚天齐坐上了一点半的班车。 来到班车上坐好,楚天齐就靠在座位上眯上了眼睛。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雷鹏没有喝酒,楚天齐就要了店里最小瓶的白酒——半斤装的二锅头,酒还有些上头。一点半的时候,班车准时从车站出发了,车身不时摇晃着,楚天齐很快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班车已经走出很远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到青牛峪了,他不由得想到了雷鹏说的大字报的事。 …… 大字报的事已经发生两周多了,由此引起了玉赤县政局的一系列波动,雷鹏在讲述时称其影响为“地震波”。 在大字报发生的第一时间,县里就采取了行动。首先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参会人员共九人,做为当事人的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被排除在外。常委会形成了六条决议:一、立即暂停两人工作,配合调查;二、由县委宣传部负责封锁大字报的相关消息,并同已经取得素材的相关媒体记者沟通、防止消息扩散;三、由组织部立即召集县直正科级以上干部开会,严禁消息外泄,并同时向乡镇书记、镇长发文,严肃纪律;四、由县纪委调查大字报上反应的常务副县长贪污腐化的举报;五、由县政法委秘密调查大字报上反应冯副书记的举报;六、由县公安局调查大字报制作者及其动机。 这次常委会效率特别高,所有决议全票通过,并且用时极短。因为当事人都是县委常委,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班子成员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众人面上无光,更可怕的是造成不要出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谁敢拍胸脯表示“自己肯定没事”呢? 决议形成了,各方迅速行动起来。 赵中直压力很大,班子出现这样的事,他这个班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后,马上带着常委会决议,到市里见了市委书记。他很明智,就在他刚进入沃原市区的时候,市委书记秘书打来电话说“市委书记过问此事”。赵中直火速赶到市委,市委书记听了他的汇报后,对他们的做法进行了肯定,同时让他随时汇报相关进展情况,赵中直是带着一身虚汗回到县里的。 当天晚上,县委再次召开常委会。宣传部长汇报了消息封锁情况。所幸,大媒体赶到时,张贴大字报现场已经恢复正常,一些第一手资料已经无法取得,经过做工作,记者们回去了。个别小报得到了大字报的相关内容,也被宣传部摆平了。众常委都松了一口气。郑义平汇报了向县直机关、乡镇、事业单位传达县委要求的情况。其余各组暂没有最新进展。 会后,纪委书记单独到赵中直办公室进行了汇报。 第二天,爆炸性新闻传出,包括局长、乡镇书记、委办主任在内共七名正科干部,以及十五名副科及以下人员因涉及常务副县长贪腐案被调查、约谈。 就这样,每天几乎都有涉案被查的新闻传出,当官者惴惴不安,老百姓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平安,好多干部暂时抛开了一直不离左右的轿车,改为步行上班。更有甚者在将近零下二十度的清晨出去锻炼,而且是那里人多去哪,并且一改平时的威严,主动与他人打招呼、问候。可事与愿违,老百姓在见到平时难得一见的“大官”现身后,纷纷议论“这家伙快出事了吧?要不,他会那么和气、虚心,他多半是心虚吧。” 半个多月来,政法委对关于冯志国的举报也进行了调查,因为,年代久远,又无证据,没有收获。按照大多数常委的意见,就到此为止吧,再说了,即使果有此事,那也是冯志国结婚前的事,顶多记过或警告一次罢了,也不至于做什么实质的处理。但有的人坚持要查出结果,甚至有人建议“进行DNA”检测,这些人的目的是通过查冯志国生活问题,而查出经济问题。据传,听说此事后的冯志国,在家气得直接摔碎了杯子。 …… 四点钟的时候,班车到了青牛峪,楚天齐下了车,向乡里走去。刚到院门口,一辆警车呼啸而出,经过楚天齐身边,带起一阵尘土。楚天齐习惯性的扭头向警车望去。 警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赵所长从驾驶位快步走了过来,向楚天齐汇报道:“楚乡长,葫芦沟有人喝农药了,我要马上赶过去。” “哦,人怎么样了?”楚天齐问道,然后不等回答,又说道,“我也去。” 赵所长点点头,二人重新上了车。 在车上,赵所长说道:“喝农药的人叫胡小琴,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胡小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对了,冯俊飞的母亲就叫胡小琴。楚天齐脑海里马上闪过一个面目清瘦的女子模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字报震波2 楚天齐记得冯俊飞的母亲叫胡小琴,娘家就是葫芦沟的。 有一次,楚天齐和冯俊飞干仗。具体是谁先挑的头,想不起来了。反正他骂冯俊飞“有野老子”,冯俊飞骂他“处理品”,还骂他家有个“老瘸腿”,最后两人打在一起。 正好,冯俊飞的母亲胡小琴来看儿子,看到眼前的一幕,赶紧上前拉架,在同学们的帮忙下,拉开了正在撕扯的二人。 胡小琴没问打架原因,而是叫过正在擦眼泪的儿子,说道:“俊飞,你的个子比这个同学高,年龄也肯定比他大,你就是哥哥了。你怎么能欺负弟弟呢?快给同学道歉。” 生性傲慢的冯俊飞,在母亲要求下,极不情愿的向楚天齐说了“对不起”,虽然他声音很低,说的很含糊,可这却是他在青牛峪乡上学期间唯一的一次道歉。 没想到,蛮不讲理的冯俊飞竟有这么一个宽厚、善良的母亲,因此,楚天齐记住了这个面庞清秀、身体清瘦的女人形象。 楚天齐回家后,向父亲说起此事。父亲批评了他,并告诉他“冯俊飞的父亲以前是矿工,得病死了,他的母亲很不容易,冯俊飞去城里他大伯家了,他母亲只能在娘家——葫芦沟村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 警车就要拐上去葫芦村的小路时,迎面一辆搭着布篷的三轮车开了过来,三轮车停下,上面下来一个男人,迅速向警车跑来。 楚天齐看清楚了看人,正是葫芦沟村主任胡小刚,楚天齐和赵所长迎着胡小刚走过去。 “楚乡长、赵所长,我小姑喝药了。她……”胡小刚眼圈发红,颤声说着。 楚天齐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她喝的什么药?” “敌敌畏。”胡小刚向农用车一指,说道,“瓶在车上放着。” “赵所长,你继续去村里,我和他们去卫生院。”楚天齐对着赵所长说道,“对了,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赵所长把手机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接过手机,拨了出去。万幸,有信号。电话接通了,楚天齐对着话筒说道:“宁乡长,我是楚天齐,有人喝敌敌畏了,马上让卫生院做好抢救准备。”说完,结束通话,把手机给了赵所长,迅速和胡小刚上了农用车车厢。农用车“突突突”的开动了。 虽然搭着半块布篷,可凛冽的寒风仍然肆无忌惮的猛烈吹过。 布篷下,一张恐怖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楚天齐仔细辨认,才发现正是曾经熟悉的那个善良的脸孔。女人躺在褥子上,发紫的脸上布满汗珠,嘴角不时流着白沫,嘴边枕头上湿湿的,上面还残留着白沫和口水的痕迹。她的瞳孔很小,胸脯极速起伏着,并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 女人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老人,他们都有七十多岁的样子。老头胡须抖动,紧*咬牙关,眼中噙着混浊的泪水。老妇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趴着,她目光呆滞,褶皱的脸上布满泪痕,嘴里不停念叨着:“小琴,苦命的孩儿,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呜呜……”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干巴巴的手掌捶打着车厢。 胡小刚把楚天齐向旁边拽了拽,说道:“楚乡长,今天三*点来钟的时候,我五奶奶见小姑还没有做饭,以为她睡着了或是生病了,就到西屋找她。谁知,刚挑起门帘,就见小姑‘咣当’倒在地上,她手里的瓶子掉在一边。五奶奶一边哭着,一边喊我五爷爷。五爷爷过去,拿起瓶子一看,是‘敌敌畏’,就赶紧到外面喊人。我正在村委会,听到喊声,才知道出了事,我先向派出所报了警,就赶紧让石头开车送人到卫生院。” “在这之前,她有什么异常吗?”楚天齐若有所思的问道。 “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小姑平时话少、也不爱出屋。”胡小刚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有这么一件事,前几天她到村委会和我说‘小刚,以后多照顾照顾你五爷跟五奶奶’。当时我也没觉出什么,就说‘小姑,你放心,我会像对待亲爷爷奶奶那样对待五爷和五奶奶的’,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反常,可能那时候她就有这个心思了吧。” “哦,出事前后,他都接触过什么人或是碰到什么特殊的事了吗?”楚天齐问道。 “没有啊。”胡小刚挠了挠头皮说道,“哎,对了,去村委会那天,她刚从县城回来。” “哦……”楚天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车上更静了,只能听到老妇的呜咽声和胡小琴气管偶尔发出的“呼呼”声,再有就是不时吹打着脸庞的寒风发出“呜呜”的声音。 …… 农用车终于进了卫生院,院长和一名女医生正在等候。大家迅速把胡小琴抬下车,送进医务室。院长让楚天齐和家属退到外面,和女医生一起开始给她洗胃。 众人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着,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张望。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也来了。胡小刚又把情况简单向她说了一遍。 “家里人呢?”宁俊琦问道,“子女呢?” 楚天齐忙说道:“她是组织部冯科长的母亲。” “啊?”宁俊琦很惊讶。 胡小刚接过话茬:“出来时,我让村会计通知他了。” 此时,屋子里传出呕吐的声音。楚天齐通过玻璃看到,女医生正用筷子在朱小琴的嘴里来回的捅着,不时有污水从嘴里吐出。 既然是冯科长的母亲,那就是冯副书记的弟妹了,宁俊琦也就和楚天齐在长条椅上坐下来,一起等着冯俊飞的到来。 又过了有一个多小时,院长从医务室走了出来,他边擦汗边说:“病人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些迷糊。我们给她彻底洗了胃,并让他充分的进行了呕吐,刚给她注射了阿托品,现在已经给她吸上氧气、输上了淡盐水,应该问题不大了。” “辛苦你了,院长” “谢谢!” 宁俊琦、楚天齐同时说道。 院长摆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 发动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辆“桑塔纳2000”轿车“吱”的一声停在了院子里。车门一开,车上下来三人,当先一人快速冲了进来,然后直接进了医务室。后面的两人也急步走进了医务室。 宁俊琦、楚天齐看到进入医务室的三人,有两人都认识,当先一人正是冯俊飞,后面进来的男人是冯志国。和冯志国一同进来的女人没见过,看年岁应该是冯志国的老伴。 屋子里传出“妈,妈”的呼喊,宁俊琦和楚天齐知趣的到了旁边的屋子,随时关注着他们三人出来。 过了一会儿,屋门一响,传来了冯志国和院长交谈的声音。宁俊琦、楚天齐急忙出了屋子,来到冯志国面前,叫了声“冯书记”。 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冯志国内心就是一翻腾:怎么什么事都有他?其实他刚才进来时就看见宁俊琦和楚天齐了,一是因为他着急见病人,再一个就是他看到楚天齐就不舒服。但是,总不能不见,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冯志国把右手伸向楚天齐,楚天齐也握住了冯志国右手。 “感谢,非常感谢。听院长说,小楚一直护送着病人,小宁又给联系了卫生院,我们做为家属万分感激。”冯志国内心复杂,既不想看楚天齐,但也觉得对方今天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总要表达心意的。 宁俊琦急忙代替楚天齐回道:“冯书记,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遇到别人家的事,我和小楚也会这么说的。” 楚天齐附合道:“对,我们应该做的。” 冯志国松开了握着的手。 “病人清醒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准备晚饭,请冯书记和家人一起去用餐。”宁俊琦邀请道 “小宁,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现在我们什么都吃不下,你们就回吧。谢谢,谢谢!”冯志国说着,向宁、楚二人连连挥手。 看冯志国心意坚决,宁俊琦说道:“冯书记,那我们一会再过来了。” 冯志国回道:“不用了,我们一会还要和病人商量一些事情。” 看来冯志国一家人需要一些自由时间,宁俊琦和楚天齐只好告辞出来,冯志国难得的送他们到了卫生院大院里。 ……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冯志国给宁俊琦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走了,再次感谢她和楚天齐。 第二天,楚天齐从卫生院长口中得知,胡小琴不愿跟冯俊飞他们走,依然坚持回了葫芦沟。冯副书记三人回了县城。 …… 几天后,有两个消息传播开来。 一个消息是说,冯副书记夫人直接闯到了县委常委会会场。质问赵中直和众位常委“为什么相信大字报诬告,对一名为党工作三十多年的老同志随便怀疑、调查,并致使另一当事人因不堪忍受侮辱而喝毒药以死明志。”这个消息的真假,楚天齐无从得知,但冯志国被恢复工作是千真万确的事,县里的电视新闻里已经有冯志国的身影了。 还有一个消息说,冯志国的大字报是常务副县长安排人贴的。对于这件事,楚天齐从雷鹏那里得到了“内部消息”:确实如此,当事人也承认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字报震波3 大字报的事对于老百姓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话作料。可对于当事人来说,承受的压力和面临的苦恼却很大,无比的大。 关于冯志国的大字报里,提到了他和弟妹原来是相好的,因为有了私生子,她才下嫁冯志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私生子就是指的冯俊飞。 其实,近些年来,冯俊飞从种种迹象已经感觉到,自己就是冯志国的儿子,他也拿自己当做冯志国的儿子。因此,他在和冯志国相处时,心里也总是以“爹”的标准要求冯志国,而且是一个亏待了自己的“爹”。所以,他在冯志国面前完全没有一个“侄儿”应有的样子。就是以“儿子”的标准衡量,他也做的出格,好像冯志国欠他多少似的。其实,他就认为冯志国欠他的,也欠他妈和他“叔”冯志军的。 虽然冯俊飞默认了“伯父”就是“亲爹”的事实,可是当这种关系被摆在众人面前时,他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和烦恼。他每天都要在县委大院出出进进,而且他“伯父”也在这个院里。 他总感觉到,在人前时,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有时,众人看到他进来时忽然不说话了,而且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他就怀疑这些人在说他。其实,好多时候就是在说他。于是,他吃饭不香、睡眠也很不好。 前几天又出现了母亲因为压力大而自杀的事,更让他的心情焦虑、情绪低落。 这些事情已经搅得他神不守舍,够他烦了。而有一件事,不但让他烦,而且也让他有些怕,他怕那件事早晚会查到他。 于是,他不得不去了玉赤苑三号别墅,他已经二十多天没登门了。 …… 冯俊飞是烦的够呛,楚天齐却是忙的够呛。 自从到旅游局、商务局后,楚天齐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和资料,而且两类业务还有很多相通之处,这让他兴奋不已。于是,他一边进行整理汇总、一边进行修改调整。成稿后,又和宁俊琦多次探讨,终于形成了一个较完善、成熟的方案。 这期间,关于农业、交通、国土资源、教育、法治等工作的方案也已经成型,这些工作都是由下面股室做的基础工作,他总揽全局。当然,一些重要的内容是由他亲自操作,还有一些工作他又进行了重点核实。 宁俊琦还了楚天齐报过来的方案,再听了他对重点的讲解,也夸他做的好,他则真诚又谦虚的说“是乡长关于‘角色转换’的指导好,才让自己提高了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 可是,有一天,和宁俊琦的一次谈话,却让他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 这一天,宁俊琦和楚天齐探讨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看似随意的说道:“你现在可出名了,哈。” 楚天齐只当她是开玩笑,就回道:“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你真这么认为,就没觉出点什么?”宁俊琦语气严肃的说。 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楚天齐也马上端正了态度:“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我现在走到那里都有好多人认识,而且有些事传得简直就不着边。有说我有特异功能的,有说我是特种部队的,还有说我有武林绝学的。” “是呀!说实话,像你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但并不是说只有你做过。县里还有全国的英模代表,现在人们还能记得几个,最起码大数人都被人们遗忘了。就是这次和你一同授奖的就有好几人,怎么他们就比你的名头小呢?”宁俊琦分析着,“有些英模为什么几十年了,人们还能记得?一些明星为什么知名度那么高?” 见楚天齐不说话,还在沉思着。宁俊琦干脆自答道:“有些英模出名,是因为宣传,明星更是宣传加炒作。国家在宣传一个英模时,往往是电视、广播、画报、报告会、标语轮番上阵,有时甚至是齐头并进。明星的炒作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不光宣传正面的,更多的是拿一些非正面、非主流的事情刺激和吸引眼球。” “可我并没有被这么宣传呀?”楚天齐反问道。 “对呀,那为什么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甚至老人、孩子都知道有一个‘楚大英雄’呢?”宁俊琦依然自问自答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私下宣传你。” 楚天齐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宁俊琦没好气的说,“这是捧杀,你知道吗?扶的高摔的重。” 楚天齐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呀,是这么回事,我也奇怪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名呀。另外,从人们的传言中,我还发现了疑点。传言中在鼓吹我武力超群时,总说我一招制敌,甚至说我一招致人重伤,这不是变相的说我残暴吗?” “你后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注意到,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也不正常。”宁俊琦肯定的说。 楚天齐很无奈:“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总有人背后下刀子。” “你的武功很高强吧?”宁俊琦忽然问道。 楚天齐楞了一下,缓缓说道:“只可意会。” “是,只可意会。”宁俊琦有些睹气的说道,“你武功高强,勇斗贩*集团。你英雄救美,省城救下大记者。” “欧阳玉娜怎么什么都说。”楚天齐心里嘀咕着。 电话铃声响起,宁俊琦挥手示意。 楚天齐走出乡长办公室,心中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 玉赤苑三号别墅。 冯志国、冯俊飞相对而坐,沉默无语。 过了很长时间,冯志国缓缓抬起低垂的头颅,他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很多,眼中满是晶莹的泪光。 “孩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当时,我也实在是无奈之举,让你们娘俩受苦了。”冯志国嗓音嘶哑,说出的话带着颤音。 冯俊飞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睛,说道:“从记事起,我就经常被同伴们骂,他们骂我‘没有教养’,骂我是‘野孩子’,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可,可他们骂我是‘杂种’、骂我‘有野老子’,这我不能忍受,我不能让他们侮辱我妈。”讲到这里的时候,冯俊飞紧*咬了牙齿,“所以,我一看到那些父母双全、家庭其乐融融的孩子,我就忌妒,也更憎恶。于是,我就想破坏,就想让他们比我更惨。我就会用恶毒的语言、狠辣的手段来惩罚他、羞辱他。” “孩子,你说的这些,都是我的责任,都是因为我。”冯志国哽咽着道。 “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高官得坐、耀武扬威,可想过乡下还有一个为你生了儿子的女人?在我的印象中,你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吧?她到县城时,你也是躲着不见。还有,我小的时候,妈妈那么辛苦,你给过一分钱,送过一口饭吗?现在轻飘飘的一句‘无奈之举’就算了吗?” “孩子,不是你说的这样。在你不记事的时候,我去找过她,也说要把她接出来,养着。可她,怕对你影响不好,就坚决不让我去,而且也不接受我的任何资助。有一次,我偷偷的去了,她见到我时,让我立刻离开。我想要再做一做她的工作,没想到她直接就要割腕自杀,我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后来,我就不敢再去找她了,可我一直以其他方式在尽力帮助她。当时只要是村里有救济粮、救济款,总保有你们娘俩的,这都是我托相关领导或同事关照的。”此时,冯志国已经老泪纵横。 冯志国说到救济的事,冯俊飞倒也有些印象。记得有一次因为家里领的救济款多,同伴还说他妈胡小琴肯定和乡干部好,他当时还和那个孩子干了一仗。 “你以为,用公家的钱、粮做人情就能弥补你的罪恶吗?我妈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这次她喝农药,你敢说她不是因为你吗?你敢说吗?”冯俊飞圆瞪着双眼说道。 “孩子,她是为了咱俩呀,当然也包括我。”冯志国极力辩解着。 “为了咱俩?没错。可是,给我们娘俩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又是谁?不是你这个冯大书记吗?啊?”冯俊飞的声音已经近乎歇嘶底里了,“还有,为了你能当上县长,我给你做了多少工作。可你呢?你不但不知感恩,还说我瞎胡闹、添乱。那好啊,你现在把我交出去吧,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你冯大书记是如何大义灭亲的。” 冯志国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记住,以后我连‘大伯’都不叫你了。可是,我们娘俩儿的事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因为你欠我们的。冯大书记。”冯俊飞喊完这句话后,哭着跑出了三号别墅。 冯俊飞边跑边擦眼泪,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人身上。 …… 这人正边走路边想心事,冷不防被人撞到,不禁心头火起。正要张嘴喝斥,忽然看清了冯俊飞模样,一时楞在那里,待冯俊飞走远了。才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冯书记在家吗?找我什么事?”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此人感觉冯俊飞的样子反常,便自问着。他收住前行的脚步,远远的望着三号别墅,心中犹豫起来:现在该不该进去? 当地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站在原地的他不得不转起圈来,以缓解因为寒冷而痛得生疼的脚掌。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玉赤风云变幻 随着“侄子”的离去,冯志国的心抽的更紧了。 在冯俊飞说出那番伤人的话时,冯志国着实气得不轻。可仔细一想,“侄子”说的并不错,都是由于自己的错误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冯俊飞自私、忌妒、狠辣的性格,完全是由于缺乏父爱,而且遭受社会和人们的“白眼”、嫌弃,而形成的。他这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只不过由于没有得到正确、及时的引导,才形成了这种孤僻,甚至冷血的性格。 他虽然守着“亲爹”却不得不叫“大伯”,大娘虽待他如己出,但毕竟不是己出。在他心中份量最重的亲娘,差点因喝农药而撒手人寰,他能不跟自己急吗?再说了,他做的这件事确实是为了自己,而且也确实达到了搞下竞争对手的目的,只不过不巧的是,自己也陷入了对方攻击的圈套。 现在对方肯定是无力回天了,纪委已经掌握了证据、并取得相关口供,对方还能和自己争吗?不可能了,只能在梦中**吧。 而自己在这次事件中,也弄了个灰头土脸,名声扫地。老伴虽然什么也不问自己,而且还为自己找了上面,可自己心里明镜一样:她知道了,而且早就知道了。老伴越是无限理解和宽容,自己就越是对不起她。其实和自己最亲的人,自己都对不起。自己不光抛弃了初恋,让弟弟背了黑锅,自己儿子也不能相认,而且还伤了老伴的心,想想自己真不是人。 可木已成舟,只能向前看了。 争位子肯定不是不可能了。但那件事还在调查中,总不能再把自己最亲的人带进去吧。 “哎,只能采取‘偷梁换柱’的办法了。”冯志国经过一番自责和自省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吧,只不过这个人情欠得有些大了。” 此时的冯志国已经冷静下来,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道:“也该来了呀”。他不由得走到窗户前,只见远处正有一人在来回走动,而且不时向这里张望着,“原来他早就来了。” 冯志国打开屋门,冲着远处的人影挥了挥手,对方看到了,已经在向三号别墅走来。 …… 楚天齐停下了敲击电脑键盘的双手,身子向后一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坐的时间久了,腰酸背疼,简直比练功还累,可有什么办法呢?马上就元旦了,一些数据和资料必须汇总、核对出来,县里、乡里肯定会要这些东西的。 身子还没舒展够,传来敲门声,楚天齐急忙坐正身子,说了一声“请进”。 屋门推开,棉门帘一挑,刘文韬从外面走了进来。刘文韬已经很久没来了,至于从哪天开始,记不清楚了,最起码从这次分工后,他就没有来过。 “刘乡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楚天齐站起身,急忙上前打招呼。 刘文韬似笑非笑的说:“楚乡长,怎么?来你这儿还得预约?” “不是,不是,哪能呢?”楚天齐连忙摆手说道,“你还是叫我小楚吧,你这样叫我我不习惯,也生份不是?” “你呀,还没变。”刘文韬哈哈笑着说道。 楚天齐没说什么,而是把一杯沏好的茶水放到了桌子上,示意刘文韬坐下。 刘文韬坐在椅子上,有些神秘的说道:“哎,小楚,大字报的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是常务副县长安排人贴的吗?”楚天齐可是听雷鹏说过这事的。 刘文韬吧咂了一下嘴,说道:“哎呀,冯副书记的大字报当然是他弄的了。我是说常务副县长自己的大字报是谁贴的,知道吗?” “哦……不知道。”楚天齐摇了摇头。 “温斌,是温斌干的,他安排人贴的大字报。”刘文韬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吗?”楚天齐惊讶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不好说。”刘文韬摇了摇头,又继续说,“我分析肯定是他为了讨好副书记呗。他现在可以说已经成了丧家犬、落水狗,急需要找到新主子,要不他就彻底完了。虽然副书记现在似乎风光不再,但毕竟在玉赤经营多年,门生子弟遍布,可谓树大根生。温斌那家伙如果能靠上这课大树的话,对仕途肯定会有帮助的,最次了,也应该能挪个位置吧。就是到乡里当个普通副乡长,也比他那个混吃等死的活强多了。” 楚天齐觉得刘文韬的分析有道理,就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问道:“温斌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如果弄不好的话,他就彻底完了,甚至连工作也要丢了。他现在毕竟有工资,再过几年就退休了,生活也会有保障。” “哎呀,要不说有时候我也佩服他呢。”刘文韬嘘了口气,点头说道,“他这一手确实有风险,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可现在大字报上反映的问题,好多已经被纪委查实,那么温斌写大字报的性质就变了,就成了检举揭发了。只是采取的方式不妥罢了。这家伙真有一股狠劲,上次县长辞职他敢放鞭炮,现在又来了一出大字报,这家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折手段。当年争“常务”,我就是败在不如人家“狠”上呀,不过他的做法咱确实也做不来,……不说过去的破事了。” 从刚才话中的用词和语气可以听出来,刘文韬对温斌这人印象很差,再从平时两人针锋相对的情况看,二人结怨很深。究其原因,固有性格不和、不是一路人的因素在里边,恐怕因为争“常务”的事,二人也没少“伤”对方吧? 假如有一天,自己和刘文韬也出现同争“常务”的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处理呢?刘文韬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啊,总不能为了一个所谓的“常务”弄僵吧,再说了,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算了吧,不去想了,这只不过是“假如”罢了。 “小楚,你怎么了。”刘文韬见楚天齐走神了,就问道。 “哦……没什么。”楚天齐收回心神说道,“那要是按你刚才的说法,温斌的举报不但没错,还有功了,那他现在就会受到奖赏吧?” 刘文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不会的,你想啊,他今天放鞭炮、明天贴大字报,这样的人谁不防着点呢?官场上的争斗,是需要遵循一些潜规则操作的,他却把这些私下进行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摆到桌面上来做,这是犯了官场的忌讳的,也可以说是大忌。不过,有得就有失,他虽然被很多官员所不喜,却因此赢得了主人的青睐。” 楚天齐认同的点点头。 又闲聊了几句,刘文韬走了。 …… 玉赤政坛可谓风云变幻,消息是一个接一个。 首先是关于原常务副县长案子的,今天还说是二十三人涉案,明天就变成了三十人,后天可能又变成了十八人。只要有领导几天不在电视、报纸上露面,人们就会传某某人进去了。于是,一些县领导,甚至一些科局领导争先恐后下乡、走访或慰问,目的就是在群众面前露脸。 即使频繁露面,有时也难消除人们的疑问。但干部们仍然是争取多露面,这样最起码会被说成“现在还没进去”。如果连着几天不见某个干部的影子,那肯定就被说成已经进去了。 受“露面”说的影响,还流传着一个传言。说的是县里某局副局长,带着相好的公款出去旅游,好几天没有给老婆回电话,还把电话关了。于是,老婆相信了丈夫“出事”的传言,主动到纪委给丈夫争取“宽大”,交代了很多问题,还上交了脏款十万元。等副局长风光无限回到县里时,等待他的却是县纪委人员冷冰冰的面孔。好多人都把这个传言当成了真正的传言,可这个传言仍然在流传着,而且传言的主人公也在经常变幻着,今天被说成了张三,明天就又被安上了李四。 关于腐败的传言是越来越多,真假难辨。 …… 十二月二十五日,又一个消息传出,但这个消息不是传言,因为乡里接到了文件。文件是关于县委组织部的,以前组织部排名最末的副部长武进忠被任命为常务副部长,部内排名跃过三人,紧排在部长郑太平之后。和他同时被任命的,还有一名副部长。至此,因为魏龙被降职,从而导致的组织部副部长缺编一人的事被解决。 ……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个更重磅消息传来,县长之争尘埃落定。出人意料的是,县长人选不是冯志国,更不是原常务副县长,也没有空降,而是原组织部长郑太平。 这个消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味,一时之间,传言再起。有说郑义平是市委书记同学的,有说省委组织部某副部长是郑太平亲戚的。 还有人推出了“阴谋论”,说大字报肯定是郑义平所为,因为他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 …… 已经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应该不会有什么消息了吧,楚天齐心想。谁曾想,刘文韬又送来了消息:温斌参加高原支边了。 楚天齐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心里更说不上是喜还是什么。 …… 十二月三十一日深夜,再有一个小时就元旦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该开始了。 沃原市火车站,一列火车刚刚启动。 温斌坐在车厢里,心情是无比的落寞和忐忑。他不知道二次献上“投名状”到底值不值,值不值得为了对方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许诺去堵“枪眼”。但他不后悔,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还且还是对方给的机会。 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景物,温斌心中默念:我一定会回来的。 巧合的是,温斌默念的这句话,在几年后成了一部动画片里的台词。台词的主人是一只公狼,它的口头禅就是“我一定会回来的”。只不过,这只公狼少了一些狠毒,多了一些滑稽,人们记住更多的,是它“疼爱妻子、疼爱孩子,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差点被调戏 元旦放假一天,二、三号正好是周末,一共可以连休三天,还不用调休补休的来回折腾。 楚天齐在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就坐班车回了家,因为天气冷,他的摩托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骑了。 元旦放假期间他一直待在家里。 父亲还是那样,不好也不坏,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体能。听姐姐说,父亲还是经常说“胡话”,不是说“首长、王娟、老高”,就是说“放心”,偶尔还喊“冲啊”什么的。姐姐还告诉他,在向父亲提起他的时候,父亲说话的时候就多。 弟弟也在家,一家人吃完饭,楚天齐和弟弟、父亲在西屋休息。母亲、姐姐、妞妞在西屋休息。 通过闲谈得知,弟弟的果园情况不太好,现在又出现了新情况。反正一些专业术语楚天齐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明年还得返工,几乎一半都得返工。 三天里,楚天齐把照顾父亲的任务全部接过来。这既是为了让家里人稍微休息一下,又是为了多尽一点儿责任。父亲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但在家人尤其是姐姐的精心呵护下,肌肉没有萎*缩,身上也没有褥疮。 三天里,楚天齐发现父亲的手臂多次动弹,也听到了父亲说过好几次话。有的话听不清,但显然不是以前常说的那几个词。 …… 星期一一早,楚天齐就坐上班车去了乡里。 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到屋里,一股土腥味扑鼻而来。才三天不在,办公桌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看来,前天刮得沙尘暴真是不小。楚天齐赶忙打来热水,弄*湿抹布,擦拭起来,接着又用墩布拖了地面。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屋里已经没有了尘土的味道,桌上地下都是湿水的痕迹。 暖气烧的挺好,屋里温度很高,再加上刚刚干了活,楚天齐身上热乎乎的,鼻尖上还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楚天齐解开衬衣最上面两粒纽扣,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身子往椅背一靠,点燃香烟美美吸了起来。 “当当当”,有人敲门。不等楚天齐答应,屋门打开,棉门帘一挑,王晓英走了进来。这个女人就这样,和她计较也没完。 这个女人已经好几天不见了,今天来能有什么事?楚天齐吸了口烟,随口道:“王委员,多日不见,又去哪潇洒了。今天一大早过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就说,我一会儿还要工作呢。” 此时,王晓英已经走到了楚天齐办公桌的旁边,她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天齐敞开的领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楚弟弟,你这是怎么啦?出了这么多的汗,生病了吗?” “我有什么病?你才有病吧?”楚天齐反讥道。 “你这人,就是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姐这是关心你,你倒当成了驴肝肺。”王晓英用手点指着楚天齐说道,“既然不是生病,那就是热的吧,到底是小伙子,火力就是壮。来,姐给你擦擦。”说着,还把手探向了楚天齐的鼻尖。 楚天齐一侧头,抬胳膊挡开了王晓英的手,喝斥道:“干什么?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还这样?” “哎哟,疼死姐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王晓英一边夸张的甩着手臂,一边回身坐到了楚天齐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楚天齐心里暗骂:“怜香惜玉”这个词,用你身上糟践了,谁不知道你是个“破烂货”。想到这个词,楚天齐嘴角露出了微笑。 见楚天齐对自己“笑”了,王晓英顿时做出娇羞状,嗲着声音道:“我就知道楚弟弟不是那样的人,你心里也有姐姐。” 真是不要脸,楚天齐心中暗骂道。他收住脸上笑容,冷冰冰的道:“有事就说,没事走人。” “行行行,一点都不识逗。”王晓英嘟着肥嘴说道,“我是来向你透露重大消息的,你想不想听?” “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想听。”楚天齐说着,拿出一份资料看了起来。 “你不想听,我偏要说。”王晓英往前探了探头,故做神秘的说,“你知道为什么是郑义平当县长吗?” 楚天齐略微楞了一下,其实他也想知道,可他仍然没抬头,也没搭茬。 “我告诉你吧。本来呢,副书记或是常务副县长直接当县长是顺理成章的事,谁知道他们互相咬,出了大字报事件,所以谁也没戏了。市长主张从上面派人,市委组织部长建议从其他县调人,他们的理由都是‘玉赤县接二连三出事,当地干部需要慎重考验’。再说了,副书记出了桃色新闻,常务副县长进去了,其他人也没资格接任县长。”王晓英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最后还是市委书记拍了板:县长就从当地产生。市委书记的理由是县委书记来的时间不长,而且做为交流干部早晚也要走,所以必须从当地选出一位来出任县长。” 楚天齐听着王晓英的话,不由接到:“那为什么就选他呢?” 王晓英听到楚天齐回了话,更来了兴趣,继续说道:“你想啊,县里常委排名中,郑义平排第四,第二和第三都不行了,自然就先能轮到他。另外,市委书记说了,‘虽然玉赤县这几年没少出事,可做为组织部长的郑义平一点也没有涉案,这更说明这个同志是经受得住考验,值得信任的。’”王晓英学着领导的口气,拿腔拿调的说着。 “你说的就跟真的似的,不是你也参加市委常委会了吧?还有什么重要消息?”楚天齐用讥笑的口吻说道。 “跟直接参会差不多吧。”王晓英炫耀的回道。忽然,她看到楚天齐表情带着讥讽,于是“生气”的说,“你是不相信姐吧?我再告诉你,我还知道新的组织部长是从市委组织部派来的,常务副县长是从尚礼县来的。” 楚天齐“嘁”了一声,说道:“是吗?就跟是你给安排职务似的,那你跟我安排个县委书记当当。” “咯咯咯……”王晓英笑的胸脯乱颤,眼睛盯着楚天齐道:“楚弟弟,野心还不小呢?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跟着姐混,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别说是在县里当官,到市里当官也是可能的。” 听到王晓英的话,楚天齐就是一惊,心里暗道:好大的口气,这个娘们平时虽然很骚包,可还没像这么吹过。她是怎么了?中邪了?不能吧? 见楚天齐不说话,还在沉思着。王晓英以为楚天齐被自己“打动”了,她缓缓站起身,来到楚天齐侧后面,伏下*身子轻声说道:“楚弟弟,你想好了吗?姐说到做到。” 楚天齐冷不防听到耳旁声音,下意识猛一抬头,这下倒好,他的头正碰到王晓英胸前的“面团”上。他感觉到有异,一下子不敢动弹了。 敏*部位忽然被心仪的人刺激,王晓英只感觉一股电流传遍身体,她嘴里“嗯嘤”一声,顺势嘟起嘴巴,向楚天齐脸上伸去。 “啊”,楚天齐下意思的叫道,同时猛的向旁边一侧,身体迅速离开椅子,站了起来。他心中暗道:好险啊,差点被调戏。 王晓英正梦想着一亲芳泽,谁知目标不见了,她感觉有异,但已经来不及了。由于她用力较大,又毫无思想准备,身子直接向下倒去。她身体滑过椅背,“扑通”一声扑在了椅子上。 一看王晓英的样子,楚天齐本能的就要搀扶,手伸到半截,他又抽了回来。心里想到:这可不行,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枣,别再让她反咬一口,要是那样的话,可就说不清了。楚天齐下意识的又向后退了两步。 王晓英趴在那里“哼呀”的半天,见没有人扶,极不情愿的直起了身子。他面色通红,右手捂着胸口,脸上表情痛苦。 “你,你好狠心。”王晓英咬着牙道。 看着王晓英的狼狈样,楚天齐多少有些内疚,感觉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其实做为一个同事,扶一把是应该的。于是有些支吾的说道:“王委员,我……你没事吧?” 听到楚天齐话里透出关心、问候的意思,王晓英脸上两行泪珠流了下来,抽泣着道:“你个没良心的,我,我现在还疼呢,这,就是这里。”说着用手指了指胸前的“面团”,眼睛定定的看着对面这个男人。 “真是个骚包,都这个时候了,还他妈*的卖弄。”楚天齐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不能说出来。 忽然,他的脑际迅速闪过一个名字“石磊”。 “不行,一定得让这个‘狗皮膏药’快走。要不万一进来个人,看到他哭天抹泪的,没事也成事了。”楚天齐心里想道。可是,想什么办法让她走呢?直接赶她吗? 看着对面这个男人,王晓英有些痴了,她的眼睛直勾勾的,贪婪的盯着他敞开的领口。她的大脑已经开始想象着,想象着他领口里宽阔的胸膛、有力的双臂,想象着她无数着梦里**的场面。 屋里出奇的静。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这简直就是救命的铃声,楚天齐迅速走过去,拿起了话筒:“喂……好的,我马上过去。”说完,放下话筒,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王晓英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哎,再给你一次机会吧。如果你真不识好歹的话,可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领导见面会 楚天齐刚出屋门,一阵冷风吹来,他这才发现,没穿外套,身上只是一件衬衣。低头的瞬间,他又发现敞开的领口,暗道一声“幸运”,“刚才要是有人进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该做何感想?只怕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以后可怎么防着这个骚娘们呢?我一个童*男子要是被她糟蹋了,那就太可惜了。”楚天齐虽然在自嘲着,脚步却没有放慢,身上真冷啊! 很快,到了乡长办公室外面。楚天齐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请进”。 看到进来的楚天齐,宁俊琦微微一楞,笑着道:“你这是怎么啦?刚起床。” 听到宁俊琦说到“起床”两字,楚天齐的脸“腾”的红了,调侃的掩饰道:“接到领导电话,我见驾心切,一时忘记更衣,失了礼仪,请勿见怪。” “哈哈……”宁俊琦被逗笑了,“德行。” 笑过之后,宁俊琦示意楚天齐坐下,他坐在了沙发上。 “明天上午九点,县里开会。内容就两项,一项是领导见面会,一项是年终总结会。副科级以上都参加。”宁俊琦说明了让楚天齐来的目的,“对了,我们的报告没问题吧。” “没问题。报告是按照你的批改意见进行调整的,我还仔细核对了三遍。早就问过秘书科,他们说不收,等到要的那天又挺急。当时给你打电话无法接通,我就直接给他们传过去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这件事,你汇报过。”宁俊琦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不知道这次乡里排名怎么样?” “不好说,不过怎么也不至于还是倒数第一吧?”楚天齐回道。 “那还用你说,如果还倒数第一,咱俩就滚蛋吧。”宁俊琦调侃道。 楚天齐“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对了,你关于旅游和招商的方案,我又仔细看了看,整体还行,不过我还得咨询一些专业人士。另外,到时候也得乡长办公会通过一下才行。现在我可以答复你的是,你可以招聘三名临时工,待遇就按现在乡里临时工待遇。如果真有项目能运作的时候,再申请编制。” “只能招临时工?就怕待遇低,没人来。”楚天齐有点担心。 宁俊琦一笑:“先这么弄着,现在什么也没有,申请编制也批不了。初期工作时,可以给你们考虑一点经费。你先回吧,记住:早上六点出发,坐我的车。”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出了乡长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先打开房门,挑起门帘,确认王晓英确实不在屋里了,才走了进去。“真他妈邪门,回自己办公室还像做贼似的。” …… 第二天六点,青牛峪乡副科级以上干部分乘两辆车,到了县城。不到八点就到了,时间还早,大家一起吃了早点,赶往县委大楼。 楚天齐一行到了六楼大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有一些人了,认识的互相打过招呼。众人找到印有“青牛峪”字样的桌签,按顺序坐了下来。 主*席台上已经布置完毕。背景是淡蓝色绒布,金色党微悬挂在正中上方位置,党微两侧各对称摆放着五面红旗。主*席台由几张条桌拼成,上面覆盖着紫红色绒布。话筒、水杯、纸、笔均已摆放到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着话筒。 进行曲音乐响起,工作人员开始放置桌签,主*席台一共摆放了十三个桌签。在所有桌签中,楚天齐发现了四个陌生的名字。 桌签刚刚放置完毕,现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是领导们入场了。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正好九点钟。 会议由县委书记赵中直主持,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国歌。在主持人的指挥下,众人人站直身体,目视前方,待国歌停止后,又坐在各自位置上。 “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乔佳年同志一行莅临玉赤县指导工作。”赵中直的普通话带有浓郁的晋北口音。 热烈掌声过后,赵中直继续说道:“第一项议程,请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科长海阳同志宣读任职决定。” 又是一阵掌声。 “任职决定。经**沃原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兹任命郑义平同志为**玉赤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兹任命梅世新同志为**玉赤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兹任命徐敏霞同志为**玉赤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海阳是女同志,普通话标准,声音清脆。 …… 河西省省会雁云市。 雁国ktv,888包厢。 包厢内灯光很暗,没有开启音乐。 一名男子坐在沙发上,而另一名男子站在地上。 看不清两人的样貌,只能看到沙发上男子,左臂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站立男子不时擦拭着额角的汗珠,敞开的胸口处有一个疑似痦子的东西。 “大哥,你可要管管老弟啊,我让他欺负惨了,兄弟们也遭老罪了。”痦子男带着哭腔道。 “小超,你看看自己的熊色。一个傻大个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他有三头六臂?还是咋的?亏你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了,还枉称什么‘玉赤老大’呢,丢不丢人。”青龙男子不屑道。 “大哥,你是没见到,这个小子确实不是善茬。出手就伤人,招招都是杀招。就上次那事,加上我们的人够四十多人了,结果咋样?还不是被人家放倒了二十多人,剩下的又都被条子包了饺子。”痞子男说话时,似乎还心有余悸。 “有那么邪乎吗?你当时在场吗?”青龙男反问道。 “我,我没在。我在遥控指挥。”痦子男解释道,“大哥,无论如何你得给兄弟出这口气,再说了,他上次还伤了大哥的人呢。” 青龙男“哈哈”一笑,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的人什么时候出来?你欠的劳务费什么时候给?” “大哥,我最近手头不是紧吗?”痦子男边作揖边解释。 “最近紧?我看是永远紧吧?你们家的破事我听说了,恐怕你会永远穷下去吧。兄弟们都是拿命换钱,你不给钱,怎么给你派人。再说了,现在正是年底,政府最怕出事,管的很严。现在闹事,不是找死吗?”青龙男轻蔑的道。 “大哥……”痦子男还不死心。 “行了,别再烦了,现在肯定不行。”青龙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走吧,让上次的女孩来陪我。” 痦子男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 玉赤县委六楼大会议室。 县领导见面会已经接近尾声,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乔佳年正在做讲话:“……同志们,这次对**玉赤县委班子成员进行调配,是市委通盘考虑全市发展大局,结合玉赤县委发展实际,做出的决定。 郑义平同志是玉赤县委的老同志,主持县委组织部工作多年,该同志党性坚定、政治成熟、能力出众,既有党务工作的任职经历,又有经济工作的实践经验。曾任村委会主任、副乡长、乡副书记、乡长、乡书记、局长、组织部副部长、部长等职。希望该同志继续保持求真务实的工作态度,继续发扬团结协作的工作精神,在以赵中直同志为班长的县委班子中发挥重要作用。并且要做好政府班子的排头兵,为全县经济、社会更好、更快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梅世新同志一直在组织系统工作,该同志政治素质高、作风正派、业务精通。这次出任县委组织部长仍是本行工作。曾任组织部干事、副科长、科长等职。希望该同志在玉赤县委组织部老部长打下的良好基础上,更上层楼,充分展示老组工干部的风采。 徐敏霞同志是原尚礼县常委副县长,该同志政治坚定、工作扎实、经验丰富,可以说是一名年青的老干部。曾任村委会书记、乡妇联主任、副乡长、常务副乡长、乡长、镇长、局长、副县长、常委副县长等职。希望该同志认真履行常委职责,抓好政府常务工作,在县政府这艘巨轮上做一名合格的副舵手。同志们……”乔副部长讲话还在继续。 听着乔副部长的讲话,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新来的组织部长和常务副县长以前的工作单位,与王晓英昨天说的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无故巧合,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王晓英提前得到了消息。而这样的决定都是需要市委常委会通过的,也就是说,王晓英的消息应该是来自市委常委,或者间接来自某一个常委。即使是间接获得信息,那这个人的能量也不容小觑,最起码是副处以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王晓英就肯定在上面有关系,可是怎么以前没有听她说过呢?以她的性格,多少也应该透露出一些的。昨天,她的话中就明显带有了这种意思。 …… 热烈的的掌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原来是乔副部长讲完话了。 “同志们,感谢市委为我们配备了得力的班子成员。我们要紧密的团结在市委周围,以更加坚定的信念,以更加积极的态度,以更加饱满的热情,以更加科学的方法去开展各项工作。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把玉赤县的各项事业推向一个更加辉煌、灿烂的未来。”赵中直以饱满的热情,极具鼓动性的语言,做了总结。会议结束。 原通知的年底总结会取消,见面会结束后,工作人员把几张表格发给了各参会单位。 青牛峪乡一行人,集体用完午餐后,直接回了乡里。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青牛峪年终总结会 县里新领导见面会后,经过两周多的时间,青牛峪乡年度工作总结会召开。 会议地点是乡会议室,参会人员是全体党委委员和副科级以上乡干部。按照黄敬祖的计划,是准备早点召开的,只是在参加完县里见面会后,他出差几天,后来宁俊琦和其他人也出差,人总是等不齐。就是今天开会,乡党委委员、武装部长也因参加县驻军部队活动,没能参加青牛峪乡工作总结会。 会议由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主持,首先是每个乡党委委员汇报工作,接下来是各位副乡长汇报。虽然楚天齐已经是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但他自担任乡长助理以来,一直是排在最后,所以今天仍然是由他最后一个汇报。大家似乎已经习惯这种顺序,楚天齐也是觉得顺理成章。 每个人都已经汇报完毕,黄敬祖正在做总结发言:“……同志们,刚才大家的汇报很客观、也很真实,当然也很让人激动。今年,哦,不,是去年。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和支持下,青牛峪乡党委、政府的各项工作取得了长足发展,各项事业取得了巨大成就。这些成绩,是我们乡党委正确落实国家及省市县精神,依靠乡党委各位成员、乡政府各位同志的共同努力才取得的,大家辛苦了!” 说着,黄敬祖,站起身向大家鞠躬致意,会议室内顿时响起热烈掌声。黄敬祖重新落座,掌声停歇。此时,黄敬祖拿起了几张表格。这些表格正是两周前县领导见面会后,工作人员发给各单位的。 黄敬祖翻看着表格,说道:“这是县里根据统计局提供数据,参照各乡镇报告,做出的数据统计汇总表。统计显示,我们乡去年生产总值比上年增长了百分之二十,由全县倒数第一提前到倒数第四,是近十年来首次脱离后三名。这还是农作物受暴雨影响,否则还能增加五个点。乡财政收入比上年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一,增速为全县第五。农民人均收入较上年增长了百分之二十八,增速为全县第三。同志们,这样的增速,可以说是我们乡从来没有的,我们开创了一个历史啊!”黄敬祖的话中透着无比的激动与兴奋。 喝了口茶水,黄敬祖继续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乡党委的凝聚力、领导力强,说明我们乡政府执行力、战斗力强,说明党委、政府每个成员的工作能力与协作精神强。同志们,这些成绩的取得是与各位的付出与奉献分不开的。这里尤其要讲的是,宁乡长、楚副乡长加入我们这个团队时间不长,但他们融入这个集体很快、与大家配合很好。我们这个团队既有老成稳重的中年同志,又有勇于创新的青年同志,这种搭配正是各项事业能够取得快速、健康发展的保证。”黄敬祖不吝溢美之词表扬大家,尤其是对宁俊琦、楚天齐的特意赞赏更是少有。 对于书记的夸赞,宁俊琦和楚天齐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多少感觉有些异样。 黄敬祖亢奋的语调一缓:“同志们,去年的工作取得这样的成绩,既为我们带来了无限动力,同时也增加了巨大压力。动力就是让我们有了信心,坚信我们有能力搞好各项工作,压力就是我们明年的起点更高。这就要求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常规发展,而要去追求跨跃式发展,这就需要我们拿出具体措施,早做布局,早做准备。” 黄敬祖此时的语气一下子平静了:“从刚才大家的汇报中,可以看出。在去年,大家付出了辛勤努力,也做出了很大成绩,这些呢,我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同志们对于明年的工作也做出了很多具体的计划,说明大家用心了。只是绝大多数计划呢还是太常规了,要实现跨跃式发展很困难。” 黄敬祖停顿了下,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目光停留在了楚天齐身上。这才继续说道:“在这些方案中有一些还是可圈可点的,比如楚副乡长的方案就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说到这里,他转换了语气说道,“只是,还多少缺了一些东西。” 楚天齐听出来黄敬祖话中有话,不过还是继续认真的听着,等待黄敬祖的下文。结果黄敬祖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楚天齐,其他众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哈哈……”黄敬祖忽然一笑,“小楚,我不是说你的汇报方案不好,只是觉得有些做法比较常规,而有些呢又周期过长。缺少的就是在今年能够实现跨跃式发展的方法、措施。”说完,他笑咪*咪的望着楚天齐。 楚天齐不能不说话了,他看着黄敬祖,说道:“书记,刚才我的汇报中提到的方案,也是我在总结今年工作的基础上,参照一些资料和一些地方的做法做出的。因此,我建议:种植蔬菜的七个村继续种植蔬菜,种植药材的村要抓好当归生长管理、收获、销售,各村的玉米种植还要继续。另外,旅游和招商工作争取突破零的纪录。在此基础上再开拓新的增收项目,比如……”楚天齐又把刚才方案中的措施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在听着楚天齐阐述的过程中,黄敬祖的眉头皱了两次,等到楚天齐说完后,黄敬祖才表情平静的说:“小楚,你刚才说的蔬菜种植、玉米种植的方式显得常规了一些。去年这些项目的发展,已经到了一定的高度,今年只依靠这些,来实现高增长率是不可能的。至于当归药材的事,当然我们要重视,但他的收益还是个未知数。我想假使收益较高,但是在三年种植周期中分摊开来,也就很平常了,这还是假设收益高的情况下。 旅游和招商的工作更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需要软硬件协调配合的大项目。受资源特色、配套设施、综合服务等多种因素影响。而由于历史及区位等原因,我们乡在这些方面是非常落后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些工作进展几乎为零的原因所在。 实际上,历届领导班子也不是没有研究这些工作,就拿我当书记的这几年来说,也做了好多次方案,有的还很优秀。可当我们带着万分诚意,出去寻求合作伙伴或是进行推介时,都会无功而返,究其原因就是我们的软硬件都不行,尤其是一些配套设施和服务根本达不到要求。比如交通、住宿、政策等等,这都不是靠我们一家之力可以完成的。旅游和招商工作即使在今年能开展一些,那也只是一些基础中的基础工作,在今年甚至明年都不会对全乡的发展带来实职性的提升。 至于你的其它措施,我就不一一评说了。不是说措施不好,说实话,好多措施很好,只是与跨跃式发展的要求还有距离。”黄敬祖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茶。 …… 看来,黄敬祖提前已经仔细研究过大家的方案了,最起码是对楚天齐的方案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既然说方案还不错,为什么他非要纠结跨跃式发展呢?”这个念头在楚天齐头脑中闪现,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黄敬祖这是在冲刺,为自己的提升而冲刺。黄敬祖已经干乡书记快十年了,如果不能尽快升为副处的话,按现在的年龄看,恐怕在退休前也只能止步于这个位置了,顶多就是弄一下副处待遇退休。 从各方面信息可知,黄敬祖是依靠的冯志国,而冯志国现在的势力明显不如以前。就是在以前,一个县委副书记想提拔一个副处实职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现在。现在冯志国被赵中直和郑义平压的死死的,他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被强力压缩,对黄敬祖的帮助是极其有限的。 再联想到去年庆祝蔬菜成功时,黄敬祖对他自己的宣传、推广,以及张口必强调“乡党委的领导”来看。黄敬祖现在就是要靠实力,即“政绩”来冲击副处的位置。因此,渴望跨跃式发展就不足为奇了。 楚天齐实际上早就明了黄敬祖的这个心思,也理解黄敬祖寻求跨跃式发展的愿望。可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偶尔吃快一两口,只噎一下可能就过去了。如果超级暴饮暴食,那还不得出问题啊? 经过一些权衡、思考,楚天齐决定再为黄敬祖详细解答一下,以让他更放心一些。 …… “书记,您提倡跨跃式发展,是出于对全乡经济发展,以及为全乡人民谋福祉的考虑,这一点我们都很佩服。我们也在想一些措施来实现这个愿景。”楚天齐适时拍了黄敬祖的马屁,是为了下面说出的一些话做铺垫,自己总不能说黄敬祖是为了政绩吧。 黄敬祖明知道楚天齐刚才的话中,虚的成分多,但还是很满意,毕竟谁都愿意被戴“高帽”。古往今来,皆通此理。更何况,楚天齐还说用一些措施来实现跨跃式发展。他高兴的说:“说来听听。”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章 英雄所见略同 “书记、乡长,我的方案中,其实好多措施是有很大潜力可挖的。就拿“有机西芹三号”种植来说吧,去年种植是成功的。但也有一些不足在里面,这些不足其实就是我们今年增收的切入点。”楚天齐说到这里时,黄敬祖脸上的微笑不见了。 楚天齐继续道:“去年,“有机西芹三号”种植的不足,主要体现在机井配置不够合理,出菜周期不科学,配套设施不齐全,产品质量控制不严密,产品无认证,市场拓展单一等。针对这些不足,已经制定了解决方案,比如增加机井数量、修建冷库、成立农业合作组织、申请认证、拓展销售渠道等。这些措施中只有绿色认证不受我们控制,其它的措施都是可以由我们掌控的,当然了,销售渠道拓展也有一些不确定性。还有……” “你是说解决了蔬菜种植的不足,就可以增收?”黄敬祖打断楚天齐的话,反问道。 “应该是的,如果情况正常的话,“有机西芹三号”增收百分之二十是不成问题的。”楚天齐乐观的说道。 “哦,那看来咱们是不谋而合了。”黄敬祖直接接过话头说道,“我的建议就是全乡所有村全部种植有机蔬菜,把青牛峪打造成有机蔬菜之乡,实现经济利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 听到黄敬祖的话,楚天齐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会这样?真是怕来什么就来什么。 楚天齐就担心黄敬祖会揪着全乡种菜的事不放,没想到还真是这样,而且还是由自己引出的这个话题。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千小心万注意,还是没有躲过。不过,转而一想,也不必自己后悔,因为黄敬祖有他的政绩诉求需求,既使自己不讲“有机西芹三号”种植的事,他肯定也会提出来的。 “大家议议,看看全乡种菜的事应该怎么落实?如何分工。有人反对吗?有的话可以提出来。”黄敬祖没有让楞在当场的楚天齐再发言,因为他清楚楚天齐肯定会说出“但是”,所以他采用“偷梁换柱”的方式,绕开了“是否全面种植”的问题,直接抛出来如何实施的话题。 “书记让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只要按书记的要求去干,就会越干越好。”王晓英直接进行了表态,不过她的发言极易让人产生联想。已经有几个人在极力忍受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因为王晓英说的“干”不由得让人想歪了,也不完全赖别人想歪。王晓英在说话的时候,把“干”字和“我”字紧紧连在一起,而且始终在一眼一眼的瞟黄敬祖,如果别人不产生联想才奇怪呢。 蒋野接着表态:“黄书记主持乡里党委工作的这几年,全乡各项事业都取得了长足发展。尤其是去年,在黄书记的直接领导和指挥下,芹菜种植更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书记的决策都是高屋建瓴,我们只是具体的执行者,只要书记认定的事情,我老蒋就会坚决支持,并身体力行跟着去干。” 蒋野不但拍了黄敬祖的马屁,还把“有机西芹三号”种植的大部分功劳记在黄敬祖名下,而且还表示自己想去参与,他是马屁和实惠一齐来。 黄敬祖开始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大多数人都是说“没有”,也不知道是没有落实的办法,还是没有反对意见。反正黄敬祖是故意理解成,对于全面种植大家都没有意见。 现在没有被点到名字的,除了楚天齐,就只有宁俊琦了。其实从黄敬祖在几个月前抛出全面种植“有机西芹三号”的时候,宁俊琦和楚天齐就多次探讨这个事情。两人最后形成统一意见,那就是市场情况不明朗,今年暂缓全面铺开。刚才当黄敬祖再次抛出这个话题的时候,宁俊琦下意识的看了看楚天齐,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担忧的神色。 “宁乡长,你看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你是乡政府带头人,就谈谈如何落实吧。”黄敬祖的语气虽然比较平缓,但宁俊琦却能感受到对方那不容置疑的意味在里面。 宁俊琦没有立即发言,而是先看了楚天齐一眼,见他眉头紧锁,面露忧色,于是心中更有了底。 “黄书记,我认可去年“有机西芹三号”种植获得了成功。但我不赞同今年全面种植,因为条件不成熟。”宁俊琦的话不多,语气也很舒缓,但却对在场众人产生了强大的震撼力。 大多数人都认为,楚天齐的方案肯定是得到了乡长的认可。既然楚天齐说今年的“有机西芹三号”种植收入仍能够递增百分之二十以上,那么乡长也应该是这个看法,而书记现在又明确提出要求全乡全面种植。也就是说,书记、乡长、主管副乡长都看好“有机西芹三号”种植,虽然楚天齐没有明确说到要全乡全面种植,但猜想也应该是同意的。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反正不用自己操作、负责,如果到时候有责任了,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要是有成绩了,反而能分得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谁曾想,乡长却说“不赞同”。难道书记、乡长提前没有商量好?难道楚天齐的方案没有让乡长过目?还是……反正大家想不明白。 “哦,宁乡长不赞同?那你说什么时候条件才成熟?”黄敬祖语气冷默的说道。 宁俊琦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提问,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黄书记,我之所以不赞同,是因为没有看到让我信服的理由。如果要我赞同,请给出适合全面种植的条件,如果我认为理由充分,我会举双手赞成。否则……” “否则”是什么,宁俊琦没有说。但大家都明白,她省略的话的意思就是“我坚决不同意。” 现场众人都以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宁俊琦,大家都觉得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宁俊琦会这么说。因为按照常理分析,首先,书记已经主张的事,即使乡长有不同意见,也可以表达的更加委婉一些,而宁俊琦说的却是这么直接,可以说是嘎巴响脆。这不太符合官场的常态规则,也不符合大家对宁俊琦的认知,平时的宁俊琦给大家的感觉是性情相对温和的。 其次,这件事即使通过的话,真正操作也是主管副乡长楚天齐的事,乡长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在替下属出头?还是……?不可能。人们心里面想着“不可能”,可是,事情却真的发生了。 楚天齐也对宁俊琦的反应感到诧异,没想到她会这么旗帜鲜明的提出反对意见。但他从内心感激她,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最最感到不可理解的是黄敬祖,从各方面因素考虑,乡长都不应该和自己这个乡书记叫板。但现在对方却叫板了,这究竟是为什么?黄敬祖一时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他必须得回应宁俊琦的话了。 黄敬祖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宁乡长,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是能够给出让你足够信服的理由,你就可以同意,是吗?” “是的。”宁俊琦的回答很简单,但也很明确。 “哦,好的。”黄敬祖点头道。说完,把头转向楚天齐:“小楚,你就给宁乡长和大家讲一讲蔬菜种植的美好前景吧。” “刷”,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楚天齐。楚天齐实际上已经做好准备,即使书记不点到自己,自己也要发言。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楚天齐发言了:“黄书记、宁乡长,刚才我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我想接着说,可以吗?” 楚天齐的话虽然平淡无奇,但却向大家传递了一个信息:我楚天齐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书记打断了。 听到楚天齐的话,黄敬祖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但还是说道:“可以,就是让你把美好前景给大家展现一下的。” “数据显示,去年全乡财政收入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其中百分之十五是‘有机西芹三号’种植的贡献。全乡农民人均纯收入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八,实际上种植‘有机西芹三号’的七个村人均纯收入增加了百分之六十五,百分之二十八是被其它村稀释以后的数据。”楚天齐说的数据大家都见到了,只是被楚天齐再次说出来的时候,大家仍然有一些激动。甚至有人已经认为楚天齐肯定要提全面种植了。 楚天齐继续说着:“从数据上推算,如果全乡都种植‘有机西芹三号’的话,只需三年的时间,全乡农民人均纯收入就会翻两番,是现在的四倍。乡财政收入也会翻一翻,相当于现在的两倍还多。”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好多人已经想到楚天齐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说“所以,今年应该全面种植。” 和大家猜测的结果恰恰相反,楚天齐不紧不慢的吐出了几个字:“但是,今年不适合在全乡所有村全面种植。” 好多人感到失望和不解。失望的是,天大的政绩马上就要化为泡影。不解的是,为什么一片形势大好却要说不。 黄敬祖脸色非常难看,他已经明白,这两个小年青是要明确反对,和自己唱反调了。实际上他心里有这种预感,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确的提出来。看来自己给他们“戴高帽”,包括用话语对楚天齐暗示,都是对牛弹琴了。 只有宁俊琦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楚天齐的说法本身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两人的想法如此一致,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也可以说是二人心有灵犀。想到“心有灵犀”这个词,宁俊琦的脸上迅速飞上两朵红晕,不由得去看楚天齐。恰好楚天齐也正望向她这里,她的脸更红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借民意施压 楚天齐没有看众人,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么说,主要基于以下原因:一、去年种植成功,尤其是全乡农民人均纯收入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八,增速为全县第三,已经引起了好几个兄弟乡镇的关注。据我所知,已经有五到七个乡镇准备种植蔬菜,而且也瞄准了‘有机’两字做文章,这就容易在短期内形成供大于求的现象。所以,在这种情形下,销售形势会变得严峻,而价格也会走低。 二、我们去年在种植过程中,发现了很多不足,在今年也要全部解决或绝大部分解决。这就需要我们做好许多工作,人力、物力、财力的需求就会增大。如果种植规模不盲目加大的话,这些问题解决起来要相对容易的多。如果全部种植,那就会增加一倍甚至更多的工作量,做起来会很困难,甚至不太成功。 三、今年我们要力争取得‘有机蔬菜’绿色认证,所以我们必须严格控制‘有机西芹三号’的品质。去年种植西芹的几个村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也总结了很多经验,大部分村民对于种植技术都掌握不错,并且每个村都有了经过培训的‘土专家,这都是今年西芹品质的有力保障。 如果新增好多村,那么专业人员就会奇缺,而且新种植村村民的培训也是很大的工作量,一旦出现偏差,那么我们的认证工作就可能不会成功,价格甚至销路都会受到影响。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近两三年的认证工作。 四、乡里去年的数据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有好几项数据都是得益于‘有机西芹三号’种植。这是机遇同时也是风险,如果今年全乡大面积种植的话,一旦有个闪失的话,影响面会非常广。可能有的数据要出现负增长,这不仅会造成各方面的损失,更重要的会挫伤种植户的积极性,对乡里开展其它工作都会有很大影响。 五、种植当归药材的村今年也到了收获的季节,这可是花了农民三年时间啊,我们必须重视起来,帮助农民进行销售。不能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所以也不适合在种药材的同时,再种植‘有机西芹三号’。 六、……” 听着楚天齐的分析,好多人在频频点头。 看到事情发展偏离了自己设计轨道,黄敬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决定实施另一套方案。他不待楚天齐继续发言,而是抢着说道:“听宁乡长和楚副乡长的意思,对全面种植还有疑虑,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做为年轻人,能有这么沉稳的心智,确实不容易,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在这件事上,既然有了分歧,那我们就采用民*主方式,举手表决一下,怎么样?” 虽然黄敬祖的口气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但他并没等众人的回应,而是直接说道,“不同意今年全面种植芹菜的,请举手。”他在说“不同意”三个字时是咬着牙的,而且说完三个字还特意停顿了一下。 黄敬祖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起来。目光过处,有人微笑并点头回应,有人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宁俊琦和楚天齐没有与黄敬祖对视,也没有低头,而是不约而同的举起了右手。 对于宁俊琦和楚天齐的态度,黄敬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俩刚才已经表态,即使今天没表态,他俩的态度肯定也是这样的。 正因为能想到他俩的态度,所以,在楚天齐开始时说到“今年会采取措施,以改进不足”时,黄敬祖才截住了他说到一半的话,采取断章取义的方式让大家表态。他当时一共设置了两个问题发问,问题得到了王晓英和蒋野的积极回应。其他人也纷纷回应“没有”,不管他们说的“没有”是没有方案还是没有意见,但黄敬祖都特意的理解成“对今年全面种植有机西芹三号没有意见”。 黄敬祖在后来让楚天齐给宁俊琦做说明时,特意提到了“美好前景”四个字,既是向楚天齐暗示要讲全面大力种植的“美好前景”,实际上也是在暗示楚天齐要考虑自己仕途的美好前景。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应承和许诺,也可以说是一种提示和警告。 现在,黄敬祖要用“民意”的力量让两个小青年知难而退。谁让他俩没有适可而止,反而明确而干脆的表示了反对,还说出了什么一、二、三条理由,那就不怪我老黄出招了。 黄敬祖看着孤零零举着的两只手,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有人举手吗?再给大家一分钟时间考虑,毕竟事关全乡经济发展的大事,而且一旦全乡种植的话,也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完成的,还需要在座各位通力协作才能大获成功。”黄敬祖适时止住话语。 黄敬祖的话虽然简短,虽然说是多给大家考虑时间,但他却利用这有限的时间,适时向大家传递了一个信号:一旦全乡种植,大家都要参与,都能分得一份政绩。 果然,黄敬祖的话有了效果。刚才还低着头的几个人,已经抬起头看向黄敬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大政绩,而且是理所当然可以得到的政绩。并不会像去年那样,虽然乡里取得好成绩,大家跟着露了脸,但毕竟觉得心里不是那么理直气壮。而且充其量只是一小片可以忽略不计的绿叶,这不,前几天,向县里报去年的先进时还是人家楚天齐的。 有的人已经跃跃欲试,双眼放光了。 蒋野更是粗门大嗓的热烈回应道:“黄书记这是给全乡人民谋福祉啊,这简直就是菩萨心肠。当然了,也是给我们在座每个人送政绩呢。 蒋野就是要抱书记的大*腿,否则,自己这个排名最后的副乡长,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原来还有楚天齐垫底,现在人家已经一跃成为了乡党委委员、政府副乡长,自然就排在自己前头了,这让老蒋怎么甘心? 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举在空中的仍然是只是那两只手。黄敬祖心中大定,他看着两个小青年,忽然有一丝怜悯他们:在场八个人只有他们俩反对,这不是自不量力还是什么? 坚决不能心软。怎能妇人之仁呢?想到此,黄敬祖哈哈一笑,说道:“小宁乡长、楚副乡长,看来你们的意见只能保留了,众意如此啊,这就是民*的结果!你们的本意也是为了稳妥,刚才我也说了,这是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虽然没有人附和你们的建议,你们呢,也不要有情绪。当然了,你们肯定不会的,我对你们的大局观是没有怀疑的。哎哟哟……,手还举着呢?放下,放下,都举了五、六分钟了。” 黄敬祖话中透着得意,他说他俩“成熟”,实际意思是说他们保守。他说他俩“肯定不会闹情绪”,实际上是让他们有苦说不出,同时也是小小的刺激他俩:我就让你们有苦难言。“大局观”三个字,更是给他们扣上了大帽子,同时也是警告。最后说的“举手五、六分钟了”,就是直接的讽刺,其意思相当明确:你们再举多长时间也是孤家寡人。黄敬祖的这几句话既是赤*裸的打脸,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宁俊琦和楚天齐放下了举的有些发酸的右手,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他俩的样子,有人从内心理解并同情,有人则幸灾乐祸。 就在大家心情各异的时候,宁俊琦说话了,她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他的语气很平静:“看来,对于今年全乡全面种植“有机西芹三号”这件事,只有我俩明确反对了。这个事实我认可,但我有一个要求。”说到这里,宁俊琦止住了话头。 “说出来,说出来。”黄敬祖的答复很爽快,人家都认可了,总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吧,黄敬祖得意的想。 宁俊琦把目光移到要主任身上,缓缓说道:“要主任,请把我和楚副乡长的意见和表决的态度准确记入会议记录。”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场众人听到宁俊琦话后的第一反应。 “这,这……”要主任“这”了两声,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看看宁俊琦,又看看黄敬祖,手中的记录笔拿在手中没有落下。从他的内心来说,他不想得罪书记,也不想得罪乡长,就连楚天齐也不想得罪,因为他们不是管着自己,就是上面有人。 黄敬祖听到宁俊琦的话后,心里暗道:“还是太嫩,何必呢?”不过转而一想就又明白了,这是给自己找台阶呢,同时也是为他俩摆脱责任,摆脱万一不成功的责任。万一?怎么会有万一呢?再说了,如果真有问题的话,乡长和分管乡长又怎么能没有责任呢? 见要主任迟迟没有动笔,宁俊琦口气严厉的说道:“要文武同志,如实记录会议内容是你这个党政办主任的职责吧。难道我这个政府乡长的正当要求你也要拒绝,你可别忘了,我不光是乡长,我还有一个乡党委副书记的职务呢,我可以随时向乡党委,甚至上级党委、政府建议调整一个乡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职务的。” 听到乡长的斥责,要主任就一个感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里暗道:我招谁惹谁了,这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吗? 黄敬祖看得出,这是宁俊琦在自己施出的强大压力面前,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她在拿要文武这个“倒霉蛋”出气呢。其实现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同时也觉得宁俊琦把气撒给要主任,有些不妥,或者说是有失*身份。 而楚天齐和其他人看法却不尽相同,楚天齐认为她对要主任的做法不像她平时的性格。 “难道她要……”楚天齐觉得似乎猜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意算盘 “哈哈”,黄敬祖及时打了个哈哈,算是为要主任暂时解了围。接着,黄敬祖看着宁俊琦,“语重心长”的说道:“宁乡长,不必这么较真吧?” “很有必要,这是原则。”宁俊琦毫不含糊的说道。 真是个倔驴,还是个小母驴,黄敬祖心里暗道。 “有个性,宁乡长有个性。”黄敬祖边说边看向要主任:“老要,那你就如实记录吧。哎……”说完,还长叹一声,很惋惜的样子。 听到“旨意”,要主任如释重负,边记录边说:“只要书记、乡长意见统一,我就好做了。” 要主任本意是两边讨好,谁也不得罪,可当他记录完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书记和乡长都瞪了他一眼,以表达对这个“墙头草”、“两面派”的不满。要主任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暗骂自己嘴欠,心中唏嘘不已:真是老公公背儿媳妇,受累不讨好。 “宁乡长,现在已经把你们的意见记录在案了,没有其它的要求或是意见了吧?”黄敬祖今天的姿态非常到位,他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了,所以也就不吝啬对她的牵就了。 “暂时没有了。”宁俊琦只回答了五个字。 听到宁俊琦的回答,楚天齐感觉到自己刚才是理会错了她的意思了,他以为她还要有什么说法呢,看来她已经认了。可自己不能就这样认了,不能眼睁睁看着风险这么大的事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且是自己分管的业务范畴之内,于是,他开口说道:“黄书记,我……” 不待楚天齐说完,宁俊琦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楚副乡长,不要节外生枝了。刚才你也看到了,就只有咱们两人举手不赞同全面种植,要尊重民意。你明白吗?”她盯着楚天齐,眼眉不经意的挑了一下。 楚天齐感觉宁俊琦刚才说话的口气有点不一样,她在说话中,加重了“民意”的读音。而且她在说“你明白吗”时,不光是加重了语气,还向他挑了挑眉毛。再联想到她抢着截断自己的话,那么她一定是有深意的,于是,他不再说话,同时低下了头。 现在,会议室内八个人的样子非常有意思。有的人昂首挺胸,而带笑容,不时扫视着现场。有的人眼望前方,目不斜视。而宁俊琦和楚天齐就像两只斗败的鸡一样,低着头,木然的望着面前的笔记本。 哈哈,年青人还是太嫩,只不过这么点挫折,就蔫头耷脑啦?毕竟是只有二十来岁的人,经见的事少多了,抗压差一点也正常。自己的孩子也二十岁了,还不如对面两位呢,遇到屁大点的事,就得自己出面呢。想到这些,黄敬祖觉得很有成就感:都说年轻就是资本,现在看来*经验更是实力呀。 “既然宁乡长没意见了,那咱们议议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吧。”黄敬祖郑重其事的说道,“宁乡长,要不你先谈谈?” 宁俊琦摇摇头,没有说话。 黄敬祖微微一笑,笑容中似乎带着轻蔑,又似乎带着嘲弄,甚至还带着一丝“对方根本不是自己对手”的失落。 “那就先随意谈谈。”黄敬祖平静的说道。平静的外表下,是内心极度的满足和得意。 …… 听到黄敬祖放话了,王晓英当仁不让的说道:“这次青牛峪乡全面种植‘有机西芹三号’蔬菜,将是青牛峪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会在青牛峪经济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的带头人黄书记也将载入史册。” “说的有些过了,过了。”黄敬祖插话道。 王晓英喜笑颜开的看着黄敬祖道:“书记就不要谦虚了。去年只有七个村种植有机蔬菜,就让农民增收将近百分之三十。这次要全乡都种植,那么一年农民就可增收百分之六七十,财政收入也会增加百分之三、四十。照这样下去,三年时间,全乡经济就会翻两、三翻,农民更会增收六、七倍。请问青牛峪乡的历史上出现过这种发展速度吗?就是玉赤县有过这样的先例吗?完全可以说,这就是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到那时,就是让黄书记领导全县人民搞经济,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小王,你讲的有些太过了,还是议议下步的计划吧。”黄敬祖看似“谦虚”的说道。但是他对于王晓英的吹捧还是很受用的,也就没有责备王晓英的“满嘴跑火车”。其实,严格来说的话,王晓英刚才最后的那句话是犯忌讳的,而且是犯了官场大忌的。 “好,好。”王晓英一边答应着,一边说道,“既然是这么大的事情,那就要成立专门机构来总揽全局。全乡工作必须要在党委的领导下,才不至于偏离正确轨道。所以,我建议,由黄书记任总指挥,其他党委委员任副总指挥和组员。” 蒋野也不甘落后的说道:“成立专门机构是非常必要的,而且由黄书记任总指挥就是重望所归的事,无论从能力、贡献还是职务来看,黄书记都是不二人选。”蒋野先拍了黄敬祖的马屁,接着话题一转,“当然了,黄书记日理万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这就需要选一名组织能力、协调能力、公关能力极强的同志来做他的助手。哎呀,我觉得王委员就完全能胜任。” “蒋副乡长,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不过,只要是组织需要,我会无条件服从。”王晓英拍着胸脯说道,就好像她已经被任命了似的。接着,她又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光有我辅助还是不够的。还需要配备一名成熟、稳重、责任心强的同志来做具体工作,依我看,你蒋副乡长就有这个能力。” 对于王、蒋二人的表现,现场众人的看法也不尽相同,但大多数人都对他们的做法嗤之以鼻。 …… 就在王晓英、蒋野竭力表演,以期引起黄敬祖注意的时候,黄敬祖却在想着其他事情,根本就没注意他们俩的“卓越表现”。 在去年,举行庆祝蔬菜种植成功的时候,黄敬祖就动了要在全乡全面种植的念头。他认为这不仅是农民增收、全乡经济快速发展的好办法,关键还是为自己打造“政绩”的最佳途径。所以,在当时他就策划了报社等对自己的采访、报道。 后来,在全乡副科级以上干部会上,他抛出了这个议题逼着宁俊琦表态。谁知,就在宁俊琦不得不说的时候,纪委中途杀到,并带走了温斌。不过,从会上宁俊琦勉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不同意。实际上,在蔬菜种植庆祝晚宴上,她和楚天齐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已经断定他俩对这件事有看法,甚至不同意。 今天的事情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俩的表态会那样决绝,不给别人余地,也不给自己余地。可是在自己导演的“民意”压力下,两个小家伙还不是乖乖俯首称臣。这时他又有点没想到,没想到看似斗志昂扬的两个青年才俊,遇到这么一点事情,就斗志无无,成了霜打的茄子。 对于宁俊琦的明确反对,黄敬祖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乡长和书记完全合拍的搭档很少,做为乡长的宁俊琦想发出自己的声音,也在情理之中。 可你楚天齐这么做就太不应该了,这是黄敬祖最不能释怀的。 黄敬祖觉得,自己对楚天齐不薄。虽然一开始也利用过他,但互相利用本来就是生存之道,他有时也在利用自己嘛!否则,不借助自己的力量,他的好多工作就无法顺利开展,工作成绩也会大打折扣。 之后,因为楚天齐是县委书记的人,黄敬祖对楚天齐一直礼让有加。再后来,又出现了自己“无意中”泄露信件给温斌的事,由于担心楚天齐抓住自己把柄,黄敬祖更是做的礼贤下士,甚至都有点低三下四了。 虽然对楚天齐的示好,有无奈的因素在里边,但黄敬祖觉得毕竟让楚天齐得到了工作便利。光是出面替他解围就有两次,那可是好多老百姓在上访啊。领导能对下属工作大力支持,这应该是下属最大的荣幸了,可你楚天齐为什么就不能做顺水推舟的事情呢? 去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魏龙被降职、温斌被“流放”、冯志国权力被挤压,这些都是对黄敬祖不利的事。黄敬祖感到了莫大的危机,上*位副处的希望更加渺茫。但他不甘心,所以,他必须要拼一拼。靠什么拼?靠政绩。 自从魏龙、温斌退场后,冯志国对黄敬祖的关心要超过以前很多,他们也是相互利用。甚至冯志国承诺,只要有拿的出手的政绩,在半年内肯定会助黄敬祖荣升副处的。所以,他才又想起了全乡大力种植蔬菜的事。 关于全面种菜的事,他也想到宁俊琦会反对,但他对于楚天齐却吃不准,黄敬祖总认为楚天齐应该知道一点感恩吧?可是,却事与愿违,楚天齐就是一只“白眼狼”。 你姓楚的也真是死心眼,只需要配合我一下,一旦我在半年内高升了,最后政绩你还是享受大头,而且我也会推荐你出任“常务”的。这不是多方共嬴的事吗?可你怎么就不开眼呢? 姓楚的,温斌看信的事,你肯定不知道。而且现在温斌在几千里之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那我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你是县委书记的人又怎样?我有“民意”,他能耐我何?再说了,一个县委书记,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而轻易出手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县委书记也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黄敬祖恨恨的想。 姓楚的,你不是不开眼吗?那可就怪不得我姓黄的了。既然你们已经无力无天了,那我就再踏上一只脚吧。黄敬祖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心里暗暗动了杀机。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钝刀杀人 “还应该成立几个小组。” “对,每个小组明确任务分工,并且指定专人负责。” “小组负责人就需要特别甄选了,一定要选能胜任工作的。” “要定出几条标准,严格选拔。” 王晓英和蒋野二人讨论的热烈异常,仿佛把周围的人当成了他们的忠诚下属一样,也真是两个奇葩。 黄敬祖对于他们二人的捧场却是非常满意,他用略带责备的口吻批评着其他人:“其他人也发发言,不要等现成的。干工作就要像王委员和蒋副乡长这样,要有激情、有责任心,而不能只是消极等待,甚至百般对抗。”其实,刚才王晓英和蒋野说的好多话,黄敬祖都没听见,因为他的大脑在“开小差”,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去听。 “刚才的讨论很好,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就需要成立专门机构,进行明确分工。要成立指挥部,选出总指挥、副总指挥以及各组负责人,当然也要有组员。”说到这里,黄敬祖突然对着楚天齐说,“楚副乡长,你还在坚持你的观点吗?” “是的。我还是认为今年不合适全乡全面种植‘有机西芹三号’。”楚天齐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黄敬祖问道:“楚副乡长,你确定不同意全乡全面种植吗?” “书记,我是说不适合种植。”楚天齐斟酌着用词,说道。 “都一样。”黄敬祖摆摆手说道,“那么,你参与吗?” 黄敬祖提出的问题,实际上是两头堵的问题。如果回答“参与”,那就相当于认可了这件事情。如果回答“不参与”的话,那就相当于放弃了这项分管工作,不说是等于放弃了整个农业工作,最起码也相当于放弃了大部分农业工作。所以,不管楚天齐怎么回答,都会落入黄敬祖预设的陷井。 楚天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同时心里在做着斗争,有些话能不能说,该不该说,他不由的看向宁俊琦。 此时,宁俊琦也正好看过来。她面色凝重,但还是冲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楚天齐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样,但他还是暂时选择了沉默。 他俩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黄敬祖眼中,他理解他俩的心情。毕竟这是一个系死扣的问题,楚天齐无论如何回答,不但占不到任何便宜,而且会吃一个大亏。所以,做为“盟友”的楚天齐和宁俊琦进行眼神交流是正常的,如果没有任何交流反而不正常了,黄敬祖自信而得意的认为。 “楚副乡长,这么难回答吗?执着,本来是优秀品质,可也要看清大势,否则就是固执了。我是计划让你挂个执行总指挥的,现在看来只能做罢了。”黄敬祖看似语重心长的说,“哎……那就只能委屈你做个组员了。至于小组负责人什么的也别担任了,那样你也难受。不过,楚副乡长,你放心,农业工作还是由你分管,我不会向乡长提这方面建议的。说实话,乡里做成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大政绩,总不能不让你沾一点吧!当然了,如果你感觉实在忙不过来的话,也可以向组织说话,组织会酌情考虑的。” 黄敬祖看似温言细语的话,听在楚天齐的耳中,感觉就像千万根银针扎在心上一样。看来,这才是黄敬祖的本来面目,原来的那副慈善面孔不过是一幅面具而已。黄敬祖的每句话都是刺人心脾呀。他讽刺自己固执,还假装怜悯自己,让自己沾点他们的政绩,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莫大侮辱。 黄敬祖的话让现场众人不得不佩服,当然了,佩服的角度却不尽相同。有人佩服他有水平,他的话可谓字字诛心,让对手“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有人佩服他狠毒,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也有人在佩服的同时,感到后脊背发凉,担心一个不慎,遭受无妄之灾。 …… 宁俊琦也不得不佩服黄敬祖的老辣。就冲他拿楚天齐分管工作说事这件事看,他已经举起了刀子,而且是一把钝刀,他要拿着它慢慢的折磨楚天齐。 黄敬祖不让楚天齐担任所谓的执行总指挥,连个小组长都不给,但还让楚天齐做组员。这明显就是在蹂*躏楚天齐。黄敬祖让楚天齐在这个机构里面没有任何权力,却要被别人吆来喝去的使唤,这不是折磨又是什么? 黄敬组让楚天齐继续分管农业,包括让他做组员,其实就是在出现万一情况时推出的绝对替罪羊。而且黄敬祖最后说的让楚天齐“沾点政绩”的话,也是一种反话,在警告和刺激楚天齐:一但有个散失,你姓楚的就会第一个挨刀,谁让你是组员又分管这项工作呢? 即使楚天齐参与了,而且把这项工作做的很好,让这件事大获成功的话,黄敬祖也不会放过他。甚至种植成功之日,就是楚天齐交出部分权力之时。 宁俊齐猜测的没错,其实黄敬祖就是这么想的,现场其他人也猜了个**不离十。黄敬祖并不介意别人猜到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就是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 本来黄敬祖的本意,是要把楚天齐彻底踢出即将成立的指挥部。可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从种种因素考虑,如果没有楚天齐参与其中,失败的风险会增大很多,而且万一失败,他也是最佳“替罪羊”不二人选,所以他才实施了这个“钝刀杀人”的方案。 如果楚天齐拒绝的话,那我自己就更有理由收拾这个小子了,对于不讲组织原则、不服从工作安排的人,怎么收拾都不为过。黄敬祖断定,楚天齐只能接受自己这个安排,这就好比给楚天齐脖子上套了一个绳子套,而且绳子头一直在自己手里抓着,想紧就紧,想松就松。只要楚天齐一接受这个安排,那就只能好好干,这样的话又和他本意背道而驰,痛苦可想而知。如果楚天齐敢不好好干的话,那就不是光痛苦那么简单了,恐怕仕途也会一片暗淡了。 连黄敬祖都佩服自己的“神来之笔”了,不光是因为自己的招数“绝”和“恨”,而是佩服自己玩的可是阳谋,赤*裸“杀人不见血”的阳谋。 在黄敬祖眼里,表情痛苦的楚天齐,已经似一只洗净、待宰的“羔羊”了。看着宛若万箭穿心一样痛苦的楚天齐,黄敬祖没有哪怕一丝的怜悯,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变*态的快*感。他畅快的享受着因折磨他人而带来的身心愉悦。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天齐身上,目光中透出各种复杂的表情,有同情、有怜悯,有心焦,也有幸灾乐祸。 …… 就在大家的目光关注下,楚天齐缓缓抬起了头。此时,大家发现楚天齐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巨大变化。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痛苦,看到的只是一种决绝,下定了决心的决绝。 黄敬祖也发现了楚天齐面部表情变化,心中不禁一凛:他要干什么?果然,只见楚天齐清咳了两声,一副要说话的样子。 “黄书记,我有几句话要说,可以吗?”声音不高,但很清晰。不过,不是大家以为的楚天齐声音,而是一个女声。 发声位置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大家纷纷看去,表情各异。大家发现,发声的人是乡长宁俊琦。 黄敬祖不明白宁俊琦现在还要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她要搅局? 楚天齐也惊异:自己正要发言,她为什么突然发声了,她要说什么?和自己要说的是一回事吗? “可以,当然可以。”黄敬祖大度的说道。 “那好,我有几句话要说给在座各位。”宁俊琦说道。说完,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就又说道,“前任乡长离奇落水死亡的事,大家都知道吧?原因大家也清楚吧?” “扑通……”,仿佛一块巨石投进众人心湖。这件事当然知道,而且是大家私下讨论较多的话题,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却没人提及,尤其是当着黄敬祖的面。 …… 原乡长就是原县长的秘书,在原县长被纪委审查之前意外落水。当时人们都觉得事情蹊跷,但只是一种怀疑。结果在今年元旦前,有确切消息传出,原乡长并非单纯意外落水,而是因为牵涉原县长案子。在让青牛峪乡几个村养猪的项目中,原县长和原乡长都上下*其手,吃回扣、得好处,大捞特捞。原县长为了自保,残忍的下了手,原乡长就被意外落水了。 当时,人们听说了这个消息,顿觉恍然大悟。但同时又有了新的疑问,难道青牛峪乡就只有原乡长参与了吗?其他人就没事吗?尤其是乡书记能一无所知,或者说是能独自清白吗?但这些都是人们心里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在黄敬祖的面前,提起关于原乡长的事。 …… 现场开会的众人均感到震惊,震惊宁俊琦不但提出来了,而且是在黄书记面前提出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在向黄书记叫板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很明显,就是在替楚天齐出头。因为,黄书记在变着法的折磨楚天齐,而楚天齐在黄书记的折磨下,正承受着噬心般的痛苦。 她为什么要替楚天齐出头,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宁俊琦的心思时,宁俊琦继续说道:“原乡长之所以落了那样的结局,起因其实就是因为他盲目的引进项目。如果没有这个项目,他也就不会在这个项目中有伸手的机会。如果没有这个项目,他也就不会被落水。他就是犯了一个‘贪’字,盲目上马项目是贪功绩,见利伸手是贪钱财,和原县长沆瀣一气是贪职位。大家认为我的分析对吗?” 宁俊琦现在说的事,和很多人心中猜测的问题侧重点,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好多人都感到泄气,因为没有他们认为的热闹看了。他们当然不会回答她最后的问题,现场很静很静。 宁俊琦苦涩一笑:“现在如果我同意了盲目上马项目,那么等待我这个乡长的会是什么?我不敢想,但我肯定结果不会好。虽然我不会像前任那样贪功绩、贪钱财、贪职位,但是,如果我无原则的赞同了,那就是贪所谓的情义和脸面。官场中人追求政绩、追求进步很正常,无可厚非。但如果是让成千上万无辜百姓,冒着债务累累的风险去为自己换取时,那就是贪了。所以我不敢盲目同意,我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治下百姓负责。” “宁乡长,太危言耸听了吧。”黄敬祖已经对于宁俊琦的说法忍无可忍了。 “怎么是危言耸听呢?”楚天齐不等宁俊琦接茬,而是站起来抢先说道,“就因为盲目上马养猪项目,让上千人损失惨重,最后集体上访的事,大家不会忘记吧?后来要不是多方运作,会出什么样的事?谁也说不清,但农民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了,乡里主管者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大家想过吗?同样,良心的谴责也会让推波助澜者的心理遭受无尽的痛楚。” “够了,你们要干什么?难道非要逆民意而为吗?”黄敬祖粗暴的吼道。 和黄敬祖的气急败坏完全不同,此时的宁俊琦却是云淡风清,她微笑着说道:“民意?怎么个民意?” 这不是装糊涂吗?黄敬祖心中暗道。同时,不快的道:“刚刚不是举手表决了吗?只有你俩反对这事,其他人都不反对,这就是民意。” “哦,这就是民意吗?”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抢先说道:“那何不再举一回手呢?刚才只让不同意的表态了,究竟谁同意还没有举手表决呢。” “好啊?你们在这儿等着呢?有那个必要吗?其他人刚才没有认可你们的意见,自然就是同意了。”黄敬祖回敬道。 “可我只相信眼见为实。”宁俊琦毫不客气的接道,“如果不能看到赞成者的实际表决结果,我拒绝承认这个所谓的‘民意’。难道,这很难吗?” “好吧。”黄敬祖咬着牙说道,“就让你们输个心服口服。” “诸位,一会儿请大家认真想好利害关系,这可是会记入会议记录的。”楚天齐适时说道。 “你们……”黄敬祖被二人一唱一和气的够呛,心中暗暗发恨:小兔崽子,就让你俩死个明白。 黄敬祖稳了稳情绪,说道:“刚才宁乡长、楚副乡长提出了建议,要求让赞同者也举手表决。那么,我就尊重他们的意见,对这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再一次做表决。请同意全乡全面种植西芹蔬菜的人,举手。” 黄敬祖说完,首先第一个举起了手,接着王晓英、蒋野纷纷举手呼应。“一、二、三”,敬祖心中默念着数字,他在等着数到“六”这个数字。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人再举起手,而且刘文韬、郝晓燕、要文武都把头垂的很低很低。 这是怎么啦?他们两次都没举手,是什么意思?是骑墙派,是墙头草。可明明他们曾经在眼中流露出对巨大政绩的渴望呀?我明白了,一定是被他们二人后来的话给吓住了? “要文武。”黄敬祖直接点名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没有态度吗?” 话音刚落,就见要主任身躯“颤抖”着,嘴唇哆嗦起来,他抖抖索索的用手指了指胸前。紧挨着要主任坐着的刘文韬,赶紧把手伸向要主任胸前衣服口袋,从中掏出一个药瓶。在要主任示意下,刘文韬倒出两料小药丸在要主任右手中,要主任吃力的把右手捂在嘴上。 众人被要主任的突然发病吓了一跳,黄敬祖也是震惊不已。大家不再说话,都静静的看着要主任。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要主任的面色才缓和一些,右手也从嘴上拿了下来,虚弱的说了一声“我-没-事”,就又闭上了眼睛。 “书记,赞成的人数也没有过半,这不算是通过吧?”宁俊琦明知故问。 “这……没有,没有,这事以后再议,散会。”黄敬祖气急败坏的说完“散会”,谁也不看,站起身,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看到书记已经离去,王晓英和蒋野对望一眼,迅速起身跟了出去,完全忘记了应该待乡长离开后再起身的规矩。二人走的很快,可是,却发生了一点状况。 刚出门槛,王晓英身子一晃,“哎哟”一声,马上弯下了腰。过一会儿后才直起腰离去,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崴了脚的样子。 紧随其后的蒋野,在王晓英紧急停下的时候,差点撞到王晓英撅着的屁*股上,于是慌忙收住脚步。饶是这样,他们的衣服也发生了短暂的接触。蒋野手中笔记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直楞楞的站在原地,只到王晓英走开了,他才急忙弯腰拾起,直起身后,向屋中慌忙一瞥后,匆匆离去。 看着王、蒋二人“落荒而逃”的滑稽样子,屋内众人都觉的好笑之极,但大家都尽力憋着,因为现在发笑的话,场合太不适合了。 宁俊齐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待一切归于平静后,才拿起自己的物品,从容起身。她走到要主任身边,轻声问道:“要主任,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 “谢谢,一会就没事了。”要主任仍就闭着眼睛说道。 宁俊琦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步履稳健的向外走去,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有节奏的皮鞋“咔咔”声。 郝晓燕紧随其后走了出去,快速跟上宁俊琦步伐,边走边谈起来。 此时,要主任已经睁开了眼睛,慢慢站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 “要主任,现在没事了吗?”楚天齐急忙上前扶住要主任,关切的问道。 要主任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说话,而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缓缓迈动了脚步。 “老要,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刘文韬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问道。 要主任脚步迟缓了下,没有言声,继续向前走着。就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要主任扭回了头,说道:“一半一半吧,哎……”叹完一口气,回身向外走去。 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要主任边走边摇头,大概是在慨叹今天所发生的事吧。亦或是,引起了他更多的联想,而感慨不已吧! “走吧。”楚天齐招呼着刘文韬。 刘文韬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小楚,今天没有支持你的意见,多谅解啊!” “刘哥,慎重考虑是对的。再说了,最后这次表决,你没有举手。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楚天齐真诚的道。 刘文韬由衷的说道:“小楚,你看事看的开,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二人出了会议室,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黄敬祖是带着仇恨、遗憾和疑惑回到办公室的。 他仇恨宁俊琦、楚天齐两个小兔嵬子,恨他们为什么偏偏要与自己做对。如果他们配合一下的话,他今天也不会对楚天齐祭出杀招的。其实一开始他夸赞他们二人,还给他们戴“高帽”,就是为了让他们同意自己的提议而做出的姿态。而且这件事情做成功的话,做为政府乡长和主管副乡长,分得的政绩可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谁知,他们依然不识好歹,要与自己背道而驰。 他遗憾的是,好端端的事情,最后却功亏一篑。究竟是自己设计的环节出了问题,还是因为自己太自信了?黄敬祖在提前模拟推演时,做了各种假设,并对一些漏洞进行了弥补性封堵,他认为万无一失。所以他在开会前没有做任何人的工作。他认为水到渠成的事情,没必要画蛇添足。可是,最后结果却是他失算了。 他疑惑的是,本来自己是突然发难,可为什么宁俊琦却像是早有准确是的,而且她和楚天齐后面的合作更像是提前商量好,并进行了明确分工似的。这是最让他不能理解的。 慢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黄敬祖的仇恨感暂时被强行埋藏起来。他开始反思、总结,并谋划着下一步的事情。 黄敬祖最后总结出今天失利的主要原因: 一是自己太自信,自信到考虑所有事情都比较主观,有些想当然了。 二是轻敌,他一直自认为比较重视对方的实力,但却一直是把他们放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角度去看待。因为他总觉得,两人加起来的年龄才和自己相当,再怎么优秀也毕竟是毛孩子。从今天的事来看,自己错了。 黄敬祖也不得不佩服两个年轻人,他们竟然给自己来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把举手表决说成是“民意”,结果他们也给自己来了一招“民意”,而自己却不得不接招,最后弄了一个功败垂成的结果。 …… 黄敬祖尽管进行了总结,总结的也很深刻,但最关键的一条却被他遗漏了。不是因为他总结的不够仔细,而是因为他始终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把应该放在第一位的事情却给忽略了。 做为一个当政者,“老百姓的利益”才应该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冲突后遗症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想着今天的事情。 楚天齐有几个没想到。 他没想到黄敬祖推进全面种植的决心这么大,不惜明知风险超大,却仍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没想到他对自己态度变化这么大,从极力示好到绝情打压,简直是天壤之别。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接连祭出杀招,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但自己却并没有察觉。 黄敬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狠手?究竟是自己得罪了他而不知情,还是另有什么隐情?是他在替别人出手,亦或是他本身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 不管黄敬祖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从今天出手的狠辣程度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自己要随时小心才是。 这让楚天齐很头疼,他头疼的并不是防着黄敬祖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因为黄敬祖的狠辣。他头疼的是,这些事情会牵扯自己很大精力,而用这些精力却可以做很多有益的事情,可现在却被这么消耗浪费了。 如果人们少一些不必要争斗,而是多为国家、社会、甚至人类做些有益事情的话,那将会是多大的财富啊! 想法是美好的,但却是不现实的。如果世界真像楚天齐想的那样的话,就不是世界了。楚天齐尽管已经工作三年多,从政也一年多了,但他有时的想法却很单纯。这是他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也是他秉性善良的原因。 但残酷的现实会让他尽快丢掉一些幻想,理智而客观的看待自己及身边的一切。 说起来,楚天齐也才二十五岁,现在的他已经比很多同龄人成熟多了。但因为所处环境的差异,他不得不尽快更成熟、更理智,否则自己就会被急速转动的时代巨轮所抛弃,甚至会被挤压得粉碎。 …… 楚天齐也没想到宁俊琦会这么支持自己。对于宁俊琦在工作上对自己支持,楚天齐是有自信的。但却没想到,她为了支持自己,会抢着去挑战黄敬祖,去引火烧身。 宁俊琦这种不计后果的帮助,让楚天齐非常感动。感动得他心中暖流涌动,不禁慨叹道:“这才是知己,愿为自己两肋插刀的知己。” …… 回到办公室的宁俊琦,也是感慨颇多。 今天黄敬祖抛出全面种植芹菜议题,自己并不感到奇怪。奇怪的是,黄敬祖对自己和楚天齐的不赞同会反应那么强烈,强烈到对楚天齐痛下杀招,更残忍的还是用钝刀折磨。 其实关于黄敬祖想要全面种植的事,宁俊琦也和楚天齐多次探讨过。参照相关数据,依据乡里及农民现状,比照相关案例,并结合多次的探讨、分析,二人得出结论:今年不适合全乡全面种植。 所以,他也想找合适的机会,在私下向书记建言,从而阻止今年全面种植。结果近期事情很多,加上黄敬祖经常不在乡里,所以这件事也就搁浅了。 从内心来说,她觉得黄敬祖到时候应该会听进去一些建议的,到那时他自然也就不会再提议全力种植了。反正只要不经过会议讨论,这件事肯定就不会实行的,也不用着急。所以,她也就没把这件事当做急事去跟进。 可黄敬祖的心思却不是这样的,他想的是必须促成此事,促成此事就意味着离副处的位置更近了一步。那么越早定下来就越好,那样会给前期准备、种植等留下充足的时间。在他心里,这件事就是十万火急的事。 正因为两人对此事的急切程度不同,才让本来平静的会场,忽然在短期内聚集了大量的火药,从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力。 一开始,宁俊琦并不想赤膊上阵、和黄敬祖真刀真枪的干。她一开始提出反对意见,就是想让黄敬祖暂缓此事讨论,待会后她会第一时间和他私下沟通。所以,她一直任由事情的发展,也用眼神阻止楚天齐不要轻举妄动。她想用一种温和的手段来阻止这件事情。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估,就在她的温和办法还没有成形的时候,黄敬祖已经向楚天齐连连出招。此时,宁俊琦觉得温和的手段已经不足以阻止黄敬祖了,所以,他果断的出了手。而且上来就用了狠招,提到了她本不愿意在黄敬祖面前提起的人——前任乡长。这个名字是黄敬祖极力回避和忌讳的,果然她一提出后,黄敬祖的气势明显就弱了下来。 楚天齐的想法也和自己一样,二人巧妙配合,借用黄敬祖“民意”的说辞,成功来了一招“以眼还眼,原物奉还”。让黄敬祖用以借力的所谓“民意”,成了捆缚他黄某人的绳索。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替楚天齐强出头,宁俊琦自有理由。首先,他认为楚天齐是一个一心为民办事的人,就冲这一点她觉得有义务维护这样的下属。其次,她见黄敬祖出招凌厉,担心楚天齐难以应付,恐他最终妥协,那将是最糟糕的事情。再次,她担心楚天齐没有太过硬的后台,而自己却一点都不惧黄敬祖。最后一点,他觉得楚天齐现在刚刚进步,而且还带着光环,这些都来之不易。 即使有这些理由,也不足以让宁俊琦引火烧身、迎着枪口而上,而且这些理由都是基于对楚天齐关心才成立的。 其实让她奋不顾身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她已经有了对他超出一般关心的关心和牵挂。而她没有意识到,或是已经意识到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 这次总结会上发生的事情,以核裂变的速度传播、变异着。在青牛峪乡产生的震动,也不亚于核爆炸产生的冲击力。 当时参会的人,可是好多年没见过党、政主官这样的直接冲突了,有的人在以前干脆就从来没见过。官场争斗由来已久,包括最基层的乡镇也不能免俗。 有时争斗的强度和烈度要远远超过这次,但那些多半都是私下进行,或者是心知肚明而不点破。比如,今天乡长写了书记的告状信,等明天上级调查时还故作无辜的关心书记,这就叫杀人不见血。 而这次总结会上的事情和平时的不同在于,书记直接说必须要搞,而乡长和主管乡长却说坚决不同意,这是直接对着干呀!这就太有意思了。 尽管乡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这是坚决不应该谈论的事情,可越是这样,人们越是好奇。总有人关住屋门在悄悄议论,当然还必须有一个人站在门口,边参加议论边放哨。笑话,这要是被书记或乡长任意一个听着的话,那都会吃不了也兜不走的。 …… 有意思的不光是这些,民间谈论更多的是经过演绎的版本:女组织委员支持男书记,女乡长支持男副乡长,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争斗的原因真像说的那样,是为了工作吗? “我看未必,八成还是男、女关系。” “别瞎说了,是你说的那样吗?” “我也没说什么呀?他们不是有男有女吗?我说男、女关系有错吗?是你想歪了。” “你这家伙真能狡辩,明明是你瞎说的,现在还装成没事人似的。” “我可告诉你们啊,可不能随便议论当官的。要是在古代的话,说不准就杀头了。” “现在不是古代呀。再说了,他们听到了也没什么。如果他们不是男女关系,再说也不会给他们说成真的。如果他们是男女关系的话,还怕别人说吗?” “横竖都是你的理,你总是常有理。” 一时间,各种演绎版本漫天飞舞,实际上这就是那次冲突的后遗症。这可是各位当事乡领导始料不及的。 …… 楚天齐也听到了一些议论,但他无心理会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对自己工作的查漏补缺,这本身就是自己的工作内容,必须要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防着黄敬祖的报复。 通过这次的事情,楚天齐算是彻底知道了黄敬祖是怎样一个人。黄敬祖能屈能伸,既能做出上门送电脑那种故意示好的事情,也能做出钝刀子杀人的事情。这次事情发生已经有五、六天了,黄敬祖见到自己的时候,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和颜悦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这让楚天齐更加认识到了他的可怕,可能黄敬祖就是要给自己这种心理压力,用以震慑和警告自己吧! 楚天齐明白,黄敬祖既然能在毫无征兆,而且似乎毫无恩怨可言的情况下,只是为了自己的政绩,就发动了攻击。那他下次的攻击,恐怕就更加雷霆万均了,也或者是杀人与无形了。这次,自己和乡长让他铩羽而归,他能咽下这口气吗?要是咽下的话,那才是见鬼了。 楚天齐也动过主动向黄敬祖修好的念头,但随即就否决了,这种想法太天真了,这就好比是乞求狼不吃肉一样困难。 所以,现在要时刻防备着黄敬祖的攻击。他不知道对方会从哪里进攻,但是自己的工作却是极有可能被攻击的方面。一旦工作出现失误或是错误,那就等于是自己上门送死了,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领导,监督自己的工作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楚天齐已经给各分管部门开了会,要求他们对各自的业务进行梳理,分门别类列出条目,并进行标注。待他们这些工作完成后,会集中时间一起进行讨论,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安排下一步工作。他自己也没闲着,一直也在梳理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玉娜来访 忙忙碌碌中,时间已经进入了二月份,再有两周就到春节了。今年春节来的晚一些,要是往年的话,农历应该是正月了。 这一段时间,黄敬祖没有找楚天齐任何麻烦,见面时还经常会给楚天齐一个微笑。现在楚天齐可不敢把这看成是对方的示好了,对方已经向自己发动过袭击了,而且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谁知道现在微笑背后会不会已经藏好了刀子。楚天齐虽然年轻,虽然还不够成熟,但他却很聪明,他深知“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楚天齐还发现,自从那次会后,已经二十来天了,黄敬祖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有时二人碰面时,黄敬祖肯定会报以微笑,当楚天齐用“书记好”问候时,黄敬祖还是只微笑不说话。 后来,楚天齐干脆也学黄敬祖只微笑不说话,可是就连自己都觉的笑的假,笑的不自然。每当这时,黄敬祖就会回以意味深长的笑容。楚天齐可以从中感悟出丰富的内涵,有阴冷、有蔑视、有警告,还有很多看不懂的涵义在里面,就是没有善意。这无形中又给楚天齐增加了很大压力。 也许黄敬祖就是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楚天齐明知道可能是这样,但还是不能完全不受影响。 有时楚天齐也在想,面对几十名手持凶器的亡命徒,自己都不曾有一丝胆怯。为什么面对黄敬祖的笑容,反而会感觉到压力很大呢?自己是不是太脆弱了? 前者是真刀真斧直接要自己命的歹徒,后者是给自己以笑容的领导。这怎么有可比性呢?可是这笑容却似包裹在蜜糖里的软刀子,明知道很危险却又无能为力。 尽管有压力干扰,可工作还得继续。楚天齐利用一周的时间,到自己分管工作的重点区域去转了转,去的地方有村里,有矿山,还有学校等。 …… 今天是星期一,楚天齐在县委六楼参加安全工作会议。其实各级政府在每年元旦前都要召开一次关于“两节”的安全会议。今年元旦前,实际上已经召开了同样内容的会议,只是当时正是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没有到位的空档期,只有主管副县长、公安局长参加了,所以这次才又召开了一次分量更重的会议。这次会议,县长、常务副县长、政法委书记、主管副县长、公安局长都出席了。 县长郑义平作了重要讲话。 会议要求各乡镇、各部门和各单位,要充分认识做好“两节”期间安全生产工作的极端重要性,把安全生产工作作为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来抓。要认真落实“党政同责”和“一岗双责”要求,加强安全宣传和应急值守工作,突出矿山、危化品、道路交通、消防安全等重点行业领域。坚持“全覆盖、零容忍、严执法、重实效”的要求深入排查治理安全隐患,深化“六打六治”打非治违专项行动,严厉打击各类非法违法、违规违章行为,确保全县安全生产形势持续稳定。 “两节”期间全县将派出八个督导组对所有乡镇和相关行业管理部门开展专项督导检查,确保各项安全防范措施落实到位。 全县各乡镇、县安委会有关成员单位分管负责人及全县重点企业负责人共九十余人参加会议。 青牛峪乡乡长宁俊琦,在乡里总结会后的第二天,就去省里出差,到现在没有回来,所以只有楚天齐一人参加会议。会议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结束,楚天齐直接坐班车回到乡里。 …… 刚进办公室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楚天齐接了起来。电话是宁俊琦打来的,让他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楚天齐赶忙穿上外套衣服,赶往乡长办公室。 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看着走进来的楚天齐,宁俊琦有些纳闷:怎么才半个多月不见,这小子就瘦了这么多? “乡长,你找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时间够长的。”楚天齐站在办公桌前问道。 “哦……”宁俊琦听到问话,才反应过来,回道:“也是刚回来。这次是省委组织部搞的培训,主要是针对基层干部,培训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跨世纪年轻干部梯队。光培训就搞了十二天,又参加了五天的观摩。我感觉这次收获颇大的,以前在机关上班,对于培训里经常涉及到基层的一些东西,总是一只半解。这次不一样了,是带着问题去的,通过培训不但解决了疑惑,对有些问题的认识也更深刻、透彻了。” “是吗?那太好了。什么时候也让我这个小乡副去提高提高。”楚天齐说着,故意露出羡慕的表情。 “别说的那么可怜,你都成大英雄了。以后什么机会能没有?说不准还能到中央组织部培训呢。”宁俊琦半开玩笑的说道,接着又揶揄道,“小同志,好好努力。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宁俊琦说完,先兀自笑了起来。 楚天齐没有像宁俊琦想像的那样被逗笑,只见他叹息了一声,说道:“乡长,看来你是过得很充实。哎……” “怎么?我培训还引起你的伤感了?”宁俊琦不解,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宁俊琦说着,用手指了指屋顶。 楚天齐明白宁俊琦指的是黄敬祖,但他不愿意说,就敷衍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了,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宁俊琦一楞,随即轻轻拍了拍脑瓜,笑嘻嘻的说道:“哎,楚天齐,你有没有做好梦,或者是听到喜鹊叫没有?” 楚天齐不明白宁俊琦的意思,随口回道:“没有啊?”等他看到她的表情时,知道她在拿话调理他,就说道:“哎呀,我真听到喜鹊叫了,结果你就回来了,看来还真灵啊。” “没个正形。喜鹊叫是表示要来贵客,我又不是客人。”宁俊琦娇慎着,然后说道,“真有贵客到了,好好想想。” 楚天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我再提示一下,是你最想见的人。”宁俊琦提醒道,“他想你,你肯定也想她。” “云翔宇,于涛”,楚天齐脱口而出。 宁俊琦摇了摇头。 “难道是姜教授?” 宁俊琦先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再提醒一下,是个女的,好像还和你同岁。” “女的、同岁”,楚天齐嘴里念叨着。过了一会儿,楚天齐忽然神情黯淡的说道:“不会是她吧?” “她是谁?”宁俊琦敏感的问道。 楚天齐意识到可能上了当,就急忙说道:“没有,没有谁。对了,你是拿我开玩笑吧?” “再想想,省里的,大美女。”宁俊琦进一步提示道。 楚天齐这次是不去想,也不说了,只是摇头。 …… “楚天齐,你个没良心的。”随着话音,一个女孩从里屋走了出来,正是多日不见的欧阳玉娜。她噘*着嘴说道,“俊琦都提示那么明确了,你还没想到,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哪能呢?我是没想到你会来。”楚天齐嘻嘻笑着,回道。 楚天齐说的倒是实话,自从上次病房相见后,三个多月里,欧阳玉娜就没有理会楚天齐。楚天齐给她打过电话,她不是不接,要不就是撂下一两个字就挂了。后来楚天齐也就没有再给她打电话,没想到今天她来了。 “哼,说的好听。你有你的委员姐姐,那会想着我呀!你看人家那成熟样,一看就没少经历世事,专会勾引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哪像我和俊琦这样,我们就是青涩的傻丫头。俊琦,我说的对不对?”欧阳玉娜阴阳怪气的说着。 “怎么把我扯上了?”宁俊琦心中高兴,嘴上不悦的道。 “别嘴硬了,我还看不出你的心思?平时是谁和她眉来眼去的?”欧阳玉娜泛着酸意打趣道,“你看才和你分开几天,他就瘦成那样了。” “哎,我看想你才是真的,三个多月不见面,自然要‘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宁俊琦的话也透着一股醋意,接着脸色一正,说道,“别瞎说了,说正事吧。” 欧阳玉娜也不再玩笑,语气平静的道:“报社现在有一个走基层活动,很多记者都参与了,我也报了名。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搜集一些数据和基础资料,除了参加这个活动外,还想写一些值得深思和反思的东西。也可以说是写一些有厚重感的东西。” 楚天齐“哦”了声,缓缓的点点头。 “看你们谁能陪我下去走一走?”欧阳玉娜说着,看了看宁俊琦和楚天齐。 宁俊琦笑着道:“玉娜,还是我去吧?你亲自驾车几百里,把我送回乡里,我当然要全程陪同,以示感谢了。” “好,好吧” “听你的意思,是不太愿意吧?” “是不是想让某个男的陪你下乡啊?” “哪是呢,我是怕你忙,担心影响了你的工作。” “陪你走最基层,就是我的工作。有的人才最忙呢。” 宁俊琦说的是实情,楚天齐现在的工作显得要比宁俊琦忙的多。一来是因为好多工作是第一次分管,还因为他现在做工作更多的是举轻若重,而没有像宁俊琦那样举重若轻。 “有大乡长陪着,那我真是太荣幸了。”欧阳玉娜高兴的说道,心中却多少有些失落。 在欧阳玉娜的建议下,没有去外面吃饭,而是到乡里食堂吃了晚饭。饭后,三人在乡长办公室谈了一会,楚天齐回了自己办公室。 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在乡长办公室套间早早休息了,一是因为路上走了好几个小时,另外,明天还要下乡。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梳理工作 第二天,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吃过早饭,就下乡去了。 等着宁俊琦和欧阳玉娜的车子出了政府大院,楚天齐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开始看一些资料,一会儿他要在自己办公室召开分管部门会议。 …… 八点半的时候,自己分管股室的负责人都到齐了。屋内椅子有限,就又从其它处搬来了几张圆凳。 这是春节前最后一次总结会,主要是梳理过去一年工作,总结经验和教训。部署新一年工作,做出实施步骤和计划。 其实类似这样的会已经开过两次,只是每次都有很多需要改进的方面和细化的东西,所以今天再一次议一议,能定的就要定下来。 参会的人除了楚天齐外,还有土地所所长朱成国、派出所所长赵刚、法庭庭长董英杰、乡总校校长张晓峰、农业办杨大庆。 会议自然是由楚天齐主持。首先,是由各股室做汇报工作,因为已经有过两次会议,所以这次汇报都比较简洁,主要是对重点工作进行汇报。 第一个汇报的是乡土地所所长朱成国,这是一个在青牛峪乡工作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同志,朱成国平时干工作不懈怠,也谈不上多么积极,重在踏实,而且把手头工作也干的比较扎实。楚天齐平时比较尊重他,也很看重他的建议。 朱成国从乡镇临时工干起,经过十多年的努力,现在也才是一个股级干部。其实在乡镇像这样的干部很多,也似乎很不起眼,但实际上做具体工作的就是这些人。 朱成国主要汇报了去年做的土地宣传工作,以及处理的一些违规行为。违规行为其实也就六起:有两起是随便在集体用地上建违章建筑行为,有三起随便采挖集体土地行为,还有一起是随便出租集体用地行为。 在最基层工作,不光要注重法,也要考虑情和理。所以朱成国汇报的几起违规行为既得到了处理,也没有引起大的冲突。这主要是他借助村干部力量,采取严、宽结合方式处理的,最终结果比较满意。 至于今年的工作,朱成国用一句话进行了概括:“乡镇土地都是集体土地,土地所今年的主要职能还是执行上级土地政策,管理乡镇土地所属,处理和纠正违法、违规行为。” 楚天齐高度评价了朱成国的工作,并对个别工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和要求,朱成国认真做过记录,并表态遵照执行。 派出所所长赵刚,曾经是转业军人,说话干脆、言简意赅。他主要汇报了公安系统节前工作会内容,并就青牛峪治安重点区域、重点人员、重点问题进行了说明,并谈了春节前后及近一段的工作安排。 楚天齐对赵刚的工作安排很满意,并就个别问题进行了询问和探讨。 法庭庭长董英杰主要谈了去年法制宣传教育活动情况,以及案件审理、民事调解等工作内容。 法庭是法院派出机构,和乡政府没有直接隶属关系,和派出所的情况又不同,派出所虽然归县公安局直管,但也归乡里条管。 楚天齐只是希望法庭能够协助化解一些民事纠纷,配合乡里多进行一些法制教育宣传。 尽管派出所和法庭不归楚天齐直管,但由于楚天齐和县公安局局长以及县法院院长关系不错,所以,所长和庭长对他还是非常尊敬和配合的。 乡总校校长张晓峰,是元旦前刚刚到任,取代原来的张校长。他主要谈了全乡教育资源调配,尤其是硬件设施的现状和需求。 楚天齐对于教育工作没有讲其它的,只是请张校长和自己一起督促校舍修缮方案的批复工作。 最后*进行汇报的是农业办杨大庆,杨大庆现在没有职务,只是农业办的工作人员。在今天参会的几人中,只有土地所和农业办归楚天齐直管,而农业办的工作也是最多、最杂。 杨大庆今天的汇报更加精炼,这已经是他自己反复修改并经楚天齐多次指导后的成稿了。他采用列标题方式总结了去年工作的成绩、经验、教训,重点对今年尤其是近一阶段的工作做了实施计划。楚天齐边听边做记录。 杨大庆普通话比较标准,说话很干脆:“……我汇报一下青牛峪乡今年农业工作重点。首先是指导、协助成立农业合作经济组织,原则上以村为单位,‘有机西芹三号’种植村先行成立,其它村视情况逐步成立。 农业合作经济组织在全国很多区域已经有非常成功的先例,大部分都叫合作社,但这不同于吃大锅饭时的合作社,我们也暂且叫它合作社。它是劳动群众自愿联合起来进行合作生产、合作经营所建立的一种合作组织形式。首先强调‘合作’,然后才是‘经济组织’。 新型合作社对青牛峪来说是一个新鲜事物,要让农民认识到它的优势,我们也要认识到它的优越性。合作社的运行,有利于改变农民在市场竞争中的弱势地位,有利于农民实现并维护自己的利益,有利于提高服务质量,满足农民需求,有利于提高农业产业化经营水平,有利于……” 从杨大庆的汇报可知,他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关于成立农业合作经济组织,是楚天齐提出的意见,也给出了一些框架。但楚天齐听得出,现在的汇报里面有很多杨大庆自己的东西,很新颖,也很有特点。 汇报完合作社的事,杨大庆开始汇报蔬菜种植和药材收获、销售工作:“今年,要以乡政府主导,合作社配合方式,解决以下问题:切实运行防旱、抗洪机制,成立相应机构,进行预演操练,筹措项目资金,修复防洪设施并监督抗洪防旱资金使用。 清挖利用废弃旧水库,让水库真正发挥自然水源与农业用水中转站作用。落实冷库建设与管理,保障蔬菜中转保鲜、保质。合理增加机井数量、规划农业出菜周期、严格控制产品质量、加快推进落实产品认证工作、加强市场拓展工作。 尽早联系药材收购商,理顺销售渠道,做好今年的销售工作,并对药材市场前景,农民收益等做好测算和跟踪,做好总结并安排下一步计划工作。筛选玉米籽种,培训、指导科学种植方式。 另外,大棚错季蔬菜试点、生态农业等工作要迈出第一步。……” 楚天齐边听边记录,并暗暗点头,从这份报告可以看出,杨大庆是一个有能力、有潜质,并且沉稳、踏实的人。其他参会人员虽然对农业工作不甚熟悉,但也从杨大庆的汇报中听出了很多东西,从内心对他赞赏不已。 这几个人都觉得青牛峪的年轻人不简单,最起码宁乡长、楚副乡长就是佼佼者。现在看来,这个杨大庆也不简单。 杨大庆汇报完后,楚天齐对农业工作给予了指导,并对近期需要落实的事情进行了强调。比如联系药材收购商,再比如成立合作社的前期摸底工作等。 十一点多的时候,会议结束。 从今天大家的汇报,以及自己的了解情况看,今年的工作任务很多,有的工作还很艰巨。当然,有的工作还没进展,比如旅游和招商工作,现在连招聘的人还没落实。已经把相关招聘信息给过劳动局了,现在也没有回音,看来只能等春节后再说了。 吃完午饭后,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继续翻阅各股室上报的工作汇报材料,并把自己平时记录的工作写出来,和这些工作一起分轻重缓急进行罗列。按照既紧急又重要、重要但不紧急、紧急但不重要、既不紧急也不重要的四象限法则进行分类、排序。并把相关工作对应的经办部门或经办人,对应的联系部门或联系人进行了标注。 就这样,又加上一天时间,楚天齐手边罗列的工作才算整理完毕。他觉得心里踏实不少,下一步工作进度有了明确时间参照,既能准确推进工作进度,又能防止丢东忘西。这样既提高了工作效率,也可以应对个别领导突然发难。 …… 下午四点的时候,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回来了,楚天齐正好在院里碰到她们,就帮着他们把东西拿进了宁俊琦办公室。 从下乡到现在,一共两天时间,也不知她俩都去哪了。反正头发、身上都是灰尘,还能闻到土味。车上大包小裹真是不老少,有的是用编织袋装的,有的是用小布口袋放的,还有两个大南瓜是直接用两只筐拿回来的。楚天齐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全部拿进屋子里。 尽管两个美女提前都备了纱巾,但可以看出,他们的妆容还是被破坏不少。楚天齐心中感叹:环境改变人啊,要是让她们在农村生活两年,每天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不知道还会不会保持现在的姿色和风采。 “你在干什么?”欧阳玉娜回头,看到楚天齐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和宁俊琦,就说道,“瞧你一脸猪哥相,肯定没想好事。” 无故被欧阳玉娜抢白,楚天齐也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我就没想好事,怎么啦?哼,那你说出来呀?” “去你的吧,不理你了。”欧阳玉娜假装生气,走到一边去了。 “别傻站着了,去把车擦了。”宁俊琦一指旁边桌上的车钥匙,“对了,别用水啊,要不车该冻了。” “啊?好吧。”楚天齐答应一声,拿起车钥匙,向外走去。 “哎,今天给玉娜践行,你告诉刘副乡长、郝副乡长也参加。”身后传来宁俊琦的声音。 “知道了。”楚天齐答应着,出了乡长办公室。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黄敬祖又笑了 下午六点,“好再来”饭馆,“君悦阁”包间。 包间里布置很简单,但气氛却很热烈,为欧阳玉娜践行晚宴即将开始。 饭馆是楚天齐定的,他没有选择最大的昆仑饭店,而是选择在这里,主要是图个清静。昆仑饭店在乡政府对面,如果在那里就餐的话,保不准会碰到熟人,免不了敬酒什么的,会破坏吃饭的气氛。所以,他选择到“好再来”,这家饭馆是在青牛峪紧排在昆仑饭店之后的第二大。 今天的晚宴,一共五人参加。一开始,宁俊琦让欧阳玉娜做主位,欧阳玉娜不坐。后来宁俊琦说今天就是为她践行,都是朋友,她是主角,理所应当坐主位。于是,欧阳玉娜坐在主位上,她的两边分别是宁俊琦和郝晓燕,楚天齐坐在宁俊琦旁边,刘文韬坐在了郝晓燕旁边。 看着已经上了两凉两热四个菜,宁俊琦站起身,举起了酒杯:“今天,我们给玉娜践行,到场的都是好朋友。只是穷乡僻壤、环境简陋,请省城来的大记者多多包涵。” “哎呀,酸死了,别拽词了,好好说话。”欧阳玉娜打了宁俊琦的手一下,嘻嘻一笑,道,“咱俩玩了这么多年了,你再这么整酸词,还怎么让我吃饭。” 宁俊琦却假装绷着脸说道:“你是省报大记者,我不整两句的话,你该说我们乡下土豹子没文化了。既然欧阳记者体恤我们这些山野小民,那我就不整虚的啦。来,整一个。”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率先和欧阳玉娜碰了杯。 欧阳玉娜也站了起来,楚天齐和刘文韬也站了起来。大家共同碰杯,五钱一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楚天齐赶忙拿起酒瓶给大家把酒杯满上。 “我提议啊,以后喝酒谁也别站起来了,不用那么虚套,再说了也麻烦。”欧阳玉娜说道,“另外呢,倒酒的任务就交给楚天齐了,谁让她年纪最小呢。” “好。”大家齐声响应,这个大家不包括楚天齐。 “我有意见,我有意见。”楚天齐举手说道,“让我倒酒没问题,可是凭什么就说我最小呀?都报报年龄,说不准有更小的呢?” “难道不是你最小吗?你比俊琦小,我和俊琦同岁,当然还是你最小了。”欧阳玉娜说道,接着脸上挂满了微笑,而且笑容越来越浓,“小兄弟,你不知道不能随便问女孩的年龄吗?再说了,你做为一个下属,打听你的女领导年龄,是不是图谋不轨呀?” “行了,行了,你就是会狡辩。”楚天齐红着脸说道,“倒酒就倒酒,哪有那么多歪理呢。” “哎哟,你怎么掐我?”欧阳玉娜冲着宁俊琦嚷道。等她看到刘文韬和郝晓燕强憋着的笑容时,才反应过来、冲着宁俊琦一吐舌头,哈哈笑了起来。 说笑过后,宁俊琦又提了两杯酒,然后大家互相敬了起来。因为今天是以朋友身份举行的践行酒,说话相对随便,酒也就喝的很尽兴。 因为欧阳玉娜是今天的主角,自然大家都纷纷向她敬酒。一开始她都来者不拒,喝过几杯后,她才意识到这样喝的话肯定要醉。经过协商,以百分之六十的赞成票达成一致意见,男人一口一干杯,女人两口一干杯。 菜已上满桌子,酒也喝的非常痛快。 刘文韬在五人当中年龄最大,没人硬劝他的酒。楚天齐就不一样了,三个女人都以姐的身份劝他。“好汉架不住人多”,他已经喝的有点上头了。 …… 就在大家喝的气氛正浓的时候,门帘一挑,一人走了进来。大家先是一楞,然后才反应过来,纷纷打着招呼,并张罗着让座。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乡书记黄敬祖。他怎么也在这里?这是众人心中都有的疑问。 “欧阳记者,欢迎欢迎。欢迎省报大记者来青牛峪指导工作,这是对我们乡工作的最大支持。我先敬你一杯。”黄敬祖满面含笑,拿起旁边盛酒的杯子,和欧阳玉娜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谢谢黄书记。”欧阳玉娜说完,也干了杯中酒。 然后黄敬祖又敬了欧阳玉娜第二杯和第三杯,以表示对欧阳玉娜的感谢,并祝愿她工作更上层楼。 这时,所有人都把杯中酒倒满,也给黄敬祖满上了酒,准备响应书记共饮一杯的号召。 和众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黄敬祖没有举起酒杯,而是对着宁俊琦道:“宁乡长,你代表乡里好好招待欧阳记者,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又转向欧阳玉娜:“欧阳记者,我先告辞了,再见。” “再见。”欧阳玉娜礼貌的和黄敬祖握了手。 就在黄敬祖转身的瞬间,迅速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已经喝的有些头晕的楚天齐,心中就是一震,他又看到了黄敬祖脸上那熟悉的笑容。 黄敬祖自从进到屋里,就没有正眼瞧自己。楚天齐本以为他今天会一直无视自己,直到离去。谁曾想,就在离去的一瞬间,黄敬祖又笑了,而且还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让他倍感压力的笑容。 “楚天齐,你傻了?”欧阳玉娜看着发呆的楚天齐,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楚天齐回过神来,赶忙应道。 对于黄敬祖没有按常规敬众人的酒,其他人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可也没有像楚天齐这样失态的。他们都没有看到黄敬祖那特殊的笑容,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会有楚天齐那样的感觉吧。 黄敬祖走了,大家喝酒的兴致明显都差了一些。但楚天齐却不一样,不但来者不拒,反而是主动出击,杯杯见底。 楚天齐醉了。 …… 楚天齐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头疼的厉害。过了一会儿,他才大致看清了屋内的景物,原来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 嗓子很疼,渴的要命,他伸手拉着床边灯绳打开了电灯。暗夜中忽然出现的强光,让楚天齐一下子很不适应,又急忙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准备起床找水喝的时候,赫然发现床边椅子上,自己的不锈钢水杯正放在上面。 他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只是脱了外套,是穿着毛衣毛裤睡的。从椅子上拿过水杯,拧开盖子,杯里面的水还很热。他小口喝了几口,嗓子好受多了。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晃了晃还在生疼的头,重新脱了衣服,又躺了下来。他熄灭灯光,眼望着屋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昨天自己喝醉了。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是谁送回来的?他搅尽脑汁想了很久,只依晰想起了喝酒时的几个场景,想起了黄敬祖去包间敬酒了,还有……好像自己在一个地方说话了,有人劝他。再详细情况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 乡长办公室套间里屋。 “俊琦,你睡了吗?” “我早就睡着了。” “骗人,我听着你一直在翻身。” “你不一直也没睡吗?有心事?” 欧阳玉娜叹了口气:“哎,也没什么。我就在想,楚天齐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喝醉酒?还有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宁俊琦伸手打开了床头台灯,把身子侧向欧阳玉娜躺的那边,说道:“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醉,就是他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是全明白。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先向你说一件事吧。二十来天前……” 宁俊琦向欧阳玉娜讲述了乡里年终总结会上发生的事,从一开始黄敬祖大谈乡里取得的成绩以及给自己和楚天齐“戴高帽”,讲到黄敬祖忽然提出跨跃式发展。从黄敬祖对楚天齐的话断章取义、偷梁换柱,讲到黄敬祖强行引出全面种植西芹提议。从王晓英、蒋野带头表态发言支持,讲到黄敬祖让自己谈全面种植西芹工作安排。 从自己表态不同意,讲到黄敬祖逼*迫楚天齐向自己做说明。从楚天齐也表态不同意,讲到黄敬祖利用所谓的民意绑架民*。从自己要求要主任记录自己和楚天齐的态度,到王晓英、蒋野给黄敬祖“捧臭脚”鼓吹。从黄敬祖对楚天齐挖苦、刺激、钝刀折磨,讲到自己果断出手。从自己和楚天齐联手反击,讲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终黄敬祖被石头砸了脚。而砸到黄敬祖的,正是黄敬祖搬起来用以砸倒自己和楚天齐的石头,这石头就是所谓的民意。 随着宁俊琦的叙述,欧阳玉娜的心情也是一忽紧张,一忽担心,一忽又高兴,充满了跌宕起伏。 “那就是说,黄敬祖肯定已经准备对楚天齐下手了。即使那样,楚天齐也不应该紧张到那种程度呀,黄敬祖可是只到饭馆露了一面,他就心情低落,把自己喝醉了?”欧阳玉娜觉得很难理解。 “不只是这样,你没听他说吗?这二十多天里,黄敬祖没有对他说一句话,而只是对他笑。你想想,领导见面不说话光是笑,而且是意味深长的笑,能不恐怖吗?”宁俊琦继续解答着疑问。 “那他就怕成那样?看上去还瘦了好多?昨天更是喝得狼狈不堪。”欧阳玉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玉娜,你错了。他那不是怕,而是爱。”宁俊琦严肃的说道。 “爱?没搞错吧?”欧阳玉娜更不明白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为何物 “我问你,楚天齐在省城救你那次,面对坏人拿出的刀子,他害怕了吗?”宁俊琦反问道。 “当时我吓怕了,没注意到,他应该不害怕吧?要不他也不会把他们打跑了。”欧阳玉娜支吾着说道。 “明确告诉你,他当时肯定不害怕。我可是亲眼看见,他面对几十名手拿凶器的歹徒都毫无惧色,而且还大发神威。你说,他怎么偏偏会怕黄敬祖的一个笑容呢?”宁俊琦声音中透出对楚天齐无尽的信任,“他因为爱,因为爱百姓,所以他才会怕黄敬祖的笑容。” “俊琦,我还是不明白。”欧阳玉娜摇着宁俊琦的肩膀说道,“你就再给我讲清楚点。” “从楚天齐昨天的醉话中,你也听出来了。他多次表明了一个意思,就是如果盲目全面种植,老百姓的结局会比养猪时的局还惨。”宁俊琦语气沉重的说道,“他怕的,或者说他担心的就是黄敬祖万一对他出手,在他没有能力反击时,而实施全乡全面种植,那时候百姓就危险了。” “听你这么一说,那他就太伟大了。”欧阳玉娜的话中透出了无尽的崇拜之情。忽然,她转换了话题:“俊琦,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说一个人酒后的话,能算数吗?” 宁俊琦轻轻道:“你不信吗?有一句话叫‘酒后吐真言’,你该知道吧?也许越是酒后的话反而越真呢。” “就是说他在酒后说的话都是真的了。”欧阳玉娜的话中满是失落之意,她忽然盯着宁俊琦的眼睛说道,“俊琦,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对吗?” 宁俊琦急忙辩解道:“玉娜,你怎么这么说呢?” “是啊,酒后吐真言。他在喝醉的时候,还吵着要到你的办公室,这不正说明他很想到你这里,也就是说他喜欢你嘛!你对他太了解了,有时甚至超过他自己吧?这不正说明你也喜欢他嘛!”欧阳玉娜的话语透着哭音。 对于欧阳玉娜的说法,宁俊琦觉得太牵强,但也似乎不无道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答复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 台灯已经关掉,暗夜里,四只眸子显得是那样明亮。 …… 楚天齐醒来了,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半。他急忙起床,快速洗漱一下,穿上外套衣服,到了乡长办公室。 乡长办公室里,宁俊琦和欧阳玉娜正在聊天。看到进来的楚天齐,二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楚天齐被笑的不好意思,用手挠了挠头。 “楚大乡长,睡醒啦。你记不记得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欧阳玉娜调笑道,“喝醉了不回自己办公室,非要嚷着到女领导屋里,你是不是图谋不轨啊?” 楚天齐红着脸,不知道怎么答话,只是傻笑着。 “行了,你怕别人听不见啊?粗门大嗓的。”宁俊琦假装生气的娇斥道。 “嘻嘻,忘了,忘了这是宁乡长的领地。如果别人听到了,会给大乡长带来桃色新闻的。哈哈……”欧阳玉娜虽然声音低了下来,可还是一幅调笑的口吻。 “真拿你没办法。”宁俊琦哭笑不得的指了指欧阳玉娜,“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俩告告别?” “别那么假慈悲了,来了两天多了,也没给我们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现在反而装好人了。”欧阳玉娜假装生气的说道。接着,伏在宁俊琦耳边,狡黠的说道,“俊琦,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 宁俊琦就是一楞,脸红了起来,嘟嚷了一句:“谁稀罕呢。” “嘴硬。”欧阳玉娜回了一句。 楚天齐虽然不知道刚才她们二位说的是什么,但他感觉肯定是在说他,在说调理他的话。 “嘟嘟”,有人敲门。宁俊琦说了一声“请进”,刘文韬和郝晓燕走了进来,手里都拎着袋子,是给欧阳玉娜带的土特产。简单聊了几句,欧阳玉娜表示了感谢,并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刘文韬和郝晓燕。 欧阳玉娜要走了,众人帮着她拿东西,大大小小的袋子被放到了车上,包括两个用筐装着的大南瓜。这些东西有的是她们昨天用车装回来的,也有宁俊琦给她准备的,还有刘文韬和郝晓燕今天带来的榛子和蘑菇等。后备箱有些放不下了,只好又在车的后排座位一放了一部分。 众人和欧阳玉娜挥手告别,并嘱咐她以后常来,她也叮嘱大家去省里的时候一定要去找她。 欧阳玉娜缓缓启动了车子,在人们的注视中,向大门外驶去。透过倒车镜,欧阳玉娜看到并排站立的宁俊琦和楚天齐,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客人已经走了,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 刚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看到司机小孟正站在门口。 “小孟,有事?”楚天齐问道。 小孟赶快说道:“楚乡长,报一下票,攒了三个月了。” “好”,楚天齐说着,进了办公室。 小孟在后面跟了进来,待楚天齐坐定后,才把一个票据夹打开,放到了楚天齐面前的桌上。 楚天齐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打印纸看了起来,打印纸上有打印好的表格,内容包括时间、地点、消费项目、陪同人、备注等内容。在下面的空格里,写着具体的内容。上面内容是按时间顺序记录的,**类型有加油票、就餐票、修车票、过路费等。还有个别票是用于代替一些没有正式**的票,小孟都在备注里进行了详细的记录。 领导对于下属报票,尤其是司机报票,需要掌握一个度。既要让当事人感觉到领导不会随便被糊弄,也不能让下属感觉到领导不信任自己。所以,领导每次在签字时,都不会马上签批,而是让对方先把票留下,过几天再签批。而且在签批时,还会对个别票进行过问。 青牛峪乡在原乡长缺岗的那段时间,大钱一直由书记审核,小钱由常务副乡长温斌审核,最后都由温斌签字。 后来,在宁俊琦到任后,这种现象也没有完全杜绝。虽然她已经是乡长了,但只要是温斌经手的项目,他还会先找黄敬祖做事实上的审核,然后才到宁俊琦那里签字。 直到温斌调走,乡长宁俊琦才把“一支笔”签批制度真正落实到位,实行当事人签字、主管副乡长审核、乡长最终签批的程序。 小孟用表格辅助说明的这种方法,让主管副乡长、乡长省事不少。也表明小孟这个人办事非常细心和认真。实际上,小孟这个人平时办事就很有分寸,做为一个司机,平时的嘴特严,但该提醒领导的也会提醒一下。而且不管领导对他多么平和,他也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忘乎所以。 楚天齐觉得小孟这个人,如果培养一下的话,还能干好除司机之外的一些工作。 小孟按惯例正要离去,楚天齐叫住了他,他以为是领导要直接审核票据了,就停住了脚步。 “小孟,昨天是你接我们回来的吧?”楚天齐问道。 “是。”小孟回答。 “我是怎么回的办公室?” “你下车时,先去的乡长办公室,是我和刘乡长把你扶进去的,然后我们就出来了。后来,我在党政办公室接到乡长电话,我又去了她办公室,把你扶了回来。”小孟如实回答。 “哦,谢谢你啊,那你先忙去吧。”楚天齐冲着小孟点点头,说道。 小孟出去了,楚天齐验证清楚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他去乡长办公室待了一段时间,另一件事就是自己是小孟给送回的房间,当然水也是他给准备好的了。 “哎呀,我在乡长办公室没有瞎说什么吧?希望千万别出丑。”楚天齐这样想着,开始了手头的工作。 …… 欧阳玉娜驾车已经驶出了很远,但她脑中一直盘旋着一个情景:宁俊琦和楚天齐站在一起的情景。 她这次来青牛峪乡,一是为了工作,二也是为了看看楚天齐。 那次在县医院病房见面后,欧阳玉娜直接回了省里。她当时心里非常失落,她在内心中实际已经把他当做男朋友来处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挑明,而且也不知道楚天齐心里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和他相处时,他比普通朋友近一些,可又不似男朋友应有的样子。 等她在病房看到他的身边莺莺燕燕时,心中很不是滋味。尤其她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宁俊琦可能也是竞争者后,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在楚天齐联系她时,她故意冷淡他,一方面是看他是不是在乎自己,另一方面也想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谁知,那个呆子打了几次电话后,就没了音讯。要说不在乎自己吧,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好几次电话?要说在乎吧,才打了几次就没了下文。 欧阳玉娜在这段时间里,也想了很多,甚至试着忘记他,都没有成功。她反而更期待与他见面,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又让他不能放下面子主动找她。 这次报社安排下基层的任务,正好给她找到了看他的借口。只是还是放不下面子,而且是以工作的名义到青牛峪,所以她联系了在省里出差的宁俊琦,两人一同返回了乡里。 她本来期待在乡里能和他单独相处。谁知“可恶”的好朋友宁俊琦,行则同车,卧则同榻,无微不至的“看着”自己。 “俊琦,你还不承认喜欢他,骗鬼去吧。”欧阳玉娜心中暗道,“我要和你竞争,公平竞争。” “噌”的一声,一辆轿车冲了过去,差点刮到自己的轿车。欧阳玉娜这才发现,自己的车太靠近路的中线了,急忙打了把方向,继续靠边行使。 不敢继续走神了,欧阳玉娜稳了稳心神,旋开车上音乐按钮。霎时,男歌手那略带沙哑的歌声传了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章 意外收获 ]).}8]1〕Z〕).]C)OM只要一见到乡长坐车出去,他们就会偷偷溜出去,采购年货。反正书记也经常不在,乡长一出去的话,大家就更自由了。 有的人在青牛峪购买,有的人跑到向阳镇去采购。向阳镇比青牛峪更大,而且每逢三、六、九还要赶集,商品相对要丰富的多。还有的人干脆到县里采购,去县里的话,一般人就不敢偷着去了。总是找点工作上的事,或其它客观理由,到主管领导那里打声招呼就走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一般情况下,领导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同意了。 楚天齐分管的部门里只有土地、农业、旅游和招商是直管,教育、治安、法治是条管。条管股室负责人出去一般不需要和自己请假,离开几天的话,有时会和自己打声招呼。直管股室里,旅游和招商还没有人员,土地所的事平时也不多,就只剩下农业了。说实在的,在年前这几天,农业上也没什么事,当地没有冬季作物,春节后的春耕准备还不到时候。杨大庆因为家在外地,已经向宁俊琦和楚天齐请过假,回老家了。 楚天齐这几天的工作,尽是搞年前慰问了。有时是陪着乡长或其他乡领导去,有时是自己带人去。 今天,楚天齐接到宁俊琦通知,要他在乡里等候,一会陪同县领导下去慰问。 九点多的时候,县里一行领导到了,是县委副书记、县长**平带队。县领导主要是去走访慰问几家困难户,看望几位各级先进个人,其中就包括“沃原市教书育人楷模”甘沟村小学教师常文。 青牛峪乡书记、乡长、各位党委委员、副乡长,全程陪同慰问。县里的几辆车,加上乡里的车,走在狭窄的乡间小路上,倒也显得浩浩荡荡。 每到一处,都是主要领导拿出装有现金的红包,递给困难群众或先进人物,并说上一些祝福话语和鼓励的字句,以表示党和政府的温暖和关心。当然了,随同红包一同奉上的,还有一些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 …… 慰问队伍是十一点多的时候,赶到甘沟村的,村书记和村主任已经早早在村委会等候了。村书记话很少,主要是村主任常海负责和领导接洽。 **平一行在村领导的带领下,直接到了旁边的村小学。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狭小的学校院内顿时感觉人流涌动。在常海引领下,县长当先进了东屋——常文的办公室兼卧室。屋里太小,随行人员把手上慰问品放到屋里后,都退了出来。 此时,常文正坐在炕沿上,小*腿贴着炕沿下垂着。看到进来这么多领导,脸上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常老师,你好啊。”**平上前一步,握住常文的双手说道,“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看望你了,党和政府感谢你的突出贡献,更赞赏你的英勇行为。” “谢谢县长,谢谢各位领导。感谢党、感谢政府。”常文激动的说着已经说过多遍的话语。 **平拉着常文的手问长问短,问他腿的恢复情况,问他的工作情况、生活情况。常文都一一做了回答。 随行领导脸上都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录像机、照相机记录下了这些瞬间。 按照惯例,**平说道:“常老师,有什么困难吗?可以和我说一说。” 常文思考了一下,说道:“有”。 现场众人都是一楞,这和平时听到的回答,意思完全相反。 **平也稍感意外,但他语气平和的说道:“那你就说说,只要是合理的,党和政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帮助你的。” “县长,我说的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说的是校舍安全的事情。”常文说道,“现在像甘沟村小学这样的校舍还有很多,而且有的还不如这里呢,光靠村里和乡里的力量是没办法彻底改善的,需要县里和相关部门的支持才能真正搞起来。否则,又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像我这样的事情,出现……” 常文向县长讲述着校舍安全的重要性,以及全乡校舍的现状,并提出了好多条建议。县长**平听得很认真,并让随行的邹副主任做了记录。 县长不时频频点头,显然是很认可常文的一些说法。和县长的反应不同,旁边随行的领导中,已经有人开始在皱眉了。 …… 就在常文向县长讲“困难”的时候,楚天齐正在院子里和小张老师闲聊,聊常文的恢复情况。通过小张老师的讲述,楚天齐知道常文这一阶段又恢复了好多。楚天齐在上个月来看常文的时候,常文还需要有人在旁边扶着才能站立。这才几天就能自己扶着轮椅站立了,一次能站一分钟左右,当然需要边上有人,以防不测,并帮助他坐下。 小张老师又询问了楚玉良的情况,当她知道楚大叔还是没有好转时,不禁泪眼婆娑,嘴里喃喃道“都怪老常,都是我们害的,要不楚大叔也不会……呜呜。” 每次来看常文时,小张老师都是这样,这让楚天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张老师的心情他能理解,但自己的父亲是自愿的,再说了自己又是主管教育的副乡长,能和常文一家说什么框外的话呀! 楚天齐越是这样通情达理,小张老师和常文就越觉的内疚,他们就要哭泣。本来每次来看常文,都是因为关心他的恢复情况。结果让他们一哭,反倒像是自己来的目的不单纯似的。后来,楚天齐再想了解常文的情况时,就直接往村委会找常海了解。 面对小张老师的哭泣,楚天齐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有人叫他:“楚天齐,县长找。”叫他的人是乡长宁俊琦。 “快去吧,县长正在等你。”宁俊琦边说边示意楚天齐赶快进屋。 …… 来到屋里,楚天齐忙对着**平说“县长,您找我?” “小楚,刚才常老师说了很多校园安全建设的问题,并提了很多合理化建议,我认为很好,很有建设性。他说这些内容都是听你说的,这么好的建议,你为什么不把它报到县政府呢?”**平说出了找楚天齐的原因。 “县长,您说的话,我不太明白。”楚天齐摇摇头,迟疑的说。 “刚才,我在问到常老师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时,他提到了全乡校舍安全的问题。对校舍建设提出了三种方案:新建、搬迁、修缮,并谈到了具体的村子,甚至连建设所用资金都有了筹集方案。我奇怪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像是一名小学老师,倒像是政府专门的管理人员。他这才说这是你的想法,我还以为是你要借他的口说出来的呢。你不会是在演‘双簧’吧。”**平笑吟吟的说道。 此时,楚天齐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听县长的话,他好像没看到报告,不应该呀。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如实答道:“关于校舍修缮的方案,我已经报过两次了,而且我还打电话问过,他们给我的答复不是说正在研究,就是说……主要县领导还没到位。” “有这样的事?”**平的目光在副县长、教育局长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邹副主任的身上。 “没,没有,我是没见过。”邹副主任辩解道。 副县长和教育局长也摇了摇头。 “小楚,你交给谁了?”**平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打电话时,又是谁接的?” 楚天齐知道这件事弄不清楚了,于是斟酌着用词说道:“我报给政府办了,具体是谁我说不上来,当时也没问对方叫什么。打电话也打的是政府办号码,没问对方是谁,只有一次我听出来了,接电话的是原县长秘书任跃祥。” **平“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道:“这样吧,别管报没报过,你就再报一次吧。” 其实,**平心里已然明白:楚天齐肯定是报过,因为他没必要撒谎。假如他以前没报过的话,直接说就可以了,没有人会怪罪他,也不需要承担责任。但自己带来的这几位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们收到了,而迟迟没有处置意见,又没报到自己这里的话,那就是失职了。是对本职工作的失职,是对自己这个县长的失职,也是对青牛峪乡失职。 **平的判断没错,县里确实收到了这个报告,而且也按流程传阅签批过,后来在某一个环节就卡壳了,而且被人为的丢失了。 “好的,县长,我那里都有备份。”楚天齐爽快的答道。 …… 慰问完所有困难户和先进个人,县长一行回到了乡里,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根据**平提议,就在政府食堂吃了便饭。 楚天齐利用领导吃饭时间,又重新打印了一套方案交到县长手里。 **平简单翻了翻,把方案交给邹副主任拿着,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膀,连说了两个“好”字。 县长一行上了汽车,车队启动。 跟随最后一辆车出的邹副主任,在上车前向楚天齐伸出手,说了一声“谢谢”。楚天齐明白邹副主任的意思,他是在感谢自己没有供出他接过自己电话的事。 车队很快出了乡政府大院,有一双眼睛透过贴膜的车窗狠狠瞪着楚天齐,他恨楚天齐在县长面前告他的状。实际上,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承认,正是由于他从中做梗,县长**平才没有看到报告,他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而楚天齐被他记恨,才冤呢。 楚天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故遭恨。他反而在庆幸,庆幸县长下乡,庆幸常文提到校舍修缮的事,庆幸县长亲自接了报告。如果没有县长慰问这件事,他肯定还蒙在鼓里,傻等结果呢。他认为,这简直就是意外收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情过山车 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八了,楚天齐早早去了邮局,他要打几个电话。 他先分别给法院刘院长、尤主任、县信用社欧阳主任打电话拜了年,对方也祝他新年快乐,官运亨通。他又开始给欧阳玉娜打电话,结果没打通。 接下来,楚天齐拨通了云翔宇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您好,哪位?”话筒里传出云翔宇的声音。 “我很好。收起你那套官腔。”楚天齐答道。 “我还以为是哪个美女给我打电话呢,原来是楚大乡长呀。” “你整天就知道想美女,我看干脆称呼你流氓处长得了。” “呀!现在你这么老土。今天可是情人节,有女的给打电话不是很正常吗?对了,你以前可是每年都过情人节的。” “哎,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现在早忘了还有这么个节日。” “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听说什么了,要不你小子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的。” “马上过年了,给你这个大处长打打溜须,拜个年。”楚天齐阴阳怪气的说道。说完,忽然反问道:“你刚才说我听说什么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能有什么好事?” “对你应该是个好消息,对我就不一定了。”云翔宇拉着长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扶贫项目,是针对贫困地区的,全省一共二百个指标,一个地市平均十五、六个,轮到县里也就是一个吧。” “是吗?什么项目?你可得给我们这里走走后门啊。”楚天齐激动的说道。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你瞎激动什么?”去翔宇笑着说道,“是一个电脑普及扶贫项目,不知道楚大乡长有没有兴趣?” “有,有,当然有了。”楚天齐忙不迭的说道,“对了,都要什么条件,需要提供什么材料和手续?” “你先别吵吵,这也是刚开会定下来的事,我本来想先给你打电话通个气,正好你电话就来了。具体的东西,现在还没整理完毕,年后我给你发一份传真。”云翔宇说明道,“不和你说了,我办公室电话响了。对了,今天别给于涛打电话了,他一天都开会。” 不等楚天齐答言,云翔宇已经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拿着话筒,心中激动不已: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刚做计划的事,云翔宇那里就有这样的项目,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 平稳了一下心情,楚天齐拨通了姜教授的电话。 电话通了,楚天齐对着话筒喊道:“教授” “哎呀呀,怪不得今天喜鹊直叫呢?原来是楚大乡长的慰问电话来了。大乡长,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哈哈哈……”话筒里传来姜教授爽朗的笑声。 “教授,您也拿我开涮。我今天打电话,就是给您和师母拜个早年,祝您二老身体健康,合家幸福。”楚天齐虔诚的说道。 “好好好,我代表老伴谢谢楚大乡长。”听筒里,姜教授的话很风趣,“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大乡长给我们拜年,我也不能没有表示,到时候送给你几颗蔬菜籽怎么样?” 楚天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一迟楞,马上明白了:“教授,您是说还有新品种?”他的话中透着激动。 “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好几个月都不打,今个突然来电话,你不是惦记新品种,还能是什么?”姜教授的话就是这么幽默,“行了,有省里领导要来慰问了,不跟你闲聊了。我挂了啊。” “咔嗒”一声传了过来,姜教授的电话挂掉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给谁打电话谁都忙。我还没说完,他们就把电话挂了。 “嘿嘿”一笑,楚天齐自言自语道:“哎呀,今天电话打的值,收获太大了。再给谁打个电话?万一能再弄点好处呢。给雷鹏?不行不行,给他打电话说不准就揽上什么活了,别大过年的再出去抓*贩。” 楚天齐付了电话费,兴高彩烈的回到了乡里。云翔宇和姜教授说的好事,让他这一整天都高兴不已。 …… 腊月二十九上午,乡政府会议室。 乡镇全体干部参加会议,说是全体,其实已经有人请假回家了。往年都是在春节前一周左右就开这种放假安排会,今年由于黄敬祖总是有事不在乡里,所以就推到了今天才召开。 会议由黄敬祖主持,就是书记和乡长安排放假前和放假期间的工作。主要就是放假期间值班工作,排出值班时间表,把带班领导和工作人员名单、时间、联系方式打印在上面。强调安全管理,既有乡里自身安全管理,又有对辖区居民、企业的安全监督与管理工作。 接听电话也是一项重要工作,放假期间,电话是乡里与外界互通的主要渠道。尤其要关注上级电话,遇有重大通知要及时联系党、政主要领导,并作好衔接工作。还有就是发生突发事件,而打来的电话。 会议是从九点开始的,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大家都以为会议要结束了,谁知黄敬祖忽然话题一转,说到了工作的事。 “马上就要放春节假了,但我还要强调一句话,干工作就要绷紧一根弦,不能三心二意。要把工作干踏实,不能模棱两可,尤其是向上级和相关部门申报材料必须要弄清楚,当然更不能撒谎欺骗领导。县长慰问那天发生的事,就是一个例子,是谁我就不说了。就因为那件事,我们成了各部门的笑话。其他人也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我们要反思,尤其当事人更要反思,反思如何做一个踏实工作的人,诚实守信的人。”黄敬祖说着,眼睛狠狠瞪了楚天齐一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楚天齐现在心里的真切感受。黄敬祖说的就是自己,是明显的指桑骂槐,在场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但黄敬祖的一句“是谁我就不说了”,连自己辩解的机会都给封死了,自己如果还要解释的话那就叫不打自招了。而且黄敬祖说的明白,“大过年的,留个面子。”如果自己还要解释的话,那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不要面子了,同时也成了不给书记面子了。 自己给县里送报告的事,你黄敬祖也知道呀。第一次送报告还是乘书记专车去的,当时黄敬祖也在车上,只是自己去政府办的时候,黄敬祖没有跟着罢了。而且在自己第一次拿出报告的时候,就是报给的黄敬祖,那时候乡长还没到位。后来黄敬祖还在上面签了意见,自己才报给的宁乡长,因为这件事,宁乡长当时还对自己有过误会呢。 现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楚天齐明白,黄敬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在大家面前埋汰自己,而自己又有苦难言。同时黄敬祖既小小的收拾着自己,也是在警告其他人:跟我黄敬祖做对,没好果子吃,姓楚的就是例子。 哎,虱子上脚面——不咬人,它隔应人。就当他是一只虱子吧,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不要嘻皮笑脸,要有一个正确的态度,不要在错误的道理上越行越远。”黄敬祖的话及时响起。 真他妈*的,还没完没了了,楚天齐心中暗骂着,急忙收敛了笑容。他刚要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一想,算了。那样的话,说不准又会被扣上“态度消极,对抗组织”的帽子了。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春快乐、身体健康、合家团圆、万事如意。”黄敬祖说着,还带头鼓起了掌。待掌声停歇,才说了一声“散会”。 楚天齐心中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抬起头。此时已经起身的黄敬祖也正看着楚天齐,而且还向他露出了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黄敬祖那阴森的笑容,楚天齐心中就是一扑腾,暗骂道:真是他妈*的阴魂不散。然后急忙低下了头,直到黄敬祖走出会议室才抬起。 楚天齐是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他心情很低落,昨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就在春节前的最后的短短几天里,心情经历了一次由满心欢喜到极度郁闷的“过山车式”感受。 …… 楚天齐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电话就响了,他伸手抓起了电话。 “过来一趟。”话筒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不等楚天齐答话,对方已经挂掉了。 “刚才怎么不说?”楚天齐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带上房门,向乡长办公室赶去。 乡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楚天齐敲了一下门,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请进”。楚天齐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坐到这来。”宁俊琦用手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 楚天齐依言关上门,坐了过来。 坐在办公桌后的宁俊琦,面色平静,说不上严肃,但也没有一丝笑容。她先是打量了一番楚天齐,这才缓缓说道:“近一段工作不顺?还是心情不好?” “乡长,还行吧。”楚天齐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准备讲吗?非要等喝醉了再说?”宁俊琦看着楚天齐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好意思。”楚天齐脸一红,略一思考,说道,“好吧,我说一下。我感觉他不会善罢甘休,一是对我不会放过,二是对种菜的事不会死心。自从那次会后,他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这倒没什么,而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总是对我露出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感觉阴森森的,让我有一种‘怕’的感觉。我是不是有些太软弱了?” “你那不是怕,而是‘爱’。”宁俊琦肯定的说道。 “什么?爱?”楚天齐对宁俊琦的说法感觉很新奇,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明白。”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家过年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在你喝醉那天都已经说过了,今天让你再次说出来,我是有几句话要告诉你。”宁俊琦郑重的说道,“你怕的,或者说担心的就是黄敬祖万一对你出手,并且在把你打的没有能力反击时,而实施全乡全面种植。你担心的是,到时候百姓会面临危险,你怕他们遭受无谓的损失。你这种‘怕’不能算做怕,只能叫做‘爱’。是因为你对百姓有爱,担心他们陷入困境,才让你患得患失,你也才会觉得怕他,怕他的笑容。” “经你这么一说,我那不是懦弱,反而是一种大爱了,我那不是太伟大了吗?”楚天齐的表情很夸张。 “你连穷凶极恶的歹徒都不怕,会怕一个笑容吗?”宁俊琦口气轻松的说道,“他那样对你,可能就是为了给你增加无形的压力。他现在未必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你,他就是要扰乱你的心智,让你忙中*出错。你可不要上当。” “我也想到过这一点,只是想到他一旦把我整倒或整到一边,就会强行推进全面种植。原来的时候我认为今年全面种植的话,失败的概率会占到百分之六十,现在看概率要更大,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百分之六十的失败概率是基于对一些客观因素的分析,而现在他一意孤行要全面种植,纯粹是为了个人政绩,而不是从发展实际以及百姓的切身利益考虑,所以失败的风险又增大了很多。”楚天齐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你不必担心,‘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却是这么个理。另外,一旦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我会用其他的办法阻止他,他全面种植的想法今年肯定实现不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能做到。”宁俊琦显得斗志昂扬,“但你也要保证,不能再像这样患得患失了,否则,总照这样下去的话,会影响你的工作的。” 楚天齐拍着胸脯说:“我保证,只要今年他全面种植的计划不能实施,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说话间,他的豪气倍增。 “这才像那个勇斗*犯的大英雄、楚大乡长嘛!我观你是可担大任之人,古人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宁俊琦用调笑的语气说道,“现在你只是在被小小的苦其心志,至于‘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等还没到来呢,你怎么会轻易的被打倒呢?” “借你吉言,我努力去做那个‘天将降大任’的斯人,并且有信心接受各种考验和挑战。”楚天齐的话自信满满,语气顿时轻松起来,“知我者俊琦……姐也。” “去,什么乱七八遭的,不许瞎叫。”宁俊琦娇斥道,“你一得意就张狂,就得让你这人蔫吧,那样你才老实。” “没有瞎叫呀。你姓宁,名俊琦,叫你‘俊琦’自然没错。你又自称比我大,叫你‘姐’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谁说比你大了……反正,反正你就不能乱叫。”宁俊琦制止道。接着话题一转,说道:“下午就都回家了,提前给你和家人拜个早年,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春节上班后再去看大叔。”说着,她还像模像样冲楚天齐抱拳拱了拱手。 楚天齐也学着宁俊琦的样子,抱拳拱手道:“谢谢乡长,也提前给你和家人拜年!祝新年大吉,合家团圆。” 看到楚天齐精神振奋的样子,宁俊琦很高兴,半认真半玩笑的道:“小楚同志,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回家过年吧,我一会也去县里赶省城的火车。狗儿,明年见。”说到最后,宁俊琦笑得弯下了腰。 楚天齐也被逗笑了,一是因为自己最怕的事情已经由宁俊琦做保证了,他相信她会说到做到。二是因为他看到宁俊琦开心的样子,从心里也喜欢和高兴。 “明年见,俊-琦-大-姐。”楚天齐故意调皮的拉长声道。 “去你的吧,死狗儿。”宁俊琦笑着直起了腰,手中的一本书向楚天齐飞去。 楚天齐早已提前做好准备,一闪身躲过,快速走出乡长办公室。在回身关门时,轻声用口形说着:“明年见,俊-琦-大-姐。”然后“咣”的一声,迅速关上房门,快步走去。 屋门关上了,听着急速离去的脚步声,宁俊琦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些失落,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但她更多的是高兴,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她帮他打开了那个心结,让他不再怕那个“魔咒”一样的笑容。 “回-家。”宁俊琦轻轻自语道。然后拿起电话拔了出去:“我找小孟……哦,你就是……帮我来拿一下东西,咱们出发吧。” …… 楚天齐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边哼着“今个真高兴”,边向办公室走去。 “楚乡长,这是怎么啦?什么事这么高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一抬头,发现刘文韬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正冲着自己在说话。 “嘿嘿,没什么,瞎哼哼。”楚天齐边回答,边把刘文韬让进了屋子里。 “小楚,你的状态不错呀?这可跟我猜测的不太一样。”刘文韬还没坐下就说道,“看你在会议室那阵,我还担心你转不过来弯呢。是不是谁给你喝心灵鸡汤了?” 楚天齐笑道:“刘乡长,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算算啊,能有这么大威力的,八成是领导给的鸡汤,而且还是女领导。”刘文韬装模作样的在手上“掐算”着,“我说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顺嘴吐噜道。 “那我就是蒙对啦。想开就好,想开就好。”刘文韬哈哈笑着道,“女领导确实是一个很有水平的领导,看样子也就你这么大年纪,怎么在政治上就那么成熟呢?”他后面的话既像对楚天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楚天齐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刘文韬收住笑容,把手中的一个袋子递了过来,说道:“小楚,这是朋友送的一根肉苁蓉,我也用不着。听说能舒筋健骨,给大叔拿回去,等他醒来后,按里边的说明给他用吧。” “这……”楚天齐伸手就要推辞。 刘文韬已经把东西塞在了楚天齐手里:“兄弟,不要客气,这是对大叔的一点心意。” 楚天齐不再推辞,收了起来。 两人互祝新年后,刘文韬走了出去。 …… 楚天齐收拾好回家带的东西,一看时间才两点,班车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来。就又把东西放下,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嘀嘀”,门前响起了车喇叭声。 楚天齐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一挑棉门帘,见青牛峪乡信用社的车停在门前,高主任正坐在驾驶位上向自己招手呢。 楚天齐略一迟疑,明白了高主任的意思,反身回去,拿着东西放在了车的后背箱里。锁上房门,上了信用社的车。 “高主任,又麻烦你了。”楚天齐说着,递过去一支烟。 高主任接过来香烟,点着抽上,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举手之劳嘛。”说完,启动了车子。 刚过去的一年,高主任来乡里很少,但约楚天齐坐了几次。通过接触,楚天齐发现,老高这人比较实在,说话也直,不爱玩虚的,很好相处。 “高主任,还不放假?”楚天齐问道,“信用社效益怎么样?” “明天,大年三十放假。楚兄弟,就叫我老高吧。你叫我高主任,我觉得别扭。”高主任边开车边说,“信用社效益不错,尤其是两年前的养猪贷款,在元旦前全部收回。新贷出的无息贷款也按计划回了款,今年还受到县社的表扬和奖励呢。” “是吗?那太好了。没给你升升官?”楚天齐高兴的说道。 高主任侧过头,笑了笑:“还真有这个想法,县社办公室杨主任升成县社副主任了。我正在谋算着他的那个位置,到时候还请楚兄弟帮我在大主任面前美言几句。” “我有那个能耐?”楚天齐反问道。 高主任“嘿嘿”笑着,说道:“那就是你未来的大舅哥,你说话当然管用了。” “这是哪跟哪呀,谁说的。”楚天齐打着哈哈道。 “全县人都知道。”高主任笑着说道。 楚天齐心中暗道:我怎么就不知道。 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家门口,楚天齐往下拿着东西。 看着车后背箱里的米面粮油,楚天齐说道:“高主任,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 高主任一拍脑袋:“哎呀,对了。不都是我拿的,纤维袋里的猪肉是乡里老要给你的,我差点忘了说了。” 楚天齐心中暗道:要主任这是怎么了?又想交好自己,又这么偷偷摸*的。 听到响动的弟弟和姐姐已经出来了,帮着楚天齐把车上的东西搬进了屋里。 高主任没有留下吃饭,开着车走了。 …… 小外甥女妞妞,一直跟在楚天齐身后,楚天齐抱起她向院里走去。 妞妞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大舅,我早就盼你回来了。” “为什么呀?”楚天齐也学着她的声音道。 “因为大舅是大英雄呀,我想听你讲抓坏人的故事。”妞妞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楚天齐停住脚步,奇怪的问道:“谁说的。” “柳老师说的,他说你是村里的骄傲,班上的小朋友都知道。”妞妞认真的说道。然后伏在他的耳边说道,“我知道,柳老师喜欢你。” 楚天齐一楞,虎着脸道:“小孩子别瞎说。” “我没有瞎说,柳老师一说到你的时候就两眼放光、脸色通红。跟电视上女孩喜欢男孩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妞妞自信的道,“我的好朋友小强也是这么说。” 现在的小孩真是让人无语。楚天齐不再和她闲聊,快步走进屋子。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姥爷醒了 进到家里,和母亲打了声招呼,楚天齐还是直接到西屋看了父亲。父亲还是老样子,只是又显得消瘦了好多。楚天齐一直在屋里陪着父亲,给他翻身,帮他按摩。吃完晚饭后,又进了西屋。 晚上,楚天齐和弟弟、父亲,还是在西屋睡觉。刚九点的时候,弟弟楚礼瑞就躺下了,时间不长,就传来他打呼噜的声音。 楚天齐再次给父亲翻了身,换上了干净的尿布。他坐在炕沿上,看着眼前的父亲。父亲又消瘦了很多,脸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刚才掀起被子时,可以看到胳膊、腿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父亲已经昏迷了一百多天了,完全就靠那稀的不能再稀的营养液维持体能。一般这种情况的病人,都需要一直在医院住着。 当时考虑到楚玉良的实际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高副院长这才建议出院。而且母亲尤春梅也坚持让老伴回到家里,谁劝也不行。 后来楚天齐才从母亲口中得知,她当时是考虑万一楚玉良去世了,一定要把他全尸进行土葬。而如果在医院去世的话,民政部门和医院是不允许把病人运回去土葬的,只能火葬。 从出院到现在的三个多月里,楚玉良一直没有醒过来。仅靠着营养液能支撑到现在,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因为这可是在家里,并不是在医院。但是,从楚玉良现在的身体情况看,如果近期还不能醒来的话,就不敢保证能不能再扛过去一百多天了。 看着眼前的父亲,也可能不是亲生父亲的父亲,楚天齐心中充满了内疚。 在对自己身份存疑的前几天里,楚天齐想到更多的是自己的委屈。直到自己负伤,从高副院长口中得知,是自己带的药膏才让自己不至于失血过多。他的这种委屈的情感就变成了内疚。之所以内疚,不但是因为父亲给的药膏让自己减少了危险,更重要的是如果父亲身上带着药膏,就不至于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这就是一命换一命。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父亲应该不会认识常文,也就不会去甘沟,更不会去陡峭的山崖采药,肯定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而正是因为自己,这一切都发生了。明知道不是亲生的,父亲楚玉良却把生的希望给了这个儿子。和父亲的无私相比,自己是那么渺小,渺小到还在婆婆妈妈的计较自己不是亲生的。于是心中的内疚更甚。 父亲能醒来吗?一开始出院的那段时间,楚天齐很有信心,尤其是父亲开始说梦话的时候,他的信心更足。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而且越来越信心不足。 如果父亲不能醒来,那就意味着他的多半条命都是因为自己而失去的。虽然是无心,但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的事实却无法改变,就相当于是被自己无意中推了一下,父亲才提早进了鬼门关。 “爸,你瘦了,瘦得都脱相了。”楚天齐轻轻抚摸着父亲清瘦的面颊,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轻声说道,“爸,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呀?我还等着你检查我的功夫呢,我还没好好孝敬你呢。你已经抚养了我二十多年,难道就不能让我也对你尽尽孝吗?爸,我知道你对我寄予了很多希望,希望我能上好大学,希望我能有好工作,希望我多为百姓办实事,希望我给你带来儿媳妇,生大孙子……”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首长、天齐、放心、冲啊。”楚玉良又“说话”了。 楚天齐赶忙擦掉眼泪,伏下*身子,说道:“爸,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天齐,我是你儿子。” 一切又归于平静,平静的可怕。就好像在黑暗中忽然看到一束光亮,等走到近前的时候,亮光却忽然不见了。身处黑暗的人不知道亮光在哪里,更不知道亮光会不会出现,会不会点燃人们心中的希望。 楚天齐又在父亲的耳边呼唤了多次,但楚玉良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寂静的暗夜里,只有弟弟的呼噜声打的山响。 躺在炕上,睁眼望着屋顶,楚天齐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睡。 …… 大年三十,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看了看身边,只有父亲还在静静“睡着”,弟弟楚礼瑞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起来了。 楚天齐赶忙起床,下地开始洗漱。刚洗完,妞妞就过来了。 “大舅,我要找你来玩,妈妈非不让我过来。”妞妞进门就告状。 门外传来姐姐的声音:“六点的时候,她就醒了,吵着要找你,我怕她影响你休息,就没同意,她还哭鼻子呢。” 妞妞委屈的说:“大舅,妈妈就知道欺负我。” “好,好,我给你打妈妈。”楚天齐哄着道。 “不能打妈妈。老师说,好孩子不打人。”妞妞一本正经的说,“不过,你要给我讲故事,陪我玩。” “好,好。”楚天齐说着抱起了妞妞,到了外屋。 楚天齐随着吵闹的妞妞去院里放鞭炮了。贴完春联的楚礼瑞也陪成妞妞玩了起来。 九点的时候,吃了早饭。早饭简单了一点,因为三十晚上要弄好多菜呢。 过年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到位了,该置办的年货也置办了。今天白天就是准备年夜饭的活,母亲和姐姐不让楚天齐帮忙,楚天齐也帮不上忙。除了哄着妞妞玩以外,就是和来串门的人聊聊家常,陪着抽支烟的事。 大过年的,本来心情应该很高兴才对。而且楚天齐见到母亲、姐姐、弟弟、妞妞确实挺高兴的,但是他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家里大家都在忙着,开饭开得一会儿,于是楚天齐带着妞妞出了家门,开始到街上去转一转。 妞妞已经从楚天齐身上下来,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楚天齐紧紧跟在后面。不时碰到村里的乡亲,楚天齐热情的与对方打着招呼,遇到会抽烟的还要敬上一支烟。庄户人家都比较纯朴,话也不多,见面一般也就是说句“回来啦”或者是“待几天”这样的话。 村里戏台旁,有一家小卖部,是柳三爷的孙子开的。平时人们总来这里玩麻将或打扑克,门口是人们站着或坐着聊天的地方。 楚天齐刚经过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特别熟的人,这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同学,有小学的也有初中的。大家都站在小卖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正在胡侃神吹的聊着天。看到迎面过来的楚天齐,他们停止了闲聊,都看着楚天齐,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楚天齐忙走过去,掏出香烟,给每人递过去一支。 “二柱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哪干呢?”楚天齐对着一个穿皮衣、留分头的男子说道。 “狗……楚天齐。我回来,回来好几天了,在燕平弄,弄拖拉机,拉杂土。”二柱子有点结巴的说道。 楚天齐很奇怪,就问道:“小来根,二柱子什么时候结巴的?原来不结巴呀?” 小来根呲牙一笑:“楚,楚乡长。他不结巴,看着当官的才结巴。”小来根的话,也不太利索,这引来旁边众人的一阵哄笑。 楚天齐本想和他们聊会天,可是几乎都是他问一句,对方回一句,根本不是聊天的感觉。于是,楚天齐干脆与他们告辞,带着妞妞往家里走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楚天齐在想一个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好的睡一铺炕的小伙伴,现在却没话说了。 刚进家门,弟弟楚礼瑞就问道:“哥,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 “没意思,碰到几个人聊了一会也没劲。人们都不愿意聊似的,二柱子、小来根说话都还结巴了。他们这是为什么呀?”楚天齐向弟弟提出了疑问。 “哥,很简单。这都是由于身份、地位、环境不同,而带来的变化。”楚礼瑞解释道:“小的时候,大伙在一起摔跤、打土仗,有时候还在一个被窝里睡。那时候主要是大家身份、环境都一样,都是老百姓家的孩子,都生活在农村,人们感觉是对等的。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把你当成了‘官’,而他们是‘民’,在人们的意识里自然就成了两类人。” 楚天齐插话道:“可我没觉得什么呀,我看到他们时,从心里还感觉挺亲切的。” 楚礼瑞一笑:“那不一样,你比如就从称呼上,你依然可以叫‘他们二柱子’、‘小来根’,你认为这样亲切。而他们对你就不好称呼了,称呼你‘狗儿’吧,显然不合适了,叫你乡长吧,又显得太生了。光这一条,就别扭。再比如,还有聊的话题等等……” “别说了,开饭了。”姐姐在屋里喊道。 楚天齐和弟弟进了屋子,开始往桌子上摆放着白酒、饮料等。在摆放酒杯时,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正面位置上摆上了父亲常用的酒杯。哥俩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伤感。 “大舅,快来给我讲故事。”妞妞在西屋叫道。 楚礼娟喝止道:“妞妞,别闹了,一会就吃饭了。” “不,就不,刚才我看电视,你让我歇会儿眼,还把我赶到了这屋。现在让大舅讲故事,你又不让,你就知道欺负我。”妞妞不满的说道,话音里还带着哭腔。 “妞妞乖,大舅给你讲。”楚天齐说着去了西屋。 一进西屋,妞妞就把一张报纸递给了楚天齐,说道:“大舅,你看给我读读这个故事,你看上面来有一个老爷爷的照片呢。” 楚天齐拿过报纸,一股药材味扑面而来。他想起来,这是刘文韬包肉苁蓉的那张报纸。 按着妞妞指点的位置,楚天齐读了起来:“隐姓埋名大好青春奉献国家,薪火相传发挥余热回报社会——隐蔽战线特级英雄、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徐大壮同志。徐大壮同志是我国隐蔽战线……” “大舅大舅,姥爷醒了。”坐在楚天齐旁边的妞妞喊道。 小孩就爱说冒话,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向父亲躺着的地方望去。当眼神触到父亲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好人 此时,楚玉良还是那样平静的躺着,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睛是睁着的。 楚天齐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跨到父亲躺的地方。这次他看清楚了,没错,父亲就是睁着眼睛呢,而且眼珠还转了转。 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做梦,楚天齐在手背上用劲掐了一下,顿时疼痛感传来,这不是楚。 “爸,爸,你醒了。”楚天齐顿时声音哽咽,大声的叫喊着。 “狗儿,狗儿,你说什么?”母亲尤春梅呼喊着,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楚礼瑞和楚礼瑞紧跟在她的身后。 “妈,妈,我爸醒了,我爸醒了。”楚天齐用手拍着炕沿,激动的说着。 尤春梅几步跨了过来,她看到了楚玉良睁着的双眼,和脸上的一抹笑容。 顿时,“老楚、爸、爸”的喊声响起,紧接着屋里一片哭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电视剧是这样的,应该是姥姥抱着姥爷的头,喊着‘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看着众人哭笑不停的样子,妞妞大声的说道。 听到妞妞的尖锐声音,大家才停住哭声,放开了互相搂着的手臂。 “老楚,老楚,你终于醒了。”尤春梅看着楚玉良说道,“你,你认识我们吗?” 楚玉良盯着尤春梅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表情。 “爸,你不认识我们了?”楚天齐上前说道。 楚玉良又盯着楚天齐看了很久,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天——齐”。 “爸,你认识我了。”说出这句话时,楚天齐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爸,我是礼瑞。” “爸,我是礼娟。” 楚玉良循着声音看向楚礼娟和楚礼瑞姐弟二人,盯了许久,眉头皱了起来,似乎也在尽力想着,但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这让姐、弟二人顿时失落不已。 “快,把饭桌摆到这屋来,让你爸看着我们吃饭。现在你爸能认识狗儿,很快就会认识我们了。”尤春梅边擦眼泪边吩咐道。 听到母亲的安排,姐弟三人迅速把饭桌搬到了西屋,连同酒、饮料、碗筷一同拿了过来。凉菜拍黄瓜、凉拌绿豆芽也端了上来。 很快,透着香气的煮猪骨头上了桌。紧接着炒黄花、炒豆角丝、香肝西芹、干炸小黄鱼也陆续摆了上来。 母亲尤春梅一直坐在炕沿上,守着父亲楚玉良,只到所有菜品全都上了桌,才松开楚玉良的手,坐到饭桌上。 桌上的酒杯、饮料杯都已经斟满,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喜悦的笑容。 尤春梅从桌上拿起一杯白酒,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丈夫,目光从桌上众人脸上扫过,哽咽着说道:“老楚,孩子们,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是全国人民普天同庆的日子,更是我们家大喜的日子。你爸醒了,这是苍天有眼啊!他现在能认识狗儿,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认识我们所有的人了。我平时不喝酒,也不会喝酒,今天我要用你爸平时喝酒的酒杯喝一杯。孩子们,都端起杯来,感谢苍天让你们的爸爸醒来,也祝愿他身体尽快好起来。” “姥姥,怎么不代表我呀?”妞妞抗议道,“第一个发现姥爷醒来的可是我。” “对,对,怎么把我们家的功臣、小公主给忽略了。”尤春梅俯身摸着妞妞的脸蛋说道,“妞妞,你自己说吧,准备说什么呀?” 妞妞站在椅子上,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祝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众人都是一楞,随即明白了,这是父亲楚玉良每年喝第一杯酒时说的话。妞妞接着说,“妞妞祝姥爷身体健康,祝姥姥、姥爷白头携老。干杯。” “干杯”,众人齐声响应,干了杯中酒或饮料。 整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大家尽情的吃着、喝着、笑着、哭着,以表达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和激动,并倾吐多日来内心的苦闷和压抑。 在七点多的时候,大家吃喝完毕,楚礼娟开始洗涮碗筷杯盘,尤春梅坐在炕沿上陪着老伴说话。 “大舅,我们去放鞭炮吧。”妞妞提议道。 听到妞妞的提议,楚天齐兄弟俩几乎异口同声的道:“对,放鞭炮,庆祝父亲醒来。” 很快五挂大地红鞭炮,和十个“二踢脚”炮被拿了出来。 兄弟二人点着香烟,一人手拿一个“二踢脚”,用香烟点着了引捻。随着引捻“滋滋”燃烧的声音,“二踢脚”从手中蹿出,接着“咚——咔”、“咚——咔”声响起,两个“二踢脚”已经在空中炸响。 躲在房沿下的妞妞,跳起脚喊着:“好啊,好啊,过年喽!” 很快,十个“二踢脚”全部在空中炸响。紧接着五挂大地红鞭炮被点燃,霎时,“噼啪”声响成了一片,小小的农家院里炮屑飞溅、烟雾升腾。 “楚乡长,这么早就放鞭炮?走到半路就听到了。家里又添什么喜事了?”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透过渐渐稀薄的烟雾,楚天齐看清了说话的人,正是村主任柳大年,后面跟着柳文丽。 楚天齐赶忙迎了上去,喜悦的说道:“大年叔,真有喜事,我爸醒了。” “你说什么?你爸醒了?”柳大年抓着楚天齐的胳膊问道。 “是,我爸醒了。”楚天齐点着头确认道。 柳大年一下子松开楚天齐的胳膊向屋里快步走去,跟在身后的柳文丽嘴里喃喃着“大叔醒了,大叔醒了”。楚天齐哥俩稍一迟楞,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刚走到西屋门口,门帘一挑,柳大年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差点和楚天齐哥俩撞到一起。他边走边念叨着:“楚大哥醒了,楚大哥醒了。”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柳大年已经走出了屋子。 柳文丽正坐在炕沿上,和尤春梅守着楚玉良在闲聊。 “文丽,大年叔是怎么了?”楚天齐问道。 柳文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爸进来后,到大叔这儿看了一眼,就出去了,谁知道他怎么了?要说他今天也没喝多酒呀。”说完,继续和大家一起聊着天。 大约过了有十来分钟,村里大喇叭忽然传出了声音:“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好消息。咱们村楚玉良大夫醒了,楚玉良大夫醒了。” 一遍播完,下一遍接着播起,正是村主任柳大年的声音。足足播了有五、六遍,大喇叭才没了声音。 大喇叭声刚刚停止。“咚——咔”、“咚——咔”的“二踢脚”声音、“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天空中不时出现“滋——啪”的“闪光雷”炮的声音。 忽然,一点亮光在空中炸响,并且马上幻化成一朵盛开的“菊*花”,在漆黑的夜空是那么耀眼和美丽。很快,一朵朵的“花朵”在空中爆响,一簇簇的“图案”在空中闪过。 花炮的响动和身影在天空中还在不时出现,院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很快,一群人进了院子,当先领头的正是柳大年。 “天齐,大家听说楚大哥醒了,都想过来看看。你看人太多,也许要打扰楚大哥休息。要不这样,进去几个人代表着看一下,其他人都在院里等着。”柳大年进院就说。 楚天齐点了点头,向院里的上百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哽咽的说道:“谢谢。”他的腰弯的很低,过了很长时间才直起了身。 众人注意到,此时的楚天齐已经泪流满面,这是喜悦的泪水、感动的泪水。 过了一会儿,楚礼瑞带着几名乡亲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在中间的柳三爷,胡须抖动着,来到楚天齐面前,握住他的手,连声说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 柳三爷松开楚天齐的手,来到院里众人面前,大声说道:“乡亲们,柳家的子孙们,楚大夫已经彻底醒了,相信很快他就能彻底恢复了,就能为大家服务了。大家回去吧,回去吧。” 听到柳三爷的话,人们转身向外走去。楚天齐、楚礼瑞兄弟急忙向众人鞠躬致谢,连连说着:“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 乡亲们走了,包括柳大年父女也走了,坐在炕沿边的楚天齐,看着清瘦的父亲,不禁感慨万千。 大年夜,众乡亲把本来准备初一起早响的炮,进行了提前燃放,是用这种方式庆祝父亲醒来。众村民大年夜,纷纷来家里探望父亲,这份情意既纯朴又弥足珍贵。 楚天齐心中明白,村民这么做是以一种朴素的方式在表达对父亲的敬意。父亲在平时行医过程中,不但救死扶伤尽着医生的本职,而且经常扶危济困,免费甚至倒贴钱治疗。 有时虽然只是两、三块钱,但对于病人来说,却是楚大夫无私的救了自己的命,救了自己的急。虽然只是免收两、三块,但经年累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尤其是对于一个抚养三个孩子,夫妻二人又是一个常年有病、一个脚上有残的家庭来说,这无异于给本就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正是父亲楚玉良,那看似微不足道,却又实实在在的为他人做的事,才让他在人们心中印上了“善良”、“正直”等印迹。大家用提前燃放炮竹和到家探望方式,来表达对楚大夫的关心,是因为他们都认定楚大夫是一个“大好人”。 做好人不难也难,不难是因为谁都可以当好人,“人之初,性本善”嘛!说难是因为好多人都没有坚持一直做好人。 做好人难,做大好人就更难。但楚天齐仍然坚定的要去做一个大好人,同时更坚定的要做一个好官,哪怕前方千难万险,他也要勇往直前。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欢天喜地过大年1 送走众乡亲,楚天齐和弟弟回到了西屋。母亲盘腿坐在炕上,两只手握着父亲的右手,一边用手来回摸挲,一边讲着以前发生的事情。父亲乖顺的任老伴揉搓*着手臂,眼睛盯在老伴脸上,不时的眨一眨,像是在想着什么。 看到进来的兄弟二人,母亲轻声说道:“你们去看电视吧,我和你爸多待一会儿。” “妈,让我来吧”楚天齐走上前,眼睛看着父亲,对母亲说道。 母亲尤春梅还没答话,父亲却嘴唇噏动,略显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天-齐。” “妈,妈,你看我爸又喊我了,还是让我陪着他吧。”楚天齐神情激动的说道。 尤春梅认真的说道:“还是我来吧,你没见他看到你时的激动样吗?他刚才醒来时,看到你就激动了半天,刚刚平静下来。要是让你再看着他,还不知道他会激动成什么样呢?他现在身体太虚弱,总这么激动的话,肯定不行的。” “哦。”楚天齐点点头,和弟弟一起去了东屋。 姐姐楚礼娟和外甥女妞妞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妞妞被电视上的小品逗的前仰后合,一边笑着,一边还在嘴里说着:“真好玩,太逗了。哈哈……” 楚天齐坐下来,也开始看小品。小品演的是一个大妈到一个小店里给老伴买衣服,男店主把身上穿着的一件样品卖给了她。等她回去后发现衣服兜里有一沓钱,就到店里来准备退给店主。正赶上男店主外出,店主媳妇以为客人是来退货,因为她听丈夫交待过这是一件残次品,所以千方百计不承认货是从这里买的。只到大妈说明是来送钱时,店主媳妇才又要百般证明货是这里的,大妈把店主媳妇曾经说过的话原物奉还。最后男店主急切赶回,大妈把钱给了店主,店主也坦诚的说了衣服上的残次。没想到大妈以一句“我老头吧,是脑血栓后遗症,正好是一个胳膊长,一个胳膊短,再见”,买走了这件残次品。 小品的结局是皆大欢喜,故事既讲了大妈的善良、诚信,也反映了小店主既带着一丝小商人的狡黠,又不失善良本性的鲜活个性。小品人物形象鲜明,语言风趣幽默,故事冲突合理又巧妙,恰如其分的反映了故事的核心内容“将心比心”。 小品演完了,外甥女妞妞还在笑个不停,不断的学说着刚才小品中的台词。 楚天齐却从这个小品中想到了另一件事。在父亲受伤昏迷的这件事中,自己全家人当然是身心疲惫、焦虑不安。而还有两个人也是牵挂不已,这件事已经成了他们的心结。父亲醒来了,自己全家欣喜不已,正在欢欢喜喜过大年,可他们却仍在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将心比心”讲的太好了,现在自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也让他们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 楚天齐想到就要做到,和弟弟楚礼瑞说了一声“我出去打个电话”,就走出了家门。很快,楚天齐来到了柳大年家。 看到副乡长登门,柳大年非常高兴,急忙把楚天齐让进屋里。 楚天齐先向柳大年一家拜了年,接着说明了来意:想打个电话。 在国家实施的“村村通”工程中,村里好多家都安装了程控电话。当时柳大年也想给楚天齐家安,还专门给他打过电话。考虑到父亲住院欠了外债,而且后续治疗还需要费用,楚天齐当时就委婉的回绝了。 柳大年一听楚天齐要打电话,自然是满口应承,并理解的询问“用不用回避”。楚天齐自然回答不用回避。 拿起话筒,楚天齐拨出了一串号码。 …… 甘沟村小学,常文一家三口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刚才的小品把全家人逗的欢欣不已,女儿更是“咯咯”笑个不停。 看着父母开心的笑容,女儿激动的说:“爸,妈,你们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我都以为你们不会笑了呢!” 听着女儿说出的话,本来还笑声连连的夫妻二人顿时又换上了一副愁苦的表情。 “哎,乖女儿,爸妈何尝不想开心的过日子,可是,可是……我们又怎么高兴的起来。”小张老师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叹着气说道。 常文也在一旁哎声叹气。 “妈,我爸的腿不是已经越来越好了吗?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呀。”女儿不解的问道。 “孩子,平时我们不愿意和你谈起烦恼的事,今天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和你说一说吧。”小张老师看着女儿说道,“给你爸爸治腿的楚爷爷,你知道吧?他受伤的事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楚爷爷是因为给爸爸采药才摔下来的。可,可也不是我们让他来的,他也不能全怪我们呀。”女儿天真的说道。 听到女儿的话,常文瞪着眼喝斥道:“混帐东西,有你这样的吗?竟然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你……” “老常,注意你的态度,毕竟是小孩子吗,有好多事她还弄不清楚呢。”小张老师及时喝止了丈夫的话,又看着已经在哭泣的女儿说道,“乖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可不能这么说话。楚爷爷因为给你爸采药,从山上摔下来,流了好多血,至今还昏迷不醒。而且还花了好多钱,我听说光治病就欠了好多外债呢。按道理,这事因你爸而起,我们总应该负担一些费用,可我们就这个现状,既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呀。” “就是嘛!”女孩低声的抽泣道。 “我们也曾经向你的楚叔叔表示过‘适当承担一点’,可楚叔叔根本不这么想。他一点没有赖我们的意思,还说‘一切都是自愿的’,并说住院的费用他有办法解决,不用我们担心。还反过来安慰我们,并且经常关心你爸的恢复情况。你说,要是你楚爷爷一直不醒来的话,可怎么办?”小张老师讲述着。 “妈妈我明白了,你们是既纠结在楚爷爷花钱的事上出不上力,又感动楚叔叔一家的善良和宽厚,同时更担心楚爷爷的病情,所以反而内心更纠结了。”女儿说出的话,正是夫妻二人的心结所在。 常文夫妇点了点头,一家人都陷入了沉默,尽管晚会节目很精彩,三口人却都没心思看了。 “叮呤呤”,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常文夫妻二人心中都是一悸:不会有什么事吧。 电话是村里为了常文联系方便,专门由村委会出钱给安的。 三人对望了一眼,小张老师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听筒:“喂,谁呀?” “我,楚天齐。”话筒里传出了声音。 “楚-乡长。”小张老师一边应着,一边又看着丈夫,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张老师,给你们全家拜年。”话筒里,楚天齐的声音很清晰,“另外,就是告诉你们一件事。” 听到这里,小张老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旁边听着的常文和女儿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楚天齐口中说出的那件事。大家心中都忐忑不已。 “我爸醒来了。”话筒里,楚天齐的声音又提高了许多,听得出话中的喜悦之情。 “什么?”常文三人在一楞之后,都说出了这两个字。 小张老师更是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我爸醒来了。”话筒里传出楚天齐一字一顿的声音。 “哇”的一声,小张老师哭了出来,不停的喊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哪!”手一松,电话听筒掉在柜子上。 常文嘴唇蠕动,喃喃自语:“这下好了,这下可好了。” “喂,喂,说话呀。”电话听筒里,传出楚天齐焦急的声音。 女儿常继文听到电话听筒里还有声音传出,急忙跳下地,来到柜子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拿起话筒说道:“楚叔叔,我是继文。” “继文啊,新年快乐!我今天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们,我爸醒来了。我想,这个消息一定能让你爸妈你们全家都高兴起来,希望你们能够欢天喜地的过个大年。”楚天齐的声音同样透着巨大的欣喜。 “嗯,楚叔叔,爸爸妈妈都高兴坏了,我也特别高兴,谢谢你!祝你全家新年快乐,祝楚爷爷身体一天更比一天好。”常继文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楚叔叔,谢谢你!再见。”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话筒那边的楚天齐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传来的“嘟嘟”声。他“扑哧”一笑,把话筒放到了话机上。就从衣服口袋里,往外掏钱,准备给电话费。 “大侄,你这是骂我呢吧?乡里乡亲的,这样就太见外了。”柳大年抓*住楚天齐往外拿钱的手,面红耳赤的说道。 楚天齐一看柳大年这个样子,只好做罢。告别柳大年一家,楚天齐向家里走去。 …… 因为楚天齐的电话,常文两口子欣喜不已,全家人又哭又笑,不知道怎么表达激动的心情。但他们肯定能够欢欢喜喜的过年了,这正和楚天齐的预料一样。 楚天齐所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个电话也让甘沟村沸腾起来。 常继文挂掉楚天齐电话后,脸上还挂着喜悦的泪水。她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调皮的道:“爸,妈,你们是怎么了?不会是神经受刺激了吧?” 听到女儿的话,夫妻二人才停止了哭笑。 “快,快,把电话拿过来。我要打电话。”常文看着妻子,激动的说道。小张老师依言把电话拿到了常文面前。 常文颤抖着双手,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就接通了:“喂,谁呀?”听筒里传出常海的声音。 “村长,我是常文。楚乡长的父亲醒来了,楚大叔醒来了。”常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对方停顿了一下,才传出常海兴奋的声音:“楚大叔醒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说完,“咔嗒”一声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村委会喇叭里传出了常海激动的声音:“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给常文治病的楚大夫醒了,楚大叔醒了。” 很快,村子里响起了密集的炮竹声音,各色炫丽的彩色花朵在空中绽放。 常文父子两代为甘沟村做的贡献,大家都记在心里,常文父子就是村里的恩人。楚玉良因为给常文治病才导致昏迷不醒,在甘沟人心中楚玉良就是常文的恩人。现在,恩人的恩人苏醒了,善良的村民自然要用这种淳朴的方式表达庆贺之意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欢天喜地过大年2 从柳大年家里出来,楚天齐的脚步轻快无比,既因为父亲的突然苏醒,也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能让常文一家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新年。 街道上不时有穿着新衣的孩子,三五成群的经过。他们或一起燃放鞭炮,或大声的聊着他们的世界,讲着他们的理想,总之就是表达他们的喜悦。 家家户户门前高悬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发出柔和喜庆的光亮。大红的对联,在灯光映照下,是那样的喜庆。一副副对仗工整的语句,寄托着人们对来年风调雨顺的期盼,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国泰民安的祝福。 空气中,一阵阵肉食和蔬菜的香气,夹杂着鞭炮爆响后的气息,不时飘过。在喜庆的对联和大红灯笼映照下,整个村子充满了浓郁的过年味道。 紧走几步,回到自己家中,西屋里已经听不到母亲絮叨的声音。楚天齐轻轻挑起西屋门帘,走了进去。父亲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随着他胸脯的微微起伏,能够隐约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音。这种清晰的呼吸动作和声音,是在他受伤后的一百多天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楚天齐心中大定,看来父亲一定会慢慢好起来了。 楚天齐轻轻的坐到炕沿上,看着父亲那清瘦的面孔,回想着近一阶段的事情,不禁感慨万千。 人生的事情,真是说不透。想想一周前,当时自己对父亲的身体能不能康复,甚至能不能醒来,已经信心有所动摇。没想到的是,父亲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醒来了。他现在对于父亲为什么醒来,还不清楚,可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可能是机缘巧合的原因。不管是为什么,但父亲已经醒来,这就是事实,就是值得庆幸的高兴的事情。再想想一周前,当时自己还在因为黄敬祖的特殊笑容而备感压力,后来在宁俊琦几句话的调剂下,烦恼灰飞烟灭。 “事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话说的没错,好多的烦恼都是自已寻找的。正是因为对一些事情信心不足,或是过于在意得失,才让我们经常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空添无限烦恼。 信念坚定,心态阳光,才是一切快乐的源泉。想到这些,楚天齐看了看父亲,下到地上,向东屋走去。 东屋里,母亲、姐姐、弟弟、妞妞,正在看着春晚。看到楚天齐进来,姐姐直接往炕里边挪了挪,给楚天齐让出地方。 电视上,青春靓丽、唱功不凡的女歌手,阳光帅气、实力强劲的男演员,两两一组,正在演绎一首充满温情与亲情的歌曲: “……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饭,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那朗朗上口的旋律,那朴实无华的语句,再加之四名歌手似“说”似“唱”的不俗演绎,顿时引起了现场及电视机前观众的共鸣。 大家不由得跟着轻声哼唱出来,妞妞唱的最欢,她一边唱着,一边做着洗碗、捶背的动作。那稚*嫩的嗓音、那滑稽的举动,引得一家人开怀大笑,那浓浓的亲情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今年的春晚节目确实不错,相声、小品包袱叫响、“笑”果不俗。歌曲朗朗上口,易于传唱。而且很多节目都与时代紧密相连,既有国家大喜事的体现,也有百姓新生活的表述。 也可能是心境的原因,楚天齐一家看的是兴高彩烈、意犹未尽。就连母亲尤春梅,也不时比比划划的的,哼唱上两句。 看完春晚节目以后,大家才去睡觉。听着父亲均匀的呼吸声,楚天齐也很快睡去,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很香很香。 …… 早上刚刚醒来,饺子的香气就飘了过来,直钻鼻孔。 看来起晚了,楚天齐心里想着,急忙穿衣起床,刚刚洗漱完毕。 门帘晃动,妞妞从外面走了进来,伸出小手,脆脆的说了一声:“大舅,过年好。” 看着妞妞好笑的动作,楚天齐说道:“妞妞过年好。”说完后故意不动,而是笑吟吟的看着她。 “大舅,压岁钱。”见楚天齐迟迟没有表示,妞妞小*脸憋的通红,直接说了出来。 “哈哈,大舅都给你准备好了。”楚天齐说着,去旁边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妞妞。 妞妞腼腆的一笑,接过了红包,然后迫不急待的打开。当她从红包里拿出一沓崭新的一元纸币时,眼睛已经乐得迷成了一条缝。她用手举着纸币,高兴的跑出了西屋,嘴里喊着:“有钱喽,有钱喽。” 楚天齐走到外屋,看到姐姐正在煮着饺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起晚了。” “平时你事多,我们就没叫你,让你多睡会。”楚礼娟不以为然的说道。 …… 吃完饺子,楚天齐和楚礼瑞按照惯例,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虽说村里就他们一家外姓,可父亲每年都让他们去给村里长辈拜年。正是靠着自己乐于助人的品格,和尊长敬幼的作派,楚玉良才在这个柳姓的村子里站住了脚,溶入进去,并渐渐获得了村里人的尊敬和赞赏。 楚天齐去给村里长辈拜年,自己觉得理所当然。可这些长辈们却有了不同的感受,他们感触颇多,更多的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做为乡领导,而且又是市里、县里的先进人物,听说还是县委书记中意的干部。在村里人们心目中,楚天齐已经不是那个学习好的毛头后生,更不是小时玩伴口中的“狗儿”了。大家把他看成了父母官,看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把他看成柳林堡的骄傲。 父母官、大英雄能上门,给一个庄稼汉拜年,还要行大礼,这怎能不令这些人动容。他们既心中惴惴不安,又感到无比自豪。而且他们还感觉到,这个后生当官了,做英雄了,但本性还是那个淳仆的好后生,他知道自己的根在那里。 柳三爷是村子里柳氏一门仍健在的长者中,年龄最长、辈份最高的,也是整个柳林堡威信最高的人,自然要第一个去拜年。 看到进门就行大礼拜年的楚天齐,柳三爷激动万分。他胡须抖动,眼中泪光闪现,用颤抖的双手相搀。口中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柳三爷从桌上取下一只小碗,亲自倒了一杯酒,双手递到楚天齐面前:“孩子,好样的,我看你日后必成大器,三爷爷敬你一杯。” “三爷爷,这可使不得,要敬也应该是我敬您。”楚天齐慌忙谦让道。 “不,一定要我来敬。我这杯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是代表全村的乡亲。”柳三爷笃定的说道,“我们都看好你,希望你不管到了那里,不管官做的多大,都不要忘了乡亲们,更不要忘了你治下的老百姓和千万苍生。” 楚天齐顿觉这杯酒份量很重,它承载着全村父老的重托,承载着像柳三爷一样的众多百姓期望,这杯酒必须要喝。 楚天齐恭敬的双手接过酒杯,郑重的说道:“三爷爷,您的话我记住了,我永远不会忘本。” 大部分当官者,对于像柳三爷这样一位布衣说出的话,可能会记住五、六个月,长的也就记住个三、两年。可楚天齐一直记着柳三爷的话,这一记就是一辈子,因为他深刻理解“民为本”这句话的含义,和里面沉甸甸的份量。 从柳三爷家出来,又给好多长者拜完年,楚天齐才回到家里。 …… 一到家门口的巷子,楚天齐就楞住了,哪来这么多的三轮车和摩托?他看看弟弟,楚礼瑞也直摇头。狐疑的穿过车子中间空中的小道,楚天齐和弟弟回到了院子里。 屋里众人看到进院的楚天齐,纷纷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正是甘沟村村主任常海,他的身后是几个种菜村的村书记和村主任,柳大年也在其中。 “楚乡长过年好。”常海当先说道。 “大家过年好。” “楚乡长过年好。” 大家互相拜过年后,楚天齐看向了人群中的柳大年,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以及一丝不快。 “楚乡长,别怪老柳,大伙是我通知的。”常海看出楚天齐有要责怪柳大年的意思,这才说道,“昨天晚上,常文把大叔醒来的消息告诉了我。今天我又和他们几个说了,他们就都要来看望一下大叔。” 听到不是柳大年通知的,楚天齐脸上神色缓和了,他笑着道:“谢谢常主任,谢谢大家了。” 常海见楚天齐脸上已经“阴转睛”了,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二百元钱递了过来:“楚乡长,这是看望大叔的。” 此时,其他村干部也同样拿出钱,说道:“给大叔的。” 楚天齐脸色一寒,口气严厉的说道:“老常,大家能来看我爸,我很感谢,但不要弄的太俗气了。” “我们,我们就是一点心意。”常海仍不死心的说道,“再说了,大叔看病也花了很多钱。” “心意我领了,把钱收起来,否则就太没意思了。”楚天齐态度很坚决。 “好吧。”常海把钱揣了起来。 楚天齐要留大家吃饭,但大家都惦记着与家人团聚,没有留下。各位村干部本想过年向领导表示一下,结果没有表示成功,但他们从心底里对楚天齐更加认可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愿意当人质 接下来几天,不是这家请,就是那家叫的。楚天齐当然不能不去,同村乡里乡亲的正常走动是不能拒绝的。 在这期间,楚天齐还联系了县医院的高副院长,告诉了父亲醒来的事情。高副院长非常高兴,叮嘱了楚天齐一些事情,并说会尽快从外地回来,然后会第一时间察看楚玉良的情况。 正月初七这天,父亲楚玉良忽然能认出楚礼娟了,这让全家又是一阵激动,大家对于父亲的身体恢复充满了信心。 …… 舒服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到正月初八了。一大早,楚天齐就坐上了班车,今天乡里该他值班了。 按照规定,春节假期就到正月初七,初八就应该正式上班了。而各乡形成的惯例是正月十八正式上班,多年约定俗成的习惯,过完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只不过从初八这天开始,会增加值班人数。其实县里一般也是这种惯例,最起码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在正月十五前,县里的大领导是不会正式上班的。 来到乡里的时候,还不到八点。楚天齐直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开门就闻到了浓烈的土腥味。打水、烧开、擦洗,一整套工作下来,时间也到八点半了。 刚泡上一杯茶,土地所所长朱成国、派出所所长赵刚先后到来,互相拜个晚年,坐着闲聊了几句,朱、赵二人离去。 今天值班的共四人,带班领导是楚天齐,其他人员还包括王晓英、朱成国、赵刚。就差王晓英没到了,没到就没到吧,反正有事也指不上他。这组人值班从初八到初十,共三天。 楚天齐打开电脑,准备看一些资料,可是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老是走神。大概是因为放假好几天,一直还没从过年的气氛中走出来吧。后来干脆关了电脑,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叮呤呤”,一支烟还没抽完,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是赵刚打来的,他的声音很急:“楚乡长,葫芦沟村会计报警,有人在身上泼满汽油,手拿打火机,要和村长胡小刚同归于尽。” “什么?好的,咱们马上去。”楚天齐来不及细问详情,焦急的应道。 挂断电话后,楚天齐从衣架上取下羽绒服,走出办公室,锁上房门,迅速向前院走去。 刚穿过走廊过道,就看到派出所门前停放的警车。警车已经发动,烟囱正在向外突突冒烟,楚天齐走到警车旁,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楚天齐一关上车门,警车就“嗖”的一声蹿了出去。驾驶警车的是所长赵刚,车后排座位上坐着一名协警。 “据村会计说,今天早上,他刚到村部,就接到村主任胡小刚媳妇电话。说有人在她家挟持了胡小刚,要求胡小刚答应他的条件,要是不答应的话,就会点燃身上泼洒的汽油,与胡小刚同归于尽。村会计知道此事后,马上向派出所报了案,他就知道这些,至于事情起因、挟迫者做案动机,目前一概不知。”赵刚边开车边说道。 “哦”楚天齐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一路上警灯闪烁,警笛鸣响,大约二十来分钟后,就拐上了葫芦沟村的土路。赵刚关掉了车上的警报器,向村里开去。从村口到村委会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却走了十多分钟,因为路不好走。 …… 早在门口等候的村会计,一看到警车,急忙走了过来。村会计姓杨,是村里少有的外姓。 楚天齐、赵刚、协警三人从车上下来,杨会计冲他们点了点头。 杨会计直接对着赵刚说道:“赵所长,身上泼洒汽油的人,叫卢三赖,常年靠卖豆腐为生。他承包了村里的一口水井,年前到期了,他今年还想再租,主任有其他安排,就没有租给他。” “去胡小刚家,边走边说。”赵刚说着,示意杨会计带路。 杨会计走到了前面,继续说道:“今天早上,胡主任刚要出门,卢三赖来了。他没有进屋,而是在院里,隔着玻璃说让主任出来一下。主任媳妇知道卢三赖近一段时间总找主任麻烦,就提醒主任注意,她话没说完,主任已经走了出去。她在屋里看到,卢三赖和主任一前一后向外走去,没有发生争吵什么的,就放了心,进了里屋。就在她准备干活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响动和吵闹。等她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在院门口的地方,卢三赖把主任搂在怀里,用胳膊卡着主任脖子,手里还有一把刀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她跑出院子就要冲过去,主任告诉她自己和卢三赖身上都有汽油,叫她不要过来。于是,她就回屋往村部打了电话,我就向派出所报了警。” 正说着,一个小伙子迎面跑了过来,对着杨会计说道:“卢三赖要点火了,点火了。” 众人一惊,急忙向前跑过。 赵刚边跑边问:“点着了吗?” “快了,快了。没点呢。”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大家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向胡小刚家里跑去。 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见前面围了一堆人,小伙子用手一指说道:“到了。”众人不再奔跑,急速向前走去。 来到人群外围的时候,赵刚示意协警在外面等候。围观的人看到警察到来,有人说道“警察来了”,赵刚急忙用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那人不再说话。楚天齐和赵刚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了前面,在院子栅栏门外停下了脚步。 院子里并没有人,却听到南房里有人在喊:“我要点火,我要点火。” 胡小刚家的正房面南背北,共有三间。东西两边都有围墙,还有几间小南房,院门开在西围墙靠近南房的角上。所以,在院外看不到小南房里面。 小南房里再次传出了声音,而且越来越急躁:“是不是来警察了,他妈*的,那就一块死,谁也别想活,我要点火,我要点火。” 赵刚伸手去推栅栏门,就要进去,楚天齐伸手拉住了他,赵刚扭头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向赵刚做了手势,赵刚把头探了过来。楚天齐伸过头,对着赵刚的耳朵说道:“你是警察,虽然没穿警服,他也可能认识你,他不认识我,我去。” 赵刚觉得楚天齐的话有些道理,因为卢三赖现在精神高度紧张,一旦看到警察的一瞬间,情绪如果失控的话,就可能做出蠢事。赵刚还知道楚天齐参加过抓捕*贩的行动,他听刑警队的哥们说起过,还说楚天齐身手不凡。可那也不能让人家楚天齐去呀,赵刚迟疑了起来。 就在赵刚迟疑的空当,楚天齐往后轻推了赵刚一下,对着南房说到:“你别着急,乡干部来了,给你解决问题。”楚天齐边说边推开了栅栏门。 “别过来,别过来。”卢三赖大喊着,同时在南房屋角的地方已经看到了进来的楚天齐,就又喊到,“你是不是警察?我听有人说‘警察来了。’” 楚天齐慢慢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卢三赖和胡小刚。小南房光线很暗,但楚天齐因为练功夫的缘故,目力极佳,看清楚人并不困难。果然,见一个人用左胳膊把胡小刚搂在怀里,左手拿刀放在胡小刚脖子上,右手拿着打火机。 “我……我是乡干部,不是……不是你说的警察。”楚天齐有些结巴的说道。 “楚乡长。”此时胡小刚也看到了楚天齐,就叫了一声。 “你,你是乡长?”卢三赖看看楚天齐,又看看胡小刚,“不是警察?” “我……我是副乡长。”楚天齐胆怯的看着卢三赖,说道。 看着对方说话结结巴巴的熊样,卢三赖认定这个家伙不是警察,而且乡里的那几个警察,他基本都见过。 “副乡长?我怎么没见过你?”卢三赖试探着问道。 “我到乡里上班刚一年。”楚天齐说话稍微流利了一些,“我来过你们村,看过村里种的药材。对了,在村里吃饭时还吃过你们家做的豆腐。” 楚天齐刚才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他真来葫芦沟村看过药材,但没有在村里吃饭。 “是吗?”卢三赖拿眼翻着楚天齐,心里寻思着,“不对呀?听说来的是个女乡长呀?” “对,乡长是女的,我是和他一起来的,是胡主任到你家去买的豆腐。”楚天齐接话道。 “是,是。楚副乡长也来了。”胡小刚也慌忙说着,还特意加重了“副”字的读音。 卢三赖沉思着,他在辨别楚天齐说话的真假,不由得身上用了劲。他这一用劲不要紧,顿时胡小刚感觉脖子上凉丝丝。 “啊,血,血。”胡小刚大叫道。 听到尖叫声,卢三赖也是一惊,猛然想到了自己要办的事。他的左胳膊一用劲,把胡小刚夹的更紧了,顿时胡小刚的脸憋的通红。 “好,你既然是副乡长,那我的事怎么解决。”卢三赖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楚天齐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为难的说道:“要不我让胡主任回去拿合同,现在就跟你签了。” “少扯蛋,你这是糊弄小孩呢吧?我把他放了,你们还不得反悔。”卢三赖自信猜中了对方的心思,他又见楚天齐一副害怕的样子,就说道,“放了他可以,要不你给我当人质?” “为什么?我,我……”楚天齐“我”了好几声,没了下文。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卢三赖轻蔑的一笑,又对着胡小刚道,“快让人把合同拿来,当场就签。” “不能签。”胡小刚很硬气的说道。 “真不签,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卢三赖发狠道,但他的话音明显有些发抖。 “别,别。”楚天齐赶忙打着圆场,“有话好商量。” “商量?”卢三赖看着这个软蛋干部,不屑的道,“好啊。让他去拿合同,你给我当人质,你敢吗?” “楚乡长,不要,你不要给他当人质。”胡小刚急忙喊道。 楚天齐的头低了下去,步子也在轻轻向后挪动着。 “胡小刚,死了你那份心吧?他就是个软蛋,肯定不敢过来。”卢三赖算是看扁了这个副乡长。 在卢三赖话语的“刺激”下,楚天齐终于抬起了头,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愿意当人质。”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惊无险 “哦?”听到这个软蛋副乡长竟然同意了,卢三赖又不禁有些狐疑的问道,“你同意了?为什么?” 楚天齐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口气弱弱的问道:“要不,你让他回去拿合同。我就在这站在,肯定不跑,你看行吗?” 卢三赖一听对方的话,明显就是又想让自己放了胡小刚,还不想当人质。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忽然咧嘴一笑:“要不你进来,咱们商量商量。” “我在外边,咱们就这么说话,行不行?”楚天齐商量道。 “你说呢?”卢三赖反问道,“其实当人质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把刀放在你的脖子上。如果你要是听话,我是不伤害你的,当然要是我不小心的话,就不敢保证了。” 卢三赖觉得这个软蛋副乡长挺有意思,想救人,又不敢当人质。于是,就想戏弄他。 “你别把刀子架我脖子上,可以吗?”楚天齐小心的说道,“要不我就站在你的对面,行吗?” 后面围观的群众已经在议论纷纷,尽管声音不大,但楚天齐却听的清清楚楚: “哪来这么个软蛋?” “听说不是挺能吗?还是什么先进,看来都是假的。” “要是我去,也比他强。” “要不你去试试,也许你还不如他呢,人家最起码还没尿裤子,要是你的话就没准了。” “去你的,你也好不到哪去。” “现在尽是这种人,年纪不大就当官。平时没事的时候耀武扬威,一碰到事就熊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看他那样,也就二十出头,要不害怕才奇怪了。” 卢三赖也听到了外面的议论,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心说“你小子除非别进来,要是进来的话,我就要你好看。没有金刚钻,还想揽这瓷器活,你是有病吧。” “进来吧,我不动你。”卢三赖耐心的说道,并用右手食指向楚天齐勾了勾手指。 楚天齐头摇的像拨浪鼓,但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向屋里移动,他目光呆滞,脚步迟缓。尤其是双手更是不受控制的哆嗦着,一会抖抖索索的放进裤子口袋,一会又紧张的拿出来,完全一副被吓住的模样。 卢三赖就像看耍猴似的瞅着楚天齐,甚至夸张的看着楚天齐脚下,看看是不是有尿湿的地方。 对面的这个副乡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卢三赖已经想好,要用这个副乡长换胡小刚。胡小刚现在在自己手里,可是他又很嘴硬,不同意签合同,自己总不能和他同归于尽吧。如果把胡小刚的领导,也就是这个副乡长控制住,那胡小刚还不得乖乖的签了? 卢三赖自信自己的这个想法精妙致极,他在看着对面走来的这个人,寻找最佳的出手机会,甚至心中已经在倒数着数字。 忽然,楚天齐脚下一滑,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倒。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卢三赖想到这里,左胳膊一松,用身子把胡小刚向外一推,同时就要抬脚踹向这个软蛋乡长。 卢三赖眼瞅着自己的大脚,离对方的身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堪堪就要踹到对方的面门了。他心中忽然有一丝怜悯,怜悯对方俊郎的面孔就要被印上一个大脚印了。他甚至有一些后悔,毕竟这个副乡长跟自己无冤无仇,虽然软蛋了一些,但似乎自己也不应该这样对他。虽然后悔,可是也晚了,脚是收不回来了,只能等事后向这个软蛋领导赔个不是了。 就在卢三赖的悔意还没完全退去,就在他的脚似乎就要与对方面孔亲密接触的瞬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卢三赖忽然惊疑不已。然后他又后悔了,但此后悔已非彼后悔。 胡小刚被卢三赖身体撞出的时候,他一个没防住,身体向前抢去。“蹬蹬”两步跨出,就在快要摔倒的时候,房子的墙壁接住了他的身体。他身子生疼,但他顾不得这些,急忙回头去看,他担心楚副乡长有危险。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他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卢三赖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面前的楚天齐,刚才他明明看到自己就要踹上对方了。可为什么忽然眼前一花,腕部一麻,手中的火机和刀子就不见了。再接着,又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已经被对方倒剪双臂动弹不得。 刀子呢?火机呢?卢三赖狐疑的四下张望,哦,刀子在地上,火机没见到。 楚天齐看了一眼呆在当地的胡小刚,说道:“没事了。”说完,推着卢三赖走到了院子里。 在刚才这段时间,外面的人们想法各异。有替这个副乡长担心的,有觉得他太软的,还有替他惋惜的,所以人们议论纷纷。 赵刚也有一些担心,他不担心楚天齐的身手,虽然他没见过,但他听说过。他担心的是,卢三赖毕竟身泼汽油、手拿刀具和火机,一个不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楚天齐出来的一刹那,赵刚完全放心了,各种议论也戛然而止。那个看上去软软的副乡长,用眼前的事实,让大家明白了一件事情:先前看到的一切并不真实,那时这个副乡长所表现出的怯弱只是一种计谋而已。 赵刚从腰间摘下手铐,戴在了卢三赖的手上。此时,卢三赖才意识到后果的严重,顿时先前的嚣张荡然无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协警此时也从人群外面走了进来,戴着白手套,他右手拿着镊子,左手里是一个透明塑料袋。 “火机在这里。”楚天齐用手一指自己的羽绒服口袋,对着协警说道。 协警略一迟疑,从楚天齐用手指着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机外面裹着一指宽的一圈纸。 围观的百姓看到协警拿着的火机,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他们知道这个火机肯定是卢三赖拿的那个,被这个副乡长给抢过来了。 但赵刚看到火机的一刹那却是惊诧不已,火机上缠着一条纸,肯定是楚副乡长为了不留下自己的指纹而做的。虽然只是在火机上缠了一条纸,但完成的难度却大了不知多少。首先这需要在保证胡小刚安全的前提下,从对方手中夺刀,并且手中拿着纸条去夺火机。接着需要把火机放到衣服口袋里,然后制服意图行凶者。赵刚知道自己做不到,自己只能尽量在保证人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夺下刀具和火机。是否能让对方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就擒还要看当时的情况,至于再给火机缠上纸条的话,那就彻底做不到了。 此时,赵刚看向楚天齐的眼神,可以用崇拜来形容了。 而楚天齐的表情还是那样平静,他对着赵刚说:“刀子在地上。” 协警听到楚天齐的话,走进了小南房。 胡小刚从小南房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惨白是正常的,如果神色不变的话,反而不正常了。 胡小刚的媳妇哭喊着,上来扶住了他。在卢三赖被从屋里带出来的时候,她就想进去扶胡小刚,当时被赵刚拦住了,要求她在警方取证后再进去。知道胡小刚这次是有惊无险了,胡小刚的媳妇搂着丈夫一会哭一会笑,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情感。 “你是警察,肯定是警察。”戴着手铐的卢三赖现在似乎明白了。 “我不是警察,我是青牛峪乡的副乡长。”楚天齐平静的回答。 “那你……”卢三赖把后面的“怎么能抓*住我”几个字咽了回去,他知道对方既然不承认自己是警察,那再问也白问。 想起卢三赖戏弄自己的事,楚天齐也想调理他一下,于是用戏谑的口吻说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好,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真的来过我们村?真的吃过我做的豆腐?”卢三赖认真的问道。 楚天齐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禁觉得好笑,就笑着说道:“我真的来过你们村,但是我真的没吃过你做的豆腐。” 卢三赖不加思索的说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家豆腐好吃?我当时就怀疑你说的是假话。” “哦”,楚天齐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缠这些事,就逗他道:“那你凭什么怀疑我没吃过你们家的豆腐?” “我听主任说,女乡长吃了,只夸我家的豆腐好吃。”卢三赖耿着脖子说。 “那不就得了,我也是听说的。”楚天齐给了卢三赖答案。然后他冲赵刚一做手势。 赵刚明白,用手一推卢三赖,厉声说道:“有什么问题,一会再说。”边说边推搡着向外走去。 楚天齐叫上胡小刚,跟在赵刚身后,一同向外走去。 …… 关于卢三赖家豆腐好吃的事,楚天齐听宁俊琦说过。 宁俊琦和钟科长下乡那次,刚到小营村,就被董桂英等截住告状,紧接着他又赶回了乡里,去联系冰块的事。所以,她一直惦记着看种药材的事。等后来,她又让小孟开车拉着自己下了一次乡,就专门看当归药材生长情况。当天中午,就在葫芦沟村吃的饭,吃了从卢三赖家买的豆腐。她觉得豆腐很有豆腐味,又劲道,就一个劲儿和胡小刚夸豆腐好吃。乡长走后,胡小刚把乡长的夸奖转告了卢三赖,卢三赖逢人就说乡长都夸他家的豆腐好。 宁俊琦回到乡里后,也和楚天齐说起过这个事,并且说这是他吃过的最有豆腐味的豆腐。所以,楚天齐记住了这个事,也知道卢三赖全年都做豆腐,没有种药材。所以没和宁俊琦碰过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胡、卢恩怨 看着远去的楚天齐,围观的人们再次议论起来: “我早就看出这个副乡长不简单。” “别瞎掰了,刚才是谁说人家软蛋了?” “我还说人家刚才也许是装的呢。” “我没听见,谁听见了?” “现在这么说了?刚才你俩怎么不早说?要我说,现在看到的也未必是实情。也许是卢三赖为了让副乡长立功,主动投降的呢。” “去你的吧,你就是胡咧咧,总是瞎猜。” “你们一开始不也是瞎猜吗?还说人家缺钙,白挣公家工资了。” 就在这几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的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个副乡长叫楚天齐。在去年因为抓捕*犯、勇斗歹徒,被评为什么先进个人,还上电视了。” “对”,有人附合道:“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去市里我二姨家,在她家正好看到了这个新闻,他被评为市里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市领导亲自给他颁奖,电视台还专门采访了他。” “哦,怪不得呢。”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忽然,有一人不解道:“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抓住卢三赖,还要装的像个软蛋呢?” 看过颁奖新闻的人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要不说你没文化呢。人家楚乡长这是为了保护人质,那样做是为了麻痹对方。” 旁边有人补充道:“是呀,不光要保护胡主任,也要保护我们大家。当然也要保护卢三赖,卢三赖毕竟是村民,又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你们想啊,卢三赖手里有火机,还在他和主任身上泼了汽油,又把刀子架在主任脖子上。如果不用计谋的话,可能主任就会被刀子伤了。也可能激怒了卢三赖,而用火机点着自己和主任。如果要是卢三赖身上或是屋子里有其它什么易燃易爆物的话,那我们大家也可能就会被炸个粉身碎骨。” “哎呀,我的妈呀。”众人发出惊呼,都觉得非常后怕。 紧接着议论声又起: “得感谢楚乡长啊。” “是呀,要不是他的话,我们可能就都完了。” “想想真后怕,以后有些热闹可不能看了。” …… 对于村民的议论,楚天齐无从得知,也没想着要知道,他现在已经坐在警车上,快出村子了。 警车上共坐着五个人,依然是赵刚开车,副驾驶位坐的是楚天齐,协警、胡小刚、卢三赖坐在车后排座椅上。 卢三赖坐在协警和胡小刚中间,左手铐子已经取下,取下的一端被锁在车顶一个特制圆环上,另一端还铐在卢三赖右手上,他的右手就一直那样举着。 “楚乡长,就是那口井。”胡小刚用手一指村口边的井棚。 “哦”,楚天齐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赵刚说道,“停一下车。” 赵刚没有问为什么,依言踩了刹车,停了下来。 楚天齐从车门旁放杂物的地方,找到了两个空的矿泉水瓶,拿着下了车。他径直走向井棚,来到井旁,井边还结着冰。 让楚天齐奇怪的是,井沿上有一块铁皮,铁皮上有两个洞,两只铁环分别穿过小*洞。水泥井沿上打着两个膨*胀螺栓,两只铁环就焊接在螺栓上。铁皮的另一边有一个半圆形铁环,井的另一面沿上也有一个铁环。楚天齐明白了,这个井口曾经被盖上铁皮锁住过。 井口上方是用来打水的辘轳,在辘轳上缠绕着井绳,井绳另一端下垂到井里。井台上有冰,楚天齐不敢大意。他上前抓*住辘轳把,小心的转动着,不一会盛满井水的黑色胶皮水斗升了上来。他右手摁住辘轳把,左手一探抓*住了水斗,拉了过来,放在井台地面上。 楚天齐试着用水斗往瓶子里灌水,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因为瓶口太小,不是倒不进去,就是水流冲倒了瓶子。后来,他干脆把瓶子伸到水斗里,灌满了两瓶水。把水斗重新放回井里,他拿起两瓶水奔向警车。 就在楚天齐拉开副驾驶门,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一片人声嘈杂。 “楚乡长,快上车。”赵刚急促的喊道,同时发动了车子。 来不及多想,楚天齐坐到车上,关上了车门。 大家身体一震,警车窜了出去。 从倒车镜可以看到,警车扬起的尘土后面,一群人正手举着铁锨、镐头,向这里冲来。 楚天齐忙问道:“怎么回事?” 赵刚横了卢三赖一眼,说道:“这要问他了。” “我,我真不知道。”卢三赖急忙辩解道,此时的他心里直剩下后悔了。 楚天齐从对话中明白了,是有人要拦车,不让带走卢三赖。 “在村里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他们就挡在车前。走是走不了,留人是肯定不能留,很不好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他们截住。一旦出了村,他们也就没脾气了,就更不敢追到乡里去了。”赵刚边说边打着方向盘,以目前尽可能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村口离公路没多远,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上了大路。后面追赶的人群已经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站着。警车一上了大路,他们就更追不上了,他们剩下的选择就是返回村子里。 果然,看不到后面追赶的人群了。 警车很快回到了乡里,赵刚和协警带着胡小刚、卢三赖回了派出所,楚天齐拿着用瓶子灌的井水,直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 楚天齐刚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赵刚就过来了。 赵刚把手里拿着的一沓纸递了过来,说道:“楚乡长,你看看。” 这是两份笔录,一份是对卢三赖的审讯笔录,一份是对胡小刚的询问笔录。楚天齐仔细的看了起来,通过两份笔录,他知道了很多事情。 …… 葫芦沟村名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说村子整个形状像一只大葫芦,所以取名葫芦沟。另一种说法,说村名的由来是由于姓氏,村子里最大的两个姓就是胡和卢,胡、卢两姓的人口共占全村人口的百分之九十还多,所以谐音“葫芦”。 胡、卢两大家族,历经百年的时代更替,一直关系非常融洽。直到有一天,这种关系出现了巨大变化,两大家族甚至反目成仇了。 事情的起因,是缘于四十多年前。当时整个葫芦沟村的人都很长寿,各界的说法是由于村里饮水的缘故。人们在喝水的时候,总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味道,说不上好喝,也说不上不好喝。有几年遭灾的时候,粮食奇缺,人们就靠吃野菜、喝水生活。附近的村子都死了很多人,不是死于营养不良,就是肠胃疼痛而死。只有葫芦沟村没有一人死亡,虽然同是挨饿,可村民的体质却不错。 人们对葫芦沟的水产生了兴趣,甚至有人千方百计的想到村里买水,或买井,但胡、卢两大家族不为所动。为此,有人趁着夜晚来偷水,但大多数都被村里发现了,及时进行了制止。后来,村里想出了办法,全村就留两口井,其余的进行填埋,并在两口井旁建房子派人看护,果然偷水的人渐渐被杜绝了。为此,有人放出了话,要给葫芦沟村好看。 一天夜里,沉睡中的人们,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大家纷纷起来,向发声的地方跑去。等人们到了地方才发现,村西头水井旁的房子蹋了。扒拉开砖头瓦块,发现下面有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人,死者是当天负责看护的人之一,姓胡。另一名卢姓卢姓看护人却不见了。而且在现场还发现了炸药。有关部门经过多次调查、取证,也没有弄清楚原因,这个案子就成了无头案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破。 而胡、卢两姓的恩怨却就此结下了。胡姓的人说死者就是被卢姓的人害死的,然后那个卢姓的人跑了。卢姓的人说他们自己的人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一定是被姓胡的看护人给害死了,至于胡姓看护人为什么死了,那是他准备破坏水井时把自己炸死的。 为此,胡、卢两姓发生了多次大规模械斗。 发生爆炸后,人们发现,西头的水井变味了,一开始还没引起人们的注意。大约又过了一年,大家又发现,喝西头水井的人身体明显不如东头。 于是,本就结怨的胡、卢两家为了抢东头水井的使用权,又开始打斗。后来,在有关各方的协调下,两家的打闹次数慢慢少了下来。随着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参与者渐渐故去,两家的恩怨也慢慢化解了很多。人们对东边水井的迷信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强烈。 上届村委会主任,以给村里创收为由,把东边水井租给了卢三赖。卢三赖直接把水井一上锁,供自己做豆腐使用,其余村里所有人都用西边的水井。也有人找过村里和卢三赖,但最后毫无结果。 卢三赖家的豆腐明显要比其他家的好吃,他知道这都是水的作用,在年前合同到期时,就想继续承包水井。胡小刚没有同意,并派人拆了井边栅栏,打开了井盖上的锁子。为此,卢三赖多次找胡小刚理论,但胡小刚就不同意他承包。所以才发生了这次泼油、挟持人质的事情。 …… 胡小刚、卢三赖的描述基本一致,只是在个别具体细节上略有出入,有出入的地方和本案关系不大。 看完笔录,楚天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于这次泼油威胁、挟持人质的事,赵刚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楚天齐做了一点补充,二人形成了一致意见。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章 胡、卢求和解 自从初八上午,卢三赖和胡小刚被带走后,卢家的人想着各种办法打探卢三赖的情况,很快得到了一则消息。 这则消息说,卢三赖涉嫌犯有绑架罪、危害公共安全罪,将由派出所移交县公安局,然后提起公诉,可能会被判刑十年以上。 听到这则消息,卢家人一下子急了,开始想着各种办法解救卢三赖。 …… 正月初十上午,云翔宇给楚天齐发来一份传真,要他尽快按传真件上的要求,带上资料去一趟省里。楚天齐一看传真件上要的资料很简单,他手头都有,便答应第二天就赶去。 楚天齐拿上传真件,和在党政办值班的朱成国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便开始查找云翔宇传真件上的资料,很快,这些资料便被选了出来。楚天齐仔细检查过后,装在了一个档案袋上。 正这时,有人敲门,得到楚天齐允许后,一个瘦弱的女人走了进来。 楚天齐一看来人,他认识,正是冯俊飞的母亲胡小琴。他急忙起身,招呼胡小琴坐下,并沏了一杯茶水放到她面前,说道:“阿姨,喝水。” 楚天齐对胡小琴印象非常好,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同时他也从内心怜悯这个女人,知道她是一个苦命的人。 胡小琴没有喝水,而且嘴唇动了几次,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阿姨,有事吗?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管我能不能办的了,但我都会尽全力去办。”楚天齐真诚的说。 “楚乡长,我……”胡小琴只说出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 楚天齐微笑着说:“阿姨,你就叫我名字吧,慢慢说。” 看着楚天齐善意的眼神,听着鼓励的话语,胡小琴终于开口了:“这件事,我知道会让你为难,我也很为难,可是,他们都……” 胡小琴断断续续、吞吞吐吐的说明了来意,她的来意和楚天齐猜测的一般无二:她是来给卢三赖求情的。 听完胡小琴说的事,楚天齐没有答复,而是沉思起来。 …… 原来,卢家人这两天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在想着各种办法,想把卢三赖弄出来,最起码也要少判几年刑。 办法是想了,人也找了,就是不见效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卢家几个长辈登了胡家的门,去找胡五爷,也就是胡小琴的父亲。 胡五爷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见卢家人亲自登门,自是没有慢待,这让卢家的几个老人感觉很惭愧。 卢家人请求胡五爷和胡家人能够原谅卢三赖,并保证卢家人以后一定不再和胡家人做对。最后,请求胡家人能到乡里给讲讲情,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不再和胡家人做对”的承诺一定履行。 胡五爷做为胡家现在最有威望的人,实际上早腻烦了和卢家人的争斗,但一直没有一个和好的契机,就一直僵持着。今天,卢家人的提议正和心意。最后,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卢家人的要求,并表示“求情可以,但人家能不能网开一面,可不敢保证。” 卢家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初八那天发生的事情,胡五爷已经知道。他这两天实际上一直在分析这件事,经过分析,他发现这件事可大可小。因为卢三赖的做法,既形成了一些罪行的事实,又没有造成严重危害,在处理时有很大的伸缩性。所以,他答应了卢家人的请求。 而且,胡五爷觉得这件事找派出所,不如找楚天齐。因为楚天齐管着派出所,而且当天的险情又是他化解的。所以,他才让女儿出面,去找楚天齐。 胡小琴非常不愿意抛头露面,只是父亲已经答应卢家人出面,所以,她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 楚天齐已经思考有七、八分钟了,胡小琴的心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沉,他明白今天算是白来了。反正也完成父亲的托付了。 “阿姨,卢三赖做的这件事,性质很恶劣,所幸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楚天齐终于说话了,“阿姨,既然您来了,我一定帮您和派出所说一说,但我也不能干扰公安办案,所以现在我不能向您承诺什么。另外,我要提醒您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卢家人要是没有个明确态度的话,恐怕事情还真不好办。” “哦……好吧。”胡小琴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又回头说道,“天齐,阿姨谢谢你。” “阿姨,我一定尽力。”楚天齐站起身相送。 在胡小琴的坚持下,楚天齐把她送出办公室,就返了回来。 楚天齐给赵刚打了电话,说了胡小琴来过的事,赵刚也说了他那里的情况。看来,这件事情正按他俩预料的那样发展。 …… 下午两点,楚天齐正在修改方案。 “咚咚”,敲门声响起。楚天齐说了声“请进”,门帘一挑,几个人走了进来,准确的说是几位老者。当先一人他见过,正是胡小琴的父亲。后面四位老者没见过,但楚天齐已经猜到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看着进来的几人,楚天齐没有说话,仍就低下头,翻看着方案。 五个老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疑惑:不是说楚乡长平易近人吗?怎么今天一见,不是那么回事呢? 这五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当然屋里也没有那么多椅子。 “咳咳”,其中一个白胡子老者故意咳了两声,希望能引起对方注意,从而让对方开口说话。楚天齐根本没理这个茬,该干什么干什么。 终于,还是那个白胡子老者说话了:“楚乡长,你好!” “嗯”,楚天齐嗯了一声,算是答话。 “我们,我们……”白胡子老者支吾着道:“我们是葫芦沟村的,我叫卢中翰,村里人都叫我卢老七。”老者尽量说的很谦虚,其实村里人都叫他卢七爷。 楚天齐没有答茬。 “我们来,是想问问卢三赖的事,看政府能不能从轻发落一下。”卢老七尽量斟酌着用词。 “卢三赖?就是那个全身泼满汽油,要炸死胡主任的犯罪嫌疑人?”楚天齐皱着眉头问道,语气也有些不善。 卢老七等人心里“格登”一声,“犯罪嫌疑人”几个字在他们的概念里就等于“罪犯”。 “楚乡长,你看,能不能商量商量。”卢老七壮着胆子说道。 楚天齐不屑的说道:“这是法律,不是买菜,还能商量?” 卢老七没想到,这个楚乡长根本就一点不买帐,他看了看胡五爷,希望他能说句话。 看这个情况,胡五爷心里也没底,但他还是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楚乡长,我是葫芦沟村的胡老五。现在卢家人包括卢三赖都认识了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卢三赖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我做为小刚的本家爷爷,也替卢三赖求求情,看能不能适当从轻发落一下。” “您是小刚的爷爷?”楚天齐“惊讶”的站起来,走过去握住了胡五爷的手,“上午来的胡小琴是您女儿?” “是的,是的。”胡五爷连忙点头。 “快请坐。”楚天齐把胡五爷让到一把椅子旁,示意他坐下,“上午胡阿姨就给讲了好多的情,让我很为难。” 胡五爷看了看旁边四个老头,坐下了。 “胡五爷,是这样的。卢三赖的行为呢,就属于绑架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也就是说,他不光对胡主任形成了危害,也对公众形成了危害。从轻发落的条款里有这么一条,能够取得受害人的谅解,是可以从轻判罚的一个依据。”楚天齐严肃的说道,“也就是说除了胡小刚外,还有很多人也是苦主,光胡小刚谅解的话,既使从轻判罚也是非常有限。” 卢老七等人一听有门儿,看来还是人家胡老五面子大。 “楚乡长,你看这个。”卢老七从身上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接过来,看了一眼,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上面都是红手印,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楚天齐故意问道。 “这是我们卢家所有家庭的户主请求胡家原谅的保证书。”卢老七回答道。 “哦,看来还有些诚意。”楚天齐想了想说道,“不过,派出所办案的程序,我不是太清楚,你们还是去找赵所长吧。” 卢老七等人一听就感觉心凉了半截,闹了半天,又把我们推给派出所了。 就在五个老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在打电话了:“赵所长,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难办啊……主要是胡五爷和胡阿姨多次来给讲情,你能不能适当考虑一下?……哦,你看看再说?那好吧,我让他们过去。” 楚天齐放下电话,站了起来,一改刚才的不冷不热,冲个几个老头一拱手:“胡五爷、卢七爷,赵所长那里我已经跟说了,尤其讲了胡五爷父女讲情的事,至于赵所长能不能考虑,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那谢了。”卢七爷回道,但他心里却在想:当官人都是这样,态度不好的时候也许还能办事,态度好的话肯定是没戏了。 几个老头去派出所了。看着他们背影,楚天齐笑了,他知道胡、卢两家现在开始求和解,他们的恩怨应该就会解决了。也许以后还会有波折,但起码现在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 果然,几天后,胡、卢两家签了一份类似保证书的和平协议,恩怨化解了。卢三赖在写了相关保证,并被处了罚金和受到了一定处理后,回家了,免除了牢狱之灾。这是后话。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从了我吧 送走几位老者后,楚天齐提着两瓶白酒和两盒点心离开了办公室,锁上屋门,出了政府大院。他这是要去刘文韬家吃饭,刘文韬家是两顿饭,所以下午吃的要早一些。 今天是最后一天值班,上午楚天齐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刘文韬要去吃饭。其实,初八那天,刘文韬就让楚天齐去家里吃饭,当时楚天齐考虑值班期间怕有什么事,就给推了。 刚进到刘文韬家的院子,一个男孩子迎了上来:“楚叔叔好。”说话的是刘文韬的儿子刘博宇。 楚天齐从衣服口袋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刘博宇:“博宇,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刘博宇推迟不收。 刘文韬已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他知道楚天齐肯定要给这个钱,就对着儿子说:“博宇,收下吧。” 刘博宇收下了压岁钱,楚天齐随着刘文韬进了屋子。 和刘文韬一家已经很熟,楚天齐对着正在做饭的刘文韬媳妇说了一声“嫂子好”,刘文韬的媳妇回了一句“饭一会儿就好。” 楚天齐随刘文韬进了里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上。互相客气了两句,两人聊到了工作。 “小楚,葫芦沟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刘文韬认真的问道。 楚天齐正色道:“还没有最终结果,我和赵刚统一了处理意见。对于行凶者卢三赖,一定要给与其教训,但他毕竟法律意识淡薄,而且也没有对受害人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尽量不要让其坐牢。当然,前提是卢三赖必须求得胡小刚谅解,不再追诉,而且胡、卢两姓要化解前仇,否则同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 “嗯,很好。做基层工作,要注重原则性,但更不能忽然灵活性。在保持法律严肃性的前提下,尽量考虑情和理,这样的方案才是比较科学的,也是有生命力的。”刘文韬说的很直接。楚天齐和刘文韬平时相处的很亲近,所以刘文韬以老大哥的口气说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文韬忽然问道:“小楚,你自己的事呢?” “我的事?什么事?”楚天齐不明白。 刘文韬观察了一会楚天齐的表情,说道:“小楚,记住,该争的必须要争,只要注意手段别破坏了官场规则就行。大哥支持你,大哥不会挡你的道。” 对于刘文韬这句话的意思,楚天齐没听明白,但刘文韬对自己的支持态度却是表露无疑,楚天齐从内心感激不已。 就在二人正谈的兴起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二人停止了谈话。 吃饭期间没有再谈工作上的事,大家只是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刘文韬一家听说楚天齐的父亲已经醒来,全家人都替楚天齐高兴,并希望楚大叔的身体尽快康复。 整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楚天齐和刘文韬每人各喝了六、七两的白酒。 吃完饭,楚天齐向刘家三口告辞,直接回到了办公室。 今天喝的白酒,是刘文韬珍藏了好几年的一坛酒。一坛酒三斤左右,这一顿就被喝掉了一半。 白酒口感绵柔醇厚,喝起来很舒服。只是后劲很大,喝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回到办公室就感觉晕乎乎的,有些上头。急忙泡了一杯浓茶,喝了很多茶水还是不太管用。 看看时间不到八点,睡觉还有些早,坐着又有些迷糊。楚天齐于是脱掉外套和厚重的毛衣毛裤,只留下秋衣秋裤,上到床*上,钻进了被窝。 …… 躺在床*上,想到刘文韬今天说的话,楚天齐感觉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刘文韬说的“该争的必须争”指的是什么,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指仕途上的事,可自己现在能争什么呢? 自己上班不到一年,就从乡长助理升成了副乡长,而且还是党委委员。现在要争的话,争什么。争常务?争乡长?这绝对不可能,如果自己要争的话,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想到争常务这个事,楚天齐又想起了宁俊琦对自己说起的一件事。她当时说武副部长建议自己多接手一些温斌手头的工作,这算不算是一种暗示呢?可赵书记和当时的郑部长找自己谈话时,也并没有什么暗示,只是进行了一些鼓励,领导找下属谈话,鼓励几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连赵书记都说自己工作时间太短,也就是说提成副乡长已经有些破例了,更不要说是常务了。 刘乡长提示自己要“争”,也只能算是一种鼓励吧,或者说是对自己以后走仕途的一个建议吧!至于他说的不挡自己的道,也只能算是一种交心的表态而已。 想着想着,眼皮直打架,楚天齐睡着了。 …… 蓝天,白云,阳光,山峦,绿树,鲜花。 一条小路,蜿蜒伸向山上。楚天齐健步如飞走在前面,不一会就到了山顶。他停下脚步,向前方望去。 脚下不远处,就是断涯的边缘,探头望去,顿有眩晕的感觉。脚下云雾缭绕,苍松脆柏若隐若现,不时有白色天鹅从面前飞过,仿若置身仙境之中。 楚天齐回头望去,不禁心神摇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上,七位美女正在拾阶而上,赤橙青绿黄蓝紫七色衣服正被她们幻化着,演绎出不同色调的彩虹。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黄颜色衣服的宁俊琦,宁俊琦穿了一套黄颜色休闲服装,脚上的运动鞋也是黄颜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周身一片金黄耀眼。宁俊琦头上扎着马尾辫,一个蝴蝶形状的小包斜挎在身上,马尾辫随着身体的动作而不断的跳动着,整个人看上青春洋溢、活力十足。这和她平时的装束有很大不同,她平时经常是一身职业套装,既庄重又严谨,但是却少了一些女孩该有的妩媚。 宁俊琦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似乎还向自己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他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一个飞吻,引得宁俊琦和身后的一帮女孩嘻笑不已,楚天齐更喜欢宁俊琦现在的样子。 紧随宁俊琦身后的是欧阳玉娜,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既像古代大家闺秀穿着的华服,又像电视剧里走出的人。一袭绿色在微风中灵动飘逸,虽然衣服宽大却看不到一点牵绊,欧阳玉娜就像在驾云行走一般。看不到她脚步移动,却是速度奇快,她已经紧随在宁俊琦的后面了,仿佛马上就能超越过去一样。 走在第三个位置的是柳文丽,文丽身着一身淡紫色衣服。衣服的样式不像宁俊琦穿的那样现代,也不像欧阳玉娜穿的那样宽大,整个一个短衣襟、小打扮。就见她举手投足间,也似有一丝侠女的影子。 后面跟着的四位美女,楚天齐看不真切,但又似乎有些面熟。她们分别身穿赤橙青蓝四色衣服,衣服的款式既有古典的,也有现代的。 七位美女忽而驻足,忽而嬉戏,忽而轻抚瑶琴,忽而又吹奏管弦。尽力展示着各自的风采,以博得山顶之人的欢欣。 眨眼间,七位美女已经来到自己面前,而且都换成了衣襟飘飘的宽大丝质礼服。她们手中托着托盘,托盘里盛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美酒、有水果、还有其它各种吃食。 忽然,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张硕大的桌子,众美女纷纷把手中的物品放在桌子上。不多时,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当当。 “请陛下慢慢享用,奴婢们在一旁侍候。”七美女飘飘下拜,清脆的声音响起。 陛下?陛下不就是皇上吗?我现在成皇上了? 楚天齐心中惊异,低头去看。眼前桌面上立刻飘浮起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里出现了一个古人的形象:头戴冕旒冠,身穿赭黄袍,腰横玉带,足登朝靴。此时,冕旒冠上的一条条珠串轻轻摇摆,赭黄袍上的金龙也在云海中翻腾、飞舞。 楚天齐用目观看,只见此人身高过丈,方脸微须,耳阔目朗,看上去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看,可不是眼熟吗?这不就是自己嘛——楚天齐。再看自己的装束,自己不是“陛下”吗?怪不得他们大礼参拜呢。 想到自己是“陛下”了,楚天齐坐在了身后的龙椅上,气度威严的说道:“免礼平身。” “奴婢不敢。”七美女同声回答,说完,依然没有起身,还在施着礼。 “今日,朕龙心大悦,众妃不必拘礼,在一旁陪朕用膳。”“陛下”说着,右手轻抬,众女这才直起了身子。 忽然,仙乐响起,众女子纷纷随着韵律舞蹈起来。她们或婀娜,或优雅,或华贵,只看得“陛下”眼睛发直。 一道紫光来到“陛下”面前,柳美人轻舒玉*臂,从御案上取下一枚仙果,轻轻放入“陛下”口中。 紧接着,宁美人飘然而至,醇香御酒已经送到唇边,“陛下”自是笑纳了美意。 欧阳美人也不甘落后,直接来到“陛下”身后,玉手轻捶在“陛下”背上,“陛下”顿感浑身舒适。 七大美人不再舞蹈,纷纷来到“陛下”面前献着殷勤,“陛下”坦然受之。 忽然,众美人做出了出格的举动,一齐上前给“陛下”宽衣。“陛下”感到此时身处山顶不宜宽衣,隧怒喝道“退下”,然后众美并没有停手,依然在撕扯着“陛下”的龙袍。 “陛下”暴怒,大手挥出。 …… 众美不见了,四周一片漆黑,楚天齐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现在梦醒了。 可是,他却觉出了不对,因为自己的衣服还在被人撕扯着。难道梦还没醒? 不对,不是梦,床前明明有一个人影,一边撕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嘴里还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楚弟弟,我,我太喜欢你了,你就从了我吧。” 啊?有人要奸自己,这是楚天齐的第一反应。 不容多想,楚天齐伸手推向了那个人影。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可别后悔 随着“扑通”一声响动,一个女人的声音想起“啊……”。 楚天齐伸手找到床头灯绳,打开了电灯,顿时屋里亮堂起来。 楚天齐坐起身,向地上看去,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她一手捂着屁*股,一手遮挡在脸上,正“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尽管她捂着脸,楚天齐仍然一眼看出了她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邻居”王晓英。 王晓英只穿着睡衣睡裤,趴伏在地。胸前两团白肉随着她的不断“哎哟”,而呼之欲出。 想到刚才被她撕扯,楚天齐赶忙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秋衣已被卷起,秋裤还好好穿在身上。 好险哪!差点被这个骚*货给糟蹋了。楚天齐又好气又好笑,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娘们,一团烂骚肉还到处乱贴。 楚天齐从旁边拿过毛衣毛裤穿在身上,就连外面的长裤也穿上了,这才从床*上下来。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准备要质问王晓英。 谁知,王晓英扶着墙晃晃悠悠站起来,眯着眼看向楚天齐,口齿不清的问道:“楚,楚乡长,你,你怎么在我屋里?” 什么?楚天齐以为自己听错了,同时也疑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四顾的看了看,没错,肯定是自己的屋子。 “我,我去趟厕所的工夫,你,你怎么,怎么就进来了?”王晓英含糊不清的说着,“你,你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我,我……”楚天齐“我”了两声,还没说出下*面的话,就被王晓英的话给打断了。 “我,我知道你也想,想和我那个。其实姐也想,不过你,你应该告诉我,怎么,怎么偷偷摸*的就来了。”王晓英自顾自口齿不清的说着,“你是,是想给我个惊喜吗?你,你可把我吓死了,你还,还对我那么粗暴,一点也不,不懂得怜香惜玉。” “够了,你是喝多了,还是发神经了?”楚天齐怒斥道,“半夜三更跑到我的屋子里,胡说八道什么。” “咯咯咯,你才发神经了,不是,不是咱们一块喝的吗?你还非要,非要和人家喝交杯酒呢,你坏。”王晓英声音发*嗲的说道。 楚天齐都有点被王晓英弄糊涂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吗?否则,怎么颠三倒四的。赶紧得让她走,一旦有人进来的话,就解释不清楚了。 “你走吧。”楚天齐用手一指屋门说道。 “我,我不走,这是我的屋子,要走,也是你走。你不走的话,我也没,没意见。”王晓英说着,一摇三晃的走到床边,就要往床*上爬。 楚天齐情急之下,上前一拉她,喝道:“给我滚出去,臭不要脸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见男人就发*骚。你倒贴老子,老子也嫌恶心。滚,骚*货。” 王晓英猛的抬起头,对着楚天齐吹了一口气。顿时,一股酒气冲了过来,还夹杂着饭菜发酵后的恶臭味道。 “你不走,老娘走,你可别后悔。”王晓英发狠道,说完,又马上含糊的说道,“真霸道,占着人家的床,还,还这么气粗。” 王晓英说完,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转回身,醉眼迷离的向楚天齐一笑,然后返身出了屋子。 她的笑容,看上去很熟悉。楚天齐猛然想起,黄敬祖就曾经多次对自己露出过这种笑容。 …… 棉门帘忽然一阵晃动,紧接着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楚天齐这才从发呆中醒过来,急忙走过去,关上了屋门,并插上了门上的小插销。在插上插销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自己难道没有插门?仔细一看插销,没有损坏的痕迹,看来真是忘插了。 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完全插好了,楚天齐才又上床、脱衣、关灯。被这个女人一搅和,哪还有睡意?不由得还是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可以说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虽说平时王晓英总想和自己黏糊,可自己根本就不理她这个茬,他想她也就是平时卖卖骚罢了,谁知道她今天竟然要“霸王硬上弓”。 平时毕竟都在一个单位上班,而且王晓英毕竟又是个女人,即使她平时有一些轻浮,可楚天齐也懒的硬和她过不去。像王晓英这样的女人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不管她多么发*骚,自己不和她在一块搅和就行了。正是这样的想法,楚天齐虽然看不管她平时搔首弄姿的样,也一直没有出口伤她。 就是今天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也不愿意说出太难听的话,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谁知,这个女人就是一狗皮膏药,还硬要留下来。最后,实在万不得已,楚天齐才爆了粗口,王晓英也才出了屋。 想想也有点后怕。值班就四个人,朱成国的家就在这个村里,晚上肯定是回家了,赵刚也很有可能不在。整个大院里,就剩下自己和王晓英。要是这个娘们死活不出去的话,可怎么办? 她是真醉了?像,又不太像。她虽然喝了酒,但还不至于醉得找不到自己的屋门。再说了,如果连屋门都找不对的话,她还能站在床边撕扯自己的衣服?还能臭不要脸的说什么“楚弟弟,我太喜欢你了,就从了我吧”的话? 值班期间,一直没有见到这个女人的面,今天怎么突然出现了?而且她怎么就摸进自己的屋了?是走错了?不可能。 那她就是专门来勾搭自己的。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大的魅力?楚天齐心里意*着。可也不能被这个烂货破了童*男之身呀。要是刚才梦里人的话还差不多。 刚骂了那个女人是烂货,怎么自己也有了这么龌蹉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又释怀了:自己这是正常男人的心理活动,充其量也就是多情而已,而那个女人却是一个滥情的骚*货,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想想也是自己太大意,如果不是门上插销没插的话,也不至于被她有机可趁,还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往天好像都没忘过插门,还是今天喝酒误事呀! 对了,最后那个女人还说什么“你可别后悔”,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自己是谁?老子还能怕你呀。 …… 王晓英回到自己屋子,直接趴到床*上哭了起来。 她哭自己命苦,上赶着送上门,人家还不稀罕。不但不坦然用之,还骂自己是骚*货,还让自己滚。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一个小乡副吗?你不就是长的高大一点吗?你不就是看上去更像个男人吗? 可自己就是从心里待见这个男人,所以才多次对他挑逗,结果总是热脸贴个冷屁*股。自己还以为他是平时放不开,就总想着在晚上去会他。 有几次晚上,王晓英也试图找他去“深”谈,可他总以各种借口,把自己给“请”出来。后来,他干脆在晚上就不让她进门。她有几次试着去推他门,结果都从里面插住了。可越是这样,王晓英反而心里就越痒痒,就越想给楚天齐创造机会,创造他和自己好的机会。 王晓英对自己的容貌和身体很有自信。自己个子不高不矮,丰腴而不臃肿,白*皙而不病态,虽不敢说风姿卓越,最起码也是风韵犹存。越是这样认为,她就越想着能和她般配的人好一场。 她认为,楚天齐就是和她般配的人。虽然自己比他大了几岁,可自己更知道怎么疼他,也更知道怎么让他快活。所以,他多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甚至在和其他男人疯狂的时候,她也经常把对方幻想成楚天齐。但对方终究不是楚天齐,事后她会更加失落,更想和楚天齐好一场,哪怕是一次呢。 结果,今天有了机会。 王晓英今天刚从市里回来,这次去市里有收获,也有失落,尤其是在某些方面失落更大。她今天到了青牛峪后,和一个同病相怜的姐妹吃饭,俩人喝了很多酒。 等她从外面回宿舍的时候,看到楚天齐的屋里亮着灯,刚想去敲门的时候,屋里灯灭了,她想了想还是回了自己屋里。 回到屋里,她脱掉外面衣服,换上了睡衣睡裤。然后站到更衣镜前,准备洗漱休息。更衣镜里的自己酥*半露,鬓发蓬松,脸颊上飘着红晕,眼神迷离,标准的一个美人。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把双手放在胸前,轻轻的抚摸、揉搓*。渐渐的,她手上力度越来越大,口中忍不住发出了轻轻呻*吟声。同时,她脑中不断闪现着楚天齐的影子,甚至产生了幻觉,把自己的手当成了他的手。 终于,王晓英实在忍不住了,就决定毛遂自荐、送货上门。 本来,她是准备敲门进去的。谁知,上台阶的时候,由于太兴奋,脚下稍微绊了一下,她用手扶在门上,才稳住了身体。而此时的屋门却在支撑她身体的时候,轻轻的开了。一开始,把她吓了一跳,等她镇静一下后,终于明白,他没有插门。 难道是他知道自己要来?还是他忘插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天助我也,助我们成就鱼*之欢。这样想着,便轻轻摸*到了他的床边。 突然,正睡着的他说话了,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能听得出来他很高兴。 这个小家伙看来也在做春梦,那姐姐就成全你。这样想着,她就一边轻声说着“楚弟弟,我太喜欢你了,就从了我吧”,一边去脱楚天齐的衣服。结果她被他推倒了。 当王晓英被推倒在地的时候,她一下子清醒了,才想起来一会要怎么办。后来,她就开始装醉,这样做的话,一是可以掩盖一些东西,二是可以顺便再探探他有没有那个意思。 结果,他说出了“臭不要脸”、“骚*货”、“滚”等字样,也彻底断了王晓英的念想。一瞬间,她把对他的喜欢,变成了浓浓的恨。 王晓英停止了哭泣,从床*上直起身来。 她在心中暗道:姓楚的,走着瞧,你不仁,就别怪老娘不义,到时你可别后悔。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后会有期 第二天,楚天齐一起来,就收拾上东西,快速出了门,坐上了去县城的过境班车。 本来,他计划坐十一点多的车到县城,那样的话,省的在县城等火车的时间太长。可是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他怕今天见到那个女人,更不知道以后如何相处。所以,他起来后没有停留就去等车了,万幸没有遇到那个女人。 九点多的时候,班车到了县城。楚天齐在汽车站吃了一碗拉面,然后去火车站买票。 玉赤火车站只有一趟火车经过,是晚上七点的,这还是沾了“老区”的光。否则,就冲当地的经济发展情况,根本不可能有火车站。买票的人还不少,等轮到楚天齐时,只剩最后一张去省城的软卧票了,是上铺。 楚天齐庆幸自己今天早来就对了,否则做坐硬卧的的话,就太不舒服了。 火车软卧是包间形式,有包间门将车厢其他部分隔离开来,因此私*密性较好,隔音效果也较好;硬卧是隔间或者半包形式,私*密性较差。这倒不是楚天齐最看重的。 一个包间里面有四个软卧,分为上下铺;一个隔间里面有六个硬卧,分为上中下铺。因此从高度上讲,软卧比较舒服,上下铺都能坐直。而硬卧的中铺和上铺,像楚天齐这样身高一米八几的人根本没法坐直。 楚天齐装好车票,拿着自己的包,到公用电话亭给云翔宇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早上才能到,让他今天不用等着了。并告诉他,自己会先到姜教授那里,然后再找他。 云翔宇表示明白了,并表示明天会直接到姜教授那里找他。 打完电话,楚天齐走出了公用电话亭。 …… “楚大乡长。” 身后有人叫自己,楚天齐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好哥们雷鹏。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今天去省里办事。” “我给亲戚买后天的票。你准备去哪?” “没地方去。” “走吧。”雷鹏用手一搂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跟着雷鹏上了车,因为雷鹏家有亲戚,雷鹏带楚天齐去了自己单位。 到了刑警队长办公室,两人聊了一下近几天的情况。当雷鹏听说楚大叔已经醒来了,非常高兴,并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楚天齐回答暂时没有。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在饭馆吃了饭,两个人百无聊赖,就去了县城最大的台球厅。 台球厅里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像他们俩这个年纪都是大的了,尤其是雷鹏估计是现在在场的人中最大的了。哥俩进去后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空出了一个台球案子。 两人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一起打过台球,这一晃都过去七、八年了。楚天齐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打台球,尤其是工作以后,更是很少再打。雷鹏在上警校时还在打,上班以后也就很少打了。 刚开始打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手生,只引得旁边的小年轻们不住的嗤笑。很快,他们找回了感觉,渐渐的,两人打球不需要再专注瞄准,而是一击即中。 小年轻们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两个小大叔的技术是他们根本无法比肩的,有的人甚至停下来,专门看他俩的“表演”。 在台球的一次次撞击中,楚天齐也悟出了一些东西。每局开球的一刹那,当白球撞击到摆成三角形状的各色台球时,它们便四散开来。这就好比人生的一个阶段,比如大学毕业、比如战士退伍。一颗颗台球就像是一个个的个体,因为某种使命或是某种机遇聚到一起,又因为某种偶然或必然,开始各奔东西。有的走的远,有的走的近,有的已经分开,有的还或不离左右,但最终都会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洞。 开球后,每一个个体会再一次或多次经受白球的撞击,在进入最终的洞口之前,它们有的会一次被撞进去,有的会多次,还有的会弹出案子而后再被放上去。甚至会在其它洞口徘徊,或者是钻进去又快速的跳出来。也可能因为违规,会被从洞里拿出来,再次经受撞击。即使进入洞里,暂时有了一个归属,但很快又会在下一局的对弈中,再次经受着相同或不同的撞击。 这不正像是我们的人生吗?有很多时候,人都是在被动的撞击着,在撞击中经历着坦然、经历着反复、经历着逃避,也经历着进洞前的短暂辉煌。有时我们经历了,也成长了、锤练了。有时我们经历了,也承受了、受伤了。 当然,我们不仅仅是受人摆布的台球。有时我们是手拿球杆、触动白球的操作者,很多球的命运都掌握在我们手中。有时我们是手拿摆球三角架的服务生,在做着执行工作或是服务工作。有时我们也可能就是纯粹的支架,充当比赛中的配合者。还有少数人可能会成为比赛规则的制定者。 打的很爽,时间也过的很快,已经下午四点了,哥俩决定离开台球厅。 付完费,走到台球厅门口的时候,几个人迎面走来,楚天齐正好认识走在最前面的人——冯俊飞。 “冯俊飞,你怎么来了?”楚天齐向着对方问道。 “哟,楚副乡长。不再玩会儿?”冯俊飞不冷不热的说道。 见冯俊飞是这种口气,楚天齐也不咸不淡的回道:“不玩了,我还有事,冯副科长再见。”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在两拔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感受到了浓烈的敌意,敌意不是来自冯俊飞,而是冯俊飞身后的一个人。当楚天齐扭头向对方望去时,只看到了对方少半个侧面,从衣着上看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但是身上却透着一股阴戾之气。 其实,对方刚才也注意楚天齐了,甚至想出手教训他,但最终对方放弃了这个冒险想法,而只是在心中狠狠的道:后会有期。 楚天齐买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又和雷鹏吃了晚饭,当他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雷鹏把他放到车站,开车走了。不一会儿他就进了站,七点的时候准时上了火车。 楚天齐来到自己所在的包间,包间里其他三个位置都有人在上面,他放好自己的东西,到了自己所在的上铺。 楚天齐在上铺躺下,正想睡一会儿,可是对面上铺的人却发出了如雷般的呼噜声。他向对面看去,对方上铺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足有二百多斤重,不打呼才怪呢。 火车走走停停,很慢。在对面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楚天齐久久不能入睡。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在这次的梦里,他没有成为“陛下”,也没有七大美人相伴。他在梦中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让自己极度讨厌的人——**英。而梦中的情景就好似那晚事情的重播,那个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在盛怒之下,再一次挥出了自己的手臂。那个女人不见了,他也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楚天齐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就使劲摇了摇头。再仔细看去,对面上铺已经不是那个络腮胡子了,也不是那个讨厌的**英,而是一个女孩,女孩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女孩长着一双毛嘟噜的大眼睛,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容,这张脸庞充满青春气息,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女孩“咯咯”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发呓症?” “你是和我说话吗?”楚天齐反问道。 “雁云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火车上响起列车员的播报声。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已经到站了,急忙从上铺下来,女孩也从上铺下到地上,二人开始往外走。 “大英雄,不认识我啦?还真是眼高了啊,你不是说你是个平凡人吗?你记得砂锅居吗?”女孩略带叽笑的说道。 楚天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哦,砂锅居,你是收银台那个女孩。” “我就是那个服务员。”女孩说道,“我叫陆娇娇。” “我叫……” “楚天齐,玉赤县青牛峪乡副乡长。”女孩接过了楚天齐的话头,“上任当天处理农民上访……” 边走边谈中,二人已经出了车站。 楚天齐不明白女孩为什么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女孩就是不告诉他。女孩儿还坚持要请楚天齐吃早点,理由是上次楚天齐在“砂锅居”多付了二十多元钱。楚天齐和女孩各吃了一碗面,然后抢着付了吃面的钱。 “又多欠了你的钱,下次再补吧。后会有期。”临分手时,陆娇娇说道。 “后会有期。”楚天齐挥手道。 …… 坐在出租车上,楚天齐想到了一个词,一个在两天中两次用到的词——“后会有期”。昨天见到冯俊飞,互相说了这个词,今天又和一个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孩儿说了这个词,看来这个词的使用频率还很高。词典里类似这样的词还有很多,这只是人们的一种客套罢了,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后会有期?楚天齐自然也不会当真。 楚天齐不知道的是,两天中,在自己身上,这个“后会有期”被用了三次,只不过有一次他没有听到罢了。而且这三次用到的“后会有期”,都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他和冯俊飞肯定会后会有期,而和另两人也是会后会有期的,只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宇速递 来到河西大学,下了出租车,提着手里的大包小裹,楚天齐就往楼里走。 “同志,你干什么?有预约吗?”一名身穿制服的人员拦住了楚天齐。 “我找姜教授,我是他的学生。”楚天齐边说边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请抽烟。” 保卫人员挡开了递过来的香烟,正色道:“你有预约吗?” 正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天齐,到的挺早啊。” 楚天齐回头,正看到姜教授走来,急忙迎了上去:“教授,您好。” 姜教授对着保卫人员道:“同志,这是我的学生,来找我,他可以上去吗?” “可以,可以。”保卫人员忙不迭的答着。 楚天齐拿着手里的东西,和教授一道,上电梯,到了教授的办公室。 一坐到沙发上,楚天齐就说道:“教授,现在楼下查的挺严呀。” “一楼值班室一直有保卫人员,你们上学那会就有。一般时候,他们不会盘查的。”姜教授笑着说道,“今天他见你拿着这些盒子、袋子,大概是把你当成推销东西的人了,肯定是要盘问的。”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后,开始谈到工作。 楚天齐向教授汇报了去年种植蔬菜的情况,包括“有机西芹三号”种植、生长、管理、收获、效益情况,包括种植过程中的经验、教训,还包括计划采取的一些改进措施等。 教授听得很认真,还不时插话。对于教授提出的问题,楚天齐都认真做了回答。并把软盘上的文字材料拷给了姜教授。 “这些资料等我慢慢再看。从你的汇报看,去年的种植比较成功,但也存在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有的是我们没有提前考虑到的,有的是在实际操作中才发生的,你们的成功有必然性,但也有侥幸的成分在里面。”说到工作时,姜教授一改风趣幽默的特点,而换上了严肃的面孔,“你今年计划要做的工作很有必要,尤其是认证工作犹为重要,这项工作的落实,可以说是其它工作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你的销售渠道、销售价格、销售市场等都将受它的影响。” “是的,教授,所以我准备在今年启动认证工作。”楚天齐认真的回答。 “你回去后马上就要着手做准备工作,我这里有这方面申报的相关资料,并且我们提供的种籽已经获得了有机认证证书。现在重要的是对你们整个种植、管理过程监测认证。”姜教授督促道,接着他又说,“有机食品的认证是在国家认监委监督下,由具有认证资质的机构进行认证,所以你们要做的工作是尽快找到这样的认证机构,并按对方的要求进行登记、申报。有机食品认证……” 听着姜教授的讲解,楚天齐才发现,自己原来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光一个认证工作就牵扯到了好多环节。有的环节以前也想到了,有的却是从来就没考虑过。 “我说的也未必全面,你要多看一看我刚刚给你的资料。”姜教授语重心长的说道。 紧接着两人又谈了好多关于“有机西芹三号”的事情。 “我这里现在又有了几个蔬菜新品种,但不是有机的,不过产量和生存能力都很强。”姜教授说着,从身边的档案盒取出一些资料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看过了姜教授给的资料,对其中的新品卷心菜和新品黄瓜比较感兴趣,他就有关问题向姜教授进行了请教,两人进行了探讨。 关于蔬菜的事讨论的很热烈,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才告了一个段落。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忙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矿泉水瓶,说道:“教授,我这里带了点水质样本,您能不能帮我找有关机构鉴定一下。” “化验水呀?不用找我,找云翔宇。”姜教授笑着回答。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姜教授话音刚落,云翔宇就从外边走了进来,嘴里还说着:“在说我什么坏话呀?” “哥们”,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楚天齐、云翔宇抱在一起,用大手在对方的后背上拍着。 “行了,行了,别搞的那么邪性。”姜教授打趣道。二人这才分开。 云翔宇比以前胖了一些,皮肤更加白*皙,脸上透着光泽,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穿深色暗格西服,黑色皮鞋擦得锃亮,再配上他一米七八的个头。既有学者的儒雅气息,又有从政者的干练气质。 “云处长,看来你真是春风得意,官运亨通。”楚天齐打趣道,“在你面前,我这个土老帽简直无地自容啊。” “去你的,少损我。”云翔宇接住楚天齐的话,说道,“我们这样的人也就是坐坐机关,熬个待遇。哪像你?一步一个脚印,刚上一年又升官了,还是什么党委委员,用不了几年,你还不弄个县委书记当当?像你这样的干部才是国家真正需要的人才,估计过不了几年,像我这样的机关油子,连给你打个下手的资格都不够了。” “别互相吹了。翔宇,天齐这里有个事,得你给办了。”姜教授说着,指了指楚天齐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瓶,“需要化验一下,没问题吧?” “没问题。”云翔宇接道。然后,对着楚天齐说,“你嫂子就在省水质化验中心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他知道化验水的事不用自己操心了。 姜教授下午要去**市和老伴会合,所以,中午没有出去吃饭,三人选择在河西大学餐厅吃的便饭。 云翔宇开车,和楚天齐一起把姜教授送到机场,又从机场赶到省水质化验中心,把两瓶水样交给了云翔宇的媳妇。云翔宇的媳妇气质不错,长相中等,见到楚天齐时比较热情,并表示化验水的事不用他操心,她会给办理妥当。 从水质化验中心出来,云翔宇也不说去哪里,就一直把车向北外环开去。 “这是要去哪?”楚天齐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看我带的资料” “到了你就知道了。看资料不着急。”云翔宇神秘的说道,“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北外环的车流很大,车速不快,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下了环城路。然后在便道上又走了有半个多小时,进了一个大院子,才停了下来。根据路况和以前的印象,这里应该是城乡结合部。 楚天齐和云翔宇下了车,他向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前后两排房的院子,院子有围墙。房子占了整个院子三分之一的面积,其余的地方都是空院子。 云翔宇带着楚天齐在前排房子外面走了一圈,前排房子很高,红色彩钢顶子,灰色墙壁,共有三个大门。云翔宇带他进了其中一间房子,房子很高,很宽大,房子里停着一辆中型集装厢车,车体上喷着“天宇速递”几个字。几个穿着统一印有“天宇速递”工作服的人,正在忙碌着。有两个人手中拿着小设备,在一个个小纸箱或包装袋上扫描着,其余的人在往车上装着已经扫描过的纸箱或袋子。 没有多做停留,云翔宇带着楚天齐从大房子里走了出来,开始向后面走去。后排房子明显要低的多,从外面看,都是正常房子的高度,整排房子共有十来个门的样子。 云翔宇带着楚天齐到了一个挂着“总经理”牌子的房门前,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老板台不大,后面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楚天齐楞住他。直到来人站起来抱住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哥们,于涛。” 两人松开后,楚天齐才问道:“你怎么在这?” 面前的于涛,留着短发,身穿黑色羊绒风衣,脚上穿着黑色皮鞋。给人的感觉是精明、干练。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坐在总经理室吗?”于涛看着楚天齐问道,“其实我不是总经理。”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儿?”楚天齐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是股东。”于涛神秘的一笑说道,“云翔宇也是股东,还有一个股东就是你。” 啊?股东?楚天齐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都坐下,听我慢慢道来。”于涛摇头晃脑的说道。 随着于涛的讲解,楚天齐才明白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 事情还得从楚天齐上大二的时候说起。 有一天,一个礼品店老板找到了楚天齐,这个老板曾经得到过楚天齐的帮助。以前,有几个混混到他的店里闹事,正好被楚天齐碰到,楚天齐就教训了这帮混混,从此他们再没找这个老板的麻烦。 老板开的礼品店是一个个性礼品店,他的好多礼品都是根据客户的需要来做,这就需要一些时间,而有些客户时间又很紧。所以客户和老板达成共识,加一些费用由老板去送。于是,老板在做好了货以后就亲自去送,由自己老婆看店。 一开始,这种业务不太多,他还能应付过来。后来,业务多了,他就忙不过来了。在他外出的时候,经常有人到店订货,他媳妇又不会做,又不能出去送货。所以,老板就想到了楚天齐,想到了这个勤工俭学的小伙子。 双方谈好了合作方式与报酬,楚天齐答应试一试。 在大二结束,放暑假的时候,楚天齐开始骑自行车去送小礼品。干了一段还比较顺手。 在这期间,学校的同学也经常让他代送一些东西。一开始他不收费,后来大家坚持要付费用,慢慢的,他的小业务就开展起来。 开学了,在学习的间隙,楚天齐还坚持做这个工作。在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好朋友云翔宇、于涛也跟着去做。 在毕业的时候,因为还有一些老客户,所以这些事就由留在雁云市的云翔宇和于涛去做了。 后来,二人受这件事启发,就注册了一家小公司,专门从事同城快递业务。公司的名字叫“天宇速递”,股东就三人:楚天齐、云翔宇、于涛。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不能当股东 于涛看着楚天齐,继续说道:“速递公司之所以叫现在这个名字,就是取了你名字中的一个‘天’字,并且‘宇’、‘于’也算同音,相当于取了我和翔宇名字中的一个字,‘天宇’就是这么来的。我们既没时间,也不方便直接经营,所以就聘用了一个总经理做管理,总经理今天正好出去了。经过三年发展,公司也成长起来了,现在有……” 等到于涛讲完,楚天齐说道:“这个公司,我不能当股东。一是因为我没有投里面一分钱,二是因为我没有在公司经营期间出一分力,三是因为我想好好走仕途。” “天齐,虽然你没有在这里面直接投钱,可是当初起步阶段的客户都是你打下的基础。而且以后关于经营的事,你也要参与。这个公司是在你从政前就成立的,和你从政后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就是现在,你所担任的职务也给公司带不来任何好处,所以你做股东也不会对你的仕途有任何影响。”云翔宇真诚的说道,“当初,我和于涛操办成立公司,完全是受你的影响。你知道,我俩上大学时并不缺钱,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好朋友,我们肯定不会去给别人运送东西,就更加不会有做这件事的想法。所以,从心底里,我们觉得你做股东名正言顺。” “不要说了,你俩这是在拉补我,哥们很感激。但是,我知道你们为这个公司付出了很多心血,就冲现在的办公环境,我就知道你俩创业的艰辛。你们看看,就现在的办公室,因为有前面大房子遮着,那是常年不见阳光呀。我是坚决不当这个股东的。”楚天齐说的也很诚挚。 云翔宇、于涛一个劲的劝解,楚天齐是坚决不答应。 “这样吧,先不说这个事了。”于涛苦笑着说道,“天齐,我这里有件东西,你一定要收下。”说着,从老板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一看包装盒上的图片,他明白了,这是一部手机。打开盒子,一部崭新的手机呈现在眼前,手机的样式非常好看,楚天齐从内心也特别喜欢,但他不能用。 “我不能要,这款手机是摩托罗拉cd928+,我在县邮电局见过宣传页,上面标的价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你们说,我这样一个小乡副能用吗?”楚天齐笑着说。 于涛一听,也笑了,看着云翔宇道:“天齐说的也是,这是我们欠考虑了。要不这样,翔宇,你用这部机子,把你那部旧的给天齐用,怎么样?” “我用合适吗?我一个小副处?”云翔宇也学着楚天齐的口气说道。 “别矫情了,你有一个开大公司的老总妈妈,用多贵的手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于涛笑着道,“天齐,这样总行了吧。” “你的那个手机多少钱?”楚天齐看着云翔宇问道。 云翔宇随口道:“一千来块吧。”说着,从包里把一部手机,递给了楚天齐,这是一部诺基亚5110。 楚天齐接了过来,虽然是旧手机,可是一点也没有磨损,还很新。 “好吧,我用这部手机,就当是我给你们当初留下几个客户的补偿吧。”楚天齐说着,把这部诺基亚5110装到了衣服口袋里。其实他不知道,这部手机也三千多呢。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给你一点补偿吧。”于涛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着一支笔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接过,顺口说道:“你这是鼓励我好好学习吧?我收下了。” 于涛笑着回道:“哥们,你看好了。那不是普通的笔,是录音笔。” 楚天齐“哦”了一声,把录音笔也装了起来。 “四点多了,咱们回去吃饭吧,我已经订了雁云大厦的‘情义阁’了。”云翔宇说着,已经拉起楚天齐向外走去。 于涛开车,云翔宇和楚天齐坐在了后排座位上。半个小时后,车子已经驶上了北外环路。 “翔宇,赶紧说说你们那个支持贫困学校电脑的事。”楚天齐急切的说道。 “你这个家伙急什么呢?”云翔宇点指着楚天齐道,“好吧,我就说一说。全省二百个指标,十多个地市一平均,然后每个地市又有十多个县,所以到每个县只能平均一个了。而要想得到这个指标,首先县里必须得有这个指标,而且县里得同意给你们乡。也就是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从市里争取到这个指标,你们有这方面的关系吗?”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们直接定呢?”楚天齐有些不满的道,“那你让我来这儿有什么用?”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云翔宇拍了楚天齐一下,道,“没事你就一辈子不见我们啦?这不是让你看看我们自己的公司吗?同时,也是让你们在争取指标这件事上早做准备,你还是想想怎么找市里吧?” 云翔宇的话,倒是提醒了楚天齐。对呀,得找市里的关系,自己跟市里也说不上话呀?该找谁呢?楚天齐在大脑里过着自己认识的人。对了,问宁俊琦呀,他不是从省委组织部下去的吗?市里应该有些关系吧? 想到就办,楚天齐用手机拨打了宁俊琦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手机里传出宁俊琦标准的普通话:“喂,您好!” 楚天齐急忙说道:“乡长,我是楚天齐。” 听到宁俊琦的声音,他的心脏“呯呯”快速跳了几下。这种感觉在以前有过,那还是和孟玉玲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楚天齐?”里面传出宁俊琦不可置信的声音,“哪个楚天齐?” “哎呀,乡长,能有几个楚天齐?”楚天齐忙道。 “你用谁的电话打的?”大概是听出了楚天齐的声音,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看了一眼云翔宇,对着手机说道:“我自己的电话,我现在在省里。” “省里?你怎么不说你在雁云大厦呢?”宁俊琦笑着道。 “雁云大厦?我一会就到,就在雁云大厦‘情义阁’用餐。”楚天齐自豪的道。 “省长请你?”宁俊琦嘲弄道。 “省长今天就暂时不到了。”楚天齐“顺杆爬”的说道,“他让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的云处长代劳了。” “得了吧。”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带着不屑,对楚天齐吹牛的不屑。 “你……”楚天齐刚说出一个“你”字,里面传出“嘟嘟嘟”的声音,宁俊琦已经挂掉了电话。 “怎么?又有女人管上了?”云翔宇调侃的道。 楚天齐脸一红,说道:“别瞎说了,是我们乡长。” “乡长、乡长,哈哈哈……”云翔宇说着,还莫名其秒的笑了起来。于涛也跟着笑了起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接吧。”云翔宇看着没有反应的楚天齐,说道,“不会又是个乡长吧?” 其实,云翔宇忽视了一个问道,楚天齐拿的是他的手机,手机号也是,要找也应该是找他才对。 不过,还真不是找云翔宇的。 此时,楚天齐已经接通了手机:“……乡长,我真在省里,我这次来主要是有这么几件事。姜教授也说有新品种蔬菜,我已经见了,有两个品种很适合。我这里还带着点水样,也想来省里化验一下。最主要的是,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任副处长,他说有一个支持贫困地区学校的项目,让我带着资料来一趟,现在我们就在一起。对了,乡长,市里你能说上话不?” “哦……”宁俊琦的声音好像有一丝失落,不过,她很快就高兴的说,“你说的事太好了,我们尽量争取一下。对了,你说还有水样,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于是把葫芦沟村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并说了自己化验水样的想法。 “好,好。”宁俊琦听完楚天齐说的事,连说了两个“好”字,接着又说道,“你到省里出差怎么不和我汇报。” “为什么呀?现在还没正式上班呢。”楚天齐随口说道。 “下属向领导汇报行踪,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电话听筒里宁俊琦的声音很冲,“还有,有些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什么事?”楚天齐不明白。 “自己做的亏心事,你心里清楚,到时我再找你算帐。”宁俊琦不客气的道。说完,直接挂掉了手机。 电话听筒传出“嘟嘟”的挂断音,可楚天齐依然没有意识到。他在想宁俊琦刚才的话,她说自己有事瞒着她,到底指的是什么事?难道说是那晚差点被**英给糟蹋的事?不会吧,可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呢?他的心里不踏实起来。 刚才电话中,宁乡长没说在市里有认识的人,也没说不认识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了,乡长放假肯定也回家了,她的家在哪呢?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才十来天没见她,为什么感觉时间好长呢?刚才听到她的声音时,自己怎么就心跳那么厉害呢?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正常男女关系 六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雁云大厦。 此时的雁云大厦停车场已经是车满为患,好不容易在大厦保安的协助下,才找了一个车位,堪堪把车停了进去。 三人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厦大堂,在礼仪人员指引下,乘电梯到了五楼。接到对讲信息的楼层礼仪小姐早已在电梯口等候,直接把他们引领到了“情义阁”包间。 包间内正在等候的服务员,迎了上来,热情的帮客人把衣服、手包等放到了衣架或指定的安全位置。 三人在休息区沙发坐定,女服务员递过来茶水单,请客人首先确定茶茗类型。云翔宇询问楚天齐,楚天齐只回了“随便”两个字,云翔宇点了一壶“大红袍”。 服务员用对讲机通知茶艺员准备茶水后,拿过菜单,请客人点菜。 “天齐,你先来,点几个你顺口的。”云翔宇把菜单推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没有碰菜单,又回了两个字:“随便。” “随便?”云翔宇略微一怔,然后对着服务员,笑着道,“小姐,有随便吗?” “先生,没有。”服务员并没有随着客人一起笑,而是礼貌的回答着。 “哈哈哈……”云翔宇大笑后,开始点菜。 面对云翔宇的戏弄,楚天齐没有任何不适,因为他们三人一直就这样,既真诚相待,又不拘小节,经常开玩笑。虽然两、三年没见了,但朋友间的真诚相待还没有变味。从云、于二人坚定的要给自己股份就可以说明一切,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钱啊!虽然自己坚决不要,但两人对自己的心却是实打实的。 楚天齐说“随便”,其实也不是客气,因为他平时的生活就很随便。就拿喝水来说吧,茶水也喝,白水也喝。对于他来说,再好的茶喝的也就那样,再次的茶也不觉得怎么难喝,好多时候他还是喜欢盛半瓢凉水直接来喝。 至于吃饭,也很“随便”。有米吃米,有面吃面,不挑食。吃炒菜也行,熬菜也行,剩下的旧菜汤泡饭吃的更舒服。在农村长大的人,其实都是这么过来的,并没有任何特意的成分,因为这就是自己真实的生活。 云翔宇已经点菜完毕,把菜单给了服务员,并告诉服务员听到吩咐再起菜。服务员应了一声,去传菜间安排去了。 “翔宇,你刚才点菜的时候,我看到市政府的薛处长刚过去,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吧。”于涛说道。 “方便吗?”云翔宇问道。 “方便,都是好哥们,趁他们现在也没开席,先过去打个照面。如果一会方便的话,就再过去敬杯酒,要是有外人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于涛说着站起了身,又冲着楚天齐道,“你自己先坐会,我俩一会就回来。” 楚天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云、于二人出了包间。 现在包间里就剩下了自己,楚天齐百无聊赖的观察起了房间里的布置。整个房间风格古仆,主色调是红、黑两色,就连休闲沙发、餐椅也是如此,屋顶上的灯具更是宫灯的式样。 整张餐桌共能容纳八人,现在已经根据客人人数撤掉了多余的椅子,只留下了三张。从餐椅的式样来看,正东位置应该是主位。主位对面的墙壁上是一幅画,画上是三位人物,三人正跪在地上,手持香烛,意欲下拜,三人身后是一片桃林。中间之人两耳*垂肩,手可及膝,面如冠玉;右边之人卧蚕眉,丹凤眼,赤面长髯;左边之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楚天齐当然识得此画,正是人尽皆知的《桃园三结义》。 “翔宇选的房间还真应景”,楚天齐自言自语着,不由得哼起了自己喜欢的歌曲:“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台。这一拜,报国安邦志慷慨,建功立业展雄才,展雄才。这一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一拜,生死不改……” “笃笃”,有人敲门。 楚天齐停止演唱,说了一声“请进”,他知道肯定是找他们二人的,自己在这里又没认识几个人,再说了,也没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呀! 他抬头看向门口,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来人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来人就是找他的,只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不明白宁俊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出差?还是偶遇,也或者家就是这里的? “楞着干什么?不认识啦?”宁俊琦笑吟吟的说,“刚才和谁生死不改呢?” 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宁俊琦在拿刚才的歌词调侃自己呢,于是忙问道:“乡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就直许你来呀?”宁俊琦依然笑着,但说出的话却很噎人。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楚天齐忙不迭的说道。 宁俊琦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背抄手绕着楚天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楚大乡长,什么时候发洋财了?又是手机,又是雁云大厦的,不会真有一个生死相依的人吧?”说到这里,她忽然睁大双眼,吃惊的道:“你不会是被富婆包养了吧?什么时候的事?以前怎么没发现?” 八卦,女人就是八卦,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务农的。从一小点现象,竟然被她给延伸出了这么多的内容,还什么“被富婆包养”? 他知道宁俊琦是拿话调理他,就也没正形的说道:“哎,本人也不想出卖色*相,怎耐姿色出众,遭众美相求,就只好勉为其难风流一把了。” “你敢……”宁俊琦脱口而出,接着觉得此话不妥,就改口道,“去你的,我来是有正事问你的。” 楚天齐正要答话,“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宁俊琦打开自己的手包看了一下,又看向楚天齐,示意是他的电话。 楚天齐知道这个电话肯定不是找自己的,刚才在路上就接了好几个了,都是找云翔宇的。所以,他就任凭手机响着,没有去接。 “你怎么不接?是不方便?”宁俊琦有些不悦的道,“那我回避一下。” “不是,不是。”楚天齐解释着,下意识的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老公,怎么才接电话呀?是不是身边有别的女人呀?” 楚天齐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耳熟,坏了,是云翔宇的媳妇来的电话,他迅速挂断了电话。 包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让楚天齐有些心神不宁,他抬起头,看向宁俊琦。此时的宁俊琦表情出奇的夸张:嘴大张着,眼睛瞪着,脸上透着愤怒,又似透着失落,还有一些无奈。 “乡长,你怎……”楚天齐走上前问道。 “你,你无耻。”宁俊琦愤怒的说道,眼中迅速噙满了泪水,“谁的电话?” 因为刚才接通手机时,楚天齐没有把手机放到耳边,而是拿在手中,所以,宁俊琦也听清了电话里的声音。 “不是,我……”楚天齐正要解释,门被推开,云翔宇和于涛走了进来。 一进屋,云翔宇和于涛就是一楞:屋里怎么多了一个女孩儿?看样子还很委屈,而楚天齐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怎么个情况? 房间里静了有三十秒,楚天齐才说道:“翔宇、于涛,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宁乡长。” “宁乡长,你好!”云翔宇伸出了手,又觉得不妥,忙一指沙发,“请坐。” 宁俊琦神色镇定了一下,客气的说道,“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站在一旁的于涛忽然说道:“宁乡长,你不是组织部的宁科长吗?我是小于,于涛。” 听到于涛的话,宁俊琦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自己在刚工作的时候,曾经在市委组织部待过几个月,和处长到市委办公厅考察过于涛。 “于,于处长。”宁俊琦礼貌的向于涛打招呼。 “别这么称呼,叫我小于。”于涛谦虚的说道。组织部的人历来都要被人重视和尊重,因为他们手里可有权利,所以于涛虽然是副处,可他还是很尊重宁俊琦。 “哎哟,宁乡长,你原来是在组织部工作?秦雪梅你熟吗?”云翔宇道,“她是我媳妇,她经常提起你。” “是吗?当然熟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宁俊琦也有点惊奇。 “那就别客气了,大家坐下一起吧?我给雪梅打电话。”云翔宇热情的道,说着去包里拿手机。 “你手机在这儿,快给你吧?差点给我惹麻烦。”楚天齐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云翔宇接过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就通了。还没等云翔宇说话,对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老公,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有别的女人在身边?” 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大家都听到了。云翔宇略显尴尬的看了看众人,把手机贴近耳朵说道:“别瞎说,刚才我出去了,手机在楚天齐手里,他没接。对了,来雁云大厦‘情义阁’吃饭。……哦,你的同学不是刚来嘛……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好的。” 云翔宇挂断电话,对着众人说道:“都坐吧。宁乡长,雪梅一会儿就到。” 宁俊琦从刚才的事中,已经明白了,楚天齐拿的是云翔宇的手机,刚才就是人家媳妇来的电话。看来是自己理解错了,她的脸不觉得红了起来,有些羞赧的说道:“你们先坐。”说着,走进了洗手间。大概是去检查自己脸上的妆容去了,刚才她可是差点哭了。 等宁俊琦进了洗手间,云翔宇低声而神秘的冲着楚天齐道:“什么情况?你们什么关系?老实交待?” “什么关系?正常关系,同事关系。”楚天齐有些脸红的说道。 云翔宇不怀好意的说道“正常同事关系?骗鬼去吧?” “正常男女关系。”于涛在一旁补充道,还故意加重了其中两个字的读音。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谁是现任 过了几分钟,宁俊琦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六个小凉菜已经上桌,云翔宇要让服务员起热菜,被众人拦下了,大家都要求等云翔宇的媳妇秦雪梅。 在闲谈中,自然就说到了教育厅基础教育处的扶贫项目。云翔宇又详细说了一遍项目背景、面对群体、申请程序,最后又归结到一点:要想得到这个指标,首先必须要保证玉赤县能争到指标,否则一切都不存在。 从常理来看,一个县能最少平均一个指标,但一切都有特殊,所以必须要保证能有一个指标落到玉赤县。 楚天齐在市里没有关系,只好请宁俊琦出面去找关系,没想到宁俊琦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 等了半个多小时,秦雪梅到了,云翔宇吩咐服务员起热菜。 秦雪梅看到屋里的宁俊琦,直接抱住了她,高兴的说道:“小师妹,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雪梅姐,又拿我说笑,你才是越来越有气质,越有女人味了。”宁俊琦笑着说道。 秦雪梅松开宁俊琦,坐到云翔宇旁边的位置上,面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个小师妹呀,在班里最小,也长的最漂亮,既是**理工大学的校花,还是有名的才女。后面的追求者够一个连了,每天都能收到几十封情书,可她就是高傲的不予搭理。” 宁俊琦扯了扯秦雪梅的衣角,阻止道:“雪梅姐你瞎说什么?” “怕什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雪梅大大咧咧的道:“有一次,一个男生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宿舍楼下拼出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图案,男生就站在心形中间,扯着嗓子喊着‘宁俊琦,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他从早上一直喊到了华灯初上,俊琦也没现身。后来,小师妹把一张纸折叠成飞机形状给扔下去了,男生如获至宝,赶忙捡起来。一看是一幅图,图上画着坐标,标着东南西北,在表示西的地方,画了一个太阳。看到这张图,男生彻底死心了。” “雪梅姐别说了。”宁俊琦急着去捂秦雪梅的嘴。 “别,别弄。马上就说完。”秦雪梅笑着,继续道,“那个男生长的也很帅,都快赶上我们家翔宇了,我们都劝她试着接触接触,可她冷冰冰的还了一句‘要去你们去’。人家又不是向我们表白,我们去干什么?” “哈哈哈……”现场众人哄堂大笑,宁俊琦臊了个大红脸。 “哎,小师妹,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秦雪梅看看宁俊琦,又看看云翔宇,不解的问。 “你看我*干什么?”云翔宇对着媳妇不满的说,“人家是找楚天齐的。” “是吗?”秦雪梅在楚天齐和宁俊琦的脸上看了看,笑着道,“我明白了。” 宁俊琦和楚天齐被秦雪梅看的很不好意思,再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更加无地自容了。 “行了,菜都上来了,边吃边说。”云翔宇说道。说完,开始提酒,“第一杯酒,欢迎天齐老弟,欢迎宁乡长,大家干了。” 众人纷纷响应,干了杯中酒。 于涛提了第二杯酒,秦雪梅当仁不让的提了第三杯酒,然后大家开始互相敬酒,彼此干杯。 酒桌气氛非常热烈。 楚天齐喝的非常高兴,大学最要好的三兄弟几年不见,今天自是要好好推杯换盏,热闹一番。让他高兴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他从秦雪梅话中了解到了几条关于宁俊琦的信息:**理工大学校花、才女,高傲、有个性、年龄小。 她在班里年龄最小,自己在班里也是年龄最小,会不会我俩是同岁,或者她比我小呢?看来得从秦雪梅那里套套话了,楚天齐心里打上了主意。 楚天齐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想了解关于宁俊琦的信息的。 “天齐,想什么呢?”秦雪梅举着酒杯,来到了楚天齐面前,“是不是惦记着谁呢?” 秦雪梅的话声音不高,其他三人又正在一起互相敬酒,所以没有听到,楚天齐却听到了。 楚天齐赶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道:“嫂子,又拿我开玩笑了。” “是吗?我怎么见你一个劲儿老往一个人身上瞅呀?”秦雪梅笑吟吟的说道,“你可别跟我装傻充楞。” “嘿嘿,嫂子,你眼睛真厉害。”楚天齐奉承道,正要问点宁俊琦的事,见其他三人都坐回了原座位,再问就有点不方便了。于是,改口道,“嫂子,我敬你一杯。”说着,先干了杯中酒。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秦雪梅笑着,干了杯中酒,回到了原座位。 …… 正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她进门就说:“于处、云处我来敬杯酒。”当她走到餐桌旁,看到桌上众人时,楞了一下,表情丰富之极。楚天齐和宁俊琦也看清楚了来人。 “你们也在这儿?”欧阳玉娜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宁俊琦忙道:“我也是刚到这里。” “你们认识啊?”于涛说着站起来,介绍道,“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然后,又一指秦雪梅介绍道:“省水质检测中心秦雪梅主任。 欧阳玉娜和秦雪梅握手,互致了“幸会”。 于涛正要继续介绍,欧阳玉娜说道:“于处,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对了,于处,我们早就认识。”宁俊琦接道,“某些人和大记者还有故事呢?”说着,她拿眼瞟了楚天齐一下。 “既然都认识,那就坐下来,一起喝几杯。服务员,加一套餐具,再加两个菜。”于涛热情的道,并让欧阳玉娜坐在了楚天齐旁边的位置上。 “你怎么在这儿?”欧阳玉娜一坐下,就问身边的楚天齐。 “你怎么在这儿?”楚天齐反问道。 “我和薛处长他们一起吃饭,刚吃完,他说云处和于处在这儿吃饭。我就让他们先走了,我准备过来敬杯酒再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云翔宇和于涛是我大学同学,我来省里出差。”楚天齐答道。 此时,秦雪梅用胳膊碰了碰云翔宇,向他一使眼色。云翔宇顺着媳妇目光所指方向看去,只见楚天齐和欧阳玉娜正在热聊,坐在楚天齐旁边的宁俊琦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很快,欧阳玉娜也不再和楚天齐聊天,而是沉闷的坐的那里发呆。 楚天齐也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了,看了看左边的宁俊琦,又看了年右边的欧阳玉娜,两个女孩儿都面露尴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楚天齐忽然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宁俊琦今天穿着一身黄颜色休闲服,欧阳玉娜穿着一件绿颜色蝙蝠衫,这不正是那晚梦里边她们穿的衣服颜色吗?自己当时是“陛下”,包括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在内的七大美人给自己大献殷勤,最后还…… 想到这里,楚天齐禁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哟,天齐,高兴什么呢?是不是做梦娶媳妇呢?”秦雪梅打趣道,还用眼睛在他们三人身上看来看去。 楚天齐一怔,接着自嘲道:“嗯,是在做梦娶媳妇,还一共七个呢!” “那你可能耐了。”秦雪梅“赞赏”道。 “那是,我是谁呀!”楚天齐继续大言不惭道。 “臭美。” “德行。” 宁俊琦和欧阳玉娜都低声嗔道,语气充满了不屑,分明是在回击他的信口开合。她俩不知道,宁俊琦说的其实是真话,只不过不是真的事,而是真的梦。 新加的两道菜已经上桌,大家又开始互相敬酒,但众人都觉得气氛不如以前热烈,总感觉怪怪的。 宴席结束,云翔宇结了帐,大家乘电梯到了一楼大厅。 云翔宇到前台给楚天齐登记房间,前台正有两个团队登记入住,人很多,云翔宇只好和众人在大堂休息区边等候,边聊天。 正这时,电梯门打开,一群人走了出来。一名女子无意中,把目光投向了大堂休息区,当她看到沙发上的一个人时,她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于涛一抬头,正看到望向这里的女子,忍不住道:“孟玉玲。” 听到于涛的话,楚天齐猛的抬起头。云翔宇和其他三女也跟着楚天齐的目光,望了过去。 不错,正是孟玉玲,她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并不像上次看到的那样狼狈,只是眉宇间却多了一丝挥不去的愁苦。 盯着楚天齐,孟玉玲的眼中迅速溢满了泪水,不由自主的向休息区走来。楚天齐也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玉玲”,走到大堂门口的同伴,呼唤了一声。 孟玉玲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向楚天齐这里深深的望了一眼,带着不舍与流恋,向门口走去,终于消失在大门外。 楚天齐也收回了注视的目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楚天齐身上,尤其是宁俊琦、欧阳玉娜更是紧紧盯着楚天齐,眼神中分明在表达着一个意思:她是谁? 云翔宇、于涛、秦雪梅的目光,在楚天齐和宁俊琦、欧阳玉娜的身上游走着,仿佛都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情况? “先生,可以登记了。”前台服务员的话,打破了大堂休息区的宁静。 …… 房间登记完毕。 宁俊琦、欧阳玉娜已经分别乘车离去了。她们在离去时,和众人打招呼,唯独漏掉了楚天齐。 秦雪梅、云翔宇、于涛在离开时,每人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谁是现任女朋友?” “这难道是一般过去时、一般现在时、一般将来时?” “昨天已经过去,谁又是今天,谁又是明天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实交待 待众人都走后,楚天齐又在大堂休息区坐了很长时间,才拿着房卡到了十楼1016房间。 这是一间大床房,有三十多平米的样子,房间的整个色调是棕红色,空调、电视、沙发等一应俱全。 到卫生间冲了一澡,楚天齐来到床*上,背靠在床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有几个没想到。 没想到,三年多没见面,云翔宇、于涛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让自己做天宇速递公司的股东。这份礼够大,这就相当于送给了自己几十万的资产。这份情够深,这既是他们对自己当初打下基础的回馈,更是对自己哥们情义的一种照顾。这份礼够重,重的让自己根本就不能接受,在天宇公司的事上,自己什么都没做,受之有愧。而且这份含有深厚兄弟情谊的礼物,很可能会成为自己从政路上的一个隐患,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乡副,可自己的抱负却不止这些,一步不慎,满盘皆输呀! 没想到,宁俊琦竟然也在省里。难道她是来省里出差?不像,不应该这么巧?那她就是住在省城了。可自己却从来没听她说起过家乡、家庭、家人。难道是她的家庭不完整,还是另有隐情。再说了,自己又是人家的什么人呀?人家凭什么告诉自己这些呀。 没想到,欧阳玉娜也到了。 没想到,宁俊琦和欧阳玉娜这两个好朋友,现在也似乎有竞争,而竞争却似因自己而起。自己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更没想到,还在这里遇到了孟玉玲,而且三美还见面了,虽然她们什么都没说,但她们似乎什么都明白。她们明白什么?怎么自己反倒不明白了。 楚天齐又想了有机认证的事,又想了水质化验的事,越想越睡不着。干脆拿起床头柜上的《宾客须知》,看了起来。 《宾客须知》里面的内容很多,首先就是关于大厦的全面介绍。 雁云大厦原来叫雁云宾馆,两年前重新装修后改为雁云大厦,是全市仅有的三家四星级宾馆之一。论规模、论档次,是省会雁云市同行业当之无愧的老大。雁云大厦是集餐饮、住宿、洗浴、娱乐为一体的综合性消费场所,是宴请、商务、招待贵宾的理想场所。 大厦二十一层,共两个前台大厅,其中东区大厅是餐饮、住宿的入口,西区大厅是洗浴、娱乐入口。东区二至五层是餐饮区,西区二至五层是洗浴、娱乐区。六至十六层是住宿区,十七至十九层是健身区,二十层和二十一层是办公区。 大厦…… 看着看着,终于来了困意,楚天齐忙把《宾客须知》放到床头柜上,自己躺了下来。很快,他就睡着了。 ……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已经快九点了。楚天齐也懒得下楼吃早点,就没有起床。 云翔宇、于涛今天上午还要到单位处理一些事,估计中午的时候才能过来。他们说是下午要带自己出去玩,好好带自己放松放松,楚天齐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带自己去什么好地方。 省城的温度高,最起码要比玉赤县高出十五六度,就是比首都**市也会高出三、四度。否则,要是出去的话,冷的连手都伸不出去,还怎么玩?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好几个频道都在重播着一些晚会上的节目,电视频道也是切合老百姓的理念,只要不出正月十五,就还算过年。好几个相声、小品他都看过了,但是再次看的时候,又有了一些新感悟,对于一些抖包袱的地方还是能开心的笑出来的。实际上近几年,每年春晚过后,都会有一些小品或相声中的词汇成为流行语的。 十一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才从床*上起来。刚洗完脸,房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楚天齐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云翔宇的声音传了出来:“喂,天齐,中午你自己吃吧,我有个应酬,就不陪你了。于涛中午也去不了,下午三*点左右我俩一块过去,不好意思啊。哥们,今天一定带你玩个高兴。” 楚天齐答了声“好”,放下了电话。看来中午只能是自己吃了。 楚天齐穿好衣服,拿好房卡,出了房间,坐电梯下到一楼。 此时,正是吃饭的当口,不时有三、五成群或是更大规模的客人涌进大厦,在服务人员的指引或引领下,上楼就餐。每年正月十八前都是这样,好多人都在利用这段时间举行同学聚会、战友团聚或是大家族聚餐。国人就是这样,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玩一玩,维系着彼此间的情谊。当然也可以借此机会,和上司、领导增进一下感情,同时也可以以给孩子压岁钱的名义,表一表心意。 每年,国人光在饭桌上、舞厅中、浴池里花的钱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当然了百分之九十左右的消费都是不需要自己埋单的。曾经有人讲过,每年摆在帐面上的招待费用连实际消耗费用的一成都不到。 楚天齐走出大厦,抬头望过。今天是大睛天,如果要是在玉赤的话,一定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可是,雁云市却是另一番景向。远处的太阳仿佛是在层层的黑纱包裹中,看上去是那样的模糊,就连它的光芒也暗淡了很多。近在咫尺的高大建筑群,仿佛海市蜃楼一样的不真实,但又远远不如那虚幻的景致美丽。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酸涩的味道,让人的鼻孔甚至眼睛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就是单纯的环境换gdp的结果,而且经过几十年这样的恶性循环,相关产业对gdp的促进作用越来越弱了,但当地政府却不得不仍然依靠这种模式发展着。这就好比在一个陡坡上急速行驶的刹车失灵汽车,要想让它正常行驶,不但要修好路,也要修好了车。在没有好办法之前,只能任由它危险的狂奔。想改变这种现状很难,但也要尽力想办法去解决,否则,它就只有掉进沟里的命运了。 楚天齐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爱感慨了,不知道是对生活的感悟多了,还是自己太的多愁善感,也或者说是杞人忧天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还是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理。楚天齐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店,要了一份凉菜,一份热菜,一碗米饭,解决了这顿午餐。 外面的空气混浊不堪,楚天齐也就没了转一转的兴致,直接回到了雁云大厦十楼的房间,继续看起了电视。可能是刚吃完饭的原因,还很犯困,在电视节目的陪伴中,他又去见周公了。 楚天齐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听到声音他急忙趿拉上拖鞋到了门口。从门上猫眼看到云翔宇和于涛在外面,于是给他们打开了房门。 “不要意思,来晚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出去玩。”云翔宇进门就说。 “有什么好玩的,就这儿的破空气。”楚天齐边说边进了卫生间。 “到了你就知道了,有两个地方供你选择,看看一会儿先去哪?”于涛在外面说道。 “随便。”楚天齐应道。 “怪不得你小子爱说‘随便’呢?原来是你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太随便了。从昨天的架势就看出来了,一下子出现了仨,这不是‘随便’是什么?”于涛在外面阴阳怪气的道。 楚天齐知道于涛这是拿自己和宁俊琦、欧阳玉娜、孟玉玲三人所谓的关系调侃,就没有搭茬。 他刚在洗手盆洗了一把脸,外面响起了手机铃声,紧接着传来云翔宇很大的声音:“天齐,找你的。” 楚天齐从卫生间走出来,去拿云翔宇手中的手机。 “喂,是,我是……哦,知道了。”楚天齐说了几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是哪个随便来的电话?”于涛嘻笑道。 “去你的,是宁乡长找我,乡里要召开人代会,我们得连夜往回赶。她已经买了今晚七点半的火车票。”楚天齐有些无奈的回答,“不好意思,又不能一块出去玩了。” “没什么。”云、于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还是工作重要,‘随便’也重要。” 既然不能出去玩了,三人就在大厦的咖啡厅坐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吃了便饭,三人都没有喝酒。 将近七点的时候,赶到了火车站。在楚天齐的坚持下,云翔宇、于涛没有多做停留,三人拥抱后,云、于二人告辞离去。 看着云翔宇的车子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楚天齐轻叹一声,拿着自己的包进了候车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有的人拿着大包小裹,有的人领着老人或小孩,大厅里充满了说话声、孩子哭闹声。 楚天齐四处张望着,寻找宁俊琦。可是目光逡巡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嗨”,随着俏皮的声音响起,有人在背后拍了自己一下。楚天齐扭转回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脸庞——宁俊琦。他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就连小脸也红扑扑的。 楚天齐憨厚的一笑:“你刚来?” “早就来了。”宁俊琦娇嗔道,“刚才到门口去等一个不守时的人了。” “我没误时间呀?”楚天齐不解的说,“现在不才七点嘛” “我是让你六点半到呀。”宁俊琦委屈的说道,“你没听我说完就挂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我那不是因为见你心切吗?是我挂电话太急了。” “嘁,你别忽悠我了。”宁俊琦并不买帐,“说的好听,要真是像你说的这样,你应该四点左右就到这里等我才对。你现在姗姗来迟,还倒有理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楚天齐嘻皮笑脸的道。 “少来这一套,你想蒙混过关?没门。”宁俊琦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有件事,你的老实交待。”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坦白从宽 听到“老实交待”四个字,楚天齐想起了宁俊琦昨天在电话中说的找自己算帐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你眼珠乱转,想什么鬼主意呢?”宁俊琦用手拍了他一下,说道,“先进站吧,一会儿到了车上你再交待,你可记住了,坦白从宽哟!” “‘坦白’都用上了,干脆上老虎凳、辣椒水得了。”楚天齐随在宁俊琦身后,边走边嘟囔道。 宁俊琦扭回头,不屑的道:“不用那么复杂,我的眼睛就是测慌仪,只要你一说假话,我立刻就能看出来,小样,还是想想如何交待吧。”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在进站、等车的过程中,宁俊琦没有说话,而是不时看一下楚天齐,有时还莫名其秒的笑上几声。 “我的妈呀?她不会也学黄敬祖,用她的笑来收拾我吧。”楚天齐心中暗道。 火车准时进站,准时发了车。 回去就没有来时幸运了,两人的车票是坐票,还算幸运的是软座。座位号连着,正好在一张椅子上。放好东西,坐到座位上,两人忽然都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是两人第二次坐在一张座椅上。 第一次就是那次在班车上的偶遇。就是那次,在睡梦中,他的“狗爪子”无意的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她也记住了身边的“色*狼”,更是恨上了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 上次是在班车上无意相遇,坐到了一起的两个陌生人。这次是相伴而行,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的老熟人。 自从两人都在青牛峪工作后,从来就没有坐在同一排相邻的两个位置上,更别说同一张座椅上了。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别说是坐的近一些,她当时就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看到这个“色*狼”,她就感觉恶心、讨厌。 座椅位置并不宽松,虽说火车行进时比较平稳,但两人的衣服还是不时蹭在一起。二人都想到了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宁俊琦已经是臊得满脸通红,心跳不止。楚天齐也想到了当时睡梦中的小白兔,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狗爪子”,然后闭上眼睛回想着当时的美妙感觉。同时,心中意*着:一路同行十多个小时,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呀? 就在楚天齐想入非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宁俊琦的声音:“别装了。我差点让你给混过去,有一件事你要老实交待。” 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到这里,楚天齐的心里有些不踏实,他不知道宁俊琦有什么要他交待的。就闭着眼睛道:“什么事?我交待什么?” “把眼睛睁开。”宁俊琦说着,见楚天齐睁开了眼睛,这才又说道,“老实交待,今天都去哪了?” 一听是这事,楚天齐心里马上踏实下来,不以为然的道:“在房间呀,还能去哪?刚要出去,你的电话就来了。” “一直在房间?” “是呀。” “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发现你在撒谎。” “我就在房间呀,本来云翔宇和于涛说好中午过来,吃完饭后出去玩。结果他们都有应酬,中午没过来,下午三*点才过来的。” “那你就一直在房间待着,没有出去找什么其他人玩?也没有出房间?” “没找别人。” “再问一遍,你一直在房间,没有出去吗?” “没有呀,对了,我中午出去吃饭了。” “哦,几点?在哪?吃的什么?” “大概是十二点到一点半之间吧,就在雁云大厦对面的‘胖哥快餐’,要了一份凉拌老虎菜,要了一份葱爆羊肉,吃了一碗米饭。” “哦……怪不得,给你房间打电话,没人接呢?我还以为你去找某某记者或是某某玲呢?”宁俊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楚天齐一听此话,来了精神:“你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我在哪个房间?你是要请我吃午饭吗?嘿嘿,看来你还很关心我嘛?” “去你的,别自作多……你不是住在1016房间吗?”宁俊琦红着脸说道,“我是准备问你……算了吧,我信你的话了。” 楚天齐一听,心中大定,自我标榜道:“我就说嘛!我这个同志是完全能经得起考验的,是一个政治立场坚定、思想觉悟超高、纯洁而善良、正直而诚实的好同志。” “嘁,说你胖你还喘了,还吹嘘自己纯洁、诚实?那我问你,你在来省里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宁俊琦根本不受楚天齐说话的影响,问出了另一个让楚天齐难以回答的问题。 想到宁俊琦话中说的“来省里前?”、“对不起不她的事?”两个关键的词句,楚天齐不禁心中一怔:她真知道了?不能吧?可是她的话分明就是指的那件事呀,楚天齐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她怎么能知道?一定是**英说的,除了她和自己,一定没人知道。 可**英为什么要说呢?难道,难道**英以为我和宁俊琦好,故意拿这事刺激她? **英这么做,不是有病吗? **英会不会颠倒黑白、给我泼脏水?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女人就太恶毒了。 可是自己能说吗?能说的清楚吗? 楚天齐心中已经认定宁俊琦问的是那晚的事了,而且他也认定肯定是**英说的,除了那个女人没有别人。他的内心激烈斗争着,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 “这么难回答吗?你只要老实交待,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宁俊琦大度的开导着。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也只能说了。想到这里,楚天齐打了个“哎”声,语气沉重的道:“好,我说,但你要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 看着楚天齐痛苦的表情,听着他沉重的语气,宁俊琦不悦的说道:“至于吗?好,我说,是高副院长说的。” “高副院长?”楚天齐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圆睁着双眼问道,“他,他怎么知道?他又怎么会跟你说?” 宁俊琦也被楚天齐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疑惑的问道:“不是你跟他电话说的吗?他自然就告诉我了。” “我跟他说的?”楚天齐心想自己除非疯了,要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你是不是那次头上受伤,落下什么病了?”宁俊琦关切的问道,脸上满是焦虑的神情,“不是你和他说的大叔醒来了?你怎么现在又这么说?” 楚天齐听到此,马上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椅子上,大张着嘴巴说道:“你,你是说这事呀?有,有,是我说的。” 这次轮到宁俊琦惊讶了,她不明白楚天齐为什么会这样一惊一诈的。 不容宁俊琦多问,楚天齐又抢着问道:“高副院长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吗?他说回来后就给我爸做检查的。” “要是等你的话,黄瓜菜都凉了,现在知道问我啦?大叔醒来后,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我?我可是跟你说过大叔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宁俊琦生气的说道,还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下。 哦,她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告诉她,自己父亲醒来的消息而生气,自己还会错了意。虽然她生气了,但这正说明她在乎我们家里人,在乎我,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也暖乎乎的。 “哦,你是说这件事呀?”楚天齐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爸是大年三十晚上醒来的,我想当时你们全家肯定团聚在一起过年,所以就没有打扰你。等我去到乡里后,又赶上葫芦沟的事。我就想着等你到乡里后,再当面向你汇报。这次来省里,我也没想到能碰到你,等见到你的时候,我又因为万分激动,就把这件事放一边了。加上当时旁边老有别人,也没给咱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真的?”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但听口气明显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楚天齐大言不惭的说道,“我要向你道歉。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把我父亲醒来的消息告诉你,你那么关心我们,我还瞎多心眼儿,是我错了。当然了,也因为我把你当自家人,所以,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宁俊琦转怒为喜,娇嗔道:“去你的,我是关心大叔,谁跟你是自家人了?” “高副院长什么时候能给我爸检查?”楚天齐问到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宁俊琦抿嘴一笑,说道:“早检查了,就是你到省里的那天检查的。头一天,也就是你出发的那天,我接到高副院长电话,说是他已经回到县医院了,第二天就可以给大叔检查。我就打乡里电话找你,电话是小孟接的,他说没见到你。我就安排他第二天去村里接楚大叔,并让他先给柳大年村长打个电话,告诉他让你们家做好准备。第二天下午,小孟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检查过了,情况良好,而且,现在已经可以给大叔进一些其它流食了,估计十天左右就能正常进食了。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小孟刚和我通过电话。” “哦,谢谢你,你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去你的,我可不敢当。再说了,大福星听起来像很老的样子。”宁俊琦娇羞的说道。 看着宁俊琦可爱的样子,他就逗弄道:“听秦雪梅说,你好像年纪也不大,应该没我大吧?以后可不能随便给我当姐了。” 宁俊琦“咯咯”一笑,说道:“你这是变相打听本姑娘的年龄吧?你知道的,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说完,话题一转,“哎,你和那个云处长到底怎么回事?一会你替他接电话,一会他又替你接电话,你俩是不是有什么鬼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章 美好旅途 听宁俊琦问到手机的事,楚天齐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可要替我保密呀。” 宁俊琦听他这样说,赶忙回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打听别人的隐私。”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说吧,要不,堵在心里也不踏实。”楚天齐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拿你当成别人。” 楚天齐说的是实话,他从心里觉得宁俊琦可以被信任,可宁俊琦却理解歪了。她用手拍了一下楚天胳膊,说道,“你总爱占便宜,我可不敢当。我看你和谁都是这样说的吧?” 楚天齐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讲起了他和云翔宇、于涛的事:“我的手机是云翔宇给的,我们仨是大学时最要好的同学。大二时……” 宁俊琦认真的听了他讲述三人的同学情意,和天宇的来历,以及他的内心想法。 她没有马上发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从他们给你股份来看,你们的关系非常铁,而且天宇速递的成立确实有你打下的基础。他们给你股份,既是兄弟情深,也在情理之中。 但问题是,你想从政,而且想走的更远,那这件事就不得不重视了。在官场上,任何不经意的事情都可能成为对手攻击你的武器。所以,你不接受股份是完全正确的,但你的做法太简单。收下这部旧手机,就当是当年你打下基础的回报,你这想法也太天真了。你想啊,就是没有天宇速递的事,最要好的同学给你一部旧手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现在他们要给你的股份,最少相当于五、六十万的资产,是一个旧手机能顶的吗?他们最起码不认可你的说法。所以,你现在必须要从天宇速递的公司股东名单上彻底消失,要走正规程序,而不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楚天齐重重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听你的。” “什么叫听我的?你自己的主意呢?有没有原则性。”宁俊琦心里高兴,嘴上却故意这么说着。 楚天齐却“一本正经”的回道:“你说的话就是真理,我听后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顿觉豁然开朗,小生感激不尽。” “去你的,你现在一点也没个正形。”宁俊琦用手轻拍了他一下,接着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哎,对了。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本来是怪你没有把大叔醒来的消息告诉我,你当时怎么变颜变色、答非所问,分明是有更严重的事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另外,昨天的那个孟玉玲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又问上了?楚天齐心中想着,就随口说道:“你是哪里人?家在哪?你能告诉我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宁俊琦回道。说完,她又感觉似乎说的有些太冲,就又说道,“时间不到,到了自然就告诉你了。” 楚天齐轻叹了一声:“哎,我也是时间不到,到了自然就告诉你了。”说完,似无奈的耸了耸肩。 “德性,你以为我愿意听啊?不说拉倒。”宁俊琦不快的说道,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楚天齐也就跟着闭上眼睛,假寐起来。只是美女在侧,楚天齐却怎么也不能安静入睡。于是闭一会眼睛又睁开,过一会再闭上,就这么折腾着。 对面长椅上一直窃窃私语的青年男女,此时已经头挨头了,看样子好像嘴和嘴之间也没有距离了。 看到对面椅子上的这一幕,楚天齐忍不住看了看身旁闭着眼睛的她。此刻的宁俊琦背靠在座椅上,头微微侧着,娇*嫩的脸蛋上挂着一抹红晕,微弱的灯光映照下,是那样的恬静。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中充满了美妙的幻想,幻想着对面椅子上的事情,能在自己这边也上演一次。 她忽然轻轻的动了一下,他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安静的躺着,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有没有感受到他那炽*热的目光。 …… 阳光、沙滩、海浪。 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孩,头上戴着一顶大遮阳帽,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调的花色半长裙。她光着洁白无暇的小*腿,赤着温润玉*足,走在沙滩上。 她抬起头,冲着不远处的沙滩椅挥着手臂,嘴里喊着什么。 沙滩椅上,躺着一名男子,男子穿着大花短裤,光着上身,一幅大太阳镜架在鼻梁上。他身材修长,骨胳健壮,也正挥手向不远处的女孩做着回应。 就在男子逗弄女孩正惬意的时候,女孩已经站在了男子面前。她伸出右手食指,向男子勾了勾,轻启朱*唇,娇滴滴的吐出了几个字:“亲,亲爱的,起来吧!” 女孩在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脸一下子红了,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天边的彩霞一样好看。让女孩没想到的是,本来半躺着的男子反而直接躺倒了,好像在说“我就不起来”。 女孩双手掐腰,绕着男子转了一圈,然后抓起男子胳膊,猛的把他提了起来。同时,右手迅速拿掉了男子鼻梁上的墨镜,说道:“叫你装酷。”女孩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含糖量却很高,听得男子傻楞楞的站在那里直笑。 女孩看着对面男子,不禁心神摇荡。男子赤*裸的上身,并没有突出的大肌肉块,但却非常健康和强壮。她羞红着脸,玉手轻轻放到男子宽阔的胸膛上,头也靠了过去。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她很陶醉,陶醉于他很男人的魅力。男子长相俊朗,正直善良,英武而不狂傲,内敛而不怯懦,她是越来越迷恋他了。 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宁俊琦,放开他,他是我的。” 女人的尖厉叫声,破坏了她心中的那份宁静。 女孩先是一怔,但她没有松开面前的男人,而是淡淡的道:“欧阳玉娜,我不会放手的,他是我的,他最终会选择我的。” “我们认识在先,他在几年前就救过我的命,我早就喜欢他了,他也喜欢我。” “你那是感激,不是喜欢。我只知道他更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而且我们在一起工作,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更加牢固。” “可,可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要比你和他认识的早很多。” “认识的早有什么用?在你们认识之前,不是有一个比你更早的,现在反而已经结束了吗?” “谁在说我。”又一个女子加入了进来,“你们刚刚说到了喜欢,喜欢是爱吗?让楚天齐自己说,他到底爱谁?” 三位女子看着面前的男子,异口同声的说道:“楚天齐,你到底爱谁?” 男子嗫嚅着:“我,我……” 见男子一直没有给出答案,先前的女孩哭了,哭的好伤心。忽然,另两名女子不见了,紧接着男子也不见了。 女孩急的大叫:“你回来,回来……” …… 火车已经开出好几个小时了,正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的楚天齐,忽然感觉胸前有什么东西在动。他眼开眼睛,原来是宁俊琦把头枕在了自己胸前,不觉心花怒放起来。他一动不动的坐着,生怕惊醒了她,怕破坏现在这温馨的一刻。他忽然发现,她的脸上表情不时变化着,一会是喜悦,还带着羞赧。一会又是紧锁双眉,表情痛苦,而且现在她还流出了眼泪。 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也或者是梦到了以前伤心的事情了。这个可人的优秀女孩究竟有什么愁苦呢?是家庭不幸还是感情受伤?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替她擦掉眼泪,或是叫醒她。 忽然,宁俊琦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你回来,回来……”。紧接着她的头轻轻摇了摇,慢慢睁开了眼睛,她醒了。 在宁俊琦醒来的一刹那,楚天齐赶紧闭上了眼睛,他必须要装做毫不知情,否则,她又要找自己的麻烦了。他饶是这样想着,但还是没有逃开她的质问。 当宁俊琦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是那样陌生。她一扭头,忽然发现自己枕在一个人的胸前,正惊讶的要叫的时候,她看清了他的模样,正是梦里那个可恶的男子——楚天齐。 她急忙坐正了身体,用手拢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用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猛的一下推“醒”了楚天齐。 “你,你刚才做什么了?”宁俊琦质问道,“我的头怎么枕在你身上了?” “我做什么了,你不是刚把我弄醒吗?你也说了,是你的头枕在我的身上,是你,你明白吗?不是我把你怎么样了,而我应该问你把我怎么样了?”楚天齐“无辜”的说道。他确实是无辜的,因为是她自己枕过来的。 “你,你无赖,坏蛋。”宁俊琦说着,粉拳已经挥在了他的身上。 “哎,给别人当了枕头,还被报复,做好人难哪!”楚天齐一边忍受着她的“暴打”,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是不记你的仇的,一会我还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德性,想的美。”宁俊琦娇嗔着,把头扭向了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 宁俊琦心里想着不再靠到楚天齐的身上,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靠在他的身上了,而且是半躺在他的怀里。她又羞又恼,正要发作,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羽绒服,而身边的他却只穿着毛衣睡着了。 宁俊琦轻轻的坐起了身子,定定的看着身边这个男孩,她的心情很复杂。 耳边忽然响起列车员的播报声:“玉赤站马上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她心中轻叹一声:“美好旅途结束了。” 此时的他,在心里也在发着同样的感叹。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乡人代会 楚天齐是被宁俊琦“叫醒”的。时间已经将近早上八点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羽绒服搭在身上,就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宁俊琦。此时的她,头发稍显凌*乱,脸上挂着一抹红晕,别有一番风韵。 “走,下车吧,到站了。”宁俊琦说着站起了身,她在用说话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赧。她特别想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给自己盖的衣服,是在自己躺之前还是躺之后,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随着出站的人流,二人向外走去。楚天齐一边走,一边暗暗发笑,回味着她躺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情景,感觉好极了。 在车站门口小吃店,每人吃了一碗刀削面。刚吃完,司机小孟就到了,小吃店是约好的见面地点。 在县城就办了一件事,由小孟开车拉着,去邮电局给楚天齐办了一张手机卡,然后返回了青牛峪乡政府。 …… 由于三月八日要召开乡人代会,乡里工作人员都被要求在二月二十八日赶回乡里。 楚天齐和宁俊琦赶回乡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当天正是二月二十八日。 下午两点半,在青牛峪乡会议室召开了乡人代会第一次筹备会议,会议由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主持,全乡副科级以上人员参加了会议。 “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青牛峪乡人代会第一次筹备会议。这次人代会,筹备时间紧、任务重,不得不要求大家中断了春节休假,提前返回乡里,在此只能表示遗憾了。实际上,每年的乡人代会都是在春节前举行。由于咱们县在春节前,刚刚发生了人事变动,县长、常务副县长到任时间太短,尤其是常务副县长又是从外地调入,所以需要给人大代表一个熟悉的过程,经上级批准,县人代会推后了。” 黄敬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们乡人大主席团主席常年病休,不能及时到岗,所以我们的人代会也推后了。现在不能再推了,县人代会定在三月十五日举行,所以,我们必须尽快举行,要赶在三月十二日前把县人大代表名单报上去。这次我们乡人代会的会期是一天,会期短,任务重,内容多。现任人大主席团主席还在病休不能出席,根据上级安排,由现任党委委员、副乡长刘文韬同志主持和筹备此次人代会。下面请刘文韬同志安排具体工作,大家欢迎。” 参会人员纷纷鼓掌,同时心中对这个消息多有震惊,这就意味着刘文韬应该是新一任人大主席团主席人选了。只有宁俊琦没有显出任何的意外,因为今天刚一回到乡里的时候,黄敬祖已经和她透露了这个意思。 等大家掌声停歇,刘文韬不紧不慢的说道:“黄书记、宁乡长、各位同事,上级让我牵头筹备这次会议,我既感到光荣,又深感责任重大。我第一次做这项工作,同时时间又非常紧迫,所以还请书记、乡长多给予指导和帮助,希望各位同志也能大力支持和配合。” 说完开场白,刘文韬对照着笔记本,开始进行工作安排。楚天齐发现,刘文韬在安排工作任务和对人员进行分工时,有条不紊,思虑周密,显然是曾经做了大量准备工作。这说明,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 联想到初十那天刘文韬曾说过的的话,楚天齐现在明白他当时说的“大哥不会挡你的道”的真正意思了,刘文韬的意思是说他自己要到乡人大工作,不会再和楚天齐争什么“常务”了。 刘文韬的发言用时一个半小时,待他发言完毕,第一次筹备会议结束。 …… 大家休息十分钟,紧接着召开青牛峪乡党委扩大会议,参加人员还是刚才参会的所有人员。主要就是审议刘文韬刚刚做的大会开幕日期和大会议程日程草案,自然是全票通过。这个会议很短,用时二十分钟即结束。 楚天齐做为第三小组负责人,主要是负责通知特邀人员参会,并且在会议当天,配合要主任做好组织代表和列席人员报到。 …… 散会后,楚天齐对手中的特邀人员名单进行了详细研究,并就名单上的个别人员情况请教了宁俊琦、刘文韬、要文武。经过一下午、一晚上和第二天一上午的时间,楚天齐对名单中所有人的基本情况都有了详细了解,做到了心中有数。 下午,楚天齐急忙召集组内人员,进行工作安排。第三小组组员有土地所长朱成国、法庭庭长董英杰、乡总校校长张晓峰、农业办杨大庆,都是他分管部门的人。 第三小组负责通知的人员不是很多,但却相对麻烦一些。这些特邀人员包括青牛乡党委的领导成员,包括曾在乡党委、人大、政府等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同志,包括在沃原市和玉赤县领导岗位上退下来而又在青牛峪乡居住的老领导,包括在青牛峪乡工作和居住的县人大代表。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和以示尊重,楚天齐专门让党政办打印了请柬。 楚天齐给组内人员进行了分工。他将所有被邀请人员分成三组,分别由楚天齐、朱成国、董英杰负责送请柬。还把自己掌握的被特邀人员情况,与朱成国、董英杰掌握的情况进行了比对,确认了最终信息。他要求,原则上把请柬送给本人,实在不能送达本人的,也要送给代收人,并与被邀请人进行电话确认。并要求,务必将送请柬落实情况在三月五日下午下班前报给自己,中间有什么特殊情况,要及时沟通。 张晓峰、杨大庆主要是在会议当天,配合要主任做好代表和列席人员报到工作,重点关注特邀人员的报到情况。当然,楚天齐也会在现场关注。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除了做自己日常的分管工作外,主要就是在跟进特邀人员的邀请工作。截止到三月五日下午五点,组内所有邀请工作全部进行完毕。 …… 三月八日,早上六点,楚天齐带着张晓峰、杨大庆到了党政办,这里是代表和列席人员报到的地方。党政办要主任和另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到了。要主任对几人的工作进行了简单分工。 将近七点的时候,开始有人报到。众人开始按分工,向代表和列席人员发放出席证或列席证、会议笔记本和本、文件袋等,请出席人员签到。并把会议议程、政府工作报告等各种报告,和印有就餐地点、各组讨论地点、各种会议通知的资料发给代表和列席人员。 全乡正式代表有五十五名,这是根据全乡一万二千口人定出的比例,实际出席了五十一名,其余四人已经请假。各种列席人员应到二十九名,实际出席了十八名。参会人员人并不多,但大家来的时间点都比较集中,所以也着实忙活了一阵子。 八点钟的时候,楚天齐和要主任离开党政办,到了人代会主会场——乡会议室。 乡会议室平时放个三、四十人一点都不觉得拥挤,今天一下子容纳了七十多人,就显得地方很小了。尤其还要分开主席台和代表席,就显得更小了。 虽然地方不大,但该布置的一点也不能少。平时不起眼的会议室,在悬挂上国徽、红旗后,也显得很是**、肃穆。 八点半,举行了人大主席团预备会议,已经选出了人大主席团主席构成人员名单,同时选出了执行主席、秘书长等。 九点钟,人代会开始,会议由刘文韬主持,他已经在刚刚的预备会议上,被选为人大主席团执行主席。 首先是奏国歌,现场全体起立。 国歌奏罢,全体坐下,会议正式开始。 一上午的会议,主要就是以下几项议程:代乡长宁俊琦代表乡政府做《政府工作报告》,乡财政所所长做《乡财政预算执行报告》,刘文韬做《人大主席团工作报告》,刘文韬做《议案建议办理情况报告》。 楚天齐做为党委成员,也是被特邀人员,自然是在主席台就坐。他抬头望去,自己前面是人大主席团成员,台下是人大代表。因为主席台上的位置要高于台下的位置,所以从台上向下看去的时候是俯视,这和坐在台下向上仰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感觉好极了。 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开始休会。 中午吃过午饭后,代表们也没有正式休息,只是随便坐了坐。 下午一点,会议继续进行,开始讨论上午做的几个报告。热烈讨论后,举手表决,通过了相关报告。 最后一项,是选举。选举也很顺利,刘文韬被选为青牛峪乡人大主席团主席,另选了一名副主席。宁俊琦被选为青牛峪乡人民政府乡长,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乡长”二字前面那个“代”字终于去掉。楚天齐、郝晓燕、蒋野被选为副乡长。 根据大会要求,宁俊琦、刘文韬发表了简短的就职讲话。在《国际歌》音乐中,青牛峪乡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画上了圆满句号。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切顺利? 人代会结束了,很多人又多了谈论的话题,比如刘文韬,比如副乡长的空缺。 刘文韬担任了乡人大主席团主席,那他的行政级别就会相应的由副科变成正科,是升了半格。但同时也意味着仕途之路走不远了,到乡人大任了主席,乡党委委员、副乡长的职务就必须不能担任了,这是有严格规定的。乡人大主席团主席,就是个闲职,相当于退二线。同时,晋升渠道会变得异常狭窄,弄好了能进个县人大,再好点弄个县人大副主任,级别升成副处,但充其量还是个闲职。 人们都认为刘文韬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楚天齐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总感觉刘文韬现在的选择,和自己有关系。要不是刘文韬不想和自己争“常务”的话,应该不会走这一步,最起码也得推后几年吧。为此,楚天齐还专门找了刘文韬,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刘文韬对于楚天齐的来访很高兴,当听明白他的意思后,还劝他不要多心。刘文韬还说这是个机会,反正自己也快四十五岁了,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发展了,趁现在有这个位置,要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里。最后,刘文韬还幽默的说“这是他的大连襟帮他占的正科位置”,然后不由分说,把楚天齐“轰”了出去。 尽管刘文韬说的很轻松,但楚天齐知道如果要没有自己的话,刘文韬肯定不会这么早就去“养老”的。 现在刘文韬一到乡人大任职,副乡长的位置又空出来了,好多人已经摩拳擦掌,暗中运作了。 楚天齐没有闲心关注什么“空出来的副乡长位置”,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 早晨,楚天齐刚在办公室坐定,派出所所长赵刚就到了。 赵刚进门后坐下就说:“楚乡长,这几天你可真忙,我来了几次,见你没在,也就没有打电话。” “是吗?也确实挺忙的。”楚天齐说道,“葫芦沟的事情办妥了?” 赵刚表情轻松的说道:“几天前就办妥了,葫芦沟卢姓人中的十个长辈出了书面担保,担保卢三赖不再难为胡小刚。所里让卢三赖交了一千元罚金,同时给他定了两年观察期,在此期间他如果再犯事,就和这次的事情一并处理,二罪并罚。” “好,很好。派出所现在还能给犯错的人定出观察期?”楚天齐疑惑的问。 赵刚“嘿嘿”一笑,说道:“实际上没有这方面的明确规定,这是参照刑罚里面‘缓期几年’,演变出来的,目的就是让犯错的人从心理上重视起来。” “你是说虚打实吓唬呀。”楚天齐也笑着说道,说完,又转变了口气,“没让卢三赖对胡小刚进行一些补偿吗?” “所里按规定,要让卢三赖对胡小刚进行补偿,卢三赖也认可,只是胡小刚放弃了这项权利。为此,卢三赖全家对胡小刚是感恩戴德,卢家其他人也很佩服胡小刚这样的做法。”赵刚回道,“对了,一会胡小刚也要过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这时,胡小刚在外面敲门了,还问“楚乡长在吗?” “进来吧。”楚天齐大声道。 胡小刚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把一个档案袋递了过来,说道:“楚乡长,你看看这个。” 楚天齐看了胡小刚一眼,接过档案袋,解开上面的绳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名字上面摁着的红手印。再一看纸上面的内容,就两项:青牛峪乡葫芦沟村胡、卢两姓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葫芦沟东头水井为全村共有,不得承包给任何个人。 “楚乡长,胡、卢两家将近五十年的恩怨,终于解决了。别看这个和解协议只有几十个字,可却真是来之不易,而且只要胡、卢两家的代表人物在上面签字摁了手印,那么两家族人就会严格去遵守,有时候老百姓只要是签了字的事,比经过法律程序还管用呢。这全是你和赵所长的功劳,我代表全村感谢你们。”胡小刚说着,向后退了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 胡小刚说的话虽然有些偏执,但也有一定道理。因为很多普通老百姓都比较纯朴,他们反而更加重视自己的承诺和信誉,一旦说过,尤其是签字认可的,就会竭尽所能去遵守和落实。 楚天齐把和解协议连同档案袋给了胡小刚,说道:“胡主任,不用这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还有,你千万记住,不要把那口井包括其他的水资源承包给个人。” 胡小刚不太明白楚乡长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件事,但他知道面前的人曾经救过自己,所以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楚乡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葫芦沟的水保护好的。” 赵刚看向胡小刚道:“胡主任,你先去派出所等我,一会儿我就回去把你们的和解协议进行备案。” 胡小刚向楚天齐点了点,说了一句“楚乡长,我先过去了”,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楚天齐见赵刚留了下来,就问道:“赵所长,还有事?” 赵刚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道:“楚乡长,你取了葫芦沟的水样,是大有用处吧?” 见赵刚问到这件事,楚天齐心想他早晚也会知道,便说道:“我是有点想法,已经把水拿到省里化验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如果水质理想的话,我们就能在上面做文章,所以我们现在更不能把村里的水资源随便处置。如果有什么情况,咱们要互相通一下气,另外,现在要保密。” “楚乡长,我明白了。”赵刚郑重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楚天齐不知道赵刚问这件事是纯粹的好奇,还是有其它什么想法。但这也提醒了他,赵刚能想到,肯定也会有其他人想到,所以,现在必须要加紧推进这件事,以免夜长梦多。 “叮铃铃”,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云翔宇的号码。 楚天齐接通电话,有些焦急的问道:“是不是有检测结果了?水质怎么样?” 对方的云翔宇没有说话,楚天齐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不好,看来一定不理想。想到这里,楚天齐的心里凉了半截,也就没有说话。 双方晾了快一分钟了,云翔宇才一字一顿的说道:“化验结果是优质矿泉水,而且区别于市场上常见的锶型和偏硅酸型,你们的水是锌矿泉水。” “什么锶型、锌型的?”楚天齐反问道。 云翔宇的语气还很兴奋:“我也说不上来,听秦雪梅说的意思,就是你们的水比市场上常见的矿泉水要好。共做了两份化验,一份是省水质化验中心的,一份是国家质检水质中心的,两份结果的结论是一致的。要不是等国家质检水质中心的结果,我早就把结果告诉你了。” “谢谢啊!”楚天齐说道。 “少来这一套。我还有事,先挂了。”云翔宇刚说完,楚天齐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挂断音。 …… 楚天齐收起手机,身子向后一仰,两臂向上伸展,兴奋的自语道:“哈哈,成了。一切都很顺利呀!”然后,他直起了身子。 目光所及处,他发现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物件,是一个小插销。心里暗道:忙得把这件事忘了。他赶忙找出改锥,拿上插销和螺丝,看着到屋门处,干起了活来。 实际上,楚天齐在和宁俊琦一起回来的当天,就把插销买上了。他是为了防备隔壁的“女淫贼”的,虽然“女淫贼”这个词不文雅,但他认为用在王晓英身上再贴切不过了。再说了,反正这个词也是偷偷的给她用的,她不知道,自己也不会出去说的。 出门那两天暂时抛开了那晚的事,可是当楚天齐一踏进乡政府大院的时候,就心里有些发怵。连他自己都奇怪,自己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小了,年前的时候怕黄敬祖的笑容。好不容易现在不怕了,怎么又开始怕王晓英进门了?真他*妈的邪性。 他本来考虑在门上安个暗锁,只要一关门就自动锁上了。可他一想,又不妥,那样的话,只要有人要进屋,自己就得去开门,也太不方便了,同时给别人的感觉也不好。后来,他才决定在靠近门拉手的地方再安个插销,万一晚上忘了插上面的插销,新安的这个插销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等到买上插销后,每天都是忙人代会的事,另外,除了人代会那天看见王晓英了以外,这些天也没见她的踪影,就把安插销的事抛到一边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马上打开房门,宁俊琦一挑门帘,走了进来。她没防备有人在门后,差点和他撞在一起。 “你这人怎么回事?”宁俊琦嗔道,当她看到楚天齐在安插销,就半开玩笑的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怕晚上有人劫色?” 楚天齐苦笑着道:“差不多吧。” “去你的吧,就你一天鬼鬼祟祟的,我看应该防着你才对。”宁俊琦笑着道。 说完后,她觉得自己的话似乎不妥。就转换了话题,“青牛峪种菜的事上报纸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机会来了 宁俊琦说完,把背操着的右手转了过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张报纸。她把报纸递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天齐接过了报纸,这是一张当天的河西日报,报纸被翻到了第三版。版面上一个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脱贫的希望——玉赤县青牛峪乡蔬菜种植纪实》,副标题是:走基层系列活动之八。 文章详细介绍了青牛峪乡引进“有机西芹三号”的现实背景,种植、管理、销售等全过程。讲述了在引进、种植、销售过程中,遇到的观念、资金、技术、人员方面的阻力与限制,重点突出了青牛峪乡不畏险阻、迎难而上的工作作风,赞扬了青牛峪乡干部、群众脱贫致富的坚定信心与无限激情。 楚天齐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看了这篇文章,重点部分看了两遍。最后,他再一次看了作者的名字:时真平,这是欧阳玉娜的笔名。 他把报纸放到桌面,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面色严肃,陷入了沉思。 又过了一会儿,宁俊琦说道:“你怎么看?” 楚天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篇文章是欧阳玉娜写的,是省报走基层系列报道之一,走基层活动重点是讲述发生在最基层的一些优秀人物或是先进事迹,是省报近几年在春节前后都在坚持的一个活动。能够成为报道的主角或是主体,是很多单位,尤其是很多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有的人甚至不惜通过各种关系,以图能在报纸上露一次“脸”。” 宁俊琦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楚天齐的说法。 “青牛峪乡的‘有机西芹三号’种植,能被做为典型事迹进行介绍,对于我们乡里甚至全乡人民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就是对于我们直接参与此项工作的个人来说也是非常有益的。这份报道,就相当于是给我们乡做了一个大广告。省报所具有的发行量、受众面、权威性,都是省内其它报纸所不能比拟的,欧阳玉娜能给我们争取到这个机会,是她给我们乡帮了一个大忙。”楚天齐按着自己的思路说着。 听到楚天齐对欧阳玉娜的赞扬,宁俊琦的心里酸酸的,但还是真诚的说道:“是呀,玉娜这是帮了我们乡一个大忙。”说到这里,她又反问道,“就这些吗?” 楚天齐略带苦涩的一笑:“如果我只是这些认识的话,你也就不会专门拿着报纸来找我了。” 宁俊琦“嘁”了一声,以示对楚天齐自以为是的不屑。 “我们必须承认能有这样的机会,是非常不易的,我们要感谢欧阳玉娜。可恰恰是我们有一个特殊情况,那就是黄书记对西芹种植的冒进想法。这篇报道对乡里以及全乡人民来说,都是大好事,但对于我俩来说,可能就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楚天齐说到这里,看着宁俊琦道,“乡长,你说呢?” “哈哈,有进步,现在已经学会把问题甩给领导了。”宁俊琦调侃了一句,继续说道,“是呀,本身这件事是好事,可是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啊。我感觉某些人对那件事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的。哎,有些时候,在欲望驱使下,会让人丧失心智的。” 楚天齐有些担心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年轻人,稳住。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以不变应万变。”宁俊琦轻松的说道,接着语气变的很坚定,“关于这件事,我对你的承诺不会变,放心吧。” 宁俊琦再次强调了承诺不会变,那就意味着无论黄敬祖怎么折腾,宁俊琦都有办法让他今年不能如愿。楚天齐听到她坚决的态度,刚刚略有些急躁的心情,舒缓了下来。 “明天上午,带我去看一下楚大叔。”宁俊琦转换了话题,“回到乡里就没闲着,也不知道大叔怎么样了?” “昨天我给村里打电话,听柳村长说,我爸已经能吃流食,现在已经在锻炼着坐轮椅了。他还说我爸能认识我妈了,就是还不认识我弟。”楚天齐高兴的说道,“乡长,你这么忙就不用专门去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我是去看大叔,又不是看你,你要实在没时间的话,我让小孟直接带我去。”宁俊琦语气强硬的说道。 “有时间,有时间,乡长体察民情,小人就是再忙也要随驾。”楚天齐献着殷勤。 “还说什么随驾,你以为你是太监呀,你……哈哈哈。”宁俊琦说到半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楚天齐弄了个大红脸,待宁俊琦笑的差不多了,才说道:“乡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云翔宇刚刚打来电话,他说葫芦沟水样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水是优质矿泉水,而且区别于市场上常见的锶型和偏硅酸型,是锌矿泉水,反正就是我们的水比市场上常见的矿泉水要好。共做了两份化验,一份是省水质化验中心的,一份是国家质检水质中心的,两份结果的结论是一致的。要不是等国家质检水质中心的结果,云翔宇早就把结果告诉我了。”楚天齐又把云翔宇的话,照着原样贩卖了一遍。 “那太好了,化验报告出来了吗?”宁俊琦高兴的说道。 楚天齐说:“已经出来了,就等我们到时去省里拿原件呢!” 宁俊琦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参加完县里的人代会,我去雪梅那里拿一下,顺便到市里落实一下云翔宇说的那个指标的事。” 楚天齐明白宁俊琦说的指标的事,是指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支持贫困地区小学配备电脑的活动,宁俊琦是要去落实玉赤县至少争到一个指标。于是说道:“那样太好了。乡长,申请有机认证的初期手续,你也顺便给拿过去吧,姜教授已经帮忙联系到了认证机构,到时云翔宇带你去。” “楚大乡长,你也太过了吧?你现在一下子给我安排了三件事,把我指挥的团团转。我真是奇怪了,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宁俊琦很“生气”。 楚天齐讪笑道:“您是领导,您是领导,您是我一辈子的领导。我怎么敢指挥你呢?主要是能者多劳,同时也是领导您体恤我们下属嘛!” “少拍马……我可不当你一辈子的领导,说的好听,我怎么感觉像是你的佣人呢。你这人就是势利眼,用人的时候肉麻的称呼‘您’,用不着的时候,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宁俊琦不满的说道,“下不为例,你也别光使唤我了,到时候你派杨大庆拿上资料和我去吧,让他也跟进一下。省得以后以不熟悉情况为由,还得指使我,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楚天齐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诚恳”的说:“哪能呢,哪能呢,这我已经感激涕淋、无以言表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嘛!” 宁俊琦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走出了楚天齐办公室。 目送宁俊琦离去,楚天齐眉头又锁了起来,他不清楚黄敬祖会如何利用这篇报道做文章,但他知道黄敬祖肯定不会错失这次机会的。尽管宁俊琦已经向楚天齐做了承诺,但他依然要思考如何应对黄敬祖依靠这件事采取的进攻,不到万不得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让宁俊琦用她没有明说的办法了。他有预感,她要采取的办法很可能是违背她平时的处事原则的,所以他不想让她那样去做。为了自己,让她去做违心的事,自己会心痛的。 …… 青牛峪乡书记办公室。 书记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报纸,正是当天的河西日报,页面也被翻到了第三版。黄敬祖悠闲的靠在椅子上,左手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把水杯轻轻放在桌子上。他一边回味着茶水清香,一边用右手食、中二指轻叩着桌面,自言自语道:“好文章,好文章。有思想,有内涵,立意高,有远见,有远见哪!” 报纸是党政办小姚送来的。当时,小姚放下报纸就走了,黄敬祖没有理会,因为每天都是这样的程序,都已经习惯了。 批完文件后,黄敬祖摘下花镜放在了桌子上,双手轻揉了眼睛周围几下,身子向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老喽,老喽,不服老是不行啦!” 按照习惯,他顺手拿起报纸翻了起来。每日看报纸是领导的必修课,也是一个成熟领导干部必须保持的习惯。在一般人看来,党报、政报枯燥、乏味,但当政者却视它为风向标,政策的风向标。在经济政策、人力政策或是其他政策调整,以及新政策出台前,党报或政报都会提前吹风或是试探,只是表达的方式一般会比较间接或是隐晦。对于平常人来说,不会从中发现什么,但是对于一个成熟的从政者来说,却会从中悟到好多东西。 黄敬祖每天看报的顺序是,先党报,再省报,然后市报,最后再看相关的报纸。今天他依然是按这个顺序,党报看过后放在了一边,又看省报。他看完一、二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新信息,就准备草草浏览剩下的版面,这时他在三版有了发现。 当他快速捕捉到报道里面的几个关键句子和词语后,心中暗道:机会来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黄敬祖借势 黄敬祖把这篇报道从头至尾看了两遍,又对重要段落和句子进行了研读,他发现文章写的非常有水平。文章中既有事实的叙述,又有政策的解读,整篇文章通顺而又严谨,有高度而又接地气,足见写作者的文字功底与理论素养之高超。同时,也对青牛峪“有机西芹三号”引进、种植、销售、收益等情况非常熟悉。 这是什么人写的呢?黄敬祖心里这样想着,又再次看向了写作者的名字:时真平。 “时真平,时真平。”黄敬祖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用右手在头上轻轻拍着。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难道是她?” 黄敬祖放下这张报纸,开始翻阅文件架上的资料,在这沓资料的最下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旧报纸一张。 这是去年五月八日的河西日报,黄敬祖快速翻到了第三版,找到标题为《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基层系列报道三——记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乡长助理楚天齐》这篇文章。在作者名字的地方,他看到了“时真平”三个字。 黄敬祖坐下来,把两篇文章放到一起,比对了起来。没错,作者都是“时真平”。 “怪不得能对乡里的情况这么了解呢,果然是她。”黄敬祖这样想着,陷入了沉思。 “时真平”是欧阳玉娜的笔名,这还是楚天齐告诉黄敬祖的。在去年,当黄敬祖看到报道楚天齐的文章后,也知道了文章的写作者是“时真平”,他觉得这个人可能是那个叫欧阳玉娜的记者,因为欧阳玉娜曾经和县农村信用社主任欧阳玉杰一起到过乡里。但他还不确定,后来他向楚天齐进行求证时,得到了肯定答案。 今天乍一看到“时真平”三个字时,黄敬祖就觉得似曾见过,但他平时和欧阳玉娜没有任何联系,再加上欧阳玉娜在省报发表这种大块头文章的时候也不多,所以黄敬祖一开始并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欧阳玉娜。当他看过去年五月八日的报纸后,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欧阳玉娜和楚天齐关系很近,这个信息他早就知道。而且还有传言说她是楚天齐的女朋友,对于这个信息,黄敬祖是持怀疑态度的。他认为高高在上的省报记者和一名最基层的小乡副,似乎差得太远了,应该是人们杜撰出来的。 今年春节前,欧阳玉娜再次来到青牛峪那次,黄敬祖是听到报告后,专门抽*出一点时间,赶到“好再来”饭馆的。他当时一方面原因是对省报记者表示尊重,另一方面也是验证传言是否属实。那天黄敬祖虽然懒的搭理楚天齐,但他却注意到欧阳玉娜看楚天齐的眼神有些特别,所以,黄敬祖对传言由怀疑到半信半疑。 今天,当黄敬祖再次看到这篇报道时,他相信传言是有根据的。即使不像人们传的那么邪乎,但最起码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黄敬祖再次拿起报纸看了看,他发现,这篇文章既是对乡里种菜的肯定。同时也是对楚天齐和宁俊琦的赞扬,虽然他们的名字在文章中都只出现了一次,但这已经足够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事实的参与者,尤其楚天齐更是直接的操作者、执行者。 哈哈,小子学会借势了?黄敬祖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敬祖又拿上报纸,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从整篇文章来看,写的都是事实,评价的也比较客观。更难得的是,虽然没有我黄敬祖的名字,但却在提到乡政府的时候,先提乡党委,而且在最后一段,更是用了“成绩的取得是在乡党委的正确领导下……”这样的句子。看来这个小记者很会来事,最起码要比姓楚的“白眼狼”强多了。 你们会借势宣传,我为什么就不能“借势”呢?这不正是给我送来的进攻“炮弹”吗?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要主任,下午两点半开会……” …… 下午两点半,青牛峪乡会议室,党委扩大会议召开。这是一次临时召开的会议,是由黄敬祖提议的,参加人是所有党委委员和两名非党委委员的副乡长。 会议由黄敬祖主持,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就只有一件事情,学习省报精神。要主任,把报纸发给同志们看一下。” 要主任把当天的河西日报给除了黄敬祖以外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份。平时乡里就订四份报纸,也不知道多出来的几份是现买的,还是从其它单位找的。报纸已经都被翻到了第三版,众人自然知道看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黄敬祖扫视了一下全场,他见众人都已经坐直身子,抬起了头。就说道:“刚才的文章,大家都看了吧?这是宣传我们青牛峪乡蔬菜种植工作,其实也是省报在肯定我们的思路、我们的做法。省报是什么?省报是省委机关报,是省委、省政府发声的一个喉舌。省报的意见和观点,就代表了省委、省政府的态度。我们的工作能被省报肯定,其实就相当于是被省里领导肯定,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们要倍加珍惜和重视。说说吧,都谈谈自己的感想。” 黄敬祖说完后,足足有一分钟没人说话,他准备点名,这时宁俊琦说话了。 “这篇文章,全面、系统的介绍了我们乡在去年种植‘有机西芹三号’工作的情况。文章既讲了当时的困难,也谈了乡里采取的应对措施,既介绍了我们乡所取得的成绩,更赞许了乡里当时的做法。我认为,文章客观、公平、全面,有高度、有思想,是对我们乡种植工作的全面肯定。”宁俊琦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宁俊琦的发言,出乎黄敬祖意料,他总以为她会说出“但是”什么的,结果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很配合。只是自己更想听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最起码她现在没有与自己做对。 有了乡长的带头发言,大家开始踊跃讲话。内容和宁俊琦说的大同小异,但意思都一样,都表示这篇文章是对全乡种植工作的肯定,是对全乡干部的肯定,是对全乡人民的肯定,大家倍感鼓舞、干劲十足。就连楚天齐也是这么讲的,这又出乎了黄敬祖的意料,没想到姓楚小子今天学乖了。 黄敬祖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在楚天齐身上,开始说话了,这是他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和楚天齐直接说话。 “楚副乡长,这个记者你很熟悉吧?听说笔名还很有内涵,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怎么样?”黄敬祖说着,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天齐迎着黄敬祖的目光,平静的说道:“好的。” 这倒很出乎黄敬祖的意料,以前楚天齐在看到自己这个笑容时,总是快速低下头,或是露出一种怯弱的表情。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小子有恃无恐了?还是有其它什么阴谋? “黄书记,宁乡长,各位同事,这个记者我认识,在座各位也见过,她就是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他之所以用‘时真平’这个笔名,是有一定寓意的。她告诉我说‘‘时’就是时效性,‘真’就是真实性,‘平’就是公平,是客观性。这是新闻的三个基本特征。我要让自己时刻牢记新闻人的职业素养和道德良知。’这是她的原话。”楚天齐给出了“时真平”三个字的寓意解读。 见楚天齐停止了说话,黄敬祖接过了话头:“大家听到了吧。为什么欧阳记者能写出这样立意深刻、站位高远而又接地气的文章,因为她时刻牢记着自己的职业素养和道德良知。她知道自己是新闻人,她知道新闻人应该做什么。”说到这里,黄敬祖话题一转,“我想向各位提出一个问题:你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你应该做什么?” “得,又来了。看来有人又要老话常提了。”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眼睛不由得看向宁俊琦。 此时,宁俊琦也看向了楚天齐,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并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黄敬祖轻咳了一声,说道:“同志们,刚才大家对这篇文章进行了认真的学习,也谈了自己的感受。大家讲的都很好,但还需要更深刻。我们不光要学习文章内容,更要学习欧阳记者的工作态度和实干精神,你们看最后一段,人家写的多好。” 说到这里,黄敬祖用手指着报纸读了起来:“‘有机西芹三号’在青牛峪种植,带有一定的偶然因素,但种植成功却不是偶然的。这些成绩的取得,是在国家兴农、富农政策指引下,在省市县各级党委、政府支持下,在乡党委正确、坚强领导下,在全乡干部群众共同努力下,克服重重困难才取得的。我们就要宣传这样的事迹,学习这样的典型,本报会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跟进、报道相关后续工作,请大家给予关注。” 读到这里,黄敬祖把报纸往旁边推了推,重重咳了两声,语气严肃的说:“省报讲了,会继续关注,关注什么?我们要做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给大家布置一个任务,重读本篇文章,写出深刻读后感。就像文章提到的那样,好好想想‘后续’两个字,到时大家要言之有物,不能再继续炒今天的冷饭,否则……散会。” 黄敬祖没有说“否则什么”,但大家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都感觉到了压力。 楚天齐反而没有像好多人那样感觉压力重大,反正他早已经有了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卖你个人情 黄敬祖是哼着小曲回到办公室的,这是他近一段时间最高兴的一天。 上次他想借“民意”达成目的,结果最终失败了,这让他懊丧不已。所以,他就用自己特殊的笑容折磨楚天齐,以期扰乱对方的心智,好让楚天齐乱中出错,给自己创造机会。同时,他在看到楚天齐面对自己眼神的无奈与畏惧时,得到了极大的快感与满足。但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不甘心。 黄敬祖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他发现,上次自己之所以功亏一篑,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首先,自己对对手的能力与后手估计不足,犯了轻敌的大忌,同时他也没有预估到宁俊琦会那样坚定的支持楚天齐,甚至抢着替楚天齐“挡子弹”。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他可不相信小道消息说的他俩好。他虽然不知道宁俊琦究竟有什么后台,但他知道她肯定有来头,省委组织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他认为楚天齐和宁俊琦相比,简直就是小家雀与孔雀,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又怎么可能谈恋爱呢? 黄敬祖还找到了自己上次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自己没有得力帮手。宁、楚联手之所以能化解自己的进攻,主要就是他俩都是有能力的人,而且在配合中能够互补。自己只有王晓英和蒋野在配合,王晓英就知道瞎喳喳,没能力、没水平。蒋野水平一般,而且也想利用自己往上爬,更加靠不上。 黄敬祖总结了很多原因,但自己有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却没有看到,那就是没有真正换位思考。因为他在考虑问题时,虽然也换位思考了,但他经常是换位不换思想,所以他那不是真正的换位思考。 就比如,他不相信宁、楚会谈恋爱,他是基于认为宁、楚不是门当户对,可是很多人的感情是纯真的,并不会像黄敬祖那样从利益出发来考虑。虽然现在宁、楚确实没有提过“谈恋爱”三个字,但谁又敢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呢。即使按黄敬祖所谓的“门当户对”来衡量的话,谁又敢说保证他俩家庭面纱揭开的时候不是门当户对呢? 黄敬祖考虑问题总会把对手往坏里想,就相当于首先对对手做了有罪推论。他认为宁、楚在联手对付他,找他的毛病。其实只是因为宁、楚对某些问题的看法一致,所以才会采取相同的办法。宁、楚对有些问题的看法之所以一致,是基于他俩的一些价值观、世界观相同,得出一样的结论也就不足为奇了。就拿阻止黄敬祖全乡全面种植这件事来说,实际是因为他俩都是首先考虑老百姓的利益,所以就会得出相同的结论了。至于黄敬祖所谓的“联手对付自己”,也是二人不得以采取的自保行为而已。 今天,黄敬祖之所以没有直接发起进攻,就是因为他总结了上次失败的教训,他这次要谋定而后动。 黄敬祖在会上注意到,在肯定成绩的同时,很多人都在回避一个话题:今年的“有机西芹三号”怎么搞?只有王晓英和蒋野提到了今年应该“大力种植”的话题。但他们俩的话,似乎份量不够重。王晓英只是一个挂着党委委员的组织员,而蒋野更是一个连党委委员都不是的副乡长,而且他俩都不分管这项工作。 而且,宁楚二人在会上不时眉来眼去,他总觉得他俩又要冒什么坏,而自己又不清楚。所以当时他心里道:小兔崽子,你们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想再来一次联合作战?没门,老子改变策略了,今天还不是发动进攻的时候,因为条件还不成熟。 正因为黄敬祖认为条件不成熟,所以他采取了退一步的策略,在最后,给参与的众人套上了一个笼头:写读后感。并对大家有了强烈而明显的暗示:注意后续。 黄敬祖现在心里也有强烈期待,他期待省报“时真平”的后续报道尽快发表,如果真是提倡大力种植的内容,那自己可就要向对手发出炮弹了。 同时黄敬祖也有一点点担心,担心楚天齐在欧阳玉娜那里使坏。“他以为自己是谁呀?省报记者会听他的。”黄敬祖这样想着,心里的担心一扫而光了。 楚天齐还真联系欧阳玉娜了,但并不是像黄敬祖想像的那样使坏,楚天齐只是有几个疑问要问她。可是他没有打通电话,他一共打了两遍,她第一遍没有接,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 第二天八点,宁俊琦和楚天齐出发了,由小孟驾车直奔柳林堡村,去看望楚玉良。当然了,乡里上班人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乡长和楚副乡长去柳林堡村委会和村小学调研了。 离村委会还有很远的距离,就看到柳大年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车子刚停稳,柳大年就为宁俊琦打开了车门,请乡长下车,检查工作。 宁俊琦和楚天齐下了车,小孟按照乡长吩咐,直接到楚天齐家里去卸车上的东西了。 宁俊琦仔细看了柳大年拿出的资料,并且认真听了他的汇报,对村委会工作进行了充分肯定。 肯定完柳大年的工作后,宁俊琦说道:“柳村长,从日常考察,以及你今天的汇报和提供的资料看,你是一个党性强、有原则、顾大局的同志。你有没有做党务工作的考虑?” 听到此话,柳大年明白宁俊琦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当村书记。他既喜又忧,喜的是可以当村里一把手了,忧的是村主任当不成了,如果再上来一个和自己不对路的人,那会很麻烦的。不过,还是喜大于忧的。于是有些支吾的道:“我……我考虑考虑。” “不用勉强,如果没有这个意愿,就算了。”宁俊琦平静地说。 柳大年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乡长,我考虑好了,愿意做党务工作。刚才没有立刻回答您,是因为我觉得此事责任重大,现在经过慎重考虑,我感觉自己能做好党务工作。” 宁俊琦对柳大年略有狡黠的回答还算满意,就点头道:“不要声张,很多事情在没有正式发布前,还是会有变数的。” “明白,明白。”柳大年连连点头。 “柳主任,你要考虑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接班人选。”宁俊琦看着态度虔诚的柳大年道,“当然了,选举通过才能算数。” 一听此话,柳大年心里乐开了花,兴奋不已。乡长的意思是让自己推荐村长人选,那就意味着以后在村里还是自己说了算。 “乡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柳大年激动的表着决心。 “干工作不是为某个人干的,而是为了百姓。”宁俊琦严肃的说道,然后话题一转,“你要感谢就感谢楚副乡长吧。” “是,是”柳大年连连应道,他听明白了乡长的话,自己能进步,是楚天齐帮了大忙。 “楚副乡长,我们去小学吧。”宁俊琦冲着楚天齐道,然后又转向柳大年,“柳主任,你忙工作吧,就不用带我们去了。”说完,向外走去。 柳大年刚要说什么,就见宁俊琦脸色非常严竣,于是点了点头,停住了准备跟上的脚步。 楚天齐紧走几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宁俊琦。一出院门,楚天齐看看柳大年没有跟上,就说道:“我没有和你说过他的事呀?” “你家就住村里,那不是卖你个人情吗?反正昨天我和书记已经研究过他当村书记的事了,这只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宁俊琦轻松的道。 “又学一招。”楚天齐也嘻嘻的说道。 很快到了村小学。 柳文丽刚刚给学生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她看到宁俊琦和楚天齐进院,马上迎了出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欢迎宁乡长检查工作。”柳文丽有些腼腆的道。后面的小伙子也说了一句:“欢迎。” “文丽,怎么也学会来虚的了。再说了,要欢迎也同样得欢迎楚副乡长呀。”宁俊琦拉着文丽的手,笑着说道,“我到学校来,主要是看一看你有什么困难,同时也是来参观的,某些人可是把你们学校的管理夸的好的不得了。” 柳文丽羞赧的一笑,她知道乡长说的“某些人”是天齐哥。 由柳文丽引领着,把学校屋里屋外转了一遍。孩子们看到有领导来检查都很重视,纷纷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在柳文丽的要求下,宁俊琦还向孩子们做了简短的讲话,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争做社会有用人才。 “文丽,确实不错。从学校环境、教室布置、孩子精神状态以及作业等情况看,你的工作非常出色。虽然村里的硬件环境不能和城里相比,但我相信,你教出的学生无论成绩还是品德、能力,都会很优秀的。我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宁俊琦真诚的说道,“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柳文丽赶忙说道。 宁俊琦忽然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文丽,新来的老师怎么样?如何不合适,我再给你调整。” 柳文丽脸一红,没有说什么。 后面站着的小伙子却接了茬:“乡长,我在这里工作的挺好。挺好。” 宁俊琦看看红着脸的柳文丽,又看看面露焦急的小伙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天齐笑了,柳文丽跟着笑了起来。小伙子用手挠挠头发,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姓李 从村小学出来,楚天齐带着宁俊琦直奔自己家里而去。一路上不时碰到熟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有叫天齐哥的,有叫天齐的,有叫楚家老大的,还有个别人叫楚乡长的。 几乎所有人在和楚天齐打招呼的时候,都要向宁俊琦看上几眼,然后会在远处指指点点,谈论着什么。宁俊琦感觉浑身不自在,红着脸说:“我怎么感觉别人像是在看怪物呢?” 楚天齐明白村民在议论什么,无非就是“长的好看呀”,或者就是“是不是楚家后生的对象呀”之类的话。 楚天齐“嘿嘿”笑着,说道:“大家见到仙女了,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去你的。”宁俊琦在楚天齐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心里美滋滋的。谁都喜欢被人夸奖,女孩更愿意被人称赞漂亮。 这时,有两位街坊大婶迎面走来。直接绕着他俩转里一圈,嘴里念叨着:“真俊,闺女真俊。” 其中一位大婶看着楚天齐,说道:“楚家大小子,这是你媳妇?” 另一位大婶接过话头说:“他还没办喜事呢,不能叫‘媳妇’,得叫对象。” “城里人不叫对象,都叫女朋友。”先前说话的大婶道,“这是你女朋友?” 楚天齐脸上乐开了花,含糊道:“还不是,还不是,这是我领导。” 此时,宁俊琦的脸已经红的像块红布,一副小女生害羞的样子。她听到楚天齐的话,用手在他背后拧了一下,扯着他的衣服就走。 他们身后,两位大婶的对话传了过来: “还说不是,一看就是。” “人家说女子是他领导。” “什么领导?以后还不一定谁领导谁呢。” “这还用说,肯定人家还是领导,现在不都是娘们当家嘛!” “你看那个女子是不是太瘦了。” “那不叫瘦,叫苗条,你看那个女子的腚蛋多*肉乎,肯定能生小子。” 两位妇女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宁俊琦和楚天齐的耳朵里。臊的宁俊琦的脖子都红了,一个劲儿的用眼瞪着楚天齐,冲他使劲。 楚天齐就是一个劲儿的傻乐,还冲她不时的挤眉弄眼。 气得宁俊琦直接在他手臂上拧了几下,嘴里说着“都怨你,都怨你。” “怎么能怨我呢,到村里来都是你的主意呀,我当时建议你在乡里忙工作吧,你还很不乐意呢。”楚天齐无辜的道。 “你的意思是我自找的。”宁俊琦气的一跺脚说道。 楚天齐急忙摇着双手道:“没有,没有,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那我不成了不知好歹了吗?我主要是考虑你工作忙。你能到我家来,对于我们全家来说,就好比女王驾到,我们就应该清水泼街,黄土垫道。” “你又瞎扯。”宁俊琦白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道,“他们问的那句话,你怎么回答‘还不是’?” “哪句话。”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急的直跺脚:“就是那句,他们问你,我是不是你的那什么那句。” “哦,就是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那句?我只能回答‘还不是’,难道你要让我回答“是”吗?”楚天齐“拒理力争”。 “你……”宁俊琦气的拧住他手背,说道,“你应该回答‘不是’。” “哎哟哟……女王饶命,女王饶命。”楚天齐“疼”的一个劲儿的求饶。 宁俊琦突然一下子松开了拧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前方。楚天齐见她松开了手,呆立在当地,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是母亲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俩。尤春梅离他们很近,应该是看到他们刚才的打闹了。 楚天齐轻轻推了一下宁俊琦,率先向母亲走去。宁俊琦楞了一下,也快步跟上去,走到了楚天齐的前头。 “阿姨好。”宁俊琦羞红着脸道。 尤春梅满面笑容的道:“小宁姑娘好,走,快回家。” 宁俊琦跟着尤春梅向前走去,偷眼一看楚天齐,见楚天齐正冲着她呲牙搞怪,她忽然灵机一动,冲着楚天齐说道:“狗儿,快点。” 听到宁俊琦的话,楚天齐一楞,接着向她做着鬼脸,挥了挥拳头。 尤春梅也扭过头,看着宁俊琦,惊讶的说道:“小宁姑娘,你也叫他‘狗儿’。” “是呀,是他……让我这么叫的。”宁俊琦撒了个小谎,不觉得脸更红了。 尤春梅倒没注意宁俊琦的变化,而是接着道:“这是给他起的小名,为了好养活。村里孩子一般都有小名,老话说给孩子小名取的难听的,孩子不生病。村里还有叫‘狗不理’、‘猫蛋’的呢。” “我觉得挺好听的,叫着多亲切呀。”宁俊琦一边说着,一边冲楚天齐挤眉弄眼。然后对着尤春梅道,“要是叫狗蛋的话,也好听。” “也想过这个小名,又怕孩子们把他叫成了‘狗屁*股蛋’,后来就叫成了‘狗儿’。” 宁俊琦抿嘴直乐,楚天齐气的干瞪眼,没脾气,还不能接茬。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家门口。 乡里的二一二车在门口停着,有几个小孩正好奇的看着,还有的孩子隔着车玻璃向里面望去,见到楚天齐一行过来,急忙散开了。 宁俊琦这是第二次到楚天齐的家,上次是和司机小孟一起来接楚天齐的母亲和弟弟,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有进院,更没有进入屋子。 这次到来,宁俊琦留心看了一下。低矮的院墙,木制的栅栏门,院子里铺着青色石块。正房就三间,从外面看,房子的门框和窗框已经是黑黢黢的颜色,灰蓝色的房瓦上面长着一些杂草,显然有些年头了。南房搭建的非常简单,石头砌筑,黄土抹墙。踏进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口大锅,一左一右分列两旁。 此时,司机小孟和楚礼瑞从东屋迎了出来,冲着宁俊琦叫了一声:“乡长”,宁俊琦冲他们笑了笑。在楚天齐的引领下,宁俊琦跟着进了东屋。小孟和楚礼瑞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了院子里。 东屋的炕上摆着象棋棋盘,上面散落着棋子,看来是小孟和楚礼瑞刚刚在玩。楚天齐赶忙让宁俊琦坐到了一把木椅上。 宁俊琦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靠屋子北墙放着红色的木柜,柜子上油漆的红色已经变的很深。柜子上方墙上,正中间是一幅大的纸画,画上是现任领导人的半身像,像的一侧印着四个大字:国富民强。画的两边各挂着一块照人的镜子和一块相片镜,相片镜框里是大大小小的照片,大部分是彩色的,也有几张小的黑色照片。柜上靠墙的一面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屋子里是土炕,炕上铺着崭新的金黄色炕席,墙围上画着彩色的画,炕上最东头靠墙位置是码的整整齐的被褥垛子,外面盖着一块素色格子状的单子。靠近一进门的地方,炕沿边盘着土炉子。 整个屋子不大,很普通的农家小屋,但无论是柜子还是镜子,都擦拭的很干净,可见房子主人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尤春梅把刚刚沏好的一杯水放到宁俊琦面前,杯里的水泛着棕红色,宁俊琦赶忙说了声“谢谢”。 尤春梅对着宁俊琦露着歉意道:“小宁姑娘,喝水,这是红喝水,暖胃,趁热喝了吧。家里条件差,让你见笑了。” “大娘,家里挺好的。”宁俊琦喝了口红糖水,急忙回道,“大叔的情况怎么样?他在哪里?” “现在已经能吃稀的了,平时我们也经常把他弄到轮椅上出去晒晒太阳,情况是一天比一天好,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就不一定了。”尤春梅脸上挂着欣喜,但也有一丝愁绪在里面,“现在也认人了,我们家的人都能认出来了。” 此时,楚礼瑞从外屋走了进来,有些失落的说道:“昨天才认出的我,就跟我不是亲生的似的。” 楚天齐心中就是一动,但没有说什么。尤春梅慈爱的说道:“就你事多。” “我去看看大叔吧。”宁俊琦说着,站了起来。 楚天齐点点头,走在前面,带着宁俊琦穿过外屋,到了西屋。一挑门帘,首先映入宁俊琦眼帘的,是靠着西墙摆放的中药厨柜。中药厨柜外面刷着白漆,上面用毛笔写着小字,字都是楷体的,写的清晰、工整。 宁俊琦跟着楚天齐来到炕边,看到炕上躺着一个男人,她知道这就是楚天齐的父亲楚玉良。楚玉良看上去要比刚受伤的时候瘦了更多,几乎像是脱了像一样。楚玉良闭着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脸颊瘦削,两道剑眉特别醒目,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楚玉良忽然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他醒来了。当他看到楚天齐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天齐,天齐。” 楚天齐也很激动,抓着楚玉良的手,叫着:“爸,爸。” 楚玉良的眼神越过楚天齐,看到了他身后的宁俊琦,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直楞楞的盯在了她的脸上。宁俊琦被看的有些害怕,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病人是不是要发病了。 忽然,就听楚玉良说出了几个字:“你,你姓李。”虽然他的手臂没有举起来,但他明显指的就是宁俊琦。 楚天齐听到父亲的话,惊讶的看着父亲和宁俊琦。宁俊琦听到楚玉良的话时,心中不免一动。 “你姓李。”楚玉良看着宁俊琦,再次说道。 “爸又说胡话了。”此时楚礼娟已经站在他们身后答了话,她又对着宁俊琦道:“宁乡长,别见怪,我爸就是这样,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 “没什么,没什么。”宁俊琦忙不迭的答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难道是他 中午是在楚天齐家吃的午饭,主食是白面饺子和米饭,菜有肉炒黄花菜、芹菜炒香干、大蒜烧木耳、素炒土豆丝,还有一些肉罐头。楚礼娟手艺很好,饭菜做的很香,要比政府食堂的好吃多了。 宁俊琦吃了一碗多的饺子和半碗米饭,菜也吃了好多,她都感觉肚子很撑了。要怪只能怪饭菜做的太香,而且主人家太热情了。尤春梅只怕宁俊琦吃不饱,一个劲儿的给宁俊琦夹饺子和菜,要不是楚天齐帮忙的话,宁俊琦是怎么也吃不完了。 中午吃饭时,在东屋坐了两桌,炕上一桌,炕下一桌。柳大年和柳文丽也参加了,柳文丽是被宁俊琦和楚天齐邀请的。柳大年是去请乡长到自己家里去吃饭,结果乡长留在了楚天齐家,他于是就留下来和乡长一起吃饭,并把家里准备的香肠、肉罐头等拿来了一大堆。 吃完中午饭,在走之前,宁俊琦又到了西屋。当楚玉良再次见到她时,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你姓李”。对于楚玉良一个劲儿的说胡话,楚家人感觉非常不好意思,尤春梅更是对宁俊琦不时说着“宁姑娘见笑了”。 与大家告别后,宁俊琦、楚天齐坐着二一二车,返回了青牛峪乡政府。 …… 楚天齐刚进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杨大庆就过来了。 “楚乡长,有几件事向你汇报一下。”杨大庆坐下就说。 楚天齐向杨大庆点点头:“说吧。” 杨大庆开始汇报:“春节前,我向各村村主任讲了成立农村经济合作社的事,让他们向村民做宣传、动员,从这几天反馈的情况看,不太理想。首先,好多村领导对这个事不积极,尽管他们说了很多理由,但我感觉他们主要是担心合作社实行成员平等的民*管理方式,会对他们现有的权利和权威产生冲击。其次,好多村民把这个合作社等同于几十年前的人民公社,甚至有人说是‘大锅饭’、‘大食堂’,说这是倒退,不看好这个新事物。第三,好多村民包括有的村干部,他们认为有些事情就应该是政府替他们做,他们就等现成的。” “意料之中的事,也怪不得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主要是没有看到成立这个组织的巨大好处。就拿七个种菜村来说吧,他们去年就是按乡里的要求去做,不但省事还省心,而且赚的钱还不少。所以,他们就习惯于再等这样的‘好事’,只是他们不知道这种方式存在着的很多弊端。”楚天齐平静的说,“就是心里再急,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这需要他们自愿。这样吧,你先从这些村里,选态度积极的村,鼓励他们先成立起来,一旦有人带头,就好办了。” 杨大庆点头道:“好的。”然后接着道:“药材销售的事,我也做了一些工作。我通过同学、朋友掌握了一些信息,但要想找到收货方,还是需要出去找一找,并到相关企业实地看一看。” 楚天齐接过话头说道:“我也有这个想法,这几天我也托人做了一些调查。我准备在近几天去一趟‘北国药都’邳州,原打算咱俩一块,现在既然事情紧急,我就先自己去一下。你还有别的任务,你要和宁乡长去省里,跟进有机蔬菜认证的事。” “哦,这样啊。好。”杨大庆用失落的语气道:“本来还想和楚乡长一起出差呢,看来只能以后了。我什么时候去省里?” 楚天齐哈哈一笑:“和乡长去省里不是更好吗?我只是去一个小地方罢了。等乡长去县里开完人代会,你们就出发,我也出发。” “好的,楚乡长我汇报完了,您还有什么事吗?”杨大庆礼貌的问道。 楚天齐挥挥手说道:“没了,你去忙吧。” “好的。”杨大庆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 宁俊琦回到办公室后,就一直没有闲下来。先是郝晓燕来汇报工作,接着又接了几个电话,最后又是准备给县政府的文件。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忙完了手头的工作。 她靠在椅背上,舒展了几下*身体。想着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尤其是在楚天齐家的事情。 楚天齐家的基本情况和自己估计的基本相符,一切都是普通农家的样子。房屋、院落陈旧但很干净,家人淳朴而又热情,饭菜是家常便饭但很可口。只是楚玉良三次对自己说到“你姓李”,让她产生了联想。 楚天齐一家人都认为楚玉良在说胡话,因为楚玉良和宁俊琦从来就没见过,而且人家本来就姓宁,可他偏偏说姓李,这不是胡话又是什么? 可宁俊琦却感觉楚玉良的话不是胡话,因为“你姓李”这句话可能是对的,宁俊琦是随的母亲的姓,她的父亲就姓李。而且自己和父亲又有很多地方长的比较像。 只是自己和爸爸才来到河西省不到五年,而且也从来没有听爸爸说起过在当地有这样一位朋友。但从楚玉良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看,分明是认定了“你姓李”这句话的,难道说这个楚玉良还有另外的身份?难道…… 宁俊琦越想越乱,干脆插好屋门,走进套间卧室,又把卧室门也关上,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和蔼的中年男子声音:“琦琦,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爸爸帮忙啊?” “爸,我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还不行吗?给你打电话勤,你说会影响工作。给你打的少,你又怪罪。今天给你打过去吧,你还以为我在求你办事。”宁俊琦撒娇道,“老李同志,你思想不要这么复杂,好不好?” “哈哈哈……”电话对面的“老李”笑了起来,“琦琦,看来让你去基层工作就对了,这才多半年,你就有了这么大进步。爸爸的一句话,就引出了你这么多的感慨,说明你考虑问题更全面了。” “爸爸,你是夸我呢吗?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说我碎嘴呢?”宁俊琦继续撒娇道,然后“嘿嘿”一笑,说道,“爸爸,和杨阿姨谈的怎么样了?妈妈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抓紧啊。毕竟也快五十的人了,有个伴陪着,我也放心。” “琦琦真懂事,还惦记着爸爸的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吧。再说了,不是还有你陪在爸爸身边吗?”老李的语气看似平静,其实也透着激动,女儿长大了,现在都开始操心父亲的事了。 宁俊琦轻叹了一声:“哎……爸,这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拉扯大,多不容易呀。我现在又不能常陪在你身边,你肯定非常孤独,有个伴陪着就好多了。再说了,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呀。” “爸爸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老李语气轻松的道,“听你的口气,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了?” “爸,你又来了,我还小呢,要以事业为重,这可是你教导的。”宁俊琦难为情的说道,然后转换了话题,“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 “哦,说来听听。看看琦琦说的是什么国家大事。”老李打趣道。 “爸,严肃点。”宁俊琦回道,“我今天遇到一件事,有点奇怪。上午有一个病人,指着我说‘你姓李’,连说了三次。他们家人都认为他在说胡话,可我看他的眼神,听他的语气,感觉他说话时挺正常的。另外,舅舅他们不都说我的鼻子和眼睛像你吗?会不会他认识你呀?” “是吗?”老李的语气也郑重了起来,“我们才到河西省四年多,全省也就有数几个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别人不应该知道呀?对了,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长的什么样?” 宁俊琦不加思索的道:“他叫楚玉良,是沃原市玉赤县青牛峪乡柳林堡村里的赤脚医生,长的挺瘦,有两道剑眉。对了,他有一只脚没有脚趾头。” 听完宁俊琦的话,对方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老李的声音:“不认识,印象中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大概是说胡话吧,对了,你说他是一个病人?” “嗯,爸,我总觉得他说话时很正常。他是为了救一个人,而上山去采药,结果从山上摔下来了,磕到了头。因为失血过多,医院费了很大劲才抢救过来。后来就出了院,人还一直昏迷,听说还经常说胡话。在大年三十那天醒了过来,现在能认识他们家的人了。”宁俊琦说着楚玉良的情况,“对了,爸,在他的头部取出了一块弹片,高副院长说这块弹片至少有三十多年了,高副院长就是你说的小高。” 话筒里再一次没了动静,只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呼吸声,呼吸声很重。过了很大一会儿,才传来老李似乎有些疲倦的声音:“琦琦,我实在是想不起来,等我下来再想想。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好的,爸爸再见。” “再见。” 父女互道“再见”后,挂掉了电话。 …… 电话的另一头,老李手里还兀自拿着手机。女儿电话中说的几个词语,让他的心里翻起了波澜。 姓楚,头上有弹片,知道女儿姓李。“难道是他?”老李自言自语道,一个人的形象出现在脑海。 “不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再说了,名字也不对,一只脚还没有脚趾头。可能就是巧合吧?大概那个病人的记忆中有另一个老李吧。”老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同时另一个疑问又升了上来:一个赤脚医生脑袋中会有三十多年的弹片?这又怎么解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路见不平 第二天,楚天齐吃罢早饭,就回到办公室,开始看资料。他不知道宁俊琦和她父亲通电话的事,更不知道那个没见过面的老李会联想到了一个人。他只知道,今天一大早,书记和乡长就去参加县人代会了。 县人代会一共三天,会议闭幕的当天,宁俊琦和杨大庆就要去省里办事,楚天齐也准备在那天出差,去“北国药都”邳州。 现在办公桌上放的资料,是杨大庆给整理的。很多都是传真件,看来是杨大庆托人从四面八方搜集来的。 楚天齐对药材的知识了解不多,只是在村里时上山挖过药材,知道一些药材的名字,但从来没有接触过当归这种药材。后来他从钟科长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当归的知识,再加上去实地看了几次,才对这种药材有了一些直观的认识,但对它的市场、销路情况却一无所知。 近一段时间,楚天齐也向朋友、同学打听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但大家都不甚了解,只是帮忙发来了一些文字资料。 杨大庆拿过来的资料,有和楚天齐手里现成的资料雷同的,也有不一样的,尤其资料里面关于邳州的资料他是第一次看到。 两天里,大部分精力都花费在看资料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 第三天一早,楚天齐和杨大庆坐上小孟驾驶的二一二车到了县城。把楚天齐放到汽车站,杨大庆和小孟走了,他们要等宁俊琦开完会后,一起去省城雁云市。 楚天齐坐上了去往沃原市的班车,他需要从沃原市倒车才可以去往邳州,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沃原市。 从沃原市出发去往全国各地就方便多了,考虑到坐火车的话还得晚上,楚天齐干脆坐上了开往邳州的班车,班车是五十五座的大轿子车,他坐在了一个邻过道的位置。班车从车站发车时,只坐了一半的人。于是大轿子车在市里又转了两圈,人上的差不多了,才向城外的公路驶去。本来是一点发的车,现在已经是两点了,估计到了邳州就得晚上十点了。 …… 坐在车上百无聊赖,楚天齐干脆闭上眼睛,想着一些事情。 他首先想到了宁俊琦,他俩的首次相遇很有戏剧性,他在她的故事剧本里是以“色*狼”形象出现的。本来以为不会再见面了,不曾想,不但见了面,而且她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她一上任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她上任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每个副职都被找去谈了话,有的还谈了两次,就连一些股级干部都约见了,就是不见自己。他知道她是故意晾着自己,于是自己主动找她汇报,她又总以各种理由回绝。有一次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她却又说自己没有预约,之后约她,她又是不见。 谁知,在第一次乡长办公会上,她却倒打一耙,还说自己不主动汇报工作。并且在每个副职例行汇报工作时,上来就批评了自己不懂礼貌、不懂规矩,把自己的汇报内容批的一无是处,甚至根本就没让自己汇报完。自己把校舍方案报给她时,她更是一压再压,直到发生了常文受伤事件后,她才进行了批复。 其实楚天齐不知道,宁俊琦当时没有及时批复校舍修复方案,固然有宁俊琦“公报私仇”的因素,更主要的是黄敬祖在对校舍方案批复时做了手脚,才让宁俊琦对楚天齐的成见更大。 要说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还是从自己那次“被失踪”回到乡里后。当时她虽然冲自己发了火,但楚天齐能感觉出来,她对自己是关心的。而且对于村民告状的事,她选择了相信自己,这都是自己“忍辱负重”、“以德报怨”换来的。 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由冬天进入了春天,并且还在向夏天过渡。在自己父亲住院期间,她对自己及家人的关怀无微不至。尤其是在自己受伤和住院的时候,她更是怀抱自己,泪如雨下,想想就好感人。 “是不是最终要发展到秋天,瓜熟蒂落啊!”想到这里,楚天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也太戏剧性了吧。” 接着,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又出现在楚天齐脑海里。那是他到乡里工作没多长时间发生的事情,那天他去县里参加一个会后,在坐班车返回乡里的途中睡着了,还做了梦。梦中他正在抓小白兔,就被人用手给拧醒了,原来是他的手放到了不该放的位置,竟然鬼使神差的放在了宁俊琦的胸前。 说实话,当时手*感真不错,只是不知道是梦中的虚幻,还是真实的感觉。要是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想到此,他禁不住笑出了声。 …… “咳咳”响起了明显就是假咳嗽的声音,楚天齐觉得是有人提醒自己。 楚天齐睁开眼睛,向四外看了看,周围的人们并没有注意他。只有隔着过道相邻座位上的老大娘在看自己,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楚天齐冲着老大娘笑了笑,又歉意的点了点头。他不做这些动作还好,他这么一做后,老大娘看向他的眼神已不仅仅是奇怪了,倒像是看神经病了。 见老大娘这个样子,楚天齐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后来,楚天齐睡着了,还做了梦,好多人都在梦中*出现了。有宁俊琦、欧阳玉娜、柳文丽,有黄敬祖、魏龙、冯志国、冯俊飞,还有同事刘文韬、郝晓燕、王晓英等,甚至还出现一个模糊的自称“超哥”的人。以前的一些场景片段也出现在梦里,既有血溅玉赤的悲怆,也有与宁俊琦同乘火车的温馨画面。 …… 楚天齐是被人碰醒的。 当楚天齐睁开眼睛时,邻座的老大娘已经不知去向,大概是中途下车了,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时正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楚天齐这才发现自己右腿伸在过道上,大概是挡了壮汉的正常通行了吧。壮汉肯定是平时习惯了通行无阻,刚才应该只是提醒自己一下而已。 楚天齐没有与壮汉对视,而是收回了自己右腿,又若无其事的闭上了眼睛。楚天齐知道出门在外少惹事的道理,而且父亲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恃武逞强。再说了,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很多事,都是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自己的一种自保行为而已。 过了一小会儿,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说话声音很大,就是说给大家听的:“各位朋友,旅途劳顿,大家辛苦了。相信大家一定很枯燥,而且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站,为了给大家调节情绪,兄弟为大家准备了一套小魔术,请大家观看。” 楚天齐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望去,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瘦子现在正站在最后排座位前面的过道上。 瘦子说着,从身上拿出两只铅笔,一只红的、一只蓝的和一段绳子。他用绳子做了一个圆弧,在红、蓝铅笔上来回的套,接着用绳子慢慢缠住两只铅笔,再慢慢的打开,最后套在其中一只铅笔上。 看到瘦子的表演,楚天齐知道这是一个“红蓝铅”骗局,以前听说过,可没见过。 只见瘦子自己玩了一会后,停了下来。指着最后排座椅上的一个黄毛男子说道:“小兄弟,你说绳子套在哪只铅笔上了?” 黄毛马上说道:“我不猜,猜对了你也不给钱,有什么意思?” 瘦子笑着道:“本来就是随便玩玩的,你还非要带钱玩。行,你要说对了,我就给你五十块钱,你要说错了,给我十块钱就行。” 黄毛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好吧,你说了可要算数。” 楚天齐注意到,瘦子和黄毛的对话已经把好多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瘦子赢少输多,黄毛已经赢了二、三百了。一见赢钱这么容易,有两个人也走过去参加了猜红蓝铅,其中就有自己旁边坐着的刀疤男。又是几圈玩下来,瘦子还是输多赢少,他的嘴里哮囔着:“我就不信了。”开始把红、蓝铅笔露出的部分控制的很小,这时,黄毛、刀疤男和另外一个人用手紧紧抓*住他们猜的颜色的那只铅笔,以防瘦子作弊,结果他们又赢了,还要求瘦子依然把铅笔露出原来的那么长。 黄毛、刀疤男等三人赢钱了,他们开始和旁边的乘客探讨,并鼓励他们玩,黄头发还到前面的座位去做动员。大部分乘客都不愿参加,有的说不会玩,有的干脆摇头。 终于,有两个五、六十岁老年人经不住他们的“好心劝解”,参与了进去。一开始这两人赢多输少,后来情况就发生了逆转,两个老年人手里的钱已经转移到了瘦子手里很多。这时,两位老人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就吵着不玩了,还想和瘦子要回输出去的钱。这怎么可能?瘦子自然不会退给他们钱,黄毛、刀疤男等三人也说着“愿赌服输”的话。两位老人看情况不对,就准备撒泼耍赖要回钱,可他们想错了,对方那会让他们如愿。 这时,就见瘦子和刀疤男三人一把推倒两人,两位老人手中抓着的钱也不见了。 容不得楚天齐多想,他“噌”的一下站起,正准备冲过去。 忽然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响起:“住手,不得行凶。” 女孩儿的声音吸引了刀疤男等四人,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女孩。然后刀疤男大踏步走过去,劈手打掉了女孩手中的手机,还向女孩扬起了巴掌。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拔刀相助 楚天齐紧紧盯着刀疤男的手,只要对方的手扇下去的话,他就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他是不会让刀疤男扇到这个女孩子的,他的做人原则也不允许恶人在自己面前欺负良善。 从瘦子开始表演的时候,楚天齐就在关注他们。刚一开始,他就发现瘦子、刀疤男、黄头发和另一人肯定是一伙的,其实车上好多人都能看到这一点。按照楚天齐嫉恶如仇的性格,他是不会允许这些人“表演”了这么长时间的,甚至还骗了两位老人的钱。只是他还有其它的考虑,所以一直没有出手。 楚天齐听雷鹏说过,玩“红蓝铅骗局”的团伙一般是五到六人。其中一人以表演魔术为名直接出面,还有两到三人假装和表演之人猜铅笔的颜色,以“托”的形式出现。另有一到二人会隐藏起来,观察车内车外的形势,一旦发现有警察或不可预见情况出现,他们就会向同伙发出警示或进行支援。 今天的事发展到现在,楚天齐还没有发现他们隐在暗处的同伙,但他坚信他们有这样的同伙。暗处的人危险性更大,他们会突然袭击,并且肯定身上都会有刀具等凶器。楚齐天担心一旦采取行动,隐在暗处的人会对自己不利,更重要的他们可能会以乘客安全做要挟,那样会很麻烦。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等待暗处的目标出现,同时也在等待着出手的机会,以期一击必中。 现在看到刀疤男要对女孩儿行凶,楚天齐觉得不得不出手了,他已经准备从座椅上弹射*出去。却突然发现,刀疤男就要狠狠扇下去的大手缓缓的放了下去。 此时,刀疤男的三个同伙也放开了两位老人,冲到了刀疤男的身后。 刀疤男“嘿嘿”一笑,换上了笑容,呲着大板牙说道:“小妞,盘长的挺靓啊,交个朋友怎么样?”他这一笑,再配着脸上的刀疤,看上去面目更加狰狞。 女孩儿身上穿着淡粉色羽绒服,脚上是一双*乳白色厚底旅游鞋。她个头高挑,五官清秀,脸上化着一点点淡装,一束“马尾”梳在脑后,给人的感觉就是青春、活力。 女孩儿此时的表情,尽管有一丝慌乱,可已经比刚刚被打掉手机的时候好多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对着刀疤男说道:“我们初次见面,你就谈交朋友,是不是太早了?” 刀疤男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女孩没有回答“不”,而是给出了这么一个听起来还有余地的话。他再一看女孩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顿时精*上脑,涎着脸说:“不早,不早,你难道没听说一见钟情,我现在看到你就是这样的感觉。” “是吗?可我对你没感觉。”女孩的话很不客气,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小妞,有个性,哥哥喜欢,感觉就像感情一样,可以慢慢培养的。要不咱俩到后面去聊聊,多增加一下感情。”刀疤男打了一个响指,嘻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哥哥有很多优点呢,管保会让你喜欢上哥哥的。” 女孩手托着香*腮,样子可爱的说道:“我先想想。”说完,做出一副沉思状,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又嘟着小*嘴,一会用手轻拍着头,好像头脑里在做着激烈斗争的样子。 车上的好多乘客都对女孩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们一开始听到女孩大声阻止这伙人殴打两位老人,以为女孩儿是在见义勇为。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分明就是一个轻佻的女子,有的人甚至轻声的唾弃着“不要脸”。 女孩向着议论的人群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继续沉思着。而刀疤男听到有人在议论女孩,马上向发声的地方投去了凌厉的目光。看到刀疤男目光中射*出的凶光,说话的人立马停止了议论,好多人更是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和刀疤男对视。 刀疤男很有绅士风度的看着女孩,并且随着她表情的变化做出各种夸张的模仿动作,只是他和她的面貌天壤之别,给人的效果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了:东施效颦。 女孩站在那里,身子靠着车座边沿上,已经思考了有五、六分钟。站在刀疤男身后的瘦子等三人已经很不耐烦了,几次欲张口追问,都被刀疤男制止了。渐渐的,刀疤男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女孩终于说话了:“我不能和你到后面去谈,我,我怕你,怕你欺负人家。”女孩说话的时候嘟着小*嘴,一副欲语还羞,欲迎还拒的样子。 乘客看着女孩的样子,很多人都在心里骂着“贱货”、“臭不要脸”等字样,只是谁也不敢开口,生怕被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刀疤男出手收拾。有一个人却和很多乘客的看法不一样,他已经发现这个女孩儿的用意了,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小姑娘的机智,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现场的情形。 面对女孩的话,刀疤男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黄毛已经向前迈出一步,用手点指着女孩,大声说道:“臭婊*,大哥跟你做朋友,是瞧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信不信老子扒光了你的衣服。”黄毛说着,已经把手向前探去。 听着黄毛的话,看到他的无耻动作,大家都替女孩儿捏了一把汗,担心女孩儿吃亏。虽然好多人对女孩的行为不耻,但毕竟大庭广众下要是受侮辱的话,还是很可怜的。 “啪”“啪”两次清脆的声音响起,就在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黄毛已经捂着脸蹲了下去。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楚天齐却看了个清清楚楚,是女孩和刀疤男各给了黄毛一耳光。从女孩出手的速度看,楚天齐发现她像是练过。 刀疤男也发现了异样,他先是向黄毛喝斥“混帐,滚一边去”。待他看到黄毛等三人退向了后边,他才又转向女孩,并伸出了大拇指,“嘿嘿”一笑:“小妞,果然有个性,哥哥确实喜欢。这样吧,你既然不愿意去后面玩,那么哥哥就在这儿和你玩玩儿。”说着,他的右手快速向女孩儿的胸前探去。 刀疤男出手极快,女孩儿面对对方的进攻也是大吃一惊,她急忙抬双手去挡。可刀疤男的右手虽然被挡,但他的左手却已经也跟着探了过来,女孩儿不由得“啊”的一声,赶忙分出左手去挡刀疤男的左手。 刀疤男看到女孩儿的化解招式,心中大喜,因为他的左手本来就是虚招,正等着女孩分心来应对。就在女孩的左手分出的时候,他的右手猛的向前探去。他的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仿佛已经看到双手印在了女孩儿鼓*胀的前胸上,口中不禁大喜着叫道:“小娘门,来的好。” “啊”,好多人不由得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大家意识到,女孩可能要遭殃了。就在大家“啊”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都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到了不可思异的一幕:刀疤男被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生生的给拽开了,他们知道这是有人拔刀相助女孩儿了。拽开刀疤男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 刀疤男被楚天齐像拎小鸡似的拽着脖领子,他的身子后仰,脚尖离地,脚跟在地上被楚天齐拖着。刀疤男衣服前面的扣子,紧紧勒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瞬间他的脸憋的成了猪肝色。 楚天齐能一招制住刀疤男有几个原因:第一,刚才黄毛、瘦子等三人退到了后面,使楚天齐和刀疤男之间没有了遮挡,楚天齐才能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第二,刀疤男自信自己完全能对付这个女孩,更何况身后还有他的同伙在助阵,他认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他对身后没有任何设防。第三、即使刀疤男真的有防备了,他就能躲开楚天齐的一击之力吗? 女孩儿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恐的表情迅速不见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从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说道:“骗子,赶快举起双手,蹲在地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尽管刀疤男被勒着脖着,但他还是发狠道:“臭婊*,你原来是在拖延时间,别落到老子手里,否则,要你……”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觉得脖子上再次一紧,已经发不出来声音。 众乘客此时才明白,原来女孩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警察到来,看来刚才是错怪女孩儿了。有的乘客更是心中感叹:想想一个女孩儿都能够这么有勇有谋,而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却根本不敢吱声,还有什么资格议论人家女孩儿。 刀疤男虽然说不出话,但他心中明白,自己今天碰到了硬茬子。刚才他在向后倒的瞬间,曾经试图来个“倒踢金钟”给身后的人面门上来一下。可是就在他刚想有所动作的时候,腰却一点儿也用不上劲,别说是踢对方了,就是站都站不住。 黄毛叫嚣道:“赶快放开我大哥,否则有你好看。” 楚天齐没有理会黄毛,而是手上一拧劲,直接把刀疤男面朝下摔在地上,一只脚踏了上去。 刀疤男虽然不能起来,却已经能说出话了,他大叫着:“弟兄们,别管我,给我劈了这小子。” 刀疤男话音刚落,楚天齐就觉得身后有人扑来。 楚天齐急忙半侧过身,正看到黄毛向自己扑来,他用右手一挡黄毛的双臂,黄毛已经站立不稳。紧接着,他的右手抓*住黄毛的衣服,直接把黄毛的身体推了出去。黄毛的身子砸到正意欲冲上来的瘦子和另一人,三人一下子“叠罗汉”式的倒在一起。 就在楚天齐刚刚收回右手的时候,就听女孩儿大喊“小心,有刀”。 听到女孩喊声的一刹那,楚天齐已经感到一股劲风冲着脖子袭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章 警察来了 容不得楚天齐多想,他急忙身子向右侧一仰,一柄匕首闪着寒光从脸侧滑过,匕首和肌肤的距离堪堪不过一指宽窄。紧接着楚天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左掌切向行凶者左腕,只听“哎哟”一声,匕首应声而落,刀柄一端落入楚天齐伸出的右手中。然后,楚天齐左手向后一挥,行凶之人已经被他抓*住摔倒在刀疤男身上,他抬起另一只脚又踏了上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大家眼花缭乱,有的人甚至惊诧的嘴巴张的老大,久久不知道合上。 楚天齐没有闲情自我陶醉,因为黄毛等人已经在向他步步逼近了。 黄毛等人这次没有冒然冲上,而是手拿匕首,排成一列,缓缓的向楚天齐靠近。楚天齐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但他心中还在盘算着最佳的方案,以期在对敌之时不要伤到无辜,但却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法子。 眼看黄毛等人越来越近,楚天齐只得大喝一声:“站住,再前进一步,老子踩死他们。” 忽然,脚下的刀疤男说话了:“小子,你吹牛,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敢把大*爷怎么样的,否则你会坐大牢,甚至挨枪子的。”说着,还哈哈大笑起来。 楚天齐大骇,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说出这么理智的话。还真应了那句“不怕流氓玩的大,就怕流氓有文化;不怕流氓用暴力,就怕流氓讲法律。”想到这里,他脚下用劲,口中说道:“叫你嘴硬。” “哎哟,哎哟……你这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话,跟大*爷到下面比划比划。”尽管刀疤男疼的直叫唤,但还是咬牙放着狠话。 “好,下去就下去。”楚天齐答应了他的要求。 达成到车下过招的约定,刀疤男和楚天齐是各取所需。 刀疤男觉得,虽然自己人多,但车上地方狭窄,人多的优势不能得到发挥。而且下了车,就到了自己的地界了,地头蛇的优势也就出来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还能趁机脱身,从出道至今,刀疤男还没有被别人直接踩在脚底下说话的时候。 楚天齐也明白刀疤男的想法,但他不得不答应。因为班车上地方狭窄,乘客众多,对方手里还有凶器,很难控制到不伤及无辜。趁对方现在还没有拿乘客当人质,事情还好控制。否则一旦有乘客被匕首逼着,那自己就更被动了。 楚天齐正要让司机停车,司机已经配合的把车停了下来。 “咣当”一声,车门打开,黄毛、瘦子等三人先行跳下了车子。 “小子,后悔了?你是怕我们人多吗?对了,到了车下你就不能突然袭击了,所以你怕了。”刀疤男见楚天齐的脚还在自己身上,以为楚天齐要反悔,就激将道。 楚天齐也明白这个家伙在激自己,但还是抬起脚说道:“滚。” 刀疤男和那个行凶者怎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果然是连滚带爬的下了车。 几个家伙一下车,立刻猖狂起来,跳着脚大骂: “臭小子,赶快下来。” “是不是不敢了?” “有种就下来。” “是不是爷们?是不是站着撒尿啊?” 反正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楚天齐听着他们的辱骂,心中不禁怒火万丈,大踏步向车门走去。粉羽绒服女孩儿追上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劝解道:“别理他们,就是一群疯狗,还是赶路要紧。”然后对着司机道:“快关门,磨蹭什么?” 乘客们也纷纷劝解着:“别下去了。”“骂就骂几句吧。” 楚天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下面这些家伙本来就是打架斗狠的东西,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可没时间跟他们耗着。于是,收住了前行的脚步。 此时,车门已经快关上了。 突然,瘦子冲到了车前面,用手指着司机骂道:“妈*的,你要是敢拉走这个家伙,你的车也别想好好跑,爷爷是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本来已经关上的车门,再次打开了。 刀疤男发狠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带蛋的人?你不会是大姑娘生的吧?你……” 如果别人骂自己,楚天齐可以为了大局不予理会,但如果要是有人骂自己父母,楚天齐就会坚决回击,哪怕是拼了性命他也再所不惜。 刀疤男骂得越来越难听,楚天齐已经忍无可忍,他一甩手臂,女孩被他推得站立不稳,滑倒在过道上。楚天齐趁着这个空档,腾身下了班车。 楚天齐站稳身形,正要回身向女孩说声“抱歉”,并想委托她照顾自己的包。可让他无语的是司机一边关车门,一边发动了班车。楚天齐看到车门关上的一刹那,那名穿着粉羽绒服的女孩已经冲到车门处,不时拍打着车门。 “小子,还傻看什么?车已经走了,今天你就得交待到这儿了。”刀疤男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吗?我看未必吧?谁被放倒还不一定呢。”楚天齐一边回答,一边想着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处置。 楚天齐向四周看了一下,现在他们站的地方,正是一个服务区的入口匝道处。天已经黑下来了,站在原地,可以看到远处“许源服务区”几个亮着灯光的大字和开着车灯的各种车辆。 此时,刀疤男五人已经站成一圈,把楚天齐围在当中。 刀疤男胸有成足的说道:“小子,你现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我们只要一发动攻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然了,不能要了你的命,只要留下你的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就够了。如果你要是觉得这些零件有些大的话,留下一只眼睛或是两只耳朵也行。” “留下鼻子也行。”黄毛补充道。 瘦子先是阴森森一笑,也跟着叫嚣道:“留下小**也可以,当然你就不能娶媳妇了。” “哈哈……”刀疤男等人大笑不已。 楚天齐也被这些家伙逗笑了,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猖狂,他们大概是忘了刚才的事了,也或者是他们都认为自己刚才只不过是侥幸得手罢了。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不愿意,还有其它的选择吗?”楚天齐周旋道,他并不想大打出手,他在等,等警察到来,那样也省了自己好多麻烦。 楚天齐的心思很明显,但对方就像没看出来似的。刀疤男依然很有耐心的和楚天齐进行着对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挺事多。哎,反正我这人也心软,要不这样吧。你看你长得也算人模狗样的,身上缺了哪样零件都显得怪可惜的,不如就在你的身上留下一些小记号,这样,在你穿着衣服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不过,得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楚天齐假装侥有兴趣的反问道。 刀疤男故意拖着腔调说道:“这个嘛……其实很简单,你只要从我的胯下钻过,并且连喊三声‘爷爷饶命’,我就会从轻发落你。说不准只在你的小**上留下一个小记号,然后在上面画只王八就可以了。怎么样?条件简单吧?” “你……”饶是楚天齐极力压着火,还是被刀疤男气得不轻,他的左耳快速动了几下,握紧拳头,向刀疤男走去。 刀疤男下意识的向外退了两步,然后大喊一声:“弟兄们上,废了这小子。”同时手中挥舞着匕首向楚天齐迎了过来。 其余众人也手举匕首刺向楚天齐,在匝道上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五道寒芒向他射来。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快要刺到头脸、胸背的样子。 “找死。”随着一声低吼,让五人不可思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只觉得一股大力吸住了手中利刃,眨眼间匕首已经脱手而出。就在他们来不及有所反应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然后响起了“啪啪……”五声清脆的声音,同时脸上传来了钻心的疼,他们忍不住发出了“啊”的叫声。 五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同时用手捂上了脸颊,向被围在中间之人看去。就见这个人手中多了一条鞭子,鞭子的一端有一个金属头,五把匕首堆在一起放在了地上。此时,这个人还在轻轻抖动着左手手臂,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大脑急速的运转了一下,他们明白了:刚才自己的匕首就是被对方用鞭子“夺”走的,然后这个人快速的腾声而起,用左手扇了每人一记耳光。想是想明白了,却没有一个人看清对方的身法。五人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可思异的表情,同时眼露恐惧的看着这个人。 楚天齐用鼻子“哼”了一声,向五人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再试一试?试一试我如何在你们的小**上留下一个永久的记号,哈哈……” 刀疤男等五人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脑袋,不敢向前迈动哪怕半步。 “滴—呜—滴—呜—滴—呜”,警笛声传了过来。 楚天齐心中大定,一边把皮带重新系在腰间,一边盯着五人,防止他们趁机逃走。还好,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逃跑的动作,楚天齐放心不少。如果他们五人一齐向不同方向逃跑的话,自己还真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拿住,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警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此时,刀疤男忽然说话了:“你终于把警察盼来了,这回该如愿了吧?” 刀疤男说的话,其实正是楚天齐心中所想。只是他没想到刀疤男语气会这么平静,平静中好像还带着一丝得意和讥讽。这让楚天齐不禁怀疑,怀疑刀疤男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刀疤男说完话,忽然倒在地上,并且嘴里大喊着“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其余四人见样学样,也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并且“疼”的大声号叫着。 一辆小面包警车停在了匝道进口处,车门打开,两名警察一前一后走来。前而走的是一名中年警察,后面跟着的是一名年青警察。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待罪行 警察很快到了众人面前,站在那里。走在前面的中年警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五人,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楚天齐,表情严肃的说道:“接到举报,说有两拔人打架斗殴,大概就是你们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是这么回事,他们用红蓝铅骗人,还威胁报警者,我出手相助报警者。他们约我到车下,并手持凶器对我进攻,我在不得以的情况下才进行了正当防卫。”楚天齐赶忙说道。 中年警察“哦”了一声,又转向地上“哎哟”不停的刀疤男等人问道:“他说你们用红蓝铅骗人,还威胁报警者,可有此事?” “哎哟……警察同志,冤枉啊。哪有的事?我们要是他说的那样的人,还能被他打成这样吗?是他自恃手上有点功夫,就想对一个女孩图谋不轨,我们几个是因为抱打不平,才被他全部打倒在地的。”刀疤男大倒着“苦水”,“警察同志,你看看,我们的脸都被他打肿了,我的身上还有很多伤呢。” “你胡说,你这是倒打一耙。”楚天齐反驳道,“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明辩事非啊。” “这不用你教。”中年警察不客气的说道,然后对着同来的年轻警察说道,“带他们回所里调查。” 年轻警察答应一声“好的”,示意众人跟着他,走向那辆面包车。楚天齐虽然着急脱身,但也很无奈,只得和他们上车,到派出所去配合调查。 小面包车上一共挤了八个人,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派出所。楚天齐被放到了单独的一间空房子里,年轻警察让他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就出去了。 楚天齐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从羽绒服内侧口袋里翻出了手机、钱包和名片夹,钱包里的一千元钱和身份证都在,名片夹里放着二十多张名片。名片是为了这次联系药材收购商专门印制的,一共印制了两盒,走的时候就带了这些,其余的都放在了办公室。当时还考虑是否多带一些,现在看来没多带就对了,否则多带的那些也会放在自己的包里,一同遗落在车上。 想到自己的包,楚天齐很心疼,包本身并不值钱,可包里有乡政府给自己开的介绍信,还有自己和杨大庆搜集的所有关于药材的文字资料,这些资料可是好多人从四面八方传真过来的,总不能再找人要吧。另外,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上自己包里的介绍信,再冒充自己而出去招摇撞骗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但愿那个女孩能帮自己拿上包吧。可是,对方又联系不上自己,也不可能把包再交给自己的。不过,就冲那个女孩能够出手相助两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自己的包如果在她手里,她肯定不会用介绍信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的。 楚天齐把手机、钱包、名片夹重新放回自己的内侧口袋,坐在那里开始等着警察过来。 时间已经到八点了,仍然没有警察过来。楚天齐干脆摸出口袋里的“紫云”香烟抽了起来,连抽了三根,屋里已经是烟雾升腾。楚天齐就想打开房门放放烟,顺便问问警察什么时候过来。 楚天齐来到屋门处,手抓门把手向内一拉,没有拉动。他又稍微用了用力,还是没有拉动,只是听到了锁子响动的声音。他透过门旁边的玻璃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门外已经挂上了一只锁。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能不闻不问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呀?自己可是见义勇为的人,怎么着也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呀?怪不得好多人都说派出所办事拖拉、效率低下呢?看来这种事也并不是个案。 楚天齐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对,就是再不办事,也不应该把自己锁在屋里呀,自己又不是坏人。难道会有什么说法?想到这里,楚天齐猛得拉住门把手,向里面一拉,只听得嘎巴一声,门应声而开,锁子吧嗒一声落在地上,锁子上还带着一片吊扣。 “你这人怎么回事?”那个年轻警察走了进来,“怎么能公然破坏警用设施呢?” 楚天齐一脸无辜的说道:“警察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为什么没人理我,而且还把门给锁上了。” “那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吧。派出所人手少,分不出那么多人。刚才是找那几个人调查,现在已经调查完毕了。该轮到你了,跟我走吧。”年轻警察说着,出了屋子,并示意楚天齐在后面跟着。 经过了两个屋门,年轻警察在一个屋门口停了下来,这间屋子是这排房子最西边的屋子,屋门虚掩着,年轻警察示意楚天齐进去。 楚天齐略为迟疑了一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年轻警察没有跟进来,而是从外面带上了屋门。 当屋门关上的一刹那,楚天齐发现了异样。屋门看颜色还以为是棕色的木头门,但是屋门关上的的时候,却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门是钢板做成的防盗门。这间屋子要比刚才那间大,足有那间屋子的两个大。屋子被从中间隔开了,是用大拇指头粗的钢筋做成的栅栏隔开的,在钢筋栅栏边上的一侧,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铁门,小铁门关闭,用锁锁着。 在楚天齐这一侧的屋子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把椅子,椅子是铁制的,四条腿的底端都有圆盘状的金属底座。座椅前面放腿的上方有一块铁板,铁板被用两把u形锁锁在椅子的两面扶手上,这把椅子是一种常用的审讯椅。 审讯椅的上方垂着一个大功率的灯泡,灯泡用大灯罩罩着,灯的大部分光亮都被投放到审讯椅的位置上。 屋子的东西两面墙上,八个大字特别醒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屋内的设置及墙上的文字说明,这是一间审讯室。 楚天齐的心里就是一翻腾,下意识的回身去拉屋门,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铁门就是纹丝不动。这是一种特制的防盗门,只要关上,就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他们要做什么?自己可是见义勇为,他们怎么把自己关到审讯室了?难道是把自己当成犯罪嫌疑人了?可是他们对自己还没有进行任何的调查问话呀,直接关到这里也说不过去呀。 “嘎吱”一声,铁栅栏另一面屋子的房门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警服,走在后面的正是出警时的中年警察,走在前头的警察年纪和他差不多,两人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对比效果,前面的体形胖大,后面的体形干瘦。 两名警察进来后,关住屋门,在椅子上坐下来,椅子前面摆着一张桌子。瘦警察回身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顿时他们身后墙壁高处的射灯发出两束强光,穿过铁栅栏射了过来。 射灯光线很强,骤然亮起,楚天齐下意识的躲到旁边,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睁开。 两名警察看着楚天齐躲避的狼狈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楚天齐压着火气问道。 胖警察“哼”了一声,说道:“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是见义勇为。”楚天齐回答。 “哦,见义勇为?谁能证明?”胖警察以一种嗤笑的口吻道。 “我……班车上的人都是证明人。”楚天齐知道这句话说了也等同于没说,但还是不得以说了出来。接着又反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审问那几个人吗?” “正因为已经对他们进行了问话,才把你叫到了这里。”胖警察回答道,“他们都说是你企图调戏一个女孩子,他们几人因为看不下去,才决定抱打不平,结果你不依不饶,一直追着把他们打倒。” 胖警察说的平淡无奇,但楚天齐却震惊不已,他圆睁着双眼问道:“这,这不是血口喷人吗?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说。真是无耻。”楚天齐没想到竟然会被对方黑白颠倒,给自己扣上了这么个屎盆子,因此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已经做了笔录,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且我们也对受害者做了询问笔录,她也证明了这件事情。”瘦警察插话道:“你曾经说他们做局骗人,那你也提供一下证据,或者找到几个证人来证明你所说的话属实。” 瘦警察的话乍听起来很客观,但仔细一想,楚天齐发现根本就找不到证人。车牌号他不知道,更无从知道车上哪怕是某一个人的电话,而且谁又会愿意替自己做证呢?他忽然灵光一现,急忙说道:“对了,他们每人都拿着匕首,这就是证据,上面肯定有他们的指纹。” “哦?匕首?现场没见到呀,我们出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呀?”瘦警察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但还是继续提醒道,“除了这个没法证明的所谓证据,还有其它的证据吗?比如证人,比如录音什么的。” 楚天齐深吸了一口气,焦急的道:“没有,都没有,但我确实是见义勇为。” “你的意思是证据和证人都没有?”瘦警察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再好好想想。” “确实没有。”楚天齐摇着头道。 胖警察鼻子“哼”了一声,手掌“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语气严厉的说道:“那你就交待一下罪行,交待你如何调戏女孩的罪行。” 瘦警察脸上也挂满了寒霜,用手指着楚天齐道:“你不应该站着说话了吧?你应该坐在那儿。”说着,他指向了楚天齐旁边的那张审讯椅。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百口莫辩 什么?你们把我当成了犯罪分子?楚天齐听明白了警察的话,但他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做。 “对了,现在你把物证交出来吧。”瘦警察点指着楚天齐道,“受害人说你当时都把腰带解开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这还需要明说吗?而且其他几名受害人也指出,你用腰带抽打他们,我说的没错吧?” 楚天齐这边因为有原来的大功率灯泡亮着,再加上刚刚打开的两盏射灯,虽然他躲在了一个不会直接照射*到的位置,但三盏灯的亮度仍然很强。因此,侥是他的视力非常好,但也不能很清楚的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能隐约感觉到两个警察在笑,是那种得意的冷笑。 “你说他们都指证了我,那我能看看他们的的证词吗?”楚天齐提出了要求。 没想到警察倒挺大度,瘦警察对着楚天齐道:“退到墙角。”见对方依言做了,瘦警察小心的把几张纸卷成一卷,从中间铁栅栏的空档处伸了过来:“看看吧。” 楚天齐走上前,拿起了这几张纸。最上面的三张是五名所谓的“见义勇为”者的证词,和胖警察的说法一般无二。他又看了下面的两张纸,是一个自称王小翠的女人的证词,说她自己如何如何被调戏,施暴者的相貌如何如何,对他做了什么动作,说了什么话等。 楚天齐一边看着,一边想着,他在想如何破解目前的危局。 不容楚天齐多想,瘦警察又说话了:“证词都看到了吧?几句受害者的说法都一致,都说你对女孩儿不轨在先,其余五人见义勇为在后,最后是你暴打了他们。你不要企图撕毁证据,你手里的是复印件,原件在我们手里。他们在证词中说,你还很能打,但你不要忘了,这里是警察机关,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要是暴力抗法的话,我们会用专政手段来镇压你,就是你有武功又能怎样?相信只需催泪枪动几下,你就会变成一只无头苍蝇的。” 瘦警察的话倒是实情,楚天齐现在已经明白。警察之所以把自己“请”到这个屋子,而且又没有对自己采取进一步措施,就是忌惮自己的武力,同时又是限制自己的武力。他们要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变成一只拔掉牙齿的老虎,好任由他们摆布。 楚天齐此时心中反而镇定了很多,他沉着的问道:“刚刚你们说到,有所谓的受害女孩,那我能见见他吗?能问他几个问题吗?”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好吧,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胖警察豪气的说道。然后冲着瘦警察一点头,瘦警察出去了。 胖警察继续说道:“就为了找这个受害者,我们可是耽误了好多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孩又不愿意回首伤心事,是我们做了好多工作,女孩才来的。她也确实够可怜的,她……” 楚天齐也真佩服这个胖警察的说辞,楞是把并不存在的事情说的跟真的一样似的。胖警察不时摇头叹息,偶尔还说出义愤填膺的话,任谁也不会不相信他的话的。 门被推开,瘦警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胖警察停止了“讲演”,还顺手关掉了后来打开的那两盏射灯,顿时楚天齐感觉眼前的强光不见了。 楚天齐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向对面看去。这个女孩个子高调,长的还算不错,身上穿着也很朴素,只是眼角眉梢透着风流,甚至比王晓英的眼神还要狐媚几成。 “这位女孩,你认识我吗?”楚天齐用手一指女孩问道。 女孩一听此话,声音尖厉、情绪激动的说道:“认的,扒了你的皮我也认得。” 女孩儿的回答并不出意料,楚天齐依旧耐着性子道:“你可看好了,说准确了。我怎么不认得你呀?你倒是说说我们是如何认识的。”说着,他不由得眼中射*出两道寒芒。 “我,我。你,你想怎么样?这里可是派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女孩做出一幅害怕的样子,“在班车上,你是挨着我坐的,一开始你倒还装的像个正人君子。坐着坐着,我睡着了。你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手伸到了我的胸前乱摸。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了你的流氓行径,我要呼救,你就用手捂着我的嘴,还威胁我说你有功夫,如果我要是叫喊的话,你就弄死我。我迫于你的淫*威,只好委屈求全,并央求你放过我。没想到你越来越得寸进尺,手还越来越向下,我实在不堪忍受,才叫出了声。那几位大哥上前制止你的行为,你不但不收敛,还大打出手,后来就是他们几位跑下了车,你还是不放过他们,追了下去。呜呜……”说着,她还“委屈”的哭了起来。 楚天齐怒极反笑:“说的跟真的似的,那你怎么又到这里啦?” “我,我”女孩哽咽着道:“我又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后来担心你会追上车报复我,就在半路下车了。可怜我一个柔弱的女孩儿,就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公路上,要不是好心的警察大哥找到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呜……”她已经“伤心”的说不出话了。 “哎,也真是的,一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被欺负了,放谁身上也受不了呀。”胖警察一边感叹着,一边示意瘦警察带走了“受害者”。 “没什么可说的了吧?你还是老实交待吧?”胖警察说道,“开始正式问话,姓名。” “……” “性别” “……” “年龄” “……” “籍贯” “……” “工作单位” “……” 见楚天齐闭口不言,胖警察“啪”得一拍桌子:“你是准备顽抗到底呀?信不信对你采取手段?不要以为你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就了不起了。在政府强大的专政工具面前,你那几下根本就不堪一击。” 瘦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忙不迭的说道:“所长,别生气,别生气。”然后他对着楚天齐道:“年青人,不要一条道走到黑。看你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我看你还是配合一下的好,否则有你苦头吃的。浪子回头今不换,只要以后保证不再犯,政府还是会给你机会的。” 胖警察冲着瘦警察一翻白眼,“生气”的说:“你说的叫什么话?政府会给知错就改的人出路,并不是说就会纵容死硬分子顽抗到底。” “所长,所长,你说得对,说得对,我再劝劝这个年青人。”瘦警察点头哈腰的说着,然后又冲着楚天齐道:“你把这次的事交待一下,我再跟受害者沟通沟通,尽量争取他们的谅解,你看怎么样?” 胖警察听到瘦警察的话,“气”的站了起来:“你要管你管吧,我不管了。”说完,拂袖而去。 “年青人,你还准备对抗下去吗?”瘦警察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如果能够配合的话,我和所长请示一下,再做做受害者的工作,能私了就私了。如果你要是顽抗到底的话,我们就只能通过其他手段,和你的单位联系了。到时候单位一出面,这件事的影响可就不好控制了,最起码你会工作不保,而且还会面临法律制裁。” “我想想,我想想,你先去做做对方的工作,怎么样?”楚天齐“妥协”的商量道。 “好的,好的,要尽快,我只能给你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瘦警察说着,走出了审讯室。 …… “咣”的一声,屋门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掉进了陷阱,掉进了警察和骗子共同设的陷阱,他们就是在唱“双簧”。接下来,他们肯定会以私了为名,对自己敲竹杠。如果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他们就会以向自己单位通报这件事为名,逼*迫自己就犯。 从对方今天采取的手段来看,他们已经把好多情节都设计进去了,就是要让自己百口莫辩。所谓的“受害人”、“证人”口供一应俱全,甚至对方还指出了所谓的行凶工具——腰带。现在只需要自己亲口“承认”,签字化押,他们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到时候就会铁证如山,任谁也不容易翻案的。 他们所谓的要通知单位,只不过是用于敲榨的一个重要砝码罢了。一般人在他们这种巧妙设计与威逼利诱下,只有选择乖乖就范,交出私了费。而且这里保存的所谓证据就会成为一颗隐藏的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拿出来,再炸一下。 楚天齐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也肯定不会在对方的逼*迫下违心承认。他现在需要想办法,想自己脱身的办法。 楚天齐站起来,走到屋门前,上前用手拉住门把手,用劲向里一拉,门纹丝没动。他又拉了几次,依然如此,后来他又用脚踢,还是不能让门有分毫松动。他又看了看窗子,窗上焊着粗重的铁条,更是别想容易出去。 楚天齐停下来,大脑快速转动着,想着如何才能顺利走出这个屋子的方法。 过了很大一会儿,他忽然从内侧衣服口袋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 隔壁监控室里,通过监控电视可以清楚的看到审讯室里的一切。 看着楚天齐拿出手机,胖警察对着瘦警察说道:“看见没?这就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督查驾到 胖警察当时从审讯室出去后,就进入了旁边监控室,并打开了监控开关。一开始之所以没有打开,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有些画面被录下来。不一会儿,瘦警察也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想通没?”胖警察问道。 “听口气是有活动余地了,谁都怕这事被单位知道呀,他肯定会就范的。”瘦警察自信的说道。 “对了,他是什么身份,你了解过了吗?别再弄个烫手山芋。”胖警察有些担心的说道。 “所长,不可能的。首先他自己肯定不是什么硬茬,高官或是权贵哪有坐班车的,肯定都有专车侍候着。看他的年纪充其量就是个单位的一般办事员,或者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肯定也没有什么后台,要是有的话早就该和我们说了。另外,他的口音像是沃原那边的,在当地更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了,这可是定野市许源县,跨的市呢。”瘦警察解释道。 胖警察“哦”了一声,说道:“你们就没看看他的身份证或是介绍信什么的?” “所长,他们说这个人身手不错,现在我们要是让他出示证件的话,他肯定不会配合,一旦发生冲突,事情就不好控制了。所以,首要的任务还是让他认了这个事,只要他认了,我们就抓*住了他的把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详细了解他的身份就容易多了。”瘦警察谨慎的说道,“现在就拿通知他的单位来要挟他,不怕他不就范。” “那如果他就是不配合的话,我们怎么办?难道还真要给他单位打电话吗?这毕竟不是真的呀。”胖警察有些担忧的说道,“一旦弄出了事,上面肯定是先找我的麻烦,那我的所长还干不干了。” 瘦警察谄媚的笑道:“所长,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干了多少回了。再说了,你上面可是有人的,你怕什么呀。如果他不承认,实在不行就给他上点手段。” “我总是不踏实,小心无大事。”胖警察心事重重的说道。忽然他指着监控画面说道,“你看他企图从屋里出来,现在又在向外打电话了。” 瘦警察也盯住了监控画面,当他看到画面中的人拿着电话在屋里来回走动的时候,冲着胖警察竖起了大拇指:“所长,还是你有远见,在那个屋子里提前做了信号屏蔽。” 胖警察感叹了一声:“哎,主要是罪犯们太狡猾了。”接着,他又一指画面,说道,“看见没?他这就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哈哈哈……”胖、瘦警察得意的发出了狂笑。 …… 自从警察走出审讯室后,楚天齐就在想着办法。首先,他考虑了强行破门窗而出,但试了试根本没有可能。 后来,他觉得只能依靠外界来救自己了,他想到了打电话。究竟给谁打,谁又能帮上忙呢?打通了又该如何说呢?这件事虽然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一旦传出去了,对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好处,谣言有时也是很可怕的。 他想了好几个人,觉得还是打给雷鹏更妥当一些。雷鹏是自己的好哥们,而且他又在公安系统工作,说不准就能认识这边的人。实在不行,雷鹏也可以通过他父亲从这边找关系。雷鹏知道自己不会做这样的事,顶多是私下拿这件事调侃一下而已,尤其是他肯定知道这些家伙玩的鬼把戏。 楚天齐拿出手机翻到雷鹏号码,拨了出去,可是手机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他又重拨了一次,还是这样,于是他一遍遍不停的拨打。怎奈手机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他明白了,这是信号被屏蔽了,以前雷鹏专门和他讲过这个事。他只得无奈的把手机重新装到了衣服口袋里。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急的百爪挠心,却又无计可施。但他心中主意坚定,即使是死也不能承认这个事情,不能自己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倒。 瘦警察回来了,他一进来,就对楚天齐说道:“哎……经过我好说歹说,姑娘总算同意私了。另外那几个人倒也通情答理,表示只要你补偿了那个姑娘,他们也就不追究你了。” “哦,有这样的好事。”楚天齐带着火气,说着反话。 “是呀,不是我表功,这都是全靠我这张嘴才说通的,最终姑娘同意让你补偿这个数。”瘦警察说着,把右手五指张开,在楚天齐面前晃了晃。 “五百?”楚天齐问道。 瘦警察脸色一暗:“年青人,你是在开玩笑吗?五千。” “凭什么?这还有天理吗?你们这是强盗行径。”楚天齐怒道,“我没钱,即使有钱我也不会出一分。” “凭什么?就凭你调戏良家女孩,就凭你暴打无辜。告诉你,你别不识好歹,这个数还是我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的。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只好通知你们单位来处理了。”瘦警察也满面怒容的说道,“我可告诉你,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抵赖也不成。” “哼哼,就你所说的狗屁证据,那都是你们伪造的,根本经不起推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和那伙骗子一起设的圈套,你还假装唱红脸,目的就是让我就范,然后你们好对我敲竹杠。你们还说什么要找我单位,那你们找啊,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楚天齐干脆把话挑明了,“记住,老话说的好,白日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叫门。” “咣当”对面的屋门再次被推开,胖警察冲了进来,气呼呼的说道:“哟呵,小子还挺硬。那好啊,那你把你单位的名字说出来。” “笑话,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想套我的话,门都没有。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楚天齐不屑的道。 “小子,你还挺横啊?信不信我收拾你?看看到底是谁硬。”胖警察说道。 “我信。我信你们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但是,你们记住,邪不压正,多行不义必自毙。”楚天齐豪气的说道,“我不会向你们屈服的,你们休想让我做出违心的事情。” “好好好,算条汉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见识见识与国家机器对抗的后果。”胖警察咆哮道。然后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都进来吧。” “咣当”一声,胖警察身后的屋门打开,四个人排成一列纵队走了进来。这四人都身着警服、佩戴警械。他们进来后,整体向左转,然后右手抬起,每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手枪。这四人左手跟着抬起,握住了手枪的弹匣,一齐对准楚天齐,做好了准备射击的动作。 “看到了吧。还敢狂吗?是坦白交待还是顽抗到底,给个痛快话。”胖警察狂傲的说道。 看到持枪警察的时候,楚天齐内心顿起波澜,他并不是怕他们真的开枪,他是惊异于他们的胆大,他们的无法无天。自己可是守法公民,他们明知道自己是被他们陷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还敢拔*出手枪,用黑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对准自己这个手无寸铁的人,这不得不说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天包胆。 自己怎么办?屈服吗?绝对不可能。自己可以为了大义而妥协,为了保护他人而让步,但绝不会为了换取自己的安全,而向邪恶分子卑躬屈膝。这样只会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如果自己这次让他们得逞了,那么他们就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变本加厉的坑害良善。 如果自己绝不屈服,那他们会对自己下手吗?会要自己的命吗?他们致自己于死地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但这又能怎么样,自己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怎样对待自己。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楚天齐做出了一个让对方惊诧不已的举动。只见他走到那个大功率灯泡下面,“刷”的一下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轻轻的把自己左面肩头的毛衣向下褪了褪,在灯光的映照下,肩头上一道醒目的疤痕呈现在众人面前。对面的众警察都是一怔。 楚天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六名警察说道:“好啊,你们有种,你们竟然用枪对准了我这个见义勇为者,对准了一个不愿意在你们淫*威下屈服的守法公民。告诉你们,老子今天还就不怕了,你们看到没?这道疤痕是贩毒分子报复我而给留下的,我倒要看看人民警察会在我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楚天齐的话句句诛心,句句振聋发聩,让对面的人无不震撼。胖警察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狠,面对黑洞*的枪口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瘦警察忽然意识到,这个对手不是一般人,看来今天我们要栽了。 举枪的四名警察也是想法各异,前面三人是胖警察死党,听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狂,决心要替大哥教训他,纷纷侧头叫着“大哥,怎么办?”站在最后的那名警察只觉得心中有愧,慢慢把举枪的手放了下来。 胖警察四外看了一下,当他看到那名“胆小”的警察时,大骂了一声“窝囊废”,然后手一挥,大声说道:“预备,射……” 就在胖警察的“击”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屋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五个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是都是头戴白色钢制警帽,警帽上印有“督察”两字,身上佩戴白色多功能腰带,胸前佩戴督察警徽。 当先一人,体格魁梧,国字脸,看警衔是一个二级警督,后面四人都是三级警司。二级警督大手一挥,威严的命令道:“卸了他们的枪。”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要长记性 四名警司直接走上前,下了那四名警察的手枪,并麻利的摘下了六名警察的警徽、警号。 二级警督向着胖警察一伸手,命令道:“把钥匙拿出来。” 胖警察此时已经吓得抖如筛糠,脚下地面也已湿*一片,发出难闻的骚臭味,他哆哆嗦嗦用手指了指瘦警察。瘦警察倒比他强很多,已经从衣兜里拿出钥匙直接递到了警督手中。 警督拿上钥匙,来到中间小门近前,“咔吧”一声,打开门锁,推开了铁门。然后他低头穿过小门,直接走了过去,来到楚天齐面前,诚恳的说道:“你是楚天齐同志吧,让你受苦了。”说着,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接着道:“市局马局长,让我代表他,代表市局,向你表示深深欠意,你受委屈了。” 楚天齐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这富有戏剧性的一幕。一开始他都不能判断这是不是真的,甚至怀疑这是胖警察的又一个圈套。等他看到胖警察表现出的熊样的时候,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督查是来解救自己的。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二级警督抬起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带有警察标识的证件夹递了过去,楚天齐看了对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楚天齐打开证件夹,夹子里面是一个工作证。工作证上显示:周子凯,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警风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 楚天齐把证件还给对方,语气不善的说道:“周副局长,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天齐同志,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做为一个见义勇为者,现在却被反诬成施暴者,这是我们定野市公安局的失职,也是我们定野公安系统的耻辱。我们一定要严肃惩治这些害群之马,给你和真正的受害者一个交待,给社会公平、正义一个交待。”周子凯诚恳的说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可以吗?” “好的。”楚天齐说完,和周子凯一同走出了小铁门,到了审讯室的另一面。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弄出多大的名堂,只要自己能够清白的脱身就可以了。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这里又是定野市境内,弄出个名堂又能怎么样,对自己的工作也没有任何帮助。 以胖警察为首的六人此时正低头站立在当地,一个个惊谎不已,尤其是胖警察脚下的湿地迹特别醒目。 周子凯手指胖警察众人,威严的说道:“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如此对待见义勇为者?警察是国家的忠诚卫生,是正义的维护者,是人民的保护神,是犯罪分子的天敌。而你们却把警察的神圣职责抛在脑后,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同真正的犯罪分子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自己拍胸脯想一想,你们对得起头顶的国徽,对得起肩扛的警徽吗?对得起国家对你们的栽培,对得起纳税人对你们的供养吗?”说完,不等这些人回答,直接一挥手说道,“带走。” 六人在四名督查的看押下,依次向外走去。 楚天齐看着走在最后的警察,对周子凯说道:“这个人关键时候放下了手枪。” 周子凯点了点头。 走在最后的年轻警察扭回头,向楚天齐投来感激的一瞥。 楚天齐和周子凯一齐走出了审讯室。 …… 来到所长室,楚天齐按程序向周子凯出示了身份证,周子凯看过后,把身份证还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同志,你在沃原市的事迹我都了解了,真是了不起。”周子凯对楚天齐夸赞道,然后又说,“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我们会在处理时尽量予以尊重和考虑的。” 楚天齐平静的说道:“周局,我知道公安系统都有正规办案流程,在这件事上只要能够做到真正公平、公正,让其他受害人得到应有的补偿,让犯罪分子和公安系统害群之马得到应有的惩处就行了。我个人没有任何要求。” 听到楚天齐的话,周子凯伸出大拇指,敬佩的说道:“我服了,就冲你的肚量和胸怀,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楚天齐接话道:“谢谢。”说完,忽又问道:“对了,周局,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马局向我叙述了事情经过,并指示我做调查的。至于原因,他没有说,我也没问,其实我也挺纳闷的。”周子凯回答道。 正这时,一名警察跑了进来,向周子凯敬了一个礼,报告道:“周局,‘刀疤’跑了。” “什么?赶快安排人去追。”周子凯吩咐道,待来人出去后,他又对着楚天齐道:“楚天齐同志,我现在让人安排你去休息吧。” 楚天齐一看时间,已经将近零点了。就说道:“不用休息了,麻烦你的人送我到火车站吧,在车上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周子凯回答“好的”,并表示这件事有了结果会立刻打电话告诉楚天齐,然后安排人送楚天齐去车站。 ……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周子凯已经安排人搞到了一张凌晨一点的火车票,车票是下铺,软卧。楚天齐拿上车票,开车送他的警察返了回去。 已经饥肠辘辘的楚天齐,在车站小卖店买了一桶方便面,热水冲泡后,就着一根大火腿,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火车到来的很准时,经过检票、进站等程序,楚天齐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上了火车。一找到自己铺位,他就躺在了上面。尽管浑身疲惫,可他却根本睡不着,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想着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这次经历的事,大大出乎楚天齐意料。原来光是听说过,可却从来没见过。以前,总认为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而且有些肯定已经经过媒体的放大渲染了,人们听到或看到的,已经是艺术性的事实。 没想到电视剧中的场景,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是那样的真切,又那样的原汁原味。小小的派出所亲自导演并参演了一部颠倒黑白、混淆事非的闹剧。以前听到这样情节的时候,自己更多的是感受到它的荒诞,觉得有些可笑。 而当这样的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心中更多的感触是痛楚。为自己被指鹿为马痛楚,痛楚旧社会才有的事情,会发生在本应该为人民服务的警察身上。也为社会痛楚,本应伸张正义的人民警察,竟然会和为害社会的歹人结为一家,陷害良善。 楚天齐更为国家痛楚,派出所做为最基层的国家专政机构,本来是代表国家履行维护一方平安的使命。现在他们却用国家赋予的权利做着警匪勾结、为害一方的勾当,怎能对得起国家的重视,怎能对得起国家信任。虽然定野市许源县服务区派出所做的这种事,是极少数的个案,但这就好比人身上坏掉的肌肤,如果不及时进行清除,旁边好的肌肤也会溃烂,任其发展的话,甚至会对人的整个生命都造成影响。 从胖、瘦警察操作手法的娴熟程度,从他们对各个环节的考虑周全来看,这样的事在他们所里俨然不是第一次,可能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了。他们肯定也从中得到了不菲的好处,就冲他们张口就要五千元来看,他们的胃口是出奇的大。五千元哪!那可是像自己这种上班族一年的工资收入,要是攒下这笔款项的话,没有个七八年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根本是实现不了的。一个人两千多日夜的清苦,就被他们这一刀给割去了,他们的心该有多黑呀。 楚天齐更感叹这些人的胆大,胆大到大白天就干着几乎相当于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得多大的胆?他也佩服他们的无耻,他们干着违法的勾当,却披着所谓公平、正义的外衣,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通过这件事,楚天齐也从自己身上发现了很多不足。首先是考虑问题不周到,自己在救女孩的时候,对自身的安全注意不够。教训刀疤那会儿,差点被他们隐在暗处的同伙所伤,如果不是女孩及时提醒,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躲开对方匕首,还真不好说。 其次,警惕性不够。在进入审讯室前完全可以做出选择,但自己选择了冒然进入,并没有从被锁屋中一个多小时的事中发现蛛丝马迹。而且在整个事情发展的过程中自己竟然没有搜集一点证据,致使被对方有机可乘。 最重要的一点,自己有些自大。自从去年独斗几十名手拿凶器的毒贩后,自认为武力很强,一般的几个人不在话下。可这次就吃了哑巴亏,被关在特制的屋子里,自己连轻松脱身都做不到,就更别提其它了。同时,自认为在对待魏龙、黄敬祖的事中,自己几次都能险中救胜。可现在想来,那是因为自己在心理上已经早有防备。而这次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差点就栽了大跟头。自大是自己几大失误的一个致命总根源。 楚天齐现在最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定野市公安局马局长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楚天齐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长记性,不能在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或更多次。 尽管楚天齐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可是有一件事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没想到今天的好多人还能够再次见面,而且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见面。当然了,胖警察更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以后还会见到这个年青人,这个曾被自己定为“轻薄无辜女孩,报复见义勇为者”的人。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北国药都 楚天齐思考到很晚才睡着,在睡梦中还梦到了刚刚发生的事。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不一会儿,火车到了何阳站,他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 看看时间还早,楚天齐就到车站外的小吃店去吃早点,他本来准备向店老板或是吃饭的客人打听一些药都市场的消息,可是店老板只顾得为客人出早点,根本没有时间聊天。吃饭的客人又全是外地人,对当地事情了解不多,或者了解的也很肤浅,楚天齐只是打听到了当地药材交易的地点。 楚天齐吃罢早点,打车去往自己的目的地。火车站在何阳的最南端,药材市场在何阳的最北端,在从火车站去往药材市场的路上,正好穿过何阳市全城。 何阳是定野市下辖的县级市,县城并不很大,整个县城南北长也就三、四公里的样子。但街道却很宽敞,看两旁的建筑物,应该是近几年重新改、扩建的。街道两旁最醒目的就是统一设置的广告牌,广告牌的高度、样式均相同,只是上边的内容有区别而已。 透过出租车窗缝隙吹进的风中,裹挟着浓浓的药材味道,向人们提示着这座县级市最著名的产业——药材。 在出租车上,隔着很远,楚天齐就看到了前方“北国药都”四个大字。车子很快停下,他付费下了车。 当真正站到“北国药都”的门前时,楚天齐才发现这个门出奇高大。“北国药都”大市场的大门,光混凝土门柱就高有十米以上,在门柱上方是不锈钢架构的拱形门头,门头上方是金光闪闪的“北国药都”四个大字。楚天齐目测了一个,每个字的高度应该在三到四米之间。 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市场门口长长的电动伸缩门还没有开启,门外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来回的走动,大概是和自己一样想要进入市场的人。楚天齐到旁边的值班室向保安询问了一下开门时间,得到的答案是早上九点。现在离开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天齐只得在大门外面附近区域随便溜达着。 何阳地处河西平原腹地,海拔较低,现在的温度要比玉赤县高上十度左右,虽然是早上,温度却也有七、八度的样子,所以楚天齐并不感觉冷。 市场位于整个市区的最北端,除了药材市场外,其余全是农田,农田和市场被整齐的用铁丝网隔离开来。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楚天齐只得沿着围墙的走向,来来回回的踱步。 一位老者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小伙子,你是准备到市场里谈生意吗?” 楚天齐上下打量着这位老者,只见此人面色红*润,须发洁发。而且说起话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老者身穿灰色绸缎面料衣裤,白色头发被一条灰色布带束起,白色胡须足有一尺来长,给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老者身上还斜挎着一个长柄的物件,物件上带着一个红大绒的套子,看样子像是一柄长剑。 看着老人非常面善,但楚天齐还有略有谨慎的含糊说道:“啊,随便看看。” “以前来过吗?”老者问道。 楚天齐虽然谨慎,但总不至于随便撒谎,就应道:“没有。您熟悉这里吗?” 老者“哦”了一声,说道:“当然熟悉了,我就生在何阳,长在何阳。现在还不到市场营业的时间,我就向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一听老者这么热心,楚天齐连忙接道:“好啊,我也正想了解一下呢。” 老者手捋胡须说道:“此何阳非彼何阳,在南方还有一个何阳市,那个何阳要比我们这里大很多,更比我们这里要富裕。我们这个何阳,本来不叫何阳。后来一个何姓人被分封到这里,再后来何家出了一个著名的医学家何阳。何阳悬壶济世、恩泽众生,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这里成为了北国药都。朝廷为了表彰他,才把这里命名为何阳。” 楚天齐点头微笑,表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据史书记载,当时的何阳市被人们称为“药都”,是整个国家最著名的药材交易市场。后来朝代不断更替,国家疆域也是经常变化,全国又出现了几个大的药材交易市场,称呼上也是五花八门。有叫“药都”的,有称“药市”的,有取名“药城”的,还有叫“药乡”的。当时国家为了便于通商管理,依据方位,重新对四大药材市场进行命名,分别称为东、南、西、北“国药都”,何阳也就成了‘北国药都’。”老者说到这里,反问了一句,“我的口音你能听明白吗?” “能,能明白。”楚天齐赶忙回答。 老者继续说道:“实际上后来叫着叫着又乱了,尤其是近些年,各地为了吸引眼球更是花样翻新的变换着称谓,什么‘第一药市’、‘第一药都’纷纷被搬上了报纸、电视,有的还虚张声势的弄出国际某某机构命名证书等,这都是经济利益驱使的结果。适当宣传炒作无可厚非,可有的宣传却变味了,同时也大大降低了民众对这些老牌药材市场的信任度。尤其是有些不良企业和个人,看到了这种乱象中的漏洞,纷纷在里面混水摸鱼,反而把这潭水搅得更加混浊。” “是啊,是啊。”楚天齐也深有同感,虽然他对药材市场不很熟悉,但一些行业和企业无底线的炒作确实是伤害了民众的感情和认知。 “老人家,那么何阳市场的秩序怎么样?”楚天齐从老者刚才的讲述中,已经对对方产生了很大的信任。 “何阳市场曾经也乱了一些年,在很长的时间里假药横行、秩序混乱,致使整个市场伤了很大的元气。近几年好多了,这要感谢当地政府的重视,以及一些有良*知企业的大力配合,才使得现在的市场环境大大改善。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千年品牌就会毁于一旦。”老者欣慰的说道,“当地政府在十年前成立了新的行业协会,协会由政府相关部门、企业、消费者、普通民众组成。而且制定了严格而规范的机制和制度。” 楚天齐马上问道:“老人家,您所说的良心企业都有哪些?能和我说一说吗?” “当然可以了。”老者爽快的道,“这样的企业有很多,规模较大而且又有代表性的企业主要有三家。首先是何氏药业,何氏现在的当家人就是何阳的第六十七代世孙何家伟先生,何氏药业是集种植、开发、销售为一体的综合性公司。其次是孙氏药业,孙氏主要是以内科医药研发为主。第三个就是华氏药业了,华氏主攻外科医药研发。三家药业都是有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的公司,每家各有侧重点,三家既互补,又竞争激烈。” 楚天齐忽然问道:“老人家,听您说的头头在道,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老者哈哈一笑:“我就是一个志愿者,地地道道的普通人而已。”说完,转身离去了。 老者离开了,他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仔细询问楚天齐的来历。但从老者刚才不凡的谈吐,以及那一副忧国忧民的情怀来看,肯定不是像他自己说的“普通人”。而且刚才老者所讲述的这些内容,是楚天齐在其它资料上从来没有见过的,让楚天齐受益非浅。 楚天齐向市场大门望去,门外已经站了很多人,人们正有序的向市场走去,原来,是伸缩门刚刚打开了。楚天齐收起心思,向市场门口走去,然后随着人流通过了大门。 进入市场院内,两侧分别都是蓝色彩钢顶子的平房,每间平房的门头上悬挂着各种牌子,牌子上的内容五花八门,但名称都表明是与药材有关的内容。 楚天齐选了几家进去看了看,都是经营中药材的门店。当他询问对方是否收购药材时,得到的回答是他们只管销售,收购的事不归他们管,有老板会专门打理。再问其他的问题,店员已经不再回答他了,他只好拿着店铺的联系名片走了出来。 抬头望去,在这些门店的尽头,有一体型庞大建筑,楚天齐向着那里走去。这一段的距离足有一公里多,楚天齐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才到。 大楼入口处上方悬挂着“交易市场”的标识牌,楚天齐迈步走了进去,顿时,更加浓郁的药材味道扑面而来。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悬吊着的标识牌上标明着去各个区域的方向,一共十五个区域。至于每个区域有什么区别,他是不得而知,只好在里面随意的转悠着。 每个区域都由一排排商铺组成,每排的出入口都用英文字母标注,每个商铺又用阿拉伯数字加以区分。这些商铺也和外面的商铺一样,只是销售中药村,而且每家并不收购,但有两个商铺告诉了楚天齐收购药材在五楼。 转了几个区域,楚天齐才明白,这十五个区域是按所销售中药材的种类区分的,比如解表药、清热药、泻类药、安神药等等。 楚天齐又到二、三、四楼转了转,这三个楼层主要是销售中成药,丸、散、膏、丹一应俱全。 当楚天齐来到五楼楼梯口时,墙上面的一部大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类节目,一个刚刚见过的人正出现在上面,正是向自己介绍了很多内容的白胡子老者。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周子凯通报情况 电视上的白胡须老者要比和楚天齐谈话时严肃的多,老者主要讲了普通消费者如何识别中药材品质的简单方法。并呼吁药材经销与生产企业以及销售企业要守法生产经营,共同维护消费者合法利益,为打造千年药都品牌、繁荣中药事业做出贡献,并尽到应尽的义务和承担应有的社会责任。 楚天齐觉得老者的讲话很好,待老者讲话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电视上的一行字:何阳市中医药协会会长。他还没有看清楚后面的名字,电视上已经换了另一条新闻内容。 和一至四层不同的是,五楼的布局是办公式的,全部都是采用的oa办公桌。办公区域又用不同的颜色进行区分,分成了五块区域。 楚天齐走到近前才发现,每个oa办公桌小挡板上都插着竖的签。签的材质应该是硬pvc的,整个签高有十多厘米,宽有三厘米左右,底色呈银灰色,上面用黑色字体标着“某某公司”、“某某药业”的字样。 所有工作人员全部都是藏青色西服套装,白衬衫,黑皮鞋、黑领带。有所区别的是,男工作人员都系着暗红色带黑斜纹领带,女工作人员都是白色大翻领衬衫。 从整个区域的设置、着装可以看出,管理应该比较正规。 此时已经有人在和一些区域的工作人员接洽,虽然人不少,但却比较安静。 楚天齐找到几家企业进行了交谈,并索要了对方的一些资料,当对方向楚天齐索要一些基础资料时,楚天齐只能说着“抱歉”,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因为他准备的一些基本的文字资料,已经连同包一同丢了。工作人员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而是礼貌的和他说了“再见”、“欢迎常联系”等话语。 楚天齐有意识的找到了老者说的具有代表性的三家医药企业:何氏、孙氏、华氏。在和这三家企业工作人员接触时,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前面几家企业工作人员的业务素质、表达能力都不错,但是和这三家相比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这三家工作人员的医药专业素质要高于前面的几家。当楚天齐拿到这三家企业的宣传资料时,从数字上也发现了一些不同,他们的一些数字往往要比前面几家同类数字多一到两个数位,这可是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差别。 楚天齐和各位工作人员交换名片,并索取到相应的资料后,从楼上下来,出了“北国药都”市场。 现在已经是快下午一点了,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身穿羽绒服的楚天齐明显感觉到了一丝燥热。 楚天齐打上出租车后,在出租司机的建议下,到了何阳市明珠酒店。这家饭店规模和玉赤饭店差不多,是一家不新不旧的店,经营项目包括餐饮、住宿、洗浴、ktv等。楚天齐首先到餐厅点了两个热菜,吃了一大碗米饭,解决了午餐,然后到酒店前台去登记房间。 楚天齐要的是一个标准间,房价是每晚一百元。对于有钱人来说,价格不高,但楚天齐却觉得很昂贵。自己一个月挣的五百元钱,刨去开支最多才剩下一百元,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全花掉了。当然他是出公差,住宿费能报销的,但他仍然觉得很心疼。只是自己对何阳不熟,只能在这里住下了,而且他刚才在和餐厅服务员简单的聊天中也知道,何阳市的酒店行业淡旺季不明显,一年四季的价格也就差不多。 前台服务员把房卡给了楚天齐,他拿过一看房号是三一五,只觉得号码很熟悉。来到房间一看,面积、设施、布局和玉赤饭店的标间差不多,他这才想起这个号码和去年在玉赤饭店住的那个房号一样。 那次自己就是住在三一五房间,先是学生高强邀请在大堂吧小坐,并向自己指出了两名疑似吸毒者。晚上岳婷婷又到房间求救,后来就发生了报警、追吸毒者的事。因为需要保密,自己不能说明“失踪”期间所发生的事。在魏龙等人的精心算计下,自己被取消了后备资格、记过、全县通报,差点还被开除,让自己在全县抬不起头来。 不过,经过几个月的煎熬后,真相大白,自己不但成了缉毒英雄,还因祸得福,由乡长助理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而魏龙却因为其它一些事情的影响从组织部第一副部长,成了部里一个闲职的副调研员。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都是从三一五房间开始的,但愿这次能够住的太平,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想到这里,楚天齐觉得自己很好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怎么还有点小迷信呢。 昨晚根本就没休息好,今天又转了一上午,加上现在刚吃完饭,楚天齐只觉得磕睡虫上头。为了睡得舒服,楚天齐拉上厚窗帘,干脆脱掉衣服,只穿裤头、背心上了床,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 楚天齐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睡眼矇眬的拿过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从上面的区号显示,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定野市区域的固定电话。自己在定野并没有熟人,难道是上午的医药企业给自己打的电话。心里这样想着,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楚天齐同志吗?”手机里传出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是,我是。你是哪位?”楚天齐说道。 话筒里豪爽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周子凯,昨天我们刚见过面。” 楚天齐略一迟疑,答道:“周局,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同志,我现在代表定野市公安局,向你通报一下昨天的那件事情。”周子凯直接说道,“经过严密调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几名玩‘红蓝铅骗局’的人,已经对他们自己骗人的事实供认不讳,并招认了持刀对你攻击的事情,还交待了他们和派出所共同设陷阱的整个过程。包括如何在车上骗人,如何被一女孩喝止,又如何被你教训,直至交待了他们伙同派出所用失足女上演‘反咬一口’闹剧的全过程。” “这些可恶的家伙,真该好好收拾收拾。”楚天齐插话道。 “是的,这次就是征询你的处理意见的。”周子凯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我们对派出所发生的事也已经调查清楚。他们交待,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遇到了你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才让他们没有敲诈成功,气急败坏的他们才上演了‘手枪逼供’的丑剧。经调查鉴定,他们当时所持手枪并非真正的手枪,而是催泪枪和高仿真枪。” “假的?”楚天齐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楚天齐同志,你放心,这次的调查千真万确。”周子凯诚恳的说道,“因为我们对枪支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他们一般情况下真不敢轻易去动,他们之所以会用仿真枪和催泪枪那样去做,就是他们认为人们在那种情况下会屈服的。他们交待,这次是唯一一次以‘死’相威胁,还失了手。” 楚天齐还对假手枪的事耿耿于杯,于是不客气的说道:“严格规定?严格规定?” 周子凯当然能够听出楚天齐的怨气,于是他在电话中保证道:“楚天齐同志,我向你保证,你要相信我,这次的调查结果的确千真万确,是我亲自组织的。” “周局,言重了,我相信你。”既然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天齐也必须有个态度。 周子凯“哈哈”一笑:“那就好。虽然他们没有使用真手枪,但性质依然恶劣。为此,市局已经责成县局停了相关责任人的职务,并把他们继续看押审查。今天给你打电话,一是向你通报情况,更重要的是征求你对这两拨人的处理意见。你既是这个事情的见义勇为者,又是这个事情的受害者,你的意见我们一定会尊重和慎重考虑的。” 听到周子凯这样的表态,楚天齐很满意,于是谦虚的说道:“周局,局里能把情况通知我,并征求我的意见,已经是抬举我了,我深表感谢。至于如何处理,就请按照你们的程序和制度去办,我相信你,也相信局里肯定能处理好的。” “楚兄弟,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胸怀和气度,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老周我看好你,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知兄弟意下如何?”周子凯真诚的话语传了过来。 听到对方称自己为兄弟,并表示愿意结交自己,楚天齐当然非常高兴。对方一个副处实职,能够主动结交自己这个小副科,确实是对自己的抬举,更何况他对周子凯的印象很好,于是赶忙说道:“周哥,兄弟求之不得,你这个朋友交定了。” “好,楚兄弟,那就说定了。”周子凯高兴的说道,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对了,刀疤可是跑了,要防着他的报复,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好的,谢谢周哥。” “再见。” “再见。” 互道“再见”后,双方挂掉了电话。两人都不曾想到,几年后会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再次见面并相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氏药业 楚天齐放下手机,打开床头灯,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七点了。中午吃的饭多,也不觉得饿,干脆就不去吃了。他下了地,拿起资料袋里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今天上午接触的这些工作人员,有制药企业代表,有中间商企业代表,也有既从事收购又生产和销售的企业代表。比如,何氏、孙氏、华氏药业就都是这种综合性的企业。 仔细看了一遍各家企业的详细资料,发现各家在描述方式上大同小异,只是在具体表述上略有区别,当然还有就是一些数字上有差别。每家企业都把自己描述成具有久远传承的老字号,而且又给自己贴上现代科技的标签。对于各家企业的介绍,楚天齐有的听说过一点,有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印象,他不知道他们介绍的究竟是真的,还是被宣传放大的,或者是不是真正存在的。 有的药业公司,楚天齐却早就知道。比如这个综合性很强的何氏药业,还比如老祖上是内科祖师爷的孙氏药业,再比如祖上是外科创始人的华氏药业,他在以前就从书上或其它渠道有很多的了解。 楚天齐一边看着各家资料,一边也在想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从自己目前与一些企业代表的接触情况来看,这次何阳之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要说收获就是自己真正到了“北国药都”,对药都有了一个比较笼统的直观了解,对药材经营的模式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自己把对方提供的宣传资料仔细研读后,也才有了一个模糊的了解,但对对方的实际情况却是一无所知。自己能够给到对方的信息,只是一张直接价值很低廉的名片,和自己并不专业的解说。至于对方要求的详细彩页资料以及样品等,自己什么都没有提供,也提供不了。自己这次只带了一沓白纸黑字的简易介绍资料,还连同自己的包一块丢失了,至于彩页和样品更是本来就没准备,也就不可能有东西可带。 关于产品的任何资料,自己都没有给对方提供,只提供了一张任何人都可以一下子印制几盒的廉价名片。自己口中所说的当归,没有任何的文字资料和样品可以让对方看到,对方又如何了解自己的产品,他们如果能对自己的身份信任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像自己这样的匆匆过客,他们一天当中不知道要见过多少,又怎么会去注意自己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片呢?那自己是明天直接回去,还是怎么办? 这时,资料当中的一张彩色宣传页掉了下来。楚天齐捡起来一看,是关于何氏药业搞的一个展示活动的宣传单,活动共一周。他仔细一看日期,正好还有两天就结束,楚天齐决定第二天去看一看。 …… 第二天,楚天齐到自助餐厅吃过早点,到房间休息了一会,然后按照饭店前台服务员指示路线,步行出了酒店。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药香,虽然浓郁却并不难闻。楚天齐心里暗道,当地人的体质肯定会很好,整天置身在自然的药浴中,身体想不好也难。反正自己现在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感觉就很神清气爽。 置身在七、八度的温度中,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觉得冷,楚天齐身上穿着羽绒服,还有一丝热乎乎的感觉。抬头向天空望去,天灰蒙蒙的。虽然何阳没有什么污染产业,但它离省城雁云市才一百来公里,离定野市也是一百来公里,而这些城市的支柱产业就是钢铁等,何阳的空气想不受影响都难。楚天齐暗暗替何阳人庆幸,要不是有浓郁的药味护着,人们整天呼吸的就该是酸臭的二氧化硫了。 何阳这个县级市,县城不大,但很整洁。街两边门店高度、跨度一致,门店上的牌子尽管颜色、内容各异,但规格尺寸比较统一。说明相关部门对这方面的要求比较严,做的也比较好。 楚天齐一边看,一边走,走的也比较慢,花了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何氏药业集团。 何氏药业集团的门面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建筑,呈牌楼形状,牌楼的横头上挂着一块匾。匾的颜色是漆黑色,上面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北国药都。看到落款,楚天齐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是一千年前的皇帝御笔亲提,说明何氏药业的底蕴深厚与名望隆兴。从匾的新旧程度看,年代不长,上面的字应该是从原件上拓下或是仿写而成。 牌楼的后面是朱红色的大门,大门的顶子和顶子两侧都是雕梁画栋、挑沿走兽飞禽,彰显着宅子的不俗与大气。朱红色大门已经敞开,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两侧门房内有穿保安制服的人员在观察着外面的过往行人。 楚天齐迈过门槛,进入院内,院落的跨度大概有五十多米的样子,两边院墙呈酱红色,墙头上镶嵌着琉璃瓦的檐头。院内地面全部是由青石铺成,看地上青石的颜色年代应该很久远了。楚天齐不由得感叹,地上任何一块石头可能都是一件文物吧。 走了大概有五十米的路程,到了二进门,二进门的门楼和门口的门楼样式、大小几乎一样。从地上的条石颜色和建筑物的样式看,后面的院落要比头进院的年代近的多。这个院落也比头进院子大的多的多,要不是在地上放置着指引牌,楚天齐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指引牌上标注着研发楼、科技楼、实验楼、生产楼等字样。按照宣传单上给予的提示,楚天齐向着综合展示楼而去。 综合展示楼门头依然做成了古代挑檐的样式和颜色,挑檐下方悬挂的显示屏上显示着几个红色大字:预祝何氏药业形象展示暨商贸洽谈大会圆满成功。 楚天齐踏上三步台阶的时候,自动门打开,楚天齐走了进去。门内两侧各站立着四名女孩,女孩都身着统一的藏青色西服套装,白色翻领衬衫,脚蹬黑色皮鞋。她们的个头相同,都身披红底金字授带,授带上的内容均是“何氏药业形象展示暨商贸洽谈大会”几个字。看到进门的客人,女孩们都鞠躬说着“欢迎光临”。 在进门右首的位置放置着一个透明盒子,盒子下面是透明底座,底座高有八十厘米左右,盒子的尺寸有五十厘米见方的样子。进去的人都把名片顺着盒子上方预留的缝隙投了进去,楚天齐也见样学样,从名片夹取出仅剩下的一张名片,投了进去。 按照指示,楚天齐随着人流坐电梯到了大楼第八层。八楼被辟成了一个个小空间,每个空间之间又有通道相连,此时的八楼已经是人来人往。楚天齐首先进入最近的一个屋子,屋子里的大灯闭着,墙上做成彩色的图板类灯箱都亮着灯,图板下方是玻璃展示柜台。这间屋子有一个名字,叫“何氏足迹”。 “何氏足迹”这间屋子,讲述何氏的的发展历程,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文字和图片说明,并把一件件实物放在透明柜台里面展示。整个时间跨度从一千五百多年前,一直到现在。在一个展示台里,摆放着那块“北国药都”的牌匾原物,牌匾已经很旧很旧,但透过柜台上的玻璃,楚天齐依然能感受到它上面所承载的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接下来的八间屋子都是何氏药业所获荣誉、重磅产品与医药科技创新的展示。 走完这些屋子,楚天齐到了另一个大的空间。空间设置是会场式,会场主席台上摆放着大显示屏,屏上正在滚动播放何氏药业的宣传视频。这些视频内容有对八个展示空间的讲述,也有相关产品的展示,还有药业高层发表的一些致辞和讲话。 楚天齐注意到,有一些人向着旁边的一个侧门走去,在侧门的外面设置着隔离通道,众人只能排队前行。排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队,楚天齐才到了侧门的门口。 一名男性工作人员向楚天齐伸出手,礼貌的说道:“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楚天齐把手中的宣传页递了过去。 “先生,对不起,这是宣传单,请出示您的邀请函。”工作人员继续礼貌的说道。 楚天齐这才明白,怪不得前面的人都拿着红色请柬样的东西,原来是提前收到的邀请函。 “同志,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也想进去看看。”楚天齐争取道。 工作人员微笑着说道:“先生,不可以的,只有持我们公司发出的邀请函才能进到里面,进行洽谈。” 身后有人接话道:“前面那人,不要在哪儿难为工作人员了,你老是在前面堵着,也耽误大伙的时间。” 跟着又有人也在说着同样的内容的话。 看到自己都快犯了众怒了,楚天齐只好顺原路退了出来。找到一名负责现场答复咨询的工作人员询问,才知道侧门里面是一个个小的洽谈区。要想洽谈的话,需要提前向何氏药业提供相关手续和资料,何氏药业进行审核通过后,就会发出邀请函。 工作人员见楚天齐很灰心的样子,就劝解道:“先生,每两个月都会有这样的集中洽谈活动,您只要按程序办,相信您会赶上下次活动的。” 既然对方都说成这样了,楚天齐只得说了一声“谢谢”,转身下楼。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岳婷婷相助 楚天齐吃过午饭后,又去“北国药都”市场转了转,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只不过又多转了几个区域而已。看来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也就是这样了,楚天齐决定坐第二天早上的班车返回沃原市,再从沃原返回县里。 晚上,楚天齐点了两个菜,要了一个口杯装白酒,吃饱喝完后,他返回了房间。时间还不到九点,他收拾好了这次搜集到的一些企业的资料,看了一会电视后,熄灯睡觉。 …… 楚天齐正睡的香甜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四外看了看。敲门声仍在继续,他这才确定不是做梦,于是随口问了一声:“谁呀,什么事?” “楚天齐,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楚天齐马上警惕的说道:“你是谁?我已经睡下了。” 门外的声音更加焦急起来:“快开门,我是岳婷婷,我有急事找你。” “岳婷婷?”楚天齐晃了晃头,又看了一下房间的布置,确认不是做梦。这才跳下床,来到门后,顺着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过道上有灯光,通过猫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站着一位身穿紫色羽绒服的女孩,正是岳婷婷。她手中拖着一个小拉杆箱。 岳婷婷站在外面,不时来回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楚天齐,快天门,怎么这么磨叽?”岳婷婷在外面焦急的说道。 从门上猫眼可以看到,岳婷婷在说话时,用右手遮着嘴,大概是怕被别人听到吧。怪不得楚天齐感觉她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确认是岳婷婷无疑,楚天齐赶忙划开门上安全链,扭开锁子,拉开房门,并打开了房间的灯。 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岳婷婷看到了楚天齐的脸。她没有马上进入房间,而是四外看了一下,才快速进了房间,回身关上了房门。 “啊!”岳婷婷进入房间后,看到楚天齐身上只是背心和小裤头,连忙捂着脸说道,“赶紧穿衣服。” 楚天齐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衣冠极其不整,脸一红,快速冲到行李架旁,拿起上面散落的毛衣、毛裤等,向身上套着。 岳婷婷走到床前,把靠近墙角那张桌的床头灯打开,然后又把屋子里的大灯重新关闭。 楚天齐边穿衣服边问道:“岳婷婷,你怎么在这儿?” “闲话少说,你赶紧跟我走,有人要对付你。”岳婷婷说着,已经把羽绒服扔到了楚天齐面前。 “什么?有人要对付我?你怎么知道?”楚天齐不禁疑惑道,“我刚到何阳市能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对付我。” 岳婷婷来到楚天齐面前,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急切的说道:“别问那么细,你是不是得罪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如果是的话,你就跟我走。” “是,可是……”楚天齐还想问得详细一些。 “没有那么多可是了,你要相信我。”岳婷婷说着,上来拉上楚天齐就走。 虽然对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但岳婷婷提到了“刀疤男”,而且她肯定不会害自己。于是,楚天齐拎起手中文件袋,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房间。 来到酒店前厅,岳婷婷把房卡放到前台,对着前台服务员说道:“三一五房间退房。” “好的,经理您稍等,我让人马上查房。”服务员按例行程序说道。 岳婷婷马上对着服务员说道:“直接给客人退押金,他着急赶路。下来慢慢再查房,如果房间缺什么东西,直接从我工资扣。” “好的,经理。”服务员说着,把楚天齐剩下的三百元押金递了出来。 岳婷婷迅速接过现金,对着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拉着楚天齐向外快步走去。 大半夜的,外面的出租车很少,等了有十分钟,才有一辆车等在了他们面前,是一辆黑的车。 “去哪?”司机探出头问道。 楚天齐刚要回答“去汽车站”,只说了一个“去”字,后面的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岳婷婷抢过了话头。 “去火车站。”岳婷婷一边回答,一边拉着楚天齐上了黑车。 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经过沃原市的火车早在一个小时前通过了。但他知道岳婷婷肯定有她的用意,就没有多说话,任由她安排着。 司机说了一声“好的”,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蹿了出去。晚间的路上,车辆、行人稀少,很快车子就到了火车站。司机停下车,待二人付钱下车后,车子一溜烟的开走了。 “这个点儿有车吗?”楚天齐忍不住问道。 “你别管。”岳婷婷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自己的拉杆箱向路边走去。 来到路边,岳婷婷不停的向过往车辆招手,凡是正规出租车,她一概不打。好不容易又有一辆黑的车停在面前。 “去哪?”司机摇下了车窗,问道。 “雁云市,多少钱?”岳婷婷焦急的说道。 “一百五,不还价。”司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岳婷婷答了一声“好”,把拉杆箱放进后备箱,钻进了汽车。她一回头,看到楚天齐还站在外面,就有些生气的说道,“快走,磨蹭什么?” 楚天齐“哦”了一声,机械的上了汽车。 车子马上驶向了通往省城的快速路。 岳婷婷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紧张,反正就是板着脸,一句话不说。有司机在场,楚天齐虽然有很多疑问,可也不方便去问,就干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到二人的表情,“嘿嘿”一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小两口过日子,就像是开车,也需要有一个磨合过程。磨合的好,车子就好开,磨合不好的话,总爱出故障,有时还得大修。” 听到司机的话,楚天齐不由的望向岳婷婷,此时她也正看过来,二人对视的一刹那,都不禁脸色红了起来。他们听明白了司机的意思,司机是把他们当成闹意见的“小两口”了。 看到后面二人相视一笑后,都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司机又接着发表感慨:“夫妻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隔夜仇。两口子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 岳婷婷的脸更红了,忍不住说道:“师傅,好好开你的车吧。” “好好”司机痛快的答着,然后扭开了车上的录音机按钮,顿时一首电视剧插曲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这……” 司机没有再去注意后面二人脸上的“红云”,而是自得其乐的跟着哼唱起来。 ……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到了雁云市,在岳婷婷指引下,车子停了下来。二人下车,取下车上的拉杆箱,黑车走了。 岳婷婷这次没有打黑车,而是打上了一辆正规出租车,吩咐司机向雁云火车站驶去。 到了火车站,进了售票大厅,岳婷婷要了楚天齐的身份证,让他在休息区等候,她去了售票窗口。不一会,她手里拿着两张车票,走了回来。 楚天齐伸手接过车票,看了一下,问道:“怎么现在有早上六点的车了?” “上周才开通,据说是临时的,过一段可能还会取消。”岳婷婷答道。 楚天齐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听到楚天齐的话,岳婷婷反问道:“你不相信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能不相信你?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为我好,只是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哎,也是该着你躲过一劫,今天的事被我赶上了”岳婷婷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我去年从玉赤饭店辞职后,经朋友介绍到了何阳,应聘到明珠酒店做房务经理,负责酒店前厅和客房工作。三天前,何阳旅游局组织了一个到**市参观学习的活动,明珠酒店派我去了。今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旅游局就安排我们到提前约定好的何阳酒店去用餐。何阳酒店有一个自助餐厅,可以营业到凌晨两点半。”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两口。 岳婷婷用手轻轻抿了一下嘴角的水珠,继续说道:“我在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一个小包间,包间的门没有关严,正好能够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本来对于别人的对话,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他们的对话中*出现了‘明珠酒店’四个字,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我隐在门外,摒住呼吸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在给一个人设圈套……” 岳婷婷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在讲述的时候还不时四下张望,显示着她心里的无比紧张。听完整个过程,楚天齐对岳婷婷十分感激,他知道因为岳婷婷相助,才让自己又避开了一次很大的危险。 “楚天齐,你觉得三一五这个数字怎么样?”岳婷婷忽然问道。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回答:“三一五?这个数字太不吉利了,我两次住到三一五房间,两次都遇到事。” 听到楚天齐的回答,岳婷婷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幽怨的说道:“哎,我很喜欢这个数字,正是你两次住进这个房间,我们有了两次相遇,我认为这个数字是我们的缘分之数。虽然你在去年因为那件事遭受了挫折,后来不是因祸得福了吗?又是到市里领奖、上电视,又是升官的,你得到这么多的好处,为什么就不知道感谢这个给你带来机会的房间号呢?而我因为那次的事,不得不远走他乡,但我却感念那个数字,那个让我们有缘相遇的房间数字。而这次又是因为这个数字,我们才又相遇了。” 听到岳婷婷的感慨,楚天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尴尬的干咳了两声,用以回避这个话题。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巧合吗 通过岳婷婷描述,楚天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刀疤男”一行被带回许源县服务区派出所后,派出所便和他们议定着敲竹杠的事。他们已经多次合作过了,所以在警察出现时,“刀疤男”等人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还有一丝得意,并对对方进行了讥讽。 一开始,他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不但把对方在屋子里锁了将近两个小时,还让警察把对方成功的领入了那个特制的审讯室里。 直到那个假扮受害者的失足女去了一趟审讯室后,“刀疤男”感觉到了事情不妙。他从失足女描述对方当时和她对质时的神态、话语中,听出了一些问题,他感觉敲竹杠的事,弄不好要黄了,还有可能会被那个家伙弄出事来。想到这些,“刀疤男”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悄悄的溜走了。等他从那里离开后,很快从派出所内线处得到报告,知道事情弄砸了。 “刀疤男”对那个让自己丢脸的人怀恨不已,想找机会报复对方。所以他向道上非常铁的几个哥们透了话,把这个人的一些体貌特征和口音进行了交待,要他们留心这个人的行踪。 也是该着楚天齐有事,就在楚天齐二次到“北国药都”市场的时候,被“刀疤男”的哥们给发现了,后来就向“刀疤男”做了汇报。“刀疤男”听后非常高兴,一面要哥们关注这个人的动向,一面趁晚上时间,赶到了何阳。 “刀疤男”和他的哥们在何阳酒店接头,在包间里,哥们向“刀疤男”说了盯梢对象入住的酒店和房间号。他们经过商讨后,订了一条毒计,准备给对方沉重打击。 “刀疤男”他们一共定了两套方案。方案一:后半夜三到四点之间,正是客人熟睡、酒店服务人员疲惫的时候。“刀疤男”会安排坐台小姐,冒充服务员去三一五房间敲门,就说酒店有火情,需要对客人进行疏散。如果坐台小姐能够顺利进入房间,她就会对对方进行百般勾引,只到对方上勾。如果对方不上勾,坐台小姐就会撕乱衣服造成被侵犯现场。只要坐台小姐进屋了,不管对方是不是上勾了,提前藏在门外的人都会破门而入,给对方来个“捉奸在床”,并会瞬间拍下他的“罪证”,任他有嘴也说不清。 方案二:如果对方不给开门的话,那么“刀疤男”就会安排男人进入房间,进入房间的理由就是因为刚才有火情,有的区域停电了,需要进入房间检查里面的闸箱开关。进入的人就会悄悄的在房间卫生间放入点燃的迷香,然后退出。迷香里面有迷*药和春*药,对方肯定就会被迷倒,那么接着继续实施方案一。 “刀疤男”他们在屋里商量的时候,并没有注意门口,等到说完的时候,才注意包间门没有关严。于是“刀疤男”来到门口,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关上了屋门。已经听到动静,提前躲到女卫生间的岳婷婷,在“刀疤男”四处张望的时候,瞟到了他脸上的“刀疤”。 岳婷婷从卫生间出来后,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先离开了何阳饭店。她当时心里好乱,虽然她不知道三一五房间住的是什么客人,但她知道“刀疤男”的恶名,又从“刀疤男”的讲述中,知道这个客人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所以,她在想着如何让这个客人不要在自己管理的区域遇险。直到回到酒店,她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前厅服务员看到经理回来,热情的打招呼,并请岳婷婷帮着照看几分钟,她需要去一趟卫生间。 待服务员离开后,岳婷婷迅速查看了客人登记记录,看到客人姓名的一刹那,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她又核对了客人留下的身份证复印件后,终于确定三一五的客人就是楚天齐,就是那个在同一个号码的房间救过自己的男人,只不过此三一五非彼三一五。 服务员很快回来,岳婷婷一看时间是凌晨一点多了,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和楚天齐一起逃跑。于是,她回到单人宿舍,把自己重要的东西收拾起来,然后到了楚天齐的房间去敲门。 后来岳婷婷之所以多次更换汽车,又舍近求远赶到省城坐车,就是因为她知道“刀疤男”有*社会背景。在出租司机里有他专门安插的小弟,甚至在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眼线。 虽然岳婷婷感觉楚天齐应该身手不凡,但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她选择了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 楚天齐明白,这次岳婷婷为了救自己,不但把行李和一些物品丢下了,连工资也领不上了,更是失去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他心中非常不忍,就说道:“小岳,谢谢你,是我连累了你,你看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看到楚天齐认真的表情,岳婷婷笑了,这是她几个小时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可能是她已经不太紧张和害怕了吧。她调皮的说道:“看你心挺诚的,我就给你一次补偿的机会,要不你安排我到**市国宾馆工作吧。不需要安排的职位太高,只要比现在的职位高一点就可以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安排一个房务总监也可以。” 楚天齐听着她的话,看着她调皮的表情,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说笑,就说道:“说正经的吧,你刚才说的我做不到。” “做不到啊?那可就难办了,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岳婷婷皱着眉,然后假装想了想,又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是我已经没有工作了。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饭吃了。哎,我委屈点儿吧,要不你就养活我一辈子得了,只要你有吃的别让我饿着就行了。” 听着她的话里透出的暧昧,楚天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脸也憋得通红。 “哎,就知道你小气,连一口饭也不舍得。那就先欠上吧,反正原来也欠我两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只可惜,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人,到头来对方却是一个负心汉,恐怕就是连‘刀疤’那样的恶人也会耻笑我吧。”岳婷婷的话虽然是调侃的成分多一些,但也似乎多少有一些无奈在里头。 听到岳婷婷再次提到“刀疤”,楚天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急忙从羽绒服内侧衣服口袋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电话拨了三次才接通,里面传出一个男人极不情愿的声音:“谁呀?” 楚天齐没有注意对方的情绪,直接说道:“周局,我是楚天齐,有重要的事向你汇报。” “哦,小楚啊,有什么重要的事呀?”周子凯的隐含意思就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深更半夜打电话。” “周局,我知道了‘刀疤’的行踪。”楚天齐看了看周围,把手捂在嘴和手机之间,说道。 “是吗?那你具体说说。”周子凯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 “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楚天齐挑重点向周子凯复述了岳婷婷的话。 周子凯听完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再见”,就挂掉了手机。 楚天齐知道,周子凯急着挂掉电话,是要马上安排人抓捕“刀疤”。但愿能够抓捕成功吧,楚天齐心里暗暗想着,把手机放到了内侧衣服口袋里。 楚天齐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次的何阳之行,可以用几个词来概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事无成、虚惊两场。两天多的时间里,只是到“北国药都”市场转了两次,到何氏药业连对方洽谈的人都没有见到。这次不光把自己带的一些资料和包丢了,还被人差点敲了竹杠,今晚更几乎成了“待宰羔羊”。如果别人听到自己遭遇的事,九成不会相信,都会以为自己在说笑,或是为没有完成任务找借口,而且是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还是出门没看黄历。楚天齐忍不住骂道:“他*的。” “你这人有病,还是怎么了?瞎骂什么呢?不是受刺激了吧?”岳婷婷调侃道。 楚天齐看她的情绪好了很多,就也玩笑的道:“是受刺激了,但是神经应该还没问题。” 岳婷婷忽然幽幽的说道:“我还是觉得三一五这个数字,对我有特殊意义。去年三月十五日,我升成了玉赤饭店房务副经理兼前厅经理,今年三月十五日我又由明珠酒店的代理房务经理变成了正式的房务经理。”说到这里,她又紧紧的盯着楚天齐的眼睛道,“我们两次相遇,都是在三一五房间,难道这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吗?” 楚天齐没料到岳婷婷又提出了“缘分”二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避开她灼热的目光,随口说道:“巧合吧。” 就在楚天齐抬头看向别处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对方也看到了他,并且看到了一直盯着他看的岳婷婷。 对方几步就到了近前,正是到省城出差的宁俊琦。 “乡长,你怎么也在这里?”楚天齐赶忙站起身,走上前去说道。岳婷婷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过去。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宁俊琦面色不善,语气很冲的说道,“我倒奇怪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吗?”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章 误会 “乡长,事情是这样的,中间有一些曲折,我……”楚天齐赶忙解释道。 “宁乡长,你好!我叫岳婷婷。”岳婷婷打断楚天齐的话,走上前,伸出了手,“我早就听说过你,谢谢你对天齐的关心和照顾。” 宁俊琦机械的伸出手,和岳婷婷握了握,说了句“你好”,就松开了手。然后怔怔的看着楚天齐,脸上满是疑惑和怒意。 楚天齐听到岳婷婷的话,也觉得非常别扭,更担心她说出别的话,就急忙对着宁俊琦道:“乡长,她叫宁俊琦,是柳文丽的表妹,去年在玉赤饭店她被毒贩追过,我们在那次认识的。我这次到何阳,遇到点事,是她及时通知我,我才没有遇险。” “我知道。你去年英雄救美,勇斗歹徒,被传为佳话。今年又换了版本,变成美女救英雄啦?”宁俊琦的话很冲,“对了,楚天齐,从这里回玉赤绕路了吧?你应该是从何阳直接坐车才对。你出发时一个人,怎么现在成了结伴而行了?你不会说是巧合吧?” “巧合,真的是巧合。”楚天齐急忙解释道。 “是巧合,还有更巧合的呢,去年咱俩在三一五房间相识,今年又是在三一五房间……咯咯。”岳婷婷插话道,她的话听着像是对楚天齐说的,其实是给宁俊琦听的。而且她故意把话说到半截,然后又“咯咯”的笑着,故意让人对她的话产生联想。 宁俊琦气的脸色发青,手指楚天齐道:“回乡里再说。” “哟,天齐,你可得注意啦,一切都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岳婷婷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用眼神挑衅的看着宁俊琦。 宁俊琦气的干脆一言不发了,同时心中也期望着楚天齐能说一句“公道”话。 楚天齐恨不得把岳婷婷的嘴给缝住,刚想喝斥她几句,又一想她刚帮了自己大忙,还因此遭受了损失。如果自己对她冷言冷语的话,也太不道德了,干脆也就一言不发了。 看到楚天齐的表现,宁俊琦愤恨不已,心中暗道:岳婷婷明显就是拿话影射自己,你楚天齐做为当事人也好,做为我的直接下属也好,怎么也应该说句“公道”话吧?可你倒好,连……屁都不放一个。需要我帮忙时,你花言巧语,现在却装哑巴,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还说你们这次是巧遇,谁相信呢,骗鬼去吧。 此时,候车大厅响起验票进站的提示,正是他们要乘坐的这趟列车。楚天齐看了两个女孩儿一眼,快步走向验票通道,宁俊琦、岳婷婷也跟了上来。 在进站、候车的这个空当,岳婷婷紧紧跟在楚天齐身边,生怕被人抢走似的,有时还故意抓着他的衣角。这让楚天齐尴尬不已,只得尽量巧妙的甩开她的手。 上车了,又遇到一个麻烦事,宁俊琦买到的是坐票,而岳婷婷和楚天齐的是站票。楚天齐却是为了怕宁俊琦有意见,就倚靠在宁俊琦座椅的侧面,而岳婷婷却有恃无恐的紧紧依靠在楚天齐身边,分明是向宁俊琦示威。 宁俊琦一开始是气的暗气暗憋,后来也来了虎劲儿,干脆从座上起身,和楚天齐肩并肩站在一起。站着的一个俊男、两个靓女,顿时引来乘客们好奇的目光,和低低的议论声。 楚天齐一看这个情况,也不管宁俊琦愿不愿意,干脆直接坐到了宁俊琦刚刚坐过的座位上。让他稍感意外的是,宁俊琦不但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还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就是给你留的。”说完,她还挑衅的向岳婷婷眨了眨眼。引得岳婷婷直冲楚天齐鼓腮帮用劲,怪他没有任何立场。 一看两女斗气的架势,楚天齐干脆头往后仰,闭着眼睛,假寐起来。一会儿,他的耳边传来对话的声音: “宁姐,你的皮肤真好,有什么保养秘密吗?”岳婷婷很“由衷”的说道。 宁俊琦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谢谢。” 接下来岳婷婷的话就让人大跌眼镜了:“你保养的真好,看上去,根本不像快三十岁的人了。” “你……我……我还不到二十五。”宁俊琦被气得不轻。 “哦,看面相还挺像。”岳婷婷看似认可的说道,其实话里隐含的意思是说宁俊琦实际上“不是这个年龄”。 “你,你……”宁俊琦“你”了两声,忽然语气一缓,叹了口气说道,“哎,女孩就要注意保养,你看你年龄本来也不大,怎么就……”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却比说出来更气人。 这回轮到岳婷婷鼓腮帮,瞪眼了。 楚天齐听着两女对话,暗暗发笑。偷眼一看,见两人就像是两只斗架的小公鸡一样,他更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两女手指楚天齐,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声“你”。 手机铃声很是时候的传了出来,是楚天齐的手机响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按下了接听键:“周局……哦……好好……不用谢,我应该谢谢你们……后会有期……再见。” 楚天齐收起手机,本来想把“刀疤”被抓的消息告诉二女,一看她们的架势,干脆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眼睛。他看似假寐,实则是在想事情,他已经看出来岳婷婷对宁俊琦充满敌意,但他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即使你岳婷婷对我有意思,也不需要对宁俊琦那样啊?再说了,我可没对你有过任何其它想法。 …… 岳婷婷就是对宁俊琦充满敌意,她就是要故意对宁俊琦不友好。她这么做,固然是因为她把宁俊琦看成了情敌,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柳文丽。 柳文丽是岳婷婷的表姐,而且对岳婷婷非常好。尤其是在岳婷婷家中发生变故的时候,更是柳文丽这个表姐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才让她走出了心理阴影。 岳婷婷把柳文丽也视为亲姐姐,甚至对柳文丽心理的依赖,就像是女儿对母亲的依赖一样。 两姐妹也经常在一起说说知心话,岳婷婷多次听表姐提到“天齐哥”。后来在岳婷婷的追问下,柳文丽承认自己喜欢楚天齐,从小就喜欢,只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岳婷婷鼓励柳文丽大胆向他表白,可文丽不愿意这么做,她怕这样的话,到时候两人连这种兄妹关系也不能维持了。 在去年的时候,岳婷婷认识了楚天齐,她更加理解表姐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了,因为他的人品、胆识、相貌确实对女孩有吸引力。 岳婷婷在今年春节和表姐通电话时,再一次鼓励表姐大胆向楚天齐表白。柳文丽却说自己只会把对楚天齐的心思深深埋藏在心底,永远把他当成一个哥哥,以前自己觉得配不上他,现在更配不上他,因为他有更合适的人选——宁俊琦和欧阳玉娜。 岳婷婷记住了这个女乡长和女记者,她认为是她们的出现才让表姐失去了机会。所以,岳婷婷向表姐表示她也喜欢他,要和她们俩竞争。柳文丽要她不要任性,可岳婷婷的性格就是任性,她觉得自己认为好的就要去争取,因为爱情是自私的。 岳婷婷也很要强,她觉得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那样才更有竞争力,所以她虽然有这个心思,却一直没有对他发动进攻。直到今天和宁俊琦偶遇,见到表姐的“情敌”,也是自己的对手,才一下子激起了她内心的竞争意识。 …… 一路上,楚天齐一直坐着,他不知道该让她俩当中的哪个人坐下来。让宁俊琦坐的话,她肯定不会做,如果让岳婷婷坐的话就更不合适了,因为自己坐的还是宁俊琦让出来的。 宁俊琦和岳婷婷就那样一直站着,直到到了沃原站的时候,才有了两个空座位,她们得以坐了下来。其实,她们早巴不得有个座位坐下来,只是那个可恶的楚天齐根本连让都没让。 一路上,三个人没有说话,就是在车上吃午饭的时候,也是一样。当时,是楚天齐要了什么盒饭,她俩就吃了什么。 下午四点的时候,火车到了玉赤,三人出了火车站。岳婷婷向楚天齐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和楚天齐说了一句“常联系”,然后拖上自己的拉杆箱,恋恋不舍的走了。楚天齐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她挥了挥手。 …… 乡里的车已经在火车站外面等着了,宁俊琦根本没有要叫上楚天齐的意思,而是自己上了汽车。楚天齐也跟着坐了上去。 开车的是黄敬祖的司机小黄,开的是乡里的另一辆二一二车。六点的时候,二一二车进了青牛峪乡政府大院。 宁俊琦首先下了车,快步向前走去。楚天齐跟上去,说道:“乡长,有时间吗?我向你汇报一下去何阳的工作。” “我很累,没时间。”宁俊琦甩出六个字,快步向乡长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微微一怔,然后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他心里明白:宁俊琦误会了,岳婷婷的做法,任谁都会误会的。 司机小黄没有下车,直到看着宁、楚二人身影消失了,他才拿出新配的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书记,乡长回来了,楚天齐也和她坐的同一趟车……”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工作放首位 第二天,楚天齐七点多才起了床,然后去到食堂吃饭。在吃饭的过程中,他发现人们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尤其是郝晓燕和蒋野的眼神更是特别。 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沏了杯茶水,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查找一份资料。 “叮呤呤”,内线电话响了。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里面传出党政办要主任的声音:“楚乡长,上午九点会议室开会。”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的”。要主任说了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恭喜”,然后挂断了电话。现在要主任对楚天齐恭敬有加,经常说一些奉承话,楚天齐已经适应了,不会去猜测对方奉承话里的实际意思。 临近九点的时候,楚天齐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主席台上还空着。楚天齐坐下后,又有一名同事匆匆走进了会议室。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楚天齐抬起头,向外看去,黄敬祖和宁俊琦正陪着两个人向会议室走来,其中一个人走的稍微靠后一些。很快,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掌声,黄敬祖等四人相继走了进来。走在最后的那位年青男子坐在了主席台下面,其余三人上了主席台。 黄敬祖用手一指中间座位上的男子,说道:“今天组织部焦科长来乡里指导工作,请大家热烈欢迎。”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焦科长欠身向大家致意,待掌声再次停歇,焦科长直接说道:“指导可不敢当,今天我还主要就是代表组织部来宣布任命的。”说着,拿起桌上的红头文件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一、任命高远同志为青牛峪乡政府副乡长。二、任命金越同志担任乡长助理,并继续兼任乡财政所长。”楚天齐以为已经宣布完毕,正准备鼓掌,就听焦科长继续宣读道,“三、明确青牛峪乡政府班子排序:宁俊琦、楚天齐、郝晓燕、高远、蒋野、金越。**玉赤县委组织部。x年x月x日。宣读完毕。” 在此期间,高远和金越都站起来亮相,并向台上台下鞠躬、致谢。高远就是和黄敬祖等一同进来而坐在台下的那位年青男子,他的年纪大约有三十出头,相貌中等,个头中等。金越是原来乡里的财政所长,这次又算勉强升了半格。 听到焦科长宣读的第三项内容,楚天齐明白了要主任为什么要在电话中说“恭喜”,也知道了早上吃饭时大家眼神怪怪的原因。原来,是好多人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了自己在副职中排名第一,成为目前乡政府事实上的“常务”。 自从上次成为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后,当时人们在私下就有议论,议论自己是不是要被任命为常务副乡长了。而且在那之前,更有自己要当乡长或常务副乡长的传言,所以这个任命被很多人看成是一种过渡,向常务副乡长的过渡。只不过,自己成为副乡长后,在副职中的排名一直没有变化,所以,大家议论一段时间后也就停息了。 在上次进行分工时,把原来温斌手头的工作划到了自己分管范围。现在这份文件,对政府副职排名进行了重新规范,把自己紧排在乡长之后,实际上就是让自己成了事实上的“常务”,只不过是没有那个“常务”的正式任命文件而已。 这份文件,对自己既是机会,也是挑战。机会就是自己先人一步,临时占住了位置。挑战就是自己会成为一些人的靶子,被动的成为阻挡他们上进之路的障碍。 楚天齐思想正在走神的时候,会议室里再次响起热烈掌声,主席台上领导向台下挥着手,走出了会议室,会议结束了。 楚天齐起身向高远和金越表示了祝贺,尤其是和新到任的高远还寒暄了几句,高远对楚天齐很尊重,还一再谦虚的说着“请多多指导。” 离开会议室后,楚天齐直接去了郝晓燕办公室。 见到楚天齐进来,郝晓燕笑着道:“楚大乡长,有何贵干?” “郝姐,拿老弟开什么玩笑。”楚天齐也笑着道,“听你的口气,怎么像是在挤兑老弟呀。” “我哪敢呀,楚大乡长。”郝晓燕玩笑道,然后话题一转,“老弟,我知道你过来是什么意思,你放心,老姐不会那么小心眼的。再说了,你老弟以后发达了,老姐不也跟着沾光嘛!当然了,你如果不来我办公室的话,就说明你变了,我可真有意见了。你今天既然来了,那就表明你还是那个朴实的楚天齐。回去吧,都挺忙的。” “谢谢郝姐,我知道你就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你是谁呀?你是女中豪杰。”楚天齐站起身说道,“我走了。” “嘁,别忽悠老姐了。”郝晓燕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她的脸上已经乐开花了。 楚天齐走了。 看着刚刚关上的房门,郝晓燕心中暗道:这小子性格豪爽而不张狂,心思细腻而不絮烦,既坚持原则又不失灵活,是一个比较全面的人,一定会前途远大。 …… 接下来的两天,楚天齐找了宁俊琦两次,想要向她汇报工作,顺便也解释和了解一些事情,都被宁俊琦以“暂时没空”给挡了回来。楚天齐心中暗想:她应该不会像去年那样一直不和自己好好的谈工作吧。 杨大庆和小孟回来了,楚天齐问了杨大庆省城之行的经过。通过杨大庆的讲述,楚天齐才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宁俊琦到省里的第二天,就到省水质化验中心拿上了化验报告。还带着杨大庆通过姜教授找到了有机蔬菜认证机构,顺利的递上了资料。第三天的时候,宁俊琦说有急事需要赶回县里,可是正好乡里的二一二车坏了,结果杨大庆和小孟留在了雁云市修车,宁俊琦自己回坐火车回了。 关于从市里要支持贫困学校电脑指标的事,杨大庆没说,楚天齐也没问,他知道宁俊琦肯定没和杨大庆说过此事。 “楚乡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乡长没和你说去省里办事的情况吗吗?”杨大庆问道。 “啊……我也刚回来三、四天。乡长一直很忙,只和我大致的说了一下,还没有细说。你刚回来,就先忙去吧,有些事我和乡长具体碰过头后,咱们再说。”楚天齐含糊的应道,没有说起和宁俊琦一起坐车的事。 “好的,我先回去了。”杨大庆说完,退出了办公室。 …… 乡长办公室。 乡长办公会召开,这是新成员加入后的第一次会议。会议由乡长宁俊琦主持。她首先代表乡政府对高远、金越的加入表示欢迎,大家一齐鼓掌表示。然后*进行分工,其实分工也很简单,就是把原来刘文韬分管工作全部交给了高远。金越是辅助乡长管理乡里财税工作,主管乡财政所。 然后,宁俊琦对各分管副职近期的工作,进行了条目式督促。在讲到楚天齐分管工作时,主要就以下工作进行了强调:“当归药材销售;有机西芹三号”种植的前期准备,水井等配套设施合理增加,冷库合作建设实施,旧水库清挖准备,有机认证跟进。校舍加固工作方案批复,迎接普及义务教育检查。招商、旅游工作开局。社会治安治理、普法宣传开展。国土资源管理等等。 对大家的工作内容进行梳理后,宁俊琦说道:“同志们,刚才对大家分管工作进行了简单的罗列,肯定还不够全面,还需要大家各自进行补充。去年,在全体人员共同努力下,乡里各项工作有了重大进展,尤其是有些方面工作更是取得了突破性的长足发展。成绩的取得增强了我们的信心,同时也对今年工作形成了新的压力,要想取得更大成绩,就需要我们付出更多努力,就需要我们对相关工作早谋划、早计划。 为此,我提几点要求:一、在任何工作时间、任何工作地点以及做任何工作内容,都要始终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当然了,在任何非工作时间处理工作,也要遵循这一点。我们大家要明白,对于公务人员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什么是非必要的。要分清主次,不能本末倒置,甚至有末无本。把工作放首位,这是最重要的工作纪律。”宁俊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严肃的目光从大家面上扫过。 听到宁俊琦的话,在场众人也不禁心头一凛,大家是第一次看到乡长用这样严肃的表情、严厉的话语来强调工作纪律。有的人心中不禁腹诽着“这才是真正的宁俊琦吧”。还有的人认为她在去年之所以态度温和,是为了顺利去掉那个“代”字。 虽然宁俊琦的话,是说给所有人的,但楚天齐总觉得她是意有所指。似乎更像是针对自己,针对自己的某些事说的。此时,他和她的目光正好有了短暂的接触,她恨恨的瞪了他一下。 其实,宁俊琦今天说的话,并不是要针对某一个人,也不是像有些人猜测的那样。她只是要在一年工作正式开始之际,给大家增加适当的压力,尤其现在又是新老成员磨合之际,更需要要求大家把工作放到重要的位置。 当然了,她在说出第一条要求的时候,因为多少受某些事的一点影响,可能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措辞也稍微强硬了一些而已。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上下级关系 看到众人面上的表情又庄重了许多,宁俊琦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下,说道:“二、要把自己分管工作内容,分类别、分条目列表。并标注工作进度时间,设定进度完成情况,列出需要配合部门,简单写出工作方法,其实我就是让各位做出工作计划。在本周五下午四点前交到我这里,我会对各位的报表进行认真研读,并会与各位单独交流,最后再在乡长办公会上进行最终确认。工作如果顺利的话,在本月底完成此项工作,如果不顺利的话,也必须在下月五日完成。顺利不顺利,完全取决于大家所做工作计划的质量和对自己本职工作的驾驭情况。”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宁俊琦边喝水,边观察着下面的反应,也是给大家一个消化的时间。见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又说道:“三、经过确认的计划,做为实际工作时的一个必要参照。对于完成好的要给予表彰,对于完成不好的要取消相应奖金,对于完成实在太差的要给予惩罚。当然了,在评定完成情况时,也会考虑一些特殊原因的。” 宁俊琦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继续说道:“就这三条,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可以慢慢理解再执行。我希望大家在做计划时,不要做的太轻松、太简单,那样我会多次请你过来交流的。如果做的实在不像样的话,那我就会代你做出计划,但我要提前申明,我替你做出的计划是非常苛刻的。散会。” 对于宁俊琦今天的态度,很多人感到诧异,诧异他的强势。她今天不但用词比较强硬,而且态度更是坚决,连象征性的问大家有没有建议这样的程序也给省略了。人们心中不禁绷紧了一根弦:做工作一定得认真抓紧了,看来要想糊弄乡长是不可能了。 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 楚天齐没有动,他要留下来,向她请教几件事情。宁俊琦已经注意到楚天齐没有出去,但她眼皮都没抬,拿着笔在一份文件上不停的划着。 房间里足足静了有五分钟,楚天齐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乡长,我……” 宁俊琦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楚副乡长,请问你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吗?看你已经约了好几次,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我就是时间再紧,也得听你汇报。给你十分钟时间,怎么样?没问题吧?” 短短几句话,释放出了丰富的信息。首先,宁俊琦很长时间没有称呼楚天齐为“楚副乡长”了,今天突然这么称呼,一下子就显的那么陌生。并且直接问他“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这就是告诉他,我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只谈工作,其它免谈。 宁俊琦后面的话,看似给了楚天齐面子,其实是削了他的面子。他俩都明白,他要说的这些事情,在十分钟内是根本谈不完的,而且以前她从来没有限定他的谈话时间,就是他们一开始弄的比较僵的时候,也没有。 楚天齐抬起头,看向宁俊琦。宁俊琦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的目光,而是在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漠然。 他见宁俊琦是这样的一种神情,便也不再废话,也冷静的说道:“好的。乡长,我想问一下,您去省里办事办的怎么样?” 宁俊琦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纸说道:“这是省水质中心和国家质检水质中心的化验报告,他们化验的结果一致,我们的水是优质锌矿泉水。我在拿报告的时候也和秦雪梅详细咨询了,她说我们提供的水样品质优良,市场前景看好。下一步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在提取水样的时候,我已经对胡晓刚再三强调,那口水井不能承包给任何个人。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一旦水的品质很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发建设这个项目,但不是乡里直接建设,因为乡里无论从资金、技术、管理、人才各方面都不具备条件。因此,我们要采取招商的形式,由企业来做。 现在既然水质已经经过权威机构化验,那我们就可以启动招商引资了。在分管招商工作后,我从相关的资料和文件上查阅到,要想招商首先要编制《可行性研究报告》,而这个报告必须由市发展计划委员会批准盖章,项目才可招商。所以,我们现在当紧的工作是先做可研报告,然后报请市里批准,再然后才能招商。” “嗯,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宁俊琦依然是表情平静的说着,“在编制报告之前,要请相关专家实地考察、调研,我建议由省水质化验中心去做。然后马上请专门机构做可研报告。这两项工作由我去衔接。接下来,向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申报,由你去做,但在向市里申报之前,必须县里通过才行。你需要注意,必须是县委常委会通过,县里才会责成县发展计划委去做,市发展计划委针对县发展计划委,不直接针对我们。” 楚天齐明白这是宁俊琦主动帮他分担工作,心中暗喜:难道她生气只是装装样子吗?于是,他真诚而又奉承的说道:“乡长,谢谢您,有您这样的好领导,真是我们做下属的福气。” “不必客气,我对每个下属都会这样的。”宁俊琦的话很平静,意思就是说你楚天齐不要多想,我只是在尽一个领导的责任。她然后又说道,“有机认证的事,由杨大庆和你说吧,初期递资料并不难,难的是后面的分步检查、认证工作。关于县里争取教育厅电脑指标的事,我已经在市里托人打听了,应该问题不大。楚副乡长,你委托我的几件事,就是这样,你还有工作上的事吗?” 听到宁俊琦再一次强调“工作”二字,楚天齐不知道下面的话到底该不该开口了,就没有说话。 “没事了吗?那就请回吧,刚才谈话用了七分多钟,看来以后还可以压缩这个时间。”宁俊琦看着腕表说道。 “乡长,我想说一下这次出差的事,我没有直接到何阳,而是在中途倒了车。回来的时候,也从省城绕了路,是有原因的,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具体情况。”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前,说道。 宁俊琦摆了摆手,说道:“具体情况就不必说了,无非是多花了几块车票钱。没关系,按实际消费都给你报了。对了,你回来好几天了,怎么没报费用呀?财务那里你可是支的出差费用的,也该冲帐了。” 听到宁俊琦把自己说的事,故意给理解成了出差费用的事。楚天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乡长,我是说我遇到岳婷婷的事,还有其它一些事。我……” 宁俊琦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楚副乡长,你刚才说的事,好像不是工作上的事。至于你们怎么一起出现,又或者还有其它什么事,这些都不是我这个乡长该管的。当然了,你既然提到这个事了,那我就你提个醒吧。这次毕竟是出公差,那我们就要办公事,不知道你的公事办的有什么进展?当然了,顺便稍微办点私事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你要记住不要本末倒置。刚才会上有很多人,我也怕伤了你的面子,就没有点你,但你不能总让我这个乡长给你一个人留面子吧。” 听到宁俊琦说给自己留了面子,楚天齐只好说道:“谢谢乡长。这次何阳之行,没有什么收获,没有和药企有具体合作意向。” “没有收获,那就不用专门汇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说的,也可以写成文字资料,供我学习一下。对了,乡里的介绍信,你是不是应该交回来了。”宁俊琦明显就是不愿意听他说起何阳的任何事。 “乡长,我,我的介绍信丢了,连包也丢了。”楚天齐只好如实回答。 “哦,是吗?是半夜睡着被人偷了,还是你碰到武林高手了?”宁俊琦明显就是不相信,“以你的身手,一般人根本打不过你,更甭说拿你的东西。除非是你故意的,或是你太不在乎了。” “都不是。”楚天齐摇手道。 “什么?你不会说你的住宿**也丢了吧?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呀?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雷人吗?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在何阳住宿?”她睁大眼睛,语气严厉的质问道。显然她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事瞒着自己,“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楚副乡长,以后来汇报的时候,要多谈工作,不要把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拿出来。否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楚天齐没想到她今天会这样对自己,一开始是反常的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把自己完全当成了陌生人。最后她又把自己准备要说的事,定性为“乱七八遭的事情”。他不禁心里暗道:“不就是岳婷婷和你斗了点气吗?至于吗?”而且自己和岳婷婷并没有半点其它关系,严格的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他俩都为对方做了只有好朋友才会做的一件事——冒着极大危险帮助对方。 可是,如果站在宁俊琦角度看的话,就不是这样了。首先,楚天齐违反常规出现在省城雁云市,身边还多了一个“巧遇”的岳婷婷。现在居然连介绍信也丢了,他又提供不了何阳市的住宿**。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下面即将说出的“奇遇”的事的。 楚天齐是无比郁闷的走出乡长办公室的,他知道,他和宁俊琦已经由“打情骂俏”的类似情侣关系,变成了只谈工作的上下级关系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敌三剑客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抓紧落实了一些具体事情。 最先定下来的就是青牛峪水库开挖、整修工作。这个水库已经废弃多年,但基础完好,所以这次整修工作主要就是清理淤积杂物,并进行简单修补。楚天齐召集相关村领导,定出了水库整修的大原则,即受益村参照田地亩数按比例分摊劳动量,出义务工。工具由各村自己解决,至于整修用到的少部分水泥费用,从乡农业专项资金里面支出。 在具体分摊的时候,各村领导也争的面红耳赤,最后在楚天齐的主持下,各村达成了一致意见。只待一两周内天气转暖既开工,乡里由杨大庆跟进,并且指定了几名村干部具体执行。 增加水井,主要是由各村自己去做。因此,楚天齐向各村领导做了原则性安排后,各村领导马上开始组织实施。村民从去年种菜中尝到了甜头,对于打井灌溉的事很积极。听各村汇报说,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天气允许时,即开工。 “南极冷库”老板皮丹阳已经到过乡里,双方谈了合作建设冷库的事情。冷库由皮丹阳建设和管理,并承担由此产生的所有费用,青牛峪只出地皮,用地皮做为参股。冷库必须首先保证青牛峪蔬菜销售的用冰量,单价原则上比市场价低百分之五。只是乡里和皮丹阳在新冷库中的股份占比上存在分歧,需要继续协商。 新型农业合作社没有实质性进展。从杨大庆的汇报中可知,各村领导都不主动。就是原来有个别积极的村领导,现在也明确表示不想带这个头。楚天齐理解大家的想法,而且这件事又不能采取行政命令,只能是停留在宣传阶段。 关于蔬菜种植,去年的七个村已经催了多次,楚天齐答复每个村今年可以多种百分之十以内,千万不要贪多。并由各村选出人员,准备参加下周的专门培训,这些人员可以做为专门的技术人员培养。 这几天的工作总体上比较顺利,宁俊琦没有找楚天齐任何麻烦,也没有单独找过他,更是没给他一个笑容,显得比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还要普通很多。 还有一件事,楚天齐在想起来的时候很闹心,那就是黄敬祖要求的写出读欧阳玉娜文章读后感的事。现在距上次黄敬祖做安排已经十来天了,楚天齐的《读后感》交上去两次了,都被打了回来,原因是“不深刻”。他知道黄敬祖要的是什么,可他肯定不会按黄敬祖的意思去写,只是老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写,也实在麻烦不行。他不明白黄敬祖当时说的那么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把大家聚在一起进行表态。 自己让七个村种菜的事,黄敬祖不可能不知道,可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 倒是种药材村的领导没少找自己,询问今年是不是也要种菜。楚天齐回答他们,今年不适宜种菜。村领导又问药材销路的事,楚天齐告诉他们,正在找,还没有正式落实。听到这些,好多村领导没说什么,但脸色都不太好看。而苇子沟村主任在临走时却甩下了一句“菜是不让种,药材又卖不出去,村民不闹才有鬼”。 楚天齐其实也清楚,如果药材的事没有一个好结果的话,村民肯定会来闹,甚至会到上面。他们才不管是谁经手的事情,他们就认准“是乡里让种的,你就要管我”这个理。其实村民这么想也没错,确实是乡里让种的,只是有些时候他们采取的方式可能不太适合一些。而且村民在来闹的时候,不光会说药材的事,肯定会把不让他们种菜的事搅和进去。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村民是要闹,黄书记是要压自己,很多人也会看笑话。所以,现在药材的事只要有个圆满的结局,那么其它的事,就都不是事了。可是,谈何容易啊。 这几天,倒是接了不少电话,主要就是打听收购药材的事。可是这些商家都不是自己和村里需要的,他们更多的只是让自己做出“让步”,然后承诺给自己多少好处。楚天齐明白,他们说的“让步”就是让自己牺牲种植户的利益,这是他坚决不能答应的。尤其,在前天来过一个客商,楚天齐和杨大庆热情招待了他,他吃饱喝足后,说了一句“可不可以先赊上”,在被否定后,直接一抬腿走人了。 …… 这天,楚天齐刚从乡里回到办公室,宁俊琦就打来了电话,让他去一趟办公室。这是自上次一同乘火车回来后,宁俊琦第一次打电话给楚天齐。他以为是她要和自己谈工作进度表的事,他的进度表是在周五那天上午报上去的。 楚天齐直接到了乡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来,宁俊琦直接说道:“楚副乡长,省水质检测中心的专家明天就到,做可研报告的人在大后天会到,他们会在这里待几天。我已经在玉赤饭店给他们安排了食宿,他们特别强调不需要我们陪同。你告诉胡小刚让他好好配合专家的工作,并且有些事情也不要和村民说明,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就说这是正常普查就行了。另外,专家们中午如果不回去了,村里要安排好午饭,不需要丰盛,只要做的可口、舒服就可以,也准备几个临时午休的地方。” “好的,我一会就落实。”楚天齐点头应着,并问道,“乡长,我的进度表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先不说这个。”宁俊琦摆摆手,然后说道,“刚才来了三个大学生,是来应聘招商、旅游工作的,当时你没回来。我给面试了一下,觉得还行,尤其是有一个姓陆的姑娘素质还很高,他们对于乡里的待遇也能接受。我让小姚带他们去转一转了,一会就回来,你再看一看。” “乡长,您的眼光肯定没问题,我相信您。”楚天齐奉承道。 宁俊琦表情严肃的说道:“楚副乡长,工作上的事一定要认真对待,要自己对自己负责。” 听她的语气和说话内容,楚天齐明白:得,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人家根本不买帐。而且听她的话似乎还有所指。 “笃笃”,敲门声响起。宁俊琦说了声“请进”,小姚引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小姚,没你的事了,去忙吧。”宁俊琦对着小姚说道。 小姚依言走了出去。 看到走在前面的大眼睛女孩,楚天齐就是一楞,心里暗道:怎么是她?而这个女孩也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宁俊琦略有疑惑的看了看,介绍道:“楚副乡长,这三位就是刚刚来应聘的大学生,你和他们先认识一下。” 大眼睛女孩接过了话头:“宁乡长,我们早就认识,我就是冲着他来的。” 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是一楞。 宁俊琦万万没料到,这个女孩是楚天齐的“老相识”,那不用说,女孩来乡里的事,楚天齐肯定应该知道,最起码是说过。可他怎么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前几天问他的时候,他还说没着落。她不禁心中暗道:骗子,大骗子。 楚天齐发楞的原因,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而且是同着这么多人说。 看着楚天齐呆楞的表情,女孩直接走上前来,说道:“大英雄,怎么不认识我啦?我是陆娇娇,前几天咱们刚在火车上见过。” 又是火车?宁俊琦心生疑问,随口问道:“你们是一同坐的火车?在火车上认识的?” “去年我们就认识了,火车上那次是偶遇,这应该就是缘分吧。”陆娇娇冲着宁俊琦说道。 楚天齐忙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当时说过‘后会有期’,你以为是随便说的?”陆娇娇反问道,然后展颜一笑:“当然要感谢乡长姐姐,要不是她应聘通过,我怎么能和大英雄一起工作呢。乡长姐姐,你刚才说的应聘通过,算数吧?” 宁俊琦一边听着陆娇娇和楚天齐的对话,一边也在观察着他们。她发现这个陆娇娇说话一点也不怯场,不知道是因为见过世面,还是不谙世事。从他们的对话看,楚天齐应该不知道陆娇娇要来,只是看起来陆娇娇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不知道是他装的,还是真的提前不知情。 正在思考的宁俊琦,忽然听到陆娇娇问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不过我说的是试用。” “明白,不过你放心,我们‘招商旅游三剑客’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陆娇娇一拍胸脯,说道。 三剑客?宁俊琦和楚天齐又是一楞。 陆娇娇“嘿嘿”一笑:“这是我们自封的,寓意就是我们三人要像三把利剑一样,在招商、旅游工作的路上披襟斩棘,开创出一片崭新的天地。”说着,还做了一个很酷的动作。 宁俊琦也被陆娇娇的举动逗乐了,指着她道:“陆剑客,再把这二位剑客也介绍一下。” “吴宇齐,楚天齐的齐。” “狄梓琦,宁俊琦的琦” 站在后面的一男一女直接报了名号,只是他们另类的介绍让宁俊琦、楚天齐忍俊不禁。 没想到,三人接着异口同声说出了更个性的话:“我们是无敌三剑客。” 此时,宁、楚二人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不免心中疑虑:这样的三个大孩子能把工作做好吗?只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先试试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全县表彰会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周过去了。新招录的“无敌三剑客”除了在应聘当天表现的不够成熟外,平时干工作很是有板有眼。来了没几天,光宣传、策划方案就出了好几套。 楚天齐事后才知道,“无敌三剑客”是通过县劳动局发布的招聘信息到乡里来的。他急忙给县劳动局打电话,感谢劳动局对乡里招聘工作以及其它工作的支持,并表示推荐过来的三人已经开始试用,暂时不需要再招人了。 省水质中心和做可研报告的人,已经实地考察、采集数据完毕,返回了省里。在专家和技术人员返回省里的头一天,乡里在玉赤饭店举行了隆重的欢送晚宴,黄敬祖、宁俊琦、楚天齐都出席了活动,在专家的建议下,葫芦沟村主任胡小刚也参加了晚宴。 在就餐前的沟通过程中,楚天齐还得到了一个可喜的消息:专家在这次的实地考察中初步断定,整个村子的水质都有可能恢复成同一个品质,即锌矿泉水的品质。之所以后来的部分水质发生了变化,主要是由于几十年前的那次小爆炸震动造成的,那次震动破坏了部分水循环腺体,这些腺体就好比人身上的毛细血管,因为震动而发生了断裂、错位,按照现有的科技极有可能恢复如初。大家自然非常高兴,对专家们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并拜托他们能够妙手回春。 在这周里,乡政府副职做的工作进度计划,在乡长办公会上顺利通过。其他副职被乡长叫去几次不得而知,楚天齐反正是被叫去了一次。宁俊琦就有关问题向他进行了询问,并对一些事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经过一番探讨、研究甚至争论,形成了拿到乡长办公会上的成型工作计划。 …… 玉赤县“落实中央一号文件学习会暨全县经济工作表彰会”召开,楚天齐做为优秀乡镇干部代表参加会议。很多优秀人员都是由乡里推荐后经县委、县政府评定后确定的。楚天齐既被乡里推荐,同时也是县委直接提名的。 会议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主持,玉赤县四套班子领导全部出席,各委办科局负责人、各乡镇副科级以上人员全部参加。偌大的县委一号会议室座无虚席,光主席台上就坐了三十多位。 会议的各项议程和往年差不多,设有唱国歌、县长总结去年工作、颁奖、重要领导讲话等环节,和往年略有不同的是取消了代表发言环节。今年的一些数字还是让大家感到了振奋,尤其是县长特意指出了一些超长发展的部门,其中就列举了青牛峪乡的几个数字。 在县长表扬青牛峪乡时,一些部门负责人向书记黄敬祖、乡长宁俊琦投来了羡慕目光,还有的人冲他们点点头,送上了真诚的微笑,这让黄、宁二人感受到了无尚的荣耀。 颁奖分六个批次,有集体的、有个人的,颁奖领导是除主持人徐敏霞外的十个县委常委。 第一批上台领奖的,是优秀党支部代表,黄敬祖有幸成为其中一员。自他做乡党委书记以来,乡党委也得到过县里的一些先进,但那些都是以务虚为主。而这次被县里颁奖,却是实打实的因为“在乡党委一班人群策群力、大力支持下,全乡经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因此,这个奖的份量要重的多。 当黄敬祖从县委副书记冯志国手中接过获奖牌匾时,很是激动不已,紧紧握着领导的手,说着“谢谢,谢谢!”而冯志国也面带微笑,说着“好好干”之类的话。十名优秀党支部代表转过身,面向台下时,顿时闪光灯频闪,现场掌声雷动。代表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晕,尤其黄敬祖更是红光满面、笑逐颜开。 第二批上台领奖的,是工作成绩突出单位代表,也是十人,宁俊琦就是其中一位。做为担任乡长不满一年,全县最年轻的乡镇长,而且是女乡长,宁俊琦还是受到了很多的关注。 宁俊琦身穿银色职业套装,内衬白色高领毛衣,脚上是一双银灰色高跟皮鞋。她乌黑的头发绾在脑后,用卡子别着,脸上化着淡妆,给人的感觉就是职业、大气而又不失朝气。在缓缓登台的人群中,宁俊琦步履稳健而又轻快,引得很多人的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甚至有人在心里腹诽着“如此才貌双全的美女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子了”。 给宁俊琦颁奖的领导是县长郑义平,郑义平对着宁俊琦说道:“祝贺你,宁乡长,干的不错,给组工干部争光了。”郑义平说的是心里话,他本人就在组织系统干了多年,“组工”情节很浓,所以对于从组织系统到其它岗位的人特别留意。做为组工出身的宁俊琦,能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做出如此成绩,郑义平是由衷的高兴。这不光是对宁俊琦个人的肯定,也相当于间接回击了“组工干部不懂经济”的说法。 宁俊琦真诚的说道:“县长,谢谢您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说完,和其他几名获奖者一样,把牌匾举在胸前,转回了身。现场自是闪光灯“咔咔”声不断,掌声响成一片。 楚天齐是第三批上台领奖的,第三批到第六批奖项都是颁给个人的,奖项包括优秀乡镇干部、优秀科员、乡村工作先进工作者等七、八个种类。 上台时,楚天齐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现在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西服,里面是白衬衣,系酱红色带黑色细暗纹领带,黑腰带、黑皮鞋。 给楚天齐颁奖的是县委书记赵中直,被赵书记宽厚的手掌握着,楚天齐感觉特别温暖。 赵书记把大红证书颁给楚天齐,微笑着说道:“小楚,祝贺你获奖,一定要再接再厉,更上层楼。”说着,还用手掌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谢谢书记,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楚天齐激动的说道。 当楚天齐和其他九人转回身的时候,炫目的相机闪光灯频繁亮起,现场又是掌声雷动。看着台下一张张不管是真诚还是应付的笑脸,楚天齐内心激动不已。 楚天齐自到乡里工作后,这是第二次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领奖。上次领奖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在市里参加全市禁毒工作表彰大会,那次他是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那次在市政府举行的颁奖大会,与会者有一千多人,在市电视台和一些县里的大会议室进行了现场直播。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副市长董建设亲自给楚天齐颁奖,电视台还对他进行了采访,他当时确实很激动,事后还兴奋了好几天。 上次获奖是因为自己勇斗邪恶,甚至生命安全都曾受到威胁,但那是一个自己不愿意遇到的事情,自然更不期盼获得那样的表彰。只是因为自己遇到了,而且也做的比较好,才被表彰的。表彰自己既是对自己的肯定,也同时是在呼吁社会、号召公民见义勇为。 今天能够上台领奖,楚天齐依然激动,在激动的同时他还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做好本职工作,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做出成绩,是自己做为一名政府公务人员的主业。能够得到上级表彰,说明自己做出了一些成绩,在某些方面得到了认可,这个奖是自己期盼的。这个奖既是对自己的鼓励,也是对好多公务人员的鞭策,更是给自己的压力和动力,自己只有做的更好,才能对得起上级的信任和老百姓的期待。 会前给每位参会者都发了一些文字材料,楚天齐在学习其他人的先进事迹时,也和自己做了简单的对比。他发现有些人做的比自己要好,最起码在有的方面需要自己学习,他认为自己有差距,需要迎头赶上。看着台下一张张仰望的脸庞,楚天齐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继续努力,一定要做的更好。 …… 看着台上满脸兴奋的楚天齐,宁俊琦心中不觉一动。他平时很少穿的这么正式,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是经常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再加上下乡比较多,脸上也常挂满灰尘,给人的感觉是踏实、认真。 而今天他身穿笔挺正装,置身在主席台炫目灯光下,再加上“优秀乡镇干部”的光环,显得更加俊郎、更加帅气。只是这个家伙身边不时冒出莺莺燕燕,而他还好像很无辜的样子,不知道是他故意装的,还是他真的就那么淳朴?想到“莺莺燕燕”这个词,她不由得脸红了,心中暗道:那我算是什么,是“莺”还是“燕”? 自从一同坐火车回到乡里后,宁俊琦就故意冷淡楚天齐,力求在和他相处时做得更自然,更像上下级关系。可越是这样,她觉得越别扭。她也想过是否应该更恶劣的对待楚天齐,可她又记起当初自己公报私仇,没有及时批复校舍修缮方案,差点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现在坚决不能那样做了,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这个乡政府的一把手就太失职了,再严重点说就是渎职了。 看着台上的楚天齐,宁俊琦内心五味杂陈,但她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玉娜送手机 宁俊琦在为楚天齐高兴,而坐在她身边的黄敬祖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黄敬祖也承认楚天齐有能力、有方法,但越是这样黄敬祖越是气忿不已。当初没拿这小子当回事,现在这小子竟然渐渐成了气候,并且在翅膀稍微硬了一点以后,就不再服自己这个天朝管束。从一开始对自己阳奉阴违,到后来竟然发展成明着对抗。 亏自己一直想把他当自己人培养,更亏的是自己还对他百般示好,到头来却在身边养了一头“白眼狼”。要早知道这样,去年乡里就不该推荐他当这个优秀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乡里不推荐,他被县里直接提名也是会成为优秀的。更让黄敬祖感觉不平的是,今天给自己颁奖的是县里三把手,而给楚天齐这小子颁奖的竟然是县委一把手,就是给自己身旁这个丫头片子颁奖的也是政府一把手。 黄敬祖恨楚天齐忘恩负义,也看不管宁俊琦和自己抢风头。他也怨恨县委书记赵中直和县长郑义平,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偏心,是给宁、楚二人撑腰,压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 黄敬祖此时又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她和上面那个领导联系的怎么样了。她一直说是去联系,可到现在她也没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进展,还是她对自己留一手,也不排除她打算甩开自己傍上那个人。 在大脑中把好几个人都过了一遍,黄敬祖不禁心中骂道:没一个好东西。 黄敬祖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他之所以经常心里不舒坦,其实完全是庸人自扰。他自认为曾经对楚天齐挺好,但他的示好不是想通过楚天齐攀上赵中直,就是害怕楚天齐手里有自己把柄。他当初之所以对楚天齐好一些,其实都是“被逼”的,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并不是真心的。而他现在却认为当初是真心对楚天齐好,所以他才会得出楚天齐“忘恩负义”的结论,才会心中忿恨不已。 总之,黄敬祖的好多烦恼都是自找的,是因为他自己判断不正确从而得出错误结论造成的。在这种错误思维指导下,他做出了错误举动,也让自己徒增了无限烦恼。而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仍然自以为是的在这条错误道路上越行越远。 …… 站在台上的楚天齐,自然也看到了宁俊琦和黄敬祖,他不清楚他们心中现在的颇多感慨,他只知道二位领导也和他一样获了奖。 楚天齐随着领奖队伍向台下走去。此时他发现,在台下的一个角落里,闪光灯忽然亮起,一个人按下了手中相机按钮。然后,她抬起头,向他挥着手臂,这个人正是欧阳玉娜。 因为会议还没有结束,楚天齐依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他还是向欧阳玉娜的方位望了过去。 此时,宁俊琦也正向楚天齐投来目光,当她发现他正望着一个方向时,就也随着望了过去,她也正好发现了站在高处的欧阳玉娜。 她为什么会来?他知道吗?这是宁俊琦心里的疑问。 她怎么来了?怎么没有通知我?这是楚天齐的想法。 他和她都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而分神了,在心里琢磨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的事情。 …… 颁奖进行完毕。 县委书记赵中直讲话已经结束。 此时,主持人徐敏霞正在做着结束语:“……同志们,以往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更艰巨的任务正在等着我们去完成。让我们紧密团结在**玉赤县委周围,认真学习、领会中央、省市县有关会议精神,攻艰克难、迎难而上。依靠科学的工作方法,用我们智慧的大脑和勤劳的双手,为全县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发展添砖加瓦,为创造更加灿烂辉煌的明天而努力奋斗。” 玉赤县“落实中央一号文件学习会暨全县经济工作表彰会”,在雄壮的进行曲中结束。 台下众人起立鼓掌,台上领导从主席台侧门退场。待领导退场后,台下众人也陆续向会场外走去。 …… 几分钟后,宁俊琦和楚天齐来到了欧阳玉娜的面前。欧阳玉娜也已经收好自己的照相机和记录本,正笑吟吟的看着宁、楚二人。 宁俊琦直接过来搂住了欧阳玉娜的肩膀,亲切的说道:“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也是临时接到的任务,才赶了过来。等我进来的时候,会场内已经在唱国歌了。”欧阳玉娜回答道。 欧阳玉娜和宁俊琦又搂着说了几句话,分开了。 楚天齐此时才轮到说上一句话:“你怎么来啦?” “楚大乡长,你是不欢迎我吗?”欧阳玉娜歪着脑袋说道,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上次我去找你,你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后来问云处才知道是你俩‘私奔’了。” 宁俊琦用手在欧阳玉娜背上捶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他‘私奔’?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 欧阳玉娜不依不饶的说道:“不是我说的难听,而是你们做的事不体面,你不知道,我当时都气疯了。” …… 欧阳玉娜说的气疯了,肯定是夸张,但他着实气的够呛。她当时在中午的时候,给楚天齐房间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又占线,再后来又没人接。她又把电话打给打云翔宇,想打听楚天齐的行踪,结果云翔宇的电话又打不通。 其实,当时欧阳玉娜打电话的时候,楚天齐正好出去吃饭,等她再打的时候,正赶上宁俊琦也在往房间打电话。等宁俊琦不打的时候,她又一次拨打了电话。所以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又占线,再后来又没人接。 于是,欧阳玉娜快速吃完了午饭,又赶出了一份稿子,就开车到了雁云大厦。等她到了大厦的时候,自然是扑了空。她又给云翔宇打电话,云翔宇才告诉她:楚天齐和宁俊琦坐火车走了。 欧阳玉娜一听,确实气的不轻。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楚天齐不接她的电话,那肯定是在等宁俊琦,后来电话占线肯定也是在和宁俊琦通电话,再后来又没人接,肯定是出去找宁俊琦了。欧阳玉娜当时在气头上,自然就把可能的事情给想当然了,只是她的判断是和事实不符的。 欧阳玉娜气楚天齐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其实她内心深处更在乎的是他和宁俊琦一起走的,本来同事一起走也没什么,可是你们连招呼都不打,这就是心里有鬼嘛。 其实,在楚天齐到车站的时候,也想到了应该和欧阳玉娜打电话说一声。可当时他的手机上没有卡,如果用宁俊琦电话给欧阳玉娜打电话,又觉得不合适。所以,最终没有打这个电话。 等到过了几天,楚天齐因为报纸的事想咨询欧阳玉娜,就去了电话。欧阳玉娜发现来电是楚天齐的手机号,就直接挂断了。在这之前,他已经从云翔宇那里要到了楚天齐的手机号 …… 说实在的,欧阳玉娜就是现在对楚天齐也有火气。可是,当她看到他和宁俊琦一同出现时,就把火气压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明白,如果自己越是不理他,可能就会越把他推向宁俊琦的身边。 欧阳玉娜忽然向楚天齐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楚天齐不明白欧阳玉娜为什么会突然叫自己,但还是向前走了两步,离欧阳玉娜更近了一些。 “给,拿上这个。”欧阳玉娜说着,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塞到楚天齐手里。 楚天齐看到盒子就是一楞,这个盒子很熟悉,再仔细一看,和上次于涛给自己的那个盒子一样。他立刻明白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这是一部摩托罗拉cd928+手机,市场售价在一万左右。 楚天齐赶忙把盒子递了回去,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欧阳玉娜倒背着手,没有接盒子,而是说道:“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已经买了很长时间了,今天就是特意带给你的。给别人我还不舍得呢!”她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是撒娇的口吻了。 欧阳玉娜的话是一半真一半假,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心的,也就是这部手机给楚天齐她完全舍得,而且从她家的经济条件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她前几句说的是假的,因为这部手机是她专门带给哥哥欧阳玉杰的,她之所以要给楚天齐只是突发奇想,一是在宁俊琦面前显出自己对楚天齐的在乎,二是试一试楚天齐的态度。 “我坚决不能要,这可是一万块钱的东西。”楚天齐托着盒子,固执的说道。 欧阳玉娜脸色涨红,依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拎起旁边桌上的包,生气的说道:“爱要不要,反正是给你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那就扔了吧,反正我是不会收回来了。”说完,她大踏步的走向会议室门口,在出门的时候才向宁俊琦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宁俊琦也只好微笑的点了点头,冲欧阳玉娜挥了挥手。欧阳玉娜走了。 这一段时间,宁俊琦一直和楚天齐闹着别扭,和他的关系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刚才看到欧阳玉娜的举动,她的心里忽然乱了起来,一时不知是该和他继续冷着还是该缓和一下了。 看着双掌托手机盒子、呆在当地的楚天齐,宁俊琦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有好几分钟才说道:“收下吧,这是人家对你的一片心。”在说这句话时,她的心里酸酸的。 楚天齐打了一个“哎”声,对着宁俊琦道:“走吧。” 宁俊琦看了楚天齐一眼,心情复杂的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视察水库修缮 楚天齐边走边把手机盒子放到斜挎的包里,和宁俊琦一同下了楼。 来到楼下,直接到了乡里的二一二车前,宁俊琦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楚天齐上了后排座椅,郝晓燕和高远已经在车上了。得到宁俊琦“开车”命令,司机小孟一踩油门,二一二车启动了。 一路人,大家谈论着今天颁奖的事,只有楚天齐话比较少,在别人问到他头上的时候,才搭上一两句话。 见楚天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郝晓燕开玩笑道:“楚副乡长,是不是还在回味领奖的事,没缓过劲儿来呀?” 宁俊琦扭回头,接话道:“他呀,是被幸福电晕了,估计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劲儿了。”她的话泛着浓浓的酸意。 楚天齐明白宁俊琦话里的含义,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大家笑了一下,嘴里说着:“没有的事。” 郝晓燕并不知道“送手机”的插曲,还以为宁俊琦说的是楚天齐领奖的事,就又调侃道:“楚副乡长,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练一练,这一点你就比乡长差远了。你看乡长也领了奖,可人家就是神色如常,而你却还没缓过劲来,这就是差距。”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当然了,你比我强多了,我倒是想也像你一样被电晕,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郝姐,你不知道,人家的幸福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当然要回味无穷了。”宁俊琦依然醋意十足的说道。 郝晓燕大声附合道:“是呀,是呀,回味无穷!” 听着宁俊琦和郝晓燕的一唱一和,楚天齐知道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就更没法插话,只是尴尬的傻笑着。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高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看楚副乡长的样子,不像是得奖,倒像是被美女给亲了一样。要不,他怎么到现在还缓不过劲儿来呢?” “哈哈哈……”郝晓燕被高远逗的大笑不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高副乡长,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不是你看见什么了吧?” 宁俊琦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表情不自然的说道:“高副乡长,平时看你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也有不着调的时候?” 高远还没接茬,郝晓燕又说话了:“高副乡长说的有一定道理,要不,散会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迟迟没有下来,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又大笑起来,还不时瞟了宁俊琦几眼。 宁俊琦看到了郝晓燕的眼神,也明白她看自己的意思,分明就是拿自己和楚天齐下来晚的事说事呢。于是,没有说什么,直接红着脸扭回了头,目视着前方。 郝晓燕不但没有因为宁俊琦的不搭理而住口,反而笑的更厉害了,在她的影响下,高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天齐嘀咕道:“都有病。” 郝晓燕显然听到了楚天齐的话,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打自招了,哈哈……”车厢里顿时又响起郝晓燕和高远肆无忌惮的笑声。 …… 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大家到政府食堂吃了饭,返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盒子从包里拿出来,打开档案柜放了进去。看着这个精美的盒子,楚天齐神情复杂,他知道这是欧阳玉娜的一番心意,但他总觉的这是一个负担,既是因为礼物太贵重,更是因为他的内心无法接受这番心意。 “叮呤呤”,桌上内线电话响了。 楚天齐锁好档案柜,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听筒,党政办要主任的声音传了出来:“楚乡长,黄书记让通知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开会,如果提前的话再通知。会议主要是学习中央一号文件,还有就是落实县委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说到这里,要主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书记特别强调,让大家把学习省报欧阳记者文章的读后感带上,到时大家都要表态发言。” 楚天齐心中暗道:果然还是不死心。 听不到楚天齐的回音,要主任大声的问道:“楚乡长,听明白了吗?” 楚天齐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答道:“明白了,明白了。” “好,那我挂了。”要主任说完,里面传出电话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刚放下了电话听筒,就响起了敲门声。他拢了拢心神,说了声“请进”。门一开,杨大庆走了进来。 “楚乡长,现在忙吗?今天修水库和打井都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杨大庆进门就说。 楚天齐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好的,今天去看修水库,明天再去看打井。”说完,和杨大庆走了出去,到党政办找要主任去要派车。 …… 要主任派新来的司机小郝和楚天齐去劳动现场,小郝开的是乡里另一辆二一二车。小郝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留着毛寸头发,看起来很精神。 很快,车子到了水库所在地——西梁村。离着很远,楚天齐就看到水库那里红旗烈烈,人影绰绰。 二一二车一停下,楚天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此时,几个人已经向楚天齐走来,当先一人正是柳林堡村书记柳大年。 大老远,柳大年边走边和身后的人鼓着掌,大声说着:“欢迎领导莅临视察。” 楚天齐迎上几步,和大家一一握手。 “楚乡长,您在百忙之中,能够亲自到施工现场,让我们倍感鼓舞,干劲十足、信心百倍。”柳大年继续说着奉承话。 后面的几个村干部也随声附合着:“就是,就是,我们干劲十足、倍心百倍。” “各位客气了,你们辛苦了。”楚天齐说道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为领导分忧。”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声音还很齐,而且还几乎同时打了个立正。 楚天齐被几个村干部滑稽样子搞的忍俊不禁,就笑着道:“各位领导,我们去前面现场看看怎么样?” “好,好,领导请。”柳大年做了个“请”的姿势,陪着楚天齐向前走去。 下车的地方离水库没多远,几步就到。 青牛峪水库不大,但在最初刚建好的时候,却为当地的农业发展出了很大的力。后来,随着生态的破坏以及一些其它因素,当地十年九旱,做为储备雨水、灌溉田地的青牛峪水库也就慢慢废弃了。每年雨季的时候也就能存几天水,其它的时候,里面只有黄土和杂草、石块。 来到水库边上,楚天齐看到水库里尘土飞扬,人声嘈杂。劳动现场的人们,根据分工不同,每个人手中的工具自然也就不同。有的拿镐,有的拿锹,有的拿筐,还有的拿着绳子和编织袋。有的人在刨地,有的人在铲土,有的人在抬筐,还有的人在背着鼓鼓的袋子,向外运送杂料。 刚过清明节气,农历是二月下旬,当地气温白天最高才十度左右,还有三、四级的风。但劳动现场却热火朝天,不时有人挥起衣袖擦拭脸上的汗珠。 “楚乡长,你看那边。”柳大年用手一指,说道。 楚天齐顺着柳大年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水库边上插着的一面红旗,水库的四周一共插了九面红旗,现在看到的这面红旗最大。在微风的吹动下,红旗正在烈烈的飘扬着,上面还有几个字,因为红旗的不时抖动看不清楚。 随着柳大年等人,楚天齐走到了那面大红旗近前。有两人扯住了红旗的一端,楚天齐看清楚了上面金色字体的内容:修水库,领导高招,防旱涝,造福乡民。 “这上面的词儿是谁想的?”楚天齐指着红旗问道。 “是柳三爷想的。”柳大年答道。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两个“好”字,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话题一转,对着身边的杨大庆和众位村干部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多在现场盯着点,千万不能出事故。” “是,是。”众人答道。 “楚乡长,这次水库修缮工作,主要就是清理土和石块、杂物。使用的工具也主要是镐、锹、土筐等,危险程序较低。我安排几个村的村干部轮流带班,每天至少有两名村干部在场,当天出工的村民也是带队村干部所在村的,这样便于管理。我也会经常到这里,一个是看进度和质量,再有一个就是查看安全隐患。”杨大庆汇报道。 “好的,尽管有了这些措施,但我们依然不能麻痹大意。”楚天齐严肃的说道,“除了水库现场施工安全需要重视以外,来往路上的安全也要注意。” 楚天齐在农村长大,知道人们在集体劳动后,回村里一般会坐敞口的三轮车或是其它的农用车。往往一个小车上挤满了人,人们还会在上面大声的说笑,甚至嘻闹,这就是安全隐患。 众人都点头称“是”。 楚天齐在现场转了转,还到水库里面看了看冻土情况,就准备返回乡里。 和大家说过“再见”,楚天齐刚要上车,柳大年说话了:“楚乡长,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可以吗?” 楚天齐转回身,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得到楚天齐的答复后,柳大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手一指,示意楚天齐向旁边去。 楚天齐稍微一楞,和柳大年走向了一边。 其余众人站在车边,看着远处聊的甚欢的柳大年和楚天齐,而羡慕不已。他们羡慕柳大年,羡慕他已经由村主任升成了村书记,而且村主任也是由他提名的。羡慕他能有这么一位杰出的“女婿”。 柳大年其实也没有和楚天齐说什么秘密的话,无非就是说些感谢的话,感谢楚天齐帮忙让自己当了村书记。 楚天齐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没什么。” 柳大年看到远处不时张望的人们,心中自豪不已,他把楚天齐叫到远处,就是要给其他村领导造成神秘感,让他们认为自己和楚天齐关系不一般。 楚天齐其实也明白柳大年的小伎俩,只是同为一个村的人,柳大年近两年也没少给家里帮忙,也就给了他这个面子。 只是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今天到水库视察修缮的正常工作内容,却成了某些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七章 站着撒尿的人 晚上,楚天齐睡的很早,也没有再想明天下午开会的事。反正不管黄敬祖怎么施压,自己就是绝不同意全乡全面种植,大不了你就撤了我的职。当然,黄敬祖也没有这个权力。 因为睡的早,夜就显的很长,楚天齐在中间醒来了好几次,也做了好几个梦。他在梦中梦到了好几个人,有魏龙、冯志国、温斌、王晓英,还有一个模糊的“超哥”。 在中途醒来的时候,楚天齐还在想:怎么尽是梦见“仇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虽然睡的早,因为总是做梦,再加上中途醒来了好几次,楚天齐还是没有休息好。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有点发沉。 九点多,楚天齐和杨大庆出发,去看打机井。打机井一共就一拨人,几个村子轮班打。 现在正在打井的是甘沟村,楚天齐和杨大庆去看过现场后,又看望了一下常文,就急忙往乡里赶。 越是着急越出岔口,二一二车刚出村子没多远,就熄火了,怎么也发动不着。刚工作没几天,拉领导出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开车的小郝很是焦急。 尽管楚天齐心里很急,可是看着小郝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是劝解道:“不着急,慢慢来。” 这辆二一二车以前主要是一直做为备用车,没有专人去开,也就没有专人负责养护,一些易损件也没有及时更换。车毛病不大但不少。 好不容易鼓捣着了,就开始上路。走走又停了,又修。就这样走走停停,平均速度跟步行差不了多少。 …… 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楚天齐顾不得吃东西,回到办公室拿上笔和本,直接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将近二十人,围成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只空着一个位置,就是楚天齐的。 看到书记、乡长都已经在座,楚天齐赶忙微猫下腰,快速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下来,打开了笔记本。 会议室很静,楚天齐坐下有两分钟了,会议还没有开始,他以为是还在等人。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见所有的座位上都坐着人,而且大家都看着他。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到他发现黄敬祖紧紧盯着自己的时候,才明白大家都是被黄敬祖的目光吸引过来的。 看到楚天齐抬起头,黄敬祖把目光投向了要主任,语气严肃的说道:“老要,我让你通知开会,你都通知到了吗?” “通知到了。” “怎么通知的?” “照您原话说的。” “那你复述一遍。” 听到要自己复述,要主任略微想了想,缓慢的说道:“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开会,如果提前的话再通知。会议……” “行了。”黄敬祖挥手打断了要主任的话,声音严厉的道:“我再问你,是每个人都通知到了吗?都是按照刚才的说法通知的吗?” “我,我。”要主任脸色通红,用手拍了一个头,站起身道,“黄书记我要向你做检讨,昨天我用内线电话通知楚副乡长的时候,说错了。当时正好外线电话响了,我着急去接,只和他说了下午三*点,后面的话忘了说了。” “哦,是吗?”黄敬祖翻着眼皮道,然后又自言自语着,“也是,毕竟年岁不饶人,身体又不好,忘了也再说难免。” “谢谢书记。”要主任点头哈腰道。 黄敬祖微微一笑,看似轻描淡写的说道:“老要,身体不行也不要强求,如果觉得现在工作太累的话,可以提出来,给你安排个轻闲的活,要不,给刘文韬当个副手吧。” 现场众人都是一惊,不禁暗道:这刀下的也太快了吧。 楚天齐更是讶异不已,他知道要主任这是代自己受过。从去年秋天开始,要主任对自己就一直尊敬,而且好几次还故意示好。他也明白要主任有投机的心理,但人家毕竟对自己不错,自己从心里也对要主任的印象改观不少。 要主任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平时对上级领导更是言听计从,今天却为了交好自己,而欺骗黄敬祖。对于要主任来说,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很难。楚天齐从心里承下了他的这个情,甚至都准备站出来,直接替要主任揽下这个事。但是,理智告诉楚天齐,不能那样做,那样做的话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对于要主任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楚天齐只能焦急的看着要主任。 今天的要主任比较沉稳,并没有像在那次乡党委扩大会议上一样情绪激动,那次他都服用速效救心丸了。 要主任没有回答黄敬祖的话,而是对着楚天齐道:“楚副乡长,你也是的,去乡下也要开着手机呀。今天提前开会,其他人我都通知到了,就差你了。”要主任看似指责着楚天齐,其实只不过是在亡羊补牢,为自己也为楚天齐找借口而已。 只是要主任的努力肯定是徒劳的,黄敬祖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黄敬祖是一个多疑的人,对于很正常的人和事都会怀疑,更别说黄敬祖本身已经怀疑他的立场有问题了。黄敬祖是不会相信一个“叛徒”说的话的。 楚天齐明白要主任的意思,也赶忙说道:“是,是,要主任说的是,走到半路时,手机没电了,我想乡下也没信号,就没有及时充电。” 黄敬祖没想到平时像跟屁虫似的要文武,今天竟然如此沉稳,还和那个小子一起“演戏”,于是看着要主任道:“老要,你再好好想一想,没有记错吧?做为一个合格的党政办主任可不能颠三倒四呀。”黄敬祖对要主任的话根本不相信,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就要拿党政办主任这个职位逼他。黄敬祖的话虽然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却给要主任安了一个“颠三倒四”的定语,意思就是说你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党政办主任的。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不在楚天齐身上,而是都集中到了要主任身上。有担忧的,有高兴的,有看热闹的,不一而足,都想看一看这个老油条怎么回答书记的问话。是“幡然回头”,还是硬抗到底? 要主任用手向后梳了梳自己的大背头,端起茶水喝了两口,然后从容的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黄敬祖道:“书记,我又仔细想了想,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昨天确实是我一时疏忽。也怪我,为了怕耽误其它事,就着急去接外线电话,结果反而耽误了内部的事。说到党政办主任一职,我自认还是能胜任的,毕竟我年岁不大。说起来我比书记您还小一岁呢,身体也比您好那么一点点。书记,您不会因为这么一丁点儿小事儿,就换掉我吧,那样的话,老要可就冤死了。”说到最后,要主任还看似惊慌的向黄敬祖拱了拱手。 震惊!这是所有人听完要文武所言后的唯一反应。大家震惊的是今天这个要文武是怎么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神经了?或者是楚天齐给了他什么天大的好处了?否则,就他这个在领导面前软的不能再软的软蛋,敢这么跟书记说话,敢这么替楚天齐挡子弹。因为大家都看的出来,黄敬祖是要对付楚天齐,但要文武却冲了上来。要文武肯定也能看清楚黄敬祖的用意,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挡在了楚天齐前面,这就耐人寻味了。 黄敬祖差点没被要文武气死,因为太出乎意料了。在这之前,他想到过好几个人都有可能反对自己,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一直做自己影子的人。刚才要文武不但仍然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而且还用软钉子把自己的话顶了回来。要文武说他的年纪比自己小,身体比自己棒,其实隐含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他要文武不胜任党政办主任的话,那么自己也就不胜任乡党委书记了。要文武还自己定性这是一丁点儿的小事,而且最后竟然假装可怜。这哪是装可怜,这分明就是在埋汰自己。 尽管被要文武气的不轻,但黄敬祖还是很快稳定了情绪,他“哈哈”一笑,说道:“老要,没想到呀,真是没想到……”黄敬祖连说了两个没想到,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然后话题一转,“老要,可不能这么看待工作。党政办主任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为领导上传下达。如果曲解了领导意思,或是故意断章取义的话,那就不是一丁点小事了,而应该是原则性的事了。当然,你应该不是故意的。不过,老要,工作就是工作,如果你再犯这样的错误,或者仍不能端正态度的话,那以后可别怪我……啊?”黄敬祖最后又说了一个半截话,让人不禁产生了丰富的联想。 要主任赶忙点头道:“书记,您说的话我记住了。”又是一个滑头的回答,他没有说“书记说的对”,而只说“记住了”,既有了态度,又不承认黄敬祖的话是对的。 黄敬祖没有再就这件事纠缠,而是直接说道:“同志们,今天开会主要是学习中央一号文件,落实县委会议精神。文件已经发到各位手里,下面请组织员王晓英同志组织大家学习。” 黄敬祖话音刚落,王晓英就拿腔拿调的读了起来。 …… 一个多小时后,王晓英读完了所有的文件,黄敬祖提议休息十五分钟。 待书记、乡长出去后,众人纷纷走出了会议室。 要主任前脚走出会议室,楚天齐就快步跟了上来。楚天齐取出一支烟,递向要主任,真诚的说道:“谢谢您!” 要主任接过烟,说道:“没什么,本来就是*大的事。都是站着撒尿的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要主任的话很雷人,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有多雷人,而是因为从要主任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雷人。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黄厚黑 会议中间休息,是黄敬祖临时提出的。 今天下午的会议,黄敬祖本来是准备做一遍谋划好的大文章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事情有变,于是他就动了取消此次会议的念动。只是转念一想,如果取消的话,会被别人猜到取消原因,那对自己的威信是非常不利的。不如将计就计,会议照样开,只是开会的内容,自己可以稍微变一变。 昨天在县里开完会,黄敬祖留在了县城的家里,今天中午一点返回的乡里。他一回到办公室,就赶忙翻看当天的报纸,看完后气得把报纸摔在了地上。冷静过后,他给党政办要主任打了电话,让要主任通知开会提前到两点。 两点钟的时候,黄敬祖准时到了会议室,他一眼就看到了空出的位置,也注意到没来的人是楚天齐。于是,他没有说话,就静静等着,准备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楚天齐姗姗来迟,黄敬祖正想从开会时间上引爆这个导火索,谁知要文武却扑上来,用身体给死死压住了。这打乱了黄敬祖开会前定的计划,于是他在王晓英读完文件后,安排了临时休息十五分钟。 黄敬祖要利用临时休息时间,把自己的计划再顺一顺,看看有没有没想到的地方。 …… 楚天齐和要主任一边吸着烟,一边随便聊着。 忽然,要主任略有神秘的说道:“有一项会议内容肯定要有变化。” 楚天齐“哦”了一声,等着要主任的下文。 要主任刚要开口,看到黄敬祖拿着水杯向会议室走来,就向楚天齐点了一下头。楚天齐也看到了黄敬祖,于是随着要主任走进了会议室。 黄敬祖自然也看到了楚、要二人,心中暗骂着“狼狈为奸”,向会议室走去。 …… 宁俊琦是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当她看到黄敬祖也已经到了,就说道:“是不是我来晚了?” “没有,还差一分钟呢。是我来早了。”黄敬祖笑着说道。说完,面色一整,宣布继续开会。 会议刚重新开始,黄敬祖就要求大家发言,谈学习中央一号文件和县委会议精神的体会。 从宁俊琦开始,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说的多,有的人说的少,有的人是从业务方面谈了体会,有的人是从思想方面说了认识。总之,各有侧重,各有特点。一通发言下来,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黄敬祖听完众人发言,说道:“同志们,刚才大家都谈了对中央一号文件和县委会议精神的体会。从不同层面、不同角度讲了认识。有的同志认识深一些,有的同志认识直观一些,尤其是好多同志联系自己的工作谈了体会,整体来看,讲的都不错。我也说说我的一些体会,实际上大家讲的很多内容也是我的体会。” 大家被黄敬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黄敬祖自己也笑了。 “我下面的发言,主要是对几个重点方面再进行一些强调。中央一号文件又是关于三农的,可见中央对农村、农业、农民工作的重视。乡镇做为最基层的党组织和一级政府,最主要的工作也正好是三农工作,因此中央一号文件和我们这些乡干部息息相关,一些具体工作都是需要我们去做的。在一号文件中既有宏观的指导,又有具体工作内容的体现,我们既有纲可依,又有目可抓。这就要求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尤其是负责三农工作的干部,要认真……”黄敬祖的发言没有什么新意,无非就是从乡党委书记的角度提了一些要求。 说完一号文件的学习,黄敬祖又讲了对玉赤县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理解和学习体会,并对乡干部们提出了一些具体要求。 黄敬祖足足发言了有五十分钟,才停了下来。他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把水杯放在桌上。然后他的目光在全场扫了一遍,同时面上表情变的严肃无比起来。 楚天齐心中暗道:看来又要向自己进攻,说种菜的事了。 随着黄敬祖表情越来越严肃,现场的气氛也一点点儿紧张起来。看看氛围造的差不多了,黄敬祖才再次开口:“同志们,我们的各项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有一些问题也显现了出来。尤其是在一些人的身上,有一个问题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这个问题就是组织纪律的问题。”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 听到“组织纪律”这四个字,大家心里都“格登”了一下:这可是个上纲上线的词汇。 “大家听到‘组织纪律’这个词,可能感觉到震惊。也不怪大家惊奇,因为绝大部分同志都是按各项制度去要求自己的,也是严格比照去做的,所以肯定不会触碰‘组织纪律’。但是,有个别人却不是这样,他总在挑战‘组织纪律’,纪律不允许的偏要去碰,纪律禁止的偏要去做。在青牛峪乡,这样的人大有人在,而且还有漫延的苗头。”黄敬祖故意把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语速也非常慢,以增加话语的严肃性。 “组织纪律要求我们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组织,可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样。他不光目无领导,还常常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做着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事情。大家知道吗?他曾经对一个村干部许诺让其升职,结果上*其手,终于如愿。在这里,我也要反思,反思我自己因为对其信任而被蒙蔽。”黄敬祖一边说,一边观察大家的表情。 现场众人眼中都露出惊异神情,心中暗道: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黄书记说的人到底是谁? 黄敬祖叹了口气,表情沉重的道:“组织纪律要求我们不得拉帮结派、不得私自结团成伙,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和下面的人称兄道弟,反而在乡里也是拉拢、同化好多人。本来讲团结也是组织提倡的,可大家要弄明白我们要团结在党的周围,团结在组织周围。而不是因为不可告人的目的,聚集在某一个人的身边,或是某些势力圈子中。” 黄敬祖的话越来越重,大家却是越来越疑惑,不知道黄书记说的真是身边某个人吗? “组织纪律要求我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绝不允许以权谋私、假公济私、损公利私,可他完全当成了耳旁风,把组织赋予的权利做为了谋私利的工具。大家不知道吧,这个人之所以给村干部谋取政治资本,是有目的的。至于其它的目的,目前还没有暴露,但有一条已经可以肯定,他在以此换取对方女儿的垂青,有可靠事实证明他已经如愿。而且他的‘老丈人’也多次在人前炫耀这种关系。”黄敬祖的话是纯粹的上纲上线。 人们对于黄敬祖口中所说的人,看法不一,很多人是感到震惊,震惊这个人的胆大妄为。也有的人却是持怀疑态度,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因为按照黄书记的说法,这个人如果真的做了这些,那么他必须有很大的权利,恐怕乡里除了黄书记自己,没有人能做到吧。 黄敬祖又打了个“哎”声:“我还是要反思啊,反思不该对他过于爱护,以致糊里糊涂的纵容了他。在乡党委的支持下,他干了一些工作。可他不但不对党组织感激,反而把这些集体的成绩揽于己身,个人私欲膨*胀,甚至搞起了个人崇拜。他指使村民给他写歌功颂德的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处宣扬、坦然受之,现在好多村民都快把他当成救世主了。当然也有不受蒙蔽的群众,不但不和他同流合污,还及时的向组织进行了汇报。你说说,你一个小小的副乡……算了,不说职务了,还是给他留一个回头的余地吧。” 现场众人都听出味了,他们已经明白黄敬祖所说的人是谁了,但大多数人都觉得黄敬祖是危言损听或是打击报复,很同情这个人。但也有人觉得他是咎由自取,早就该收拾了。 “同志们,刚才我说的人和事,是个别人和个别事。但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任其发展,更不要同流合污。我们一定要弘扬正气,反对邪气,一定要树立正风,遏制歪风。在与歪风邪气的斗争中,我们肯定会付出很多,也会失去一些,有的人可能会害怕,害怕报复。”黄敬祖说到这里,看似无意的扫了楚天齐一眼。 “但我要说,这没什么,我们做为组织的一员,为了崇高理想连付出生命都不怕,还能怕报复吗?我黄敬祖是做好了为了伟大事业随时付出一切的准备,包括我的生命,而且我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当然,斗争也不全是你死我活,我们的组织原则中还有一条是‘治病救人’。所以,我们不会放弃对你的挽救,也希望你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组织是能原谅每一个回头的浪子的。”黄敬祖说的慷慨激昂,讲的情真意切。 “散会。”黄敬祖说完这两个字,昂首挺胸的走出了会议室。其他人略为迟疑了一下,也陆续向外走去。 如果是不熟悉情况的人,如果是不知道黄敬祖是怎样一个人的人,都会被他的坚定立场和博大胸怀感动的。他甚至都可以为了伟大事业献出生命,他也苦口婆心的要治病救人,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动容吗?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假的,他只不过是扯过正义大旗遮在自己身上,然后发射*出仇恨的“炮弹”,用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黄敬祖深谙“厚黑”二字,所以他在说出“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时,才那么坦然,那么理直气壮,才没有觉得讽刺和滑稽。他应该改名叫“黄厚黑”才更贴切。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欲加之罪 楚天齐是被手机铃声“叫”出会议室的,给他打电话的是宁俊琦。 …… 当时开完会的时候,宁俊琦是第二个走出会议室的,这是惯例。她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思考黄敬祖为什么会如此对待楚天齐。难道就是因为种菜的事?那也不至于呀,工作中还能没有分歧的时候?难道是还有其它原因? 宁俊琦也真佩服黄敬祖上纲上线的本事,如果按照黄敬祖的说法,那么楚天齐简直就是“叛徒”,就是人民公敌了。也不知道黄敬祖是依据什么,把一顶顶的大帽子扣在楚天齐头上的。 黄敬祖给楚天齐安的众多罪名中,宁俊琦只知道有一项是依据的什么。就是“给村干部许愿升官,赢取村干部女儿好感”那项,那项是影射柳大年升书记的事。这件事宁俊琦最有发言权,因为柳大年升书记,是她和黄敬祖研究定的,让柳大年感谢楚天齐也是宁俊琦送的顺水人情。 还有黄敬祖说的赢取村干部女儿好感的事,宁俊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是柳文丽一直对楚天齐有意思,可是在黄敬祖的嘴里却成了以权谋私。 柳文丽喜欢楚天齐,但也明白自己是单相思,所以,柳文丽曾经当着宁俊琦的面,祝愿宁俊琦和楚天齐能修成正果。 至于其它的罪名,究竟指的是哪些事?宁俊琦就不得而知了。 宁俊琦也奇怪为什么楚天齐就这么能犯小人,以前有魏龙、温斌、冯志国对付他,好不容易让他们暂时消停了,现在却又换成了黄敬祖。 现在的黄敬祖可要比前几位麻烦的多,以前的几位不是和楚天齐离的稍远,就是不能直接管着他。而现在的黄敬祖却是楚天齐的顶头上司,几乎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这要是被时时盯着,可够那小子受的。而且从今天黄敬祖对付他的激烈程度看,黄敬祖已经决定和他死磕了,那他就只好在睡觉时也睁着半只眼了,否则,只要他一打盹,说不准就被黄敬祖给收拾了。 说实在的,宁俊琦挺同情楚天齐的。一个农家子弟,好不容易跳出农门,有了一个相对体面的工作。可他现在家有父亲瘫倒在床,还有单位领导或其他政敌给穿小鞋,说不准毒贩或是黑*会分子也在某个角落盯着他呢,还真挺让人心疼的。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宁俊琦没有见到楚天齐,她很担心他。本来想去找他,又觉得心有不甘。如果这时候对他表现出关心,那岳婷婷给自己的气就白受了,而且他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清楚呢。 后来,宁俊琦就想到以工作为名找他。打他内线电话没人接,打他手机终于打通了。 “楚天齐,你在哪?过来一趟。”宁俊琦直接问道。 楚天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两个字“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 看着走进办公室的楚天齐,宁俊琦就是一楞。尽管她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短短几个小时时间,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就快成了小老头了。 看着他,她很心酸,但她也气他,气他总让自己伤心。还气他,因为对方的一番话,就成了这个德行。就这样的心理素质,就这样的情商,以后还能有什么发展? “你去哪了?吃饭没见你,答应好的今天来汇报工作进展也没来。”宁俊琦严肃的说道。 “工作改天再汇报,今天没心情。”楚天齐的话也很冲。 “你,你……”宁俊琦被楚天齐的话顶的够戗,“你”了好几声,才说道:“你这是和领导说话的态度吗?” “领导?别跟我提这两字。”楚天齐并不买帐。 “什么意思?吃了枪药了?”宁俊琦也不禁心头火气,“你就这能耐?以前真是高看你了。” “是吗?我不需要高看,我本来就是一穷小子,本来就是被领导开刷的。”楚天齐吼着道。 “你,你混蛋。”宁俊琦哽咽着说道。说完,哭着跑进了里屋套间。 宁俊琦这一哭,楚天齐也冷静了下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呜呜”的哭声,不时从套间传出,搅得楚天齐心绪不宁。他走也不是,在也不是,后来他推开半掩的屋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的响动,宁俊琦知道是楚天齐进来了,就把头扭向另一边。 看到她竟然哭的如此伤心,楚天齐一时手足无措。此时,他看到床头放着的纸巾,赶忙抽*出两张,走到宁俊琦近前,递了过去:“别哭了,都怨我,我不该对你吼叫,错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呸,呸,你的心才是驴肝肺呢,是狼心狗肺,是脏心烂肺”宁俊琦停住哭声,抬起已经哭花妆容的俏*脸说道。其实宁俊琦也不是真有多么伤心,她也就是一时被他气哭了而已。 “我是狼心狗肺,是脏心烂肺。你只要不哭就行,你一哭就把我的心哭乱了。”楚天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去你的,就知道花言巧语。你不是连人家闺女都给换到手了吗?”宁俊琦揶揄道。 听到此话,楚天齐黯然的说道:“你也这么认为?” 一看楚天齐的样子,宁俊琦不悦的道:“一点都不识逗。柳大年当书记的事,我比谁都清楚,我难道会信别人的话?其实柳文丽的心思我也知道,她都和我说了。” “是吗?”楚天齐脸上出现了笑容,“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宁俊琦绷着脸道,然后话题一转,“我就奇怪了,你的那些‘罪过’都是什么时候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天齐面色一整,说道,“柳大年的事不用说了,你也知道。所谓的个人崇拜、歌功颂德,应该是说青牛峪水库现场的事。我在昨天去水库的时候,看到现场有一面红旗,红旗上是十四个字,类似对联形式的,上句是‘修水库,领导高招’,下句是‘防旱涝,造福乡民’,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两个‘好’字。” 宁俊琦摇着头道:“这也没什么呀,看字面意思就是在感谢乡领导嘛!” “可是巧的是,想出这两句词的是我们村的柳三爷,做红旗的是柳大年,正好主管此项工作的又是我。”楚天齐解释道。 “嗯,也不怨人家多想,确实值得怀疑。”宁俊琦故意摇头晃脑的道,“这不会真是你指使的吧?” 楚天齐苦涩一笑:“你也拿我开涮,修缮水库是乡里的决定,又是你倡议并推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奉命干活的人,我再无耻也不能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呀。” “好吧,暂时解除指使嫌疑。”宁俊琦点头道,然后“嘿嘿”一笑,转换了话题,“对了,‘老丈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能猜得到,肯定是柳大年在人前显摆自己有关系,瞎咧咧过这类话。他那个人我知道,就是这个性格,有五不说三,有零都想说成十。他其实是个势利的人,在我没到乡里之前,他瞧不起我们家,也时常给我们家小鞋穿。就拿养猪的事说吧,当时他以为这是挣大钱的项目,在分配养殖指标时,故意少分给我们。最后阴差阳错,养猪赔了,我们家少受了损失。等我到乡里上班后,他竟然拿这件事表功,说当时是为了照顾我爹妈的身体。其实我知道他的伎俩,他一直这样,在我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套数。”楚天齐讲述着。 “我知道,你和文丽小时候就好,结果柳大年就阻止你们,是不是呀?”宁俊琦八卦道。 楚天齐奇怪她的消息来源,就说道:“其实我俩就是小时候一块玩,我们家是外来户,我爹妈身体不好,而且孩子又多,家里穷。他为此还把文丽转到了别的学校。” 这些事,宁俊琦都听文丽说过,而且说的更详细。她逗弄道:“怕是柳大年现在真想当你老丈人吧。” 楚天齐没有接宁俊琦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他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也会利用形势,昨天还同着好几位村干部的面,故意把我叫到一边。其实他就是和我说一下我爸的情况,也说了几句感谢的虚话,可是其他人却会以为我和他关系近,尤其他自己那张嘴又不知道会怎么胡诌呢。” “那其它的事呢?”宁俊琦正色道,“还有,遇到这么点事,你怎么就成那个熊样了?” “其它几条更是捕风捉影,无非就是我和你、刘文韬、郝晓燕关系融洽一些,再加上我和村干部接触的多,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拉帮结派。”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这个样子,并不是说我不堪打击,而是我觉得心酸、心痛。一开始他给我头上扣屎盆子,我确实非常愤怒,恨不得给他两个嘴把子。可我不能那样做,人家只是指桑骂槐,只要我插话或是有其它举动,那就是不打自招了。后来我就想开了,自己安慰自己‘人被狗咬了,还能反过来咬狗一口吗’。”楚天齐用了个比喻。 “扑哧”,宁俊琦被他逗乐了,点指着他说:“你可真够损的,骂人不带脏字,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咬人的狗不叫’,就是形容你的。” “你说话也够绝的。”楚天齐笑着回击。他抬起头无意中看到了卫生间晾衣架上挂着的一个小物件,是一个粉红色的胸*罩,他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 顺着楚天齐的眼神望去,宁俊琦注意到这个家伙发现了秘密。脸一红,冲进卫生间,“咣”的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章 玩死你 宁俊琦从卫生间出来了,她的脸通红通红,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八((一(〔网 ?〉}.〉8?1]她的脸之所以这么红,一是因为被他现了秘密。二是因为照镜子才现自己哭成了大花猫脸,想到刚在他面前的样子就觉得害羞、不好意思。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宁俊琦直接问话道:“你刚才说什么心酸、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打了个“哎”声,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想到,他竟然把那么多恶毒的词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按他的描述,我都成了十足的败类了。我心里不好受,不是因为他的词有多恶毒,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我非常尊敬的领导和敬重的长者,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那样做。通过今天的事,我想了很多,也联想到了一些事。在对付我的人中,冯志国、魏龙、温斌都是我的领导,但他们都做出了与他们身份不符的事,都在用下作的手段对付我,这让我心酸,让我心痛。所以,我刚才听到‘领导’二字,自然就想到了他们,说话就非常不得体,请你多原谅,大人不计小人过。” “行了,行了,跟你生气没完,用你的话说就是‘人被狗咬了,还能反过来咬狗一口吗’”宁俊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楚天齐也跟着尴尬的傻笑起来。 宁俊琦停住了笑声,严肃的说道:“他们做的有些事确实出格,与他们的身份不符,但这就是现实。只要身在官场,斗争就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是阳谋,有些时候用的又是阴谋。你现在职位比较低,所以总感觉对付你的都是领导,等你的职位越来越高的时候,可能你的感觉就不是这样了。还有就是你太敏感了,像他们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赵书记、郑县长都是领导,而且职位比那些人还高,他们二位不就是好领导吗?你不要以偏盖全。”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认同宁俊琦的话。 “你现在要安心工作、努力工作,只要干出成绩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另外,我有些怀疑,总觉得他如此对付你,不光是因为种菜的事那么简单。还有其他那些对付你的人,也未必就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是不是另有原因,或是在替什么人出手。”宁俊琦提醒道。 “我也想过,极有这种可能。就拿魏龙和温斌来说吧,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对我非常不友善,后来更是接连出招。可我以前并没有得罪他们,肯定是他们在替别人出气,比如那个‘哥’,还有……算了,不说了。”楚天齐也想到了冯俊飞。 “哎,对了,你看看这个。”宁俊琦说着,起身走向外间办公室,楚天齐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办公桌旁,宁俊琦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递给了楚天齐。楚天齐接过报纸,报纸上的一个标题吸引了他的目光。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宁俊琦习惯的看了看自己手机,然后说道:“你的。” 听到宁俊琦的话,楚天齐依然左手拿着报纸继续看着。右手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天齐吗?你在哪?”手机听筒里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我在上班,你是谁?”楚天齐眼盯报纸,随口应道。 对方叹了一口气:“唉,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这才分开几天呀。我可是因为你才成了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 “你到底是谁?”楚天齐不客气的道。 “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婷婷啊!你怎么也不联系我?”女孩先是撒娇的声音,然后声音尖厉的道,“是不是又和那个大龄女搅在一起了?” “婷婷?岳婷婷?”楚天齐嘴里念叨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宁俊琦。 宁俊琦正愤怒的看着楚天齐,用手一指门口方向,吼道:“出去。” 楚天齐错愕了一下,迈步向外走去。 此时,电话听筒传出岳婷婷大声质问的声音:“被我说对了吧,你就是和那个大龄女在一起……” 楚天齐边走边对着电话说道:“你胡闹什么?我在上班。”说完,挂掉了电话。 …… 电话那边的岳婷婷,听着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声,气得直跺脚,就差把刚刚买来的二手手机摔到地上了。嘴里骂道:“白眼狼,狐狸精。” 骂完,她又笑了。因为她听到手机里那个大龄女对楚天齐的怒吼,她知道那个大龄女肯定是听到自己的话了,肯定被气的够戗。 岳婷婷之所以对宁俊琦这样,主要是因为,她觉得是宁俊琦的插足,搅散了表姐和楚天齐。所以,她要替表姐出气。而且她自己也喜欢楚天齐,就更觉得宁俊琦是障碍了。 岳婷婷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对她照顾少,但却很纵容她。所以,她的性格就有些缺陷,除了在自己表姐面前比较温顺以外,平时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非常任性。正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她对宁俊琦采取直接对抗的方式,也就不奇怪了。 …… 楚天齐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感到了人们异样的目光。他知道,尽管好多人不完全信黄敬祖的话,但自己的名声却实实在在受到影响了。即使人们不相信黄敬祖说的事,但自己不受乡书记待见却是显而易见了,人们自然就会猜测原因,也自然会得出一些看似合理理由。但这些理由却是不存在的,因为楚天齐根本就没有主动招惹黄敬祖,是黄敬祖直接举“刀”砍上来的。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手机又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宁俊琦的号码。急忙按下接听键,用讨好的声音道:“乡长,刚……” “楚天齐,你记住,今后你走你的桥,我走我的路。”宁俊琦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不许对人说起进过我卧室。” 楚天齐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里已经出“嘟嘟”的声音,宁俊琦已经挂机了。 收起手机,楚天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语道:“桥归桥,路归路,哎。”他有些后悔在宁俊琦办公室接电话了,更后悔接电话时手机离耳朵太远了。如果不是自己只顾得看报纸,如果自己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那么宁俊琦就不会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了。他理解宁俊琦的心情,哪个女孩都会忌讳被别人说成“大龄女”的,即使年龄不大的女孩也是这样。 楚天齐对宁俊琦有些愧疚,不是因为他和岳婷婷有什么事,本来他们就没有事。而是由于受自己的牵连,才使岳婷婷对宁俊琦这样的,宁俊琦这完全是由于自己才遭受到的无妄之灾。这对于一个对自己在工作上支持,对自己家人又照顾有加的女领导是不公平的。 楚天齐苦笑一下,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 黄敬祖现在心情非常好,因为心情愉快,他又刚刚和她做完了最快活的事。黄敬祖有个习惯,如果心情特别好或是特遭糕,都会把她召过来,做那件事。他要做的时候,是不分什么时间的,有时甚至不分场合,不管是床*上,还是沙上,或者是办公桌上。 身边的她已经沉沉睡去。黄敬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才晚上八点,他从床头柜上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着后用力吸了一口,回想着一些事情。 自从上次组织乡干部学习报纸后,黄敬祖就在等着,等着欧阳玉娜后续关于种植蔬菜的文章。只要这样的文章一见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在会上强力推行全面种植。可是等了一周没有,再等一周还没有,他认为应该不会有了,报纸上写的还会后续跟进看来只是记者惯用的噱头了。他只能找另外的契机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好县里召开会议,从会议的内容看,自己正好可以做文章。于是,黄敬祖在县里会议刚一结束,就让要主任通知第二天下午开会。 今天上午的时候,黄敬祖安排了家里的一些事后,就坐车返回青牛峪。就在他快到乡里的时候,忽然接到冯志国的电话,让他看一看今天的省报第三版。并告诉他,县委主要领导很重视,今天上午专门召开紧急常委会说了这个事情,要全县上下引起重视。 冯志国在电话中没有说什么事情,但黄敬祖感觉肯定和自己有关,于是,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省报第三版。当他看到大标题的时候,就是一惊,再一看标题下面“时真平”三个字,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文章的标题是《成功后的反思——走基层系列报告道之后记》,作者在肯定了去年农业工作取得的成绩后,笔锋一转,讲到了好多地方盲目跟风、盲目扩大生产。文章呼吁不要被成绩冲昏了头脑,一定要按市场规律做事。尤其还用“有机西芹三号”举例,说什么“虽然去年的种植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但不代表今年就可以盲目扩大,因为从市场情况、自身条件、产品认证各方面看,今年还不具体条件”。 欧阳玉娜写的话,简直就是楚天齐的原话。黄敬祖感觉肯定是楚天齐搞的鬼,因为他和欧阳玉娜平时关系就好,并且在昨天县里开会还看到他们在一起,只不过当时黄敬祖懒的和她打招呼。 等到想明白这个事情后,黄敬祖决定好好收拾楚天齐。前几天领导还让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看看,弄臭他的名声,自己当时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黄敬祖手拿报纸,嘴里说着:“好小子,看我怎么玩死你。” 于是,就有了下午批楚的好戏。 黄敬祖叨着香烟,想起下午会上痛打落水狗的畅快,不禁又来了感觉。赶忙掐灭烟头,一翻身又压了上去。 第二百零一章 事出反常必为妖 楚天齐做梦也没想到,黄敬祖又把欧阳玉娜写文章的事,安到了自己头上。但其实也不太冤,欧阳玉娜之所以写这篇文章,就是受他那次醉话的启发。不过,促使这篇文章出台的,却另有其人。 楚天齐此时也想到了一件事,要主任在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曾说过会议内容会变,看来就是依据这篇文章做出的判断。果然,黄敬祖没有提起全面种菜的事,而是向楚天齐发射了火力更加猛烈的炮弹。 要主任今天的表现,让楚天齐也非常讶异,可能所有人都会大跌眼镜吧。不过如果细想想的话,也就释然了。要主任一直在黄敬祖面前点头哈腰,低眉顺眼,所以黄敬祖一直也就没拿他当党政办主任看,动不动就对他呵斥,甚至责骂,没有一点点的人格尊重。 县里政局两次变动后,冯志国势力受到很大限制,而赵中直一系却在壮大,新县长郑义平的势力范围更是有增无减。黄敬祖是冯志国的人,而楚天齐被当做书记和县长都器重的人。 黄敬祖不拿要主任当回事,而楚天齐对要主任却比较尊重,两项相权,要主任自有一个结论。今天黄敬祖再一次对要主任步步紧进逼,正好给了要主任一个契机,或者说是引燃了导火索,所以,才会引起要主任的强力反弹。自此,人们才知道要主任不是一个面团,也是一个有火性的人。 中午没有吃上晚饭,晚上又没吃,楚天齐现在才感到肚内空空如也。他翻出两桶方便面,用开水冲泡后,就着火腿和榨菜,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收拾了这顿夜宵。 收拾完吃剩下的残局,楚天齐看了一会资料,在十点钟的时候开始上床休息。 经过和宁俊琦的对话后,楚天齐已经想明白:黄敬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躲避和郁闷,不如坦然对之。只要工作做出了成绩,谅他黄敬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当然了,也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努力工作外,还要防着黄敬祖的报复、阴招。 “自己一定要振作,千万不能消沉,那样可能真就中了黄敬祖的下怀了”。想通了道理,楚天齐晚上睡的特别香甜,连梦都没做。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 从第二天开始,乡里上班的人们发现了奇怪的现象:两个变化,一个没想到。 首先是黄敬祖有变化,平时一般不系领带的他,一反常态的穿上了正装。只见他西服笔挺,皮鞋锃亮,脑门泛着光泽,尤其是大红的领带更是显眼。走起路来腰杆挺直,沉稳有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的样子。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现在见到下属时也频繁打着招呼,说话时语气可亲又声音洪亮。 对于黄敬祖这样的状态,大家非常理解,也觉得很正常。做为乡党委书记,在乡干部会议上,黄敬祖对楚天齐发出了多颗炮弹,而且颗颗都堪称重型。这些炮弹把“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勇斗黑恶势力的楚大英雄打的哑口无言,没有进行半点抵抗,这难道不值得黄敬祖引以为傲吗? 楚天齐是什么人?楚天齐是县委书记器重的人,是县长大力支持的人,是一个才工作一年就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的人。连这样的人,都敢打,而且还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黄书记当然有炫耀的资本了。 通过炮轰楚天齐的事,好多人看到了黄敬祖的霸气和智慧,有的人还直接去到书记面前表了决心。这让黄敬祖高兴不已,真应了那句话:搂草捡兔子—意外之喜。同时,黄敬祖更加坚定的认为,对楚天齐或是其他的刺头,只能强硬,不能再采取绥靖策略了。 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冷静的,有的人替黄敬祖捏了一把汗:这可是县委书记、县长的人,能打了白打?再说,楚天齐本身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呀?有的人对黄敬祖说的事根本就不相信。 第二个变化大的是党政办主任要文武,好多人都以为他就是弯腰驼背,身板不直。可是现在看到的要主任,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他大背头梳的一丝不乱,宽阔的脑门平平展展,身板也挺直异常。走起路来步伐坚定,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崭亲的米色夹克,配上他颇有风采的大背头,倒背手往那里一站,标准的厅级干部形象。 对于要主任昨天的表现,大家有赞成的,也有不理解的,褒贬不一。好多人认为,他今天肯定会低眉顺眼的到书记面前认错,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对黄书记表现出悔意,请书记原谅他的一时冲动和糊涂,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乡里做了二十多年的绵羊还能成为猛虎吗?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事实给了很多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家发现,要主任的工作劲头更足,做事也更有魄力。尤其是在黄书记面前不卑不亢,该有的尊敬还在,不该有的谄媚荡然无存,完全成了正常的下属对上级状态,而不是以前奴才对主人的样子。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楚天齐。在会上被书记扣了好几顶大帽子,顶顶帽子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再结合楚天齐在会上低头呆坐、哑口无言的状态,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一定会萎靡不振,意志消沉,甚至向强势的书记低头认错。 可是,人们的判断又错了。楚天齐已经脱掉了厚重、肥大的羽绒服,换上了一身灰色带黑线条暗格的休闲西服,西服里面套着黑色高领毛衫,脚上穿着一双驼色高腰皮鞋,整个一个文艺范打扮。他的毛寸头发根根直立,下巴处也刮得干干净净,整张脸庞充满了无限的青春活力。 楚天齐身材高挑,再配上这样的妆容,走起路来又龙形虎步,周身上下充满了无尽的气势。 好多人看到楚天齐的外在形象,还以为他就是故意做做样子,以掩饰内心的失落和精神的空虚呢。等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通过观察才发现,楚天齐把手头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进展顺利。这些可是实打实的,不是能装出来的。 …… 一开始见识到要文武和楚天齐的做派,黄敬祖气的不行,他认为他俩就是故意做样子气自己的,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俩商量好的。否则,要文武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他可是对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哈的,现在竟然敢和自己叫板,让自己碰软钉子。 黄敬祖认为,如果不是他俩提前商量好的。就凭自己在会上对楚天齐的狂轰烂炸,他现在肯定应该是士气低落、意志消沉才对。怎么还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精神焕发、斗志昂扬呢? 一定是他俩商量好了,采取共进退的方式,向自己示威,以示他们并不怕自己。好啊,那你们就继续装,还你们能装多久,黄敬祖心里这样想着,继续关注着他俩的举动。 又过了几天,黄敬祖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看样子,楚、要二人不是故意装的,如果是故意做样子的话,他们就不会坚持到现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然,而且两人的工作效率还很高。 如果他们二位不是装样子,那又会是什么呢?又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反常呢?黄敬祖想到了一句话—“事出反常必为妖”。 按照要文武的性格,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可他竟然做了,那又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呢?对了,肯定是他在做党政办主任这几年,手里面有我的什么把柄,否则,他绝对不敢的。 那么楚天齐到现在还这么张狂,那又是为什么呢?对了,他的依仗就是有县领导撑腰,他的身后站着县委书记和县长。 黄敬祖自认为找到了楚、要二人猖狂的原因。同时他也在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暂时鸣金收金,寻机时机再战?还是继续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呢? …… 看到两个变化和一个没想到这种现象,好多人既惊奇又兴奋,他们认为接下来肯定会有好戏看。这不,在计生办公室里,几个大姐又开始品头论足了: “这几天是怎么了?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是新衣服,又是打扮的像模像样的。” “你是说他们仨呀?比赛呗,比谁更厉害。” “这能比出什么,不就是看着精神点吗?” “比的就是精神,精神就代表气势,有气势就更容易战胜对手。” “你们说,谁能赢?” “肯定是官最大的呗。” “不一定,年轻的可能胜算更大,他可是上面一、二把的红人。” “你们俩说的都未必对,也许最大的赢家是‘老绵羊’,你没见到吗?平时他是什么状态?那天他是什么状态?现在又是什么状态?说不准他才能让大家看到惊喜,甚至惊讶呢。” “别瞎掰了,他再能还能取代那位呀?” “要我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嗯,有道理,说不准这是一场持久战。” “管他呢,别操那闲心了,反正都不是善茬。” “哎哟妈呀,看来以后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老绵羊’了,人家是老虎可不是病猫。” “是呀,往往咬人的狗都不叫。” “对,还有一句话,叫‘咬人的狗不露齿’。” “你们可想好了,竟敢这么说……说三只老虎。快散了,各回各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二章 报告没通过 楚天齐不知道人们会如何议论自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些闲话。他利用这几天时间,做了很多事情。 因为欧阳玉娜的文章,黄敬祖应该不会再提全面种植的事了,所以楚天齐放心了这件事情。于是按照自己和宁俊琦定的方案,对原有七个种菜村进行了检查和督导。通过跟进,知道现在“有机西芹三号”种植准备工作进展顺利。而且省里技术专家,对村里选出的技术人员第一轮培训,已经顺利结束。从专家、技术人员和杨大庆的反馈情况看,学习效果很好。尤其是去年已经培训过的人,今年更是因为学习成绩突出,而成了各技术小组的负责人。 经过几轮谈判,和皮丹阳合作建冷库的事也已敲定,签了协议。建设地点、规模、股份占比、开工时间、双方权利义务等等,都在协议上做了明确约定。 水库修缮、打机井工作有序推进。 楚天齐还听说,争取省教育厅支持贫困地区小学电脑的事,也有了眉目,玉赤县应该能分到指标。 …… 也不是关于所有的事都顺利。 矿泉水开发的《工可研报告》已经报到县发展计划委好几天了,还没有消息。 种药材村的几个村干部又来了几次,催问药材收购的事,还说村民又嚷嚷着要上访了。楚天齐让他们回去好好做村民工作,千万不要上访,并答复他们尽快找到收购企业。村干部们走了,但从他们的表情和他们说的话看,村民们怕是消停不了多长时间了。 楚天齐和乡总校校长张晓峰,多次和县政府、教育局联系,催问校舍修缮方案的批复情况,但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答复。 …… 针对乡里的几个旅游点和一些旅游资源,新来的“无敌三剑客”做出了两套推介方案。尽管有些措施还显得稚*嫩,但里面的几个小亮点还是很有新意的。同时,他们还对包括旅游资源在内的一些资源和产品,做了招商策划,拿出了方案框架。 楚天齐认真看过“三剑客”的方案,并进行了深入思考,觉得有些措施可以现在就进入实施阶段,有些需要再完善,有些还需要相关配套措施落实后再推进。 这一天,楚天齐又把“三剑客”叫到了办公室。首先对三人做出的方案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就自己的看法与他们进行了深入交流、探讨。最后,大部分方案内容达成共识,极少部分内容还存在分歧。 吴宇齐和狄梓琦出去了,陆娇娇留了下来。 “小陆,还有事吗?”看着依然还在座位上的陆娇娇,楚天齐问道。 陆娇娇“嘻嘻”一笑,说道:“楚大乡长,我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不要称我‘小陆’好不好,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叫梅花鹿呢。另外,你这样称呼我,有故意装老成的嫌疑。你才多大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以后就叫我‘娇娇’好了,或者直接称呼我的全名也可以,当然了,叫我陆大小姐,我也没意见。” 楚天齐被陆娇娇的话逗乐了,笑着道:“你年纪不大,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看看,你又来了,不要拿年纪说事,咱们是同龄人。”陆娇娇纠正道。然后“嘿嘿”一笑,“我发现,你这个人吧,年纪不大,做事还挺老成的。” “不要拿年纪说事,咱们是同龄人。”楚天齐拿她的话回敬到。 “行行行,彼此彼此。”陆娇娇赶忙道,“我就是感觉你这人做事吧,有时还挺那个的,就是挺滑头的。” 这话倒是头一次听说,尤其还是同着自己面说。于是,就感兴趣的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滑头了?” 陆娇娇调侃道:“嗯,真被我说着了。能面对别人当面给自己用贬义词,还能这么坦然,看来你还真是滑头。你这种看似坦诚的样子,就会给人留下胸怀宽广的感觉,让人对你产生好印象,我说你滑头一点也不屈。” 对陆娇娇奇怪的逻辑,楚天齐觉得很有意思,但他没有接话,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 “我在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知道你是‘市见义勇为’大英雄。给我的印象,你就应该是铮铮铁骨、宁折不弯。可是在前几天的那次会上,面对黄书记的严厉指责或者说是攻击,你当时一言不发、蔫头耷脑的。你知道吗?一瞬间,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我当时认为你就是被夸大的假英雄,就是一个软蛋。所以,我当时理都懒的理你。可是这几天,我发现你不但没有消沉,反而精神焕发,各项工作做的有声有色。再加上听到别人的一些分析,我发现你不是软蛋,而是大滑头。”陆娇娇说到这里,“嘿嘿”笑了两声。 “你当时在会上做出那个样子是故意的,因为你一时不好反驳,而且你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指名道姓。所以,你就做出那副熊样,给对方和别人都造成了错觉,让对方淋漓尽致的指出你的所有‘罪行’。然后你从第二天开始,故意捯饬了自己,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让别人产生了极大的心里认识反差,对你产生兴趣。在别人的关注下,你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的又风声水起,用事实对那人进行了还击。这时大家才明白你的用意,你也用所谓的阳谋赢得了实战的胜利。这足以看出你有着与你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这不是滑头又是什么?”陆娇娇把自己的论据做了阐述。 没想到自己的事,被陆娇娇给演绎成了这样,当然,有的地方说的也是事实,比如自己更刻意把工作做的更好的事。 “陆娇娇,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夸我,怎么用词又像是贬我呢?”楚天齐看着陆娇娇道,“还有,背后不能议论领导,知道吗?这是忌讳。” 陆娇娇不屑的“嘁”的一声,说道:“说你滑头,你还真来劲了。你就敢保证背后不说领导?再说了,我也就是和你说说罢了。”然后她又神秘的小声说道,“你也真行,在你这次变着法的进攻下,对方似乎已经有些退却了。我发现他这几天不再穿西服系领带,可能是准备偃旗息鼓了吧。” 楚天齐也“嘁”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别人肚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也许别人也在耍滑头呢。” “嗯,差不多。你们都是滑头,就连党政办要主任也是滑头。”陆娇娇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楚天齐觉得陆娇娇说话口无遮拦,担心被别人听到,影响不好,就准备结束谈话。说道:“陆娇娇,你回去忙吧。在本周内,把我们刚才定下来的方案认真细致的修改调整后,报到我这里,我看过后,再报到乡长那里。有分歧的那部分,留待以后我们再讨论。” “行,我知道你怕别人听到我们的话,对你大乡长影响不好。放心,我的嘴很严,我觉得你还好像是个好人,所以才在你面前说说而已。”陆娇娇噘嘴道。 陆娇娇站起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忽然他又转回身,“嘿嘿”一笑,说道:“大乡长,我发现一个秘密。你喜欢宁乡长,宁乡长也喜欢你,她好像还有点吃我的醋呢!” 本来以为陆娇娇就要走了,没想到她又八卦出了这样的话。楚天齐哭笑不得,于是也调侃道:“我发现你才滑头呢,每天不是观察这个就是观察那个。你就没观察观察吴宇齐,看他喜欢谁?” 陆娇娇脸红了一下,有些害羞的道:“不用变着法提醒我,你不是我的菜,我不会影响你和宁乡长的。我只不过是对你的英雄事迹,感兴趣一点点而已。”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陆娇娇出去了,楚天齐也笑了。他知道吴宇齐在追陆娇娇,所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这个“小滑头”不再调侃自己。 刚才和陆娇娇的谈话,也让楚天齐颇多了一些感慨。同样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陆娇娇就活的轻松、自在,最起码想说什么就可以在自己面前说。 而自己却不能活得那样洒脱,因为现在的身份限制了自己,最起码在乡里也是个小官,说话就要有分寸。并且自己还要承担家庭的重担,更要把自己两年前受损的尊严找回来。要想实现这些,就需要有更高的职位,更高的地位。而更高的职位和地位都需要自己努力工作,做出巨大的成绩才能获得。因此,自己不能懈怠,只能勇往直前。 …… “叮呤呤”,手机铃声传来。楚天齐忙从衣服口袋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是青牛峪乡副乡长楚天齐吗?”手机听筒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是。”楚天齐赶忙应道,“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县发展计划委,通知你一件事情,你们乡报上来的《工可研报告》没有通过。如果想要继续申请的话,请到县计划委来一趟,把这份报告拿回去,做必要的补充和修改,然后再继续申报。”对方没有说名字,只是说了单位。 “好的,请问……” “我还有事,先挂了。”对方不等楚天齐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按照原号码拨回去,手机里面传出占线的声音。又拨了两次,还是占线。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楚天齐想到这里,迈步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去向乡长汇报一下情况。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三章 叫我老龚 楚天齐来到乡长办公室的时候,宁俊琦正在写着什么。 “楚副乡长,有什么事吗?”宁俊琦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自从上次一同做火车回来,宁俊琦就称呼楚天齐的工作职务了。本来那天乡里开会后,在宁俊琦的办公室,两人谈的很投机,眼看关系就要缓和了。谁知道在关键时刻,岳婷婷来了电话,而且还说了不着调的话,气得宁俊琦当时直接让楚天齐“出去”,就差说“滚”了。 从那天之后,宁俊琦找楚天齐的时候就更少了,不过,只要楚天齐汇报、请示工作,她一般时候都会接待。只是她总是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张口必称“楚副乡长”,弄的楚天齐非常别扭。而且只要说完了工作上的事,她就会问上一句“还有工作上的事吗”,他也就只好答一句“没有了”,然后站起身,走出乡长办公室。 今天一进门,宁俊琦又是对他直接称呼职务。楚天齐也只好端坐在沙发上,向宁俊琦汇报县发展计划委来电话的事。 宁俊琦听完楚天齐汇报,直接问道:“哦,是计划委哪个人打的电话?说了原因没有?” “对方没说是谁,也没说是哪个科室,我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等我回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又占线了,一连拨了三次,都占线,我就先向你汇报来了。” “是这样啊。”宁俊琦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了解过,给我们做报告的团队是省里很有名的专业公司,他们平时做的好多报告都是报到省计划委的,有的还是报到国家计划委的,而且他们的《工可研报告》成功率极高,有的更是一次性通过。这次没通过,也不知道是在县计划委,还是在县委常委会?” 楚天齐回答道:“应该是县计划委吧,他们毕竟是负责项目把关的,审核的肯定要细一些。县委没有必要阻拦吧?只要项目顺利通过并实施,那对当地经济就有拉动作用,这对县委、县政府也是好事呀,他们没有理由不通过的。” 宁俊琦摇摇头:“不然,我认为很可能恰恰是县委没通过。乡里如果能上马好项目的话,对县里肯定是好事。可是你想,不只是青牛峪上马项目对县里有好处,其它乡镇上马项目对县里一样有利,而市里批复县里的项目会有数目和金额的限制,所以如果没有青牛峪这个项目,反而其它乡镇多了一次机会。” “哦,是啊。”楚天齐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道。 其实宁俊琦说的并不深奥,只是因为楚天齐没有这种阅历,所以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宁俊琦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种工作,但她见过和听说过的类似事情,要比楚天齐多的多。 “乡长,还是你水平高,看问题就是这么透彻。”楚天齐并不完全认同宁俊琦刚才的结论,但还是奉承的说道。 她近期一直对他冷淡有余,他知道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总想找机会和她解释一番,只是她一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今天正好有“拍马屁”的缘由,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轻轻拍了一下。 可是,事与愿违。宁俊琦根本没搭他这个茬,而是公事公办的说道:“楚副乡长,我们现在在这里只是猜测,这种猜测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你还是直接去县发展计划委一趟,弄清楚事情卡壳的原因所在,然后我们再对症下药。”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的”,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宁俊琦叫住了楚天齐。 楚天齐听到她的喊声,心中高兴不已,还有那么一点点激动。他想她肯定是要和自己说工作以外的什么事,他想她肯定是要和自己说工作以外的什么事,毕竟“冷处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升升温了,他心中意*淫着。 他兴冲冲停住脚步,急速转回身,眼神热切的望着她,说道:“乡长,你说。” 宁俊琦看到他投来的目光,赶快把头扭向一边,侧着身子说道:“这样吧,明天正好有一份工作汇报材料需要报到县政府,就由你直接送去吧,让司机小孟拉你去。” 领导变相给派车,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可楚天齐却有一些失落,他更愿意她在工作以外多关心自己一点,而不只是这种领导对下属的支持。 “好的。”楚天齐收回热切的目光说道。 “明天出发前到我这里来取。”宁俊琦吩咐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转回身,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 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宁俊琦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不由得阵阵发呆。 近一段时间,宁俊琦对楚天齐冷淡异常,楚天齐不舒服,宁俊琦更不好受。楚天齐只是因为不能向她解释清楚而难受。宁俊琦却是因为被两次伤害而难受。 被岳婷婷拿话挤兑,尤其是被说成“大龄女”,确实让宁俊琦很不好受。但更让她不好受的是,她不知道岳婷婷和楚天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楚天齐没有向她解释过,一开始是她不让他解释,可后来他就从来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次在火车上,宁俊琦被岳婷婷拿话挤兑、攻击,就令宁俊琦大为光火。没想到,楚天齐刚到自己办公室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岳婷婷的电话又倒跟过来了。谁知道他们平时联系有多频繁,他们又聊了什么,那个岳婷婷会怎么损自己,尤其是楚天齐究竟是什么态度。 宁俊琦也奇怪,楚天齐怎么就那么有女人缘呢? 他曾经救过欧阳玉娜,欧阳玉娜对他念念不忘,这倒情有可原。 柳文丽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他又是全村的骄傲,文丽对他痴心一片,也是人之常情。 王晓英风流放荡、妖艳成性,惦记高大帅气的他,似乎也有理由,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嫌那个女人一身骚。 冷不丁又冒出个岳婷婷,本来他们初次相遇纯属偶然,谁知现在又黏黏糊糊。听岳婷婷的口气,以及说话随便的程度,完全不像第二次相遇。而且她还以一种似乎是他的女朋友的身份和自己说话,想起来就气得牙根疼。可他竟然听之任之,没有进行任何阻止,不知道是他们之间真的非常亲密,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处? 现在又来了一个岳娇娇,更是直接说她是“冲他来的”。这也太夸张了吧,就因为他是那么一个小英雄?还是说他有什么迷惑女人的高招? 宁俊琦知道,今年正月,他去了两次省城。在第一次去的时候,坐的火车,在车上再次邂逅陆娇娇。第二次,他去的时候坐汽车,回来的时候却不可思异的从省城坐火车返回,而且是和那个讨厌的岳婷婷。这些也太巧了吧,或者说火车对于他来说就是艳遇的媒介吗?谁知道,他去的时候,在汽车上有没有遇到过某娇娇,或是某婷婷呢? 想到楚天齐在车上“艳遇”,宁俊琦忽然脸红了,她就曾经两次和他同乘一辆车。第一次,他的“狗爪子”放到了自己胸前。第二次自己却又鬼死神差睡在他的怀里,这算不算艳遇呢? 刚才楚天齐在出门前,表情的变化,尤其是他当时眼中的热切,宁俊琦都看到了。可她不能和他说什么,因为现在的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再说了,即使到了缓和关系的时候,也不应该是女孩主动吧? …… 第二天,吃完早饭,楚天齐到宁俊琦办公室拿上报给县政府的材料,就和司机小孟出发了。 在九点多的时候,到了县政府大院。小孟在车上等着,楚天齐上了二楼,县发展计划委就在二楼。 二楼西边有几个房间,门上有发展计划委的字样,上面分别标着办公室、综合计划科、投资科等字样。楚天齐不知道究竟是那个房间给自己打的电话。因为当时送报告的时候,是宁俊琦顺便来的。她对自己说,在把报告送到玉赤县发展计划委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人答应给转过去,但具体没说是转到哪个科室。 在发展计划委的几个房间外面转了一圈,楚天齐还是不知道该去哪一间,刚想去敲某一个房间的房门去问一下,他又停下了。他想到那次到招商局的时候,因为贸然进去询问,结果碰到了一个长相恶心的大黄牙男人,让对方把自己晾了一大会儿,还拿话把自己挤兑的够戗。 他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然后屏住呼吸,侧耳聆听着。 “叮呤呤”,一个房间里传出清脆的电话铃声,楚天齐挂断手机,同时看向那个房门,他看到门上标着“重点办”三个字。 楚天齐走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请进”。楚天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抬起了头,看着走进来的这个大男孩。 “同志,你有什么事?”男子问道。 楚天齐听到对方说话声音,已经确定打电话的人就是此人,于是说道:“您好,我是青牛峪乡副乡长,我叫楚天齐,我昨天接到了您打的电话,今天就过来了。” 此人稍微一楞,疑惑的问道:“我记得昨天好像没告诉你呀,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 楚天齐微微一笑:“我是通过电话号找到您的。” “哦?”此人先是一楞,接着笑道,“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楚天齐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有意思,有意思。”此人连说了两个“有意思”,站起身,向楚天齐伸出了手:“你好,我姓龚,叫我老龚就行。” 楚天齐稍一楞怔,握住了对方的手。 “是不是觉得我的称呼有意思?我是雷鹏的姨夫。”老龚自我介绍道。 这个称呼确实有意思,楚天齐觉得这个叫老龚的人更有意思。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四章 报告卡壳常委会 老龚请楚天齐坐下说话,楚天齐说了“谢谢”,坐在了老龚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小楚,你今天来是为了《工可研报告》的事吧?”老龚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老……龚主任,我想知道我们的报告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或者是项目本身哪些方面还需要完善?”楚天齐觉得称呼“老龚”很拗口,另外,于公于私称呼对方“龚主任还是最恰当。 龚主任并没有在意楚天齐的称呼,而是直接说道:“说实话,报告做的非常优秀,而且项目本身也是前景可观,发展计划委快速审核后,第一时间就报到了县政府。昨天县政府通知我们,报告没有通过。我……”龚主任向楚天齐讲了事情的简单经过。 …… 这个老龚是县发展计划委重点项目建设办公室的主任,他是雷鹏的亲姨夫。他知道楚天齐的事迹,而且也常听外甥雷鹏说起,说楚天齐如何优秀,如何突出。龚主任清楚他这个妻外甥很优秀,也傲气,一般不服人,现在竟然对这个楚天齐佩服不已。所以,虽然龚主任没和楚天齐见过面,但早已知道楚天齐大名。 青牛峪乡的《工可研报告》,是由县发展计划委办公室转给龚主任的,他在收到报告后,进行了认真审核。通过通读报告,他知道这个锌矿泉水项目肯定很有前景,而且他发现报告做的非常棒,关键数据、关键环节清晰完整,整个项目的社会效益、经济效益都被完美而严谨的描绘出来。于是,他把自己的审核结果连同报告,一并报给了单位领导。 发展计划委领导这次也是雷厉风行,迅速审核通过后,呈交给了县政府办。 昨天,政府办通知龚主任,报告没有通过。龚主任拿回报告后,在报告上查询联系人时,看到了楚天齐的名字。他想起了外甥雷鹏夸赞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龚主任就想试一试楚天齐的反应能力,看看外甥口中的这个佼佼者会以怎样方式找到自己。于是在给楚天齐打电话时,他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龚主任之所以试探楚天齐,纯属是因为他这个人的性格使然,并没有其它特别用意。 …… 龚主任继续说道:“我分析呀,肯定是县委常委会没有通过,因为这种大型项目必须上会研究。昨天我和你说,让你回去把报告做修改调整,其实只是一种例行说法。我认为,现在问题关键不在于报告本身,而是县委的态度。”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龚主任看了一下电话上面的来电显示,迅速拿起了电话听筒,说道:“主任……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龚主任放下电话听筒,对楚天齐道:“我有点当紧事,需要出去一下,等有时间咱们再聊。”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的”,和龚主任握手告别,走出了重点办,向三楼走去。 …… 楚天齐到了三楼,找到最西边的副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走了进去。 看到楚天齐进来,屋里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绕过办公桌迎了上来,口中说着“稀客,真是稀客,欢迎,热烈欢迎。” 楚天齐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笑着道:“邹主任,你好。” 邹副主任把楚天齐让到沙发上,开始给他弄茶水。 男人正是玉赤县政府办邹副主任,他依然还是衣冠楚楚,就是肚子好像小了一些。 和这个邹副主任的第一次见面,楚天齐对他的影响很不好,邹副主任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小乡长助理。后来几次接触,邹副主任也是牛哄哄的,摆出一副县领导的派头。 两人的关系升温,是在年前的时候。当时马上就到春节了,县领导到下面来慰问,邹副主任也随县长郑义平下来了。在甘沟村小学慰问时,常文向县长反映了校舍修缮的事情。郑义平从楚天齐口中得知,青牛峪乡曾经向县里打过报告,可自己并没看到,于是,他责问副县长、教育局长等一行人。 在这个过程中,楚天齐替邹副主任打了掩护,让邹副主任没有因为工作不到位而被县长申斥。邹副主任为此对楚天齐很感激,对楚天齐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要是见到楚天齐或是接到他的电话都很热情。 把水放到楚天齐面前茶几上,邹副主任也在楚天齐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楚乡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把宁俊琦交待给自己的资料拿出来,说道:“这是宁乡长报过来的材料,她让我亲手交给你。” “给我吧。”邹副主任边说边接过了材料,随手翻了翻,“放心,我尽快交给领导。” 楚天齐真诚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语气吞吐的说道:“邹主任,有一件事我想打听一下,不知道合不合适。” 邹副主任“哈哈”一笑,语气轻松的道:“咱哥俩还有什么说的,你不必客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是关于你们乡《工可研报告》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邹副主任反问道,然后向楚天齐简单说了事情经过,“我也参加会了,会议记录就是我做的,当时……” 通过邹副主任简单介绍,楚天齐知道,报告就是在县委常委会上卡壳了。当时在对青牛峪乡《工可研报告》举手表决时,十一名常委中,五人赞成,三人反对,三人弃权。赞成票没有过半数,报告被卡了下来。至于谁赞成,谁反对,邹副主任没有说,楚天齐当然也不能问。 “楚乡长,我刚才和你说的有些话,可是违反规定的。不过,谁让咱俩是哥们呢。”邹副主任的话,半实半虚。接着,他又压低声道:“报告要想通过,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易,关键问题是如何让赞成票过半。现在只差一票了,当然赞成票越多越好,这就需要你们从反对票或弃权票中争取了,当然原赞成票还要保住。要想弄清楚究竟谁投了什么票,你们只要把县里格局分析一下,就明白了。至于从那些方面入手,就是你们的事了,我是无能为力,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楚天齐忙说道:“这我已经很感激了,要不是你提供信息,我就是把头想破,有些事也想不明白。” “我不留你了,你回吧。”邹副主任说道,“我现在要去领导那里,一会还要出差。” “好的,那我走了。”楚天齐现在和邹副主任也比较随意,说完,走出了屋子。 来到楼下,楚天齐上了二一二车,小孟发动车子,向青牛峪乡驶去。 …… 楚天齐进出政府楼的身影,完全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看着二一二车驶出了政府大院,他恨恨的说道:“小子,我和你没完”。这个人就是县委组织部正科级副调研员魏龙。 魏龙已经被降职快半年了,但他的心态不但没有调整过来,反而越来越糟了。从县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被降为副调研员,不光行政级别由副处降为正科,手中权利更是由大权在握,变成了现在的有名无实。 过去,做为主管干部考核、任免的第一副部长,魏龙手中的权力非常大。甚至在一些基层干部眼中,他的重要性要大于部长。因为他能直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部长和自己隔着很远,部长又有很多大事在忙,根本就够不到自己。所以,魏龙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县太爷一样的存在。 就是那些正科级的乡书记、镇长、局长,对魏龙也是尊敬有加,只要魏龙驾到,他们一般都会超规格的接待。对于魏龙的一个电话,或是二指大的纸条,他们也会慎重对待,只要不是太重大或太为难的事情,他们都会做的让魏龙满意。 自从降为副调研员,魏龙深刻体验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理解了什么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被降职后,魏龙经过一小段时间调整,就到了单位。到单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通知搬办公室。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他也理解,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再赖在那间屋里的话,就太不合适了。再说了,自己也没有不搬走的道理。 从带有套间的准部长办公室,到现在两人用一间的小办公室,魏龙感觉太不适应了。如果按面积计算的话,现在的平均面积恐怕连原来办公室面积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最关键的是,两人共用一间办公室,连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接个电话都不方便的很。 既然办公室没法待,那就去调研。到了县城单位调研时更尴尬,被调研单位的一把手总找理由不在,用二、三把手糊弄一下就完事。乡镇干部相对还好一些,可能是离县城较远的缘故吧,但也和原来的待遇不能同日而语了。而且下乡时派车很麻烦,原来有专车,想什么走就什么时候走,现在还得排队,出发时间也由不得自己控制了,而且连司机都不太愿意和自己下去,生怕被自己传染了似的。 办公室待着心里堵的慌,出去调研又憋屈,于是魏龙又不再去单位,偶尔去一下,也是去个别死党办公室发一通牢骚。 今天,魏龙又到档案局局长办公室发牢骚,局长是他一个比较忠诚的小弟,局长被领导临时叫去了。百无聊赖的魏龙站在窗前向下张望时,无意中发现了楚天齐的行踪。 魏龙计算了楚天齐进入政府楼的时间,大约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去哪个领导那里拍马屁了。 看着青牛峪乡的二一二车驶出政府大院,魏龙心里矛盾万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收拾楚天齐。同时也更彷徨:自己还有与他做对的资本吗?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五章 这娘们够狠的 在中午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了青牛峪乡政府。到食堂吃过午饭后,他来到了乡长办公室。 楚天齐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屋子。 坐在办公桌后的宁俊琦,绾着的头发已经松开。一条粉色发带束在头顶,黑瀑似长发披散在肩头,多了一丝妩媚,少了几分冷竣。她的上身,穿着米色花点圆领居家服,脸上的妆容似已卸去,一副即将午休的样子。 看到进来的楚天齐,宁俊琦眉头微皱了一下,问道:“楚副乡长,有什么急事吗?” 楚天齐赶忙说道:“乡长,不好意思,刚才在食堂没见到你,我想事情紧急,就直接到你办公室来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行了,来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说正事吧。”宁俊琦看似语气很冲,但眉头却舒展开了。 “乡长,你让送的资料,我已经亲手交给邹副主任,他说会尽快呈给领导。”楚天齐说着向前走了两步,把《工可研报告》放到乡长办公桌上,继续说道,“这是我们报上去的《工可研报告》,县里没有通过,我了解了一下,正如你预料的那样,是在县委常委会卡壳了。” 宁俊琦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接话,示意他继续说。 “但在常委会上也留下了活话,赵书记说待报告完善后再上一次会,和这份报告一同卡下的还有两份方案。”楚天齐汇报着报告的事,“我想事情紧急,就在这个时间来找你了,马上就要放五一假了。” 宁俊琦“哦”了一声,没有马上接话,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你的消息准确吗?县委投票情况怎样?” 楚天齐肯定的说道:“消息准确,是政府办邹副主任说的,他当时就在会议现场做记录。他说常委们举手表决时,五票赞成,三票反对,三票弃权,具体是谁他没有说。” “哦,是这样,那你怎么看这个事?”宁俊琦反问道。 “发展计划委重点办的龚主任对报告评价很高,他说报告本身做的很好,而且他还说项目本身也非常有前景,所以报告在他们单位审核的很顺利,也很迅速。他们单位审核通过后,就把报告报到了政府办。我认为,政府办肯定会把报告呈到县长那里,而报告最终上了县委常委会,那就是说郑县长那里是通过了,否则也不会上会。在常委会上,赵书记既然说还给一次机会,那说明他肯定也是赞成的,否则他也不会留下这个活话,至于其他人的态度我就弄不清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止了说话。 宁俊琦接话道:“既然重点办很看好这个报告和项目本身,那就是说这次被卡下的真正原因应该不是出在报告上。至于有人反对,那么反对的理由肯定也就是一个借口而已,所以现在弄清楚投票的具体情况才是关键。我们现在只差一票,如果从反对票中能争取一人以上投赞成票,那报告再通过就容易了。而且也要防着这次投赞成票的人改变立场。”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插话。 “你刚才对赵书记和郑县长在这件事上态度的分析,我也赞同。既然他们的态度出来了,那么现在投票的具体情况,应该也就明朗了。”宁俊琦肯定的说道,“现在常委会上的势力格局,基本上可以分为四系:书记系、县长系、副书记系、中立系。在关于咱们这份报告上的表决上,又可以归为三派:赞成派、反对派、弃权派。现在书记、县长既然赞成,那么他们一系的纪委书记、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自然也应该是赞成,他们正好就是五票了,正好符合这次投赞成票的人数。那么剩下的六票就是反对票和弃权票了。” “嗯,对,应该是你说的这样。”楚天齐赞同道。 宁俊琦继续分析:“我们再来分析弃权票,弃权票应该是中立系投的。武装部长很少直接参与地方上的事,所以他经常保持中立,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常务副县长和组织部长都到任时间不长,据我了解,目前他们也没有选择的派系,应该最起码不会反对书记和县长赞成的事,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弃权。剩下的冯副书记三人就是投的反对票了,而且常委副县长和党委办主任是他的死党,肯定会共进退。副书记一系投反对票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书记和县长赞成了,他们自然就要反对,近半年他们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有道理,乡长你分析的太有道理了。”楚天齐由衷的赞叹道。 对楚天齐的赞美,宁俊琦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直接说道:“我都分析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乡长,还得你多把关,有你的坚强支持,我在干工作时才心里有底。” “跟你说正经事,你不要这么嘻皮笑脸。这件事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当时可是说好的,我只负责请专家和做《工可研报告》,后续工作都是由你来做。再说了,我都把工作做了,要你有什么用,白拿国家工资吗?”宁俊琦直接拿话噎了他。 楚天齐本来想用嘻笑的方式,和宁俊琦套近乎,结果对方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给顶回来了。 楚天齐于是收拢了表情,正二八经的说道:“乡长,那我说说我接下来的想法,你帮着分析一下,总可以吧?” 宁俊琦看似免为其难的说道:“好吧,你说说看。” “乡长,下次常委会表决时,书记、县长的赞成票应该跑不掉。他们这次既然赞成了,下次就不应该改变自己的态度,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威信开玩笑的,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发生,这种变故也应该不会有的。他们二人不变卦的话,他们系的另几人肯定也不会变的,那么这五票赞成票就不会有变化。我们现在就差一票赞成,所以只要从弃权票中争取就可以了。弃权票也即是中立系,和书记系、县长系也相对融洽一些,而冯副书记和书记、县长的矛盾更激化,轻易不会改变观点。”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真是这么想的?就没想想从反对票中争取?”宁俊琦反问道。 楚天齐点了点,说道:“是的,我刚才已经说了,副书记系的工作难做。再说了,即使要做他们的工作,我是肯定不行的,他怎么会买我的帐呢?” 宁俊琦摇了摇头:“不然。中立派是对他们的一个统称,其实他们三人就是没有派,而且他们三人之间没有隶属关系,如果做他们的工作,需要一个一个做。而反对派里,只要做通了冯副书记的工作,就相当于做通了三人的工作。虽然我们只差一票,但还是要总赞成票达到七票以上,那样既达到了三分之二的比例,而且后遗症也少一些。比较之下,还是做通冯副书记的工作为上策。” “你说的似乎是那么个理,可是我刚才说过,冯副书记的工作,我是无论如何做不通的。是不是请您再代劳一下?”楚天齐试探的说道。 宁俊琦没有说话,低头思考起来,过了有十来分钟,她才猛的抬起头来,说道:“我试……”刚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因为她在他的目光中发现了一丝狡黠。 “我是不会做的,我刚才说过,我都把工作做了,要你有什么用?做工作就要踏踏实实,不要总想着耍阴谋诡计,也不要总把别人当成傻子。”宁俊琦改变了说法,并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发现了自己的“诡计”。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冯志国手里有三票,只要做通了他的工作,就拿到了三票。而中立派三人,每人只是一票,要拿到两张以上的赞成票,就必须分别去做工作,费时也费力。只是他对做冯志国的工作,一点信心也没有,所以就想请宁俊琦“代劳”。 现在“诡计”败露,楚天齐对宁俊琦是无计可施,只好憨憨的一笑。 “我可告诉你,锌矿泉水的开发,已经箭在弦上,必须做起来。现在我们已经投入了一些费用,请专家鉴定、做工可研以及招待客人,都花了钱,这些钱可都是从乡财政资金上挤的。你也知道乡财政的情况,那是捉襟见肘的,如果这些钱打了水漂,我可没法交待。”宁俊琦严肃的说道。 楚天齐轻声嘀咕了一句:“那就把我买了。” 宁俊琦被他的话说的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道:“你能值几个钱?不要以为你当了几天英雄,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辆了。尽管我们自己很小心,但现在开发矿泉水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村民们都等着靠它发家致富呢。另外,也不排除有人见钱眼开,在我们之前打水的主意,或是进行破坏。所以,工可研尽早批复很重要,而县常委会能通过就是当务之急。我不管你怎么做工作,做谁的工作,我只要结果,如果在六月底之前不能批复的话,我就拿你试问。” 楚天齐急忙说道:“六月底?时间太短了吧?能不能……” 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总讲理由,两个月时间短吗?再补充一点儿,如果五月底之前,报告还不能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话,那你就不用再管这个项目了。” 楚天齐心中暗道:这娘门够恨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六章 肯定不是好事 宁俊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用手指关节敲击了两下桌子,说道:“我不跟你开玩笑,别看我是个女孩儿,我可是说到做到。你不会连女孩儿……”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楚天齐完全知道她后面省略掉了什么,她后面其实是想说“你不会连个女孩儿都不如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楚天齐明知道她是在激自己,不过仍然还是激动的大声说道:“好,乡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像个男人,我接招了。如果我不能在你说的时间内,让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的话,那么我甘愿让贤,但我要是做到了,你该怎么奖励我。” 宁俊琦气急反笑:“呵呵,你这是跟上司说话的态度吗?做工作还有附加条件,还要什么奖励,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 “乡长,不要动不动就扣大帽子,我可不怕,我已经习惯了。”楚天齐大声道。然后,他语气一变,有点可怜兮兮的说道,“乡长,俗话说的好‘要想马儿跑得好,就给马儿吃点草’。我就好比那干活受累的马儿,我不求先给草吃,我只是要求把事办好后,能给一点小鼓励而已。难道不行吗?” 他看了宁俊琦一眼,宁俊琦急忙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只要求,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后,你能给我一个真诚微笑,我们说几句工作以外的话,可以吗?”楚天齐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哎,下属做工作,上司经常会给以鼓励。而我做工作,还得请求领导给鼓励。可怜呀!” 看着他故意装出的样子,她心里感觉好笑,但脸上依然绷着:“你要是觉得委屈,那你可以换领导呀,要不我帮你调到别的乡?这也算是关心你吧?你也别说那没用的,六月底报告不能批复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楚天齐马上“转悲为喜”,急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做到了,你就答应我刚才提的奖励条件啦?” “少扯没用的,还是想想如何在常委会通过吧。我要午休了。”宁俊琦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身子向后仰了一下,伸了一下双臂。 她这个慵懒的样子,看在楚天齐眼里,是那么的妩媚,他不禁心中暗道:“这才像个女人的样子。” 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生气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还不走?” “马上走,马上走,乡长请去休息。”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通向卧室套间的门。 忽然,他笑了,笑容中满是得意和嘻戏,他想到了她卧室卫生间中挂着的小物件。 她也发现了他“猪哥”似的笑容,用手一指办公室门的方向,说了一声:“门在那边”,然后一转身迅速进了里屋套间,“咣”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楚天齐摇摇头,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乡长办公室屋门。 …… 宁俊琦是忍着笑进到里间的。进去后,她就忍不住了,为刚才小小的戏耍了他而笑。刚笑了半截,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了卫生间晾衣杆上的小罩罩。也明白了刚才他之所以看上去像“猪哥”的原因所在了,他一定是想起那天的事,想起自己的囧样了。她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大红布。 宁俊琦发现,楚天齐现在经常在自己面前嘻皮笑脸的,就是面对自己冷淡的表情,依然也要“耍活宝”。他是不是现在变的脸皮厚了? 转念一想,她的心里暖洋洋的,她明白他是因为在乎自己,才会这样的。就像歌词中唱的“心中有了爱的箭,我就舍弃男孩的尊严”。否则,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这不符合他铁骨铮铮的性格。 …… 如何让《工可研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顺利通过,是楚天齐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这件事说起来容易,无非就是再多一、两个举手赞成的常委,但真正要实施的话非常难。 楚天齐对所有常委进行了分析,他发现投反对票和弃权票的人里面,他只和冯志国多少有些接触,而且冯志国也肯定认识他,但这种认识还不如不认识的好。 他想过找几名中立常委,而这三名常委和他没有任何接触,是不是对他这个人有印象也不好说。如果自己冒然去上门的话,如何介绍自己,怎么说,说什么都是个问题。因为没有过接触,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多想,而且对方也不会和自己有话语的互动。 他又想到了找人牵线,再去和中立常委接触。可是能和这几位常委说上话的,级别又够的上的,自己只认识赵书记和郑县长。如果让他们牵线的话,还不如直接请他们帮着拉票了,可是要是真那样做了,他俩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他又想到了去找反对的人,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赞同。三张反对票的人中,冯志国是绝对核心,只要做通他的工作,其他二人自然就不成问题。而冯志国和自己可以说是势如水火,冯志国本身对自己就不感冒,这里面肯定有冯俊飞的原因。而且他的得力干将魏龙、温斌都在和自己的争斗中吃过亏,就是他俩的被闲置,他们肯定也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为了当地经济发展,为了老百姓的利益,楚天齐甚至想过,当面去向冯志国认错,以求得他的谅解,让他赞成报告。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太天真了,冯志国做为一个政治人物,如果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打动的话,那也太不成熟了,也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自己如果上门的事,极可能被冯志国利用,把自己的言行拿到常委会上说事。说自己在行不正之风,妄图影响常委会决策,那就真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赵书记、郑县长为了避嫌都没法赞同了。 经过思考,他得出结论:无论是直接上门还是找人牵线,无论是找弃权者还是找反对者,都不合适。而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弃权票变成反对票,甚至赞成票也变成反对票。 找常委做工作的方法,显然行不通,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蹊径究竟在哪?只有天知道了。 虽然《工可研报告》的事,没有想出好的方法,但楚天齐并没有耽误其它的事。 他首先是象征性的对工可研报告进行了修改,把报告封皮换了换,对个别申报日期进行了调整。因为无论常委会什么时候开,自己必须要让常委们看到端正的态度,也表示对县领导们的尊重。 因为没有想出让赞成票过半数的方法,所以楚天齐暂时没有上报修改后的方案。 七个村的种菜工作开始了,种植面积增加了将近百分之十。。在杨大庆等人的监管下,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今年的种菜工作进展很顺利,也很严谨。在整个准备和种植过程中,负责有机认证工作的机构也抽样参加了这个过程,一些重要的数据、场合都进行了检验,留下了数据、文字等资料和图片。 新品种的黄瓜、卷心菜,在青牛峪村进行了试验种植,尤其是黄瓜还采用了大棚种植。 水库修缮工作已经结束,楚天齐在视察后,对个别地方提出了小幅度的整改意见。待整改结束后,又请乡领导去视察,宁俊琦对整个工作很满意。就连黄敬祖也对水库修缮工作评价很高,表扬了楚天齐和参与此项工作的人,尤其表扬了乡长宁俊琦的真知远见。 打井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应该在五月上旬就会结束。楚天齐对各村主任和施工队既要求了工程质量,更强调了施工安全。 成稿后的旅游、招商方案,楚天齐审定后,上报给宁俊琦,只待乡长批准。 电脑指标的事,还没有眉目。 校舍修缮方案也没有进展讯息。 种药材村的村领导已经打电话或直接到乡里,催了好几次,并一再表示,村民的情绪很大,只怕用不了多少天又要上访了。楚天齐只好苦口婆心的要村干部做工作,并表示自己和乡里会尽快找到合作商。连楚天齐对自己说的话,都心里没谱,更别说各位村干部,大家也只能是尽力了。 随着当归成熟的时间越来越近,楚天齐心里也异常焦躁不安。他和杨大庆也通过电话联系了多家药材商,但目前没有任何进展。药材收购的事,成了他现在最大的心病。 …… 工作越多,时间就过得越快,已经五月上旬了,《工可研报告》和药材的事还没有着落。楚天齐手头有好几项工作都需要推进,但这两件事更是急中之急。 在县发展计划委重点办龚主任的一再催促下,楚天齐在五月八号上报了修改后的《工可研报告》,但能够让常委会顺利通过的办法还是没有想到。 这天,楚天齐刚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小营村的村主任冯强就来了。大早上的温度并不太高,但冯强却是满头大汗。看着冯强大汗淋漓的样子,楚天齐预感到肯定是出事了,难道村民又要上访了?该不会已经在路上了吧? “冯主任,有事吗?”楚天齐依然镇定的问道。 冯强来不及擦汗,喘着粗气道:“楚乡长,要出事了。” 楚天齐脱口而出:“出事?村民要上访?” “不是,村民要自己卖药材。”冯强回答。 “自己卖?”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高兴的说道,“那也行呀,是不是现在有人收购了。” “有是有,可是收的人却让我不放心。”冯强焦虑的道。 楚天齐忙问道:“谁?” “董桂英,‘狗二横’的三姨。”冯强给出了答案。 “她?”听到“狗二横”三个字,楚天齐预感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七章 确实蹊跷 楚天齐示意冯强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冯强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说道:“别着急,慢慢说。” “楚乡长,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从头说起……”冯强开始讲述起来。 通过冯强讲述,楚天齐彻底了解了种植当归的来龙去脉,有些事情他知道,有些事情却是第一次听说。 …… 两年前的正月,根据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会议精神,玉赤县委县政府适时制定了《玉赤县脱贫致富纲要》。 《纲要》中明确,通过三年,县财政收入实现翻一翻的目标,要求各乡镇因地制宜制定脱贫措施,做强第一产业,做大第二产业,培育第三产业; 《纲要》中提出了具体要求:财政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三十,三年超额完成翻一翻的目标;人均可支配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二十的目标。 玉赤县各方面条件,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发展速度。但当时的县领导,尤其是县委书记、县长,为了自己的政绩断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县里还美其名曰“要想超长发展,必用超长手段”,而且还对外宣称“上级要求我们,进行改革时胆子要大一些”。 其实县里的说法是断章取义,上级确实提过“胆子要大”,但后面还有一句“步子要稳”,而当时县里有选择的省略了后四个字。 为了实现目标,县领导对各乡镇实行分包扶持。县长包片青牛峪乡,为青牛峪乡引进两大项目:优质药材种植和生猪养殖。 引进的药材品种就是当归。 要说药材,村民并不陌生。当地村里山上有很多种药材,比如柴胡、苍术、黄芪等等。 前些年,每年夏、秋季节,村民都会上山刨药材。只需带上一把镐头、一只筐或是一个编织袋,多半天下来,就会有不小的收获。把这些药材拿到村里专门的收购点卖掉,挣上的钱就可以补贴家用或是零花。 只是近些年,刨药材的少了。主要原因是经过几十年的采挖,多年生的药材已经非常稀少,正在生长的药材都很细很小,几乎不成材,不符合收购标准。人们即使去采挖药材的话,收获也很小,而且村里连收购点都没有了,卖药材也成了问题。 当地药材种类不少,就是没有当归。 在乡里鼓励大家种植当归时,人们心里都没底。对于当地人来说,种植药材是个新事物,而且好多人连当归见都没见过,更不了解它的习性。 以前人们刨药材,都是上山找野生的,不需要任何成本投入,即使没有任何收获也不赔钱,无非就是消耗一些力气而已。对于村民来说,上山的事太稀松平常了。 自己种药材的话,从准备种的时候就要付钱,在种植的过程中更要出工、出钱。而且当归这种东西一长就是三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药材能不能长好?需要花多少钱?能挣多少?药材卖给谁?这些都是村民们担心的问题。 针对村民的担忧,乡里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从种植到收获有技术人员全程跟踪指导,药材种植管理完全有保证。种药材需要的前期资金,由县扶贫办提供无息贷款,药材销售以后再偿还贷款。县里会联系专业药材公司收购,销路根本不成问题。 乡里不但给村民做了保证,还变相的以职务对村干部进行要挟,于是村干部只好不遗余力的去促成此事。 村民们得到了乡里口头保证,再加上村干部极力做工作,除了养猪的七个村以外,其余的村都进行了药材种植。 从种上当归的那天,老百姓们就没踏实过,村干部也跟着忧心。只不过村民们还有一个想法:反正现在用的钱也是县里帮忙联系的无息贷款,如果收成不好或是赔了,最后不还贷款就行了,爱咋咋的。 等到当年十月份的时候,县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在这之前县委书记也刚刚调走,县委副书记暂行一把手的权利,县里领导都在活动官位,根本就没人管。关键是,乡长也在县长双规前的两天意外落水死亡。紧跟着,负责药材种植指导的两个技术员也不知所踪。 后来,养猪的村民开始到县里上访。而种药材的村民没有行动,因为药材收购还要等到两年后,赔赚还不清楚,而且也没人逼贷款。 在观望中,村民们等到了新上任的乡长助理楚天齐。楚天齐帮村民们联系了市农业局钟科长,钟科长对种植户进行了培训,并对药材生长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处理,村民们看到了希望。 后来种植药材的村民们,看到原来的养猪村由于种芹菜挣了钱,就有些眼红。有的人甚至还拦截女乡长,并和董桂英一起到乡里和县里闹腾,直至董桂英被县公安局拘留,好多人才消停下来。 …… 冯强继续说道:“在上个月,董桂英被放了出来,刚放出那几天,她还比较老实。可是,这几天她又开始活跃起来,一开始我还不知道,直到三天前我的本家侄儿到我家说起一件事,我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他说董桂英要收购全村各家种植的药材,还说连乡里其它村种植的也要收。” “哦,这么大手笔,她哪来的钱?如果她真有钱收购,这也不是坏事。”楚天齐插话道。 “可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钱。后来董桂英透露,她是给县城里的一家公司做这件事。董桂英拿着这家公司打印好的合同,到各家各户去做村民工作,要村民和这家公司签协议,只要签了协议,现在就给每户一百块钱。这一百块线,不算在未来的药材款之内,算是公司奖赏村民的。我觉得这事有违常理,就想办法弄到了这样一份合同。”冯强说着,从衣服口袋拿出几张折叠过的打印纸,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接过冯强递过的合同,看了起来。这份合同内容不少,给人的感觉是很正规和严谨,可是仔细一看,楚天齐就发现了问题。 合同的甲方,没打名字,只在后面的括号里写着“收购方”。合同的乙方,也没打名字,只在括号里标着“种植户”。合同里面的条款做了很多约定,而且种植户一方的权力写了很多,只是有几项重要的条款却用了模糊词语。比如:关于药材的价格,只写了“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五”,但这个市场价究竟是多少,参照哪些部门的数据一概没写。再比如:关于货款支付的条款,只写了“用最快时间”。但“最快”两字却大有学问,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一个小时内,或是三、五天,亦或是更长时间。 合同里面关于违约责任,对收购方做了七条的约定,对种植户只有一条约定,看上去似乎是种植户占了便宜。但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问题。对收购方约定的违约责任,尽管用词激烈,但都是虚的,并不能落到实处。 而对种植户违约,虽然只约定了一条,但这一条却写的言之凿凿:“如果乙方违反第七款第八条之约定,则甲方有权直接到乙方种药材地块采挖药材,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乙方自行承担。” 合同第七款第八条就是一句话“乙方必须把药材卖给甲方”。但是按照这份合同的约定,如果乙方没有把药材卖给甲方,那么甲方就会处置这些药材。至于药材的斤数、价格却只用一句“一切后果均由乙方自行承担”给一盖而过了。 通篇看这份合同,就是彻头彻尾的霸王条款。但如果村民对相关条款了解不透的话,还会以为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却是伸出头去任对方宰割了。 楚天齐抬起头,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一家什么公司?怎么如此霸道?” 冯强摇摇头,说道:“楚乡长,究竟是什么公司我也不清楚,只是董桂英曾经在人前吹过大话。她说药材公司是‘超哥’的产业,他还说‘超哥”不是一般人,如果谁要是惹翻了‘超哥’,那就会有好果子吃了。” “‘超哥’?又是他。”楚天齐自语道。 “楚乡长,你认识他?他是不是人们说的‘道上’的人呀?”冯强有些惊慌的问道。 “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你放心,他翻不出多大的浪,我还正想会会他呢。”楚天齐自信的道。然后反问道,“他们怎么会盯上药材收购?以前也没有听说他做这方面生意呀?” 冯强想了想,忽然说道:“会不会和前几天的事有关系?” “什么事?”楚天齐随口问道。 “是这么回事,近一段时间,常有人到村里打听药材的事。有的人还和我简单交谈过,说是想收购药材,但人走后就没了音讯。”冯强解释着这个事情,“上周,村里又来了一拨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不光和我交谈了,还到种药材现场进行实地查看,虽然我不太懂药材专业的事,但我感觉这拨人挺像那么回事。临走时,有个老爷子还说会再来的。还有几个村也反映,说是见过这拨人。他们这拨人走后的第三天,董桂英当天去县城就回来了,进村就说要收药材。我今天才想起,那拨人走的时候,董桂英就在现场,还一个劲儿的问对方什么时候来,只不过对方却是笑而不答。现在想想董桂英那天在现场的种种异常,我才觉得她这么做是不是和那件事有联系。”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在思考着,他也觉得确实有些蹊跷。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八章 我姓何 见楚天齐一直沉默不语,急的冯强在地上来回转圈,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楚天齐终于说话了:“冯主任你先回去,给我三天时间,我告诉你办法。” “三天时间?那要是那个‘超哥’派人去闹事的话,可怎么办。”冯强有些慌乱的说道,“董桂英说那个‘超哥’可厉害了,手下小弟也多,就是上面领导也要卖他面子。” 楚天齐把手一挥,豪气的说道:“他敢?再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你放心,那个“超哥”不露面便罢,如果他来闹事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三天内不要让村民和董桂英签那个不平等的协议。” “那,那楚乡长,如果那个‘超哥’在这几天真到村里去了怎么办?董桂英还说有个村干部不听话,结果他家的孩子就离奇的腿折了。”冯强担忧的说道。 “冯主任,你今天是怎么啦?平时你不是也挺凶的吗?让一个董桂英就给吓住啦?”楚天齐不悦的道。然后语气缓和了一下,笑着道,“你忘了?董桂英会演戏,她说的这些肯定是唬人的。再说了,你们冯家上百口人,都是吃素的?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不要和别人说,现在警察正在找那个‘超哥’呢,只要他一露面……”楚天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用手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是啊,差点被这个臭娘们唬住。对,她肯定就是他妈*的故意吓唬我的,臭老娘们。”冯强稍微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身板一挺,说道,“楚乡长,我先回了。” 楚天齐点点头。 冯强昂首挺胸的走了,和进来时判若两人。 …… 对于冯强反映的事,楚天齐内心并不像是和冯强说的那般轻松。他知道万一那个“超哥”真派人去闹事的话,确实有些麻烦,即使警察出面把他们治服了,但村民们内心仍会非常恐慌。即使现在并没有什么事,但在董桂英的有意渲染下,村民们心里也不踏实。现在需要想个办法,来解除人们内心的恐惧。 楚天齐思考了一会,用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了。 “董庭长,我是楚天齐,现在有时间吗?……有啊,有件事咱们商量一下。……你过来呀,好,我等你。”楚天齐对着话筒说了几句话,然后挂断了手机。 接着,楚天齐又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对着话筒说道:“赵所长,我是楚天齐,有时间吗?……在路上?一会就到……好,一会儿见。” 刚放下电话,法庭庭长董英杰就过来了,楚天齐起身,和董英杰握手,请对方坐下。 法治工作是楚天齐分管范围内容,但法庭和乡里没有隶属关系,平时可以说是互不干涉,乡里对法庭也就是条管。所以,楚天齐对法庭庭长礼遇有加。 “楚乡长,有什么事吗?”董英杰问道。 楚天齐给对方递上一支烟,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今年的法治宣传工作准备怎么搞呀?近期有没有活动?” 董英杰身板挺直的坐着说道:“楚乡长,我正准备和你汇报这个事情呢。根据年前开会时我们确定的原则,我已经对宣传活动做了重新调整,三天内就能最终确定,到时会报到您这里来。我想和你先汇报一件比较急的事情,昨天晚上县法院开紧急会议,要求我们法庭最迟在后天,按现在来说就是明天,做一次法治宣传教育。这个活动需要请您帮忙协调一下。” “没问题,宣传内容是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楚天齐爽快的回答。 “宣传教育的内容是关于经济合同的,刚刚在晋西省发生了一件事,由于农民法制观念淡薄,法律意识不强,致使被一公司欺骗,几千户家庭损失惨重。为此,县法院要求我们,选一村子做现场宣传教育活动。宣传资料、宣传方式我们都有了,主要就是散发宣传单,播放相关视频,演几个小节目,对重要法律条款进行宣讲。现在需要乡里帮忙协调的就是选择开会地点,通知相关村子派人参会,并帮忙维持秩序。”董英杰说出了需要协调的事项。 听到董英杰说的事,楚天齐简直就是心花怒放,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于是爽快的说道:“这是好事,我无条件配合。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对于选择的村子有什么要求?其它村子需要多少人参会?” “我想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钟,对于选择的村子没有特殊要求。对了,需要村里帮忙搭台子,如果有戏台的话就更好了,参加总人数有七、八百就行。”董英杰答道。 楚天齐故意想了想,才说道:“我看就定在小营村吧,小营村有戏台,人口也有七百来人,估计长年外出的和临时不能参加的有个二百来人。我让其它村各派三十人参会,估计总人数能达到八百来人。你看行吗?时间能确定吗?” “这么安排可以。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董英杰点头道。 楚天齐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那我马上通知村里,另外我会协调派出所和武装部,让警察和民兵帮忙维持会场秩序。” 董英杰站起身来说道:“楚乡长,谢谢您!我也马上回去准备。如果您有时间也请去参加一下,好吗?” “没有特殊事的话,我一定去。”楚天齐和董英杰握着手说道。 握完手,董英杰走了出去。 …… 在董英杰离开后,有个五、六分钟,赵刚就到了。 “楚乡长,有什么事?”赵刚进门就说。 楚天齐用手一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你先坐下。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冯强反映了点事,我觉得需要我们重视。第二件事是法庭要搞一个法制宣传活动,需要我们配合一下。我先说第一件事……” 楚天齐于是把冯强说的董桂英要收购药材,以及“超哥”可能参与的事讲了一遍,又把需要派警察维持宣传现场秩序的事也讲给了赵刚听。 “楚乡长,明天下午我亲自带人去现场。关于董桂英讲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指示。”赵刚说道。 楚天齐笑了笑,说道:“你是在考我吧?那我就说说。关于董桂英说的‘超哥’的事,我们不能不重视,也不能太重视,不过我相信他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一些事的。派出所可以梳理一下原来‘狗二横’的案子,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联系。现在‘狗二横’还在里面关着,所以董桂英如果要是和‘超哥’有联系的话,也肯定不是通过‘狗二横’,那么他们现在又是怎么联系上的?也不排除董桂英就是自己吹嘘的,想拿‘超哥’唬人而已。她……” 听完楚天齐的分析,赵刚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楚乡长,你应该做警察,凭你的头脑与身手,肯定会大有前途,说不定还能弄个厅长当几天呢。” “去你的吧。”楚天齐和赵刚说话比较随便。 派出所虽然也属乡里条管,但和法院又不同,平时因为一些工作交叉,他们的接触也就多一些。而且赵刚对楚天齐的身手和为人特别佩服,所以平时汇报的时候也就多很多。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很好了。 赵刚认真的说道:“楚乡长,我也认同你说的方法,我会特意去关注这件事的。”说着,站起了身。 “好的。另外,我也会让乡武装部组织村里民兵,配合你们维持秩序的。一定要让不法分子感觉到压力,感觉村里本身就有与他们抗衡的力量。”楚天齐握拳说道。 “楚乡长,我怎么感觉法庭的法治宣传活动像是专门配合你才搞的。”赵刚笑着道。 楚天齐一笑:“你以为我是法院院长呀,还能调动人家系统的工作。不过,明天的事确实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正好赶上而已。” …… 赵刚回去安排事情了。 楚天齐去找乡人武部长,结果对方不在办公室,楚天齐在电话中说了明天下午的事,人武部长爽快的答应了。 来到党政办,楚天齐让要主任安排人通知各村派三十人参加明天下午的宣传活动。 冯强是由楚天齐直接通知的,楚天齐向冯强说了明天下午的事,冯强当时非常高兴,在电话中就对楚天齐是好一番奉承。楚天齐告诉他不要拍马屁,一定要把明天下午的事安排好,并且要关注董桂英的动向。 楚天齐去找宁俊琦,想请示她是否去参加明天下午的宣传活动。宁俊琦不在办公室,楚天齐给她打了电话,她说明天看时间再说。 忙碌中,一天的事情就过去了。 …… 第二天下午两点,楚天齐刚要去找宁俊琦,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请进”,门一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楚天齐抬头一看,是两位老者。后面跟着的老者有些面熟,但楚天齐却一时想不起来。 走在前面的老者,客气的说道:“请问,你是副乡长楚天齐吗?” 见对方年岁较长,又说话礼貌,楚天齐忙站起身,客气的说道:“您好,我是楚天齐,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者打量了楚天齐几眼,从随身的名片夹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说道:“认识一下,我姓何。” 楚天齐双手接过名片,名片很简单,也很简朴,他默读起来:何氏药业,何兴昌。 怎么可能?不会是假的吧?这是楚天齐看到名片内容的第一印象。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零九章 又是娇娇? 楚天齐看到对方的名片,之所以产生怀疑,是有他的道理的。 楚天齐在去何阳的时候,曾经去过何阳的“北国药都”市场,还专门到何氏药业的接待区,和业务人员进行过简单交流,并拿取了对方资料和名片。第二天又去了何氏药业总部参加活动,结果只参观了何氏药业历史、产品展示,在进入谈判区前被拦下了,原因是没有持何氏药业发的邀请函。 回到乡里后,为了寻找药材收购商,楚天齐把从何阳带回的名片都翻了出来,试着给多家收购企业打电话,和对方谈合作,但都没有结果。后来,被村干部追的很急,他不得不抱着试试的心理,分别给何氏、孙氏、华氏药业打电话。当对方听完他的介绍后,首先就是和他要生产企业以及产品资料,他现在不能提供,对方果断的和他说过“再见”后,就摞下了电话。 自己上赶着人家,人家都不理睬,今日却有人亲自登门,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肯定是谈药材的事。这可能吗?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很可能是冒牌的。当然,也存在万一。 看到楚天齐楞在那里,何兴昌问道:“楚乡长,有问题吗?” 楚天齐“哦”了一声,赶忙答道:“没,没有。我就是想请问您在何氏药业担任什么职务?” “哦,哈哈哈。”听到问话,何兴昌笑了起来。 楚天齐不明白对方为何发笑,心中疑惑不已。 站在后面的老者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楚乡长,还认识我吗?” 楚天齐仔细打量起这个面色红润、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身穿黑色立领服装,上衣左肩部和衣襟下摆处,绣有红色祥云图案。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白色胡须足有一尺多长。说起话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楚天齐一拍自己脑门,他想起这个人了,赶忙从桌后走出来,双手握住了对方右手,热情的说道:“原来是您老人家,‘北国药都’。” “哈哈,楚乡长好记性。”老者说道。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人家,对不起。您这一换衣服,我虽然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您来。” 这个人正是楚天齐在何阳市“北国药都”市场门口遇到的热心老者。当时,老者向他介绍了何阳市名的来历,各地药都名称的变迁,以及近些年药材市场的一些乱象。老者着重向他介绍了何阳药材市场,并提到了最有名的三家药材企业:何氏、孙氏、华氏,对于三家药企都给予了相当高评价。后来,楚天齐在“北国药都”综合楼的电视上看到了老者,知道他是何阳医药协会会长,但没看到对方名字。 老者抽*出右手,一指当先老者,说道:“这位是何氏药业第六十六代传人何兴昌先生,是何氏药业老董事长。他早已把企业交给了儿子何家伟,但现在还担任着国家医药协会副会长职务。” 在老者介绍的同时,楚天齐观察了对面的何兴昌。何兴昌身材敦实,方脸膛、圆眼睛、短头发,而色红润,两道剑眉直*插入鬓。像极了近代的民族英雄吉军长,只不过他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一身西服而已。 楚天齐赶忙用双手握住何兴昌右手,恭敬的说道:“何老,失敬,失敬,请多原谅。” 何兴昌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年青人客气了,客气了。” 楚天齐正待请两位老者坐下,忽然感觉到了异样。他的右手上有一股力道传来,一开始很轻柔,慢慢的力道加大了。来不及细想,楚天齐拿开左手,右手继续握着何兴昌的右手,也开始加力。 旁边的老者,看到二人双手紧紧握着,先是一楞,随即微微一笑,站在旁边只看不说话。 楚天齐感觉到手上承受的力道还在加大,他也就加大了力道。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对方的力道似乎减小了,他又跟着逐渐减小,慢慢的二人都不再用力。 何兴昌松开楚天齐右手,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年轻人,不简单。力道醇厚,收放自如,老朽自愧不如。而且你没有恃强进逼,足见宅心仁厚,德行上佳。” 听到何兴昌的话,楚天齐也明白了对方刚才是在考验自己功夫,而且对自己评价极高。赶忙谦虚的说道:“何老,谢谢您的抬举,我还差着远呢。对了,您是怎么知道我练过呢?” “这个嘛……自有人揭开谜底,我先不说。”何兴昌卖起了关子。然后,用手一指另一名老者,“这位是何阳市医药协会会长莫北,也是我师弟,他手上功夫比我精道多了,有时间的话,你们切磋切磋。” 不待楚天齐说话,莫北接过了话头:“楚乡长,我师兄拿我说笑,他可比我强多了。” 楚天齐冲着二位老者一拱手,说道:“二位老人家,快请坐。你们就叫我小楚吧。” 何兴昌和莫北坐到了椅子上,楚天齐马上沏了两杯热茶,放到了二人前面的桌子上。 “小楚,你也不要称呼我们‘老人家’,叫老何、老莫就行了。”何兴昌说道,然后话题一转,说了来意,“小楚,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虽然已经想到了对方来的目的,但是当听到对方直接说出的时候,楚天齐还是无比激动。于是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向二位介绍一下情况。” “先不急,好多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已经准备和你们合作了,具体的事会有专人和你们谈。谈成谈不成,现在还不好说,就看我们之间有没有合作的缘分了。”何兴昌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主要是相中这里的环境和气候了,在这样环境下生长的药材都是有灵性的,我……”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楚天齐看了一下电话,又看了一下两位老者。 何兴昌做了个手势,示意楚天齐接听。 楚天齐冲着二人微微一笑,拿起了电话听筒:“乡长……好,好的……我安顿一下马上过去。”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乡长,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刚才的话说了一半,我想看看当地的一些自然气象数据,可以吗?”何兴昌说道。 楚天齐脑子稍微转了一下,答道:“当然可以,我现在让人带您去看。” 说完,楚天齐拨出了内线电话:“我楚天齐,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杨大庆过来了,楚天齐安排他先带着两位老者去农业办看资料,何兴昌、莫北跟着杨大庆走了。 看着他们三人走了出去,楚天齐从桌上大名片夹里取出一张名片拿在手中,向乡长办公室走去。 …… 楚天齐刚一进屋,宁俊琦就把一张纸递了过来,示意他看。 楚天齐接过一看,是介绍信。上面内容就几句话: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兹有我公司何兴昌先生,到贵单位洽谈业务,望接洽。何氏药业集团公司。 楚天齐再一看最下面年月日,正是当天的日期。 宁俊琦问道:“你知道吗?我刚才去了一趟党政办,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在自动传真机这里,看到了这份传真件。” “乡长,我正要跟你汇报这个事,刚才……”楚天齐把两位老者到访的事讲了一遍,包括对方的衣着、样貌和所说的话。 听楚天齐说完,宁俊琦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看?” 楚天齐直接说道:“我看两个人的气质、谈吐,感觉是真的,而且莫北又是何阳市医药协会会长,应该不会有假。只是我原来和对方人员联系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有谈合作的意思,现在却是老董事长亲自出面,而且介绍信跟着就传了过来。这似乎有点太容易了,容易的不真实。” “我也是这种感觉。一开始我看到这份传真的时候,以为是发错了或者纯粹就是骗局。经你这么一说,我又半信半疑了。咱们还是核实一下吧。”宁俊琦微皱着眉头说道。 “好的。”楚天齐拿着手中名片,来到办公桌前。按了电话免提,拨出了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何氏药业集团,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对着话机,说道:“你好,我是沃原市玉赤县青牛峪乡政府,想和你们求证一件事情。” 电话里静了一下,忽然换了一个男的声音:“您好,我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请问我们发的介绍信传真件收到了吗?老董事长和你们见面了吗?”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看了宁俊琦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下。楚天齐对着话机说道:“我们已经和老董事长见过了面,传真也收到了,我就是问这个事的,没事了,再见。”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望着同样一脸愕然的宁俊琦,激动的大声说:“天上掉馅饼了?是真的吗?是上天在助我们吧。” 宁俊琦心情也很好,很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不是上天助你,说不准是哪个婷婷,或是哪个娇娇吧。” 正这时,传来敲门声。宁俊琦赶忙收拢笑容,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一半,一个女孩儿探进头来,当她看清楚屋子里的人时,打开整个屋门,高兴的说道:“楚天齐,师兄,你真在这里,我来找你了,我是何佼佼。” 宁俊琦听到此话就是一楞,真又是一个娇娇?不知道这个娇娇又会和他有什么纠葛?听她的口气还是什么师兄妹,太乱了。顿时,宁俊琦美好的心情一下子没有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章 伶牙俐齿小师妹 女孩说着,已经快步到了楚天齐近前。一把抓*住楚天齐右胳膊,然后两只胳膊抱住他,生怕他跑掉似的。 女孩身材高挑,五官清秀,俏脸化了淡妆,头上梳着一束“马尾”辫。她上身穿黑色白点翻领小衬衫,纤腿裹着一条白色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着白色旅游鞋,背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包。女孩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浑身充满了青春气息,是一个标准的美人。 …… 楚天齐见过这个女孩,是在去何阳的班车上。当时车上有“刀疤男”等人玩“红蓝铅骗局”,等到受骗的两位老人准备要回被骗的钱时,他们不但不给,还抢走老人手中剩余的现金,并推倒老人。在这种时刻,女孩阻止了“刀疤男”等人对老人行凶,但却使自己落入危险境地,是楚天齐出手救了他。 因此,楚天齐遭到众骗子围攻,并教训了骗子。为保护车上他人不受无辜伤害,最后楚天齐随同骗子下了车,并陷入派出所和骗子联合打造的陷阱中。在对方设计好的骗局中,楚天齐没有屈服,准备奋力一搏,是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警风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周子凯的出现,才让楚天齐走出陷阱,重新坐上了去何阳市的火车。 …… 女孩一直抱着楚天齐的右胳膊,仰起脸看着他。而楚天齐也在回想当时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她的举动。 看到年轻貌美女孩一脸幸福的望着楚天齐,而楚天齐却装傻充楞、坦然受之,宁俊琦顿时胸中怒火万丈。她俊脸通红,紧咬银牙,“噔噔噔”走到门口,“咣”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房门,她不能让“家丑”外扬。然后声音尖厉的大声道:“楚天齐,这是办公室,注意影响。”说完,怒视着电话机旁的这对男女。 听到屋里响起的“炸雷”,楚天齐这才从回忆中走出来。当他抬起头,看到宁俊琦射来的“吃人”目光时,这才意识到女孩在抱着他,于是赶忙抽*出胳膊,尴尬的看着宁俊琦。 女孩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一会看看尴尬傻笑的楚天齐,一会又看看怒容满面的宁俊琦。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才想起了什么,看着女孩问道:“你叫何佼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他好像很“无辜”的话,宁俊琦哼道:“别装了,找你的娇娇还少吗?” 楚天齐被宁俊琦噎的哑口无言,大张着嘴站在那里。 何佼佼却接了话:“乡长姐姐,我是‘佼佼者’的‘佼佼’,不是‘娇气’的‘娇’,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陆娇娇用的那个‘娇’字呀?此“佼佼”非彼‘娇娇’也。” “你们认识?”楚天齐和宁俊琦异口同声的问道。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我能找到这间屋子,就是她告诉的。”何佼佼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后忽然一笑,走到宁俊琦面前道:“她说师兄肯定在这间屋子,她还说他经常往这里跑,你们在搞对象。对不对?” 没想到这个长相俊俏的美女会说出这么雷人的话,宁俊琦脸“腾”的红了,楚天齐傻笑着站在那里。 “何佼佼,你到底来干什么?难道就是来故意取笑我吗?”宁俊琦语气不善的说道。 看着宁俊琦气急败坏的样子,何佼佼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哎,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合作商的吗?” 听到她的话,宁俊琦和楚天齐,全都露出了满脸惊讶。 “都说恋爱的女人最愚蠢,看来还真说对了。算了吧,本小姐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我知道,和一个打翻醋坛子的人计较是不明智的。”何佼佼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完,她又转换了语气,“乡长姐姐,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办正事的,听我从头说起……” 何佼佼倒背起双手,一边在屋里踱着方步,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何佼佼从“刀疤男”等人玩“红蓝铅骗局”讲起,一直讲到楚天齐和那五个骗子下车。她在讲述的过程中,还一边做着比划,尤其是学楚天齐打斗时的动作更是有模有样。 何佼佼继续说道:“我看到你下车了,也想下去帮你,谁知道那个司机却关上了车门,他怕那些人以后找他的麻烦。我要求他停车,他不停,还说我下去也没用,说不准还会给你添乱。我一想也是,于是我又一次拨打了报警电话,接线员说当地派出所已经出警。我在车上就一直观察着,走出很远也没见到警车的影子,我不放心,就给马叔叔打了电话,他是定野市公安局局长。马叔叔表示会尽快安排人去处理此事。” 楚天齐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子凯能到派出所了,原来是何佼佼找的市局马局长,马局长又吩咐的周子凯。 “乡长姐姐,你知道师兄他后来又遇到什么事了吗?”何佼佼看着宁俊琦问道。 宁俊琦完全沉静在何佼佼的讲述中,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以前可没听他说起过,说起过他这次英雄救美的事情。听到何佼佼的问话,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后来呀,警察把他带回了派出所……”何佼佼从楚天齐被带回派出所,一直讲到楚天齐坐上了去何阳市的火车。连楚天齐被骗进审讯室,被“敲竹杠”,被派出所抹黑以及被用四支枪瞄着的整个过程都讲了,也讲了周子凯及时赶到的细节。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楚天齐疑惑的问道。 “我可以问呀。”何佼佼俏皮的说道。 楚天齐想想也明白了,何佼佼能找市局的局长,自然也就能向周子凯打听了,周子凯可是全程调查这个案子的。 何佼佼把头转向楚天齐问道:“师兄,听说你后来和一个女的私奔了,真有这么回事吗?” 楚天齐没想到何佼佼说出的话这么雷人,此时他又看到宁俊琦也在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楚天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到了何阳,当天去看了……” 楚天齐从自己到北国药城遇到莫北讲起,讲了参观药城,讲了从何氏药业工作人员处拿到了何氏药业宣传单,第二天参观了何氏药业的事。然后又讲了晚上正睡觉时被岳婷婷叫起,二人为了躲避“刀疤”的追杀,才辗转到了省城的雁云火车站。 “楚天齐,岳婷婷怎么知道你在那里,又怎么知道有人要报复你?”宁俊琦插话道。 楚天齐一笑,把岳婷婷偶尔听到“刀疤”对话的事,以及岳婷婷正好是何阳市明珠饭店房务经理的事又讲了一遍。 此时,宁俊琦彻底了解了楚天齐何阳之行的整个过程,他既替楚天齐担心,也为楚天齐骄傲。楚天齐在被四支枪瞄准的情况下,仍然不屈服,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宁俊琦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呀?”她为没有给楚天齐解释的机会而难为情。 “你也不听我解释呀。”楚天齐无奈的说。 宁俊琦嘟着嘴道:“还不是赖那个岳婷婷呀,她……”说到这里,她打住了话头。 “师兄,你和那个岳婷婷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呀?”何佼佼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楚天齐否定道:“没有的事。” 宁俊琦忽然看着何佼佼问道:“哎,你怎么称呼他师兄呀?” 何佼佼“咯咯”的笑了起来:“怪不得陆娇娇说你吃她的醋呢,现在又开始吃我的醋了。” 宁俊琦脸又红了起来。 “我就等着你问起呢。说起来,这也是缘份吧。”何佼佼俏皮的说道,说完,拿下背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 “我的包。”楚天齐说道。 “他的包怎么在你哪?”宁俊琦问道。 何佼佼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问话,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我给马叔叔打完电话后,彻底放了心。此时,我才想起,你下车时什么都没有拿,不会有什么东西忘在车上吧。等我去到你坐过的座位上时,就发现了这个包,旁边的人也证明这是你的包。我想看看如何联系到你,于是就打开了这个包,在里面发现了这封介绍信和这些资料。当我看到你的名字时,感觉很熟,我在脑子里搜寻一遍,想起来了,应该是在学校的宣传窗上见到过。” 听到何佼佼刚刚说的话,宁俊琦看了楚天齐一眼,心里道:看来这个家伙还是名人。 果然,何佼佼接下的话,印证了宁俊琦的猜测:“我又一回忆师兄的样子,应该和宣传窗上是同一个人。为了更准确认定,我给在学校的同学打了电话,让他们去宣传窗帮着看一下。很快,同学回过话来,果然是他,曾经的优秀毕业生,曾经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曾经的学生会主席。师兄,你真棒。”说完,她向楚天齐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还是英雄救美的大英雄,而且是救了师妹的大英雄。”宁俊琦阴阳怪气的补充道。 这时,何佼佼忽然使劲吸了吸鼻子,严肃的问道:“什么味?你们闻到了吗?” 楚天齐和宁俊琦听到何佼佼问话,也跟着吸了吸鼻子,然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宁俊琦还说道:“没有啊。” “咯咯咯”,何佼佼笑着说道:“怎么没有?醋味呀。哈哈哈……” 听到何佼佼的话,楚天齐忍俊不禁跟着大笑起来。 宁俊琦稍一楞怔,明白了何佼佼的意思。她的脸更红了,连脖子也是一片粉红,娇羞的急道:“伶牙俐齿。” “小师妹。”何佼佼笑着接道。说完,又大笑起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缘来如此 看着宁俊琦尴尬的样子,楚天齐转移了话题,他对着何佼佼说道:“你也在河西大学上学? “是呀,要不我怎么能知道你。你又不是大明星,也不是大领导。” “叮铃铃”,楚天齐的手机响了起来,屋子里跟着静了下来。 楚天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冯主任呀……你们开始吧,我这有点事,一会儿安排完了,尽量赶过去。……好,好,就这样。”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宁俊琦问道:“是小营村的村主任冯强吧?活动开始了?” “是,我让他们先开始,如果我有时间就赶过去。”楚天齐回答。 “这样吧,我现在赶过去,你陪你小师妹在乡里。”宁俊琦说道。 何佼佼笑着道:“乡长姐姐,你放心吗?就我这国色天香的姿色,你就不怕我这师兄有什么想法?为了避嫌,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听到何佼佼这个奇葩说法,宁俊琦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你们师兄妹的事情,不在我这个乡长管理的业务范畴之内。还有,我去村里是为了工作,你要是去的话就有点不方便了。” “哼,不要和我打官腔,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不过呢,我不光是来找师兄的,我还是你们潜在的合作商,我的一点小小建议你也不能采纳吗?这也太没诚意了吧?”何佼佼盯着宁俊琦说道。 “合作商?”宁俊琦惊讶的说道。 “是呀!如假包换,何氏药业,何兴昌,何佼佼,你们没想到吗?”何佼佼俏皮的说道。 “哦,你是何老先生的……”楚天齐问道。 何佼佼一字一顿的说道:“亲孙女,何氏药业第六十八代世孙。” “哦”,楚天齐和宁俊琦顿时恍然大悟。 “好吧,那咱们一起去吧。”宁俊琦只好妥协了。 何佼佼立刻满面春风的说道:“这还差不多。师兄,把包给你。” 楚天齐接过自己的包,三人出了乡长办公室,来到院里。 宁俊琦正要叫小孟,被何佼佼给拦下了。 “我给你们当司机吧,坐我的车。”何佼佼说着,用手一指院里停着的一辆红色小轿车。 虽然楚天齐不知道这辆车是什么牌子,但只看车的形状,他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这也太招风了吧?我们还是坐乡里的二一二吧。”宁俊琦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生硬,就又补充道,“让何大小姐当司机,我们也承受不起呀。” “乡长姐姐,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显摆吧?我可没那么肤浅。再说了,您什么样的车没见过呀。”何佼佼似笑非笑的说着,说完,又马上俏皮的道,“我主要是想和你们路上聊聊天,请乡长大人赏光。”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俊琦正在思考何佼佼刚刚说过的一句话,现在见对方这样说了,只好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向红车走去。 何佼佼直接坐到了驾驶位上,回头对着宁、楚二人说道:“你们坐后排座位吧。如果副驾驶坐人的话,会影响我的视线。” 楚天齐听完,依言从左边上了后排座位,宁俊琦略一迟疑,坐在了后排右边的座位。 “对了,我得和何老去打声招呼,让杨大庆先好好陪着他们。”楚天齐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不用了,刚才我见他们已经出去了,说不准他们已经到了小营村了。”何佼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楚天齐用眼一扫院内,发现刚才院里停的一辆定野市牌照的奔驰车确实不见了。 “发车喽。”何佼佼嘴里喊了一声,车子启动,向院外驶去,很快上了公路。 坐在后座的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是自上次同乘火车回来后,第一次坐在一起,而且离的这么近。当然了,那次在她卧室短暂的聊天不能算在内,那次只是个意外,而且还被岳婷婷的来电给破坏了。 宁俊琦不由得扭头看了楚天齐一眼,此时,楚天齐也正看向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宁俊琦脸上一红,迅速把头扭向另一边,而楚天齐依然还在盯着她看。 “师兄,你是近视眼,还是脖子扭着了?”正在开车的何佼佼忽然说道,说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楚天齐也被何佼佼说的脸红起来,支吾了两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过了一会,楚天齐才说道:“我还有疑问,为什么你能来到青牛峪?为什么你的爷爷同意和我们谈合作?” 何佼佼又是“咯咯”一笑:“我知道你们有话要问,所以我才要做司机,和你们坐在一辆车上,这样我们说话方便。”说完,何佼佼略微想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们能认识也是一种缘分吧。当然了,我说的是一种纯洁的‘缘分’,并不是姻缘的‘缘分’,乡长姐姐不要多想。我就从头说起吧……” 宁俊琦不由得对这个女孩高看一眼。一开始见何佼佼和楚天齐很黏糊,还直接称呼“师兄”,说话也比较直接,对她印象并不好。可是后来宁俊琦发现,这个女孩并不像岳婷婷那样,她不但没有和自己争他,还好像在给自己和他创造机会,而且涉及到他的话题时,很照顾自己的情绪。宁俊琦不由得对何佼佼的印象,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何佼佼看似说话尖刻,其实却心思如此细腻。 通过何佼佼的讲述,宁俊琦和楚天齐心中的疑问彻底消除了。 …… 原来,何佼佼是现任何氏药业董事长何家伟的独生女儿,而何家伟又是何兴昌的独生儿子,因此,何兴昌对这个孙女特别疼爱。何家伟和何兴昌都特别开明,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更让何佼佼感受到无比幸福。 何兴昌父子对何佼佼疼爱,但不溺爱,同时也很尊重她的想法,用何佼佼的话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何氏这几代一直是一支单传,尤其到了何佼佼这一辈,更是只有她这一个女孩,所以爷爷和父亲都希望她能继承家族事业。何佼佼充分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她很懂事,没有像好多富二代那样叛逆,她接受了这个安排,考取了河西大学的医药科技专业。 今年,何佼佼读大四,一边实习一边参加学校一个课题小姐的研究活动。上次她就是去沃原市参加完课题研究,返回途中的时候遇到了楚天齐。 那天,她从楚天齐包里发现了介绍信,知道他是沃原市玉赤县青牛峪乡副乡长,后来又确认了他曾经是自己的校友、以前的学生会主席。 青牛峪乡开的介绍信,只是用于证明楚天齐的身份。上面没有写具体是到什么单位,也没有写去谈什么业务。所以,何佼佼在向市局马局和周副局确认他已经安全后,暂时就没有找楚天齐。她打算在这个课题结束后,再给青牛峪乡打电话,对楚天齐表示感谢,如果有可能的话,把包也还给他。 五一的时候,课题结束了,何佼佼回了家。她到公司的时候,正赶上公司员工整理客户名片。在废弃的名牌堆里,她恰好就看到了楚天齐的名片,一看名字、单位、职务都相符,她非常兴奋,就准备打电话联系楚天齐。 正巧,老董事长何兴昌也到了公司,一问之下,才知道孙女要干什么。于是他阻止了何佼佼打电话的举动,并对她说,既然人家帮助了你,我们也要帮助对方,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但前提是他的药材要符合公司要求标准,而且各项条件没有额外的优惠。 于是,何兴昌和儿子打了招呼,何家伟马上派人到青牛峪乡实地考察当归种植、生长情况。派出的人回去后,汇报了考察情况,药材以及环境的考察结果非常理想。何佼佼知道后,想在第一时间给楚天齐打电话,告诉他这个结果,被何兴昌又给拦住了,告诉他这是企业的商业活动,必须按规矩来。 出于对这件事的重视,对孙女的疼爱,老董事长亲自出马,并让自己的师弟莫北跟着一起来。在对几个村的药材及环境再一次认定符合要求后,何兴昌才给孙女打电话,告诉她可以露面了。何佼佼这才赶到了青牛峪。 …… 前面已经看到小营村的村界了,何佼佼也讲述完了整个过程。她放慢车速,回头说道:“乡长姐姐、师兄,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但我要抱歉的说,虽然我们对这个合作很感兴趣,不过能否最终成功合作,还要看缘分。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爷爷讲的清楚‘一切按规矩办’,而且我们公司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在谈判时,价款及其他条件不会对你们有任何额外关照。万一因为一些具体事项没有谈拢,最终合作不成的话,请你们也不要怪我。” 通过何佼佼讲述,以及她为人处事的方式,宁俊琦知道这是一个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女孩。宁俊琦真诚的说道:“佼佼,这我们也非常感谢你了,虽然你说你们公司‘一切按规矩办’,但其实这件事上你们已经照顾我们很多了。如果没有你,你们公司不会知道我们,更不会考虑和我们谈。而且现在老董事长亲自出马,更显示了对这件事的重视,尤其你现在能给我们透底,这已经是天大的照顾了,这也肯定是得到老董事长许可的吧?” 何佼佼点了点头,认可了宁俊琦的说法。 楚天齐这时才冷不才插了一句:“原来如此。” “缘来如此,缘分的缘,不是姻缘的缘。”宁俊琦接过了话头,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何佼佼跟着笑了。 楚天齐也跟着笑了起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良心药企 前面已经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汽车开到了小营村的戏台下,村民并没有注意这辆红色的汽车,大家都在看着戏台上的表演。车子来到人群后面,车门打开,宁俊琦和楚天齐从车里钻了出来。 因为乡领导没有到来而感觉到失望的冯强,一眼发现了宁俊琦和楚天齐,他小跑着过来,伸出双手激动的说道:“乡长、楚乡长,你们来啦?” 宁俊琦和冯强握了一下手,说道:“冯主任,辛苦了。” “我刚才还在看着乡里的二一二呢,我以为你们忙的来不了呢。”冯强搓*着双手道。还盯着这辆红色的轿车,看个不停。 驾驶门打开,何佼佼从车里走了出来。 村民也发现了乡领导和红色的轿车以及开车美女,好多人围了过来,许多年轻人更是围着车子转圈,嘴里啧啧赞叹:“漂亮,漂亮。”不知道是在说车,还是在说人,可能都有吧。 何佼佼见惯了这种场面,她没有任何羞赧,反而大方的冲着周围的村民不时报以微笑。 更多的人是羡慕楚天齐,左边站着端庄、漂亮的女乡长,右边是青春、靓丽的小美眉。有的人在猜测:那个女的是他的亲戚?同学?还是女朋友。还有的人在赞叹,平时在村里见一个漂亮女孩都不容易,现在竟然一下来了两个,而且都不是普通的美丽,也不是一般的漂亮。村里女孩看到一男两女的组合,心里多少有些酸意:唉,也只有她俩才能配上这个年轻、帅气的副乡长,要是自己也能像她俩那样站在他的身边,该多好呀! 此时,法庭庭长董英杰也挤进了人群:“乡长、楚乡长,你们到啦?” “董庭长,辛苦了,谢谢你们!怎么样?”宁俊琦和董英杰握了一下手,说道。 董英杰赶忙回答:“现场反映效果很好,好多人都觉得受益非浅。我要感谢乡长、楚乡长对活动的支持,场地选的好,现场秩序维持的也好。”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台上,说道,“活动很快就要结束了,领导是不是给大家讲讲话?” 宁俊琦略一沉吟,微笑道:“我不说了,一切都按你们的预定程序进行吧。” “那二位领导,就看看节目吧。”董英杰说着,用手向前面一指。 “好,走。”宁俊琦说着,拉起何佼佼的手,示意董英杰前面带路。 楚天齐三人跟着董英杰进了人群,在前面离戏台台口很近的位置,摆着四张桌子,八把椅子。董英杰给楚天齐和两位美女每人递过一个新的白色凉帽,宁俊琦和何佼佼接过来戴在了头上,楚天齐摆摆手,没有接。 楚天齐三人和董英杰刚坐下,身边有人过来了,一看原来是乡人武部长、派出所所长赵刚陪着何兴昌、莫北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杨大庆。 楚天齐刚要给宁俊琦介绍何兴昌二人,何兴昌用手一指台上,示意先看节目。实际上,就是楚天齐不说,宁俊琦也知道他是谁了,因为她听何佼佼称呼这个老人“爷爷”了。 何兴昌、宁俊琦互相微笑、点头,打了招呼。何兴昌、莫北、人武部长、赵刚坐在了另四张椅子上,杨大庆站在了一旁。 台上正在演的是一个类似小品的节目,楚天齐看了一小会儿发现,这个节目和董英杰说的晋西省发生的群众被骗事情很像。现场的百姓也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了,一会哄堂大笑,一会又摇头叹息。 节目吸引了现场众人,一个反面人物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这个人物是一个农村妇女,平时不好好劳动,就知道保媒拉纤,说东道西。现在这个女人又开始掺和村民与企业的合作,正是在她的参与下,村民们上当受骗,损失惨重。幸好,村里的一名法律专业的大学生及时出现,通过有关部门的协作,才把村民的损失追回,把乡亲们从“悬崖”边上救了回来。 随着节目的结束,整个宣传活动接近尾声,法庭庭长董英杰从戏台的后台走到了前面。 “乡亲们,今天的宣传活动就要结束了。在结束之前,我想说几句话,这次活动是按照县法院要求,紧急做的一次法制宣传活动。本次活动得到了青牛峪乡政府和小营村村委会以及其它各村的支持,我在这里代表乡法庭表示感谢!”董英杰说着,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为什么搞这次活动,是有原因的。很多人不知道,在不久前,在我们的临省晋西省发生了一件事情。村民们由于法律意识淡薄、法治观念不强、法律知识欠缺,而上当受骗,致使大批药材积压,损失惨重。所以我们省才要求及时有针对性的做这次宣传,这次宣传的主题也就定成了‘新形势下农村经济合作法律宣讲’。发给大家的宣传单大家要认真去看、去学,村里也要组织大家学。 刚才演给大家的一些节目也是有针对性,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和必要的警觉。有的节目更是根据真事改编、加工的。最后一个节目就是依据晋西省发生的事情,进行改编后搬上了舞台。其实这次晋西省老百姓的损失非常大,他们的好多药材都在地里开始腐烂了,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恐怕不出十天,他们就会血本无归。就在昨天,我接到新的信息,万幸的是有一家大型企业及时伸出了援手,同意收购他们的药材,并已经第一时间派多名人手到百姓的地头收购。” “太好了。”台下的人们自发的喊道,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打断了董英杰的话。 “有这样的企业?能来我们这里吗?叫什么名?”有人高喊道。 “是呀,是呀。”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董英杰双手不停向下压着,示意大家安静,并大声说道:“乡亲们,乡亲们,大家安静,请安静。这家企业是我们省的,不过人家公司太大了,恐怕是不会看上我们这里的。不过,像这样的公司肯定还有很多,需要靠我们自己睁大慧眼去选,这也是我们进行这次普法宣传的最终目的。” “说说吧,万一我们也能碰上呢。”台下有人继续追问道。 好多人跟着附合道:“就是,就是,说说嘛!” “好,好。”董英杰边说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小本,翻了几页,对着上面说道:“乡亲们,对晋西省老百姓伸出援手的企业名字叫做何氏药业。何氏药业公司在……”董英杰继续讲述着何氏药业。 何氏药业?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楚天齐和宁俊琦心中均是一震,纷纷把头转向何兴昌。此时,何兴昌也正微笑着看着她俩。 此时,宁俊琦站起身,来到了何兴昌身边。她握着何兴昌的手,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大步向戏台走去,楚天齐跟在了她的身后。其他坐着的几位也开始起身了,并向人群外走去。 “我宣布,本次法制宣传活动圆满……”董英杰已经在宣布活动要结束了,就在他的“结束”二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被人拿话打断了。 楚天齐向着台上的董英杰大声道:“等等,等等,乡长有话要说。” 听到楚天齐的话,董英杰自然停止了说话。 楚天齐引领着宁俊琦向戏台的后门走去,因为戏台的台口有一米五、六高,一个文雅的女乡长是不可能从台口直接上去的。 台下的老百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的人已经迈动脚步准备走了,现在也收住了脚步,开始观望。好多人则议论起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哎,哎,快看那个漂亮的女乡长上台了。” 此时,宁俊琦已经从后台的小门上去了,小门处有上人台阶。因为宁俊琦的上台,台下安静下来,好多人都望向了她。 宁俊琦在台口处站定,从董英杰手中接过话筒。她向台下扫视了一圈,笑着说道:“乡亲们,刚才董庭长说的那家伸出援手的企业,也就是何氏药业,离我们并不遥远。因为”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激动的大声说道,“因为何氏药业的老董事长何兴昌先生,就在我们活动现场,让我们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何先生讲话。” 什么?什么?人们都有点不相信,不相信那么大公司的老董事长会在现场。有的人也在怀疑,不是他们设计好的吧?否则也太巧了。 此时,何兴昌、何佼佼、莫北已经一同走上戏台,来到了宁俊琦身边。 宁俊琦微笑着,把手中话筒递到了何兴昌手中,说道:“您请。” 何兴昌说声“谢谢”,接过了话筒。 宁俊琦退到了后面。 何兴昌一张口说话就中气十足,嗓音洪亮,“乡亲们,我是何氏药业的何兴昌,今天能和大家说几句话,我非常高兴,也感谢大家能给我这个机会。何氏药业不像好多人认为的有多么大、多么遥远,我们也是从小作坊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是走过了上千年才到了今天这个规模。何氏药业从祖上何阳算起,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六十六代了。现在第六十八代也已经长大了,就是她,我的孙女。”何兴昌说着,用手一指身旁的何佼佼,“何氏药业走到今天,能取得一些成就,主要就是秉承了两个字“良心”,我们要打造良心药企。” “说的好,打造良心药企。”现场叫好声响起,顿时掌声如雷。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切按规矩办 何兴昌继续说道:“刚才董庭长说到了晋西省的事,我们确实从昨天开始参与了,算是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但也并不是完全像媒体说的那样,我们有多么无私,多么伟大。我们是做企业的,做企业就要讲究效益,当然这个效益不光是讲的经济效益,其实更多的是要讲社会效益。 刚才我说到了打造良心药企,这个‘良心’二字,其实是有着很丰富内涵的。就拿晋西省的事为例,我们虽然是在帮助老百姓、帮助当地政府,但我们依然不会降低任何收购标准,因为我们不光要和他们讲良心,也要和消费者讲良心,同时也要和公司员工讲良心,更要向社会讲良心。 当然了,为了让晋西省受骗老百姓能够少受损失,公司派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现场,把平时三倍的人手投入了工作,一些常规检测设备也运抵了现场。我们是通过和时间赛跑,让老百姓损失更小,却不能对原材料质量标准降低要求。” “好,说的好。”老百姓再次鼓掌打断了何兴昌的讲话。 “我们在选择合作商时,确实很严格,有时甚至很苛刻,对合作方企业与产品设置门槛很高。但并不是说我们就高不可攀,和百姓有多远,因为我们本身就是老百姓。”何兴昌娓娓道来,不急不徐,“我们能到这里来,也是一种缘分,这要感谢副乡长楚天齐。”说着,他停下来,用眼睛寻找楚天齐。 台下的群众也在寻找楚天齐。人们发现,楚天齐正在后台小门处站着呢。 楚天齐冲着何兴昌笑了笑,又冲着台下挥了一下手,并没有走到台口处。 何兴昌冲着楚天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台下继续说道:“因为巧合,楚天齐帮助了我孙女,所以我们也想对他有所帮助。我们了解到,他去何阳市是为了大家地里种的药材。于是,我们没有向他透露任何信息,而是派人悄悄来到这里,公司员工在各个村转了三天,最后把考察结果带了回去。公司在确定你们的药材基本符合质量要求后,我又和莫会长来到了这里,我俩也确认药材质量过关,这才通知我孙女过来,我们也才和楚乡长见了面。”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何兴昌继续说道:“之所以这样做,有我们的原则,即‘一切按规矩办’,我们不能让私人感情代替商业流程。所以,我们不会因为楚副乡长曾帮助过我们而降低任何谈判条件,但我们也绝不会用所谓的‘店大欺客’难为你们,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对于何兴昌刚才说的这些话,有的人不是特别明白。但大家都清楚了何兴昌说的意思:公平合作。 “今天有机会参加乡里普法宣传活动,我深感荣幸,同时也很赞赏这种做法。今天的活动主题是‘农村经济合作’,是指导大家在经济合作中擦亮双眼,多学习法律知识,以免在以后的合作中吃亏上当,这很好。其实,今天的活动也点出了一点:一切按规矩办。”何兴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宁俊琦,“宁乡长,我今天代表公司表示愿意和你们合作,你们愿意吗?” 宁俊琦不加思索的说道:“愿意,非常愿意。” 台下众人也跟着喊:“愿意,愿意。” “好。”何兴昌对着话筒道:“那我们今天会和乡里签署一个意向性合作协议。但是,意向性只代表有意向,并不代表肯定合作。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我们接下来的谈判了。而且,在正式谈判前,我们公司有一个条件。” 台下众人一听,都不禁想到:还说不会“店大欺客”,这不就来了?不知道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我们公司的条件是:真正谈判的时候,我们必须是和直接的生产者谈,而不是乡政府,也不是村委会,更不是和一个一个人的谈。”何兴昌说完,看着大家的反应。 大家都懵了,被这个老头的话给说糊涂了,有的人更是自以为是的认为:看见没,说了半天,谁也不跟谈。 何兴昌一笑:“大家觉得纳闷吧,不禁要问:那跟谁谈呢?我来回答大家,因为我们这是商业合作,是经济行为,所以必须经济实体对经济实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和一个类似企业的团体谈,比如:新的农村经济合作组织。” 好多人都明白了何兴昌说的是什么了:这不正是乡里要求各村成立,大家都不积极,也不愿意成立的合作社吗?原来,没有这个还不能合作呀? “为什么有这个要求呢?因为这已经是农村经济合作的常规做法。因为这个经济组织,是由利益相关方组成的,所以才能代表大家的利益。而且我们公司员工前几天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和大家也有关,这让我意识到要合作必须成立这样的经济组织。”何兴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向下面看了看。 何兴昌表情严肃的说道:“公司员工回去汇报,他们在各村考察时,与当地的种植户和村领导都有过接触,这些都是双方自愿的。但是,就在他们在县城宾馆住宿的时候,竟然有人找人门去,要跟他们谈合作,合作的产品就是大家地里的药材。他们还用威胁的口吻说‘必须和他们合作,否则就别想从这里拿走一两药材’。我们的员工没有和他们谈什么,但也没有得罪他们。后来*经过了解,原来他们是当地所谓的一家企业,而且他们和各位种植户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根本就代表不了大家。” 听到何兴昌的话,台下众人的目光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一个人:董桂英。 “刚才的那家所谓公司,其实就是想做二道贩子,想从中得一笔好处,我们当然不会和他们谈什么。如果要真是和他们谈了的话,那么他们得的钱其实就是从大家应得的利润中*出的。所以我们必须和以种植户为主成立的经济组织谈合作。”何兴昌说道,“有人会纳闷,我们为什么不和乡政府或是村委会谈呢?其实很简单,因为政府和村委会都是行政性质的,他们不拥有药材的所有权,因此他们不能完全代表大家。一旦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真正的利益相关方的利益得不到保障。” 何兴昌“哈哈”一笑:“我说的太多了,就再说一句话吧,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人也更好。占用大家时间了,谢谢!”说完,他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还有人在大喊着:“讲得好,讲得好。” 何兴昌直起身,向戏台后门走去,其余众人跟在身后,一同走去。 现场几乎所有众人都是兴奋异常,因为何氏药业要买村民的药材了,何氏药业可是大企业呀。 但是也有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忐忑不已,这个人就是村民董桂英。她知道自己可能到手的好处,就要泡汤了,而且自己的把戏也被戳穿了。刚才何兴昌说的那家公司,就是自己的上家。她灰溜溜的走开了,但仍然招来了人们的白眼,有的人甚至还冲着她说着: “呸,不要脸,连乡亲也坑,也骗。” “年轻时就不是好东西。” “你看她给咱们带来过好事吗?光给我们惹麻烦了?” …… 冯强邀请何老等人和乡领导到村委会小坐了一会,何兴昌欣然同意,于是,小小的村委会顿时人来人往。因为不光有何氏药业和乡里来的领导,就是参加今天活动的十多个村领导也来了,还有爱看热闹的村民也围了很多。 在五点多的时候,回到了青牛峪乡。宁俊琦代表青牛峪乡,何佼佼代表何氏药业草签了一份意向合作协议。她们签订的意向合作协议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尤其双方没有交付任何保证金,但这份意向合作协议也能证实双方的一个合作诚意。何兴昌提醒宁俊琦和楚天齐,要他们尽快督促、协助村里成立经济组织,几个村联合也行,或者是各个村单独成立也可以。只有这种经济组织成立起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谈判,也才有可能签订正式合作协议,进入真正的实施阶段。 何兴昌谢绝了乡里盛情邀请,坚决要回县城用餐。这样做也许是他的客气,也许是生意人固有的一种谨慎。见他如此坚持,宁俊琦和楚天齐只得做罢。 临出发前,何佼佼在宁俊琦办公室又多逗留十多分钟,屋里只有她和宁俊琦两人,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她俩究竟说了些什么。 楚天齐与何兴昌、莫北在院内一边等待,一边聊天。虽然聊的时间不长,但楚天齐却从这位老企业家口中听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何佼佼、宁俊琦出来了,楚天齐与何兴昌等人停止了闲聊。只见宁俊琦粉面潮红,而何佼佼却是笑意吟吟。 众人握别后,何氏药业三人分别上了红色轿车和大奔驰车。车子启动了,何佼佼冲着楚天齐挥了挥手:“师兄,再见。” “再见”楚天齐应道。 “乡长姐姐,记住我的话,再见。”何佼佼冲着宁俊琦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宁俊琦低低“嗯”了一声,说道:“佼佼,再见。” 两辆汽车驶出了乡政府大院,楚天齐还在那里挥舞着手臂。 “人已走远了,佼佼说你不是人家的菜。”宁俊琦在身后说道。 楚天齐随口应道:“你怎么知道?她都跟你说什么啦?” “我……懒的理你。”说完,宁俊琦率先走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芳心大乱 吃过晚饭,楚天齐到了乡长办公室。 看着走进屋子的楚天齐,宁俊琦笑吟吟的说道:“楚大乡长,辛苦了,请坐。” 宁俊琦终于对自己有笑脸了,而且说话口气轻松,楚天齐心中高兴不已,这一段时间可把他憋闷够戗。他依言坐在了宁俊琦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不辛苦,下属为领导分忧,本身就是份内工作。”宁俊琦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德性。”宁俊琦白了他一眼,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从目前看,何氏药业和我们合作的可能性极大,所以现在成立新型农村经济合作组织就是当务之急。这种新型经济组织你清楚吗?有什么优势?准备怎么操作。” “我专门了解过,农业合作经济组织,又称农业合作社,是指农民,尤其是以家庭经营为主的农业小生产者,为了维护和改善各自生产和生活条件,在自愿互助和平等互利基础上,遵守合作社法律和规章制度,联合从事特定经济活动所组成的企业组织形式。这种合作社是经济合作组织,需要到工商部门注册,一般按个体工商户注册。 成立这种经济组织确实很有必要,不管与谁合作,对方肯定会这么要求,而且成立这种组织也有利于改变农民在市场竞争中的弱势地位,有利于农民实现并维护自己的利益,有利于提高服务质量,有利于提高农业产业化经营水平。对于我们乡里来说,也节省了很多精力,可以做更多的其它工作。一旦成立了合作社,就会大大降低单体家庭抵御市场风险和自然风险的能力,也有利于生产产品的优化组合,避免同类产品生产过剩。 虽然是农民自愿成立,但在成立初期还需要我们做引导。从以后运行的实际需要出发,我建议先以村为单位成立合作社,这样便于管理。当然,以后运行成熟的时候,这些合作社也可以联合,再成立相应的经济组织。” 宁俊琦笑着道:“我也觉得现在以村为单位去*操作比较稳妥,那你们就先督促、辅助一下。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多面手。”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楚天齐调侃道。 “说你胖你还喘了,不过在引进何氏药业这件事上,你确实功不可没。”宁俊琦揶揄道,“而且你也收获不小,凭空多出一个漂亮的小师妹,还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楚天齐故做深沉的道:“你理解的太狭隘了,就是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我都会出手的。我这是博爱,不是像你理解的那样。” “嘁,别自以为是了,人家小师妹都说了,你不是她的菜,意思就是让你不要惦记了。”宁俊琦“咯咯”笑道。 “你下午已经说过了,难道你忘了?”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自信的道:“我怎么会忘?我这只不过是给某些人警钟长鸣罢了。人家小师妹说的明白,我提醒某些人的心就不要燥动不安了。” 楚天齐马上接道:“我还有疑问呢,她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放心,还是为了让某些女领导放心呢?” 宁俊琦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急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是的,尽自做多情。” “我可没说你的名字,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楚天齐坏笑道。 宁俊琦被对方抓*住了话里的把柄,难为情的道:“讨厌,不理你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乡长,我这次去何阳的事你都清楚了吧。我的包为什么丢失,我为什么没有住宿**,还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省城火车站,不需要再解释了吧?是不是也应该据实给我报了费用呀?” “本来我就不想听,说这些有什么用?”宁俊琦娇嗔道,“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一坐车,就和女的发生点什么事呢?” “有吗?”楚天齐一脸无辜的反问道。 “没有吗?我给数一数,何佼佼、陆娇娇,还有那个讨厌的岳婷婷,不都是在车上认识的吗?”宁俊琦搬着手指头,笑道。 楚天齐点头道:“哦,是,你说的是,不过好像还没说全。” “是吗?”宁俊琦反问。 “是,还有一个人,姓宁名俊琦,我们可是多次坐一个座的。”楚天齐言之凿凿的说道,“你第一次来乡里,我们不就是坐同一辆车吗?” 经他这么一说,宁俊琦想起了第一次碰到这个“色*狼”的事,忍不住骂道:“你,你,无耻。”说着,拿起一沓信纸向他扔去。 楚天齐一闪身躲开了“暗器”,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印泥盒,里面的印油全洒在了白衬衣上。 “咯咯咯”,宁俊琦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惜我的白衬衣了,我得回去洗一下。”楚天齐站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扭回头问道,“乡长,刚才你还没说我去何阳的费用怎么办呢?” “财迷,小气”宁俊琦说道,想了想又道:“费用嘛,可以给你报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已完全洗掉嫌疑。” “为什么?” “因为你这次和那个岳婷婷算是偶遇,但是她对你死不死心还是个未知数。”宁俊琦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楚天齐只说了一个“我”就不说了,拉开屋门走了出去。他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脱下白衬衣,赶忙放进盆里,用水清洗。费了半天劲,也没洗尽,干脆就这样把它晾起来。然后躺下休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宁俊琦却失眠了,因为心事而睡不着。 她没想到,楚天齐何阳之行,竟然遇到了这么多的事,而且人身安全还受到了两次威胁,甚至被四支手枪指着。要不是他功夫了得,要不是他思维敏捷,要不是他运气极佳,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想起来就让人心疼。 他回来怎么就没说呢?让自己误会了他,给他脸色,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想到这里,她“扑哧”乐了:自己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呀! 他确实是个真男人。他不但在车上对他人仗义相助,而且就在他自己面临困境,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仍然没有屈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也真是个有福之人,坐一趟车就遇上了何氏药业大小姐,而且还帮助了人家,这才有了何氏药业的考察之举,从而签订了意向协议。 如果不是漂亮小妞遇到危险,他会出手吗?他肯定会,只不过对对方的帮助力度可能会打一点折扣吧。 想到何佼佼这个小姑娘,宁俊琦喜欢的不得了。这个小女孩不但懂事,而且心思细腻。 何佼佼在临走时,和宁俊琦说了一番话,都是关于楚天齐的。她明确表示,自己对楚天齐只是一种崇拜,很纯洁的崇拜,而且把他视做兄长一样。她还要宁俊琦把握和他的缘分,并且煞有介事的说她会看相,说他们有夫妻相,也有夫妻的缘分。这个小女孩还真敢说,自己想想就脸红。 细细回想一下,自己和他相处的时候,真的像是情侣一样。两人会同喜也会同忧,自己会因为其他女孩而吃醋,还会向他使小性子。而他总会牵就自己,并且会尽量去解释自己对他的误会。 他这个人身手了得,却从不恃强凌弱,更不在人前显摆。他有功夫,却不鲁莽,而且心思还很细腻,把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在对待自己的时候,还非常体贴,自己在乘车时睡着了,他会及时把羽绒服盖在自己身上。自己只要一哭,他就没辙了,总会千方百计哄自己开心。 他现在比以前更成熟,更对自己宽容了。就拿这次他从何阳回来,自己不听他的解释,他没有像去年那次拂袖而去,而是给了自己时间去辨别这些事情。就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因此影响工作,而且还总是想着和自己修复关系。如果是刚认识那会,说不准他早又来火了,像个小犟驴一样。 以前俩人在平时相处时,尽管有时像是男女朋友一样,但大家都没有点破,自己也就顺其自然,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也没有刻意去做什么。这次被何佼佼当面点破,他肯定会想到这个事,而自己心里也不淡定了,乱了很多。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还是该怪她多事呢? 怎么也不能怪这个小师妹,她不但明确表示她不会对他有想法,而且还帮自己和他撮合,这是多么懂事的小姑娘呀。如果那几个女孩都像她这样懂事,自己哪有这么多烦恼呢。当然了,柳文丽也和她一样懂事。最不懂事的就是文丽的那个表妹—岳婷婷了。 自己现在能和他谈恋爱吗?自己家里能同意吗?自己对他了解的够吗?他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呀? 自己还没想好,那接下来该如何与他相处呢?还继续顺其自然吗?可是现在已经不自然了,尤其是被佼佼捅破这层纸后,更不会自然了。 如果,如果要是和他谈呢。那马上就会面临一个现实问题:乡长和副乡长谈恋爱,可以吗?虽然组织上并没有明令禁止,可是毕竟是一个单位的上下级,时间长了的话,组织不会不闻不问的,到时肯定会找去谈话,最后还会调走一个。如果真那样了,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宁俊琦芳心大乱,久久不能入睡。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睡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五章 水被惦记 楚天齐休息的非常好,第二天起来,感觉神清气爽。吃过早饭后,他办了一会儿公,正要找杨大庆,杨大庆却自己过来了。 “大庆,我正要找你呢。你是不是也来说新型农业经济合作社的事?”楚天齐问道。 “是。通过昨天的事,现在村里办合作社的热情和积极性很高。昨天在小营村,种药材村的几个村领导都向我打听成立合作社的事,今天早上又有人往党政办打电话,打听这个事。我之前了解过成立合作社的事,一些手续什么的比较清楚,但这次是村里办,所以我想带着有意向的几个村领导,去一趟县工商局。让他们自己也明白一下如何办手续,他们也才好按要求去做准备,成立合作社。”杨大庆回答。 楚天齐点点头,说道:“好,去问的时候要尽量问详细,有相关的文字说明材料也带上,我们要充当好衔接和服务的角色。去的时候,叫上乡里工商所的人,他们和县工商局熟悉,另外有些手续也许县局会让他们办。” “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领导考虑的周全,领导就是不一般。”杨大庆笑呵呵的说道。 楚天齐笑着道:“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任何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就连大人物都喜欢听好的。不是有个小品说的好吗?连外国人都喜欢拍马屁,有个人叫戴高乐,意思就是被戴高帽时就乐。”杨大庆“嘻嘻”的说道。 “大庆可学能耐了,博古通今呀。”楚天齐调侃道。他现在对杨大庆这个人很认可,杨大庆平时干工作一丝不苟,而且品行端正。工作以外又很有年青人的朝气,很活跃,再加上两个人年龄相当,很能说到一块去。 “有别的事吗?”楚天齐又问道。 杨大庆收拢了笑容,正色道:“楚乡长,我想把昨天何老董事长查阅资料的事汇报一下。” 楚天齐点点头,说道:“好,说吧,我还想问你呢。结果昨天一忙,就放到脑后了。” “昨天何老和莫会长,到农业办调阅了一些资料。主要就是土壤、温度、湿度、降水等,他们看的很仔细,还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土壤的有机成分,全年平均降水量、平均气温、生长期、无霜期,还有就是生长期的降水、温度、湿度情况。他们也问了一些关于当归的生长习性、特点等。他们问的很专业,而且问的好多东西在资料上都有。对了,他们还问了当地有没有工矿企业等,可能就是在和我们核实一下吧。”杨大庆说道,“而且在我和他们到了小营村口的时候,正好遇到赵所长和部长,何老又请赵所长带路去种植药材的地块看了,还用随身带的小塑料袋取了一些土带走。看来他们对待工作确实是非常认真。” “你回答的怎么样?”楚天齐问道。 “我尽我知道的如实做了回答,土壤、温度、湿度、降水等指标我已经烂记于心,我觉得回答的肯定没问题。至于药材的那些知识,我认为我已经说出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吧。” “好,很好,继续努力。”楚天齐鼓励道。 杨大庆正色道:“谢谢楚乡长,我会努力的。” 其实,昨天何兴昌向楚天齐说过几句看数据的事,对农业办的资料和杨大庆本人都进行了表扬。今天楚天齐之所以没有明说,就是这种表扬不宜直接说给本人,以免他年纪轻轻的容易骄傲。 楚天齐看着杨大庆,问道:“你怎么看他们的这次考察?” “他们这次考察,我认为诚意很足,否则,他们也不会和我们签意向协议。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要没有履行保证金手续,意向协议没有实际意义。但是,何氏药业是正规的大企业,尤其是在医药行业那更是顶尖一流的,所以,他们对待这些事情肯定是很慎重的,尤其还是老董事长亲自提出的,表明他们公司肯定是有真正合作意向的。”杨大庆认真的说道,“他们之所以会和我们签这个协议,首先肯定是表示诚意,再一个就是给我们和种植户以信心,当然也便于要求我们这边成立合作社。”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楚天齐的问话有考杨大庆的意思。 杨大庆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我认为对方是准备真诚合作的,而且工作认真,所以我们也要重视起来。虽然对方透出强烈的合作意向,但我们也不能就认定吃住了对方,在没有签订正式合同前,一切都有变数。就是合作过程中,也不敢保证出现什么变故,所以,我们一定要全程认真谨慎对待。” 楚天齐满意的点了点头,表扬道:“大庆,你说的很好。你能这么认为,我也就放心了。所以,我们在协助村里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再认真,不能留下后遗症。既不能办理手续时,和工商部门留下扯皮的事,又不能让村民之间因为一开始的模糊而留下隐患。你这样,在去县里咨询完以后,把村干部和一些村民代表集中起来,让乡工商所所长亲自给大家讲讲相关事宜。” “楚乡长,只怕我请不动工商所长做这些事情。”杨大庆有些为难的说道,“是不是您老出出面?” “你现在的词真多,都用上‘您老’了。”楚天齐调侃了一句,然后说道,“我会和他打招呼的,你放心吧。还有在适当的时候,你可以请他喝顿酒,我给你报费用。那人我知道,人挺好,就是好喝一口。你和他多沟通沟通,也方便以后打交道。你没事了吧?回吧。” “好咧。”杨大庆答应一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他拉开房门时,又转过了身,“楚乡长,我怎么觉得那个何佼佼对你关注有加呀。” “你管的着吗?”楚天齐没好气的说道,“干好自己的事。” 杨大庆“嘿嘿”一笑,带上房门,走了。 …… 楚天齐觉得杨大庆刚才的分析,很有道理,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另外,他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这次何氏药业肯定会进行合作的,会把今年所有的药材都进行收购。这是他的一种直觉,也是他的分析,对方肯定会以此来还自己的一份情。 越是这样,楚天齐反而多了一些压力,他不想让对方在牵就的情况下,给了自己面子。所以,他要把自己这方的工作做的妥妥的,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与自己这边合作。而且他还有一个想法,可能有些大胆,但他却认为很靠谱,也不排除对方也有这个想法。 所以,自己这方更要把事情做好,让对方也能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让何老和何氏企业对自己和青牛峪乡刮目相看,也不给小师妹丢脸。 想到小师妹,楚天齐有些脸红,心里也感觉自己好笑:给个棒槌就当真了,人家不过是一种客气而已。再说了,师兄师妹听的也牙酸,更容易让别人产生联想,自己还是想想工作吧。 …… 正这时,手机响了。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接听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楚天齐。” “楚乡长,我是葫芦沟的胡小刚,有个事向你汇报一下。” “说吧。” “这几天总有人找我,想承包村里的那口水井,有外地的也有本村的,他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哦,有这事?” “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是不承包了,但我担心夜梦多,我……” “胡主任,这样吧,我一会去一趟村里,见面再说。” “好的。” 楚天齐挂掉手机,走出办公室,锁上了房门,向宁俊琦办公室走去,他要向乡长简单汇报一下葫芦沟村的事。 …… 来到乡长办公室,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 看到进来的是楚天齐,宁俊琦问道:“有事吗?” “乡长,有这么个事,我和你汇报一下。”楚天齐直接说道,“刚才葫芦沟村村主任胡小刚来电话,他说经常有外地的或是本村的人找他,想承包那口井。看来水是被惦记上了,我想去看一看。” “哦,看来好多人已经得到信了,我们还是得抓紧工可研批复的事。县委常委会什么时候研究?还没有什么办法吗?”宁俊琦面露担忧的神色。 楚天齐摇了摇头:“还没有办法。” “再有十来天就月底了,你要记住自己的承诺。”宁俊琦提醒道。 楚天齐点点头:“你放心,我承诺的事情一定兑现。在五月底前,如果县里还没有批复,我一定会主动让出这个项目,让其他人分管的。” “你有办法了吗?听你说的这么肯定。”宁俊琦高兴的问道。 “没有办法,但我承诺的一定要兑现。”楚天齐肯定的说道,“对了,你好像也答应我一些事情了吧?可不要反悔。” 宁俊琦支吾道:“我……忘了,你快去吧,让小孟和你去。” 楚天齐还要说些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只好看了一眼宁俊琦,走了出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六章 没有办法 楚天齐来到葫芦沟村委会的时候,胡小刚已经听到汽车的声音,从屋子里迎出来了。 楚天齐跟着胡小刚进了村委会,司机小孟没有进去,而是下车后,就到院门口站着去了。 进到屋子里,楚天齐直接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上次你吩咐我不能把水承包给任何人,我就牢牢记住了,也和村委会的几个人说了这个意思。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提承包水井的事,可是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上次省里来的那些人看过后,总有人来提承包水井的事。有村里人也有外地人,有找我的,也有找村委会其他人的。外地来的人,都把自己说的来头很大,有一拨人说他们是省里的什么公司,还说常和省领导一起吃饭什么的。”胡小刚皱着眉头说道,“楚乡长,是不是人们听说到什么了?” “哦,你听说什么了?”楚天齐反问道。 胡小刚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了好多,说什么的都有,传的最多的说法,就是说乡里要开发这里的水,用它来挣钱。为此,有村民还多次向我打听这事,问村里和老百姓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信吗?”楚天齐又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让我不要承包给别人肯定是有道理的,不管最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的。我相信你这个人。”胡小刚肯定的说道。 多纯朴的百姓呀,楚天齐心中感叹着。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了胡小刚:“你看看。” 胡小刚接过纸一看,是两张复印件。等他看完内容后,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道:“楚乡长,井里的水是优质矿泉水?真的可以卖钱?” “是的,你还记得那次卢三赖挟持你的事吗?”楚天齐问道。 胡小刚先是一楞,接着说道:“我当然记得,一辈子忘不了,也一辈子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 楚天齐一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天从村里走的时候,我就打上井水,带走了两小瓶样品。过了几天我正好去省里,就把样品带过去化验了。很快,省里和首都水质化验部门的结果就出来了,你手里拿的两张纸就是化验报告。省化验中心的人说我们的样品是优质锌矿泉水,是非常少的一种矿泉水,比市场上常见的矿泉水要好。” “是吗?那一瓶还不得卖个两三块钱。”胡小刚激动的说。 “后来,我和乡领导请示后,决定对这个矿泉水项目进行招商开发。要做招商,前提是需要做《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只有这个报告被批准了,我们才能招商。而这个报告先得县里批准,然后再报市里批准。”楚天齐刚说到这里,话被打断了。 “那个报告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做?”胡小刚插话道。 楚天齐笑了笑:“你别急,我都会告诉你的。这个报告说白了,就是说这个水有哪些有益成分,对人有什么好处。还有就是这个项目有什么优势,投资的人能不能挣到钱等等。当然,有的地方在招商之前并不做这些,待招商后才做。那样做的话,省了一些费用,如果招商不成的话也没有任何损失,如果成功的话,就是干部的政绩。而我和乡长却不是这样想的,我们不是为了要政绩,而是要实实在在把这个事做起来,让老百姓得到实惠。所以,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做成,这个报告也早晚得做。与其晚做,不如早做,早做出来,在招商的时候也就有更大的说服力。唉,只是现在这个报告在县里还没有通过。” “是县委吗?可以找俊飞他大伯呀,他可是县里的大官。”胡小刚说道。 楚天齐一楞,然后说道:“他?……不像你想的那样,县里大事都是集体决定,哪是某一个人就能定的。”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想在保密的情况下,把前边的手续都办利索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更要保护好那口井,而且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向外透露。” “一定,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完成这个任务。”胡小刚保证道,接着又说:“楚乡长,如果有人开发了,村民会得到什么好处?不会真像有的人说的那样,只是乡里挣钱,没老百姓什么事吧?” “怎么会呢?你放心,老百姓的利益一定会得到补偿,至于怎么补偿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让老百姓吃亏,这一点可以保证。当然了,前提是我还在乡里,还在分管这个事。”楚天齐肯定的说道,“我们会和对方提出一些要求,其中有一条,就是在招工时优先考虑当地村民。” 胡小刚听到这里,“噔噔”向后退了两步,深深的向楚天齐鞠了一躬,近乎哽咽的说道:“谢谢你,也谢谢乡长,谢谢你们能为我们老百姓着想。” 楚天齐被胡小刚的举动给弄楞了,听他说完,才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暗道:村干部都会做样子了。于是,拍着胡小刚的肩膀说道:“胡主任,不必这样,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看到楚天齐的神情,胡小刚又说道:“楚乡长,你可能认为我是胡意讨好你才这么说的吧?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我是因为有切身感受,才这么说的。上次,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尤其是干部更不易做到。现在你又这么替我们着想,我更是从内心替我和村里百姓感激你。像你这样的领导太少了,如果我小姑要是能遇到你这样的好领导,也不至于改名,她肯定现在也转正,能领工资了。我小姑就是冯俊飞他妈,她爸和我爷爷是亲哥们。” “哦?她可以找冯俊飞她大伯呀,那些年的民办教师不是都转正了吗?”楚天齐问道。 胡小刚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小姑这人呀,就那样。一开始她还找过,等到冯俊飞的大伯到教育局后,她就不找了,也不让别人去找。”说完,他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口井被开发的话,村民是不是都得喝另一口井的水,村民会不会闹腾呀?” “这个问题,我也有考虑。上次省里那批专家来过,他们说……”楚天齐刚说到这里,一个人进了屋,他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进来的人,楚天齐认识,正是冯俊飞的妈妈—胡小琴。 “楚乡长,你来了?是不是打扰你和小刚谈事了?”胡小琴问道。 楚天齐笑着道:“阿姨,你还是叫我天齐吧。我俩谈完了,正准备回呢。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到乡里找我,我一定尽力去办。”说完,他又冲着胡小刚道:“胡主任,记得我说的事。” “楚乡长,我记住了。”胡小刚重重的点了点头。 楚天齐回到乡里后,一天几乎都在想这个水的事,可到最后他也没有办法,没有想出能让报告在县里通过的办法。 …… 夜深了,青牛峪乡书记卧室里。 黄敬祖半靠在床头上,重新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今天他的心里非常不痛快。就在睡觉前,他接到了冯志国的电话。 冯志国直接就问他与何氏药业合作的事,而他却一无所知,因为他今天刚从市里回来,根本就不知道这档子事,也没人向他汇报过。他是从冯志国电话中,才知道了昨天宁俊琦和楚天齐,不但陪着何氏药业的老董事长转了个遍,还签了意向合作协议。这些风光露脸的事,根本就没自己的份,这让他愤怒不已。 冯志国在电话中,说的很严厉,甚至问他还能不能把控青牛峪的大局。这话就说的非常重了,意思就是问他能不能胜任乡书记的位置。当时黄敬祖听到此话,震惊不已,一再向冯志国做保证,说自己完全能掌控乡里局势。最后,冯志国说了一句“掌控个屁”,挂断了电话。 黄敬祖从内心里对冯志国也不太满意,因为自从他投靠到冯志国门下后,没有得到冯志国给的一点儿好处,反而自己却没少替冯志国办事。包括打压楚天齐,很大程度上也是冯志国的授意,否则,也许他和楚天齐的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僵。 黄敬祖现在也不指望冯志国能让自己升迁了,但又不能得罪他,毕竟在县里他还能给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否则,冯志国只要表现出拿下自己的意思,那么县委书记和县长会非常支持的,他们巴不得自己给倒出这个位置呢。 想到宁俊琦和楚天齐现在做的事,黄敬祖就恨恨的牙根痒痒,恨他们目中无人,不拿自己这个书记当回事。这一段他们弄什么矿泉水的事,就没告诉自己,现在和何氏药业签协议了,又没告诉自己,这明显就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呀。自己平时是不常在乡里,那也应该电话汇报一声,毕竟自己是乡党委书记,是乡里真正的一把手。 乡里能上项目的话,对老百姓、对乡干部都是好事,对自己这个书记也是好事,黄敬祖从内心并不反对。可你们也不能把政绩全抱在怀里,怎么也得让给自己这个书记一份吧。 黄敬祖也想到了给他们来硬的,可是宁俊琦是省里下来的,究竟有什么根子,自己还不清楚。但肯定比自己根硬,所以自己不能和她硬来。 如果和楚天齐来硬的话,现在也得慎重了,以前自己可是吃过亏的。而且好多事他还和宁俊琦搅在一起,又有书记、县长的支持。前几次敲打楚天齐的事,书记、县长肯定会知道,一定会对自己非常不满。以前冯志国还明确表示会支持自己,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支持自己吗? 看来来硬的还真不行,那能有什么办法呢?黄敬祖想了半天,得出结论:暂时没有办法。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七章 良心发现? 黄敬祖整晚都没有休息好,快九点的时候才起床,起来的时候仍然觉得头昏脑胀。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闭着眼睛,双手抚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动着。 “笃笃”,有人敲门。黄敬祖稍微停顿一下,说了声“请进”,然后继续按摩太阳穴。 “咔咔”,皮鞋走动的声音,看来是她回来了,黄敬祖心中想到。 “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办得怎么样?”黄敬祖闭眼睛问道。 “书记,你这是和谁说话呢?”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说话声,黄敬祖心中一惊:不是她。急忙停止手上的动作,睁开了眼睛。 当黄敬祖睁开眼睛时,看到宁俊琦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她的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 “是宁乡长呀,我,我刚才正学话剧里的台词呢。”黄敬祖坐直身体,临时抓了一个理由答道。 宁俊琦“扑哧”一乐,说道:“书记,真是好雅兴,越来越有品位了,自己都开始练上话剧了。” 黄敬祖老脸微红,略显尴尬的说道:“瞎胡学几句,放松一下,年轻人的方式又不会,只好随便拿来几句学一下。”他用手一指沙发,道,“宁乡长,快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俊琦款款坐到沙发上,嗓音清脆的说道:“书记,我来向您汇报一下近期政府的工作。这一段以来,您一直出差、开会,好多工作也没能及时向您请示。就是您在乡里的时候,也经常忙的没有时间。所以,春节后就没有单独向您汇报过,今天一并汇报一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有几次给你打电话,也没打通。” “哎呀,这一段时间烂事太多了,开会时又经常要求关机,这不,忙的我头昏脑胀的。刚按了按太阳穴,好了一些。”黄敬祖皱着眉头说道,说完,为了调节气氛,又略带调侃的说道,“没有你们政府方面的信息,是好事,说明你们把工作干的顺,不需要请党委出面嘛!” “书记说话就是有水平,用这种看似在表扬的方式,就把我们批评了。”宁俊琦也调侃道。 黄敬祖笑着道:“还是年轻人思维敏捷,直接就抓*住了我话中漏洞。看来我是老喽,说话都不严密,本来是表扬的话,却被你听成了批评。好,我收回刚才的话,重说一句,政府近一段的工作很好,我非常满意。” “哈哈,还是书记虚怀若谷,知道下属喜欢听什么。我就把书记的话,当成一种鼓励吧。”宁俊琦笑着回答,说完,面色一正,汇报起来:“书记,自从春节上班后,政府方面主要抓了几下几方面工作,一、……” 宁俊琦翻着笔记本,汇报了有五十多分钟才停止。 “政府的工作做的不错,真不错,说实话,我在青牛峪做党委书记九年了。在这几任搭班子的乡长中,你是进入角色最快的,而且是开局工作做的最好的。你看,去年在你主政下,乡里的经济工作取得了长足发展,各项经济指标快速增长,有的工作还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黄敬祖不吝溢美之词,对相关工作进行了肯定。 “谢谢书记肯定和鼓励,政府工作一定会在乡党委领导下,更加扎实推进,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宁俊琦回应道。 “宁乡长,你刚才说到何氏药业的事,一定要抓紧,这家企业可是大企业,能够和他们合作,本身就是提升档次的机会。锌矿泉水的事,也要抓紧,我们一定要把工可研批复了,如果年底前能够招商到企业合作的话,就更好了。”黄敬祖郑重的说道。然后,话题一转,“听你说这两件事都是楚副乡长主抓和发起的,很好,年轻人就要敢于创新。这样,我让他现在过来一下,看看工作中有什么困难,我们共同研究解决。”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听筒。 黄敬祖刚才最后说的话,让宁俊琦有些吃惊,他不明白黄敬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起来像是在表扬楚天齐的样子。 “楚天齐吗?我是黄敬祖,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黄敬祖对着电话说道。说完,把听筒放到电话机上。 黄敬祖对着宁俊琦道:“要允许年轻人犯错误,但只要他尽力去改,去好好干工作,我们就要给机会。” 宁俊琦不置可否。 …… 电话另一端的楚天齐,接到黄敬祖电话有些纳闷,也有些不安。黄敬祖可是很久没有找自己了,就是有数几次见面,也是别别扭扭。虽然不至于横眉冷对,但也是异常冷淡,这种情形给人的压力甚至超过声色俱厉。他想先去和宁俊琦商量一下,想想还是算了,现在黄敬祖让马上过去,如果去晚了,说不准他又该找自己的茬了。再说了,也不能总让别人拿主意呀,自己的事还得自己有判断,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黄敬祖会说什么事呢。 …… 楚天齐是带着狐疑走进书记办公室的。 他刚一进门,黄敬祖就大声的说道:“楚副乡长,你干的好事啊!” 楚天齐心中一楞,这家伙又怎么了,哪件事又冲他的肺管子了?于是,向前走了几步,声音不冷不热的道:“书记,我不明白。” “是吗?自己干的事能不明白?”黄敬祖笑着道,“让宁乡长和你说吧。” “她?”楚天齐疑问道。 “楚副乡长。”宁俊琦叫道。 这时,楚天齐扭头,才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宁俊琦。 “书记今天让你过来,主要就是要你详细汇报一下和何氏药业合作的事,以及《工可研报告》批复的情况。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并解决。”宁俊琦直接说道。 怎么可能?这是楚天齐的第一感觉,黄敬祖收拾自己还嫌慢呢,会帮自己解决困难?但这是宁俊琦说出来的,肯定不会有假。 楚天齐收拢了一下心情,说道:“书记,那我汇报一下……” “慢着,坐这儿说。”黄敬祖打断了楚天齐的话,用手一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了下来。这把椅子,他也坐过好多次,但近一段已经很长时间没坐过了。今天坐到这里,看着对面面带微笑的黄敬祖,他是浑身不自在。 “小楚,这一段辛苦了,刚才宁乡长向我讲了何氏药业和《工可研报告》的事。我想听你详细说一下情况,有什么问题共同解决,乡党委永远是政府的坚强后盾。”黄敬祖语气诚恳的说道。 楚天齐简单顺了一下思路,说道:“书记,现在我们已经和何氏药业签了意向合作协议,正按对方要求以村为单位成立新型农业经济合作社。《工可研报告》已经第二次上报,敬等县里批复。现在遇到的主要问题是……” 楚天齐把实际情况向黄敬祖讲述了一篇,把困难也说了。但有的地方没说,比如专家说可以把葫芦沟的水系恢复成几十年前的样子,让村里所有的水达到那口井的水质条件。这件事还是专家说的一个想法,能不能最后实现还不一定,现在不能随便说。还有就是县委常委对《工可研报告》投票的情况,他也没讲。黄敬祖毕竟不是宁俊琦,一旦自己说出,而又不能实现的话,说不准就会成为他攻击自己的把柄。尤其是《工可研报告》投票的事,更是如此,那样的话就会把邹副主任出卖了。 听完楚天齐讲的情况,黄敬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到:“你们确实做了很多工作,而且进展很快,乡党委感谢你们。”说着还冲宁俊琦和楚天齐微笑的点了点头。 宁俊琦、楚天齐也微笑点头回应。 “听你刚才的汇报,我们与何氏药业的合作看来很有希望。何氏药业是大企业,一旦合作成功,对于我们这里的经济拉动会非常显著,而且对于乡里的招商层次会有大幅的提升。现在对方提出,合作的前提是由产品的实际拥有者成立新型经济合作组织,我觉得何氏的要求很好,说明对方不愧是大型企业,做事就是正规。经济活动,就要按经济规律办事,这对合作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就拿这件事来说,对我们一级党委、政府也是有好处的。既合理的剥离了责任,又最大程度规避了隐患,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后遗症发作。你们说呢?”黄敬祖说道。 黄敬祖的说法确实正确,宁俊琦和楚天齐都点头称“是”。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让村里加快成立合作社。这样吧,我和县工商局、税务局的这些局长关系还不错,我和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加快速度给我们办理。至于需要乡里和村里配合的手续,你们二位就多跟进一些。”黄敬祖安排道。 宁俊琦马上回道:“书记,谢谢你!” 楚天齐也说了声“谢谢”。同时心中想道:他说的是真的吗?难道他忽然良心发现了?还是有其他什么说法?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样很好 黄敬祖接着说道:“工可研的事有些麻烦,现在我们第二次报上去,一旦不能通过的话,那可就真麻烦了。不过,这个报告要想在常委会通过的话,需要至少半数以上赞成。上次究竟有几票通过,不得而知,这次至少要有七票以上赞成才更保险,这既过了半数,又过了三分之二。只是县委常委层面,我这里说话有限,我看还是宁乡长多费点心,你毕竟是从省里来的。当然了,我也会尽量想办法的。我们一定要保证报告通过。宁乡长,你看行吗?” “黄书记,您可是高抬我了,我虽然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两年,可我就是一个小兵,和县委常委的人可攀不上关系。”宁俊琦笑着道,“还是请书记大人多费费心吧。” 宁俊琦的回答也在黄敬祖预料之中,谁会随便利用自己的关系办公事呢?更何况是这个年轻的小狐狸。于是,叹了口气:“哎,尽量吧,我也实在是够不着他们。”说完,他对着楚天齐道,“小楚,你那就多跑跑,都说县里主要领导非常欣赏你,要不你就想想办法吧。” 楚天齐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现在书记和乡长都明确表示说不上话,如果自己也表态说不上话,那还不如不申报呢。要说自己能说上话,那更是无稽之谈。于是,他在这件事上就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咱们分头行动吧。”黄敬祖说完,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意思很明确,端杯送客了。 宁俊琦和楚天齐起身告辞。 …… 看着楚天齐和宁俊琦走了出去,黄敬祖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想想今天的事,黄敬祖感慨颇多。 昨天想了半夜,也没想出如何对付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办法,黄敬祖于是准备先采取冷处理,没事先不招惹他俩。 可是就在今天宁俊琦走进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以后,他改变了策略。他从宁俊琦汇报的内容里,看到了机会,获得政绩的机会。如果这两个项目要是弄成了,别说是在乡里,就是在县里也是大项目。哪怕就是弄成一个,对于乡镇来说也是天大的政绩,所以他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主动参与进去。 尤其是宁俊琦在汇报时,态度非常端正,对自己尊敬有加,还自称下属。这说明她的眼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党委书记的,那自己也就要拿出书记应有的气度,主动承担一些攻关任务。 他觉得现在和他们合作的话,那是皆大欢喜,多赢的局面。如果自己置身事外,那么等到政绩摆在那里的时候,自己还能硬往身上揽吗?那样的话,吃相也太难看了,而且也可能自己根本就拿不到,那两个小年轻可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现在委屈求全是最明智的,不但不会降低自己做为书记的身份,相反还会显得自己非常大度。如果项目成功,自己就会分得政绩,假如白忙活一场,自己替他们出了力,他们也会欠自己一份人情。 如果要是对着干的话,那自己肯定要吃亏。他们后面都有人,而自己现在却有被冯志国抛弃的可能。黄敬祖也慨叹自己命运不济,靠上谁,谁就指望不上,不是没有权利,就是不拿自己当嫡系。以后该靠谁呢?在官场上混,没有人罩着,你就是累死,也别想进步,不被拿下已经是烧高香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联系上面怎么样了,每次都说差不多,可每次都没什么结果,也不知道真是这样,还是她已经有了异心。这次她回来,一定要和她要个准确说法。 黄敬祖现在也经常感到孤独,以前有什么事可以找魏龙商量,和温斌也能讲一些事。现在他们二位老兄比自己还不如,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虽然大家各怀心事,但毕竟曾经是同一个战壕战友,还真怪想的。这两人的倒台,都与姓楚小子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也不知道是那小子运气好,还是上面真有人硬罩着他。 现在自己身边就只剩下她了,可是女人有时就是胸大无脑,太重要的事又不敢和她说,生怕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想自己今天,黄敬祖也觉得好笑。在一开始宁俊琦进屋的时候,他把宁俊琦当成了她,还好自己没有说露骨的话,也没有说太不合适的话,否则笑话就大了。更可能会坏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并且会授人以柄。他当时也奇怪,她怎么忽然懂规矩,知道敲门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次对她强调的结果,没想到却出了乌龙事情,原来是人家宁俊琦来了。也赖自己,自认除了她,应该不会有女的过来,尤其不会是宁俊琦。看来,经验主义害死人哪! …… 楚天齐接下来几天,重点查看了七个种菜村的种植情况,也向技术人员做了了解。当他知道一切正常,而且有机认证机构在跟踪过程中,初步认定符合要求后,非常高兴。但仍叮嘱技术人员和村领导千万不能松懈,今年的有机认证工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并要求杨大庆重点关注。 打井工作已经圆满完成,今年再也不用因为用水紧张犯愁了。 和皮丹阳合作的修建冷库工作,已经开始。冷库就建在青牛峪乡青牛峪村的边上,建设过程由皮丹阳亲自监工,他现在就住在工地上。楚天齐请书记和乡长亲自去视察了一次,二位领导看过后,对整个工程进度以及工程质量都很满意,并提出了一些小的建议,供皮丹阳参考。 自从何氏药业老董事长何兴昌在小营村发表演说后,董桂英立马消停了,再也没提收购村民药材的事。甚至就钻在家里不出屋,更没有走东串西拉闲话,他后面所谓的公司自然也没了动静。 药材种植户对药材管理更上心了,本身今年就是收获的年份,更何况现在要和大公司合作。如果因为自己经管不到位,到时候卖不上价钱,或者因为不符合对方的要求而卖不出去,那可就活该了,恐怕叫天都不应了。 这期间,楚天齐接到云翔宇电话,告诉他支援贫困学校电脑的事要往后推了,也许今年都搞不成了。至于原因,云翔宇说是主管的厅长被有关部门找过谈话了,他经手的一些工作都被叫停了。楚天齐既感到失落,同时也在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能不能从县教育局要到指标,自己心里还真没底。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杨大庆向楚天齐汇报,说是已经有两个村注册新型农业经济合作社成功,手续都办利索了。还有几个村因为手续报上的较慢,现在正在办理过程中。 杨大庆汇报说,之所以合作社注册速度这么快,主要是由于县工商局局长亲自过问了。并且把相关科室人员集中到一起,专门就合作社办理手续一事进行现场协调、现场办公,用局长的话说“创造了工商局办理手续速度之最”。 楚天齐明白这是黄敬祖和工商局局长联系的结果,他从心里感谢书记为老百姓办了实事。 …… 乡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沙发上,高兴的说:“乡长,小营村和苇子沟村已经成功注册了合作社,其它村也在陆续办理中,就连种菜村也开始成立了。预计最迟在本月底,有意向成立的合作社都会注册成功。这要感谢黄书记帮忙联系了县工商局局长,否则没有个二十多天肯定注册不成,听说小营村的手续只用了两个工作日就办结了。” “是啊,黄书记给工商局局长打电话起作用了。”宁俊琦感叹道,“这次他能这么做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细想想我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样不好吗?” “这样当然很好了。难道是他不再难为我们了,尤其是不在难为我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再也不用为了这些事提心掉胆,牵扯精力了。”楚天齐高兴的说道。 宁俊吞平静的说道:“你就把这当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你见过狼不吃肉吗?”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跟着说道:“狼不吃肉我没见过,我只见过狗改不了吃*屎。” 宁俊琦被楚天齐的奇葩回答,逗得忍俊不禁,说道:“你这人说话,就是差劲,有这么背后说领导的吗?你是不是也这么说我。” 楚天齐故意想了想,结巴的说道:“好像没有吧。” “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肯定也说不出好话。”宁俊琦点指着他道,“马上五月底了,工可研的事怎么样了?有把握吗?找过人没有?” 听到这句话,楚天齐立刻蔫了,无精打彩的说道:“没有找人,上哪找去呀。听说下周五就要再次在常委会上研究了,我想过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赵书记和郑县长,或者找冯副书记服软,否则真没有办法了。” “着急也没用,实在不行,我也帮着找找人。”宁俊琦安慰他道。 楚天齐“哎”了一声,没有说话。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楚天齐的手机。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冯俊飞来电 号码是玉赤县的一个固定电话号,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楚天齐。” “你可真行,真会巧使唤人,这回你如愿了吧。不要高兴的太早。”手机里的声音是吼出来的,连宁俊琦都听到了。 楚天齐稍微一楞,不悦的道:“你是冯俊飞?你什么意思?” “老子就是冯俊飞。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清楚。原以为你还算个爷们,没想到你也是个小人,十足的小人。”冯俊飞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楚天齐刚“你”了一声,里面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愤怒不已,收起了手机。他一脸茫然,不知道冯俊飞是哪根筋搭错了。 宁俊琦也正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轻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齐摇摇头:“哎,不知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了,上来就是一通雷烟火炮。” “是冯俊飞的电话?你们不是同学吗?怎么听口气像是和你有过节似的。”宁俊琦又问道。 楚天齐苦涩一笑,说道:“我们是初中同学,他是后转到青牛峪中学的。那时候我们关系就一般,他是从县城来的,我们都是乡下孩子,本身就玩不到一块。而且,那时候我总考第一,他又总是第二,所以他也确实嫉妒我,有时也找我的茬。他自恃比我大两岁,就想找我的麻烦,只是他吃过两次亏后,就不再找茬了。不过,那时都是孩子,大家除了偶尔发生点小摩擦以外,并没什么。” “他找你茬,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他不知道你有功夫吗?”宁俊琦反问道, “大家都不知道我会功夫,现在除了我爸,就只有你知道我会功夫了,欧阳玉娜应该也知道一点儿,当然县刑警队有几个人可能也知道。”楚天齐回答。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挺荣幸了。玉娜当然也知道了,英雄救美嘛!”宁俊琦带着酸意说道,说完,又疑惑的问,“难道连你的妈妈、姐姐、弟弟也不知道吗?为什么呀?” “他们也不知道,我爸不让说。”楚天齐点头道。 宁俊琦“哦”了一声又问道:“对了,你和冯俊飞就因为这么一点事?就记仇了吗?男孩子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还不至于记仇,反正我是没有记他的仇。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他没有好印象,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肯定是他干的……”楚天齐讲述了自己被冯俊飞顶了上师范指标的事。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冯俊飞搞掉你的呀,还不是因为你的体检不过关?不过,看你的面相也不像是有肝炎呀,你不会是肝炎病菌携带者吧?要真是那样的话,以后食堂得专门给你准备碗筷了。”宁俊琦半真半假的说道。 “按你的说法,干脆把我隔离算了。”楚天齐也调侃道。然后,接着说,“后来我就只好选择上高中,等在高中入学时再一次体检,化验单显示我一切正常。后来,我和我爸悄悄到沃原市医院体检,也显示一切正常。所以我认定是他搞了鬼。” “有依据吗?”宁俊琦认真道。 “主要是分析。他一个县城中学上课的孩子,在初二年级时忽然转入乡中学,这本身就不正常。当时我们好多孩子都梦想着能到县城中学读书,因为县城中学要比乡中学教学质量好多了。 当年正好青牛峪分到了公助生指标,这意味着三年师范只需要交八百元学费,杂费、书本费什么都不用交,还给发被罩、床单、暖水瓶等生活用品。另外,师范生每个月还有三十多块钱生活补助,这样算下来,三年读书生涯不用花给学校一分钱,只要负责自己的一点生活费就够了。等到毕业的时候,能够直接分配当老师,成了公家人。所以农村学生都想去。巧的是,我被告之体检不过关,而且没有化验单。更巧的是,冯俊飞的大伯,当时是县教育局局长。以他的能量,让我体检不过关,太容易了。” 宁俊琦接话道:“所以,你就认定是他了,对他就没有了好印象?” 楚天齐点点头,说道:“是的,等我断定是他使了手段后,非常气愤,甚至都想过去找他算帐,后来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于是,我就在县一中发奋读书,考上了河西大学。等我上了大学后,我对他的怨气渐渐消了,甚至还庆幸,庆幸如果没有他使手段,恐怕我这一辈子都进不了大学校门了。” “所以,毕业后你就去了市一中当老师,就是为了和他这个小学教师比一比。”宁俊琦给出了看似合理的答复。 楚天齐脸一红,支吾的道:“不,不是。” “嘁,还说不是,看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你当时是小心眼。”宁俊琦用不屑的口吻道。 楚天齐没有接这个茬,只是红着脸尴尬的笑笑。他之所以去市里当老师,确实不是宁俊琦认为的理由,他当时是为了“爱情”才回到沃原的,但是这个理由他是打死也不会和宁俊琦说的。 …… 就在楚天齐和宁俊琦谈论和冯俊飞一些事情的时候,冯俊飞办公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挂掉电话的他正在发泄着冲天的怒火。 桌上的电话机已经被他掀翻,话机和听筒更是“分了家”,听筒里发出“嘟嘟”的响声。一只精致的瓷质茶杯变成了满地碎片,躺在一滩水迹中,碎屑中有茶叶片正在冒着热气。 冯俊飞还不解恨,又抓起一沓稿纸扔在地上,嘴里骂个不停:“王八蛋,卑鄙,无耻,‘处理品’,什么东西?原以为你就是强横一点,运气好一些,也会拍一些马屁,没想到你还是个小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现在竟然利用到老子头上了,真是他*的欠收拾。” …… 冯俊飞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学楚天齐。他一直不服楚天齐,但却总是被这个“处理品”压着。上初中时,他的成绩总在楚天齐后头,这让他就嫉妒、记恨上了这个土包子。中考时,自己更是和他差了将近一百分,所幸的是自己顶了他的位置,上了沃原师范。这意味着自己三年后就将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那个“处理品”还得去肯书本。 师范三年很快去过,冯俊飞安心的等着分配工作。和大多数师范同学不同,他们正发愁能不能分到自己中意的学校,好多同学都在千方百计的托人。而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这些事,虽然按规定自己应该到乡中学或乡小学,但自己肯定能留在县城,而且还能进个好学校。谁让自己有个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大伯呢,而且教育局长也是大伯提拔上来的,大伯还是教育局事实的当家人。 可是,在这期间,冯俊飞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处理品”考上河西大学了,这可是河西省唯一的一本大学。这让他心中不痛快了很长时间,暗骂“处理品”走了狗屎运。 十月份的时候,冯俊飞到县二中上班了,不到半年的时候,就担任了二中教导处副主任。只用三年时间,他就做了这个全县最好初中的教导主任。虽然他的业务很烂,可是学校楞是给他配了两个业务精湛的老师当副主任,有一个副主任还在教研室工作多年,是有名的业务通。 有两个副主任“抬轿”,冯俊飞专门就是“坐轿”的角色,那两个人干工作,成绩却是冯俊飞的,当然那两人也得到了其它实惠。冯俊飞的主要工作不是找年轻女教师谈心,就是找漂亮女学生交流思想。而学校教学工作在他的“领导”和“主抓”下,做的有声有色,教学成绩更是在全县初中里傲视群雄,这让他好不惬意。 正当冯俊飞志得意满,充分享受生活的时候,一个对他来说的噩耗传来:“处理品”到市一中当老师了。冯俊飞大骂老天不公,怎么能让一个土包子压自己一头呢? 于是,冯俊飞让冯志国给自己调动工作,很快,他成了县教育局基建股的股长。这个职位是个肥差事,经常都是下馆子、泡歌厅的活。冯俊飞胆子大,手黑,慢慢的他的一些事被人捅出来,经常有人向县局投诉他,甚至是举报。冯志国意识到必须把这个“侄儿”从教育局“请走”,否则,肯定要出事。 冯志国决定给冯俊飞调动工作,冯俊飞听说后,找冯志国理论,最后给出条件:自己只进县委部门,一些科局自己不去。 虽然条件苛刻,但对于当时正主持县委工作的冯副书记来说,并不是大事。于是,冯俊飞摇身一变,成了县委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副科长,而且是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冯俊飞一下子,成了正二八经的干部,而且还是管干部的干部。这让他觉得冯志国很够意思,同时心中也得意不已:你“处理品”在市一中上班又怎样?还不是得吃粉笔灰,老子现在可是国家干部了。 后来,也是两人“缘分”不浅,“处理品”竟然到青牛峪当乡长助理了,虽然当时看着“处理品”不舒服,但冯俊飞却有极大的满足。他心想,你“处理品”名牌大学又怎样?现在还不得归自己管理吗? 冯俊飞刚找到一种满足感,现实就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楚天齐后来接连上报纸,还成了什么狗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更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乡长助理升成了党委委员、副乡长,看样子马上就是常务副乡长了。 “真他妈走狗屎运。”冯俊飞恨恨的骂道。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章 全票通过 楚天齐和宁俊琦谈话还在继续,还是谈论和冯俊飞的事。 “听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有这个嫌疑。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不但没有像冯俊飞预料的那样一事无成,而且还成了年轻的党委委员、副乡长,你就不应该再计较这个事了。”宁俊琦开导道。 楚天齐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会那么狭隘,我早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抛到脑后了,尤其是到乡里工作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更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向前看。可他却未必这样想啊,我俩现在只要一碰面,他就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而且有些事他也有背后使坏的嫌疑。” 宁俊琦接话道:“也不尽然吧?也许冯副书记看你不上眼,还有其他原因。会不会是真的得罪过他,也或者是为其他人而出手呢?” “不会的。”楚天齐摇摇头道,“我和冯副书记没有任何纠葛,以前连话也没说过,我认识人家,人家未必认得我。你说,他有什么理由和我过不去呢?要说他替其他人出手的话,在他眼里,魏龙、温斌根本就不够格。只有他这个儿子,纠正一下,是侄儿冯俊飞能左右他。” 宁俊琦点指着楚天齐,笑道:“你小子现在越来越坏了,竟然给领导传八卦。记住“祸从口出”,年纪轻轻的就被人家给骟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乡长,你怎么说话那么粗俗呀?还说什么‘骟了’,这明显不符合你的气质和身份呀。”楚天齐揶揄道。 宁俊琦的脸一下子红了,支吾着道:“你,你……还不是被你给拐的。” “我拐你了吗?我怎么没觉得呢?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换上了色咪*咪的神情:“嗯,姿色、线条、气质,都令小生倾慕,看来我还真得拐你一拐了。” “流氓,你去死吧?”宁俊琦“大怒”,把几本书劈头盖脸扔了过来。怎耐距离稍远,再加上楚天齐及时躲避,这些书都落在了地上。她被“气”的俏面羞红,而他却是嘻皮笑脸。 宁俊琦干脆拿着手中“武器”冲了过来,楚天齐一看情形不对,赶忙连连告饶,宁俊琦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用“武器”在他身上惩罚起来。 “乡长,乡长,注意形象,一旦有人进来,成何体统?”楚天齐“善意”提醒道。 楚天齐的办法果然奏效,宁俊琦把“武器”直接摔在他的身上,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红着脸,“扑哧、扑哧”直乐。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坐到了宁俊琦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宁俊琦拿起手中的一本书,正要继续惩罚他,他却面色一正,举起双手,说道:“乡长,不要,不要。我现在要跟你谈正事。” 看他面色严肃,不像是在调笑,宁俊琦放下书本,调整了情绪,尽量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汇报正事。 正这时,楚天齐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对着宁俊琦道:“乡长,邹副主任的电话。” “难道是工可研的事?”宁俊琦说道,“接吧。” 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并按了免提,手机里面传出邹副主任的声音:“楚乡长,刚开过常委会,研究了你们乡工可研的事。今天的会开的挺突然的,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向你提前通气。” 楚天齐一听,就知道坏了,没想到工可研的事提前上会了。这次的结果肯定也好不到哪里。他一时走神了。 “我说的事,你听明白了没?”邹副主任说道。 “知道了,上会了。”楚天齐有气无力的回答。 “还有呢?我刚才说工可研通过了。”邹副主任高声说道,“你不高兴吗?” “啊?通过了?是吗?”楚天齐有点不相信,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啦?一惊一乍的。通过了,而且是全票通过,你是怎么做工作的?我一直没有想明白。”邹副主任的声音也透着兴奋。 “全票通过?你没听错吧?”楚天齐更觉得不可思异。 邹副主任看似埋怨的打趣道:“不想说,算了,楚乡长现在也学会装了。常委会还没结束,我得回去,我是借上厕所的机会给你打的电话。” “谢谢,谢谢!。”楚天齐机械的说着。此时手机里已传出挂断的声音。 “我不是在做梦吧?”楚天齐说着,用手在腿上掐了一下,疼的他一个劲的呲牙。 “看不出来呀,你还挺能装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宁俊琦也假装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我没装,真不知道。”楚天齐一闪,躲开了 …… 冯俊飞还在屋子里发泄着,结果越骂越来气,越骂越火大。他一边骂着“是谁瞎了狗眼”,顺手把桌上烟灰缸扔到了地上,“叭”的一声清脆响声,烟灰缸碎裂开来,碎块飞溅。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冯俊飞,你干什么?疯了吗?” 冯俊飞扭头看去,身后站着一个讨厌的家伙:常务副部长武进忠。 武进忠用手指了指冯俊飞,又指了指满地的狼藉,愤怒的说道:“冯俊飞,你以为这是你的家吗?这是县委组织部。你是综合干部科副科长,不是街上小混混,也不是神经病,你……你给我一个理由。” 听到武进忠的喝斥,冯俊飞才从近乎疯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是啊,这是办公室,不是自己的家。对面站着的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是自己那个假大伯。 “噢,武部长,我,我……我是被气的,被一件事气的。”冯俊飞一边支吾着,一边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气的?这就是你拿公物撒气的理由?这就是你一个副科长应做的事情?你负责的是管理干部的综合干部科,你更要以身做则。”武进忠怒斥道。 “部长,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纵使有再多理由,也不应该在办公室这么做。我和您说一下这个让我生气的事,您肯定也会非常生气的。部长,您要听吗?”冯俊飞看似态度诚恳的说道。 武进忠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冯俊飞,意思就是说“给我一个理由”。 “部长,我刚才接到我一个朋友的电话,说的是我一个初中同学的事。这个同学在咱们省的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在做副乡长。可是,他对自己的老同学,却背后使刀子。而且他这个人道德败坏,欺男霸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被表彰,被提拔,自己还被树为先进。我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大骂他,骂着骂着,就做的有些出格,请部长原谅。我要和您讲这事,不是为了给自己犯的错误找理由,只是向您倾诉一下。”冯俊飞面带怒容的讲着,就像真的似的。 武进忠也真佩服这个冯俊飞的脑子反应快,因为刚才他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冯俊飞说到楚天齐的名字了,而且武进忠也大概明白了他骂楚天齐的原因。没想到冯俊飞却把自己的胡作非为、毁物泄愤,给说出了义愤填膺、行为失当,也真是个人才,尤其还杜撰出了一个“坏人”。 “噢,有这样的人?是哪个乡的?我们组织部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应该对他进行严肃处理。”武进忠看着冯俊飞认真的说道。 没想到武进忠会有这么一问,冯俊飞脑筋快速转动,支吾着说:“不是我们县的,是外地的。” 冯俊飞当然不能说了,因为他说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是他在楚天齐经历的基础上进行故意扭曲后虚构出来的人物,自然经不起推敲。 “哦?不是我们县的。这样,你和我说一下究竟是哪里的,说不准我在其他地方的朋友能管得了他,还反了他了?”武进忠愤怒的说道。 “*”,冯俊飞心中暗骂了一句,没想到碰到这么难缠的一个家伙。自己该怎么回答呢?如果自己说是某某县,说不准这个老武肯定会问“是哪个乡的”,自己就是说某市或某省,说不准他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干脆自己就模糊回答吧。 冯俊飞用手扣了几下头部,假装想了很久。最后无奈的说道:“我那个朋友也没说清,可能是外地的吧,也可能……反正我那个朋友就是颠三倒四的,我下来再想想,或者再问问他。” “是这样啊。”武进忠自语道,然后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怒容,把手中的一份报表摔在了桌上,“冯俊飞,你看看,你是怎么做工作的?这么一张表你就错了三处。” 冯俊飞看了一眼武进忠,拿起了这张报表,这是他今天早上刚报给武进忠的。 武进忠用手指着报表,说道:“我真服了你的,你看看这儿,全县直属委办局科级干部二万八千人。开什么玩笑?” 冯俊飞顺着武进忠手指方向看去,然后嗫嚅道:“多打了两个零。” “再看这儿,看这儿。”武进忠又用手指了两处地方。 “这里填错小数点位置了,这儿……”冯俊飞解释道。 “行了”,武进忠气的从冯俊飞手中夺过报表,再一次摔到桌子上。用手指着报表,看着冯俊飞道:“半小时内,马上重新修正,给我报过来。一会儿开完会,赵书记要看。你就感谢今天临时开的常委会吧,否则,恐怕现在这张表已经在书记办公桌上了,你会知道后果的。” “是,是。”冯俊飞急忙应道。 武进忠走了出去。 冲着武进忠消失的方向,冯俊飞做了一个“呸”的动作,当然没有声音。 就在他的嘴形没有收拢的时候,武进忠又回来了,严肃的说道:“写份深刻的检查,今天下午下班前交到我办公室。另外,你刚才说的那件气愤的事,有了确切结果的话,就告诉我。”然后不等冯俊飞回答,就走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报告通过后1 邹副主任通报的信息,让楚天齐和宁俊琦高兴不已。但消息来的太突然,而且结果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所以二人从兴奋中渐渐冷静下来。他俩都觉得这事不可思异,楚天齐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得到宁俊琦的肯定确认后,他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上次常委会有五人投了赞成票,仅一票之差没有通过,这次怎么就能全票通过呀?楚天齐和宁俊琦都没有找上面的领导说话,黄敬祖肯定也没说,而且他即使找过领导的话,相信领导也不会买他的面子。 难道是邹副主任弄错了?按说不应该,但实在是没有其他合适的理由。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楚天齐拿出电话一看,是县发展计划委重点办的电话,他按耐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小楚吗?我是老龚,报告通过了,听说是全票通过。你们可真行,常委会文件应该两、三天内就能发过来。到时我给你打电话,你来一趟,咱们研究一下跑市里的事。” “好的,谢谢龚主任!”楚天齐激动的说道。 龚主任豪气的声音传来:“小楚客气了,这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真佩服你们,竟然全票通过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龚主任话音刚落,楚天齐的手机里就传来“咔嗒”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把手机放到桌上,难掩激动的心情,自语道:“通过了,通过了。真没想到冯俊飞,不,冯志国会赞同,真是太阳出西边出来了。他这是为什么呢?是善心大发,还是……嘻嘻,神经错乱。” 宁俊琦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天齐一笑,说道:“我说,冯……神经错乱。嘿嘿,乡长,我以后不这样说领导了,我改。” 宁俊琦摇头道:“不是这句,你刚才是不是说到冯俊飞了?” “还不是被他气的,就跟疯狗一样。”楚天齐生气的说道。 “冯俊飞,冯志国,电话,常委会,通过,生气。”宁俊琦嘴里念叨着,然后对着楚天齐道,“冯俊飞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说他可是从来不和你联系的。这会不会和冯志国有联系?会不会和报告通过有关系?” 楚天齐就是一楞,他仔细回忆起了冯俊飞来电时说过的话,分析起来。冯俊飞说自己“这回如愿了”,他这是指的什么事呢?冯俊飞刚打完电话,邹副主任就来了电话,告诉工可研报告在常委会全票通过。冯俊飞说的“如愿”,应该就是指这事吧,听冯俊飞的的口气,他肯定是对于通过这事非常不痛快。还说自己“巧使唤人”,会不会是指冯志国投赞成票的事,可是自己怎么能使唤动县委副书记呢?那么能使唤动他的人,到底有谁呢? 到底有谁呢?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她?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串号码。过了很久,电话才接通。 楚天齐对着手机说道:“胡主任吗?我是楚天齐,问你一个事。……矿泉水的事你和谁说过吗?……没有?你再想想。……和你小姑说过?她怎么说?……哦,哦,我知道了。……没什么事……跟其他人可不要再提起了。” 楚天齐挂掉电话,对着宁俊琦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胡小琴找了冯志国,也只有她有这个能量左右冯副书记的决策。” “哦,说说你的理由。”宁俊琦好奇的问道。 “去年大字报的事,你知道吧?”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点了点头。 楚天齐继续说道:“上面说冯志国未婚先孕的事,大部分都是真的,女主角就是胡小琴,也就是冯俊飞的妈妈……” 他讲了传言中说的事。包括冯志国和胡小琴一同教书,然后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不得以的情况下,冯志国让胡小琴嫁给了自己的弟弟冯志军。冯志军死了,没有生养的冯志国夫妇把冯俊飞接到了家里。回到村子的胡小琴,把原来的名字胡玉清,改成了自己小名中用到的“小琴”两个字。 “我听说,冯志国一直对胡小琴心存愧疚,总想补偿她,可她一直不允许,因此,她在冯志国心中份量很重。”楚天齐说道。 听到刚才楚天齐说冯志国和胡小琴未婚先孕的事,宁俊琦脸色被羞的通红,现在才正常了一些。她插话道:“那也不能说明,就是她找过冯副书记吧?” “胡小琴这个人心地善良,我在上初中时就对她印象深刻。有一次冯俊飞找我麻烦,结果被我给揍了一顿。胡小琴正好赶到了,他没有喝斥我一句,而是让挨打的冯俊飞向我道了歉。还教导他要多让着我们这些小弟弟。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冯俊飞一点也不随她。”楚天齐分析道,“发生大字报事情时,她为了保住冯志国的职位和他们父子的名声,选择了自杀方式,以期来个死无对证。这也看出她的心地善良,甘于承受痛苦。” 宁俊琦点了点头,觉得楚天齐分析的有道理。 “那天,我在小营村村委会正和胡小刚说水的事,她去了,我就走了。刚才胡小刚在电话中说,当时在胡小琴的一再追问下,他讲了这个事,也说了县委没有通过的事。她还问这个事对老百姓究竟有没有好处,在得到胡小刚的肯定回答后,她沉吟了很久,最后说了句‘哎,怪不得俊飞提过这事呢?他俩总是那样心胸狭窄,我试试吧’。胡小刚说第二天胡小琴就去了一趟县城。”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宁俊琦接着道:“所以,胡小琴就找了冯志国,冯志国就在常委会上投了赞成票。冯志国投了赞成票,他的两个铁杆嫡系常委副县长和党办主任自然也就投了赞成票。原来投弃权票的三位,本来是在赞成和反对之间选择的中立立场,即谁也不得罪。原来的反对者,现在都投了赞成票,那么三位中立的人就没必要弃权了,因为现在投弃权就意味着和已经赞成的八人成了对立面。所以,他们也不需要任何提前沟通,自然就选择了赞成,结果就成了皆大欢喜的局面。我说的对吗?” 楚天齐点头道:“非常对。” “而冯俊飞和你不对眼,当他知道了冯志国的态度后,肯定要追问原因,自然也就知道了胡小琴找冯志国的事。从冯俊飞的角度考虑,他认为胡小琴和这事没有任何关系,她能出面肯定是受了别人的蛊惑。这件事如果成功,你肯定会增加政绩,他认为你是受益者,所以就把你定成了唆使犯,所以就对你利用她母亲的卑鄙手段愤恨不已,所以就打电话对你声讨。我说的对不对?”宁俊琦笑着说道。 “事情很对,但是你的用词有大问题。我这个一心无私为公的好干部,竟然被你给污蔑成了一个阴险的卑鄙小人。”楚天齐“愤愤不平”的说道。 宁俊琦莞尔一笑,说道:“我那几句话,是用冯俊飞的语气说的,说不准他给你的用词要更激烈的多。” …… 宁俊琦说的没错,冯俊飞现在正骂楚天齐呢。无耻、卑鄙、阴险、虚伪、马屁精等,凡是他能想到的词,全统统“赏赐”给了楚天齐。 冯俊飞刚把修改后的报表认真核对后,交给武进忠副部长,正在办公室打扫自己亲手造成的狼藉现场。 冯俊飞原来只认为楚天齐善于钻营、善于拍马屁,所以楚天齐能得到书记和县长的青睐,再加上自我造势,更是身披荣誉光环,俨然是一个成功的人造官场明星。现在,冯俊飞才发现,楚天齐原来还这么阴险,竟然利用了自己的母亲朱小琴。 冯俊飞知道,自己的母亲非常要强,从来不找冯志国寻求帮助。即使为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的事,也没有出面找冯志国一次。她怎能好坏不分,把“处理品”当成香饽饽?现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自己的“敌人”,去找她事实上的前夫。这不是在自己这颗本已伤痕累累的心上撒盐吗?这怎能不令他怒意滔天,怎能不让他气急败坏?所以,冯俊飞心中充满了恨,他恨楚天齐,也恨自己的母亲,恨母亲胳膊肘往外拐。 冯俊飞恨冯志国,本来他就对冯志国有无尽的恨,恨他给自己和母亲造成的伤害,但他有时也把这些归结为政治家的冷静。没想到,这个冯副书记在老情人的几句甜言密语下,竟然拿政治当儿戏,没有了事非观念,真是个老糊涂蛋。 冯俊飞也恨武进忠。原来在自己眼里狗屁不是的一个无权副部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大权在握的常务。你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动不动就给自己讲大道理,今天更是对自己声色俱厉,还拿自己和小混混、神经病相比。这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他心中暗骂道:什么东西? 冯俊飞还恨很多人,包括县委书记、县长,还有一些其他人。他经过总结,发现这一切都源于冯志国。如果不是他太不中用,现在恐怕早已经成了玉赤县的老大—县委书记了,而事实上他却做了“千年老三”。结果,政界上的好多人“狗眼看人低”,不拿自己当碟菜。如果不是他太不中用,现在也不至于被一个老相好的女人左右,连政客应有的底限也没守住。 所以,冯俊飞烦死了。 其实冯俊飞的烦恼都源于,他自己设定了错误的论点,然后再用一连串的错误论据去证明,所以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所以他觉得所有人都欠他,所以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字,就是“恨”。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报告通过后2 三天后,《工可研报告》通过县委常委会批复的会议纪要,已经发到县发展计划委。楚天齐第一时间到了重点办,和龚主任商定了一些事宜,决定由县发展计划委先行上报,然后二人再抽时间,专门去市发展计划委跑一跑。事情一说妥,楚天齐就返回了乡里。 …… 楚天齐刚回到青牛峪时,正好碰到也从外面回来的黄敬祖。 “小楚,看你兴冲冲的样子,有什么好事?”黄敬祖问道。 楚天齐喊了一声“书记”,向黄敬祖走去,来到近前,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页纸递了上去。” 黄敬祖看了一眼楚天齐,接了过来,这是一张复印件,县委常委会会议纪要复印件。黄敬祖一浏览上面的内容,就楞住了,关于《工可研报告》同意向市发展计划委上报的内容赫然在列。 通过了?黄敬祖的第一感觉是震惊。 来不及细想,黄敬祖又问道:“小楚,真的通过了?几票。” 楚天齐笑着道:“书记,全票通过。” 又是震惊,这更是黄敬祖没有想到的。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楞了一下才说道:“好,太好了。……我前几天也试着找了一下领导,看来也有点效果啊!你继续跟进下一步手续,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的,书记,谢谢您!” 黄敬祖点点头,走了。 楚天齐直接向乡长办公室走去。 …… 黄敬祖匆忙回到办公室,坐到椅子上,身子后仰,闭上眼睛,想着楚天齐刚才说的事情。 怪不得,前几天自己听到消息,说是《工可研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了。当时自己还对这个消息有怀疑,因为他知道冯志国肯定不会赞成的,那么常委副县长和县委党办主任肯定也就不会赞成。新来的几个常委顶多是中立,因为这对他们几个新人是非常有利的,这样便于在赵中直、郑义平、冯志国三派中间寻求利益。上次没有通过,肯定是没有够六票,那么这次怎么就通过了呢? 而且自己肯定是没出面找过人,刚才和楚天齐说的也不过就是想捞个顺水人情罢了。听当时宁俊琦的口气,她应该也不会去做常委的工作,要做也不可能做通这么多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绝大多数常委的工作都是楚天齐做的。 想到这里,黄敬祖就是一惊: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做通这么多人的工作?那他的靠山该有多硬?最次也应该是市委常委级别的人。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还莽撞的找姓楚那小子的茬,差点酿成大错。 他又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绝对正确。否则,就冲冯志国对楚天齐的态度,恐怕一般的副市长是没有这个让冯志国投赞成票的面子的。 看来这个楚天齐还真不是一般来头,那他平时的样子就是在扮猪吃虎,怪不得自己准备非常充分的几次进攻,就被对方轻松化解了,甚至还往往向自己发出犀利一击。也或者说是楚天齐平时太低调了,是自己自找上门的?活了大半辈子了,自己居然还犯这么鲁莽的错误,看来还是不成熟呀! 那么,楚天齐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来头呢?究竟是市里的还是省里的?自己要找人打探一下了。找谁?当然是找冯志国打听,顺便也向他表表功。这件冯志国也赞成的事,自己可是全力支持的。 想到就做,黄敬祖马上用手机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冯书记吗?我是小黄啊?青牛峪乡小黄。”黄敬祖对着手机恭敬的说道。 手机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小黄啊,找我有什么事?” “书记,我代表青牛峪乡全体干部感谢您啊,感谢您给青牛峪乡做的《工可研报告》投了赞成票。这份报告以及报告中的相关内容,都是乡里全体同志日以继夜辛苦劳作的成果,你的赞成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和支持!”黄敬祖极力表示对冯志国的感谢。 冯志国平静的说道:“你都知道啦?听你的口气,你也没少出力吧?” 黄敬祖当仁不让的说道:“是的,书记,这个报告就是在我的主持和领导下完成的,有不足之处还请冯书记多多指正。” “指正?现在都全票通过了,还需要指正吗?这可是在你的亲自主持和督导下完成的,我怎么能指正?你还拿我当领导吗?”冯志国的口气很生硬。 黄敬祖听出冯志国话语中透着强烈的不满情绪,他知道肯定是冯书记怪他没有提前把报告让冯书记把关,所以冯书记这是挑理了。黄敬祖心中暗道:我倒是想让你提前看,可是我也才知道没几天呀! “书记,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我的领导,无论到什么时候。小黄有什么做的不周不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正,我一定虚心接受并改正。”黄敬祖对着手机自我批评道。 冯志国阴阴晴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好的很,你可真有长进。我那敢呀?我这不是也不得不投赞成票了吗?你可真是领导有方啊!恐怕以后我也得请你领导了。黄领导,好自为之吧。” “咔嗒”一声,然后就是“嘟嘟”的声音从手机发了出来,对方已经挂掉电话了。 黄敬祖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让冯志国给损了一通,他知道这个县里的三把手是嫌自己没有提前汇报情况了。同时从冯志国的话语中,黄敬祖也听出来了,冯志国投赞成票也是极不情愿的,那更说明此人的能量巨大,看来楚天齐背后的靠山不是一般的硬。 被冯志国撸了一通,又知道楚天齐根子硬,冯志国的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相比听到常委会通过时的激动心情,形成了极大落差。 …… 楚天齐已经和宁俊琦汇报完了今天去县发展计划委的情况,宁俊琦也对相关工作做了指示,楚天齐答应尽快落实。 “对了,你那天不是有正事要说吗?”宁俊琦忽然问道。 “正事?什么事,哪天说的?”楚天齐反问道。 “就是三天前呀,你怎么忘性这么大?当时,我正在教训你的口无遮拦,你说有正事要说嘛!后来,被来电打断,之后就没说。” “你说这事呀?哎,不说也罢。”楚天齐面上的表情不时变化着,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连连摇头,一会儿口中喃喃着“不能说,不能说”。看起来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显然很为难。 看着楚天齐犹豫的神情,宁俊琦意识到他要说的话,肯定很难,就鼓励说他道:“你说吧,有什么为难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楚天齐吧咂了两下嘴,抿了抿嘴唇,看似很为难的说道:“这件事只有你能给我答案,但是我怕你不会……”说到这里,他止住了话头。 “没事,你说吧,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当然,也不要让我太为难,更不要让我违反了原则。”宁俊琦体谅的说道。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楚天齐兴奋的说道。他见宁俊琦点了点头,就又继续说道,“这事对于你来说,不难,根本更谈不上违反原则。” “哦,那你快说吧。”宁俊琦催促道。 “我有一个疑问,你刚才说我年纪轻轻,那么你有多大呀?我记得你可是说过自己不比我大的。”楚天齐的表情由严肃逐渐变得嘻皮起来。 “你,骗子。”宁俊琦本来以为,是他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需要自己帮忙。没想到,是她在故意戏耍自己,而且在套自己的年龄,实在是可恶之极,忍不住站起身斥责道,“你现在不专心研究工作,尽干这些无聊的事情。对于你的提问,我无可奉告。” 楚天齐显然没有被她的“气势”震住,仍然语气平静的说道:“乡长大人,宁小姐,工作肯定不能耽误,但在工作间隙也是需要放松的。”接着,他又转换了话题,“我记得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可不愿意做小人吧?再说了,同事之间了解一下年龄也是很正常的。”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宁俊琦重新坐到椅子上问道。 楚天齐哈哈一笑,说道:“你可真是健忘啊,刚才你说了,什么事都答应我。这个问题也不难吧,更不会违反原则吧?” “哦,我说过?”宁俊琦反问道。 “是你说过。”楚天齐肯定的道。 宁俊琦想了想,说道:“我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我不能回答。楚天齐同志,你要听明白了。我之所以不回答,是因为这件事违反我的原则了,让我很为难,所以我不回答。” “为什么?怎么也不至于违反原则吧?”楚天齐追问道。 宁俊琦微微一笑,说道:“你没听说过,不能随便打听女孩的年龄吗?所以,我有一条原则,就是对于向我打听年龄的男性,我一般不予回答。尤其是心怀叵测、有不良前科的男性打听,我是坚决不予回答。而你恰恰符合这个条件,就像是这个条件专门为你量身定做似的。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啊?楚天齐囧在当地,本来自己想一探芳龄,并戏耍她一下,没想到被对方来了个以牙还牙。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子不老实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已经六月上旬。 这一天,楚天齐准备处理一下手头工作,然后就乘黄书记的车到县城,司机小黄要去县城接黄敬祖。楚天齐这次去县城,是要和重点办的龚主任一起到市里,去看一下市发展计划委对报告的审核情况。司机小黄还没接到黄敬祖的电话,因此楚天齐也就只得先在办公室等着,等小黄到时候叫自己。 正这时,“笃笃”声传来,有人敲门。楚天齐说了声“请进”,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对着楚天齐道:“忙着哪。”随手带上了屋门。 楚天齐抬头一看,原来是王晓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随便“嗯”了一声。 自从春节前发生那次的事后,王晓英一次也没有登楚天齐的门。就是平时,王晓英在乡里的时间也很少,两人离着很远就会避开,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也是低头匆匆而过,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楚天齐仍然每天晚上都把门上的双插销插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王晓英再给自己来个霸王硬上功,那可就麻烦了。 但对方既然上门了,自己也不能显得太没气度,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可真是稀客,欢迎,欢迎。”确实是稀客,一个单位同事,又墙挨墙住着,王晓英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光顾楚天齐办公室了,当然楚天齐更不会去她的办公室。 王晓英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是吗?你的意思是我来的太少了,对吧?那你真的欢迎我吗?” 听到她这么一说,楚天齐只得“嘿嘿”干笑了两声,红着脸道:“当然,当然。” “哦?说的那么不自信,你敢对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王晓英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天齐,略带挑逗的说道。 *,真是骚*货,给点阳光就想灿烂,楚天齐心中暗道。看来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大白天就来骚扰我,真他*不是什么好鸟。 “呵呵,好话不说两遍。”楚天齐用调侃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嘴里说着,“真热。”抬手打开了房门。然后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是有点热,衣服都穿不住了。”王晓英说着,走到楚天齐桌子对面的椅子旁。身体前倾,把肩头的半袖披肩向下拉了拉,顿时浑圆的肩头露了出来,胸前的波涛汹涌也是若隐若现。 尽管低着头,但鼻子里依然充斥着浓浓的香水味,而且白花花的肉不时在眼前晃悠,搅的楚天齐心神不宁。他只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就那样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资料,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香水味淡了一些。楚天齐微微抬头,偷偷瞟了一眼,他发现王晓英已经背对着自己,向门口走去。楚天齐心中一松:她总算要出去了。 忽然,她猛的转回了头,冲着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特别盼我走呀?” 楚天齐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垂着头,眼睛盯着桌面道:“哪有的事?” “那就是不盼我走了。”王晓英自言自语道。然后,她又迈动脚步,转到了办公桌前,“你忙你的,别管我,我自己待会。” 楚天齐心中暗暗叫苦: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这脸皮比城墙拐弯处还厚的多。 楚天齐只好低头处理手头的工作,不再和王晓英说话。对于她的提问,也只是以“嗯”或“啊”回应,只希望她能识趣点,知难而退。 王晓英还真不是一般人,就在对方明显已经不待见的情况下,不但没有立刻去,反而在屋里转来转去。她还不时的找理由凑近楚天齐,这时他就只好屏气凝神的对着桌子上的资料,一遍遍的看来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忍字头上一把刀”,在楚天齐承受了莫大煎熬、痛苦忍耐下,王晓英终于要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凑近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楚副乡长,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天又总结出一条,看君办公室,收获胜十年啊!佩服,佩服!好啊,好啊!”王晓英说完,故意大幅度扭着她那浑圆的屁股走了。 楚天齐根本就没在意她的那些屁话,而是长舒了一口气,心说话:可走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他要让王晓英的气味尽快从这里散去,否则,浓烈的香水味让他一个劲的头疼,也不由得会想到那个讨厌的女人。 司机小黄敲门进来了,进门就说:“楚乡长,出发了。” “好,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去。”楚天齐说道。 “楚乡长,那我先去车上等你了。”小黄回道。说完,先走了。 楚天齐拿起已经收拾齐全的资料,准备锁抽屉,这才发现钥匙没在身上。四外看了一下,原来钥匙就挂在五节档案柜二层柜子的门上,这肯定是刚才找资料的时候,忘了锁了。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拉开半掩的柜子看了一下,几个常用档案盒整齐的放在里面。欧阳玉娜送给自己带包装盒的手机,也安静的趟在柜子里。 锁好档案柜,取下钥匙,正准备锁抽屉柜,手机响了。楚天齐取出手机一看,上面号码正是县发展计划委重点办龚主任的电话。他知道肯定是龚主任在催问自己几点能到了县城。 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恭敬的说道:“龚主任,您好,我现在马上就出发。……哦,不去啦?……换人了,还没到位?……好吧,等你电话……再见。” 楚天齐本来已经和龚主任商量好,准备今天赶到市发展计划委,约投资管理科科长出来坐一坐,沟通一下感情。现在既然龚主任说新科长还没到位,那自己就不用去了。 楚天齐告诉了司机小黄一声,说自己不去县城了,小黄直接开车走了。 下午,楚天齐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去小营村了,他要去看一下新型经济合作社注册成功后,运行的怎么样,存在哪些问题。 …… 黄敬祖回到乡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进到办公室后,没有开灯,直接坐到椅子上,想着一些事情。 这次去县里,一共参加了大大小小的六个会议,光会就开了整整四天。在开会的间隙,他还重点打听了一件事情,就是楚天齐究竟有什么背景。 冯志国那里是不能继续打听了,上次已经被他撸了一通。尤其是这几天开会时,几次遇到冯志国,冯志国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还是离他远点吧,不能再自找不自在了。 所以,冯志国只得和一些还算聊得来的人,侧面打探了一下楚天齐的背景。大家对楚天齐的关系众说纷纭,但都坚信一点,这个楚天齐肯定大有来头。否则,才工作一年,好事怎么就全让他赶上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楚天齐又是“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又是由乡长助理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的,还两次上了省报。而且还受到过县委书记、县长的多次接见,更是在参加市里颁奖时,由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副市长董建设亲自给其颁奖,董建设是当天现场出席会议的最大领导了。如果没有背景,凭什么好事都落到他的头上。一件两件的话,还能说的过去,这么多好事都让他赶上了,这也太巧了吧。要说他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取得,鬼才相信,在现在官场,没有关系的话,那可是寸步难行。 虽然众人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黄敬祖已经不怀疑楚天齐的硬背景了。所以,他决定,还是要交好这个小子。于是,他在半路给楚天齐打了电话,以和他研究一份资料为由,约他到办公室随便谈一谈,他准备直接从他的嘴里套一套话。 怎么楚天齐还没到呢?黄敬祖正想着,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他知道应该是她来了。 房门打开,高跟鞋声音响起,紧跟着屋里的灯打开了。 “老黄,你在啊?怎么不开灯?”她说道。 黄敬祖淡淡的道:“没什么,还没来的及开。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来到他的身后,俯下身子说道:“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就知道问你的事,可惜我的一片痴情了。” 听她如此说,他知道她肯定是有所收获了。于是,黄敬祖说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消瘦多了。我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 “是吗?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还是很高兴。女人都愿意被哄,尤其是像我这样痴情的女人。”她故意声音嗲嗲的,还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怀里。 “宝贝,我说的话,句句是实,你可冤枉死我了。”黄敬祖也学着他的语气道。 “行,我信你了,总行了吧?黄书记。”她有意把“书记”前面那个字说的重重的,还用手在他的下面撩拨了一下,“小黄书记想不想啊,我可给你哥哥带来好消息了。” “是吗?宝贝。快说说。”黄敬祖在她的脸上“叭”的亲了一口。 “你最盼望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他明确答应帮你这个忙。”她摸着他的脸颊说道。 “是……真的?”黄敬祖激动地说道,同时嘴和手都向她探了过去。 “还有一个意外收获,我要告诉你,楚天齐根本没有所谓的靠山,前几天的事另有隐情。”她又说道。 黄敬祖停止了自己的侵犯动作,惊讶的问道:“哦,你是说那小子不老实,揣着明白装糊涂?”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最毒妇人心 楚天齐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本来他应该在天黑前就可以赶回来,谁知半路上摩托发生了两次故障,第二次发生故障时更是推着摩托回来的。他来不及吃东西,从办公室拿上资料,直接向书记办公室赶去。黄书记可是让他一回来就过去的,人家是乡里一把手,现在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自己不要因为一些细节让对方对自己有意见。总被一把手穿小鞋的话,工作还怎么搞? 从书记办公室窗前经过的时候,可以透过窗帘看到屋里有光亮,说明黄敬祖已经回来了。楚天齐快步进了走廊,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前。 楚天齐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他又再次稍微用力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声,但门却轻轻的开了。 书记办公桌后空空如也,隐约能听到里屋传出音乐的声音,楚天齐稍微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他肯定黄敬祖在里面,否则电视怎么会开着?黄书记肯定是在上卫生间,所以才没有听到自己敲门的声音。书记约自己一回来就过来,现在又给留着门,肯定是给自己留的。他这样想着,就坐到了沙发上等候起来。 忽然,缠*绵的音乐声中,夹杂人的喘息声,传了出来。本来,和音乐声比起来,喘息声并不明显,只是楚天齐常年练功的原因,听力明显要优于一般人好多。所以,他及时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喘息声中夹杂着喃喃的细语,听在血气方刚的楚天齐耳朵里,他直觉得热血上涌。这不是那种录相片的声音吗?原来,黄书记好这一口?也难怪,孤身一人,饱暖不愁,自然要消遣一番。楚天齐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觉得黄敬祖太有些急不可耐了,连门都没关严。 声音越来越清晰,楚天齐忽然吃了一惊。他惊的是,屋里面人的声音不是录相的声音,他听到了两声清晰的咳嗽。再仔细一听,他更是一惊,男的声音就是黄敬祖,女的声音他也熟悉不过。原来是黄敬祖在打实战,并不是看录相解闷。此处不宜久留,楚天齐站起身,轻手轻脚出了书记办公室,仿佛是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出门时,他还不忘带住了书记办公室的屋门。 回想到刚才听到的二人**的声音,再想到去年看到她半夜进入他的房间,看来传言非虚,他和她真有一腿。 …… 窗帘透进光亮,黄敬祖睁开眼睛,看到了墙上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他急忙用手一推旁边正酣睡的她,说道:“快点,天都大亮了。” “再睡会,时间还早呢!”她闭着眼睛道。 “快起吧,这是书记办公室,如果让人发现你大清早的从我房间出去,还不知道怎么传呢!”黄敬祖有些担忧的说道。 她嘟囔道:“又想让人家来又害怕。这有什么呀?谁不知道咱俩好?” “话是这么说,可也要注意影响,听到和看到是不一样的。再说了,万一有上级领导来了,把你堵在屋子里,可怎么办?”黄敬祖现在有求于她,于是耐着性子劝说道。 黄敬祖的后一句话,终于起了作用,她睁开眼睛,一翻身,坐了起来。使劲把那两团白肉挤了挤,做了一个只有他俩明白的动作。黄敬祖心里期盼着她快点走,所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其实她也有意动作迟缓,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他仰自己鼻息了,自己一定要拿捏拿捏他。 她总算是穿戴整齐了,临走还不忘在他的脸上香了一口。然后,才扭着胯骨向外走去,皮鞋“咯噔咯噔”的声音特别刺耳。 黄敬祖继续躺在床*上,准备在听到关门声后,再起床。可是,他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反而传来她惊讶的声音:“啊?怎么回事?”紧接着,皮鞋声响起,她又回到了卧室。 “老黄,有怪事,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进屋了?”她脸色煞白,显然被吓住了。 黄敬祖看她难得的出现了这种表情,知道肯定有事,于是急忙蹬上长裤,上身只穿背心,到了外间办公室。在她手指所指方向,黄敬祖看到长条沙发上放着一沓纸。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黄敬祖疑惑的问道。 “这几页纸就不对,上面不应该有纸。”她回道。 “为什么?”黄敬祖反问道。 “因为,因为,哎呀,老黄,你忘了,咱们昨晚在上面干什么啦?咱们那个了。”她急的跺脚道。 “哦,是,咱们那个了。”黄敬祖还不太明白她究竟要说什么。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昨晚……”她继续提醒道。 …… 时间倒退十个小时。 书记办公室。 黄敬祖正在听她讲述楚天齐所谓靠山的事。 “你以为,他真的有靠山?纯属蒙鬼呢。最起码这次常委会全票通过报告的事,和所谓的靠山一点关系也没有。原来,这次常委会能够全票通过,是一个女人起的作用,因为这个女人成功说服了冯志国,让他投了赞成票。”她看着他,有些得意的说道。 “女人?女人能说动冯书记?有这样的人?我可是听说,冯书记比较传统,对老伴也关爱有加。”黄敬祖疑惑的说道。 她自得的一笑:“真有这样的人,这个人就是冯书记的初恋胡小琴。” “胡小琴?名字很熟悉。”黄敬祖自语道。 “当然熟悉了,她就是青牛峪乡葫芦沟村人,是冯俊飞的母亲,是冯书记的弟妹,其实就是他的初恋。”她说道,“你还记得大字报的事吗?她就是女主角,大字报的事出来后,还喝农药自杀,后来被抢救过来。” 黄敬祖仍然疑惑的道:“你是说,冯书记念旧情,卖了她这个面子,可能吗?”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的。冯书记年轻时在学校教书,和代课教师小琴好上了,还有了孩子。为了他的前途,他让弟弟冯志军取了这个女人,女人生下了孩子,就是现在组织部综合干部科的副科长冯俊飞。冯志军没两年就死了,小琴没有找冯书记的后帐,而是独自抚养冯俊飞,冯书记的仕途才没有受影响。后来因为冯书记夫妇没有生育,于是就把冯俊飞接到身边抚养。冯书记自己觉得对不住这个苦命的初恋、现在的弟妹,多次想帮助她,都被她拒绝了,因此冯书记觉得亏欠她的太多。这次卖她这个人情,冯书记非常乐意,但是对事情本身却耿耿于怀,因为这件事的主抓者是他的对头——楚天齐。” “你的消息来自哪里?说的这么肯定。”黄敬祖追问道。 “我的消息来自……保密。”她卖起了关子。 她现在自恃黄敬祖有求于她,很是任性,他也难得的好脾气,讨好道:“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收拾”是他俩之间的暗语,就是指的鱼*之欢。 她“咯咯”一笑,放*的嗲声道:“好啊,你倒是来收拾啊,看你行不行。”说完,站起身,走出几步,然后挑逗的向他勾着右手食指。 “好,看我怎么收拾你。”黄敬祖低吼一声,向她冲过去。 她发嗲的笑着,在前面故意扭腰晃臀的小跑,终于,她被他扑倒在长条沙发上。他急吼吼的压了上去,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啃着,她配合的发出*声。就在她正准备尽情享受的时候,他停止了动作,横抱起她向里屋走去。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刚刚躺过的沙发,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两人身体压过的印迹。 在里屋疯狂过后,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两人甜言密语起来。 “老黄,你今天真行,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了?”她用手撩*着他,说道。 黄敬祖豪爽的说道:“我还用吃什么吗?本人天生就是这种大男人。” “哈哈,今天本事大了,口气也硬了。”她拍着他的胸脯说道,“对了,你现在可真会玩了,还配上了那样的录相,才够浪漫的。” “哪是,我是谁呀?”黄敬祖很男人的道。 “跟哪个女人学的?”她追问道。 “跟,跟……书上学的。就你这一个女人,都够老黄我忙活了,还敢有其他人吗?当然,家里还有个黄脸婆。”黄敬祖“诚恳”的道。 她心里想:骗鬼去吧。但仍然用开心的语气说道:“老黄,你太好了,我喜欢死你了。” “是吗?那就让你喜欢个够。”黄敬祖在她身上拍了一下说道,然后忽然转换了话题,“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就是说姓楚的那小子根本就没有后台,这次只不过是让胡小琴替他做了冯书记的工作而已。那他在我询问的时候,他还说什么‘不知道’,看来他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神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那其他常委为什么也全都赞成了?” “我看也是,他就是故意在你面前充大瓣蒜呢。其他常委为什么赞成,其实很简单,书记、县长一共有五票,自然是赞成这件事。经常中立的三个人看到正反双方都一致赞成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中立了,自然也就全部赞成了。我这可是听权威人士说的,消息绝对可靠。”她自信的说道。 “那就是说,姓楚的这小子一直在利用我的错觉巧使唤我呢,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是啊,怎么收拾他呢?”黄敬祖自言自语道。 她“嘿嘿”一笑:“俯耳过来,山人自有秒计。” 黄敬祖把耳朵贴了过去,听完了他的“秒计”,他心中暗道:最毒妇人心。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他什么意思 黄敬祖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看着沙发上的这几张纸,说道:“是啊,昨天这上面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呀。” “不是好像,确实没有。”她肯定的说道。 “那就怪了,东西从哪来的呢?”黄敬祖边说,边拿起了订在一起的几张纸。看到标题的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起自己让楚天齐来的事,因为这份资料正是他在电话中和楚天齐说的资料。 “他来过了?”黄敬祖脱口而出。 “谁?”她盯着他问。 黄敬祖咬着牙道:“楚天齐。”他向她说了约楚天齐的事。 “那他会不会听到咱俩那啥的声音?”她担心的说道。 黄敬祖微皱眉头,说道:“那倒没有什么?关键是他听到我们议论他的事没有。如果听到了,他会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如果没听到话,那又该怎么办?” 她点了点头:“我想他不会听到我们说他的事,我们当时说的很低,而且最关键的话,我可是对着你的耳朵说的,你当时还说我神经兮兮呢。”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真乃是当代女诸葛。”黄敬祖不吝赞赏道。 听着黄敬祖由衷的夸赞之词,她的心里美滋滋的:还说老娘胸大无脑,今天知道我有远见了吧? 其实她当时之所以对着他的耳朵说,并不是有什么先见之明,只不过是说秘密事的习惯而已,尤其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但是不排除他听到我们那事,看来必须要先下手了。”她使劲一握右拳说道。 “慢着,等等。”黄敬祖一摆手,说道。 “他都把资料留在这里了,你就没有觉出点什么吗?”她紧问道。 “是啊,他是一个考虑问题非常严谨的人,按说不会如此大意。那……就是说他是故意把资料留下来的,为什么?”黄敬祖自问自答,“专门留给我看?应该不是。他既然退出了屋子,那他就是发现了我们的一些什么。按道理他应该带着资料迅速离去,装作没有来过的样子才对。” 她接话道:“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人走了,却把资料留了下来。这又该怎样解释呢?” 黄敬祖深吸了口气,说道:“确实耐人寻味。也许是他见我没在外屋,就把资料给我留下,让我有时间再看,然后他再来找我。这种可能性极小,而且这种可能性的前提是,他没有听到任何话语或是动静。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听到了我们的话,然后把资料放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警告。”她接住了黄敬祖的话头。 “他真的会如此放肆,如此大胆?”黄敬祖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什么不敢?他可是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红人,光省报就上了两回,还获得过‘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他现在红的发紫,他什么不敢,反正有人给他撑腰。”她肯定的说道。 黄敬祖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尽然吧?如果只是这些的话,他还未必如此狂。是不是还有什么说法,我们还要慎重。” “这……这岂不是被他吓住了,你就能忍下这口气?”她情绪有些激动。 “不,不不不,不能这么看事情,他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有恃无恐。我们一定要弄清他的真正目的和真正依仗,才能出手。”黄敬祖谨慎的说道。 她有些起急,语气很冲的说道:“你现在怎么瞻前顾后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黄书记怎么变了,变的优……”她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你是说我变的优柔寡断吗?哎,你错了,我没有变。只是在和他的几次较量中,我们每次都吃了亏。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其实就是我们太的自以为是了,总以为抓住了他的七寸,却原来都是我们的错觉。这次我们一定要谋定而后动。”黄敬祖坚决的说道。说完,反问道:“哎,你怎么现在这么主张收拾他?原来你可是非常护着他的,不是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她的脸腾的红了,因为真被黄敬祖说中了心思。但她还是镇静了一下,生气的说道:“你怎么老是埋汰我?我为了你的事,跑细了腿,磨薄了嘴,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换来你这样的无端猜忌,太令我心寒了。”说到这里,她还“伤心”的抽泣着。 黄敬祖“嘿嘿”一笑,轻拥着她道:“好了,好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吗?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不是算你说错,就是你说错了。”她破涕为笑,撒娇的说道。 “好,好,是我说错了。”黄敬祖搂紧了她说道。然后又叮嘱道,“你可不要轻举妄动,要记住谋定而后动,还要记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没有接黄敬祖的话,像是自顾自的说道:“以前是没有依仗,心里没底。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他的支持,一个小小的副乡长算什么。” 说完,她离开了黄敬祖的怀抱,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黄敬祖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几页纸,他陷入了沉思。心里暗道:为什么呢? 想了很长时间,黄敬祖也没想明白楚天齐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但黄敬祖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冯志国是既想给老情人面子,又不愿楚天齐出风头,所以内心极其矛盾。而自己不明所以,还想着向冯志国表功,冯志国对自己那样的态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自己相当于无意之中在冯志国伤口上撒了盐,冯志国不生气才怪呢。这就是不明白实际状况而付出的代价,也算是咎由自取。 黄敬祖更加坚信,要想对付楚天齐,首先还是要注意一个“稳”字。一定要做到真正的心中有数,才能付诸行动,不能莽撞行动。但他却担心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会擅自采取行动。以前,在自己没有认可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敢自做主张的。但现在他发现,这个女人这次回来后,已经是有些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有了依仗,无所畏俱,甚至对自己也想指手画脚。 时代不同了,她硬要折腾的话,自己也拦不住,谁让人家有个当大领导的老师呢。但自己一定要稳了再稳,千万不能被无辜牵连进去,如果自己再犯低级错误的话,那就真没有前途了.年龄是个坎呀! …… 坐在办公室里,楚天齐想着昨天的事情。 他昨晚是从书记办公室小跑出来的,当时的狼狈样子,用一个词形容,特别贴切,这个词就是“落荒而逃”。 本来黄敬祖和那个女人相好的事,几乎是乡里的公开秘密。但昨晚遇到的事情,确实让他没有想到,没想到自己会听到现实版的*色录相。当时听到黄敬祖二人的话,以及能想到的场景,都让他这个正当年的小伙子脸红耳热。楚天齐虽然和孟玉玲谈了五年的恋爱,但男女之间最后的那道屏障一直没有突破。 所幸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楚天齐奔跑回办公室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都进到屋子里了。就是这样,他仍然遇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只是随便的“嗯”了一声,就匆匆而过。回到屋里,很久很久才睡去,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现在坐在办公室里,楚天齐还是感觉有些头沉,而且还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显然是睡眠不足。 楚天齐现在想到了几个问题:今天还要不要去黄敬祖那里了?去了怎么说?还说不说昨天已经去过? 楚天齐一边想着,一边翻着桌上的资料,想从里面找到黄敬祖要的资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忽然想起,的昨天晚上去黄敬祖办公室的时候,自己就带过这份资料。怎么现在却找不到呢? 应该不会放到别处,而且也不会锁到抽屉里,那么它去哪了?丢了?那会丢在哪呢?一路上也没去别处呀,不会……?楚天齐想到这里,心中一惊:不会忘到书记办公室吧?要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黄敬祖看到后,会怎么想呢?他会怎么想我楚某人呢?又会怎么对付我呢? 既然不确定资料是否落在书记办公室,现在还是不去的好。否则,去了该如何应对呢?尤其是黄敬祖要是问自己昨天来过没有,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楚天齐决定不去书记办公室了,哪天被问起的话,就说忙的忘了,顶多也就是让黄敬祖有些不快罢了,总比现在莽撞的过去要好的多了。 楚天齐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昨天自己在村里的时候,接到了黄敬祖的电话,让自己一回来就到他的办公室。当时黄敬祖语气比较客气,听起来心情也不错,找自己应该不是坏事。 按常理来说,黄敬祖应该在办公室才对。可他没在外间办公室,而是在套间卧室干着少儿不宜的事情。难道是他忘了曾经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可要是那样的话,他应该关好门才对呀,而他却给自己留着门。可要说他是给自己留的门,那他为什么没在办公室等着,反而在卧室干着那样的事呢? 楚天齐暗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冷暖自知 上午九点了,楚天齐要去宁俊琦那里说些事情。 他拿上笔和本,出了办公室。刚走到走廊的拐弯处,迎面遇到了一个人,想避开是来不及了。对方也看到了楚天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今天不想见到的人——黄敬祖。 “小楚,这是忙什么去呀?”黄敬祖的语气很和蔼。 楚天齐略一迟疑,回道:“我去乡长那里汇报一下工作。” “哦,挺忙呀,忙着好,你去吧。”黄敬祖说着,挥了挥手。 楚天齐暗叫一声好险,应了声“好的”,向前走去。 两人一错身的时候,黄敬祖突然说道:“对了,我昨天让你去我那里,你怎么没去?” 楚天齐心里“格噔”一下,稳了一下心神,扭回头说道:“书记,对不起,昨天我的摩托在半路坏了,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担心影响您的休息,就没有过去。正准备看您上午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我一会儿就过去。” “哦,是这样啊。我昨天可是等到很晚的。”黄敬祖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道:“我上午还真没时间,改天我再找你。”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以后一定注意。”楚天齐充满歉意的说道。 “没什么,你去吧。”黄敬祖挥了挥手,说道。 “好的。”楚天齐回了一声,转回身,向前走去。 楚天齐边走边想,听黄敬祖的语气,他明显就是在撒谎,难道自己的资料没有落在书记办公室,他不知道自己去过?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呀?楚天齐略一思考,就笑了,人之常情嘛!黄敬祖总不能说他自己在**吧,自己不也在撒谎吗? 虽然今天黄敬祖说话,一如近一段时间那样的和气,而且也没有对自己的“失约”进行批评。虽然六月上午的天气已经很热,众人纷纷穿上了半袖衬衣或t恤,尤其女孩更是穿上了长裙或短裙。但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冷意,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脚步也略显沉重起来。 …… 一直目送楚天齐拐过走廊尽头,黄敬祖才收回了目光。刚才楚天齐回答没有去过自己的办公室,这让黄敬祖心中有了答案,但答案却不是唯一的。楚天齐明显就是在撒谎,因为那份资料明明白白就放在长条沙发上,而且那份资料就是自己要他带过去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黄敬祖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判断是楚天齐故意放在那里的,目的就是向自己表明一种态度。现在通过对话,可以判断,楚天齐应该不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但他却隐瞒了曾经去过的事实。那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肯定听到了什么,所以才撒了谎,以示他没有听到什么。他究竟听到什么呢?是自己和她的好事,还是有关他楚天齐的话题? 那么,资料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呢?是他无意落下的?那他今天就没有发现吗?就没有想到可能遗失的地方吗? 看似有了结论,离事实的真*相很近,可黄敬祖却依然感觉到扑簌迷离。不过,他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稳住,越是不明朗的事情,越是不能操之过急。同时,黄敬祖也在检讨:以后再“收拾”她的时候,一定要关好门窗,自己要注意,让她也要注意。 黄敬祖也是心事重重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楚天齐和黄敬祖都在为同一件事费心伤神,而且联想了很多,想的很复杂。其实,事实就是那么简单:楚天齐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声音,黄敬祖“收拾”她的声音,而且楚天齐无意中把资料落在了黄敬祖办公室,巧的是黄敬祖第二天发现了资料。 面对简单的事情,人们总喜欢想的复杂,总习惯把无意的事情,和一些有意的原因联系起来,空添了无限烦恼。真应了那句话,“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们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人们依然自扰之,因为大多数人本身就是庸人,人们总在动着各自的心思。 …… 当楚天齐来到乡长办公室的时候,宁俊琦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听筒。她笑着说:“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楚天齐说道:“正好赶上了,我能有什么特异功能?” 听到楚天齐的回答,宁俊琦稍微一愣,抬起头看了看他的面色,就带着调笑的口吻说道:“没休息好?昨晚去哪儿鬼混了?” “没有啊?”楚天齐尴尬的笑笑说道。 “还说没有,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都快成大熊猫了。”宁俊琦点指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没有接茬,而是转移了话题:“乡长,我向你汇报一件事。” “你说吧。”宁俊琦点头道。 “我想……”楚天齐把自己的想法向楚天齐说了一遍。 听楚天齐说完,宁俊琦说道:“你刚才说的事,正是我想让你跟进的事,你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先容我想想,再给你答复。” “好的。”楚天齐说道,然后又站起身,问了一句,“乡长,还有什么事吗?” 宁俊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他几眼,才说道:“没有了,你回吧。” 楚天齐又说了声“好的”,向外走去。 就在楚天齐准备拉开屋门的时候,宁俊琦在后面叫住了他:“等等,你回来。” 楚天齐依言转回了身,正要说话,就见宁俊琦右手举着一个手提袋,向他晃了晃。他向着她走了过去,她把手提袋递了过来。 楚天齐站住身体,疑惑的接过了袋子,看着宁俊琦。 “上次弄脏了你的白衫衣,这次赔你个白半袖。”宁俊琦对着楚天齐说道,“当时你也有小部分责任,所以赔你的只有半截袖子,不足的部分就算你自己承担的损失吧。” 拿着手提袋,听着宁俊琦的话,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明白了。宁俊琦说的是上次在她办公室的时候,他调笑她,她就用一沓信纸“教训”他,他在躲避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桌上的印油,印油酒在了自己的白衫衣上。 要说责任,几乎全是自己的责任,对方竟然说自己只有小部分责任,看来她说的还真是特别公道。而且还“赔”了自己一件半袖,当然她说的“赔”只是借口,她就是要送自己一件半袖。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掩盖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然了,不可告人四个字是加引号的,是褒义的,是指女孩子的小心思而言。她还说弄赃衬衣赔半袖,这更是她的借口,因为现在的季节正好穿半袖,她就是让自己这个时候穿的。 “乡长,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哪能让你赔呢?”楚天齐先是一本正经说道,然后,又转变了语气,“但是领导能这么做,我如果要是不接受的话,又显得我不懂人情世故,那我就收下领导的这份心意吧。虽然你强加给我一部分责任,但看在领导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说着,他从手提袋里拿出了包装盒。 宁俊琦知道他是说笑,就也调侃道:“哈哈,看起来你还挺通情答理的,就是真不知道客气。” 盒子上是一个醒目的标识,楚天齐没买过,但他见过,他知道这件衬衣很贵。 “我要是太客气的话,那不是枉费了乡长的一片心意了吗?”楚天齐嘻笑着道,“你看这个号码,四十三号,正好是我穿的号码。乡长你费心了啊,还让你亲自给我买衣服,我就不客气了。只是你赔的这件衬衣太贵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宁俊琦娇笑道,“不过你不要自做多情,这根本不是我想给你买的。那天正好赶上大街上二十五块钱一件处理,我就顺手买了一件,赔给你。要不你这个人这么小气,还不得天天给我脸色看啊。” “乡长,那我就心里踏实了。”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我还以为得六、七百块呢?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买一件,补偿一下差价。” “哦,你还挺公道。”宁俊琦调侃道,“就是不知道你准备买一件什么样的衣服,补偿给我。” 楚天齐说道:“我准备按照你刚才的做法,买的衣服要比这个半袖再小一些,不要袖子,而且背后面只用一个小带子系上。”他边说,边在身上比划起来。 宁俊琦听明白了他说的东西,不觉脸色“腾”的红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稿纸扔了过来:“讨厌,你真烦死了。” “有句俗语叫‘打是亲,骂是爱’,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楚天齐一闪躲开,笑嘻嘻的说道,“我再问一下,你要多大号的,我可不知道你的号大小。”说完,他迅速退后了两步,他知道她的暗器又该到了。 果然,她骂了一句:“流*氓”,一本书又飞了过来,自然是没有打到楚天齐。 楚天齐跑到办公室门口,笑嘻嘻的看着宁俊琦说道:“乡长,谢谢你给我的‘温暖’牌半袖。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到底是多大号的?”说完,他拉开屋门,闪了出去。 拿着手提袋,楚天齐心里暖洋洋的。他知道这件衣服至少值自己一个多月的工资,宁俊琦那样的说法,只不过是玩笑而已。更重要的,这是她专门送自己的衣服,用所谓的“赔”字,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用以掩饰她的娇羞而已。顿时,他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因为这里面装的不只是一件衣服,而是女孩儿温柔的心。 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因为遇到的人不一样,心情也就不一样,真应了那句话:冷暖自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让政绩 只到楚天齐离开了很长时间,宁俊琦的一颗芳心还在“通通”跳个不停。刚才那个讨厌的家伙,竟然说要给自己买罩罩,当然这是调笑话,但他的调笑现在却越来越“放肆”了。 只是宁俊琦现在对他的这种“放肆”,很受用。每当听到他的这些不着调的话,她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她喜欢他这样的状态。他每次“胡说八道”的时候,说明他的心情很好,看到他的心情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很好。 他之所以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说明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就连宁俊琦自己也承认,这其实就是一种没有挑明的类似情侣的状态。 她这一段时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和他的关系,就想着顺其自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顺其自然其实就是顺其发展了。她喜欢这样的现状,同时心中充满了担忧。直觉告诉她,一旦到了双方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就是二人面临抉择的时候,究竟是谁走谁留?如果两人不在一起工作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起波澜? 今天一开始,当她听到楚天齐说话的语气,并且看到他忧郁的脸色,她知道他又遇到事了。但是他没说,她也没问,因为她知道,一旦他想说的话,肯定会直接告诉自己的,并不需要自己追问。如果他不想说的事,你即使再追问,他也不说,这个家伙有时特犟。 他究竟遇到什么事了呢?是公事?还是私事?自己是他的领导,而且是很通情理的领导。自己也是他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于公于私,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跟自己说的,但是他没说。这说明,他烦心的事不便于启齿,或是他根本不愿意说。他烦心的事,肯定和刚才向自己汇报的事,不是一回事。因为他说的事,是好事,他不应该是那个状态。 今天,他提出的事,是自己提前没有想过的,他既然提出来了,那自己就要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还要尽快给他答复。通过今天他提出的事,她感觉他又成熟了一些,说明他对官场的生存之道认识的更深了一些,他已经知道适当的取舍了。取、舍二字说起来容易,但遇事能真正参透并做起来,确也需要一番思量的,尤其更需要自己做出一些抉择的。 …… 两天后。 宁俊琦办公室。 青牛峪乡乡长办公会正在召开,参加会议的人员有副乡长楚天齐、郝晓燕、高远、蒋野,乡长助理金越。 首先是每个副职汇报自己的分管工作,然后是宁俊琦对每个人的工作提出指导意见,并对个别事情进行督促、跟进。 “同志们,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了,上半年很快就要过去,我们的很多工作也正在持续推进中。从现在汇总的数据看,工作进度比较理想,但个别方面还存在着严重不足,刚才我已做过要求,这里不再一一提及。要求同志们,一定要比照工作进度计划,稳步推进,到时候乡里会按年初制定的计划进行奖惩。对于现在进度比较理想的工作,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成绩。前面的百分之九十九做的再好,但如果最后的百分之一没有做到,也可能就等于零。……”宁俊琦做着总结式发言。 好几人都以为会议会马上结束,有的人已经在边听边轻轻的收拾笔和本,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静等宁俊琦说“散会”两字。 忽然,宁俊琦说道:“楚副乡长,你不是有事情要说吗?现在说出来,大家共同商讨一下。” 听到宁俊琦的话,郝晓燕、高远、蒋野、金越四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看他会说出什么事情,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楚天齐知道乡长是让自己讲那天单独汇报的事情,在这次会前,宁俊琦已经表示原则上同意他的想法,让他在会上讲一讲,再做安排。 冲宁俊琦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大家,楚天齐说道:“乡长,各位同事,我要说的事情是关于与何氏药业谈判的事。按照何氏药业的要求,需要成立新型农业经济合作社。在书记和乡长的直接关心、支持下,相关村子的合作社已经全部成立。上周我已经和何氏药业进行了联系,对方表示会在七月上旬派团队过来谈判,让我们这边也做好准备。虽然合作社、何氏药业是此次谈判的甲乙双方,但我们乡政府做为管理与服务部门,需要做很多工作,因此我们做为丙方也会参加此次谈判。” 喝了口水,楚天齐又继续说道:“农业和招商是我分管的工作,参加此次谈判是我份内之事。但大家也知道,我和对方公司的何佼佼是校友,也有过接触,我参加此次谈判有诸多不便。所以,为了避嫌,我想请其他同志参与此项工作。”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什么?众人以为听错了。不会吧。这明显是一个大政绩,楚天齐会让出来?还是这里面有什么说法?最起码,蒋野就认为楚天齐不会有这么好的心。 “大家听明白了吗?楚副乡长已经就此事向我做过汇报,我认为对大家也是好事,所以让他在会上说出来,看看大家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宁俊琦做着说明。 现场一片沉默,大家都在想着要不要参加这件事,参与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得失。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宁俊琦说道:“怎么样?都想好了吧。请大家说一说,谁先说?” “乡长,我说说。”发言的人是蒋野。 宁俊琦稍微楞了一下,说道:“好,你说吧。” 郝晓燕不满的瞪了蒋野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乡长已经同意了蒋野发言的请求,如果自己再说的话,那就是落乡长的面子了。按照次序,现在该自己发言了,结果却被这个家伙给抢了。他在乡里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会不懂规矩?肯定不是。他分明是在打击自己的威信。 就连高远和金越也这么认为,认为这个老蒋有越位的嫌疑。于是也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蒋野。 蒋野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郝晓燕的不满,也不是没有看到高远和金越嘲讽的表情。但他要这么做,因为有人和他说过,对于楚天齐的事一定要严密监视,并许诺给他好处。所以,对于楚天齐提出的提议,他自然要反对,发出自己的声音,并且要先说,以期影响其他人意向。 “乡长,各位同事:刚才楚副乡长说了与何氏药业谈判的事,他以避嫌为由准备退出谈判,我认为非常不妥。正如楚副乡长所言,这件事既是农业范畴,也是招商范畴,全部都是楚副乡长分管范围,因此由他参与谈判再合适不过。他说要避嫌,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做法却不可取。不能因为认识就……”蒋野的发言有十来分钟,既讲了自己的观点,又用了几个事例做论据,中心议题就是楚天齐不能退出,其他人也不宜参与。 听了蒋野的发言,楚天齐是大跌眼镜,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认为。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了? 因为被蒋野越位,郝晓燕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不认同蒋副乡长的说法。”说完,她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楚副乡长讲到避嫌,我认为他的考虑很周到,所以我们有义务和责任参与进来。把这个对于乡里,对于村里,以及对于个人都是好事的事办好。至于有人以楚副乡长分管农业、招商来说事,分明就是吹毛求疵。他还影射楚副乡长推卸责任,这更是故意在屈解楚副乡长的好意,把人家的好心说成了歹意,真是用心险恶。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坚决响应乡长和楚副乡长的提议,有需要我郝晓燕做的事情,我责无旁贷。” “郝晓燕,你说谁?”蒋野大嗓门说道。 “说谁谁清楚。”郝晓燕当仁不让,坚决回击道。 “你……”蒋野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啪”的一个声响打断了。 宁俊琦把笔记本摔在桌上,说道:“成何体统,都给我闭嘴。其他人继续说。” 郝、蒋二人顿时闭上了嘴巴,互相看着,暗暗用劲。 “我赞同郝副乡长的意见,这件事看起来是替楚副乡长分担责任,其实是他把政绩主动让了出来。退一步讲,既然没有任何政绩,只要是对乡里工作有利,对老百姓的利益有利,我高远也坚决会参与进去。”高远旗帜鲜明的亮明了观点。 金越的回答很有意思:“我服从乡长的安排,乡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实,他的回答很滑头。 “大家既然已经表明了观点,那我也说说。”宁俊琦看着众人道:“我同意蒋副乡长的部分观点。” 宁俊琦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楞,包括楚天齐,也包括蒋野。大家都没想到,宁俊琦会是这样的观点。 “我同意他说的‘楚副乡长不能退出谈判’的观点,因为这个项目进行到现在,主要是由他参与的。如果以后合作成功了,也主要由他进行协调和管理,因此,他不能以避嫌为由,当甩手掌柜。”说到这里,她语气一变,“但是,让其他人参与也很有必要。因此,我提议由楚天齐、郝晓燕、高远三位副乡长,代表乡里参与谈判。赞同的请举手。” 宁俊琦说完,举起了右手,接着,有四只手掌也举了起来。只有一人没有举手,就是蒋野,他内心打定了主意,绝不能和他们一系“同流合污”。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八章 要下手吗 表决完毕,宁俊琦直接说道:“五票赞成,提议通过。请郝晓燕、高远二位副乡长尽快进入状态,配合楚副乡长做好这次谈判工作。” 郝、高二人点头称“是”。 宁俊琦说了声“散会”,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待众人离去,郝晓燕又折回,重新坐到了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 “郝姐,有事吗?”宁俊琦私下一直这么称呼郝晓燕,她俩的私人关系很好。 “乡长,你不会怪我今天的做法吧?那个‘搅屎棍’实在是太不识趣了,竟然那么自以为是。”郝晓燕试探的问道。 “郝姐,你说呢?”宁俊琦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会怪你,但要是别人在我面前吵闹的话,我非给他颜色看看。不过,你也要注意方式,像那样明着指桑骂槐,不挑起事端才怪。” 郝晓燕自然听明白了乡长的话,人家乡长是给自己面子,不过,也对自己进行了善意提醒。郝晓燕“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心眼好,正直、善良。” “少拍马……”宁俊琦终于没有说出那个不雅的字,用哈哈的笑声代替了。 郝晓燕也跟着笑了起来。 “乡长,小楚这件事办的真漂亮,有气度,是个干大事的料。”郝晓燕止住笑,竖起大拇指说道,“自己手里的政绩能主动让出来,是需要魄力的,而且还是在没有外力逼*迫的情况下,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足以说明小楚有眼光、有心胸。” 宁俊琦接话道:“嗯,这件事他做的不错,说明他又成熟了一些。现在他的风头已经够劲了,确实也需要舍弃一些,否则,物极必反。” “小楚这么一做,赢得了乡镇副职的心,实施上也赢得了全乡干部的心,大家都会觉得他公平、大度。最起码我是心存感激的,这是人家白白送上的政绩。”郝晓燕由衷的说道,“当然了,就是没有这件事,我对小楚也是支持的,对你乡长更是支持的。” 宁俊琦点点头,又摇摇头,露出沉思的表情,说道:“凡事有利就有弊,他这件事也是这样,这可能就是辩证法吧!” 郝晓燕听完后,楞了一下,随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 蒋野一走出乡长办公室的门,就去找他的主子,准备汇报乡长办公会的事情,尤其是楚天齐让政绩这件事。主子不在,蒋野只好打电话,结果电话也没打通,这让他心里非常失落,本来这是一次极好的向主子表功的机会,结果却浪费了。事后再汇报的话,那效果就差多了。 蒋野之所以寻找到这个主子,也是万不得以。其实他一开始根本看不上她,甚至还对她鄙视。可现实是人生最好的老师,自己在乡里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到头来却只是一个副乡长,而且是排名最后的副乡长。副乡长走了一拨又一拨,来了一个又一个,而自己一直就是老末。如果就是按资历排的话,自己也应该排名更靠前一些才对,可是现实不是假设。谁让自己没有靠山呢? 蒋野在目前乡里的资历和刘文韬差不多,刘文韬现在也是正科实职了,虽然权力并不大,可比自己是强多了,最起码还能报销一些招待费。和蒋野同时期的一些人,好多人都成为了乡长、书记、局长,有的人还成了副处领导。面对这样的现状,蒋野感叹自己命运不济,遗憾自己上面没人。他也承认自己能力一般,可比他还差的人,因为有人关照,现在也照样滋润的当着乡长什么的。 在黄敬祖当上乡书记那会儿,蒋野看到了希望,果断进行了效忠表态。很快,他的忠心有了结果,被从股长提拔为副乡长。这令蒋野对黄敬祖感激不尽,誓死效忠黄书记,曾声言“书记指那我打那儿,让我打谁我打谁,我就是书记的一条……”。当时黄敬祖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让他说出那个字。 成为副乡长后,蒋野信心十足,干劲倍增。虽然他的能力确实一般,不过,当时的工作态度真的非常端正。经过两、三年后,蒋野发现了一些问题,他觉得黄敬祖对自己大不如前了。他把这些归结为黄敬祖有了温斌等人,对自己就疏远了。于是他的工作热情又降了下来,结果黄敬祖对他就更冷淡了。 除了黄敬祖,蒋野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依仗,所以,他即使对黄敬祖不满,可也不敢得罪黄敬祖。黄敬祖对他也是不远不近,他俩的关系只是比普通的上下级近一点点而已。就这样,蒋野就一直做着乡里副职中的老幺,一做就是六、七年。 原乡长意外的死了,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但他并不敢奢望那个职位。而是他认为温斌当了乡长后,就需要补充新的副乡长,那按照资历排的话,自己的名次怎么着也该前移一两位了,如果黄敬祖要是再给说上几句话,说不准还能弄个乡党委委员当当。 可后来的事实却是温斌没有当上乡长,新来了个女娃娃当乡长。 再后来,温斌调走了,蒋野又看到了希望,他认为黄敬祖会重用自己了。可现实却不是这样,黄敬祖就是对新来的楚天齐也比自己好。 与蒋野不同的是,那个比自己资历、能力都差很多的女人,却从一个办事员竟然迅速变成了党委委员。这让蒋野不服气却又服气,不服气的是,她有什么能力,竟然可以比自己高?还不是凭着勾引老黄的本事。服气的是,她两三年的时间,比自己十多年的努力还有效果。 正在蒋野患得患失的当口,她找到了蒋野。让蒋野关注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动向,随时向她通风报信,她承诺帮助蒋野运作职位。为了让蒋野相信自己的话,她还把自己和大领导的合影拿给蒋野看,果然蒋野在叹服的情况下,把她当成了新的主子。 …… 因为没能及时向她邀功,蒋野无比沮丧,低垂着头穿过走廊,向前面走去。正这时,黄敬祖从对面走了过来。 “老蒋,在做什么?”黄敬祖主动问道。 正低头走路的蒋野听到有人喊他,赶忙抬起了头,说道:“我,我有事向……您汇报。”蒋野临时改了准备说出口的话。因为蒋野知道她在乡里是黄敬祖的人,如果自己说是找她,很可能引起黄敬祖的猜忌。 “哦,那走吧,办公室说。”说着,黄敬祖在前面带路。 蒋野跟在后面,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到了书记办公室,黄敬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让蒋野也坐下。然后问道:“老蒋,找我有什么事吗?” 蒋野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要把今天会上的事向黄敬祖汇报一下。他认为她是黄敬祖的人,她要自己做的事,肯定也是经过黄敬祖同意的,自己可以向黄敬祖汇报,只不过不要说出是受她的指派就行。 “书记,我和您汇报一件事……”蒋野把会上楚天齐说的事,原原本本向黄敬祖说了一遍。包括谁怎么说,众人都是什么态度,最后是怎么定的,他都尽量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听完蒋野说的事,黄敬祖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把身体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黄敬祖才说道:“老蒋,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蒋野费尽心思,还原了整个事情,没想到,到头来只换了黄敬祖一句“我知道了”。他很不甘心,正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黄敬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走了出去。蒋野心想,看来还得向她汇报,这个黄敬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也不买自己的帐。 …… 只到蒋野的脚步声消失了,黄敬祖才睁开了眼。他的身体一下子坐直起来,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口中骂道:“一群废物。” 蒋野说的每一句话,甚至第一个字,黄敬祖都听进去了。正因为听明白了整个事情,黄敬祖才心中愤怒不已。 楚天齐所做的事,做为党委书记的黄敬祖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属下竟然有这样明事理的人,竟然把自己囊中政绩拿出来,白白分给他人。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的忧心忡忡,因为做出这件事的人是楚天齐。楚天齐可是他内心中重点防着的人。 楚天齐把自己的政绩分给别人,看似吃了亏,甚至是大亏,可他却赢得了别人的心。现在楚天齐已经和宁俊琦等人结成了统一联盟,这次更是直接用政绩诱人,那他们的势力会进一步壮大。而且有继续壮大的趋势,因为他玩出了这一手,既让有的人得到了即时的实惠,更让好多人看到了投奔他的希望。这是黄敬祖最担心和忧虑的,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楚天齐一年的时间里,职务升成了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头上还罩着耀眼的光环,而且身后还有县委书记、县长撑腰。楚天齐这是要干什么?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黄敬祖自认为看的更准确:那就是壮大他楚天齐的势力,搞垮我黄敬祖。 其实,黄敬祖想多了,楚天齐只是单纯的想让出一些政绩,从而减少别人的敌视而已。 黄敬祖既感叹楚天齐的狠辣,更痛恨蒋野的做法。你蒋野活了大半辈子了,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不知道参与进去抢政绩,并监督他们。反而把政绩拱手让出,还自以为是的来表功。 想着可能要发生的事情,黄敬祖犹疑不定。他心中暗道:“要下手吗?”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二十九章 咖啡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黄敬祖按下了接听键。 话筒里传出她的声音:“老黄,乡长办公会上的事,听说了吗?” “老蒋做的蠢事是你指使的吧?一群废物。”黄敬祖愤怒的说道。 “老黄,什么意思?都快被架空成傀儡了,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办,而不是冲自己人发威。”她不客气的说道,“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听到她的话,黄敬祖的口气软了下来:“让我再想想,我认为还没到那个时候。” “想,想什么?再想黄花菜都凉了。你要不敢的话,我来做。”说完,不待黄敬祖回答,她就挂断了电话,然后骂道:“窝囊废”。 黄敬祖没想到,这个娘们的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挂掉了自己的电话,还说什么她来做。做什么?要出手?哎,别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刚才她说的“傀儡”二字,让黄敬祖内心感触颇多。从现在的情形看,自己没有被姓楚的架空,倒快被这个娘们遥控了。只是自己命运不济,没有依仗,还得靠这个娘们帮助运作,“吃软饭”的滋味不好受啊。 黄敬祖不担心她的瞎胡闹,担心的是她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想她的智商,再想想蒋野的无知,黄敬祖不由得感叹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呀! …… 一周后,县发展计划委重点办龚主任打来电话,告诉楚天齐,市发展计划委投资管理科科长到任了。约楚天齐第二天下午一起去市里。楚天齐非常高兴,答复明天坐班车到县城,然后和龚主任一起去市里。 《工可研报告》已经报上去三周了,这一段时间里,县发展计划委和市计划委也一直联系不断。只是楚天齐想去拜会投资管理科科长的事,一直没有成行,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不时惦念着。 明天终于可以去了,楚天齐要向宁俊琦去汇报一下。宁俊琦没在,楚天齐只好打电话进行汇报。 电话很快接通了,楚天齐说道:“乡长,我是楚天齐,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你一会儿回办公室吗?” 听筒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我明天才能回去,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和龚主任明天要去市计划委,投资管理科科长到任了,我们去和对方沟通一下。”楚天齐汇报道。 “好啊,和对方联系坐一坐,好好沟通一下,尽快把报告批复下来。”宁俊琦说道,“对了,到财务那里支些费用,如果方便的话,给对方买点礼物,增进一下感情。” “好的。”楚天齐答道,然后话题一转,“乡长,你盼着快点批复下来吗?” 对方的宁俊琦显然楞了一下,然后声音才传了过来:“废话,我当然盼着快点了,早一天拿到批复,我们就能早一天进行招商。” “嘿嘿,我也是。除了你说的理由,我还有一个原因。”楚天齐说道这里,语气柔柔的道,“再有一周就到月底了,如果报告能顺利批复的话,你还记得对我的承诺吗?” “承诺?什么承诺?”宁俊琦反问道。 “乡长,你在故意装傻吧,到那时你可是要和我说几句工作以外的话的,还要对我甜甜笑上一笑。”楚天齐说道。 电话里,宁俊琦“咯咯”的笑声传来:“无赖,那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还赖在了我的身上。少说那没用的,你还是想想如何快速拿下批复吧。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拜拜!” “拜……”楚天齐话还没有说完,宁俊琦已经挂掉电话了。 …… 楚天齐坐的是十点多的过境班车,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多了,他在小吃店随便吃了午饭,然后打车到了县发展计划委,在计划委门口遇到刚来单位的龚主任。龚主任这次面子很大,计划委专门给他派了车,当然了,龚主任不光是去办这一件事。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名县发展计划委的科长。下午两点的时候,开始出发。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四个人到了沃原市。龚主任等三人要去办其他的事,楚天齐只得自由行动,商定在联系好投资管理科科长后,再电话沟通。 顺着街上的人行道,楚天齐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大青河畔。熟悉的大青河水,还在永不疲倦的向前奔流着,发出“哗哗”的声响。熟悉的汉白玉栏杆,依然在注视着身侧的河水,和从它身旁经过的人儿。 每当看到这熟悉的景物,他都会不由得想起她,想起了曾经相恋五年的女孩。尽管她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伤害,甚至逼得自己弃教从政,但他依然还是会想起她。 这里的一滴水珠,一块玉石都见证了他们曾经的恩爱,曾经的幸福,曾经的回忆。现在,水还是那样的清澈,栏杆也依旧是那般的古仆,但人儿已经不是曾经的人了。最起码自己和孟玉玲就已经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而且她已经是别人的娇娘了。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想到那个她,他忽然想到她以前就是在市计划委工作,在计划委办公室做副主任,也不知道她现在到了哪里。自己明天要去市计划委找人,会不会遇到她?遇到她要说些什么? 正这时,手机响了,是龚主任打来的,楚天齐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面传来龚主任焦急的声音:“小楚,我家里有急事,我得马上赶回去。科长那里你联系一下,电话是……”龚主任说完电话号码,不待楚天齐回答,就直接挂断了。 接听龚主任的电话,也就十来秒钟,全是龚主任说话,没有轮到楚天齐说一个字。此时,电话已经挂断,他才回过味来:龚主任有急事,回家了,需要自己联系科长。 科长?哎呀,科长电话是……多少来着?楚天齐这样想着,根据记忆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喂,你好!” 楚天齐觉得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来不及细想,赶忙说道:“科长,你好,我是玉赤县青牛峪乡副乡长楚天齐,想约你坐坐。你有时间吗?”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传过来几个字的声音:“有时间,咖啡厅。” “几点?什么咖啡厅?几个……”楚天齐急忙询问起准确的信息,可是说到半截,他才发现,对方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起手机,却疑惑起来:约科长会这么好约?按常理对方不答应自己才对,尤其是和自己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就这么信的过自己?凭什么? 因为约科长太顺利,楚天齐反而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他甚至感觉这事不对劲。是不是自己记错号码了?是不是对方也把自己当成熟悉的人,会错意了?是不是自己正好碰到了骗子? 对方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见面时,依据什么识别?看来只能再打电话了。 但对方明确说了“有时间”,还说了“咖啡厅”,那就是说约自己在咖啡厅见面。可究竟是什么咖啡厅?订多大的房间?对方却没有说明。 楚天齐几乎从来不到咖啡厅,他喝不惯那个味,更主要的是那里的消息太高,很小很小的一杯,就收费三十多元,这可是自己半个月的烟钱呀!市里的咖啡厅自己更是几乎从不涉足,究竟该订到哪呢?他想起了去过一次的地方——千里来相会咖啡厅。可他实在不想去,因为那里有他伤心的记忆。 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一间咖啡厅,他只好拨打了查号台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接线员在报了自己的工号后,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当楚天齐说了要查咖啡厅号码时,接线员很热情的为他直接转到了店铺的电话上。 电话里传出了女声:“您好,这里是‘千里来相会’咖啡厅,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千里来相会?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应道:“我想订一个包间。” “先生,正好还有一个包间,请问需要给您留下吗?”女声非常清晰。 楚天齐略一沉思。 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先生,这个季节订包间太难了,所有咖啡厅都是这样。请问您需要预留吗?” “好吧。留下吧,我的电话是……”楚天齐赶忙说道。 “先生,现在已为您预订,如果您在七点前不能到来的话,我们将把包间订给他人,请您谅解。”女孩的声音温柔,但却非常坚决。 “好的。”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又查询了几家咖啡厅的电话,当他询问包间时,确实如刚才电话中女孩的说法,没有一家还有包间。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楚天齐只好打上出租车,在六点前到了“千里来相会”咖啡厅。当他到前台询问包间名称时,被告之:情定今朝。 情定今朝?听到这个名字时,楚天齐内心稍微有些慌乱:太巧了吧?怎么会是这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章 是真的吗 楚天齐虽然现在很反感这个包间,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和市发展计划委投资管理科科长见面才是正事。 主意打定,他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手机里传来标准的普通话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又拨了两次还是同样的声音。 没有打通对方电话,楚天齐只好坐下来,等待一会儿的时候再次拨打。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电话拨打了一次又一次,电话里同样的声音说了一遍又一遍。接待大堂里不时有打扮入时的青年男女进进出出,也不时有中、老年人进来。大多数人都是与异性手臂相挽,偎依而来,他们不时窃窃私语,脸上满是幸福笑容。 楚天齐一个人坐在大堂等候区,不时有人向这里投来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形单影支,频繁拨打电话的男人。 楚天齐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同时他也担心碰到熟人,尤其是碰到不该碰到同时出现的一对异性熟人,那样大家都会尴尬。甚至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对自己有戒心,他们会担心自己嘴上没有把门的,把今天见到的事情向外宣扬。也不排除,他们自己因为其它原因泄露了事情,而把罪魁祸首定为自己。 于是,楚天齐起身,向包间走去,他决定在那里等候。当他看到包间门上闪烁着彩色灯光的“情定今朝”四个字时,心里就是一阵刺痛。就是在这个包间,自己美好的憧憬破灭了,幻想也被彻底打碎了。 他还是抬起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着屋子里曾经印象深刻的景物,楚天齐的心绪有些烦乱,当时的场景总是挥之不去。但他还是努力的挥着脑中已经出现的景象。 房间里的色调、布置、灯光都透着一种暧昧的情调,这让楚天齐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订的地方很是不妥。今天是与他人的公务接触,但这样的地方显然不适合。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会让对方对自己产生错觉,甚至对自己的性取向有怀疑。如果对方是女姓的话,那么对方会对自己的动机与人品产生怀疑,甚至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样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到这里,楚天齐再一次拨打电话,他期望对方的电话打不通,那样的话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起身,退掉这个房间。让他郁闷的是,对方的电话通着,只是没人接。他耐心的等待着,期待对方说出“你打错了”几个字,那样自己就轻松了。可是,尽管电话通着,对方就是没有接听电话。 楚天齐挂掉了电话,他认定就是自己打错了电话,而对方将错就错耍了自己一把。现在对方已经达到目的,所以不再接听自己的电话,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口角。其实,楚天齐宁可是这种情况,如果对方说出“打错了”三个字,他不但不会对对方的小恶作剧有一丁点不满,反而还会真诚的回答对方两个字:“谢谢!” 时间离七点还有两分钟了,楚天齐再一次拨打了电话。他认为对方肯定还是不接电话,如果那样的话,即使对方真是那个科长,自己明天也有了解释的理由:咖啡厅只能留包间到七点。到时,大不了好话说尽、态度诚恳的请对方好好撮一顿,再送上点小礼物,对方应该也不会完全不通情理的。如果对方不是那个科长,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权做为自己今天下午消耗时间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有时候,想法和现实是相反的,本已认定不会有人接的电话却通了。手机里面传出清晰的人的呼吸声,只是没有说话。 楚天齐心情复杂的对着手机说道:“您好,您是科长吗?我现在告诉你预定的咖啡厅叫千里……”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因为对方一直没有说话,而他却听到了门外似乎有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举着手机的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的女人。这件长裙他很熟悉,因为他就曾经给别人买过同样的一件。这个人他更熟悉,是他永远不想见到、不愿想起,却又总也忘不掉的人——孟玉玲。 楚天齐一时楞在那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和楚天齐的惊诧不同,门外的孟玉玲却是另一番神情。她既不像去年冬天在大青河时那样脸部肿*胀,又不像是正月在省城看到的那样忧郁。 今天的孟玉玲俏脸微红,鼻翼上顶着细密的汗珠,黑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的眼中噙着两汪水雾,看上去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让人犹怜!楚天齐一时产生错觉,仿佛回到了那段甜蜜的时光。那个时候,两人刚刚大学毕业,两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时的孟玉玲就是这个清纯的样子,连鼻翼上的汗珠也仿佛一点没变。就在他下意识的想要伸展开双臂时,她说话了,她的声音把他击回了现实,他意识到:那些都过去了。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孟玉玲动情的说道。 楚天齐没有言声。 “你还记得这里,你没有记恨我?是这样的吗?”孟玉玲声音有些嘶哑。 楚天齐轻轻晃了晃头,尽力赶走心头出现的幻觉,然后冷冷的说道:“您是孟科长?” “孟科长?”孟玉玲轻声的念叨着。 “对,我今天约的是市计划委的孟科长。”楚天齐已然明白,孟玉玲就是新到任的市发展计划委投资管理科的科长。 孟玉玲喉头动了几动,黯然的点了点头:“我是。” “请进”,楚天齐以异常的冷静口吻说道,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的平静。说着,向后一步,侧过身子,让开了进门的位置。 孟玉玲看着楚天齐右手做出的请的手势,抿了抿嘴唇,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 “请坐。”楚天齐依然彬彬有礼的说了两个字。看到孟玉玲坐到椅子上,他又说道:“孟科长,请问您点什么?”说着,用双手把桌上精美的单子递了过去。 孟玉玲仰起头凝望着面前的楚天齐,他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发型,熟悉眼睛、熟悉的眉毛、熟悉的嘴唇。 他又是那样的陌生,陌生的让她认不出来。他的面庞依然是那样的有型,却多了一份成熟,他的眼睛依然是那样的炯炯有神,却增添了更多的冷竣。 他还是那个他,他没变。他已不是那个他,他变了,变的和自己成了路人。自己也不是以前的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清纯的女孩,而变成了现在的残花败柳。 想到这里,孟玉玲紧*咬了咬牙根,接过了单子。她漫无目的的翻了翻,说出了两个字“随便”,然后把单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楚天齐拿过桌上空白的点餐单,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写完后,轻轻按下桌上的按钮,很快,一身西式装扮的服务生敲门走进来,对单子核实后,拿走了。 在等待上餐的过程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干巴巴的坐着。她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他拿着桌上的点餐单,来来回回的翻着。 上餐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放了满满当当一桌。看着面前的丝滑拿铁咖啡,看着七分熟的牛排,看着刚刚上桌的意大利面,孟玉玲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他还记着,说明他心里还有自己。 本来面沉似水的楚天齐,面对着哭坏花容的曾经最爱,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也被触动了,他轻轻说道:“吃点吧,这都是你喜欢的。” 楚天齐一说话,孟玉玲更是百感交集,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和以前所不同的是,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把肩膀借给她,可今天却没有,她只好把头伏在桌面上,伴着哭泣的声音,双肩抖动着。 最终,楚天齐还是不忍心。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别哭了,所有的都过去了。” 没想到,他的安慰反而让她的哭声更大了。这个被自己深深伤害的男人,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忌恨自己,这让她更加愧疚,更加的悲从中来。她不管不顾的,把头扎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事已至此,楚天齐也不可能把她甩到一边,干脆任由她的鼻涕、眼泪流到自己的身上。 孟玉玲就这样哭了好久,哭着哭着,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随着那汩汩的泪泉奔涌而出,她心中郁积的苦痛也减轻了好多。 这样哭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楚天齐说道:“都吃了吧,要不浪费了。”这是他以前惯用的手法。 每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会不顾淑女形象,大快朵颐起来,只到杯光盘尽为止。其实她那是心痛他的一片心,以及挣钱的不易。 今天,这个办法照样起了作用。果然,孟玉玲停住哭声,抬起了头,放开了抓着他的手臂。 楚天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抽*出几张抽纸递了过去:“擦擦吧,都成了花猫了。” 感受到了他的关心,孟玉玲破涕为笑。面对着面前的杯盘,发起了“进攻”。很快,桌上只剩下了这些器皿和上面的残迹。 她再次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对着楚天齐,梦呓般的说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楚天齐不置可否,回以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恨我吗 楚天齐没有吃一点东西,因为他不喜欢吃这些味道怪怪的吃食。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觉得这些东西太贵了,当然确实也不符合他的口味。孟玉玲也知道他的习惯,因为以前几乎都是她吃,他在一旁看着。今天见他依然这样,她没有强求让他吃什么,而是既甜蜜又无奈的在心中感叹:他还没变。 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无比迷恋的男人,孟玉玲痴痴的说道:“你今天提前知道是我吧?要不怎么会选择在这里,选择到这个房间?”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也就是赶巧而已。” “是吗?”孟玉玲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只当做是他为了一点儿尊严而故意这么说的。于是,她反问道:“这也太巧了吧?巧的让编故事的人都自叹不如。” “是太巧了。”楚天齐由衷的说道。 确实是太巧了,巧的是本来该由龚主任约科长的事,最终落到自己头上。巧的是自己阴差阳错,在“千里来相会”咖啡厅定了包间,巧的是只有了“情定今朝”这间屋子还空着。更巧的是,科长是自己曾经的女友孟玉玲。巧的是她知道这里。 楚天齐当然知道好多事纯属巧合,而让他真正觉得巧合的是孟玉玲就是那个科长。否则,一切可能会是另外的样子,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小闹剧,对方会永远不接自己的电话。也许真正的科长,会因为自己选择的地方而对自己“刮目相看”,让本来会顺利些的事情,而更加难办。他觉得既然巧的是让自己和她再次相见,而且见面地点又是这里,那是冥冥之中让自己和她有一个了断。 孟玉玲不相信这么多巧合,他认为是楚天齐基于知道了自己是那个科长,才会故意弄出这么多巧合的,因为他的心里还有自己。即使她相信了,也会认为这是自己和楚天齐冥冥之中的缘份未了。但她不敢奢求什么,因为她自己觉得已经配不上这个痴情的男人了。 她的判断当然是错的,因为楚天齐在打给她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她是半捂着鼻子和嘴巴,与楚天齐通的话,再加上本身用手机通话,声音就会变化,所以,楚天齐连那个未见面的科长是男还是女都没有听出来。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楚天齐干脆说起了工作上的事:“孟科长,我们的报告您看了吗?” 孟玉玲面色一寒:“天齐,既使我俩分手了,也不用这么生分吧?” 楚天齐尴尬的笑了一下,重新说道:“玉玲,你觉得我们的报告可行吗?” “报告我看了,而且已经在主任办公会上通过,这个你放心。”孟玉玲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接着又道,“这个项目,如果能按报告上面所列方式实施的话,前景确实广阔。在我们现在已经审批的这些项目里,还没有这样的项目。据我所知,在其它地方,这种锌矿泉水项目也是少之又少。” “省里专家也是这么说的。”楚天齐答道。 “但这个项目要真正实施起来,也有很多相关的问题需要解决。首先,就是能否寻找到真正有实力、又有成功运作这种项目经验的公司。而要引入这样的合作伙伴,有好多配套项目又是需要你们解决的,比如交通问题。虽然我没去过你们那里,但同样的乡村我还是去过很多,往往道路问题都是制约当地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比如利益分配问题,别看现在没有部门和个人与你们争夺,一旦项目招商成功或是已经启动,包括上级部门、领导、当地百姓等等都会找你们麻烦的。再比如……”孟玉玲不愧是在计划部门工作多年,说起业务来,是头头是道。 孟玉玲说了很多,而且她所说的事情都比较重要,在楚天齐听来确实是受益菲浅。楚天齐也讲了自己的很多想法,孟玉玲对他有的想法表示了赞同,对有些想法又提出了质疑,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曾经风花雪月的一对情侣,在谈起感情的时候已经显的很是疏远,反而在谈到工作的时候要自然的多。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楚天齐空着肚子,埋了单,此时孟玉玲也已经补妆完毕,二人出了咖啡厅。谁也没有说去哪,就是那样随便的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大青河畔。 六月底的沃原市,温度已经很高,白天最高温度已经有三十五、六度了。而此时,温度已经低了下来,尤其在河水潺*潺的桥畔,气温更是适宜了不少。桥上相抚、相拥、相搀的人们,缓缓移动脚步,尽情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凉爽舒适。 看着过往的人们,楚天齐有一丝苦涩和好笑。别人都是手牵着手,臂挽着臂,而他和孟玉玲不但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反而中间还空出了大大的缝隙,和周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所幸,没有人注意他们,只不过他们自己也觉得非常别扭。 “天齐,记得那里吗?”孟玉玲用手一指桥下一组雕塑。 楚天齐循声看去,这是一个人形的喷泉雕塑造型,雕塑正中间是一个右脚撑地、左脚腾起、双手舞动的舞者造型。 …… 楚天齐当然记得。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晚上,他和孟玉玲吃过晚饭后,到这里消夏。当时,这个雕塑刚刚投入使用。楚天齐一时玩心大起,来到桥边,比照着造型做着动作。在一旁的孟玉玲,被他滑稽的姿势逗笑的前仰后合。 也该着有事,就在他们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救命”。楚天齐急忙向发出呼救声音的地方冲去,不由分说,跳进了河水里。等他跳进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于是,他大声喊着“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 最后,孩子是被其他人救的。楚天齐依仗着有功夫,再加上河水只能到他的脖项,他才堪堪到了河边。因为他的突然下水,孟玉玲已经泪流满面,花容尽失,她知道他不会水。看到他虽然狼狈但却安全后,她忍不住扑上来用小粉拳捶打着他的前胸,嘴里说着“叫你逞能,叫你逞能”。 待孩子安全后,赶到现场的记者和群众纷纷在寻找着见义勇为的人,也包括他这个“救人未遂”的人。他自感羞愧,拉着孟玉玲快速的跑开了。 …… 今天再次看到熟悉的景物,楚天齐又想到了那次糗事,不禁面上一红,说道:“再有那样的事,我就不会出丑了。” 孟玉玲知道,因为那件事,楚天齐后来专门学习了游泳,而且泳技高超。但还是逗弄他道:“不一定,说不准你又会大喊‘我不会游泳’了。” “怎么可能?不信你跳下试试?”楚天齐随口说道。 “那我真跳了,你会不会救我?”孟玉玲说着,做出了跳下去的架势。 楚天齐一把拽住她:“你犯什么傻?我当然会救你。” 楚天齐说的是实话,不光孟玉玲落水,就是一个陌生人落水,他也会救的。 “那我情愿跳下去,即使我们都没有上来,我也无憾。”孟玉玲痴痴的说道。 看着她忧郁的表情,再听着这样的话,楚天齐感觉有点瘆的慌。正准备拿开拉着她胳膊的手,想了想,反而抓的更紧了。 孟玉玲心中一热,感觉眼角又湿*润起来,轻叹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即使我真要是那样的话,也不会让你陪我一起的,我不配。” 听着这样的话,楚天齐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轻轻松开了拉着她胳膊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直到走到了桥的尽头,才同时收住脚步。这里的行人很少,路灯也黯淡了许多,夜色下的河水黑黢黢,发出“哗哗”的流动声。 “天齐,你现在过的好吧!听说你已经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了,还是‘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县委书记、县长对你也很器重。”孟玉玲轻轻的说道。 看着黑色的河面,楚天齐平静的说道:“没什么,你现在不已经是科长了吗?” “不一样。”孟玉玲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凄凉,“你是凭自己本事得到的,收获了很多。而我,哎……却失去了很多。” 楚天齐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又想到了前两次见到她时,她那无助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他对你好吗?”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孟玉玲呜咽了起来,“天齐,你恨我吗?” 楚天齐望着远方,背对着孟玉玲,悠悠的说道:“恨,以前恨。现在不恨了,谁都不容易。” “你真好,悔不当初呀!”孟玉玲停住哭声,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从袋子里面倒出了一个小西,“天齐,你看这是什么?” 楚天齐转回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她手掌中那个发出光泽的东西。他认识,因为这个东西,他曾经多次拿出来看过,并想象着戴在她手指上的样子。孟玉玲手中的拿着的,正是楚天齐准备在前年七月初七送给她的那枚戒指,也就是在那天,他把它扔到了大街上。 “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楚天齐声音痛苦的问道。 孟玉玲答道:“我在咖啡厅前等了三天,从一个环卫工手里买了回来。” 看着熟悉的人,看着熟悉的物,楚天齐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二章 麻烦来了 在接近零点的时候,楚天齐返回了宾馆。宾馆就在市发展计划委附近,方便明天去取《工可研报告》的批复文件。 两人在分手的时候,没有说什么甜言密语,而是谈了好多朋友之间的话题。楚天齐和孟玉玲都意识到了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两人只能做朋友了。孟玉玲的情绪好了很多,尤其是当她确认楚天齐没有恨她的时候,她更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只是她内心的愧疚更深,她后悔自己走错了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回到宾馆的时候,楚天齐顿时感到饥肠辘辘。他从前台买了两个桶面,一包榨菜,两根小火腿。回到客房,用开水冲泡后,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白半袖已经被孟玉玲的鼻涕、眼泪弄脏了,于是先把半袖洗净,晾在了衣架上。在卫生间冲了一澡后,楚天齐躺到床*上。尽管已经过了零点,但大脑仍然没有疲倦,他靠在床头,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今天能和孟玉玲再次相遇,并深谈四个多小时,楚天齐内心的一个心结也随之打开。他一直认为孟玉玲转投他人怀抱,就是典型的嫌贫爱富、爱慕虚荣。通过今天的谈话与接触,他觉得她并不是那样的薄情寡意,她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肯定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他能感受的到。 孟玉玲能守着咖啡厅门口三天,就为寻找那枚戒指,而且现在还一直保存着,说明她很珍视这段感情,只是因为造化弄人,才让自己和她劳燕分飞。楚天齐相信她说的这个事,因为她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向他撒谎,他们现在只是朋友,充其量是比普通朋友能说一些更深层次的话而已。 看孟玉玲现在的状态,并通过她的言行话语,可以知道她生活的不幸福,很不幸福。她的丈夫对她只有索取没有奉献,对她只有猜忌没有尊重,对她只有粗暴没有柔情,是个地地道道的混蛋,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想想自己当初弃教从政,就是为了有更好的发展,从而在她面前活出尊严,让她看一看自己不是孬种。通过今天的会面,他的这种心思已经没有了,但他要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的心理反而更强烈了。因为他要让那个张老板,也就是孟玉玲现在的丈夫,在自己面前相形见绌。为自己,为孟玉玲,也为被他伤害的其他人,找回尊严。 楚天齐睡着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他这一觉睡的很香。 …… 第二天,快八点的时候,楚天齐才起床。洗漱完毕,没有吃早点,就直接到了市发展计划委,找到了投资管理科。科长孟玉玲没有上班,她安排一个小伙子把批复件交给了楚天齐。 没有其他事情要办,楚天齐给龚主任打了一个电话,就坐上了回玉赤县班车。一路上,在班车的颠簸、摇晃下,他睡了一觉又一觉。中午时分,楚天齐到了玉赤县汽车站。他正要给龚主任打电话,来接站的雷鹏看到了他。从雷鹏的口中得知,龚主任的父亲突然发病,幸亏被及时送到了医院,否则恐怕生命都要危险了。雷鹏告诉楚天齐,他姨夫很快就会赶到他们吃饭的饭馆。 在等待龚主任的时候,两人聊起了“狗二横”、聊起了贩毒集团,也聊起了“超哥”,当然也聊起了各自的工作。现在哥俩都负责着一大摊子事,平时没事的时候,电话很少,即使打电话,说的也不多。今天正好借一起吃饭的机会,好好聊聊。 当饭菜刚刚上桌的时候,龚主任到了。才不到一天时间,龚主任的样子有了很大变化,他的胡子更加浓密,本来就不多的几根头发显得更是稀疏,大眼袋也垂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有十岁左右。 楚天齐询问了龚主任父亲的病情,并掏出二百元慰问金,给龚主任父亲。龚主任自是一再推辞,在雷鹏的劝说下,他才收了起来。 接过楚天齐递过来的批复件,龚主任认真看了起来,他对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看的非常仔细,只到他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后,才把批复件放进了身旁的手包中。 “小楚,你可真行。这么快就拿上了。按说怎么的也得两个多月,现在可才二十来天,听说新到的科长到任还不到一周,这也太神速了。你有什么决窍吗?”龚主任兴奋的说道。 楚天齐自然不会说他和孟玉玲的一档子事,他笑着道:“我也不清楚,今天去市发展计划委的时候,就直接拿上批复件了。” “是吗?谁给你的?新上任的孟科长可是很严谨的,我和她以前只见过一面,还从来没有打过交道。”龚主任问道,“昨天你约到她了吗?今天我听朋友说,这个女科长可是几乎从不接受这种邀请的。” “没有约到科长,她没有接我的电话,今天在投资管理科也没有见到她,只见到了她的一个男下属。”楚天齐继续编着瞎话。 “等等。”雷鹏接了话,“你们刚才说什么孟科长,还是个女的,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是不是以前在发展计划委做办公室副主任?” 楚天齐没有说话。 龚主任有些惊奇的说道:“雷鹏,你认识她?她以前就是市计划委办公室副主任。” “哦,那就对了。”雷鹏看着楚天齐似笑非笑的道,“不是我认识她,而是有人和她熟,关系还不一般呢。” 楚天齐被雷鹏看的不自在,说道:“看我*干什么?” “别装了,我可是听说,有一个人的前女友在市计划委做办公室副主任的,名字就叫孟玉玲。”雷鹏仍旧盯着楚天齐道。 龚主任看看雷鹏,又看了看楚天齐,他也笑了:“小楚,你真没见到她?” “没见到。”楚天齐暗骂雷鹏多事,但只得继续装下去,“真没见到,我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雷鹏诡秘的笑笑,没有说话。 龚主任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孟科长是给特事特办了。否则,光是等着上单位的主任办公会,就得排几周呢。即使你没和孟科长见面,她在报告上面也会发现你的名字,所以她给尽心催办,也就不足为奇了。能这么快批复,百分之百是因为她和你熟。”说到这里,龚主任笑哈哈的道,“小楚,你有这种关系,可不要小器,要给我引见引见,我也想再进步呢。” 龚主任显然不相信楚天齐没有见过孟玉玲,但他也理解楚天齐为什么没有承认,毕竟是“前”女友嘛! 听龚主任这么一说,楚天齐只得说道:“一定,一定引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雷鹏说的那个人,当然,人家也要卖我的面子才行,毕竟好几年不联系了。”楚天齐反问道:“一个科长能对你的进步有什么帮助?” “好,好,只要能给引见就好。你是不知道,那个位置相当重要。科长说句话,比市计划委一般的副主任还要管用,因为手里有实权。”龚主任认真的说道。 楚天齐点点头,再次说道:“一定引见,一定引见。” 一顿午饭,在雷鹏和龚主任的调侃下,小小的屋子里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 吃过午饭,楚天齐坐上了下午一点半的过境班车,预计四点钟左右可以到达青牛峪。从班车启动的那一刻,楚天齐就在盼着班车能早点到达,因为他一直记着和她的约定。现在离六月底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而《工可研报告》已经批复下来了,该是兑现约定的时候了。按宁俊琦的说法,是楚天齐自己出题,自己做题,自己判题,又自己要的奖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宁俊琦并没有明确提出不承认这个约定。 他在想着,如果宁俊琦让自己说一些话,自己该说什么?她又想听什么?自己如果说出的话不太适合的话,她会怎么反应?会不会回到原来对立的状态。如果她对自己说话,会说什么?楚天齐的内心既期盼,又忐忑,紧张不已。越是紧张,他就越是想不好该和她说些什么。 离青牛峪乡越来越近了,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该到了,楚天齐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他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确实有一场考验在等着他,但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边显示的号码,是乡长办公室电话。 迅速按下接听键,楚天齐有些激动的说道:“乡长,你找我,我马上就到,到时,我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 “回来再说吧,直接到我办公室。”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说道。 楚天齐能感受到她平静的话音中,透着一丝激动,因为她的声音稍微有一些抖动。虽然很细微,但他却感受到了。他心中暗道:还跟我装,指不定有多期待,多激动呢? …… 二十分钟后,班车到了青牛峪。 楚天齐下了车,向宁俊琦办公室走去。走到乡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抑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抬手敲响了屋门。这时,他的左耳毫无征兆的动了几下,这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请进”,屋子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 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他边走边从包里往外拿着批复件。楚天齐一共拿到两份批复件原件,一份给了县发展计划委,一份带了回来。 “楚天齐同志,有人找。”宁俊琦指着沙发说道。 楚天齐顺着宁俊琦手指方向望去,当他看清楚沙发上的人后,心中“咯登”了一下:麻烦来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纪委问话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其中有一人,楚天齐认识,这个人就是县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看着三人,楚天齐既疑惑又忐忑:纪委找我能有什么事? 牛正国站起来,没有例行的握手环节,而是面色阴沉,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楚天齐同志,市纪委的同志找你,有事情向你了解,去你办公室谈吧。”说完,向门口走去,其余两人也站起来,走在牛正国后面。 楚天齐明白,和纪委人员没有讨价还价余地,于是点点头,说了一声:“好的。”跟了过去。 走出屋门的时候,楚天齐停下脚步,扭回头望向屋子里面的宁俊琦。此时,她已站了起来,正一脸焦急看着楚天齐,眼中写满了关切。楚天齐抿着嘴,冲她重重点了点头,向外走去。宁俊琦顿时感觉身子发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鼻翼迅速涌上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跟上来的楚天齐,市纪委两个人站到了楚天齐左右两侧的后方,把楚天齐夹在了中间,向前走去。 迎面遇到单位同事,大家都是用一种奇怪眼神,看着楚天齐等四人。有见过牛正国的人,更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心里胡乱猜测着。遇到熟人时,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冲对方一笑。他此时的微笑,在对方眼里是那样不自然,那样的尴尬,以致让人不得不产生遐想。 面对楚天齐的微笑,好几个人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把脸看向别处,生怕被纪委的人看出自己和楚天齐有什么瓜葛。只有半路遇到的郝晓燕,脸上是一副关心和疑问表情,她张口要说话,刚说了“楚副”两个字,就在楚天齐摇头示意下,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到楚天齐办公室的路很短,在楚天齐还没有想出一点头绪的时候,已经到了。 打开办公室门后,纪委人员和楚天齐一同走了进去,走在最后面的年青人迅速拉上窗帘,然后退到门外,关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下牛正国、楚天齐和一名微胖男子了。 微胖男子从随身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向楚天齐展示了一下。楚天齐只看到了市纪委字样,知道这个人姓金,好像是一个什么主任。牛正国也按照程序,把证件向楚天齐做了展示。 金主任直接坐到楚天齐平时办公的椅子上,牛正国从旁边拿过一个小凳,坐到了金主任身边。 “你坐那儿。”金主任一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对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依言坐了下去。 “咳咳”,金主任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楚天齐同志,市纪委接到对你举报,指派我和小刘到这里来调查核实。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我们代表市纪委,就有关问题向你询问,请你认真对待。你能做到吗?” 楚天齐点点头,说道:“能。” “好,那我们下面开始问话,在问话之前,请交出你的手机,给我们保管。”金主任认真的说道,“你的回答,将会被录音,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楚天齐只好掏出手机,放到办公桌上。牛正国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拿起手机,关机后放进一个透明塑料袋,然后装进了随身包里。 “姓名?”金主任严肃的问道。 楚天齐回答:“楚天齐。”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五周岁。” “职务?” “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 “月工资?” “四百五十八块五。” “有无其他收入?” “……” “我是问你,有没有从事其它副业?” “没有。” “工作年限?” “总共四年,其中到乡里工作一年半。” “家庭人员情况?” “父亲、母亲、弟弟。姐姐已经出嫁。父亲是赤脚医生,母亲、弟弟务农。” “家庭收入情况?” “没有统计,刚够维持家庭生活。” 金主任鼻子哼了一下:“从你消费情况看,可不像没钱人,这怎么解释?” “……” “再说明白一些,你刚刚拿出的这款手机价值三千多,按你的工资收入算,大概你上班这几年总共积蓄也不过就这么多吧?你能解释一下吗?”金主任看着楚天齐道。 楚天齐觉得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说道:“我朋友送的旧手机。” “哦,送的?” “你的朋友是做什么的?” “我可以不回答吗?” 金主任看似大度的说道:“可以,但你需要解释他送你手机的理由。” 楚天齐斟酌着用词:“他是我最要好的大学同学,他的妈妈是大公司老总。” “哦,是这样啊,那他送你一部这样的手机,确实很正常。”金主任点了点头,“就你现在的工资,买身上的半袖衬衫恐怕也得两个月不吃不喝吧?” 楚天齐心中暗道,看来纪委的人眼睛是毒。他反问道:“金主任一件衬衫也要查吗?这也是朋友送的,不可以吗?” 楚天齐不准备说出这件衬衫是宁俊琦送的,因为自己的工资买这样的衬衫已经被人怀疑,那同样挣工资的宁俊琦买这样的衬衫也会引起猜疑的。他总不能也说宁俊琦的父母是大公司老总吧,而且两人又在一个单位上班,把宁俊琦再牵扯进来的话,对她包括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金主任哈哈一笑:“楚副乡长,你太敏感了。我这只是随便问问,也是好奇嘛!一个月挣四百块钱,就穿八百多半袖衬衫,难道不值得别人猜疑吗?”金主任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很是严厉。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心说“还不知道是谁敏感呢!” “楚天齐同志,看来你的朋友都很舍得嘛!”金主任的话不软不硬,但明显透着一丝怀疑味道。然后,他忽然语气一缓,说道,“不过,谁没有几个好朋友呢,互相送点东西倒也无可厚非,你再想想,还有朋友送你东西吗?我是指比较贵重的。” 金主任说完,眼睛紧紧盯着楚天齐,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楚天齐觉得金主任眼神怪怪的,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同时他心里也在思量着,思量着如何回答对方的问话。 楚天齐不停思索着,对面的金主任也很有耐性的没有追问。见楚天齐还没有回答问话,金主任拿出包里香烟,抽*出一支,递向牛正国,牛正国摆手示意不吸。金主任把这支香烟叼在自己嘴上,取过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着了,顿时,一股烟草燃烧的味道弥漫开来。 过了很长时间,楚天齐答道:“没有你说的贵重礼物了,平时都是朋友送的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顶多也就百八十块钱的。” “哦,是吗?你再好好想想,看你平时分管这么多项工作,而且都是很重要的事,会不会一时忙的忘记了?尽量想的全面一些,万一你因为疏忽或是忘记了,过后又有证人提出来了,那样的话,你就会很被动。做为我们这些经办人员也会受到质疑的。”金主任不急不缓的说着,然后转向牛正国,看似征询意见的说道,“老牛,你说呢?” 牛正国“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认同金主任的说法。牛正国自来到楚天齐办公室后,就一言不发,负责记录,刚才的“嗯”字是他第一次发出声音。看情形他只是配合,或者说是为市纪委同志负责引领而已。 楚天齐面对金主任再次的提示,摇了摇头,说出三个字:“没有了。” “噢,没有了。那你想好了就行。”金主任看似很随便的说道,又对着牛正国道,“老牛,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牛正国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这样,老牛,你把询问笔录给楚天齐同志看看,让他确认一下。”金主任吩咐道。 牛正国依言把询问笔录,递给了楚天齐。 接过笔录,楚天齐认真看了起来。这可不能马虎,要认真去看每一个字。一旦疏忽,要是多或少一个字,说不准就会留下天大隐患。这些纪委人员可不是吃干饭的,就是没事,说不准都能给整出事来,更何况是自己留下漏洞呢。 楚天齐逐字逐句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整整看了三遍,确信没有什么偏差了,这才说道:“没问题。” “那好,你在上面签字吧。”金主任说道。 楚天齐在牛正国的指引下,在最后一页签上了“以上内容为我真实意思的表述”的字样,并签上了名字和年月日。又在另外几页纸也签了名字和日期。最后用大拇指沾着印泥,在每一处签字的地方,按下了红红的手印。 牛正国把笔录看过后,又递给了金主任。 金主任随便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牛正国把笔录收了起来,并开始收起录音设施。 金主任站起身,向楚天齐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楚天齐同志,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例行公事,请多理解。” 楚天齐握着金主任的手,说道:“金主任您客气了,配合调查是我们公职人员的义务。” “好,能理解就好。”金主任松开手,说道,“老牛,咱们走吧。”说完,从桌子后走出来。牛正国紧跟其后。 楚天齐起身相送,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总算没事了。虽然楚天齐清楚自己没有任何违法乱纪行为,但和纪委人员以这种形式交往,心中不免还是忐忑不已。 就在金主任拉开房门的瞬间,他忽然扭回头,对着牛正国道:“老牛,有一个小程序疏忽了,是不是应该看看楚天齐同志屋子里的东西呀?” 牛正国停顿了一下,说道:“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吧?我们就是随便看看嘛!你说呢?”金主任说着,已返身走了回来。 “楚天齐同志,那就打开柜子、抽屉,让我们看看。”牛正国说道。 楚天齐不明白,自己这种情况,纪委是否可以走这个程序。但他还是依言去做了,谁让人家嘴大呢! 金主任在桌上翻了翻,又在打开的抽屉里随便划拉了几下,然后走到打开的五节档案柜前,从最上面一节开始看起。忽然,他从第二节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证据确凿 金主任手中拿着的盒子,楚天齐当然认识,于是答道:“手机盒子。” “哦?空的吗?”金主任用戏虐的口吻说道。 “不是,里面有手机。”楚天齐如实回答。 “这又是怎么回事?”金主任晃着手中的盒子,说道。 楚天齐回了四个字:“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金主任的口吻满是怀疑,“刚才你可是说没有朋友送的贵重东西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一万元的东西,在你眼里应该也还算的上是贵重物品吧?” “我刚才忘记了,确实是朋友送的。”楚天齐硬着头皮道。 在刚才金主任问话的时候,楚天齐其实也想到了这部手机。但他思考再三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来搜查这一手,而且这部手机确实是朋友送的,并不存在利益交换,自己心里是坦然的。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又会把欧阳玉娜牵扯进来,说不准也会对欧阳玉杰造成一定的影响。自己虽然曾经帮过欧阳玉娜一次,但玉娜包括她的哥哥已经对自己帮了很多忙,自己怎么也不能把他们兄妹二人扯进这潭混水中。 “哼,忘了?这个理由站的住脚吗?”金主任鼻子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然后又对着牛正国道,“老牛,你说呢?” 牛正国没有回答金主任的问话,而是对着楚天齐道:“楚天齐同志,就算是忘了。那你说一下具体是哪个朋友送你的,他又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送你?这可是一万元哪,不是小数目!” “老牛,你这是什么意思。”金主任不满的说道。 牛正国回了一句:“我在例行问话,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可以闭嘴。” 金主任被牛正国一时噎得说不上话来。 楚天齐从牛正国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首先他用的是“就算是忘了”这样的说法,显然是对自己的解释不信服,确实自己就是在撒谎,因为自己肯定没忘,而是没有说。其次他又给了自己解释的机会,让自己自圆其说的机会。最后还给了自己善意的提示,可谓用心良苦。 从牛正国和金主任的对话中,楚天齐还感觉到,今天金主任到来,没有和牛正国通气,更不会提前有这方面的交流。但县纪委有义务配合市纪委,所以牛正国只是配合做记录,不愿意多说话。尤其刚才的那句话,也是在对金主任表达不满,不知道是因为金主任对牛正国的无视而不满,还是对金主任今天采取的方式不满。 楚天齐从内心感谢牛正国说了公正话,并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可自己不能说出实情,因为他从金主任今天的作为看出了一些端倪,似乎金主任是有备而来。现在一万元的手机已经摆了出来,自己挣的工资买不起,恐怕欧阳玉娜的工资也未必买的起,所以她买手机的钱只能是哥哥或家人给的。如果自己说出欧阳玉娜的话,那又会引出金主任一系列的刨根问底,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牵连无辜的人。 想到此,楚天齐说道:“具体是哪个朋友送的,我现在也忘了,一时真想不起来,能容我想想吗?” 金主任冷笑一声:“楚天齐,你的忘性还真不小啊,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收到的东西太多啊?”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加冷酷,“可以给你想的时间,但是必须得换个地方了,你得跟我们走。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待问题。” 楚天齐心里又是“格登”一下,听金主任的口气像是要“双规”的架势,他不由得思绪翻腾起来。 牛正国适时的说了话:“楚天齐,你想起来没有,现在说出来还不晚,否则你只有跟金主任走了。” “老牛,你……哼。”金主任话说到半截,不再理会牛正国。 金主任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并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拍到了桌子上,大声道:“楚天齐,你不要心存侥幸,看看这是什么?” 楚天齐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面打印着“在五节档案柜从上面数第二层的柜子”的内容。看到这样的文字,楚天齐就是一惊,他彻底断定金主任是有备而来了。刚才金主任中途要走,只不过是个假动作而已,是为了麻痹自己,为达到搜查目的而抛出的迷惑弹。 金主任“嘿嘿”一阵冷笑:“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抵赖的,我们手里还有其它证据,要不要给你看看?” 楚天齐没有理会金主任,他不明白金主任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容。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手也不由自由攥的紧紧的。 “怎么?想毁灭证据?不要徒劳了,这只是从复印件上裁下的内容,这样的备份我们有很多。”金主任得意的说道,“到底交不交待?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还不说实话,那就只有请你一起去了。” 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楚天齐已然明白,金主任就是来查自己所谓的“问题”的,无论说或不说,他都会弄出点事的,而且可能还会牵扯到他人。与其这样,自己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看他能把自己怎样?楚天齐的犟劲也上来了。 “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 金主任被楚天齐给气笑了,对着牛正国说道:“老牛,看见没?这就是你们治下的干部,多么猖狂,多么目无法纪。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牛正国也被刚才的这些事情给怔住了,看来老金是有备而来,而楚天齐却是拒不配合,自己还真不好说什么。虽然以牛正国对楚天齐的了解,觉得楚天齐不应该是收人好处、与人方便的主,但眼前的事情又怎么解释?牛正国也对金主任的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甚是不满。于是没好气的说:“是你们办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好好,老牛回答的真好。”听得出来,金主任对牛正国的“护短”非常不满。说到这里,他看着楚天齐道:“楚天齐,那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天齐说了声“好”,又对着金主任道:“我得去几天?我需要把工作安排一下。” “哟呵,真够从容的,就好像你没什么事似的。至于几天,这可不好说,估计得一段时间,也可能中途会转到别处吧,当然了,也许会很快,主要就看你的态度和事情的性质了。”金主任不紧不慢的说道,俨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工作安排就不需要了吧,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对了,你可以拿一些换洗的衣服。” “不必了,我相信自己会很快回来的。”楚天齐针锋相对。 金主任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嚣张,都到这个时候了,嘴还这么硬。他可是不止一次见过,平时气宇轩昂的领导干部,到了这种地步会变成怎样的熊样?有的痛哭流泣,有的大呼冤枉,有的软成一瘫泥,更有的干脆就小便失禁。 金主任暗道:今天可真是见到奇葩了。本来他在接到这个任务时,也对这个“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是不是真有违法,心中没谱。说不定,举报上讲的手机可能有什么正当途径来源,自己也许会空跑一趟。但他既是单位委派,又是受人之托,所以还是下来了。 但从楚天齐现在的表现来看,九成九举报的事是真的,因为这个人太自大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样性格的人,什么事都能办出来,收一部手机对于这个小子来说,没准还真是小事一桩。说不准像这样的事,只是他所有的事中很不起眼的一件,看来这次可能是逮着大鱼了。 楚天齐以一种洒脱的样子,在屋里转了转,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办公室里的物件在说:“你们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最后,他把旁边一个带有照片的相框拿在了手中,用纸巾轻轻擦去了上面的灰尘,然后很自恋的看了又看。 金主任一直在观察着楚天齐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他会毁灭什么“罪证”。现在见楚天齐对着一副照片发呆,于是他一伸手,说道:“我可以看一看吗?” 楚天齐明白,他是要干什么,于是把相框给了他:“检查吧。看看放心。” 金主任也不理会楚天齐话里边的讽刺意味,而是伸手接了过来。他把相框拿在手中,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没有他想象的塞有存折、现金、贵重物品等物件。这副照片也没什么特别,看样子是楚天齐在领一个什么奖时拍摄的。 金主任暗暗好笑,他知道楚天齐表面说的轻松自如,其实心里已经没底。否则,也不会对着一副代表着荣誉的照片如此欣赏,完全是一副不会再见面的样子。 金主任把照片给了楚天齐,说道:“照片你不能带走,因为上面有玻璃。”金主任是个多疑的人,他仍然不放心让他带着这个相框,生怕里面万一还有什么玄机。 听到金主任的话,楚天齐怒声说道:“你在暗示我会‘畏罪自杀’?那老子还不带走了。”说完,气愤的接过相框,找过来一张报纸包上,才又放到桌子上。 “这行了吧。我跟你们走。”说完,楚天齐向外就走,金主任紧紧跟了上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各自的心思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楚天齐跟着金主任一行,向纪委的车走去。往天这个时间段,乡里上班的人们早已经下班回家了,可今天好多人都没有走,就为了亲眼验证一件事情。当楚天齐一行人经过的时候,院里空荡荡的,在好多间办公室里,人们在隔着门窗上的玻璃向外张望着。 今天从走出办公室的一刹那,楚天齐感觉到几许悲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也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应对纪委的调查。好在上车前,没有在路上遇到一个同事,避免了一些尴尬。但他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人们议论的对象,还不知道会衍生出多少个不同的版本。 上车的时候,楚天齐被安排在后排座位中间的位置,金主任和那个小刘坐在他的两侧,司机和牛正国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汽车向着县城方向驶去。 …… 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没有去吃晚饭,一直在座位上坐着,从楚天齐等人走出自己的房间开始,她就没有挪动过位置。在六点多的时候,郝晓燕曾经来过一次,告诉自己,楚天齐和那几个人走了。 听郝晓燕说完,宁俊琦说了句“我知道了”,并向她挥了挥手,打断了她想要说出的话。郝晓燕默默的走出了屋子,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宁俊琦。尽管心绪烦乱,宁俊琦还是不得不思考着楚天齐被纪委带走的事。 实际上,从今天纪委的人进入办公室开始,宁俊琦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纪委几人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到的,当时在牛正国的引见下,宁俊琦知道了另外两人是市纪委的,一个是金主任,还有一个是小刘。金主任向宁俊琦出示证件后,要求宁俊琦给楚天齐打电话,让她通知楚天齐到乡长办公室,其它什么也不要说。 听到金主任的话后,宁俊琦心中就是一惊:楚天齐摊事了?尽管心中有些慌神,但她还是给楚天齐打了电话,只说了“回来再说吧,直接到我办公室”几个字。放下电话后,她给纪委三人倒上了茶水,并没话找话的说了一些诸如“天儿真热”、“诸位辛苦了”等废话。 针对宁俊琦的话,三人没有任何回应,就是在宁俊琦倒上茶水时,也没有例行的“谢谢”两字。看宁俊琦有套话的嫌疑,金主任干脆说了句“请不要说话,以免影响我们办案”。 虽然宁俊琦很不满金主任的话,但也只得无奈的闭了嘴,因为对方是纪委的人,是经常执行秘密任务的人。 等待楚天齐的二十多分钟时间里,乡长办公室是出奇的静。中途有两人来汇报工作,一看屋内的情形,干脆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宁俊琦内心焦虑不安,既希望楚天齐快点到来,以打破这种可怕的宁静,又希望他慢点到来,以免和纪委的人过早相遇。 当楚天齐随纪委三人从乡长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宁俊琦忽然觉得心被掏空了一样,她颓然坐到了椅子上,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她虽然不知道纪委的人找楚天齐有什么事,但她百分百断定不是好事,只到她从郝晓燕口中得到楚天齐被带走的消息,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能被纪委的人盯上,十有七八是因为经济问题,楚天齐被带走也应该是这方面的原因。宁俊琦和楚天齐相处的一年时间里,她对他的认识,经历了误解、了解、认可、非常认可这样一个过程。她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做人的人品,相信他工作上的人品。 宁俊琦现在对他的信任,就像自己对自己一样信任。她不相信他会伸不该伸的手,从而犯什么经济错误。但今天纪委找上门又该如何解释? 是配合调查别人的问题吗?从纪委来人的表现看,不像。 那就是纪委在调查楚天齐的问题,那到底会是什么问题呢?是楚天齐被误会了?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成替罪羊了? 楚天齐已经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了解楚天齐因为什么事被纪委的人盯上了,又被带到哪里去了。可这又谈何容易?但也不得不动心思去想。 宁俊琦百思不得要领,因为她的心已经乱了,为了那个曾经被自己认定为“色*狼”的人乱了,为了和自己常说些暧昧话语的他而乱了,更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愫乱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黑夜映衬下,屋里景物显得是那样的阴森可怖。宁俊琦拖着疲倦的身体,打开了屋里的灯具。顿时,温馨的光线洒下,她的思路也开阔起来,思维也变得敏捷。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拉开抽屉,拿出一小串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 在八点多的时候,纪委的车到了玉赤县城,按照金主任的要求,在一家饭店吃了晚饭。牛正国回了县城的家,楚天齐随金主任一行上车,继续行进,坐在车上的位置还和刚才一样,副驾驶位空了下来。 车辆再次启动后,金主任一改刚才在路上时的一言不发,开始大声谈论一些趣事和闲话。说着说着,他话题一转,说道:“小刘,转业几年了?以前在什么部队服役?参加过什么重大行动。” 坐在楚天齐另一侧的小刘说道:“转业两年了,我原来在特警部队服役八年。期间参加过几次国家派出的国外维和行动,包括在非洲的两个国家参加平叛。” “是吗?那你的功夫和枪法肯定很是了得了。平叛时经常击毙暴徒吧?”金主任赞赏道。 小刘腼腆的一笑:“金主任,您过奖了,我们全营的小伙子个个身手不凡,反正对付七、八个一般的打手应该还行。一些擒拿格斗功夫和枪法都是必须过关的,这是进我们这个营需要具备的基本功。我在平叛的时候打死过暴恐分子。” “哦,怪不得单位经常派你押送死硬分子呢。看来你就是那些自恃有些身手的贪腐分子的克星。”金主任这样说着,还用目光在楚天齐身上扫来扫去。 小刘没有大吹大擂,而是谦虚的说道:“主任,这我可不敢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开始的时候,金主任说的一些事,楚天齐没有当回事,也没有闲心去听。他就一直闭着眼,在想着可能要发生什么事,自己又该如何应付这些状况。等金主任和小刘聊天时,楚天齐听出了一些端倪,金主任就是对自己讲的,目的就是震慑自己这个所谓的“贪腐分子”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试图逃跑或反抗。 难道是金主任知道自己会功夫?还是他就是故意吓唬自己的。如果是他知道自己会功夫的话,那这个事就更值得推敲了,说明金主任对自己可谓用心良苦、了解甚深。那么他可能就不是纯粹以公务参与此事,而是间或带有其它目的和使命了。 其实这个金主任就是在恫吓楚天齐,他并不知道楚天齐会功夫,但他知道楚天齐曾被评为“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而且是因为协助捉拿贩毒集团成员而得此奖。所以,金主任猜测楚天齐也许会几下三脚猫功夫,即使不会,也肯定胆子很大。他担心黑更半夜,楚天齐会有什么不轨动作,一旦逃跑,或是对自己攻击那就麻烦了。就是楚天齐有个三个两短的话,也是个麻烦事。故此先给楚天齐打些预防针,警告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楚天齐暗笑这个金主任,笑他的雕虫小技。自己怎么会有不轨行动呢?自己可是清白的,自己还等着在漫漫官途上有一番大作为呢。怎么会做如此糊涂的事? 楚天齐听金主任故意这么吓唬自己,就说明对方怕自己对他不利。“既然你怕,那我就让你更怕一些”。想到这里,楚天齐故意把手放在身后,轻轻的触碰着座椅,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而且他还不时警惕的向车外张望,并且眼睛还不停的转动着,俨然是一副在动着鬼心眼的样子。 果然,金主任发现了这个小子的异常,他开始关注着楚天齐,只是让他恐惧的是这个小子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露凶光。此时,他感到喉头发干,呼吸也不太舒畅。于是,他不时故意咳嗽几声,以示提醒小齐注意。最后干脆直接提示小刘“夜深人静,提高警惕。”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金主任怕的要命的时候,汽车突然熄火了。司机下去弄了半天,也没有弄好,只好对着车上道:“刘哥,帮我打着手电照照。” “好。”小刘应着,伸手去推车门。 金主任一看,急忙道:“小刘,还是我去吧。” “主任,怎么能劳动您呢?还是我去吧。”小刘说着,推开了车门。 小刘明白,可不能拿领导的客气当真,怎么能让自己的领导去呢?金主任平时可是从来不会插手这些粗活的。 “小刘,你回来。”金主任大声道。然后又语气和缓的说道,“车上太热,我正好下去透透风。”说着拉开车门跳下车。 走出几步,金主任又折回来,拉开车门说道:“小刘,千万提高警惕,不能离开半步。”说着,用眼使劲瞟了瞟楚天齐。 金主任可不想把这次的事弄砸了,这可是自己动了好多心思搞的事。他怕楚天齐耍什么鬼心思,所以一再提醒小刘注意,小刘就是他今天对付楚天齐的依仗。 看着金主任死乞白脸的样子,楚天齐感觉非常好笑,于是就笑了。而小刘感觉好笑却又不敢笑,最后,在楚天齐的带动下,实在忍不住也笑了。他们都明白金主任的心思,只是觉得他草木皆兵,有些小题大做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坏事传千里 短短几个小时时间,楚天齐被纪委带走的消息,就扩散开来,最起码在玉赤县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几乎可以说是形成了全覆盖。之所以这个消息传播的这么迅猛,一是因为楚天齐在玉赤县的知名度高,他可是县委书记、县长都器重的官场青年才俊。他还是“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全县也找不出几个获此殊荣的人。一般的县委书记、县长想上《河西日报》都不容易,可楚天齐这个小小的副科乡干部就上了两次,两次上报纸的间隔时间只有半年多一点。 除了这些荣誉或者说是根底较硬,楚天齐的事迹也几乎是家喻户晓。这个当时的乡长助理,不但协助警方识别并抓捕了毒犯,有传言还说毒贩是被他亲手抓*住的。而且在县城一人力敌四十多人的围攻,最后负伤坚守,给警察争取了时间。虽然绝大部分人没见过他的功夫,而且也不知道他会功夫,但却把他传说的神乎其神。 就是这个乡长助理,逼的县委副书记冯志国灰头土脸,在县委常委会上当众认错。就是这个乡长助理,逼的组织部第一副部长被降职、降级,成为组织部闲人一个。就是这个乡长助理,一次次让常务副乡长当众出丑,直至被逼的远走边疆。凡此种种,举不胜举,为此他不但没背处分,反而还在一年的时间里由乡长助理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这可是好多人至少需要五年以上才能完成的提升。 基于以上几点,他成了全县的名人,楚天齐的很多事情,绝大多数人都没亲眼见过,可是传言往往比实际更加传的悬乎。好多事情被无限放大,甚至有的事是被张冠李戴的安在了楚天齐的头上。就是这样一个带有英雄色彩的人物,竟然被纪委带走了,而且是市纪委带走的,这种极大反差怎能不让人们脑洞大开,怎能不让人们谈论和传播。 当然,被纪委带走的消息之所以传的这么迅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唯恐世界不乱。他或他们就希望让这个给自己带来伤害的家伙,名声尽快臭掉、烂掉,最好能够丢官坐牢、遗臭万年才解恨。 …… 银牙似的弯月悬挂在遥远天际,辽阔的大草原上,微风习习,成群的马儿停止了嘶鸣,一切都是那样的静怡。“噼叭”燃烧的篝火旁,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他身穿长大的民族服装,脚蹬黑色高筒马靴,头上戴着一顶当地特有的翘檐宽边帽子,一张黝黑的脸膛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更加黑红。他左手执酒囊,右手抓着烤的滋滋冒油的小羊腿,正在有滋有味的啃咬着。 这个人就是温斌,是曾经的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是在元旦来临之际踏上北去列车的温斌。掐指算来,温斌来这里马上就够整整半年了。 温斌是受组织上委派,到这里支援边疆建设的。他先是坐火车,后又乘汽车,最后坐马车,路上奔波了一千多公里。他来到这里后,被安排在一个军马场工作,这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军马场之一。这个军马场饲养着五百多匹优质军马,其中还有产自大宛的三匹汗血宝马。 温斌被分配在军马场第五小队,小队包括温斌在内一共就四个人,一个小队长,三个饲养员。第五小队饲养管理着八十匹军马,小队四个人又有着明确分工,刚到马场的温斌被安排辅助另一名饲养员管理草场。 除了温斌外,其余三人的一家老小都在离草场十多公里的镇上,因此他们每天都会回到镇上与家人团聚。只有温斌一个人留在军马场,陪伴着这些通灵性的牲畜。 刚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需要去适应。首先需要过的第一道关就是饮食关,当地常住人口绝大多数为牧民,世代形成下来的饮食风俗就是喝奶茶、吃牛羊肉、喝烈度酒。对于牛肉,温斌以前倒是常吃,但对于羊肉他是从来不去碰的,他闻不得羊肉那种膻味。 记得刚到军马场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热情的军马小队队员为温斌准备了丰盛的晚宴——烤全羊。温斌从踏进游牧民族特有的木制包状房子起,就被充斥鼻孔的膻味弄的不断反胃,现在又嗅到冒着腾腾热气的烧全羊味,更是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不已。 但是,对于对方的热情却不能不买帐,于是在正式坐下开吃时,温斌选择了用白酒来压下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东西。结果可想而知,他醉了,醉的一塌糊涂,也吐的一塌糊涂。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只觉得饥肠辘辘,浑身酥*软,胃里也不时出现一阵阵的烧灼感。在队友的建议下,温斌喝下了温热的奶茶,他几乎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胃里好了许多。而且这里的酒虽然浓烈,喝了却不头痛,这就是喝纯粮食酒的好处。 对于这位新队友昨天的表现,可能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家没有任何的非议,反而告诉他“慢慢就会好了”。果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温斌已经适应了这种大碗酒大块肉的生活。 和饮食关一样,温斌在住宿上也经历了一段煎熬,慢慢适应了。现在,晚上如果不能闻到马粪、羊粪味,反而睡不踏实了。 当地冬天极度寒冷,一般都是零下三十多度的样子,最冷的时候甚至会达到零下四十度。真正是哈气成霜、滴水成冰。怪不得都说在当地野外方便时,需要拿根木棍,用来随时敲打冻成冰柱的尿液。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茫茫草原上沉睡了三个多月的积雪终于消融,天气渐渐转暖,进入了春天。五月份的时候,枯黄的草地开始呈现出黄绿色,到现在六月底的季节,放眼望去,已经是一片葱笼绿色了。 夏季的到来,让温斌感受到这里的美丽与舒适。当然,这时候还要过一关,那就是蚊子关,对于此时的温斌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和生活上需要适应相比,最难逾越的就是心灵的寂寞了。温斌以前生活的环境,虽然谈不上灯红酒绿,更够不上夜夜笙歌。但还是不时出入饭店、歌厅,而且偶尔也寻找一下刺激,整天见的最多、接触最多的还是人,活生生的有着喜怒哀乐的人。而在这里,见到的人极其有限,整天看到的都是马匹、羊群,还有骆驼,所以人们经常调侃说“这里牲口比人多”。 这里很少见到人,有时碰到几个当地牧民,也因为言语不通,没法交流。于是温斌就和军马场这些不能说话的牲畜交流。慢慢的慢慢的,它们似乎也能听懂温斌的话了。温斌就用这种方式排遣着无尽的寂寞。 这里手机没有信号,和外界联系的方式就是那台固定电话了。长途电话费用非常贵,温斌和家里通话很少。而且为了让家人放心,他也总是在电话中说起这里夏季的茫茫碧绿大草原,冬季的皑皑白雪景,至于那些孤独和悲苦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为了心中远大的抱负,温斌强迫自己去适应,半年的时间里,他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甚至也愿意去享受这种生活,如果亲人能在身边的话,在这种风景如画、争斗稀少的环境下生活,不失为一种幸福和享受。 在边疆的这半年,温斌有了深刻的反思,反思自己走过的人生,反思自己工作中的种种过往。他在反思中,也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剖析,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反省了自己的过错和失误。 温斌是一个头脑灵活、极其聪明的人。但在参加工作的二十来年时间里,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讨好上级、投机钻营上,渐渐的他荒废了业务,变成了一个庸庸碌碌、逢迎拍马的小官。他失去了自我,把自己仕途进步的希望寄托在一任任领导身上,到头来,只混得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把命运交到了别人手上。 经过反思,温斌给自己进行了重新定位: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正是因为对自己有了重新认识,温斌的灵魂也似乎得到了洗涤和净化,心灵变得清静了起来,对一些名利争斗也看淡了许多,他认为多做一些实实存在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接到的一个电话,让温斌本已沉寂的心湖,顿起了涟漪。电话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打来的,他告诉温斌:楚天齐被市纪委带走了。 温斌被贬,尤其是这次被“发配”边疆时,他当时最恨的人就是楚天齐,他认为这一切都是那个姓楚的家伙造成的。他恨不得吃那小子的肉才解恨,巴不得对方早点遭报应。 可是今天,当听到这大快人心的消息时,温斌没有找到应有的心情畅快感*觉,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落寞。他并不同情楚天齐,但他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争斗看的很淡了,他不知道姓楚的能不能闯过这一关,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小子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正是这个电话,把温斌埋藏久远的一些思绪又勾了起来。他仰望着天上的弯月,喃喃的道:“何日是归期?”他明白,这样的生活终究不属于他,他早晚会离开这里。他也想念千里之外的父母,思念对自己翘首以盼的妻儿,尤其现在更加思念。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已经不是秘密 魏龙刚刚进入梦乡,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翻身坐起,呆呆的看着话机,没有去接。铃声响过几声后,就停歇了。 自从被降职降级后,魏龙手机和家里固定电话就像是退休了一样,平时难得响起。尤其是固定电话更像是哑巴了一样,有两次好不容易响起,还是别人拨错了号码的。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魏龙深切体会了“世态炎凉”的滋味。以前见了自己就像是见了亲爹的人,现在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以前和自己关系很一般的人,现在和以前倒没什么两样,两厢比较之下,反而显得比较热情一些,最起码没有给自己落井下石的感觉。 由于自己已经没有权力,不但外人嫌弃,就连老伴也经常给魏龙甩脸子,为此,五十多岁的两个人经常干仗。这不,老伴前几天一气之下,拿着钱和别人出去旅游了,已经出去了一周多,也没给家里来个电话。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更别提了,以前还时常回家,让自己这个副部长给办些事,现在基本连门都不登了。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里,就剩下了魏龙自己孤零零的待着。 为了少给自己找气受,魏龙干脆平时就闭门不出,闲下来的时候写写毛笔字,反而是一种修养的提升。可能是自己现在没有了官威,也容易接触了,倒也不时有人到家中聊些生活琐事,下下棋,品品字,消磨时间。 在玉赤官场浸*淫了三十余年,到头来混了个降职降级的结局。魏龙在这多半年里也看透了很多事,争雄之心已经几乎消磨殆尽,再说了就是想争的话,他现在没有那个权力,也基本没有机会了。这样平淡的生活,反而让魏龙的身体更加健康,面色也好看了很多,前几天例行体检时,血糖和血脂指标也回归到了正常水平。这样的数值可是以前做“烟酒”干部时,不敢想象的。 “叮呤呤”,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魏龙心中纳闷:难道不是打错的?他带着疑惑,下到地上,向组合柜走去,来到柜子前,拿起了上面的固定电话听筒。 “魏,魏部长,你在家啊?”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促。 魏龙听出来了,是自己原来的老部下,现在的档案局局长小仇的声音。仇局长是现在为数不多还对他特别尊敬的人之一。于是笑着说道:“我要不在家,能接你的电话吗?小仇,你不睡觉,也不让我睡的消停。” “部长。我是睡不着了,激动啊!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刚才想和你分享这份喜悦,结果打你手机你关机,打家里固定电话又不接,我以为你去哪了呢。”仇局长可能是因为激动,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 魏龙能接到老部下电话,很是高兴,就开着玩笑道:“小秋,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是要娶新媳妇了,还是老来得子了?至于这么激动吗?你又说的是什么事?” “呵呵,比这些事还令人激动。部长,楚天齐被市纪委带走了,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仇局长说出了让自己激动的事。 魏龙的第一感觉就是不相信,楚天齐会被纪委带走?那可是在全县红的发紫的人。而且这个家伙好像在某些事上还很谨慎。 “小仇,这又是从哪传出的消息?不是你们几个编出这样的内容,让我老头子高兴高兴吧?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好多事我都看淡了,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何况现在又只是个被废的老头。”魏龙不以为然的说道。 “部长,消息千真万确。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感觉很突然,于是我就找相关人士打听,对方对这个消息进行了的确认。”仇局长肯定的说道。 “真是啊?因为什么?”魏龙问道。 仇局长遗憾的说道:“这就不知道了。” “哦,就这件事吗?我知道了。”魏龙平静的回答。 “部长,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盼着楚天齐倒霉吗?”仇局长疑惑的问道。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半截。”魏龙客观的说道。 “我不明白,被纪委叫走的人,还能不脱一层皮就出来?”仇局长笃定的说道。 魏龙在电话这边摇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对于姓楚的却未必适用,说不定他还会因祸得福呢,我可是领教过这个小子的狡猾手腕。” “还真是这么回事。”仇局长咂巴咂巴嘴说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进纪委一遭,就让他难受一阵。”魏龙感同身受的说道,“小仇,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这个好消息。我先挂了。”说完,魏龙挂掉了电话。 魏龙自认最近已经平复很多的心湖,再一次波涛翻滚起来。这个楚天齐,是魏龙最大的心病。自从和楚天齐有过交集后,自己就没有过过一天的消停日子,不但多次被楚天齐使坏教训,还因为他的搅和而被降职降级,差一点就锒铛入狱了。他不但把自己害的不轻,还让自己的外甥由前途一片光明的县长秘书,转瞬间成为贩毒集团成员而走进高墙。就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说不准会被他最终算计。 没想到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也有被纪委盯上的时候,真应了那句话——“红的发紫就该烂了”。也许最后他能逃过一劫,但也算让他进油锅走了一遭,真不知道是哪个能人搬动了市纪委的大神? 人在看问题的时,总喜欢把责任都推到对方身上。魏龙就是这样,因为他首先认定是楚天齐有错在先,所以从他的角度看都是楚天齐如何如何狠,如何如何阴,而实际上是他和他们总是在找楚天齐的茬,才让楚天齐和他们发生了直接或间接的多次碰撞。 …… 纪委的汽车终于修好了,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金主任两只手臂因为轮流举手电而变得生疼。 汽车再次上路了,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到了一幢小楼前,停了下来。在金主任和小刘的“陪同”下,楚天齐被送到了三楼阴面的一个房间,然后金、刘二人从房间退了出来,从外面反锁上了房门。 楚天齐站在当地,观察了一下屋里的设置。整个房间,只有房门上方有一个很小的窗口,上面还用铁条做成了很窄的栅栏状。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纸和笔,看样子是供人写交待材料所用。房间里的桌子角、床头、椅子靠背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以防止里面的人采取极端方式自裁。房间有一个小卫生间,卫生间只有门框没有门,楚天齐走了进去,发现卫生间里也进行了特殊的防护,凡是金属制品或是锐利的物件都没有陈设。 虽然在房间里没有发现摄像头,但楚天齐清楚,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处在纪委的监控下,只不过这些摄录工具都被巧妙的隐藏了而已。很可能,现在那个金主任就正坐在大监控屏前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想到自己的所有举动,包括举手、眨眼很可能都会在监控屏幕上呈现,楚天齐干脆在床*上躺了下来,并闭上了眼睛。他虽然躺在了床*上,脑子却并没有停止运转,他在想着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虽然金主任扬言手里还有自己的所谓证据,但这句话对楚天齐根本没作用,他清楚这是对方在对自己施加心理暗示,让自己又快又多的交待问题。楚天齐自信自己没有做过一件违法违纪的事,就是现在这个手机的事也是一个乌龙事件,只不过自己现在还没有想好该不该说到它的出处。 从金主任的做派来看,他这次把阵仗搞的这么大,肯定是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一些自认为有用的材料的。关键他究竟是在办公事,还是在借公事报私仇,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而且究竟是什么人写给他的材料,还是他受什么人指使,现在也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他在到乡里之前,肯定是有准确的线索的,那张字条就说明了一切。那么写举报信的人究竟是谁?和所谓的发现证据者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欧阳玉娜送的那部手机,自己一直就锁在那个柜子里,从未示之于人。而且在这期间从来也没有拿出过来一次,那么究竟是什么人看的这么详细、准确呢?他又是如何看到的?是乘自己不备进入的房间,还是在自己出差不在时候偷偷进去的呢? 自己房间的钥匙一共有三把,自己拿了一把,宁俊琦那里放了一把,办公室也有一把。自己的房门钥匙没有丢过,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宁俊琦肯定不会拿钥匙去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那就只有办公室放的那把有可能出问题了,因为好几个屋门的钥匙都是串在一串上的,好多人都可以拿到。 办公室档案柜只有自己有钥匙,其他人即使进去,也不可能正常打开柜门的,而且柜上锁具也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那么档案柜里的东西又是如何被看到的呢?越想越没头绪,渐渐困意袭来,楚天齐进入梦乡,见周公去了。 已经酣睡在床的楚天齐,不会想到自己被带走的消息,已经被以核裂变的方式迅速传播开来。虽然在玉赤县说不到尽人皆知,但起码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果金主任要是知道,自己处心积虑秘密设计的事,已经人们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不知会做何感想?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黄敬祖如意算盘 黄敬祖早上醒来,刚刚打开手机,一个电话就拨了进来。看到手机上面的来电号码,他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旁边还在熟睡的妻子,按下了挂断键,急忙穿衣起床。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黄敬祖眉头皱了一下,再次挂断了。 “老黄,谁的电话?”妻子翻了个身,问道。 “噢,单位电话,估计是有急事催我吧?”黄敬祖含糊的应道。 妻子嘟囔道:“那你怎么不接?指不定是哪个骚娘们的电话吧。” 黄敬祖斥道:“尽瞎说,一天也不知脑子里想些什么?” 妻子睁开了眼睛,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别给我来那个哩个楞,你的那些丑事你以为老娘不知道?只不过我也明白,就是拴住你的人也拴不住你的心。更何况我常年陪儿子在国外,你一个人确实也挺难熬的。不过,你要记住把钱拿回来,不要把女人领回家,也不要把病带给我。” 听着妻子的话,黄敬祖就差感激涕淋了,本已下床的他,再次返身亲了妻子的额头。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他直起身,说道:“你常年在国外,一个人肯定也寂寞,不会找了个外国人吧?听说他们的那玩意可都大。” 妻子先是一楞,继而猛的坐起身,颤着两团白肉,指着黄敬祖说道:“黄敬祖,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了?我对你这么通情达理,你还登鼻子上脸,埋汰老娘了。信不信我先去乡里把那个骚*给撕了?” 黄敬祖赶忙陪着笑脸告饶:“老婆,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好久不能在一块,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着,还用手象征性的在脸颊上“惩罚”了两下。 “行了,别耍花活了。”妻子“扑哧”一乐,“记得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炖汤补一补,利用这几天让我也吃点‘饱饭’,省得你把‘公粮’交给别人。” 黄敬祖苦着脸道:“老婆,我都累散架了,现在腰还直不起来呢,让我休整一两天,怎么样?。” “不行,少给我讲条件。”妻子坚决的说道。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黄敬祖顾不得去看上面号码,冲妻子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拿上自己的包冲出了门去。 等黄敬祖打开车门,上到车上的时候,手机也不响了。黄敬祖稳定了一下情绪,回拨了刚才那个多次响起的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就对着手机说道:“催命呢?大早上的。” “哟,我的黄大书记,气怎么这么粗呢?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又和哪个女人鬼混呢?”电话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正是那个她。 黄敬祖喝斥道:“瞎说什么?我刚从家里出来,是我老婆回来了。” “怪不得呢?打固定电话没反应,打手机又关机,好不容易打通了,还不接,原来是‘母老虎’回来了。是不是‘交公粮’累的起不来了?”她醋意十足的说道。 “少扯淡,到底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开车呢。”黄敬祖不耐烦的说道。 “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人家急吼吼的给他报喜,他却是这么对人家。”她的声音幽幽的,好像有多大委屈似的,“算了,我还是和你说正事吧?楚天齐被市纪委带走了。” 黄敬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从哪传的小道消息?” “我可告诉你,消息千真万确。市纪委的人接到了举报,他们是三*点来钟到的宁俊琦办公室,不到四点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乡里,纪委的人开始问话,六点多带走的他。”她清楚的说道。 “哦……”黄敬祖在大脑里过了一遍听到的话,才说道,“因为什么?” “他收了别人一万多块钱的手机,这就是受贿,纪委当然要查他。”她不加思索的说道。 “那为什么不是县纪委呢?”黄敬祖提出了又一个疑问。 她“嘿嘿”一笑,自得的说道:“我的大书记,你的问题太幼稚了吧?你还说县纪委,县纪委能靠的上吗?县纪委书记就是赵中直的跟屁虫,指望他查姓楚的,那不是痴人说梦吗?有问题也得被他给抹了,还能指望他?” 黄敬祖紧接着说道:“听你的口气,这件事你门清,恐怕就是你举报的吧。” 手机里静了有几秒,她才说道:“老黄,你什么意思?姓楚的倒台,你不高兴吗?” “高兴,我当然高兴,我恨不得把他抓进大牢才好呢。可是做事要有章法,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黄敬祖忠告道。 “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气哼哼的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现在特没劲,做什么事瞻前顾后的,以前的魄力都哪去了?” “我没劲,那谁……算了,小心肯定没坏事。”黄敬祖本想说“谁有劲你找谁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让自己现在有事让她帮忙呢? “知道了。”她没好气的说道,“我挂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黄敬祖收起了手机,坐在驾驶位上呆呆的出神。他断定,这件事百分之百是她捅上去的,因为她对自己说过“找到了对付楚天齐的办法”,但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说明。她还多次鼓动自己出手,而且关于楚天齐被带走的事又说的这么详细,以她的性格,是完全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黄敬祖并不反对收拾楚天齐,他现在实际上一直把楚天齐当成心头大患,恨不得楚天齐马上就有个什么报应。但他也深知,楚天齐可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已经多次在和这个小子交手中吃了哑巴亏。更何况楚天齐不光是单兵作战,身后可是站着赵中直、郑义平两位大佬呢,就是和乡长宁俊琦的关系也不一般。因此,要对付楚天齐,必须要十拿九稳才能行动。 现在很多官员都是因为贪污受贿被拿下,而且只要纪委一查,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扑空。但也有部分被查官员是例外,查来查去不但没有贪污受贿证据,反而成为了廉洁自律的楷模。黄敬祖感觉楚天齐也应该是个例外,因为他一直关注着这个小子,到现在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虽说这个小子有时性情鲁莽一些,但在这方面却极其谨小慎微,不该拿的一概不伸手。所以,现在这个所谓送手机的事,八成也是一个乌龙事件。 黄敬祖近期特反感这个娘门,她仗着找到了所谓的老师,有了靠山,对自己也开始颐指气使起来。她说是什么老师,黄敬祖不相信,他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正经关系。一开始的时候,黄敬祖想到要让她去找那个人办事,心里还老大不舒服,这不是等于“吃软饭”吗?虽说她只是自己的姘头,但这也相当于给自己戴绿帽子呀。 可后来转念一想,黄敬祖又释然了:你是大领导又怎样?还不是用我用剩下的,而且还得给我办事,想想自己还赚了。 黄敬祖启动了车子,向小区外开去,开出一段路,他又把汽车掉回头,开回了小区。 听到黄敬祖去而复返的声音,妻子还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就没有理他。等到他再次钻进被窝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不出去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妻子抚着他的前胸,说道。 黄敬祖随口应道:“我问了乡里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一些琐事,所以就先不回去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得好好疼疼你。” “死鬼,还挺会哄人的。知道你是假话,不过我还是挺感动的。”妻子在他身上轻捶了一下,把身子贴了过来。 黄敬祖确实是和他老婆胡咧咧的,他之所以再次返回家里,是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的。他觉得现在不宜回单位,自己已经好几天不在乡里,今天突然出现,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说不准会把自己的露面和楚天齐的被调查联系在一起。那样的话,单位的人就会认为自己这个党委书记不够光明正大,专会下黑手。 现在自己不回去,那么这件事暂时不容易被扯到自己身上,但是以后会不会被别人按到自己的头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心中也埋怨那个骚包娘门尽给自己找事。 现在不回去,也便于自己接下来的抉择,无论是落井下石,还是不闻不问都有回旋的余地。至于采取那种方案,尤其是否落井下石,一定要看清事情的真相,以及发展的方向,绝对不能傻呼呼的冲上去。否则,就会被“炸”的遍体鳞伤,甚至粉身碎骨。 “老黄,怎么这么老实?刚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老实了,是不是和谁鬼混完才回来的?”妻子看着一动不动的黄敬祖说道。 黄敬祖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一下,说道:“净瞎说,我再次回来疼你,你还奚落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在养精蓄锐嘛!” “那……”妻子刚说了一个“那”字,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她本来是想用言语帮助黄敬祖休养,没想到却突然来了可恶的电话。她快速从床头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老黄,又和黄脸婆干上啦?”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黄敬祖听到里面的声音,脸上“刷”的变色了,急忙对着手机道:“瞎说什么?” “别假正经了,我还不知道你?刚才我的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要不,你过来,我给你在床*上疗疗伤?管保让你既消气又爽得很。咯咯……”手机里传来的女人声音嗲嗲的。 “狗男女、狐狸精、臭不要脸……”黄敬祖的妻子,对着手机大吼,并随手把手机扔在了地上。随着“叭”的一声,顿时手机没了任何声响。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虚惊一场 楚天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这一觉睡的很香甜。他奇怪在这期间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找自己,金主任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 金主任根本顾不上楚天齐,他在凌晨安排完楚天齐后,就到了监控室。他计划先看一下监控情况,查看一下有无监控死角,然后就去休息。 当金主任刚刚进入监控室,屁股还没坐下的时候,手机就响了。他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打电话,不会是关于楚天齐的事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给他讲情的。讲情也不准,把纪委办案当成菜市场买菜了?还能讨价还价不成? 金主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像是省城雁云市的号段,但号码非常普通。他不以为然的按下了接听键:“哪位?黑更半夜的有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客气:“请问你是沃原市纪委的金大力主任吗?” 一听对方的称呼和说话的语气,金大力知道肯定是求自己的,要不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能认识自己?而且还是这么客气。 金大力自认为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于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语气变得傲慢而略带蛮横起来:“我是,有什么事白天再说,现在我还要睡觉呢,真是的,他*的。”他的口头语也带了出来。 对方略微停顿了几秒,依然口气不变的说道:“我是杨正义,有一个叫楚天齐的人在你那里吗?” 果然,是为那个小子的事。你以为你是谁?你问我,我就能告诉你吗?想到这里,金大力不耐烦的说道:“什么羊呀牛呀,我不认识,我这里也没有楚天齐。” “好啊,好啊。”对方连说了两个“好啊”,又接着道:“让薛文举立刻来见我。” “你……”金大力刚说了一个你,对方的手机已经挂断了。 金主任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气呼呼的说道:“真他*能充大尾巴狼,他*的。” 正这时,小刘进了监控室,对着金主任说道:“主任,你赶紧休息吧!跟谁生气呢?” 金大力余怒未消的说道:“刚才有一个叫牛……杨正义的人,想打听楚天齐的事,还说让薛书记马上找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呀?而且他居然还挂了我的电话。” “主任你再说一遍,那个人叫什么?”小刘急切的问道。 “叫……杨正义,怎么啦?”金大力看着小刘焦急的表情,疑惑的问道。同时,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小刘此时已经是一种惊恐的表情,他对着金大力说道:“主任,你没记错名字吧?我记得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就叫杨正义。” “什么?”金大力马上像屁股扎上针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同时心虚的说道,“不能吧?”说完,一屁股摔在了椅子里。 金大力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后悔自己没有耐心听对方说完,后悔没有求证对方的身分。省纪委的这个副书记是这个月刚刚到任的,那时候金大力正在**市参加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班,他听同事说起过省纪委新到了一个常务副书记。当时金大力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正在培训,单位的事暂时也不找自己,所以他对系统内的这些事也不太上心。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别副职,离手握大权的省纪委副书记太远了,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所以他连这个大领导的名字也没有打听。 金大力嘴里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然后,他求助的对小刘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主任,对方十有八*九是杨书记,他既然说让薛书记立刻去见他,那你现在只能是想办法联系他了。”小刘支招道。 “可,可薛书记也不是我想联系就联系的,人家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像我这样级别的人,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而且现在可是后半夜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还不是找的挨收拾吗?”金大力脸色就像苦瓜一样,期期艾艾的说道。 “主任,如果杨书记没有见到薛书记,那你肯定是位置不保,甚至更惨。如果薛书记及时赶到杨书记那里,说不准还多少有救。”小刘分析道。 金大力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好吧。”,然后开始在电话本上找薛文举的电话号码。电话号找到后,金大力抖抖索索的拨出了一串数字。很快,手机里传来标准的普通话女声:“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金大力很希望打不通薛书记的电话,那样一会儿就不会承受薛书记的“雷烟火炮”。可是,真正打不通的时候,他反而更怕了:要是联系不上薛书记,自己指定会被拿下,而且可能拿下的方式会让自己彻底完蛋。 “打书记家电话吗?”金大力自问自答道,“不行,绝对不行,那样有可能把薛书记的家人也打扰了。听说他的老母亲也在他的家,那可是薛书记家的老佛爷呀!” “主任,要不这样,薛书记的司机和我是战友,我联系他,看看有办法没有?”小刘很实在的说道。 “小刘,太谢谢你了!马上联系吧。”金大力带着哭腔道。 “好”,小刘答应一声出去了。 留在监控室的金大力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知道自己这次要倒霉了,不光是因为言语顶撞了杨书记。而且看这个架势,现在楚天齐的这个事,说不准都会出现反转,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承担某种责任? 小刘很快回到监控室,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主任,真巧,薛书记在省城开会,司机正好和他一起出差。他听说这个事后,答应去向薛书记汇报,应该一会就会有回话。” 小刘话音刚落,金大力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就像触电了一样,手哆嗦了两下。他强自镇定,按下了接听键。 “金大力,到底怎么回事?”手机里传出薛文举愤怒的声音,“你要一字不落的说一遍。” “唉,薛书记,是这么回事……”金大力凭着记忆,把和杨书记通话的事一字不落的叙述了一遍,也大致讲了把楚天齐带到这里的事。当然,他也把自称杨正义的手机号码说给了薛书记。 “没错,这就是杨书记的手机号。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对那个姓楚的人也不要轻举妄动。”薛文举说完,不等金大力的答话,已经挂断了手机。 此时,拿着手机的金大力,已经变成了另一副尊容,他的头上、身上全都湿漉漉的,就像刚刚在雨中淋过一样。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 快中午的时候,屋门打开了。正坐在椅子上的楚天齐抬眼一看,进来的是金大力,就没有起身,而是在面前的纸上写写划划着。楚天齐明白,这个金主任开始要整治自己了,自己究竟要如何应对呢?尽管他不怕这个金主任,但心中仍不免忐忑不安。 金大力进来后,没有说话,而是躬着身子,一直站在那里。 过了足有五分钟,见金大力还没有说话,楚天齐觉得非常纳闷,就语带讥讽的说道:“金主任,你是过来拿等我的‘自白书’吗?可惜我还没写呢,也不准备写,因为我根本没什么需要向你交待的。” “楚乡长,老弟,你误会了,误会了。”金大力点头哈腰的说道,“那封举报信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或者说是恶意中伤。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你可以回去了。” 楚天齐根本不信金大力的话,“等等,金主任,你把我弄糊涂了。怎么一会叫我交待,一会又说是误会呢?你的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出来,就别跟我绕圈子了,总是折腾我、拿我开涮有意思吗?” 楚天齐的态度,完全在金大力的预料之中。因为人家有关系嘛!而且关系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硬,自己的靠山和人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在各自背景的映衬下,自己和楚天齐相比,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也怪不得人家给自己甩脸子。只是自己就是一个傻瓜,被别人忽悠利用了,自己还在给人家数钱呢!到头来,栽的只能是自己,是自己这个笨蛋加三鸡。 “楚乡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次的鲁莽吧!”金大力低三下四的说道。 楚天齐是被金大力的话雷倒了,他也揶揄的说道:“这又是什么新的审问方式?难道把苦肉记也用上了?这可真是新鲜事。” “楚乡长,不是的,不是的。是真的让你回去了,我们亲自送你回单位。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出不当的事情,这次做事欠考虑的是我,我向你道歉。”金大力简直就要哭了,恨不得跪下来求楚天齐了。 仔细观察金大力的熊样,楚天齐已然明白对方不是在忽悠自己,而是确实要放自己走。他不禁神情一松,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他知道自己没事了,这次只是虚惊一场。但心中却涌上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章 女朋友送的 楚天齐已然明白,金大力之所以放自己走,一定是有人出手相助了。但究竟是谁出的手,又是如何助自己脱困的,他不得而知,就想从金大力的口中知道一些详情。于是,他用戏虐的口吻说道:“哦?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你还向我道歉,这可不敢当。你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情,又怎么欠考虑了?” 听到楚天齐的语气,又见楚天齐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大力明白,对方是在装傻弃楞戏弄自己。但现在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耗子,就得受这夹板气,而且自己还得尽力讨好对面这位爷,在他面前装孙子。 “楚乡长,你看这样可以吗?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谈可以吗?”金大力试探的问道。 楚天齐轻蔑的一笑:“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屋子待着就挺好,我还不想出去了。” 金大力一听此话,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当下最怕的事,就是楚天齐不和自己出去。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法向薛书记交差,薛书记自己也就没法向杨书记交差,那薛书记还不拿自己试问?只要薛书记嘴上稍微歪一歪,让人对自己查一查,那自己还不得进监狱住上几年? 胖脸上霎时布满细密的汗珠,金大力的腰弯的更厉害了,可怜巴巴的说道:“楚乡长,我再次向你道歉,我不该听风就是雨,更不该不经过周密核实就去找你调查,最不该把你请到这里来。” 楚天齐“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说道:“请?亏你想的出来。有这样请人的吗?” 金大力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仿佛鸡啄米式的冲楚天齐作起了揖:“楚乡长,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以后一定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扑哧”,楚天齐忍不住乐了,他没想到对面这个堂堂的市纪委干部会怂成这样,真丢脸,不但丢他自己的脸,更给纪委干部丢脸。他知道,在自己面前装孙子的家伙,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所以不惜把尊严都踩在了脚下。楚天齐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家伙,但同时也想尽快了解事情的真相。于是“勉为其难”的说道:“看你已经有了一点儿态度,那就给你一次机会,走,去吃饭吧。” 金大力马上像得到大赦一样,仰起肥嘟嘟的脸,冲着楚天齐道:“谢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请!”说着,把身体往旁边一侧,弯下腰,向楚天齐做出了“请”的动作。 来的时候,也没带东西,楚天齐只是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就抬脚向门外走去,金大力就像跟屁虫子一样,尾随在后。一边走,金大力一边讨好的道:“这里的条件有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到好的酒店去吃吧?” 楚天齐转回头,看着金大力诞着的大脸,直感到一丝恶心:纪委怎么会有这样奴才的家伙?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我可告诉你,现在只是暂时出这个屋,说不定,我一会儿还要回来的。” “啊?”金大力本已经稍微放松的心情,又再次紧了起来。 楚天齐没有理会金大力的丑态,阔步向前走去。金大力抹了把额头的汗,小跑着跟了上去。 很快,出了这幢小楼,楚天齐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心中暗道:终于出来了。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虽然自己自从进来后,还没有被这个家伙非难过,但置身在这样的场所和环境,那种心情的压抑是非常非常难受的。刚才之所以说出“还要回来”的话,只不过是在戏耍后面这个给纪委人员丢脸的家伙而已。 楚天齐是随金大力坐车出去的,车上只有他们二人和司机,小刘没有跟出来。汽车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后,前面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已经看到了沃原市区,看来昨天到的地方应该是沃原市郊区了。 汽车又行驶了十多分钟,在一个海鲜馆停了下来,金大力请楚天齐下了车。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周边,知道是到了市新区的地界。在金大力的引领下,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楚天齐没有应金大力让他点餐的要求,而是直接去了预定的包间。过了一会儿,在海鲜池那里点完餐的金大力,也进了包间。金大力殷勤的为楚天齐端茶倒水,楚天齐坐在那里坦然受之,对金大力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各种海鲜,按次序端上了桌子。楚天齐没有谦让,直接享用起来,确实也饿了。昨天晚上吃饭时,根本没心情,哪能吃得饱?睡的那么晚,早上又没吃,能不饿吗?只是原来一直心里不踏实,暂时忘记了腹内空空而已。 虽然明知道吃海鲜时,喝一点白酒有好处,但楚天齐没有,他觉得和这样的人喝酒掉价。于是,他就向着桌上的海鲜发起了“进攻”。吃饭用了大约一个小时时间,楚天齐在那里吃着,而金大力几乎连筷子也没动,就在旁边向楚天讲述了一些事情。司机一直没有出现,大概是在店里的其它地方吃饭吧。 从海鲜馆出来,看到司机已经在车上,楚天齐就上了汽车,闭上眼睛,开始养起了神。见楚天齐没有再提回到那幢小楼的事,金大力心中又踏实了一些,吩咐司机开车,汽车启动,向外环路驶去。 闭着眼睛的楚天齐,大脑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梳理着刚才金大力讲的这些事。 …… 按照金大力的说法,他在从**市培训回来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上面的内容,就是举报楚天齐收受他人豪华手机的事,举报信上说的言之凿凿,甚至连放手机的柜子都清楚的标了出来。按照自己的分管职责,金大力就带着人去了青牛峪乡政府,为了工作更加顺利,金大力打电话要求牛正国配合。做为下级部门工作人员,牛正国自然有这个义务,于是他也就跟着来了。 对于金大力的这个说辞,楚天齐还是不太相信的,哪就那么巧?信正好就是寄给他的,而且是他刚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的,而他正好也没有向单位领导汇报,就直接到了青牛峪乡。 明知道在接到举报的这件事上,金大力撒了谎,但楚天齐也没有细究。楚天齐认为,这里面金大力肯定不是完全无辜的,可能他本人就是举报这个事的始作俑者之一。楚天齐知道,即使提出了怀疑,金大力也会以其它的谎言来圆这个谎的。 金大力到青牛峪乡后,按惯例先找的乡书记,当时黄敬祖没在,就又找了乡长宁俊琦,要求宁俊琦联系楚天齐。后来楚天齐就和金大力见了面,也就有了乡里做笔录的一系列事情。再后来,金大力就把楚天齐带到了这个位于沃原市郊区的小楼,这个地方是市纪委经常用来办案的地点之一。 半夜到了小楼后,楚天齐已经被安排到了三楼的房间。后面的事都是从金大力的讲述中所知的。 原来,金大力在接到杨书记的电话时,以为是给楚天齐说情的,就态度极不友好。挂断电话后,在小刘的提醒下,才知道了打电话的人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这可把金大力吓的够戗。赶忙按照杨书记的要求,通过司机联系到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薛文举。薛文举经过确认信息后,连夜去见了杨正义书记。 在上午八点多的时候,金大力接到了薛书记的电话,薛书记当时没好气的说道:“赶紧把楚天齐送回单位去,手机是女朋友送的,人家把手机的购机**、售后保修卡都摆到杨书记办公桌上了。**、保修卡上记录的手机信息与你提供给我的,一般无二。” 金大力这才知道,自己真是给弄出冤案了,所幸的是没有对楚天齐采取特殊措施,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本以为薛书记会挂断电话,没想到金大力的手机里,薛书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真是个笨蛋,闯祸都闯到杨书记那里了。本来杨书记就因为打不通我和几个副书记的电话,而气愤不已。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把人家杨书记给顶了一通,居然说杨书记是‘牛呀羊呀’,而且还骂了脏话。”说到这里,薛书记的声音又大了好多分贝,“金大力,这个事没完,你等着。” 等薛书记都挂断电话很长时间了,金大力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举着电话,他知道自己完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只期盼能办个正常的提前退休手续就烧高香了,其它的根本就不敢奢望了。 在小刘的提醒下,金大力才意识到,把后面的事妥善解决,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如果能争取到楚天齐的谅解,那么单位对自己的处理可能适当轻一些。 一看时间还早,金大力不敢打扰楚天齐,就那样在楚天齐所在房间的外面一直等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进了门。 …… 随着汽车的不停摇晃,再加上昨天没有睡好,楚天齐很快进入了梦乡。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回来啦 “楚乡长,醒醒。”耳边响起金大力的声音,楚天齐睁开了眼睛,他这时才注意到,汽车已经停了下来。 楚天齐向车厢外面望去,原来已经到了乡政府大院了。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下了汽车。看着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屋,楚天齐有一种酸楚的感觉,心里默默的道:我回来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钟,下班的乡干部刚在政府食堂吃过晚饭,正准备回家或是出去溜弯。忽然看到一辆汽车驶进了院子,再一看原来是昨天带走楚天齐的那辆汽车,于是人们都驻足等待着。 看着院子里众多的同事,楚天齐走上前去打招呼。昨天没有打招呼,那是因为情况特殊,今天安然回来了,要是再悄没声儿的走过去,那就有点太失礼了。 只是让楚天齐不舒服的是,看到他向这边走来,有的人却假装没看到,迈动脚步,悄悄溜走了。留下来的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尴尬至极。瞬间,楚天齐就明白了:人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是怕自己给他们带来麻烦呢。 确实是这样,看到楚天齐坐着纪委的车回来,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楚天齐配合纪委回来取证了,顺便再拿些换洗衣服什么的。也不怪大家做出这样的判断,昨天楚天齐被带走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当时三个纪委的人,把楚天齐夹在中间,面色冷酷的上了汽车。绝大多数人认为,楚天齐肯定摊上事了,很可能还是摊上大事了。 郝晓燕从后面跑了过来,一把拉过楚天齐的胳膊,关心的问道:“小楚,没事啦?” 楚天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些激动的说道:“郝姐,我回来了,我什么事也没有。”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不知道郝晓燕是替楚天齐激动,还是她把楚天齐的话当成了安慰自己,反正她是流下了眼泪。 楚天齐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不骗你,本来就没事。” 正这时,楚天齐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乡长宁俊琦,他冲郝晓燕笑了笑,向宁俊琦那里走去。 见到楚天齐走来,宁俊琦反而迈动脚步,走向自己办公室,楚天齐急忙跟了过去。后面的金大力也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望着楚天齐等人的背影,好多人疑惑不解:看楚天齐的样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精神矍铄,而带笑容。而那个纪委人员倒像是做错了什么,满脸尽是谄笑,亦步亦趋的跟在楚天齐身后。“怎么猫和老鼠反过来了”这是好多人的想法,因为大家都认为,即然被纪委带走了,至少也得刮掉几斤肉,灰头土脸的再回来,哪能像今天这样反常。 宁俊琦回到办公室后,径直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随后而至的楚天齐和金大力。 金大力刚进入屋内,就伸出双手向宁俊琦走了过去:“宁乡长,你好啊!” 面对金大力的热情,宁俊琦没有伸手,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对着他说:“金主任,请坐。” 看着昨天还热情端茶倒水的宁俊琦,今天换了这么冷冰冰的一副面孔。金大力讪讪的收回了双手,边笑边点头,退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此时,楚天齐也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宁俊琦面无表情的说道:“金主任,有什么需要配合的,请尽管吩咐。多余的话我不会去说,以免影响你们办案。” 金大力知道宁俊琦这句话,是对昨天自己让对方不要说话的反击,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只得配合的说道:“哪里,哪里。” 说完两个“哪里”后,见宁俊琦根本就没有接茬的意思,于是金大力继续说道:“宁乡长,事情是这样的……”他又一次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件“误会”的事情,尽管他知道她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但还是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听金大力讲完了,宁俊琦答了话:“金主任,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明天又会有什么变化吧?昨天你可不是这种气势呀?” 金大力脸一红:“宁乡长,不会了,这次的事纯属就是误会。主要是由于我没有进行深入调查,就冒然采取行动造成的,我已经向楚天齐同志道了歉,市纪委也会就此事做出结论的。”他又一次表明了态度。 “那好吧!没什么事了吧?”宁俊琦冷静的说道,她的话里潜台词就是“没事你就走吧。” 金大力当然明白宁俊琦的意思,也巴不得早点离开。她站起身,冲着宁俊琦说了句:“那我走了。”,见宁俊琦没什么反应,就又对着楚天齐鞠了一躬,说了声:“抱歉,对不起。”然后,迈步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走在走廊上,金大力悄悄向身后瞟了一眼,见到根本就没人送出来,于是轻叹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躲在屋子里或站在院子里的人们,正在等待着看接下来的热闹,可让他们惊异的是,只有纪委的人走出来了,楚天齐没有被一起带走,而且也没有任何人送出来。人们心中疑惑:难道真像楚天齐和郝晓燕说的那样,没事了?即使那样的话,乡长和楚天齐也应该送一送啊,怎么感觉倒像是这个纪委人员干了没理的事了? …… 屋子里很静很静,从金大力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声响。两人就那样坐着,凝视着对方。 许久,宁俊琦才幽幽的说道:“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楚天齐说着,向宁俊琦走去。来到办公桌前,停了下来,眼睛凝视着对方,说道,“俊琦,谢谢你!” 听到楚天齐说出“俊琦”两个字,宁俊琦的肩头明显抖动了一下。然后她忽然笑了起来:“去你的,少来这一套,听得我只起鸡皮疙瘩。要感谢也得感谢你的女朋友呀!”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我太激动了,你同意做我女朋友啦?” 宁俊琦顿时俊脸羞红,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装什么糊涂?我说的什么,你不明白吗?” “我真不明白,你就给我说说呗。”楚天齐的话半真半假,关于宁俊琦说的“女朋友”是指欧阳玉娜,他知道。但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还是有几处糊涂的地方。 宁俊琦说了句“揣着明白装糊涂”,讲起了整个事情的过程。 …… 省城雁云市的一家高档茶艺室,环境优雅的包间里,一男一女两人正对面而坐,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说着话。 小伙子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肤色白净,两道剑眉英气逼人,站起来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头。正是玉赤县农村信用社的主任欧阳玉杰。 女孩看上去超不过二十五岁,身体苗条,站起来至少也有一米七以上的个头。她柳眉弯弯,眸子清澈明亮,鼻梁挺拔有型,眼睫毛长长的。她的皮肤白*皙无瑕,如玫瑰花花瓣的双*唇,再配上披肩的长发,俨然一个标准美女。她就是欧阳玉杰的妹妹,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 “娜娜,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专程回来吗?”欧阳玉杰看着妹妹说道。 欧阳玉娜点点头又摇摇头。 欧阳玉杰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次你竟然为了他的事,走后门,搬动了杨叔叔,爸爸让我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嗯,喜欢。”,欧阳玉娜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让咱爸找杨叔叔,严格的说,也不算是走后门。杨叔叔本身就是纪委的领导,他下面的人办事草率,滥用职权,他当然有权利也有义务管了。” 欧阳玉杰一笑:“妹妹,你做为一名省报记者,就是这样的认识?河西省纪委系统的事,杨叔叔当然能管,可他管的不仅仅是一名小小的副乡长的事,也不只是一名小记者的事,他忙的是全省纪律检查的事。如果不是咱们这层关系,这么一点小事能惊动他过问吗?” 欧阳玉娜脸通红通红的,没有说话。 “这件事,从根上说,主要还是怨楚天齐。他为什么不直接对纪委的人说清楚这件事?还有,他为什么会把放在柜子里的手机让别人看到?”欧阳玉杰不客气的说道。 欧阳玉娜争辩道:“他,他肯定是怕连累到我,才没有说起是我给的,他不知道我们的家庭情况。他不会故意把手机让别人看到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也许是他疏忽了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溜进屋子去翻的呢?” “你总有千条理由护着他,看来你已经陷入感情,不能自拔了。可是,他究竟对你是什么态度,你了解吗?我承认,他的确很优秀,但他的家庭适合我们吗?个人优秀、家庭又好的人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吊在一棵树上呢?”欧阳玉杰劝解道,“据我了解,他和宁俊琦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近,这又该如何处理呢?” 欧阳玉娜支吾了半天,说出了三个字:“你不懂。” “娜娜,他曾经帮助过你一次,可我们已经帮了他好几次忙了,这次更是不惜动用了省纪委副书记。爸爸让我告诉你,他的情我们已经还的足够了,你就不要再任性了。”欧阳玉杰说出了今天找妹妹谈话的中心话题,“要不是你任性,你也不会把给我带的手机,转手给他,也就不会发生这次的事。你自己想想吧?还要不要执迷不悟下去了?” 欧阳玉娜嗓音沙哑的问道:“哥,爸爸这么势利,难道你也这么认为?” “我和爸爸的观点一样。”欧阳玉杰说道,“再说了,哪有女儿这么说爸爸的?” 欧阳玉娜没有说话,而眼泪却扑簌簌掉了下来。接着,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智慧的宁俊琦 通过宁俊琦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很多事情。 …… 原来,昨天自从楚天齐和三名纪委人员去到楚天齐办公室后,宁俊琦就在想着纪委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而找的他。通过分析,宁俊琦认为应该是以贪污受贿的名义。 至于贪污的说法,她直接就否定了,现在乡里财务实行由乡长宁俊琦签批的一支笔制度,她对于乡里的开支都有数,尤其是相对较大的数目。楚天齐虽然负责了好几项工作,但主要都是为乡里挣钱的工作,花钱的工作本身就很少很少。就是挣钱也是通过乡里财务去经办,楚天齐根本不经手这些钱。而且在宁俊琦的印象中,楚天齐平时出差、招待的时候就不多,所报的差旅费更是少的可怜,连乡里规定的最低标准都没达到,何来贪污? 那纪委就是以受贿的名义在调查楚天齐了。但宁俊琦与楚天齐相处的一年多来,深知楚天齐的为人,并不相信他会有受贿之嫌。那么就应该是纪委接到相关的举报了,所以会派人下来核实调查。她认为纪委在向楚天齐就有关情况求证后,应该就会自行离去。 可是让宁俊琦没想到的是,纪委直接带走了楚天齐,这让宁俊琦心里也没了底。不知道是纪委发现了“真凭实据”,还是楚天齐根本就没法解释清楚,反正肯定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否则,纪委是不可能带走他的。 天黑了,宁俊琦一直就在黑暗中想着,但终究没有任何头绪。就在办公室内灯具打开的一刹那,她的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到他办公室去看一看,于是她从抽屉里取出钥匙,到了他的办公室。 楚天齐办公室里,宁俊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来过了,但里面大部分摆放的东西仍和上次进来时看到的一样。只是发现他的档案柜、抽屉都打开着,而且屋里有明显的翻动痕迹。这让她心里“格登”了一下:看来屋里是被搜索查了。虽然对纪委的办案流程不是特别了解,但她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有掌握了确凿的物证,或是确切的有关证词,纪委才会进行搜查。 在明显凌*乱的桌面上,宁俊琦发现了那个包着报纸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楚天齐在被评为“优秀乡镇干部”领奖时的照片。照片中楚天齐穿西服、系领带,笑容灿烂、精神抖擞,正从县委书记赵中直的手中接过大红证书。这张照片是欧阳玉娜拍摄的的。宁俊琦知道,这个相框原来摆放的地方,根本不在现在的位置,相框是后放到这里的。 宁俊琦还发现,用来包相框的报纸,正被翻到欧阳玉娜写的那篇关于青牛峪种菜的报道。相框和报纸都让宁俊琦联想到了一个人——欧阳玉娜,难道这是楚天齐因为对欧阳玉娜的牵挂,而在被带走前表达的一种情意?想到这里,宁俊琦心里痛了一下。转念一想,宁俊琦认为楚天齐不至于这么肤浅,都火烧眉毛了,还能这么的不着调? 用报纸包住相框,显然是楚天齐做的。那他为什么要在纪委带他走之前,做这些呢?这两样东西都和欧阳玉娜有关,是不是说明纪委来的事也和欧阳玉娜有关? 宁俊琦来到了五节档案柜前,五组柜子都开着,她打开柜门看了起来。档案柜里没有翻动的痕迹,但她在上面数第二节柜子里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几个方正的档案盒呈倒伏状歪向了一边,这和其它柜子有明显的差别。别的柜子里的档案盒和档案袋等,都是整齐而紧凑的摆放着,即使柜子里放不满,也会把东西紧着一面去放,而不像第二节柜子那样,第二节柜子感觉是从盒子之间取走了东西。 想到这里,宁俊琦在第二节柜子里轻轻翻动起来。在缝隙最大的两个盒子之间,发现了一个纸袋子,她把袋子取了出来。看着袋子有些眼熟,她一回忆想起来了,这个袋子是欧阳玉娜送给楚天齐手机时装手机用的,当时宁俊琦也在场。可现在只有袋子,却没有了手机。“难道……?”宁俊琦眼前一亮:纪委找楚天齐肯定和手机有关系。 顺着这个思路,宁俊琦捋出了一条线索:纪委就是冲着手机来的,这部手机要一万元钱,楚天齐上班的这几年,攒也攒不够这么多,那么这部手机就是别人送的。如果楚天齐不说出这部手机的正当来路,自然就会被当做受贿的赃物的。而楚天齐很可能不会说这部手机是欧阳玉娜送的,因为那样的话,他还需要证明欧阳玉娜有这个购买力,并且需要拿出对方送一万元东西的正当过硬理由。 看来肯定是楚天齐硬杠着,没有说。所以,才会被纪委以财产来源不明带走了。 宁俊琦又把自己刚才的分析和判断重新捋了一遍,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于是,她从楚天齐办公室出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进入里间卧室,开始给欧阳玉娜拨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宁俊琦向欧阳玉娜说了楚天齐被纪委带走的事,又讲了在楚天齐办公室的发现,连同自己的判断一并告诉了欧阳玉娜。 欧阳玉娜问了几个问题,在得到宁俊琦答复后,她觉得宁俊琦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于是让宁俊琦等消息,她会尽快弄清楚这件事,如果真如宁俊琦分析的那样,她保证在第二天就把楚天齐弄出来。 宁俊琦一夜没睡,等着消息。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欧阳玉娜的电话,她告诉宁俊琦“楚天齐没事了”。宁俊琦这才彻底踏实下来,来到床*上,好好补了一觉,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 省纪委常务副书记杨正义找金大力的事,以及后面一系列的事,楚天齐已经听金大力讲过了。至于中间欠缺的一段情节,就是杨正义如何知道的这件事的事,其实很容易想到,肯定是欧阳玉娜或是家人与杨正义有关系,于是这件事才被捅到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那里。 听完宁俊琦的讲述,楚天齐感叹道:“知我者,俊琦也。你用智慧救了我。” “又来了,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经常透着酸腐气。”宁俊琦娇嗔着,接着又问道:“在纪委问你手机的来路时,你是不是硬扛着没有说?” 楚天齐实话实说:“是,我就说我想不起来了。” “怪不得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宁俊琦追问道,“就是因为怕连累她吗?” 楚天齐重重的呼了口气,说道:“一开始他们找我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后,那个小刘在门外警戒,金主任和牛主任进了屋。金主任让我交出身上的手机,我依他的要求做了,他又让牛主任打开了录音。金主任开始询问,先是问了姓名、年龄、性别、职务等一些常规问题,后来又问我的收入、家庭人员情况以及家庭收入。” “你是怎么回答的?”宁俊琦问道。 “我当然是如实回答了。”楚天齐说道,“等他确认我们全家都收入很低的时候,忽然问到了这部正用着的诺基亚5110手机。他说这部手机得三千多元,凭我的经济情况肯定不会买的,要我给个解释。我说是大学同学给的。他又让我说这个同学的情况,我没有说出云翔宇,只说这个同学和我最要好,同学的妈妈是一个大公司老总。金主任认可了我的解释,忽然又问到了身上这件半袖。” 宁俊琦已经注意到,楚天齐现在身上穿的半袖,正是自己送他的那件。于是,她不满的道:“管的也太宽了,一件半袖碍他什么事!” 楚天齐继续讲着:“我对金主任说,一件衬衫也要查吗?这也是朋友送的,不可以吗?金主任说我太敏感了,他还提出疑问:一个月挣四百块钱,就穿八百多的半袖衬衫,难道不值得别人猜疑吗?说完这些,他没有继续纠缠半袖衬衫的事,而是让我想想还有没有朋友送的贵重物品了,我说没有了。他就让我在笔录上签字确认,然后他和牛主任收拾东西就走。” “等等,那么玉娜送的手机,又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宁俊琦插话道。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楚天齐笑着道,“我看他们都要走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谁知道,金主任走到门口时,看似好像忽然想起似的说‘忘了看看屋里东西了’,牛主任提出了异议。但金主任好像很随便的说‘就是随便看看嘛’,直接又返回了屋子。我明白金主任说的随便看看,其实就是要搜查。我虽然对他的这种做法是不是符合办案程序有疑虑,但还是按照要求做了,因为他是纪委人员,我没必要硬去违背他的意思,而且我自认自己没有任何贪污受贿的行为,就更不怕他翻。” 宁俊琦接话道:“所以,他就在档案柜里发现了这部价值一万元的摩托罗拉手机,所以他就让你交待是谁送的。而你为了怕连累玉娜,所以就说自己忘了,对不对?” “对,对,就是这样,就跟你亲眼见到似的。”楚天齐叹服的点着头,“而且他为了让我交待,还出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打印着‘在五节档案柜从上面数第二层的柜子’的内容。” “哦,有这样的事?”宁俊琦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楚天齐道,“这是谁干的?” 楚天齐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三章 信任 宁俊琦静静的等着楚天齐给出答案。( 八?一中文网 })}. 楚天齐警觉的四外看了看,然后在宁俊琦的办公桌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看到这几个字,宁俊琦微皱着眉头,问道:“有根据吗?” 楚天齐缓缓的低声说道:“有,但是不确定,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楚天齐说的事,宁俊琦表情严竣,想了一会才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极有可能。”然后,她又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仇?至于这么对你吗?不会是你骚扰过人家吧?” 楚天齐自然知道宁俊琦指的是什么,就说道:“你这不是在抹黑我的光辉形象吗?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但我们确实有过节。”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嘿嘿”一笑,调侃道,“我如果要是骚扰的话,也得骚扰你这样的良家女孩儿呀!” “呸呸呸,流氓,越说越下道。”宁俊琦红着脸嗔道,还把一本手扔了过来,楚天齐一偏头,躲开了。 宁俊琦知道楚天齐不愿意细说刚才的话题,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疑问:“你既然不准备说出玉娜送手机的事,可为什么又把相框和报纸故意放到一起?” 楚天齐轻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想到金主任会来搜查这一手,他能搜出手机就很令我惊诧了,而且他又拿出那张具有明确指向的字条,更让我彻底明白,他是来整事的。他如果不找到我有力的‘犯罪证据’是不甘心的,他如果不拿到我亲口录的‘口供’,或者是亲笔写的供词是不死心的,他就是要让我在‘铁证’面前低头认罪。所以,我是他必然要拿下的目标,那么,多牵扯进一个人来,就多一个陪绑的,于事无补。所以,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欧阳玉娜小心,因为他们已经拿走了手机,说不准就会找到欧阳玉娜头上。” 宁俊琦轻叹了一声:“看来,你对她真的是最在乎的,都自身都难保了,还在想方设法提醒她,以达到保护的目的。” 听着宁俊琦泛着酸意的话语,楚天齐在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宁俊琦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你明白我的心,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也会不遗余力的对你保护的。请你相信我!你送我的半袖衬衫,我不是也坚决没说吗?” 宁俊琦被他盯的很不自然,眼睛望着别处,说道:“衬衫才值几个钱,怎么与一万多的手机相比。”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纠正道,“不是送的,是赔的。”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我反正认为是你送我的。你送的东西即使再便宜我也会把它当成最珍贵的,何况这件半袖又是我长这么大穿的最贵的半袖。” 宁俊琦被他的话逗得笑出了声:“咯咯,市侩,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心里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楚天齐打蛇随棍上,继续表着决心:“我刚才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你要不信,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看看。” “真拿你没办法。”宁俊琦明知道他的话在哄自己,但还是很开心,就逗弄他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你的办公室?你怎么知道我能注意到包着报纸的相框?你又怎么知道我能看懂你要表达的意思,替你的‘女朋友’传信。” “嘿嘿,知我者俊琦也,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呀,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明白这些的。”楚天齐嬉笑道。 “恶心。”宁俊琦娇嗔道,“你好好回答。” 楚天齐收拢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就因为两个字‘信任’。当时,我心里非常没谱,不知道下一步会如何展,所以我先想到了你。我知道你懂我的心,你能通知欧阳玉娜做必要的准备,你也肯定能想到救我的办法。” 看着楚天齐庄重的表情,听他又说到了“信任”二字,宁俊琦感觉心里热乎乎的,满是幸福的感觉。她娇羞的说道:“可你有一点没猜到。” “是啊”,楚天齐接道:“我没想到,欧阳玉娜根本没必要解释一万元买手机的事。因为她能在深夜找到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那么就说明她的家庭肯定非富既贵,别说是一万元了,就是再多一点的话,别人也不会对她钱的来路怀疑的。” “那你这不就成功入赘豪门了吗?”宁俊琦盯着他道。 楚天齐脸上颜色变了变,然后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因为你信任我,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只把她当做朋友,区别于女朋友的好朋友。” “那么,我……”宁俊琦的话刚说了半截,“叮呤呤”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宁俊琦的手机。 楚天齐心中暗道:讨厌的电话,响的真不是时候,如果再晚五分钟,我就能说出想说的话了。 宁俊琦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冲楚天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天齐极不情愿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笑吟吟的看着楚天齐走了出去,才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琦琦,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正和某个帅小伙聊天啊?” 宁俊琦的脸通红通红的,支吾的娇羞说道:“爸,你怎么现在这么八卦了?” “哈,哈……”手机听筒里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 第二天上午,楚天齐正在赶一份报告,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音。楚天齐抬头看向门口,隔着窗户玻璃,他看到杨大庆在外面,就说了一声“请进”。 杨大庆进来后,直接坐到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他们两人现在已经非常熟惯了,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特别随便。 “楚乡长,我今天一回来,就听他们说你前天被纪委带走了,昨天又送了回来,有这么回事吗?”杨大庆直接问道。 “有这么回事,怎么啦?”楚天齐没有抬头,边打字边说道。 “人们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都说你这次摊上事了,恐怕还挺麻烦的。”杨大庆说道,“楚乡长,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始终相信你,我相信你的人品。既使纪委找你,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有别的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也许是有对你误会的地方,还有可能就是有人在告黑状。总之,你肯定是无辜的。” 楚天齐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杨大庆,说道:“大庆,谢谢你!已经没事了,确实是个误会。” “真的吗?真的已经没事了?”杨大庆不放心的问道,“听说进里面就像去鬼门关一样,不死也得脱两层皮。” 楚天齐哈哈一笑:“这都是谁说的?也太夸张了吧?我确实没事,要不,纪委能让我回来?” 杨大庆点点头:“那倒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哎,大庆,有机认证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楚天齐问起了工作的事。 “我这次去省城的这五天,全是跑手续了。好在有姜教授和欧阳记者的帮忙,宁乡长也给找了人,虽然手续繁多,却比较顺利。认证手续已经全部审批完毕,认证报告和证书我已经拿回来了,刚才一进门就听说了你的事,还没来的及拿过来给你看。”杨大庆满脸笑意的说道。 “太好了。”楚天齐兴奋的说道,“商标的事呢?” “也已经落实了,在姜教授和欧阳记者的帮助下,“青绿”牌商标注册成功。”杨大庆难掩激动的心情,“这次商标注册成功,极大的提升了青牛峪‘有机西芹三号’蔬菜的品质和档次,也为合作社有机西芹价格提升加了砝码。现在合作社已经与**市、渤海市,以及鲁东省光寿市蔬菜集散中心都签订了供销合同,黄海市和浙河省也有蔬菜供货商前来签了合同。与各家所签合同上专门有一条:如果‘有机西芹三号’取得了有机认证证书和商标注册成功,那么供货价格在现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二十。’光这两项的成功,合作社和农民就增收了五分之一,这可是纯利润啊!” “是啊,那太好了。”楚天齐用手击了一下桌子说道,“什么时候开始收购呢?” 杨大庆回答:“因为气候的原因,今年比去年要晚几天收购,估计得七月初开始。” “刚开始的时候,你要好好盯几天。要关注蔬菜的品质,千万不能砸了我们自己的牌子。还要关注蔬菜的价格,也要注意一些配套方面的到位情况,比如冰块的保证,比如协助收货商联系住宿、就餐等事宜。”楚天齐叮嘱道,“今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关系着蔬菜种植能否成为青牛峪乡新型的重要产业项目。” “楚乡长,我记住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回去了。”杨大庆站起来,说道。 “暂时没其它事了,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汇报。”楚天齐嘱咐道。 “好的”,杨大庆说道,走出了办公室。 ……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6娇娇清脆的声音:“梦乡长,听说纪委找你了?你放心,我信任你,相信你肯定不会干出违法乱纪的事的。” “谢谢!”楚天齐的嗓音忽然有些沙哑,他既是感动于6娇娇说的话,更是因为有了宁俊琦、杨大庆、6娇娇等的支持和配合,自己分管的工作才干的有声有色。 第二百四十四章 喜忧参半 楚天齐对着手机继续道:“小陆,我没事,这就是一场误会。你回来了?” “没事就好。”陆娇娇笑着道,“我还在省城,坐今晚的火车回去,明天上午就能回到单位了。我已经把咱们的招商资料和旅游推荐资料,投给商务厅和省旅游局了,而且还没花一分钱。” “是吗?那太好了,回来后我给你们庆功。”楚天齐大方的说道。 “嘿嘿,那敢情好。”陆娇娇嘻笑着道,“就是怕你那个乡长女朋友会吃醋,到时拿你撒气。” “小陆,不许胡说。”楚天齐哭笑不得的道。 陆娇娇继续调侃道:“别害怕,你放心,我不会搅和你俩的。其实你和乡长姐姐是很般配的。” 楚天齐脱口而出:“真的?你也这么看。” “哈哈哈……”手机里传来陆娇娇大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看看,你的孤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嘴上还不承认。我先挂了。” 不等楚天齐答话,陆娇娇已经挂掉了电话。陆娇娇就是这个性格,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但她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而且对人真诚,楚天齐挺喜欢她的这个性格。当然这个“喜欢”只是“欣赏”的意思,并不是人们平时认为的那个喜欢。 听到今天杨大庆和陆娇娇带来的消息,楚天齐很高兴。正好手头的报告已经赶了出来,他头往后仰,靠在椅子上,闭目梳理着自己分管的一些工作。从现在各方面工作的进展来看,也是喜忧参半。 …… 现在各村的合作社均已成立,好几个村的合作社已经运行,正和外界谈着一些合作的事。 青牛峪水库也已经蓄上了一些水,虽然不多,但最起码能应急一阵子。 芹菜种植村,由于新增了一些水井,去年个别地块浇灌不及时的现象,今年已经不存在,各家的芹菜都长的水灵灵的。各村培养的技术员,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在蔬菜病虫害的防治、有机蔬菜品质的保障、异常情况的监控和处理等方面都做了大量的工作,而且卓有成效。 和皮丹阳合建的冷库,已经储备足够的冰块,不光能保证青牛峪蔬菜运输所用,还开始对外销售,目前的订购情况非常理想。 现在“有机西芹三号”蔬菜的有机认证已经取得认证证书,蔬菜还成功注册了商标。七个村的蔬菜,已经签订了大约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销售订单。 旅游和招商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成果,但这两项工作都几乎是从零起步,现在已经对相关的资料进行了梳理,对一些资源进行了挖掘,而且在县市相关渠道已经发布了相关的招商、合作信息。现在听陆娇娇的汇报,这次又在省城成功投放广告,而且还没花钱。这些都对乡里的招商、旅游工作有巨大的促进作用,即使短期内不会有人投资、合作,最起码也让一些人对乡里的资源以及青牛峪乡有了了解,让人们了解了青牛峪的自然环境、人文沉淀、资源储备等情况,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乡里的治安情况,近半年也有了一些明显的改善,赌博耍钱的少了,学习科技知识的多了。打架斗殴的少了,谋划着正道挣钱的多了。这都得益于对老百姓的法治宣传、治安引导工作做到了实处。当然,好多人也看到了更多的挣钱门路,所以无事生非的事自然也会少一些。 乡里的土地工作相对简单,青牛峪现在没有开采的矿产项目,又没有大的土地征用情况,主要就是一些宅基地、农业用地。只要不出事故,工作还是比较好做,而且朱所长的工作做的也比较扎实。 与何氏药业的合作,下周就可以进行实质谈判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但楚天齐觉得肯定能合作成功,当然眼光不能只限于今年一年的合作。 楚天齐分管的工作,整体进展的比较顺利,但还有两件事让他不放心,甚至很担心。一件就是葫芦沟村锌矿泉水的事,一件就是校舍修缮加固的事。 自从葫芦沟村的水被权威机构认定为优质锌矿泉水后,乡里及时做了《工可研报告》,经过宁俊琦、楚天齐一行人的努力,成功在市发展计划委获得批复,现在已经打出了招商信息。 因为乡里已经牵头,进行着招商融资工作,现在找村领导承包水井的人已经没有了,转而有人找到了乡书记、乡长,也有人找楚天齐想谈承包。然而,这些所谓的承包商,都是准备简单的小打小闹,完全辜负了锌矿泉水的资源优势和发展前景。自然不会获得乡里的认可,也就没有继续深谈的必要。 个别有些实力的企业,又对配套设施提出了严苛的条件,现在乡里的实际情况肯定没法达到,就是县里支持一些,也根本达不到要求。进行一、两次简单的接触后,也只能各自表示了遗憾。 原来的时候,葫芦沟村的人们,就是守着这口曾经有着神奇历史的水井,过着平淡的生活。而且现在从人们实际使用的情况看,这口井里的水已经不像传说的那样包治百病,只是和平常的水比较,常用此水吃饭香一些,生病也少一些。 但由于锌矿泉水的成功发现,村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看到了发财的机会,有的人甚至想着以后不用劳动,就不愁吃穿、不愁钱花,所以对这个水的开发极其关注,而且他们更关注自己能得到什么实惠。所以,村民对这个事盯的很紧,经常有人去村里找胡小刚询问此事的进展,和其它他们关心的问题。面对这样的情况,胡小刚也只得用说了多遍的官话搪塞一下,时间长了,村民对这样的说法已经不满意了,纷纷让村里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 在这种情况下,胡小刚也就只得到乡里或打电话,追问楚天齐,关于矿泉水招商进展的情况。楚天齐只得不厌其烦的讲着说了多遍的话,这不但牵扯了一些精力,也让他担忧村民们会因为等待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可招商又谈何容易,那可不只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那需要企业投入大量的真金白银的。 关于校舍新建、修缮、加固的事,也让楚天齐很是上火。乡里报给县里的报告,在前几天才有了批复,但批复的结果却不甚理想,县里答复只能提供所需的水泥。其余的诸如:木料、石料、砖瓦、腻子、涂料、人工等,只能由乡里自己解决。为此乡里开会做出决定:乡里自筹一部分、向上级相关部门和社会争取一部分。 就因为乡里需要在校舍修缮上投入资金的事,书记、乡长还起了争执。虽然政府部门一般都是政府一把手负责财政工作,但资金整体分配必须取得领导班子较一致的认同,尤其是党委一把手的认可。因为这是原则,避免专权,从而尽量避免腐败、盲目投入的发生。当然,这样的规定,在个别地方有时也形同于虚设。 青牛峪乡里没钱,而一些主要工作又都需要关注,所以在资金分配上就会捉襟见肘。虽然去年的乡财政储备多了一些,但有一部分被县财政扣着,至今没有完全下拨,而且今年需要花钱的地方又多,所以也是顾头顾不了腚。最后,两人各退了一步,书记大度的多让出了一块,乡长咬牙舍出了一块。 现在向上级也争取了一小部分:教育局给了少的可怜的一小点,扶贫办给了一点儿,虽然杯水车薪,但这还是宁俊琦多方争取的结果。 有个别当地出去发了财的人,也捐了一些,但个人能捐多少? 今天乡长宁俊琦又去县里“化缘”了,顺便催要县里答应支持的水泥。也不知道乡长今天有收获没有?楚天齐心里没底。 …… 晚上,天已经黑了,楚天齐在办公室里看书,宁俊琦风尘仆仆的进来了。 一看是宁俊琦,楚天齐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站了起来,说道:“乡长,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别说废话,你起来,我坐这儿。”说着,宁俊琦向楚天齐摆手,示意他让出座位来。 楚天齐赶忙走了出来,宁俊琦直接坐到了楚天齐办公的椅子上。 “来杯水,再给我弄点吃的。”宁俊琦擦了一下鬓角的汗说道。 楚天齐先从晾着凉水的壶里倒了一杯水,放到宁俊琦面前。然后,说道:“乡长,我请你到外边吃吧。” 宁俊琦“咕咚,咕咚”喝了两杯凉白开水,用手抹了一下嘴,才说道:“挺累的,不想去了,刚才小孟让我去他家吃,我都没去。再说了,就我现在这副尊容,出去吃饭也有损乡长的形象呀!就给我泡一包方便面吧。” 此时宁俊琦满脸汗水,额头和鬓角的头发都湿得一绺一绺的,脸上也挂着一些尘土。身上穿的淡粉色蝙蝠衫也湿的一块一块,衣服里面的两个小带带也若隐若现。 楚天齐给宁俊琦泡上方便面,又赶忙把纸巾递了过去,笑着道:“乡长,辛苦了,擦擦汗。” 宁俊琦接过纸巾,在脸上边擦边道:“我这全是替你做的工作。你倒好,坐在屋里,品着茶,看着书,潇洒自在。” 楚天齐“嘿嘿”一笑:“乡长,您这叫体恤下属,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 “去你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顺便还占人家的便宜,谁要你报答。”宁俊琦娇嗔道。 “不用报答?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天齐疵牙笑着,问道,“乡长,今天有收获吗?” 宁俊琦长舒了一口气,说出了四个字:“喜忧参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拿你是问 楚天齐坐在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竖起耳朵,做好了倾听准备。 “今天去县政府,已经拿到了县长亲批的水泥条,但是县里水泥紧张,需要我们自己时时跟催。去化缘也没结果,对方都是笑脸相迎,嘴上说的也挺好,就是没钱支持。”宁俊琦说道,“我是被你当傻小子用了,到处去‘碰壁’。” “乡长,我刚才已经说了,您这叫体恤下属,而且你有这个能耐。要是我去的话,还真办不成,不说别的地方,最起码教育局就不行,那个局长看见我就跟见到仇人一样,真不知道那里得罪了他。其它的单位我也没这个面子,谁会在乎一个穷乡的副乡长?”楚天齐煞有介事的分析着,“你就不同了,你是从省委组织部来的,谁能不给你面子?” “哦,你是说我靠着省委组织部的招牌唬人?”宁俊琦反问道。 楚天齐摇着双手道:“你误会了,我刚才没有说全。我是说你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天时就是指你来自省委组织部,自然给人背景深厚的印象,对方一般会给你面子,不会没事得罪你。地利是指你是全县最年轻的乡长,还是女乡长,玉赤县全县女干部本身就少,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是正科级的女干部更是凤毛麟角,因此前途远大。人和主要就是指你在相关部门、重要领导那里人脉极广。” “你小子倒是能言善变,巧舌如簧,就是没用到正地,我说不过你。”宁俊琦“哧哧”笑着,然后转移了话题,“校舍修缮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新建、修缮、加固所需的砂石料已经全部到位,砖瓦已经运输到现场,所需木材也到位了百分之八十,腻子、涂料还没有落实。木工、瓦工、壮工都已经在按部就班施工。以上到位材料,已经付了一多半费用,其余的还赊欠着。人工都已谈妥,施工完毕支付百分之五十,其余部分在元旦前付清。腻子、涂料用不了太多,只要一部分费用就能采购到位,不用操心。”楚天齐一项项汇报着,“三个新建的中心校,已经用石块做了基础,零时用钱买了一点水泥做灌浆……” 听完楚天齐的汇报,宁俊琦说道:“工作量很大,施工期很紧张,你一定要重点关注,并且千万注意施工安全,争取在七月底雨季来临之际全部完工。”说着,她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一张纸给了楚天齐,“这是水泥批条。” 楚天齐接过批条,看了打印内容,又重点看了右上角批复的“请物资局尽快予以安排。切记,切记!”的字样,批复下方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郑义平。签名的下方写着年月日。看完后,他把批条放到自己出差用的手包里。 “乡长,我保证如期保质完成任务。”楚天齐拍着胸脯说,然后又欣喜的汇报道:“乡长,杨大庆上午回来了,‘有机西芹三号’绿色认证证书已经拿到,‘青绿’牌商标注册成功,光这两项的取得,菜农就可以增收百分之二十。另外,陆娇娇打来电话,说是我们的招商资料与旅游推介资料,已经分别投到了商务厅和省旅游局,而且没花一分钱。” 宁俊琦高兴的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杨大庆和陆娇娇的工作干得真不错,如果陆娇娇要是再改改性格就更好了,她那张嘴太厉害了,而且还经常对你眉来眼去的。”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说走了嘴,急忙改了口,“我是说她如果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多用在工作上,就更好了。” 楚天齐听出了宁俊琦话里的意思,“扑哧”一笑:“嗯,小陆那张嘴是挺直,经常说实话,电话里她还说你了。” “说我?说我什么?”宁俊琦急问道。 “不说了,不说了。”楚天齐摇手道。 宁俊琦不依不饶:“不行,必须得说。” 楚天齐看似拗不过,学着陆娇的语气,说道:“她说‘我不会搅和你俩的。其实你和乡长姐姐是很般配的。’” “去你的。”宁俊琦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转移了话题:“光听你瞎白话了,我肚子还饿着呢。”说完,拿过旁边的桶面,撕掉上面盖的包装膜,吃了起来。 楚天齐坐在对面,殷勤的剥开小火腿的包装,递了过去。宁俊琦不客气的接住,吃了起来。 见到宁俊琦狼吞虎咽的样子,楚天齐觉得非常可爱,就那样痴痴的看着。 一桶方便面很快被消灭干净,就连里面的汤也不剩一点了,宁俊琦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说道:“饿死我了,总算吃了个半饱。算了,就这么多吧,吃多了会长肉。”她说着,抬起了头。 目光所及,正看到楚天齐死死盯着自己。宁俊琦下意识的低下头,她看到身上若隐若现的两根小带子,在被汗水湿透的地方更是明显,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把你的眼移开,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宁俊琦娇嗔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不像个正经人了。” 无意的举动,被对方理解成了这样,楚天齐有些尴尬,他急忙移开眼神,调侃的说道:“你意会错了,你没看到我的眼中闪着圣洁的光芒吗?我是在欣赏你,欣赏你就这个下凡的仙女,但你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仙子。看你吃饭的样子,我觉得你是接地气、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仙子。” 宁俊琦羞红着脸,做了个呕吐状,笑着点指道:“你快恶心死我了,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庸俗?” 楚天齐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说我以前高尚?你是指第一次坐车遇到我的时候吗?” “找打。”宁俊琦握起拳头,挥舞着。 “别别别”,楚天齐急忙摆着手,然后说道,“乡长,你今天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宁俊琦看了一下自己的狼狈样,说道:“别提了,本来今天上午的事办的很顺利,从县长那里拿到了条子。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就和小孟去吃了饭。然后坐在车里,打开空调,挨到了下午上班。两点半的时候,我们到了物资局,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负责水泥划拨的物料科科长。后来我还找了局长,局长挺热情,但他说水泥划拨的事必须要物料科科长去落实,这是程序,并且仓库钥匙也在他的手里。局长还给打电话进行联系,结果电话根本就没打通。我只好从物资局出来。”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宁俊琦接着说:“我又到了两个单位去‘化缘’,好话说了一箩筐,对方最后回了我两个字‘没钱’。等我们从县城出发的时候,也才将近五点,预计七点左右能回来,正好到乡里饭馆再吃饭。谁知,车到半路坏了,不走了。好不容易修好了能走了,空调又不行了,不开窗户是热的要命,开窗户又到处是土。所以,回来就晚了,也没法到饭馆吃饭了。” “乡长,你真是太辛苦了。”楚天齐半认真的调侃着。然后看着宁俊琦手里的水杯说道:“这个喝白开水的水杯,都被你给弄上方便面味了,看来我得洗一洗再喝白开水了,要不全是方便面味。” “没事,怕什么?”宁俊琦随口应道,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咚”的一声,把水杯放到桌子上,“你是说,这个杯子是你平时喝水用的?”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去村民家里或者去小饭馆不都是用别人用过的杯子吗?”楚天齐无辜的说道,“刚才还说你接地气,怎么一会儿又成了资产阶级的腔调了?” “你,你强词夺理。你……反正就不能用你用过的杯子。”宁俊琦红着脸道,“你欺负人。”说完,拿起包向外走去。 “欺负人?你用错词了吧?”楚天齐嘻皮笑脸在跟在后面道。 宁俊琦忽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楚天齐慌忙“刹车”,差点撞到宁俊琦的身上。 扭回头,宁俊琦看着紧跟在后的楚天齐,说道:“你要尽快把水泥要回来,其它的材料也必须紧紧盯着,务必在七月底之前完工,否则,我拿你是问。”说完,不等楚天齐回答,快速走出了屋子。 …… 看着渐行渐远,已经转过走廊的宁俊琦,楚天齐心里暗道:人美心也美。 楚天齐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事:自己要不要和宁俊琦进一步发展? 自从楚天齐再次见过孟玉玲后,他心中一直纠结的一个疙瘩解开了:他和她现在仅有朋友情谊而已。 楚天齐已经明确感受到欧阳玉娜和宁俊琦对他有意思,自己对她们也颇有好感。 他只把欧阳玉娜当做好朋友去对待,尽管欧阳玉娜对他几次示爱,但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他认为欧阳玉娜对自己是缘于“感激”,只不过是欧阳玉娜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但他也一直没法开口挑明,他怕伤了欧阳玉娜的心。 通过搬动省纪委常务副书记这件事,可知欧阳玉娜家庭肯定不一般,他和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这次事后,他多次给她打电话,准备表达感谢时,她都关着机。这让他更加放心:对方家庭肯定是在给欧阳玉娜施加压力,最终她也会屈服家庭的。自己不需要再纠结她对自己的感情了。 楚天齐已经喜欢上了宁俊琦,但现在,他忽然又有了新的担心:宁俊琦的家庭背景是怎样的?她和欧阳玉娜是好朋友,欧阳玉娜家庭不一般,那么宁俊琦的家庭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宁俊琦的家庭也不一般的话,自己是否还要和她交往?她是否也真的对自己有意?她的家庭又会是什么态度? 楚天齐不愿意高攀女方,他愿意有自尊、有自我的活着。可他又从心里喜欢宁俊琦,这让他纠结不已。最后他自我开导着:也许宁俊琦就来自普通家庭,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还以清白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 蔬菜销售已经正式开始,乡里今年只掌握大方向。和收货商合作、与供冰方联系以及与工商、税务的衔接,这些具体工作都由合作社去做。 楚天齐带着杨大庆去现场实际查看后,感觉情况很理想。蔬菜品质是严格按照收货商的要求提供的,实际收购价格是在原合同价格基础上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冰块的储备量充足。而且各合作社之间也互通有无,对于出菜周期、起菜频率都有严格的要求和对接。 楚天齐安排杨大庆,随时关注蔬菜收购情况,有异常情况或是突发状况及时汇报和解决。杨大庆表示,一定会重点关注和跟进。 …… 明天是与何氏药业约定见面的日子了,楚天齐来到乡长办公室,与宁俊琦一起,研究接待何氏谈判队伍的事宜。何氏药业已经明确,吃、住完全自理。但做为乡政府,也必须尽地主之谊,所以今天晚上要举行欢迎晚宴。 “何氏药业谈判代表明天什么时候可以到?”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回答:“前天通话时,何佼佼说是早上八点走,在下午四、五点应该能到。只是,她表示不需要我们举行欢迎晚宴,这是他们公司的惯例。” “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这只不过是正常的商务礼仪而已。”宁俊琦说道,“这也是经济合作的一个惯例,往往在双方合作的过程中,一些规矩都是由强者制定的。你就拿何氏药业不接受对方宴请的这事来看,因为他们是大公司,这么做就表示正规。同样是这个规矩,如果换做小公司做的话,就会被说成呆板、不近人情了。”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认同宁俊琦的观点。 宁俊琦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电话和她联系一下,敲定一下明天接待的事,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操作。”说着,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放下手机,摊开双手,摇头道:“没有打通,下来我再打吧。” “笃笃”,响起了敲门声。宁俊琦说了声“请进”,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来人,二人一楞,同时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他来干什么? 进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周来过的县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他径直走到了宁俊琦的办公桌前,笑着道:“宁乡长,不欢迎我吗?” 宁俊琦急忙站起来,从桌子后走出来,伸出了右手,抱歉的道:“那里,那里。只是没想到是你,一时楞住了。” 二人轻握了一下手,松开了。楚天齐也只得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和牛正国握了手。 牛正国看着二人,说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太喜欢看到我,因为我的出现可能就意味着在找别人的麻烦。不过今天嘛!我却不是找麻烦的,是来送东西的,同时也带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坏消息。”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起来:“把东西直接拿到乡长办公室。” 二人不解的看着牛正国。然后宁俊琦请牛正国坐到沙发上,楚天齐也跟着坐了过去。 很快,一个精干的小伙子敲门进来了。这个小伙子见过,去年在调查温斌的事时,到过青牛峪乡。小伙子把一个手提袋交到牛正国手上,退了出去。 牛正国把袋子递给了楚天齐,爽朗的说道:“小楚,检查一下。” 楚天齐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伸手接过,说道:“不用检查了。” “看一下吧,这是规矩。”牛正国用手示意着说道。 楚天齐依言,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盒子。几天没见,看到这个盒子还挺亲切的。他打开盒子看了一下,手机主机、充电器、说明书都在,连保修卡和**都放在了里边。 “东西都在,还多了保修卡和**。”楚天齐如实回答。 牛正国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保修卡和**是你女朋友提供的,现在一并放在了里面。” 听到这话,楚天齐脸红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宁俊琦一眼,宁俊琦也正看着她。牛正国做为老纪委,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宁乡长,马上召集乡里所有工作人员,我宣布一下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以免楚天齐同志总背着一个‘受贿’的嫌疑。”牛正国对着宁俊琦说道。 宁俊琦说了一声“好”,给党正办要主任打电话,安排着开会的事。 听到牛正国是来给自己洗刷“冤情”的,楚天齐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 虽然已经没事,回到乡里了,但好多人仍然对楚天齐的事抱有怀疑,因为人们一般都愿“信其有”的。明知道好多人是这样的看法,自己总不能挨个解释吧?再说了,也解释不清楚,那样会越描越黑。而且,对于这样的事,纪委部门一般不会专门给予解释的,没想到今天要给楚天齐来个特殊关照。 等到宁俊琦打完电话后,牛正国说道:“市纪委的金主任,你们知道吧?” 楚天齐“嗯”了一声,说“知道”。宁俊琦也点了点头。 牛正国继续说着:“因为滥用职权、措施不当、业务生疏,市纪委给了金主任一个处分,并勒令他以副科待遇提前退休,待遇降了半级。措施不当主要就是指他对楚乡长办公室搜查一事,因为他当时只依据匿名举报信上的标注就进行搜查,是不符合程序的。现在勒令退休的处理,还是对他网开了一面,否则……”后面的话,牛正国没有说出来,但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明白他的意思。 宁俊琦“哼”了一声,小声说道:“自找的”。 听到宁俊琦的话,牛正国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因为这次的事,我还差点受了牵连。” “哦?当时搜查时,您是提出异议的。”楚天齐说道,“他毕竟是市纪委的,而你是县纪委的,这次又只是被动的配合。” “是,我是向他提出‘合适吗’的疑问,但最终没有阻止了他的行动。而且我自己说的话,又没有旁证来证明,当时做完笔录后,我已经把录音设备关掉,收起来了。”牛正国摇头苦笑道,接着会心的一笑,“也该着我没事,那个金主任不知道是做事过去谨慎,还是对我不放心。他竟然自始至终的把一个打开的录音笔放在身上,也录上了我说过的话。这个录音,证明了我曾经有过阻止他的错误行为的行动。” 宁俊琦接话道:“好人好报,天意!” 牛正国心情不错:“对,天意!” …… 十五分钟后,青牛峪乡会议室。 书记、乡长没有按照惯例坐到上面,主席台上只有牛正国一人,牛正国脸色阴沉着,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牛正国没有说话,而是向台下扫视了一遍,他的目光所过之处,众人都纷纷的低头或是避开了他的眼神。 看着台上黑着脸的牛主任,台下众人都不免忐忑不已,不知道纪委会不会找上自己。即使心中没有任何鬼的人,也是照样不踏实:谁知道会不会有事“误伤”到自己,或者冤枉到自己。 只有宁俊琦和楚天齐心中亮亮的,因为他们知道牛正国来的目的。也有人把目光投向楚天齐,他可是前几天被市纪委带走过,难保不是又有了新的证据。 看看现场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牛正国这才轻咳了两声,开始说话:“青牛峪乡的各位同仁,我今天代表县纪委,来宣读来自市纪委的调查说明。”说到这里,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楚天齐,因为大家心里清楚,前几天他就是被市纪委带走的。 牛正国此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张纸,开始宣读:“调查情说明。市纪委在本月中旬接到一封举报信,被举报对象是玉赤县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楚天齐。信中举报楚天齐收受他人价值万元手机一部。” 好多人心中都在惊呼:“哇!一万元。这也太奢侈了吧?” 牛正国的声音继续着:“市纪委经过严密、认真调查,得出结论,此举报纯属捕风捉影,凭空捏造。经查,楚天齐同志没有任何违纪违规行为。为此,市纪委特做出此份说明,还以楚天齐同志的清白。**沃原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嗡”一声,人们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嘴巴,心中暗道:是这样啊! 牛正国读完年月日,收起了《调查说明》。他再一次扫视全场后,脱稿说道:“这件事情,由于个别纪委人员没有严格按照程序办事,采取了错误的行动,给楚天齐同志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事情发生后,省纪委重要领导指示严查,市纪委书记亲自督办,现对市纪委涉事人员已经做出了严肃处理。” 台下众人心中又是“哇”的一声:阵势太大了吧? 说着,牛正国拿过身边的一个盒子,说道:“这就是所谓的“脏物”,其实这个手机是楚天齐同志的一个有钱亲属送的,根本不涉及所谓的‘受贿’二字。” “哇,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亲属?”这是现场好多人的反应。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气死老子了 牛正国宣读完《调查说明》后,以“回去参加会议”为由,谢绝了黄敬祖和宁俊琦的就餐邀请,乘车离开了。 牛正国是乘车走了,但却给乡里好多人留下了议论的话题: “楚天齐竟然有这么有钱的亲属?怎么从来就不知道?” “楚天齐竟然能惊动省纪委重要领导?还劳动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亲自督办?楚天齐的后台该有多硬?” “手机太漂亮了,我恐怕一辈子也买不起。” …… 书记办公室。 黄敬祖正在生着闷气。他生楚天齐的气,生她的气,生纪委的气,当然也生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本来已经好几天没回乡里了,他今天准备回来处理点事情马上就走,谁知道碰到了牛正国,听到了这个让人无味的消息。 现在黄敬祖家里那只发*情的母猫,已经变成了母老虎,起因还是因为前几天那个“骚包”女人给他打电话,正好被妻子接听了。那天,当妻子听到电话里嗲声嗲气的那些露骨话时,忍无可忍,当下摔了手机,用“九阴白骨爪”挠向黄敬祖。所幸黄敬祖反应机敏,及时直起身,用手护住了脸颊。俗话说的好“顾头不顾腚”,黄敬祖的脸上幸免于难,但身上却被抓了好多痕迹,尤其是屁股上更是伤痕累累。 黄敬祖慌乱中,光腚跳下了床,指着老婆大骂:“你个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你想造反啊,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他眼睛瞪的溜圆,光着身子,看上去既狰狞又滑稽。 刚才还十指乱抓的妻子,一下子没了动静,光着上半身,坐在那里“呜呜”直哭。黄敬祖心道:到底是老娘们,好吓唬。于是,他心里更加有底,再次指着老婆骂道:“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成病猫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他从裤子上抽*出腰带,握在手中颤悠着。 正在哭泣的妻子,忽然止住了悲声,异常冷静的说道:“黄敬祖,你能耐啊!在外面搞破鞋还不算,回家竟然打起老婆来了。打呀,来,给你打!”说着,还把身子向前探了探。 其实黄敬祖并不想打自己的妻子,妻子这几年一直在国外陪着儿子,确实也挺辛苦。而且,今天还是因为那个“骚包”娘们不知分寸,打了那样的电话,也不怪妻子听到后会如此过激。他刚才拿起腰带,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老婆而已,同时也给自己壮壮胆。 谁曾想,现在这个老娘们还来拱自己的火,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给点教训,自己还算男人吗?想到这里,他挥起了腰带。 这时,妻子没有躲避,反而闭上了眼睛。黄敬祖看到妻子这个样子,已经挥下的腰带,向旁边偏了一下,重重的抽打在床头上,发出“叭”的大声响。吓的妻子身上一阵哆嗦。黄敬祖扔下腰带,扑过来,搂住了妻子。妻子身子又是一阵颤栗,紧接着哭了起来。黄敬祖心中一松,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 让黄敬祖没想到的,妻子哭了一阵之后,使劲推开了他。同时,用手指着黄敬祖的鼻子道:“黄敬祖,算你还有一点儿良心,否则,你会一辈子后悔的。”说完,也不顾身无*寸缕,从床*上跳了下来。 黄敬祖不明白妻子要干什么,就那样一直看着。只见妻子从衣架上取下她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然后蹲下*身子,打开了装在墙上的小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档案袋,向黄敬祖扔去:“好好看看。” 黄敬祖不明所以,伸手接了过来,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几页纸。随着纸被拿出,几张照片掉了出来,他随手捡起一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的脸霎时变得阴冷无比,咬着牙道:“你调查我?” 妻子冷哼一声,鄙夷的说道:“黄敬祖,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上面标的日期。” 黄敬祖急忙看了照片上的日期,又看了这几张纸上的日期,他顿时哑口无言,呆在当地。因为上面所显示的日期,都是妻子正在国外的时候。 “老黄,你看到了吗?只要把这些东西寄到纪委,你就完了,彻底完了。虽然上面只是反应你的作风问题,但只要看看所描述的那些场所,看看那些女人的穿戴,同样会查到你的经济问题。顺藤摸瓜的话,你该进去几年,自己心里有数吧?”妻子的话掷地有声。 此时,黄敬祖已经懵了,感觉就像在做噩梦一样,但这不是梦,因为他不只是感受到了怕,还觉得心里无比的疼。 妻子继续说道:“这是我这几年在国外收到的,寄件人的姓名、地址,我一无所知。对方的目的,我更是无从知晓。但他肯定是和你有仇,说不准和我也有过节,因为这些东西会让你万劫不复,也让我伤心欲绝。 我这次回来,一个原因就是我特别想你,想看看你。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把这个事弄清楚。我回来的这几天,你一直陪在左右,令我很感动,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再把这些拿出来,给你提个醒,同时也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 没想到,你为了一个野娘们,竟然要打我。只要你刚才的腰带落到我的身上,那么明天这些资料就会放到纪委领导的办公桌上,因为你打碎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希望。你应该感到万幸的是,你的良心还没有最终泯灭,没有一鞭子把你抽进高墙大院中。”说到这里,妻子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黄敬祖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呜呜”哭个不停。他既是对妻子的一种惭愧,也是在庆幸自己把已经迈进监狱去的一只脚及时抽了回来。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可是为了这个家,尤其是为了孩子,我就一直忍着。但是……”妻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又转移了话题,“你好好想想吧。另外,你不要企图通过毁了这些东西而万事大吉,因为我在国外还存有这些资料,寄件人肯定也有备份。一旦我遇到危险,或是发生什么不测,这些东西都会被我的律师根据我的委托函处理。我这样做也是预防万一,因为你现在变了,变得我几乎都不认识了。你放心,只要你不把事情做绝,我是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的,我不舍得这个家,也不舍得你和孩子。” 黄敬祖无言以对,妻子的做法有理有节,又深明大义,他自己只有惭愧再惭愧,检讨再检讨。同时,他也在内心里把认为可疑的寄件人过了一遍又一遍,包括楚天齐。但他很快就否定了楚天齐的嫌疑,因为寄给妻子的资料是从三年前开始的,那时候楚天齐根本不在乡里,更不会认识自己这个黄某人。 明天妻子就要出发了,所以黄敬祖今天才来到乡里,要处理几件当紧的事。然后明天送妻子到首都,在那里夫妻俩玩两天,然后妻子直接飞往国外。 谁曾想,黄敬祖刚把车停好,下了汽车。迎面就走来了牛正国、宁俊琦一行。看到牛正国的一刹那,他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担心万一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躲避是来不及了,只得笑脸迎了上去,也只得参加了这个会。 当听到牛正国说的事,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时,黄敬祖压在心头的巨石放了下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同时,黄敬祖也气愤不已,他气纪委怎么还会出这么一个说明。对于嫌疑人,如果被解除嫌疑的话,纪委不查就行了嘛!还大张旗鼓的来了一个正名扬威的会议。去年温斌的事,县纪委就来了这么一出,当时自己就感觉不伦不类。没想到,今年市纪委又再次来了个隆重出演,真是贻笑大方。他愤愤的想:纪委的严肃性哪里去了? 黄敬祖看着楚天齐就有气,对方一次次都身陷绝地,却一次次奇迹脱困。而且还都会因祸得福,堪比打不死的小强,真是牛*的气人。当然,这次的事,自己本身就不认为能把楚天齐怎么样,只是没想到他去了一晚上就被送了回来,到头来还来了一个“平*反”大会。而且楚天齐这次遇险,还弄出了什么富豪亲属,就连省纪委重要领导、市纪委书记都去捧臭脚。真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就这么倦顾这个臭小子? 黄敬祖更恨那个骚包娘们,没事为什么要捅估楚天齐?虽然她不承认,但黄敬祖断定百分之百是她干的。这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楚天齐不但屁事没有,还无形当中,让几个大神站在了身后,以后就是要对付他的话,也得慎之又慎了。 当然她恨那个骚包娘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犯骚,而且犯的不是时候,让自己差点对妻子下了狠手。也差一点点儿,把自己亲手打进了监狱。看来这个娘们真是他妈*的丧门星。 越想越来气,黄敬祖忍不住骂道:“气死老子了。”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骚包娘们的电话,他准备质问她一番,好好撒撒自己胸中的闷气。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得与失 会后,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还没一杯水的工夫,就被宁俊琦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来到乡长室后,楚天齐直接坐到了沙发上,但宁俊琦反而站了起来,走到沙发前面,在楚天齐面前来回踱着步,并且不时上下打量着他。 楚天齐被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乡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宁俊琦微微一笑:“楚天齐同志,速度也太快了吧?对方刚承认是你女朋友,怎么现在又变成亲属了?牛主任的用词是你的意思吧?” “怎么,吃醋了?”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不屑的“嘁”了一声。 “我是和牛主任表达了我自己的意思,当时还不是考虑怕某些人吃醋吗?”楚天齐振振有词,“在我和牛主任走出你办公室的时候,他又和我要新手机,说在会上用,他还说要讲手机来源。我就向他建议不要说‘女朋友’三个字,他反问我‘那怎么说?难道就说有过合作的女记者?’我就说请他避开‘女朋友’或是类似的词就行。结果刚才他就用了‘亲属’这个词。” “说的好听,你这样做是显示自己名草无主,还不是为了勾搭乡里新来的几个小姑娘?”宁俊琦调笑道。 “是,是想勾搭小姑娘,勾搭一个刚来了一年零两个月的小姑娘。勾搭一个第一次来乡里就和我坐同一个座位的小姑娘。”楚天齐回击道。 “去死吧,流氓。”宁俊琦说着,扬起手臂,向楚天齐挥来。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 宁俊琦急忙收回了手,冲着楚天齐,点头示意,让他赶快走。 楚天齐煞有介事的站起身,说道:“乡长,就汇报这些,你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此时,宁俊琦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她憋着笑,大声说道:“嗯,刚才汇报的不错,我考虑一下,你可以走了。”然后冲着门口说了一声:“请进。” 门一开,郝晓燕走了进来,正迎面碰到要走出去的楚天齐。郝晓燕看了看楚天齐,又看了看宁俊琦说道:“小楚在啊?乡长,我敲门把手都敲疼了,才让我进门?” 宁俊琦的脸“刷”的红了。 楚天齐冲郝晓燕扮了个鬼脸,出去了。 …… 黄敬祖本来想质问骚包娘们,没想到被对方损了个“狗血喷头”,自己却没有过硬的理由可以反驳。他心中暗骂:真是他妈*的流年不利。 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冲了,手机话筒里传出的声音突然柔了很多:“老黄,我刚才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也是为你好。咱俩好了这么多年,我什么事情害过你?” 她的话确实是实话,虽然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但她对黄敬祖还真没的说。为了他的事,一直也是勇往直前、建言献策,虽然有时经常帮倒忙,但本心却是为他好的。黄敬也不得不在电话这头“嗯”了一声。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姓楚的能这么轻松脱离困境,但如果没有别人帮助,恐怕他现在还被纪委关着呢?更没想到他会因祸得福,纪委大佬都会给他帮忙?” “谁让人家有有钱的亲属呢?”黄敬祖颇为无奈的说道。 电话里传来“咯咯”的笑声:“老黄,你太单纯了?还什么有钱的亲属呢?那都是忽悠你这样的善良人的,其实给他手机的另有其人,而且你也认识,你猜一猜。” “是吗?”黄敬祖颇为疑惑,在大脑里把自己认识、楚天齐又关系好的人过了一遍,也没找到符合这个既有钱又和楚天齐关系特近的人。于是,急道,“行了,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到底是谁?” 手机里传来四个字:“欧阳玉娜。” “什么?欧阳玉娜?这不可能。”黄敬祖摇着头否认,虽然对方看不到他的动作。 “千真万确。”手机里又传来了四个字。 刚才黄敬祖也想过欧阳玉娜,但他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他认为欧阳玉娜和楚天齐的关系还不至于让欧阳玉娜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欧阳玉娜也没有充足的理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实在要说理由的话,只能说是欧阳玉娜在贿赂楚天齐。但这种说法明显有些牵强,因为记者虽然需要在报上发表文章的素材,但楚天齐更需要被记者宣传,应该是他给她送礼才对。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欧阳玉娜想插手楚天齐分管的项目。但这样的话,纪委怎么反而能让楚天齐过了关,这也真是见鬼了。 “想不通,理由呢?我认为有几个不可能……”黄敬祖对着电话讲了起来。 黄敬祖刚说完自己的论点和论据,电话里就传出了她的声音:“老黄,如果我告诉你两件事的话,你就能想通了。第一,欧阳玉娜家很有钱,一万块钱对于她来说可能就相当于我们的几十块钱。第二,欧阳玉娜在给楚天齐做证明的时候,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做的。”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黄敬祖被她的信息惊住了,“那为什么牛正国不直接说是女朋友送的,还说是有钱亲属给送的。” “至于我怎么知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确实现在不方便说,请你理解。”她的声音很平静,听的出来,和黄敬祖惊讶的声音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牛正国之所以不实话实说,很好理解。因为省纪委领导、市纪委书记都是欧阳玉娜找的关系,那牛正国做为县纪委的小干部自然要听命于这些大神领导,在这件事上也就是要尊重欧阳玉娜的意愿。你说对不对?” 黄敬祖不加思索的道:“是这么个理。” “你想啊,欧阳玉娜是记者,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走南闯北,这也决定了她能见多识广和开放的性格。而且她的家庭又是那样的富足,那个小妮子长的也很妖媚,她的身边自然也就吸引了一批想吃腥者。可是她什么样的男的没见过?有钱的、有权的、长的帅的、那些方面突出的,应有尽有。但好东西吃多了,也会腻。”说到这里,她“咯咯”的笑了几声。 她继续说道:“所以,她就开始寻找刺激,比如像姓楚的那样的,仕途刚刚起步,年龄也正当年。这样的男的,既需要有人帮衬而飞黄腾达,也需要男女愉悦之事,两人自然一拍既合。只是,像这种有钱家的女子,怎甘心一棵树吊死,她自然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名花有主,那么她示意纪委掩饰这种关系,也就顺理成章了。”讲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听到对方这环环相扣的分析,就像她亲眼见到似的,让黄敬祖惊叹不已。同时他又觉得不真实,但事情似乎又合情合理。又仔细琢磨了一遍她刚才的分析,黄敬祖找到了自己觉得不真实的理由:是自己离富人的生活太远了,所以才不能够深刻理解他们的那种奢侈,甚至荒*的生活。大概这就是富人与穷人的一个区别吧,他信服了她的分析。 她的分析显然与事实是不符的,她之所以通过一些现象得出这样的结论,主要是因为她是基于自己的心理认知,才得出了这些看似合理、实则荒谬的解释。正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认同了她说的事,黄敬祖以忿忿不平起来:“这样的话,姓楚的小子不是因祸得福了吗?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吗?” 手机里传来对方的一声叹息:“唉,老黄,你现在不要纠结是谁举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正确判断和评估这件事情。表面看那小子得了便宜,其实也不尽然,得与失是辩证存在的。如果细细算来的话,也许他还吃亏呢!” 听到她的怪异论点,黄敬祖对着电话,没好气的说道:“愿闻其祥。” 她倒没有因为他的腔调说什么,而是不厌其烦的为他解惑:“通过这件事,那个小子的身后,一下子多了省纪委的领导,还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可能还有人们没看到的关系。似乎他一下子风光无限,前途不可限量,这是一般人的普通想法。其实并不尽然。”讲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有什么你就说。”黄敬祖被她的做法调起了胃口,忍不住说道。 “你想啊,那个小子临时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基于那个小狐狸精现在对他还感兴趣。如果哪天她把那个臭小子玩腻了,随便一甩的话,那么那些大佬还会给他站台吗?尤其如果她对他厌恶的话,那些捧臭脚的领导,很可能就会对他反感至极。所以,他现在的风光究竟是福是祸还不可知。”她笃定的说道。 黄敬祖提出了疑问:“这只是你的假设,假设她甩了他的情况。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不是就会借大光了?” “可能他会借大光,但却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们先不去说它。”她冷静的说道,“不过,从目前来看,对他不利的现象已经显现出来。现在他能很快化险为夷,让大家赞叹的同时,也知道了他有关系,大家就会认为和他不是一路人而疏远他。并且因为他的事,市纪委的金主任被勒令降职降级退休,足见他的阴狠,大家就会防着他。这对他应该不是好事吧?那他究竟是得还是失,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还有……”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黄敬祖不得不叹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的心里不免疑惑:这还是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吗?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都是那个所谓的“老师”教导的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他对她如此的上心呢? 此时,黄敬祖心中也失落不已:看来以后自己是驾驭不了她了。身边有这样一个智囊,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得还是失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合作何氏 第二天,何佼佼一行在下午四点到了青牛峪乡。经过简单的休整后,在五点半的时候,到了乡政府对面的昆仑饭店,乡政府在这里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举行欢迎晚宴。晚宴共摆了两桌,一桌是何氏药业领导与乡里领导,另一桌是双方的司机和随行人员。 在晚宴主桌就座的人员,何氏药业有五人,这五人也是他们此次的核心谈判队伍。由何佼佼带队,其余四位是何氏药业负责商务拓展、质量监管、财务统筹的管理人员。 青牛峪乡政府出席晚宴、并在主桌就座的领导也是五人:宁俊琦、刘文韬、楚天齐、郝晓燕、高远。 本来宁俊琦也邀请了黄敬祖出席晚宴,结果黄敬祖在昨天会后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今天当宁俊琦打电话的时候,黄敬祖说他正在外地考察,他请宁俊琦一切代劳。其实黄敬祖是陪老婆在首都**市。书记既然不在,宁俊琦只得做罢。 现在大家谈笑风声,说着一些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时间已经六点了,晚宴还没开始,还在等一个人:楚天齐。 宁俊琦心里不禁埋怨起楚天齐来:说好的提前赶回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打电话也打不通。 正这时,宁俊琦的手机响了,她拿出一看,正是楚天齐的号码。宁俊琦歉意的冲何佼佼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旁边,按下了接听键。 宁俊琦正要质问楚天齐,手机里已经传来了他的声音:“乡长,我不能按时赶回去了。车又打不着火了,小孟在修车,我是跑到半山腰给你打的电话。” “哦,我知道了。注意安全!”宁俊琦说完,挂断了电话。 宁俊琦走回到餐桌旁,重新坐下来,看着何佼佼等人说道:“何总,各位经理,乡里的车出了点小故障,楚副乡长不能按时赶回来了,我们不等他了。” “要紧吗?”何佼佼问道,“用不用我们的车去看一看?” 宁俊琦礼貌的回答:“谢谢你,何总!也没什么,只是汽车熄火了,他们应该能修好,暂时不需要派车过去。” 菜已上桌,酒已斟满,在宁俊琦热情洋溢的祝酒辞中,欢迎晚宴正式开始。 …… 楚天齐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乡里的欢迎晚宴已经散席。 看看天色已晚,楚天齐正要直接回到自己的屋里,宁俊琦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他回来没有。当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后,她让他过去一下。于是,他又折返到了乡长办公室。 看到走进屋子的楚天齐,宁俊琦调侃道:“你是被劫道了?还是被人给打了?怎么是这副尊容?” 楚天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渍,疵着牙回道:“彼此彼此,你前几天不是刚上演过这一幕吗?”说完,也学着她那天的样子,说道,“来杯水。” 看到他滑稽的样子,宁俊琦道:“不用来点吃的吗?”说着,把一把水放到了楚天齐面前。 “不用啦,我已经吃过了。刚才在修车的时候,我俩一人吃了一桶方便面。”楚天齐说着,一纸杯水已经进肚。 “乡长,这杯也太小了,要不就用那个杯吧,我不嫌弃的。”楚天齐指着宁俊琦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晶杯,说道。 宁俊琦“嘁”了一声:“想的美,那是我的水杯,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真小气,我还让你用我的怀子呢!”楚天齐看似失望的道。 宁俊琦脸一红,娇嗔道:“别提那事,想起来就恶心。” 楚天齐“嘿嘿”笑了起来。 宁俊琦岔开了话题:“水泥的事,怎么样了?” “嗨,别提了,今天刚八点的时候我就到了物资局,就一直在那儿等着。都九点多了,物料科才来了一个人,我和他说水泥的事,他拿过批条看了看,说了一句‘等科长吧’。那个人以影响他工作为由,让我到外面去等。我就到走廊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后来我就只好到车上去等,过一会儿再进去看看,一直到中午,也没等到。我让物料科的那个人帮着联系一下他们科长,他说科长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让我下午再去。”楚天齐无奈的说道,“我和小孟吃了午饭,在车上待了一会儿,又到了物资局。快到三点的时候,上午的那个人才来,并告诉我科长下午还开会。我们就只好往回返,谁知道那个破车又出了故障。” “水泥的事,紧盯着吧,时间越来越紧了。”宁俊琦说道,然后叹了口气,“哎,那辆车确实是不行了,等到手头宽裕的时候,该换一辆车了。要不,太耽误事。” “是呀,是呀。”楚在齐附合道,他忽然看到了靠墙角的一堆漂亮盒子,就调侃起来,“乡长,有人给送礼啊?什么好东西?” “有你这样的下属吗?竟然打听领导的隐私。”宁俊琦娇斥道,然后,一指那些盒子,“还不是你那个小师妹整的景?我今天上午和她联系,说起了晚上为他们举行欢迎晚宴的事。她一开始就是不答应,后来好说歹好,还用话将了她,她才算答应。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就大包小包的拿进了这些东西,有酒,有真空包装的肉食。她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是正常的礼尚往来’,这句话是我上午刚在电话里和她说过,她就原话奉还了回来。” “挺有个性。”楚天齐随口道,“对了,有熟肉啊?我拿点儿,现在肚里还空着哪!”说着,已经站起身,到那堆盒子中间翻了起来。 看着楚天齐翻东西的滑稽样子,宁俊琦说道:“你的小师妹惦记着你,特意嘱咐让你拿点,就像我要吃独食似的?” 楚天齐已经一手拎了两个盒子,回到原位子坐下,才说道:“她那是没拿你当外人,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嘛!” 宁俊琦的脸无来由的红了,因为何佼佼就是这么说的,还悄悄的称呼她“师嫂”。 宁俊琦白了楚天齐一眼,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吧,记得明天参加谈判。” …… 转天上午,何氏药业谈判人员赶到了乡政府,九点钟,双方在会议室开始谈判。会议桌依照南北方向,排成了两排,中间空着两米的距离。青牛峪乡的人坐在北边,何氏药业的人在南边就座。 参加谈判人员,是昨天参加晚宴时主桌的所有人,外加上楚天齐和两名村干部冯强和胡小刚,冯强和胡小刚今天是以合作社代表的身份参加谈判。宁俊琦和何佼佼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离开了谈判会场,刘文韬与也离开了。谈判桌上共剩下了九个人,八个人参加谈判,胡小刚做记录。 双方的基本情况都已相互了解,并有辅助文字资料,不需要另行介绍。于是,一上来就开始进入正式谈判阶段。 真正谈判开始的时候,楚天齐才发现,虽然自己这方多一个人,但这对谈判没有任何帮助。而且从谈判的专业性、技巧、互相之间的配合等多方面看,立刻显出了差距,对方是标准的“正规军”,而自己这边就像是“杂处班”。 双方就药材的质量、规格、价格、货款支付、权利义务、违约责任、争议解决方式等等方面,充分交换了意见,并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关于对药材的质量、规格,双方很快达成了共识,完全按照何氏药业要求的技术指标去执行。对于双方的权利义务、违约责任、争议解决方式这几方面,分歧也不大。双方争论的焦点,还是集中在价格和货款支付上。结果,谈了一天,也没有实质性成果。 晚上,楚天齐将当天谈判的情况,向宁俊琦进行了详细汇报。最后,经过大家合议,对自己这方的不足尽量规避,对于在谈判中每个人的分工进行了明确定位,并就有些方面达成了适当让步条件。 再次谈判的时候,对方发现了青牛峪乡的进步:谈判有一些章法了,尤其是人员的分工也比昨天明确多了。于是,他们对这些“外行”也更加重视起来。 经过大大小小多次谈判,沟通,历时四天的谈判工作圆满结束,双方达成了共识。其核心内容就是:“一、质量必须严格按照何氏药业的要求去执行;二、价格略高于市场价格,大约在三个点左右;三、何氏药业到青牛峪乡收货,种植户把药材运到双方指定地点,进行质量验收;四、收货时间,根据药材成熟的时间具体确定。五、提前大约半个月,何代药业派技术人员到现场,跟进药村的生长情况,并就收购前的一些事项与合作社、青牛峪乡及时沟通。六、……” 最后,宁俊琦代表青牛峪乡政府,何佼佼代表何氏药业,各合作社法人在合同书上签字。 至此,青牛峪乡种植三年的药材找到了买主,并卖出了合理的价格。困扰种植户两年多的难题,迎刃而解,人们从内心里感谢乡里,也感谢宁乡长、楚副乡长。 …… 何氏药业的人要走了,以宁俊琦为首的乡领导在院里送行。 临上车前,何佼佼拉住宁俊琦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宁俊琦双颊飞红,在何佼佼的身上轻拍了一下,说道:“瞎说什么?” 何佼佼松开宁俊琦的手,冲着楚天齐扮了个鬼脸,坐上了汽车。大家挥手告别,三辆豪华轿车冲出了青牛峪乡政府大院。 送行众人纷纷离去。 眼瞅着大家散去,楚天齐快步追上宁俊琦,问道:“乡长,何佼佼跟你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像是在说我?” 宁俊琦头也没回,说了一句:“不知道。回你自己办公室去。”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此时,何佼佼临走时耳语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师嫂,记得给我发喜糖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章 二百五 药材合作的事已经谈妥了,蔬菜收购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重点去看了新建校舍工程与旧校舍的修缮、加固工作。工匠们做活很认真,各处负责的人也比较有责任心,尤其是乡总校校长张晓峰更是直接在各处工程现场蹲点。因此,工程进度很快。 工程进度越快,楚天齐的心里越是焦虑,因为工程所需的重要材料——水泥,还没到位。现在各个工地用的少量水泥都是零时买的,搓砂灰、抹墙、打院面用的大量水泥,都在等县里支援的到位呢。 为了这批水泥,楚天齐已经去了物资局四次,并且几乎每天都往那里打电话,对方总是回答“还没有”。问科长的电话,对方以“不方便”为由,也没有告诉。 现在离月底就剩半个月了,当地的雨季马上就要来临。而且因为水泥没有到位的原因,有两个新建中心小学昨天已经停工了。时间不等人,楚天齐决定再去物资局看看,而且怎么着也得见到这个科长呀。实在不行,就去找局长,看他怎么说? 今天,仍然是司机小孟开车,和楚天齐一起去县城。为了怕耽误事,不到六点就出发了。到县城吃了早点后,赶到物资局时,也才八点多一点。近一段时间总是来,门卫已经熟悉了这辆二一二车后,自动打开大门口挡车杆,放乡里的车进去。 车停稳后,楚天齐从车上下来,按惯例给门卫递上了一支烟,客气的问道:“大爷,还是你当班?单位的人都来了吗?” 门卫老头接过香烟,点着了,吸了一口,说道:“这一个月我都是白班。你是问物料科的科长啊?他没来。” “大爷,他什么时候来呀?”楚天齐再次问道。 “这可不好说,有时候他好几天都不来,有时候下班以后才来。”门卫老头说着,拿过几张报纸,又说道,“看报纸吧,他要是来了,我告诉你。” 既来之,则安之。楚天齐只好接过报纸,随便翻看着。这是一份街边小报,上面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无非就是婆媳不和,老人迷信被骗,毛驴长了三只眼之类的消息。虽然好多内容非常无聊,但也可以打发时间,楚天齐便静下心来,一个版面一个版面的看着。 …… 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楚天齐都快把这份报纸翻烂了,物料科科长还是没到。楚天齐觉得上午是没戏了,但还是不死心。他从门卫室出来,又去了一趟物资局的办公大楼。 物料科科长室依然锁的紧紧的,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声,反而把旁边屋里的人敲出来了。 出来的这个人,楚天齐见过,正是那次让自己到走廊等着的小眼镜男人。 “又是你?哪有你这么敲门的?科长要在的话,能不给你开门?”眼镜男忿忿的说。 “那他什么时候能来?”楚天齐尽量和气的说道,“我已经来了好几次了,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到不能把他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和他联系一下。” 眼镜男可不管对方的态度端不端正,依然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科长的手机号怎么能随便告诉外人?”说完,不等楚天齐回话,已经迅速回了房间,“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楚天齐真想给这个眼睛男一拳头,不过这也就是一个想法,楚天齐不会那么做的。他现在已经是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不是那个刚刚到乡里工作的乡长助理了,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成熟了不少,怎么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再说了,“人被狗咬了,还能反过来咬狗一口?” 既然人不在,也只能下午再来了,楚天齐这样想着,迈步向楼外走去。由于只顾低头走路,在出物资局楼门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撞在一起。楚天齐抬起头,向对方说了声“对不起”,继续向外走去。 楚天齐不知道的是,身后的人已经咬着牙关,满眼怒火,向他的背影挥着紧攥的拳头。 楚天齐来到院里,向乡里的二一二车走去。 门卫老头向楚天齐热情的打着招呼:“见着科长啦?” “没有呀。”楚天齐停住脚步疑惑的说道,“科长没在。” “不能吧?他刚进去。我还奇怪你们见面怎么这么快呢,原来是没碰面呀。”门卫老头说道。 “那我再进去看看。”楚天齐边说边返回了物资局办公楼。 来到科长室门外,楚天齐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看来科长是真回来了。他抬起右手,“笃笃”敲了两下。 屋里的说话声停止了,过了几秒,传出一个声音:“进来吧。” 楚天齐推开门,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了,正是刚刚喝斥自己的眼睛男。眼睛男瞪了楚天齐一眼,走出去了。楚天齐没有理会他,而是走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但也不小,最起码要比楚天齐的办公室大,而且屋里用的东西也比他的好多了。里面的东西都很新,沙发、茶几、档案柜、空调、饮水机等一应俱全。在靠近窗台的地方摆放了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 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楚天齐觉得在那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 桌后的男人,长方脸,中分头,蒜头鼻。他的脸颊瘦削,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白。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三角形状的小眼睛。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带米色横纹的t恤半袖,下*身是灰色长裤。虽然他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高,但估计也有个一米七五左右。这个人看上去倒也文质彬彬,但身上却透着一股阴戾之气。 看完这个人的相貌,楚天齐确信见过这个人,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科长,您好!我是青牛峪乡副乡长楚天齐。”楚天齐礼貌的说道,并递上了一支“玉溪”牌香烟。 科长没有说话,也没有接香烟,而是身子向椅背上一靠,同时拿过桌上的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楚天齐就这样手拿香烟被晾在那里,收回来不合适,不收回来也不合适。就这样愣了一会儿,楚天齐只好缩回手,把香烟放到烟盒里,然后把烟盒放回包中。顺便拿出了县长的批复件。 楚天齐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并双手递上批复件,说道:“科长,我是来看看有水泥没有,这是批复件。” 科长翻了翻眼皮,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没有听清?不可能啊?这是楚天齐的第一反应。转而一想,现在经常有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儿权利,就牛*哄哄,来刁难办业务者。 算了,办事要紧,懒的跟他生闲气。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又说道:“科长,我是来看看有水泥没有,这是批复件。” 科长听完“哦”了一声,用手击打着桌子,说道:“放这儿吧。” 楚天齐依言把批复件放到了桌子上,同时直起了腰。一米八几的大个,被对方戏耍,弯了半天腰,确实也挺不舒服的。 科长用手向上推了推眼镜,看起了批复件上的内容。 “哎呀”,科长突然大声道。他冷不防发出的声音,吓了楚天齐一跳。 “你怎么不早说?是郑县长亲自批的呀。既然是县长批的,那就特事特办,再没有水泥也得给你。下午吧,下午你来找我。”科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并把批复件给楚天齐递了过来。 看来还是领导的名头好使,楚天齐心中想道。同时收起了批复件,对着科长说了声“谢谢”,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院里,上了二一二汽车,楚天齐兴奋的大手一挥:“小孟,向饭馆进发。” 小孟答了一声“好嘞”,启动了汽车。 就在汽车已经到了小饭馆门口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对小孟道:“小孟,赶紧回物资局。” 虽然小孟有疑问,但还是按照吩咐,掉头向物资局驶去。 看着刚刚出去的二一二车又返了回来,门卫老头再次抬起了挡车杆,二一二车“噌”的一声蹿了进去。 楚天齐下了车,三步并做两步向楼里走去。他要问问那个科长,下午几点来?大约几点可以装车,确定了装车时间他才好找车。 来到物料科科长室门外,楚天齐抬起手,刚要敲门,又停下了。他听到里面传出科长很大的说话声,就决定等对方说完再进去。 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那个科长,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挥动着,看来是在打电话。 一开始楚天齐并没注意对方说话的内容,别人说的事,自己有什么好听的。可是男人忽然说了“处理品”三个字,这让他一下子警惕起来。 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人们把‘处理品’捧的太高了,说的也太神了。还什么武功高强、智谋过人。更有瞎眼的人还给他评了什么优秀乡镇干部、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我看他就是个屁,就是个二百五。他来到我这儿,照样得任我摆布,我说怎样就怎样。……跟领导告状?领导怎么信他?空口白牙的。……看我怎么收拾他?……不信?下午你就瞧好吧。哼,处理品,二百五。” 科长说完“二百五”,直接挂了电话。 楚天齐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慢慢抬了起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一章 果然是他 尽管楚天齐气的火冒三丈,真想进屋去,一拳打碎那个家伙的鼻梁骨。但理智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水泥,其它的事都可以从长计议。于是,他放下了拳头,快步走出了物资局办公大楼。 楚天齐没有按原来预想的那样和雷鹏一起吃午饭,而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就和小孟一起到了一个小饭馆。吃完饭后,二人坐在二一二车上,打开车窗,靠在椅背上咪了一个多小时的觉。 …… 下午两点刚过,乡里二一二车就到了物资局。门卫老头已经换班,现在的门卫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楚天齐以前只见过这个年轻门卫一次,和他并不熟,所以门卫没有直接放行,而是对他们盘查一番,才放行。 汽车在院里停好后,楚天齐下车,进了物资局办公楼。他径直来到物料科科长室,敲响了房门,一直敲了三遍,也没有人答声。他又敲旁边的物料科办公室房门,也是没人答应。他知道他们还没上班,于是,就直接在楼道里等了起来。 三*点多的时候,物料科的那个眼镜男来了,他看了一眼楚天齐,没有答理。楚天齐也没有理他,知道问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有可能还会被他训斥,何必呢? 一楼的各个办公室几乎都有了人,最起码有上班的人来过,只有物料科科长室还是锁的紧紧的。 楚天齐也曾经去了局长室,但那里同样是“铁将军把门”——没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副局长,对方做为副科干部,对自己这个全县的名人也认识,很是热情的请自己坐下,并倒水上烟。只是这个副局长表示,他只分管工会、文化建设等一些务虚的工作,像物料科这样的实权科室都是由局长直接负责。楚天齐只得快速抽完一支烟后,向副局长表示了感谢,继续来到物料科科长室门外等候。 已经五点了,楚天齐在楼道待了将近三个小时,站得他非常不舒服。虽然说他每天都要练功,无论站、蹲、跳、坐都要训练,而且活动量会很大。但像这样干巴巴的站着,却太枯燥,他从心里不喜欢,所以会感觉不舒服。 物资局上班的人,在经过楚天齐身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投去目光。不知道这个时站时走的年轻人要做什么,为什么就在有限的区域活动。但人们已经习惯了楼里会出现这类“守株待兔”的人,无非就是找人,或是办事,也说不准送礼什么的。 一下午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其中有甘沟村的常文、乡总校校长张晓峰的电话,是关于校舍建设的。他们着急,楚天齐更着急,但还得耐心的让对方等待,并表示自己现在就守在县物资局物料科科长办公室的门口,一**长出现,一定会让对方把水泥给拨下来。尽管多次听到这样的话,但他们也不得不再次向楚乡长强调了“时间不等人”或是“大家都等着”的话,然后挂掉了电话。 物资局上班的人,已经有人开始背着包走出屋子,并锁上屋门,像是要下班的样子。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宁俊琦电话,就按下了接听键,叫了一声:“乡长。” 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怎么样了?” “上午见到物料科科长了,他说让我下午找他,还说既然有县长的批复件,他会特事特办。我下午两点就等到他的办公室外面了,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我……”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听你说这些,你就说今天能不能弄上水泥吧?好几个工地都停工了,学校和村里都很着急,有的施工队已经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质问乡里办事有没有谱。” 楚天齐明白宁俊琦说的事,自己和施工人员谈好的是“施工完毕付一半工钱,另一半在元旦前付清”,现在工程没有完工,施工人员还一分钱没有拿到。如果工程就这样停着,就意味着他们拿不着钱。而这些人也都是一家老小等着,要吃要喝呢,像这样耗下去的话,能不着急吗?他们也有人给自己打过电话了。 “乡长,今天能不能要上水泥,我也不好说。我尽力吧,你让他们再等等。”楚天齐说道,“估计今天要悬。” “什么‘估计’、‘尽力’的?都是不靠谱的话。不管怎么说,划拨水泥也比我向县里要水泥省事多了吧?。”宁俊琦不客气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迟明天也要把水泥要下来,要不到的话,你就不用回来了。” “乡长,我……”楚天齐正要再说些什么,手机里已经传来“嘟嘟嘟”挂断的声音。他只好苦笑的摇摇头,收起了手机。 楚天齐了解宁俊琦的心情。从去年下暴雨,常文被砸伤后,宁俊琦就决心要修缮和新建校舍。对于自己所做的方案,她认真的提出了修改、增补意见,并在乡长办公会通过后,让自己第一时间报到了县里。期间,她多次督促、询问方案批复情况,而且亲自跑县里,跟进方案批复工作。更是不遗余力的向上面申请资金,向相关部门“化缘”,在乡里也力所能及的为这些工作筹措资金。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来自省委组织部,性格又是内敛、矜持的。虽然她在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有时也比较泼辣,但像是向相关部门伸手“化缘”的这种事,在以前肯定是不屑也不会做的。只是,为了孩子们,为了教师们,也为了乡里的教育,她抹下了脸面,向相关部门和个人伸手,一点点儿的积攒着校舍建设的费用。尤其是在申请县里批复的这件事上,她光县长就找了两次,最终拿到了批复件。 而自己虽然已经到了物资局好几次,但连物料科科长的面都没见到,今天虽然见了一面,可也没有任何实质成果,现在还在楼道里傻等着呢。所以,宁俊琦能不急吗?她自然也知道自己不会偷懒,但事情就在那里摆着,光理解是没有用的,而要解决了才是关键。因此,她向自己说了要不到水泥就不要回去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可自己又该如何拿到呢?总不能直接弄开仓库,到里面去装水泥吧。 现在已经五点半多了,好多办公室已经关门闭户、人走屋空了。 楚天齐上午偶尔听到了那个科长打电话的内容,他知道对方说的就是自己,是要给自己难堪。看来,今天下午被对方晾了半天,就是对方要“收拾”自己的内容了。可那个科长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虽然楚天齐觉得对那个科长的面相有些熟悉,只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但他知道对方肯定对自己“不感冒”。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事,也许是因为别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算了,不去想了,还是想想怎么要到水泥吧。今天看来是没戏了,只能等到明天再来了。明天科长不来的话,就找局长。实在不行的话,县长也得找,不过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还是不要找县长,那样也显得自己太无能了。楚天齐边想着,边往外走。 偌大的物资局院内,只剩下三辆汽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其中有两辆车上面布满了尘土、碎屑,看样子已经好久没动了,大概是坏了吧。另一辆停放的汽车,就是乡里的二一二。楚天齐来到车边,他看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位旁边的车窗开着,司机小孟已经手里抓着手机睡着了。 听到动静,小孟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又看向车外的楚天齐。小孟从座位上直起身,说道:“楚乡长,怎么样?” 楚天齐摇摇头,拉开车门,上了车,说道:“走吧。” 小孟没有再说话,而是启动了汽车,向门口驶去。二一二很慢,快到门口时,一辆黑色轿车“嗖”的一声,从门外蹿了进来,差点刮蹭到乡里的车。在错车的一刹那,楚天齐下意识的向那辆黑色轿车看去,瞟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人。虽然没有看清对方,但他觉得极像物料科的科长,于是他赶紧说道:“小孟,停车。” 小孟听到楚天齐的话,猛踩了刹车,汽车颤悠了一下,停了下来。楚天齐跳下车,向那辆已经停下的黑色轿车快步走去,来到车的前面,看向了驾驶位的座位。车里空无一人,司机已经下车了。 楚天齐不敢怠慢,马上进了物资局办公楼,来到物料科科长办公室的外面,听了一下,举起右手敲响了屋门。 “笃笃”、“笃笃”连敲了两遍,屋里面没有任何回音。楚天齐心想,大概是看错了,只能失望的向门口走去。 经过厕所门口的时候,一个人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差点撞到了楚天齐身上。他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果然是他。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把批条拿来 差点撞到楚天齐的人,正是那个科长。科长满身酒气、醉眼迷离,站在那里摇摇晃晃,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嘴里骂着:“谁他妈这么眼瞎,差点把老子撞……”,当他看到是楚天齐,停止了骂骂咧咧,嘻笑的说道:“是你啊?” 看到这个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楚天齐还是假装没听到对方的话,把火压了下去。说道:“科长,我是来等水泥的。” “水泥?”科长的嘴里喷出了一口酒气,翻眼皮看着楚天齐,过了有大约十来秒,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是有这么回事?这一忙起来差点就忘了,我现在从工作现场赶回来,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走,跟我去办公室。”说着,向科长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道:“科长,我去一下卫生间,马上就去。”说完,钻进了男卫生间。 楚天齐从卫生间出来后,直接到了科长办公室。 此时,科长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恤上的两粒钮扣也已经解开,在衣领开口处,一撮黑*露了出来,隐约可以看到黑*根部的一个痦子。 看到楚天齐进来,那个科长把腿从椅子扶手上拿下来,直起了身子,说道:“把批复件拿出来。” 楚天齐从包里拿出批复件,双手递了过去。 科长眯着醉眼,看了一遍,然后把批复件折叠起来,站起了身,说道:“你先等着,我去仓库给你走提货手续。”说着,向外就走。走到门口又问道,“是原件吧?” 楚天齐追了上来,说道:“科长,保证是原件。我也去吧。” “你去干什么?”科长反问道,不等他回答,又说道:“仓库重地,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见科长不允许,楚天齐没有再坚持,而是说道:“科长,别把条弄丢了,那可是县长亲自批的三百八十吨水泥。” “你什么意思?”科长不高兴的说道,然后,语气一转,“不就是郑县长批了三百八十吨水泥的批复件吗?这样的条子我见多了。你放心,丢不了的。” 楚天齐急忙说道:“科长,我没别的意思。三百八十吨水泥,对你也许没什么,对我们青牛峪乡来说,那可是全乡学校安全的保障啊!” “你烦不烦啊?要不我不去办了,明天再说吧。”科长生气的说道。 见对方生气了,楚天齐只得妥协的道:“好吧,我等着,你多长时间能回来?” “十五分钟吧。”科长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科长离去的背影,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楚天齐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听对方说完后,说了声“我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 时间将近七点了,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十五分钟了。楚天齐已然明白,对方是不会回来了。于是,他出了科长办公室,走出大楼,向物资局后院走去。 绕过办公楼,可以看到,后面的院子很大,要比前院大的多的多。楚天齐知道物资局早年前就在这个位置了,虽然靠着城边,偏僻一些,但要是现在想占到这么大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了。 七月的季节,天黑的很晚,下午七点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落日的余晖把院内的建筑物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楚天齐站在原地,避开阳光,观察了一下大院。大院南北很长,东西方向窄,整个大院东、西两面都用红砖砌成的院墙围着,南面与物质局相通的一面没有围墙,北面是高大的房子。所有墙头都抹了水泥,水泥上面插着玻璃碎片,有的地方还拉着铁丝网子,大概是防备有人越墙出入吧。东面院墙处有开口,开口处安着很大的大铁门,现在铁门已经上锁关闭。 楚天齐径直向北面走去,渐渐接近了北面的房子。房子一共有两排,每排房子中间位置没有相连,空出的部分是宽敞的过道。第一排房子共四组大门,大门为双开门,现在都关闭着,每组门上标着从一到四的阿拉伯数字。 楚天齐穿过中间过道,来到了后面一排房子区域。后排房子与前排房子外观一致,每组门上标着从五到八的阿拉伯数字。所不同的是,五到七号的房门紧闭,只有第八号的大门上面的小门开着,显然里面应该有人。楚天齐四外看了看,向八号房子走了过去。 来到八号门前,楚天齐稍微停顿一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周身上下,然后迈过离地足有一米高的的门槛,跨了进去。里面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楚天齐停下脚步,适应了几秒钟,向四外看去。房子非常高大,地面离屋顶的高度足有十米以上,东、西宽有五十多米,南北深也有三十来米。在房子的西北角和西南角整齐堆放着编织袋,具体是什么却看不清楚。在大房子东北角的地方,有一间小房子,小房子的窗户上透出光亮。 观察了足有一分钟,已经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楚天齐向亮着灯光的小房子走去。随着脚下“咚咚”的脚步声,楚天齐的心脏也在“咚咚”的跳个不停,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自从进入八号房子开始,楚天齐就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现在离小房子越来越近,这种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甚至左耳都急速的跳了几下。 已经到了小房子近前,说是小房子,是相对大房子说的,其实这间所谓的小房子也有三米多高,跨度在十米左右,深度也有六、七米的样子。窗户上的灯光也更加明亮起来,但却看不到房子里面的景物,因为窗户上的玻璃是磨砂的。此时,小房子里面传出了嘈杂的说笑声,显然里面的人不只是一、两位。 为了预防万一,楚天齐猛的踢开房门,然后迅速向后退出了几步。随着“咣”的一声响动,房门打开了,里面的光亮刹时照到了屋子外面,屋里的吵闹声也忽然停了下来。 静了有几十秒的样子,屋里继续喧嚣起来。楚天齐又等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人出来,他迈步向屋门走去。在他的右脚刚刚踏入的一瞬间,十几只啤酒瓶飞了过来,他急忙抽身退了出来。啤酒瓶“叭叭”都落在地上、墙上,有的摔碎了,有的滚到了一边。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没有再响起吵闹声,楚天齐从外面的地上捡起两只滚出来的啤酒瓶,顺着屋门依次扔了进去。这次屋里没有任何回击,只听到两只瓶子摔碎的声音。利用这个间隙,楚天齐迅速跳了进去,紧接着纵身一跃,到了屋子最西边的靠墙处。 此时,屋里所有的景物尽落入眼中。在靠近西墙的南、北两面各放着一张桌子,看上去像是办公的样子。在最东边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烤串等吃食。圆桌的周圈坐了十多个人,除了一个人以外,其余众人都光着膀子,两条胳膊上各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此时他们正一齐看向楚天齐的方向,眼中均是凶光四射。 楚天齐一眼看到了坐在他们中间位置的人,正是物资局物料科的科长。他缓缓移动脚步,向这群人坐的地方走去。在离桌子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楚天齐紧盯着那名科长说道:“科长,我的水泥呢?” 这名科长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脱成了光膀子,但他的领口却敞开着。在灯光下,他胸口处的痦子是那样的醒目,而且又是那样的狰狞。上面的那撮黑*,也在他的呼吸间,轻轻颤动着。 科长满脸通红,汗迹斑斑,醉眼迷离的说道:“水泥?什么水泥?你有销售票吗?要不,把批条拿来也行。” 科长的回答,倒也不出楚天齐意料。楚天齐在科长室等待的那一个多小时期间,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平静的说道:“科长,我可是把县长的批条给你了,我当时还一再叮嘱你不要丢了,你也表示让我放心,不会丢了。”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谁见了?”科长看着他周围的人,看似无辜的说道。 这些光膀子大汉,都摇着头道:“没见,没见。”其中有一个人还骂道:“他妈*的,哪里来的杂种?竟然讹起人来了。” 楚天齐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叫嚣,而是看着科长继续说道:“这张批条可是郑县长亲自批的,一共是三百八十吨水泥,青牛峪全乡的学校工程可都等着呢!你不能说没见就没见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没有了,还能哄你不成。你穷的没有水泥,也不能这样讹人吧?”科长看似气愤的指着楚天齐,说道,“你还拿县长唬人,说什么正县长、副县长的。告诉你,物资局物料科是按程序办事的地方,别说是县长,就是省长也必须按规矩办。”说着,他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气愤”的说道,“妈*的,什么东西。”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超哥现身 随着酒杯落地,围在科长周围的十多名壮汉,齐刷刷站起来,每人迅速从桌子底下拿出杯口粗细的一截钢管。他们右手持钢管,放在左手上掂量着,极尽嚣张的样子。 对面众人的表现,既在楚天齐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楚天齐从今天上午听到这名科长打电话的内容开始,就知道这名科长要对付自己,至于对方用什么方法,自己不得而知。等到下午,这名科长拿走县长的批复件,一个小时未归,楚天齐就明白对方开始对付自己了。不过究竟会不会采取极端的方式,还不能确定。当楚天齐迈进大屋子里的小房子那一刻,他看到了屋里纹着青龙的壮汉,就意识到这事不可能善了了。所以,对方众人手持钢管、蓄势待发,准备收拾自己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但楚天齐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因为自己自始至终都对这名科长尊敬有加,甚至为了不激化矛盾,还装聋做哑。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过不去。从今天一见面,对方就冷淡自己,给自己颜色看,把自己弯腰驼背的晾在那里。后来又在和别人的通话中,点到了自己的外号——“处理品”,并明确说要收拾自己,还说什么“下午就瞧好吧”。下午自己早早就到了物料科科长室门外等候,而对方故意耗到下班才来。及至拿走自己手中的县长批复件,一直未归,现在又摆出这样的阵势,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楚天齐想不通对方对付自己的理由,因此对方这样做,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面对对方这种以势夺人的做法,楚天齐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哈哈”一阵大笑,傲慢的说道:“小子,你这是故意耍赖,要找楚某人的茬了?” “不错,小子,算你聪明。”科长大声回击道,“怎么样?你敢接招吗?”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还真吓不住我,不过你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科长的语气变的狂躁起来,“都是你他妈做的好事,让老子现在不能做个正常的男人,所以老子也要让你断子绝孙,让你成为废人。” 面对对方的暴躁,楚天齐反而更加平静:“我还是不明白,不知你讲的事从何说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妈个*,装你*什么糊涂。”科长手指楚天齐,吼道,“老子今天就让你明白明白,这事已经憋在老子心里四年多了,把老子也憋坏了。你知道吗?你让老子受的屈辱,已经折磨老子一千四百九十五个日日夜夜了。你知道老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楚天齐被这个家伙的表述方式逗乐了,忍不住嘲笑道:“小子,别他*的婆婆妈妈了,还他娘的感叹上了。” “‘处理品’,你不要狂,一会儿有你好看,现在先让你死个明白。”科长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是在省城上的大学吧?你记得四年前省城裕华路吧?你记得有一个小骚娘们吗?当时老子都要成其好事了,不料却被你中途插了一杠子,搅了老子的好事。你他*的想起来了吧?不需要再装糊涂了吧?” 经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自然想起来了,想起了四年前在裕华路救下欧阳玉娜的事。 当时楚天齐正读大四,快毕业了,他很是留恋,就在一天晚上出去,到熟悉的地方走走。十一点多的时候,当他正准备穿过裕华路时,忽然听到巷子里传出女孩呼救的声音,楚天齐循声冲了进去。原来是三个小流氓要对一个女孩非礼,这个女孩就是欧阳玉娜。看到巷子里的情形,楚天齐不敢怠慢,果断出手。这几个小流氓哪是他的对手,自然被打的稀里哗啦、落荒而逃。楚天齐没有去追这些家伙,而是背上欧阳玉娜回她的学校,中途遇到她的同学,把她交给同学们,他就走了。 楚天齐蔑视的说道:“哦,原来你是那晚的小流氓呀?怪不得有些面熟呢?那你到底是哪个家伙呀?” 楚天齐想起了那晚救人的事,但当时巷子里灯光昏暗,那几个家伙很不经打,打了两个照面就滚蛋了。而且,他也着急救女孩,根本就没有留意那几个家伙的样貌。他只记得那三个家伙都穿的花里胡哨,还染着怪异的发型。楚天齐自然也就不会把这个看上去还算文质彬彬的人——县物资局物料科科长,和那几个小流氓联系在一起。 “装的真你*像,老子就是被你打掉匕首的人。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拿什么打掉的,反正打掉我匕首后,那个小东西就在我下面撞了一下,当时,也没有感觉什么不适。可是当晚,老子就没有做成男人,后来一连几次都是那样。”科长点指着楚天齐,说道,“小子,你他*的也太狠了,管闲事就罢了,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什么非要把老子变成‘公公’?” “哈哈哈”旁边的那些大汉被逗乐了,等他们看到那个科长警告的眼神时,又及时止住了笑声。 楚天齐也笑了起来,笑那个家伙把自己比作太监。 对于那个家伙说是被自己给废了的事,楚天齐可不敢揽功。当时他真没想到要让对方变成“公公”,可能也是那个家伙点儿背,赶上了吧。再说了,自己还真没有那样的功夫,能让手中的硬币打落匕首,然后再打到指定的地方。 “小子,是我打落了你手里的匕首,可我并没有要打你小弟弟的打算。”楚天齐如实说道。 “少他*装蒜,能有那么巧的事?如果不是你故意的,它能自己找上去?”科长骂道,“现在装怂也晚了,老子不会放过你的。弟兄们,给我……” 那个家伙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楚天齐打断了:“等等,听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有的事我明白了,可有的地方我却更糊涂了。你既然是流氓,为什么现在还能到物资局当科长?这也太笑话了。” 旁边的一个壮汉忽然接了话:“小子,瞎了你的狗眼,连堂堂的玉赤县委组织部魏部长的公子都不认识。魏……” “用你多嘴?”科长从桌上抓起一把烤串,扔到了壮汉的身上,壮汉一下子闭了嘴。 壮汉的话,让楚天齐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家伙是魏龙的儿子。这让他一下子明白了,魏龙为什么要不遗余力的对付自己? “姓楚的,你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老东西也和你势同水火了,也不怕你知道,更不怕你说出去。再说了,就是想说的话,也要看你有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科长一阵大笑,笑声里有一种凄凉的味道,他笑完又继续说道,“不错,我是魏龙的儿子,我叫魏超群。本来老子以前也在省城上学,本来老子的老子给老子在省城找了份工作,就因为你他*的多管闲事,也不知道怎么被单位知道了,单位就不要老子了。这还是老子的老子出面,才没有被开除,而是以辞职的方式离开了那个破单位。” 楚天齐忍不住说道:“你小子真他*的有才,还说上绕口令了。” “少他*的打岔”科长不满的道,“天无绝人之路,省城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照样在这里当大爷,照样呼风唤雨。” 此时,楚天齐已经明白,当时做为玉赤县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的魏龙,自然能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运作这么一个股级位置。 “哈哈,真令人意外啊!身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竟然有你这样的逆子,他做为党的干部,竟然会为了一己私利,把你这样的东西安到这样的位置。”楚天齐讽刺道,“他就不怕党纪国法吗?……” 科长粗暴的打断了楚天齐的话:“你他*的,要不说老家伙,老子气还小点,一说到他,老子恨不得把你给撕了。都是因为你,老家伙才被降职降级,成为了一个无职无权、混吃等死的狗屁副调研员。现在不但帮不上老子的忙,连他自己都快成了过街老鼠,这都是拜你所赐。” “错了,那是他咎由自取。”楚天齐果断的说道。 “放你*个屁,还不是你处处与他做对,给他挖坑造成的?你一个屁大点的小东西,竟然一步步把他引入陷阱,你说你有多么阴险。”科长咆哮道,“当然了,你一次次阴谋得逞,也不完全是你有多么高明,主要是有一些家伙在给你撑腰打气。赵中直那个家伙,简直把你当成了私生子一样,处处护着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到你。可你不争气,把一个后备干部资格还给弄丢了。后来,他又把你包装成什么狗屁英雄。” 楚天齐怒斥道:“你太放肆了,县委书记你也敢骂?” 科长歇斯底里的吼道:“骂他怎么了?他也听不到,能把老子怎样?不光是赵中直,那个郑义平更不是好东西。他在组织部时就打压那个老东西,靠溜须拍马当上县长后,更是把老东西往死里整。他和你互相利用,既打压了异己,还捞取了资本。像是原来的那个艾钟强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他也遭到了报应,灰溜溜的滚蛋了。” 看这个科长说的没完没了,旁边一个壮汉提醒道:“超哥,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把他废了,得了。” “你是超哥?”楚天齐不禁问道。 “不错。怎么?怕了?”科长冷笑道。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万恶之源 楚天齐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就是“超哥”。他还没想到“超哥”就是曾被自己教训的小混混,更没想到“超哥”还是魏龙的儿子。但这些没想到,现在都变成了现实,因此,好多没有想透的事情,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知道,好几个人向自己出手,都是受他指使。好多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就是“万恶之源”。 “我明白了,你自从被我教训后,就怀恨在心,就让你老子收拾我?”楚天齐说道。 “超哥”点头道:“不错,老东西收拾你,的确是为我出气。其实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在老东西那里看到了你的档案,当时你的面试和笔试成绩都是第一,他们就想让你进县委。等我看到你的照片时,才确认了你就是那个让我做不成男人的罪魁祸首,于是我把你的可恶行径告诉了老东西。老东西一听,自己未来的孙子就毁在你这个王八蛋的手里,自是对你恨之入骨,当然就要为他的儿子和孙子报仇。在他的运作下,你就到了最穷的乡——青牛峪,做起了乡长助理。” 楚太齐接话道:“怪不得呢!他做为组织部副部长会处处与我做对,原来你才是始作俑者。我到县里报到的当天,正赶上老百姓上访,他就把我推到了前面,让我领教百姓的滔天怒意。我与上访百姓和有关部门,经过开会协调、沟通,并承诺了他们的一些条件后,百姓们支持了我的工作,有序的散去了。他让我在大庭广众这下丢人现眼的想法,破产了。 但他却一直盯着我,没有死心。他利用到乡里考核的机会,向我询问本不属于他工作范畴的事情——养猪户还款。他对我旁敲侧击,冷嘲热讽,甚至提出了警告。可我自己经过多方努力,在关键时刻,为乡里引进了有机蔬菜种植项目。不但帮百姓处理了还款问题,还让农村信用社解了套。我在县法院的帮助下,给养猪户要回了全额应收款,外加利息。再一次让他没有看到笑话。 后来,我被推荐为县里科级后备干部,谁知,阴差阳错下,我错过了第一天的培训。这让你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县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看到了机会。于是,他开始上蹿下跳,组织材料,搜集证据,准备将我彻底清除出干部队伍,以解心头之气。他的这种上纲上线、故意夸大事实的行为,自然遭到了正直领导的反对。最终,县委做出决定,对我进行口头警告一次,取消了我的后备干部资格,并在全县通报。 这样的结果对于我个人来说,不可谓不重。但对于魏龙来说,显然大失所望。他利用在全县后备干部面前宣读处理决定的机会,对我报复。他让我自己把县里对我的处理决定,贴到玉赤饭店多功能厅的外边,最后竟然得寸进尺,逼着我把《决定》同时张贴到饭店大堂一份。以期让我在所有的住宿、就餐客人面前丢人现眼,从而达到他对我羞侮、让我‘臭名远扬’的目的。怎耐,人算不如天算。在紧要关头,他被桌子腿砸伤了脚……” “超哥”粗暴的打断了楚天齐的话:“王八蛋,你不说这事,我还忘了,那次的事百分之百是你捣的鬼,要不能有他*的那么巧?” “你错了,不是赶的巧,而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楚天齐否认道,就是再想逞英雄,这件事他也不会承认的。 “你你……”超哥被楚天齐说他父亲遭报应,气的说不上话来。他自己说父亲是“老东西”可以,他不能让别人说。 楚天齐没有理会魏超群,而是继续说道:“魏龙接二连三打压我,没能完全如愿,他就想让乡领导把我做为落后人物治理。后来见乡里没有按他的意愿行事,他就追到乡里,专门开会,给我罗列罪名,妄图把我彻底搞臭。因为一个电话的到来,他没有心思再整我,才惶惶离去。就是这种情况下,他还不忘威胁我,骂我‘小兔嵬子’,还警告说‘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走着瞧’。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多次阴谋破产,让魏龙变得丧心病狂。在去年十月份他竟然指使董桂英,大闹常委会。他自己更是在常委会上大放厥词,用一切恶毒的词、句攻击我,用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所谓‘证据’抹黑我。不过,邪恶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市政法委、市纪委领导及时出现,阻止了他的拙劣表演。 很快,他的丑恶行径被有关部门掌握,也撕下了他的那副伪善的面具,他被做了降职降级处理,得到了惩治。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也印证了一句名言‘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超哥”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拍着双手道:“精彩,真是精彩!怪不得你能够蹿升的这么快,原来你是如此的善于颠倒黑白。你正是用巧舌如簧的技艺,迷惑了那些糊涂蛋官僚,从而达到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你能知道你今天的结局吗?是被抬着出去,还是被架着出去?” “这我倒没想,因为就你们还不能把我怎样。但我还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温斌、“狗二横”、董桂英;比如:冰块……”楚天齐扳着手指头,数道。 “小子,你也不用套我的话,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你在丧失记忆前,明白一些事。”“超哥”狂傲的说道,“不错,温斌之所以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的确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们有交换,他给我办事,我让他升职。” “这我倒不明白了,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升职,反而还混的不怎么样,这也是拜你和魏副部长的所赐吧?”楚天齐讥笑道。 “超哥”摇首道:“你错了,温斌的结局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太笨了,笨的简直没法形容,他也太蠢了,蠢得竟然连手下的一个小助理都收拾不了。你知道吗?为了让他在乡里站稳脚跟,为了让他获得可观的政绩,老东西可是两次亲自打电话,或是让领导指示,调整他的分工。可他,唉……烂泥扶不上墙。当然,他失败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投靠的主子太多,也就相当于没有真正的主子。” “怪不得呢,农业工作困难重重的时候,就交到了我手里,等到出成绩的时候,就给了温斌?原来是你们爷们在做怪呀!”对于这件事,楚天齐倒是第一次听说。 “‘狗二横’能听我使唤,也是拜你所赐。他不但被你殴打,还被你在命*根子上做了手脚,可以说和我同命相连。但他不配和我同起同坐,只能勉强做我跟班的,所以他宣传你的恶劣行径、出面买断冷库冰块都是我的授意。只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致使每件事都功败垂成。 至于那个董桂英,就更是个小角色了,见钱眼开的村妇而已。她所代表的是被你欺压的老百姓,虽然她没有什么手段,但她表演水平确实不低。正是她的几次上访,让你在县里、乡里,丢尽了脸面,也让好多受蒙蔽的群众认清了你的丑恶嘴脸。” “你的虾兵蟹将还真不少,可惜都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楚天齐语带讽刺的说道。 “超哥”没有计较楚天齐话语里的讥讽,而是深有同感的说道:“是啊,尽是不中用的东西,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呀!” 楚天齐“扑哧”一笑:“魏超群,其实从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还有你对事物的敏锐分析看,你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甚至很高,可你没有用到正地。如果你能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再凭你父亲积累的人脉,你的仕途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也说不定会一片光明的。” “超哥”也笑了:“楚天齐,你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听你的口气,就像你是领导似的。其实,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而已。而且你的这个职位也不是靠你实打实的政绩获得的,只不过是由于你善于溜须拍马、曲迎奉承而已。当然你的自我宣传、鼓吹的作用也不可小窥,现在全县谁不知道有一个楚天齐?谁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谁不知道有一个上了两次省报的副乡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人造的景,都是唬人的,都是虚的。听说你很能打,我是没见过,但人们给你吹嘘的却是神乎其神,我还真是不大相信。今天倒想见识一下。” 看来难免一战,楚天齐开始暗中运气。他哈哈一笑:“我不知道人们怎么看我,也不会去左右人们的想法。我只知道勤勤恳恳干工作,踏踏实实做事情。我再奉劝你一句,现在悬崖勒马,还有改过的机会,否则,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笑话。”“超哥”狂笑道,“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你在告饶吗?可惜,已经晚了。因为你把我们伤的太重了,几乎达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我和你的仇恨不共戴天。当然了,如果你现在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并且叫我三声爷爷的话,说不定我会心一软,只要你身上的一个小零件就行。”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个万恶之源。” “超哥”回了一句:“好言难劝该死鬼。”说完,往后一撤身,对着众壮汉吼道:“弟兄们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仇旧恨 随着“超哥”一声令下,众壮汉“嗷”的一声,挥动手中钢管,全冲了过来。还没等楚天齐出手,就听到“哎哟”一声,一名壮汉倒在地上。他来不及细看,而是一闪身,躲开了招呼过来的几根钢管,接着一手操*起一把椅子,向众人挥去。 来来往往几个回合过去,楚天齐没有被钢管碰到,而对方却不断有人员发出“哎哟”声。而这些人号叫,不是因为被楚天齐手中的椅子扫到,而是被同伙误伤所致,相对于十多人的打斗,屋里空间显得太狭小了。因为担心伤到同伙,更担心被同伙误伤,所以他们在打斗起来,就畏手畏脚,不能全力施为。 楚天齐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中的椅子只剩下了靠背的部分,椅子其它部位都被壮汉们的钢管给打断了。 瞅准机会,楚天齐纵身一跃,跳出小房子,来到了大屋子的空地上。众壮汉紧跟着尾随而至,迅速把楚天齐围在当中。 众人没有立即出手,而是互相僵持着。忽然壮汉当中一人喊了声“打”,就见十多人手挥钢管,一齐向圈子中间的楚天齐身上招呼过来。壮汉们没有了刚才在小屋中的牵绊,自然是全力施为,豪不手软。就在十多条钢管堪堪碰上衣袂的一瞬间,楚天齐以不可思异的速度腾身跃起,然后脚底一借钢管之力,身形飘出了包围圈。 众壮汉发现敌人跳出了重围,急忙又跟了过来,重新形成了包围圈。其实,以楚天齐的身手,跑出这里并不难,但县长的批复件还在魏超群手里,自己要是走了,水泥怎么办? 众壮汉再次全力攻击,楚天齐又是腾身跃出,一直重复了七、八个来回。尽管众壮汉以各种方式防着楚天齐跳出圈子,但每次都是眼看着就要伤到楚天齐的时候,就被他跳开了。之所以这样,一个原因是他的目力要比这些人好的多,在这样的光线下打斗,对于他而言,没有一点困难。而那些壮汉却受了影响,尤其是在楚天齐跃起的时候,他们更是一时看不清楚对方;二是因为楚天齐的修为要比他们高的多,对时机、火候的掌握要更纯熟。 站在圈外的魏超群看出了门道,慌忙跑进小屋,打开了大屋子中照明灯具的开关。霎时,几只大碘钨灯发出了耀眼的白光,让打斗中的人们一时难以适应,纷纷用手遮挡了一下。就是楚天齐,也同样被突然出现的高亮灯光晃得不舒服,双手交叉进行遮挡。 “超哥”在圈外指点着:“弟兄们,那个小子看不清了。好好教训他,别打死就行。” 听到魏超群说的“别打死就行”几个字,楚天齐心中就是一凛,他觉得什么时候听到过,听过同样的话。而且不光是话熟悉,就是声音也非常耳熟,他想起来了。 来不及细细思虑,十几条钢管已经招呼过来,楚天齐再一次腾身跃起,跳出包围圈。同时气运丹田,大吼一声:“住手。” 这声大吼,不亚于在屋中打了一个响雷,众人俱是一惊,手举钢管楞在当场。站在圈外的“超哥”也不禁下了一跳。 楚天齐手指魏超群,厉声说道:“姓魏的,咱们是不是还打过交道?你是不是以前就说过“别打死就行”这五个字。” “超哥”先是一楞,继而笑着说:“‘处理品’,我不明白你的话。这样的话我说的多了,怎么能想得起?” “我是说在两年前,在沃原市,在一个下雨的晚上。你想起来了吗?”楚天齐继续提示着。 “沃原?两年前?下雨?”“超哥”嘴里念叨道,忽然他一拍脑门,大笑起来:“哈哈哈……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弟兄们,跟大家说一件事,说一件高兴的事,解气的事。两年前的七月初七,我和马子要到一家咖啡厅约会,这家咖啡厅的名字叫‘千里来相会’,很有意境吧?” 一壮汉接话道:“‘超哥’,你还挺浪漫的?” “操,好像老子不懂浪漫似的。不和你这笨蛋废话了,继续讲我的故事。”“超哥”喝斥完,接着道,“当我刚到咖啡厅门口时,就见一个傻大个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撞了我一趔趄。我是一个有素质、有涵养的人,当然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再说了,他当时眼睛发直、痛哭流涕,十足的一个傻子,和他一般见识的话,也有损我的身份。” 刚才那个壮汉马上附合道:“‘超哥’,说的对。你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谦谦君子。” “哈哈哈,说的好。哎,这不是我‘超哥’常说的吗?你怎么也会拽文词了?”“超哥”看着壮汉道。 “我可不会,我外甥常说,我跟他学的。”壮汉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 “怪不得呢?跟你外……操,你骂我是你外甥呢,是不是找打啊?”“超哥”说着,来到这个家伙的跟前,飞起了一脚。 壮汉一闪躲过,“嘻嘻”的说道:“‘超哥’,你误会了,我敢占你便宜吗?是赶巧了。我们还想听你讲故事呢!” “操,让你一搅和,我都忘了说到哪了?”“超哥”还是给壮汉补上了一脚,然后退到一边,继续说着:“对了,刚说到我看见了一个傻冒,就见他冲出来后,对着一辆车奔去。车旁的一个美女看都没看他,直接上了一辆黑色奥迪车,扬长而去。这个傻冒就站在当地,疯了一般的号着,嘴里还说着‘五年了’、‘不就是有权有钱吗’、‘我要当官’的屁话。你们是没见,那个家伙当时鼻涕流的足有这么长,恶心死了。”他边说还边比划着。 壮汉忍不住又接了话:“他那是被人甩了吧?那个傻冒后来就到了乡里,当了乡长助理,现在又当了副乡长吧?” “吆喝,你不笨呀,一点就透。”“超哥”冲壮汉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接着说,“一开始我还真没看出来是谁,就在他在那里傻号的时候,我看他有些面熟。经过仔细一想,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就是在省城多管闲事的家伙,就是眼前这个王八蛋。”说到这里,“超哥”已经咬紧了牙齿。 “‘超哥’,那就揍他呀。”壮汉经过鼓励,发言更加踊跃。 “揍,揍他?用你多嘴?当时有马子在等我,我怎么能干这么粗鲁的事?再说了,凭我的身份,我能趁人之危?”“超哥”说的满嘴仁义。 其实现场众人都明白,“超哥”当时是不敢打,三个人都打不过,一个人能打过人家吗? “后来,我心生一计,就让几个小弟盯着他。等我嘿咻完了以后,也去了。在半夜的时候,他从一个酒馆出来了,喝得那个熊样就甭提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是‘二锅头’,走路晃晃悠悠的,就像没了魂一样。我一声命令‘好好的教训他,别打死就行。’当时弟兄们,一拥而上,用黑袋子罩上了他的头,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痛打落水狗的事太爽了!”“超哥”说到兴奋处,还用手脚比划着。 壮汉疑问道:“‘超哥’,不是说他能打吗?怎么没还手?” “这……问的好,在我正义大军的凌冽攻势下,焉能有他还手的余地。”“超哥”大言不惭的道,“本来我想把他的小弟弟给废了,可是那个傻*餐馆老板领着两个人过来了,还老远吵吵着要报警。我为了不给辛劳的人民警察找麻烦,就领着弟兄们撤了。” “超哥”说完,众壮汉纷纷随声附合,跟着起哄: “‘超哥’,你太神武了,给善良的人们出了气。” “真应该把他小弟弟给弄掉,让他说话像个娘们。” “就是,省的他祸害良家妇女。” “‘超哥’,你太仁慈了,要我早就下手了。” …… 到现在楚天齐才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一直以为是那个张姓老板,也就是夺走孟玉玲的情敌派人干的。没想到,是这个号称“超哥”的魏超群干的。当时,他在被孟玉玲突然宣布感情“死刑”时,可以说是万念俱灰,才到酒馆去买醉,用以麻醉内心的痛苦。 当他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身上更是轻飘飘的。心里的痛苦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痛入骨髓。当他被这些家伙用黑袋子蒙住头脸、拳打脚踢的时候,他不想还手。因为拳脚落在身上的感觉,和内心极大的痛楚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正是有这些家伙的挠痒痒,心里的痛楚反而好像减轻了一些。因此,他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否则的话,就那几个小混混,还不够自己大手一划拉的。 …… 看着楚天齐又像是傻傻楞楞的,“超哥”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冲着围成一圈的众人一挥手。众壮汉会意,慢慢向楚天齐围了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再次听到了楚天齐的一声怒吼“慢着”。这些人不由自主的收住了移动着的脚步。 楚天齐左耳快速动了几下,他用手一指“超哥”,说道:“姓魏的,自从我到乡里上班后,一直就有人对我明里暗里下手。让我不明所以、疲于应付。今天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源于你。更让我没想的是,两年前你已经对我下过手。那今天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做个了结。有什么就尽管使出来,来吧!” 最后两个字,他不但运用了丹田之气,还加入了吼功,顿时,屋子里吼声回荡,灰尘飘飘。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必须还我公道 众壮汉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的楞在当场、心烦意乱,站在边上的“超哥”更是心神不宁。 过了足有一分钟,“超哥”才强自镇静下来。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今天要不好收场了。但他仍就咬着牙,放出了狠话:“弟兄们,给我上,往死了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尽管这些壮汉已经心生畏惧,但还是一拥而上,挥舞着钢管,冲了过来。同时,他们暗中都在注意着,尽量封住楚天齐可以腾身跃出重围的空间。眼看着十几条钢管已经招呼到头顶,楚天齐再想跳出势比登天,但让众人不可思异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银光一闪,一条乌龙腾起,挡开了几条钢管。紧跟着一个身影从缺口中弹射而出,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乌龙再次从空中陡然而至。众壮汉只觉得手上一松,钢管尽数脱手。他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多人都以为发生了灵异事件,呆呆站在当地,兀自不动。 站在圈外的“超哥”看到了整个过程,他不知道楚天齐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条黑色皮带。更不可理解的是,楚天齐怎么能够挡开头顶钢管冲出去,然后返手用皮带卷走了钢管。不理解归于不理解,但事实已经发生了。在他惊的大张嘴巴的时候,楚天齐接下来又使出了招数。 本已落在圈外的楚天齐,再次腾身一跃,单足点到一名壮汉的肩头,身子弹射而起。右手皮带划出弧形,直奔魏超群而去,同时左手挥出,虚空拍向围成一圈的壮汉。 壮汉看到楚天齐虚空拍出的一掌,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道。已经反应过来的他们,甚至不屑躲避。然而悲剧的是,他们想再躲已经是不可能了,全部“扑通扑通”栽倒在当场。 魏超群两眼看着皮带扣奔向自己的面门,想躲已然来不及了,不禁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心说:完了。 过了一会儿,魏超群醒转过来,曾经不可一世的“超哥”哪还有一点曾经的威风?他面色灰暗,汗流夹背,直觉的呼吸困难异常,后背沉重。原来自己被人踩在地上,踩着魏超群的自然就是楚天齐了。 魏超群看着倒了一地的壮汉,正在“哎哟”不停,不禁脱口而出:“都是你打倒的?” “没错?”楚天齐轻松的回答。 魏超群心中叫苦:我的个天呀,这还是人吗?人能干出这样的事? 正在魏超群兀自痛苦的时候,楚天齐却拿出手机拨打起来。手机里“嘟嘟”响了几声,接通了。 “哪位?”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楚天齐笑着道:“魏副调研员,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你,你是……”男人的声音迟疑着,显然一下子没有听出来。 “好好想想,你和你儿子魏超群一直念念不忘、总在想着打击报复的人,都有谁呀?”楚天齐引导着道。 “你,你是楚天齐?你在哪?找我*干什么?”男人焦急的问道。 “干什么?”楚天齐冷哼了一声。 此时,趴在地上的魏超群已然听明白,电话那头正是自己的父亲魏龙,他忍不住大喊道:“老东……爸,快救我,我是小超。” 电话中的魏龙,自是听到了儿子的惨叫,急吼吼的道:“小超,你怎么了?楚天齐,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道:“魏副调研员,不要大喊大叫,你知道我楚天齐向来不招惹别人,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请你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物资局仓库,咱们好好说道说道。就你一个人来,如果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来的话,最终倒大霉的是你们父子。” “你……”电话里刚传出魏龙的一个“你”字,楚天齐就挂断了电话。 倒在地上的壮汉,已经大部分都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楚天齐。 魏超群吃力的扬起头,看着傻站着的众壮汉,忍不住大喊道:“上,都他*的给我上,死杵着干什么?” 众壮汉听到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站在原地没动。众人已经被楚天齐刚才的两招完全打懵了,哪还敢轻举妄动? “算你们识相,再动一动,我就让你们永远站不起来。”楚天齐手中挥着腰带,警告道。 见那些人没有动静,魏超群又喊道:“你们傻啊?赶紧快跑,去叫人。” 这也是魏超群急中生智想出的办法,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帮手都被打怕,根本不敢再伸手了。就是伸手的话,也是白给。他让他们跑的目的,就是在分散楚天齐的注意力,自己好趁机逃脱。 众壮汉自然也不傻,经魏超群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纷纷向门口移动脚步。 “站住”,楚天齐喊道。他不能让他们逃走,一旦再叫来许多帮手的话,自己还真不好办。自己总不能再来一次血溅玉赤吧,今天的目的只是要到水泥而已。 听到喊声,众壮汉停住了脚步。 魏超群已经看出来,楚天齐担心这些人跑掉,于是,大喊道:“傻*,快跑,他顾不上你们。哎哟。”说到最后时,他感觉背上传来了巨大的力量,忍不住疼的叫出了声。 众人又开始移动了脚步。 忽然,警笛声由远而进,就在众壮汉快走到八号仓库门口的时候,三名警察冲了进来。他们手中握枪,当先一人喊道:“不许动。” 看到是警察到来,楚天齐心中一松:这回省事了。 出乎楚天齐意料的是,趴在地上的魏超群兴奋的大喊道:“弟兄们,不用怕,这是我们的人。陈老弟,我是‘超哥’,我在这儿。” 果然,当先的警察听到魏超群的声音,惊异的问道:“‘超哥’,你怎么了?” “我被歹徒袭击了,快来救我。”魏超群扯着嗓子道。 “是吗?谁敢欺负‘超哥’?我看是活的腻歪了。”陈警官说着,对着后面两名警察一挥手,“走,过去看看。” 就这样,两名警察在前,陈警官在后。三人手中握枪,向魏超群所在的地方走来。就在他们离魏超群还有三米左右的时候,陈警官看清楚了一只脚踩着“超哥”的人。 “楚,楚乡长,怎么是你?”陈警官结巴的道。 “哦?你认识我?”楚天齐反问道。 “是,认识。楚乡长,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警官说道。 “误会?此话怎么说起?”楚天齐听出了陈警官有拉偏架的嫌疑,不悦的道,“我倒想问问,你们三人不问青红皂白,用手枪指着我,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误会吧?” 陈警官马上放下端枪的手,对着后面两人说道:“放下,放下。” 陈警官说完,又看着楚天齐道:“楚乡长,你先把魏超群放了,有什么事好商量。” “陈警官,你应该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再来做出决定吧?”楚天齐冷竣的说道,“我担心一旦放了他,我的事就办不了了。” 陈警官迟疑了一下,对着魏超群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魏超群脖子一梗,说道:“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他恃强凌弱,欺负老实人?” 楚天齐听到他的话,心中有气,脚下用劲,说道:“你再说一遍。” 尽管身上生疼,魏超群还是嘴硬的说道:“本来就是,你仗着手上有功夫,来物资局讹诈水泥,还张口就要三百八十吨。我不给你,你就把我和这里的员工打成了这样。” 楚天齐被魏超群的话给逗乐了,真没想到,这个无赖竟然赖到了这个地步,来了个倒打一耙。把自己要说的话,给提前封堵了。 “楚乡长,是这样吗?”陈警官问道。 从陈警官的口气,楚天齐已经听出,他就是在拉偏架。于是,没好气的说道:“陈警官,我要说不是这样的,你究竟相信谁的话?” “那你有水泥条吗?”脚下的魏超群接话道。 “对,你有水泥条吗?”陈警官也跟着说道。 楚天齐回答:“没有,水泥条已经给他了。” 魏超群:“空口无凭。” 陈警官:“空口无凭。” 魏超群:“把‘超哥’放了。” 陈警官:“把‘超哥’放了。” 楚天齐:“不放。” 魏超群:“手枪不是吃素的。” 陈警官:“手枪不是吃素的。” 这个陈警官简直就是魏超群的传声筒,这令楚天齐气愤不已。楚天齐厉声喝道:“陈警官,请回吧,你没权利命令我,因为你处事不公。” “我……我就要管。”陈警官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人云亦云的不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今天没这个权利,因为你处事不公。”门口处有人大声说道。 众人循声望去,又有十多名警察走了进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玉赤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雷鹏。 雷鹏径直走到陈警官近前,说道:“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 陈警官只是刑警队的一名小组长,看到队长,当然不敢反驳。急忙放下了手枪,他身后的两人也把手枪收了起来。 “去,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雷鹏命令道。 警察听命,直接上去抓*住了十多名受伤的壮汉,也把陈警官等三人看管起来。 正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边跑边喊:“小超,小超……啊?你怎么成这样了。楚天齐放开他。”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魏超群的父亲,县委组织部正科级副调研员魏龙。 “放了他可以,但必须还我公道。”楚天齐语气坚决的说道。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还你公道?什么公道?”魏龙声音沙哑的说道。 “你让他说。”楚天齐用手一指脚下的魏超群。 魏龙急忙蹲下*身,手抚着魏超群的头发,说道:“儿呀,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超群头一扑楞,翻着眼皮吼道:“有什么事?还不是他讹诈水泥不成,就对我大打出手。都赖你,老不中用,连儿子都保护不了。” 看着儿子嘴角淌血,还被别人踩在地上,舔犊之情瞬间爆棚。魏龙“噌”的站起身,嘴唇哆嗦,手指楚天齐,说道:“姓楚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欺负我不算,现在又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难道还不罢手吗?” 楚天齐摇着头,慨叹道:“魏副调研员,仅凭他一句话,你就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吗?我要说,他的话纯属颠倒黑白、混淆事非,你信吗?” 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楚天齐是什么样的人?魏龙当然清楚,刚才之所以下了那样的结论,完全都是由于对儿子关心则乱,乱了方寸。现在听了楚天齐的话,他才清醒了一些,但还是语气不善的说道:“那我倒要听听,听听楚大乡长有什么高论,如果不能给出令我信服的解释,我和你没完。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再所不惜。” 楚天齐没想到,一向精明的魏龙,说出的话竟然这么糊涂,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也不客气的道:“好啊,好啊。魏副调研员,我现在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而且绝对会让你心服口服。但是,如果我一旦在大庭广众这下说出,恐怕你会吃不了也兜不走。” 听楚天齐说的如此肯定,魏龙也犯起了嘀咕,他可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说不准憋着什么坏水呢?于是,口气软了一些:“那你说,怎么样你才可以说?” 楚天齐微微一笑:“让大家都退出去,就留你们俩和我在屋里,怎么样?” “这,这,好吧!”魏龙为了儿子,已经豁出去了。如果对方对儿子有进一步伤害的话,自己就是血溅当场,也要守在他的身边。然后,他冲着雷鹏说道:“雷队长,请给我一个薄面,让大家暂且出去一下,可以吗?” 雷鹏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楚天齐。楚天齐点点头,雷鹏带众人退出了屋子,并随手带上了八号仓库的小门。 看到其他人已经出去,楚天齐抬起右脚,弯下腰。一伸手抓*住魏超群的后衣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向小房子走去,魏龙紧紧跟在身后。来到屋里,楚天齐把魏超群推搡到靠墙角的一把椅子上。看着满眼的狼藉,魏龙就是一皱眉头。 楚天齐看到了魏龙的表情,他揶揄的说道:“魏副调研员,刚才有人就是在这里,纠集十多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吃喝,桌子底下都备着胳膊粗的钢管,你说他们要干什么?” 魏龙感念楚天齐对儿子的人道:没有继续用脚踩着他,而是让他坐到了椅子上。于是客气的一拱手,说道:“楚乡长,你也不用卖关子了。如果你说的事,是犬子有错在先的话,那你让我怎么样,都不为过。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待。” 听魏龙现在说的话,还像是正经话,楚天齐一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魏龙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说道:“魏副调研员,你听听这个。”说着摁下了按钮。 看到楚天齐拿出的东西,魏超群心道:完了。立刻像一个泄气的皮球,瘫软的靠在椅背上。 楚天齐拿出的正是在省城时,于涛送自己的录音笔。 录音笔空响了有一分多钟,里面传出了声音,是两个人的对话: “把批复件拿出来。” “……你先等着,我去仓库给你走提货手续。……是原件吧?” “科长,保证是原件。我也去吧。” “你去干什么?……仓库重地,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科长,别把条弄丢了,那可是县长亲自批的三百八十吨水泥。” “你什么意思?”……不就是郑县长批了三百八十吨水泥的批复件吗?这样的条子我见多了。你放心,丢不了的。” “科长,我没别的意思。三百八十吨水泥,对你也许没什么,对我们青牛峪乡来说,那可是全乡学校安全的保障啊!” “你烦不烦啊?要不我不去办了,明天再说吧。” “好吧,我等着,你多长时间能回来?” “十五分钟吧。” 楚天齐按了暂停键,对着魏龙道:“魏副调研员,听明白了吗?” 魏龙点点头:“听明白了,是你把县长的批复件给了他,他去给你提货。”魏龙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他儿子魏超群。 “对,这是今天下午六点左右的录音。其实我在近十来天,已经来过物资局好几次了,但是一直就没见到物料科长,也就是你的公子,江湖人称‘超哥’的魏超群。今天上午我等了半天,才在中午下班的时候见了他一面,他让我下午来找他,还说会特事特办。下午我在两点的时候就来了,快六点的时候才见到他,进行了一番对话,就是刚才的录音。”楚天齐简要说了事情的起因。 魏龙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示意明白楚天齐的意思。 楚天齐一边调着录音笔,一边说道:“我一直等到七点多,也没见到他回来,我就找到了这个仓库。你听听下面的录音。”说着,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空响了一小会儿,这是楚天齐刚进入八号库房的时候。忽然,里面传出一些杂音,接着,“嘭”的一声,静了一会儿后,又是“叭叭”两声,这是楚天齐踢开门,然后准备进入小房子时,袭击他的两个啤酒瓶落地的声音。又静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对话声: “科长,我的水泥呢?” “水泥?什么水泥?你有销售票吗?要不,把批条拿来也行。” “科长,我可是把县长的批条给你了,我当时还一再叮嘱你不要丢了,你也表示让我放心,不会丢了。”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谁见了?” “没见,没见。” “他妈*的,哪里来的杂种?竟然讹起人来了。” “这张批条可是郑县长亲自批的,一共是三百八十吨水泥,青牛峪全乡的学校工程可都等着呢!你不能说没见就没见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没有了,还能哄你不成。你穷的没有水泥,也不能这样讹人吧?你还拿县长唬人,说什么正县长、副县长的。告诉你,物资局物料科是按程序办事的地方,别说是县长,就是省长也必须按规矩办。叭……妈*的,什么东西。” 楚天齐再次按下了暂停键。 没等楚天齐说话,魏龙走到儿子近前,“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嘴巴子:“混帐东西,你知道吗?你这叫玩忽职守,滥用职权,是要被处分、追责的。” “好,魏副调研员说的好。”楚天齐鼓掌道。 魏龙走回来,语气复杂的说道:“楚乡长,你也不用嘲讽。这件事确实是犬子的不对,我肯定让他给发水泥就是了。”说到这里,他向楚天齐鞠了一躬,说道:“我代表他向你道歉,你还有什么条件?” 楚天齐平静的说道:“魏副调研员,你理解错了,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的确是由衷的赞赏你刚才对他教训的话语。”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但他闯的祸不只这些,你再听听。”说着,他又在录音笔上操作起来。 很快,录音笔上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魏超群的声音:“……赵中直那个家伙,简直把你当成了私生子一样,处处护着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到你。可你不争气,把一个后备干部资格还给弄丢了。后来,他又把你包装成什么狗屁英雄。” 楚天齐的声音:“你太放肆了,县委书记你也敢骂?” 魏超群的声音:“骂他怎么了?他也听不到,能把老子怎样?不光是赵中直,那个郑义平更不是好东西。他在组织部时就打压那个老东西,靠溜须拍马当上县长后,更是把老东西往死里整。他和你互相利用,既打压了异己,还捞取了资本。像是原来的那个艾钟强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他也遭到了报应,灰溜溜的滚蛋了。” 楚天齐按下停止键,看着魏龙。 此时,魏龙脸色煞白,冷汗直流。他这是气的,更是吓的。他再次霍然起身,快步走到魏超群近前,左右开弓,在他的白脸上抽打起来,把他的眼镜也给打掉了。 楚天齐没有劝阻,而是走到了门口,背对着屋里。 魏龙打了一会儿,收了手,来到楚天齐身后,说道:“楚乡长,你想怎么样?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楚天齐转回身,说道:“我没有额外条件,只要把该拨给青牛峪的水泥拨下去,就行了。” “真的?我没听错吧?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求我做的?”魏龙疑惑的道。 “没有,千真万确。”楚天齐肯定的说道。 魏龙仍然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准备放我一马?” “我本来就没准备拿这事说事,这事与你无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楚天齐给出了解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冤仇宜解不宜结 这可是魏龙绝对没想到的。就凭这次魏超群黑下批复件、不给水泥的事,往大了说,就是拒不执行领导决策、破坏教育事业的罪名。撤职查办是肯定的,而且只要查办肯定有事。只要这事一曝光的话,他和那些纹身壮汉的关系就会公之与众,连运作的空间也没有了。 更要命的是,魏超群辱骂县委书记和县长,这事可大可小,但肯定不会没事。而且就因为辱骂一事,对自己影响会非常深远。也许领导不会因为辱骂他们自己的事直接处理,但肯定会怀恨在心。别说是魏超群,就是魏龙自己的政治生涯都不会善终。只要书记、县长稍微一暗示,或者并不需要暗示,纪委就会找上自己的门,新帐老帐一起算,自己进去个七、八年,不在话下。 这么好的报复机会,楚天齐怎么会放过?难道他有更大的阴谋?这是魏龙的本能认知。因为魏龙自己如果遇到这样收拾对方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加以利用,并且会尽力的扩大战果的。 虽然楚天齐已经说的很明白,但魏龙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究竟你想要什么?” 楚天齐苦笑的摇摇头:“魏部长,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你有这么一个惹事生非的儿子,也确实够你受的。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源于你对儿子的溺爱,正是这种无原则的溺爱,让你对他偏听偏信,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总把我往坏的方面去想。 就拿这件事来说,我是真心不想拿来做事的,而你却总认为我有更大的阴谋。希望你将心比心想一想,咱们每次的冲突,几乎全是你挑起的,我只得被动反击,被动的把好多精力牵扯到这些豪无意义的争斗中。如果没有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我可以做好多正经事情,也可以花更多的精力做好工作。往大了说,为人民服务,往小了说,为了自己事业的发展。 你对他加倍呵护是正常的,这是人之常情,我的父母对我也是爱护有加,只不过采用的方式不同罢了。所以,我现在也明白了你的苦心,一切都是为了儿子。我也理解了你的心情,但并不认同你的做法。魏部长,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有这样的儿子,也挺可怜的。但扪心自问,他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你们家长的责任也是不容忽视的,或者是最大的。 你如果问我想要什么,我只能说我想要一份清静,想要一份安宁。这份清静和安宁,就是不要总被这些破事牵扯精力,不要总把一部分心事用到防备别人的暗箭与攻击。可能我的这种想法太单纯,但少一些这样的事,总要好的多。 以前你总找我的麻烦,我确实想不通,我非常气愤,也特别恨你。但现在知道了你有这样一个儿子,我忽然就想通了,也就对你的做法理解了好多,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恨了,有的更多的可能是同情。魏部长,‘冤仇宜解不宜结’,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听完楚天齐的话,魏龙什么也没有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能感受到楚天齐的善意,对方称自己为“部长”而不是“副调研员”,就是对自己表示一种尊重。而且楚天齐的话,更是坦诚无比,是别人从来没有说过,也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的。魏龙“噔噔”向后退了两步,给楚天齐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着昔日对手,向自己弯下了倔强的腰杆,本应有的那各快意荡然无存。楚天齐的眼里,只看到了一个可以为了儿子做出任何事情的父亲,他的眼中只有那位父亲头上的根根白发,和看上去有些佝偻的腰身。 楚天齐侧开了身子,把头扭向一边,低沉的说道:“魏部长,你不必这样的。” 楚天齐看着魏龙现在做的事情,眼角有些湿润,他不是感动于魏龙的态度。而是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个把止血药给了自己的跛脚男人,想起了那个可能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正是由于父亲身上没有装着那种神奇的药膏,才让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耽误了治疗,至今还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 而自己正是由于身上装有止血药膏,在去年的那次遭遇黑*势力围攻,受伤时及时止了血,争取了治疗时间。而后自己成了“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也才有了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的机会。如果药膏在父亲身上,那么父亲可能现在已经在继续给乡亲们行医治病了,而自己可能就是父亲现在的样子,甚至已经倒在血战现场,永远醒不来了。 楚天齐看了一眼还在低垂着腰身的魏龙,再次说道:“魏部长,不必这样。”说完,向门口走去。 魏龙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已经溢满了一汪清水,喉头在不受节制的动着。他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他做梦也没想到,最理解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对手,自己视为眼中丁、肉中刺的仇人。而且,对方还如此大度的放了自己一马,让自己没有因此身陷囹圄、在高墙中度过残年。 …… 魏超群被刑警队带走了。虽然楚天齐不追究魏龙父子,但他和魏龙都知道,他们的约定,代表不了法律和法规,魏超群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当然,魏超群主要是由于接触的这些纹身壮汉的事被带走。而关于他刁难楚天齐、克扣批复件、辱骂县领导的事不会被涉及,因为这些事楚天齐并没有向雷鹏提及。 在魏超群被带走前,他叫来了物料科的小眼镜,并把县长郑义平的批复件给了他。 警察陈警官是由于魏龙的关系,才被安排为刑警队的一个小组长的,这次也由于他是非不分,受到了处分。 至于纹身壮汉、魏超群、陈警官被如何处理,楚天齐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郑县长亲自批复的水泥,何时能运回。 物资局这次效率极高,局长和主管局长亲自赶到仓库现场,对水泥拨付工作进行督办。不但连夜进行拨付,而且帮着联系了运输车辆,还倒贴费用找来装卸工装车。 楚天齐连夜运回了三百八十吨水泥,光是带拖斗的大车,就装了十二辆,浩浩荡荡甚是壮观。水泥被分别运到了三个中心小学所在的村,其它用量较少的村都自己派车到这几个地方去运输。互相之间走什么手续,都会由张晓峰和村干部、学校校长去做,不需要楚天齐操心。 凌晨四点的时候,水泥车到了青牛峪。他安排张晓峰等人,分三拨跟着水泥运输车分赴各村,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直接睡大觉去了。昨天折腾了一天,晚上又经过了一场打斗,本身就很困乏。后来接着忙水泥的事,现在水泥运回来了,他的心中踏实下来,也感到了身上的困倦,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张晓峰等人和相关各村领导自是一个不眠之夜,不光要协调物资的分配,还要找到存放水泥的地点。这可是乡领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争取到的物资,千万不能丢失或是被水浸泡。于是,好几个村子的村委会屋子都成了堆放水泥的场所,村里确实没有存放好几十吨水泥的专门库房,平时谁的家里能有这么多水泥呀? 尽管这些人整夜都没能休息,但他们仍然干劲十足,浑身充满力量。第二天又都投入了校舍建设,和其它正常的工作当中去了。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简单洗漱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张晓峰打电话,询问水泥卸车、存放、分配的事。张晓峰告诉他,水泥的吨数一点不差,整整三百八十吨。已经按照提前商定好的分配方案进行分配,各村都把各自的水泥运输回去,并妥善存放。 楚天齐叮嘱张晓峰,一定要监督各村对水泥的合理使用,既不能偷工减料,更不能随意浪费。同时嘱咐张晓峰,监督、管理校舍工程的质量。张晓峰表示,一定会尽心尽责做好这项工作。楚天齐叮嘱张晓峰注意身体后,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楚天齐又和一些村领导通了话,询问了校舍建设、修缮情况。在得到他们的肯定答复后,楚天齐再一次进行了叮嘱。大家都表示,会高度重视。尤其甘沟村的常海,更是把胸脯拍的“啪啪”直响,表示“就是把自己丢了,也不能让水泥少一星半点。” …… 和这些人通过电话后,楚天齐到了乡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来,宁俊琦从座位上站起来,请楚天齐坐下,她亲自从饮水机接了一杯纯净水,放到楚天齐面前。说道:“辛苦了!”然后坐回到座位。 楚天齐“嘿嘿”一笑:“承蒙乡长大人如此关照,鄙人深感荣幸。” 如果在往日,听到他这样贫嘴,宁俊琦早该拿话挤兑他了,但今日却没有。她莞尔一笑:“你有功劳了,就让你多贫几句吧。” 楚天齐刚要接话,宁俊琦又说道:“看来,人有压力才能出成绩,要不是我昨天在电话中给你下死命令的话,恐怕你的效率也没这么高吧?” “乡长,你错了。你的压力基本没起作用,而是另有原因。”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哦”了一声,没有答话,做出洗耳恭听状。 楚天齐对宁俊琦没什么可隐瞒的,说了昨天经历的事。当然了,魏超群说他失恋和醉酒挨打的糗事,他省略掉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宁俊琦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站了一分多钟才坐下,转而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放掉了?” 楚天齐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轻叹了一声,说道:“唉,冤仇易解不宜结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成熟了 听到楚天齐的回答,宁俊琦歪着头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吧?” “是的,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当然了,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经过一番思量的。”楚天齐点头道,“其实我和魏龙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之所以处处针对我,主要还是源于他的儿子魏超群。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子过于溺爱,所以他不自觉的就很容易相信自己的儿子。再加上他儿子经常添油加醋的把我恶魔化,所以在魏龙的潜意识里,我就是一个刺头,在处处和他做对。” 宁俊琦嗤笑道:“我也看你是一个刺头。一个个比你职位高的人,因为和你不合拍,都被你给拉了下来。” 楚天齐知道她在说笑,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当魏龙对他儿子那种舔犊之情流露出来的时候,我忽然一下子感悟到,魏龙也不容易,甚至还有些可怜。魏龙是一个个性非常强的人,但为了儿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敌人道歉,以求换得对儿子的宽恕。这让我很受触动,我忽然感受到,魏龙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最起码他是一个好父亲。当然,从他对儿子的教育看,他这个父亲不称职,但他那种天性的父爱,是不应该被抹杀的。” “所以,你就放过了他们?”宁俊琦插话道。 “也不全是这样,其实我在给魏龙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不过是看到魏龙为他儿子做的事后,又有了一些触动。”楚天齐说道,“如果要是对魏龙发难的话,那么现场发生的事,都会被曝光。魏超群大骂领导的那些话,也就会流传开来,最后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那样的话,领导的威信就会受损。而且也给领导出了难题,不收拾魏龙的话,不足以消除心中的恨意,也助长了人们肆意辱骂领导的风气。如果收拾魏龙的话,又会让公众觉得领导小肚鸡肠。你说是吧?” 宁俊琦笑着道:“确实是。这样的话,你达到了一箭三雕的效果。首先,魏龙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不再与你为敌,有可能还会影响到其他一些人对你的看法。当然了,好多人未必知道的这么清楚。第二,县委书记、县长不会因此而威信受损,假使他们以后知道了,也会赞赏你今日的做法的,对你好感更甚。第三,你自己少了一个作对的人,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你想做的事中。 就这么一件事,你既收买了对手的心,又维护了领导的形象,说不准还拍上了马屁,而且自己还获得了内心的满足。通过这件事,足你印证了魏超群对你的评价: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阴险卑鄙。” 楚天齐也笑着道:“我怎么感觉你的话这么别扭,看似肯定了我的做法,却又用了那么多挖苦我的词。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超哥’的马仔呢。” “错,我不是‘超哥’的马仔,而是被你拐带坏的。”宁俊琦随口道。 “你也同意被我拐了?”楚天齐调笑道。 “又没正经的了,给你点阳光就想灿烂。”宁俊琦娇嗔道,然后又问道,“你怎么想到录音了?是不是你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嗜好?” 楚天齐回答:“我哪有那个嗜好?其实吧,也是各种巧合,才让我这么做的。我刚才不是说,听到魏超群骂我的电话了吗?而且他还说了‘空口白牙’,这就给我提了醒,巧的是,我的包里就装着于涛送我的录音笔。其实最初的灵感缘于,我当天在传达室看的一份小报。”说的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 果然,宁俊琦被调动了兴趣,追问道:“快说说,是什么内容。” 楚天齐开始讲述起来:“是外省的一个事,说的是妻子在宾馆出轨,被丈夫捉奸在床。妻子百般求饶,丈夫才没有过于难为她,而是采取了诉诸公堂申请离婚的方式。谁知,在开庭的时候,妻子矢口否认,还让丈夫拿出证据,丈夫没有拿出证据。这时,妻子拿出了丈夫出轨的证据:照片,有和别的女人一起逛街的,有和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买菜的。丈夫当场被气晕过去,一直没有醒来。几个月后,死了丈夫的妻子疯了,见人就说他给丈夫泼了脏水……” 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我怎么听着,这个事像是你瞎编的,乱七八遭的。” “我不说,你非要问。说了,你又说我瞎编。”楚天齐“委屈”的道,“我当时看报纸的时候就想,如果那个人把他妻子一开始说的话录了音,或是录上像,那不就省了好多麻烦吗?我就有了‘录音’的概念。” 宁俊琦随口说道:“以后可得防着你了。” 楚天齐接话道:“怎么防着,难道你还要搜身?” “越说越上道。”宁俊琦娇嗔道。她没有继续纠缠录音的事,而是问道:“雷鹏怎么就到现场了?” 楚天齐得意的说:“这是山人的安排。上午听到魏超群电话的内容后,我意识到他要对付我,很可能会给我下套或是找帮手。于是我就想着对策,就想到了雷鹏。为了怕被魏超群的眼线发现,我没有去见雷鹏,而是打了电话。雷鹏在电话中说,他们正在盯着两个外地来的惯犯,也许与这个事有联系。下午,我在进到物资局楼时,就和小孟做了一些安排。所以,魏超群去后院时,小孟发现了他的行踪,就打电话告诉了我,我在等了一个小时后就去了后院。等到后来的时候,小孟见我超过了约定进去的时间,就又给雷鹏打了电话。事后得知,雷鹏也正排查到那一块了。” 宁俊琦点指着楚天齐道:“看来你小子还真够滑头的,所有事情都在你的算计中。那么,让魏龙到现场,也是你提前设计好的吧?录音也是为了给他听?” “你高看我了。”楚天齐笑着说,“一开始,我怎么能够知道那个科长就是‘超哥’?又怎么能知道他和魏龙的关系?我当时录音,主要就是想留个证据,万一对方过于难为我,我就拿录音去找他们局长,实在不行的话,就找到县长那里。不到万不得以,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尤其找县长的话,就更要慎之又慎了。” 宁俊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 楚天齐继续说:“谁曾想,他拿走县长的批复件后,没了踪影。我当时也很担心,如果他实在不承认拿了的话,就是到了局长那里,也可能是各说各理。就是有录音的话,他也可以解释成批复件还给我了,只是还的时候没有录音而已。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后来,他承认了是魏龙的儿子,我就动了让魏龙听录音的心思。尤其是他大骂县委书记、县长后,我心中大定,知道只要魏龙听到录音后,问题指定迎刃而解。” “哦,是这样。”宁俊琦点头道,接着又说:“那如果假设,物料科科长不是魏龙的儿子,而且到局长那里也解决不了的话,你要怎么办?动武吗?” “你都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楚天齐调笑道:“哪能动武呢?那样不是把有理变没理了吗?如果真是那么糟的话,只能到政府办查查有没有备案了。当然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丢了脸面,成了人们谈论的笑柄:一个丢了县长批复件的副乡长,又该在全县出名了。” 宁俊琦哈哈笑道:“你也有设计不到的环节,我还以为你都灵的成精了呢?”说完,话题一转,“你成熟了。” 楚天齐笑道:“你是说我是真正的男人了。” 看着楚天齐诡异的笑容,宁俊琦娇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是说,你在政治上又成熟了。” …… 三百八十吨水泥不算什么,但在青牛峪这样的穷乡,却也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数目,而且还是一次性全部拨付下来。顿时,在乡里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好多人不得不佩服这个有个性的副乡长。 远在首都的黄敬祖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是蒋野向他汇报的。这个本来应该让他这个乡党委书记高兴的消息,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楚天齐和宁俊琦表现的越抢眼,就越是衬托出他的平庸,就越是对他权威的挑战。 楚天齐自从来到青牛峪以后,遇到好多困难,经受了不止一次的挑战。可是令黄敬祖惊异和无语的是,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成为“滑铁卢”的事件,在对应到楚天齐身上时,却变成了一次次机遇,为他赢得了无数的荣誉与政绩。而在同一件事当中,和楚天齐处于对立面的人,往往会丢官、降职,结局惨淡。因此,近期只要是当楚天齐面临挑战的时候,黄敬祖都会有一种预感:这小子又要大放异彩了。 对于水泥能够一次性、如数提取到位这件事,黄敬祖不知道楚天齐是怎么办到的。但他知道,这小子又要在乡里风光一段时间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章 父亲好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还是到相关的村子,看了校舍的建设、修缮情况。乡总校、各村负责人、建筑工匠对这项工作都很重视,都是按照乡里和楚天齐的要求,严格、规范进行施工。 当然,也有需要纠正的地方,楚天齐在小营村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工人在修缮校舍时,所用砂灰的灰号偏低,楚天齐及时进行了制止,并找来村长冯强进行询问。在楚天齐的严厉质询下,冯强承认自己是想省下点水泥,在学校院里铺出两条水泥路,省得有雨雪时,孩子、老师都是两脚泥。楚天齐又找相关人进行了解,他们和冯强的说法一致。楚天齐批评了冯强擅自做主的做法,并让工人严格按工艺标准要求施工。所幸的是,低灰号砂灰还没有使用就被楚天齐发现了,及时补救后,没有造成损失和留下隐患。 ……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又到周末了。楚天齐没有像上两周一样留下加班,而是在周五的时候,和宁俊琦打过招呼后,坐上下午的班车回了家。这次他没有骑摩托回去,因为他需要拿的东西很多,骑摩托不太好拿。 四点多的时候,楚天齐下了班车,拿着大包小裹向家里走去。沿途不时碰到村里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瞟了瞟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准备把父亲弄到院外晒太阳。楚天齐急忙放下东西,替换了母亲,把父亲搀出屋子,放到轮椅上。 父亲楚玉良近期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能够自己吃饭,就是手还不利索,经常洒到身上,为此,母亲尤春梅就给他带上了小孩子常用的围嘴。现在,在家人的扶助下楚玉良能站立起来,并且在有人架着胳膊的情况下,一次能行走个五、六分钟。他现在已能自主大、小便,为此,楚天齐专门把一把旧椅子进行改装、加固后,变成了楚玉良的坐便器。 姐姐楚礼娟在春耕开始的时候,就回到自己家里了。男人常年在外面瞎混不回家,家里的耕地只能由她自己捉务,但她还是隔三差五抽*出时间来照看一下父亲。 弟弟楚礼瑞一直还在果园忙着,楚天齐每天忙乡里的工作,周末都很少回家。因此,照顾父亲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母亲尤春梅身上。 楚玉良现在已经能认人,大部分村里的人都能认出来。看到儿子回来,他很高兴,口齿不清的说出了几个字:“天—齐—回—来—了。” 楚天齐半蹲在轮椅前,扶着父亲的膝盖,眼中含泪,说道:“爸,我回来了。” 楚玉良试着要用右手去抚摸儿子的头发,试了两次,没有成功。楚天齐抓起父亲的手放到自己头上,任其摸挲着。 看着老伴和儿子如此温情的一幕,尤春梅把头扭向一边,拭了拭眼角,拿起儿子放在地上的东西,一点点儿的送回了屋里。 过了一会,楚玉良停止了摸挲儿子的头发,把右手轻轻撤了回去。楚天齐抬起头,父亲正怜爱的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慈祥的光芒。 楚天齐从地上站起来,来到父亲身后,手抚轮椅扶手,把轮椅转了一个方向,让父亲的侧面迎着阳光,以免阳光太刺眼睛。站在父亲身后,楚天齐看到,父亲的头发又稀疏了不少,而且一多半的头发都白了。尽管他坐在轮椅上,但可以看出,他的头部微微前倾,显示背部已经驼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根据父亲的要求,楚天齐给父亲把轮椅的靠背放低了一些,让他躺在上面。很快,父亲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他睡着了。楚天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父亲的身旁,静静的看着他。 经过春节后这几个月的调理,父亲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观。 在楚玉良正式醒来之前,由于整天处于昏睡状态,不能进食,只能靠一些营养液维持体能。因此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估计也就是八十来斤左右。那时,楚玉良的脸上满是皱巴巴的老皮,颧骨更是异常突起,看上去像锋利的刀片似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黄焦焦的。就连那两道剑眉,也是无精打彩的耷*拉着。 现在的楚玉良,面色红润,剑眉上扬,脸颊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肌肉,和几个月前相比,状态明显好转。楚天齐心里道:父亲好多了。 “狗儿,你瘦了,也黑了,是不是工作很累啊?身体吃的消吗?”母亲尤春梅已经来到了身边。 楚天齐要站起身,让母亲坐下。尤春梅双手在他的肩头上按了按,示意他坐着别动,楚天齐就顺了母亲的意愿,继续坐在椅子上。他笑着道:“我不累,身体没问题。我分管农业、教育,经常下乡,到地里、跑学校,当然要晒着一些。其实我的体重并没减少,还重了一两斤。你看我瘦了,可能是由于晒黑的缘故吧。” “今年人们种的芹菜又开始卖上了,咱们家没有劳力,干脆就没种。别人家地里的芹菜长的都挺好,听说今年的价钱还挺高,村里各家各户又该挣不少钱了。看的我还怪眼馋的。”母亲絮叨着。 “妈,今年没种没关系的。照这个样子,以后种菜会更普及,不愁挣不着钱的。”楚天齐安抚着,“再说了,你们年龄越来越大了,好好养好身体,地里的活就不用干了,家里有我们呢。” “狗儿,你不用安慰妈,妈也就是说一说。你是乡里干部,妈做为家属,这个觉悟还是有的。”尤春梅说道,“我和你爹现在还不老,只要是他今年恢复好了,明年我们还可以种点地,你爹也可以照样给人们看病。人就得干点活,要是总待着的话,身体又该闹毛病了。” 娘俩开始唠起了家常,母亲说的多一些,楚天齐主要充当听众。尤春梅自然又问起了处对象的事,楚天齐也说不清楚,只好应付道:“不着急,说不准明天儿媳妇就自己上门呢”。看着儿子不愿多说这个事,尤春梅倒也没有深究。 过了一会儿,母亲去做饭了,楚天齐继续看着父亲睡觉。只到快做好饭的时候,楚玉良才醒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又给父亲围上了围嘴。父亲左手端着塑料碗,右手拿着勺子,像孩子一样,很不利索的把饭送到嘴里。经常是吃一半,掉一半,弄的衣服和下巴上到处都是饭粒和菜汤。楚玉良拒绝了儿子为自己擦拭,而是笨拙的自己去弄,结果却总是适得其反,但他却像孩子一样继续去做,很是享受这种其乐融融。 楚天齐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酸不已。一直呵护着自己的父亲,变成了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自己,这让他很是自责。 父亲好像明白了楚天齐的心意,就用眼神向他示意,好像在说:“儿子,不要这样,要高兴才对。” 在心酸的同时,楚天齐也感到了一丝庆幸。父亲是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现在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庆幸了。而且还在渐渐恢复着,假以时日,身体都有可能完全复原。想到这里,楚天齐又欣慰不已。 因为看到儿子的缘故,楚玉良在整个吃饭期间都特别活跃,有时还故意做出不小心的样子。等到母子二人要出手相助时,他又及时收住动作,逗得尤春梅和楚天齐高兴不已。当然,楚玉良也有弄巧成拙的时候。 晚上,楚天齐和父亲睡在了西屋。一晚上父亲都睡的挺踏实,楚天齐也睡的很是实在。 …… 第二天,楚天齐起来后,到后山树林里打了一趟拳,才回到家里吃早饭。他今天本来是准备到果园看弟弟的,听母亲昨天说弟弟已经出门了,他就又留在了家中,陪着父亲。母亲出去串门了。 不一会儿,楚天齐听到外屋有动静,一抬头,看到母亲尤春梅回来了。楚天齐不由得问道:“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了?” 尤春梅满面春风,很是神秘的说道:“狗儿,你猜猜妈碰到谁了?” 楚天齐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狗儿,别跟妈打马虎眼了,夜儿后晌你可是跟妈说了谁要来的,妈当时还以为你应付妈呢?你看,这不是来了吗?”尤春梅说着,往旁边一闪身。 随着尤春梅移到了旁边,一个女孩的身影露了出来。女孩穿着一件淡蓝色带风景图案的连衣裙,飘逸的长发用一条蓝色发带系着,脚上是一双白色平底松糕凉鞋,整个人看上去青春灵动、无比妩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乡长宁俊琦。 楚天齐没想到是她,大张着嘴巴说道:“怎么是你?” 宁俊琦嘟着嘴,说道:“你不欢迎吗?” “哪,哪能呢?我这不是没想到,惊喜过度吗?”楚天齐站起身,说道,“坐,快坐。” 宁俊琦正要坐下,就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盯向自己,她也不由自主的望了过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眼神 楚天齐发现了宁俊琦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刚刚躺着的父亲醒了。此时,楚玉良正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着宁俊琦。 楚天齐很是不好意思,哪有一个大老男人盯着女孩这么看的?就急忙说道:“乡长,你别介意啊!我爸醒来后,经常盯着一个人老看,可能还是病闹的。” 宁俊琦当然明白楚天齐说的话,但她却不认为楚玉良的眼神有什么不妥,而且也不认为楚玉良神智不清。因为,那个眼神分明像是见到了久已不见的熟人,才会有的。 宁俊琦紧走两步,来到炕沿边上,看着楚玉良,说道:“大叔,你认识我吗?” 楚玉良忽然怔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像是又睡着了一样。 “小宁姑娘,他怎么能认得你?村里的好多人都认不全呢。”尤春梅在一旁说道,“坐,快坐。” 宁俊琦坐到了楚天齐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把手中装水果的食品袋放下。又把身后的背包拿了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包装精美的扁盒,放到了圆桌上:“这是给大叔的。” 楚天齐拿过来一看,全是外文,但不是英文。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国外生产的一种补养品,专门用于修复脑部神经受损,正对大叔的症状。这两盒能吃一个月,正好是一个疗程,如果有一些效果的话,我再让人给往过带。”宁俊琦说道。 “这得好多钱吧?”楚天齐脱口问道。 “没几个钱,再说也不花你的钱。”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听了,只得“嘿嘿”一笑。 “宁姑娘,中午吃什么饭呀?”尤春梅在旁边问道。 “大娘,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宁俊琦回答。 听她这么一说,尤春梅马上说道:“那这样吧,中午吃饺子,我去买肉,你们在家等着。” “大娘,不用……”宁俊琦刚准备客气,尤春梅已经出去了。 楚天齐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听我娘安排吧。” 宁俊琦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而是问道:“大叔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比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好多了,每次行走的时间又长了两、三分钟,而且手和脚都比上次又利索了一些。”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高兴的说着:“那太好了,那么,大叔现在每次都能走八、九分钟了吧?”说到这里,她又说道,“我上次跟你说的,给大叔找专门的机构恢复,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先这样在家吧,按照现在这样的恢复速度,有个一、两年,应该也差不多了。”楚天齐回答。 其实,宁俊琦说的找专门机构,楚天齐也考虑过,还专门打听过。像这类恢复治疗,费用都特别昂贵,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承受的起的。他知道,宁俊琦这是真心帮忙,而且她已经明确表示,费用的问题不用他管。但楚天齐想过后,还是觉得在家更好一些。虽然宁俊琦说了,不用自己出钱,可那样的话,宁俊琦就得出钱,或者欠别人的人情。自己也就会欠宁俊琦的人情。 尽管宁俊琦没有对自己提任何条件,但楚天齐觉得宁俊琦已经帮自己很多了,人家和自己又不沾亲带故的,如果再欠下这么大的人情,确实过意不去。 “你这人,就是多那瞎心眼,跟我还这么见外。”宁俊琦埋怨道。 楚天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乡长,你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寒舍了?” 宁俊琦不满的回道:“少那么阴阳怪气的。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大叔和大娘,你管不着。” “官大脾气长。”楚天齐嘟囔道。 宁俊琦一笑:“不过嘛!有一件事,顺便告诉你。昨天下午,县委召开常委会的时候,有领导提议任命你为常务副乡长。”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但最终没有表决,因为有领导明确提出,你任职时间太短,不宜提拔太快。” 听着短短的一句话,楚天齐的心情经历了一次强烈的波动,从高兴到紧张再到失落。他淡淡的回道:“哦,有这么回事?无所谓。” 宁俊琦听出了他话里的落寞之意,就调侃道:“说的好听,我看你是非常失望吧。” 楚天齐没有接话,选择了沉默,实际上就是承认了宁俊琦的说法。 对于楚天齐来说,常务副乡长的职位,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人不能得寸进尺,虽然县里现在的安排,看似那个位置像是专门留给自己的,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一日没有明确任命,那就还有变数。按照自己的资历,能被任命为现在的职位,已经是破例了,如果再成了“常务”,恐怕县领导也不好交待。所以,他觉得那事有些遥远,也就没有怎么上心,心情反而比较平静。 现在这个事被提起,但最终却没成,这就让他的心湖不平静了。这就好比,把一吃香喷喷的烤鸭放到嘴边,让你闻了半天,等你要吃的时候,烤鸭却被拿走了,这种感觉确实不太好。 人都是这样,当一件事没有被提起的时候,往往不去想它。一旦被提起,又没有实现的话,心情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楚天齐好几分钟没有说话,宁俊琦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屋里只能听到楚玉良发出的鼾声。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忽然问道:“我刚才听大娘和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知道我要来似的。我可没告诉你我要来,其实我来这里也才是今天早上决定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省的他老想常务副乡长的事。那样,他心里不痛快,让她也不痛快。 果然,他听到她的问话,不但不那么严肃了,反而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她以为是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的功劳,一会儿她就会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那个家伙笑的另有原因。 “你问这个事啊?我不能告诉你。”楚天齐憋着笑,说道。 宁俊琦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难道是什么机密的事?” “这倒不是。”楚天齐卖起了关子,“主要是,有时候我说的本来是实话。可是,当我说出来的时候,你没准又说我是瞎编的了。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我怎么自以为是了?你现在还没说呢?就下这样的结论,我看是你太的自以为是了吧?”宁俊琦回击道。 “好,那我说了。”楚天齐回道:“昨天我妈问我一件事,我给了一个答案,他今天见你来了,所以才说我说对了。” “不明白。什么乱七八遭的?好好说。”宁俊琦不满的说道。 “那我可真说了。”楚天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妈昨天问我‘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娶媳妇’。我为了应付她,就随口说道‘不着急,说不准明天儿媳妇就自己上门呢’。果然,你今天不是来了吗?” “胡说,肯定是你胡编的。”宁俊琦红着脸,照他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你看,刚才我就料到你会这样,不信?你问我妈?”楚天齐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 “什么事要问我?”尤春梅在外屋接话道。原来,是尤春梅买肉回来了。 宁俊琦的脸更红了,支吾道:“没,没什么,他有时候净拿话骗我。” 尤春梅一听,看着儿子严肃的说道:“狗儿,可不能骗小宁姑娘,这可是打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呀!” “妈,你说的对,多好的女孩呀。我向你保证,我刚才绝对没有骗她。要不我当着你的面,再说一遍?”楚天齐拍着胸脯道。 宁俊琦一听,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了。” 看着儿子的滑稽样,再看着宁俊琦娇羞的样子,尤春梅会心的笑了。 …… 很快,馅弄好了,大家一起包了饺子。今天没有弄过多的菜,只弄了两个热菜:炒柴鸡蛋、炒豆角丝。两个凉菜:凉拌西红柿、黄瓜沾酱。 吃饭的时候,最有意思的,还是看楚玉良吃饭。大家越是关注,楚玉良越是兴奋,像小孩一样,尽情的“表演”着。 吃午饭的时候,宁俊琦说黄瓜有黄瓜味,尤春梅就去园子里摘了好多,放到食品袋里,让宁俊琦走的时候拿上。 午饭后,楚玉良被送回西屋,躺到炕上去了。自从除夕醒来后,楚玉良的觉特别多,而且磕睡的特别快。只不过,有时候睡的时间却很短。 宁俊琦留在东屋,和尤春梅拉了一会家常,就表示要走了。她叮嘱楚天齐这两天在家里好好陪着父亲。另外,让他再考虑一下带大叔到专门恢复疗养机构的事。楚天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临出门前,宁俊琦又到了西屋,去看楚玉良。楚天齐和尤春梅跟在宁俊琦的后面,一同去了西屋。 三人来到西屋,只见楚玉良平躺在炕上,眼睛闭着,看来还是没有醒来。宁俊琦看了看,轻轻的说道:“大叔,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再来看你。”说完,就准备扭头向外走。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楚玉良已经睁开了眼睛,而且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楚天齐也注意到了父亲的眼神,再次对宁俊琦道:“我爸就是这样,总是盯着人不放。” 宁俊琦没有回话,而是和楚玉良对视了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向外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她注意到,楚玉良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自己,而且他眼中有泪光闪动。这让她不禁自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中介费 楚天齐和尤春梅一起往外送着宁俊琦。 刚出了屋子,楚天齐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接了起来。宁俊琦也停了下来,等他打完电话。 手机里传出一个很低的声音:“楚乡长吗?” “是,我是。”楚天齐说道,“你是哪位?”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事情向你反映。”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下意识的四外看了一下,把手机紧贴着耳朵,说道:“方便,你说吧。” 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楚乡长,我是一家蔬菜公司的采购经理,我有一件事情向你反映一下……” 楚天齐听对方说了足有五分钟,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等我的消息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着正要向外走去的宁俊琦,楚天齐说道:“等等,我也走。” 宁俊琦还没答茬,尤春梅已经抢先道:“狗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妈,没什么?是别人的事,要我帮着处理一下。”楚天齐轻松的道。 “那就好,那就好。家里的事尽管放心,你弟弟一、两天也回来了。自己多注意身体。”尤春梅嘱咐道,然后补充了一句,“不许欺负小宁姑娘,否则,我饶不了你。” 听到尤春梅的话,楚天齐笑着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她的,只要她不欺负我,就烧高香了。” 宁俊琦的脸一下了红了起来,娇嗔道:“成天都没正经的。”说着,向外继续走去。 …… 宁俊琦是自己开着乡里的二一二汽车来的,回去的时候,换成了楚天齐来开。在出村的时候,楚天齐老远就摁着喇叭,引得人们驻足观望。看到路边的人,楚天齐就放慢了车速,和人们打着招呼。 村民在跟楚天齐打招呼的时候,都不时把目光投到坐在副驾驶位的宁俊琦身上,有的人还会问一句:“你女朋友。” 每当这时,楚天齐就是哈哈一笑,含糊的说道:“现在还不是。”并且还会向宁俊琦瞟一眼。 尽管在没人的时候,宁俊琦用手拧在了他的腰上,并且警告“不许胡说”。但他置若罔闻,该怎样还怎样。后来,宁俊琦也只得听之任之,只能冲他瞪眼睛。而他却选择性的假装没看见。 直到汽车出了村子,宁俊琦终于忍无可忍,黑着脸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瞎显摆什么?真拿无聊当有趣呀?” 楚天齐一踩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明白你的话,我不是显摆,顶多只能算是炫耀,炫耀车上拉着一个顶级美女,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宁俊琦面带红晕回了两个字:“无聊。”本来她就是故意绷着脸的,经他这么一说,怎么还能绷住? 楚天齐继续振振有词:“还有,我刚才和大家说话,那是我没有忘本,没有忘了父老乡亲。别说我现在当个副乡长,就是以后当了更大的官,我也不能忘了柳林堡。是柳林堡的山山水水养育了我,是柳林堡勤劳善良的人民……” 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哭笑不得的说道:“行了,有完没完。现在怎么这么贫?开车。”说完,又问道:“你刚才接的电话,到底是什么事?” 楚天齐收敛了笑容,启动了汽车。 “刚才的电话是一个蔬菜公司的采购经理打来的,他向我反映了一件事情……”楚天齐边开车,边说了经理打电话的内容。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们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准备怎么办。”宁俊琦问道。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我们确实没有发现。”楚天齐说道,“我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才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宁俊琦思索了一下,责怪道:“既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还有心情扯那些没用的?咱们应该尽快赶回乡里去,才对。” 楚天齐一笑:“正因为有这样的事,我们才更不能回乡里,你明白吗?” 宁俊琦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 晚上九点,“好再来”饭馆,八号包间里,三个人正在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坐在主位的男人,四十多岁,短头发,方脸,长的敦敦实实。他的两侧各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咋一看,两个人长的非常像。仔细一看,发现了不同,左首这位是斗鸡眼,右首这位是大扇风耳。斗鸡眼和大扇风耳看上去是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斗鸡眼右手端着酒杯,对着中间位置的人说道:“蒋哥,我和晓力这次能到这里发财,全是仰仗大哥你的照顾,我俩再敬大哥一杯。”斗鸡眼一张嘴就是公鸭嗓。 大扇风耳也跟着举起酒杯,附合道:“蒋乡长,三哥说的也是我的意思,感谢大哥。” 被称作蒋哥的,没有举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位客气了,这次能给你们帮忙,主要还是看在领导的面上。为了给你们传递信息,沟通中间的一些事情,我老蒋是担了很大风险的。一旦事情败露的话,我可是要吃不消的,还请你们一定要让领导为我的事多费点心。否则,我老蒋可就成了‘羊肉没吃着反倒惹了一身骚’了。” 听话听音,斗鸡眼和大扇风耳相视一笑,自然明白蒋哥的意思。斗鸡眼放下酒杯,从旁边的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面上,推到蒋哥面前:“蒋哥,你的事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当成第一要事去办的,只要我姐夫一回来,我就和他去说。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你笑纳,等明天大功告成的时候,另有重谢。” 看到面前的信封,蒋哥立即喜笑颜开:“二位太客气了,我们还需要这些吗?”说着,把信封推了回去。 “蒋哥,不必客气,收起来吧。这些只不过是让你买包烟而已。明天的才是你的劳动所得。你放心,跟我们哥们合作,保管让你升官又发财。”斗鸡眼说着,拿起信封,直接放到了蒋哥手中。 “那,那我就……啊,否则,就显得我太见外了。”蒋哥边说边抓*住信封,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他举起酒杯,说道,“来,二位兄弟,为了我们合作成功干杯。” 又喝了几杯,开始散席。斗鸡眼说道:“蒋哥,今天那边既然没有情况,我们也就放宽心了。晚上别回去了,跟我们走吧,一会给你好好安排安排,保管让你舒服舒服,赛过神仙。” 蒋哥满脸胀*红,脸上闪着兴奋的光彩,眼睛乐的眯成了一条缝,假意推脱道:“这合适吗?” “合适。”斗鸡眼和大扇风耳异口同声的说。 蒋哥看看二人,笑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三人勾肩搭背向外走去。 …… 夜里十点多了。在县城的一间旅店里,一男一女正在听着一盘录音带。磁带里不时有嘈杂的声音传出,但主要内容还是能听明白。 “都准备好了吧?”一个公鸭嗓声音传了出来。 “老板,你们要的有点太高了吧?我们现在住宿、吃饭花的就是高价钱,再交这么多中介费,那我们还挣什么钱?”一个男人的声音。 “渤海佬,今天怎么又变卦了?这可是提前说好的,不是你自认为找到什么靠山了吧?在这里找谁也没用,不信你就试试?”公鸭嗓的语气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男人的声音一软,说道:“我能上哪去找靠山?这不是和你们商量商量吗?我们也是给公司打工的,现在住宿、吃饭的费用已经这么高,我们回去都没法报帐,要是……” 公鸭嗓打断了男人的话:“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要是一个土老帽说出来这样的话,倒还罢了。你一个大公司的采购经理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人笑话。你说说,在这里吃住的费用,连你们渤海市价格的一个脚后跟都赶不上,你还说贵?” 男人的声音弱弱的:“渤海市那是全国的直辖市,这里只是落后的农村。即使不跟渤海比,就是跟玉赤县城比,这里的价格也是人家的两倍还多。” “哟呵,听你的口气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了,那你怎么还大老远的来了?我们之所以不富裕,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外地佬把钱挣走了。”公鸭嗓阴阳怪气的说道,然后一转话题,“弟兄们,他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我们该怎么办?” 公鸭嗓话音刚落,里面传出很多人的声音: “让他长点记性。” “揍他。” “给脸不要脸,渤海佬。” 忽然,传出了男人告饶的声音:“三哥,别生气,我,我也就是说说。” 公鸭嗓制止道:“大家安静,我们是中介公司,是做正经买卖的,大吵大闹像什么话。”他的话音刚落,就静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吃、住的事不说了。中介费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渤海佬,你还真是滚刀肉,怎么这么磨叽?”公鸭嗓不耐烦道,“三百块钱还嫌多?这是中介费,我们是要给你们服务的,不是白要钱。” “三哥,那可是走一车就要三百呀。”男人还在争辩着,然后小声嘟囔道,“也没见你们有什么服务。” “少废话,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我们在维持秩序,你们能消停的挣钱?”公鸭嗓吼道,“一分钱不能少,明天必须交钱。” 在公鸭嗓说话的同时,响起了“叭”的一个声响。紧接着是男人痛苦的声音:“三哥,我,我不说了。明天交,明天交。” …… 男子按下录音机停止键,说道:“听到没,一车三百,今年全乡估计得走个一千车左右的芹菜,这可是三十多万哪!再加上昂贵的吃、住费利润,怎么也得纯挣五六十万。” “真黑,还他*的说什么中介费呢?”女孩愤愤的说道。 “乡长,你也曝粗口了?”男人笑嘻嘻的说道。 女孩红着脸道:“我,我还不是被他们气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三章 借力 听录音的一男一女,正是青牛峪乡乡长宁俊琦和副乡长楚天齐,他们本来是准备从柳林堡村直接回乡里的。后来经过分析,觉得还是不要回去。 因为那名打电话的经理讲的明白,对方要求他们最迟在明天下午先把前一段时间的中介费补上。这个时间点选得很有讲究,明天是星期日,乡领导都不在乡里。尤其是难得休息的楚天齐也不在,他可是主管农业和治安工作的副乡长。而且不怎么回家的宁俊琦,也同样不在乡里。这似乎有些太巧了吧?巧得让人生疑。 楚天齐和宁俊琦经过推敲,得出结论:这些人选这样的时间点,就是为了躲开他们。因此更不能在这个时间段露面,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他们二人就选择了过青牛峪而不入,直接到了县城,住到了这家小旅馆。 “明天怎么办?直接去收菜现场阻止这件事,抓人吗?”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正要回答,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楚乡长,刚才手机忘车上了,没听见。这么晚了找我,出什么事了?” “赵所长,有人向蔬菜商收中介费的事,你知道吗?”楚天齐直接问道。 电话对面的赵所长就是赵钢。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知道了,我现在正从外地往回赶,就是为了这事。本来我准备明天一早向你汇报的。” “那好吧,明天早上七点,我们在县城见面。”楚天齐说道。 “好的。楚乡长,你知道他们的背景吗?直接采取行动吗?”赵钢问道。 “我知道一些,明天我们再商量怎么办,路上开车慢点。”楚天齐嘱咐道。 “好的。”赵钢答道。 楚天齐挂掉电话,收起了手机。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笑着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睡觉。” “你……”宁俊琦的脸红了一下,“那你去旁边的屋吧。” “好的,晚安。”楚天齐轻轻的道,说完,向外走去。 “晚……你现在越来越酸了。”宁俊琦娇嗔道。 “有吗?”楚天齐说着,还用鼻子在衣服上闻了闻。 “快走吧,讨厌。”宁俊琦说着,走过去,把楚天齐推到门外,“咣”一声关上了房门。 …… 早上七点,楚天齐开车,和宁俊琦来到刚刚约定的见面地点—县城西北角的福来餐馆。这个餐馆是赵钢媳妇开的,来这里说话比较方便。 赵钢已经在包间里等候了,看到一同进来的宁俊琦,就是一楞。赶忙站起来说道:“乡长,你也来了。” “嗯,我正好来办事。”宁俊琦脸色微红,支吾的说道。 赵钢注意到了宁俊琦的异样,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招呼二位领导坐下。 早点上来了,是稀粥和馅饼,三人边吃边聊。 赵钢首先介绍了他掌握的情况:“乡长,楚乡长,收中介费的这伙人,有两个领头的。一个姓胡,人们都叫他胡三,外号‘斗鸡眼’,还有一个姓王,叫王晓力,外号‘大扇风耳’。他们本来不是青牛峪的人,以前也没在青牛峪干过这种事,这次忽然到了我们那儿,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人说是收中介费,其实就是在索要保护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听起来正当的名称而已。”说到这里,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和乡领导有关系,你们知道吗?” “我听说,他们都曾自己叫嚣‘在乡里有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究竟他们和谁有关系。”楚天齐如实回答。 赵钢接话道:“据可靠消息,胡三是黄书记的小舅子,王晓力是王晓英的叔伯兄弟。”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 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是一惊。宁俊琦忍不住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黄书记还允许他们在青牛峪胡闹。”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千真万确。”赵钢肯定的说道,“蔬菜刚刚销售时,没有他们的踪影。现在已经销售两周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蹿出来。另外,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把收菜商住宿和吃饭的那几家小店也控制了,向收菜商收取高额的费用。一开始有的收菜商也进行过抵制,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他们的条件。” “这些事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就没有发现?”宁俊琦问道。 “应该没多长时间,以前确实没有发现。”赵钢有些无奈的说道。 楚天齐接过话头说道:“现在不说这些了,先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总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祸害收菜商吧。他们这样的做法,不光是收菜商利益受损,恐怕最终受到影响的,会是全乡整个的蔬菜种植产业吧。” “是啊。”赵钢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刚刚接到消息,以前他们在别的县也做过类似的事,听说还被人举报到了县里,但他们只是及时停了手,最终也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所长,我总觉得他们选的这个时间很有讲究,选在周末,乡领导不在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楚天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有这个疑问,不排除有乡里的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楚乡长连着三周没有回家,他们就没有任何行动,这次刚刚离开乡里,他们马上跳了出来,就利用周末这两天闹事。治安和农业工作都是楚乡长分管,他们这样做,显然是在躲着你。也不排除他们也知道了我没在乡里。”赵钢分析道,“只是乡长还在乡里,他们怎么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 宁俊琦瞟了一眼楚天齐,给出了解释:“可能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弱女子,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吧?” “也可能吧,但似乎又说不太通。”赵钢疑惑的说道,“也可能他们以为乡长不在乡里吧。” 其实楚天齐和宁俊琦心里明镜似的,本来宁俊琦就不在乡里嘛。也听出了赵钢话里有话,但大家都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商讨着究竟应该怎么办。 三人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楚天齐只得让赵钢在保密的情况下,做一些必要的准备,然后等自己通知。 赵钢点头称“是”,并提示“一定要在中午前拿出主意,否则就误事了。” 楚天齐点点头,和宁俊琦一起,告别赵钢夫妇,走出了小店。到后院开上了乡里的二一二汽车,缓慢的开上了环城公路。 楚天齐开车,宁俊琦坐到了后排座椅上,以免碰到熟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 就在楚天齐三人商讨对策的时候,胡三已经支走了屋子里的女人,正在打电话。 “蒋哥,这么早就走啦?昨天晚上玩的开心吗?那小妞可是新来的雏,专门给蒋哥预备的。”胡三“嘿嘿”笑着道。 蒋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再不回去的话,腰都要断了。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胡三给出了甜头:“那就是玩好了,以后只要蒋哥多帮我们做事,我会让你经常尝鲜的。”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蒋哥,你是玩好了。我们的事没有忘吧?” “哪能呢?我之所以天不亮就回来,其实就是回来打探情况的。我在单位转了两圈,发现那几个人都没在,门上的锁子锁的当当的。”蒋哥肯定地说。 “那就好。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向兄弟通报。”胡三高兴的说道,“蒋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今天让你再好好嘿咻一整夜。”说完,挂掉了电话。 胡三想了一下,又拨出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直接对着手机道:“赶快回来,三爷还没玩够呢!” 胡三说完,不等对方答话,直接挂断电话,脸上堆满了淫*笑。 …… 楚天齐驾驶着乡里的二一二汽车,已经在环城路转了三圈了。 宁俊琦忍不住说道:“你这么转来转去,有什么用?究竟该怎么办?想出来办法没有?” “我这不是正在想着吗?”楚天齐回答,“确实不太好办。我们这次不采取行动便罢,一行动的话就必须把这种事杜绝。否则,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只是听赵钢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情还很难办。” “你是指他们和黄敬祖、王晓英的关系吗?亲戚违法,他们也不能包庇吧?如果警力不够的话,我们可以从县局调人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不采取行动便罢’的话,有意思吗?”宁俊琦不满的道,“你今天怎么总是瞻前顾后的?不知道是你成熟过度了,还是常务副乡长的位置让你患得患失了。” 楚天齐笑了笑道:“你这不是明着冤枉我吗?我没有拿出方案,确实是在考虑黄敬祖、王晓英的因素。一旦采取行动,那么就会势必和他们产生矛盾,就会对以后的相处产生一定影响。这倒没什么,只要是为了工作,我根本不怕得罪他们。我考虑的是……”说到这里,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提到找县公安局,那我得跟雷鹏再了解一下那两人的情况。” 楚天齐说着,拨通了电话:“雷鹏,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在县城吗?……不在?……去向阳镇维持秩序?……不用了,没什么事了,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楚天齐说道:“谢谢你给我提了醒,这个电话打的太及时了。通过雷鹏说的一件事,我已经找到解决此事的最佳办法了。” 宁俊琦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借力。”楚天齐诡秘说道。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巧遇县委书记 下午两点多。 在向阳镇出来的方向,一辆二一二汽车停放在路边,车上窗户打开着。汽车停放的位置,离三叉路口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如果过了叉口,往南走是县城方向,往北走就是青牛峪乡方向。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大男孩,男孩是国字脸,三七分的头发,正扭回头看着车尾方向。当然了,也随时欣赏一下后排座位上的女孩。女孩瓜子脸、柳叶眉,唇白齿红,一条“马尾”束在脑后。她穿着一身白色调运动服饰,白半袖上还缀着金色和红色图案,整个人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此时,她正靠在座椅靠背上打着磕睡。 “来了。”大男孩说了这两个字,扭回头,缓缓启动汽车。随着汽车启动,后排座椅上的女孩也醒了过来,眼睛看向后方,她看到了后面公路上快速驶来的一辆轿车。 二一二汽车走的很慢,后面的轿车标识已经清晰可见了,是一台“桑塔纳2000”型轿车。可能是看到了前面缓慢行驶的二一二汽车的缘故,“桑塔纳2000”轿车也慢了起来。 走着走着,二一二汽车忽然熄火停了下来,男孩从驾驶位下来,掀起了机器盖。女孩儿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男孩儿修理汽车。 乡村公路本就不甚宽敞,路的一侧再停一辆车的话,旁边的路就更窄了,仅够一辆汽车缓慢通过。因此,离二一二越近,“桑塔纳2000”的速度就越慢,同时鸣笛,提示二一二汽车旁的人注意避让。 发现有车辆到来,女孩急忙扭回头,向后面过来的汽车挥手,请求帮忙。在离二一二汽车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桑塔纳2000”停了下来。女孩快步向汽车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着“帮帮忙,帮帮忙”。 就在女孩儿到了“桑塔纳2000”车头的地方时,轿车副驾驶门打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下了车。 “宁乡长,你怎么在这儿?”小伙子问道。 女孩是宁俊琦,她停住脚步,惊诧的看着小伙子,说道:“刘秘书,怎么是你?我们去办事,正急着回乡里,车却打不着火了,我见有车过来,就想让帮帮忙。”说的这里,她转换了话题,“你肯定很忙,就先走吧,我再拦别的车。” 小伙子回答:“好吧,那……” 小伙子刚说了几个字,就被车上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小刘,怎么能见忙不帮呢?” 宁俊琦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走到汽车侧门旁,欣喜的说道:“赵书记,您也在车上呀?” “我当然在了,小刘到哪儿我就到哪嘛!”赵中直调侃的说道,同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宁俊琦挠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 “小宁乡长,让我们怎么帮忙啊?”赵中直笑着道。 宁俊琦急忙说道:“书记,您肯定很忙,我们还是再等后面的车吧。让他们帮着拉一下,看车能不能打着火。” “哈哈,宁乡长帮忙还挑人呢?还不准备选我们。”赵中直笑着道,“我今天还就要帮忙了,你怎么着?” 此时,二一二司机也快步跑了过来,正是楚天齐。他的双手油渍麻花的,看着赵中直道:“书记,真巧啊!” “是很巧,不过也不巧,玉赤县本来就不大嘛!”赵中直幽默的说道,“行了,你们也别客气了,就让我们给你们把车拉着吧。” 宁俊琦和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县委赵书记的要求,从车上找来了绳子。把绳子一头系在二一二车的前杠上,另一头系在已经开到前面的“桑塔纳2000”的后面。大家重新上了车,开始用“桑塔纳”车拖着二一二汽车前行。在“桑塔纳”汽车的拖动下,二一二车着了两次,但很快就熄灭了。 此时,桑塔纳2000”汽车已经到了三叉口的交叉点处,停了下来。楚天齐和宁俊琦从车上下来,再次请赵书记先走。 赵中直没有理他们两人的茬,而是对着刘大智说道:“小刘,下午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吗?” 刘大智翻开包里的笔记本,看过后,说道:“书记,没有重要安排。” 听到刘大智的回答后,赵中直说道:“行了,你们二位也不用啰嗦了。我就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你们送回去得了。” 看到赵书记态度坚决,楚天齐和宁俊琦没有再坚持,而是顺了赵书记的意。楚天齐继续坐到二一二上,掌握车的方向,宁俊琦则被请到了“桑塔纳2000”上,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 因为要拖拉后面的二一二汽车,所以“桑塔纳2000”走的很慢,在三*点多的时候到了青牛峪乡。然后,在蔬菜市场外面的公路边停了下来。 宁俊琦迅速下了汽车,打开另一侧车门,请赵中直下了车。楚天齐此时也已从二一二汽车下来,到了赵中直面前。 赵中直说道:“你们乡的蔬菜种植搞的很红火,早就想到这儿看看,可又一直没有抽*出时间。选日子不如撞日子,我看今天就正好。小宁,你在前边带路,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到这儿,他又看着旁边的楚天齐,开玩笑道,“楚师傅,赶快找人把你们的豪车弄走,总不能让县委书记的专车,直接把你们的车拖到乡政府大院吧?” 楚天齐答了一声“是”,去旁边给司机小孟打电话去了。宁俊琦引着赵中直直奔蔬菜交易市场而去。 每天的蔬菜交易,是从下午四点左右开始,现在还没到时间,因此市场内除了停着几辆空货车外,还没有卖菜车到来。也没有卖菜和收菜的人在现场。 宁俊琦直接把赵书记引到了市场管理办公室,办公室工作人员看到县委书记到来,都非常高兴。县委书记亲切同大家握手,并说了鼓励的话语,工作人员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屋里只留下宁俊琦向赵书记汇报工作,刘秘书在旁边做着记录。 宁俊琦向赵书记汇报了蔬菜种植、销售的一些事情。包括取得的成绩,也包括存在的问题。 “去年的蔬菜销售很成功,可以说是异常火爆,但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不足之处也显现出来。针对存在的问题,乡里组织相关部门和村子进行了整改、完善,去年存在的一些问题基本都得到了解决。 比如:和皮丹阳合作,在青牛峪村建了冷库,在足量供应收菜商运输用冰的同时,还对外销售。即保障了蔬菜销售工作,还产生了不菲的收益。去年因为蔬菜没有商标和有机认证,价格受到了影响,而今年完成了商标注册和有机认证工作,销售价格一下子提高了百分之二十。还有补充机井数量、青牛峪水库重新利用等工作,也对今年蔬菜丰收、质量保证起到了很好的保障作用。 去年的实际运作中,蔬菜交易市场现场也发现了一些问题,经过整改后,现在更趋于合理和规范……”宁俊琦汇报的客观而且全面。 “小宁乡长进步很大嘛!”赵中直轻轻的鼓掌道,“去年的时候,我记得你对蔬菜种植的事情知之甚少,几乎是一问三不知。当然了,那时候你才刚来青牛峪。现在不同了,现在小宁乡长都成蔬菜专家了。” 宁俊琦羞赧的一笑:“谢谢书记鼓励,我做的还很不够。” 赵中直问道:“既然现在蔬菜种植、管理、销售都很顺利,经济效益也很可观,那为什么不考虑在全乡大面积推广?” “书记,这个问题,乡里也多次探讨和论证,最后采取了谨慎的作法。从目前来看,这种保守做法是对的。现在之所以销售这么火爆,就是基于采取控制规模的作法。去年我们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发现的问题,今年都进行了及时的改进和完善,满足了今年种植和销售的需要。如果扩大到全乡的话,今年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好这些事情。”宁俊琦坦诚的说道,“现在所有的蔬菜,已经预订出大约百分之九十五,这个数值也充分证明没有盲目扩大规模的正确性。就是明年的种植规模也要进行论证,再决定是否扩大。在论证时,不光乡里相关部门和人员要参与。就是合作社、一些专家、技术人员也要参加,以保证论证的严谨和科学。” “好,说的好。在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你们依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还能保持足够的清醒和理智,这很不容易。我赞赏你们的这种做法。”赵中直由衷的说道,“在年初的时候,省里专门有一篇文章,就是说这个事情的。县里还就这个事情召开过紧急会议,进行了专门部署。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个别乡镇依然出现了一窝蜂的现象。就拿种菜来说,有两个乡因为种植规模庞大,销路不畅,地里的蔬菜买不出去,农民已经多次到政府上访了。如果他们能有你这样清醒头脑的话,何至于现在这样被动?” “书记,其实在这件事上,最有功劳的另有其人,是他锲而不舍的坚持,才让青牛峪乡没有发生菜贱伤农的事情。”宁俊琦如实说道。 “呵呵,我知道你说的是小楚同志,因为这件事而发生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而闻。”赵中直直接说道,“唉,小楚呢?怎么他还没过来?” 赵中直在说话的同时,也望向了院里。结果,没有看到要找的楚天齐,视线里却出现了一群吵吵闹闹的人。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明目张胆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宁俊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挂断了。 赵中直对着宁俊琦说道:“小宁,外面……” “叮铃铃”,手机再次响起,宁俊琦拿出手机,正要再次挂断。 “接吧,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赵中直说道。 宁俊琦尴尬的笑了笑,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 赵中直推开门,向吵闹的人群走去,秘书刘大智紧紧跟在了后面。来到吵闹的人群外围,赵中直停下了脚步。 这群人分为两大拨,其中一拔人较多,不下二十人左右。较多的这拨人都戴着圆镜片墨镜,留着很短的“青皮”发型,胳膊上纹着张牙舞爪的青龙图案。他们统一着装:白色圆领半袖、黑色短裤,半袖前面部分是大大的骷髅头图案。这些人都双臂环抱与胸前,二十多人围成了一个圈状。 在众“青皮”围成的圈里面有三个男人,这三人都是穿着长裤、半袖。但他们的样貌、发型却不一样,服装样式、颜色也各不相同。 留“青皮”的这伙人中,有一个人把正嚼着的口香糖吐了出来。正好吐到中间三人中,一个留着长头发的人身上。这人急忙从包里拿出纸巾,厌恶的清除掉了沾在身上的污垢。紧接着又有两块口香糖“飞”了过来,长发男人向旁边躲开了。谁知,这仅仅是开始,二十多个“青皮”都把口中的口香糖吐向了中间的三个男人,尽管三人一再躲避,但还是不免身上中了“糖弹”。 三人大声叫着:“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众“青皮”答道,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长发男人愤怒的说道:“你们欺人太甚了,昨天说好的价钱,怎么今天又加了一百?” 没人回答他的问话,只有众“青皮”更加放肆的笑声。 “还按昨天说好的每车三百,行不行?”长发男人商量道,“要是你们同意的话,我再做做其他人的工作。” “不行。”“公鸭嗓”声音传来,紧接着人群闪开,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走了进来。这人留着短发,最大的特点是长着一双“斗鸡眼”。 来到圈里,围着三人转了一圈,“斗鸡眼”继续扯着“公鸭嗓”说道:“渤海佬,我发现你就是个刺头,别人都没提出什么意见,就你事多。” “三哥,不是我事多,是我实在没法向公司交待。昨天晚上,公司领导又把我骂了一通,说我给你们送钱,就是败家子,还要撤了我的经理职务。”长发男人可怜兮兮的说道。 “别在这儿装可怜,我还不知道?公司都有专门的活动经费。而且像你们做采购的,光吃回扣的钱就海去了,吐出一点就当是为自己的贪腐行为赎罪吧。”“公鸭嗓”说道,“再说了,我们为你们创造了安定和谐的收购环境,适当收点中介费,也是应该的。” 长发男人辩解道:“三哥,你不要给我们泼赃水。”说到这里,他的口气更加软化,“还按昨天说好的三百元一车,行吗?”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你怎么这么叽歪?**市的老李、渤海市的老杨、鲁东省的老武都把中介费交了,就你这么难缠,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呀?”“公鸭嗓”不烦恼的说道。 “三哥,老李、老杨、老武财大气粗,我怎能和他们比?”长发男子继续申辩和商量道,“实在不行的话,按三百二一车,行吗?” “行你*妈个*,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公鸭嗓”瞪着斗鸡眼,怒声说道,“渤海佬,老子现在改变主意了,五百块一车。” 长发男人急的脱口而出:“你这不是抢劫吗?” “放你*妈个屁。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公鸭嗓”骂着,扬起了右手,奔长发男人而去。 “住手。”,人群外面响起了一声断喝。 “公鸭嗓”的巴掌就要扇到对方脸上了,猛然听到这“住手”二字,急忙把手收了回来,怒声道:“谁他妈多管闲事?” 人群让开缺口,一个男人闪现出来。 “公鸭嗓”向着说话之人,走了过来,绕着此人转了两圈。只见此人有四十来岁,留着短发,四方脸,宽脑门。他上身穿白半袖衬衫,下*身穿藏青色长裤,脚上是黑色皮鞋,一幅公家人的打扮。再看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带眼镜的年青人,应该是他的跟班。 这两人就是玉赤县委书记赵中直和秘书刘大智,但“公鸭嗓”以前一直在外地,所以,他并不认识这位县太爷。 “公鸭嗓”转了转斗鸡眼,脸上堆满了笑容,客气的说道:“请问,您是领导?省领导还是市领导?” 赵中直摇摇头,说道:“我问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公鸭嗓”回答:“领导,我们是在收取中介费,现在他们已经欠我们好多了,我们公司连锅都揭不开了,这才来求他们给一点。”他说假话一点也不脸红。 此时,宁俊琦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喊:“赵书……” 赵中直急忙扭回头,打断了她的话:“赵叔叔现在有点儿事,你先在后面等着。” 宁俊琦听到赵中直的话,明白他不想暴露身份,就吐了一下舌头,站到了刘大智身边。 赵中直把脸转向“公鸭嗓”,疑问道:“中介费?什么中介费?” “是这样的,这些收菜商都是外地人,对当地的很多事情不熟悉,尤其是经常受到一些小混混的滋扰。我们公司呢,就是专门替他们沟通这些事情,为他们创造一个安定的交易环境。”“公鸭嗓”继续“表演”着。 赵中直马上说道:“哦?那他们是自己找的你们吗?” “这……就算是吧。当然,中间有人牵线。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们也会主动上门联系。”“公鸭嗓”笑着答道。 “就只有这些服务吗?”赵中直追问道。 “公鸭嗓”大言不惭:“还有其它的服务,比如,比如和卖菜方牵线,协调地方政府什么的?” “哦?还协调地方政府?那你都和谁协调了。”赵中直面带笑容,问道。 “公鸭嗓”走近赵中直,神秘的说道:“我和宁乡长还有主管农业工作的楚副乡长关系比较熟,一般的事,他们都还能给面子。” “哦?是吗?你和他们很熟吗?我也正想和他们接触接触,你能帮我介绍介绍吗?当然,不让你白帮忙。”赵中直低声说道,“我会给你意思意思的。” “当然熟了,昨天晚上我们哥仨还在一起喝酒呢!”“公鸭嗓”吹嘘着,然后疑惑的问道:“你不是领导?” “你看我像吗?”赵中直反问道。 “公鸭嗓”向赵中直身后看了看,然后笑了笑:“像,也不像。” 赵中直问道:“怎么讲?” “你的气质像领导,只是领导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带着女秘书,到处跑的。不过,别看当官的个个道貌岸然的,其实私下里也都是男盗女娼。”“公鸭嗓”是把宁俊琦当成赵中直的秘书了。 听着对方的话非常不舒服,赵中直岔开了话题:“你们收取中介费,有相关部门的批复吗?收费标准有物价部门批准吗?你们和收菜商之间有合同吗?” “这,这……”“公鸭嗓”“这”了好几声,才说道,“你什么意思?真拿自己当领导了?听你满嘴泛着醋味,八成也是晋北过来收菜的吧?”他听出赵中直的口音了。 “是又怎样?”赵中直反问道。 “怎样?还能怎样?交中介费呗,每车六百。”“公鸭嗓”认为赵中直是晋北来的收菜商无疑了。 “怎么要我交这么多?”赵中直急道,“他们不是交三百吗?” “那是他们。因为你话太多,所以就得多交。”“公鸭嗓”给出了理由。 赵中直压着火气,说道:“还能不能商量?有点太高了。” 看到对方的话很软,“公鸭嗓”“嘿嘿”一乐:“别人不能商量,但你能,就是不交也可以。” 赵中直“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公鸭嗓”继续道:“当然了,前提是你的女秘书得给我帮几天忙,把我侍候高兴了,什么都可以商量。”他边说,边把色咪*咪的眼神投向了宁俊琦。 宁俊琦看到这个斗鸡眼的样子,恶心的直想呕吐,心里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赵中直怒道:“放肆。你竟敢明目张胆收取保护费,就不怕政府的严厉打击吗?你出言不……” “他*的,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公鸭嗓”恼羞成怒,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刘大智和宁俊琦看到眼前的一幕,俱是大惊,慌忙向前冲去。 赵中直自恃县委书记身份,根本不会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下子楞在那里。可是,“公鸭嗓”根本不就知道他的身份,完全把他当成了多管闲事的客商。 “公鸭嗓”的拳头眼前就要触到对方的脸了,他忽然觉得肘部一阵发麻,胳膊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巴掌抽了过来。 “叭”的一声脆想,“公鸭嗓”只觉得脸颊生疼,眼前金星直冒。恍惚中,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同时,耳中传来两个字:找打。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制服胡三 “公鸭嗓”被一耳光打的转了多半个圈,好不容易才收住身体,他一手捂脸,用那对斗鸡眼瞪视着面前的年轻人。只见对面的这个人,国字脸,三七分的头发,身上穿着浅灰色运动长裤和浅灰色半袖上衣。 在一旁的赵中直,调笑的问道:“你认识他吗?” “我管他是谁。”“公鸭嗓”嘴里应着,猛的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刺向楚天齐。 站在后面的赵中直看的清楚,禁不住“啊”了一声。宁俊琦更是大喊道:“天齐,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匕首闪着寒光,奔着楚天齐面门刺来。楚天齐轻轻一偏头,匕首擦着鼻翼堪堪划过,仅差一头发丝的距离,刀刃没有伤到楚天齐分毫。不容对方有所反应,楚天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右手扣到对方的脉门之上,轻轻用力一弹。“公鸭嗓”只觉臂腕一麻,手中匕首便把持不住,脱手掉到地上。 楚天齐叼*住对方右腕,轻轻一抖手,体重一百多斤的“公鸭嗓”“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楚天齐抬起右脚踏了上去,说了一声:“不许动。” 整个过程,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发生,容不得众“青皮”有所反应,他们的人已经被楚天齐踩在脚下了。 赵中直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宁俊琦暗叫了一声“好险”,轻抚胸口,感受着“呯呯”的心跳声。 “孙子,有能耐放开老子,咱俩再较量较量。”趴在地上的“公鸭嗓”扯着嗓子喊道。 一旁的宁俊琦忽然说道:“斗鸡眼,你认得这个人吗?” “公鸭嗓”使劲反转着头,看了看楚天齐,然后对着宁俊琦道:“骚娘门,他难道是你的姘头?” 宁俊琦的脸一下子成了大红布,气得呼呼直喘气,说不上话来。 赵中直不屑的说道:“你不是昨天还和他喝酒了吗?” 听到赵中直的话,“公鸭嗓”想了想,说道:“妈的,你就是那个姓宁的王八蛋乡长呀?”他把楚天齐误认成了宁乡长。 边上的人都被他逗乐了。 “小子,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你是叫胡三吧?”楚天齐说着,脚下稍微用了一下力,“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两次袭击政府公务人员,是不是太的目无法纪了?” 胡三鼻子“哼”了一声:“说的好听,都是一些贪官污吏。”说到这里,他忽的大声吼道:“妈的,都死杵着干什么,都给老子上。” 众“青皮”嗷的一声,就围了过来。 “站住。”楚天齐怒吼一声,“谁他*妈的敢动,信不信我把他的肋骨踩折了?” 众“青皮”果然被怔住了,站在当地,说道:“三哥,怎么办?” “别管我,他不敢的,赶快对付那三个人。”胡三咬着牙道,“尤其是那个骚娘们,肯定是这个家伙的姘头。”流氓就是流氓,倒有一股狠劲。 “好,三哥听你的。”众“青皮”回道,然后迅速向赵中直、宁俊琦、刘大智逼近。 看到这种情况,楚天齐心中大急,右脚在胡三的小腿肚上踢了一下。顿时胡三发出杀猪般的号叫:“啊,疼死我了。” 他的叫声吸引了众“青皮”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嘴里叫着:“三哥。” 胡三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别管我,上……”他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腿上一麻,顿时没了知觉。 众“青皮”“嗷”的一声,组成扇形向中间三人扑去。这时,有人忽然只觉头上人影一晃,圈子中间多了一个人,正是刚才还踩着“三哥”的那个人。 楚天齐伸开双臂,尽量遮挡着身后的赵中直等三人,防止对方的偷袭。 就在众“青皮”一楞神的功夫,楚天齐大喊一声:“乡亲们,闪开。”同时一抖手,一片“寒芒”射向众“青皮”。 “不……”,众“青皮”“好”字还没出口,只觉得小腿一麻,“扑通,扑通”摔倒在地。 没有看清楚天齐如何出手,已经发现众“青皮”倒在地上,赵中直和刘大智心中大骇不已。 倒在地上的众“青皮”,没有出现疼的倒地打滚的情形,而是很快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被暗器伤了,怎么还能站起来? 只有楚天齐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刚才打向众“青皮”的暗器其实是几十粒黄豆,平时他的衣兜里总会装着一些这样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刚才他在发出这些“暗器”的时候,也控制了力道。四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人,他担心一旦黄豆跑偏,会伤及无辜。从现在看,万幸的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落到外围的人身上。因为毕竟看热闹的人离着众“青皮”还有五、六米的距离呢! 众“青皮”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再次进攻。 楚天齐心中却不踏实,他知道刚才之所以一击成功,主要是对方没有防备。这次就不同了,所以他尽管手中抓着黄豆,但还是没有发出,而只是做出了动作,牵制着对方。 果然,这些人只是做好了进攻的架势,却不敢冒然发动攻击。 忽然,“公鸭嗓”声音响起:“弟兄们,上。”原来是短暂昏迷的胡三醒了,只是他的腿还使不上劲。 听到“三哥”的声音,有人喊了一声:“救三哥”。好几个“青皮”奔胡三而去。 楚天齐正担心分身乏术,他发现一群人忽然出现在胡三周围,顿时心中大定,是赵钢带着警察和治保人员赶到了。 不容多想,赵钢命人控制了胡三,同时向众“青皮”发动了进攻。比起训练有素的警察,这些混混还是差一些,很快都被赵钢等人制服。赵钢过来,直接给胡三带上了手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正这时,一个人猛的闯了进来,来人正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他直奔赵中直面前,焦急的问道:“赵书记,没伤着您吧?” 赵中直还没说话,趴在地上的胡三却喊出了声:“快救救我,姐……” 不待胡三说完,黄敬祖快速来到的他的面前,抬起右脚,边踢边骂道:“好小子,竟敢袭击县委书记,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胡三听到黄敬祖的话,生生的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赵钢命众警察和治保人员,把胡三等人带到蔬菜市场的一间屋子,控制起来。围观的人群响起热烈的掌声。 …… 赵中直在前,其他人在后,进了市场管理办公室。 黄敬祖抢先一步,来到赵书记面前,说道:“赵书记,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中直没有理黄敬祖,而是对着身边的秘书刘大智,说道:“小刘,马上通知县长、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党办主任、主管农业的副县长、主管商贸的副县长、农业局局长、公安局局长、经贸委主任等等赶到青牛峪乡,来开现场会。让他们务必在五点之前赶过来。” 刘大智答应一声“好的”,合上笔记本,走到一边,去通知各位领导了。 赵中直看着楚天齐道:“小楚,让派出所把这些人先找地方关起来,等公安局到来以后,交给公安局。” 楚天齐出去和赵钢说了赵书记的意思,又返回了市场管理办公室。 刘大智很快打完电话,回来向赵中直汇报道:“书记,这些领导大部分都在向阳镇,开完现场会有在镇里的,有去联系点的,向阳镇和青牛峪相邻,他们都表示,马上赶往青牛峪。” 赵中直说了声“好”,再次出了屋子,边走边说:“随便看看。”黄敬祖等一干乡干部跟了出来。 “你们都不必跟着,我让小刘陪着就行了。”赵中直表情严肃的说道。 听到县委书记的安排,黄敬祖、宁俊琦、楚天齐只得停住脚步,目送着走出屋子的赵中直。 宁俊琦看着黄敬祖,问道:“黄书记,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敬祖看了看宁俊琦,又看了看楚天齐,答非所问的说道:“赵书记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哦,我们是在半路遇到的?”宁俊琦回答。 “你们?在哪遇到的?”黄敬祖敏感的问道。 “我和楚副乡长到向阳镇的一个村子办事,在回来的路上,二一二车熄火、发动不着。正巧赵书记的车过来,就帮着我们把车拖回来了。” 黄敬祖疑惑的说道:“这么巧……巧的是书记还碰到了闹事的。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他的话里透着浓浓的不相信的味道,同时也是一种敲打。 宁俊琦冷冷的道:“是很巧,巧的是哪个胡三还说昨天刚和宁乡长、楚副乡长喝过酒。” “是吗?”黄敬祖倒觉得挺新奇的。 “不过,所幸的是,赵书记非常认真,一再盯问对方。结果胡三把楚副乡长认成了宁乡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俩,张冠李戴,男女不分。”宁俊琦讥讽的说道,“看赵书记的样子,不调查个水落石出的话,不会善罢甘休的。” “哦,调查清楚好,调查清楚好。”黄敬祖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宁乡长、小楚,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赶快在现场走一走,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完善的。免得一会儿众领导来的时候,当众出丑。” “好”,宁俊琦和楚天齐答应一声,分头行动去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现场会 县委书记的指示就是管用,四点半的时候,县领导和一众县局长都赶到了青牛峪乡,来到了蔬菜交易市场。一时间在市场外的公路边停了十多辆汽车,乡里只得让派出所指定专人在现场照看,以名发生刮蹭或碰撞等不必要的麻烦。 所有在场的县领导、局长、乡干部,都集中到了市场管理办公室。因为座位有限,加上人员众多,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都坐在椅子上,其余的人员一律站在当地。 秘书刘大智来到赵中直面前,轻轻的说了声:“都到齐了。”赵中直点点头,刘大智退到了一边。 赵中直站起身,说道:“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开这个现场会,是临时决定的。因此,让众位急匆匆赶到这里,请大家多多谅解。” 就在赵中直起身的时候,县长郑义平、副书记冯志国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现场众人都从书记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今天我也是因为偶然的一件事,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想看看蔬菜市场的交易火爆程度,没想到却看了另一出好戏,一场闹剧。”赵中直说到这里,停下来,扫视了一下全场。 面对赵中直的目光,好多人都不坦然,不知道书记接下来的话,会不会点到自己头上,会不会挨板子。 “事情并不复杂,但很值得我们深思。”赵中直语气冷竣的说道,“你们知道吗?一些流氓、混混竟然以收取中介费为名,强行向蔬菜收货商摊派,如果不交的话,他们就会上门讨要。而且他们垄断了收货商住宿、餐饮的地点,价格竟然比玉赤饭店还要贵上好多,他们从中抽取高额的提成。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有谁能猜出,他们会收多少的中介费?你,你,能说上来吗?”赵中直说到这里,用手指着下面。 被指到的官员,不是摇头,就是说“不知道”。 “我来告诉大家吧?”赵中直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比划着,“三百到五百,跟我要六百。” 听着赵中直的话,有的人不以为然,心里暗道:不就是几百块钱吗?好多人心里纳闷:这些家伙怎么会和书记要钱? 赵中直继续道:“有的人可能以为三、五百块钱不多,但我要告诉你,刚才说的是单价,是每车收取的费用。”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外面,“看见没,就是那里停的运输车。一车好几百,那么全乡大约走一千车的菜,大家想想是多少钱?” 在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中直又放出了重磅炮弹:“那个叫胡三的人,竟然还说和乡干部熟悉,还说昨天刚和他们喝过酒,这得多大的胆呀?”说着,他把右手重重的击在了桌上。 随着“啪”的一声响动,众人心中一凛:究竟是谁?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黄敬祖、宁俊琦、楚天齐三人。 “你们知道胡三说的人是谁吗?”赵中直反问道。不待众人回答,当然也没人回答。他又说道:“胡三说,昨天和他喝酒的是宁乡长和楚副乡长。” 听到赵中直的话,黄敬祖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心中暗道:看来胡三那个家伙也不傻。 其他众人听到赵中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但同时心中不解:这两人可是他的人,他为什么要当众说出来呢? 做为被提及的主角,感受着数道灼热目光,宁俊琦和楚天齐自是周身不自在,只好低头看着地面。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赵中直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当宁乡长出现在胡三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根本不认识。而他被制服的时候,更是把楚副乡长认成了宁乡长。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这像是昨天刚喝过酒的样子吗?”说到这里,赵中直停了下来,看着大家。 县长郑义平接话道:“竟然有这样的事?先来了一个栽赃陷害,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指鹿为马’,那这个胡三也真是个奇葩了。” 众人都被郑义平的比喻逗笑了。 郑义平接着道:“大家可能觉得很可笑吧?但我却不这样认为,这会不会是那个胡三在欲盖弥彰、混淆黑白呢?他之所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是不是真的有所依仗呀?” 听完郑义平这几句话,众人都笑不出来了,县长的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啊! 郑义平向赵中直点点头,以示自己说完了。 赵中直继续说道:“这个事情容后再说。我就再给大家讲讲这伙人的胆大妄为吧。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三等人对收货商明目张胆威胁,威胁不成,就直接大打出手。在我进行劝解时,一言不和,竟然挥拳相向……”他简单讲了当时的一些过程。 众人听到俱是一惊:啊?有这样的事? “幸亏有楚副乡长及时出手,才让我躲过一劫。否则,就凭‘县委书记被黑*恶打脸’这条新闻,恐怕我在全国都会出名,玉赤县也要跟着出名了吧?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而已。”赵中直气愤的说道,“胡三见有人阻止了他的暴行,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拔刀相向,嚣张气焰可见一般。” “太无法无天了。”冯志国突然接过了话,“乡政府主官的工作是怎么做的?主管领导又是干什么吃的?堂堂县委书记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普通百姓的安危又何曾谈起?宁乡长,哪个副职分管治安?” 县委副书记问到头上,宁俊琦自然不能不做回答,只好说道:“乡政府工作没有做扎实,我这个政府一把手责无旁贷。主管治安的副乡长是楚天齐同志。” 冯志国说道:“哦?楚天齐同志……”他的话刚说了一把就被打断了。 赵中直接过话头,说道:“楚天齐同志是你分管治安吗?” 楚天齐向前走出一步,低着头说道:“是我分管治安,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愿接受处罚。……” “先不要说什么处罚不处罚?要把工作做到前面,防患于未燃,而不只是事后承认错误。”赵中直打断楚天齐的话,“说起来,今天也是事发突然,你们没有料到实属情有可原。但是,可以原谅不是说就没有责任。本来对于你救我和周围群众于危难的事,应该给予你表彰,那么既然你也有失误,就功过相抵不予奖励了吧。” 说到这里,赵中直看着郑义平和冯志国说道:“老郑、老冯,你们说这样可以吗?” 郑义平马上表态:“书记的安排非常好,我完全赞同。” 冯志国只得不情愿的说道:“没意见。” “好,既然郑县长和冯副书记都同意,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予追究了。”赵中直直接下了结论,然后,话题一转,说道:“但是,胡三的事却必须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一个小混混为什么能如此横行霸道,他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依仗?公安和农业部门的同志也要想一想,为什么这些混混能有空子可钻?我们究竟还需要为基层单位、为客户提供那些服务?”说到这里,赵中直停止说话,看向了郑义平。 郑义平旗帜鲜明的响应:“书记,在青牛峪出现的这类事,在其它乡镇也有发生。我建议全县开展一次打击商霸市霸的活动,以净化玉赤县好不容易逐渐规范的市场经济秩序,为玉赤县的各项经济建设工作保驾护航。” “县长说的好啊,我举双手赞成。胡三等人的所作所为看似偶然,却有它必然的代表性。胡三等人的行为看似个案,但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解决,就会给菜农,给合作商的心理造成阴影。就会影响青牛峪的蔬菜种植销售工作,就会影响合作商的投资信心,从而破坏了全乡的经济建设,进而影响全县的招商引资工作。”赵中直斩钉截铁的说道,“因此,开展这次打击活动非常有必要,也非常及时,这件事我会向常委会提议,就由郑县长牵头去做,怎么样?” “好,我责无旁贷。”郑义平爽快的接受了任务。 “对于胡三等人所涉及的事情,一定要深挖,找出问题的源头所在。回去后,我会安排纪委去做这项工作,一旦发现腐败问题、一旦发现权钱交易,我们决不姑息,绝不让个别害群之马破坏了全县风清气正的官场生态,绝不允许这些蛀虫动摇全县安定团结的大局……”赵中直义正词严的对胡三等人的行为进行了定性。最后对青牛峪的蔬菜产业给予了中肯的评价:“前景辉煌、任重道远。” …… 现场会结束了,参会众人都感到了一种压力,一种来自县委书记的压力。今天的赵中直表现非常强势,好多事情都近乎武断的做了决断。 冯志国更是感触颇深,对于赵中直和郑义平联手安排的打击商霸市霸行动、纪委严查胡三背后靠山的行动,他心知肚明。他知道这是书记和县长借机打击异己,进行权利分割的手段,但他没有理由反对,因为人家二人的理由冠冕堂皇,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而且赵中直还明确表示,要在常委会上进行通过,虽然这只是走一个过场,却也让自己准备抨击对方“独断专行”的计划破了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现场会的影响1 县领导都上了专车,马上要走了。一时间,十多辆轿车灯光亮起,就等着书记专车启动,然后好依次而行。 书记专车窗户摇了下来,赵中直探出头,向站在送行队伍中的楚天齐招了招手。楚天齐赶忙跑了过去。 看着楚天齐,赵中直笑咪*咪的说道:“小楚,今天没有表彰你的出手相救,是不是想不通啊?” 楚天齐慌忙答道:“不敢,那是我应尽的职责。” “这就好。”赵中直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见到那个渤海来的采购经理了,他和我说了好多事情。”说完,赵中直向楚天齐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听到赵中直说的话,楚天齐一时怔在当地,他机械的直起腰,看着缓缓启动的车队。等他反应过来,向领导车队挥手时,只看到了走在最后的中巴车尾巴。 中巴车是县公安局带来的,车上拉着胡三和那二十多名“青皮”,当然还有押解人员。 只到整个车队没了踪迹,楚天齐还站在原地发呆,他在想赵中直的话,想赵中直究竟都知道了什么。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回不回了?”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该回乡里了,赶忙回了一声:“回”,匆匆挂了电话,走向还等在身后的二一二汽车。 …… 今天早上,黄敬祖把妻子送上飞机后,就直接上车,一路向着青牛峪方向开去。当他到了蔬菜交易市场的时候,透过车窗,看到一辆非常眼熟的“桑塔纳2000”型轿车停在路边。仔细一看,原来是县委书记赵中直的座驾。 “赵书记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黄敬祖的第一反应。同时,他也非常疑惑:为什么县委办没有通知自己?乡里怎么也没有通知自己?难道宁俊琦也不知道?大概是赵书记自己到的这里吧。县委书记是偶然到这里?还是有目的的来看什么? 黄敬祖把汽车停在路边,怀里揣着忐忑,进了蔬菜市场。离着老远,他就看到好多人围在一起。等他离这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听到了疑似打斗的声音,后来,忽然听到了“公鸭嗓”的声音。他心里就是一惊:这小子怎么在这里?联想到赵书记也在蔬菜市场,他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赵书记也在这群人里。 于是,黄敬祖不顾一切的冲进了人群,就看到了赵书记,急忙上去问候。胡三忽然发声,差点喊出“姐夫”两字。这让黄敬祖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用脚去踢胡三,并“警告”对方,县委书记在场,不可胡言乱语。胡三闭嘴了,这让黄敬祖暂时踏实了一点。 当时,黄敬祖注意到,宁俊琦和楚天齐都在现场,连派出所赵钢都在。这说明宁俊琦早就知道书记在这里,或者说县委书记就是他和楚天齐领来的。这让他非常不满,同时也愤恨他们对自己的故意隐瞒,包括对县委书记如此偏心也深感郁闷。很快,他的这些情感被担忧代替,因为赵书记和胡三碰面了,谁知道前面都发生了什么,一会儿还会发生什么。 等到赵书记抛下乡领导,独自到市场转悠的时候。黄敬祖迫不急待的向宁俊琦打听县委书记到来的原因,同时质问他们的隐瞒不报。没曾想,那个丫头片子提出了胡三的事情,并提到赵书记会追究胡三的背后关系。这让他意识到,恐怕宁俊琦和楚天齐已经知道了胡三的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赵书记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就在这种煎熬中,现场会召开了。在开会的整个过程中,黄敬祖的心中就像装着十五个吊桶一样,一直七上八下的。而且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但是又不一样,他只感受到了担心、害怕,没有一点刺激在里面。当时,听着赵中直和郑义平的话语,黄敬祖总感觉他们像是在影射自己。所幸的是冯志国用楚天齐分管治安的事情牵制了一下他们,虽然效果不大,但也适当的缓解了自己的压力。 好不容易盼到现场会结束,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赵书记批评了乡里的一些工作,但也对蔬菜产业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尤其是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这让他那颗悬着的心暂时落到了肚里。于是,他心情忐忑的欢送领导,盼着他们快走。 越是盼什么,越是不能如愿。本来众领导都要走了的时候,赵书记偏偏把楚天齐叫到了车前,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但从他们当时面上的表情看,应该是相谈甚欢。看着他们谈话的样子,黄敬祖恨的牙根痒痒,心里暗骂:马屁精,糊涂官。 待到县领导车队一走,黄敬祖就第一个跳上了“现代牌”汽车,打着火后,脚下油门一踩到底,一口气冲回了乡政府大院。他停好汽车,气冲冲的回到了书记办公室。 现在已经是下午七点了,尽管黄敬祖中午也没吃上饭,但他一点也没有食欲。因为他光是气,就气饱了。何况他还害怕呢! 他气的是宁俊琦、楚天齐沆瀣一气,联手对付自己,现在甚至把这种争斗,摆到了桌面上。像县委书记驾到这样的大事,他们竟然连自己通知都不通知了,他也怀疑他们就是利用赵中直在对付自己。他才不相信宁俊琦说的鬼话,说什么是巧遇县委书记,巧的是乡里的二一二车正好坏了,而县委书记又那么巧的用专车给他们拖车,更巧的是还碰到了胡三寻衅滋事。黄敬祖心中骂道:你们他*妈的也太阴险了。 一个念头从黄敬祖的心头闪过:难道他二人真勾搭上了?姓楚的勾搭丫头片子这可以理解,毕竟攀高枝有助于他的发展。虽然不知道丫头片子有多硬的根子,但肯定比姓楚的这个平民子弟要强。可你一个省委组织部下来的人,为什么就和这个穷得掉渣的刺头搅和到一块了?你图他什么?难道就是他某方面功能太强吗?他们不会真的已经什么事都干了吧?黄敬祖又不禁骂道:狗男女。 黄敬祖也气赵中直。堂堂的县委书记,竟然没有站在公正的立场,而是和两个小年青一起来欺负他们的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不禁质问:你县委书记的胸怀在哪?你的工作职责是什么?你可是带领全县人民发家致富的带头人,你可是党的路线、政策在玉赤县正确执行的代言人,你可是玉赤县党委的书记,不只是两个宵小之徒的领导。你让我黄敬祖该怎么尊敬你? 他更气胡三。你胡三到哪发财不行?非到青牛峪搅和,非要给自己眼里插棒槌,让自己里外不是人。为了那几个小钱,竟然把你姐夫的前途也要搭进去,你算什么亲戚?算什么至亲?屁,狗屁,你就是狗屁一堆。 当然,他也气自己的老婆——胡三的姐姐。怪不得这个时候回来,原来是为他弟弟做说客来了。做正经生意倒好说,自己也可以在权利允许范围内大行方便,甚至帮他疏通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可你们姐俩也不看看,胡三干的是什么事?他干的是欺行霸市、强取豪夺的事,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允许的,都是犯罪,甚至在特殊时代就是重罪。你们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你们老胡家是不是都是一窝蠢蛋? 这次老婆回来弄的这些事,让黄敬祖也是糊里糊涂。老婆明知道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甚至女人都把电话打到家里了,但她依然还是选择原谅了自己。这份大恩大德简直恩同再造,就是让自己给她磕几个响头也不为过。 老婆快出国走的时候,提出让自己多照顾照顾胡三,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让自己取了人家的姐姐呢?照顾一下无父无母的小舅子,是再正常不过了。可让他不理解的是,胡三是个什么人,平时都做的什么勾当,难道你这个姐姐都一无所知?如果你知道一点的话,就不应该陷自己的丈夫于不义。这和你能容忍丈夫“蓝杏出墙”的品格,相差也太大了,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干的事。 黄敬祖也恨自己,恨自己一开始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至于让宁俊琦、楚天齐两个小兔崽子狼狈为奸,越做越大。从开始他二人的共同防守,逐渐到与自己分庭抗礼,再到现在隐隐的后来居上,让黄敬祖倍感危机。黄敬祖轻叹一声:“唉,都怪自己心太软了。” 黄敬祖恨自己做事不小心,让老婆抓*住了把柄。如果没有这些把柄的话,他胡氏能这么拿捏自己?能把这么个败类硬塞给自己?要说这个事,也怨那个骚包娘们,什么时候打电话不行,非要在那个时候发*骚、发*浪,以至于把事挑到了明处,自己和老婆再也不能互相装聋做哑。 想想这些人,全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对自己不厚道,干脆不想了。 除了气愤和恨,黄敬祖更感到怕。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肯定已经被人知道了。听宁俊琦的口气,她和楚天齐应该是知道了。那么,赵中直究竟知不知道?楚天齐告诉他了没有?但是,赵中直说的话极像敲打自己,但又没有任何一处出现自己的名字。 不管赵中直等县领导知不知道自己和胡三的关系,但是这次打击商霸市霸的行动,难保不把自己搅进去。自己该怎么办?矢口否认关系?行不通,只要一查亲属关系,肯定会明明白白。那就只有装作提前不知和主动承认悔过两条路了,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六十九章 现场会的影响2 “笃笃”,敲门声响起。黄敬祖一抬头,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了蒋野的那张大脸,就没好气的说道:“门没锁”。 蒋野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面,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黄敬祖,这让黄敬祖大惑不解,同时也反感至极。 黄敬祖训斥道:“老蒋,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蒋野没有回答黄敬祖的问题,而是神情紧张的问道:“黄书记,你没事吧?” 黄敬祖不解的道:“老蒋,可是你来找的我,你怎么反倒问我有没有事?” “黄书记,我是问胡三的事没有牵扯到你吧?”蒋野答道。 听到蒋野的话,黄敬祖就是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还直接上门询问,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借胡三的事要挟自己不成? “蒋野同志,你要弄清自己身份,有你这么和领导说话的吗?我不认识什么胡三胡四的,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黄敬祖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黄敬祖质问,蒋野懵了,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书记,胡三不是你的小舅子吗?怎么,你不认识他吗?难道是他胡诌的?” 蒋野的话,让黄敬祖明白了一件事:胡三与蒋野说了和自己的关系。但自己能承认吗?绝对不能。想到这里,黄敬祖“啪”的一拍桌子,手指颤抖的指着蒋野道:“蒋野,你,你气死我了。怎么非把那个混混和我往一块扯?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知道,诽谤罪是要获刑的。” “书记,我,我……”蒋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观察着蒋野的神情,黄敬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手扶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对方道:“蒋野,我问你,是谁指使你来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诽谤我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想出这个屋子。我要控告你诽谤。” 蒋野脸上布满了汗珠,带着哭腔道:“书记,没,没人指使我来,真的没人。” 黄敬祖手扶桌子,慢慢向下坐去,然后,忽的又站起,冷笑着道:“蒋野,你和那帮混混有勾搭,你就是他们的后台,对不对?”黄敬祖说着话,眼睛还一直盯着对方。 “书记,我,我……”蒋野汗如雨下,身子摇晃,“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书记,你要救救我,我是一时糊涂呀!” 看着蒋野的熊样,黄敬祖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缓缓坐到椅子上,威严的说道:“蒋野,你要老实交待,你收了他们多少好处?给他们提供了什么方便?要一字不差的交待。” 蒋野趴伏在地上,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道:“书记,我说了,你可要救救我呀!” “那要看你交待的彻底不彻底了,还要看你到底有救没救了。”黄敬祖冷漠的说着,然后命令道,“坐到椅子上,这成何体统?” 蒋野用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坐到椅子上,说道:“书记,事情是这样的,两周前的一个晚上,有一个人给我打来电话。对方自称姓胡,说是你的小舅子,找我有事情要谈。我一听既然是你的亲戚,就爽快的答应了,让他到办公室来,当时我正在办公室加班。这个人就是胡三,人称三哥。他来了以后,先是和我说了与你的关系,并且拿出他和您夫人的照片,用以证明。照片上,女的正是您夫人,男的就是胡三,看上去他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所以,我就相信了他的话。” “等等,还有照片?在哪?”黄敬祖急忙问道。 “在胡三那儿,我看完又还给他了。”蒋野回答。 “哦?他妈*的,肯定是他伪造的,用电脑把两人照片拼在一起,引你上当。”黄敬祖说道。 “是,他就是这么让我信以为真的。”蒋野赶忙接话到。 黄敬祖申斥道:“不要顺杆爬,给自己找理由,说的好像你挺在乎我这个领导似的。还不是他给你好处了,你才甘心情愿的为他们卖命?说重点。” “好,好,说重点。”蒋野连忙应称道,“胡三对我说,他们的中介公司准备参与乡里的蔬菜交易,让我帮忙运作一下。我说‘你既然和黄书记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直接找黄书记呀’,他回答说‘你怕影响不好,不方便出面。’” “一派胡言,王八蛋。”黄敬祖忍不住骂道。 “我一听他这么回答,就又说‘我不分管这项工作,你找楚副乡长才正对’。他回答说他看不上姓楚的,就相中我了,还说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只是向我咨询一些信息就行了。我一想他说的这么简单,又有你这层关系,而且帮他做事,也就是替你分忧,自然就答应了。”蒋野罗哩罗嗦的讲着。 黄敬祖生气的说道:“你说事就说事,干嘛非把我扯在里边?” “他当时确实是那么说的,我也是那么想的。”蒋野看似委屈的说道。 “行了,没一句正经的。挑干的说,他是怎么许诺的?你给他做了什么?你又到底得到什么好处了?”黄敬祖斥责道。 “唉。他答应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蒋野点头道,“从那天之后,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无非就是问书记在不在乡里,多长时间回来。重点是问楚天齐行踪,也常问宁乡长在哪里。我当时还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只说随便聊聊。我一想也没什么,就告诉他了。” 黄敬祖用手敲击着桌子说道:“说重点。你到底得什么好处了?” 蒋野支支吾吾的道:“胡三昨天请我吃饭,还有一个王晓力在场。他给了我三千块钱,和我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他还,还给我……” “给你什么?”黄敬祖诈乎道,“给你安排女人,让你尝鲜了吧?” 蒋野大惊,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想……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黄敬祖本来想说“想也能想的出来”,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然后冷笑道,“你的不法行为已经有人向我做了汇报,我现在让你说,只不过是给你机会而已。” 蒋野惊的站了起来,说道:“书记,我都说,都说……”他又把刚才没有讲清楚的地方详细讲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书记,你一定要救我呀!” 黄敬祖听完蒋野的话,陷入了沉思。从蒋野的讲述中,可以知道,胡三是把自己摆出来了,而且也把蒋野拉下了水。他在权衡着,究竟该怎么办? …… 从蔬菜市场出来,楚天齐和宁俊琦直接回到乡里,到了乡长办公室。泡上两桶方便面,二人开始谈论今天的事情。 “你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去现场?要是赵书记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宁俊琦直接问道。 楚天齐苦笑道:“我也不想那么慢呀!本来我是给小孟打电话,让他到现场来开车。等我打通后,小孟说他趁着这周休息,出门了,很晚才能回来,我只好说自己想办法。等我挂了电话,才意识到,我们的车并没毛病。但为了做的像,避免引起书记怀疑,我仍然把车弄到了修理点,说是汽车着不住。正好有些东西该换了,我就让人家给换了滤芯、机油什么的,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到了市场。正好就赶上了那个胡三要行凶、对书记动手。” 宁俊琦又问道:“对了,那个采购经理到市场,是不是你临时通知的?” “不是。昨天我和他在电话中说,让他四点左右到市场找我,当时我想着让他趁机在书记面前举报胡三等人的行为。谁知道胡三等人也跟去了。”楚天齐答道。 宁俊琦接过话头:“那还用说,肯定是胡三去逼要所谓的中介费了,他们上哪,胡三自然也就跟到哪了。当然,胡三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在市场。要不,他应该不会跟去的。”说到这里,她手抚胸口,说道,“你说今天真悬,这要是你再晚到一会儿的话,那我们就闯下大祸了。” “谁说不是呢?想想也后怕。”楚天齐点头道。 “对了,那个胡三明明向赵书记挥起了拳头,怎么又放下了?正好让你赶到,扇了他耳光。你是不是拿什么打他了?我怎么没有看到?” 楚天齐“嘿嘿”一笑:“如果让你看到了,那还是高手吗?”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榛子,继续说道,“当时我看事情紧急,不容多想,就拿这颗榛子打了他胳膊肘上的穴*道。主要是你提前不知道会有这个打到胡三,没有注意,如果你注意的话,肯定能看到。” “哈哈,这回全乡人民都知道你会功夫,就连收菜商也知道楚副乡长是武林高手了。”宁俊琦嘻嘻道。 “唉,你不要幸灾乐祸了。本来知道我会功夫的人少之又少,这下倒好,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楚天齐叹口气道,“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弄巧成拙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章 现场会的影响3 “怎么这么说呢?这次我们借县委书记的力量顺利拿下了胡三等人,震慑了那些宵小之徒,而且也保障了后续收菜工作的顺利进行,应该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了。赵书记和郑县长也借这次胡三行凶之事,搞起了声势浩大的打击商霸市霸运动,给整治全县市场经济秩序、净化市场环境找到了切入点。你更是趁此机会,扬名玉赤官场和江湖,树起了‘楚大侠’的名号,任谁想对付你的时候,都得想想你的拳头和‘飞镖’。这不是一举三得的事吗?你怎么反而用起了那样的词语呢?小同志,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哟!”宁俊琦“嘻嘻”的调笑着。 楚天齐苦笑道:“你还有心情拿我取乐?被人盯上了你还不知。” 宁俊琦脸色变了变,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你吓唬谁呢?不会是你盯上我了吧?”说到这里,她感觉说错了话,急忙纠正道,“我是说难道你盯上了我的位置?我可告诉你,你不要想的太狠了,你现在只是一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到连常务都不是。而且到乡里参加工作才一年多,你小子小心想的狠折了本。当然了,想的高一点,也不是错。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用在你身上,就可以说成,不想当乡长的楚副乡长,不是好的副乡长。” “什么东西乱七八遭的?你是真没感觉到,还是故意装做不知?你没见到赵书记把我叫到车旁边说话吗?”楚天齐反问道。 “看到了。车上车下的人都看到了呀!那能说明什么?不就说明县委书记对你高看一眼吗?那你也不能一步登天呀?”宁俊琦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 楚天齐哭笑不得:“我的傻大姐呀!” “去你的,你才傻呢,是傻大叔。”宁俊琦娇嗔道。 “我是说,你天真的可爱。你以为赵书记把我单独叫到车前,是表扬呢?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我是他的人,和他关系亲近呢?错,大错特错。”楚天齐认真的说道,“赵书记和我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话说的是‘我见到那个渤海来的采购经理了,他和我说了好多事情。’宁大乡长,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楚天齐说的话,出乎宁俊琦意料,她完全没有想到,一时楞在那里。其实,以宁俊琦的智商,刚才楚天齐的提示,她应该能听出一些什么。但今天她却没能听懂,因为今天的几个特殊事情,搅乱了宁俊琦的心智,她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到楚天齐身上了。 …… 今天,从他俩设计和赵书记巧遇开始,宁俊琦就一直没有踏实过。她担心赵书记的专车万一没有从那条路经过,该怎么办?她也担心万一雷鹏提供的消息有误,或者是零时变更怎么办?为了保密,又不能向刘秘书或其他人再打听。只到那辆“桑塔纳2000型”轿车出现,她才把这个担心抛开。转而又担心赵书记会不会真如预测的那样,会帮他们拖车,并且一直拖到青牛峪? 直到走到三叉口*交汇点,赵书记执意要给他们把车拖回青牛峪时,她才意识到,机会到了,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了。等到宁俊琦坐到县委书记专车上的时候,书记的问话,给了她把话题引到蔬菜交易市场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的利用这次机会,说出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并成功的让书记在蔬菜交易市场下了车。 只是,让宁俊琦没有想到的是,胡三等人也随着收菜商到了交易市场。她更没想到的是,赵书记还和胡三直接对了话,而且渐渐的起了冲突。站在后面的宁俊琦暗暗着急,着急这个死楚天齐怎么还不到来,难道真要让县委书记在青牛峪地面上出状况?那样的话,青牛峪一干领导该如何向县委交待?如何向广大人民交待? 越着急,时间过的越慢,赵书记和胡三的言语冲突越激烈。宁俊琦当时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发现赵书记有什么不测,她会直接用身体去拦截危险。然而,想象和现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当胡三突然彻底翻脸、突然举起拳头的时候,她早就忘了自己下的决心,因为当时她都懵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傻了,还怎么能及时以身体“堵枪眼”? 就在宁俊琦傻在当场的时候,楚天齐及时出现了,及时制住了胡三,这让她的心放了下来。然而,好景不长。那二十多名“青皮”又要向自己和赵书记、刘秘书进攻了。自己受点伤倒没什么,千万不能让他们伤到赵书记。可是楚天齐当时正制着胡三,如何能够阻止二十多人同时向自己三人的进攻,如何能保证在众人冲突的时候,赵书记能够安然无恙呢? 楚天齐就是楚天齐,关键时刻用他的智慧和功夫,制止了最坏事情的发生。这让她心中大定,同时对楚天齐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她看着楚天齐一举手一投足,都帅呆了。等她看到楚天齐被赵书记叫到车前的时候,她打心眼里替他高兴,替他骄傲,比她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都高兴。当时她还无来由的脸红心跳不已,心中暗嗔:我是他什么人?要这么的关心她? 从她和楚天齐一起坐车,一起回到办公室,到一起坐下来说话,她的心思就没离开楚天齐。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县委书记叫他会另有说法。 …… 从楚天齐刚才表述的语气中,宁俊琦已经听出来,听出来他心中充满了担忧。 宁俊琦也不愧是宁俊琦,刚才还沉浸在小女子的那种单纯的崇拜英雄的情结中,现在已经跳了出来,思维也立刻活跃和敏捷起来。她略微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道:“你认为赵书记的话,是在警告你,让你心中不安吗?” “是的。赵书记的话,明确传递了一个信息: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楚天齐说道,“赵书记认为我们给他下了套,让他钻了进来,还涉险其中。他自然会对我们产生成见,甚至会认为我们以小犯上,今天的警告就是在表达他的一种不满,也许这仅仅是开始。” “你的观点,我部分认同。从赵书记的话可以听出,他确实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同时也向我们发出了警示。”宁俊琦分析道,“其它的却不敢苟同。他对我们利用他,肯定会不满意,但还没有到了你说的程度。我看你似乎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其实这大可不必。如果他真要收拾我们的话,就没必要和你说那句话,给你提前准备的时间,更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把你叫到车前。 我相信,众人在看到当时的情景时,都会认为‘楚天齐这小子走狗屎运了,书记对他喜爱有加,临走时还要嘱咐一番’。对于这一点,赵书记肯定能想到。而他依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他不介意让人们这么认为,也说不准他就是要给人们造成这种感觉。如果他真要收拾你和我的话,不会给你这么一个人前显摆的机会的。 你在赵书记面临危险的时候,毅然出手,让赵书记豪发无损。而且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你会武功的这个秘密,赵书记会明白你的一颗拳拳之心的。你是赵书记的人,全县人民都知道,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不会自断其臂的。何况你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借用他的力量铲除邪恶,为青牛峪的经济发展扫清障碍。 赵书记已经在官场沉浮了二十多年,对于这种被善意利用的行为,肯定会看的很清楚。而且做为全县三十多万人民的当家人,他肯定也会有足够的胸怀容纳的。说不准他还很赞赏你的这种智慧呢!赞赏你年纪轻轻就懂得用阳谋。 退一步讲,他即使对被利用的事很介意,那么你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他也不应该没有感触。对你救他和其他人的行为,他没有刻意表扬,已经是一种惩戒了,堂堂的县委书记不会揪住不放的。我记得在会上,赵书记曾经说过‘本来对于你救我和周围群众于危难的事,应该给予你表彰,那么既然你也有失误,就功过相抵不予奖励了吧。’这句话,可能也隐含着和‘被利用’这件事扯平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善意的利用了赵书记,还在关键时候救了赵书记。赵书记也利用这件事,做了一篇大文章,说不准他会感激你的,感激你及时给了他这个机会。楚天齐同志,你是关键时刻救了县委书记的人,救了收货商和群众的人,你是有勇有谋的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不要再杞人忧天了,而你需要思考的是,在出名之后如何保持一颗平常心。” 话是开心锁,宁俊琦的话,顿时像在楚天齐心中打开了一扇窗,让他豁然开朗,心情骤然好了起来。于是开心的说道:“你真是女中诸葛,是当之无愧的智慧化身。” “去你的,少来这一套。”宁俊琦娇嗔道,“你的脸简直就是小孩的屁股,说变就变。” “大姐,你说错了,应该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楚天齐笑着道。 “是吗?是小孩的脸,不是屁股?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呢?”说完,“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又加了一句,“大叔,麻烦你不要叫人家‘大姐’。” 从她的话里,他明白刚才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挤兑自己。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现场会的影响4 和乡长办公室轻松的气氛不同,现在的书记办公室却是另一番情形。 屋里已经静了有十多分钟,黄敬祖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蒋野更是连一口气也不敢长出,整个空气沉闷至极,把人憋的快要爆炸了似的。 “老蒋,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黄敬祖缓缓的说道。 “书记,您快说,我什么都听您的。”蒋野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黄敬祖追问道:“你真的完全听我安排?” “是,是。”蒋野接二连三的点头道。 “那好吧。老蒋,现在你投案自守吧,这是一唯一的办法。”说着,黄敬祖按了桌上电话机的免提键,开始摁着上面的数字。 听到黄敬祖的话,蒋野先是一怔,随即猛的站起身,双手按到话机上,带着哭腔道:“不,不,那样我就毁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奋力拿开了黄敬祖拨号的手。 “老蒋,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不是才收了三千块钱吗?还不够量刑的条件。如果加上嫖娼或是私通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要说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向胡三等人泄露我们这些乡领导的行踪,我们都是国家干部,都在为党、为国努力工作。泄露我们的行踪,也就相当于泄露国家机密,如果查实的话,估计会判个五到十年。”黄敬祖劝解道,“现在县领导已经怀疑到了你的头上,你不争取主动还能怎样?只要你主动投案自首,量刑时肯定会酌情予以考虑的,应该也就是判个六、七年的样子。” 蒋野的双手还死死按在话机上,机械的摇着头:“不,不。”忽然,他抬起头,问道:“那我的工作呢?” 黄敬祖摇着头道:“都判刑了,工作肯定是没了。另外还会剥夺几年政治权利。不过,六、七年一晃就过,那时你也才五十来岁,出来后,一家人照样过日子。你自己打点零工,顺便捡点废品补贴家用,还是能过的去的。我到时也尽量想办法,给你申请点困难补助什么的。” “不,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我要工作,我要家庭。”蒋野大声吼着,“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蒋野仿佛疯了一样,嘴里哀嚎着,猛的拿起话机摔到地上。这还不算,他双手乱舞,开始在黄敬祖的衣服上撕扯着。 看着蒋野的颠狂样子,黄敬祖内心惊恐不已,一边往开推着蒋野双手,一边安抚着:“老蒋,你要冷静,冷静。” 可是,就像得了狂犬疯一样的蒋野,哪管这些,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狂躁,已经撕扯掉了黄敬祖的上衣扣子。情急之下,黄敬祖“蹭”的站起身,扬起右手,猛的扇向蒋野的脸颊。 “啪”的一声,屋里一切归于平静。黄敬祖马上做好了架势,准备防着蒋野的反扑。却不曾想,此时的蒋野左脸颊红肿,满脸泪痕,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看到蒋野这个样了,黄敬祖心里直发毛,轻声试探的叫道:“老蒋,老蒋。” 蒋野“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牛一样的声音,大声号哭着:“黄书记,你得救救我呀!” 看到蒋野坐到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黄敬祖紧揪的心松了下来。他重重的坐到椅子上,心中暗道: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稳定了一下情绪,黄敬祖提高声音斥责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啊?” 蒋野抬起沉重的头颅,双眼无神的看着黄敬祖,继续号哭着。 “哭,哭,哭你*妈个*,回答我的话。听见没有?”黄敬祖喝斥道。 蒋野的哭声小了很多,抽泣着摇摇头。 “我是替你的父母妻儿打你,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家伙,打你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王八蛋。你可知道?你的家人都以你是公家人为傲,你的儿子更是把你当成了崇拜偶像。还记得他写你的那篇作文吗?他说‘你是真正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黄敬祖骂道,“你他*妈的不配。不配家人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支持你。更没有资格拿着儿子作文到处显摆。” “我不配,我不配。我后悔呀,我后悔呀!”蒋野双手捶打着自己的头,号哭着。 “哭个*,别他*妈的假惺惺了。你收受他人贿赂时,可曾想到家人会因此和你遭殃?你和别的女人鬼混时,可曾想到糟糠之妻盼你回家的眼神?你腐化堕落时,可曾想过对儿子身心的伤害。”黄敬祖拍着桌子大骂,“说的好听,后悔了?骗鬼去吧。你那是怕了,怕你进去后,没人给你送钱了,怕没有女人和你鬼混了。” 蒋野趴伏两步,到了黄敬祖的脚边,哭道:“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后悔,真的觉得对不起他们。” “你以为你只是对不起家人?你更对不起党组织。对不起组织对你的培养,对不起组织赋予你的信任、权利,你根本不配做组织的人,你就是组织的蛀虫,就是党的败类。”黄敬祖正义凌然的骂道。 蒋野抱住黄敬祖的腿,哭求道:“书记,你骂的对,你继续骂,要是不解气的我,就打我几下,踢我几脚。” 黄敬祖抬起脚,又放下,骂道:“让我打你、踢你?门都没有。我怕脏了我的手,脏了我的脚,也怕脏了我的地方。” 蒋野表着决心:“书记,你是原谅我了?那你就帮帮我,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刚才还倒打一耙,赖我不管你。现在怎么又换了这副嘴脸,你恶心不恶心?”黄敬祖不屑的骂道,“我怎么帮你?你现在还非要把我也拉进去吗?” 蒋野可怜巴巴的看着黄敬祖,抽泣道:“书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都是我一时糊涂。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只要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黄敬祖都被蒋野的无耻逗乐了,忍不住说道:“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那我就是你的一条狗。”蒋野接话道。 黄敬祖简直无语了,心中暗道:还有这么无耻的人?黄敬祖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看都不看蒋野一眼。而蒋野却瘫坐在地上,抬起头,真像哈巴狗一样,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主人。 过了很久,黄敬祖才冷冷的说道:“别人救不了你。唯一可以试一下的,是你自救。” 听到黄敬祖的话,蒋野兴奋的问道:“自救?”旋即耷拉下头,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黄敬祖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你写一封悔过书,还要……” 听完黄敬祖的话,蒋野惊喜不已,但忍不住疑惑的问道:“这,这能行吗?” 黄敬祖长嘘了一口气,说道:“行不行我不敢保证,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替你疏通的。”说完,把一沓纸和一枝笔,扔到了沙发上,说道,“去写吧。” “好,书记,那我听你的。”蒋野说完,从地上爬起,坐到沙发上,开始写起来。 …… 楚天齐已经离开了,宁俊琦的心思却没有收回来,依旧紧紧的放在他的身上。说实在的,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大男孩儿了。他虽然出身寒门,却自强、自立,靠自己的智慧闯出了现在这一片虽然狭小,却也大有做为的天地。他武功不俗,却从不恃强凌弱,而对坏人又从不手软,可谓爱憎分明。 他在工作上认真、负责,有时甚至有些较真,但也并不死板。他平时在和别人相处时,彬彬有礼、有理有节。而和自己在一起时,又活泼、开朗,不拘小节,幽默频频,并且时不时的开着一些不太过分,但又充满暧昧的玩笑。 宁俊琦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她期盼他进一步的表白,又害怕听到他表明心迹,她不知道面对那样的状况时,自己该如何回答?从她本意来说,他非常想接受,但她又担心这样会不会唐突,因为现在还有一些重要的方面没有了解。 她喜欢他,也不介意他的家庭,但自己的家庭会不会接受他和他的亲人,她心里没底。她也担心倔强的他,会不会在意自己的家庭。就在两个月前,楚天齐还说要和她说一些工作以外的话时,她预感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所以她就是在期盼和担忧中度过的那几天。 等到他遭遇了纪委调查,回来后,就没有再提那件事。这让她心里不安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是忽然听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本身就是一句玩笑话。除了没提那件事以外,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关心、调笑、幽默。 “叮呤呤”,冷不防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宁俊琦的思绪,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琦琦,忙什么呢?” “老李同志,没忙什么。”宁俊琦回答,“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哦?你不是在忽悠我吧?我经常听你这么说。”老李道。 “还是上次说过的那件事。前几天我又见到了那位跛脚的叔叔,这次他没有再说‘你姓李’,但他的眼神分明是说他认识我。我搜遍所有记忆,也没有以前曾经见过他的记录。所以我感觉,他在我身上肯定是看到了你或者是妈妈的影子。” 手机听筒对面的老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是吗?那容我好好想想……”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现场会的影响5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写作”和反复修改,蒋野的“作品”终于完成。黄敬祖反复看过后,说道:“回去安心工作,要把负担变成动力,变成努力工作的动力。我会替你去周旋的,怎么也不能让你丢官、进监狱吧。” “谢谢书记。”蒋野恭敬的说道。 “老蒋,记住我嘱咐的话,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瞎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黄敬祖表情严肃的说道。 “书记我记住了,如果我要是瞎说的话,就让我遭天打五雷轰。”蒋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祷告:这句话不算,不算。 “老蒋,起咒发誓没用。你蒋野是个好同志,我也一直很看好你。这次你肯定也是一时糊涂,才干了这样的蠢事。刚才我之所以对你那样严厉,也是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我在为你痛心,为所有关心你的人痛心。”黄敬祖语重心长的说道。 “书记,我完全理解,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那样说我,是因为你把我当自己人。就好比父亲教育儿子一样,爱之深责之切,最后不还是你这个家长帮我擦了屁股嘛!”蒋野肉麻的奉承道。 “老蒋呀,你这人……回去好好工作,我看好你。”黄敬祖点指着对方说道。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蒋野可以走了。 “书记,再次谢谢你,你就看我的行动吧。”蒋野说着,向黄敬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弓着腰,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目送着蒋野的身影消失,黄敬祖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又不得不帮他。因为看似帮了蒋野,实则却是帮了自己,所以,尽管这么做有隐患,但他还是不得不做。 …… 今天,从蒋野说出胡三是自己小舅子的时候,黄敬祖就在思考着怎么办。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承认。然后想到的,就是堵住蒋野的嘴,不让那个家伙把胡三和自己的关系说出去。可是,如果仅仅嘱咐蒋野不去说的话,蒋野未必会听,也许表面答应了自己,暗地里就说不准了。而且,如果自己特意嘱咐的话,尽管自己不承认有那个小舅子,但蒋野肯定会更加认定自己和胡三的亲戚关系。究竟该怎么办呢? 当时,在黄敬祖诈乎下,蒋野终于承认了,曾经接受过胡三金钱和美色的贿赂,并且还请黄敬祖帮忙,度过难关。这让黄敬祖心中安定了不少,原来蒋野是借胡三和自己的关系来套近乎,并不是要挟自己。那么自己究竟要不要帮蒋野这一回呢? 不管蒋野这个人怎么无能,又怎么愚蠢,他毕竟还算是自己的人,自己确实应该帮他。只是这件事并不那么好帮,一个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弄不好就会惹上一身屎,但却又不能不帮。如果自己不帮蒋野,他很可能去县里找人,或者就找宁俊琦帮忙,那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肯定就会被和盘托出。 虽然现在宁俊琦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胡三的关系,但毕竟都在一个乡搭班子,一般情况下,应该还不至于撕破脸皮,拿这事说事。如果从蒋野的嘴里说出来,那情形就不一样了,宁俊琦很可能会巧妙的推波助澜,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就会把自己扯进麻烦去。 如果胡三找了其他人帮忙,也存在着自己被牵扯其中的问题。更不排除蒋野因不满自己的袖手旁边,而夸大其词的利用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说事,报复自己。 再说了,如果自己明确不帮蒋野的话,很可能对方当场就会拿胡三和自己的关系进行威胁。到时,恐怕就就更难善了了。那就只好帮蒋野了,通过帮对方,让对方不说自己和胡三的关系。 只是,这种以交换方式,让蒋野守口如瓶的做法,却有很大的隐患。而且,在具体操作时,蒋野很可能还会提出条件,究竟该怎么办呢? 黄敬祖不愧官场沉浮二十多年,稍一盘算,就想出了绝妙的办法:先把蒋野从精神上打垮,让他懵头转向,然后以帮助对方为名,让他写下一份悔过书。在悔过书中,把蒋野的堕落归结为一时不慎,被对方蒙骗,这当然就要省略掉胡三曾说过是黄敬祖小舅子的话,否则,蒋野不是成了明知故犯了吗? 黄敬祖教了蒋野处理不义之财的方式,并让对方把悔过书放到自己这里。如果有人调查,那么黄敬祖就会把悔过书出示给对方,以证明蒋野已经认识到错误,向党组织做了悔过。这件事很可能就会到此为止,充其量也就是给蒋野一个警告处分而已。 让蒋野把悔过书放在自己这里,说是为了在紧急时刻保蒋野一保,其实也是黄敬祖把蒋野的一个把柄抓在了手里。一但蒋野不听话了,自己就可以把这个拿出来,教训对方一番,就好比唐僧给孙猴子念紧箍咒一样。 …… 黄敬祖又把蒋野的悔过书看了一遍,才打开档案柜放了进去。并在办公桌台历上,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方式记下了几个字。 随便一瞥,黄敬祖看到了摔在地上的电话机,电话听筒和话机已经分离。把几个部件从地上捡起,重新插好线和接口后,一试,电话还通着,看来没什么问题。 坐在椅子上,想着蒋野当时又哭又笑的熊样,黄敬祖真是忍俊不禁。他也不得不佩服蒋野,佩服他的无耻和脸皮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愿意给别人当儿子,也真亏蒋野能想的出来。 同时,黄敬祖意识到,这个蒋野也很难缠。从今天的事可以看出来,为达目的,那个小子是不择手段的,连礼义廉耻都不在乎的人,跟牲口一样,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自己也不要因为拿着那张纸而盲目乐观,还是要时刻小心才是,小心蒋野的破罐子破摔。 虽然拿着蒋野的悔过书,但黄敬祖还是担心,担心相关部门因为胡三找到自己。虽然自己确实没有直接帮过胡三,更没有得他任何好处。但自己小舅子,在自己地面上收保护费,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真应了那句歇后语: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想到那个可恨的胡三,黄敬祖恨恨的骂道:“你他*妈怎么就不死了呢?糟蹋粮食的东西,还他*妈的祸害人。” “叮铃铃”,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黄敬祖一跳。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老黄,怎么了?这么气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上传了出来。 “没什么。你有什么事?有事说事。”黄敬祖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女人的声音也不高兴起来:“老黄,是因为胡三的事吧?他们怎么就被县里抓走了。我听说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引来的赵中直,他们这是故意在整我们的吧?” “别没事找事了,整天尽想那些没用的。还不是那些家伙胡作非为自找的?他们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黄敬祖没好气的说道。 “从别人那儿受了气,也不能发到我身上吧?是他们惹了你,又不是我。我整天为了你的事,东跑西颠的,到你这里连个热乎话都听不到,你有没有良心?”女人委屈的说道。 “整天就是这些,烦不烦?”黄敬祖拿话呛道,“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黄敬祖,没良心。我怎么就跟你好了?用的时候招之既来,用不着了又像臭狗屎一样甩掉。别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咱俩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受够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女人哭着,甩下几句话,挂断了电话。 “真他*妈的。”黄敬祖骂了一句,还是把电话回拨了回去,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家呢? 打了三次,对方才接通电话。女人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烦不烦?我都说了各干各的,你还骚扰我?要不要脸?” 听着对方的话实在刺耳,但黄敬祖依然耐着性子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把自己受的气发给你。我向你赔个不是,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唉,我就是心太软了,听不得你一、两句好话。”女人抽泣着道,“老黄,你可要帮忙把我弟弟弄出来呀,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妈,一直在我家长大,我们就像亲姐弟一样。” 听到对方提起那个败类,黄敬祖本已压下的火,腾的一下又起来了:“他那是咎由自取,我没办法。” “好啊,你翻脸比翻书都快!不管拉倒,反正你小舅子是主谋,要挨枪子也是先轮到他。”女人大吼着,挂断了电话。 “唉,都他*妈什么事呀?怎么都冲老子来了,老子是欠你们的,还是怎么的了?”黄敬祖一边骂着,举起了手机,晃了几晃,又放到桌上。然后把蒋野曾摔过的固定电话,扔到了地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现场会的影响6 三天后,玉赤县打击商霸市霸行动正式开展。以往像是这样的行动,一般都是先集中召开轰轰烈烈的大会,然后再正式打击,类似先警告再处理。 这次则不同,先是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亲自带队,政府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工商局局长等相关科局领导及职能部门负责人等参加,直接到县里几个大型市场抓典型。 还真是不虚此行,这次突然打击活动,当场共抓获了三拨欺行霸市人员,收缴非法所得及相关违法工具若干。 下午两点半,在全县最大的贸易市场——玉赤县新区贸易市场召开了打击商霸市霸现场动员大会。 提前两天,新区贸易市场搭起了高大、庄重的动员大会舞台。大会当天,现场彩旗飘扬,宣布标语醒目。各种执法车辆整齐排列,公安、工商、税务、安监等相关部门人员着装整齐,列队参加。人群外围,商户和民众争相观望。 玉赤县在家的常委全部出席,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主持会议。县委书记赵中直发表重要讲话,他指出,这次行动是玉赤县委县政府贯彻中央、省、市关于市场经济相关政策、法规,保障玉赤县经济、社会健康、有序运行,而提出的。目的就是通过雷霆手段,打击不法组织和人员通过非法手段扰乱市场经济,震慑欺行霸市行为,为玉赤县经济社会发展保驾护航。 县长郑义平从实际操作层面,讲了开展此次活动的意义,采取的方式,对参与部门与个人提出了具体要求,并讲了预计达到的效果。他强调,这次行动不是走过场,不是一阵风,而是一个长期坚持的行动。各级部门、机构、个人一定要从思想上重视,组织要得力,行动要积极,结果要保障,效果要持久。所有参与者一定要严格要求,坚决杜绝徇私舞弊、敷衍塞责、推诿扯皮现象,对商霸、市霸不手软、不牵就,予以沉重而毁灭性打击。 工商局长代表各参与单位做了表态发言,中心思想就是:坚决服从上级指示,坚决打击不法行为,坚决净化全县市场,坚决保障行动成果。 接下来,主持人通报了上午采取突击行动的成果,对所有参与单位、参加人员予以了口头表扬。紧接着,被抓获的不法人员被押上台,在全县民众面前“亮相”。平时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不法人员,此时在公安人员的押解下,个个蔫头耷脑、萎靡不振,和平时的做派判若两人。主持人历数了这些人员的不法行为,然后在执法人员的押解下,这些昔日的“老大”被投上了警车。 最壮观的一项议程,是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宣誓行动誓词。顿时,整齐化一的口号声响彻整个大会现场,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最后,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玉赤县打击商霸市霸活动正式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警笛嘶鸣,警灯闪烁,各种执法车辆呼啸而出,奔赴各个目的地而去。 …… 接下来十多天,关于打击商霸市霸行动的新闻不时被刷新,版本也不尽相同。但有一条消息却是千针万确,:玉赤县工商局常务副局长被挖出。这名副局长为多个不法组织、不法人员提供方便和庇护,是他们欺行霸市的最大依仗,是名副其实的驻虫。这条消息是经过县里发文通报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对于这场行动,民众反应不一。普通老百姓、一般经商人员对此举双手赞成,很多人甚至联名给县委、政府写信,肯定这种行为,并期盼能长期不懈坚持下去。 一些公职人员对这场行动的看法却不尽相同。有人认为,这场行动非常正确,也非常及时,行动的开展有力保障了全县经济秩序的健康运行,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也有人认为,这场行动感觉像是运动,明着是经济行为,其实是政治行为,是有的政治集团为了打击异己而采取的运动。还有人认为这就是一阵风,为了博取眼球、获得政声而已。当然,也有人事不关己,是看热闹的心理。“看咋咋样,与我无关”。 尽管人们对行动的评价不尽相同、褒贬不一,但正经商贩和普通民众却得到了真正的“实惠”:收保护费的不见了,强买强买的不见了,连小偷也几乎绝迹了。 …… 这两周的时间,楚天齐也适当关注了这场行动,主要他是关注胡三等人如何被处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结论。 自从把胡三等人打击后,蔬菜销售得以顺利进行。收菜商的吃饭、住宿费用也恢复到了合理区间。只是已经交了保护费的收菜商,费用还没退回来,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等到此事有个结论的时候,应该会退还吧。这些交了费用的人会隔三差五到乡里打听何时退还支付的金钱,楚天齐只能安抚他们“再等等,我会及时跟进的”。 这一天,楚天齐在去乡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经过党政办门口,就看到要主任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便关切的问道:“要主任,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哦,妹夫打过来电话,我父亲病情加重,我得赶紧回去一趟。”要主任的语气很焦急。 “是吗?那你赶快去吧。”楚天齐说道。 要主任答了一声“好的。”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又叫住了已经走开的楚天齐:“楚乡长,对了,我桌上有一封宁乡长的信,刚寄到的,麻烦你给她带过去吧。顺便帮我跟她请一下假,我刚才没找到她。”说完,快速的走了。 楚天齐走进党政办,果然在要主任办公桌上看到一个信封,信封的封皮上写着“乡长亲启”的字样。楚天齐拿起信封向乡长办公室走去,心里想着要主任的事。 在那次党委扩大会上,要主任没有顺着黄敬祖的意,对楚天齐落井下石。之后,要主任和楚天齐的关系明显比以前近了好多,要主任在楚天齐面前也不再是那么明显示好的做法,而是变成了平等而密切交往的朋友。有时,二人也坐在一起小酌几杯。平时,有一些什么事情,也经常是互通有无。 要主任自从那次会后,腰杆挺了起来,尤其是在黄敬祖面前也不再卑躬屈膝。但他对自己在工作上的要求更严了,因为他深知黄敬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时刻警惕,不让对方挑出自己的毛病、借机整治自己。实际他的父亲已经病了好长的时候,这一段更是成天住在医院,但为了不耽误工作,他只在周末抽时间去看父亲,平时一直在乡里上班。今天他急匆匆而去,一定是老爷子很危险了。 很快,楚天齐来到了乡长办公室,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声。他又敲了两次,还是照样。于是,他转身向走廊外而去。 刚到走廊拐弯处,迎到急匆匆而回的宁俊琦。她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着,差点和楚天齐撞在一起。她微皱一下眉头,继续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扬了一下手里的信封,跟在了她的后面,一前一后,走到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注意到了身后跟着的楚天齐,从包里拿出钥匙,示意他开门。楚天齐紧走几步,打开屋门,走了进去。宁俊琦边打电话,边走到办公椅子上坐了下来。楚天齐坐到了沙发上。 宁俊琦很快打完电话,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有事?” “我来汇报一下校舍建设情况。”楚天齐说道,“对了,这有你一封信,先给你看看。”说着,他站起身,来到办公桌旁,把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 宁俊琦看了一眼楚天齐,接过信封。楚天齐又坐到了沙发上。 宁俊琦看了看信封,撕开信的封口,抽*出了信瓤。一张纸条随着信瓤被抽出,掉在了桌子上。她拿起纸条端详了一会,又放到桌面上。然后打开折成长条状的几张信纸,开始观看信的内容。 看完信,宁俊琦把信纸放到桌子上,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信从哪来的?” “要主任让我带给你的,他父亲病重,他赶回去了。他说来办公室没找到你,就让我帮他向你请个假,并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楚天齐如实回答。 “小姚请假不在,老要这一段时间够辛苦的,既要忙工作,还要顾家里。”宁俊琦说道,然后,一转话题,“你看看这封信。” 楚天齐站起身,走向宁俊琦,说道:“这合适吗?” “叫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废话?”宁俊琦说着,把信纸向前推了一下。 楚天齐来到桌边,拿过信纸,坐在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看了起来。看完信的内容,他又拿起信封看了看,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蒋野捐款助教 这封信是从西部边远山区的一个小学校寄来的,信的内容是感谢副乡长蒋野捐了三千元的文具款。信中表示,蒋野在汇款时并没有留下姓名,而是学校通过查找汇款时的邮戳,联系到了玉赤县邮政局。玉赤县邮政局经办业务的人,正好认识蒋野,当时还特别留意这笔汇款。 信的末尾写道:乡长,我们已经了解蒋副乡长的情况,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挣工资,而且他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妻子又身体不好。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挤出这笔钱支持我们,让我们倍感他的无私与伟大。给贵乡长去信,首先是感谢在您的治下有这样的好心人。其次就是我们全校师生感谢蒋副乡长的援助,希望把他的善举反馈给贵乡,让贵乡能够知道他的善行。 信的最后一句话是:愿好人一生平安。 感谢信里夹的那张纸条,是一张收款收据。交款人写着“蒋野”,款项来源是“捐款”,金额是“三千元整。” 看楚天齐没有说话,宁俊琦问道:“你怎么看?” 楚天齐又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就随便说说吧。对方小学位于西部边远山区,那里要比我们这儿还穷,条件也更艰苦,那么小学肯定也要比我们这里差。对于我们这里的小学来说,三千块钱都可以办好多事,那么对于他们那里来说,就堪称是巨款了。所以,收到这笔钱的时候,他们肯定希望了解捐款人的信息,以表示感谢之意。经过辗转打听,当得知是蒋野捐的善款后,他们本来应该是直接向蒋野感谢。但却把信寄给了你,明显就是希望你在知道这件事后,能对蒋野进行表彰。”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是的,对方的想法很朴素,也很简单,就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感谢好心人。正像他们最后的那句话一样,‘愿好人一生平安’。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值得肯定,更何况蒋野经济本不宽裕,就更是难能可贵了,确实值得大书特书。这样吧,我去向黄书记汇报一下。”宁俊琦说道,说完,站起了身。 “乡长,校舍建设的事,我还没向你汇报呢。”楚天齐赶快说道。 “哦,那这样,你长话短说。”宁俊琦道,“五分钟时间够吗?” 楚天齐就是一楞,从宁俊琦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她对感谢信的事很重视,急着和书记统一意见。于是,他说道:“够了。我就是告诉你,全乡校舍新建、修缮、加固工作全部完成。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去检查一下。” “那好啊。你的工作效率很高,果然在七月底之前完工了,而且还提前了几天,我先对你提出口头表扬。就是不知道工程质量怎么样,我很期待尽快到现场看一看。”宁俊琦高兴的说道,“时间你安排,明后天应该都有时间,你定了以后,再告诉我。” “乡长,天气预报说,近期有大雨。赶早不赶晚,就明天吧,早看早放心。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楚天齐回道。 “好,那就说定了。”宁俊琦爽快的说道,说完,又笑着说:“我看你是着急让我看到你的政绩吧?” 楚天齐也笑答:“乡长,我没那么肤浅。” 宁俊琦调侃的说道:“小同志,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也想早点看到崭新的校舍。”说完,又问道,“还有其它事吗?” 楚天齐回了一声“没有”。 “那你回吧。”宁俊琦说着,向办公室外走去。楚天齐跟在后面,出了乡长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就在走廊拐角处,楚天齐突然低声说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宁俊琦就是一楞,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停下脚步,严肃的道:“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知道宁俊琦的话有调侃的成分,但楚天齐还是不由得脸一红,急忙说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宁俊琦迟疑了一下,迈动脚步,继续向走向书记办公室。 …… 书记办公室。 黄敬祖坐在椅子上,仔细看着手里的感谢信。 宁俊琦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 放下手中的信件,黄敬祖把老花镜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捏着眼睛周围,说道:“最近,眼是越来越花了,看点东西不戴眼镜就看不清楚。戴不了多大一会儿,眼又不舒服。” 宁俊琦笑着道:“主要是刚戴,不习惯,过一段应该就适应了。我爸刚戴那儿,就是这样。” 黄敬祖看似随意的说道:“哦,你父亲也经常熬夜看文件。” “他?哦,他就是爱看书。”宁俊琦随口答道。 黄敬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而是指着桌上的感谢信,说道:“宁乡长,看完这封信,你有什么想法?说一说。” “书记,我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请你指正。”宁俊琦谦虚的说道。 黄敬祖也客气道:“不必谦虚,我们共同商讨。说吧。” 宁俊琦点点头,说道:“书记,蒋野同志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身体不好的妻子。他现在一个月五百来块钱,前几年更少,攒这些钱可能要好多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把省吃俭用的三千元钱,捐给了西部边远小学。这种行为值得肯定,这种精神也值得我们学习。我认为,首先我们乡应该对他进行表彰,既有精神的奖励,也要适当有物资的补偿。 他的这个事迹很有典型意义,和中央提倡的精神,也很吻合。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的这种精神适当扩大一下宣传,比如上报县委宣传部,让电视台、报纸对蒋野同志进行采访报道。也可以请县里向市里相关部门推荐。” “这样啊……”黄敬祖斟酌着用词,说道,“蒋野的事确实很有代表意义,也应该宣传,只是这个宣传范围,是不是不宜过大。我是这样考虑的,蒋野既然采用匿名方式捐款,那么他就是不想张扬。这也许是他一贯低调的作风使然,也可能是他还有别的顾虑,所以他才采取了做好事不留名。如果大张旗鼓的宣传,可能就违背了他本人的意愿。” “书记,正因为他自身经济困难,却帮助了别人,所以他能做出这事种本身就非常可贵。他把钱捐给了教育事业,这可是可贵中的可贵。而且他还甘愿默默奉献,就更是难能可贵。”宁俊琦扳着指头说道,“基于这三*点,我们更应该对他大力宣传,以感染和影响更多的人去从事这样的事情。同时,也通过宣传他,给他带来名誉或是其他方面的收获。” 黄敬祖平静的说道:“宁乡长,你被他这种事迹感染,要为他这个无名英雄做点事情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更应该尊重他的意愿。我看这样吧,等抽时间,我找一找他,咨询一下他的意见再说,怎么样?” 宁俊琦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您就尽快找他谈一谈,动员他配合宣传一下。” “我尽力吧,也不知道他出门回来没有?”黄敬祖说道,“宁乡长,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宁俊琦回答,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书记办公室。 “笃笃”,敲门声响起。黄敬祖说了声“进来”,门一开,一个方脸、短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宁俊琦笑了,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蒋,你做的好事,干嘛还要保密?现在人家都把信写到我这了,对方可是什么都说了,你就老实交待吧。” 进来的人,正是蒋野。他听到宁俊琦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什么事也没做呀。乡长,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 宁俊琦点指着蒋野道:“书记,你看到没,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 蒋野摇着双手道:“乡长,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可别听他们胡说,不信,我可以发誓。” 不等宁俊琦说话,黄敬祖抢过了话:“老蒋,你这是怎么了?给别人捐了三千块钱,也不用这样保密吧?现在对方都把感谢信寄来了,你还要对我俩隐瞒,是不是信不过我们二位领导啊?” “捐三千块钱?是这事啊?”蒋野如蒙大赦一样,有气无力的回道。 “哈哈,老蒋,听你的口气,还捐了不止这一次啊?”宁俊琦追问道。 “乡长,没有了,没有了。”蒋野急火火的说道。 黄敬祖说道:“老蒋,做好事不留姓名,难能可贵。但你也不用这么打马虎眼吧。”说完,接着道,“乡长想对你大力宣传,我的建议是要低调,要尊重你不愿出名的本意。本来我是想单独找你,既然你现在来了,那你就表表态,是想出名呢,还是想继续低调呢?” “我,我听领导的。”蒋野抹了抹头上的汗,心不在焉的说道。 黄敬祖敲着桌子道:“你这不等于没说吗?乡长的意思是要大力宣传你,我的意思是低调,你到底选哪种?” 蒋野这才听明白了,急忙说道:“我,我听书记的,低调,低调。”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算不如天算 黄敬祖和蒋野越表示要低调,宁俊琦就越是要宣传。经过一番讨论,双方各退一步,采取了折中的方式。 黄敬祖笑哈哈的说道:“老蒋,你要感谢有这样一位好领导,为了让你得到荣誉和帮助,宁乡长一再坚持对你宣传。现在采取这种只在乡里对你表扬,不再惊动上级的折中方式,我觉得很不错。这样既顺了你愿意低调的心愿,也不枉对方千里迢迢寄来感谢信的初衷。你也不要固执了,服从领导决定,和做好事不留姓名一样重要。” 蒋野咧着嘴,傻笑道:“书记说的对,听你的。” 黄敬祖用手点指着蒋野,说道:“老蒋呀老蒋,你可真憨厚的可爱。”说完,对着宁俊琦道,“宁乡长,那你下去张罗一下,争取在月底前把这个事落实了。” “好,我去弄。”宁俊琦说完,起身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 看着宁俊琦身影消失,黄敬祖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他用手敲击着桌面,严肃的说道:“老蒋,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这么一出?” “什么这么一出?”蒋野问道。 黄敬祖不满的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打马虎眼,这一切不都是你导演的吗?” “你是说感谢信的事?”蒋野回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能直接遥控几千里以外的一个小学?” “难道不是你?”黄敬祖疑惑的问道,“真的有这么巧吗?” 蒋野苦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否则,我能一开始被她的话吓成那样?我以为是胡三把我交待了,我刚才都快直接说出‘不认识胡三’了。” 黄敬祖点点头,说道:“怪不得你变毛变色呢?果然是理解两岔去了。幸亏我及时给挑明了,要不你还不来个竹筒倒豆子?”说完,追问道,“那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专找熟人汇款呢?” “也是该着,越谨慎越出岔头。”蒋野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那天,我故意没有到乡邮政所,而是专门到了县城邮政局汇款,就是为了避开熟人。到了邮政局后,我仔细观察了办业务的人和周围的人,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填单子,并把钱递了过去。业务很快办完,经办人员把回单也递了出来,我拿到了手上,准备马上就走。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头去看,在业务员的身后,有一个女人,是高中同学的一个妻子。她问我在干什么,我随便的应付了一句‘帮别人办点事。’然后以‘还有事情要办’为由,结束了谈话。” “那你就肯定是她把这事说出去的?”黄敬祖反问道。 “应该是。我那天之所以选择县城的那个邮政局,就是据我了解没有熟人在那里,才去的。等那天见到同学的媳妇在邮政局里面后,我很纳闷,也有些担心。于是,在几天后,和其他同学一起吃饭的时候,侧面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她是刚刚调到那个邮政局,过去还不到半个月。”黄敬祖又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我只好自己解心宽:她应该不会去看我的单子,对方学校也不应该会打听这么细。哎,看来不应该的事情都变成肯定的了。” 黄敬祖听完,点点头:“哦,是这样。老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即使成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只要胡三在里边不瞎说,别人肯定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你明白我不同意大力宣传的用意了吧?”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愿意那样做呀。本来,我只需要把那张汇款单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那个学校来了这么一出,宁俊琦又坚持要宣传?”蒋野又叹了口气,“时也运也命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黄敬祖劝解道:“我都说了,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胡三要是交待你的话,都两周了,他应该早就说了。到现在也没人问起这事,肯定就是他没有说起和你交往的事。至于宁俊琦和那个受捐赠的小学,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对你有所帮助才这么做的,只是他们不了解你的苦衷而已。”说到这里,他转换了语气:“现在你想不出名都不行了,过几天乡里一表扬,自然就会传开。不过,你挺有福气,不但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还顺便获得了名誉,而且还能得到外财。” “这算什么福气?真是人要倒霉,吃*屎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蒋野叹息道。 黄敬祖被蒋野的比喻弄的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谁让你当初贪心不足呢?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依旧给蒋野宽心道:“行了,我保证你肯定没事。你还是想想在表彰会上怎么表态吧。” 蒋野笑笑:“也只得如此了。”说完,走出了书记办公室。把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也给忘了。 …… 楚天齐从乡长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以后,没有再想感谢信的事,而是着手处理手头的工作。 这一段时间,蔬菜销售工作倒是挺顺利,尤其是打击了胡三等人后,再也没有出现这类事情。今年的冰块供应不用发愁,蔬菜也注册了商标、进行了有机认证。而且又接了几笔订单,所有的蔬菜全部订购出去。但楚天齐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嘱咐杨大庆要一直跟进,及时发现存在的隐患或新出现的不好苗头,避免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杨大庆对待工作的态度和楚天齐类似,非常认真、严谨。尤其是出现收保护费的事以后,他更是自责不已,对蔬菜销售工作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虽然没有异常情况,杨大庆也会隔三差五的向楚天齐汇报蔬菜销售的进展情况。 有杨大庆这样负责任的下属,让楚天齐省心不少。他除了偶尔去抽查几次以外,平时主要就是靠杨大庆上传下达。 近一段,葫芦沟村村主任胡小刚又打了几次电话,询问锌矿泉水的招商情况。并表示,村民们也很关注。楚天齐仍旧是回答他“正在寻找和洽谈”。村民们虽然经常到村委会询问,却没有到乡里来过一次。因为锌矿泉水虽然现在没见到应有的效益,但村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何况在这之前,那口井也被承包给了卢三赖做豆腐,自己也不能使用。 虽然村民和村里催的不急,但楚天齐却很上心这件事。他深知,夜长梦多,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口,早一天落实,早一天安心。而且也能早一天见到效益,让村民、村里和乡里早点受益。 这一段时间,通过打电话、发传真方式,表示有意愿合作的公司,也有个二十多家。陆娇娇和对方确认一些信息和事项后,从中初步筛选了十来家,已经交到了楚天齐手上。 楚天齐利用晚饭前的时间,从这二十多家企业里圈出了五、六家,他认为可以进一步洽谈的企业,准备在近期请乡长初审一下。 ……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又把明天要去看的学校情况进行了一下简单梳理,把相关的表格、文字资料装入包里。 刚九点的时候,楚天齐就上床休息了。他打算明天吃完早饭,就直接和乡长下乡,去看新建校舍以及老校舍的修缮、加固情况。按照他的计划,整个一圈看下来,估计得天黑才能回到乡里。因此,他比平时睡的早一些。 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能看到崭新的校舍,楚天齐百感交集,一时难以入睡。 楚天齐对明天的整个行程很期待,因为这是他和宁俊琦经过一年的时间才做到的。在这期间,有辛苦,有欢乐,有白眼,有笑脸。尤其是宁俊琦,更是抛开矜持的性情,一次次到县里跑批复、要资金,向企业和个人化缘。为了要到政府的实际支持,宁俊琦光是县长就找了两次,好不容易才批来了三百八十吨水泥。 在催要水泥拨付的过程中,更是一波三折,自己光物资局就跑了五、六次,在最后一次才见到物料科科长魏超群。魏超群早就知道是自己负责这个事情,所以才故意刁难,躲着不见。好不容易见到这个魏科长了,对方先是晾着自己,让自己干等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魏超群才姗姗来迟,拿走了自己手中的批复件,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自己只好找到八号库房,找他理论,这才知道魏超群就是“超哥”。 从“超哥”讲述的过程中,楚天齐才明白,自己的好多不顺的事情都是由于对面这个家伙才发生的。经过一场激战,拿下对方后,又把魏超群的父亲请到现场。权衡利弊得失后,以一种相对圆满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纷争。 自己的举动,还搏得了高傲的魏龙同志深深的一躬。从那天开始,魏龙再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应该以后也不会了吧? 水泥运回后,工程进度很快,眼看着就要完工了,工人的工资还差着很多。在紧要关头,以常海、柳大年等为首的几个村干部,从村里节余的经费中支出一部分费用捐给了校舍工程,才凑够了应该支付的百分之五十的人工费。 整个校舍建设,确实非常不易。 尽管躺下比较早,可是他睡着的却不早。 …… 迷迷糊糊中,楚天齐醒了,是被雷声惊醒的。 听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下雨声,楚天齐叹息道:“唉,人算不如天算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暴雨又来了 楚天齐急忙起床、下地,蹬上拖鞋,走到窗边,掀起窗帘向外张望。一道闪电划过,巨大的雨幕从天而降,敲打在玻璃和地面上,发出“叭叭”和“哗哗”的声音。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震颤着人的心房。 大暴雨又来了,算上去年的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对于常年降水稀少、十年九旱的青牛峪来说,这样的事恐怕得百年一遇,至少也得四、五十年才会出现吧。 楚天齐试探着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顿时,凉风裹挟着湿冷的水帘钻了进来,泼洒在裸*露的脚踝和小*腿上。他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快速合上了那道缝隙。再次掀起窗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在闪电映衬下,雨水落在地上不时溅起水花,在积水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一个个冒起的水泡。 照这样的雨势,如果下半个小时以上,恐怕就会发生洪涝。如果时间再长些的话,那些坐落于两山之间的村庄,恐怕又要形成洪灾了。高杆作物很可能会大面积倒伏,低矮的蔬菜也会被冲击而至的淤泥弄得脏乱不堪。不知道那些用于灌溉和泻洪的水渠,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更不知道,新建的校舍和修缮、加固的老房子,能否经受住这种狂风暴雨的洗礼。 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快凌晨四点了。在夏天,以往的这个时间点,天色应该已经在从黑夜逐渐转亮了。然而,今天却依然是那样黑漆漆的,如果不看时间的话,还以为是午夜时分呢。 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雨,楚天齐的心绪也不免烦乱,睡意全无。他返身来到床边,拉动灯绳,顿时,白炽灯泡发出刺眼的白光,让他的眼睛一时不很适应。他走到办公桌旁,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在升腾的烟雾中,楚天齐开始耗着时间。坐着吸几口,又站起来,来回踱步的吸几口。就这样,他不间断的吸了三支烟,又间断的吸了两支,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但外面的雨势还没有减弱的迹象。楚天齐心中的担忧更甚,他知道好几个村庄形成洪涝是肯定的了。 时间已经是四点半了,外面天空的黑色调也淡了一些。楚天齐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他想问一问几个村干部,他们那里现在是怎样的情形。接连打了三个电话,手机里都没有一点动静,他这才注意到手机根本没信号,肯定是下雨或是雷击又把手机信号接收器给弄坏了。 快五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半亮了,雨还在下着,雨势似乎小了一些。楚天齐实在等不及了,拿过雨伞撑在头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迅速穿过雨雾,拐进走廊,收起雨伞,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抬起右手,敲击在屋门上,“笃笃”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 连敲了三遍,里面才传来宁俊琦的声音:“谁呀?”她的声音里透着警惕和厌烦。 清晨时分,天色没有大亮,院外还在下着大雨。独处一室的女孩,忽然听到突兀的敲门声,不紧张才怪。 “我。”楚天齐回答。 “楚天齐,是你?”宁俊琦疑问道。 “是,不是我还是谁?”楚天齐急忙应道。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宁俊琦的声音透出紧张后的轻松,还夹杂着一些残存的心有余悸。她又继续道,“大清早的,你来干什么?” “我能来干什么?还不是工作的事。”楚天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开门,我要进去打电话。” “用你手机打,非得来我这儿?”宁俊琦不解的道。 楚天齐说道:“手机要能打出去,我还来你这干什么,不是没信号吗?” 里面停顿了一下,才传出宁俊琦的声音:“你先等一下。”说完,听到了走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没了动静。 过了一小会儿,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宁俊琦的脸庞。楚天齐不等房门大开,就从缝隙挤了进去。宁俊琦急忙向旁边闪身,才没有被撞到,待楚天齐进来,关上了房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横冲直撞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更没有风度。”宁俊琦在后面娇斥道。 楚天齐没有接宁俊琦的话茬,径直奔着办公桌走去,来到桌边,把雨伞扔在地上。然后,按下固定电话上的免提键,拨出了几个数字。 一连拨了三个号码,都没有声音。在拨第四个号码的时候,才传出了“嘟……”的长声。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乡长吗?什么事?” “柳叔,我是天齐。”楚天齐急忙说道。 里面迟疑了一阵,才有了声音:“天——齐,你怎么用这个号码了?这不是宁乡长办公室用的号吗?”说话的人,是柳林堡村支书柳大年。 “我在乡长办公室。”楚天齐回道。 “乡长办……这么早的,你怎么在乡长办公室?”柳大年的声音透着疑惑。 “给你们打电话呀,怎么那么多话?”楚天齐不悦的道,“咱们那儿的雨大不大,现在是什么情况?” 柳大年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大呀,太大了,近二、三十年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现在村里河套正发大水,我刚才出去看了,河浪头有四、五尺高,河水黄澄澄的,里面飘着小树什么的,还能看到翻滚的大石头。靠坡根的那几家,已经跑到别人家了,从山上下来的水,都进他们家了。五保户闫二根要往山上跑,幸好被我正好看到了,要不他那老腿老胯的,山上又滑,还不摔个好歹的。” 楚天齐打断柳大年的话,说道:“我是问……” 楚天齐刚说出三个字,柳大年又截住了话头,说道:“你们家没事,我刚才特意去你家看了,老嫂子,也就是你*妈,给我开的门。你们家没进水,家里人也平安,对了,礼瑞也在家里,你放心吧。” 楚天齐当然也惦记家里,但他要问的不是家里。让柳大年这么一打茬,差点忘了要说什么。他对着话机,大声说道:“柳叔,让村干部们多辛苦点,挨家挨户走一走,有险情的,要及时帮助处理,千万要保证村民安全。村里电话也要时刻保持畅通,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给乡里打电话,打固定的,手机不通。” “好的,楚乡长,我代表全体村干部向你和乡里保证,一定绝对保证全村父老的安全。村里电话也会有专人守着,刚才电话线就断了,这不刚接好,你就来电话了。” 楚天齐大声说道:“好,很好。我代表宁乡长,对你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提出口头表扬,希望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为党和政府分忧。组织不会忘记做实事的同志的。” 柳大年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楚乡长,请你转告宁乡长。柳林堡班子成员,一定不辜负乡长和你的厚望与嘱托,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把……” “大年叔,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啊!”楚天齐及时挂断电话,阻止了柳大年后面的话,要不,还不知道他又会背出多少语录呢! 宁俊琦“咯咯”的笑着说道:“怎么感觉你俩像在对台词啊?看来你们村真是出人才,你们翁婿俩的表演不比**市人艺的演员差。” 楚天齐回道:“柳大年就是那样的人,就喜欢这种夸张式的鼓励,一听这样的词,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说到这里,他纠正道,“还翁婿呢?开什么玩笑?别人埋汰我的话,倒成了你取笑我的话作料了。” 宁俊琦“嘻嘻”一笑:“柳大年自己说过是你老丈人呀,怎么又赖到别人头上了。” “不跟你逗闷子了,还是说正事吧。”楚天齐面色一整,说道,“照这样下下去,老百姓又该遭灾了。” “是呀,我也是刚下雨的时候就醒了,真不知道这个雨要下到多会儿是个头?”宁俊琦严肃的说道,“恐怕农作物和蔬菜都要受影响吧?” “那是肯定的,所好的一点是没有下冰雹,否则,那些蔬菜,尤其是像大白菜、卷心菜那样的大叶子蔬菜就更要遭殃了。”楚天齐回答,“就是其他粮食作物,肯定也会受影响。谷子、玉米、高粱等作物,八成都会有倒伏。” 宁俊琦不无担忧的说:“这还不是主要的,希望人员千万不要有伤亡。甘沟村的常文老师受伤都一年了,还不是得靠轮椅、拐杖来行动?”说到这里,她又说道:“对了,校舍刚刚建好,不会有事吧?” 经宁俊琦这么一说,楚天齐也担心起来,说道:“应该不会吧?我马上打电话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状况?”说完,继续拨打起了桌上的固定电话。 楚天齐又把剩下所有村子的电话拨了一遍,除了小营村打通以外,其余的村子全打不通,估计都是电话线断了的缘故。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长嘘了一口气,说道:“他*妈的,这可怎么办?” 楚天齐说完,听不到宁俊琦的回声。他抬头去看,才发现她正大睁着双眼盯着自己,于是不解的问:“怎么了?” “你,你怎么穿成了这样?”宁俊琦手着指他问道。 楚天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大裤头,两股筋背心,也没什么呀?便回道:“这有什么?平时下班,我不是经常这样穿吗?你也不是没见过。” 宁俊琦红着脸道:“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你还穿成这样出现在我的屋里,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楚天齐一想,觉得宁俊琦的话也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就看向了宁俊琦。她穿着淡粉色睡衣睡裤,上衣里面的罩罩若隐若现。楚天齐不由得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液。 看到楚天齐猪哥的样子,宁俊琦正要发火。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尴尬 楚天齐看向宁俊琦,宁俊琦也正一脸焦急的盯着他。楚天齐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表示无奈的动作。看着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宁俊琦是气不打一处来。 外面敲门声停止了,宁俊琦松了一口气,轻走几步到了门口处去听动静。刚准备把耳朵贴到门上去听,敲门声再次响起。还传来了说话声:“乡长,乡长,起了吗?我是郝晓燕。” 宁俊琦脸色又是一变,紧皱眉头,四下张望。楚天齐仍然大马金刀的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宁俊琦“蹬蹬蹬”紧走几步,来到楚天齐身旁,右手抓着他背心带子,左手一指里屋套间,示意他躲进去。她越是着急,他还越是来劲,坐在椅子上嘻皮笑脸的不挪地方。她实在气不过,把左手握成带尖状,狠狠捶在他的背上,又使劲在他的皮肤上转了个圈。他做了一个呲牙咧嘴的动作,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一步三晃的向里屋走去。 宁俊琦调整了一个情绪,向办公室门口走去,边走边问:“郝姐,是你?就你一个人吗?” 郝晓燕的声音传了进来:“就我一个人。” 宁俊琦来到门口,一边准备开门,一边向卧室方向张望了一下。让她吐血的是,那个讨厌的家伙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她气的把双手握成了锥子状,向他挥舞,同时脸上也做着狰狞的表情。他这才做了一个鬼脸,走进了里屋。 宁俊琦手抚胸口,轻拍了几下,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又下意识的向卧室门看了一下,庆幸的是没看到那个家伙的身影,她这才把屋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只有郝晓燕一个人。 看到门开了,郝晓燕上前一进身,从开着的缝隙挤了进来。 “乡长,我刚才听到你到门口声音了,怎么现在才开门?”郝晓燕边走边说。 宁俊琦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没好气的说道:“我……你怎么还限制起乡长的行动起居了?” 郝晓燕听到宁俊琦的话,稍微一楞,停下脚步,看着宁俊琦:“乡长,你好像太敏感了吧?”说到这里,又大惊小怪的说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那么红?” “我……没有,身体好着呢!”宁俊琦应付道,快步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然后话题一转,“郝姐,这么早,有什么事?” “还不是下雨的事,民政局孙副局长天不亮就打来电话了。”郝晓燕边说,边在楚天齐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忽然像是被针扎着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嚷道,“怎么回事?椅子怎么这么热,就像刚被人坐过似的。” 宁俊琦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刚刚才坐过的,能不热?” “哦。”郝晓燕再次坐到椅子上,目光注视在椅子旁边的地面上。 宁俊琦微微探起身子,伸长脖子,顺着郝晓燕的目光望去。她发现郝晓燕盯着的地方,正是楚天齐刚刚踩过的,上面有清晰的水渍脚印,脚印的四周还有泥巴。她不禁脸红心跳,尴尬不已。 郝晓燕收回目光,眼睛在宁俊琦脸上逡巡着。 “郝姐,你怎么了?”宁俊琦故意皱着眉头道。 “哦,没,没什么。”郝晓燕收回了目光,说道,“我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民政局孙副局长打电话说,让我今天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受灾情况,我准备等雨停了,就下去看看。” “嗯,我也正想这事呢。看现在下雨的劲头,那几个山沟里的村子肯定受灾会很重。”宁俊琦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钟表,面色严竣的说道,“这样吧,一会我和书记通个气,今天多分几拨人下去看一下,一拨人恐怕看不过来。” “好,那我直接回办公室了,等你通知。”郝晓燕说着,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来到门口,她手抓门把手,说道,“对了,乡长,你一会儿联系一下小楚。我刚去敲他门,他的屋里没人。这么大的雨,农作物受损肯定严重。要去村里的话,他这个负责农业的副乡长怎么也得到呀!” 宁俊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我联系他。” 郝晓燕拉开门,走了出去。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 过了一小会儿,宁俊琦走到屋门口,轻轻打开屋门。她谨慎的探出头,四外看了一下,见走廊空空如也,这才缩回身子,关上屋门。 “出来吧。”宁俊琦边走向自己的椅子,边说。 卧室门一开,楚天齐走了出来。他满面笑容,一看就不是那种好笑。楚天齐又坐到原来的那把椅子上,说道:“她走啦?” “废话。”宁俊琦没好气的回道。 “哎呀。”楚天齐忽然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嚷道,“怎么回事?椅子怎么这么热,就像刚被人坐过似的。” 楚天齐所说的和郝晓燕刚说过的一字不差,就连腔调也是一样,宁俊琦焉能听不出来。她顿时满面含羞,羞中带愤,咬牙切齿的说道:“都赖你,都赖你,我可说不清了。” “什么说不清了?”楚天齐看似疑惑的问道。 宁俊琦急的顺口说道:“我的清白都被你玷污了,我,我恨死你了。” “什么?没那么夸张吧?”楚天齐睁大眼睛,惊讶的说道,然后“嘻嘻”一笑,“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宁俊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道:“我,我都被你气昏头了。你,你,去死吧。”说着,抓起几本书,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 楚天齐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开了,仍旧“嘻嘻”的笑着。 宁俊琦被他气不过,红着脸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的。” “那还不是你说的。”楚天齐申辩道。 “行了,行了。”宁俊琦黑着脸说道,“你赶紧回去,一会儿下乡。” 楚天齐一打立正,右手敬礼,说道:“好的,乡长小姐,属下遵命。” 他的样子和口气像极了港片里的桥段,再配上他大裤头、背心的造型,滑稽至极。引得宁俊琦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宁俊琦止住笑声,说道:“严肃点,看看都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罗列一下。” “好的。”楚天齐也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手抚胸口,长嘘了一口气。当手碰到光滑的肌肤,她才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衣冠不整,不禁脸红到了耳朵根,急忙起身,向卧室走去。 “笃笃”,敲门声响起。 “谁?”宁俊琦收住脚步,略带惊慌的问道。 “我。”楚天齐的声音。 宁俊琦咬着牙道:“你不回去,又来干什么?” 楚天齐:“拿雨伞。” 宁俊琦:“哪有雨伞?” 楚天齐:“办公桌桌脚那儿。” 宁俊琦紧走几步,来到办公桌旁,果然看到一把雨伞,躺在桌子角那儿。怪不得刚才郝晓燕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原来不光是发现了脚印,还看到了这个“证据”。她弯腰拿起雨伞,快步走到门口,猛的拉开门,把雨伞扔了出去,说道:“给你,惹祸的东西。”不知道她是在骂楚天齐,还是在骂这把雨伞。 楚天齐没想到,会被宁俊琦这样对待,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女人心,海底针。”从地上捡起雨伞,向外走去。 楚天齐撑起雨伞,正准备拐过走廊,冲进雨中。走廊另一面的一扇房门打开了,郝晓燕走出来,叫住了楚天齐:“小楚,着急忙慌的,这是去哪啊?” 楚天齐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对着郝晓燕道:“回办公室。”然后,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下乡?” “下乡?我跟你说过要下乡吗?”郝晓燕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哎呀,你手里的雨伞我见过。”此时,她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郝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天齐急忙解释道。 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把郝晓燕逗乐了,就调笑道:“小楚,到底哪样啊?怪不得我去敲你办公室门,半天没人应声呢,原来你们……啊,哈哈。”她说着的同时,还用两手的食指做了一个暧昧的动作。 现在时间还早,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否则,不知道会衍生出怎样的版本呢? 看着郝晓燕八卦的神情,楚天齐明白她想到了什么,饶是他在宁俊琦面前时脸皮那么厚,面对着过来人说话的直接,也是尴尬不已。只能甘拜下风,溜之大吉。他身后是郝晓燕肆无忌惮的笑声。 …… 宁俊琦回到卧室后,先把门从里边插上,然后就是到卫生间洗漱。虽然她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洗脸却很费时,这大概是女孩的通病,也可能女人都是这样吧。先是洗面脸,接着是去角质层霜,然后是防晒、保湿类的油、粉轮番登场。大约半个小时后,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宁俊琦来到床边,褪掉睡衣睡裤,准备换白天穿的衣服。这时,她注意到在自己床*上,有一个坐过的痕迹,不用说一定是那个可恶的家伙留下的。而让她脸红心跳的是,紧挨着那个痕迹的地方,放着自己准备替换的内衣*裤,肯定是被那个家伙看到了。看着那个痕迹的地方,就感觉好像他正坐在那里一样,正看着自己身上的寸缕衣衫和雪白的皮肤,这让宁俊琦脸红心跳不止。 她不再犹豫,快速褪掉身上的所有布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武装”。很快,那个魅力四射、性*感撩人的妙龄女孩,变成了严肃、庄重的女乡长。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灾情就是命令 早上八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这场雨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下了四个来小时。尤其在从四点到五点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更是下的大暴雨,从五点多的时候开始变成了中雨,七点多的时候才变成了小雨。尽管雨停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好像随时还要继续下起来的样子。 好几个村子的电话打通了,或是村里给乡里回了电话。他们都表示,雨特别大,发的洪水更大。有的村里的小桥被冲垮了,有的村里发生了小规模的泥石流,还有的村子房屋塌了,但目前还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传来。 八点半的时候,青牛峪乡召开紧急党委扩大会议,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各股室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就一下:察看灾情。在会上,乡长宁俊琦对人员进行了部署安排,并强调了工作职责和纪律。 人员分工和工作职责,都是宁俊琦提前和黄敬祖商议后敲定的,黄敬祖自然没有疑议,还以党委的名义,对整个安排方案进行了充分肯定和坚决支持。黄敬祖在讲话中,把这次工作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强调了五个必须:必须坚决服从党委领导、必须坚决服从工作安排、必须坚决履行工作职责、必须把抢救人民生命财产做为第一要务、必须时刻牢记安全第一。 会议最后,黄敬祖说道:“同志们,刚刚从有关部门得到消息,这场暴雨为八十年一遇,以降水量来衡量,远远超过去年。现在,洪水肆虐,相关次生灾害频发。广大乡亲翘首以盼,等待我们带去党的温暖,送去政府的关怀。我们在坐各位,肩负着光荣而神圣的使命。第一时间去受灾现场的同志,要对乡亲进行最大能力的救助,并把现场消息完整全面的传回来。在乡政府值守的同志,要做好救援物资的筹备,并把各处汇总来的信息及时上报给县委、县政府有关部门,同时把上级的指示和安排传达下去。 因此,对一些违反重要事项的人或事,会进行惩戒。这些事项包括:一、不服从领导;二、不服从安排;三、干工作推诿扯皮;四、做任务消极等待;五、造成重大失误;六、违反工作纪律;七、其它违规事项。一旦发现以上现象,坚决对涉事人员进行记大过、记过、书面警告、口头警告、罚款等惩罚措施。在处罚时,采取从严、从重、从快的原则。 当然,对于落实任务积极、做工作成绩突出、注重团结协作的个人和团体,也会做出相应的奖励。因时间紧急,奖励措施会随后出台。 同志们,灾情就是命令。时间紧急,请各组立即出发,随时保持联系,汇报、勾通相关信息。我在这里嘱咐大家:在救灾的同时,务必注意自身安全。拜托了,出发。” 随着黄敬祖的号令,各路人马纷纷踏上了察看灾情的征途。这次全乡共分成了五个小组:黄敬祖和蒋野一组,宁俊琦和楚天齐一组,刘文韬和人武部长一组,郝晓燕和高远一组,王晓英和要文武一组。前四组人员去受灾现场察看灾情,指导村里抗灾工作。第五组人员留守乡里,负责上传下达。 乡里三辆小车和派出所小车,配备给察看现场各组使用,另外协调县信用社和法庭车辆做为备用机动车辆。每组人员,除了正副组长,分别还配备了组员。 宁俊琦和楚天齐这一组,组员包括司机小孟、农业办杨大庆、招商办陆娇娇。宁俊琦安排陆娇娇留守乡里,以备本组应急,为此陆娇娇还颇有意见,最后,宁俊琦甩出一句“服从安排”,陆娇娇才老大不情愿的住了口。 小孟驾驶汽车出了乡政府大院,上了公路,向目的地驶去。车上,宁俊琦坐在副驾驶位置,楚天齐和杨大庆坐在后排座位上。他们这组需要去的地点共三处,按照先后顺序,分别是甘沟村、小营村和苇子沟村。 现在,从青牛峪乡里过境的一条公路主干线是国道。虽然公路级别只是准二级路,但在去年秋天刚刚进行过重新铺油,路况还不错。只是下雨天,柏油路上或多或少会有积水,整条路都特别湿*滑,因此,在上面开车,不敢特快。 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走完了柏油路,二一二汽车开始驶入泥泞的砂石路。与主干线相连的通村公路都是砂石路,这是一种等级最低,施工工艺最简单的路。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对一些坑洼处进行填补,并对一些凸起处进行挖采,然后在上面铺一层十五厘米左右的砂砾石碾压成型。 砂石路最大优点就是投资少,在干旱少雨的地区养护费用也低。缺点是平整度差,易扬尘,在行车和自然因素影响下,易产生磨损、松散、脱落露骨等病害。尤其是雨势急、雨量大的时候,更会形成大量的积水和泥坑,甚至整个路段都是泥泞不堪。 现在,通往甘沟村的砂石路,已经变成了“泥糊糊”,稍微泥少的地方就是积水坑。尽管车速不快,但二一二车仍不时颠簸着,车上的人也随着车子的行进而起伏摇摆着。除了司机小孟,其余三人都一手紧紧抓着侧面头顶处的把手,防止一个不慎,磕到头或脸。坐在车上,不时听到“咣当”、“咯嘣”的声音。稍微好走的地段,也会听到“叭嗒”和“沙沙”的声音,那是汽车轮胎带起的泥块、砂石敲击在车底或瓦圈发出的响动。 二一二汽车就像一个喝醉酒的病人,在泥泞不堪的路上以龟速行进着。走到有的地段实在过不去,楚天齐就和杨大庆下车,到后面推着,才勉强通过。为此,楚天齐调侃“领导就是有特权”,宁俊琦则回击“尊重、照顾女性天经地义”。 俗话说“走着就比站着强”,尽管不到十公里的路就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但终于还是到了甘沟村村口。前面就是河套了,洪浊的河水还没有退去,汽车只要进去肯定熄火,车上众人只好下了汽车。 下车后,宁俊琦第一件事,是打开后备箱,开始换鞋。而楚天齐和杨大庆,则是观察着眼前的的情形。 甘沟村整个地形是两山夹一沟,村民的房子都在沟两边高处建着,相当于建在半山腰。每当下大雨时,自然积存的雨水以及从山上流下的雨水,就会汇到一起,形成大河,从村子中间的河套奔涌而出。 眼前的情景虽然称不上惨不忍睹,却也是破败不堪。黄乎乎的河水还在不知疲倦的向前奔流着,河水里不时飘下树叉、布片、杂草,但明显水势缓了好多,已经看不到翻花的浪头,说明河水不会裹挟着翻滚的石头了。河床高处,可以看到堆积的杂草和淤泥,从上面河水过后留下的痕迹看,雨水最猛的时候,恐怕河水得有一人多深,浪头更得有两、三米高。 宁俊琦已经换好雨鞋,走了过来。 “乡长,怎么办?”楚天齐看着宁俊琦说道。 看着楚天齐微微上翘的嘴角,宁俊琦明白他有逗弄自己的意思,但是因为还有旁人在边上,于是她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说道:“趟河过。”她说着,已经把塞进雨鞋中的裤腿拽出来,开始向上卷着。 楚天齐和杨大庆更是不敢怠慢,二人直接到车里脱掉长裤,仅剩下里面提前穿好的大裤头,把长裤装进了自己的挎包中。当二人下车的时候,宁俊琦已经收拾停当。 此时的宁俊琦样子有些滑稽。她的脚上已经换上了黑色的高筒雨鞋,裤腿卷得老高,灰色带长后襟的短袖衫两个前襟系在一起。头上乌黑的马尾辫已经被折叠成条状,用发带紧紧的系着。 “走吧。”宁俊琦冲着楚天齐一甩头,说道。 “我换一下雨鞋。”杨大庆说道。 楚天齐也赶忙说了声:“我也换一下。” “好,我等你们。”宁俊琦回道。 当打开后备箱的时候,楚天齐才发现,自己带的高腰雨鞋不见了。车上除了杨大庆带的黑色雨鞋外,多了一双天蓝色的女士雨靴。楚天齐瞬间明白,自己的“装备”被宁俊琦征用了。 杨大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冲着楚天齐一笑:“楚乡长,要不你穿我的雨鞋吧,我直接穿凉鞋过。” 楚天齐大声道:“那怎么行?我可不能干这样不道德的事,把别人的鞋抢过来穿在自己脚上。” 宁俊琦自然听明白了楚天齐的话,但她故意装作不明白,而是对着他俩道:“快点,还没弄好?” “快了。”楚天齐回了一句,然后对杨大庆道,“你自己穿吧,再说了,我四十三号脚,你四十号脚,你的鞋我也穿不上呀。” 杨大庆嘻嘻一笑,用手一指车上的蓝色雨靴,又一指楚天齐的脚。楚天齐知道杨大庆在调侃自己,用手在他的背上轻拍了一下,算是惩戒。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我的雨鞋特意选了大一号的四十四号,她的脚也就三十六、七号,她穿着这么大的鞋,究竟该怎么走路呢? 等杨大庆换好雨鞋,楚天齐和他一起走向了宁俊琦。 来到宁俊琦旁边,楚天齐一指她脚上的雨鞋,说道:“乡长,穿的不大吗?” 宁俊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说完,用命令的口吻道,“下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察看灾情1 就这样,司机小孟留在车上看车,宁俊琦、楚天齐、杨大庆三人趟入了浑浊的河水。他们选择了宽阔地段过河,这个地段的水要浅一些,大概有一尺来深。水流也相对平缓。虽然水流平缓了许多,但还是有一股冲力,再加上水底下不平整,宁俊琦依然觉出了行走的艰难。 楚天齐尽量走的慢一些,以照顾宁俊琦的行进,就是这样,她也走的很吃力。 “乡长,要不我拉着你吧?”楚天齐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 “谁用你,我自己行。”宁俊琦谢绝了他的好意。她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因为旁边有个杨大庆,岸边还有个小孟。如果没有熟人的话,说不准她会采纳楚天齐的建议,反正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反感他。 走到一半的时候,宁俊琦实在觉得吃力,甚至有跌倒的危险。楚天齐也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就走的靠后了一点,以备她发生状况时,好出手相救。尽管内心很强大,但宁俊琦那点儿小体力,在强大的自然力量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乡长,别逞能了,还是我拉着你吧。”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宁俊琦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能行。” “乡长,就让楚乡长拉着你吧,要不,你拉着我。”杨大庆说道。 宁俊琦实在坚持的幸苦,正好借坡下驴,于是说道:“好吧,既然大庆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吧。”说着,她一伸手抓*住了楚天齐的衣后襟,又抓*住了杨大庆的衣后襟。 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马上笑了起来,杨大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宁俊琦脸一红:“笑什么?两个大男人做了举手之劳的事情,还至于这么得意?” “对于我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楚天齐讥讽道。 “哼,臭美什么。”宁俊琦鼻子哼了一声,手上一使劲,前面两人身体就是一晃。并不是宁俊琦多有劲,而是前面两个人都顺着她的劲,根本没想到她能来这么一出。 三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过了河。 来到河边,杨大庆找了块石头坐下,把斜背的挎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了长裤和凉鞋,换掉了脚上的雨鞋,穿上了长裤。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大的塑料袋,把雨鞋装了进去。 楚天齐没有什么鞋可换,只能穿着湿漉漉的凉鞋,把长裤套到腿上。他把双手背在身后,瞅着宁俊琦,他倒要看看,她这个女乡长如何穿着过膝盖的雨鞋进村。宁俊琦自然也发现了他的目光,但她这次没有责怪他。 宁俊琦也找了块石头,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纸巾,把石头上的土擦了擦,然后坐到上面,很费力的把右脚的雨鞋脱了下来。 让楚天齐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雨鞋拿下的一瞬间,他没有看到她光洁的脚丫,而是看到了裹在脚外面的塑料袋。等她轻轻解开袋子上系着的疙瘩后,灰色带网孔的运动鞋呈现在楚天齐面前。他此时才明白,怪不得她的脚能穿着自己四十四号的雨鞋,原来是鞋里有鞋呀。 在楚天齐惊讶的目光中,宁俊琦脱掉了两只雨鞋,迅速放下裤腿,解开了系着的衣襟,并把发带打开,重新恢复了“马尾”。霎时,那个透着滑稽的女汉子不见了,转而,一个青春靓亮的清秀女孩站在面前。 看到宁俊琦的“大变活人”,杨大庆也是吃惊不小。 就这样,一个清秀的女孩,一个手中拿着大袋子的男孩,还有一个双脚湿漉漉的男孩一齐向甘沟村进发。 沿途可以看到,一些高杆作物出现了倒伏。但让大家欣慰的是,蔬菜受影响不大,没有出现担心的灌满泥浆。只是那些纵横交错的水渠里面,却填充了好多的杂物和没有渗下去的泥水。看来正是这些用于泄洪和灌溉的水渠,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才让芹菜和其它疏菜幸免于难。 进村的路,一直是慢上坡,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新建成的中心小学。顿时,大家精神倍增,几步就到了学校门口。 甘沟村中心小学,是在村子东头新选的一块地,主要是把甘沟村及周边四个村子的孩子集中到这里上课。计划在八月一日正式投入使用,八月一日正是村小学开学的日子。农村小学和城里不同,既有暑假也有秋假,两个假期加起来的时间和城里暑假时间差不多长。 学校大门敞开着,在靠门口的那间房子里面传出嘈杂的人声。 宁俊琦和楚天齐对望了一眼,走了进去。 他们刚进院,就被从屋子里出来的眼尖村民认了出来,对着屋子里面大喊:“支书,主任,乡长和楚乡长来了。” 听到喊声的常海和村支书记从屋子里出来了,快步走向宁俊琦等人。宁俊琦也率先大步迎了上去,伸出双手,和支书握在一起。紧随其后的楚天齐,握住了常海伸出的宽厚手掌。 支书不善言辞,只说了句“乡长,你们来了。”就松开手,退到了后面。 此时,大家已经互相握过了手。 “常主任,情况怎么样?”宁俊琦问道。 常海眼窝深陷,但精神状态不错,声音洪亮的回答:“谢谢乡长,这么快就来了我们村。这场雨下的特别大,但目前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常年当村主任,常海自然知道领导最最关心的是什么,所以一上来就先说了人员的事。听到常海的话,宁俊琦等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次降雨造成的灾情却不小,从目前初步统计的情况看,共倒塌房屋七间,危房有三十到四十间,牲畜失踪和死亡八十多头(只),财物损失正在统计中。粮食作物和蔬菜受损情形还没统计,还有……”常海把受灾情况进行了相对全面的汇报。 “哦。”宁俊琦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问道:“倒塌的房子都是空房子吗?”因为刚才常海说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不都是。其中常二粮家的三间房子住着人,他那几间房子可以说是目前全村住人的房子中最破的。其余的四间房子都没住人。”常海说道,“前半夜,我在睡之前,就感觉刮的风像是要下大雨,就特意嘱咐了常二粮几家醒睡着点。然后我们几个村干部就都到村委会值守,等到大雨来的时候,我们感觉情形不对,就分头把那几家住破房子的人家,全部动员到了村委会,临时住宿。今天雨停了以后,发现常二粮家的房子塌了,那几家的也变成了危房。村委会被占了,我们就临时到了新学校,这里在两天前刚把电话线拉过来,方便和外边联系。下雨的时候,村里电话都不通了,刚刚才找到断线的地方,已经修好了。” “好,好,你们做的非常好。乡党委、政府感谢你们。”宁俊琦再一次紧紧握住了常海的手,使劲摇晃着。她非常明白,虽然听起来挺平淡的事,但如果村干部稍微懈怠一下,村民再麻痹大意一点的话,那就出大事了。 常海继续说道:“还有二十多间的危房,暂时都没住人,都是各家的小房、配房。对了,旧学校的三间正房也成了危房。” 听到这里,宁俊琦、楚天齐对望一眼,心中暗暗庆幸建新校舍的及时。 宁俊琦等进屋,和屋子里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又出来了。在常海的引领下,宁俊琦等三人开始察看新校舍,常海在边上继续汇报着受灾情况,并回答宁俊琦和楚天齐的提问。 新校舍一共两排房子,每排八间,除了做为教室外,还包括教师办公室,教师和学生宿舍等。房子全部都是硬砖到顶,外面房顶上盖着红色的瓦片。屋子里是水泥地面,水泥墙面,水泥顶子。离地一米左右的墙壁都刷上了绿色的油漆,南面墙上装有铝合金门窗。东西两面墙上各安着一块黑板,墙壁其余的部分和顶子都刮上了白色的腻子,刷过了涂料。所有的屋子里,已经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就等着使用了。常海他们今天临时使用的房子,是做为学校的传达室、门卫房使用。 两排房子的前面都砌有花坛,前排的两个花坛又比后排的两个花坛大了一些。院子里,用便道砖砌出了小路,其余的地面都是经过砸夯后的土地面。 整个一圈看下来,无论是房屋,还是院落,或是围墙,做工都非常精细。宁俊琦和楚天齐都很满意,说明工匠们用心了,监工人员尽职了。 看完整个院落和房屋,宁俊琦对着常海说道:“常主任,企业捐赠的桌椅已经采购完毕,正准备送货。我在今天早上刚和对方联系过,让他们再推迟几天,要不现在的路不好走。他们保证在本月三十号全部运到,不耽误八月一日正常使用。” “那太好了,我还想问呢?就是没敢。”常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楚天齐笑道:“老常,还有你不敢问的?” 常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章 察看灾情2 在常海的引领下,宁俊琦一行到了村委会,去看望临时居住在这里的几户村民。离着村委会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孩子的叫声和大人的喝斥声。 尽管能想到,但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村委会一共五间屋子,平时常用的有三间,另两间就当做库房用。现在倒好,所有的屋子全用上了,屋子里除了老人、妇女就是孩子,还有就是堆的到处都是的包袱和袋子。这些老弱妇幼都坐在坑上,地上也铺着门板、被褥,看来是晚上给家里青壮年休息的地方。常海解释说,青壮年大部分都去地里或是自己房子的现场了。 屋子里,孩子们正在无忧无虑的嬉戏,那些大人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干针线活,还有的在对着孩子瞪眼睛。 常海进到屋子,大喊了好几声,屋里的人们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孩子们也停止了追打和嬉闹,藏在大人身后,用那种惊异的目光望着宁俊琦等人。 “乡长来看望大家了。”常海尽量用激动的语气表达着要说的话。 没有期待中的掌声,更没有应该有的寒暄。宁俊琦已经做好伸手和对方相握的准备,当她看到这个情形时,只好把抬起的右手又放了下去。 “乡长来了,带了多少钱?能给我们家多少?”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说道。 常海大声的说道:“二嫂,你怎么这么说话?什么都指望政府啊?” 老太太不甘示弱的说道:“不找政府找谁呀?找你?你能管的过来吗?” “你……怨不得你家连间新房也盖不起,就整天等着救济啊!”常海喝斥道,“要是二哥活着,绝不会像你这样的。” “常海,你什么意思?村干部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呀!呜……”老太太干脆撒起泼来,说着,还哭了起来。 老太太这么一弄,其它屋子里的人也一起涌了过来,有的哭,有的说,乱糟糟的。 宁俊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连楚天齐也是束手无策。 “哭,哭,起什么哄?再这样,你们就都回自己破房子住去,爱咋咋样。”常海没好气的说道。 果然好多人都不言声了,只有那个老太太还在继续“呜呜”着,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弄得宁俊琦等人走也不是,在也不是。 “嚎,嚎,再嚎把二梁抓走。”常海怒斥道。 这一招真奏效,老太太立刻止住了悲声。 就现在的样子,还能说什么?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宁俊琦从包里拿出八百元钱,说道:“常主任,百姓挺可怜的,把这点儿钱,分给这四家,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乡长,不用,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常海推辞道。 宁俊琦执意把钱塞到了常海手里。常海这才接住,然后,给了每家二百块钱。 “我们家房子都塌了,遭灾最厉害,应该多给。”老太太仍不知足,“要不,给把房子盖好,也行。” “多少钱也填不满你们家的无底洞。”常海说着,把宁俊琦、楚天齐拽出了屋子。 宁俊琦没想到,看望受灾群众,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法说什么,总不能无原则的答应那个老太太吧。 在常海的再次引领下,到了一处塌房现场。三间泥坯房子已经彻底塌架,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到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院子里杂草丛生,就连房顶上也长满了蒿草,院墙更是不成为墙,就是几块烂泥坯,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平时也疏于打理。 常海叹了口气,说道:“乡长,这就是那个常二梁家。常二梁和我岁数差不多,也是我一个不远不近的侄子,刚才那个不讲理的老太太就是他妈。我那个二哥很能干,可是娶的这个老婆却好吃懒做,在常二梁十来岁的时候,二哥得病死了。这个二嫂先带着二梁改嫁了三次,结果每次都时间不长,最后仍然回到了甘沟村。看在二哥的份上,村里一直收留着他们母子,有什么救济、照顾先想到他们。可是这个二嫂不要强,除了勾搭别的男人,就是惹事生非,还把儿子教育的也不成人。常二梁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也没个媳妇。” 宁俊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接着又看了几处危房,和几户受灾户。这些家庭的人都很不错,对领导能在百忙之中前来视察灾情,表示感谢。当然,也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困难。宁俊琦对大家进行了安慰,表示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组织大家进行生产自救。 从受灾户家里出来,宁俊琦一行,到了农田查看庄稼和蔬菜受灾情况。庄稼主要就是发生了倒伏现象,不过等地里干上两天,只要把这些倒伏的庄稼再扶正,相信还能再生长一阶段。对于有的籽粒已经栽在泥土中的庄稼,肯定会减产一些。 蔬菜情况比较乐观,就像在进村时沿途看到的那样,基本没有灌上泥浆,这主要还是得益于那些泄洪的沟渠发挥了作用。当然也基本没有折损和倒伏,这主要是下雨时没有下冰雹,风也不甚大的缘故。 …… 看了一圈,众人到了旧小学院里。 常文的女儿常继文,正好从屋里出来,看到进院的楚天齐众人,就扯开嗓子向屋里喊着:“爸,爸,楚叔叔来了,乡长也来了。” 宁俊琦和楚天齐急忙走了过去,杨大庆和常海跟在后面。 “宁乡长,楚乡长,你们来了。”常文的声音传了过来。门上的纱帘一挑,常文夫妇出现在大家面前。 常文拄着双拐,灵活的跨过了门槛,小张老师在后面紧紧跟着。 宁俊琦赶紧上前一步。 此时,常文已经把双拐夹在了腋下。 宁俊琦伸出双手,握住了常文右手,关心的说道:“常老师,慢点,慢点。” “不碍事,不碍事。”常文急忙说道,“平时我都拄一支拐,今天下雨了,她就非得让我把两支都拄上。”说着,看了身旁的媳妇一眼。 “乡长,楚乡长,大家都进屋吧。”小张老师礼让着大家。 “好”,宁俊琦说着,松开常文的手。坚持让常文走在前面,大家一起进到了屋里,有的坐到炕沿上,有的坐在椅子上。 刚一坐下,常文就问道:“乡长,新学校能保证八月一号正常使用吗?” “怎么不能?房子已经全部盖好,连卫生都打扫了。桌椅在三十号就会运到,完全不影响开学。”宁俊琦轻松的回答。 “那太好了。”坐在炕沿上的常文使劲拍着手掌,双脚来回的踢着,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像孩子一样。 宁俊琦真诚的说道:“常老师,有你这样全身心投入教育事业的人民教师,甘沟村中心小学教学工作一定会搞好很好,培养的学生也一定会出类拔萃的。” “乡长,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常文拍着胸脯道。 宁俊琦也不禁被常文的情绪感染,有些激动的说道:“好,好。”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用词不太恰当,又急忙改口:“保重身体,保重身体。” “乡长,你们是不知道。当老常得知让自己当这个中心小学的校长时,激动的好几天都没睡不着觉,一个劲的和我说‘这次管十个人了,我成校长了’。”?小张老师在旁边插话道。 常文脸一红,说道:“哪像你说的那样?你净埋汰我,好像我是个官迷似的。” 屋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常继文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我爸是官迷,我爸是官迷。” 大家笑过以后,常文忽然情绪低落的说道:“我能再次站着走上讲台,都是各位领导和乡亲无私帮助的结果。尤其是楚大叔,为了给我治腿,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至今还得靠轮椅行动,说话也不利索。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就……难受。”说到这里,常文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眼泪一双一对的掉下来。 看到常文这样,楚天齐赶忙走到常文跟前,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常老师,不必担心,我爸已经恢复很多了。上次我回去,他一手拄拐,一手扶着我还走了好长时间呢!别伤心了。” 常文破涕为笑:“我不伤心,不伤心,愿老天保佑,让大叔早日康复。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的,我就好好把书教好,多培养出一些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也不枉大叔舍命救我一场。” “这就对了,振作起来。”宁俊琦说道。 “他就是那样,一说到楚大叔,就是又哭又笑的。”小张老师在旁边插话道。 常文不服气的回道:“你不也是那样吗?” 确实如常文说的那样,小张老师现在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 大家说了一会话,从屋里到了院子里。 站在院子里,看着曾经的教室,现在的危房。常文由衷的说道:“乡长,楚乡长,你们英明啊!要不,孩子连上课的地方也没有了。” 宁俊琦和楚天齐明白常文指的是什么,楚天齐笑了笑。宁俊琦说道:“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崴脚 谢绝了常海吃午饭的邀请,宁俊琦对常海等人强调了救灾的一些事情。然后,和楚天齐、杨大庆一起,再次涉水出了村,到了汽车旁。当然了,楚天齐的雨鞋还是被宁俊琦征用了,他自己只能继续穿湿凉鞋过河。 第二站到的是小营村,小营村的灾情要比甘沟村轻一些,因为小营村的地势要比甘沟村开阔一些,洪水自然也就小了一些。宁俊琦一行,仍然是看现场、看望受灾群众,听冯强等人的汇报。等把这些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冯强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饭。 众人没有喝酒,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后,又赶往了今天的最后一站——苇子沟村。苇子沟和甘沟村的地形大同小异,进村的路已经成了泥糊糊,当汽车进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提前接到信的村干部已经在村边等候,待乡领导一到,马上就是看现场。苇子沟洪水也很大,灾情和甘沟村差不多。看现场、慰问、听汇报,一圈忙下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众人谢绝了村领导吃晚饭的邀请,踏上了回乡里的路。 出村刚有三里来地,汽车就不走了,小孟怎么弄也打不着火。最后,只得让杨大庆和小孟留在原地,到村里寻求帮助,楚天齐和宁俊琦抄小路回乡里。 刚刚接到电话,明天县领导要到乡里,所以宁俊琦无论如何得赶回去。一是明天在乡里等候领导,再一个就是和黄书记在今天晚上商议汇报内容及接待事宜。 从小路走,需要翻过一座小山包,过去就是青牛峪村的地界,估计就是一个小时的路。而要是从平路走的话,得先到主路,然后再从主路乘车回去。光到主路就得两个来小时,在主路还得等着过往的车,现在的班车已经全部过去了,等其它的过路车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呢。 …… 宁俊琦、楚天齐二人向小山包走去。整个一天都没有出太阳,踩在长满青草的地上,还是有一些湿*滑的感觉。走了十来分钟的平路,就开始上山了。 这座小山包不高,山上到处是小树和灌木丛。一条人工踩出的小路,穿过灌木丛,曲曲弯弯的升向远处。路两边的小树虽然不高,但总比人高,借着山势生长的一面,要更高一些。 往天的这个时间,太阳还没有落山,会有阳光洒在缝隙间,显得比较亮堂。而今天却是另外的一番情形,今天凌晨下了四、五个小时的雨,白天又没出太阳。因此,山上的湿气很重,就连平时腐烂的树叶、死虫的气味也泛了出来,让人作呕。天上阴沉沉的,本来才下午六点多的时间,却像往天将近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天已经像是要慢慢黑了。 闻着难闻的气味,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周围的树木也是影影绰绰的,让人不免心中产生恐惧。此时的宁俊琦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紧紧的跟在楚天齐身旁,不敢向周围张望,却又不由得看向身后,因为他总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其实好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就是人在害怕时,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总会感觉后边有人。于是,不由得要去看,当看到后边什么都没有时,心里仍然不踏实,便加快了脚步。这时你就会感觉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快,就不由得再去看,当然还是没有人。就这样越走越快,越快越要回头,越会害怕,当跑回家或是到了人多的地方时,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了,甚至头发都跟着站了起来。 “你冷吗?”楚天齐感受到了她粗重的气息,和身体的颤抖。虽然两人身体之间有足够的距离,但他仍能感受到。 “没,没有,有,有点。”宁俊琦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路上有水,你抓着我的衣服吧,以免滑倒。”楚天齐听她说话的状态,已经断定她是害怕了。他很体贴的没有说出“怕”那个字,而是提到了察看灾情的事:“乡长,看了今天的三个村子,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宁俊琦顺从的抓*住了他的衣服,说道:“我,感触很多,但一时又说不清楚。”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害怕的缘故,她的思维迟钝了很多,也稍微有一点混乱的感觉。 “那我就说说,不足之处请多指正。”楚天齐打开了话匣子,“这次洪灾损失很大,光是现在房屋、牲畜、财物的损失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这些数字如果放到报纸或是电视上,乍听起来可能并不大,但不要忘了,这里只是贫困的小山村。这些损失对于农民家庭来说,可能就意味着没有存身之处,也可能代表着近几个月的生活就没了着落。 对于我们政府部门来说,一般会以达到的比率来衡量工作的好与坏,或者是事情的严重程度。比如,就拿受灾情况举例,如果在一次地震中,无家可归的家庭只占受灾人口的百分之一,那么这就是一个非常非常理想的数字。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会感到庆幸,生活仍在继续,但对于那百分之一的家庭来说,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了,这可能就意味着灭顶之灾、生活也会难以为继。” 宁俊琦接话道:“是啊,正因为这样,我们政府干部才要第一时间赶到受灾现场,向群众传达党的声音,传递政府的温暖。在情势危急的时刻,这往往会给群众带来无限的安慰,甚至生存的希望。” 楚天齐继续着刚才的思路,说道:“还有,具体事情我们要具体对待。对于南方的一些地方,或是水系发达的地区来说,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些洪水,简直不值一提。因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不光有娴熟应对的手段,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对于干旱少雨的青牛峪来说,却几乎是百年一遇了,人们不但遭受了对于自己来说的巨大损失,而且思想上也会受到很强的震撼。” “是啊,正因为这样,我们政府才要出面,做他们的主心骨。既使遇到像今天那个老太太一样的人,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宁俊琦深有感触的说。 “政府一定要管,这没错。但也不能无原则的大包大揽。”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嘟着嘴,道:“那是当然了。我知道这个分寸。” 楚天齐没有计较宁俊琦说话的语气,而是说到了另外的话题:“虽然灾情不乐观,但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而且无论是新建校舍,还是修缮、加固校舍,做工都很精细,用料也很足,质量都很好。” “哎哟”,随着这一声喊,走在身旁的宁俊琦忽然矮了下去。 楚天齐赶忙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没有抓到。他急忙扭头去看,却见宁俊琦已经蹲在地上,兀自捂着脚,嘴里“哎哟”不停。 “怎么了?”楚天齐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崴脚了?” “嗯。”宁俊琦咬着牙,点点头。 “我看看。”楚天齐说着,就去抓她的脚。 “不,不,没事。”宁俊琦依然咬牙坚持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楚天齐把自己身上的书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小包,拿在手中。又取出一个塑料袋,包在了书包外面,然后把书包放到地上,不由分说的道,“坐那儿。我给你看看。” 听着他霸道的语气,她想哭,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轻声道:“你能看得见?” “我有装备。”说着,楚天齐从小包中拿出一个小手电打着了,这个手电长有十厘米左右。 宁俊琦大声叫道:“有手电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崴了脚。你是故意的吧?” 对于女孩的无理取闹,楚天齐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说:“哎呀,大姐,现在天刚有点黑,打开手电也不是太亮。万一把电耗完了,一会儿天黑的时候,看不见怎么办?” “天黑的时候,不就到了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宁俊琦仍然不依不饶。 “你到底疼不疼?”楚天齐反问道,“你不是故意的吧?” 宁俊琦顿时觉得脚上生疼,委屈的说道:“你,你,你太冷血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疼,就不要多说话,让我给你看看。”楚天齐温柔的说道。 宁俊琦没有再说话,而是顺从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拿着。”楚天齐把手电交到宁俊琦手里,说道:“哪只脚?” “右脚。”宁俊琦顺从的说道。 楚天齐把手伸向了她的右脚,说道:“照着点。” 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右腿,想要躲避,可随即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不许动,听话。”楚天齐的话很轻,但却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力量。 楚天齐说着,他把她的右腿放在自己怀里,脱掉她的鞋,又去脱脚上的袜子。她的腿绷的直直的,看得出她内心的紧张,她把头别到了一边。 “照着点。”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这才扭过头,把手电照到了自己的右脚上。在手电光亮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脚面已经红肿了好多。她禁不住叫道:“我,我没事吧?” “没事。”楚天齐一边应着,一边把手抚到了她的脚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状况频出 一股酥*麻的感觉迅速传了过来,宁俊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楚天齐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关心的道:“疼吗?” “嗯”,宁俊琦轻声道,同时低下了已经红扑扑的脸庞。 “我轻着点。”楚天齐说道,手继续在她的脚上摸着。 宁俊琦忽然说道:“你是在给我揉脚吗?” “不是。”楚天齐一边应着,手还在继续动作着,“崴脚后不能揉,那样对脚伤恢复不利。” “哦,你还挺懂啊?”宁俊琦说道。 “懂一些,你忘了我爸是赤脚医生啦。”楚天齐得意的说道。 “好啊,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就是故意占我的便宜了。”宁俊琦娇斥道,还试图把脚抽回去。 “占便宜?”楚天齐被她的说法弄懵了,随即明白过来,“你的想法也太奇葩了吧?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宁俊琦还嘴道:“你是什么人,自己知道。” “好我的大姐呢,我这是给你看看有没有骨折的地方。”楚天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好,没有发生骨折。” “哦?怕是你的借口吧。”宁俊琦仍然不服气的说道。 楚天齐真对她的说法无语了,他给她穿上了袜子和鞋,把他的右腿从自己腿上拿开,从她手中接过手电,说道:“你还能走吗?” “我试试。不能走还能怎么样?”宁俊琦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站起来,刚一用劲儿,就疼得叫起来。 “来吧,别逞能了,还是我背你吧。”楚天齐伏下了身子。 “想得美。”宁俊琦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你别动,扶我起来,我自己走。” 楚天齐“哦”了一声,继续保持着蹲姿。宁俊琦扶着他的后背,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娇嗔道:“你死人啊,也不知道搭把手。” “你……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一个女患者。”楚天齐一边给自己解嘲着,一边征询着意见,“我是用双手把你抱起来,还是你用手搂着我的脖子起来。” “我……把你的胳膊给我。”宁俊琦给出了第三种方案。 “好吧。”楚天齐答应着,把右胳膊伸了过去。 宁俊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撑着地,慢慢直起身子,但仍然摇晃不已。楚天齐没有再和她废话,而是用左胳膊在她背后托了一下,她才站直、站稳了。这次,她没有急欲推开他的胳膊,而是任由他托着。 等了一小会儿,她身体一动,挡开了他的胳膊,说道:“走吧。” 楚天齐拿起地上的东西,装进包里,然后挎在身上,说了一声:“走。” 她刚一挪动,脚上就传来钻心的疼,忍不住“哼”了一声,但还是咬牙迈出了一步。有了第一步,后面就好了一些,但她走的很慢很慢。大约十多分钟,才走出不到十步。 “照这样下去,恐怕明天天亮也回不去。再说了,你的脚也受不了。”楚天齐试探着说道,“要不,我背上你?” “我……你……男女授受不亲。”宁俊琦权衡着。 楚天齐伏下*身子,说道:“你上来吧。”等了一会儿,宁俊琦仍然没有动静,他催道:“还在磨蹭什么?说不准一会该来雨了。” “我,我想……”宁俊琦欲言又止。 “你想怎样?”楚天齐直起身问道。 宁俊琦没有注意他话中的生硬,而是声音低如蚊声的说道:“我,我想方便。” 楚天齐这才明白,怪不得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原来是三急之一啊!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说道:“方便?方便吧。”说完,背过了身。 “你去前边去,关掉手电。”宁俊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关了手电,向前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再远点。”宁俊琦又说道。 楚天齐依言向前走了几步。 “再……”宁俊琦刚一张口,楚天齐就明白了,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 “不许回头。”宁俊琦喊道。 “嗯,听见了。”楚天齐答道。 过了一小会儿,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哗”的声响,然后又停止了,接着又是“哗”的一声。楚天齐明白,她这是怕自己听到声音,在一点一点解决呢。其实,她就是再控制声响,他也是听得见的。别忘了,他因为练功夫的缘故,视力和听力都异于常人。 楚天齐尽力憋着笑,同时心中也在想着后面美女方便的样子。他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流氓”,然后马上给自己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想想也不犯法,不想才不正常呢? “啊,救命。”就在楚天齐想入非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宁俊琦惊恐的声音,接着是“扑通”的声响。 楚天齐不敢怠慢,迅速回身,三步并做两步向宁俊琦那里奔去。 “怎么啦?怎么啦?”楚天齐来到她身边,问道。 “狼。有……狼。”宁俊琦颤声说道,用手指着旁边的树丛。 楚天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树丛里似乎有一团黑影。就小声说道:“你别叫,你怎么知道那是狼?” “你蹲下看。”宁俊琦也小声说道。 楚天齐依言蹲下来,这次看清楚了,树丛缝隙透过的一点儿残存的光线,让他看到了那个她口中说的“狼”。他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道:“不是狼,那是狐狸。” “不是狼?”她不解的说道。 “不是狼。”楚天齐再次肯定的说道,“在暗处,狼的眼睛是绿的,前面的那个东西却不是这样。而且它的身子也小一些,还尖嘴猴腮的,应该是狐狸。”说着,他打开手电,照了过去。 借助手电的亮光,可以看到那个动物的头、躯、尾呈红棕色、腹部有黄白色,尾尖呈白色。嘴巴尖尖,小耳朵竖起,果然是一只当地出现较多的火狐狸,学名赤狐。 赤狐并没有因为手电光亮,被吓走,而是与对面的两人对视着。 “嗷”,楚天齐忽然大叫了一声。 宁俊琦尖叫道:“你想吓死我。”,双手在他身上不停的拍打着。 楚天齐这才意识道,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于是不好意思的道:“我在吓狐狸呢,没想到吓着你了。” 宁俊琦说了声“你”,没有再吱声,向对面的狐狸看去。哪里还有狐狸的身影,看来是被那声“狼嚎”给吓跑了。她顿时心中一松,手抚胸口说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走吧。”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宁俊琦。当看到宁俊琦的的一刹那,他“啊”的叫了一声。 在夜色中,隐约能看到楚天齐的表情,宁俊琦不禁纳闷道:“怎么了?”说着,把手撑在地上,准备起来,因为她现在还在地上跪着呢! “啊!”这次轮到宁俊琦失声大叫了。她在用手撑地的时候,看到了白花花的大腿,一侧头,又看到了白花花的屁*股。稍一楞神,她明白了这是自己的屁*股,也清楚了他为什么会失声大叫了。 “你,你……”宁俊琦说了两个“你”,再也说不上来,双手从地上抓起泥巴和杂草抛向楚天齐。 楚天齐正等着听她的下文,万万没想到,会被对方袭击,胳膊上被硬生生的砸上了一块泥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质问道:“这你是干什么?” 这一问不要紧,宁俊琦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喃喃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 “我怎么欺负你了?”楚天齐随口应道。 他这么一说,她哭的更委屈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她是因为被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地方,羞哭了。他也不觉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正赶上……” 宁俊琦羞愧难当,胡乱抓了一把东西扔过来,哭着道:“你还说,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你赶快把……啊,穿上。”楚天齐语无伦次的说道。 “呜……”宁俊琦不但没有穿上,反而哭的更伤心了。 “谁?往后退,有人方便。”楚天齐忽然喊了一声。 宁俊琦也跟着喊了一声:“谁?”迅速提起了裤子,人也站了起来。然后,四下张望着,咋乎道:“谁?出来。” “没有谁,我要不这么说,你能那么快起来吗?”楚天齐说道,“假如真有人过来的话,那不是亮瞎他的双眼了吗?” 宁俊琦这才知道,他是有意使的诈。顿时又羞又恼,但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春光外泄。想到这个词,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刚才不是在他面前春光外泄*了吗?她抹了把脸,羞恼的说道:“走。” 楚天齐也说了一声“走”,向前走去。 “你死人啊?我怎么办?”宁俊琦在后面喊道。 楚天齐这才意识道,刚才自己是要背宁俊琦的,中间发生这一插曲,把这件事给忘了。但他又担心对方因为害羞,而不愿意让自己背着,就试探的说道:“我背着你吧,要不,你的脚受了伤,现在又开始上坡,你肯定会吃不消的。” 没想到,宁俊琦并没有表示不同意,反而说道:“那你蹲下。” “啊?”楚天齐听了就是一惊,又问了一句没有营养的废话:“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说完,蹲下了身子。 宁俊琦咬了咬牙,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说道:“反正也被你看到……哎呀,烦死了,快走。”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三章 暧昧不断 楚天齐不再迟疑,一直腰,背起宁俊琦,向坡顶走去。刚走了几步,觉得脖子上勒的够戗,原来是她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箍在自己的咽喉处。就侧着头,说道:“靳死我了,你这是要谋害亲……恩人呀。” “还不是赖你?”宁俊琦喘着气道,“我都快掉下去了。” 楚天齐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脚不时踢在自己膝弯处,确实有掉下去的可能性。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忽视了,没有用胳膊把她的双*腿拢住。他在心中自我解嘲道:看来自己还是太正派了,随时想着“非礼勿动”这个词。 既然是帮助对方,那就不要再讲究这些封建礼教了,就免为其难做一回假小人吧,反正这也是行善的事。楚天齐心里腹诽着,双手向后一拢,把她的两条腿放到自己的臂弯上,双手托住了她浑*圆的臀*部。问了一句:“这样行吗?” “嗯,讨厌。”宁俊琦回了一句,用双手在他的背上捶打了两下。 他这么背着她,她的双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紧紧箍着了,他顿时觉得脖子上一松,呼吸顺畅起来。 现在正在向山坡顶上行进,越走越高。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宁俊琦把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用手攀着他的肩头。 双手托着浑*圆的小屁*股,她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楚天齐感觉手里热乎乎的,就像直接托着两块小嫩*肉一样。后背上,两个鼓*胀胀的肉*球紧贴在上面,不时有麻酥*酥的感觉。背着八、九十斤的人,对于常年练功夫的楚天齐来说,小菜一碟,根本不是个事。他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重量,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手心和后背上肉肉的东西。 楚天齐心中暗道:怪不得好多人不愿当君子,宁要当小人呢。原来,这样的感觉好极了,要比混那个让人耻笑的“君子”名声值得太多了。 楚天齐是舒爽的不得了,被他背着的宁俊琦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也感觉到了身上麻酥*酥的,很舒服,但同时她又有些紧张,生怕被人看到或是知道了今天的事,也怕他拿这事调侃自己。 随着上山时的自然颠簸,她的前胸不时和他的后背发生着摩擦,那种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的双手托在自己的屁*股上,越来越紧,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中间还存在的那层布一样。她都怀疑是不是他故意使坏,占自己的便宜,但这仅仅是怀疑,而且,她在心里自我解嘲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其实她的怀疑是冤枉了他,为了不让她掉下来,也为了让自己省劲,他就得紧紧托着她的臀*部。时间一长,手上就会有汗,他就更得使一些劲托着,汗也就越来越多,这些出的汗几乎就把中间那层布融化了。 现在,那种酥*麻的感觉,几乎已经传递到每个汗毛孔了。她都禁不住要发出呻*吟声了,但还得咬牙忍着,同时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动不动。 为了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强迫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但想来想去,总绕不开刚才的事情。她想到自己以为有狼,而吓得光着屁*股跪在那里。她想到自己雪白的屁*股和大*腿,被他尽收眼底。她想到他的眼睛紧紧盯在上面,就像要钻进去似的。真是越想避开这尴尬的事,反而越避不开了。 宁俊琦只好想着用说话来打破这种尴尬,于是,便问道:“你怎么能看清楚那是一只狐狸?而不是一只狼?” 楚天齐听到她说话,也长嘘了一口气。因为从他背上她开始,两人就因为尴尬,而一直没有说话。背上的宁俊琦身上不得劲,他也好受不到哪去。一开始的时候,他美美的享受着那种酥*麻的感觉,时间一长,那种感觉也太强烈了,让他也不得不咬牙硬撑着,生怕发出不雅的声音。现在不光手上肉*乎的,背上软*绵绵的,就连脖子上也被她呼出的气弄的痒痒的。 见楚天齐没有说话,宁俊琦又追问道:“说话呀。” 楚天齐反应过来,急忙吹嘘道:“那有什么,小儿科。你知道,我们练武之人,听力和视力要比常人高出很多,像我这样的武林高手至少比一般人高两、三倍。” “吹牛。”宁俊琦不屑道,“听你的口气,你能把死人吹活了。” 楚天齐看似谦虚的说道:“那不能,人得有自知之明。”接着,又换了语气:“反正,像是离得很远的流水声,你一点也听不见,我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从我面前飞过一只苍蝇,我只要随便瞅一眼,就知道它是公是母。” “你吹的也太悬乎了吧。”宁俊琦调侃道,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用双拳捶打着他的后背,怒嗔道,“你,你,无耻。” 楚天齐被她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这从何说起?” “你,你笑话我方便的声音,还有你看到我的……你,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宁俊琦是被他的“无耻”打败了,低声娇嗔道。 “啊,哈哈……”楚天齐听到她的解释,笑的前仰后合。他这才明白,她是误解了自己的话,以为他在拿她小*便的声音和雪白的屁*股开玩笑呢。笑过之后,他说道:“我怎么会说你那个啥呢?那,那不是太……不君子了。” “你本来就不是君子。”宁俊琦嗔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是不是好人。”她又提到了第一次班车上相遇的事。 听她说到坐班车的事,他便调侃道:“明知道我不是好人,你怎么今天还故意给我创造机会?” “你……无耻。”宁俊琦都不知道该给他用什么词了,只能又说出了那两个字,还用手刨脚蹬惩罚他。 她这么一折腾不要紧,只见楚天齐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栽歪。宁俊琦只觉得人要掉下去了,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听到一声闷*哼,又觉得一晃悠,自己掉在了地上。但她没感觉到疼,等她睁眼一看,大吃了一惊,原来自己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趴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是楚天齐。 宁俊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被他设计了,被他占了便宜。她从他脖子下抽*出双手,抬手就打。打了两下之后,她忽然发现了异样,急忙收住了手。只见他平躺在地上,任凭她的捶打,一动不动。她用手在他的鼻翼一试,不禁“妈呀”一声,他没气了。 宁俊琦害怕的要命,她怕的不是身下躺个死人,她怕的是他会死去。于是,她不顾一切的用双手摇晃着他,嘴里呼喊着:“天齐,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你不能死,我离不开你,我们还没处够呢。我离不开你。” 忽然,她的耳畔传来一个回声:“我也离不开你,我,我喜欢你。”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他醒了,他说他喜欢我。 就在宁俊琦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上了她的脖项,温热的双*唇吸住了她的樱桃小口。她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努力,和他恣意的吮*吸着。 “叮呤呤”,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开始,沉醉其中的二人并没有被打扰,可它依然倔强的响了第二遍、第三遍。 二人终于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对方,宁俊琦抬起头,坐了起来,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手机。她看到上面的号码,没有去接,而是长嘘了几口气,然后才接通。 “宁乡长,你在哪啊?”手机里传出黄敬祖的声音。 宁俊琦支吾的道:“我,我在半路。” “慢点赶路,县领导临时有事,明天不来了。”黄敬祖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也正好有事,回一趟县里。特意打电话告诉你一下。” “谢谢!”宁俊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出了这两个字。 黄敬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宁乡……,信号不好,我先挂……了。”话音刚落,手机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 宁俊琦拿着手机,长出了一口气。她当时只怕黄敬祖会问自己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还没有回去。要是搁平时,她自然能够轻松的应付过去,可现在不行,因为她心里有“鬼”。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起。 宁俊琦看了一下号码,接通了:“你好!” 杨大庆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乡长,我是杨大庆,我在苇子沟村委会。你们在哪?刚才打你和楚乡长的电话,都打不通,我们急坏了,怕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汽车修好了,我们去接你们。” “汽车修好了?那就好,不用接我们了,我们已经快到了。”宁俊琦说着,抬头望向远处,青牛峪星星点点的灯光已经离着不远了。 “好的,乡长,再见!”杨大庆说道。 “再见。”宁俊琦说着,挂断了电话。 周围一下了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心跳声和呼吸声。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思春 宁俊琦咬着牙,艰难的站了起来,说道:“别装了,起来吧。” “你冤枉我了。”楚天齐俏皮的回答,并从地上站了起来。 “真的?你可别骗我。”宁俊琦平静的说道。 楚天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故作不知的说道:“一半一半。前边摔倒是真的,中间昏迷是装的,后面的那啥也是发自真心的。” 对于他的奇葩回答,她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忍住了。她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故意摔倒的,你看那?”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旁边的地上。 宁俊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见窄路边上的一棵小树都断了,树根处有脚板踩下的深深的鞋印。 楚天齐重新背起宁俊琦,这次她也没有扭捏。宁俊琦伏在他的背上,打开了手电筒。 楚天齐语带兴奋的说了声:“走喽。” “看把你美的。”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注意手电筒不要乱晃了,要不又该……啊,你明白的。” 宁俊琦明白楚天齐的话,刚才就是因为自己对他手刨脚蹬惩罚,导致手中手电乱晃,可能让他暂时没有看清脚下,才摔倒的,才……。想起来就让人害羞,她羞赧的说道:“讨厌,好好看路,不要总想着好事。” “是好事,啧啧。”楚天齐摇头晃脑的吧咂着嘴。 “废什么话。”宁俊琦像骑马一样,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说道,“驾。” 楚天齐再次说了一声“走喽。”顺势在她浑*圆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再次动身,二人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在下山了。看来刚才都是被身上的酥*麻感觉迷惑了心智,竟然没有注意到已经翻过了山包。 下山很顺利,而且楚天齐背着宁俊琦时,要比刚才那次舒服了一些。第一次背着的时候,双方都害怕和对方身体接触,因此,宁俊琦的腿紧绷着,身体就向下缀,楚天齐的手就不得不紧紧的托着她。结果,越是这样反而越是紧紧贴在一起。这次则不一样,经过刚才的亲吻,再次背起来的时候,双方都自然了一些。宁俊琦就像小孩子一样,配合的伏在他的背上,他也更省了劲,双方身体的触碰也就更自然了一些。 十多分钟就下了山,刚到山底,雨又来了。楚天齐不敢怠慢,背着宁俊琦一路狂奔,到了乡政府门口。此时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在暗影里,楚天齐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外罩顶在宁俊琦的头上,既遮了雨,又挡住了宁俊琦的脸。 一进政府大院门口,楚天齐正低头走路,冷不防看门老头从屋里出来了,还热情的说道:“楚乡长,这是怎么啦?” 伏在背上的宁俊琦就是一惊:“坏了,有人看见了。”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心里着急。 “没,没什么,我一个朋友喝多了。”楚天齐边走边说。 “楚乡长,我这里有雨伞。”老头说着,拿了把雨伞从屋里跑出来了,给楚天齐打在了头上。然后鼻子嗅了嗅,问道,“是个女的?” “不,不是。谢谢你,不用雨伞了。”楚天齐说着,快步走到前边,把老头闪到了后面。 “还不好意思,男人的香水能是这个味?脚也不像,男人哪有那么小的脚?”老头喃喃道,他看楚天齐已进了走廊,直接向右拐去,又不解的说道:“怪了,他的办公室应该在后排呀。” 楚天齐根本无心理会老头的话,他最最担心的就是在走廊碰到人。 “钥匙。”楚天齐边走边说。 宁俊琦马上把包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迅速的把钥匙拿了出来。此时已经来到了乡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一手托着背上的宁俊琦,一手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然后,进了屋,关上了屋门。 进屋后,楚天齐打开了灯的开关。 “关上。”听到开关响动的声音,宁俊琦马上说道。 听到她的话,楚天齐也明白了,他看了一眼窗户,迅速把灯关上了。 屋里经过一明一暗,楚天齐一时不适应,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才慢慢的向里屋卧室走去。就是这样,还不小心碰倒了纸篓,把二人吓了一跳。楚天齐一紧张,在背宁俊琦进屋时,还把她的头磕了一下。 宁俊琦轻声道:“哎哟,你想害死我呀?” 楚天齐蹲下*身体,把宁俊琦轻轻放到床*上,“嘿嘿”的笑道:“我哪舍得呀。” 卧室的窗帘拉着,楚天齐放心大胆的打开了灯的开关。他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还在她的头上,就问道:“怎么不把衣服拿下来?” 宁俊琦说道:“就不。” “那你是等我给你掀盖头了。”楚天齐说着,轻轻走了过去。 “少来。”宁俊琦娇嗔着,自己拿下了头上的衣服。 正好楚天齐走到身边,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楚天齐双眼温情脉脉,而宁俊琦却是满脸通红。刚才在黑暗中,突然发生了那件事,而现在却是在灯光下看着对方,怎能不令宁俊琦娇羞万分。 “你想干什么?”宁俊琦问了一句让自己更加害羞的话,马上又改口道,“赶紧帮我把鞋脱了。” “好。”楚天齐蹲下*身,轻轻的托起了她的右脚。 现在不比刚才,脚刚崴的时候,肿的不厉害,而现在却肿成了小馒头。他轻轻再轻轻的给她脱鞋、脱袜,但她还是忍不住疼出了声:“哎哟,慢点,慢点。” “你先躺下,等我一会儿。”楚天齐说着,扶着她的肩头,把她往后放去。 “你要干什么?”宁俊琦警觉的说道,但还是依着他,躺在了枕头上。 “我能干什么?”楚天齐回道,“大姐,你不要想歪了。” 宁俊琦确实想歪了,以为他又想做刚才在山上的事情呢!她顿时心跳不已,又有些责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脚都这样了,你还先想那事。 经他这样一说,她知道自己想两岔去了,但还是嘴硬的回了一句:“是你想歪了。” “你等我一会。”楚天齐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出两步,又返身把桌上的钥匙拿在手上,才又走了出去。 ……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宁俊琦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回来了,幸好下雨,要不自己可怎么进这个大院?反正坚决是不能让他就这样把自己背回来。那该怎么办?自己走,不行,显然已经走不了了。找女的送自己回来?找郝晓燕?找姚莹?但似乎又都不妥。 脸上还是滚烫的,宁俊琦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照了起来。镜子中的自己粉面桃腮,眼神涣散,同时自己还有一种想被拥抱的感觉,她的脑中迅即跳出了两个字:思春。于是,轻声说道:“不要脸。”这三个字一说出,她的脸更红了,同时又想起了他有力的臂弯。 宁俊琦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 从早上出去就不太顺,先是走泥路,半路还得下去推车,幸亏自己是女孩,才没用到烂泥坑里去使劲。好不容易到了甘沟村口,又有大河拦路,只得趟水过河。等到换鞋时才意识到,自己带的宝蓝色雨靴根本用不上,就鞋的那个低腰,只要一踏进河里,鞋里肯定会立刻灌满了水,还不如不穿呢!看到那双“黑大个”,她眼中一亮:有了,就征用它了,让他自己想办法。 等她把大雨鞋穿到脚上一试,才发现,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自己的三十七号脚,放进去根本就碰不到鞋边,又如何能走路?她心中暗道:这可怎么办?咦,旁边这双小一些,但自己不能那么做。大的雨鞋是楚天齐的,小一些的雨鞋肯定是杨大庆的,杨大庆从来都很尊敬自己这人领导,自己可不能做出丢身份的事。但楚天齐就不同了,这样的事让他吃瘪最合适了。 看到自己放到一边的灰色带网孔的运动鞋,她有了主意,急忙拿过来穿上。从车上拿出两个塑料袋,套在鞋的外面,防止万一进水。穿上鞋的脚,再次踩进雨鞋里,虽然还空的很,但比刚才强多了,最起码能走路。过河的时候,摇摇晃晃,幸好后来抓*住了他俩的衣服,在他们的牵引下过了河。 到村里后,本来是要去访贫问苦,谁曾想却遇到了那么个老太太。对方显然把乡政府和乡领导当成了冤大头,一副坐等政府包揽一切的做派,说出的话气人又噎人。 出村后,又去了小营村和苇子沟,察看灾情、慰问比较顺利,最起码没有碰到常老太太那样的人。谁知,跟着就来事了:二一二车在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着不了火。 从和楚天齐踏上小山包开始,就一路不顺。路边的小树、灌木看上去就怪阴森的,还不时闻到腐臭的味道,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果然,一会儿,自己就崴了脚。连撒个尿都会碰到狐狸,自己还误以为是恶狼,害的自己跪在地上,结果细皮嫩*肉的屁*股和大*腿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发慈悲背上了自己,却偏偏不慎摔倒。 摔倒就摔倒吧,可恨的家伙却装死,害得自己说出了“我离不开你,我们还没处够”的话。他趁机顺杆爬,说出了蓄谋已久的“我喜欢你”,自己就稀里糊涂的被他索去了初吻。 想到这里,宁俊琦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和渴望。她突然想到:可能今天这一切的不顺,都是为了促成那件事吧?俗话说,好事多磨嘛!她不禁又想到了那个词:思春。忍不住骂了一句:“不害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打情骂俏 宁俊琦想到今天的事就面红耳赤,但还是不由得去想。想到难为情处,她不由的脚一蹬,顿时传来了钻心的疼。她这才意识到,楚天齐已经出去有一会儿。这么长时间,就是从他宿舍返十个来回也该回来了呀。她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家伙去哪了?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正这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响动,屋门推开,楚天齐走了进来。 “你去哪……”宁俊琦正要责问,忽然看到他从头到脚“滴滴答答”淌水,赶忙关心的说道:“快去擦一下水,小心生病了。” 楚天齐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上,故意做出一副感激涕临的样子,说道:“你,你对我太好了,我太感动了!俊琦,谢谢你!” “去你的,你这是想让我这么说吧?我偏不说。”宁俊琦嘴一噘说道。说完,又催促着:“别废话,快去擦。” 楚天齐给了她一个微笑,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他擦完,走了出来。 “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宁俊琦问道。 “去买它了。”楚天齐边说边蹲下来,从地上的袋子里,拿出了几瓶水,瓶里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块。 “这是干什么?”宁俊琦不解的问。 “给你冷敷啊。”楚天齐说着,已经站起身,进了卫生间。 宁俊琦疑惑道:“崴脚以后,不是应该擦红花油、跌打丸什么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好多人都有这个认识误区。”楚天齐说着,端了半盆凉水出来了,“崴脚后,一般脚上会有毛细血管破裂,出*血。因此不能热敷,也不能用你刚才说的药。因为这两种药都是促进血液循环的,和热敷是一个道理,这样做的话会让出*血更严重。所以在崴脚后,应该先采取冷敷,这样可以促进血管收缩,尽量减少出*血,也可以减轻疼痛。” 楚天齐在说话的同时,手没有闲着,他把水盆放到地上后,把两个矿泉水瓶放了进去。然后,把她的右脚拿了过来。 “那平时人们崴脚,怎么还用那些药擦伤处呀?”宁俊琦说着,顺从的把脚放到了水盆里,接着腿一抖,“啊”了一声。 “别动,现在是凉点儿,一会儿就好了。”楚天齐握着他的小*腿,把她的右脚放在盆里,说道,“人在崴脚后的头二十四至四十八小时内,要把脚及脚踝部位迅速泡在冷水里,也可以用毛巾包着冰块,敷在肿的地方。每次大约半个小时,间隔四个小时左右再冷敷。四十八小时以后,就要热敷了,可以用热毛巾或是暖水袋装水敷。这个时候,毛细血管已经止血了,用热敷的目的就是要活血化瘀,促进肿的部位血液循环顺畅。这样做,还能促进对组织渗出液吸收,让炎症逐渐消退。” 宁俊琦心中暖暖的说道:“你还懂得挺多。” “还有,为什么在刚崴脚的时候不能按摩?也是这个道理,因为按摩会加剧毛细血管破裂,出*血量就会增大,这样伤就更重了。等到热敷的时候,就可以辅助按摩了,但力度和幅度不要过重过大,可以逐渐的增加。如果重的话,就得到医院用石膏固定了。”楚天齐继续卖弄着。 “我这样用不用去医院?”宁俊琦问道。 “不用,你的又没有骨折。”楚天齐说道,“再说了,还有我这个神医在你的身旁,我可以做你全职的保健医生。” “谁稀罕?美的你。”她用左脚在他的身上踢了一下。 楚天齐就是一呲牙。 “至于吗?”看到他的样子,宁俊琦不屑的说道。 “至……不至于。”楚天齐咧嘴一笑。 听到他的话,宁俊琦稍微有些诧异,因为刚才的话,不符合他的说话风格。平时自己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可是顺杆爬的。她不由得看向他,眼睛也扫到了刚才踢的部位。 “啊?血。”宁俊琦看到,刚才自己踢他的地方渗出了血。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现在穿的衣服,已经不是今天一开始穿的那身了。她急忙关心的说道,“让我看看。” “没事,擦破点皮。”楚天齐推脱道。 “快点,别废话。”宁俊琦大声命令道。 看着她坚决的眼神,他站起身,一边嘻嘻的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半袖t恤下摆掀了起来。 衣服下面,腰侧的地方,巴掌大的一块血污露了出来,已经凝固的伤口周围还在向外渗着血。看到这些,宁俊琦声音沙哑的说道:“怎么弄的?别处还有吗?” “磕的。”楚天齐轻描淡写的说道,“别处没了。” “脱了,让我看看。”宁俊琦一指他的裤子,说道,“我怕你骗我。” “啊?不会吧。”楚天齐惊恐着道。 宁俊琦再次问道:“听见没?”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把裤腿挽了起来,说道:“看到了吧,没什么。” 宁俊琦当然看到了,但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没什么”,只是比腰上的伤小一些而已。只见他的小*腿上面有很多划痕,划痕上渗出的血已经结了痂,脚踝处有一片大的结痂。 “你真傻。”宁俊琦泪眼模糊的说道,“你怎么不先处理一下?你的包里有药吧?拿出来,给我。” 楚天齐自然的说道:“没事。这不是得先给你把脚弄了吗?”但还是乖乖的把药拿出来,递给了宁俊琦。 “坐这儿。”宁俊琦接过药膏,冲着他摆头示意道。 楚天齐依言坐到了她的身边。 宁俊琦把药膏先放下来,从床头柜上拿过湿巾和棉签。先用湿巾把他腰上的血轻轻擦了一下,然后开始拿过药膏,用棉签给他上药。看着眼前的血肉模糊,她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她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出去买冰块,才没有顾上他自己的伤,而且一去就是那么长时间,肯定是跑了好几家,要不就是等水冻成冰才拿了回来。如果没有自己的伤脚,他只要快速抹上他父亲配的药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想到这里,她既感动,也心疼,忍不住哽咽起来。 楚天齐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笑着说道:“没什么。看着是一片血,抹上药很快就没事了。”接着,又问道:“感觉脚怎么样了?” 宁俊琦说道:“嗯,没有刚才疼了,可能是冻的木了吧?”说完,又埋怨起来,“你都回去把衣服换了,怎么就没先上点药?你换衣服就是怕被我发现吗?” “我换衣服一是不想让你看到,着急。也怕买水时被别人发现,问起来还得一番解释,太麻烦。”楚天齐回答。 宁俊琦擦了一下眼泪,说道:“那你也打把伞呀?这么大的雨,浇在伤口上多疼呀!” “嘿嘿,这不是只顾想着我心爱的琦琦,忘了吗?”楚天齐抬起头嘻皮笑脸的说道。 宁俊琦破泣为笑:“又没正经了,酸不酸?” “好我的大姐,我这都是心里话呀?”楚天齐看似委屈的说道。 “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宁俊琦嘟起小嘴,娇嗔道,“对了,不许叫我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楚天齐没有正形的说道:“不叫你大姐,该叫什么?叫你妹妹,琦琦,总不能还叫你乡长吧?对了,你到底多大?肯定没我大。” 宁俊琦“哼”了一声,说道:“别管,反正就是不能把我叫老了。别废话,趴下。” 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依言趴在了床*上,把小*腿部分露在了床沿的外面。 宁俊琦侧着身子,把药膏给他涂在伤处。她知道他腿上的伤,肯定是在趟河时划破的,为此她感觉到心里很内疚,就说道:“要不是我穿着你的雨鞋,你也不至于划伤。”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无所谓,要是把你那小嫩*腿划上一两道,我还不得心疼死?”楚天齐嘻笑道。 “流氓。”宁俊琦说着,在他的腿上轻轻拧了一下。 这一下可不得了,楚天齐大叫起来:“谋杀亲夫了,宁俊琦谋……” 宁俊琦大急,拿起一团东西扔到他的嘴边,说道:“闭上你的臭嘴。” “谋杀……咦,怎么一股臭脚味。”楚天齐吸着鼻子道。 听他这么一说,宁俊琦才看向他嘴边的东西。这一看,马上弄个大红脸,原来那是自己的丝*袜裤。接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她得意的样子,楚天齐又大喊起来:“宁俊琦谋杀亲夫了,宁俊……” “闭嘴,你生怕别人听不到呀?”宁俊琦娇斥道。 楚天齐回道:“不怕,反正也不在我屋。再说了,我一个小乡副怕什么,你可是乡里鼎鼎大名的一把乡长啊!”说完,又喊了起来,“宁俊……” 宁俊琦告饶的说道:“行了,行了,我,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不行。”楚天齐回答的很坚决。 宁俊琦央求道:“那要怎样?” “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楚天齐狡黠的说道。 宁俊琦警觉道:“什么条件?” 看到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楚天齐摇头晃脑道:“我还没想好,先记着。” “你……好吧。”宁俊琦选择了妥协。 …… 打情骂俏中,时间过得很快。宁俊琦给楚天齐上完了药,楚天齐也给宁俊琦敷完了脚。然后,在宁俊琦的一再催促下,楚天齐才离开了乡长办公室。他一边走一边心里暗自腹诽着: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她是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楚天齐又来到了乡长办公室,昨天离开的时候,他特意拿了她办公室外屋门的钥匙。 卧室门开着,宁俊琦已经起来,正在梳洗。 “早上没吃饭吧?这是给你带的奶茶,还有面包。”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敏感的问道:“从哪带的?” “当然是从外边的商店买的,总不能从食堂带吧?你可是嘱咐我,不能暴露政府一号首长受伤情况的。”楚天齐说着,往奶茶杯里冲了开水,和面包一起放到电视柜上。 很快,宁俊琦梳洗完毕,吃了面包,喝了奶茶。 “我再给你冷敷一下吧。”楚天齐殷勤的说道。 “不用了。”宁俊琦回绝道。 楚天齐变戏法式的拿出两个冻成冰的矿泉水瓶,说道:“冰块都拿来了。” “好吧,最后一次。”宁俊琦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 楚天齐楞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打来凉水,把冰块放到水盆里,然后把她的右脚放了进去。 宁俊琦腿抖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一边等着,楚天齐一边说着一些逗乐的事,宁俊琦矜持着没有笑,也不怎么接茬。自说自话也没什么意思,楚天齐干脆也就不说了。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宁俊琦脸上变了颜色,冲着楚天齐做手势,示意不要出声。楚天齐假装要出去开门,气的宁俊琦直冲他瞪眼。后来,他还是顺从的把卧室门掩上了,只留一条缝隙。 敲门声响过两遍以后,停了下来,传来皮鞋远去的声音。从皮鞋声可以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楚天齐露出嘻笑表情。而宁俊琦只是长舒一口气,脸上平静如水。他故意和她对视着,而她却有意躲避着他的目光。 冷敷时间到了,楚天齐帮宁俊琦把脚拿出来,轻轻擦干,穿上了鞋。 “你回吧,今天顺便帮我买瓶红花油。”宁俊琦说道。 “我也正准备买呢,明天晚上正好给你涂上。”楚天齐笑着道,“你放心,有我这个神医在你身边,这些都不用你操心。” 宁俊琦说道:“你……楚副乡长,帮我买上就可以了,我自己会擦,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也不用再给我冷敷了。” 听着她的话,楚天齐感觉很别扭,就问道:“为什么?” 宁俊琦平静的道:“不为什么,这些我自己都能做。再说了,你自己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把精力都放到这婆婆妈妈的小事上。”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不好意思了?”楚天齐“嘿嘿”一笑,“那我总得给你送饭吧?你可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崴脚的。” “不要再提那个事,那就是一次意外。”宁俊琦面色冷竣的说道,“吃饭的事,我有办法解决。” 听着她冷冰冰的话,看着她的表情,楚天齐心里很不舒服,心里话:这是怎么啦?昨天还热情似火,今天就冷若冰霜了?大概是抹不开面儿吧?也可能是到了生理期了。 “好吧。”楚天齐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迈动步子,走出了乡长办公室,带上了屋门。 …… 快九点的时候,楚天齐接到了要主任打来的电话,要他十分钟后到乡长办公室开会,汇报察看灾情的事。 楚天齐放下电话,在电脑上把最后两句话打印完毕,关了电脑,向乡长办公室走去。 乡长办公室的的门虚掩着,楚天齐敲了敲门,里边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请进”。楚天齐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俊琦正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她瞟了一眼进来的楚天齐,没有说话,迅速低下头,在纸上写划着。楚天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宁俊琦说了声“请进”,门一开,郝晓燕走了进来。 “小楚,这么早?从昨天你出去就没见到你。”郝晓燕说着,在楚天齐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楚天齐回道:“昨天回来就不早了,今天这不又忙着赶资料吗。” “哦,早上我去找你,你就没在。”郝晓燕说道,不等他回答,又对着宁俊琦道:“乡长,你今天是早早出去了,还是起的晚?我敲你的门,你也不在。” 宁俊琦脸色微变了一下,抬起头,模棱两可的回答:“可能是没听见吧。” “乡长,你的眼怎么肿了?”郝晓燕说着,站起身向宁俊琦走去。 “哦,有吗?可能是没有休息好,也可能是趴在枕头上睡觉弄的吧。”宁俊琦没有与郝晓燕对视,而是看着别处。紧接着又说道,“郝姐,麻烦你把窗帘拉开,把屋门也打开吧。” “好。”郝晓燕收住前行的脚步,来到窗前边拉窗帘边说道,“怪不得我感觉屋里怪怪的,原来是窗帘一直没拉开。”然后,又去打开屋门。 刚才听到郝晓燕的话,楚天齐就一直在观察着宁俊琦的脸,而宁俊琦却一直在躲避着他的目光。他心中不禁纳闷:她到底是怎么了? 要文武进来了,紧接着刘文韬、高远、蒋野、人武部长陆续来到,王晓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乡长,人都到齐了。”党政办主任要文武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 宁俊琦抬起头,说道:“好,那我们开始开会。各组先汇报,第一组是……蒋副乡长你先汇报吧。” “乡长,昨天我和黄书记第一站到的是……”蒋野看着笔记本,开始汇报着。 楚天齐看清楚了,她的眼睛肿了很多,还有一些血丝在里面。他心中疑惑道:“昨天没发现呀?我还给她擦眼泪了。难道是后来她又哭了?是疼的,还是……我太粗心了,今天早上都没注意到。” “大家注意听啊。第一组汇报完后,第二组到第五组依次汇报。”宁俊琦插话道,说完,冲着蒋野歉意一笑,“蒋副乡长,继续。” 蒋野汇报了大约七、八分钟,接下来就是楚天齐,他汇报了五分钟左右,他把好多数据都进行了汇总,要比蒋野的精练一些。紧跟着第三组到第五组正、副组长都进行了汇报。五组八个人汇报下来,用了大约一个小时。 在整个汇报过程中,不时有人注意宁俊琦的眼睛,宁俊琦就尽量避开,或是低头做记录。 等要文武最后一个汇报完毕,宁俊琦抬起头,说道:“同志们,这次察看灾情,时间紧,任务重。有的组跑了三个村,有的组跑了四个村,都是早早出去,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又要加班整理数据。就是留在乡里的同志,也没闲着,既要联系县里,还要时刻向各组传递信息。我看有的同志眼窝深陷,面色憔悴,大家辛苦了。说实在的,我也没休息好,这不,现在眼睛还肿着呢。” 宁俊琦对大家的工作态度进行了肯定,并且巧妙的对自己眼睛红肿做了说明,好几个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有楚天齐心里明白:她这是欲盖弥彰。 宁俊琦继续说道:“通过大家汇报的数据可以看出,这次暴雨要比去年那次还大,而且也造成了重大的财物损失。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这都是大家努力工作、防患于未燃的结果,尤其是好多村干部做的很到位。我在甘沟村,亲眼看到,村干部把几户受灾群众疏散到了村委会,正是他们的决策果断、行动及时,才没有让十多口人在塌房和危房中承受危险和伤害……” 楚天齐边听边做记录,但他还是不时走神,也不时看她的眼睛,以致于被她狠狠瞪了两次。 宁俊琦最后说道:“同志们,灾害已经发生,损失已经造成。做为最基层的一级政府,做为直接与受灾群众密切接触的乡干部,我们有义务领导他们做好灾后重建,有责任帮助他们开展灾后生产工作。大家在做好日常本职工作的前提下,要把刚才安排的任务落实到位,做到实处。其实,临时安排的工作,本身都属于各自日常工作范畴,只不过是专门提出来强调而已。 在昨天的紧急扩大会上,黄书记强调,做事不力要给予惩戒,成绩突出要得到奖赏,是指在整个抗灾过程中的表现,而不是昨天一时的表现好坏。在今天会前,黄书记专门打回电话,要我强调这件事情。所以,请大家务必引起足够重视。好了,散会。” 众人纷纷离去,宁俊琦没有像往常会后那样,走出来和大家寒暄几句,而是坐在原地,微笑着目送大家。 …… 半个小时后,楚天齐再次来到乡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去而复返,宁俊琦问道:“楚副乡长,有事?”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点喜怒哀乐。 楚天齐把一个纸盒放到办公桌上,说道:“这是红花油,要等到过了四十八小时再用,记得按上面的说明用量和操作手法去做。” “谢谢!”宁俊琦只回了短短的两个字。 “不放冰块,直接用冷水也可以冷敷。”楚天齐再次叮嘱。 “我记住了。”宁俊琦回答的仍很简短。 楚天齐站在原地,呆楞着。 “还有事吗?”宁俊琦头也不抬的问道。 “吃饭怎么办?”楚天齐问出了一直惦记的事情。 宁俊琦抬起了头:“我已经交待党政办小姚了,我这几天工作忙,让她帮我把饭带到办公室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只得返身向外走去。 “你的伤也要注意。”身后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楚天齐心中一怔,停下脚步。紧接着,她的话又传了过来,“从外面帮我把门带上。” 听完这几个字,他不再犹豫,走出乡长办公室,带上了房门。只是有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她究竟是怎么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七章 生活还得继续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天齐特意留意了一下,果然,小姚和厨房的师傅说,要专门给宁乡长带饭。楚天齐心中大定,同时充满了失落。 ……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忙的够戗。虽然各个乡领导都领了一些抗灾的任务,但毕竟他是主管农业,因此,他的工作内容很多。无论是农业受损情况,还是蔬菜运输存在问题,也或者是学校复课的事情,大家依然会找到他。 在这几天,宁俊琦对楚天齐仍旧很平淡,和原来的关系极其融洽比较,就是一种冷淡。他感觉到,她在尽量减少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即使不得不单独接触,她也会尽量长话短说,缩短时间。有时,能用电话说清楚的事情,就不会见面才说。但她又对他没有冷言冷语,也不失礼貌,但正是这种平静让他非常难受,这明显就是拿他当外人看待。 七月三十日,赞助新校舍的桌椅及文具,全部运到。楚天齐出席了捐赠仪式,参加仪式的有县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还有企业代表。晚上,在青牛峪乡昆仑饭店举行了答谢晚宴,晚宴由青牛峪乡长宁俊琦主持。这是宁俊琦受伤后,第一次走出办公室,出现在大家面前。楚天齐注意到,她已经行走如常,看来脚伤是彻底好了,他替她高兴。 宁俊琦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和祝酒辞,教育局副局长代表县教育局对捐赠企业表示了感谢,企业代表做了积极、热烈的回应。 整个晚宴其乐融融,宾主尽欢,可是尽欢的人不包括楚天齐,他心中更多的是苦涩。这几天以来,宁俊琦对他一直冷淡有加,尤其是在晚宴上,更是对他客气的生分,让他心中苦闷不已。 本想借着酒意,去向她一探被冷淡的原因,顺便谈谈心,可是天不遂人意。先是企业客人和教育局领导在乡长室谈话,他只好回到自己屋里等着,后来酒劲上头,沉沉睡去。待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都这个时间了,还怎么去谈心?如果真去了的话,那就是骚扰了。他只得叹息一声,在床*上翻腾了很久才睡去。 他殊不知,有一个人儿也是在期待和忐忑中久久不能入睡。 …… 捐赠桌椅的第二天下午,楚天齐到县里参加教育局的会议。会议由县教育局局长主持,主管教育副县长出席会议并讲话。教育局各副局长和各股室负责人及县政府一些科室负责人、各乡镇主管教育的副职、各学校校长参加会议。会议主题就是迎接省普及义务教育验收组,验收时间大概在九月中下旬。 这次验收是最后一次验收,验收仍然采取抽样方式,但县里要求各校都要做好充分准备。验收主要针对软件和硬件两方面进行,软件就是指学校教学、学生素质、学生入学率、流失率等一些数据,硬件主要就是校舍及一些教育设施、器材的配备情况。仍然是教育口负责软件工作,政府口负责硬件工作。 当天晚上八点多,楚天齐回到乡里,他这才知道,下午县领导到青牛峪查看了灾情、慰问了群众。带队领导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还有县委、政府的人,以及农业、扶贫等一些科局的人。乡里有书记黄敬祖、乡长宁俊琦以及在家的副乡长及相关股室负责人参加。 楚天齐回到乡里的时候,冯志国等一行刚刚离去,楚天齐暗暗庆幸今天去了县里。否则,还得随队慰问,到时,他看冯志国别扭,也肯定会给冯志国添堵。 …… 楚天齐不敢怠慢,转天,立刻马不停蹄到学校检查,查漏补缺。十多天的时间里,他和乡总校校长张晓峰,把全乡所有的学校都跑了一遍。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工作,但在实际检查中仍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他们及时处理了一些问题,对实在不能解决的也进行了合理隐密规避。这些事情看起来不大,但要是正好被验收组看到,可能就会影响整个验收工作。经过这么一处理,楚天齐和张晓峰心里都踏实了不少。他们力求以能做到的最好状态,迎接验收组验收。 在各级政府与当地群众共同努力下,抗灾救灾工作取得了很大成果,灾后重建和生产工作很快步入了正轨。尤其是青牛峪的一些前瞻性工作,在大灾来临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就拿菜地里修建的泄洪和抗旱引水渠来说,及时把洪水排出,有效疏通了水中的泥沙和杂质,对蔬菜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既使有很少影响的,经过及时处理,也把影响降到了微乎其微。还有其它的一些措施,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而这些措施的直接促成者和领导者就是楚天齐。 其它乡镇和青牛峪相比,不是没有措施,就是措施不全,或者是措施实施不得力,因而多遭受了很大损失。 普及义务教育、蔬菜销售、抗灾救灾、招商引资的事,让楚天齐忙的不亦乐乎。平时在乡里的时候都很少,不是去村里,就是到县里,也或者到外地。 工作充实,填补了因被宁俊琦冷淡的空虚。同时,经过这十多天,他也想通了,他认为:其实那天发生的事可以说是一种误会。因为他们之前确实互有好感,关系也在一直向前发展,只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纸。那天忽然发生的事,让二人有了第一次真正的亲密接触——亲吻,当时二人也觉得很自然,都面对了这个现实。晚上,当宁俊琦一个人仔细想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件事情的突然,也才觉得不好接受,所以她哭了,把眼睛都哭肿了。 对于宁俊琦对自己的冷淡,楚天齐没有一点怨言,相反,他觉得是自己的一时冲动,让她受到了伤害。他感到内疚和深深的自责,尤其是看到宁俊琦日渐消瘦的身影,他的这种负罪感更重。于是,他就用工作麻醉自己。他告诫自己: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无论感情出现怎样的波澜,生活还得继续。他也期盼她能想得通。 …… 在这暴雨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每个人忙的忙、闲的闲,忙的内容和忙的程度也不尽相同。但大家也都有着或多或少、这样那样的烦恼,蒋野这些天就一直烦恼不已。这不,他又自己喝上闷酒了。 首先是对于抗洪工作分工安排不满。一开始,把他分到和黄敬祖一组时,他高兴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他认为这是极大的荣耀,是黄敬祖对他的眷顾。黄敬祖是谁?是青牛峪乡的党委书记,说的不客气一点儿,就相当于全乡的土皇帝。蒋野认为,虽然宁俊琦、楚天齐等现在跳的欢,但如果黄敬祖要收拾他们的话,还是易如反掌。黄敬祖能让自己和他一组,就是在故意抬高自己,这还不羡煞众人。 虽然黄敬祖和蒋野一组,但黄敬祖经常不在,他这个副组长就相当于别的组正组长,这又让他觉得高人一等,在人前也不免得瑟一番。 可是时间一长,他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在乡里开会时,乡长直接把一组的任务都压到了自己头上,让自己倍感压力颇大。在去村里时,十回有九回半是给村民处理问题,又回回都有村民不满意,甚至大吵大闹。 面对农民的诘难,可他又没法明确答复,因为农民提出的问题基本都涉及农业或是扶贫的事,这两项工作归楚天齐和郝晓燕分管。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权利,却要替他们擦屁*股,往往擦不尽,还要弄自己一手屎。回头向书记和乡长汇报时,又往往会被批评“工作不力”。对于和黄敬祖分到一组的事,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愤愤不平。书记和乡长答应表彰的事,到现在没了下文,肯定是黄了。为此,他在八月初的时候,曾以让乡长帮忙斧正发言稿的名义,去找过宁俊琦,可宁俊琦告诉他“书记暂时让把这件事放一放”。蒋野当时还以为,这是宁俊琦在以黄敬祖搪塞自己。 于是,蒋野瞅准黄敬祖在办公室的机会,直接上门去求证了。得到的答复,和宁俊琦讲的一般无二,还说是为自己好。他当时很不客气的质问了一句“为什么”,结果却换来黄敬祖的一顿臭骂,说自己不识好歹,轻重不分,简直就是“棺材里挠痒痒—不知死活”。 蒋野当时真想破口大骂:你黄敬祖凶什么凶,胡三就是你的小舅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还吓唬老子。妈的,要是老子进监狱,你也脱不了干系,小舅子在你当书记的青牛峪胡做非为,你能不知道?鬼才相信。 想是这么想,蒋野当时还是选择了那个字——忍,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还是不要抓破脸。谁让人家嘴大,自己嘴小呢? 他气黄敬祖和宁俊琦这就是在玩人,就好比,先给弄了一个香喷喷的蛋糕,让闻味。等到自己想张口吃的时候,却被告知上面被人吐了唾沫,这不是成心恶心人吗?黄敬祖还说怕给自己奖赏后,引起胡三的注意,导致对方报复自己。这他*妈的纯属骗老子,胡三怎么的也得判几年,等他出来了,这事早他娘的过去好几年了。 想着烦心事,蒋野是越喝越不心宽,也越喝越迷糊。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胡乱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了一个公鸭嗓的声音:“蒋哥,你很滋润吧?兄弟可想你了,等那天有空了,老弟去看看你。” “你是胡三?”蒋野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惊呼道,“你怎么出来了?” 胡三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哈哈哈,你是不是盼着老子死在里头啊?” “我……”蒋野刚说了一个字,手机里传来“吱”的响声,没了动静。他一看自己的手机还亮着,肯定是对方手机没电了。他非常庆幸,同时又非常担心,担心手机再次响起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名人楚天齐 新的一周很快到来。 星期二,全县抗洪救灾总结汇报会召开。今年的抗灾会比去年要早,当然了,今年的洪灾也来的较早。参会人员包括:县委、政府相关科室,县直委办科局正、副职;县财政、民政、扶贫、农业、水利、治安等科局及相关股室负责人;各乡镇副科以上干部和乡农业、水利、民政、财政、治安等股室负责人、各村书记和主任;邮政、移动、电信、石油公司等条管单位的负责人。 开会地点设在县工会礼堂。县工会礼堂可以容纳一千五百多人,是七十年代初期建设的。开始投入使用的那些年用的较多,现在主要是以演电影为主。在每年全县的几次党政大会期间会做为主会场使用,平时有特大型会议时,再临时征用。 书记、乡长直接坐专车到了县里,当然了派出所的赵钢也是开车去的。其他人仍然坐大轿子车,大轿子车是乡里专门租用的,因为人员众多,这样便于管理。大轿子车在早上六点就出发了。 书记、乡长不在大车上,所以人们比较放的开,会说上一些成*人笑话、插诨打科。但和去年不同的是,再没人拿楚天齐开涮了,就连郝晓燕也没有拿楚天齐这个“童*男子”开玩笑。大家俨然都把他当成了常务副乡长看待,把他当成了目前车上最大的官。这让楚天齐多少有些不自在,后来干脆就闭着眼睛假寐,听着逗乐的事偷笑。 到了县里后,要文武做为乡里的大总管,安排大家到小吃铺吃了早点,然后赶往工会礼堂。 到礼堂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楚天齐他们进到里面的时候,礼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找到青牛峪桌签的区域坐了下来。 先到的这些人里,很多人都和楚天齐熟识,大家互相打着招呼,进行着寒暄。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礼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在打招呼的时候,已经不能再来回走动了,而是采取招手和点头微笑的方式进行。 楚天齐在起身和招手的时候,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显然是众人中的“名人”。去年也因为是“名人”,在大会现场颇受关注,但那时的楚天齐是一个反面“名人”,是一个被取消科级后备干部资格的“名人”,他创造了玉赤县被取消此资格神速的纪录。 同样是“名人”,但实质却有天壤之别,去年是反面典型,今年却是正面代表。今天,现场的人们几乎都知道他的传奇故事和所获殊荣。他是“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获得者,曾协助警察抓毒犯,又曾在四十多名贩毒集团成员围攻下,坚持到最后,为警察成功实施围捕创造了条件。工作不到一年就被提拔成乡党委委员、副乡长,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的位置几乎就是为他专门预留的。 在楚天齐刚被任命为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时,好多人还不看好他,认为他就是凭一时侥幸。有好多人都在竞争着,想把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的职位揽入怀中。但现在绝大部分人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再想的话就不切实际了。 如果去年的一些事,可以认为是楚天齐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话。那么,连续两年“有机西芹三号”获得丰收、成绩骄人,连续两年防涝工作做到防患于未燃,这就不能用“偶然”来说事了,这只能说明人家楚天齐眼光独特,谋后而定。青牛峪的芹菜是全乡唯一有商标的蔬菜,更是全县唯一取得有机认证的蔬菜,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现在,全县的人们也知道了,青牛峪乡葫芦沟锌矿泉水的事。那可是楚天齐率先谋划,而后和宁俊琦共同参与,取得了权威鉴定,并且拿下了市发展计划委的批复。虽然现在项目还没有正式运转,但就凭现有的作为,也足以是一笔不俗的政绩了。 人们还知道,青牛峪乡的招商和旅游工作,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这可是全乡从零起步的事情。青牛峪乡已经招商到何氏药业,这可是在全国都名列前茅的大型药业集团。不用说,矿泉水的招商也指日可待。旅游工作虽说没有实质进展,但广告却做到了省里,扩大了青牛峪的知名度,把一个小山沟夸成了凤凰窝,把青牛峪的各种资源宣传到了世人面前。 现在,人们也不得不佩服,楚天齐就是处理棘手问题的高手。当年,让县委、县政府、青牛峪乡都大感头疼的养猪户上访事件,竟然成了楚天齐进入官场、华丽亮相的平台。先是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上访户乖乖回了家。后来又为他们追回了欠款,还要上了利息,这可是没听说过的事。并且为乡里引入了有机蔬菜种植项目,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可是县农村信用社提供的无息贷款。有的人质疑这些都是省里专家、县法院、县信用社的功劳,但大家不得不承认,这全是源于楚天齐的人脉和所作的工作。为什么在他之前,就没有任何一个人,那怕请到任一家为那个棘手的事帮忙呢? 另一个棘手问题,也被楚天齐巧妙处理,至今仍被人们提起。当时,有人利用种药材不理想和种芹菜大丰收的事,煽动、利用小营村一些人上访,污蔑楚天齐处事不公。他们跳的要比养猪户还凶,竟然还杜撰了“血书”,还来了个县委常委会当堂对质。到头来,怎么样?市政法委和市纪委同时现身,带走了组织部第一副部长,抓捕了煽动闹事的宵小之徒,县委副书记当庭认错,县委书记趁机提拔了楚天齐。 之后,楚天齐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药材销售的事,经过一番运作,成功引进了何氏药业。在全国都屈指可数的大型药业集团,竟然进了小山沟,一下子解决了困扰当地政府和老百姓将近三年的大难题,堪称神来之笔。 去年因为蔬菜种植成功的事,青牛峪的各项指标有了大幅提升,有的名次堪称进步神速。今年更是多了药材成功销售、有机西芹成功认证的事实和噱头,相信今年要比去年加个“更”字,说不准还会创造出什么纪录。 好多人现在不得不佩服楚天齐的能力,同时也对他羡慕不已。在刚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然两次上了河西日报。那可是省委机关报,一般的县委书记想上一次都很难,还得左找关系,右走门路的,到头来还可能是一场空。而楚天齐,当时一个小小的乡长助理,竟然间隔那么短就上了两次。 楚天齐的传闻里,更少不了美女的话题。一会说省报记者对他情有独钟,甚至为了证明他的清白,竟自承认是他的女友。何氏药业的未来接班人也成了他的“校友”,自称小师妹,听着就透出万般的暧昧。就是在他出生、成长的老家,也还有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等着他,对他念念不忘。还有人说,熟*妇也对他穷追猛打。而且据可靠消息,乡长宁俊琦更是和他打的火热,俨然一对情侣。虽然这些关于异性的话题,大家大都是道听途说,但人们更相信“无风不起浪”。 人们佩服楚天齐能力,更期盼他的机会,也渴望他的艳遇。现在仅仅工作一年半,就政绩、名誉、美女多面丰收。怎不羡煞众人? 还有一些人,也畏惧他的“狠辣”。楚天齐先是扳倒魏龙,让对方降职降级,成为闲人一个。后又整走温斌,先是弄到县里混吃等死,后来直接给整到了边疆,与马群为伴。甚至变相逼*迫冯副书记认错,违心的提名他任乡长。几十天前,调查他的市纪委金大力主任,被整了个勒令降级、提前退休。最近,更是听说魏龙不但不再恨他,还到处说他的好,真他*妈的见鬼了。人们都怀疑楚天齐背后有高人指点,有大神撑腰,否则,就是他再有能力,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而且还都把这些“钉”给捻断,捻残了。 人们在和楚天齐打招呼的同时,心态各异,就是那些冷眼旁边的人,也是情感复杂。有佩服的,有不屑的,有痛恨的,也有羡慕的,还有暗暗骂他虚伪的,当然也有唏嘘世事变化无常的。楚天齐无从读出这些人的内心,尽量礼貌、客气的应酬着。 参会的人们陆续进来,黄敬祖和宁俊琦也进了会场,在受表彰的席位就座。容纳千人之多的工会礼堂人声鼎沸,八点四十多的时候,场内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了。 雄壮的乐曲响起,这是正式开会前奏,会场内嘈杂的人声小了很多,很多人已经把对楚天齐的关注,转移到了静等着会议的召开。 九点整,在工作人员示意下,伴着进行曲和掌声,县委书记领头,其他县委常委、政府班子成员紧随其后,悉数从舞台后方登场,按次序到主席台就坐。 会议由县长郑义平主持,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唱国歌,然后会议正式开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宁俊琦的智慧 会议第一项议程是表彰抗洪先进党团组织,由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宣读获奖名单。一共十个组织获此殊荣,青牛峪乡党支部有幸成为其中之一。冯志国宣读完毕,热烈欢快的颁奖乐曲响起,一行十人走上主席台,从各位常委手中接过金底红字的牌匾。给黄敬祖颁奖的,依然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冯志国热忱而有力的与黄敬祖握了手,并微笑着把牌匾颁给了他。黄敬祖一个劲的说着“谢谢”!众获奖单位代表双手举起牌匾,面向台下,合影留念后,走下主席台。 第二项议程是表彰抗洪先进集体,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宣读获奖名单。一共十个单位获此荣誉,青牛峪乡政府即是其中之一。在颁奖乐曲的伴奏下,十人排成一列走上主席台。给宁俊琦颁奖的,是县委书记赵中直。赵中直用温暖而宽厚的手掌,与宁俊琦握了握,嘴里说着“祝贺”,把牌匾颁给了好。宁俊琦向赵书记说过“谢谢”后,然后同其他九人一起,转过身。众人手中高举牌匾,合影留念,然后走下主席台。 第三项议程是先进单位代表发言,青牛峪乡政府被安排为发言单位之一。这次没有评选个人先进,因此,也没有个人奖项。发言代表共四人,宁俊琦是最后一个出场。 前面三人发言完毕,宁俊琦款款走上礼堂舞台,台下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刚才十人排成一列纵队上台下台,大家没有特意注意某一个人,而现在偌大的舞台台口只有她一人,自然成了大家的焦点。 宁俊琦身穿一身银色职业裙装,脚上是一双银灰色皮鞋,脸上化着淡装,乌黑的发丝盘在脑后,用一个发网罩在一起。她仪态庄重,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尽显女性从政者的美丽。 她来到发言台旁站定,向台下台上鞠躬后,来到发言台,开始发言:“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今天我是做为先进集体代表上台发言,是代表青牛峪乡向各位做汇报,汇报在抗洪战役中全乡所做的工作。这次抗洪救灾过程中,青牛峪乡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得到了上级领导和群众的肯定。 这些成绩,主要是得益于县委、县政府的有力支持和帮助,在乡党委的正确而坚强的领导下取得的。这些成绩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有赖于全乡干部群众的有力支持和配合,尤其是我的这些副职助手所付出的辛劳。 灾情一发生,乡党委书记黄敬祖同志,就召开紧急党委扩大会议,启动了抗洪救灾应急机制。刘文韬、楚天齐、王晓英、要文武、郝晓燕、高远、蒋野同志马上进入各自岗位,人武部长尤来柱同志更是组织民兵并亲自参与了抗洪抢险救灾工作,正是这些同志的有力支持……”她这次的发言开篇有些长,但却没有人腻烦,相反,好多人频频点头,赞同她这种不揽功、不自傲的谦虚态度。 …… 听着台上宁俊琦侃侃而谈,黄敬祖非常满意,满意宁俊琦的态度。她在一开篇就在县委、县政府的后面,紧跟着提到了乡党委正确而坚强的领导。更是在接下来把自己的名字,在乡里一众同事前重点提起,把自己的功劳摆在了决策首脑的位置。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眼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党委书记的。黄敬祖心中窃喜不已。 青牛峪其他领导同志,当被提到名字时,也非常高兴,大部分人对乡长非常满意。刘文韬做为全乡三名现任正科之一,只是待遇享受正科,其实就是一闲职。他已经很久没参加这类会议,更不会被领导提到名字。今天自己的名字竟然在一千多人的会场被提起,他都有些激动,暗竖大拇指赞赏宁俊琦的气度。要文武、郝晓燕、高远、尤来柱等四人,也同刘文韬的心情一样,激动而自豪。 蒋野却不这样认为,他这一段时间都被黄敬祖和宁俊琦气疯了,尤其是在抗洪救灾的过程中,多次被宁俊琦严厉批评。他认为她刚才提起这些人的名字,不过是一种假惺惺而已,尤其是自己的名字还被放在最后,明显就是被捎带。 看着台上的宁俊琦,王晓英是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这个丫头片子来了以后,自己做为青牛峪乡第一美女的地位,就受到了冲击。乡里的老头、小青年都对这个小娘们色迷迷的,都被迷了个五迷三倒。王晓英并不服气,她觉得宁俊琦除了岁数小,又比自己职务高以外,并没有自己有魅力。只不过是这个丫头片子比自己有心计,更懂得撩*拨男人而已。所以,从内心她就没把宁俊琦真正视为领导,现在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对方做为下属罗列出来,她怎能服气?怎能不怪对方故意给自己难堪? 看着明显消瘦一圈的宁俊琦,听着她面面俱到的发言,楚天齐对她既佩服又心疼。心疼她的不容易,心疼她稚*嫩的肩膀所承受的重担,更心疼她独自承受心事的孤独。最近的二十天时间里,他注意到她眉宇之间隐隐的愁绪,他知道她有心事,但她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独自默默忍受,伊人日渐消瘦。 …… 热烈的掌声响起,宁俊琦的发言进行完毕,宁俊琦向台下台上鞠躬,准备走下舞台。 “小宁乡长,请留步。”赵中直及时说话,喊住了宁俊琦。 宁俊琦及时收住脚步,看着赵中直。 “宁乡长,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也是在这个舞台上。你发言的时候,提到了今年会采取一些措施,你还记得吗?”赵中直问道。 “我记得。”宁俊琦微笑着回答,“第一、建立健全洪涝灾害应对机制,组建洪涝灾害应对机构,采取领导兼任,重点时期重点关注的方式。第二、完善防洪措施,修复防洪设施。第三、科学防洪。第四、防洪同时亦要防旱,防旱措施同时跟上。第五、防洪资金专款专用,并审核审计,确保资金用到实处,用的合理。” “那这些措施实施了没有?实施了多少?效果怎么样?”赵中直追问道。 宁俊琦不慌不忙的答道:“赵书记,几项措施都得以实施,效果很明显。首先,青牛峪乡成立了洪涝灾害应急指挥部,书记黄敬祖同志任总指挥长,我任执行指挥长。乡党委委员、副乡长等担任副指挥长和组员,下面又分设了小组,成立了小组机构。应急指挥部成立后,多次进行实战演练,经过演练,对一些环节进行了改进,形成了现在的模式。这次洪涝灾害发生后,马上按照形成的模式进行操作,效率和效果都非常好。 第二,及时新建、修复抗洪和防旱设施,增加和完善了引水渠和泄洪沟。青牛峪乡及村里共同努力,把乡里已经废弃多年的水库进行了重新清挖、修缮。水库重新投入使用后,储备了大量水源,在干旱时用于浇灌,及时缓解了旱情。就是在这次洪涝来临的时候,也发挥了重要的泄洪作用。 第三,关于抗灾资金,采用三块来筹措。乡里的这一部分按照预算,进行了足额拨付;村里自筹的那一部分,以村民出工出力的方式进行了足额落实;至于上级拨付的那一部分,只到位了一半,但我们已经非常感激,请各位领导继续支持。第四……”宁俊琦条分缕析的进行回答。 “郑县长,宁乡长所做回答是否属实?”赵中直看着郑义平笑着道。 郑义平也笑着回答:“宁乡长的答复非常准确。” “很好。宁乡长你可以回去了。”赵中直冲着宁俊琦道。 宁俊琦再次鞠躬后,走下了舞台。 “同志们,刚才向宁俊琦同志提问,并不是单纯的在考她,更不是为了把青牛峪的工作成绩在大家面前显摆。而是告诉大家,做工作就要这样踏踏实实,要说到做到。”赵中直做着总结,“从刚才大家的发言中,可以听出各有特点,各有千秋,尤其是宁俊琦同志的发言给我印象最深。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在整个发言中,她始终强调了集体的作用,始终强调了党委的领导,用词朴素,语句通俗。从这个发言中,就可以看出她的工作态度,看出整个班子的工作态度。……” …… 赵中直做总结讲话后,县长郑义平做了重点强调,大会圆满结束,抗洪救灾工作取得重大胜利。 既然是大会,就要有人获奖,也要有人挨罚。 全县有三个乡镇受灾最重,靠山镇和向阳镇的小学校舍塌了好几处,靠山镇的两所小学伤了一个教师和五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伤势过重,还死了。由于准备工作不充分,好多乡镇的蔬菜和粮食作物也遭受了重大损失。对于这些乡镇,县里自然是给予相关领导以处罚。 青牛峪乡做为先进群体的一员,党委和政府的工作受到了县委、政府的肯定。就连参加工作的乡干部也顺便在会场出了名,这既是因为大家做了实实在在的工作,更是因为宁俊琦的智慧和她的说话艺术。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章 婷婷耍赖 抗洪救灾总结汇报会结束了,楚天齐没有回乡里,而是留了下来。他要参加明天教育局召开的会议,会议内容还是关于普及义务教育验收的事情。 已经快中午了,他找了一个小饭馆,要了一个肉菜和一碗米饭,快速吃了午饭。然后,来到党校招待所住了下来。党校招待所是乡里工作人员出差时经常住的地方,价格实惠,离车站也近。 今天他被安排在一个两人间,住一晚一个床位三十元钱,另一个床位还空着。吃完饭没什么事,雷鹏也不在县城,他干脆就躺到床*上,睡起了大觉。昨天睡的晚,今天又起的很早,刚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尽管睡觉时开着风扇,头上依然出了很多汗。楚天齐心想,要是能有大酒店的空调就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是有的话,自己也住不起。 楚天齐打来一盆凉水,洗脸、擦拭了一番,觉得凉快了许多。他拿上随身物品,锁门,出了招待所,漫无目的的一直走去。 横穿过两条坑洼遍地的主街道,又经过一条小巷,就到了环城路,环城路的边上就是玉赤河。玉赤河经过几年治理,已经清澈了好多,难闻的腐臭味也基本消失了。但河边还是会出现人们倾倒的生活垃圾,就好比洁净的脸上沾着鼻涕一样,令人恶心。 八月中旬的天气,还比较热,尽管现在已经下晾了,但温度还不低。因此河边就成了人们理想的避暑降温场所。河边树荫下,桥栏杆旁,三五成群的老年人在打着扑克,好多青年男女在窃窃私语着。像楚天齐这种形单影支的人很少,偶尔有一两个也是匆匆而过。楚天齐停了下来,身子伏在桥栏杆上,眼望着潺*潺的流水,想着一些事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但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楚天齐对着手机说道。 “……” 手机里没有回音,楚天齐又问了一句:“你是哪位?说话。” “……” 还是没人答话,楚天齐不禁有些不悦,于是,声音很冲的说道:“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可挂了。” “唉,你个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人家。”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听着满是幽怨的腔调,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楚天齐干脆就没有言声,等着对方自报家门。 “你听出我是谁了吗?”对方的声音依然是那样充满忧伤。 楚天齐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没有。” “你摇头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印象,我可是救过你呀!”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越说越不像话了,还说救过我,楚天齐确实没这个印象,就又摇头道:“想不起来,你自己说吧。” “唉,怎么就是一个劲摇头呢?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我在你的记忆里连一个过客都算不上。”女子的声音满是凄婉。 “你……”楚天齐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想到,他怎么能看到自己摇头?赶忙回头去看,在桥对面,一袭湖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背靠栏杆,右手握手机,左手捏鼻子,看着自己。 看到楚天齐看着自己,女孩把左手从鼻子上拿开,对着手机说道:“知道我是谁了吧?” 当然知道了,已经看见她了嘛!而且,现在她不再捏着鼻子说话,就是听声音也能听出来了。楚天齐说道:“行了,别闹了,少浪费点电话费吧。”说着,挂断手机,放到衣服口袋里,看着女孩。 女孩此时也已把手机放到包里,正笑吟吟的望着楚天齐。 “过来吧。”楚天齐说道。 女孩道:“你过来。” “为什么我过去?”楚天齐笑着道。 “嗯,就让你过来。”女孩扭捏着。 她说话嗲嗲的样子,就像是正对着男友撒娇似的。引得过往行人,不由得看向这对男女,脸上尽是嘻笑的表情。 楚天齐一看这个情况,不敢怠慢,赶快向对面走去。县城就这么大,说不准就会碰到熟人,或者是认识自己的人。要是传扬出去,自己和一女孩在大街上腻腻歪歪的,就太损自己的光辉形象了。 楚天齐很快到了对面,来到女孩面前。 “你真好,还是过来了嘛!”女孩甜甜的说着,身子还故意扭捏的扭动着。 楚天齐眉头一皱,说道:“好好说话。” “哈哈哈……大乡长怕了?”女孩笑着道。笑完后,语调正常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来开会,明天还要开会,所以就没有回去。”楚天齐回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去哪了?” “我?你还知道问人家呀?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女孩幽怨的说了起来,“我呀,先是……”她一边说着,一边移动脚步,楚天齐也跟在她的侧后方,边听边向前走着。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岳婷婷,柳文丽的表妹。她曾在一年前被楚天齐救过,又在今年正月帮助过楚天齐。就是她故意当着宁俊琦面对自己黏黏糊糊,对宁俊琦明讽暗嘲,把宁俊琦气的够呛,导致宁俊琦对自己误会颇深。后来,好不容易关系缓和,又被岳婷婷的一个电话,张口就称呼宁俊琦为“大龄剩女”,弄的前功尽弃。要不是何佼佼出现,讲明了事情的经过,说不准现在还被宁俊琦误会着呢。 通过岳婷婷讲述,楚天齐知道,岳婷婷上次回来,只待了十来天就走了,去了**市。经人介绍,她在**市一家酒店做了前台经理,这次是集中休假,只回来几天,明天就走。 两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河边。岳婷婷停住脚步,看着身边的楚天齐,说道:“天齐,你想我了吗?我可是天天在想你。我……” “你别这么闹,行不行?咱们好好说会话。”楚天齐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你就这么绝情?”岳婷婷委屈的说道。 楚天齐看着岳婷婷严肃的说:“岳婷婷,我一直拿你的表姐文丽当亲妹妹看,你是她的表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了,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好啊。”岳婷婷爽快的答道,但接下来的话,又让楚天齐无语了,“你让我表姐做你女朋友,那你就是我的姐夫了,我肯定不再这样和你说话。” “你……你自己在这儿吧,我走了。”楚天齐说着,一跺脚,快步向前走去。 岳婷婷在后面尖声喊道:“楚天齐,你站住,你站住。” 楚天齐没有理她,继续大步向前。 “好啊,你会后悔的,我不活了,真的不活了。”岳婷婷的声音是吼出来的。顿时引来河边众人的围观,还有一阵劝说的声音。 听到岳婷婷的话,楚天齐认为她就是吓唬自己,正考虑要不要回去。忽然,又听到后面有人喊:“小伙子,快回来,水已经到姑娘脖子了。” “啊?”楚天齐大惊,顾不得多想,迅速回头,以超百米速度跑了回来。来到河边,拨开人群,正准备跳河救人,看到眼前的的情形,他是又可气又可笑。 只见一袭蓝裙的岳婷婷,赤脚站在河水中,正看着自己微笑,河边的那些人也笑咪*咪的看着自己。 楚天齐质问道:“你?你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岳婷婷看似无辜的说道。 “不是说水已经到脖子了吗?你现在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楚天齐气哼哼的道。 “我是让人喊了。这不就是快到脖子了吗?”岳婷婷说着,用手一指自己的脚。 “你……”楚天齐被岳婷婷的无赖说法,弄得哭笑不得,她让人喊的“水到脖子”是指到脚脖子了。“你要怎样?” “不怎样,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你不能甩了我。”岳婷婷委屈的道,“否则,我就往深处走,什么时候水把我淹死,我也就认了。”说着,她果然开始挪动脚步。 “小伙子,可不能这么做呀?多俊俏的姑娘,怎么说甩就甩了呢!”一个秃顶老头说道。 一个灰白头发的妇女也帮着腔:“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吃的碗里,看着锅里,喜新厌旧,尽是陈世美。” “小伙了,你还不答应?一会儿要出大事了。”秃顶老头急的直跺脚。 楚天齐耐着性子道:“大*爷,我们之间没什么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就没甩她。” “别狡辩了,要是真没什么事,能把孩子逼成那样?”秃顶老头急道。 白发妇女手指着楚天齐道:“你,你太狠心了。现在女孩子都那样了,你还在说这样的话。我倒要问问,你的心是不是红的?哼,肯定是一颗黑心。” 旁边的路人,也纷纷指责: “太不像话了。” “陈世美,负心汉。” “挨千刀的,可要损了。” “打电话报警吧,有人管他。”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楚天齐有口难辩,而岳婷婷也已走出了一小段距离,水都已经湿*了裙子下摆了。 身处这样的情境,又担心岳婷婷有个三长两短,楚天齐只得咬着牙,说道:“岳婷婷,你回来,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岳婷婷稍微停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楚天齐不明所以,旁边的秃顶老头,支招道:“小伙子,你说‘我爱你’,我不甩你。” “我,我不甩你。”尽管楚天齐一百个不愿意,但人命关天,只得违心的变通着说了出来。 岳婷婷终于停下了,扭回头,留出了灿烂的笑容。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又到七月七 “小伙子,快看,姑娘停下来了。〈 八一中文 >>>.〕8}1〕Z]}.)C〕OM”秃顶老头提醒道,“还不快去扶他上来?” 楚天齐当然看到岳婷婷停下来了,尤其是看到她那得意的笑,他就明白,她根本就是在逗弄自己。她明知道自己的善良,就用诡计逼*迫自己就范,尤其是还有这么多不明真*相的“正义之士”,自己想不妥协都难。 岳婷婷听到老头的话,更来劲了,直接张开双臂,貌似在等着被他抱回来。这次楚天齐再也不会按她的意思去做了,就站在那里不动。 “你,你怎么不来接我,你个没良心的。”岳婷婷站在河中喊着。 楚天齐依然没动,还有抬腿要走的趋势。秃顶老头急忙和旁边的人把楚天齐围到中间,防止他“带罪出逃”。 “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来接我,我就把你的姓名,工作单位,还有你的**都曝光出来。”岳婷婷威胁道,“一……” 刚才还在指责楚天齐的人,现在转移了关注重点,纷纷对着岳婷婷道:“别客气,把这个忘恩负义小子老底揭一揭,让他不能再骗女孩。” “二……”岳婷婷继续喊着。 就在她的“三”字还没出口的时候,楚天齐以最快的度蹿到了河里。河里这个任性的女孩,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自己可不能让她把自己的“老底”揭出来。那样,自己可就臭名远扬了,说不准还能成为政敌攻击自己的“武器”呢。 岳婷婷的“三”字刚一出口,楚天齐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向岸边跑去。尽管她任性,但她那儿有楚天齐那样的力气,被他拉着,一路向岸边狂奔。嘴里不停的喊着:“慢点,慢点,你想害死我呀?” 白妇女看着楚天齐的“野蛮”举动,气愤不已,大骂道:“什么东西,那样粗暴,女孩真是瞎了眼。”说完,还不解恨,又补充了一句:“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能没点火性吗?”秃顶老头不满白妇女的“一打一片”,反驳道。 白妇女被噎的只说出了一个字:“你……” “你什么你?”秃顶老头得理不让人。 此时,岳婷婷已经被楚天齐从河里拽了回来。她用左手揉了几下被楚天齐攥疼的右胳膊腕,看了看气得直瞪眼睛的楚天齐,对着众人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我们其实正在拍一部戏,刚才演练的就是其中的一个镜头,为了找到那种真实的感觉,没有提前向大家说明,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说着,岳婷婷弯下腰身,转圈的鞠了一遍躬。 对于岳婷婷的“表演”,楚天齐哭笑不得,只能听之任之。但他也明白,她这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她好。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岳婷婷已经轻轻挽住了楚天齐的臂弯,温柔的道:“其实,他平时对我可好了,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楚天齐对岳婷婷的奇葩做法,真的是无语了,干脆摇头不语。拨开人群,向外走去,岳婷婷紧紧跟在身侧。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围观的人这才明白,人家这是演员在拍戏,大家是跟着瞎操心。 “狗逮耗子——多管闲事。”秃顶老头看着白妇女幸灾乐祸的道。 “我多管闲事?不过,我不像有的人,看人家女孩漂亮,就往前凑。还老不害臊的帮人家撒谎,说什么‘水到姑娘脖子了’,真是儿媳妇面前坏裤裆——丢人丢到家了。”白妇女刻薄的反击道。 秃顶老头气的唾沫乱飞,大骂道:“你他*妈的说谁?” “说谁谁知道,老扒灰头。”白妇女边说边走出了人群。 “哈哈哈……”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 楚天齐不知道人们会怎么议论自己,也没心思去想,他现在已经走到另一条街了,岳婷婷就那样寸步不离的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楚天齐停下脚步问道。 “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吧?”岳婷婷反问道,接着给他讲起了“道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刚才要不是我救你,你说不准早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了,用不了明天,全县都会传遍这个事情。” “别胡搅蛮缠,还不是被你给害的。”楚天齐回击道。 岳婷婷不依不饶的说道:“还不是赖你的态度,你要是对人家真心点,我哪能出此下策?你看,我的裙子都湿*了,这可是我花了一个多月工资买的。” “自找的。”楚天齐没好气的说道,说完,甩开她的胳膊向前走去。 “楚天齐,你再这样,我要大喊了。”岳婷婷双手叉腰,尖叫道,“你可是咱们县的名人,我让你再出出名。” 听到她的“威胁”,楚天齐没脾气了,只得停下来,举起双手道:“我怕你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还差不多。”岳婷婷得意的说,然后,想了想道:“为了给你弥补过失的机会,你就请我吃饭吧。” “什么?”听着她的奇葩理由,楚天齐惊讶不已,但还是乖乖的说道,“行,去哪?” “看你一幅不情愿的样子,肯定是心疼钱。这样,就去便宜点儿的地方吧,跟我走。”岳婷婷说完,在前边带路,楚天齐跟在了后边。 岳婷婷走在前面,边走边打电话。楚天齐离着老远在后面跟着,他生怕碰到熟人,故意保持着距离。但这样奇怪的同行方式,也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极易让人误以为是高个男子在尾随年轻女孩,意图图谋不轨。所幸的是,没有遇到熟人,也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 终于,在县城西边,美一条街的街口处,岳婷婷停了下来,扭回头,冲着楚天齐招手,又指了指一家门店。 楚天齐紧走几步跟了过去,他抬头一看,来的地方根本不是岳婷婷说的便宜地方。这是一家开了刚一年的西餐厅,楚天齐听说过这里,知道这里收费昂贵,但从来没有来过。他可不会把钱花到这种收费很高、吃着难吃的地方。 门头上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最醒目的两个字,就是西餐厅的名字:有缘。这让他不禁心中一动,想到了那句话“有缘千里来想会”,脑海中闪现出了沃原市的一个地点。 “楞着干什么?走啊。”岳婷婷在旁边催促着,然后挽住楚天齐的手臂,上了门口的台阶。 楚天齐觉得别扭,甩了一下胳膊,没有甩开,干脆就任由她挎着了。 等来到包间的时候,他看到包间的名字,更感觉别扭不已。这间包间的名字,竟然叫“我的眼里只有你”。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中途扔下她,自己走了吧。 …… 摇曳的烛光映照下,岳婷婷满脸通红,醉眼迷离,但他还在催促楚天齐给他倒酒。楚天齐只好把已经掺了水的白酒,再次给她倒了一杯。 岳婷婷手拿酒杯,又继续讲起了她自己的事情。楚天齐以前听柳文丽简单说过岳婷婷的情况,知道她的家庭遭遇过不幸,岳婷婷的任性也和家庭环境有关系。今天听岳婷婷一说,他又了解的更详细了一些。 原来,岳婷婷在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受了重伤,全家就靠妈妈一个人操持。那时,她上有爷爷、奶奶,下有弟弟,父亲的病还需要昂贵的药品维持,因此一家人生活很清苦。后来,母亲终于不堪重负,带着年幼的弟弟走了,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千块钱。受重伤的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几天就一命吾呼了。那时,岳婷婷正在读高二,面对这样的情况,只得退学在家,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岳婷婷的爷爷有哮喘病,一到秋冬的时候会更严重,奶奶身体也不是太好,于是岳婷婷到玉赤县宾馆做了领位员。靠着自己的努力,她从领班做到大堂经理,又做到前台经理,后来还兼任了客务部副经理。再之后的经历,楚天齐就都知道了。 了解了岳婷婷的经历,楚天齐对他的任性也就理解了很多。岳婷婷年少时,多次遭遇变故,未真正成年便担负起了生活的重担。因此,她的个性就很要强,她相中的东西就千方百计想弄到手。楚天齐觉得,她之所以对自己这样,可能也是这种心理吧。 楚天齐还知道,柳文丽对岳婷婷很关心,所以她和柳文丽也很亲。岳婷婷以为正是宁俊琦的出现,才使楚天齐没有选择表姐,因此,她才把宁俊琦视为了第三者,才会伸进一脚,和宁俊琦竞争,让对方承受第三者插足之痛。 楚天齐想明白了这些,对于岳婷婷的任性又有了新认识。他觉得那正是她率性、善良的体现,只不过是由于缺乏成*人的及时引导,有时才变得不管不顾、任性而为。所以,才会干出在西餐厅喝高度白酒的事。同时,他也纳闷,怎么这么高档的西餐厅,会备有这种不合氛围的东西? “天齐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岳婷婷含糊不清的说道。 看着她醉的不轻的样子,楚天齐应付道:“不知道。” “你糊弄我。”岳婷婷抬起迷离的双眼,说道,“今天是七月初七,是我们自己民族的情人节。” “哦,是吗?”楚天齐一边应着,一边自语道:“又到七月七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胡三报复 “扑通”、“叭”两个声音在屋子里先后响起。岳婷婷趴在了桌子上,她醉了。她的胳膊碰倒了桌上高脚酒杯,酒杯滚落到地上,摔碎了。酒杯里的液体洒到了桌上,也流到了地上。 岳婷婷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现在却一下子醉倒了。这让楚天齐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下子显得很是手足无措。他站起身,来到岳婷婷身侧,试着把她拉起来。但岳婷婷已经烂醉如泥,任他如何呼唤和拉扯,都没法把她弄走。看来只有抱着她,或是把她的手搭到自己脖子上,背她走了。 如果要背她或抱她的话,胳膊和手自然要碰到她的胸部,这让楚天齐很不适应,因为从他本意,不想和这个女孩发生那怕一点儿的身体触碰。以前他是怕她粘到自己身上,现在是觉得她挺可怜的,他不忍心自己好心办坏事,让她以为自己对她有意,从而无意中对她造成了伤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就让她一直在这里趴着吧。楚天齐心一横,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扭捏什么?权当是医生给病人看病吧,何况自己只是把他弄走,和医生的解开衣服检查又不一样。于是,他伏下身子,用一只手把她的头扶到自己肩头,准备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双腿,把她半扛着抱走。 “笃笃”,敲门声响起,楚天齐说了一声“请进”。手还没有从岳婷婷的身上拿开,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身材高挑,圆脸、大眼。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穿着银灰色半袖上衣,下身是银灰色一步裙。最明显的标志是,上衣别着一枚胸牌。楚天齐仔细一看,胸牌上标着“总经理”三个字。 此时,楚天齐已经站起身。女人也在观察着他,看着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玉赤名人。 “楚乡长,你好,我是本店总经理,我姓夏,是婷婷的朋友。”女人自我介绍着,向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夏总,你好。”楚天齐礼貌的与对方握了一下手,松开了。 “我来照顾她吧。”夏总说着,走到了岳婷婷的身后,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婷婷,我是夏姐。你怎么真的喝醉了?” 好半天没反应的岳婷婷,忽然抬起头,靠在椅子上,摇晃了几下。然后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楚天齐,又看着夏总,含糊的说道:“夏,夏姐,谢谢你,我没喝多,夏姐。”说完这几个字,她身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发出了鼾声。 看到岳婷婷认出了夏总,楚天齐心中踏实下来。他刚才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岳婷婷交给这个夏总,现在看来,交给她要比自己来照顾合适的多。于是客气的说道:“夏总,谢谢您!麻烦您了。” “楚乡长,这就见外了。婷婷从第一天参加工作,就是我带的,我带了她将近三年,我算是她的师傅,平时我俩更是情同姐妹。”夏总微笑着道。同时按了桌旁的一个小按钮。 “哦,失敬失敬。”楚天齐拱手道,“夏总,就麻烦您了。” 说完,楚天齐看了看岳婷婷,又向夏总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楚乡长,你要去结帐吧?不用了,婷婷已经结了。”夏总叫住了楚天齐,说道,“本来我是不准备收她钱的,可她说什么也非要给。而且还说,平时都是你请她,给她买礼物,她担心你今天还要抢着结帐。她怕自己喝多了,就先结了,我也就只好按三折成本价收了。” 楚天齐没有说什么,站在原地看着依然在呼呼大睡的岳婷婷。 “她果然喝醉了,看来她今天就是在买醉啊!”夏总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正这时,有两个女服务员进来了。她们和夏总一起,把岳婷婷扶走了。 夏总让楚天齐放心岳婷婷,楚天齐道了谢,走出了西餐厅。 来到街上,到处可见红男绿女,成双入对的依偎在街角,漫步在街头,或钻到幽暗的所在。 …… 楚天齐从西餐厅出来,穿过美发一条街,从小路向党校招呼所走去。顺小路回去,要比大路近好多。虽然路况稍差一些,路灯也昏暗了一些,但步行回去,不受任何影响。 刚走出两步,楚天齐就感觉身后有人,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太放在心上。才晚上九点钟,当然有人走路了,而且自己觉得走小路要近好多,肯定也有别人会这么认为的。 走着走着,楚天齐觉出了异样,他判断这几个人是跟踪自己的。因为,从声音上可以听出,自己走的快,他们也走的快,自己慢,他们也慢。中途楚天齐故意蹲下系鞋带,其实鞋上根本就没有带子,这时后面就没有了走动的声音,说明对方也停了下来。从声音上来判断,对方离自己有段距离,本来一般人是听不到他们走路声音的,可楚天齐练功练的耳聪目明,岂是一般人可比拟? 楚天齐暗暗观察周边的环境,发现现在经过的地方都是一些民房,如果发出大的声响,肯定会惊动周边的百姓。这既扰了民,也影响不好,于是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依然若无其事的向前走着。 走着走着,看到了前面高大的桥洞,楚天齐有了主意,就在这里和他们做个了结。这个桥洞本来是可以供行人和车辆通行的,但在雨季来临的时候,里面会存水,因此,行人和车辆很少从这里经过,尤其在晚上就更人迹罕至了。 眼看着离桥洞越来越近,民居也稀少起来,更看不到行人通过。正这时,忽然前面出现了几条黑影,楚天齐仔细一看,是七个蒙面之人。他们都背抄手站在那里,俨然在等人,不用说,就是在等自己。 楚天齐脚步放慢下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他马上站定了身子。这次身后的声音没有停止,而是很慢很慢的移动着,但脚步声却重了,显然对方已经不再故意控制走路的响动。 楚天齐在原地扭转身子,发现三个人正向自己走了过来,他们也都蒙着面,手里依稀拿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此时,已经在他身后的七人,也慢慢的以扇形状向他走来。 “咚”、“咚”,脚步移动的声音越来越重,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是那样的沉闷,无形中增加了恐惧。但楚天齐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有了一种决斗前的激动。声音越来越响,包围圈越来越小。终于,随着一声“上”,背抄手的人手中都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那三人也把手中长条状东西的套子去掉,俨然也是大砍刀。 在桥上方路灯的映照下,十把砍刀闪着森森寒光,向楚天齐招呼过来。眨眼间,砍刀已经到了楚天齐头顶上,堪堪就要触到楚天齐的头发了,蒙面人中已经有人兴奋的发出了“嗷”的声音。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银光一闪,一条乌龙冲天而起。十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们手中的利刃已经纷纷脱手,眼看着被乌龙卷到一起。紧接着,乌龙一摆头,十把砍刀“哗拉”一声,落到了中间之人的脚下。就在他们来不及进行反抗的时候,楚天齐腾身而起。只听得“叭叭叭”一阵响动,顿时发出一片“啊,啊”之声,众人纷纷抖动手腕,在原地跳个不停,他们是被楚天齐的皮带抽到了手腕。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风紧,扯乎!”。众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马上夺路而逃。可是他们刚一挪动脚步,就觉得人影一晃,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站住。”楚天齐低沉的喊道,这一声虽然不高,但听在众蒙面人耳里,却不亚如晴天响了个霹雷,都乖乖听话的站在那里。 “你们虽然蒙着面,但我知道你们是谁?”楚天齐说道,“胡三,我说的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蒙面中的一个人,身子后撤了一步,说道。 “你不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特别吗?”楚天齐冷笑道。 “是,是又怎样?”胡三的声音透着惊恐,公鸭嗓更加沙哑。 “哼,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要怎样。”楚天齐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先是纠结人员在青牛峪强取豪夺收取保护费,被政府打击后,不知悔改,反而准备在暗夜对我下黑手,究竟是何用意?” “我……事情明摆着,还用我说吗?”胡三梗着脖子道,然后把面罩扯下,语气也软了下来,“姓楚的,我是彻底服你了,如果今天能放我们一马的话,以后一定不再找你麻烦。” 其他众人跟着都把面罩拿了下来。 “找你麻烦,你也配?”楚天齐停顿了一下,不屑道,“赶快滚,滚出青牛峪、滚出玉赤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接着,补充道,“胡三、王晓力,听明白了吗” 胡三等人没想到楚天齐会放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王晓力更是吃惊不小,喉头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胡三,今天,你又是怎么盯上我的?”楚天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胡三呲牙一笑,说道:“在玉赤河,有人看到了一幕好戏:美女戏英雄。还有人看到了有缘——千里来相会。” 听到胡三的话,楚天齐明白了,胡三的人正好看到了岳婷婷耍赖戏弄自己的事,之后就有人盯上自己的梢了。他暗怪自己大意,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看着胡三还在一旁恬不知耻的笑着,楚天齐低吼了一声:“滚,还等着我改变主意吗?” 这一声果然奏效,胡三众人立刻一哄而散,走时还不忘拿走了地上的砍刀。 楚天齐没有多做停留,也迅速离开了此地,向党校招待所方向走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七夕之殇 楚天齐之所以放走了胡三等人,有他的考虑。一开始,他在卷走众人砍刀,并每人手腕给了一皮带后,做好了与他们一番打斗的准备。等有人喊出“风紧、扯乎”时,他听出了那是胡三的声音,他明白要想彻底拿下众人,看来需要费一番力气了。 前几天,楚天齐就听说胡三等人出来了,还听说是交了足额保证金被放出来的。能交了保证金,被政府放出来,肯定是有人在替他们运作,说明他们背后有人。同时也说明,他们犯的不是罪大恶极的事,肯定在他们身上没有查到命案,否则是绝对不会被保释的。 既然胡三等人是这样一种情况,那么自己在和他们打斗时,就不能下死手。他们不同于那些毒犯,没犯死罪,如果自己下手太重可能会有麻烦,就是他们背后的人也会揪着这事不放。但如果打斗时,顾忌太多的话,就不能全力施为。那么,要把他们全部拿下,恐怕就要耗费一些时间了。 就在胡三说软话的同时,楚天齐隐隐听到远处有人声传来。等胡三说完,他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是向这边走来。但胡三等人却没有楚天齐这样的听力,所以才没有听到。 听到胡三说了软话,又考虑到一会儿有人经过,会非常不便。重要的是,这些行人可能会成为对方的人质。于是,楚天齐正好借坡下驴,让胡三等人快滚。果然,当胡三等人刚走,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了,还可以听到里面有孩童的声音。所以,楚天齐也就没有做停留,而是选择了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 不多时,楚天齐回到了党校招待所,进了宿舍。他看到旁边的那张床上,放上了一个手提包,看来是有人住了。 今天喝了一些酒,又经过一番打斗,楚天齐有些口渴,急忙去到进门处的服务台买了两瓶矿泉水来喝。他顺便打听到,和自己住一屋的,好像也是乡干部,他们一共四人,其余人住到了隔壁的三人间。 喝着矿泉水,楚天齐回到屋里,坐到椅子上,想着今天的一些事。 今天岳婷婷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肯定还在睡着吧。听夏总说了和她的关系,应该会照顾很好的,楚天齐倒不担心。 从夏总的话中,可以听出,岳婷婷的确像是在买醉。那说明她的心情不好,她的心里有事,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有关,也可能她本身就心里不痛快。 做为一个花季少女,在七夕节当天,本来正是和男朋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时候,而她却一个人去了河边。而且,还和自己这个明知道并不属于她的人,在那样有情调的环境,在情人节的当天用餐,这本身就是一种痛苦。所以,她要故意买醉,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年纪轻轻就担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她的心里肯定会有很多苦楚。所以,她平时也才会那么任性,其实也是在变相的隐藏她自己心中的痛。 岳婷婷很任性,有时也很刁蛮,从她对宁俊琦的讽刺挖苦就可看出一般。她也很难缠,今天先是用投河逼*迫自己,后又以揭自己老底相威胁,让自己陪她去吃饭,这就是很好的说明注解。 但岳婷婷也有善良的一面,只是她平时有意无意隐藏着,别人看不到而已。从今天她提前结帐的事,就可以看出她心思的细腻。她是文丽的表妹,肯定知道自己家庭的情况,知道自己经济不宽裕,所以她才抢着结了帐。而且她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故意和夏总说平时都是自己请她、给她买东西。当然,她这样说,本身也是一种虚荣心在作祟,在向好朋友展示自己的幸福。 从结帐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岳婷婷的聪明。她结帐,夏总可以给她打三折。如果是自己结帐的话,她就不能要求夏总那样做了,按打七折算的话,自己也要比她多花一倍的钱。这也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细心与善良。 楚天齐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拿过旁边桌上的日历。一看上面的日期,果然是农历七月初七,他一下子想到了岳婷婷说的情人节。 …… 七夕情人节,楚天齐并不陌生,他已经过了好几回了,但印象深刻的却是近三年的七夕节。 今天就不用说了,先是被岳婷婷戏耍了一番,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又遇到了胡三等人的报复,要不是自己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有所准备;要不是自己有些功夫,恐怕现在早已身负重伤,就是身首异处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有惊无险,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去年情人节的时候,自己刚刚被取消了科级后备干部资格,冰块又出现了断供,校舍修缮迟迟得不到批复。本身自己就心情不爽,可在七夕当晚又遇到了大暴雨,常文还受了伤。也正是由于常文出院后不能动弹,也才导致了父亲上山采药跌落山崖,至今还没有恢复。 …… 前年的情人节,是楚天齐感情最受伤的时候。 当时他满心欢喜,专门选了一个吉祥的日子:农历七月初七,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是年轻男女经常选择的定情日子。专门选择了沃原市一流的咖啡厅:千里来相会。而且特意选了寓意美好的包房:情定今朝。 带着万分虔诚,楚天齐静等恋人的到来。尽管离约定的七点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尽管他不时看着手表、不时到门外张望,但他心中却甜蜜无比。他认为这是孟玉玲在故意考验自己的耐性,也是在验证自己的诚心,他心中没有任何不好的预感。 终于,恋人到了。看到孟玉玲的那一刻,楚天齐激动的无以复加。虽然天天见面,但今天却不相同,今天他要把那句最神圣的话,向她表白。他展开双臂,等待恋人的投怀送抱,但她是擦着他的手臂进的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明白无误的暗示。但他把这理解成了,是女孩矜持的表现。 孟玉玲进屋后,在他的礼让下,坐了下来。但却没有拿下她自己肩上的挎包,右手紧紧抓着小包的带子,随时做好了离去的准备。他当时想不明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尽管感觉她有些怪怪的,但楚天齐已被神圣爱情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多想。还是傻傻的开始表白,当他正想说出“嫁给我”三个字时,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天齐,别说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俩不合适。”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只到她再一次说出了“我俩不合适”,并明确表示“分手吧”,他才知道自己今天的想法就是一厢情愿,就是在自取其辱。 满怀美好憧憬,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晴天霹雳,在那个本应皆大欢喜的时刻,却只换来了三个字:分手吧。 …… 这就是楚天齐近三年的三个七夕情人节,印象深刻的情人节。 也正是前年情人节的变故,才导致自己弃教从政,从此走上了一条坎坷艰辛的官场之路。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自己付出了不少,也获得了很多。不知道是该感谢那一天,还是该厌恶那一天,但他却不会忘记那一天。 尽管他现在已经原谅了孟玉玲,但不代表心中的伤痛已经痊愈,而只是伤口愈合了一些而已。他忘不了一个人,一个毁了自己对感情美好憧憬的张姓老板,他一定要让对方因为伤了自己的尊严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在替孟玉玲不甘。不甘那样一个纯情善良的姑娘,那样一个和自己相恋五年的姑娘,那样一个自己奉为圣洁的姑娘,那样一个自己始终没有对她越过最后雷池的姑娘。竟然被那样一个暴发户给掳走了,竟然被一个狗屁的小小“官二代”给糟蹋了,竟然被一个吃喝嫖赌的家伙给蹂躏了。楚天齐对那个姓张家伙的恨,更多的是缘于他对孟玉玲那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他深入骨髓的情。只是楚天齐没有意识到,或者是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而已。他只是固执的认为因为对方伤了他的自尊,所以才会对对方恨意难消。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着一组陌生的号码,从区号上看,是省会雁云市的固定电话号。他稍微想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说道:“喂,您好!” “……” “喂,您好!”楚天齐提高了声音,说道。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但从听筒传过了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对方在听着,而且比较紧张。 楚天齐调整了一下气息,轻声道:“你好,请说话。”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不说话,我要挂电话了。”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楚天齐虽然说了“挂电话”的话,但他一直没有按下结束键。他断定对方肯定不是打错了,肯定是专门打给自己的。正这时,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原来是对方挂掉电话了。 楚天齐按着刚才的号码回拨了过去,里面传来占线的声音。再拨还是占线,连拔几次都是这样。 他手中抓着手机,心中纳闷:究竟是谁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女孩的心思 楚天齐把雁云市自己认识的人逐一排查,然后又从中找出有可能打这种电话的人,进行筛选。他想到了云翔宇、于涛,因为他们有做这种恶作剧的可能。但应该不是他们,如果是他们的话,恐怕早已经憋不住,笑出声了。 他又想到了几个人,也都一一的排除掉了。最后,锁定了一个人——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 两个月前,楚天齐因为手机的事被纪委调查,后被送回乡里,还以清白。从宁俊琦的口中得知,是欧阳玉娜主动证明了送手机的事,并以女朋友的身份为自己洗脱了受贿的嫌疑。 虽然楚天齐把欧阳玉娜的做法,理解成是她为救自己的权益之计,但他心中也明白,欧阳玉娜对自己有感情,也许真有和自己谈恋爱的想法。抛开这些不说,对方救了自己,自己就要感谢。于是,楚天齐给欧阳玉娜打电话,想说感谢的话,可是她却没有接电话,后来干脆就打不通了。 他这才意识到,欧阳玉娜家庭肯定不一般,肯定不同意欧阳玉娜与自己的交往,所以,她才没有接自己的电话。对于这一点,他倒很看的开,反正他也没想和欧阳玉娜有什么情感的纠葛。至于欧阳玉娜对自己的好感,可能也就是小女孩一时迷惑了心窍,相信时间长了以后,她会放下自己的。 后来,楚天齐又拨了几次欧阳玉娜电话,想表示感谢。当对方没接电话后,他干脆就不再拨了,他相信欧阳玉娜也明白自己要表示感谢的心意,这就行了。不通电话也好,省得说上几句话后,弄得剪不断理还乱,大家都难受。 今天,楚天齐之所以判断这个电话是欧阳玉娜打的,也是凭的一种感觉。他感觉她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想跟自己聊聊吧。也或者是这两个月她想通了,再电话明确一下,让自己不要会错她的意,两人就做一个普通朋友,或者就当不认识,也未可知。但她心里肯定很纠结,所以才没有说什么。 那样也好,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拨出了欧阳玉娜的手机号。 “嘟嘟”,手机响了好几声,楚天齐以为她又不会接了,正准备挂断,手机里却传来欧阳玉娜欣喜的声音:“天齐,是你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理我,是不是你对我有意见啊?或者是你彻底放弃了我?” “你都说的什么呀?”楚天齐有些纳闷,但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不是她打的电话? 欧阳玉娜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的不对吗?你都五十多天没给我打电话了,还能不让人多想吗?” “我,我给你打电话,你根本就没接呀,现在怎么又赖我了?”楚天齐反问道。 “真的吗?”虽然是质疑的口吻,但欧阳玉娜的话里透着惊喜。 “这就奇怪了,我打那么多次你应该能看到号码呀?”楚天齐不解的问道。 “他们说你连一个电话也没打。”欧阳玉娜随口道。 “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拿着你的手机吗?怎么现在手机又在你手里了?”楚天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欧阳玉娜支吾的道:“他们……他们是谁你就别管了,你今天给我电话,不是问这些的吧?” 楚天齐赶忙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帮我证明。” “就这些?”欧阳玉娜问道。 “就这些。”楚天齐回答。 “你骗人,那你为什么在今天给我打电话?”欧阳玉娜说道,“今天可是七夕情人节。” “我……”楚天齐本想说是误打的,一想不妥,赶快改口道:“你说的他们,是不是你的家人?是不是他们不同意你和我接触?” 手机里好一阵沉默,才传来欧阳玉娜幽怨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该怎么办?”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说道:“那你就听家里的安排吧。” 欧阳玉娜急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楚天齐郑重的说道:“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手机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然后传出欧阳玉娜的哭声:“哇……你混蛋……” “玉娜,你听我说,我……”楚天齐被她这么一哭,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什么?”欧阳玉娜带着哭腔道。 楚天齐一咬牙,说道:“你还是听家里的吧。” 欧阳玉娜尖叫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天齐,你是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大混蛋,呜呜……” “玉娜……”楚天齐刚说出两个字,手机里传来了挂断的声音。楚天齐“唉”了一声,说道“这样也好。”,收起了手机。 …… 楚天齐觉得放下了一件事,可电话另一端的欧阳玉娜却是另外的情形。 自从上次欧阳玉娜以“女朋友”身份,证明了楚天齐清白后。她的家庭就给她下了通碟:和楚天齐断绝关系,或不再交往。为此,专门让欧阳玉杰回来劝说妹妹。见她仍不思悔改,干脆把她的手机给没收了,让她用另一部手机。并且警告她,如果还不能放下那个小子,还要和那个小子联系的话,家里就会采取手段,让那个小子在官场寸步难行,甚至身败名裂。 尽管欧阳玉娜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怕对楚天齐不利,欧阳玉娜还是压制着心中的情感,没有与楚天齐联系。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放不下他。 前几天,出了一件事。一位农民有重要的事要联系欧阳记者,但打她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最后阴差阳错的打到了报社领导手里。报社领导对欧阳玉娜就是一顿批评,欧阳玉娜以此事为由,回家闹腾了一阵,家里才把手机还给了他,但同时警告她要严守承诺。所以,她一直也不敢和楚天齐联系。 今天,欧阳玉娜父母都出国了,哥哥又不在家。正好在她得以自由的时候,接到了楚天齐的电话。她心中还曾暗喜“心有灵犀”,准备在接听完他的电话后,马上删掉通话记录,以备家长审查。 谁知道,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说了那样的话。怎能不令她伤心,她哭泣着喃喃道:“你怎么就不懂女孩的心呢?” …… 因为陌生来电,楚天齐给欧阳玉娜去了电话,结果却是一个乌龙事件,而且还把欧阳玉娜弄了一个哭哭啼啼。这让楚天齐也烦乱不已。 看着桌上台历显示的七月初七,他忽然感觉内心空荡荡的,忍不住拨出了一个号码。 手机响了两声就通了,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楚副乡长,有事?” 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的“楚副乡长”四个字,楚天齐感觉心里一阵难受,正放在嘴边把*玩的一支圆珠笔,忽然就戳到了咽喉处,说不出话来。 “是你吗?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宁俊琦听不到他的声音,显然是着急了。 刚才被笔戳到咽喉,楚天齐感觉喉头一阵刺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的道:“我……咳咳。”刚说了一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天齐,你病了吗?要不要紧,要不就去医院吧。”宁俊琦焦急的语气显露无疑。 “我……咳咳。”楚天齐还是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又咳嗽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宁俊琦声音很大、很急,“要不这样,你等着我,我马上去县城,再把你送医院。” “俊琦,我没生病。”楚天齐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想你了。” 楚天齐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几个字。其实刚才他之所以咳嗽不止,一是因为被笔碰了咽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你了”四个字,他老是说不出口。平时如果是以开玩笑口吻的话,他肯定是张嘴就来。可现在不同,虽然他和她有过了一次亲吻,但那只是特殊情况下的一种突发的事情。而且从第二天,宁俊琦就对他冷淡了许多许多。 所以,他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这四个字说出去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许连朋友也做不成了,甚至连同事都没法做了。但是,他现在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手机里好一阵没有动静,只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这一静足足有五分钟。而对于楚天齐来说,却不亚于五小时、五天,甚至更长时间的煎熬。 “你吓死我了。”宁俊琦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是指以为他生病,还是被他“我想你了”四个字给吓倒了。 楚天齐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更加忐忑,于是,再一次说道:“我想你了,俊琦,你听到了吗?” “哈哈,你以为我是聋子呀?”宁俊琦回答。说完,又问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今天是七夕情人节呀,所以我想你了,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楚天齐现在已经恢复了口齿伶俐的特点了。 “哦,你是不是看到别人过节,眼红了?所以才拿我开涮。”宁俊琦的语气透着调皮。 楚天齐感受到了她今天的语气变化,心中窃喜,于是,就调侃的道:“我那是发自内心的话,苍天可鉴。” “听你的腔调,就没诚意,你还是想好再说吧。”宁俊琦语气忽然有些落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宁俊琦的语气一下子又变成了这样,楚天齐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道:“哎,女孩的心思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惹事的主 楚天齐很晚才睡着,还做了好几个梦,有的记住了,有的醒来就忘了。有一个梦他记得很清楚,是关于昨晚那个省城陌生来电的重演,而且电话那头的主人公也找到了,是曾经的恋人孟玉玲。 醒来后,想到那个梦,楚天齐也觉得很新奇,没想到梦里还破了案。他现在也认定那个电话应该就是孟玉玲打的,首先日期选的是七夕,是曾经她给他留下刻骨铭心记忆的日子。然后,对方又没有说话,说明对方很矛盾,既想听自己的声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并且孟玉玲经常去省城,听说她在省城也有房子。综合以上三个原因,肯定是她无疑了。其实不是做梦破了案,而是在潜意识中他想到了她的可能性。 楚天齐起床的时候,看到另一张床*上的手提包还是原样放着,说明那个室友一夜未归。他能猜到那个人在干什么,因为昨晚隔壁房间“哗啦,哗啦”响了一夜,肯定是四个人在一起“垒城墙”了。 楚天齐无心理会这些,洗漱完毕,带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到服务台退了押金,走出了党校招待所。 路边的小吃店已经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楚天齐随便选了一家,要了一碗老豆腐,又要了两根油条,用了十来分钟解决了战斗。 …… 当楚天齐来到教育局会议室的时候,刚刚八点多,会议室里已经先到了一部分人。和认识的人打过招呼,楚天齐找了一个中间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不时有人进来,也不时有人打着招呼,楚天齐纷纷挥手、点头做着回应。八点半多的时候,青牛峪乡总校校长张晓峰进来了,直接坐到了楚天齐旁边,二人随便聊着天。 九点整,会议正式开始。今天的会议是教育局长主持,主管副县长出席会议,并做了简短讲话。会议的中心议题,还是普及义务教育的那点事,主要是通报在县里检查过程中发现的问题。还好,青牛峪乡软、硬件没有被拿出来说事,但最后教育局长强调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还是把所有的参会者都包含了进去。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楚天齐同张晓峰打过招呼,快速走出了会议室。张晓峰还要在教育局办事,所以楚天齐一个人直接去车站了。 到车站买了车票,楚天齐坐在候车厅候车。百无聊赖中,他打开了今天一直关闭的手机,准备玩贪食蛇游戏。 开机画面刚过,一个手机号码就跳了出来,楚天齐看到号码,才想起来今天忽视了一件事情。于是,赶忙说道:“你醒啦?我还以为你睡着呢?要不早就给你打电话了。” “少来。”手机里传来岳婷婷不屑的声音,“我从早上七点多,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你都关着机,一直到现在才打通。你还说什么怕我睡着,骗鬼去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怎么样?酒劲过了吗?” “都赖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喝醉。结果,把夏姐身上吐了个一塌糊涂,想起来都难为情。”岳婷婷的话里透着羞赧的腔调。 “那你肯定是和人家没打招呼,偷跑的吧?”楚天齐逗弄道。 “你怎么知道?”岳婷婷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你什么事干不出来?”楚天齐反问道。 “还说呢,每次遇到你都倒霉。”岳婷婷抱怨道,“第一次遇到你,就被坏人追的无路可逃。第二次碰到你,更是倒霉,不但一夜没睡上觉,还被那个第三者气了一路。这次更不用说,从你一出现,我就差点被淹死,后来差点醉死,半夜又差点渴死,现在头疼的要死。你说说,是不是我的克星?是不是我前世欠你的?” 楚天齐总觉得她的说法有那里不对头,但又一下子找不出毛病,只好“嘿嘿”一笑,说道:“你还难受吗?要不,我去看看你?” “好啊!那你来吧。”岳婷婷停顿了一会,又说道,“你别骗我了,你现在已经在汽车站了,恐怕车票都买好了吧?” 楚天齐“啊”了一声,四外看了看,说道:“你在哪?” “我说对了吧?”岳婷婷的声音透着得意,“别紧张,我没在你身边,我是从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判断出来的。” 楚天齐无语了,今天只小小的撒了两次谎,就被揭穿了。看来,做人还是不要撒谎,否则,很难自圆其说。尤其是自己,不具备这样的水平和素质,稍微说点假话,就会弄巧成拙。 “怎么没声音了?是被戳穿谎言无言以对吧?或者是无地自容了?”岳婷婷“嘻嘻”笑着,“行了,别假惺惺了。我在出租车上,正在去火车站路上,今天就回**市上班了。”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起来,“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楚天齐一楞,随口问道:“什么承诺?” “好你个楚天齐,昨天刚说就忘了?”岳婷婷声音又高了起来,“你说你不会扔下我不管,不会甩了我。” 楚天齐搜索了一个脑库存,说道:“我是说过不会甩了你,可那是情急之下才随口一说。” “你是在骗我?你个没良心的。”岳婷婷在电话里喊道。 “那只不过是个计谋而已,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所以何来甩了一说。”楚天齐侃侃而谈,“再说了,比起你的‘水到脖子’的说法,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无赖,我不管,反正你要对我负责。”岳婷婷不依不饶。 “啊?我找谁说理去?”楚天齐无奈的说道。 岳婷婷“嘿嘿”了两声,声音又变得柔柔的:“火车站到了,我要下车了。谢谢你陪我过七夕!再见!”不等楚天齐答话,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拿着手机,就是一阵发呆。他从岳婷婷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悲凉与孤独,也许她表面那种出言无忌、泼辣刁蛮的性格就是为了掩盖她那颗孤寂的心灵吧。 …… 班车整点启动了,但却在城里转了两圈,只到把人几乎都拉满了,才正式出发。 坐在班车上,想到昨天的事,楚天齐很是无语。没想到在县城住了一晚,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要是和别人说起的话,估计对方也不会相信。 楚天齐也奇怪,为什么这几年一到七月初七,就要发生很多事,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要是让人算命的话,对方肯定会说自己命里犯“七”,只要到了这一天不光自己会遇到事,就是身边的人也会跟着沾包。 他又想到岳婷婷刚才电话中说的,一遇到自己就倒霉。确实是,和岳婷婷的三次见面,每次都有事,而且都不算什么好事,但又有惊无险。他不禁又把这几次的事过了一遍。 去年,自己参加科级干部培训,在玉赤饭店客房待的好好的。是岳婷婷躲避毒犯追踪,才进的自己的屋,也才导致雷鹏让自己协助破案,之后就发生了无故缺席培训的事,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被取消资格、被魏龙羞辱和多次打击、被贩毒集团围攻。这是自己和岳婷婷第一次相遇,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直到真*相大白,自己才洗清了“罪名”,也顺便获得了“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今年正月,自己到何阳市。因为在车上管事,遭到“刀疤”的报复,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幸好岳婷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半夜叫醒自己,才躲过一劫。这是和岳婷婷的第二次相遇,是她帮了自己的忙,也可以说是搭救了自己。但接下来遇到的事,就让人不敢恭维了。本来遇到家乡来的人,应该高兴才对。谁知,岳婷婷一路上就是与宁俊琦做对,一再挑衅,对宁俊琦冷嘲热讽,让自己夹在中间难受。甚至就因为这事,让宁俊琦没少给自己甩脸子。 昨天是第三次与岳婷婷相遇。本来自己在河边待着挺好,是她胡搅蛮缠,让自己忿然离开。然后,她来了一出寻死相逼的闹剧,自己不得不妥协,把她从河里拽了出来。之后,她又威胁自己,自己只好陪她去吃饭,结果她醉了个一塌糊涂。 正是由于岳婷婷的胡闹,胡三的人发现了自己,对自己进行了盯梢,也才有了晚上十人举钢刀围攻的事。虽然有惊无险,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当时,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说不准自己都不能全须全尾了。 三次和岳婷婷相遇,三次都有麻烦事。第二次相遇,前半段确实是她帮了自己的忙。但后来她找宁俊琦的茬,以及第一次和第三次相遇,都是她主动或者是无意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把这几次的事捋了一遍,楚天齐算是彻底明白了,其实是自己每次遇到她,才不顺的。之所以岳婷婷的话听上去别扭,是她颠倒了逻辑,正话反说的缘故。从她历次的话里,就能听出她就是个“无理搅三分,得理不让人”的主。但知道了她家庭的内情后,楚天齐不觉得她的做法讨厌,反而觉得她古怪精灵。而正是她这种古怪精灵的性格,才让她成了一个惹事的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六章 投资商上门 楚天齐到乡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多了。回到办公室,翻出一桶方便面,对付了一顿午饭。收拾完残局,他准备躺在床*上小憩一下,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楚天齐边说,边向办公桌走去。 门一开,陆娇娇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上身穿着粉色半袖,下*身是紧腿七分裤。脑后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一甩一甩的。 “楚乡长,你回来啦?没休息一会儿。”陆娇娇直接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说道。 “肯定是回来了,要不,你能见到我?”楚天齐笑着,坐到椅子上,说道,“唉,正准备休息呢,这又被你给打扰了。” 私下里,陆娇娇和楚天齐非常惯熟,其实就是好朋友。所以,他才和他开着玩笑。 陆娇娇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也“还击”道:“唉,你太官僚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午休?那么多工作没做,也不知道发愁。” “呵,听你的口气,你倒像是我的领导呀!陆领导,有什么指示?请明示。”楚天齐说着,还拱了拱手。 “嗯,虽然态度还不够诚恳,但起码是有了态度。”陆娇娇摇头晃脑的道,“好吧,我是来给你送大政绩来了,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呀?楚大乡长。” 楚天齐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因为陆娇娇平时虽然说话随便,但在工作上从来不含糊。从她说的话来看,似乎是关于招商的事。就赶忙说道:“是不是有人来投资了?” “真是个官僚,一听到政绩就两眼放光。”陆娇娇讥讽道,然后正色的说,“我最近给你的那份清单,你有印象吗?关于锌矿泉水的。” 楚天齐接道:“有,不是一共三家吗?其中有两家已经电话、传真的联系过,还有一家没有反应。难道是他们有信了?” 陆娇娇回答:“是的,而且是那家从来没有和我们联系过的公司,玉泉矿泉水有限公司。” 楚天齐问道:“是吗?那太好了,这家公司可是全国排名前三的矿泉水公司。他们怎么和你联系的?” “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陆娇娇笑着道,“几个月前,我从省商务厅合作单位中,选了几家水业公司,其中就有玉泉矿泉水公司。我打电话和对方联系,索要对方的一些资料信息,大部分公司都给予了回复,有的还给提供了资料。后来,还有几家公司和我索要了葫芦沟锌矿泉水的一些基础资料。只有这个玉泉公司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提供资料,我也就对玉泉公司不抱任何想法了。 谁知,在中午吃饭前,他们把电话打到了党政办,说是要找我。我接听电话时,对方自称是玉泉公司的市场总监。说是正在来乡里的路上,估计两点半以前能到,让我准备一些他们需要的资料。” 楚天齐还以为对方已经有投资意向,没想到就是首次来这里考察,就有些泄气:“哦,是这样啊。那你就给对方准备一下,到时候看我时间,我也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下。”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以为然。我可告诉你,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我听我爸爸……的领导说过,他们公司只要是市场总监一出马,就说明他们已经有很大的投资意向了。”陆娇娇说到这里,用玩笑的口吻说道,“玉泉公司是国企改制,以前他们董事长可是副部级,那些副总也是正厅级。像是市场总监这种级别,怎么也是副厅级,最次最次都是正处。你这个大副科级接见一下,不失*身份吧?” 楚天齐被对方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就讪讪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远来的都是客,我就是没时间的话,也要尽量抽*出时间,和对方接触一下。” “领导,我说话直,不好意思啊,我先回去准备了。”陆娇娇说着,站起了身。 “好吧。”楚天齐点点头。 陆娇娇出去了。 既然要和对方接触,自己不能一问三不知,也不能说话颠三倒四,还是要准备一下。于是,他找出葫芦沟锌矿泉水的资料,看了起来。 …… 下午快三*点钟的时候,楚天齐刚把看过的资料放起来,就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抬起头,透过窗户玻璃一看,见陆娇娇引着两个人向这里走来。楚天齐马上低下头,眼睛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拿着一支笔比划着。其实耳朵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说话声和脚步声停止了,传来了敲门声。 楚天齐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用笔比划着文件,说道:“请进。”他的声音宏亮,但不缺乏礼貌。 门被推开,陆娇娇引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 “楚乡长,您好,来客人了。”陆娇娇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天齐这才把笔放在桌上,抬起头。好像才发现来人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了右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当先走着的男人,伸手与楚天齐握在一起,嘴里说着:“幸会幸会。” 楚天齐松开男人的手,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说道:“请坐。”说着,他先坐了下来。 男人抽回手,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向身后一伸手。他身后的女孩马上上前一步,把一个精致的名片夹,放在了他的手上。 名片夹是打开着的,男人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双手捏住名片的两个下角,递了过来,说道:“楚乡长,您好,请多关照。” 楚天齐微微欠了欠身,接过名片。名片很简洁,但很精致。右上角是“玉泉集团”字样,中间名字位置打印着“海洋”两个字,名字下方印着职务“市场总监。” 这个人的名字很有特点,而且巧合的是都带有三*点水,在这样的公司工作正好应景。 此时,海洋已经坐了下来,但女孩就那样一直站在海洋的身后。陆娇娇也不好坐下,给客人拿过瓶装矿泉水后,陪那个女孩一起站着。 楚天齐冲对方点了点头,说道:“海总,幸会,我的名片用完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海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楚乡长,我知道您的大名。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楚天齐,‘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曾经两次登上河西日报第三版。参加工作当天就成功化解了群众上访……” 自己的“英雄事迹”,被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楚天齐有些自得,但却半玩笑半认真的道:“海总,在你面前,我似乎没有隐私可言了。” “楚乡长,不要误会,并不是我们有意打探,而是您的这些事情已经是家喻户晓了,想不知道都不行啊。”海洋笑着解释道。 “哪里,哪里。”楚天齐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客气着。但他并没有被迷糊汤灌晕,马上说道:“海总,你能在百忙之中,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我非常感谢。不知道你对这个项目了解多少?你又想了解哪方面的内容?” “楚乡长,我在来之前,对这个项目有了一个初步了解,但还不全面。我想听您亲自介绍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冒昧?”海洋既回答了楚天齐的问题,又把球踢了回来。 楚天齐稍微想了一下,说道:“好,为投资商服务,本身就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我愿意做这个解说员。葫芦沟锌矿泉水项目,是经沃原市发展计划委批复……” 楚天齐没有看资料,就那样信手捻来,足足讲了二十分钟才停止。他首先讲了项目《工可研报告》已经经市发展计划委报复。接着,开始介绍项目基本情况,包括项目的位置、资源优势、水资源保有量、有益成分构成等等。又讲了为项目配套所做的工作,接下来计划做的工作。最后,还讲了项目前景、投资者收益等。 楚天齐的介绍,不光有科目罗列、宏观概念,还包括一些数据列举、政策解读等等。 听完楚天齐的介绍,海洋开始询问。他问的很详细,既有项目技术层面的内容,又有实际操作方面的知识,还有原居民对安置的要求,以及政府对项目的支持与配合等等。楚天齐尽自己知道的,进行了认真对答。 “楚乡长,您本身就是一本扩容版的《工可研报告》呀!”海洋由衷的说道。 “过奖了,不过是背本宣科罢了。”楚天齐回道,“海总恐怕也不是你自己说的‘了解不全面’吧?” “呵呵,楚乡长真是慧眼。”海洋说道,“我其实已经在市发展计划委看过《报告》了。” 海洋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海洋没有留下吃饭,和那个女孩走了。临走的时候,才把女孩介绍给楚天齐。女孩是海洋的助理,名字叫王语嫣。当时,王语嫣还满脸委屈的怪楚天齐不尊重女性,对她不理不睬。楚天齐看着对方撒娇的样子,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到从前,好吗? 送走海洋后,楚天齐又忙了很多事情。在天黑的时候,才来到乡长办公室,向宁俊琦汇报了玉泉公司来人的情况。 听楚天齐讲完,宁俊琦说道:“这是好事啊!玉泉矿泉水有限公司那可是行业的佼佼者,如果能跟他们合作的话,我们的项目就相当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对方只是来了两个人,到我办公室聊了一会儿,有没有下次还不一定。”楚天齐摇头道。 “不然。我在偶然的一次机会,听说过这个公司。说他们公司只要是市场总监一出马,就说明已经有很大的投资意向了。所以,我对下一步的合作很有信心。”宁俊琦说完,还自信的轻拍了一下桌子。 “你也这么看?”楚天齐问道。 宁俊琦反问:“还有谁这么看?” “陆娇娇。”楚天齐回答,“她说她是听她爸爸的领导说的。” “哦,陆娇娇。”宁俊琦自言自语道,“陆铭章” “陆铭章是谁?”楚天齐反问。 “商务厅常务副厅长。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宁俊琦回答。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说道:“楚副乡长,还有事吗?” 听她说出“楚副乡长”四个字,楚天齐别扭不已,便说道:“乡长,没外人的时候,别这么称呼我好吗?” “那我怎么称呼你?叫你楚乡长?”宁俊琦笑着道,“你就不怕我这个乡长怀疑你篡权,给你小鞋穿?” 楚天齐急忙说道:“乡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那几位副乡长,我都是这么称呼的,他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我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我……” “不要说了,你如果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可以给你改一个,你看称呼你什么合适?” “叫天齐。” “不行,” “为什么?同学、朋友都这么叫呀!” “我说不行就不行。” “那你昨天可是叫了。” “那……那不是特殊情况吗?” “什么特殊情况?” “我……我不是怕……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是个例外。” “那你也不能叫我那四个字。” “你这人烦不烦?总不能什么都不称呼吧?” “实在不行,就什么都不称呼吧,也总比叫那四个字好。” “唉,你这人,好吧。” 看到宁俊琦退了一步,楚天齐就又得寸进尺的问道:“俊琦,这些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彬彬有礼、尊重有加,恐怕没有几个副乡长有这样的待遇吧?”宁俊琦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不要这样的待遇,我不舒服。”楚天齐站起来,激动的说道。 宁俊琦还是没有抬头,说道:“那我就像最一开始那样,不搭理你。” “也不行。”楚天齐的话很坚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乡长,还是我是乡长?到底谁听谁的。”宁俊琦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工作上我听你的,这件事就不听你的。”楚天齐红着脸道,“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你……你……”宁俊琦“你”了好几声,才柔柔的道:“这样不挺好吗?” “不好,很不好。否则,这些天你不会瘦成这样。我也不好,我心里堵得慌。”楚天齐梗着脖子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有心事,你可以明白的和我说出来呀!” “我……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宁俊琦嗓子沙哑着道,“你怎么就那么固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楚天齐摇着头道,“肯定是你的家庭给你压力了,是吧?你可以明确的说出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是,不是,不是。”宁俊琦抬起头,眼中闪着泪花,说道,“不是你想象那样的,我是为你好,真的是为你好。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她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喃喃自语了。同时,还用手抓着头发。 看到宁俊琦痛苦的表情,楚天齐的心一下软了:不要逼她了,他肯定很难,比我还难。想到这里,他说道:“俊琦,我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真的?”宁俊琦似乎对他转变这么快,有些不相信。 “真的。我看你太痛苦了,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所以我不能再给你添乱了,我听你的。”楚天齐笑着道,但其实却比哭还难看。 宁俊琦破涕为笑,欣喜的道:“天齐,你真好。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但当前不能再向前发展了,而且要向后退,退到那天之前,那件事之前。我们还回到从前,好吗?” “包括那件事吗?”楚天齐故意问道。 “你好坏。”宁俊琦娇羞的道,“说明白点,就是上山之前的状态。” “你是说不能再……那什么了?”楚天齐边说,边把嘴噘了起来。 “嗯,讨厌,下*流,还先进个人呢?”宁俊琦娇嗔道。 “我给总结一下吧,总之,就一句话: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说我下*流,但我不能干下*流的事。对不对。” “对,对你个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了,讨厌。”宁俊琦脸上的泪痕兀自未干,但甜甜的笑容已经挂在了她的脸上,“对了,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真的想你了。”楚天齐歪着头,幽幽的道。 “你不说实话,那我不理你了。”说着,宁俊琦把头扭了过去,只给他一个后脑勺。她继续说道,“我开始数数了,如果等我数到三,你还不交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面对宁俊琦的“威胁”,楚天齐只得选择了投降:“我说,不过你要等我把话说完,还不能对我急。” “好,听你的口气,你真的有什么事吧?而且肯定是和女人有关的事,是不是?”宁俊琦说着,已经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他。 “你看,你看,我还没说呢,你倒急了。我还怎么说?”楚天齐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你说吧。”宁俊琦坐了下来,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但她心里也不踏实,不知道他要抖落出什么“花事”。 “事情是这样的……”楚天齐开始讲起了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包括河边遇到岳婷婷,岳婷婷耍赖,自己无奈,临时应付,把她从河中拽出来。紧接着,岳婷婷又对他“威胁”,他不得以情况下赴了七夕晚宴。 刚听到这里,宁俊琦忍不住质问道:“我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完全是无辜的,她就那么黏你?为什么不黏别人?” 看着宁俊琦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楚天齐急忙说道:“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你就能理解她的做法了。” “看你怎么编。”宁俊琦说着,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楚天齐又开始接着讲,讲了岳婷婷的身世,讲了她的不幸,讲了她与柳文丽的感情。 听着听着,宁俊琦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喃喃道:“真可怜。” 楚天齐讲到把岳婷婷交给夏总后,开始讲往回走的事。当他讲到胡三等人挥砍刀奔向自己时,宁俊琦忍不住“啊”了一声。楚天齐笑了笑,把胡三的事情一直讲完。然后讲自己回到招呼所,讲如何如何想宁俊琦,当然他没有讲陌生来电,也没有提起和欧阳玉娜通话的事。 听他讲完,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说道:“你注定就是一个爱摊事的人,也是一个爱招惹女人的人。” 宁俊琦的话讲的很准,但楚天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他知道今天自己的“坦白”是对的,省得哪天岳婷婷再瞎说一通,给宁俊琦增加烦恼,其实也就相当于给自己增加烦恼。 楚天齐正要纠正她的话,忽然宁俊琦的手机响了。宁俊琦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此时正意犹未尽,但看她一个劲摆手,只得悻悻的回去了。 …… 看着楚天齐出去了,宁俊琦按下了接听键,说了声“老爸。” “琦琦,等急了吧。爸爸现在就回答你那天的问题。”手机里传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宁俊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前几天,在电话聊天时,宁俊琦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问爸爸对自己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可能是宁俊琦的问题太突兀。爸爸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告诉她,他自己要想一想。他是甩下这么一句话,去想了,可把宁俊琦坑苦了。宁俊琦从爸爸的话里听到了一丝不祥,但她一直还在期盼着。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受着煎熬。 “我对未来姑爷的要求,就是小伙子要能干,要有潜力,更要对我闺女好,他现在的家庭不是主要的”。 听到爸爸的话,宁俊琦激动的只喊“爸爸万岁”。 没想到爸爸紧接着又说:“到时爸爸要亲自给你把关。对了,你是不是有对象了?他是谁?干什么的?多大了?工作干的怎么样?” 听到爸爸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宁俊琦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得调皮的道:“爸,有人来了,我先挂了。”说着,按下了挂断键。 想到爸爸说的那句“亲自把关”的话,宁俊琦又不踏实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符合爸爸的要求。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切遂心 很多事情,都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宁俊琦虽然和楚天齐说了“还回到从前”,但真正在两个单独相处时,还是不时发生小暧昧。但两人都克制着,没有再做出那晚在山上的事情。这种感觉让二人感觉不舒服,就像是一个人正在跑着,却忽然被叫停时的状态,脚上是停了,可上身却还有向前冲的态势。但现在这种状态,也让二人感受到了别样的甜蜜,因为这说明二人都为对方着想了。最关键的是,在二人心里都有着对方。 匆匆忙忙中,时间过的很快,九月份都快过完了。 楚天齐和宁俊琦的感情,就像是一直踩着刹车中行驶的汽车。虽然刻意没有给车轰油,虽然故意把速度放的很慢很慢,但车毕竟是前进的。二人虽然在行为上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但感情的浓度却在与日俱增。尽管很缓慢,但如果回头去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二人的感情又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有可能二人没有意识到,或者是故意去模糊“回到从前”的概念。 对于二人的关系,乡里的人都有了感觉。尽管二人尽量保持着距离,尽管二人也在尽量躲避着别人的目光,但人们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也可以说是证据。 人们观察到,楚天齐去乡长办公室的时间也太多了一些,超出了一个副乡长应有的频率,也远远超出了现有几位副职去的次数。这还可以理解为,是楚天齐分管的工作多,需要和领导沟通的也就多。但是,做为一个副乡长,在下班以后的时间,还经常出现在女领导的办公室,似乎就有些不正常了。 而且,就是在平时,人们也会偶尔发现二人的眼神交流,这种眼神不同于同事间正常应有的眼神。也有人观察到,二人有时说话语气也好像随便了一些,超出了正常上下级应有的说话状态。 尽管众人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多有议论,但毕竟是男未婚女未嫁,互有好感多接触也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会有这个阶段,有的人已经经历过,有的人很快就要经历,也有的人可能正在经历。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理解的。但也有的人不这样认为,因为他们毕竟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这或多或少都会对工作造成一些影响吧。 宁俊琦也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和质疑。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她担心会出现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她无能为力,就像是飞蛾看到灯火一样,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扑过去。 楚天齐却并没有过多的考虑人们的态度,而且她这一个多月过的很滋润。虽然不能像好多恋人那样,和对方卿卿我我。但互相都有着对方,而且还不时发生小暧昧,这已经令他比较满意了。 虽然宁俊琦没有明说,但楚天齐明白她肯定承受着压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能和自己这样交往,说明她心里有自己,这已经够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再没有发生陌生来电的事。而且欧阳玉娜也没有找自己,楚天齐认为她已经慢慢想通了。自从一个多月前,在车站通过电话以后,岳婷婷也好像懂事多了,再没有给自己打电话,说那些不着调的事。就连那个王晓英,好像也似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再骚扰自己,就是平时说话,也庄重了许多。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楚天齐的异性世界里,几乎只有宁俊琦的存在。这让他感受到了无尽的甜蜜和幸福。 …… 感情遂心,工作也令人满意。 在九月初的时候,蔬菜销售圆满结束。今年的“有机西芹三号”,首次取得了有机认证证书,首次注册了商标,首次采用了合作社参与方式。这几个首次,不但增加了收入,也提高了效率,最重要的是改变了菜农那种等、靠的思想,而是积极主动的参与进来,并充分体验到了因此所带来的实惠和便利。 今年的蔬菜销售不光是菜农多得了利润,不光是合作社有了分成,不光是乡里增加了税收。就是那些合作商,也是满载而归。冰块合作商皮丹阳,从销售分成中收回了大部分投资成本。蔬菜收购商通过销售经过认证的有机蔬菜、带有商标的蔬菜,提高了利润点,同时也提高了自身的档次。 在七月份的时候,胡三等人以“中介费”的名义,强行摊派收“保护费”。在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巧妙运作下,县里及时对胡三一伙进行了打击,并籍此在全县开展了打击市霸商霸专项行动,净化了市场。 正是县里重拳打击,类似胡三等人的团伙,再没有在青牛峪出现过。那些做饭店、旅馆的人不再被“敲竹杠”,收费公平合理,取得了经济和声誉的双丰收。收货商不但不需要付“保护费”,也不需要多付不合理的吃、住费用,降低了支出,增加了收入,而且还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今年蔬菜销售所取得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村里高兴,乡里高兴,县里也高兴。村民高兴,村主任高兴,合作社也高兴。宁俊琦高兴、楚天齐高兴,黄敬祖也高兴。 因为乡里财政收入增加,今年乡里发的防暑降温费变成了每人一百元。往年只是发二斤白糖、两袋花茶,总共不到二十块钱。两相一比,简直是从旧社会一下子到了小康。而且今年,一百元的防暑降温费,所有人都有份,都是这个标准。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时,临时工根本没有,合同工要比正式工减半。因此,乡里的每个员工,都感谢乡领导,也感谢蔬菜种植带来的实惠。 …… 在这段时间里,不光蔬菜种植成绩喜人。其它的工作,也是好消息频传。 首先是义务教育验收结束,玉赤县全县达标。其实,在验收组来的时候,县领导和教育局领导,只是带着验收人员到提前抽样的几个学校转了一下。在此期间,对验收人员的招待自不必说,那是相当周到。因此,验收顺利通过。 青牛峪乡不是抽样之一,验收组根本就没来,但同样随着全县其它学校达了标。对此,乡里很是松了一口气。由于要迎接验收,乡里和学校才做了很多工作,县里也给予了很多支持。从而让校舍质量、教学环境得以改善很多,学生得到了实惠和便利。 对于这样的结果,楚天齐很欣慰,他认为这就足够了。因为,验收的目的,不就是改善硬件环境、提升软件质量吗?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玉泉矿泉水公司,又来人来电与乡里多次接触,目前进展迅速。在这期间,乡里对对方公司也进行了一番细致的了解,尤其是对来人的身份进行了验证核实,表明没有问题,楚天齐和宁俊琦放心不少。如果顺利的话,在元旦前就能签订意向协议。 何氏药业在本周也派来了三名技术人员,进驻村里,指导和衔接收获前的准备工作。盼了将近三年的药农,迎接丰收的时刻,指日可待。楚天齐不敢稍有怠慢,已经安排杨大庆跟着技术人员去了村里,做好衔接和服务工作。为了提高效率和表示支持,宁俊琦还指派司机小孟给杨大庆做几天专职司机。 由于青牛峪在省里、市里都做了广告,今年来旅游的人也多了起来。虽然和那些旅游发达的地方没法比,但对于青牛峪来说,已经是破天荒了。而且,那些未开发的旅游资源,也引起了投资商的兴趣,不时有公司和人员与乡里接触。 …… 好事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这不,在九月份的最后一天,楚天齐又遇到了一件大好事,一件颇感意外的事。意外不是因为事情的本身,而是因为提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再有一天,马上就国庆节了。今年的国庆节,是第一次实行长假,放假三天,加上借用两个周末,一共是七天的时间。 面对即将到来的“国庆黄金周”,上班的人们都兴奋异常。好多人已经做好了出游的准备,规划了旅游线路,准备好了出门物资。就是不准备出门的人,也准备利用这一周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或到亲戚、朋友家串串门。大家都在期盼着,九月份最后一天快点结束。 第一次面对除春节外,最长的假期,乡里安排在下午三*点钟召开全乡干部会议,安排一些放假期间的事。党政办要主任是在上午十一点通知的。楚天齐吃过午饭后,没有休息,先是在电脑上弄了一些资料,然后又在屋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两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收拾完东西,刚坐在椅子上休息,忽然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不待他说话,宁俊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楚副乡长,来一下书记办公室。”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挂了手机,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不知道宁俊琦因为什么找自己,但听口气,她在书记办公室,黄敬祖也在,肯定是工作的事。边走边想,还没想出所以然,就到了。 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屋子里,除了书记和乡长外,还有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楚天齐忽然激动起来,心中暗道:难道真是那个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荣升常务 楚天齐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三个人停止了说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楚天齐先叫了声“书记,乡长”,然后向另外一人走过去,说道:“武部长好!” “楚天齐同志,你好。你看看这个。”武部长说着,把一张纸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赶忙接在手中。 武部长不是别人,正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他是县长郑义平的老部下,因为在列席县委常委会时,表现不俗,入了县委书记赵中直的法眼。 就是在那次的常委会上,魏龙因为牵扯县长秘书的事,被纪委带走。后来,算是勉强过关,被由县委第一副部长,调整为县委组织部副调研员,级别也由副处降为正科。 有人欢喜有人忧,魏龙空出了位置,成为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排名最后的武进忠,得以晋级,成为第一副部长。很快,便被任命为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有人说武进忠是郑义平的人,因为他在郑义平的手下工作了好几年,他能晋升,也与郑义平的举荐分不开。也有人说他是赵中直的人,说他在郑义平手下虽然工作了好几年,可是一直垫底,如果不是赵中直说话,他恐怕还在原地踏步,更别说当常务副部长了。 究竟武进忠是谁的人,大家说不清楚,就连武进忠自己恐怕也未必说的准确。他之所以进步,就得益于列席常委会时,说了心里话,说了其他同事不会说的话。他做人、做事和他说话一样,就是实事求是。 楚天齐看完了这张纸,把它递给了武进忠。 “楚天齐同志,有什么想法?”看着站在面前的楚天齐,武进忠说道。 楚天齐腼腆的说道:“感谢组织和领导信任,我一定再接再厉,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赋予我的责任和义务。” “哈哈……年纪轻轻,说话滴水不漏。”武进忠微笑着道,然后又看着黄敬祖和宁俊琦道,“看来,还是你们二位党、政一把手培养的好啊!” 黄敬祖稍微愕了一下。 宁俊琦已经抢先说了话:“主要是黄书记教导的好,乡里所有工作都是在黄书记做书记的乡党委领导下,进行的。乡里所有人和事的进步,都与以书记为首的乡党委领导分不开。” 黄敬祖非常满意宁俊琦的表态,赶忙说道:“主要是上级的支持,还有就是同志们自己的努力,我只是尽了一点本职而已。” 武进忠又“哈哈”一笑,绕开了刚才的话题。然后面色一整,说道:“楚天齐同志,本来这个事情呢,应该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但县委常委会上午刚刚做出决定,而明天又要开始放假七天。为了不耽误乡里的工作,所以只好在宣布之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了,也或者叫做通知,让你好有一个心里准备。” “我服从组织安排,没有意见。”楚天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如果谁遇到这样的事,还有意见,那不成傻子了吗? “没意见就好,那你先过忙吧,我和黄书记、宁乡长还有话说。”武进忠点点头,说道。 “好的,武部长,那你们先忙。”楚天齐说着,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 三*点钟,乡里工作人员都坐到了会议室,等着领导开完会后,好好享受一下这第一个“国庆黄金周”假期。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的等待中,会议室外传来说话声。众人发现,在书记和乡长中间多了一个人,好多人都认识——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 大家心中纳闷:他来干什么?不用说肯定是关于职务调整的事,肯定是有人要升官了。那到底会是谁呢?大家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也给出了答案:反正不是自己。 人们做出这样的判断,非常正常。大家私下里都在说,“组织部是送官帽子的,纪委是摘官帽子的。”所以,只要组织部领导一出现,就代表都会有人要升官,纪委人员一到来,就表明有人要倒霉。虽然事实没有这么绝对,但一般都会八*九不离十。 在大家的猜测中,武进忠已经在黄敬祖和宁俊琦的陪同下,进了会议室,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武进忠向大家挥手致意,并健步走上小主*席台。黄敬祖紧随其后,并把武进忠让到了中间的位置。黄敬祖和宁俊琦分别在他的两边坐了下来。 待大家都坐定后,黄敬祖站了起来,说道:“同志们,县委组织部武部长在百忙之中,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感谢。” 黄敬祖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热烈掌声。大家都想表现出自己足够的热情,以给组织部领导一个好的印象,最起码也不要让领导看到自己的慢待。否则,领导只要歪歪嘴,自己的考评就可能是一个“差”字,跟着就是“不能胜任工作”的评语,接下来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同志们,看到大家良好的精神状态,和饱满的工作热情,我很高兴。说明大家很充实,说明青牛峪乡干部工作做的好。”武进忠情绪饱满的道。 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虽然领导刚才所说的话,也许就是一种鼓励,也许仅仅是一句套话。但也强于批评和指责,否则,好多人连这个七天长假也休不好了。 “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一件事情,宣布一项任命。”武进忠说着,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青牛峪乡党委委员、政府常务副乡长。**玉赤县委组织部。x年x月x日。”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宁静,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既是对武副部长宣读《任命决定》的积极回应,也是对升职者的祝贺。 在鼓掌的同时,好多人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但目光的含义不尽相同。有的是真诚祝贺,祝贺楚天齐付出有了回报。有的是心泛酸意,想着“为什么被念到的名字,不是自己”。还有的是不以为然,反正谁当官都一样,都不如自己当。当然,还有的目光是代表着嫉妒和憎恨,嫉妒楚天齐县里有人,憎恨为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在黄敬祖的示意下,掌声停了下来。 武进忠肯定了楚天齐,并提出了要求:“楚天齐同志政治思想坚定,工作业务精通,思维超前,方法多样。在具体工作中既坚持原则,又不缺乏灵活性。这次任命他担任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一职,是县委通盘考虑,做出的决定。青牛峪乡党委、政府要对该同志大力支持,并严格要求。楚天齐同志也要服从党委、政府工作大局,全力配合和辅助党委和政府主要领导工作,努力做好本职,为青牛峪乡经济、社会全面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武进忠讲话完毕,紧接着就是黄敬祖做表态发言:“同志们,对于县委的决定,我代表青牛峪乡党委和我个人表态,坚决服从和热烈拥护。乡党委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政府工作,也会坚定的支持楚天齐同志工作……” 黄敬祖的发言,诚恳、热情、坚定。但大家都明白,这时候的发言也仅仅是个态度而已。 做为乡党委副书记、政府乡长,宁俊琦自然也要表态。她的表态很简单,主要意思就是拥护县委的英明决定,支持楚天齐工作。 轮到楚天齐发言了。他站起来,先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又向着再坐的同事鞠了一躬。说道:“尊敬的武部长,黄书记、宁乡长,感谢县委和领导的信任。说实话,县委的这个决定,我没想到。我总认为自己做的工作还很不够,而且组织已经给予了我很多,我不敢再奢求什么。但是,今天既然县委任命了我这个职务,那我就要用实际行动,来回报组织和领导的信任。这这里,请黄书记、宁乡长继续领导和指点我的工作,请同志们继续支持和配合我的工作。我也一定会服从领导、配合同志,为全乡经济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 武进忠宣布完任命以后,直接回了县里。 送走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大家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宁俊琦布置了放假期间的一些事宜,黄敬祖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了强调。 …… 因为刚刚任命了常务副乡长,所以在全乡干部会议结束后,在宁俊琦办公室马上召开了政府领导班子会议。 会议由乡长宁俊琦主持。参加会议的有:楚天齐、郝晓燕、高远、蒋野,还有刚刚学习回来的乡长助理兼乡财政所所长金越。 会议内容很简单,大家都是老熟人,也不用另行介绍。只是在政府成员面前,对楚天齐这个常务副乡长的职务再次明确一下。分工暂时不变,就是多了以下事项:辅助乡长做财税工作,在乡长出差期间临时主持乡政府工作。 会议最后,是对楚天齐进行了一番言语祝贺。然后散会。 …… 其他人都走了,楚天齐留了下来。 “祝贺你,常务副乡长。”宁俊琦笑着道。 楚天齐也笑了笑:“一句话就祝贺了?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吧,最不济了也得握握手吧?”说着,伸出了右手。 “去你的。”宁俊琦用手打开了他的右手,说道,“看来你很高兴嘛!我也替你高兴,可是我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我们分开的日子不远了。” “为什么?”楚天齐忙问道。 “你想想,你这个常务副乡长,下一步晋升的职位是什么?而这个职位现在又是谁?”宁俊琦引导着说道。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说,我们到时必须离开一个人吗?那我要是进步一点儿的话,你也可以只进步一点啊,我还受你的领导。” “你怎么这么单纯,你以为单位是你家呀?还想开成……”宁俊琦的话说了半截。 楚天齐马上接到:“夫妻店。” “别想美事了。”宁俊琦娇嗔道,“去,总想占人家便宜。”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章 父子争吵 国庆小长假期间,楚天齐回家待了四天,主要就是陪父亲。父亲现在已经能够自己拄拐连续走个十来分钟,自己吃饭也利索了好多。对于村里常见的人,现在也都能认出来,只是对于以前发生的好多事情,还是记忆不够完整。 尽管父亲对好多事情记忆模糊,甚至有些混乱,但楚天齐还是会不厌其烦的向父亲提起,以期串起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断。他也会向父亲讲述当前发生的事情,包括国家的一些大事,包括自己工作的点点滴滴,也包括自己升任常务副乡长的事。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很认真倾听,并且会提出一些问题,进行简单的交流、沟通。 父亲现在几乎不说梦话了,反正楚天齐在家这几天,一次也没有听到。只是母亲还偶尔听到过几次,而且说梦话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父亲不愧是有武功的底子,尽管行动和思维都还受影响,但体格恢复的不错。如果不知道他有病在身,光看他满面红光的状态,还以为他是个健康人呢。 弟弟今年的果园还比较顺利,第二年的树木已经挂果。重新嫁接的果树,今年也几乎全部成活。就是挺辛苦,经常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山上。用母亲尤春梅的话说,照这样下去,怕是对象都要耽误了。确实也是,楚礼瑞现在整天在山上,每天见人都很少,就更别提有女孩子去找了。每当这个时候,楚礼瑞就笑言“不着急,等我的果树都挂了果,生意兴隆的时候,女孩儿会排着队找我的。” 从第五天开始,楚天齐就到了乡里值班,一直值到假期结束。这次国庆黄金周假期,大部分的人都出去玩了,就是不出去的人也是走亲访友。所以,楚天齐就被安排值班三天。其实值班的人还有两位,他就是做为带班领导在乡里,以便有突发*情况时,能够及时解决或报告。放假前一天,在乡长办公室,宁俊琦曾经开玩笑的表示,让他多值班,也是照顾他这个新任常务副乡长,让他多体验一下总揽全局的感觉。 在这三天带班期间,一切都很消停,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也没有上面的领导到访。楚天齐正好利用这几天难得清静的时间,把自己对全乡经济发展的思路,整理出来。其实这样的工作,他一直在做,只是内容都有些零散。他这次是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对全乡整个经济项目定位、构成进行设计,对这些项目的发展思路进行梳理。所好的是,他以前记录、整理的那些素材都经过了多次修改、调整,已经几乎成型。而且,里面好多内容都已经经过实践验证,是根据实际情况所记录的。因此比较全面,也比较客观。 三天的时间说短也不太短,但对于楚天齐来说,就显的太快了,他堪堪把这些东西整理出了初稿。因为手头有活忙着,所以,他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子里打字、思考,但他过的很充实。而且,做这些的时候,能把平时积累的东西形成系统的内容,楚天齐也非常高兴。 ……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愁。 这不,冯俊飞刚从外地玩回来,就带着一脑门子官司,来到县委三号别墅楼,找自己的大伯冯志国怄气了。 冯志国的妻子不在家,别墅里只有冯氏“父子”俩。冯志国坐在沙发上,而冯俊飞则半躺在组合沙发的贵妃榻上,两个之间隔着三人沙发。 冯俊飞刚才一进屋,就发了一通牢骚,冯志国一直听着,没有吱声。冯俊飞叨叨了十多分钟,见冯志国没有任何反应,就气哼哼的躺在了贵妇榻上。 “小飞,你这一回来,就气势汹汹的上门兴师问罪,有点太过了。”冯志国尽量平心静气的说道。 “过了,怎么就过了?你们当领导的,就是这么处事的吗?像我这样一个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工作的同志,你们视而不见。像那些专会溜须拍马的人,却被坐火箭式的提升。”冯俊飞直起身子,说道。 “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看到楚天齐升成常务副乡长,心里不舒服,是吧?”冯志国看着冯俊飞,说道:“你不能光眼红人家,要看看人家做的事,将近短短两年的时间,你看人家给乡里带来的变化,有多大?别说是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就是工作十多年的乡领导,也难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那样的成绩。” “别给他抹粉了。谁不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好多都是赵中直、郑义平他们在后面撑着。要是没有他们在那拱火,没有他们给吃偏饭,他能干成什么。还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还什么优秀基层干部,全他*妈的都是狗屁,都是虚头八脑唬人的。”冯俊飞骂骂咧咧的道。 冯志国冷声道:“你怎么能那么说人家?书记、县长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还说人家吃偏饭?就是给你吃偏饭,你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冯俊飞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大声道:“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狐假虎威了。在别人面前就像一只病猫,教训起我来倒是声色俱厉。还说什么给我吃偏饭我也弄不出名堂来。请问冯副书记,你什么时候给我吃偏饭了?” “还要怎么吃偏饭?这些年你走的哪一步,不都是我在后面给你撑着?中考考不过人家,我昧着良心,给你捣鬼。上班后没几天,就给你弄个教导主任,还专门配了两个业务尖子辅助你。可你却不思进取,每天就是干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我光举报信就收到了一大堆。学校教学成绩斐然,你还大言不惭的走哪炫耀到哪。你知道背后人家怎么说你,都说你是皇帝的新衣,自以为是,不知……羞耻。”冯志国火气很大,说话也不客气。 冯俊飞“你”了两声,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反驳,就没好气的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 冯志国继续教训道:“就这你还不满意,还要当官。我顶着人们的舆论,硬是把你给弄成了教育局基建股长。这倒好,你胆子大的吓人,什么钱都敢花,什么事都敢做,逼的别人把告状信都寄到了纪委。要不是我看情况不妙,把你弄到组织部,并且多方托人摆平,恐怕你现在还在里边待着呢吧? 到了组织部你还是那个德行,不知悔改,反而我行我素。不是利用现在的岗位好好工作、树立威信,而是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利,胡作非为。以前在学校,你是瞄着女学生、女老师,现在又对女干部、大学生下手,你这行为符合一个党员干部的标准吗?” “够了,我的冯大书记。在别人面前你连大气都不敢哈,就是人家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还涎着脸跟人家笑。现在教训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冯俊飞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刚才所说的,就是给我吃的偏饭吧?我承认,有些事你也确实帮过一点帮,可要是和人家得到的支持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话又说回来,谁没让人帮过。你要不是有自己的老丈人帮衬着,你能走到今天?恐怕还在吃粉笔灰吧?你……” 冯志国打断了他的话:“小飞,我能走到今天,尤其是年轻时关键的那几步,确实要感谢他老人家。因此,我才努力工作,走正道、干正事,对你大娘也那么好。否则,既使有人相助,我也不会走到今天的。” 冯俊飞反唇相讥:“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好像自己是一个圣人似的。你说我不干正事、搞*女人,还把你自己说成了一个一身正气、勤恳工作的君子。真是笑话。”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冷冷着道,“本来我不想说,今天是你把我逼到这儿的,我不得不说。冯大书记,我现在没有成家,和女孩们玩玩很正常,而且她们也都是上赶着我,不是我强迫的。可我没有把人家的肚子弄大,没有为了自己升官,让弟弟跟着顶缸,让自己的儿子叫自己大伯。”说完,还对着冯志国怒目而视,俨然一个受害者,俨然一个斗士。 “咔嚓”,仿佛晴天响个霹雳,震得冯志国脑袋“嗡嗡”直响。有些事情,被人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是另一回事。而被自己的亲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就更是另一回事了。他没想到,冯俊飞会这么说,会当着自己的面,揭自己的伤疤。而且那两件事的另两个主角,还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叔叔。这简直就好比,用刀捅了自己不算,还把刀子在里面转了两圈再拿出来,然后又抓了把盐撒在上面。 冯志国直觉的眼前金星直冒,头脑一阵发胀,气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扔了过来,嘴里说着:“滚,你给我……”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下去了。此时,他只觉得胸口一热,口中发甜,急忙抿住嘴,右手抚在胸口上。 “滚就滚,老子受够了。”冯俊飞大吼一声,冲出了屋子。 在别墅区院里,刚发动着车,冯俊飞就看到大娘从外边回来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招呼,而是脚下一踩油门,汽车呼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一章 冯志国住院 刚走出没多远,就传来了手机铃声。冯俊飞心中有气,没有去接,就任由它响着。手机也好像是和他做对似的,一遍遍的响个不停。实在烦的不行,冯俊飞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上面号码显示是冯志国家的,于是,他没好气的挂断了。 刚把手机挂断,正准备放在兜里,它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冯俊飞狠狠的按下了接听键,说道:“咱俩没什么……”刚说了几个字,手机里传来了哭声,打断了他的话。 手机里大哭着说话的是大娘:“小飞,快回来,你大伯吐血了,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啊?好好……”冯俊飞一边应着,一边已经开始掉头。 “路上注意安全。”大娘还不忘叮嘱着。 “嗯……”冯俊飞声音有些沙哑的应道。 …… “国庆黄金周”结束,好多人意犹未尽,但还是不得不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青牛峪乡上班第一天,宁俊琦就把几个副职找了一遍,主要就是询问一下值班期间的情况,有没有特殊事情。 楚天齐是最后一个被叫去的。从值班的顺序看,他也应该是最后一个。 楚天齐一进门,看看屋里没有别人,就说道:“乡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周我是度日如年啊!” “是吗?我怎么感觉时光匆匆,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宁俊琦笑着道,“你的话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拿领导开涮啊?” “哎,你每天游山玩水、佳肴美景,自是乐不思蜀了。而我却被强行摁在乡里,每天独守空房。”楚天齐叹着气,说道,“你看你白白净净、精神焕发,而我却被圈成了又黑又瘦的小老头。” “是啊,每天面对着好山好水,每顿饭吃着特色美食,身边也多是俊男靓女,心情自然不错。这几天离开工作环境,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尤其是没有讨厌的人在眼前说着不着调的话,感觉好极了。”宁俊琦“咯咯”笑着,说道,“你还说我白净了,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都晒黑了,也变丑了。” “此言大谬,俊琦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白净、最美丽的人,没有之一,只有唯一。”楚天齐看着宁俊琦,摇头晃脑的说道。 宁俊琦脸一红,说道:“果不其然,一回来就碰到了讨厌的人,还说着不着调的话。”,然后面色一整,“行了,正经点。汇报一下值班的事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坐到了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他把手中拿着的一沓纸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把最上面的一张纸给了宁俊琦:“也没什么大事,都在上面记着呢,你先看一下。” 宁俊琦拿过那张纸,看了看,然后就上面记录的事,问了几个问题。楚天齐都一一做了回答。 看到还有一沓纸放在桌上,宁俊琦指着说道:“这是什么?也是给我的?” 楚天齐拿起这沓纸,说道:“这是值班这几天,我写的一点想法,想请您老人家给帮着斧正一下。” “哦,斧正可以,不过就不要称呼老人家了,本乡长还没那么老。”宁俊琦说着,接过了这沓纸。 楚天齐“嘿嘿”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拿着楚天齐写的东西,宁俊琦看了有二十多分钟才看完。她把纸张放到办公桌上,眼睛紧紧盯着楚天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撬行?刚当上一个小常务,就管起了大乡长应该管的事。” “嘿嘿,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就请你这个前辈不吝赐教。”楚天齐嘻皮笑脸的说道。 “我还没有想好,你先说说吧。”宁俊琦正色道。 “我是这么考虑的……”楚天齐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宁俊琦静静的听着,只到楚天齐讲完,她才说道:“你这个大思路很对,我们乡现在确实应该做这方面计划了。我在平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也有一些记录心得,只是还没有像你做的这么具体。你刚才讲的这些,有些方面我认同,有些方面还有不同看法,今天我们不讨论这些,而且我还要再好好看看你写的大作。刚才通读一遍以后,我有几个小看法,先讲出来,供你参考。” “你等等。”楚天齐说着,从裤子口袋拿出了一个很小的本子,摊开放在了桌上。 宁俊琦笑着说道:“你还挺虚心的,不用记录,我说的也未必在点子上。”然后,接着道:“首先,我认为你写的东西,大的站位很对,就是要站在全乡的高度去思考。只是我认为,还可以适当站在青牛峪以外的角度去思考一些东西,这样可以旁观者清,也尽量能够当局者不迷。 第二,你做的发展计划,要列出大的时间表,要分出轻重缓急。我这里说的轻重缓急,不是指的哪些项目轻、那些项目重,而是指现在和近期能做的,要列为重和急,两年内不能做的,要列为轻和缓。 第三,做项目要综合考虑客观因素的影响。实际上这条相当于第二条的补充说明。比如,你做的旅游推介项目规划,如果能按你的计划实施的话,那将是一次质的突破和飞跃。但前提是必须有网络,现在我们市里网络建设才刚刚开始,玉赤县、青牛峪乡究竟几年后能够提供网络服务,还是个未知数。因此,这个项目的主动权,我们手里就很少。对于目前这种不太可控的项目,我们就要把大因素更多的考虑进去了。暂时,我也就能想到这么几条,仅供参考。” “哎呀,听君一席话,受益菲浅呀。你刚才说的几点,我确实考虑的不够充分。受教了。”楚天齐由衷的说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宁俊琦说完,忽然又说,“冯副书记晕倒了,你听说了吗?” “多会儿的事?我这是听你第一次说。”楚天齐摇摇头,“病的重不重?” “这是昨天发生的事,你做为值班领导,竟然不知道,太失职了吧!”宁俊琦说道,“听说他是干工作累倒的,还吐了血,当时就送医院了。” 楚天齐疑惑道:“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他怎么就是干工作累倒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宁俊琦埋怨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放假这几天,冯副书记一直在编撰党校授课课程,每天都工作到后半夜,这不,昨天就累倒了。要不是老伴及时回来,说不准就出大事了。” “哦,那现在怎么样?”楚天齐追问。 “听说还在昏迷着,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宁俊琦回答,“哪天我们去医院看望一下。”停顿了一下,她见楚天齐没吱声,又补充道,“这是礼节。” “好吧,我等你通知。”楚天齐点了点头。 …… 玉赤县医院高干病房里。 白墙壁、白顶棚、白床单、白被子。 病床*上,躺着一个老年男子,方脸膛,宽脑门,黑白相间的头发。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青男子,长方脸,短头发,鼻梁上架着眼镜。年轻男子和床*上的老年男子长相有几分相像,这二人正是冯志国、冯俊飞“伯侄”俩。 冯俊飞靠在椅背上,眼睑低垂,面色灰暗,神情疲惫至极。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大伯,自己实际的亲生父亲。 此时,病床*上的冯志国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脸上一块一块的老年斑清晰可见。以前他只是鬓角有零星的白发,现在忽然之间已经是黑白各半了。 现在是十月三日上午十点,离冯志国晕倒已经将近七十个小时了。晕倒那天,是救护车把他接到医院的,直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经过四十八小时监测,医院认定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这才于二日下午转到了高干病房。 病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是不允许有非医护人员进入的。所以,冯俊飞和伯母就直接住在了高干病房。这间高干病房是里外套间,里间摆放着一张病床,外间摆有陪护床,还有一组沙发。里外间都有卫生间,外间卫生间还有洗浴设施。另外,外间还配备有电饭锅、电炒锅,可以为病人做简单的饭食。晚上,伯母在陪护床*上休息,楚天齐就在沙发上躺着。 虽然不允许家属进入重症监护室,但冯俊飞和伯母还是一次次到监护室去看,期望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惊喜的一幕。经过这么一折腾,伯母也快病倒了,全靠一股精神支撑的。 冯俊飞好不容易才劝说伯母去休息,而他继续大段时间在监护室外守护着。昨天,医院说大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冯俊飞和伯母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病人还是没有醒来,这让二人心中还是不能踏实。 伯母这两天身体不好,刚才已经在医护人员的陪伴下,去做检查了。 从冯志国昨天被送回高干病房,冯俊飞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守着,他要第一个看到大伯醒来,亲口对他说上一声“对不起”。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二章 冯俊飞反思 从冯志国进入重症监护室那一刻,冯俊飞就在回想和反思。回想以前的点点滴滴,反思自己过往的种种,反思这个被称作大伯的亲身父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促使他能够深刻思考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冯志国吐血晕倒。他听大娘说,大伯在昏迷前还对她说,因为编撰党校授课课程,晚上加班才累成了这样的。他没想到大伯在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还这样护着自己,这百分百是真情的流露。看来,在大伯心中,这个亲儿子要比大伯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这件事对冯俊飞触动最大,他才开始深刻反省。 以前,冯俊飞一直认为,正是因为冯志国当年的感情冲动,才和自己的母亲发生了关系,有了自己。而后冯志国为了自己的前程,让母亲嫁给了叔叔,自己一出生就叫叔叔为爸爸,而对自己这个见不得光的爸爸只能称呼大伯。冯俊飞认为,冯志国和母亲当年就是因为一段孽缘,而发生了孽情,才有了自己这个孽债。 冯志军死的早,冯俊飞对他没有印象。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母亲和姥爷一家,没有父亲。看着别的小孩都有爸爸,而自己没有,他就回家去问妈妈,得到的答复是爸爸死了。他从姥爷、舅舅那里得到的信息也是这样的,而且妈妈还让他看了爸爸以前的照片,所以他当时信了,确信自己的爸爸就是死了。 冯俊飞慢慢懂事,在村里不时会有小孩骂自己是个野种,他为此没少和小伙伴们打架。而这时,大多数孩子的家长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骂一通,甚至打几下,并告诉冯俊飞“孩子是瞎说的”。等冯俊飞再次就此事去和妈妈求证时,妈妈也是和那些家长同样的说法。 后来,冯志国把冯俊飞弄到了县城上小学,又上中学,在这期间再没有孩子提起冯俊飞是“野种”的事。冯俊飞也就把以前小伙伴们对自己的辱骂,当成了是真正的辱骂,是瞎说。 直到为了占用师范指标,冯志国把冯俊飞转到了青牛峪中学,“野种”的事再次被提起。而且这时已经有了明确的指向,同学们不但骂自己是“野种”,还说大伯冯志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联想到很小时候在村里时,伙伴们对自己的辱骂,冯俊飞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事,说不准母亲和大伯真有点什么事,大伯也许就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每当冯俊飞想到冯志国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他就及时打住了,不愿去深想,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母亲和大伯就成了人们说的“狗男女”,那他们也太“不要脸”了。那么大伯对自己的照顾,纯属就是为了赎罪,为当年造的孽而赎罪。 后来,冯俊飞在有意识的注意下,他发现自己和大伯真的很像,尤其自己和大伯小时候的照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反而和父亲冯志军,却找不出任何相同点。 有几次,冯俊飞刻意在母亲面前提起大伯,他发现此时母亲总会有些不自然,不是言辞躲闪,就是岔开话题。他也在冯志国面前提起过母亲胡小琴,大伯的做法与母亲的反应类似,甚至比母亲还要敏感。此时,他已认定,那对“狗男女”绝对做了孽事,真他*妈的不要脸。 冯俊飞在很小的时候,虽然没有父亲,但妈妈对他呵护有加,而且姥爷、舅舅对他也很好。就是同村的人,因为绝大部分都是胡姓,大人们也没有给他气受,小孩们互相骂人、打架也不算个事。至于村里卢姓的人,因为一直以来的恩怨,和胡姓的孩子基本不往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当冯俊飞到县城读书,在大伯家生活时,大伯和大娘对他很好,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到学校上学,由于自己是教育局领导的侄儿,冯俊飞更是受到校领导和老师的高看和照顾,每当和其他同学发生纠纷时,自己都被判定为“有理”的一方。 师范毕业,参加工作后,由于仗着大伯是主管教育副县长,而且大伯也欠自己的。所以,冯俊飞就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利或是便利条件胡作非为,尤其是冯志国临时主持县委工作期间,冯俊飞更是肆无忌惮。而且,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冯志国都能给摆平。冯俊飞认为,冯志国就应该给自己摆平,谁让他们不要脸,干下那样的丑事呢? 发生大字报风*波后,冯俊飞已经百分百断定,自己是冯志国的儿子,否则,胡小琴为什么要寻短见?还不是丑事暴露,无脸见人? 正是由于母亲、大伯、大娘、老师这些人的溺爱,冯俊飞就形成了自私、傲慢、霸道的性格。他的心中充满了恨,恨冯志国和胡小琴恬不知耻、勾搭成奸,恨冯志军和大娘甘愿戴“绿帽子”,恨老师、恨同学,包括恨那个穷鬼家的崽子“处理品”,凭什么“处理品”的学习就能超过自己?在冯俊飞的人生字典里只知有己,不知有他,一切都是以自己为中心。 只到接大娘电话返回大伯家,看到大伯嘴角挂着残留的血迹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尤其是大娘说了大伯是“加班累倒的时候”,冯俊飞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自己该反思了。 在医院这几天,冯俊飞把有些事情想通了。其实本来就是很好理解的事,只是冯俊飞在主观上,一直认定冯志国是在“赎罪”,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扭曲的。现在他想到的是冯志国对自己的真心关爱,在思考这些问题时,都是从客观的角度去看,因此,对于同一件事就会得出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结论。 …… 对于母亲和大伯当年的情,冯俊飞已经有了重新的认识。当年还在青春年少的二人,男未婚女未嫁,日久生情是很自然的事。只是因为那时的人们要单纯的多,提前没有安全措施,在情难自禁时,才会让孽情的种子发芽,有了孩子。如果放到现在,那就简单多了,好多青年都会提前有准备,既使没有,事后也会大方的采取补救措施。 后来,母亲才知道有了孩子。那个时候,无论从政策、制度上,对于婚外情,都要比现在严的多。尤其是这种未婚先孕的事,肯定是要被单位开除的,而且从道德层面上,还要经受舆论和精神的谴责与鞭挞。因此,冯志国让弟弟给自己“顶缸”也是万不得以的事情,只有这样才会让冯志国和胡小琴保住名声,冯志国也不会因此失去工作。虽然对冯志军有失公平,但做为一个成天下煤窑的“煤黑子”,能取到胡小琴这么一个漂亮、温柔、有文化的年轻女子,也是一种造化和补偿。 从自己出生后,冯志国对自己所有的关爱,既是一种补偿,更重要的还是缘于那种父子连心的关爱。做为政府工作人员,做为县委、政府的领导,冯志国在为自己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尤其是为自己才做那些不太光彩的事情,是要背负社会舆论和内心谴责的双重压力的。但他依然做了,这说明他为了自己这个见不得光的亲生儿子,不惜名声受损,不惜忍受内心的煎熬。 冯俊飞越想,越觉得冯志国对自己是天高地厚之恩,而自己却是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在以“小人”之心胡乱揣测。自己太对不起他了,也对不起自己的母亲,以后一定要对母亲更加孝敬,对被自己称为“大伯”的这个男人也要多理解和尊重。 冯俊飞转念一想,又恨到了一个人。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才让自己对“大伯”的误会越来越深,这个人就是那个可恶的“处理品”楚天齐。如果不是“处理品”当年学**压自己一头,大伯又何费那么大劲去设计。为此,也欠下了当时医院院长的情,不得不对那人一再提拔,现在给提到了卫生局局长的位置。而最近,那个家伙还在以那件事进行要挟,想要再高升,或到更好的位置。 自从两年前,“处理品”回到玉赤县,到青牛峪上班后,就处处出风头,就时时给自己添堵,也给大伯惹了好多麻烦。大伯为了摆平一些事情,不得不利用魏龙对“处理品”进行敲打,不得不让黄敬祖、温斌对他进行牵制和打压。也不得不对这些人许以利益和好处。 到头来,不但没把“处理品”扔进垃圾站,反而魏龙被降职降级、温斌被逼走边疆。虽然黄敬祖利用乡党委书记的位置,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进攻,但是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弄了个灰头土脸。 冯俊飞就奇怪了,这个“处理品”到底有什么来头?在历次的风浪中,不但屹立不倒,反而越挫越勇,而且成为了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红人,听说那个美艳乡长宁俊琦也和他打的火热。 更让冯俊飞不解的是,被从县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整成闲人的魏龙,不但不记恨“处理品”对他自己的迫害,和对儿子魏超群的下毒手。现在反而天天念着“处理品”的好。更可恨的是,魏龙反过来却对帮助提携他的大伯,越来越疏远。 冯俊飞就是搅尽脑汁也想不透,想不透这些人都是怎么啦。 …… 其实好多事情都很简单,只是被人们想复杂了。就拿冯俊飞对楚天齐的分析来说,冯俊飞仍是基于心中的偏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和事。因此,他才会把楚天齐看的恶迹斑斑。 冯俊飞刚刚跳出了对冯志国误会的怪圈,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楚天齐的认知偏见。假如某一天,他对楚天齐的芥蒂没有了,但肯定还会找出新的“假想敌”。因为,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总认为自己是对的,所以,他要为自己的错误找到“替罪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三章 探视 看着病床*上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大伯,实际上的亲生父亲。冯俊飞恨的牙根直痒痒,他不是恨大怕,而是恨“处理品”楚天齐。如果不是因为“处理品”,自己就不会对大伯意见这么大,也不会被这次遇到的事气得蒙蔽心智,更不会上门找大伯理论,自然大伯也不会突然发病。 越想越觉得心里气愤难平,越想越觉得“处理品”可恶至极,冯俊飞禁不住闭上眼睛,攥紧了双拳。 不一会儿,冯俊飞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放到了手背上,他急忙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既惊又喜。惊的是大伯的左手搭到自己放在床边的右拳头上,正睁着双眼看着自己。喜的是大伯不但醒了,而且手还能动。 冯俊飞第一反应,就是伏着身子,问道:“大伯,你认识我吗?” “小飞。”冯志国声音很轻的说道。 这已经足够了,说明大伯脑子没问题。冯俊飞顿时泪光莹莹,声音哽咽着道:“爸……” 冯志国先是一惊,眼中溢满泪花,马上摇摇首,用手指了指外面,又指着冯俊飞道:“影响不好。” 冯俊飞感动不已,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怕隔墙有耳,怕别人知道,怕对自己影响不好。他从旁边拿过纸巾,轻轻擦拭了父亲眼睑溢出的泪水。 “谁来过?”冯志国问道。 “爸……大伯。”冯俊飞回答:“赵书记、郑县长在八号那天早上就来过,还叮嘱院领导,一定要全力抢救,要不惜一切代价。其他常委也在八号和九号这两天来过。还有人打电话要来,大娘没让,给挡驾了。大家都带来了慰问金,大娘收着了。” 冯志国轻叹了一声:“唉,那怎么行?怎么能收钱?” “都是象征性的,一人几百块钱,就是书记和县长拿的多一点。当时大娘坚决让他们拿回去,他们说不光代表他们自己,也代表党委和政府,对玉赤县的老领导表示一点心意。”冯俊飞轻声说着。 冯志国“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眼睛盯着顶棚,看来是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冯志国向四周看了一下,说道:“小飞,你受累了,你大娘呢?” “大娘身体也不太好,去体检了,有医生和护士专门陪着。”冯俊飞回答,说完,看着冯志国,真诚的道:“大伯,我错了,对不起您。” “傻孩子,大伯不怪你,都怨我,怨我……”冯志国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既是感动于冯俊飞的态度,也是难以启齿,更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才让他不能完整表达完自己的意思。 冯俊飞带着哭腔道:“大伯,是我不好,是小飞不懂事,我……”说着,还用双手摸挲着冯志国干瘦的左手。 冯志国截住了冯俊飞的话:“一切向前看。”说完,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再休息一下。” …… 冯志国说是“休息一下”,并不是真的累了,而是他心情复杂,需要理一理思绪。 其实,冯志国在凌晨的时候就醒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在夜灯的照射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色世界。而且头还有些微微发疼,手上也粘着胶布。他又发现,自己的侄子,也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冯俊飞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打盹。 冯志国努力想了一下,想起来了,这里是医院。自己晕倒了,是被床边的这个亲儿子气倒的。当时,两人发生了争吵,自己一气之下要他滚,他甩下一句难听的话,就走了。他前脚走,自己含在口中的血就吐了出来。 紧接着老伴就进屋,自己利用残存的意识告诉老伴,是因为给党校编撰授课课程,连续熬夜才吐的血。说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儿子,冯志国是又气又疼又恨。气的是这个孩子的性格不随自己,自私、蛮横、气量过于狭窄。疼的是,孩子从小就没有享受到真正的父爱,而自己只能以一种见不得光的方式来爱他。恨的是,自己造了孽,却没有勇气面对现实,而是采取了回避的方式。结果,现在对胡小琴母子造成伤害不说,就是对老伴和弟弟也不公平。他知道弟弟那么早就死了,也和这件事有脱不了的干系,并不单纯是下矿井造成的。最起码,那件事加快了他的死亡。 同时,他也在深深自责,自责自己年少时的荒唐行为,自责自己让弟弟“顶缸”的做法,更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亲生父亲应尽的责任。他心中就在想,要是当年自己再勇敢一点,面对现实的话,胡小琴就不会遭那么大的罪,小飞也不会被别人骂为“野种”。 转念一想,冯志国又动摇了。如果当年自己勇敢的承担了这一切,那自己就会失去工作,就会背上沉重的道德审判书,在条件恶劣的农村或边远地区生活。那么胡小琴母子,也同样会和自己承受着生活和舆论的压力。他们娘俩同样会遭别人的白眼,也要忍受生活的清贫、困苦,而且可能都更甚。 在那样的年代未婚先孕,胡小琴会背上一个“破鞋”的名声,和自己这个“二流子”过生活,小飞仍然免不了被称为“野种”。情况要比现在还糟糕的多,不光自己和小琴会因生活和心理的压力痛苦一生,恐怕小飞也会受牵连,贴着一个“野种”的标签,在农村生活一辈子。 唉,思前想后,都怨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人做了错误的事。冯志国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在他叹声过后,他发现小飞身体动了动,赶忙闭上了眼睛。 很快,冯志国感受到,自己的被角被轻轻的掖了掖。不一会儿又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同时腿上也微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看到冯俊飞正蹲在自己的床前,他明白了,儿子在给自己从导尿袋里往尿桶接尿*液。这时,冯俊飞已经拿着小尿桶直起了身,冯志国赶快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冯志国想着心事。他不知道自己醒来要说什么,不知道冯俊飞是什么态度,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又想到儿子刚刚给自己接尿*液的事,不禁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不一会儿他又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直到冯志国感觉有什么在动,他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冯俊飞闭着双眼,拳头紧握。急切中他才把手搭上了冯俊飞放在床边的拳头上,才有了父子二人的对话。 …… 就在冯志国闭着眼睛调整思绪的时候,冯俊飞就那样一直盯着自己的父亲。他发现父亲有时皱眉,有时抿嘴,有时轻轻摇头。冯俊飞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肯定心情复杂。 忽然,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听得出是大娘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声,听着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但听脚步声,尽管走的很轻,却不像是两个人。 冯志国忽然睁开眼睛,对冯俊飞大声说道:“小飞,一定要好好工作,一定要听领导的话。”边说边冲冯俊飞眨眼。 冯俊飞会意,马上大声接道:“大伯,您好好养病,我一定不辜负您和单位领导的期望,继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您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再加班到深夜了,身体养好了,多的是时间为党工作。您……” 这时,大娘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语:“老冯,你醒了。”她边哭边冲进屋子,扑到了床边。 冯志国做了个点头的动作,轻轻的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关切的问道:“冯书记,您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全县最年轻的女乡长——宁俊琦。 冯俊飞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宁俊琦点了点头。 在宁俊琦问候冯志国的同时,身后的郝晓燕、高远也走了进来,冯俊飞也和他们互相点了点头。就在他的目光看向高远身后的时候,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了,竟然是“处理品”楚天齐。 看到“处理品”的一刹那,冯俊飞心里“格登”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自己最讨厌“处理品”,而这个“处理品”竟然出现在面前,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小飞,往后闪闪身,让大家都进屋。”大娘在身后轻声说到,但声音却很严厉,“大家都是来看你大伯的。” 听到大娘的话,冯俊飞才意识到,这是在大伯的病房,他们都是来探病的。冯俊飞急忙往身一侧身,还冲着楚天齐露出了笑容。但实在不敢恭维,他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楚天齐自然也回以微笑,进了套间。此时,郝晓燕已经把一束康乃馨交给了冯俊飞的大娘,康乃馨的寓意就是祝病人早日康复。其他人也把手中拿着得一些营养品盒子和果蓝等,放到了靠着柜子的地上。 大家围到了冯志国的床边,七嘴八舌的问着:“冯书记,好些了吗?” “没事了,好多了,谢谢大家!”冯志国微笑着说道。 …… 大家问候了一番之后,宁俊琦看着身后众人,说道:“屋里人太多,大家先出去一下,我很快会出去找你们。” 大家明白,宁俊琦是要代表乡政府“表示”一下,这是正常礼节。自然就都说着“冯书记好好调养身体”的话,一起走了出去。 “小飞,出去陪一下大家。”冯志国吩咐道。 “好。”冯俊飞点点头,也走了出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四章 演戏谁不会 大家没有在套间的外间做逗留,而是直接到了走廊外面休息区,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冯俊飞是后出来的,和几位青牛峪乡的副乡长再次打过招呼。 “冯科长,冯书记怎么就晕倒了?”郝晓燕问道。 冯俊飞料到会有此一问,早已经组织了语句。微微一笑,说道:“我大伯是七号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晕倒的。我当时刚从外地旅游回来,就接到了我大娘的电话,说我大伯晕倒了。我急忙赶到了他们家,等我到的时候,就见我大伯已经倒在沙发上,嘴角还有血迹,茶几上放着他写的党校授课教案。 我听我大娘哭诉,本来她想让他在放假这几天休息休息,去亲戚家走一走,可大伯不听,非说正好趁这几天把党校授课教案再补充完善一下。大娘拗不过他,只好随了他,并且叮嘱他‘一定不要像九月份那样,一熬夜就是到半夜一、两天,更不要像有时候那样,一夜不睡。’ 叮嘱是叮嘱了,可大伯该怎样还怎样。面对大娘的提醒和埋怨,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晚上清静、思路清晰’,还说‘本月十号之前肯定就成稿了’。听我大娘说,放假这几天,大伯是不过凌晨三*点不休息,就这样,教案没完稿,他却……哎……”说到这里,冯俊飞声音变得沙哑,用手抹了一下眼角。 没想到一句问候的话,勾起了冯科长伤心事,郝晓燕不好意思的说道:“冯科长,别难过,让你伤心了。” 冯俊飞看着郝晓燕劝解道:“郝乡长,别多心,既使你不问,我也一直想着大伯的事,也不由得引起伤感。我在这里,还要谢谢大家,谢谢你们来看大伯。这几天,我们担心影响他,就谢绝了好多人来访。虽然大伯也非常不愿意麻烦大家,不过,我和大娘都能感受到,其实他特别想见到同志们,特别想谈工作的事,在他心中工作永远是第一的。” “大家都说冯书记敬业,没想到竟然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真是我们这些公务人员学习的楷模。”郝晓燕佩服道。她这话并不完全是恭维,确实人们都传冯副书记是个工作狂。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她也相信这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高远和楚天齐也只得应和道:“是呀,是呀。” 冯俊飞苦涩的一笑:“他就那样的性格,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改变。我大娘说他‘工作比命都重要’。” 郝晓燕感慨道:“真是让人敬佩呀。”说完,又问道:“冯书记怎么就吐血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冯俊飞说道,“医生说他这是毛细血管破裂,并没有大碍。之所以晕倒,就是长时间熬夜,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吐血只能算是一个小诱因。其实,在他当教育局局长时,有一次就吐血了,那还是盖教育局办公楼的时候。当时,为了给教育局省钱,他就动员局里工作人员参与劳动,尤其他自己更是没白天没黑夜的耗在工地上。拆迁的粉尘加上长时间超负荷的劳动量,导致了他肺部感染,所以就吐血了。” 听着的众人只得吧咂着嘴,说着“真是,真是”的话,连连点头。 …… 问完冯志国的病情,大家一时没了话题,全沉默起来。首先,大家和冯俊飞不太熟,平时只是见面打个招呼,顶多寒暄几句。楚天齐倒是和冯俊飞熟,只是冯俊飞根本看不上楚天齐,楚天齐也看不惯冯俊飞那副德性,两人平时就没有联系。 其次,好多时候,人们和组织部人员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本身就少。因为公务人员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会谈到工作,但和组织部人员就有很多工作话题不方便谈。当然了,如果互相之间是好朋友,又没有其他杂人在场的时候,就什么都能谈了。 另外,冯俊飞平时总拿出一副上级领导的架势,也让好多乡干部难以接触。当然这只是表相,如果是年轻漂亮的女干部,冯俊飞就会主动联系,甚至效劳。就是对于那些“懂事”的基层干部,冯俊飞也是很乐意接触的。 刚才冯俊飞的话,有真有假。他讲医生说冯志国是毛细血管破裂,这是真的,也确实没什么大碍。但他说的冯志国吐血和晕倒的原因却是假的,因为冯志国就是被他气成这样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倒在工作的时间段。 冯俊飞讲冯志国敬业也不假,冯志国在年轻的时候经常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工作做的很扎实,曾被有关领导称做“拼命三郎”。否则,他一个穷小子,也不可能受到当时县委办主任的青睐,把闺女嫁给了他。不过,像冯志国他们那一批人,整体都要比现在的好多年青人敬业的多。 后来在冯志国当了县领导后,这种经常工作到深夜的方式改了很多。一是长期下去,身体吃不消;再一个,县领导主要是要调动下属去工作,而不只是靠自己亲力亲为。否则,就是把自己累死,也未必能把所有分管工作做好。 冯俊飞说到冯志国以前曾经吐过血,确有其事。只是那是冯志国当教育局领导时,陪市局领导喝酒,为了让市局领导喝的满意,才导致吐血的。 尽管刚才说的这些话,有真有假,但冯俊飞已经讲的越来越得以应手。因为,从看到大伯晕倒的那时起,冯俊飞就在想着怎么说,就设计好了一套说辞。这几天,经过在县委常委面前的演练,更是驾轻就熟,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话是百分之百真的了。 …… 大家都无话可说,一直沉默着,现场气氛很是沉闷。 楚天齐没话找话,打破了这种沉默:“冯……科长,昨天王猛打电话了,说是这次在海边遇到你了,还一起喝了酒。” 冯俊飞表情变了几变,“哦”了两声,说道:“你说王猛啊,对,我见到他了,他们是单位组织着出去玩的。当时,我正从海边游完泳,刚上岸,就被人在后背拍了一巴掌。我当时就是一激灵,回头一看,一个戴着大的黑墨镜,五大三粗的家伙站在我背后,我还以为遇到坏人了呢。他也做的赖,不和我说话,只是一直冲我疵牙笑。我一看这家伙比我高一头,壮的就像是黑猩猩,心里就有些发怵,赶忙赔小心说‘你认错人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得寸进尺,闷声说‘没认错,‘我找的就是你’。我一听就坏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不认识你’。那个家伙说道‘你是冯俊飞吧?’我一听对方认识我,我却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也里就有些发怵。” 楚天齐插话道:“是呀,初三毕业的时候,王猛没考上学,就只身一人到了特区,离现在已经快十年了,你肯定一下子认不出来他。这个家伙在初中的时候确实黑,也挺壮,不过没你说的这么高。” 冯俊飞继续说着:“我只得又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没想到这个家伙说道‘我可认识你’。接着他就说了好多以前的事,包括初中的,还有后来的一些事。后来他说道‘你可没少欺负我,我今天要收拾你。’他刚说完,又有两个戴黑墨镜的家伙站在了他身后,虽然比他型号小了一点,但也是壮的很,把我差点没吓尿。”冯俊飞说到这里,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哈哈哈,你冯科长也有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人就把你吓成了这样。你没有同伙吗?”楚天齐调笑道。 “注意你的用词,还什么‘同伙’。‘冯科长’三个字也不是给你起的,你瞎跟着叫什么。”冯俊飞笑道,然后接着说,“我们一起去的一共十个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女的,剩下的几个男的比我还软。再说了,他们几个都在水里,根本不在我身边。我估计他们就是看见了,也肯定猫在水里装孙子呢。” 冯俊飞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到中途,发现是高干病房休息区,这样不合适,于是马上止住笑声。 “后来呢?”楚天齐问道。 “那个家伙见我吓的够戗,这时他摘下了墨镜,说道‘你小子知道我是谁了吧?’我仔细一看这个家伙,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得罪过这么一个家伙,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个家伙这时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十年前,得罪过一个大哥,你想起来了吗?’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这是故意找茬。十年前我还在上初中,怎么能得罪什么大哥,就干脆摇了摇头。他这时候又疵着牙说道‘那个大哥就叫王猛,这回想起来了吧?’他说到了‘王猛’的名字,再一看他的熊样,我想起来了。什么狗屁大哥,不就是外号‘张跑’的傻大个吗?”冯俊飞绘声绘色的说道。 “让张飞的兄弟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楚天齐调侃道。 冯俊飞接到:“是呀,那时候我只要给他一把瓜子,他就得屁颠屁颠的在后面跟着。哪像那天,我后来认出了王猛,就在他的前胸给了他一拳,结果他还没动,他后面的那两个家伙却举起了拳头。要不是王猛及时喝止,恐怕我早成乌眼青了。” “哈哈,没想到,当年的大哥和马仔,今年翻个了。”楚天齐揶揄道。 看着楚天齐和冯俊飞相处融洽的样子,郝晓燕和高远心中都不禁暗道:都传言楚天齐和冯俊飞不合,还来并不是真的。 只有楚天齐和冯俊飞心照不宣:演戏谁不会?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五章 同学情谊 冯俊飞和楚天齐正在说笑,宁俊琦走了出来,她旁边是相送出来的冯志国的老伴。休息区坐着的四个人,赶快站了起来。 冯志国的老伴看着宁俊琦等三人,说道:“宁乡长,感谢你们几位来看望老冯,谢谢!我就不远送了,让小飞送送你们吧。” “阿姨,您客气了。”宁俊琦说道,然后和几位副乡长说,“我们走吧,我刚才已经代你们和冯书记打过招呼了。” 冯志国老伴挥挥手,又说道:“小飞去送送。” 大家也一起挥手告辞,然后向外走去,冯俊飞在后面相送。 在走出高干病区后,在大家一再坚持下,冯俊飞才没有送到楼下,而是返回了高干病区。 在高干病区门关上的瞬间,大家又一次和冯俊飞挥手告辞。透过门缝,大家看到了冯俊飞的笑容,也报以笑容回应。楚天齐却从这笑容里,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但他却一时看不懂对方笑容里的意思。 高干病区的大门关上了,瞬时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楚天齐心中暗道:这就是特权。当然这是党和政府给予这些领导干部应有的关心和照顾。 但有些人却会利用手中的权力,人为的赋予自己和一些人本来不应拥有的特权。面对形形色*色的特权,老百姓是无法分清那些是合法的,那些是违规的。 也不怨楚天齐有感慨,就是这么一道小小的高干病区的门,就让他们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要不是遇到冯志国老伴,要不是冯志国老伴手里有进出区域的感应卡,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高干病区的。 …… 从医院出来,二一二车径直开到了县委大院。除了楚天齐和司机留在车上外,其他人都去县委和县政府办事去了。 虽然留在车上,楚天齐却明白他们都去干什么了,无非就是去找各自的主管领导,联络感情去了,顺便给乡里争取点好处或帮助。 至于宁俊琦去干什么,楚天齐更是一清二楚,他知道她去见书记和县长去了。因为在今天出发前,宁俊琦已经说过,看望冯书记是正常的官场礼节,如果不去看望的话,就会被看做不懂事。如果去看的话,必须要和自己上面的领导及时汇报此事,否则,可能就会引起领导猜忌。 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宁俊琦等人才出来。大家找饭馆吃了午饭,然后一起回了青牛峪乡政府。 …… 自从宁俊琦等人离开后,冯俊飞的心情极度糟糕。 本来这几天,他已经理解了关于大伯冯志国的很多事情。尤其大伯醒来后,父子二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彼此都承认了对方的身份,二人心中都欣慰不已。虽然和冯志国的父子关系不能摆到明处,但冯俊飞心中的疙瘩却解开了。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孝敬父亲和母亲,也一定要孝敬大娘,孝敬这个看上去很傻、其实却很伟大的女人。 冯俊飞心情之所以不好,主要还是源于“处理品”楚天齐。虽然他一直对这个“处理品”耿耿于怀,但眼不见心不烦。谁知,“处理品”却来了,这已经让冯俊飞非常不痛快了。来就来吧,没想到“处理品”却提到了那个可恶的王猛,故意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冯俊飞这次旅游回来,之所以去质问冯志国,并导致冯志国吐血昏迷,就是因为楚天齐被提拔的事,导火索就是那个死王猛。 …… 原来,冯俊飞在旅游点和王猛相遇后,自是一番“亲热”,至于是真是假那就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了。老同学见面,自是要喝酒吃饭。在饭桌上,冯俊飞才知道,原来当年这个穷小子王猛,现在已经成了小包工头了。在特区不算什么,但要是回到玉赤县这个小地方的话,那也是一个人物了。 看着王猛的变化,冯俊飞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当年只要自己给几颗瓜子,穷小子王猛就会屁颠屁颠的为自己跑腿办事。短短几年不见,人家已经成了一个动不动就指挥好几百人的包工头,真是造化弄人呀! 虽然冯俊飞是刚刚才知道了王猛这些年的情况,但王猛却对冯俊飞的情况了如指掌,就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似的。在推杯换盏中,王猛对冯俊飞就是一阵赞扬,赞扬冯俊飞大有前途。面对老同学的赞扬,冯俊飞也有些飘飘然,但他总怀疑对方是在讽刺自己。 在喝酒的过程中,提到了上学时的糗事,二人一会开怀大笑,一会儿又互相言语攻击,同时都感叹时光匆匆。酒桌上的其他人也是跟着嘻笑不已。 提到上学时的事,自然也就会提到那时的同学,回忆互相之间的事情,也谈到了现在各自的境况。对于好多初中同学,冯俊飞了解不多,尤其好多人都是穷小子,在学校时就和他不睦,这些年更是没有联系。但王猛却不一样,不光对这些同学的情况能说上好多,而且还和好多人多次见面,并互有联系。 王猛当然也提到了楚天齐,还说在楚天齐上大二时,曾经去找过这个初中同学。楚天齐当时不但陪着王猛在省城好好玩了两天,而且还坦言以后要互相帮助、多多来往。 听王猛提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冯俊飞心中很是不爽,只是沉默寡言的喝酒。而王猛却没有在意这些,一边劝酒,一边继续说着楚天齐的事。而且还把楚天齐回到玉赤县后的所做所为,给抖落了一遍。包括楚天齐处理农民上访、引进蔬菜项目、勇斗贩毒集团、发现锌矿泉水、与何氏药业合作的事,包括楚天齐获得沃原市见义勇为的事,包括楚天齐不到两年时间就升任常务副乡长的事。当然了,王猛的有些表述与事实有出入,有些事也有些夸大其词。 在王猛的嘴里,楚天齐被塑造成了一个一心为民,不畏权暴的新时代基层官员楷模。冯俊飞心中暗道:狗屁,马屁精。 终于,在冯俊飞的极度忍耐中,王猛停止了对“处理品”的吹捧。 冯俊飞看似玩笑,实则讽刺道:“他后来帮你什么忙了吗?除了那次见面外,怕是连面都没见过吧?” 本已喝得脸色发红的王猛,此时脖子也红了,急忙争辩道:“后来是没见过面,我的忙他也帮不上。但我相信,只要他能帮上的,一定不会推辞的。” 没想到,楚天齐在王猛的心里有这么重的份量。于是冯俊飞继续揶揄道:“嗨,老王。我可是听说,他手里有好几个大项目呢,你不去弄点干?同学一场的份上,他应该照顾你点才对,总不至于六清不认吧?” “你说这呀,我还真没想过,也不准备找他。”王猛打着酒嗝说道。 “哦,你是怕他不讲情面吧?要不你给他意思意思?”冯俊飞扇风点火道。 王猛一拳擂到桌子上,说道:“你他娘放屁,他会要老子好处?谁的好处他都不会要,他就不是那样的人。”说到这里,他嘴一咧,笑着道:“冯科长,我这人说话粗,你别介意。我是说楚天齐是一个正直的人,又是一个讲朋友情面的人,如果我去找他会让他为难,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王猛边说边喝了一杯酒,嘴里叨咕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少来这一套,谁不知道你的臭脾气。当年不就因为你长的又高又黑、脾气也臭,我们都说你是张飞的弟弟——张跑吗?”冯俊飞没好气的说道,“你把‘处理品’都快捧上天了。” 王猛“嘿嘿”一笑:“往事不堪回首啊,我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不也为了斗米而折腰吗?当然了,连斗米都不算,一个鼠辈给了我几颗瓜子,我不也管人家叫大哥吗?” 冯俊飞知道王猛在拿当年给瓜子的事调侃,就说道:“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是,你嘴里能吐出象牙。”王猛的话引的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他继续道:“对了,你刚才说让我给楚天齐意思意思,我看是你小子在变相提醒我吧?要不,我给你点好处?楚天齐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我看你小子却是一个十足的腐败分子。” 明知道王猛是在调侃,但冯俊飞仍不免脸上一红:“去你的,不跟你一般见识。总不能让狗咬了一口,我再咬狗一口吧。” 和王猛的这次“把酒言欢”,冯俊飞以大醉收场。当然了,王猛也好不到那去。 冯俊飞酒醒后,想起了王猛对“处理品”的吹捧,和对自己的贬低。顿时,怒火满胸,连骂“混蛋”,他这既是骂楚天齐,也是骂王猛,当然也是骂自己那个王八蛋大伯。于是,他一回到玉赤,就第一时间到了冯志国家,也才有了父子对骂的戏码,才引发了冯志国吐血晕倒。 …… 想到王猛的可恨,冯俊飞就更是想到了“处理品”的可恶。这个“处理品”不但到自己面前晃悠,还他*妈的提起了死王猛,这不是故意在给老子添堵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骂道:“同学,同学情谊,狗屁。” 尽管冯俊飞说的很低,但还是被冯志国听到了一些。于是,冯志国叹气说道:“哎,小飞,不要那么狭隘,同学就是同学。” 冯俊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赶忙说道:“知道,知道,我说着玩呢!” 冯志国听罢,又长叹了一声:“哎……”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六章 当归采挖 冯俊飞虽然和冯志国说自己在“说着玩”,也没有再说任何过激的言词。但其实在心里,他又一次说道:“处理品”,老子和你没完。 从上中学时,冯俊飞就把“处理品”当成了一个“假想敌”。他认为只要有“处理品”的地方,就会给自己带来不痛快,以往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既使没有直接表现在自己的身上,也会表现在自己身边人或是“战友”的身上。 去年,魏龙被“处理品”设计而降职降级,跟着就是温斌被“处理品”逼的远走他乡。就连自己的大伯冯志国,也因为受“处理品”事情的牵连,当众道歉,颜面尽失。今年,自己的小弟魏超群,又因为被“处理品”告发而被抓捕。 虽然黄敬祖也一直在屡战,但几乎都是屡败,只是黄敬祖这家伙比较狡猾,总能审时度势、及时收手,有时也虚与委蛇,甚至不惜委屈求全。否则,恐怕已经遭“处理品”毒手了。 在工作上找自己麻烦就罢了,在生活上“处理品”也让自己不痛快。好不容易赶上第一个“国庆黄金周”,自己和几个好朋友出去游玩,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十年不见的初中同学——王猛。同学相见,自是和普通朋友不一样,虽然上学时有过不痛快,但已经过去了,二人自是“把酒言欢”。只是那个傻大个把“处理品”捧上了天,而把自己却贬的一文不值。也许他对自己只是戏虐之言,但拿自己和“处理品”做对比,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蔑视,也不排除“处理品”在中间说了什么坏话。 本来自己已经够郁闷了,更可气的是“处理品”又一次追到了医院,而且故意提起了王猛。这就是故意刺激自己,让自己生气,从而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处理品”才好趁乱出坏。 “我才不会遂你的心,你越气我,我越不气。‘处理品’,我不会放过你的,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咱俩的疙瘩已经结成死扣了。”冯俊飞咬着牙,暗骂道。 …… 楚天齐本来很不情愿去看望冯志国,无奈宁俊琦以“这是官场礼节”相劝告,他只得前往,到医院探望了冯志国。冯志国对于大家的探望,表示了诚挚的谢意,就是对楚天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在进入病房,与冯俊飞相见时,冯俊飞表现出了一种错愕,甚至是对立的情绪。在他大娘的及时提醒下,他倒没有难为楚天齐,反而露出了微笑。 在高干病区休息区,冯俊飞和楚天齐更是难得的进行了互动,甚至给郝晓燕和高远造成了“二人关系融洽”的错觉。只是楚天齐和冯俊飞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种“逢场作戏”罢了。 在已经发生的一些对楚天齐不利的事情里,虽然没有冯俊飞直接参与的证据,但楚天齐明显感觉到里面有冯俊飞的影子。楚天齐知道,即使自己没有任何敌意并释放出善意,冯俊飞也不会和自己成为好朋友的,只要他少找自己的麻烦,就烧高香了。 楚天齐本来是委屈求全才去看的冯志国,结果却被对方的侄儿认为自己在故意找茬,从而又给自己记上了“罪恶”一笔。这是楚天齐万万不会想到的,而且他也没有闲心去想这些,因为现在的这些日常工作还忙不过来呢。 …… 十月中旬的时候,当归植株叶变黄。在何氏药业技术人员的指导下,药农割去了药材的地上部分。这样阳光就会晒到地面,能够促使根部成熟。 经过一周多的等待,十月二十二日,正式采挖当归药材的根部。 当归根部采挖很有讲究,不宜过早,也不宜过迟。过早采挖的话,根内的营养物质积累不足,根就不充实,质量差,产量也低。过迟的话,气温过低,根内的营养物质就会分解消耗很多,质量和产量都会下降。 采挖当天,楚天齐早早就到了小营村,随他一起去的还有杨大庆和司机小孟。本来宁俊琦是要一起去的,谁知临时接到通知,省里一个老领导要经过青牛峪,需要书记和乡长出面接待一下,她只得留在了乡里。 到了小营村村委会,冯强等几个村干部已经到了,紧跟着,何氏药业的技术人员也来了。大家吃过大米粥和花卷馒头后,就到了一户农民的地里。好几十个农民已经在地头等着了,这些农民中有这块地的主人,更多的则是村里其他的当归种植户。 两位技术人员,从农民手里拿过来三齿铁叉和二齿镢头,提请大家注意后,开始做示范并讲解。通过技术人员的讲解和示范,农民开始自己操作。没一会儿,大家都掌握了基本要领,除了这块地的主人外,其他人都回自己地里去劳作了。 看着农民大哥采挖的热火朝天,楚天齐也手痒难耐。就从男主人手里拿过三齿铁叉,开始亲自操作。他手持铁叉的木柄,把铁叉三股铁齿杵到地上,用右脚一踩铁叉横梁部分,铁叉深深的刺进了泥土里。然后手上稍微用力,大块的土块被翻到地上,土块碎了,当归根部露了出来。只是让人遗憾的是,当归的两根支根断了。 楚天齐再一次调整了一个开挖的位置,这次终于挖出了完整的当归。他有些小兴奋,急忙弯腰从地上拿起这根当归,抖去泥土。目测当归长有三十厘米左右,主根上端膨*大,直径有四厘米左右,其余部分直径也有二厘米,主根上面还有好多须根。他把当归放到近前闻了闻,有浓郁的香气,整个根部看上去呈黄棕色,油润润的。 有了这次采挖的成功经验,楚天齐又连续采挖了几根,才罢手。然后随着村干部和技术人员,又去好多家地里看了采挖的情况。一天下来,楚天齐看了小营村等三个村子,天黑的时候才回到了乡里。 …… 刚把一桶泡好的方便面“收拾”掉,手机就响了起来。楚天齐顺手擦了一下嘴,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回来了吗?”宁俊琦的声音传了出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挂断电话,穿上外套衣服,向外走去。 来到乡长办公室,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径直坐到了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 “怎么样?第一天还顺利吗?”宁俊琦问道。 “非常顺利。技术人员先做了现场采挖讲解和示范,种植户按照技术要求进行采挖,再加上采挖工具也是按照要求定做的,所以采挖的当归都很完整。我还现场挖了好多根呢。”楚天齐兴奋的说道,“采挖后的当归,已经按照等级标准进行了分装和保存。一周后,何氏药业就会来收购。” 宁俊琦又问道:“效益怎么样?估计过吗?” “技术人员结合今天采挖情况,做了测算。保守估计,每亩地应该能产二百到二百五十公斤当归根,一等品和二等品大约各占百分之五十。”楚天齐回答,“加上八月份采摘的当归种子,扣除直接的生产支出,利润应该在百分之一百到百分之一百三十之间。” “是吗?那太好了,也就是说每年至少百分之三十多的利润。”宁俊琦的声音透出明显的兴奋,“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你再说明白点。” 楚天齐哈哈一笑:“你这个大乡长也不淡定了?就是说现在的收入相当于在同样的地块上种五到六年的粮食作物。” “我还怎么淡定?这不就是说,种当归一年的收入等于种粮食作物两年的收入?”宁俊琦激动的说:“还有,那么今年乡里的各项指标恐怕会被拉伸一大截吧?在去年和前年,这块收入可是零哟!” “你是不是看到大大的政绩已经摆在眼前了。”楚天齐调侃道。 “嗯……去你的。我有那么狭隘吗?当然了,给农民做好工作,顺便获得政绩也是顺理成章的嘛!小同志,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宁俊琦毫不掩饰的说道。 “有,老同志。”楚天齐也按照她的口吻说道。 楚天齐当然也高兴,哪个当官的不想要政绩?只不过有的人是为了政绩而政绩,结果往往都是做一些劳民伤财的事。而楚天齐和宁俊琦等人,是首先考虑百姓的实际需要、乡里的工作大局,这些工作做好了,自然也就有工作成绩了。 “去你的,你才老呢?”宁俊琦娇嗔道,然后又阴阳怪气的说,“你又要出名了,楚副乡长。” “有什么可出名的?宁大乡长。”楚天齐也用同样的口气说道,“这可是前任乡长引进的产业,我们只不过是继承了而已。” 宁俊琦先是一楞,继而说道:“不要谦虚了,你的这份功劳是跑不了了。谁不知道,你刚到乡里的时候,这个药材种植就是一个烂摊子。是你找来了市农业局的钟科长,给农民做指导,进行病虫害防治和隐患排除。更是你引来了何氏药业,这才让农民既丰产又丰收。否则,农民如果自己到市场上销售的话,利润可能连现在的一半都达不到。”说到这里,她忽然莞尔一笑,“你当然也收获颇丰,轻轻松松就遇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小师妹,小师妹对你又是崇拜不已,你真是公事私事两不误呀!” 听到宁俊琦最后说的调侃的话,楚天齐脸色微微一红,支吾道:“你……你都想的什么呀?” 看着楚天齐的囧样,宁俊琦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忽然,楚天齐灵机一动,说道:“是呀,是公事私事两不误。小师妹打电话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吃我和某个美女的喜糖呢!” 这回轮到宁俊琦脸红了,她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红苹果,连脖子都微微的发热了。她知道,何佼佼把和自己耳语的话,告诉这个讨厌的家伙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七章 太令我失望了 楚天齐又在乡长办公室逗留了很长时间,后在宁俊琦的一再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从宁俊琦说出“回到从前”的话,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而宁俊琦和楚天齐的感情不但没有退步到从前,反而越来越升温了,心越来越近,只是二人都刻意保持着身体接触的距离,再没有发生那次山上的意外事情——亲吻。虽然这样,可当看到对方的嘴唇时,总会引起某种联想。尤其楚天齐还会经常利用上次的事,进行暗示,让宁俊琦是又羞又恼,现场气氛暧昧不已。 楚天齐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宁俊琦是出于什么原因提出的“及时刹车”的要求,但只要她心里有自己,那自己就不会放弃。不会放弃对宁俊琦的爱,不会放弃对未来二人美好生活的向往。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楚天齐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钻进了被窝里。十月下旬的天气,当地已经很冷了,有的人甚至在屋子里插上了电暖气,但楚天齐没有那么做,他觉得再有几天就供暖了,没必要那么娇气。 尽管不惧现在的温度,但一钻进被窝,楚天齐还是感觉到被子里冰凉冰凉的。他努力把身子倦在一起,好让身体尽快暖和起来,以便早早的进入梦乡。 越是急切的想着某件事,反而越是感觉时间过的很慢。楚天齐现在就是这样,都过了十多分钟了,脚还是凉凉的,因此大脑不但不困倦,反而无比的清醒,不由得想着事情。一会儿是工作上的,一会儿又是生活上的,一会儿是关于同学之间的,一会又是和同事一起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楚天齐迷迷糊糊将要入睡的时候。忽然,一阵响动传进了耳朵,他顿时又清醒起来。 楚天齐屏住呼吸,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咚咚”,听起来像是物体砸到物体上的声音。听到这闷声,楚天齐首先想到的是那种少儿不宜的事。因为旁边是王晓英的屋子,那可是一个骚到家的女人,虽然以前并没有发现有异性在夜间出入她的屋子,但楚天齐知道她可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楚天齐经常会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听到她皮鞋走动的声音,和回到屋子开门、关门的声音。 但楚天齐马上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感受到了声音是来自自己床铺紧挨着的墙上,同时还有说话的声音。 “哎哟,哎哟,救命啊!”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王晓英的声音。 楚天齐心中一动:难道真是那个女人在做什么事?这听起来要死要活的,惨得不行。 “小楚,楚乡长,救命啊!”王晓英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这不是在叫我吗?楚天齐心中一闪念。究竟她在做什么妖,深更半夜的喊自己做什么。 “小楚,小楚,你在吗?救我呀,救我呀!”凄惨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还伴随着“咚咚”敲墙的声音。 楚天齐心中暗道:“她是怎么了?难道遇到什么事了?”虽然,楚天齐看不惯王晓英,平时也懒的搭理她。但现在听她的呼救声,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楚天齐不再犹豫,急忙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 “叮呤呤”,宁俊琦刚刚躺到床*上,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她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的电话呢?难道是爸爸?可是,爸爸一般时候过了晚上十点也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莫非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发生?她一边想着,一边急忙弄亮床头灯,坐起来,下了床,到电视柜上拿起了手机。 一看电话号码,宁俊琦就是一楞,这个号码很熟悉,是书记办公室的。她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接听键。说道:“黄书记吗?” 手机听筒里传来黄敬祖的话:“宁乡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来一下我办公室,现在有一件急事,我们商量一下。” “好。什么……”宁俊琦说道,刚要问是什么事,对方的电话已经挂了。 宁俊琦不敢怠慢,急忙穿戴整齐,用梳子拢了一下头发,到外间办公桌上拿起笔记本和笔,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刚拐过走廊,就看到书记办公室透出的灯光。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透过窗上的玻璃,可以看见黄敬祖正端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拿笔在纸上划写着什么。 宁俊琦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黄敬祖的声音:“请进。”宁俊琦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书记,您找我?”宁俊琦进门就问。 黄敬祖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宁乡长,真是不好意思。本来不想再惊动你了,结果还是把你叫起来了。你坐下说。” 虽然黄敬祖说了几句废话,但宁俊琦明白,书记不会半夜三更没事给自己打电话的,于是,说道:“书记,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说完,坐到了沙发上。 “宁乡长,今天省里老领导临走时,说了一句话,你还有印象吗?”黄敬祖问道。 听黄敬祖这么一说,宁俊琦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就摇了摇头。宁俊琦确实不知道黄敬祖指的是哪句话,因为今天来的这个省里退休老领导,一到乡里就先去了书记办公室。当时黄敬祖没有叫自己,自己也就没有跟过去。就在省领导刚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县里冯副书记带队的一批县领导也来了。于是,大家到乡里会议室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见面会。在见面会上,冯志国做了欢迎辞,黄敬祖做了汇报,老领导做了几点指示,始终也没轮到宁俊琦说什么。只是在老领导和众人握手告辞时,才和宁俊琦说过一句“年轻有为”,宁俊琦回了一句“谢谢您老鼓励”。 见宁俊琦做了摇头表示,黄敬祖说道:“那我来说吧,当时老领导说了‘会把你们乡所做工作向现任省领导反馈’的话,你还记得吗?” 经黄敬祖这么一说,宁俊琦想起来那个老领导倒是说过。但她只把这句话当做老领导的随口一说,所以没有放到心上。 “书记,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老领导是这么说过,难道这么快就有信了?”宁俊琦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快的出奇。我刚接到老领导司机打来的电话,对方说,老领导已经在电话里和现任省领导说了青牛峪乡的事情,省领导很感兴趣,要我们把情况形成书面材料,最迟在明天中午前把材料传真给他。”黄敬祖兴奋的说道,“这一下,我们乡的发展就更了不得了,省领导都关注了嘛!” 宁俊琦一听,也是既惊讶又高兴,急忙说道:“那太好了,我马上去准备。对了,我们都需要准备哪些内容呀?” 黄敬祖用笔指着自己的笔记本说道:“我听老领导司机说,省领导对乡里农业和招商引资的事,很感兴趣。尤其特意指出,要把蔬菜项目引进、合作何氏药业、锌矿泉水招商的事进行详细汇报,需要有数据、有时间点、有措施、有分析。” 宁俊琦想了一下,说道:“哦,这些呀。这些都是楚副乡长分管的项目,我现在就找他。”说着,往桌上看了一下,却只看到自己的笔记本和笔,于是,又说道:“书记,我忘带手机了,用你桌上的电话打吧。”说完,起身向黄敬祖的办公桌走去。 “不必了,这样吧。不如现在直接去找他,反正领导需要的好多资料也在他的档案柜里,我们直接去,还节省时间呢!”黄敬祖说着,站起了身。 宁俊琦站起身,把笔记本和笔拿在手中,说道:“书记,您不……”本来宁俊琦想说“您不必去了”,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深更半夜的去,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于是急忙改口,“那好啊,有书记坐镇,肯定效率会更高。外面的风‘呜呜’直响,我还有点害怕呢!” 黄敬祖接住了她的话,说道:“反正我也睡不着,正好一块去吧。” “要不要先给他打个电话。”宁俊琦说道。 “不必了,现在刚十一点,估计他还没睡,平时他屋里的灯几乎都是亮到十二点呢!”黄敬祖说着,已经率先向外走去。 宁俊琦也只好跟在后面。 来到院里,二人都不由得把衣服往紧裹了裹。现在这个季节,当地的天气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大。中午的时候,如果艳阳高照的话,人们还是会感觉身上暖烘烘的。可是一头早晚却很冷,尤其是深夜更会刮起四、五级的风。 来到最后一排房,看到楚天齐的房间黑着灯,黄敬祖笑着道:“看来今天楚副乡长也偷懒了。” 宁俊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黄敬祖快走几步,来到楚天齐房间外,抬手敲起了房门。“咚咚”“咚咚”连敲了好几次,里面都没有答声。 此时,宁俊琦也跟了过来。在黄敬祖敲门的同时,她喊道:“楚副乡长,我和黄书记来找你了,我是宁俊琦。赶快起床,穿戴整齐,开门。”宁俊琦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别扭,不由得“扑哧”笑了。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旁边屋里忽然传来了尖叫声:“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听到这个声音,宁俊琦就是一楞,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黄敬祖已经快速循声而去,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等宁俊琦跟进去的时候,正赶上黄敬祖拉着了电灯,她看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一幕。顿时,呆在那里。 此时,黄敬祖脸色铁青,指着屋里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八章 成全我吧 房间内,灯光明亮,温暖如春,在房子西南角,放着一个大功率的电暖气,电暖气正在工作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在灯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屋子中间横着悬挂的布帘已经拉开,靠近东北墙角的床*上蜷缩着一个女人,女人正在“呜呜”的哭着。女人发丝零乱,满脸泪痕,粉红色的棉被盖在她的腿上。她上身的粉色睡衣薄如蝉翼,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已经解开,留出一片雪白,两个面团呼之欲出。看样子,面团上粉色的罩罩已经脱落。 在离床边也就一尺距离的地方,站在一个人,一个男人。男人个头在一米八以上,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三七分的头发。他上身穿灰色保暖内衣,腿上着蓝色长裤,光着脚,脚上趿拉着一双棉拖鞋。他面色微红,脸上热汗涔涔,他的眼中一片茫然,还透着一点点怒意,和一丝尴尬。 此时,床头柜上的台灯,还在发出粉色的光芒。再配上粉色的棉被、粉色的睡衣、粉色的罩罩,屋里的气氛是那样的暧昧。任谁也会认为他们在做那样的事,只是看现在两人的表情又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房间是王晓英的房间,床*上的女人正是王晓英,地上的男人是她的隔壁邻居楚天齐。 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宁俊琦五内俱焚。明眼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宁俊琦也不例外。她不愿意相信看到的一切,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可这一切又是这样的真实,真实的让人心痛,痛彻心肺。 床*上的王晓英还在哭着,胸前的两个面团随着她的哭泣而抖动,粉色的棉被也在轻轻动着,可以想见被子下面的腿在瑟瑟发抖着。 黄敬祖脸色难看至极,他的手颤抖着,指着低头站在那里的楚天齐。黄敬祖在说出一个“你太令我失望了”后,因为愤怒,嘴唇只是轻轻噏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过了有三、四分钟,黄敬祖的喉咙里才发出了声音:“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答声。王晓英还在“呜呜”哭着,楚天齐的头垂的更低了。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黄敬祖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看的出他在咬着牙,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还是没人答声,有的只是“嘤嘤”的啼哭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喘息声是宁俊琦发出的,她太愤怒了,也太紧张了,她多么希望能听到楚天齐的解释,解释这是一个误会。可是,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他除了低着头外,还把脸扭向了一边。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敬祖终于忍不住,大吼了出来,然后还不解恨,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水杯摔在地上。 “叭”的一声,玻璃碎片横飞,摔到地上发出“叭叭”的声音,王晓英的哭声也在玻璃碎片掉地的声响中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哭了起来。 看着满地的碎屑,耳中还在响着玻璃碎裂后的声音,宁俊琦的心也仿佛碎了。 “说,说。”黄敬祖的手指头几乎已经快触到楚天齐的额头了,咬牙说道,“怎么?敢做不敢说了?我和乡长现在都在,有什么就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误会’。”他故意加重了“误会”两字的语气,明显说的就是反话。 任凭黄敬祖的手指头几乎都触到自己的头发了,楚天齐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高大的身躯仿佛更佝偻了。 黄敬祖冷笑了一声:“无话可说了吧,你不是很能吗?怎么不说了?啊,你倒是说呀。” 任凭黄敬祖如何声色俱厉,楚天齐就像老僧入定一样,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黄敬祖手指点了几点,又把头扭向了床*上的王晓英,咬着牙道:“哭,哭个*,有话就说。” 王晓英还在继续啼哭着,仿佛没听到黄敬祖的话一样。 “哭个*,有屁快放,否则,老子就不管这破事了。”黄敬祖收回了指着楚天齐的手指头,转回身,迈动了步子。 “别走,我说,我说……”王晓英带着哭腔说道。说着,还直起了身,伸出右手,做出欲拉黄敬祖的样子。 随着王晓英起身,她身上的粉色被子滚落到脚上,留出了小半截白色小腿。可以看到,她的腿上穿着和上衣式样、质地相同的七分腿睡裤。同时,她上身的罩罩也滑落下去,两个大馒头已经各露出了多半个,要不是有第三粒扣子在那里支撑着,恐怕早已经全身出境了。 尽管王晓英春光外泄的更厉害了,但大家都无心关注她这个事情,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 黄敬祖收住脚步,转回身,冷冷的说道:“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呜……今天晚上,我吃完晚饭就回到了屋里,坐在那里加班。”王晓英边哭边说,说着还一指屋里的办公桌,说道,“这几天工作非常多,临近年底了,本来工作就忙,县委组织部又给临时加派了很多任务。乡里这么多的组织工作,就只有我一个人,又当部长又当小兵的,根本忙不过来,乡里也……” “拣重要的说,扯这些有什么用。”黄敬祖打断了王晓英的话。 王晓英继续说道:“是,呜呜……任务特别多,我就准备加班到一、两点。可是,我今天感冒了,还发烧,坐在那里冷的一个劲的发抖。后来我就插上了电暖气,平时我可是不舍得用的。我……” 黄敬祖不耐烦的说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就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王晓英,又指了指楚天齐,还顺手划拉一下。 “后来,实在冷的不行,我就只得把工作先放下,又吃了两颗感冒药,上床躺在被窝里。可能是感冒药的作用,一会我就感觉身上出汗,难受症状轻了一些,也渐渐有了睡意。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动。”说着,她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然后抽抽嗒嗒的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在做梦,再加上有感冒药的作用,我的头也昏沉沉的。后来,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似乎那个东西在向下游动。我努力睁开眼,才发现一个人正躺在我的身边,他,他的手……”说到这里,王晓英哭声更大了,也停止了叙述。 听王晓英说到这里,屋里的人都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也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宁俊琦只是呆呆的听着,不愿去想任何事情。只有这样,她才会暂时减轻苦痛,才不会因为痛苦难当而倒下。 “继续说,哭什么哭。”黄敬祖喝斥道。 王晓英“嗯”了一声,抽泣着道:“我发现他的一只手在我胸前乱*摸,另一只手又去扯我……扯我内……下面的衣服。我当时害怕极了,屋里又黑,也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急切中我弄亮了床头灯,床头灯是感应式的,一碰就亮。灯光亮起的一瞬,我看清了他的模样,他,他竟然是楚副乡长,呜呜……”说着,王晓英看向楚天齐站立的方向。 “是吗?你没有看错?你就没反抗?”黄敬祖咬着牙追问。 “我,我怎么能看错?他现在不就在屋里吗?”王晓英解释道,“我能不反抗吗?可我哪有他劲大呀。我就求他,我说‘楚副乡长,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们是同事,你这样做的话,我们以后怎么相处?’。他却说‘王姐,我,我早就喜欢你了,可你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就只好自己过来了,我,我喜欢你’,说着,他的嘴就在我的脸上拱着,两只手也没有停下动作。” 本不愿想事情的宁俊琦,听到这里,忍不住喉头一阵发*痒,感觉像有什么要吐出来似的。她急忙弯下腰,用手捂住了嘴。干呕了几声,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吐出什么。她恶心,太恶心了,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碎了,碎的她不愿起身,仿佛一站起来,破碎的心就会从喉咙里掉出来似的。 被宁俊琦中间这么一打岔,王晓英的讲述暂时停止了。 黄敬祖冷冷的看了看宁俊琦,又狠狠的瞪了楚天齐一眼,一字一顿的说:“继续说,仔细的说,一字不落的说。” “他的手已经把我上面的衣服扯开了,就是下面的衣服也……也被褪*下了好多,他,他是哪里都摸呀。呜呜……”王晓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她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看他这么野蛮,就发狠道‘楚天齐,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强*奸,如果我要是把你告发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没想到,他手上不停,嘴里却说道‘我当然知道,肯定是丢官坐牢呗,可是你有证据吗?你有证人吗?哈哈……’我一看硬的不行,就又求他‘小楚,放过我吧,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可以找年纪小的呀,为什么非要纠缠我呢?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现在收手,我保证不说,也肯定影响不到你的工作。’他根本不吃这一套,而是轻薄的说道,‘王姐,你都让我想死了,天天想,夜夜想。平时你总是对我拒之千里,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你,你就成全我吧。’。” “畜生,畜生。”黄敬祖被气的怒不可遏,伸手把桌上一个瓶子扔到了地上。 这个瓶子是塑料的,在地上弹起后,蹦了几蹦又落下了。 “哇……”宁俊琦一声大哭,瘫坐在地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零九章 你有物证吗 此时屋里乱做一团,不但王晓英哭声不止,连宁俊琦也哭的泣不成声。而此时,站立的楚天齐,也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头伏在椅背上,双肩似乎还在抖动着。 黄敬祖看了看屋里众人,在地上来回走动了几步,然后,大手“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吼道:“都别哭了,嚎丧呢?” 这一声吼果然管用,宁俊琦和王晓英都停止了哭声。 “你,抬起头来。”黄敬祖用手点指着趴伏在椅子上的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和王晓英的目光也投向了楚天齐。 就见楚天齐双肩停止了抖动,过了一小会儿,他缓缓抬起头,扭过了身子。不过让大家诧异的是,他根本就看不出一丝悔意和羞愧,反而好像嘴角还挂着微笑。 无耻,太无耻了,这是宁俊琦的第一想法。 看着楚天齐的德性,黄敬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压着火道:“你好像还挺得意的,是吧?你有什么说的?” “我没什么说的。”楚天齐回答。 “那就是说你都承认了?”黄敬祖接道。 “我可没说。我是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楚天齐平静的说。 黄敬祖怒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打马虎眼,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 “不清楚。黄书记,你说我*干了什么好事?”楚天齐反问道。 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猖狂,黄敬祖怒极反笑:“现在事情明摆着,你还在装什么糊涂?” “我没装糊涂,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总不能逼良为娼吧?黄书记。”楚天齐反唇相讥。 “你放肆。”黄敬祖手拍桌子,指着楚天齐道,“真没想到,你自己干了畜生不如的事情,现在态度还这么蛮横。” “黄书记,请注意你的用词。”楚天齐顶撞道。 “注意用词?你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吗?本来,我想着你只要态度诚恳,乡里还准备给你一条出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你竟然顽固不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现在就报警,还是让法律来说话吧。”黄敬祖说着,拿出了手机,做出拨号状。 楚天齐赶忙站起来,抓*住了黄敬祖的胳膊,说道:“黄书记,慢,慢着。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不行,我就要报警。”黄敬祖坚持道。 “黄书记,不要,不要,那样大家脸上都过不去。”楚天齐继续抓着黄敬祖的胳膊,说道。 “书记,别报警,那样我还怎么见人?呜呜……”王晓英在一旁哭泣道。 黄敬祖看着王晓英,“哎”了一声:“真是受苦的命,我总不能……好吧,先看看他什么态度,再说。”黄敬祖收起了手机,顺势甩开了楚天齐的手。 “说吧,你有什么可说的。”黄敬祖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看着楚天齐,冷冷的说道。 “好,好的。”楚天齐的语气一下子又冲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刚收手,他竟然又恢复了这个德性,黄敬祖气的不行,但还是压着火没有说话。 此时,楚天齐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走到宁俊琦面前,说道:“乡长,你起来吧,地上凉,对身体不好。” “不用你管,畜……走开。”宁俊琦终于没有说出“畜生”两个字,而是坐在地上,双手捂面,“呜呜”的哭着。 楚天齐把腰继续弯了弯,说道:“乡长,别这样,你还是起来吧,要不我就什么也不说了,爱咋咋的。” “滚开,我不想看到你。”宁俊琦摇着头,哭道。 楚天齐直起身,双手一摊,看着黄敬祖,说道:“书记,乡长就这么坐在地上,我没心情说。” “你……”黄敬祖气的只说了一个字,但还是对着宁俊琦道,“宁乡长,起来吧,坐到椅子上,看他怎么说。要不,我扶你起来。”说着,还做出了搀扶状。 宁俊琦虽然气愤填膺、伤心欲绝,但她毕竟没有失去理智,听到黄敬祖这样说,急忙双手拄在地上,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 黄敬祖看的出楚天齐在拖时间,不知道对方要使什么花招,但现在事实清楚,当事人都在现场,而且还有宁俊琦在场,谅姓楚的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便说道:“这回说吧。” 楚天齐答道:“好的。”说完,看向了王晓英,说道:“王委员,听你刚才的话,你是睡着了,有人就进了你的屋子。” 此时,王晓英已经停止了哭泣,任凭两团雪白露着,说道:“是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楚天齐马上问道:“那你晚上睡觉就不插门吗?” “我……当然插了,今天可能是忘了。再说了,一开始你屋里黑着灯,你不在,我当然就更容易忘记插门了。”王晓英回答。从她说的话可以听出,她插门就是为了防着楚天齐。 楚天齐“哼”了一声:“按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天没有插门。那我怎么就知道你没插呢?” 王晓英也“哼”了一声:“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哪天不得到我的门外边转悠几圈?你的鬼心思我能不知道?你随时都想进来干坏事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 “哦,听你的意思,你明知道有人要进来干坏事,还故意留着门,这是不是解释不通啊。不是你给别人留着的吧?”楚天齐不急不徐的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血口喷人呀。我今天肯定是感冒难受忘了插了。刚才我也说了,你不在屋里,我还防着谁呀?”王晓英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插没插门……” “行了,不要纠缠插没插门了,这并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进屋,进到屋里干了什么。”黄敬祖看着楚天齐道。 “哦,黄书记,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进屋,进来是为了干什么?”楚天齐没有回答问话,而是反问道。 “你……你狂妄至极。”黄敬祖没想到楚天齐会这么有恃无恐,他可是嫌疑人呀。想到这里,不屑的说道,“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那还用说,肯定是你想进来对王委员图谋不轨,结果王委员宁死不从,所以你才恼羞成怒,意欲对她用强。正好我们听到了王委员的呼救,才让你的阴谋没有最终得逞。” “你就这么肯定?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啊?”楚天齐再次反问道。 黄敬祖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刚才王委员不是已经说了吗?平时你就对她多有挑逗,只不过她一直对你冷若冰霜。所以你就想趁人不备,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或者直接来个霸王硬上弓。也是我们考虑工作不全面,像你这样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体内邪火本身就盛的人,就不该把你安排到最后一排,而且旁边还安排了一个少妇。晚上其它房子的人都回家了,这排房子只有你们两人住宿,不是正好给你创造了可趁之机吗?” 楚天齐呵呵一笑:“黄书记,按你的意思,我们就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了。而且,他今天正好忘记插门,我就正好来了,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差不多吧。”黄敬祖答道,“你每天都在想着这事,只不过今天被你找到了机会而已。” “那也可能是她想趁机拉我成其好事呀,你为什么就直接怀疑是我主动呢?你对她就那么信任?”楚天齐又反问道。 “你……”黄敬祖一时语塞,还真不好回答。而且他本身就知道王晓英是一个什么货色。 王晓英插话道:“楚天齐,你少血口喷人。我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人,怎么会像你一样,做这不耻的事呢?”然后她又说道,“你今天去乡下采挖当归,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提前品尝了。怪不得我闻到你的嘴里和身上一股怪味呢,原来是你已经提前大补了,那玩意可劲儿大,你能抗的住?你肯定是想找我泄火呢。” 楚天齐听完王晓英的话,先是一愕,接着“哈哈”一笑,说道:“亏你想的出,就像是你亲眼见到一样。” 楚天齐说完,不待回答。他又转向了宁俊琦说道:“乡长,你怎么看这事?” 自从坐到椅子上后,宁俊琦不再哭泣,就那样坐着,一言不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已经伤的碎碎了。她没想到,这个自己中意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但眼前的一切明摆着,加上王晓英和黄敬祖的说词,任谁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让宁俊琦没想到的,楚天齐现在竟然会问到自己,而且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她抬头看向了他,他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情意,可现在在宁俊琦的眼里,那分明就是他的邪火。只是,她从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让他就此身败名裂。 于是,宁俊琦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楚天齐,而是转向黄敬祖有气无力的说道:“书记,不是需要给省领导报材料吗?我们是不是先挑当紧的事做?” 宁俊琦的意思很明显,先让楚天齐和自己去准备材料,眼前的事推后再说。 黄敬祖焉能听不明白,他冷哼了一声:“宁乡长,不要顾左右言其它,材料的事我自会安排人去做,不需要其他人费心了。做为一乡之长,手下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你现在需要做的,应该是立刻向公安机关报警吧?” “这……”宁俊琦听黄敬祖这么一说,一时语塞。 “好啊!那你有物证吗?”一旁的楚天齐忽然接了话。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章 不要脸 楚天齐的话,给宁俊琦暂时解了围,也把黄敬祖的目光再次吸引了过来。 “物证?什么物证?现在王委员衣衫不整,而你却在深更半夜出现在她的房间,王委员还大呼救命,我和宁乡长又亲眼所见。这还不够吗?”黄敬祖一连*发了几问,言词咄咄,气势逼人。 楚天齐冷笑道:“黄书记,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是她让我过来的,衣服也是她自己弄的,本来她先是想要以此勾引我,现在又做为诬陷我的证据。至于她的呼救,也只是她设计的一个环节而已。而你和乡长也只见到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现场,并没有见到你口中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或是霸王硬上弓的场景。” “无耻,不要脸。”黄敬祖说道:“好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强词夺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不怪。”楚天齐摇着头,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你可不要后悔。” “你威胁我?”黄敬祖咬着牙,不屑的说道:“我知道,你会几下武不操,难道你还想对我动粗不成?我警告你,青牛峪乡是党的天下,不是你楚某人撒野的地方。我黄敬祖是党培养的干部,为了党的事业,为了同一切恶势力做斗争,我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你的威胁不成?”说着,他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楚天齐没有阻止黄敬祖的动作,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反而让黄敬祖心里有些不踏实,但还是不得不按完了所有数字,把手机向耳边放去。 就在这时,楚天齐冷冷的说道:“我再说一遍,希望你不要后悔。你应当知道“覆水难收”这个词吧?” “咚”的一声,楚天齐的话就像重锤一样,敲击在黄敬祖的心上,让他不由得一激灵。此时,手机里已经传出了“黄书记,你找我”的声音。黄敬祖没有说话,而是毅然按下了结束键。 静,现场死一般的静。 刚静了不到半分钟,黄敬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故意以一种睡意朦胧的声音说道:“赵所长,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没有呀,我都睡着了……可能是我无意中碰了手机按键了吧……好的,没什么……谢谢你……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这些话,黄敬祖挂断通话,收起了手机。 众人都听明白了黄敬祖刚才的通话。这是因为黄敬祖一开始给赵钢所长打了电话,在他听了楚天齐的话后,又挂断了。然后,赵钢以为黄书记有什么事,就把电话回过来了。 黄敬祖稳定了一下情绪,故做平静的说道:“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威胁我这个乡党委书记。” 楚天齐“扑哧”一乐,纠正道:“书记,您可吓煞我了,我怎么敢威胁您?我只不过是想申诉一下而你。”他最后的一句话,完全是一副受害人的口吻。 “说吧,别卖关子了,看看是不是情有可愿。”黄敬祖的话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楚天齐看了看黄敬祖,又看了看王晓英,最后目光落到了宁俊琦的头上。此时宁俊琦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脸上的泪痕兀自未干。 “我要给书记和乡长看一样东西,一样能证明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东西。”楚天齐故意大声的说道。 果然,听到楚天齐的声音,宁俊琦睁开了双眼,神情呆滞的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微微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看到这个东西的一刹那,黄敬祖和王晓英都是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王晓英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而当宁俊琦看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本来靠在椅背上的身子迅速坐直起来。 楚天齐手里举着这个小东西,说道:“这是一支录音笔,这里面有关于今天这件事的一些录音。”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屋里众人,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然后接着说:“在听这个录音之前,我做一个简单的说明。今天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我上床睡觉了。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咚咚’的声音,一开始我没在意,后来听到有人喊‘小楚,楚乡长,救命啊’,一连喊了好几声。我这才注意到,‘咚咚’声是隔壁砸墙壁发出的声音,呼喊声也是从隔壁发出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王晓英道,“王委员,我说的对不对?” 其实,刚才在看到楚天齐拿出录音笔的时候,王晓英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办。现在忽然听楚天齐问到了,只得支吾道:“想,想不起来,记不清楚了。” “好,那就听接下来的录音吧。”楚天齐说着,开始摆*弄手里的录音笔,过了一小会儿,说道,“开始播放了,大家注意听。” …… 录音笔里先是响起了电流声,很快就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笃笃,笃笃。王委员,刚才是你在敲墙吗?是你在喊救命吗?你怎么啦?”录音笔里,先是敲门的声音,接着是楚天齐在说话,里面还夹杂着风声。俨然是楚天齐站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在问询。 “楚乡长,小楚,是我在敲墙,是我在喊你,你快来救救我。我肚子疼的难爱。”王晓英的声音很低,但能听的清楚,主要是因为隔着门的缘故。 楚天齐:“肚子疼啊?那我马上去给你叫医生。” 王晓英:“别,别,我快疼死了,你还是先进来给我看看,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弄卫生院去。哎哟,哎哟。” 楚天齐:“我……我还是去叫个人帮忙吧,我一个人怎么弄你?” 王晓英:“哎哟,哎哟,疼死了,救命啊,小楚,快救救我。” 楚天齐:“好,好,你等着。” 录音笔里传来“吱扭”的呼声,接着是楚天齐的声音“怎么没插门?” 王晓英:“小楚,快关门,冷死了,冷死了。” 楚天齐:“哦,好。” 接着传出了“咣”的一声,是关门的声音。 王晓英:“哎哟,哎哟,疼死了。” 楚天齐:“王委员,你到底是哪难受?” 王晓英:“肚子,肚子难受,我感觉这里有一个硬块。哎哟,哎哟。你快给我看看。” 楚天齐:“我怎么看,我又不是医生,我还是给你去叫医生吧。” 屋里马上响起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王晓英:“小楚,不要,不要,你给我倒杯热水,也许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楚天齐:“好的。” 接着,响起了拿水杯倒水的一系列声音。 楚天齐:“王委员,水杯放到你的床头柜上了。” 王晓英:“小楚,我疼的起不来,你把水杯递到我手上吧。哎哟……” 楚天齐:“这……不合适吧?” 王晓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封建话。哎哟……” 楚天齐:“王委员,你的水杯。” 王晓英:“哎哟,小楚你烫到我了。” 楚天齐:“怎么会呢?水杯还在我手里呢。” 王晓英:“就烫到我了,就在这儿,这儿……” 楚天齐:“你要干什么?”同时,里面传出*水杯放到柜上“咚”的响声。 王晓英:“不干什么,我这不是疼吗?你用手摸*摸,就是这儿,这儿。” 楚天齐:“胡闹,我看你没毛病吧?我走了。” 录音笔里响起了脚步声。 王晓英:“小楚,别走,别走,我真有病,是相思病,想你想的相思病。” 楚天齐:“胡扯什么,你休息吧,我走了。” 此时,录音笔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王晓英:“站住,楚天齐,你听着,你只要出去,我就告你……告你和我通奸。” 楚天齐:“你,你告我?难道你不怕自己背个臭名声吗?” 王晓英:“我怕什么?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好,无所谓。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正值青春年少,现在又仕途顺畅。如果传出了我和你的绯闻,恐怕你的前途就会受到影响吧,也许你一辈子就会窝在这个穷地方了。小楚,姐姐喜欢你,真心的喜欢你。看到你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材,姐姐就情难自禁,就想象着和你成就鱼*水之欢。你在床*上一定很棒的,姐姐喜欢你……” 楚天齐:“别说了,不要脸。” 王晓英:“你真这么绝情吗?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楚天齐:“你可别吓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 一边听着录音,楚天齐一边观察着三人的表情。现在王晓英已经是满面泛红,汗流不止,努力低垂着头。黄敬祖是一脸木然,眉头紧皱,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宁俊琦却是另一番神情,宛如在听广播剧一样专注,面对着楚天齐投来的目光,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调皮的动作。 “楚天齐,别播了,我错了,都是我的不对。求求你,别播了。”屋里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声音不是录音笔播放的,而是王晓英发出的。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宁俊琦已经抢先说道:“不行,现在怕丢脸了?晚了。”说着,宁俊琦狠狠瞪了王晓英一眼。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一章 录音证清白 王晓英没有理会宁俊琦的话,继续哭喊着道:“楚天齐,求求你,别播了。否则,我,我就真的死给你看。” 楚天齐冷哼一声:“哼,王晓英,少拿这套把戏吓唬人。现在有书记、乡长在场,又有录音证据,你就是真的寻死了,也只能是畏罪自杀、以死谢罪。” “书记,你说句话呀。”王晓英急着哭喊道。 黄敬祖正怒火满胸,听到王晓英的话,不但没有任何同情,反而大吼道:“闭上你的臭嘴,还嫌丢人不够吗?” 现在已到这个情形,黄敬祖何偿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知道,不到楚天齐说话的时候,这事怎能轻易了结? 王晓英见求助无望,只能独自“呜呜”的哭着。 …… 王晓英没有阻止了播放录音,录音笔继续工作着,而且楚天齐还把录音弄到了和刚才衔接的地方: 王晓英:“哼,我知道你是条汉子,可你也要知道人命关天、人言可畏、唾沫星子淹死人这几句话。”说到这里,她的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小楚弟弟,你是不是瞧不上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就是喜欢你,从心眼里喜欢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那这样好不好,你关住门,坐到椅子上,听我说说心里话,说完,我就放你走。否则,你就别怪我到处乱说。” 楚天齐:“好吧,我也正好有话要问你。” 关门的声音响起,然后是脚步走动的声音。 王晓英:“小楚,你是嫌弃我吧?嫌我平时不检点,我和老黄好了好多年了,这你肯定也听说过。” 听到这里,楚天齐和宁俊琦不由自主的看向黄敬祖。黄敬祖此时脸上神色迅速变了几变,嘴唇噏动,想要说话,但最终没有说。 录音笔里,王晓英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我也很无奈,一个女人要想发展,没有男人在后面帮衬是不行的。我和他也算是各取所需吧,老黄喜欢我的风情,我需要他在仕途上帮忙。只不过有些时候也是事与愿违,快十年了,老黄一直原地踏步,我也只弄了个破委员当。” 楚天齐:“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晓英:“我主要就是在说我的不容易嘛!其实女人都不容易,你的小情人宁乡长肯定后面也有人帮衬。” 听到这里,宁俊琦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紧*咬牙关,恨恨的瞪着王晓英。 录音笔里传来楚天齐的喝斥声:“少拿你和她做比较,你不配。” 王晓英:“咯咯,说到你的心肝宝贝,着急了?我并没有说她有相好的,也许她后面有亲戚撑腰也说不定。” 楚天齐:“行了,少扯别人。” 王晓英:“哎,看你多懂得心疼人。老黄要是有你对她一半的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他除了在我身上的时候,能说几句甜蜜的假话外,平时对我不是喝斥就是谩骂。他那方面又不行,每次都猴急猴急的跳的很凶,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了。看你的体格就不一样了,肯定能让那个姓宁的小妮子夜夜舒服到欲*仙欲死。” 听到这里,黄敬祖和宁俊琦都向王晓英投去憎恨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恨。看到他们的目光,王晓英嘟囔道“我说别播了,你们还不同意”。 录音笔里传出了楚天齐的声音:“少他*妈扯蛋,谁像你整天那么骚,你要是再用脏话说宁乡长,别怪我抽你。” 王晓英:“好啊,抽吧。我就等着你的手来呢,来吧,往这抽。” 楚天齐:“贱货,收起你那一套。我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王晓英:“好吧,看你问什么了。” 楚天齐:“我问你,刚过完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进入我的房间?” 王晓英:“多会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楚天齐:“别他*妈的装蒜了,就是正月初十那天晚上,你进了我的房间,还意图占我的便宜。” 王晓英:“你是说那天呀?我不是喝酒多了,走错屋了嘛!要不是你专门留着门,我能进去吗?那天是你给我留门,今天又是我给你留门,扯平了。” 楚天齐:“少他*妈的瞎胡搅,我那天确实是忘了插了,事后我又多加了一道插销,就是为了防备你的。” 王晓英:“怪不得呢,后来再也没能在晚上推开过你的门。” 楚天齐:“自己都承认了吧,果然你是贼心不死,他妈*的。” 王晓英:“嘿嘿,我就喜欢你对我曝粗口,要是能‘啪啪’的打我几下就更好了。来呀,照这,就照这打。” 楚天齐:“真是犯贱。我问你,那天晚上你醉酒是假吧?” 王晓英:“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刨根问底呢?也罢,我就告诉你吧。确实我那天没有真的醉酒,但也确实喝了不少酒,你不是也喝了酒了吗?” 楚天齐:“少说我,说你自己。” 王晓英:“我仗着有酒盖脸,试着去推你的房门,结果门被推开了。等我到了你床边时,你睡的呼呼正香,我凑近一闻,你也喝了酒。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我一看你这样,就去脱你的衣服,一开始你并没有阻挡,好像还有点配合。谁知,你忽然一巴掌推开了我,当时都把我摔懵了,到现在这儿都疼呢。就这儿,要不你摸*摸。” 楚天齐:“收起你的把戏,继续说。” 王晓英:“我被摔的晕头转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假装醉酒,先是说你走错了我房间,后来又用言语试探。谁知,你根本就不解风情,不但辱骂了我,还把我又狠狠的摔了出去。哎,愿不得人们常说‘痴情老婆负义汉’呢。” 楚天齐:“哼,你也配这么比喻自己?” 王晓英:“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你。要不,今天能给你留门吗?” 楚天齐:“你再想想,那天就这些事吗?” 王晓英:“可不就这些吗?我最后只好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了。” 楚天齐:“好好想想,你还说了什么?” 王晓英:“想想,我说了‘你就从了我吧’,还说了‘姐姐喜欢死你了’,还有无非就是‘想你’或是‘要和你好’的话。其它的就没了。” 楚天齐:“看来你忘性不小,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临走时说了十一个字‘你不走,老娘走,你可别后悔’,我说的对吧。” 王晓英:“嘿嘿,看来你还是对姐姐有点意思,要不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楚天齐:“少他妈*的自做多情。我想问问,你当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晓英:“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楚天齐:“就这么简单?” 王晓英:“就这么简单。” 楚天齐:“恐怕不是吧?” 王晓英:“难道还能有其它的不成,你把我一个女流之辈想的太高了吧?” 楚天齐:“不是我把你想高了,而是对你低估了。低估了你的狠毒,低估了你的蛇蝎心肠。” 王晓英:“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姐姐恨你不假,可姐姐更喜欢你呀。我恨不得天天和你做那事,你要是现在想的话,我也愿意奉陪。” 楚天齐:“恶心死我了,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你这是故意在转移话题吧。我刚才说到了你的狠毒,可不是空穴来风的,我有证据。” 王晓英:“什么证据?” 楚天齐:“纪委调查我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而且肯定是提前知道的,对吧?” 王晓英:“你……那事不是我举报的。” 楚天齐:“你着什么急,怎么不打就自招了,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和你废话了。” 王晓英:“我可没承认,那就不是我*干的。” 楚天齐:“真是千年的鸭子,肉烂嘴不烂。那怎么纪委的人能够直接找到那部手机。” 王晓英:“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别人看到过呢。我听说乡长和党政办都有你房间的钥匙,该不会是他们说的吧?对了,一定是乡长捅出去的。她想和你好,可你又和那个记者勾勾搭搭,她不嫉妒你才怪呢?” 楚天齐:“行了,不要顾左右言其它了。纪委人员当时让我看了一张字纸,上面打印着‘在五节档案柜从上面数第二层的柜子”的内容。我事后回忆,有一次你在我房间瞎转的时候,我那节柜子是开着的。” 王晓英:“按你说法,是我看到了手机盒子。那么,你当时能没发现吗?” 楚天齐:“也是该着,我当时烦都烦死你了,就低着头,根本懒的看你,又怎么能发现。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事肯定是你干的。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后来你指使你堂弟王晓力到青牛峪乡收取保护费。他们的目的是发财,你的目的就是搅乱蔬菜收购这件事,从而破坏整个蔬菜产业,而这项工作正是归我主管。” 王晓英:“楚天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 录音笔里忽然传出另一个女孩的声音:“楚副乡长,我和黄书记来找你了,我是宁俊琦。赶快起床,穿戴整齐,开门。”正是宁俊琦的声音。 录音笔里王晓英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紧接着就是“咣”的一声,是门被踹开的声音。然后响起了黄敬祖愤怒的声音:“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 楚天齐在录音笔上按了一下,顿时,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楚天齐看了一下屋里众人,说道:“书记、乡长,听明白了吗?录音笔上的内容能还我清白吗?” 黄敬祖铁青着脸,牙关紧*咬,没有说话。 此时,宁俊琦“噌”的站了起来,说道:“能,太能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二章 撕破脸皮 楚天齐说道:“好,谢谢乡长。” 说完,楚天齐把头转向了王晓英,说道:“王晓英,我问你,你今天这又是一个完整的陷害计划吧?你先是利用我的善良,以肚子难受为由,骗我进入房间。然后以言语挑逗引我上勾,接着又故意以和我说话拖延时间。其实你的最终目的就是一个,就是要等着领导到来,好给我来个人赃俱获,或者说捉奸捉双。当然,到时你会反咬一口,给我坐实一个抢奸的罪名。而你确实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当时说的绘声绘色,有言语,有动作,就跟真的似的。只是天理昭昭,邪不压正,我用小小的录音笔化解了这个天大的灾祸。我说的对吗?” 此时的王晓英已经是花容尽失,面色惨白,嘴唇不停的抖着。听到楚天齐的话,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楚天齐看到王晓英的动作,不屑的一笑,然后接着道:“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算准领导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难道你提前知道吗?” 王晓英又再次摇了摇头。 楚天齐又转向了宁俊琦,说道:“乡长,你提前告诉过王委员吗?” 宁俊琦鼻子“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怎么会告诉她。”然后话题一转,“我还是黄书记打电话叫起的,当时我都休息了。” 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对话已经已经说的太明白了:王晓英知道黄敬祖要来,而黄敬祖也知道这里要发生事情,他们在演双簧,他们是同谋。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说出来而已。 黄敬祖面对楚天齐和宁俊琦的一唱一和,只能装聋做哑,一言不发。 看到黄敬祖没有说话,宁俊琦看着他问道:“书记,你看这事……” 既然宁俊琦已经问到了头上,黄敬祖不能再装哑巴了,就说道:“这事我还没想好,确实太出乎意料了。我想说以下几点:第一、此份录音绝对不能外泄,虽然王晓英的好多说辞都是子虚无有、信口胡言。但一旦流传出去,那对全乡,甚至县里会造成什么后果,大家肯定心里都清楚,一切要以大局为重。第二、王晓英要向楚天齐同志道歉,为自己的不当言行道歉。第三,第三嘛……我还没想好。乡长,你看可以吗?” 宁俊琦干脆的回答:“我看不可以,但这事不是要看你、我的态度,而应该是以受害人楚天齐的态度为准。” 宁俊琦直接回答了三个字“不可以”,而且把楚天齐定成了“受害人”,就是要给黄敬祖一点颜色看看。否则,黄敬祖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一个道歉就能解决此事,那他也太天真了。 听到宁俊琦给予的回答,黄敬祖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小楚,你说呢?” 楚天齐学着黄敬祖的口气说道:“这事我还没想好。”然后,他“嘿嘿”一阵冷笑,接着说:“但是对于书记说的我不敢苟同,她对我接二连三的陷害,不惜向纪委告黑状,后又指使黑*恶势力强行收取保护费,现在更是以桃色陷阱下套。她的这种行为,就是犯罪,所以即使我运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利益,那也是天经天义的事,根本不存在要不要以大局为重的说法。另外,她陷害国家干部,破坏全乡蔬菜产业,又岂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 听着楚天齐的话,黄敬祖感觉非常刺耳,但也不便发作,只得说道:“小楚,你刚才下的结论,是否有些太武断了?你得出这样的结论,都是推理所得,而并不是证据确凿。” “哦,那书记你是不认同我的说法了。我手里当然还有进一步的证据,一旦对薄公堂的时候,我自会拿出来,而不是现在。”楚天齐掷地有声的说道,“包括今天自始至终所有的录音,也是证据的一部分。” “威胁”,黄敬祖听的出来,楚天齐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他还不得不屈服于这个威胁。他强自挤出两声干笑,说道:“小楚,能不打官司,还是不要打官司。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现在还没想好嘛!你和她的恩怨我是听出来了,自始至终都是她的错。你什么时候想采取法律手段,那是你的权利,但希望你在采取行动之前能和我通个话,有事好商量嘛!” 楚天齐说道:“好吧,既然黄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能不给面子。”然后话题一转,“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办?但我提前申明一下,如果是王晓英直接陷害,或是指使帮凶对我报复的话,那我一定会采取最严厉的反击手段。到时,如果她或者是他们因此而锒铛入狱的话,别怪我提前没有申明。我楚天齐一直坚持与人为善的原则,但我也不是软柿子。如果谁接二连三的对我攻击,包括进行言语侮辱,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晓英,我真没想到,没想到你为了达成自己个人的一点欲望,竟然运用了这么多卑鄙的手段,不惜制我于死地。如果不是我比较谨慎,不是我有些运气的话,只要有一次被你设计成功,往轻了说丢官罢职、身败名裂;稍微重一点点的话,我就会承受牢狱之灾,并且一个或几个可耻的罪名会让我背负一辈子。 拍着胸脯想一想,至于吗?至于这么狠吗?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可这些和我们根本不沾边呀。你不就是想满足自己的一点欲望吗?你的选择方式多的是,你身边也不缺这样的人,可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呀?” 黄敬祖完全听得出,楚天齐的话,看似说给王晓英的,其实就是说给自己的。楚天齐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王晓英的同谋,事实上也是那么回事。虽然好多事情自己并不想那么做,但当王晓英挑起事端的时候,自己还是起了推波助澜作用的。 尤其是今天,在这件事中,黄敬祖既是编剧、策划,又是导演、演员。他和王晓英提前设计了好多情节,甚至好几个桥段都进行了推演,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所以黄敬祖才对楚天齐不吝使用了侮辱词语“畜生”、“无耻”等,而且言词也是咄咄逼人。当然了,王晓英说的关于黄敬祖的事情,不在提前设计的剧本中,是王晓英临场发挥的。 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设计好好的一部抓淫贼大戏,到头来却成了闹剧,而自己成了里面的小丑。黄敬祖也只能在心中暗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面对着楚天齐咄咄逼人的目光,和肃杀的语气,黄敬祖只得红着脸继续装糊涂:“那是,那是,应该的,应该的。”他边说边点头,面带微笑,极尽讨好,腰身也弯了许多。 这是黄敬祖第一次在楚天齐面前表现的这么狼狈,这么低三下四。以前虽然也做过向楚天齐示好的事,但那表现出来的是领导对下属的极尽关心,楚天齐也会领自己的情,感念自己的恩。但今天却是另一回事,自己堂堂的乡党委书记却和姘头,用卑鄙的手段设计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这件事自己百分之百理亏。如果传扬出去的事,自己的名声将一落千丈,恐怕还会面临着丢官降级的党纪处理。 看着黄敬祖表现出来的极尽讨好,看着对方类似卑躬屈膝的做派,楚天齐没有那种胜利后的快*感,而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担忧,担忧黄敬祖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黄敬祖这种能屈能伸的表演,看着床*上面色潮*红、哭笑自如的王晓英,楚天齐真不知道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所以只得甩下了几句狠话:“王晓英,这事没完。以后我会怎么办,主要取决于你和你们的态度。好自为之吧!” 楚天齐说完,看了一眼宁俊琦,大踏步向外走去。宁俊琦向屋里两人蔑视的笑了笑,紧跟在楚天齐身后,走了出去。 …… 听着旁边房门的响动,听着二人远去的脚步声,黄敬祖知道,那两个小崽子肯定去乡长办公室鬼混了,去以他们的方式庆祝胜利了。 屋子里很静,静得那怕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屋门敞开着,屋外“呜呜”的风声不时把尘土卷进屋子,再配以床*上披头散发、坦胸露乳的女人,更增添了一丝诡秘。 “啪啪”,忍无可忍的黄敬祖,再一次把剩下的几个玻璃杯做为了发泄的对象。清脆刺耳的声音响过,地上、桌上、椅子上到处都是玻璃碎屑,就连床*上也没能幸免。 黄敬祖并没因为摔碎玻璃杯而得到充分发泄,反而心里的郁结更深。他觉得太窝囊,窝囊自己连两个黄嘴叉未退的小崽子都斗不过,窝囊自己在一个骚*女人嘴里成了无用的男人。 想到这个骚*女人,黄敬祖抬起了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那团“烂肉”。 “怎么,老黄,嫌我给你丢人了?”王晓英抬起头,拢了拢散乱的发丝说道。 黄敬祖继续呼呼喘着粗气,仿佛要吃人似的,他牙关紧*咬,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对,你就是给我丢人了。 王晓英苦涩的一笑:“老黄,我这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可能不信,但这却是我的心里话。我现在已经跟你十多年了,你拍胸脯想一想,我可曾背叛过你?而你却是今天和我缠*绵,明天又跟别的女人睡觉。不夸张的说,你睡过的女人至少有三位数了吧?” “你……”黄敬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床*上的女人。他不知道她是信口胡言,还是证据确凿。 “老黄,你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尽管你彩旗飘飘,但我对你的心不变。你也知道我找到了我的老师,我们以前也好过。如果我现在抛你而去,你也不能说出什么,在这十多年时间里,我为你奉献了身体,奉献了青春,而我对你没有任何索取。但我没有那样做,我心中就认准了你,现在还在为你副县长的位置奔忙着。这还不够吗?”王晓英眼睛紧紧盯着黄敬祖说道。 黄敬祖没有回答她的话,但眼中的凶狠却渐渐退去,他缓缓的走到床前,把她拥在杯中,说道:“哎,这次是撕破脸皮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备无患 从王晓英屋里出来后,楚天齐先回自己屋里换了鞋,穿好了衣服。才随着一直等候的宁俊琦,走出了屋子。 走在漆黑的路上,感受着“呜呜”吼叫的寒风,宁俊琦心里微微有些发毛,不由得靠得楚天齐更近了一些。楚天齐感受到了她的怯意,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左手。 手上一股电流传来,宁俊琦本能的甩了甩手。可她怎能甩掉那把“大钳子”?干脆就任其牵着了。也许,她本来就没想真的甩掉,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二人手牵手,尽量放轻脚步,向乡长办公室走去。走过院落,拐进了走廊,宁俊琦再一次去甩开他的手,但还是没有成功。于是,她就像做贼一样,不时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哪扇门打开,忽然伸出一个脑袋,看到自己和他手牵手的样子。 因为害怕被发现,宁俊琦加快了脚步。可旁边的这个可恶的家伙,却故意一步三摇,走的四平八稳。她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腰上拧了一下,可他呲牙一笑,继续我行我素,还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喊了。” 尽管他的声音不高,但宁俊琦还是吓的不轻,不敢再对他施以“刑罚”。 越是紧张,越是有一点小激动。尤其是他侧身低头,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时候,吐出的气息,吹到自己的耳畔、头发上,痒痒的、麻酥酥的。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前,宁俊琦在拿出钥匙的时候,甩开了楚天齐的右手。因为紧张,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里。最后,还是在楚天齐双手“帮忙”的情况下,她才打开了房门。 进到屋里,宁俊琦头也不回直接进了套间里屋,到卫生间去整理脸上的妆容。楚天齐随手关上门,跟了进去,直接坐到宁俊琦的床沿上。 “你怎么进来了?”宁俊琦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楚天齐反问道。 “这是我的卧室,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宁俊琦说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占我便宜,可恶。”宁俊琦说着,已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实话实说,我把心中想法说出来了。”楚天齐看着宁俊琦道。 “去你的,我们去外屋说去吧。”宁俊琦娇嗔道。 “就在这儿吧,小心隔墙有耳。”楚天齐故做神秘的说道。 宁俊琦“哦”了一声,坐到了床沿上,和楚天齐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坐下来后,两人忽然不知从何说起,足足静了有好几分钟。 宁俊琦忽然把脸转过来,笑吟吟的看着楚天齐,眼睛一眨也不眨。 楚天齐被看的很不自在,调侃道:“你这是怎么啦?像中了邪一样。” “怎么,心里发虚啦?是不是有什么鬼呀?”宁俊琦用手点指着楚天齐,说道,“老实交待,那个女人去你屋里几次?” 楚天齐“嘻嘻”笑道:“你是说那个骚*女人吗?她去过好多次呀。”说到这里,他见宁俊琦的脸色不善,赶忙一本正经的说道,“晚上就去那一次,还差点让他占了我的便宜,我还能让她进去几次?你没见我在门上又加了一个插销吗?” 宁俊琦疑惑的问道:“面对到嘴的肥肉,你就一口没吃?你听听那话说的多露骨,什么‘姐姐喜欢你呀’,什么‘你从了我吧’,什么……哎呀,我可说不出口,羞死人了。”说着,她羞怯的捂住了脸。 楚天齐反问道:“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嘴边有一块臭肉,你是吃了呢?还是让它迅速在你眼前消失呢?”问完,他笑着道,“要是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我自然就会从了你的。” “你想死啊,恶心死了,少拿我和她比较,脏死了。”宁俊琦做呕吐状。 楚天齐忽然问道:“对了,你说你是黄敬祖把你叫起的?” “是呀。要不,我没事会去打扰你们的好事?”宁俊琦嘻笑道。接着,说了黄敬祖打电话让自己去他办公室,说有省领导要汇报材料的事,然后又说了去找楚天齐的过程。 “那可以肯定的说,今天的这个陷阱是他俩一起挖的,目的就是给我扣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然后划出道,让我去走。如果我不配合,那么他们就会让我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我按他们说的做了,那么就好比在我脖子上套了一个死套的枷锁,一辈子都打不开。而绳套的另一端却在他们手上,想什么时候紧一紧就什么时候紧一紧,让我一辈子都不能正常呼吸,直到窒息而死。真他*妈的狠毒至极。”楚天齐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宁俊琦点着头道:“是呀,更加狠毒的是,他们竟然把我也拉了进来。目的就是让我看到他们精心设计出来的肮脏事实,破坏我们之间关系,从而为他们以后的一手遮天、为所欲为扫清障碍。” 楚天齐接道:“不光如此。他们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所以……” “谁跟你是情侣关系了,自做多情。”宁俊琦急着插话道。 “你如果说现在不是,那以后会慢慢是的。”楚天齐盯着宁俊琦道,“最起码他们认为我们现在就是,甚至有更近一层的关系。所以,他们让你看到那精心设计的一幕,就是为了从感情上打垮你,让你伤心欲绝、心灰意冷,选择回避或离开。以达到分化我们关系的目的,最终,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最终他们吞下了自己造出的苦果。”宁俊琦说到这里,忽然笑着道,“你怎么就想到录音了?是不是以前晚上经常这么干?” 楚天齐也笑道:“你把我说的太无聊了。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做,缘于以前的教训。你记得我说过在定野市的遭遇吧,当时如果有录音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遭那些罪。后来,我在和魏超群那次过招中,就用录音化解了很多难题。还有,我心中始终有一根弦,就是对黄敬祖、王晓英要严防死守。尽管这样,还是发生了纪委调查的事。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更加小心。今天一开始听到她的呼救,我并没有多想,但临出门时,忽然想到了以前她的那些恶劣行径和丑恶表演,所以我就装上了录音笔,打开了开关。不管她今天难受是真是假,不管她有无圈套,这样做都是有备无患。” “太对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啊!看来,没有把你上次对付魏超群的事公之于众也是对的。否则,他们可能就会防着你录音了。”宁俊琦感叹着,然后揶揄道,“你也真够行的,装的那么像,一开始看你那熊样,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楚天齐扭过头,盯着宁俊琦的眼睛道:“你真就那么认为?真就对我那么信不过?” 宁俊琦躲开了他的眼神,长嘘了一口气:“从内心来讲,我是一万个不愿相信,可现场就摆在那里,而且我没有一点心里准备。你又是一副垂头丧气、认罪服输的德性,你让我怎么想?我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心神烦乱,哪还能判断真伪。少过了一会儿,加上听着你们的对话,我想你肯定是无意中着了他们的道了。除了心中替你惋惜之外,就在那里一直闭着眼睛想着如何帮助你的对策。”说到这里,她问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楚天齐回答:“哦,是。我之所以做出那个样子,就是想看看黄敬祖的反应。其实当黄敬祖适时闯进屋子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他十有八*九就是总策划和导演。但我还不能最终确定,所以,我要引他说出真相。后来,他不知不觉的站到了王晓英的立场上,而且在代替王晓英表态、做决断,那时我已经彻底判定,他就是这个圈套的同谋和策划者。” “你这个家伙,装得也太像了。尤其你趴伏在椅子上,双肩不停的抖动着,任谁都以为你是羞愧难当,在痛哭悔过的样子。”宁俊琦打趣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这可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那哪是在做样子?我那是忍不住在笑,所以我才趴伏在椅子上,怕被看到,怕破坏了后面的计划。” “哈哈……”宁俊琦大笑道:“你可太逗了,也太坏了。你知道吗?我当时看到你那个样子,心都碎了。我既替你遭了别人的道难过,又替你被那个女人祸害而不值,更为你名节不保而憎恨。” “俊琦,让你为我担心了。”楚天齐说着,站起身,向前一步,抓*住了宁俊琦的右手,说道,“你知道吗?我当时看到你难受的样子,我的心也在滴血,但我只能咬着牙坚持,坚持到黄敬祖原形毕露。” 宁俊琦没有甩开楚天齐的手,而是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了他的手上,说道:“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当时以让我坐到椅子上,做为你说话的条件,其实就是在心疼我,在关心我。” 楚天齐顺势紧挨着宁俊琦坐下来,另一只手臂也搭到了她的肩上,深情的说道:“俊琦,谢谢你!谢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在帮助我。” 宁俊琦红着脸道:“别说了,我现在感受更多的是惭愧,为了对你不够充分信任而惭愧。” “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总让你为我*操心。”楚天齐温柔的道。 宁俊琦忽然说道:“这次是和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楚天齐叹口气,说道:“还谈不到“彻底”,但也差不多。即使没有今天这一出,他们也会和我们做对下去的。我也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现在只能以这件事做为对他们的牵扯,希望他们能够暂时收敛一些吧。” 宁俊琦也跟着叹了口气。 …… 很晚的时候,楚天齐被“赶”回了宿舍。 临出门时,宁俊琦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要吻别吗?”楚天齐嘻笑道。 “流*氓。”宁俊琦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说道,“把录音笔留下。” “干什么?” “随便听听。” “你要学习吗?” “找打啊?下*流。” “给你,哈哈……”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四章 孽缘情深 屋门已经关上,亮晃晃的电灯也已熄灭,只有床头灯发出粉红的光亮。 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刚刚分开,男人仰面躺着,呼呼喘着粗气。女人枕在他的臂弯里,轻轻抚*弄着他的胸毛。 男人是黄敬祖,女人是王晓英,地点是王晓英宿舍,战场就是那张比普通单人床大上一点点的升级版单人床。这是黄敬祖第一次在王晓英的屋子里做这样的事情。 王晓英翻眼看着黄敬祖,说道:“老黄,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就跟吃了药似的。” “我天天都还厉害呢,只有你把我的活贬的一分不值。”黄敬祖拍了一下胸脯说道。看来,他的火气已经全消了。 “小心眼,又提起那事了。那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你到来吗。谁知道你和那个小骚*货磨磨叽叽,那么长时间才来,说不准你还对她动歪心思呢。”王晓英嗔道。 黄敬祖揉着手中的“面团”说道:“瞎说什么,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呀。” “你看,你也承认了吧。这种事不服老不行,你现在的年纪肯定不能和年轻时候比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年轻时候能站在地上尿房上,上了年纪站在房上尿不到地上。’”王晓英调侃道。 黄敬祖“嘿嘿”一笑:“说,那个小兔崽子年纪轻轻,体格又好,你是不是特别想和他做这事呀?” “当然,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心思了,现在我只有仇恨。”王晓英咬牙说着,然后“扑哧”一乐,“老黄,不要怕别人强,而应该想办法把自己变的更强才对。” “谈何容易啊。”黄敬祖感慨道,“无论这事,还是其它的事,都不是想强就强的。” “老黄,你要乐观起来,要自信。你是不是对于和他们斗,心里没底?”王晓英问道。 黄敬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呀,现在是越来越没底了。” 王晓英爬起来,用胳膊撑着床,看着黄敬祖道:“老黄,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你有一点要比他们强得多。” “是吗?你快说说。”黄敬祖双手环着她的脖子,说道。 “你看啊,从咱们和他们斗的这几次来看,咱们没有占到便宜。但咱们却总又能找到新的对付他们的办法,这是为什么?”王晓英诱导着道。 黄敬祖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因为他们没有我们狠,这是他们的致使弱点。”王晓英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次的事,假如是我们占上风了,你能饶过他们吗?如果下次占上风呢?” 黄敬祖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失败一百次不可怕,只有一次成功就可以了,对吧?” “黄哥不老嘛!一点就透。”王晓英用手一点黄敬祖的额头,说道。 “对,我不老,现在我又想了。”黄敬祖说着,手上一用劲,她立马趴到了他的身上。 “老黄,你行吗?你可不是小年轻了。”王晓英挑逗道。 “当然行了。”黄敬祖的手已经开始动了,嘴里同时说着,“说不准那两个小鬼崽子也在组织二次冲锋呢。” “咯咯咯。”王晓英浪笑道,“老黄,你现在越来越逗了。” …… 风雨过后,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身旁的王晓英已经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粉红灯光映照下,粉红的被子和粉红的睡衣显得更加粉嫩,屋子里的一切也都透出暧昧的色彩。 黄敬祖扭过头,看着这个尽管还粉嫩,但眼角已经布满细密鱼尾纹、额头也已不再特别舒展的女人;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任自己在她身上纵横驰骋的女人;看着这个尽管不时卖弄风骚,但又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的女人;看着这个为自己的事出谋划策、东跑西颠,但又总帮倒忙的女人。他的内心不由的一阵感慨,感慨时光匆匆,感叹造化弄人。 十年间,身边的这个女人已经由一个黄花闺女变成了少妇,而且在慢慢的老去。自己也由而立之岁进入了不惑之年,尤其在那方面更是江河日下。 这个女人把十多年的青春,都献给了自己这个有妇之夫。而自己能给予她的却很少,本来唯一能对她有所帮助的仕途之路,也因为自己的原地踏步而帮助有限。 …… 黄敬祖和王晓英的相遇,缘于十年前的一次偶然。 当时,黄敬祖还没有做乡党委书记。 那年夏天,黄敬祖到市里出差,晚上和朋友喝完酒后,就回到了入住的招待所。就在他正打开房门的时候,走廊上一个奔跑的人撞到了他。他抬起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 “大哥,快救救我,有坏人追我。”女孩儿说着,已经从刚打开的门缝挤了进去。 一看女孩儿钻进了屋子,黄敬祖马上跟了进去,刚要质问,走廊外面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女孩儿忽然冲到门口,“咣当”一下关上了屋门,然后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很快,脚步声到了门外,然后就响起了敲门声。女孩儿焦急的向黄敬祖做手势,让他不要出声,他选择了配合。就这样,女孩躲过了被抓*住的噩运。 门外人走后,女孩儿向黄敬祖讲了自己的遭遇。通过女孩儿的讲述,黄敬祖知道女孩叫王晓英,父母双亡,现在在县里一个饭馆打工。饭馆老板对她还不错,可是老板儿子却经常对她动手动脚,这次又以到市里出差为名,把她带了出来。今天在外面吃完饭后,老板儿子非要和她开一个房间,她先是假意应允,趁他上卫生间的时候,才跑了出来。刚才追赶她的人,就是那个老板的儿子。 在王晓英的央求下,黄敬祖退了这里的床位,带王晓英到了另一家招待所。也是事有凑巧,当时招待所只有一个双人间了,在服务人员的默许下,两人住到了一个屋子。 那年,黄敬祖刚三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志得意满的时候。王晓英刚刚二十多,长得也是水灵灵的。半夜时分,两人睡到了一起。等到成其好事后,黄敬祖惊奇的发现王晓英还是处*女。 这时,黄敬祖才暗暗后悔喝酒坏事,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后悔已经晚了。王晓英没有怪黄敬祖,只是请黄敬祖帮忙找一个干活的地方,能管吃管住就行。 要求很简单,简单的让黄敬祖觉得不踏实,但他还是照办了。正好有朋友在市里一个私人旅店管事,他就把王晓英介绍到那里当了客房服务员。 就这样,在忐忑中,黄敬祖和王晓英相处了三年多,期间也多次发生关系。王晓英除了让黄敬祖经常来看她外,没有提其它任何要求。而且王晓英比妻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那方面的需求特别旺盛。正好填补了因妻子长期照顾生病岳父母,而不得不长期两地分居的空虚。 王晓英已经到了结婚论嫁的年龄,黄敬祖尽管心中不舍,还是大度的劝她找个人家嫁了。可王晓英却表示,那些追她的小年轻太不成熟,没有男人味。她不准备嫁了,就想一辈子跟着黄敬祖。 黄敬祖以为王晓英也就是一时幼稚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上,就想着顺其自然,走一天看一天吧。 这一顺其自然,又过了三年多,王晓英已经成老姑娘了。王晓英是越来越恋黄敬祖了,就提出想让黄敬祖在乡里给找个活干。想到六年多时间里,王晓英换了好几处干活的地方,但对自己没有提过任何过分要求,黄敬祖就爽快的答应了,把她安排到青牛峪乡党政办公室做了一个文员。 此时,正值妻子陪儿子出国读书。所以,黄敬祖这样的安排,既解决了长夜漫漫的寂寥,也不容易被老婆捉奸在床。 王晓英对于这份工作很满意,只是她文化不高,做起来有些吃力,经常是错误百出。尤其是乡里配备了电脑后,她更是一窍不通,为此乡里出钱还专门送她到电脑培训点学了几个月。 王晓英到乡里后,两人几乎天天同床共枕。这时,黄敬祖才发现了一个头疼的事情:王晓英对那事的需求更加强烈,而黄敬祖自己的战斗力却是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 因为那方面的不太和谐,让王晓英也是怨声不断,而且性格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她很听话,自从到乡里后,她表现出了对权力极大的热情,说话也刻薄起来,而且也不时的卖弄风骚。但黄敬祖倒没有发现她红杏出墙的证据。 为了弥补自己做为男人的短板,也为了对她这些年有一些补偿,黄敬祖决定在工作上给她一些帮助。也是王晓英赶上了好时机,正赶上冯志国主持县委工作,而且黄敬祖以前的老领导能和冯志国能说上话。于是,文员王晓英就去参加了培训,回来后就成了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 …… 想到王晓英的过往种种,黄敬祖也不禁颇为感动。这些年,王晓英不管做什么事,确实都是在为自己着想。虽然自己和她之间,算是一段孽缘,但十年相守,不离不弃,确实不容易,也足见她对自己用情之深。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也的确不能完全怪王晓英,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现在,那两个小兔崽子抓着自己的把柄,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五章 梦里梦里见过你 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放眼望去,一片碧绿。 林间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女孩。女孩身穿灰蓝色牛仔背袋裤,上身是菊黄色卫衣,脚上是一双菊色旅游鞋。她背后背着一个双肩挎包,挎包上缀着的一个卡通头像格外醒目。女孩蹦蹦跳跳的走着,头上扎着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跳动而左右摆动着。 走着走着,女孩儿鼻翼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女孩从背上取下背包,拿出*水瓶喝了几口水,然后看着这个卡通头像发呆。这是一个卡通人物头像,头像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三七分头发,左耳朵可以轻轻的动弹。 卡通头像忽然动了,慢慢的向女孩靠过来。随着头像的靠近,这个卡通人物也变大了起来。直到头像的嘴巴印到了女孩的嘴唇上,女孩才看到这哪是头像,分明就是一个人,一个和头像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女孩想推开男人,可男人的嘴就像吸住了一样,不但没有分开,反而吸的更紧了。于是,女孩不再推开他,也配合着男人亲吻起来。 男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腾出一只手摸*到了女孩的胸前,女孩再次用力去推。可是男人的手就像附有魔力一样,轻轻挡开女孩的手,按到了她鼓*胀胀的胸前。女孩急的大叫:“放开,天齐,快放开……” …… “放开,快放开……”宁俊琦一边喊着,一边睁开了眼睛。她使劲摇了摇头,又努力看向四周。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头柜上的小钟表发出“嗒嗒”的走动声。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了,做了一个怕梦。也不能算是做了怕梦,因为她并没有害怕,除了紧张外,更多的是一丝酥*麻的快*感。 宁俊琦急忙用右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正按在胸脯上,而胸脯上的小白兔也直楞楞的挺立着。她的俊脸立刻滚烫起来,其实是一直在滚烫着。她轻骂了一句“不害臊”,打开了床头灯开关。 宁俊琦轻抚了抚兀自跳动不停的心脏,臊动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一些。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样荒唐的梦。晚上的时候,自己除了和他牵手,他又把一只手搭到自己肩上外,并没有其它过分的动作,更别说亲吻,甚至……甚至摸*胸了。可自己为什么就做了这样的梦,而且还这么真实,难道…… 想到这里,宁俊琦急忙翻身下床。来到屋门旁,看了看上面的暗锁,暗锁还锁的好好的。她手抚胸膛,再次长嘘了一口气:看来就是一场梦,是自己太敏感和紧张了。 低头间,看到自己的两个小白兔,还在微微颤动着。宁俊琦顿时心中一紧,迅速跳到了床*上。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自己白天想了这样的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梦?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哪个少女不怀春”?自己是在做春梦吗?自己可是端庄正派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不健康的想法? 正胡思乱想着做梦的缘由,不经意间看到了床头柜上一个小东西,就是那支录音笔。宁俊琦一下子找到了答案,肯定是这个小东西捣的鬼,否则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乱七八遭的梦? …… 原来,在楚天齐离开房间后,宁俊琦就上床休息了。她躺在被窝里,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鼓捣了几下后,录音笔开始播放,从楚天齐敲门时播放。 一开始听的时候,宁俊琦只觉得很好奇。不一会儿,到了王晓英挑逗楚天齐的段落。宁俊琦边听边“咯咯”笑着,一边暗骂着王晓英“不要脸”。听着听着,就到了王晓英说的更露骨的地方,什么“你在床*上一定很棒的,姐姐喜欢你”,什么“姓宁的小妮子夜夜舒服到欲*仙欲死”这样的话。 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宁俊琦依然在骂着王晓英不要脸,但同时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身上麻麻的、痒痒的,有些地方甚至表现更强烈。 她不敢再听,赶忙关了录音笔,强迫自己睡去。好不容易睡着了,谁知,又做了这种乱七八遭的梦。 …… 宁俊琦不敢再睡了,开着床头灯,仰躺在床*上,眼望房顶,静等着天快亮起来。她心中不禁想到: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在睡觉吗?他会不会做梦?会不会也做那样奇怪的梦?想到这里,她的身上又是一阵燥热,不由得骂道:“不要脸”。 …… 梦天齐是被一阵响动惊醒的,响动就来自于隔壁——王晓英的房间。 虽然响动够大,但一般还不至于惊醒隔壁睡着的人。可楚天齐不属于那些一般的人,他因为练功的原因,比常人要耳聪目明的多。所以,在平时他总能听到或看到别人不容易发现的事物,俨然是一项特异功能。 可今天的这个功能却有了副作用,他竟然被惊醒了,竟然听到了少儿不宜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女人“凄惨”的叫声和男人苍凉的嚎声。 楚天齐急忙用被子蒙住了头,以减弱这种杂音的干扰。 很快,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楚天齐从被窝里探出了头,仔细听了听,确认确实没动静了,这才长嘘了一口气,暗骂道:“不要脸,狗男女。” 楚天齐之所以要骂旁边屋子里的“狗男女”,一是因为他们的声音不堪入耳,污染了他纯洁的小心灵,二是因为他们打扰了自己的好梦。 …… 原来,楚天齐从乡长办公室回来后,就脱衣服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感慨颇多。后来,他又想到了宁俊琦,想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心,想到了今天她让自己牵上了手,想到了今天自己把手臂搭到了她的肩上。 这些动作对于曾经热恋过五年的楚天齐来说,本身也没什么。可是,这却是发生在自己和宁俊琦之间,而宁俊琦又曾经明确说过“回到从前,暂时不要向前发展”的话。她今天竟然违背了这个约定,是她忘记了,还是故意在“放自己一马”?不管是哪种原因,这都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宁俊琦柔弱无骨的小手,楚天齐就是一阵心*痒,禁不住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了鼻子边。自己就是用这只手抓着她的左手,现在上面还残留着她淡淡的体*香,楚天齐不禁一阵心襟摇荡。突然,一个想法跳了出来:这算不算变*态? 管他呢,变*态就变*态。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依然没有把右手拿开,而是就这样睡着了。 刚一睡着,楚天齐就做了梦。梦里只有他和宁俊琦,两人置身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一开始,两人在嬉戏打闹,互相追逐。后来,她让他背着,她把两只小手搭到了他的肩头上,他用双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再后来,两人累了,就坐了下来。他把她拥在怀中,她把小嘴送了过来,他毫不犹豫的张嘴吸住了。并顺势把手伸到了她的胸前,抓*住了那只可爱的小白兔。他嘴上动着,手上也没闲着,好不惬意。 谁知道,就在他在梦中恣意享受的时候,却被旁边屋子里的淫*声秽语给惊醒了,一下子没了睡意。 于是,楚天齐仰面躺着,眼望屋顶,继续回忆着刚才梦中的情形。 迷迷糊糊中,听到旁边房门响动和走路的声音,很快就没了动静。 …… 第二天,楚天齐起的晚了一些,但他还是到食堂吃了早饭。昨天折腾了半夜,确实也饿了,他吃了两个大馒头,喝了两碗稀粥。 从食堂出来,楚天齐嘴里哼着“梦里梦里见过你”,向自己办公室走去。这时,宁俊琦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她的时候,楚天齐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不禁心头一阵荡漾,就笑着道:“乡长,早啊!休息好了吗?” 本来这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宁俊琦却一下子红了脸,支吾道:“还行吧。”说完,快步走去。 就在楚天齐正错愕的时候,宁俊琦又扭回头,说道:“多想工作,少唱这些乱七八遭的。”不等他答话,宁俊琦就快速走开了。 楚天齐却弄了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宁俊琦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还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殊不知,在楚天齐问宁俊琦话时,她听到了他唱的“梦里梦里见过你”,一下子又想起了昨晚那个荒诞的梦。而且楚天齐现在的表情,和昨天梦里的表情一般无二。她的心不禁“呯呯”跳个不停,一时产生了错觉,仿佛昨天的那个梦是真实存在的,仿佛楚天齐也知道似的。她就把他的问话,理解成了他在调笑自己,所以就有了那句奇怪的话。 越想越不明白,楚天齐干脆不想了,直接回了办公室。 …… 接下来几天,楚天齐又去了两次村里,去看当归采挖和收购工作。其余时间都是在乡里。 在这几天里,楚天齐发现,黄敬祖和王晓英都没了踪影。他分析,那天听到旁边房门响动,可能他们就直接离开乡里了吧。楚天齐心想:他们不在更好,省得给自己添乱。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王委员走了 这一天,楚天齐吃完早饭后,就回到了办公室,开始修改前几天写的那篇文章。经过宁俊琦的提示,以及这些天的思考,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思路和想法,他要尽快把这些内容充实完善上去。 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天齐把这些内容输入到了电脑里面。他身子往后一仰,刚想伸一下懒腰,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楚天齐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楚乡长,九点在会议室开会。”听筒里传来党政办要主任的声音。 楚天齐应道:“好的。什么内容?” “不清楚,我也是刚接到黄书记的通知。”要主任回答。 “那好,我记住了。”楚天齐说道。 听筒传来“再见”两个字,接着,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一看腕表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分了。楚天齐马上关掉电脑,拿上笔记本和笔,出了办公室,向会议室走去。 楚天齐到会议室的时候,只有高远和金越到了,他们也不知道开会的内容。 参会人员一个接一个到来了,在差一分钟就到九点的时候,黄敬祖也走进会议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楚天齐发现王晓英和人武部长尤来柱缺席,其余副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到场。尤来柱在县里开征兵工作会议,大家都知道。 “咚”的一声,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原来是黄敬祖把水杯拿起又放下,应该就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 今天,黄敬祖穿着深灰色西服套装,西服里面是灰色保暖衬衫,没有打领带。他的头发向后梳着,露出光洁发亮的额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精神。 自从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以后,黄敬祖已经快两周没有露面了,和他一同“失踪”的还有组织委员王晓英。今天他回来了,不知道那个王委员去哪了。对于黄敬祖和王晓英经常不在乡里的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就是双双“失踪”也是家常便饭。 只是楚天齐和宁俊琦都觉的有些特别,因为黄、王二人离开的时间很有讲究,正好是发生那件事情的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在王晓英房间见面后,就再也没有会面,乡里其他人应该也没有再见到他们俩。一年中,黄敬祖和王晓英在乡里的时间也就是应在时间的三分之一,但一下子离开十多天,而且是双双离开,中途又一次都没有露面,这种事好像以前还没有发生过。 黄敬祖的目光从全场每个人脸上扫过,然后按着相反的方向又扫了一次,最后还专门在楚天齐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才收了回去。 清了清嗓子,黄敬祖说道:“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的内容就两项。首先说第一项内容。我利用这几天时间,随县里经贸考察团,去了一趟南方,参观学习了几个地方。这一看不打紧,感触颇多啊。首先,第一站我去了……”他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黄敬祖讲了这次参观的几个地方,去看了人家的乡镇企业,参观了党、团建设,学习了当地的先进经验。他讲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有描述、有数据、有感慨。他还讲了自己的学习心得和体会,并让大家畅所欲言。 参会人员对于书记要求的发言,都进行了积极回应。大家谈了自己的想法,首先是对这些先进经验和做法的崇拜,然后又讲了青牛峪应该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 乍一听,大家都讲得情真意切,想法颇多,但自己一听,没有实质内容,全是一些官话套话。每个人发言的区别,就是用词遣句有所不同,发言内容的前后顺序有所变化而已。 宁俊琦和楚天齐当然也没有例外,也是这么一通讲法。首先,今天黄敬祖说的事很突然,自己提前没有做这方面的功课。其次,现在也不明朗书记的真正想法,只能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内容。虽然说这些官话套话,对实际工作没有什么作用,但必须得说,得有一个积极发言的表现,得有一个响应书记安排工作的态度。 听着大家的发言,黄敬祖频频点头,也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上两笔。待到大家都发言完毕,黄敬祖把笔放到桌子上,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每个人都从各自分管工作的角度,谈了感受,讲了想法。很多同志还从全乡发展的大局说了一些观点,这非常好。说明大家关心青牛峪的发展,熟悉自己的工作,也认识到了乡里和自己发展的局限。这特别好,做为一名乡镇基层干部,就要有这种居安思危、知耻而进的态度,就要有这种敏而好学、奋勇拼搏的精神。”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看着大家。 短短一段话,黄敬祖说了三个“好”,说明他对大家的发言很满意,重要的是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黄敬祖继续说道:“同志们,今天在会上的发言,只能算是一种表态。会后,大家还要结合自己的工作,写出详细的计划,要列出个一二三条,要拿出一些具体措施来。大家要在两周内,把自己的方案交到党政办,党政办要对这项工作进行跟进。第一项内容说完了,下面我们说第二项内容。”他停了一下,又扫视了一下全场。 此时,黄敬祖已经及时换了一副表情,微笑着说道:“第二项内容,就是我要宣布一件事,一件大好事。”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王晓英同志要走了。”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听到黄敬祖的话,大家都是一楞。对于王晓英要走,好多人确实认为是好事,大好事。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好好干工作,有什么事都尽量让别人去做,一旦工作有个闪失,更是把责任推个干干净净。而且平时她还总是骚*味十足,不时对异性放电和挑逗,就是对同性也是浪声浪气,好像她比别人魅力大似的。只是大家都碍于同事面子,尤其又有黄敬祖在她身后撑腰,能不惹她就不惹她罢了。 只是让大家不解的是,王晓英的走,对于大家来说是好事,但对于黄敬祖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呀!大家都知道,王晓英是黄敬祖的姘头,而且王晓英也时常以和书记关系铁而自豪。难道是两人分道扬镳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夜夜侍寝的发泄工具走了,黄敬祖还能说是好事? 楚天齐和宁俊琦也是听了一头雾水,不由得相互望了一眼,但从对方眼神里看到更多的依然是茫然。 众人表情尽收眼底,黄敬祖嘴角抽*动了一下,以不易察觉的声音“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王委员这次是要去市里,去参加市委组织部举办的一个培训班。这个培训班,是专门针对优秀的副科以上基层干部,采取下面推荐和组织部提名的方式进行。王委员能进入这个培训班,是由市委组织部直接提名的。”他停止了说话,端起水杯慢慢喝了起来。 短短的一段话,在大家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大家不禁浮想连篇:王晓英又要参加市委组织部的培训班了,这次培训距上次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年,这是要干什么?上次培训完,她就从党政办文员摇身一变成了党委委员、组织委员。这次培训,会不会再升职?如果还升职的话,这也太神速了。 看着大家面上表情变化不定,黄敬祖感觉很爽,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快*感。 他接着说道:“这次王委员能够再次参加培训,与上级领导的慧眼识珠分不开,当然也与王晓英同志自己的努力分不开。这次也是机缘巧合,王委员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主要内容就是关于基层组织工作建设的。但她很低调,并没有发表,只是应朋友的要求,把文章让对方看了。朋友觉得文章很有文采,尤其很有深度,便把文章介绍给了另外的好友,辗转之中,就被一位市领导看到了。市领导看过文章后,当场表示‘这么优秀的基层组织干部,就要大力培养’。于是,就专门给了王委员的这个培训名额。” 听到这里,众人更加惊讶不已。王晓英的水平,大家心知肚明。谁不知道她做文员时,写一篇通讯稿都是错字连篇、漏洞百出。当了组织委员后,更是连笔都懒的动,就更别说写文章了。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还能拿出象样的文字东西,怎么就成了市领导眼中优秀的基层组织干部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天黄敬祖也特别有意思,说一段话停一下,好像故意在给大家想象的时间。他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说:“其实,这个培训班已经开班了,她是被特批插班的。本来,王委员还准备回来和大家道别,只是时间紧迫,所以没能成行。为此,她托我向大家说一声‘谢谢!’谢谢大家对她的帮助,她还表示‘分别是暂时的,待新千年到来之际,又能和大家并肩战斗了。对了,她是在电话里说的,我也没有见到她。’”说到这里,黄敬祖声音严肃的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说完,率先起身,向门外走去。 书记、乡长先后离开,其余众人也跟着陆续走出了会议室。人们尽管没有互相交流,但好多人都在心中腹诽着:“工作干的再好,也抵不过卖屁*股来得实惠。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上面有人 会议刚散,青牛峪乡上班的人,就都知道了王晓英外出培训的事,都知道她是中途插班进去的。也就是说原来并没有她,但这更说明问题,中途能插班更不简单。人们不禁疑问:为什么好事都是她?一时间,王晓英成了乡里最热门的新闻人物。 这不,刚吃完午饭。乡计划生育办公室里,几个妇女又在叨叨了: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你又怎么了?看见人家去培训,眼红了?” “谁眼红了?我眼红她干什么?人家有那本事,我可没那能耐。” “你也行呀,细皮嫩*肉的,只要你把裤腰带一松,保管也能弄个什么委员当当。” “我看是你想去那边,倒送上门吧?”说着,这名妇女还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我可不行,又要脸又舍不得屁*股,只能是靠边站的命。” 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妇女,说道:“你们真认为她去培训是那位帮她弄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是他还能有谁,总不能让他白睡吧。” “我看不像,要说上次还差不多,这次可是插队,那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那能有谁?总不会真是她特别优秀吧?” “优秀个屁,她还不是在床*上优秀?就她那两下子,谁不知道?恐怕她能写对名字就不赖了。” “看你把人褒贬的,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乡领导。你说不是他给办的,还能另有其人?” “肯定还有人给他办,说不定又是一个相好的呢!” “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给他戴绿帽子了?他就那么乐意?” “那有什么?只要能对他的仕途有帮助,绿帽子也是可以偶尔戴一回的。” “你对他怎么这么了解,不会你也曾经……” “去你的,我要有那么活泛的心眼,现在还能整天干这发套套的话?” “也是啊。不过,也说不定。说不准是你的活不能满足他呢!” “你能满足?那还是你去吧……” “哈哈……” “哈哈……” 三人笑做一团。 …… 乡长办公室。 楚天齐刚刚进屋。 “你来做什么?有事?”宁俊琦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了?”楚天齐一边回答,一边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宁俊琦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怎么放肆了?和你握手还选择在晚上,我够低调了。对了,现在就是晚上,要不咱们把握手补上。”楚天齐说着,伸出了右手。 “你想死啊?”宁俊琦说着,一甩手,把他的手挡了回去。说道,“你是对那件事有疑问吧?” 楚天齐收敛了嘻皮笑脸的神态,正色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能写出那么优秀的文章?而且还正好就让市领导看见了?这么巧?” “你不用跟我卖关子,有什么你就直说,要没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宁俊琦说道。 “嘿嘿,能没事吗?”楚天齐笑着道,“我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头天发生那样的事,第二天就失踪了,十多天没见着,现在就参加了培训班,有点太巧,也太快了。” “是啊!”宁俊琦点头道,“那天两人一起失踪,肯定是和头天晚上的事有关系。我分析当时他们一是避开我们,二是去想办法了。虽然你表示现在还没想好那件事怎么办,但对他们来说这就好比头上悬着一把刀,说不准什么时候,钢刀落下,就会切下他们一块肉。现在他们没有充足的理由拿走这把刀,只能先把刀下的人尽量拉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在我们面前消失一段。这样既可以争取想办法的时间,又可以给这件事降降温。” 楚天齐接话道:“应该是这样的,所以第二天他们就失踪了。在失踪的十多天里,他们肯定也没闲着,在想着办法。至于他说去考察的事,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县里组织的考察团,只出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他可以干别的。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怎么正好就有这么一个培训班,而她又正好被选上了,而且还是中途插的班。” “市委组织部倒是经常会有培训班,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是先有的培训班,她后*进去的。也就是说,在他们想办法的时候,培训班已经开始了,那么他们看到了这个机会,所以就进去了。但要想中途插班进去,那可是不容易的。别看只是副科和正科级别的培训,如果没有正处级领导亲自插手,也是办不到的,说不准还得是副厅级的领导过问才行。”宁俊琦分析道。 “那就说明光靠他和她是办不到的,他们的后面还有高人。难道是冯?”楚天齐接话道。 “不像。一是冯未必肯为他们这么做。再说了,如果要是冯能办的话,他还不如把这个指标给他侄儿呢。何必给了一个下属的情人呢。”宁俊琦反驳道。 楚天齐分析:“我想也是,那就是后面还有人,说不定是男的直接找了他以前的领导呢。” 宁俊琦摇头道:“也不像,如果有那样的机会,他还不如给自己弄上呢。何必让她两年之内参加两次。”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最大的可能性,是女的直接找的人。” “她能和市里的领导挂上钩?那她为什么早不找呢?”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答道:“一切皆有可能。也许她以前并不知道市里有关系,而对方也未必知道她的情况。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相遇了,而他们之间以前曾经有很近的关系,所以对方要帮她。” “你是说她找到了以前的老相好?”楚天齐嘻笑道,“我怎么听着像电视剧呀?” 宁俊琦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没说,也许是亲戚也说不定,或者是老师、长辈什么的。所以,她成功的离开了,也就相当于暂时避开了头上的钢刀。如果她在这里,我们可以用‘打’女人来牵制男人。但女人不在了,我们就不能直接拿那件事找男人的麻烦了。” “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今天在院里遇到他的时候,他特意和我说了一句‘王委员去市里了’。这大概是告诉我,不要总想着手里有把柄,另外也是告诉我们,王委员可是上面有人的人,要想动手的话也得三思而行。”楚天齐点头道。 宁俊琦忽然道:“对了,正月你们相会的那次,她临走时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楚天齐马上道:“宁俊琦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不是‘相会’,是她强*奸未遂。她说什么话,我记不清了。” “看看,你还急着申辩。一说到她,你就乱了分寸。她不是曾说过‘你不走,老娘走,你可别后悔’的话吗?”宁俊琦点指着楚天齐道。 楚天齐说道:“是呀,她是说过这话。怎么啦?不就是她没有达成目的,还丢失了面子,而甩下的狠话吗?” “你以为她说狠话,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吗?”宁俊琦反问道。 楚天齐回答:“难道不是?” 宁俊琦解释道:“是又不是。之所以说‘是’,是因为她当时颜面丢尽,自然要给自己找台阶。说‘不是’,是从后来发生的事分析出来的。你想啊,她当时完全可以用另外的词,比如‘这事没完’,再比如‘走着瞧’,但她却说了‘你可别后悔’。虽然都是下台阶的话,但她说的五个字却像是有所依仗,是一种警告、威胁。 后来,发生了举报手机的事,我认为只是一种偶然。只是她偶尔发现了所谓的‘罪证’,而临时做出的报复行为。因为从欧阳送你手机,到你放手机的过程,那个女人并不知晓,也就不可能进行设计,更不可能提前预计。那么就和那句威胁的话‘你可别后悔’对不上茬口。 再后来,发生了收取保护费的事。我从侧面了解到,胡三只是放在前面的一个幌子,而真正在他们那伙人中,拿主意的却是王晓力,也就是她的堂弟。这件事可是县里非常重视的,但他们仍然在交了保证金后,大摇大摆的出来了。这件事,如果光靠县里的人是没法办到的。没有哪一个人或是哪几个人,可以把书记、县长都重视的事,给和了稀泥的。这就只有一个可能,有比书记、县长位置高的人,替王晓力等人说话了。 再结合这次培训的事,我认为十有八*九,她有了硬的靠山。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五个字,也就不是无的放矢了。至于靠山和她有什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对方对她只是有限支持,还是大力帮助,也暂时说不清楚。” 经过宁俊琦这么一分析,楚天齐也认定王晓英上面有人。而且在年前,王晓英还曾暗示过楚天齐,只要跟她好了,会让他快速升官的。现在看来,王晓英当时并不完全是信口开合,她一定也是心里有所依仗的。 看看天色不早,宁俊琦又把楚天齐“赶”走了。 …… 尽管人们不理解,但事实终归是事实,事实就是王晓英又去参加培训了。说不准,经过这么一深造,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又是新的身份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八章 录音笔不见了 王晓英的事,人们私下议论几天后,就不再成为热点。渐渐的只是做为人们偶尔谈起的一个话题了。 …… 到十一月底的时候,何氏药业收购了青牛峪乡所有的当归药材,包括当归的根和种子,并全部进行了结算。大致测算了一下,农民三年种植药材的利润所得,相当于种植八年庄稼的收入。这一下,农民们的担心彻底没了,都在念乡里的好,念何氏药业的好,尤其念楚天齐的好。 在这期间,玉泉矿泉水公司的市场总监海洋又来了一次青牛峪乡,其余时间都是由他的助理王语嫣和乡里接触。楚天齐也委托陆娇娇和王语嫣接洽、联系,这既体现了对等原则,也避免了楚天齐的尴尬。在和这个王语嫣有限的接触过程中,楚天齐总感觉对方在挑逗自己,但又不是那么明确。所以,他为了不惹麻烦,就尽量少和对方打交道。 十一月底的时候,楚天齐专门去了一趟省里,省里的专家组告诉他,接通水脉的方案已经有了进展。但事关重大,还要再经过几次试验,才可以实施。而且一旦实施,还需要很大的费用,这也是需要合作商买单的。所以,现在也急不得。 楚玉良的病恢复了很多,不需要拐杖也能行走了,只是时间还不能坚持太长。吃饭的事、方便的事也都能完全自理。语言交流不存在障碍,思维也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让楚天齐全家,心里都踏实了很多。 在这期间,恢复良好的常文还专程到柳林堡村看了楚玉良。二人见面自是一番唏嘘感叹,常文夫妇也不可避免的掉了眼泪。 在十二月中旬,楚天齐写的《全乡经济发展规划暨农村经济发展探讨》,经过改动了三十多稿,宁俊琦才算基本满意,吝啬的给了两个字评语:还行。虽然楚天齐写的很辛苦,但收获也很大,现在的这篇文章既有理论总结,又有实践归纳。既有微观记录,也有宏观叙述。这篇文章写作的初衷,是为全乡经济把脉,但实际上已经远远超出了青牛峪的范畴。 …… 楚天齐的这篇文章,虽然很是难产。但黄敬祖却在十二月份的时候,弄出了一篇稿子,稿件的标题是《论新形势下乡镇党委工作的新思路》,而且还上了沃原市日报。这一下子不得了,黄敬祖一下子成了全县的新闻人物,成了多面手党委书记的代表。 等到乡里这些副职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都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看,有些内容和自己报给黄书记的内容相似。这还是一个多月前,黄书记去南方学习归来,给大家布置任务后,大家按要求交上去的。 看的眼熟,但又不是完全一样。而且自己写的只是一个方面,而书记写的就比较全面。自己可以说是被书记参考了写作内容,书记也可以说是被他们借鉴了素材。所以,好多人尽管牙根泛酸,但还是恭顺的对书记表示了祝贺。 …… 随着黄敬祖文章的发表,一个传言也跟着流传开来:黄敬祖要到县里当副县长了。 这个传言对于老百姓来说,倒没什么。老百姓才不管谁当官呢,只要是给老百姓办实事的,老百姓就拥护,只要是祸害老百姓的,老百姓就反对。但说实话,百姓的态度,对于当官者的升迁,没有必然的关系。主要还是看上级领导的意见,主要还是看权力场上的博弈和平衡。当然了,如果民愤极大的官,还是会受到影响的,只是并不是民意起了多大作用,而是民意给反对一方提供了攻击对方的武器。 老百姓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般时候不会对当官的行使监督权,当然了,也偶尔会有不一般的时候。虽然老百姓的想法不免有失偏颇,但在好多地方,还是存在民意被忽视现象的。 老百姓不感兴趣,并不代表官员不感兴趣。听到黄敬祖要出任副县长的消息后,好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都在盯着那个乡党委书记位置使劲。全县总共才二十个乡党委书记,那个位置可是不容易出现空缺的,好不容易有空缺了,自然那些有心人就要动了。 有人盯着乡党委书记,也有人在看着乡长的位置。这些人认为,如果黄敬祖上调的话,现任乡长宁俊琦极可能升任书记。那么,乡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与其争那个一把手,不如瞄着这个正科实职位置。 一时间,玉赤官场风云突起。有谋乡书记的,也有谋乡长的,还有谋自己单位领导一旦升任乡书记所空出的位置的。之所以一个乡书记的位置,引起人们这么大兴趣,主要是因为现在的青牛峪乡已不是从前,不是那个两年前的全乡倒数第一,而似一匹黑马突现在玉赤政坛。 青牛峪乡不光去年进步很大,今年依然会跑步前进。现在蔬菜产业、药材项目都前景看好,而且锌矿泉水项目正在运作,还有几个项目也蓄势待发。只要一脚踏进这个地方,就好比直接站到了一辆快速行使的列车上,想要不快都不容易。 …… 楚天齐自然也得到了这些消息,他刚一听到消息时,也不禁心中一动:自己是不是可以顺势上*位呢?如果一把手到县里任职,再如果二把手升成一把手,那么自己这个三把手升成二把手也就不是不可能。 冷静一想,楚天齐给自己泼了凉水:人不要贪得无厌,自己升常务副乡长才几个月,就是到乡里工作也才两年,不要好高骛远,自寻烦恼了。 想通了这个事,楚天齐心态平和、不急不躁,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他开始总结一些工作,同时为一些项目持续发展创造条件。比如,种药材村这次是丰收了,明年该怎么做?农民是什么态度?何氏药业有没有继续合作的动机?这些都需要考虑。再比如锌矿泉水的事,如果找到合作伙伴,以后的一系列工作就需要着手了。 …… 再有一周就元旦了。 早晨,楚天齐吃完早点,从玉赤饭店走了出来,上了乡里的二一二汽车。 楚天齐是昨天到的县里,下午开了半天的会,晚上又参加了县政府举办的一个联谊晚会。晚会由县政府主办,邀请了一些企业代表和政府部门分管领导参加。青牛峪乡派遣楚天齐参加。 这些企业代表,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还有合作过的。比如何氏药业就在被邀请之列,何氏药业派了一名分公司副总参加。既要结识新朋友,又要不忘老朋友,楚天齐也喝了不少酒,当天就住在了县城。食宿由县政府统一买单,不需要楚天齐操心。 因此,今天一早,在吃早餐期间,和企业代表打过招呼后,楚天齐就直接往乡里赶去。 就在二一二车刚刚进入青牛峪乡界的时候,楚天齐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上面的号码是宁俊琦的,就按下了接听键,说道:“乡长,你找我?” “回来没?你到哪了?”手机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 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刚过乡界,估计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回去。” “哦……这样啊,有个事……回来再说吧。”宁俊琦一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挂断音。 楚天齐收起电话,心想:能有什么事呀? 二十多分钟后,汽车进了乡政府大院。 楚天齐下了车,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他准备把开会的资料放到办公室后,就去找乡长宁俊琦。 沿途上,没有遇到乡里的同事,他径直走向最后排的房子。刚穿过过道,就看到赵钢和一名警察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旁边还站着杨大庆和党政办要主任。 看到楚天齐回来,赵钢直接迎了过来,他身后的其他人也跟了过来。 “赵所长,有什么事吗?”楚天齐疑惑的问道。 赵钢回答:“楚乡长,你的办公室进去人了,是撬坏门锁进去的……”他讲了事情的过程。 赵钢讲完,杨大庆又做了一些补充。 原来,今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杨大庆到楚天齐办公室去请示工作。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楚天齐办公室门半开着。他还奇怪这么大的风,楚天齐怎么不怕冷。 等杨大庆到了办公室近前的时候,透过半开的门,看到楚天齐没在屋里。他这才想起楚天齐昨天去开会了,好像没有回来。他不禁纳闷:门是谁开的? 杨大庆无意中扫了一下门框,只见锁子和长的那段合页都在上面,合页上还挂着一个木螺丝。他马上意识到,门是被人撬开的。于是,他没有进入房间,而是直接跑到了党政办,向要主任做了报告。 要主任随着杨大庆到了现场,看过后报告了宁俊琦,宁俊琦指示“马上报案”。于是,杨大庆守在现场,要主任找来了赵钢。 因为乡长说楚乡长很快就到,所以赵刚等人在做完取证后,就一直等在这里。 “楚乡长,你进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赵钢说道。 “好。”楚天齐答应一声,几步走进了办公室。 ……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几个档案柜的门都开着,上面的锁具已被破坏。里面的档案盒和档案袋也都倒了,柜子里也是,地上也有。 楚天齐赶忙走过去,他看到,里面的档案盒和档案袋好像都够数。打开几个盒子和袋子看了一下,也应该没缺东西。就连最值钱的那部手机,也连同盒子躺在柜子里。 楚天齐不禁纳闷:贼好像什么也没拿呀! 这时,他扫了一眼办公桌,发现桌上中间的抽屉是开着的。赶忙走过去,翻看着抽屉里面的东西,一直翻了两遍。他发现:录音笔不见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有备而来 楚天齐想了想,确信录音笔就是丢了。前天,宁俊琦才把录音笔还给自己,自己当时听了一小段后,就把它放到了这个抽屉中,然后重新锁上了。 除了查看打开的柜子和抽屉,楚天齐也简单查看了锁着的抽屉和柜子,这些柜子和抽屉里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又花了几分钟时间,把所有打开的柜子和抽屉复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丢失其他的东西,只有录音笔失去了踪迹。桌上的半盒烟也不见了。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楚天齐抬头向外看去,是乡党委书记黄敬祖过来了,他急忙走了出去。 “小楚,怎么就进贼了?丢了什么东西没有?”黄敬祖问道。 楚天齐笑了笑:“估计贼是个烟鬼吧,就把我桌上的烟拿走了,其它的倒没发现。” 黄敬祖也被楚天齐逗乐了,说道:“呵呵,看来真是个烟鬼。你再好好看看,还少了别的东西没有。” 楚天齐答了一声“是”。 黄敬祖又转向赵钢:“赵所长,一定要仔细排查,找出贼人的蛛丝马迹,给楚副乡长一个交待,也给乡里一个交待。这还了得,堂堂的常务副乡长办公室竟然被贼翻了个遍,而且还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副乡长。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成了笑话?” 赵钢有些不好意思,点头称“是”,楚天齐也是脸上一红。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话里有语病,黄敬祖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语气和缓的说道:“小楚,你们再仔细看看,有什么需要乡里帮忙的,尽管说话。我先回去了,我那还有事。” “书记慢走,我们再看看。”楚天齐点头道。 黄敬祖说了声“好”,转身走开了,身影很快就隐入过道里。 “赵所长,我刚才查看了一下,除了那半盒烟,确实没有发现少了什么。”楚天齐对赵钢说道。 赵钢“哦”了一声,说道:“奇怪,到底这个家伙要拿什么呢,总不会就为了半盒烟吧?”说完,又自我回答道,“肯定不会,否则桌上有整盒烟,怎么就不拿呢?不过,这个家伙应该是抽烟的,拿走那半盒烟肯定是应急的。说不定,是当时嫌疑人担心被人发现,没有来得及拿走其它东西吧。” 楚天齐问道:“赵所长,你们查看现场情况,有什么发现没有?” 赵钢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到派出所那里再说吧,也顺便做一下笔录。” 楚天齐稍微楞了一下,说道:“好的。”说完,带上房门,同赵钢一起向派出所走去。现场其他人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 来到所长室坐室,楚天齐问道:“赵所长,你们是有什么发现吗?” 赵钢摇摇头,说道:“没有发现太有价值的线索。从现场留下的脚印看,只能判断出进入屋子的是一个人,但脚印没有任何纹理,而且明显有些过大。说明这个家伙肯定是在脚上套有袋子什么的,或是用其它方式在鞋上做了伪装。锁具没有任何的敲击痕迹,门上留下的木螺丝孔也比较整齐。说明嫌疑人带有工具,是一下子就弄开了房门。看合页处有被撬动的痕迹,应该是用改锥什么的所为。 从嫌疑人带有工具,又对鞋做了处理这两方面看,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有意为之。而且,乡里其他的屋子门锁完好,那么,贼应该就是专门针对你的屋子而来。现在没有发现缺失东西,说明对方没有找到他需要的,肯定也不是为了财物。否则,档案柜里的那个手机不可能幸免。另外,现场也没有提取到指纹,进一步说明这个家伙是老手,具备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楚天齐自言自语道:“哦,我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呢?” 赵钢楞了一下,说道:“我刚才请你到这来,也是办案的需要,我们的谈话听到的人越少,对破案越有帮助。”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明白。 “楚乡长,你先回办公室,有什么发现或是需要配合的,我再向你汇报。”赵钢说道。 楚天齐站起身,说道:“好的。”说完,走出了所长室。 …… 来到乡长办公室,楚天齐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进来。” 楚天齐走了进去,带上了屋门。 宁俊琦坐在桌子后面抬起了头,问道:“回来啦,从哪来?” 楚天齐来到宁俊琦对面,坐下说道:“刚从赵钢那来。你找我有事?” “就是这事,当时,要主任跟我汇报后,我就给你打了电话。”宁俊琦说道,“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楚天齐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桌子上写了“录音笔”三个字。 宁俊琦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哦,我当时也有这个预感。再没有别的?那个手机也没丢?” 楚天齐笑着道:“还有半盒烟。那个手机没丢,放手机的柜子都打开了,手机也像是被翻动过。” 宁俊琦认真的说道:“看来是有备而来,针对性很强呀。”说完,嗔道,“还是个烟鬼贼。” “是呀,烟民便地在,处处有同行。”楚天齐调侃道。 “你还臭美呢?”宁俊琦说完,又压低声音道:“有线索吗?你有什么发现?” 楚天齐声音也低了下来:“赵钢只能判断是一个人做案,从现场勘查情况看,对方是个老手,而且就是针对我的。我分析脱不了那两拨人,别人要上那个东西没有任何用,更没有拿它不拿手机的理由。” 宁俊琦也点点头,说道:“肯定是,上面只有他们两拨的……内容,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你分析哪拨的可能性大?” “当然是第二拨了。”楚天齐笃定的说,“那东西对魏没有实质意义,它当时已经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了。但却是第二拨人的一个隐患,所以他们动手的可能性非常大。另外,时间也很巧,这么多天,我就一天晚上不在,结果就进了贼。这不光是能用巧合解释的,肯定嫌疑人是掌握了情况,那么更说明问题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你是说他?男的。”宁俊琦反问道,还用手指了指。 楚天齐摇摇头:“我认为不是,如果是他的话,他完全可以选在周末,或是其它时间段,这也太明显了。他也许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呢。肯定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受女的指挥的。” 宁俊琦当然明白,楚天齐口中的“女”是指王晓英。这也是二人近期形成的默契,如果二人在单独谈话时,说黄敬祖时用“他”代替,讲王晓英时就用“她”代替。如果有时指向不清,就分别用“男”、“女”代替。而且对于谈话中的一些关键词语,也会尽量不明确说出来,而是用两人都懂的一种方式表达。 宁俊琦忽然问道:“对了,你对赵钢说了这个情况没?”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不方便说。如果以后人赃俱获了,到时只需说‘当时没发现’就可以了。” 宁俊琦点点头:“好。这样很好。”说完,又不无担忧的说道,“不管是哪一拔得手了,都会知道另一拔的事,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要挟对方,以做利益交换。” 楚天齐点头:“有这个可能,我也有这个担心。” 宁俊琦分析道:“如果是第二拔拿上的话,魏可能就是被威胁的对象。如果是第一拨拿上的话,那就更麻烦了,很可能里边涉及的人都是被要挟的对象,包括他和她,也包括你我。” “应该是女的派人所为。万一要是第一拔人干的,对方就是威胁我,我也不怕,正好让我知道了是谁所为。再说了,我们有什么可被要挟的,本来我们就是情侣关系嘛!只不过那个女人的话,说的过了一些罢了。”楚天齐无所谓的说道。 宁俊琦急道:“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呀?” 楚天齐“嘻嘻”一笑:“好,小点声,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去你的,就少混淆视听,顺杆爬。”宁俊琦娇嗔道,并在楚天齐胳膊上拍了一下。然后说道,“怕就怕这个东西到了不该到的地方,比如上级领导那里。如果真那样的话,那我们马上面临的就是有人被调离了。”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出现了伤感的神情。 楚天齐神色也一下子黯然起来,宽解道:“应该不会,那里边可是涉及到好几个人呢。” “这就隐患更大了,很有可能会被误伤的。”宁俊琦不无排忧的道。 楚天齐没有说话,他明白确实有这个可能。假如对方是要丢黄敬祖和王晓英的丑,报复他们,那么自己和宁俊琦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 忽然,楚天齐向宁俊琦做了个手势,走进了里屋。宁俊琦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并按楚天齐的示意,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过了一会儿,手机通了,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楚乡长吗?” 楚天齐对着话筒说道:“魏部长,你好!我是楚天齐。身体好吗?”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魏龙的声音:“还行。你找我有事吗?” “魏部长,上次的那个录音丢了。我怕万一对你有影响,就告诉你一声。”楚天齐说道。 手机里响起长长的嘘气声,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魏龙的声音:“谢谢!没什么,现在我已经想开了,该来的终究会来。再说了,也未必就会发生,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想到魏龙反过来还来安抚自己,楚天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魏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昨天出来了,我本来想提醒你防着点,可他一直在家里守着,我也不方便说,这才刚出去。……会不会是他让人干的呀?” 楚天齐不由得一楞,但还是说道:“应该不会,你放心吧!谢谢你的提醒!” “那我挂了。”手机里传过这四个字后,就响起了“嘟嘟”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拿着手机,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担忧,担忧真是“超哥”所为。那样隐患更大了。就是第二拨人拿到的话,也可能多少会造成一些麻烦。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章 隐患 “看来你俩关系不错嘛!”宁俊琦看着楚天齐道。 楚天齐笑道:“他可能想通了吧。那次在物资局见面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他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后来,他用手机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但每次都响几声就挂断了,等我回过去的时候,他又没接。我分析魏龙可能是想跟我说句类似道歉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你的个人魅力那么大,竟然能让老对头和你握手言和?”宁俊琦调笑道,“我发现你这人有时挺自大的。” 楚天齐拍着胸脯道:“那是,我的人格魅力可不是盖的,在咱青牛峪乡我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吹,把天吹下来,你不光自大,而且还很自恋。”宁俊琦不屑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那是自信。” 宁俊琦道:“别瞎扯了。对了,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贵重物品丢失,比如钱呀什么的。” “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至于钱那更不可能,我现在衣服兜都快掏漏了,哪还有钱放屋里?”楚天齐摇头道。 “哦,那就好。”宁俊琦点点头,然后露出了调皮的表情,“就没有私房钱什么的?比如村领导或是企业给你上的‘供’。” 楚天齐先是楞了一下,及至看到她的表情,明白她在逗自己,就夸张的道:“苍天可鉴,鄙人除了两袖清风外,就是一颗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吾自信兜比脸还干净也。” 宁俊琦一撇嘴:“得了吧,快把自己说成于成龙了。你的兜比脸还干净,只能说明你不攒钱,都被你花天酒地挥霍了。” 虽然嘴上这么损楚天齐,但宁俊琦心里明白,楚天齐的话虽然夸张了一点,但却是事实。他挣的那些工资全都贴补家用了,哪还有闲钱装在身上。只要一出差,他必然先到财务支费用。当然了,他报帐归款特别及时,而且即使没有消费到规定额度,他也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找一些票凑数,而是实报实销。 楚天齐当然明白宁俊琦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却也在心里暗暗警示自己:一定要做一个清官。还好,自己一直廉洁奉公、不贪不占不收,否则,这次可能就真会被贼给揪出罪证了。 见楚天齐没有答话,像是在思考什么,宁俊琦便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有灰色收入,所以接到汇报后,立刻指示要主任报了警。” 楚天齐问道:“你就不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吗?” 宁俊琦回答的很干脆:“有什么好担心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当然不会犯那些错误。如果是我走眼了,那就全当是一个教训,怪我认不得狼和狈。你会有什么后果,也是咎由自取。” “怎么听你说的这么绝情?”楚天齐叹气道。 宁俊琦振振有词:“跟贪腐分子还讲什么客气?我岂能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岂能手下留情。”她看楚天齐被自己挤兑的有些可怜,又急忙说道,“这只是假设,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是逗你玩的。” 楚天齐马上换了笑脸:“因为我不是你说的那类人,所以从你说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你要与我这样的清廉之士同流合……不污,还要对我留情,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宁俊琦抄起一本书扔了过去,说道,“快走吧,讨厌死了。” 楚天齐刚要还言,宁俊琦用手一指门口,说道:“门在那边。”楚天齐只得悻悻的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后,满屋狼藉依旧,楚天齐只得弯下腰来慢慢整理。不一会儿,正好杨大庆来汇报工作,就帮着楚天齐一起收拾起来。 …… 楚天齐办公室进贼这件事,又给闲来无事的人提供了谈资。说什么的人都有,有冷静分析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胡乱猜测的。 乡计划生育办公室里,三个妇女又开始点评了: “你说乡里是怎么了?有连着培训的,还有遭贼的。” “谁说不是?这还没几天,又有了新闻。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别迷信了。” “不是我迷信,你们忘了?几个月前刚被纪委调查,现在又倒遭了贼。” “那能说明什么?上次纪委负责调查的人,不是很快就倒霉了嘛!这次说不定还会有人倒霉呢。” “这叫天妒英才,人家干出成绩了,就有人眼红,就开始给使坏。”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还挺了解的,不会你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我倒是想呢,可人家也得愿意呀,人家要能力有能力,要学历有学历,要相貌有相貌。咱就是倒贴人家也不成呀。” “听听,看把她急的,要不哪天你去试试?” “去你的吧,人家并不缺这个。你没见他经常往二号首长办公室跑吗?听说晚上也常去,谁知道他回没回屋睡觉。” “我也听说了。我看那个招商的女的和他也不清不白的。” “别瞎说了,那个女的旁边可是成天跟着一个呢。” “那也就是个‘尾巴’,太青涩,哪能讨女人喜欢?” “你说他也够乱的,乡里有两个,还和省里记者勾勾搭搭,听说那个药业公司的女孩还是他的小师妹,师哥师妹,听着就有事。” “你别瞎操心了,人家未婚,那些人也未嫁,这是正常恋爱。追的女孩多,说明人家有魅力。” “怎么你就这么护着他?不会真想倒贴去吧?哈哈……” “闭上你的臭*,我看是你想了,骚的厉害了。” “行了,行了,别扯这没用的。你们说为什么会有贼进去?” “偷东西呗。” “我可听说了,人家什么都没丢,就少了半盒烟。” “说什么你都信,我才不信呢。你没听说?好多当官的丢了东西都不敢报案,就怕引出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人家现在前途大好,怎么会犯低级错误。再说了,你就看人家给老百姓办的那些事,也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可说不定,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不赞同你们的观点,我觉得是权力斗争。” “你扯吧,进个贼还扯上权力斗争了?” “就是,还好你没说成是间谍干的。” “你们别不信,我这是有依据的。听说那个传言了吗?” “哪个传言?” “就是那个人要去县里的事。” “哦,那个事呀,听说了。我还听说,一把走了后,二把可能会升成一,三把也可能变成二。” “他也不是三把呀?他前面还有副书记呢,其他的党委委员也比他资格老。” “那个副书记就是个摆设,只拿工资不干活。其他的那几位有哪个能和人家的能力相比,又有哪个比他有实权?人家就是事实上的三把手,连二把的家都能当多半个。” “这不就对了嘛!有人也谋着二和一呢,所以就派人进去找一些把柄,好把三把先干掉。” “谋着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就非得先干掉三把?” “明摆着呀,三把这两年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恐怕是好多当官的五、六年也干不成这样。他又是近水楼台,当然竞争力就更不容忽视了。” “那按你的说法,也可能不是本乡的人干的了?” “有可能。” “那怎么能够明确知道他什么时候不在呢?” “这有什么,乡里有内应呗。” “内鬼?” “听你们这么一说,还真像谍战剧了。不会我们屋里也有监听设备吧?” “应该不会。” “那也说不准。” “哎呀妈呀,那太可怕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屋吧,我怕那天也被间谍惦记上呢!” “瞧你那胆。间谍会惦记你?” “我不管,你们还是赶紧回吧。” 那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走出了计划生育办公室。 …… 野外,孤零零的一处房子里。 破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用黑纱蒙着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的。 屋门一响,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男人走了进来。随着开、关门带动的风,桌上的蜡烛火焰晃了几晃,最终没有熄灭。 矮男人冲着座上的蒙面人,说道:“豹哥,你找我?” 蒙面人没有说话,但矮男人能够感受到对方双眸射*出的寒光,心中不禁一惊,但兀自强做镇定。 “我问你,白天你给我的东西,确定就是在他屋里拿的?”蒙面人说话了。 矮男人支吾道:“是……是呀。” 蒙面人的声音阴沉下来:“你再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 “真,真的,豹哥。”矮男人咬着牙道。 “好啊,好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蒙面人的声音更加阴冷了。 矮男人脸上一下子布满了汗珠,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而是低下了头。他听到对方的话,又看到了对方的眼神,害怕极了。因为在去年,他看到过豹哥对一个弟兄说话时就是这种眼神,语气也是这样的语气。结果那个弟兄因为没有实话实说,当场就被割掉了舌头和鼻子,昏死了过去。 “豹哥,我说实话。那个东西丢了,给你的那个是我又买的。”矮男人下了很大决心,说道。 “真是这样的吗?”蒙面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矮男人马上举手说道:“豹哥,千真万确。如果我撒谎的话,不得好死。” 蒙面人长嘘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对了,怪不得呢。你先出去吧,这事没完,你已经撒过谎了。”他后面的话,是咬着牙说的。 矮男人心中就是一沉,但他不敢说什么,依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蒙面人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原物丢了,这个是新买的。” “他妈*的,怪不得什么内容都没有呢?”手机里传来吼声,“给我好好找,一定要找到。阿豹,我相信你。” 蒙面人刚要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声。 …… 大床*上躺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大骂道:“丢了,他*妈的丢了,这要让别人捡到,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这群废物,阿豹也是废物。”骂完,又叹气道,“隐患呀!” …… 被贼光顾已经好几天了,破案没有任何进展,也没有人就录音笔的事打电话或找上门来。但楚天齐和宁俊琦依然不踏实,始终觉得这是一个隐患。 殊不知,策划偷录音笔的人更不踏实。这个人既担心办事人员再一次说了假话,有可能被楚天齐耍了,偷梁换柱弄了个空的。又担心如果真是丢了,被别人捡到的话,更麻烦。当然,也不排除办事的人拿在手里。无论哪种情况,这都是大隐患,这个人叹道:“不如不偷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新千年到了 元旦假期到了,楚天齐回到家里,陪了父母三天。 在家这几天,除了陪着父亲聊天、做康复运动外,就是看电视了。电视上不时播放着一些跨年庆祝活动,或直播,或重播,或预热。今年的跨年活动要比往年隆重,花样也多,因为这个元旦是新千年元旦。上一个新千年的时候,国人还处在封建帝国的时代,那时正是实行姓氏排名的时候。 电视上关于新千年的话题不断,也让好多人知道了公元纪年的由来。一些党政机关、社会团体、学校企业不时炒作着所谓的“跨世纪人才”、新千年工程。商家更是花样百出,一会儿说是千年一遇,一会儿又说是新世纪开始,利用各种噱头促销着手里商品。等到三天假期一过的时候,这些商家马上纷纷表示新千年是二十世纪的结束,暗示着明年还要拿新世纪开始这件事做文章。 “千年虫”问题成了这些天频繁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的名词,其实这个词已经出现好多年,只是做为普通人在近期才听到。有的人既使听到这个词,也不知道是什么,还以为是一种“虫子”呢。当然了,这个问题对于闭塞、落后的乡村来说,基本没什么影响,因为好多地方连计算机都没有。 面对“千年虫”的问题,国家有关部门采取了很多应对措施。比如,在某些方面,提前做实验测试,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因此,一些计算机软件、硬件纷纷贴上应对“千年虫”的标签,粉墨登场。好多领域和好多方面通过改进系统、更换设备、修改日期等方式,确实达到了防止“千年虫”发作的效果。 但有些领域、有些方面却没能幸免,纷纷被这个奇怪的虫子“咬伤”,弄的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在南方城市某商务公司,新千年第一天上班不久,公司里的十多台电脑就接二连三出现故障。商务公司马上向软件供应商公司求助,得到的回应是“上百家公司都出现了这种情况”,怀疑这是“千年虫”在作祟。 首都**市专门负责“千年虫”问题的机构,电话都被打爆了。有人反映电子记事本里的几百个电话忽然不见了,有人讲自己的炒股机不能工作了,还有的连锁店信息把年份前推了一百年。有的人身份信息发生了变化,一错就是好几百年。 国际上好多国家,遭受了“千年虫”的沉重打击。非洲有一个国家,不少地方电力供应中断,金融、政府服务和海空交通也大受影响,甚至财政、税局和海关等一些部门更是因此而无法运作。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国家没有及时获得国际社除虫帮助。有的国家铁路仪表盘无法显示日期,还有的国家数十万网上银行客户无法进入网站。 面对“千年虫”问题,好多行业、好多部门、好多人心情紧张,既担心“虫子”发威、造成大的损失,又心疼因此花费的巨额费用。但有的行业就不完全是紧张,他们还带着些许的兴奋。比如生产软件和电脑的厂家,他们就在期待着冲过千年门槛的时候,自己的产品能够脱颖而出。 新千年到了,有的地方“千年虫”也发作了,但并没有像有些人预测的那样凶猛而宽泛,有的人甚至为此还感觉失望。但同时也有专门机构发出警示:现在没发作,不代表就万无一失,说不准哪一天那个“小虫子”还要“咬”你一口。 关于“千年虫”的这些新闻,楚天齐有的是从电视、报纸上看到的,有的是从云翔宇、于涛、雷鹏那里听说的。总之,这个话题成为这一段时间,好多人聊天、打电话时的一个主要议题。 …… 一月四日,楚天齐早早到了乡里。办公室、院子里,人们还在讨论着关于“千年虫”的话题。楚天齐却没有这个闲心,他直接到了派出所。法制工作归楚天齐分管,自然派出所的工作内容也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他要看一看“千年虫”的问题,有没有对人们的户籍信息造成影响。 赵钢正在等着楚天齐,见他到来,二人边聊边走向户籍办公室。 “有什么异常信息吗?”楚天齐问道。 赵钢回答:“我特意安排户籍警,在放假这三天千万不要开电脑。当然这几天放假,正常情况下也没人动。另外,我也向县局的一些人做了打听,目前在县局那里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但我听说县邮政局出了点状况,有的邮包电子信息竟然出现了一九零零年。还听说有的银行帐户金额出现了异常,不是多出了好多零,就是缩小了好多倍。不过这些信息也是道听途说,究竟有没有这么回事,还不一定。” 二人说着,已经到了户籍办公室。户籍警刚到,正在等着所长到来,一起查看计算机信息情况。 在得到户籍警“没有异常情况”的汇报后,赵钢看了看楚天齐,楚天齐点了点头。 “开机。”赵钢对着户籍警说道。 户籍警女孩是去年刚招的合同工,到派出所工作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她见常务副乡长在现场督战,所长又语气严肃,不免有些紧张,按了两下才打开了电脑主机。 熟悉画面在电脑上交替出现,很快就固定到了户籍系统专用的开机画面。女孩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电脑画面开始跳转。现场三人既期盼,又不由得充满担忧。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滴滴”的鸣叫声。楚天齐不由得心中一紧,眼睛紧紧盯着电脑画面,电脑画面并没有变化,已经打开了界面。 “先别动,什么情况?”赵钢说道,他的声音很急。 “不知道呀。”户籍警女孩一脸茫然。 楚天齐看着赵钢,赵钢也望向了楚天齐,两人眼中都透出焦急的神色。 “滴滴”声还在继续着。 户籍警女孩忽然喊道:“所长,在那儿。” 赵钢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楚天齐的目光也跟了过来。当看到女孩所指的东西,二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尴尬神色,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不好意思。 原来是ups电源在报警,说明停电了。 赵钢说道:“为保险起见,先把电脑关了。” 女孩依言关了电脑。 此时,楚天齐已经走出户籍室,先到几个屋子看了一下,结果都没电了。又向乡里电工进行确认,电工回复 ‘“没有施工,也没有故障”。 楚天齐直接给供电所主任打了电话,主任给予了明确答复:“正在测试整个供电系统,从本月一号开始每天都测试几次,刚才是最后一次测试。从整个测试情况看,没有受到‘千年虫’的干扰。马上就会送电。” 楚天齐表示感谢后,挂断了电话,再次来到户籍办公室。 果然,两分钟后就来电了。又等了大约有十分钟,没有再停电,赵钢才让女孩再一次打开了电脑。 电脑开机正常,进入户籍系统正常。接着,女孩、赵钢、楚天齐分别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和几个熟悉的身份信息进行了验证,验证结果显示信息正确、没有异常。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应该是没有受到“千年虫”侵扰。 尽管这样,楚天齐还是让赵钢注意观察,一旦有异常情况要及时和上级部门汇报,并与自己沟通。赵钢表示一定照办。 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党政办要主任的电话,通知下午两点半开会。 …… 下午两点半,乡政府会议室。 随着黄敬祖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会议正式开始。 黄敬祖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发出了“咚”的声音。大家自然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准备听书记讲话。 黄敬祖清了清嗓子,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意:“同志们,新千年到了,这是真正千年一遇的事。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一千年时间可能不算太长,但也绝对不短,从公元元年开始,这也才是第二个千年嘛。如果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能至少需要四、五十代的的繁衍、传承,才能赶上这么一次千年之期。而我们就赶上了,因此我们是非常幸运的一代。” 大家没想到,平时严肃有加的黄书记,今天也开始抒怀了。大家觉得挺有意思的,都不禁脸上挂上了笑容。 黄敬祖笑了笑,继续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之所以发这些感慨,也是感叹岁月变化无常,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同时也提醒大家,新千年就要有新气象,也要有新变化。体现在工作中,就是我们一定要创新工作,而不要守旧不前。开场白就说这些,下面我说一下今天开会的内容……” 十多分钟后,黄敬祖讲说完毕。紧跟着宁俊琦也简单的进行了强调。 三*点钟左右,乡政府的这次会议结束。书记、乡长分别离席后,其余人员也陆续走出了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参会的这些副科级以上干部,都领上了任务,开会的任务。可能是新千年的缘故,这几天的会议内容还挺多,每个参会的人都领到了一、两个开会任务。 楚天齐也有两个开会任务,都集中在明天上午,一个是农业局的会议,一个是旅游局的会议。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县委书记召见 第二天,青牛峪乡的三辆车都到了县城,车上是参加会议的各位乡领导。大家在政府对面小吃部吃过早点后,约定会后在县政府楼下碰面,然后大家奔向各自的开会地点。 楚天齐首先参加了农业局会议,会议内容很简单。首先要求大家密切关注“千年虫”问题,关注“千年虫”对农牧渔业的影响。其实,玉赤县经济发展滞后,农牧渔业主要都是相对落后的生产方式,根本就用不到计算机。即使有用到的地方,也很少。所以,“千年虫”对于当地农牧渔业来说,只是一个概念。但做为政府直管科局,农业局依然要讲这个会议精神,这既完成了任务传达,也为以后万一出现状况推脱了责任。 农业局会议第二项内容,就是要求各乡镇、各农业园区做好全年农业工作总结,以及新一年工作计划。今年对此项内容提出了新的要求,就是在总结和计划中,要体现新型农业、现代农业项目。 虽然会上做了这样的要求,但好多人不以为然:这也离的太远了,到时从书上抄一些套话,放到计划里就得了。 可楚天齐却不这样认为,他很想尝试一下。这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中,但由于县局没有这方面的政策,需要前期投资的费用又有些大。因此,青牛峪乡的现代农业项目只有了一个初期规划,就搁浅了。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想放过。所以,楚天齐在会后,又就相关问题向主管副局长做了请教,进行了探讨,并索取了一些资料。然后,才赶往旅游局。旅游局在县政府办公楼三楼,离农业局也就二百米的距离。 …… 刚进政府大院,手机响了起来。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急忙接通了:“刘秘书,你好,我是楚天齐。……哦,好,具体是什么事?……不清楚?……好,知道了,我马上去。”说完,挂断了电话。 刚才来电话的是县委书记秘书刘大智,刘大智要楚天齐马上到书记办公室,说赵书记正在等他。楚天齐问刘秘书是什么事?刘秘书表示“不清楚”,只说书记脸色不好看。 楚天齐不禁疑问:赵书记怎么知道我在县里?他究竟找我是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天齐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已经到了县委办公楼五楼。他直接奔向刘大智的屋子,正遇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刘秘书。 “楚乡长,你直接进去吧,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刘大智轻声说着,用手一指对面的屋子。 楚天齐说了声“谢谢”,来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他举起手,轻轻敲了两下,屋子里传出了带有晋北口音的普通话声音:“请进”。 楚天齐再次向刘大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虽然赵书记对楚天齐不错,尤其人们传的更甚,但这才是楚天齐第二次迈进这个屋子。上次到书记办公室,还是一年前的事情。 回身关上屋门,楚天齐向书记办公桌走去。此时,赵中直低着头,在写着什么,直到楚天齐到了桌子前面,他也没有停下来。 看到书记这个样子,楚天齐只得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书记抬起头的时候。 赵中直好像没有发现进来人似的,依然不停的在面前的纸上写着、划着。 楚天齐就像哨兵似的站在当地,不能出声,也不能东张西望,就那样静静的望向办公桌后的人。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赵中直已经翻过两次纸页了,但还是没有抬起头的意思。 看到赵中直这个样子,楚天齐不禁心中打鼓:怪不得刘秘书说赵书记脸色不好看,看样子就是在故意晾自己呢,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于是,他在心中想着可能引起书记不满的事情。 …… 首先,楚天齐想到了夏天的那件事情。当时,为了在不受黄敬祖、王晓英干扰的情况下,拿下收取保护费的胡三、王晓力等人。楚天齐经过和宁俊琦商定,设计了半路“巧遇”书记的戏码。 果然,看到青牛峪乡的二一二汽车不能发动时,赵中直立刻让司机用书记专车牵上故障车辆。一直到了三岔路口,二一二汽车也没有发动起来。当时赵中直在向秘书确认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后,就要帮着把车拖回青牛峪乡。宁俊琦和楚天齐自是坚决表态“不麻烦书记”,而赵中直却坚持要帮。宁、楚没有拗过县委书记,同意了书记的决定。 一路上,坐在书记专车上的宁俊琦,向赵书记做了简单的工作汇报,并讲到了蔬菜种植和销售。这个话题引起了书记的兴趣,在汽车到了蔬菜市场时,赵书记下了车,要到里面看看。 进到市场管理办公室后,赵中直继续询问宁俊琦关于蔬菜种植、销售的事情。就在宁俊琦认真介绍、书记认真倾听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打乱了这种和谐。 赵中直到院外去了解情况,遇到了胡三等人,他们正围着几个收菜商催要保护费,赵中直上前劝解。一开始,胡三认为这个人像是领导,所以说话还比较客气,并且耐心的解释着他们收取“中介费”的理由。后来他们以赵中直口音判断,这个管闲事的人是晋北来的收菜商,于是开始出言不逊,并最终把拳头挥向赵中直。 关键时刻,楚天齐赶到,制住了胡三,镇住了众混混。警察赶到,抓*住了所有闹事者。 赵中直大怒,立刻让秘书召集县委、政府及相关科局领导,到青牛峪蔬菜市场召开现场会。在现场会上,书记、县长联手,提出了开展打击商霸市霸的行动。回到县城后,很快轰轰烈烈的打击行动就开始了。 就在车队即将离开的时候,楚天齐被叫到了赵中直专车前,赵中直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从赵中直的话中,楚天齐明白赵书记已经知道了被“利用”的事。听到书记敲打的话语,楚天齐心中很是不踏实。后经宁俊琦分析、劝解,他才宽心了一些。但还是不时想起,多少有些担心。 直到被任命为常务副乡长,楚天齐才彻底放下了这件事。他知道,没有赵书记的首肯和推动,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得到这个任命的。所以说,不管以前书记是否在意被“利用”的事,但后来肯定是不准备追究了,否则,也不会给自己这个“常务”。 但今天,看到赵书记这个样子,楚天齐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利用”赵书记的那件事。同时,他也疑惑:都这么长时间了,才找自己算帐?难道不是?那又会是什么?不会是…… 忽然,楚天齐大脑中飞速闪过三个字——“录音笔”,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 “小楚,早就到了?想什么呢?”赵中直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书记的话,楚天齐才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发现,此时的赵中直已经靠在椅背上,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赵中直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但在楚天齐的眼里,这笑意却不像是好兆头。否则,赵书记让自己过来,为什么又把自己晾了十多分钟? “哦,书记,我刚到,没,没想什么?”楚天齐急忙回答。 赵中直看着楚天齐,再次问道:“没想什么?看你说话支支吾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是走神又是什么?” 听到赵中直说的这么言之凿凿,楚天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红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自己主动提起那件事吧,万一不是呢,那不成了不打自招了吗?于是,干脆摆起了肉头阵,一言不发。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赵中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吗?” 楚天齐抬起头,说道:“不知道。”他心里话:知道也不说,就让你自己说出来。 “哦,那我问你,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赵中直盯着楚天齐的眼睛道。 得,这次直接问上了。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在叨咕着:“什么事瞒着你?没有呀。平时的工作都有黄书记、宁乡长向您汇报,我就是牢记您的要求和期望,勤勤恳恳干工作,哪敢瞒着您干什么事呀。” 赵中直“扑哧”一笑:“听你的口气,好像一直在按我的要求办事。可我怎么听说,你背着我*干了一件大事呢?” 楚天齐没想到,竟然把赵书记都给气乐了。那我该不该说呢?又该说哪件事呢?楚天齐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也不时变化着。 赵中直看似很有耐心的说道:“真忘了?难道连自己干的好事也想不起来?” 楚天齐干脆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摇头。 “那好,我问你,你和宁乡长的关系怎么样?”赵中直冷不防扯出了这么一个话题。 面对赵书记的突然袭击,楚天齐一时不知所措,支吾道:“我和她的关系……还行吧。她是个好领导,我服从她的领导。” 赵中直再次被逗乐:“楚天齐,听你的口气,好像回答的挺勉强啊!可我怎么觉得,她对你可不一般呀!” 楚天齐心中暗道:堂堂的县委书记,竟然这么八卦,有什么就明问。大不了,我就竹筒倒豆子,都说出来。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仍然是一言不发。 “好你个楚天齐,一问三不知。我告诉你,宁俊琦可都交待了,你还嘴这么硬?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你干的好事。”赵中直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放到桌子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可持续发展 听到赵中直的话,楚天齐心中一凉:终于摊牌了。但马上他反而踏实下来:这样也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楚天齐迎着赵中直的目光,向前迈出了两步,到了办公桌的边沿处。 赵中直饶有兴致的看着楚天齐,面带微笑,不住的冲对面的年青人点头。 在赵中直的神情中,看不到怒容,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和赞许。楚天齐不由得心中感叹:不服不行,领导就是领导,看这表情哪像要收拾人的样子。 楚天齐移开和赵中直对视的目光,微微弯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沓纸。这几张纸是a4打印纸,纸上没有任何内容,他把这沓纸翻转到背面,才看到了上面打印的文字。 看到纸上标题的时候,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就笑了。他的笑容非常舒展,看的出心情非常之好。只是他没有思想准备,没想到赵书记手里会有这个东西。但现在他想明白了,一定是宁俊琦把这个东西给了赵书记。 楚天齐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写的那篇文章《全乡经济发展规划暨农村经济发展探讨》。怪不得自己改了那么多稿,宁俊琦都不满意,只到修改了三十多遍时,才吝啬的给了两个字的评语:还行。原来,她是要让赵书记“拜读”呀,这就相当于在玉赤县直达“天庭”了,当然要慎之又慎了。 “这篇文章写的怎么样?发表一下看法吧?”赵中直笑呵呵的说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一般。” “你这还没看内容呢,就下了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赵中直笑着道,“这样吧,你说说这篇文章都讲了什么?讲的详细一些。” “好的,赵书记。这篇稿子主要是以青牛峪乡经济发展现状为基础,总结了以往工作中的得与失,规划设计了未来发展思路。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扩展,引伸出对贫困地区经济发展的思考。整篇稿子分为五部分,第一部分……”楚天齐打开思路,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 这篇文章就是出自楚天齐手笔,他讲起来当然是得心应手了。楚天齐不光是照本宣科,而是把文章外的一些案例也进行了对应解读,讲起来有理论,有实践,既有高度又通俗易懂。楚天齐这一讲就讲了二十多分钟。 “现在你怎么看这篇文章?”赵中直问道。 楚天齐依然回答道:“一般。很稚嫩。” “哟呵,口气够大的呀,连我这个县委书记都觉得很不一般,没想到楚大乡长只给了个‘一般’的评价。看来,真是后生可畏呀!”赵中直不吝溢美之词。 楚天齐真诚的说道:“书记,您过奖了。说实话,这篇稿子我只是做了个基础工作,好多想法和措施都是宁乡长的。尤其是整个稿子的修订工作,她更是亲力亲为、直接操刀。如果说这篇稿子有一些可取之处的话,那都是宁乡长的功劳,我可不敢拒为己有。” 赵中直轻轻抚掌道:“妙啊,真是英雄惜英雄。她说是你做的锦绣文章,你却说是她总揽全局。看来你们的关系很融洽呀,你怎么还说关系一般呢?” 楚天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算是做了回答。 赵中直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们在做这件事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呀?这可是一件大事,不光青牛峪乡需要,全玉赤县也需要。” “赵书记,这篇稿子我并没准备请您过目,这并不是我有多么自大。相反,是因为我感觉无论是我身处的位置、看问题的角度,还是分析事情的高度,都有很大局限性。所以,最终形成的东西代表性也不强,还不够资格请您把关。”楚天齐真诚的道。 赵中直“哦”了一声,说道:“你真这么认为?你这只是说了不让我看成稿的理由。那么,在你写作过程中,也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这还是你的自大在作祟吧?” “书记,不是这样的。您想啊,如果在写稿过程中请您指教的话,肯定会让稿子提升很大档次。但是,您所处的位置和您看问题的高度,是我等所不能企及的。因此,即使把您的真知灼见添加到里面的话,那也是两层皮的感觉,在我们真正实施的时候,也未必能落到实处。”楚天齐解释道。 “小楚,你刚才说的局限性,我不做评论。但从你刚才的这些话来看,你确实有局限性,你的局限性就在于你始终只站在青牛峪乡的角度。即使在有些方面,你准备站到更高位置去看,但还是带着青牛峪乡很重的痕迹,因此形成的东西真就有两层皮的感觉。”赵中直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变换了话题,“小楚,我刚才是就事论事,随便说几句,就算做我们的简单探讨吧。” 楚天齐由衷的道:“书记,您的高度就是不一样,您刚才说的问题,我也有感觉,但是一直看不准。经您这么一说,我是豁然开朗,请您再给一些指导意见。” 赵中直笑着道:“好吧。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已经说了,你的这篇文章确实写的很不错,真心不错。别说是一个副科级乡镇干部,恐怕连县里的一些副处干部也未必能有这么深的认识,能看的这么准。正因为我看好这篇文章,所以,想让它更完美,想让它为全县服务,甚至为更高层级服务。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赵中直针对里面的一些问题讲了有十多分钟,他的见解独到,看问题准确,讲问题一针见血。既有理论,更有贴切的案例,这让楚天齐不禁刮目相看。从以前的接触中,楚天齐知道,赵书记胸怀宽广、求真务实,心系民众。通过今天赵书记讲的内容,楚天齐又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赵书记不光有县委书记的大局观,而且还接地气。 楚天齐听完,由衷的道:“书记,听了您的一席话,我受益菲浅。请您再给我一些指示。” “小楚,我的看法也未必准确,仅供你参考。指示谈不上,我就再强调两句话。第一句‘写文章站位要高远,要从多个角度剖析问题’。第二句‘做经济发展规划,要注重可持续发展’。”赵中直说到这里,又说道:“小楚,这篇文章你还要再深挖一些内容,要写出一篇能为全县服务的文章,这就算是给你的一个任务吧。时间暂不做具体规定,但你要随时让我“拜读”这篇文章的最新修改成果,可以吗?” 虽然这只是赵中直的几句话,但楚天齐却深感责任重大,想了想,说道:“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赵中直轻轻敲击了两下桌子,说道,“你知道吗?我让县委办几个笔杆子写这方面材料,他们全都写成了毕业论文,干巴巴的,只有骨头,没有血肉。在你来之前,我还狠狠的尅了他们一顿。我正准备让秘书叫你从乡里来呢,结果听说你在农业局开会,就把你直接叫了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哟!” 楚天齐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完成任务。”同时,他也明白了,书记脸色难看并不是因为自己。 赵中直站起身,握住楚天齐的手,说道:“年青人,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忙去吧。”说完,松开手,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膀,又拿起之前写写划划的几页纸扬了扬,说道,“我也马上要去开会。” “谢谢书记鼓励。”楚天齐说完,向外走去。 楚天齐刚到门口,正要拉开屋门,身后传来赵中直的声音:“小楚,上下级关系融洽是好事,我也赞成。但在工作中还是要注意保持适当距离,尤其是异性。你明白吗?” 楚天齐心头就是一怔,转回身,向赵中直说了一声:“谢谢书记,我明白。” 赵中直“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了,我做为县委书记也不能管的太宽,工作以外的异性*交往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尤其是对于未婚青年,我更没有权利和理由限制互相交往。”说完,挥了挥手。 楚天齐尴尬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记住了”,走出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 在楚天齐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刘秘书办公室门关着,就没有进去打招呼。从内心来讲,他现在也不想和刘秘书打招呼。在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楚天齐已经知道,赵书记脸色难看是冲着那些笔杆子。按说秘书刘大智应该知道,可刘大智不但没有告诉自己,还故意提了书记脸色的事,以致于让自己瞎担了半天心。不知道刘大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心。 到了一趟县委书记办公室,楚天齐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写的文章得到了县委书记的认可,并得到了书记的指导。忧的是,自己和宁俊琦之间的关系,赵中直有了察觉。也不排除会被对手做为攻击的武器,或是拆散自己和宁俊琦组合的一个理由或借口。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看戏 “坏了,误了开会了”,楚天齐这样想着,向政府办公楼快步走去。 很快到了政府楼三楼,楚天齐急忙去敲旅游局办公室房门,他需要打听具体的开会地点。他只知道在旅游局会议室开会,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本来,他有充足时间打听,结果临时被县委书记叫去,导致现在比要求开会时间晚了将近半个小时。 敲了三遍门,也没人开门,推了推还没有推动。楚天齐又到旁边屋子敲门,也是这种情况。他只好挨门看着上面门牌,先是在旅游局区域看了一遍,又转到审计局、科技局区域挨门寻找。结果,在整个楼层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会议室”三个字。最后,他只好向最东边那间没有门牌的屋子走去。 来到门口,楚天齐先是侧耳听了听,才敲响了屋门。敲了一遍没人答声,又敲了一遍还是照旧。 楚天齐正要走开,门从里面打开了。顿时,刺鼻的烟味冲了出来。屋子里烟雾腾腾,就是楚天齐视力好,一时也看不太清楚。 “小陈,是谁呀?”一个女人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开门女孩回答:“夏局长,是青牛峪乡楚乡长。” 威严的女人声音又传了出来:“哦,怪不得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楚乡长呀!进来吧。” “楚乡长,快进来。”开门女孩说道。 楚天齐这才注意到开门女孩,是旅游局办公室工作人员陈馨怡,自己认识,而且对方曾经给过自己一些旅游资料。 楚天齐稍微一楞,随着女孩儿走了进去。 在楚天齐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众人都抬起头,目光注视到他的身上。楚天齐低着头,尽量避开人们的目光,直接奔一个空位置坐了过去。 见桌上摆着一份旅游局文件,楚天齐便拿在手上看了起来。他现在才明白,怪不得当时在门外的时候,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原来是大家都在看文件。 楚天齐随便扫了一下会场,他发现这个会议室不大,平时也就坐二十多人的样子,但今天足足坐有四十多人。坐在里圈的有县旅游局领导,还有一些乡镇领导。坐在外围的大多都是旅游局工作人员,当然也有一些乡镇干部,楚天齐自己就在这些人中间。 “同志们,看完了吧?有什么感想?”还是刚才那个威严的女声。 楚天齐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正是县旅游局局长夏雪。夏雪是从市旅游局调任的,刚刚到任才两个来月。 上个月,在政府办公楼,楚天齐和政府办邹副主任一起下楼时,曾经和夏雪擦肩而过,当时邹副主任还和夏雪打了招呼。下楼后,邹副主任说,刚才的女人是新任县政府党组成员兼旅游局局长夏雪,级别副处。 现场没人答声,但都抬起头,看着夏雪。 夏雪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既然大家还要思考,那我就把文件精神解读一下。同志们,今年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九个五年计划收尾之年,也是第十个五年计划编制成型之年。今年是公元纪年后的第二个千年,俗话说“千载难逢”,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抢抓机遇,紧锣密鼓的谋划着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从相关渠道得到的消息,在‘十五’计划中,‘可持续发展’被做为制定计划纲要的总原则。旅游产业做为第三产业的一部分,被做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写入计划纲要。国家更是计划在未来,把旅游产业打造成战略性支柱产业。 沃原市做为首都风沙源最后一道屏障,做为首都饮用水主要供应地,更是把旅游这项环保产业做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沃原市“十五”规划中,已经把旅游列为新兴重点产业,届时会进行政策、资金等扶持。在这种大环境下,沃原市旅游产业的春天就要到来了。玉赤县也……” “哼,说的好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夏雪的讲话。 大家迅速把目光集中到了说话人身上,这个人就坐在夏雪旁边,现场众人都认识他,正是玉赤县旅游局常务副局长王文祥。楚天齐曾听别人说过,这个王文祥已经在旅游局当了五年常务副局长,和以前的三任局长都不合拍。每个局长待了不到两年就调离了,而这个王文祥却一直还在,只是他也没能成功上*位局长,依然做着他的“老二”。 夏雪眉头微皱了一下,没有理会王文祥,而是继续说道:“我们玉赤县距离首都只有一百多公里,环保任务更重,发展旅游业是形势所需。玉赤县文化历史遗迹颇多,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很好的挖掘、利用起来。所以,我们才适时做了这份旅游发展规划,在做规划时也充分考虑了可持续发展需要,但这还需要大家共同献计献策,我们……”夏雪向参会人员详细解读着,她的讲解紧扣发展规划,但却采用了口述用语,通俗易懂。 楚天齐感觉,夏雪的讲述形象生动,语气也少了许多严厉,多了不少温和。 “说的好听,虚情假意。”王文祥再次嘟囔道。 王文祥的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次,夏雪没有听之任之,而是转向王文祥道:“王副局长,你有什么高见吗?不妨说出来。” 王文祥没有退却,而是大大咧咧的道:“既然小夏局长请我讲话,那我就随便说两句。这个旅游吧,说的邪乎点是环保产业。其实就是走走看看,再吃点喝点,这就是旅游。至于什么可持续发展,就更是炒作概念了,现在好多人还没有脱离贫困,什么时候吃饱穿暖有闲钱了,再提也不迟。我这人说话直,只懂的干实事,不会文邹邹的务虚。我就先说这些吧。” 大家都听出味儿来了,王文祥这就是要拆夏雪的台。她称呼夏雪为“小夏局长”,是对局长明显的不尊重,而且在局长讲话过程中,两次插话,还大言不惭的说局长请他讲,足见他狂傲至极。 不知道年轻的女局长会如何应对,又会被气成什么样子?这是现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没有像好多人期待的那样愤怒不已,也没有恶语相向,夏雪依旧语气平静的说道:“哦,听王副局长的口气,是不认同这份旅游发展规划了,这可是经过局党委班子通过的。你难道要否定大家的共识?难道要出尔反尔吗?” “小夏局长,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认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要好高骛远。”王文祥反驳道。 “你好像对可持续发展也颇有微词,这可是从中央到地方都大力提倡的,难道你要另来一套?”夏雪继续追问。 王文祥马上接住了话头:“可别给我扣大帽子,我是说你讲的云山雾罩、不切实际,我并没有怀疑国家政策的正确性。我当常务副局长五、六年了,要讲究背政策我不比别人差,而且也在积极践行着。”说着,他还真的背了起来,“可持续发展指既满足当代人需求,又不损害后代人满足其需求的发展,提出可持续发展的四大支柱是经济、社会、环境和文化,只有四个方面协调发展,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可……” 夏雪打断了王文祥的话,说道:“我听你说的才是天花乱坠,怎么就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呢?” “我只是一个普通干部,我能做的就是做好本职工作,你还让我*干什么?”王文祥的话依然很冲。 夏雪轻蔑的一笑:“王副局长,说的轻巧,你连一个基本的日常礼仪都做不好,还谈什么做好本职工作?” 王文祥怒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倒要听听你拿什么污蔑我。” “哦,你说我血口喷人?那我就把这件事摆在桌面上,让大家给评评理。”夏雪说着,一指王文祥面前的烟灰缸,说道,“大家看到没有,这里面已经有九个烟头了,这些烟头的制造者就是王副局长。而今天在现场吸第一支烟的也是王副局长,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践行国家政策的旅游局常务副局长。 敬茶上烟本是国人待客之道,虽然说吸烟于自己于他人没有好处,但要想彻底杜绝也不是朝夕之事。正是因为这个情况,中央及相关部门才没有立即采取强制措施,而是采用渐进方式去引导,让人们逐步远离烟草。 你做为旅游局常务副局长,不但不带好头,反而在旅游业可持续发展会议上公然带头吸烟,这不是对抗国家政策又是什么?正是在你的带动下,本不愿意在公众场合吸烟的同志也吸了烟,没有吸烟的同志更是被动吸了过量二手烟,这是应有的日常礼仪吗? 本来,我以为你这也是在尽待客之道,虽然方式不可取,但也稍微情有可原。我原计划在会后提醒你注意这个事情,但从你的发言中我发现了问题的严重,你这根本就不是小节问题,而是思想问题。为了维护国家政策的严肃性,为了替这些受你引导而吸烟的人的健康,为了被动吸二手烟的人的健康,我必须站出来,对你的做法提出严厉批评。” 在夏雪批评时,王文祥几次想插话,都没成功,只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现场众人全部屏气凝神,静静的“看戏”,楚天齐也是一样。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奇怪约定 终于,王文祥插上了话:“你上纲上线,随便给老同志扣帽子。自己吹嘘不说,还美其名曰说什么可持续发展,我看就是你在兜售你的歪理,这个会我不参加了,你的所谓旅游发展规划也别找我了。”说着,王文祥站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提出的,别后悔,如果现在反悔的话,还来的及。”夏雪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王文祥一拍胸脯:“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一个受党教育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岂能向歪风邪气低头。” 夏雪轻叹了一声:“唉,老王,你真是固执呀,就不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意已决。”王文祥说着,迈动了步子。 “小陈,把王副局长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在会议记录上。”夏雪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唉,政府党组会刚刚研究通过,决定成立“玉赤县振兴旅游产业委员会”,由县长担任委员会主任,我担任常务副主任。县财政会专门列出财务资金,供委员会支配。本来准备安排你做委员会办公室主任,看来只能考虑其他人了。” 已经准备拉开屋门的王文祥,心中不免“格登”一下,他明白自己被人耍了,一个能够花钱的机会没了。尽管他恨的牙根痒痒,但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自己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厥词,又怎能厚着脸皮要求留下呢?再说了,即使自己服软,对方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的。他心一横,猛的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就连夏雪也没有说话,而是面带微笑的迎接大家投来的目光。 …… 看着王文祥落寞的身影,楚天齐没有一丝同情,他感觉这个人是咎由自取。 本来局长在讲话时,你王文祥就不应该插话。人家夏雪是县长助理兼旅游局长,级别是副处。无论级别还是职务都比你王文祥高好多,而且夏雪刚才的讲话也没有任何涉及你王文祥的内容,你这不是以下犯上,故意找茬吗? 王文祥称呼夏雪“小夏局长”,还自诩局长请他讲话,一副倚老卖老架势,说出的话更是直接唱反调。怪不得夏雪设套让他钻,他这就是作死。 看来和三任局长都和不来,王文祥有很大的责任。这个王副局长分明就是一根“搅屎棍”,不搅出臭味,不把自己弄一身脏,就浑身不舒服。 …… 夏雪轻咳了一声,说道:“小陈,把门关上吧,王副局长出去这一会儿,屋里空气清新多了。” 夏雪的话明着是说王副局长出去后,开门放出了屋里好多的烟。实际上,在讽刺王文祥就是肮脏之源。 小陈把门关上,会议继续进行,依然是夏雪讲话。她讲了十多分钟后,才停了下来。个别人象征性做了发言后,夏雪开始做总结发言。 “同志们,这份旅游规划,还不是最终定稿,还需要征求各方面建议、意见。在这里,拜托大家把自己的真知灼见贡献出来,一起为玉赤县旅游产业蓬勃发展而努力奋斗。散会。谢谢大家!”夏雪说着,还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 众人也忙站起来,点头、弯腰,算是对夏雪的还礼。别管夏雪的鞠躬是真心也好,是应付也罢,以人家现有的职位和级别,能做出这样的姿态,就值得肯定。 …… 楚天齐也随着人流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夏雪的声音:“楚乡长,请留步。” 听到女局长的话,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这是要找自己算帐,算迟到的帐。他停下来,返身走了回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夏雪和楚天齐,夏雪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楚天齐坐在主位右手第一个位置,她自己也没有坐到主位,而是坐到了主位左手第一个位置。 两人坐下来后,没有立即说话。夏雪闪着美目打量楚天齐,楚天齐也在观察着她。夏雪留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眼睛大大的,整个五官看上去比较协调。她说不上多漂亮,但绝对不丑,而且很有气质。年纪大约二十八、九岁左右的样子。 “楚乡长,这么盯着异性看,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呀?”夏雪忽然说道。 楚天齐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你是责怪我不懂日常的基本礼仪吗?” 他这是随口一说,但说出去就后悔了。虽然对方不分管自己,可毕竟对方是副处,自己只是副科,这么说话就显得很没礼貌。 “你是拿我说王文祥的话,回敬我吗?”夏雪似笑非笑的道,“开会故意迟到,说话又是这样自以为是,你还真和那个老常务有的一拼。” 看不出对方情绪好坏,但听对方的话,显然是挑自己说话的理了。 迟到本就不对,现在又言语冒犯对方,于是楚天齐真诚的说道:“夏局长,今天我迟到不是故意的,但我要向你道歉,为我的迟到,也为我的言语不周。” 夏雪没有说话,而是依旧盯着楚天齐看,这让楚天齐很不自在,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按说自己的态度也可以了,可她为什么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夏雪摇头说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楚天齐一楞:这女人也太无理了,不就是一个迟到吗?至于吗?何况你也不是我的直属领导?他心中顿时不满。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夏雪接着道。 楚天齐释然了:原来对方不接受道歉是因为自己没必要这么做。 “但是,你的行为毕竟有些不礼貌,对不对?”夏雪再次说出了和前一句话相反的意思。 楚天齐暗道:这个女人怎么说话大喘气?但还是接话道:“是的,是有些不礼貌。” “那你是不是得为你的不礼貌,做一些什么呀?”夏雪的表情怪怪的。 楚天齐眉头一皱:“夏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雪微微一笑:“楚乡长,你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你帮助警方抓捕毒犯,曾获得‘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受到市领导表彰颁奖。你一人独斗数十名黑恶势力,血溅玉赤县城,为警方围捕犯罪分子立下汗马功劳。你措施得当、业绩突出,两次登上河西日报三版。引进蔬菜种植项目、合作何氏药业集团、运作锌矿泉水项目……” 见夏雪说的没完没了,楚天齐打断了她的话:“夏局长,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讲的。对不起,我的同事还在等着我。” “楚乡长,你打断我的话,再一次做了不礼貌的事。是不是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女流之辈?或者说你对所有女干部都很不屑?”夏雪言词咄咄逼人。 听到对方如此上纲上线,楚天齐也意识到自己做法欠妥,于是笑着道:“夏局长,我可没你说的意思。” “恐怕是言不由衷吧。你楚大乡长分管农业、招商、教育、法制、国土等工作,其它工作都做的有声有色,唯独旅游工作没有什么进展,充分说明你根本不重视旅游工作。”夏雪继续上纲上线。 楚天齐辩解道:“不是的。旅游工作停滞不前,确实是我工作做的不到位,但绝非是有意为之。乡里旅游资源确实不少,但由于资金不足、交通闭塞、知名度不够,至今还都处于待开发状态。” 夏雪冷“哼”了一声:“楚乡长,你是欺负我初来乍到吧?我可知道,你们乡旅游招商信息在省旅游局、招商局做着免费广告呢,小小的青牛峪乡已经名声在外了,并不是你说的知名度不够。另外,你讲资金不足、交通闭塞,就更是敷衍我了。引进蔬菜项目、合作何氏药业的时候,你的资金足吗?交通不闭塞吗?可是蔬菜种上了,药材出手了,而且都还卖了好价钱。难道就仅仅因为欧阳玉娜的缘故、因为何佼佼的原因?” 夏雪的话意思很明确,就是说楚天齐厚此薄彼。而且还影射他这两项工作做的好,是因为两个女孩的缘故。听着夏雪的话,楚天齐一时语塞,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厚其它薄旅游了。楚天齐转念一想:你夏雪管的也太宽了,好像我不归你管吧? 好似猜出了他的心思,夏雪郑重说道:“楚天齐同志,你肯定认为我管不着你,胳膊伸的有些长。可我并没拿副处级别压你,更不敢以旅游局长职务要求你,我只是以一名普通干部身份给你提个醒。党中央还一直提倡批评和自我批评呢,你做为党的干部,不会连同仁间善意提醒都不能容忍吧?” 又是上纲上线。楚天齐心中不解:你怎么就跟我杠上了? 夏雪的话还没完没了起来:“在政府楼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在我离开后,邹副主任还向你说起过我的职务,你肯定知道我这个女局长。明知道旅游局今天开会时间,你却故意迟到,而且还接二连三对我不礼貌。说明你从心里看不起我,轻视女干部。” 又是一顶大帽子。同时,楚天齐也奇怪:为什么她知道邹副主任向自己说起过她。他不禁说道:“夏雪同志,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我有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你肯定会说自己参加农业局会议了。实际上,旅游会议规定开始时间,是农业会议约定结束半个小时后。而且事实上,农业会议还早结束了十多分钟。农业局离这里不到二百米,四十多分钟不够吗?其他参加农业会议的人,可是提前就到这儿了,唯独是你姗姗来迟。再结合你以前和现在的表现,不是轻视又是什么?” 没想到这个女人了解的这么清楚,楚天齐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怎样?” 夏雪“咯咯”一笑:“不怎样?为了证明你重视旅游,也为了证明你没有轻视女同志,你要给我一个约定。” “约定?”楚天齐大惑不解。 “是,很简单。把旅游成绩翻两翻的约定。”夏雪说着,还伸出右手翻转着。 听到她的话,楚天齐心道:真是奇怪的约定。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无赖女人 “夏局长,这条件太苛刻了。翻两翻就意味着要达到目标的四倍,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实现的,这需要投资商大把的真金白银投入进来。”楚天齐说道,“要是增加个一两成还可以考虑。” “楚乡长,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之所以和你说这个新目标,我是充分考虑青牛峪旅游资源潜力,尤其是你楚乡长的超凡能力,才做出的,并不是纯粹的信口开合。”夏雪说着,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果你推三阻四,那就说明你没有诚意,迟到和不礼貌言行都是故意的。” 怎么办?楚天齐心里做了一番考量后,说道:“夏局长,这样吧,在现有目标的基础上再增加百分之五十,怎么样?” 夏雪没有说话,而是摆了摆手。 楚天齐一咬牙:“增加一倍,总可以了吧?” 夏雪还是摆手,而且加上了摇头。 “不行那就算了,就现有的目标,我还一点都不增加了。”楚天齐干脆耍起了横。 “呵呵,楚乡长,都说你是刺头,我还不大相信。今天算是开眼了,原来你还带着点无赖呢!”夏雪一阵冷笑,“好吧,那我只能给一个人打电话了,让她评评理。” “给谁打?”楚天齐急忙问道。 夏雪阴阳怪气道:“当然是给你的主管领导,美女乡长宁俊琦打电话了。说一说你故意迟到,和出言不逊的事。”说着,她还拿出了手机。 楚天齐听出了夏雪话中的意思,这是要向宁俊琦告自己的黑状。告状也没什么,自己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吗?而且迟到的原因也可以向宁俊琦明言,量她夏雪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伎俩。 见楚天齐无动于衷,夏雪一边开始慢慢的按手机上的按键,一边说道:“好啊!我倒要问问宁俊琦,下属公然欺负女同志、对女同志为所欲为,她到底管不管?难道下属耍流……她也不管吗?” “慢,慢,慢。有事好商量。”楚天齐摇着双手道。他听出来了,夏雪分明这是在拿话要挟自己。但是看她对付王文祥的手段,说不准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夏雪停止了按键,眉毛一挑,说道:“怎么,你答应了?” “夏局长,订指标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需要经过乡常委班子批准的,尤其是必须先经过乡长办公会通过。别说我只是一个副乡长,就是书记、乡长也不能武断的把指标翻上两翻。”楚天齐耐心的说。 “哦?那你的意思呢?耍赖,不答应这个约定?”夏雪反问道。 楚天齐正色道:“夏局长,不存在耍赖这么一说,因为你的要求本身就有不合理之处。” “行了,我是听明白了。我还是和宁俊琦说吧,把你的所做所为如实向她反映,看她会给我一个什么答复,会给你一个什么指标。”夏雪的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尤其是个别字词更是加重了语气,比如“所做所为”,比如“如实”。 看来夏雪是讹上自己了,楚天齐相信这个女人是准备和宁俊琦胡说一通,对自己进行大肆污蔑了。如果宁俊琦单纯的只是自己的领导,楚天齐倒一点不怕,你夏雪有一告,我还有一辩呢。即使领导生气,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自己也可以用书面方式进行申辩。可宁俊琦并不只是自己的单纯领导,有些事不是解释就能解决问题的,说不准会越解释越麻烦。 此时,夏雪已经把手机放到耳朵旁,说道:“宁乡长,您好!” 楚天齐急忙摆手道:“夏局长,我答应你,别打电话了。” 夏雪轻蔑的一笑,把手机从耳旁拿开,挂掉了通话。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仅限于口头答应,肯定不能落到纸面上。否则,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是两个字‘不行’。”楚天齐说道。 夏雪笑着道:“咯咯,楚乡长,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糊弄我?你应该知道空口无凭这句话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楚天齐咬着牙道:“君子一言。” 夏雪这次答应的倒很痛快:“快马一鞭。好,我就暂且相信你,希望你不要食言。”然后,话题一转,“否则,就不是拨打天气预报号码这么简单了。”说着,她炫耀的扬了扬手机。 我*,她原来没给宁俊琦打电话,是在讹诈我呀,真是个无赖的女人。楚天齐想到这里,起身就走。 夏雪的声音及时响起:“楚乡长,记住你说过的话。” “忘不了。”楚天齐头也不回,恨恨的说道。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咣”的一声摔上了门扇。 透过门板,会议室里传出了放肆的“哈哈”大笑声。 …… 楚天齐走出会议室,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他快步向楼梯走去。 “楚乡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天齐停住脚步,扭头看去。一个女孩快步跟了上来,正是刚刚在会议室见过面的陈馨怡。 楚天齐调整了一下情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陈,怎么才下班?”。 陈馨怡脸一红,有些娇羞的道:“等你。”说着,她向会议室方向警惕的看了看,示意楚天齐边走边说,并率先走去。 楚天齐迈动脚步,不解的问道:“等我?有事吗?” 陈馨怡略有扭捏的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想和你说说话,你平时也不找我。” 楚天齐有些差异,心里话:我没事找你干什么? “虽然经常见不到你,但你的那些事迹我都知道,单位的人也知道,好多人都羡慕我,羡慕我认识你这个大英雄。”在说话的时候,陈馨怡已经是满脸崇拜之色。 被人当面称赞,楚天齐不觉老脸一红,同时也有些惭愧。去年第一次见面,陈馨怡就给自己找了好多旅游宣传资料,还把她自己的旅游书籍和学习笔记借给自己,更热心的把自己引荐给当时的旅游局长认识。自己每次到旅游局的时候,陈馨怡都热情的帮忙跑东跑西。而自己除了随便说了“谢谢”外,就没有真诚的表示过感谢。 二人已经到了一楼大堂,楚天齐停下脚步,真诚的说道。“小陈,谢谢你,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真的吗?”陈馨怡兴奋的问道,然后面色一黯,“中午不能去,我已经答应同学,给她过生日了。” “哦,太遗憾了,那只能下次了。”楚天齐笑着道,“我一会儿还要返回乡里。” “你工作忙,我知道。”陈馨怡理解的说道,然后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他微笑的摇了摇头。 陈馨怡长嘘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咔咔”,从楼上传来皮鞋走动的声音。陈馨怡向楼上望了一眼,低声道:“我先走了。”说完,快步走去,临到门口时,返身做了个鬼脸。然后,出了楼宇大门。 皮鞋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近。楚天齐不想和那个无赖的女人再见面,也快步走了出去。 …… 来到院里,楚天齐一眼看到了乡里的二一二汽车,他快步走了过去。到了车前,楚天齐看到,车后座上只有宁俊琦,他拉开了车门。 “坐前边去。”宁俊琦一扬下巴,示意他坐到副驾驶位去。 楚天齐一笑,只得关上后车门,悻悻的拉开副驾驶旁车门,坐了上去。 坐在座位上,楚天齐扭头问道:“他们都去哪了?” 宁俊琦没好气的道:“还能去哪,都走了呗。谁能等得起你?别人十一点前都办完事了,只有你楚大乡长忙的姗姗来迟。” 楚天齐讪讪的一笑:“这不是有事给绊住了吗?对了,小孟呢?” “刚才政府办打来电话,让去拿一份文件。我就让小孟去了,估计现在还在等着打印吧。”宁俊琦说完,又问道:“今天开会都是什么内容?” “哦,开了两个会,一个是农业的,一个是旅游的。农业的主要……”楚天齐挑重点,讲了农业和旅游会议的内容。当然了,他没讲夏雪和王文祥对决的事,更没讲夏雪单独留下自己的事。 宁俊琦听完楚天齐讲的内容,说道:“现在,国家看到了发展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更加重视可持续发展。一些环保、无污染的项目被看好,旅游产业就是其中一项,省、市、县三级政府也出台了一些政策。但从现在发展的实际情况来看,并不理想。究其原因还是各级政府不愿把钱投入到这上面,他们更愿意把有限的资金集中到一些直观的工程上,因为那就是看得见的政绩。所以,就把发展旅游的希望寄予投资商的身上。 好多旅游项目都处在待开发状态,一些配套设置没有或者根本就很少。因此,要想把项目做起来,投资商的前期投入就很大,好多投资商为此望而却步。即使有些商人做了项目,投入的也很少,他们在等待几年后项目大升值。在这些商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把项目看做旅游项目,而是当做地产项目来对待。” 楚天齐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宁俊琦继续说道:“从目前沃原市的做法来看,似乎把旅游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市里对于县旅游局长进行了高配,局长级别都是副处,由县政府党组成员兼任。我听说,玉赤县还准备让旅游局长进常委呢。”说到这里,她忽然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才出来呀?我见好多参加旅游会议的人,可是早早就出来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是省油灯 听到宁俊琦的问话,楚天齐心中一动:到底该不该说呢?他一时踌躇起来。 “怎么,很难回答吗?我来替你说吧,是不是和一个小女孩说悄悄话,忘了时辰了。”宁俊琦面色不善的道,“两人在一楼大堂拉拉扯扯、交头接耳,谈的很热乎嘛!” 得,怕误会还是误会了。听宁俊琦的口气,显然是看到自己和陈馨怡在一楼说话了。 “哪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女孩是旅游局办公室工作人员,在我从会议室出来后才遇到的,就是一起下楼时,说了几句话。”说到这里,楚天齐见宁俊琦面色仍然不善,又补充到,“就是那个叫陈馨怡的女孩儿,我以前和你说过,在我第一次到旅游局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些旅游宣传资料,还把她的学习书籍和工作笔记借给我看了几天。” “哦?就是那个一见钟情的小萝莉?怪不得呢,拿上人家的书和笔记爱不释手,原来是互相惦记着呢?大概也经常鸿雁传书、电话传情吧?”宁俊琦话里泛着浓重的酸味。 “嘿嘿,吃醋啦?”楚天齐一呲牙,嘻皮笑脸的说道:“我对着……车顶棚发誓,我和她绝对是纯洁的,平时更没有你指责的书信和电话来往。你不要多心。” 看着楚天齐滑稽的样子,宁俊琦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继续绷着脸道:“我多什么心?你又不是我的……猫呀狗呀,你爱怎么做我管的着吗?我就是奇怪,为什么到哪儿都招蜂引蝶的。” 楚天齐继续讪笑道:“还不是你家楚副乡长魅力大吗?我说的是人格魅力,是正面的,你不要想歪了。” 宁俊琦冷笑道:“是你自己想歪了吧?还倒打一耙。我问你,别人比你早出来半个多小时,难道你们就是说了几句话这么简单?恐怕是在哪钻着呢吧?” “我……”楚天齐一时语塞,想着要不要说和夏雪的事。其实他们根本就没什么事,只是自己答应对方的那个条件,有点解释不清。 …… 这时,车门一响,司机小孟,坐了上来,说道:“乡长,文件拿上了。” “给我看看。”宁俊琦说道。 小孟把文件递过去,问道:“乡长,去哪?” “吃饭。”宁俊琦只回答了两个字,就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去哪吃?”小孟是看着楚天齐说的。 “你看着办吧。”楚天齐现在没心情想吃饭的事,他要想着如何回答宁俊琦的“审问”。 听到二位领导这样的“指示”,小孟稍一沉吟,发动了汽车。 二一二汽车在县城边上的一个小饭馆停了下来,三人走了进去。饭馆不大,但很干净。正是吃饭的当口,饭馆的人很多。老板娘给三个找了个雅间,看得出小孟和老板娘很熟识。 二位领导对于点餐没有具体指示,这个任务自然由小孟来落实。他点了一盘西芹百合,又点了一个砂锅豆腐,最后点了一个香酥鸡块,主食点的米饭。看得出,小孟很有心,菜点的很清淡,就是肉菜也是不油腻的鸡肉,符合宁俊琦的口味。 在整个吃饭过程中,宁俊琦没有说一句话,但对饭菜却没客气,说明很对她的口味。楚天齐和小孟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篇,也就没了声音,专心致志的吃起饭来。 整个吃饭过程,比较沉闷。小孟能够觉察到,二位领导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 吃完午饭,三人上了二一二汽车。依然是楚天齐坐在副驾驶位,宁俊琦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上。 得到乡长“回乡里”的指示后,小孟发动汽车,向青牛峪方向赶去。 楚天齐偷偷观察了一下宁俊琦,见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于是也就没有没话找话,而是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 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楚天齐不由得想起了上午的事情,想到了夏雪这个人。 从夏雪今天的表现来看,她是一个心思敏捷,谋定而后动的主。一开始,面对王文祥的插话,她采取了装聋作哑的方式,说明她没有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也就没有贸然出击。她的这一反应,也把自己置于了一个弱势的位置,让人不免替他不平,也赢得了一定的同情。 当王文祥再次打断问话的时候,她不急不躁的接过了话头,让王文祥进行充分“表演”。王文祥面对机会岂肯放过,滔滔不绝、大放厥词,表现强势。此时的王文祥俨然一副恃强凌弱的架势,让很多人的悲悯之心更甚,对夏雪更是同情。当然,也有人认为夏雪软弱。无论哪种看法,都把夏雪置于了一个弱势的地位。 当时,面对王文祥的来势汹汹,夏雪依然是慢声细语,这肯定会让王文祥很是不适应。就好比接连挥出几拳,却什么都没有打到的感觉,王文祥肯定有一种想要发泄的欲望。 很快,夏雪就在温言细雨中给王文祥扣上了大帽子——反对局党委决议,拒不执行国家政策。王文祥自然不能接受,同时气愤至极,进行了激烈的反驳。而夏雪就在对方狂燥不已的时候,用语言轻轻的刺激了一下:“你的实际行动在哪里?”、“日常礼仪是什么”。这就好比装满汽油的仓库被投入火星一样,尽管很小,却“嘭”的引燃了大火。 利用王文祥不理智的话语,夏雪适时提出了当众吸烟的事情,把一个小节问题拿来上纲上线。并巧妙的把所有吸“二手烟”的人,置于了王文祥的对立面,同时把其他人的吸烟也归罪为王文祥的带头示范,一下子让王文祥变成了孤家寡人。就是想帮王文祥的人,也不愿冒着得罪所有人的风险替他出头了。 王文祥此时已似坐在没有刹车的汽车上一样,只能任由车轮滚滚向前。于是,他只得以退出会场来回击,进而打击夏雪的威信。夏雪在得到王文祥的再次确认后,适时抛出了“旅游产业委员会”,利用王文祥自己的表态,把他踢出了这个机构,同时找回了被他退场削掉的面子。 夏雪在和王文祥的对决中,表现的有理有节,同时更有力,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王文祥打得大败。楚天齐也不得不赞赏夏雪的智慧。 可是,夏雪在会后缠上了自己,就让楚天齐不理解了,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揪住自己不放。 本来就是迟到的事情,而且确实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自己不说,夏雪也明白这个道理,而她却不依不饶。先是给自己扣上了大帽子,接着又提出了无理的要求,更是以向宁俊琦告黑状来威胁自己。夏雪当时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给自己罗列莫须有的罪名,让自己在宁俊琦眼里变成一个品行不端的伪君子。 为了达到目的,夏雪竟然还用假装拨打了宁俊琦的电话,来胁迫自己就范。当自己举手投降时,她又告诉自己刚才拨打的是天气预报号码,这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威和炫耀。 夏雪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自己和她有仇,还是她在替别人报仇?也不像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完全可以在自己刚进去的时候,给自己扣一堆大帽子,让自己当众出丑。冲她对付王文祥的手法,她肯定有办法让自己哑口无言,打掉牙咽肚里的。可她没有那么做,却在会后提出了那么苛刻的约定。 难道是自己受王文祥的牵连,她的气没有发完,就冲自己继续撒气,那她也太无赖了。希望以后不要和这个家伙再打什么交道。可是事与愿违,时间不久,他不但和夏雪多次见面,更是和王文祥处处碰头。 想到约定,楚天齐笑了,心想:反正空口无凭,到时达不到约定目标,你能把我怎样?反正你当时也不是君子所为,自己偶尔当一回小人也无损光辉形象,这只能证明自己智慧超人。这就叫以牙还牙。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踏实,自己能想到的,难道夏雪就不能想到吗?可她却这样做了,说明她肯定还有依仗。她不会有录音什么的吧?楚天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禁心中骂道:真他*妈不是省油的灯。 …… “吱”的一声,小孟踩了刹车,二一二汽车停在了青牛峪乡院里。 宁俊琦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楚天齐磨蹭着,想等她走远了,自己再下车。 已走出几步的宁俊琦,又返了回来,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说道:“去我办公室。”说完,看也不看楚天齐,快步走开了。 楚天齐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小孟,见对方脸上满是笑意,知道对方在笑自己吃瘪。他顿时脸上一红,瞪了小孟一眼,没想到小孟脸上笑容更浓,好像在说“快去吧,乡长还等着审问你呢。” 楚天齐没好气的下了车,到了乡长办公室。 …… 楚天齐在车上已经想清楚了,只能坦白从宽了。否则,事后被宁俊琦知道实情的话,肯定误会更深。 于是,一进宁俊琦的办公室,楚天齐就竹筒倒豆子,把所有“遗漏”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自己被县委书记召见,包括误了旅游局开会,包括夏、王二人的对决,包括夏雪对自己提的苛刻条件,也包括偶遇陈馨怡的事。他讲的很详细,甚至连夏雪和自己的对话都进行了原版呈现。 听完楚天齐的“交待”,宁俊琦楞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脸上渐渐有了笑意,轻启朱*唇,说道:“听你的说法,你是为了我才答应对方的条件吗?”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说道:“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豁的出去。” “是吗?”宁俊琦看似感动的轻声说道,“也包括你的职位和前途吗?你舍得吗?” 楚天齐略微一楞,郑重的点头道:“是的,为了你,我舍得。” 宁俊琦沉吟着,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起来:“那如果对方要让你贪污受贿,甚至出卖国家、集体利益呢?你也答应吗?” 没想到宁俊琦有此一问,楚天齐不知如何回答。但他明白:这个女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八章 侥幸心理 楚天齐一下子楞在当场,宁俊琦就那样一直看着她,等着他的回答。 “我……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不会答应对方条件的。”楚天齐痛苦的说道。 宁俊琦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既像是欣慰,又像是忧伤,更多的是苦痛。 楚天齐看着宁俊琦,坚定的说道:“但我会用我自己去替换你,替你承受所有的苦痛和磨难,就是付出生命代价也再所不惜。” 宁俊琦眼中一下子涌满泪花,她扫了一眼玻璃窗上拉着的厚重窗帘,站起身,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钻进了楚天齐怀里。 楚天齐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然投怀送抱了,这可是意外的收获,自从和宁俊琦认识到现在,这是第一次。不觉双臂轻轻用力,把美丽佳人紧紧拥在怀中。 让楚天齐更加惊喜的是,怀中美人竟然扬起俏*脸,轻掂脚尖,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明显的信号,楚天齐岂肯错过,于是,俯下*身,去找对方的嘴唇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正闭着眼睛的宁俊琦,迅速睁开眼睛,挣脱楚天齐的怀抱,快步奔向了自己的办公桌。她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说道:“喂,您好……你打错了。”说完,挂断手机,坐在了椅子上。 楚天齐正等着与宁俊琦来个小规模接触,没想到来了一个破电话,听口气还是打错的。等看到她坐回了椅子上,他知道今天的这个好机会错过了,没戏。他略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道:“打错的?” 宁俊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幽幽的说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俩都置于危险境地呢?就不能提前采取措施,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吗?” 楚天齐一下子清醒过来,知道宁俊琦又说到刚才谈的那个话题了。他轻轻挠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你如果处在险境,我肯定会奋不顾身的。” “我知道。”宁俊琦点点头,说道,“可今天的事,我并没有危险呀?” “我不是担心她会瞎说吗?瞎说我欺负女人,说不定还会给我扣上一个作风问题的帽子,那样你岂不是伤心透了吗?”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轻叹道:“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她堂堂一个副处级旅游局长,会给我打电话瞎说一通吗?你要知道她是副处,我们只是科级,她的名声比我们更重要,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那她这是为什么?就为了让我答应那个不切实际的指标吗?那她也太无赖了。”楚天齐有些无奈的道,然后话题一转,“她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到时也别赖我不守信用。” 宁俊琦随口说道:“你是说耍赖吗?她早已想到你这点了。” “怎么,你知道她会采取什么办法?”楚天齐反问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只不过是猜的罢了。”宁俊琦说道,然后转移了话题,“反正指标是你答应的,别到时又让我给你擦……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去摆平。” “不用你给我擦屁*股,我尽量去完成,实在完不成的话,我也不怕她向你告状。反正她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楚天齐自信的说道。 宁俊琦摇头道:“就怕没那么简单吧,你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 楚天齐正要接茬,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忙向宁俊琦看去,见她正向自己使眼色。 楚天齐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快步走到窗前,一边拉开窗帘,一边说道:“乡长,您再好好看一看报告,到时我等你的通知。” 宁俊琦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并示意他去开门,楚天齐走向了门口。 “楚乡长,这份报告好多地方都进行了改进,不过还有一些不足,我看过后再说。”宁俊琦拿过一份资料,用红笔在上面装模作样的划着。 此时,楚天齐打开了屋门,高远正站在外面。 高远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犹豫了一下,说道:“楚乡长,你在啊。那你们先说,我一会再过来。” “不必了,我已经汇报过了。你进去吧。”楚天齐说着,回头又对宁俊琦道,“乡长,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记住啊,本周内必须把修改后的报告交上来。”宁俊琦抬起头说道。 “好的,我记住了。”楚天齐装模作样的说完,走了出去。 身后响起宁俊琦的声音:“高乡长,请进。”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又想了一会儿夏雪的事,他还是不明白,难道夏雪就为了一个指标的事给自己下套?有事可以商量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常跟自己商量的话,自己肯定不会接她的招的。 夏雪也对别人用这招了吗?我看未必。每个人不可能都有“软肋”能被她抓*住。那她就针对自己这么做,是真的有仇,还是对自己有别的想法?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这个想法一出来,楚天齐吓了一跳,赶忙就此打住:可不能瞎想,自己本来就怕宁俊琦多心,如果再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危险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楚天齐说了一声“请进”,他的话音刚落,杨大庆推门走了进来。 “大庆,有事吗?”楚天齐问道。 杨大庆直接坐到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楚乡长,刚才小营村冯强来电话,他说村民今年偿到了甜头,都在询问明年是否还种药材。” 楚天齐随口问道:“村民的意思呢?” “他们当然愿意种了。种药材不到三年时间,就收入了相当于平时种庄稼八、九年的利润,这可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尤其,在种药材的过程中,他们一直在担惊受怕着,生怕赔的血本无归,现在有这么好的结果,肯定是想着再大捞一把了。”杨大庆兴奋的说道,“好多村民都表示,不光要种,还要多种。甚至以前没种药材的村,也在打听这个事。” 楚天齐点头道:“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们不能盲目。药材种植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效果,有好多客观因素在里面的,好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左右的。当归种植,需要三年的种植周期,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我们自己心里没底。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买家,没有买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都是在冒险。” “买家不是现成的吗?何氏药业呀,你的师妹不是何氏药业的少当家的吗?”杨大庆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八卦的表情。 “大庆,你以为开公司是过家家呢?一拍脑门就决定了。”楚天齐笑着道,“我刚才说了,今年的成功,有好多客观因素在里面。这其中,何佼佼肯定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但正像何老爷子说的那样,一切按规矩办。所以,何老爷子虽然同意了孙女的建议,但只是让下面人悄悄做了解,并且严令她不得提前向我们泄露只言片语。后来,在对药材生长情况有了充分且客观了解后,何佼佼也才出现。如果我们的产品达不到对方要求的话,何氏药业肯定不会收购的,即使有何佼佼也不行。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何氏药业对我们的照顾。不过,在商言商是他们处世的中心原则。” 杨大庆点了点头,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我们也得争取一下呀,毕竟何氏药业和我们互相有了了解,况且不是还有一个何佼佼在里面吗?” “那还用你说。”楚天齐点指着杨大庆道,“我已经和何佼佼通过两次电话,希望何氏药业把青牛峪乡做为他们的原料基地,何佼佼也答应能帮忙的话尽量帮忙。但她同时也表示,这么大的事需要董事会集体做决定,不是一两个人能决定的,而且何氏药业还要考虑集团的整个战略布局,而不只是单纯的运作某一个点。据她说这次收购我们的药材,可以说是近几年生意中,何氏药业获得利润最少的一次,为此还引起了好多董事的不满。” “听你的口气,那就是没戏了吧?我该怎么答复冯主任和其他村干部呢?”杨大庆有些泄气的说道。 “你就说乡里正在与对方沟通,让他们再等一等。”楚天齐说道。 “好吧。”杨大庆说完,走了出去。 …… 听着杨大庆走远了,楚天齐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看了起来。这是前几天与何佼佼通话时做的一个记录。 其实,楚天齐一直在与何佼佼联系着。从最近反馈过来的信息看,对方对于把青牛峪做为基地的事,他们内部还存在着很大分歧,估计在近期不会有什么进展。至于收购药材的事,倒很有希望。只是在价格上,何氏药业不会给青牛峪过大的利润空间。因为这次的价格,是何老爷子看在楚天齐的面上,给了一部分友情价。这种友情价不能总是给下去,因为何氏药业是以赢利为目的公司,而不是慈善机构。 刚才,之所以和杨大庆说的有所保留,其实就是楚天齐想通过杨大庆,给村民传递个信号:种药材也不是暴利行业,要对利润空间有合理预期。否则,村民总抱着一个侥幸心理的话,对于下一步的合作是没有好处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二十九章 王委员低调回归 农历日期进入了腊月,乡里上班的人忙的忙闲的闲,好多人已经在盘算着过春节的一些事了。而有一些人却没有这么清闲,他们需要总结过去的工作,布局谋划来年或更长时期的工作,楚天齐就是其中的一员。 临近年底,各种会议很多,好多会议都需要楚天齐去参加,回来还要进行传达、布置和督促。有些该是乡长参加的会议,因为会议时间有冲突,也只好楚天齐代劳。因此,光是参加会议就占用了楚天齐好多时间和精力。 做为常务副乡长,在乡长连续离开乡里几天的时候,要临时主持乡政府工作。在主持工作的时候,楚天齐没有享受到大权在握的畅快*感,感受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在肩的沉重。 楚天齐不光要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议、临时主持乡政府工作。就是一些日常工作也需要去督促、检查,好多工作还需要亲力亲为。他这时进一步体会到那句话的真谛——“不要光看贼吃肉,还要看到贼挨打”。每个人平时只看到别人大权在握的风光,只有亲身试过了,才能体会身处其中的无奈和艰难。 每天都是忙于一些会议和管理工作,自己分管的本职工作只能见缝插针的去做。尤其是关于总结、计划等一些案头工作,更是只能利用一些间隙和早晚加班去做了。一时间,楚天齐成了乡里最忙的人。虽然以前他也几乎是乡里最忙的人,但忙和忙的内容不同,牵扯的精力和付出的辛劳也有区别。 …… 又要开会了,这次是乡里的会。 楚天齐几乎是踩着点进的会议室,当他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书记、乡长也已在座。楚天齐急忙来到自己的座位坐定,冲着主持会议的黄敬祖说道:“书记,我刚赶回来,刚才二一二在半路熄火了,耽误了有十来分钟。” “没事,都是为了工作嘛!”黄敬祖看了看手表,大度的说道,“再说了,刚刚十点,你也没有迟到。” 楚天齐冲着黄敬祖笑了笑,低头,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书记,人都到齐了。”党政办主任要文武轻声说道。 黄敬祖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全场,清咳了两声,说道:“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主题就是关于年终总结,请宁乡长做具体部署。” 大家鼓掌过后,宁俊琦说道:“同志们,近一段时间大家既要参加各种会议,还要做总结和计划,日常工作也没有落下,在这里,向大家说声辛苦了。要求大家做的工作总结和计划,也按照规定时间报上来了。但是……”说到这里,宁俊琦停了下来,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面对宁俊琦凌厉的双眸,好多人慌乱的低下了头。 宁俊琦继续说:“但是,总结和计划的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我这里所说的质量差,并不是指的语句和用词不好,相反,有的写的还很华丽,很有一些文采。而质量差是专指数据严重失实,有的人竟然把数据扩大了好几倍,或是缩小了七、八成,扩大和缩小都是依据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来。当然了,不是所有的计划都这么不堪,有两份写的就很好,数据精确、叙述客观。大家想不想知道,写出了天文数字的都有谁?” 面对宁俊琦的提问,好多人都面面相觑,既想听一听究竟有谁,又担心自己榜上有名。 “我知道好多人之所以变换数据,无非就是想在年终的评比中,多挣奖金少被罚款。想通过劳动获得财富并没有错,但我们也不能通过弄虚作假、循私舞弊来实现。”宁俊琦严肃的说道,“我思虑再三,还是给这些人一些面子,这次暂且不提名字。限大家在本周五下午四点前,必须把修改后的总结和计划报到党政办,党政办要主任要在五点之前交给我。如果谁没有上交,或是继续弄虚作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但不给你虚构部分的奖金,就连正常的奖金也要扣除,并且点名全乡通报,传达到各村。” 好多人听到宁俊琦的话,都松了一口气。有些事就是这样,你做我也做,也没觉得怎么不好。只是一旦要被指名道姓通报时,却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所幸,乡长还没把事情做绝,这次没有把自己揪出来。但也给大家脖子上套上了绳索,如果谁要是胆敢逆势而上的话,那不好意思,我宁俊琦就要拽紧手中绳头,让你吃点苦头了。 宁俊琦继续道:“另外,有些数据还有重复计算的嫌疑,我现在拣几个大家经常弄混的数据讲一下……”她一下子又讲了五、六分钟才停止。 在宁俊琦讲的过程中,好多人都进行了认真记录,生怕再出来重复计算的事情。以前还可以以“不清楚”来搪塞,以后要是再出来类似的情况,那就是顶风作案、明知故犯了,肯定要被打板子的。 宁俊琦讲过后,黄敬祖又进行了强调。大家以为接下来就该散会了,有的人甚至开始合上笔记本,把笔也夹在了本中,随时准备听到“散会”两个字。 “同志们,会议主要内容就这些。另外,有一个事我要说一下。”黄敬祖说道。 这出乎了一些人的想法,又赶忙打开了笔记本,等着记录书记口中的那个事。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王晓英同志,已经从市委组织部学习归来。我们请王委员谈一谈学习感受,如何?”黄敬祖的话看似在征询大家的意见,但其实就是要让王晓英讲一讲。他这么说只是把口气变得和缓一些,同时也表明黄敬祖现在的心情不错。 大家先是一楞,然后响起了掌声。掌声虽然并不热烈,但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拍手了,声音也还是不小。 听到黄敬祖说到王晓英,楚天齐向四外看去,在后排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已经站立起来的王委员。今天是股级以上干部会议,一共有十七、八人参加会议,最里圈坐不下,后圈又摆了几张椅子坐人。以往这种时候,王晓英都是坐在黄敬祖身边,哪曾坐到过那个憋屈的位置。 楚天齐并不知道王晓英回来,也没见到。刚才自己在进入会议室时,由于是踩着时间点进来的,所以他没有四外张望,而是直接奔向自己座位而去。尤其是平时异常张扬的女人,今天竟然坐到了那个偏僻的角落,就连身上的着装打扮也很朴实。楚天齐没有看到她,也在情理之中。 今天的王晓英,穿着一身藏青色西服套装,v形领里面露出黑色的高领毛衫。她的头发用棕色发带拢着,自然垂在脑后,脸上只化了淡装,看上去倒别有一番韵味。看她今天的打扮,标准基层女干部形象,既不老土也不时尚,很是中规中矩。 王晓英面带微笑,扫视了一下全场,向大家微微点头致意,说道:“黄书记、宁乡长、各位同事,大家好。好久没有见到大家了,今日一见,觉得格外亲切。谢谢黄书记给我这个发言的机会,那我就把自己的学习情况,向大家做一汇报,请大家多提宝贵建议。” 王晓英开场的几句话,既表示了谢意,又不肉麻,言简意赅、遣词造句得体。 王晓英侃侃而谈:“各位同事,我这次到市委组织部参加培训学习,一共去了七十八天。这次的科级干部培训班是十月中旬开始的,而我是十月底去的,算是插班生。 这是我第二次踏进市委党校,但两次感受却有很大不同。第一次去的时候,更多的是感到新鲜和好奇,也多少有一丝骄傲在里面,觉得进入培训班是一种荣耀,其实那就是自己当时的虚荣心在作怪。而这次再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上次算是白去了,当时自己理解的太狭隘了。 二次参加市委组织部培训学习,我感觉更多的是责任,一种为党、为国家、为人民、为集体做好工作的责任。虽然我们身处官场最基层,但我们这一批人,却是国家政策、方针的直接贯彻者和执行者。我们的职位很普通,但我们却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一方面我们代表着政府在推进国家政策,一方面我们又把普通老百姓的的心声和愿望向上反馈。 有的人可能觉得,王晓英说这些话又在卖弄了。也不怪别人有这样的想法,我以前确实有这样的毛病。但今天我是由衷的想说这些感受,也许在座的好多领导、前辈、同事,觉得我讲的很肤浅,但我却是讲的切身感受。”说到这里,王晓英向在场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听着王晓英的讲述,再结合她的态度,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要比刚才热烈的多。 王晓英抬起头,道了一声“谢谢”,继续说道:“在学习过程中,我才发现自己的差距有多大。以前自以为自己不含糊,也有几下子,这一学习才发现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光和一些优秀的基层干部差距很大,就是和身边的好多同事相比,我的能力也有很多不足。但我有信心,通过理论学习、通过实践磨炼,把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提升一大截。请各位同事,尤其是黄书记、宁乡长、楚副乡长等领导和前辈多多指教。我一定虚心接受和改进……” 王晓英的发言还在继续,看得出,好多人都被她诚挚的讲述所感染,都在认真的听着,有的人还不住的点头。 楚天齐心中纳闷:这还是那个王晓英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太低调了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章 更可怕了 王晓英的发言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已经接近了尾声:“七十八天的学习结束了,但我学习的路还在继续。恳请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不吝赐教和指导。以前我王晓英做的不到位,尤其是对好多人多有冒犯和得罪,也请大家多多海涵,并接受我真诚的道歉。再次感谢黄书记给了我发言的机会,感谢乡长和各位同事听我做的汇报,谢谢大家!”说完,王晓英分不同的方向,连鞠了三个躬。 好多人的反应,和楚天齐差不多,都觉得王晓英像是变了一个人。看来培训真是锻炼人,甚至会让人脱胎换骨。当然也有人抱有怀疑的态度,怀疑王晓英在表演,虽然看不到她表演的痕迹,但心里终究不踏实。 尽管人们心态各异,但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人家王晓英说的这么诚恳,还鞠躬超过九十度,无论从礼仪还是尊重角度看,都应该以热烈的掌声回报的。 面对大家的热情响应,王晓英没有表现出一惯的沾沾自喜,而是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慢慢坐了下来。 黄敬祖面带微笑,声音宏亮的说道:“刚才听了王委员讲的学习经历和感受,很有感悟。感悟组织培训的重要和对人综合素质的提高,同时也感慨王委员自身的进步,从她的发言风格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巨大变化嘛!啊,呵呵……” 听着黄敬祖略带风趣的评说,王晓英露出了羞赧的表情,脸上还红了红。 看着王晓英的样子,楚天齐甚至产生了一丝恍惚:是以前对王晓英不够了解,还是这次回来的人不是王晓英?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嘛!人的脸皮也可以一下子从特别厚变得非常薄吗? “大家有什么要讲的吗?”黄敬祖问道。说完,向在场的人看了看。 其实黄敬祖这就是客气,大家都知道不应该有人会讲的,就连黄敬祖也这么认为。就在黄敬祖准备说下面的话时,他看到一个人举起了手,而且举的很高,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蠢货蒋野。 蒋野自从写了那个保证以后,很是患得患失了一阵。不时到黄敬祖面前寻求帮助,或是抱怨,甚至还在黄敬祖面前撒泼,影射黄敬祖是胡三的后台。在黄敬祖的一痛雷烟火炮轰击下,才算暂时消停。 后来蒋野一下子蔫头耷脑、老实起来。一开始黄敬祖还以为他想通了,后来在胡三来的一次电话中,才知道蒋野是被胡三威胁电话给吓住了。于是,黄敬祖痛恨、讨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只是因为外界都认为蒋野是他黄敬祖的人,黄敬祖才没有把他彻底踢开,否则,会让别人误会,也会让自己的人内心不安。当然,黄敬祖也担心:一旦蒋野看不到希望,肯定会自暴自弃,甚至不惜破罐子破摔,爆一些料。不管蒋野捅出的内容是真是假,但产生的恶劣影响肯定会不小的。 见黄敬祖一直不说话,眯着眼睛的样子,显然在走神。蒋野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觉得黄敬祖就是故意在慢待自己,让自己难堪。他把举着的手臂使劲摇了摇,正准备开口询问。 黄敬祖说话了:“哦,蒋副乡长,你有话要说。” “是的。”蒋野回答,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 尽管黄敬祖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说:“好的,你说吧。” 蒋野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黄书记、宁乡长、各位同事,刚才听了王委员讲的培训经历和学习收获,对我触动很大。首先,让我对组织部的培训有了一定的了解,希望以后能更多的了解。其次,对组织培训的作用有了很深的认识,充满对组织培训的渴望。再次,看到王委员的巨大变化,我感觉她现在的水平更高了,我要向她学习。”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哼哧了好几声,就没了动静,但他没有坐下来,显然还有话要说。 黄敬祖和众人都感觉有意思,今天王晓英一反常态,低调内敛,说话中规中矩,表现出的素质很高。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楞头楞脑的蒋副乡长,也来个首先其次再次,也似一下子进步了不少。但是蒋野的话里透出浓浓的拍马屁意味,拍王晓英的马屁,让大家感觉好笑。 终于,蒋野在哼哧了半天后,支吾道:“黄,黄书记,组织上是不是也可以考虑给大家一些这样的机会,尤其是给在乡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中层干部一些培训的机会?” 一开始听着蒋野的话,黄敬祖觉得虽然有谄媚的味道,但毕竟没有走板。没想到,现在他来了这么一出,公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要培训机会。说的好听,还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中层干部,你直接说蒋野不就得了?黄敬祖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蒋野同志,还有什么想法或建议,一起说出来吧。” 蒋野楞了一下,挠挠头,说道:“没了,没了。” “好,好,那就请坐下吧。”黄敬祖说着,把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蒋野坐下。看似黄敬祖在与蒋野对话,其实他在想着如何回答蒋野的问题。 蒋野坐下了,静等着黄敬祖的答复。 黄敬祖哈哈一笑:“蒋野同志这个问题提的好啊。能够参加上级组织培训,既是一种荣誉,更是锻炼、提升自己的机会。组织培训一般采取推荐、发现、特批几种方式遴选,但都必须经过组织核实、发掘的步骤,只有符合条件的同志,才能获得这样的机会。归根结底,要想得到培训机会,推荐固然重要,但还需要自己思想端正、对党忠诚,并具备过硬的素质和突出的业绩。所以,要想获得这样的机会,就必须要有真本事。蒋野同志,你是在乡里工作二十多年的老同志,又是中层干部。只要你做出突出成绩,或者发表了很有影响的文章,也或者是有其它什么优异表现,我都负责推荐你,怎么样?” 黄敬祖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既回答了蒋野的问题。也向大家阐明了获得培训机会,应具备的素质或素养。同时,也点了蒋野,想要培训机会,拿出点真东西来呀。 蒋野还能怎么样,只能闭口不言了。 “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讲吗?欢迎大家踊跃发言。”黄敬祖再次询问。他的话纯属客气,尤其他提了“其他人”三个字,就是表明不包括蒋野。 大家都没有再发言,于是,在黄敬祖的一声“散会”中,会议结束了。 …… 晚上,楚天齐正在加班,接到了宁俊琦的电话,让他过去一下。 楚天齐放下手中的活,带上房门,去了乡长办公室。 来到乡长办公室,直接被请进了里屋套间。宁俊琦坐在了床边,让楚天齐坐到梳妆台旁的小方凳上。 一坐下,楚天齐就问道:“乡长,你找我有事?” 宁俊琦看着对面坐着的楚天齐,说道:“你现在沉住气了?是不是受某些人的影响,素质提高了。” 楚天齐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他笑着道:“这不是考虑到总往乡长办公室跑,对你影响不好吗?” “别挑那好听的说了,还不是你在加班?你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当然没有时间来汇报了,也不排除你要到邻居那里学习学习。”宁俊琦调侃的说道。 “我去学习,你放心啊?”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回敬道:“想去就去,谁爱管你?一个人要想堕落,上帝也没办法。” “嘿嘿,吃醋了。”楚天齐嘻笑道。 “别自做多情了。”宁俊琦娇嗔道,然后话题一转,“今天的会上,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楚天齐面色一整:“怎么能没发现?太不正常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肯定是培训的结果呀,你没听人家说吗?在党组织的大熔炉里,又进行了一次脱胎换骨的淬炼,自己的思想、甚至灵魂都得到了一次升华。”宁俊琦学着王晓英的样子,拿腔拿调的说道。 楚天齐明知道宁俊琦在调笑,就调侃回敬道:“鬼话你也信?你要知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我信?笑话。我是担心某些人经不住诱*惑,半夜又去敲门,还美其名曰向人家学习。”宁俊琦嘻笑道。 “说正经的吧。她这次是变化很大,今天在会上的表现虽然可疑,但却看不到很明显的表演痕迹,但我是坚决不相信她的鬼话的。狗还能改了吃*屎?”楚天齐严肃的道。 “是呀。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学会了内敛。不管她是真的收敛了,还是在做作,最起码表明她认可自己现在这种做法。就冲她的性格,能这么做,说明给她支招的人,无论职位还是能量都让她信服。”宁俊琦点头道,“她现在采取这样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进步,说明她比原来变得更可怕了。你没见吗?今天她在发言时,现场好多人都在点头,这就是她的收获。” 楚天齐忽然问道:“对了,你说那个东西是不是她派人拿的?会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 “那个东西丢失,她有重大嫌疑,但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一下子,而且可能更猛烈。”宁俊琦的声音透着一丝担忧。 “是啊!咬人的狗不露齿呀。”楚天齐深有同感,“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十天,又要不太平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一章 提高警惕 楚天齐马上又说道:“那件事后,我可是当场对她警告过了,如果一旦她或者是她的帮凶,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我一定会强力反击的。难道她就一点不顾忌?” “不顾忌是不可能的,否则,她和他也不会让我们消停了三个月。但是,她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通过今天她在会上的表现,我有一种预感:她接下来采用的方式,可能会让我们根本无法反击。”宁俊琦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天齐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宁俊琦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都陷入了深思。 宁俊琦和楚天齐的担心不无道理,从王晓英发动的几次攻击来看,一次比一次恨。尤其是向纪委告发和色*诱污蔑那两件事,一旦坐实,楚天齐就不光是灰溜溜退出官场那么简单,肯定要遭受牢狱之灾,或是被逼订立城下之盟。这足见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狠。 从黄敬祖对付楚天齐的手段来看,虽然也很险恶,但基本还在官场规则的框架下。而王晓英却不管这些,只要能置对方于死地就行,用四个字来形容她,最为贴切,那就是“不择手段”。 从过往的种种迹象来看,王晓英就是因为想和自己发生点关系,遭到了自己的拒绝,而实施了后来的一系列报复。让楚天齐不能理解的是:这至于吗?她可是有黄敬祖这个姘头的,肯定还有其他一些*伙伴,还不够吗?难道她的那方面要求就那么强烈?或是她有那方面的特异功能,也或者是她的关键部位零件特殊? 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 “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宁俊琦问道,接着又调笑道,“肯定没想好事,看你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你心里有多不健康。” “错,大错特错。”楚天齐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是在想事,确实是好事,你可不要冤枉我。” 宁俊琦不屑道:“你能想什么好事?” “要听吗?”楚天齐反问道。 “谁稀罕?”宁俊琦回敬道。 “不听算了。本来还想和你分享呢,看你这个态度,我也没心情说了。”楚天齐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宁俊琦“嘻嘻”一笑:“真的?” 楚天齐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嗯……那你说说看。”宁俊琦歪头看着他,说道。 “好吧。”楚天齐看似略有些免为其难的说道,“要我说可以,但不要中途打断我,那样会影响我的思路。而且你要闭上眼睛,静静的听。” “说吧,卖什么关子?”宁俊琦催促道。她也依言闭上了眼睛。 看着宁俊琦天真的样子,楚天齐感到好笑,但同时也心*痒难耐。他故意咳了两声,说道:“我想的这件事呢,不到一定的层次做不来,当然了,层次太高,做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了兴趣,也做不好。像你我这样的层次才是正正好。”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件事呢,需要手臂配合,抬起双臂,向前平伸。” 宁俊琦楞了一下,依言做了。 “好,做的很好。”楚天齐说着,轻轻向前挪动步子,“接下来呢,你什么也不要想,要静静等待,用心感受。一、二。”他一边喊着数,一边向她的脸上凑了过去。 此时,楚天齐的心里已经迫不急待了,但他还是控制着内心的激动,以一个君子的风度,闭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终于,双*唇触碰到了温润,他温柔的轻轻动着。动着动着,他感觉到了不一样,急忙睁眼看去。自己的嘴触碰着的,根本不是对方的红唇,而是一支红色口红。而拿着口红的人正是自己意念中的那个美人——宁俊琦。 楚天齐一惊,迅速闪开。此时,宁俊琦已经“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边擦着嘴上的红迹,楚天齐一边说道:“你,你太狡滑了。” 宁俊琦已经笑弯了腰,根本不理会他的指责,过了很大一会儿,才说道:“是你小子不地道,小女子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你平时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竟是一个伪君子,满肚子男盗女……反正你不是好人,是个坏蛋。”她终于没有说出那个“娼”字。 楚天齐继续擦着嘴上的红,还“无耻”的说道:“这叫两情相悦,男不坏女不爱嘛!” “你,你……”宁俊琦只说出了两个“你”字,就不知再说什么好。她站起身,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向外推去。 楚天齐只得借坡下驴,出了套间屋子,向外走去。就在他准备拉开外屋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宁俊琦的声音:“记住,提高警惕。” 楚天齐点点头:“知道了。”然后,拉开屋门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随着“咣”的一声,外屋门关上了。宁俊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楚天齐在擦的时候,脸颊也弄上了口红,她故意没有告诉他,想想就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她笑不出来了。她忽然想到,要是让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会怎么想?肯定会想成…… “哎呀,羞死人了。”宁俊琦大声道。说着,双手捂脸,趴到床*上。然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书记办公室,套间。 门一开,王晓英走了进来。 “你怎么才来?我早就等上了。”黄敬祖说着,迫不急待的从被窝蹿出来,双手抱上王晓英,把她放到床*上,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老黄,着什么急?时间多的是。”王晓英一边笑着,一边娇嗔道,“咯咯咯,你慢点,慢点。” “能不急吗?我都将近三个月没吃肉腥了,都快馋死了。”黄敬祖说着,手上还是没有停止动作,已经在撕扯她里边的衣服了。 “老黄,你骗人,你能那么老实吗?我不信。”黄敬英一边撒着娇,一边配合他褪着衣物。 黄敬祖喘着粗气道:“不信你就试试,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他把手中的小衣物甩到一边,急吼吼的扑了上去。 “老黄,老黄,你……”王晓英娇*喘着,紧紧抱住了扑过来的黄敬祖。 …… 暴风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这次风雨很大,大地得到了滋润,雨露也得到了充分释放。 “你变了。”黄敬祖轻抚着怀中人儿的背肌,轻声说道。 王晓英媚眼如丝的看着黄敬祖,柔声说道:“是吗?变成什么样了?” 黄敬祖迎着她的目光,说道:“变得更有女人味,更有品位了,我好喜欢。” “你是说我以前没有女人味,没有品位了?”王晓英嘟着嘴道。 “哪能呢?你没听我说吗?我用了‘更’字,就是说你原来有魅力,现在就更有魅力了。”黄敬祖说着,在她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老黄,你坏。”王晓英拉着长音道,“你没少用这样的话,骗乡里那些小丫头吧?” “绝对没有,天地良心。”黄敬祖信誓旦旦的道,“我的眼里只有你,刚才的表现不能说明问题吗?我棒吗?” 王晓英脸颊浮上一抹娇羞,轻声道:“棒,很棒。” 黄敬祖满意的点了点头,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听你今天的发言,似乎心态平和了,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放过他吗?包括那个小娘们。” “你认为呢?”王晓英反问道。 “我想你不会忘记他带给你的痛苦和羞辱吧?”黄敬祖盯着她道。 王晓英长舒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向一旁,转换了话题:“那两个人的手段你多次见识,知道他们的阴险与毒辣吧?你恨他们吗?” “恨,当然恨,恨那个小子恩将仇报。”黄敬祖咬着牙道,“我自信对他不薄。他能引进项目、解决争端,固然有他的努力和能力在里边,但如果没有我的支持,我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做成的。甚至,还会一事无成。就是在日常工作中,我对他也是照顾有加,就拿他用的那台电脑来说吧,比我的电脑都贵了一千多块钱呢。” 王晓英插话道:“那他感激你了吗?报答你了吗?” 黄敬祖鼻子“哼”了一声,咬牙说道:“当然感激。他一次次的和我作对,一次次的把我逼入死角,还一次次的对我要挟,他就是这么报答对我感激的。这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畜生,老子和他没完。” 王晓英展颜一笑:“听的出来,你对他恨之入骨。那你对那个小娘们是不是存有幻想啊?” “笑话,对她能有什么幻想?”黄敬祖不屑道,“如果不是她的推波助澜,不是她的助纣为虐,那只白眼狼也不至于跳的那么欢腾。我对她一样不会放过。” 王晓英叹气道:“唉,可他们却阴险至极呀,我们在他们手里吃的亏还少吗?”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我不甘心。你甘心吗?”黄敬祖急切的道。 “怎么办?四个字——提高警惕。”王晓英一字一顿的道。 黄敬祖楞了一下,轻笑道:“就这些?不会这么简单吧?难道就没点别的吗?” 王晓英摇摇头:“无可奉告。” 黄敬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色变了一下,又换上了微笑:“那我的事有着落了吗?” 王晓英盯着黄敬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你……”黄敬祖满心期待,竟然只得到了四个字,心中懊恼不已,却又不便发作。 王晓英忽然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娇笑道:“想让我告诉你结果也不难?你只要……”她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让我怎么做?”黄敬祖急忙问道。 “怎么做?还像刚才那么做,让我舒服了,我就告诉你。”王晓英抛着媚眼道。 黄敬祖一楞,马上明白过来,他喊了一声“好咧!我来啦!”,急吼吼的翻身扑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二章 传言毕竟是传言 王晓英回到乡里后,一连两周都没什么异常举动。要说异常的话,就是她说话办事和气了很多,日常着装也变得大方得体,更难得的是每天按时出勤。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处事低调,言行谨慎的王委员,而不是以前那个办事张扬、飞扬跋扈的书记姘头。背后好多人都在议论,议论环境改变人,市委组织部改变人。慢慢的,好多人对她的印象也在逐步改观。 自从回到乡里,王晓英再也没有进过楚天齐的房间,也没有再发生半夜装病的事。在院内碰面时,楚天齐尽量采取低头避过,而王晓英却主动大方打招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出轨的举动或言行。 王晓英越是表现低调,宁俊琦和楚天齐越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深深知道“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楚天齐去宁俊琦办公室的次数和时间减少了很多,就是去的话,也是谈完工作就匆匆离去,他们担心王晓英趁他们不备,在乡长办公室安装窃听或是录音设备。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小心无大事。 楚天齐对自己的办公室看护也很紧,只要离开办公室,就把门上锁。这种方法实在麻烦,后来干脆换了一把暗锁,只要关门必锁住。如果自己在屋里的话,就把暗锁舌头锁住,以免来人时还得起身开门。晚上除了锁死门锁,门上的两把插销仍然插的紧紧当当。 同楚天齐一样,宁俊琦也不敢掉以轻心,除对房间以及门锁非常上心外。她在和楚天齐接触时,尽量不说工作外的话,尽量把时间压缩的很短。就连谈工作时也让楚天齐坐到沙发上,而不是之前那样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楚天齐和宁俊琦对王晓英的防备,可以说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和王晓英的落落大方相比,他们两人反而显得疑神疑鬼、紧张兮兮,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乡里上班的好多人,发现楚天齐和宁俊琦没以前热乎了,纷纷猜测他们俩发生了“情变”。楚天齐是从杨大庆口中得知,人们对他“情变”议论的,他当时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暗叹人们的敏感。 当楚天齐把这一传闻讲给宁俊琦时,宁俊琦沉默良久,才自嘲的说道:“名人没有隐私呀!”她在说这话时,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只有当事人能明白个中的苦辣酸甜。 宁、楚二人并没有因为人们的议论,而放松近一段时间坚持的警惕,他们深深知道,对恶人心存侥幸就是对自己安全甚至生命的不负责任。虽然这个比喻可能有些偏颇,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宁、楚二人与黄、王二人的处境,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宁、楚没有直接发动攻势,来对付王晓英,而是采取守势,这就非常被动。但从王晓英过往的种种看,她会随时主动出击,致楚天齐于死地。所以,在目前的这场较量中,黄敬祖和王晓英就好比两只苍鹰,随时关注着猎物。楚天齐和宁俊琦就好比两只受惊的兔子,只能尽量学着狐狸的警觉,防备苍鹰突然俯冲下来。在实在万不得以时,来个兔子三蹬鹰。只不过这两只温顺的兔子,一旦反击时,蕴藏在体内的巨大能量,便会瞬间喷涌而出。 王晓英也不像表面那样轻松,她要随时注意言行,随时保持良好形象,不至于让自己开创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以便实现自己近期的终极目标。 …… 再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到春节了,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工作忙的人要加班加点忙工作,工作不忙的人要想方设法偷跑出去干私活。 要说春节前最忙的,就数领导们了。他们不但要开会,要应付各种年前检查,还要到县里或市里去沟通感情。虽说宁俊琦不屑于请客送礼这一套,但正常的人情世故也不能免俗,否则就会成为另类,就会把自己孤立于官场之外。于是,她不时带着一些土特产,去县里走动,到市里拜年。楚天齐就得应付乡政府这一摊子事情,不过这也比上门去送礼要好的多。 今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下象样的一场雪,只是零星的飘过两次雪花,而且还是落地就化的那种。对于好多人来说这是好事,起码出行要方便。但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这就意味着墒情很差,可能会影响来年的耕种。 现在,关于黄敬祖要当副县长的流言,是愈传愈烈。楚天齐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并没有非常确切的消息,但他深信“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乡里好多人也是这么认为,更有编外组织部已经在替乡里配备领导班子了。 做为传言当事人的黄敬祖,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岗时间,要多于往年同期好多。他的笑脸也多了起来,笑脸不是现在才有的,实际上在宣布王晓英去培训的那时候已经有了。 …… 乡长办公室。 “笃笃”,敲门声响起。 正埋头看资料的宁俊琦,抬起头说道:“请进。” 门一开,楚天齐走了进来。 看到是他,宁俊琦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说道:“楚大乡长久不登门,今日何故到此?” 楚天齐学着宁俊琦的口气说道:“年关将近,特来献礼,望乡长大人笑纳。”说着,已经坐到了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 “去那边。”宁俊琦一指沙发说道。 楚天齐笑着道:“沙发离此太远,看不清尊容,又焉能奉上礼物。” 宁俊琦看了一眼窗户,上面厚重的窗帘已经严严实实拉上了,就没有坚持让他去沙发上坐。 “提前就拉上了窗帘,是不是知道我要夜里来访呀?”楚天齐嘻笑道。 “别自做多情了,风沙太大,拉上窗帘挡土的。”宁俊琦嗔道,然后看了看他的双手,说道,“对了,你说来送礼物,看你两手空空,不会只是带来两袖清风吧?” 楚天齐一惊一乍的道:“哎呀,乡长大人也知道属下清廉,只有两袖清风,知我者俊琦也!今日我是带着传家*宝来的,这传家*宝份量可不轻,至少有一百多斤。” 宁俊琦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调笑道:“你说的传家*宝不会是你吧?我可是只看到一具臭皮囊。” “领导真是英明,我说的传家*宝就是我自己,是父亲传给我的。怎么样?一百五十多斤,这宝贝够份量吧?今日宝贝主动上门,任你随意处置。”楚天齐拍着胸脯道。 “骗人。”宁俊娇娇嗔道,“虽然说不上宝贝,不过按七块钱一斤的话,也顶上两个月工资了,嘻嘻。” “什么?你把宝贝卖了个猪肉价?”楚天齐乍乍乎乎道。 宁俊琦正色道:“行了,说正经的吧,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乡长,这外面都传遍了,你难道就一点儿没听说?否则,怎么也不见你行动呀?”楚天齐问道。 “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就明说吧。”宁俊琦笑着道。 楚天齐也笑道,“近一段都传那位要荣升副县,你就没听说?你就没有什么感悟?” “哦,你说这事呀?听说了,怎么,你想争取上*位?”宁俊琦调笑道,“你好像刚升官不久吧?” “行了,行了,别装糊涂了。”楚天齐忙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个空下的位置你就没想过?” 听完楚天齐的话,宁俊琦没有马上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呢?” 等了半天,就听到了三个字,而且还把皮球踢给了自己。楚天齐忍不住道:“我觉得你应该顺势上*位,而且很有希望上*位。如果那位走了,你肯定会被留在乡里,这也是一般惯例。尤其是我们乡,这两年的发展相对较快,必须有领导能够整合新旧班子。你具体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虽然你来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乡里大局的掌控绝对没问题。所以,让你上*位一把手,对全乡的工作也是非常有利的。” “你又不是组织部长,更不是县委书记,你想让谁当谁就能当啊?”宁俊琦不以为然的道。 楚天齐略有不满的说道:“跟我还打什么官腔?你可以活动呀。我并不是说让你送礼跑官,但适当的向领导展示自己,甚至毛遂自荐也不是不可以吧?” 宁俊琦没有受他情绪的影响,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小同志,现在那位还稳稳在台上坐着。假如我冒冒失失的去推荐自己,不成了篡权了吗?再说了,我也拉不下面子去活动呀。” “你……那如果他真走了,你也不想进一步?”楚天齐追问道。 “不说这事了,传言毕竟是传言,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根本。”宁俊琦显然不愿意再谈这件事。 楚天齐自觉有些无趣,一时不知说什么。 “怎么,不高兴啦?”宁俊琦逗弄道。 “有什么不高兴的?又不是我想当官。”楚天齐嘟囔着,然后说道,“对了,如果他走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该消停了?” 宁俊琦笑着道:“那也未必,你能想到的,人家难道想不到吗?要淡定,不要被传言搅乱心智。” 自己急成这样,看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楚天齐有些不快,甩下一句“没劲”,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三章 得意不要忘形 玉赤县城,县委常委三号别墅楼。 冯志国起身,同面前的一男一女分别握着手,男的是黄敬祖,女的是王晓英。 冯志国松开王晓英的手,对着二人说道:“小黄、小王,以后常来啊!” “谢谢冯书记,您多保重!”黄敬祖弯腰说道。 “一定经常向您汇报工作!”王晓英微笑着说道,“还请冯书记不要烦我们。” “哎呀,还是小王会说,年轻人就是脑子转的快。”冯志国笑着道,然后对着楼上说,“老伴,小黄、小王要走了。” 冯志国老伴应声下了楼,拉着王晓英的手,说道:“来就来吧,还拿了那么多东西,快拿回去点儿,象征性留一点,有个意思就行了。” “婶子,这您就见外了。那就是一些土特产,也不金贵。只是知道您和冯书记都比较惦念这种东西,才特意淘换的。再说了,我们是看婶子的,又不是给领导的。冯书记,你说是不是?”王晓英握着对方的手说道。 冯志国点着头:“哈哈,是,是,留下吧,这是他们的一片心。” “小王说的真好,婶子喜欢,婶子喜欢!”冯志国老伴笑着道。 “俊飞,你去送送。”冯志国冲着身旁的侄子说。 冯俊飞“嗯”了一声,走到了黄敬祖和王晓英的身旁。 黄、王二人再次和冯志国老两口辞行后,向门口走去。 冯俊飞一直把黄敬祖和王晓英送到了别墅门口。 “冯科长,请留步。”黄敬祖握着冯俊飞的手,说道。 “好,那我就不远送了。”冯俊琦松开黄敬祖的手,冲着二人挥了挥手,“路上慢点!” “您请回吧。”王晓英说着,和黄敬祖一起走出了县委常委别墅区。 在走出别墅区的时候,黄敬祖和王晓英一直溜墙根走,生怕遇到熟人。万幸的是,除了两辆汽车从身边开过,没有遇到一个步行的人。而且黄敬祖已经把羽绒服帽子戴在头上,王晓英也用毛线帽和围巾遮住头脸,相信车上的人即使看到两人,也根本认不出是谁。 到领导家拜访有很多讲究,为了避免在领导家遇到熟人,就要提前预约,由领导规划接待来访者的时间。好多人担心出现特殊情况,为了避免和另外的到访者碰面,就提前在领导住所附近采取盯梢的办法。一旦发现前一拨人出来、离去,又马上要到自己上门的时间,才会去按领导家的门铃。这种情况下,前一拨人很容易被盯梢的人发现。所以,黄敬祖和王晓英一出三号别墅的大门,就赶紧“武装”起来,生怕被盯梢人看到。 黄敬祖和王晓英此次上门冯家,既担心碰到“同行”,也担心被别墅区其他领导发现,多有不便。干脆把汽车也停在离别墅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可谓不谨慎。 头上遮的严严实实,溜着墙根走,还不时警惕的四下张望,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干什么好事。但黄、王二人现在顾不得这些,不被别人看到,才是终极目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安全走到了汽车旁边。两人四外看了一下,迅速钻进了“现代”车,黄敬祖坐到驾驶位,王晓英坐到了后排座位上。汽车慢慢启动了,二人把头脸上的“武装”解除下来,都长舒了一口气。 王晓英说道:“老黄,这偷偷摸*摸的,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贼?” “差不多,这头上都捂出白毛汗了。”黄敬祖笑着道。 “我也是,连脖子上都是,汗津津的。”王晓英边说,边用纸巾轻轻擦拭着脸和脖子。 黄敬祖打趣道:“真别说,连身上的香味也出来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闻闻。” “老黄,你怎么说的这么流氓,这不是在故意引诱良家妇女吗?”王晓英娇嗔道。 黄敬祖反问道:“良家妇女?” “怎么,你有疑问?你想说什么?”王晓英气哼哼的道。 黄敬祖“嘿嘿”一笑:“对,良家妇女,良家妇女,你刚跟我那会还是黄花闺女呢!” “这还差不多。”王晓英娇*声道,“老黄,看你现在的状态,今天心情不错嘛!” “那是,谁遇到这事能不高兴?”黄敬祖笑呵呵的道。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怎么觉得冯书记的话模棱两可呢。”王晓英不无担心的说道。 “小王同志,做为老大哥,我这就要指点你一二了。这是当官人惯用的伎俩,这么说呢,一是给自己留有余地,防止出现万里有一的情况。二是让有事相求的人时刻感到不踏实,对领导多有依赖。三是如果最后办成了,也表明成功来之不易,让有事相求者对领导感恩戴德。同时也显得领导能力不一般和对此事的重视。”黄敬祖不无炫耀的说道。 王晓英还是觉得不踏实,追问道:“话是这么说,那你就能保证冯书记有能力,同时也愿意办成这件事?” “我敢保证,他肯定愿意办,因为我们求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还有人在后面追着他。如果给我们办成了,这事就是多赢,如果我们的事黄了,那么大家就都是一无所获。其中的利害关系,冯书记要比我们看的透、看的深。”黄敬祖自信的说道,“当然了,这事如果成功的话,立首功的还是我最亲爱的人,可爱的英妹。” “老黄,你好久没这么酸了,我都快被你酸倒了,身上麻麻的。”王晓英撒娇道。 “英妹,这叫浪漫。黄哥身上也是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办了。”黄敬祖扭过头*笑道。 “黄哥,我也是,要不,现在就在这儿……”王晓英在说话时,已经是娇*喘连连了。 黄敬祖打断王晓英的话:“不行,这里太不安全,玉赤县城太小了。英妹,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是,黄哥,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王晓英呻*吟着。 “好咧,坐稳了,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黄敬祖亢奋的说着,脚下紧踩油门,向自己家所在小区驶去。 …… 风声、雷声、雨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王晓英躺在黄敬祖臂弯里,嘴巴紧紧贴着黄敬祖的胸口,还在回味着风雨中的美丽。黄敬祖揽住怀中的王晓英,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容,粗*壮的右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抚动着。 王晓英抬起头,脸上兀自挂着雨后的红晕。她媚眼如丝的看着这个跟了十年的男人,动情的说:“老黄,你真棒,我好喜欢。” 黄敬祖的右手没有停下抚摸,大咧咧的道:“那是,老虎不发威,还把我当病猫了。黄哥是白当的吗?我得名副其实呀。” 王晓英用右手食指在黄敬祖的额头点了一下,嗔道:“说你胖你还喘了,刚厉害了这么两回,就自以为是,了不得啦?你现在比你十年前可差远了。” 黄敬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尴尬,王晓英有点后悔刚才的口无遮拦。 脸色迅速恢复正常,黄敬祖咧嘴一笑:“人不服老是不行,现在当然不能跟以前比了。不过嘛,各有各的味,年轻时雷烟火炮,勇猛果敢,只要想拿下阵地,眨眼间就能让对手举手投降。上年纪后,虽然少了些刚猛,但是慢工出细活,往往把地犁的更肥沃。”说到这里,黄敬祖在王晓英额头亲了一下,说道,“虽然经过了十年时间,但你依然还是那么风情万种,而且味道更醇厚、更香甜。” 王晓英笑着道:“咯咯咯,老黄,你现在是越来越讨女人欢心了。”忽然,她看到了墙上黄敬祖和他老婆的合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女人呀就是可怜,你远在国外,却不知道你男人正和别的女人在你床*上鬼混。” 黄敬祖显然不爱听这些,语气很是不悦:“说这干什么?多破坏情调。” “嘿嘿,老黄生气啦?”王晓英在她脸上轻吹了口气,说道,“唉,说真格的,她不会突然出现在家里,来个捉奸在床吧?她……” 黄敬祖打断她的话:“越说越不着边,不说她了。” …… “咔嚓”、“哗啦”,细微的声音响起。 “老黄,你听什么声音?”王晓英担忧的说道。 “能有什么声音?疑神疑鬼的。”黄敬祖不以为然。 王晓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你听,好像开锁的声音。” 黄敬祖侧耳一听,确实有动静,像是开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咣当”一声响动,显然是门被打开了。 王晓英的第一反应,是正房太太回来了,马上可能就将上演捉奸大戏。 黄敬祖的第一反应,是进贼了,自己的那个黄脸婆才不舍得花机票钱回来呢。何况,上次回来后,才走了几个月。 就在二人惊恐对望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咣当”的声音,肯定是门被关上了。接着,传来对话声。 “哎呀妈呀,可把我饿坏了,有什么吃的吗?” “有个屁。我姐常年不在家,那个花花书记也好常时间才回来一次,家里能备什么?” “找找,看看有方便面什么的没?” “好,找找……操,你快看,是不是进贼了?” “哪有贼?呀,是啊,沙发上怎么堆了那么多衣服?还有乳罩、内*裤什么的。” “操,不是贼,有情况。” 听到外面的对话和说话声音,黄敬祖脸都绿了,王晓英也是花容失色。就在二人根本还没时间想怎么办的时候,卧室门被粗暴推开。 一个人吼叫着,扑向床*上:“黄敬祖,得意不要忘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狗男女。”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受制于人 黄敬祖一看情况不妙,急忙扯住被子往身上盖。他这一拽不要紧,王晓英白花花的屁*股,露在了外面,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她大喊着:“屁*股,屁*股。” 黄敬祖听到喊声,松开被子,嘴里叫着:“要打冲我来,别打她。” 王晓英胡乱的往身上扯着被子,尽量把脸和屁*股都盖住。 来人边打边骂:“黄敬祖,你欺人太甚,老婆不在家,就把骚*女人往回家领?你他*妈的太不要脸了,是不是以为我姐娘家没人?我告诉你,还有我胡三在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狗男女。” 王晓英的屁*股是盖住了,脸又露出来了。 紧随其后进*来一人,一下子看到了王晓英的面容,禁不住喊道:“姐,怎么是你?” 正打个不停的那个人,手举在半空停了下来,转回头,瞪着“斗鸡眼”,说道:“你说什么?不要脸女人是你姐。” “是,王晓英。”后来人回答,此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长了一对大扇风耳。 “斗鸡眼”口无遮拦的说:“你姐他*妈的不要脸,在乡里勾搭别人家男人不算,现在又追到家里来了。” “大扇风耳”在“斗鸡眼”后背拍了一巴掌:“放屁,嘴里干净点。他*妈的,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客,管好自己人,跟我姐有*毛关系,她也是受害者。要赖也得赖你们家人管不住男人。” “你……”“斗鸡眼”只是“你”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由此可以看出,他怕对方。“斗鸡眼”有气没处撒,照着黄敬祖扇了过去,嘴里骂着:“不要脸的玩意,老子他*妈的打死你。” 黄敬祖嘴里喊着“有话好说”,把头钻进了被子。“斗鸡眼”的巴掌,打在了被子上。 进来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斗鸡眼”胡三和大扇风耳王晓力。胡三是黄敬祖的小舅子,王晓力是王晓英的堂弟。二人曾在青牛峪向蔬菜收货商收取保护费,被楚天齐等人制服,并被县公安局抓走。之后,经过疏通,交了一笔保证金后,重新获得了自由。在七夕之夜报复楚天齐,结果当场被楚天齐震住,后被楚天齐要求“滚出玉赤县。”从此,胡三等人就从玉赤县消失了。 这些情况,黄敬祖都知道,有些事情是当时就知道的,有些是听胡三打电话说的。只是他不明白,这个“瘟神”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有自己家的钥匙,钥匙肯定是那个败家娘门给的。 胡三不管黄敬祖的告饶,继续在被子上捶打着。王晓英用被子盖着下*半身和胸前,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晓力双手环在胸前,看热闹似的瞅着胡三教训黄敬祖,嘴角还挂着玩味的笑。见时候差不多了,王晓力说道:“三哥,打几下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我打死他,不用你管。”胡三嘴里说着,手还没有停下。 王晓力骂骂咧咧道:“屁话,你打死他肯定得偿命,老子不也得跟着吃瓜落吗?要不等老子走了,你再揍他。再说了,要管以前管,都他*妈的骚撩一辈子了,现在再管有*用?” 果然王晓力的话管用,胡三腮帮鼓了几鼓,还是停了手。 外面虽然没动静了,黄敬祖还是蒙在被子里,不敢出来,他生怕那个家伙一时兴起,再给自己来几拳。 “黄敬祖,当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干肮脏事,没本事面对,算什么东西。不是勾搭女人挺能耐吗?啊?把头露出来。”胡三说着,伸手去撕扯黄敬祖盖在身上的被子。 黄敬祖一边紧紧拽着,一边喊道:“我就不出去,我怕挨打。” 王晓力伸手拉住胡三,说道:“行了,松手,你这样,他敢出来吗?”然后,对着被子说,“黄书记,出来吧,你就不怕招来邻居或警察吗?我们因此进去了倒不怕,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乡党委书记啊!” 这话果然奏效,被子轻微的抖了抖,黄敬祖从里面露出头来。黄敬祖现在狼狈至极,他本就不多的头发乱遭遭的,脸颊肿的老高,左眼窝已经变成乌眼青,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三儿,你怎么回来了?”黄敬祖看着胡三,颤声道。 “怎么,你是盼老子死在外边呢吧?”胡三瞪眼道,拳头也不由得举了起来。 王晓力把胡三往后一拉,说道:“三哥,我来。” 胡三扭头看了看王晓力,见王晓力冲他点头,稍一迟楞,退到了后边。 王晓力一笑:“黄书记,至于我们为什么回来,不需要细说,你肯定能明白。过不下去了呗!这不,来找你了吗?”说完,他不再说话,而是充满玩味的看着黄敬祖。 黄敬祖不由得把被子往紧裹了裹,惊恐的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不走了?” “走不走……要看情况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到处跑吧?就是出去要饭,也不方便呀。我们不方便,你也不方便,谁不知道胡三是你小舅子呀?”王晓力不紧不慢的说着,但他的话里充满着浓浓的威胁味道。 黄敬祖听出来了,这是要敲竹杠呀。他的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手头紧了?我包里有一个月的工资,你们先拿去应应急。” “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胡三插话道。 王晓力摆手示意胡三不要说话,胡三“哼”了一声,就闭了嘴。 “黄书记,就不能多拿点吗?”王晓力试探着问道。 一看王晓力这个样,黄敬祖立马觉得有了底气,清了清嗓子,道:“最多一千,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一分一分攒起来的。” 王晓力怀疑的问道:“真没有了?” “没有了。”黄敬祖气粗的说道。 “那也行,我们先拿着。不过就这仨瓜俩枣,我们也走不远,更租不起房子。我们只能在县城随便转转,晚上回这儿来休息。”王晓力看似理解的说道,“黄书记,你看行吗?” 黄敬祖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 “那怎么行?这够干什么?”胡三急着插话道。 王晓力截住胡三的话头,说道:“三哥,黄书记有困难,我们要体谅。人家是挣工资的,工资是按月发,你以为一下子发好几年呀?下个月不照样发吗?我们反正就在这儿住着,黄书记也能找到我们,给我们送资助。你是不是怕他工作忙给忘了,又怕他把锁换了?这有什么,青牛峪乡又不是找不到,我们可以自己去拿呀。就是黄书记不在乡里也没关系,就凭你是他亲小舅子,我又是他编外小舅子这种关系,谁不也得看他面子借给个千二八百的。” 听着王晓力的话,黄敬祖心惊不已,这个家伙把自己想到的后路全给截断了。这两个家伙一旦去到乡里,什么都不消说,就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的。何况他们的嘴再没个把门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自己和王晓英的关系倒没什么,反正在乡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要是把胡三和自己的关系公之于众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他们收保护费的事肯定会被再次揪出,那自己要说提前不知道,恐怕鬼都不信。如果真那样的话,乡书记是百分之百保不住,更不要说以后的事了,说不准还会引出其它的事呢?那自己就不只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了。 黄敬祖转念一想:他们会这么做吗?这对他们也没好处呀! 另一个声音在黄敬祖心中响起: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你可不能冒这个险呀,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那两个无赖就是进去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反正也是几进宫了。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的味道,即使不偿,也知道难以下咽。 此时,他深切体会到了受制于人的滋味。 …… 就在黄敬祖备受煎熬的时候,百公里以外的楚天齐也难以入睡。尽管身上很累,尽管已经很晚了,但楚天齐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现在马上就到春节了,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考虑过年的事情,并准备一些年货的时候,可楚天齐没有这个时间。更重要的是没有心情考虑,他总感觉有点太平静了,平静的心里不踏实。 现在关于黄敬祖要任副县长的消息,在玉赤县传的铺天盖地,好多人已经为空下来的位置在奔忙了。而做为新闻的主角——黄敬祖却表现的异常低调:待人和气、做事稳重,没有一点要上*位的张扬。尤其是出勤率更是异常的高,即使到县里开会或拜访领导,也是能当晚回来的绝不等到第二天。 不光黄敬祖这样,就连那个王晓英,自从培训归来,也像变了一个人。她言行举止低调、朴实,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楚天齐却感觉到,他们二人应有的这种正常表现,反而透着极大的不正常。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是为了一个目标才这么做的。 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黄敬祖上*位副县长吗?还是有其它什么目的?或是他们要麻痹自己,对自己实施攻击?他们又会用什么手段攻击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做?自己又能做什么? 楚天齐感到无所适从,似乎有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黄被讹 黄敬祖已经沉默十多分钟了,但王晓力不急不躁,就那样笑咪*咪的等着,同时还阻止了胡三好几次要说话的欲望。 胡三没好气的摔门而出,到客厅去了。 看到胡三不在卧室,王晓英红着脸道:“晓力,不要这样,好不好?” 王晓力没有看王晓英,而是对着黄敬祖道:“黄书记,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不要让女人插嘴,好不好?如果不听我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晓力看似对黄敬祖说话,其实也是对王晓英说的,不要让她瞎掺合。 “好好,不插嘴。”黄敬祖忙道。 王晓英只得幽怨的看了一眼弟弟,低垂下了头。 “黄书记,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去乡里拿钱的事呢?”王晓力追问道。 黄敬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着“哈哈”道:“你们亲自去乡里拿的话,就太麻烦了,而且总是抛头露面,对你们也不好。” “没事,我们不怕。”王晓力接话道。 黄敬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我再凑上一点儿,你和三儿还是去外地发财吧。” 王晓力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黄敬祖。 “我想了想,家里还有几个,凑在一起,应该够两千,你看行吗?”黄敬祖对着王晓力说道。 王晓力依然不说话,但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黄敬祖商量着:“三千?怎么样?我最多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王晓力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指头,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一万。” 黄敬祖“啊”的一声,楞在当场:这家伙胃口太大了,自己就是不吃不喝,两年工资也才一万多块。但一个人怎能不吃不喝不买东西,实际上光正常的日常开销,一年下来,工资还能剩几个?要攒一万的话,没个六、七年是不成的。自己虽然不以工资为主要收入,但钱也不是刮来的,何况儿子在国外上学,他们娘俩一年的开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能再少点吗?我实在拿不出来。”黄敬祖几乎是央求的口吻了。 “不行。”王晓力又是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字。 “要不这样,五千,就五千,总该行了吧?这可是我一年的工资收入了。”黄敬祖可怜巴巴的说道。 “说不行就不行,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呢?还一个劲的讨价还价。”王晓力不客气的申斥道,“别在我这儿哭穷,工资对于你来说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只靠工资,你儿子每年好几万的学费怎么解决?老婆、孩子的高额生活费怎么解决?而这些你都轻松的解决了,你怎么解释?要不要到有关部门去说说?” 这还说什么呀,人家都把话挑明了。黄敬祖意识到了这个家伙的难缠,但还是不死心的,再一次商量道:“唉,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晓力,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就是去银行取的话,也得白天营业的时间呀。” “唉,黄敬祖,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能没现钱?现在马上到春节了,光下边人给你的‘孝敬’也好几万了吧。你随便拿出几个大子就能把我们打发了。”王晓力看似无奈的说,“你肯定又要说‘我即使有几个,也不在身边’这样的话,请你就不要再费口舌了,否则,我可就改变主意了,光这几个小钱我是不干的。”他后面的话是咬着牙说的。 门“嘭”的被推开了,胡三闯了进来,手指黄敬祖,对着王晓力说:“晓力,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来横的。等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王晓力用胳膊一拦胡三说道:“三哥,稍安勿躁,他会想明白的。”说完,他又转向黄敬祖,“黄大书记,都听到了吧?三哥精神上遭受创伤了。这样吧,再加两千块精神损失费。” 黄敬祖惊出了声:“什么?精神损失费?这不是讹人吗?” “时间拖的越长,精神受创作越大,精神损失费还得加。”王晓力看似理解的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勉强了,你看着办吧。就再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现在,摆在黄敬祖面前有两条路:给,还是不给? 黄敬祖马上结出答案:能不给吗?给。 黄敬祖一咬牙:“好,一万二就一万二。但你们要保证,不再来打扰我。” 王晓力没有回答黄敬祖,而是冲着胡三道:“三哥,你听到了吧?还是你来回答,我只是一个小跟班。” “黄敬祖,少啰嗦,你没有资格谈条件。”胡三向前一步,指着黄敬祖道。 黄敬祖看到胡三这个样,心中暗骂:蠢货,被人当枪死,还不知道死活。没好气的说:“退后,我去拿钱。” 胡三这次倒挺听话,向旁边后退了两步,王晓力也向旁边一闪身。 黄敬祖掀开被子就要下地,然后又立刻把被子盖在身上。他暗叹一声,拿过床头柜上的浴巾围在腰间,下了地,向外走去。王晓力冲胡三一使眼色,两个人跟了出去。 “黄书记,慢慢找,不要耍花招,否则后果严重。”王晓力说完,和胡三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黄敬祖进入书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手中拿着厚厚一沓钞票,说道:“还差一点儿,你们先走,剩下的,明天白天取上,再打到你们存折上。” 王晓力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哎”,黄敬祖轻叹一声,钻进了卧室。很快,里面传出他和王晓英对话的声音。听的出来,是他的钱不够,让王晓英先拿出来一些应急。 王晓力和胡三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黄敬祖出来了,手里拿着钞票。他没有马上把钱给他们,而是说道:“这可是一万二呀,就这么被你们讹去了,你们可真恨。” “不舍得呀?不舍得就别做丢人的事。”胡三骂道,“妈的,连脸都不要了,还有资格说老*子。” “三哥,这是什么话?”王晓力看似在拦挡胡三,其实是对着黄敬祖说的,“要不这样,我们给黄书记打张收条,哪天黄书记要是反悔的话,可以拿条起诉我们。” “算啦,只要你们不再找我就行了。”黄敬祖心道:我还敢让你们打收条?那不是在给有关部门留证据吗? “黄书记,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给你个痛快话。保证不找你麻烦,但前提是你不找我们麻烦,也或者在干坏事时,千万不要让你的小舅子碰到。”王晓力后面的话是讥笑着说出的。 黄敬祖长嘘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钱递了过来。王晓力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向胡三*点头,示意他拿上。 胡三伸手接住,清点起来。 “三哥,不用点了,姐夫还能骗小舅子吗?”王晓力站起身道。 黄敬祖连连点头称“是”。 王晓力边往卧室方向走,边说:“再说了,如果发现少几张的话,可以回头再找你姐夫呀。” “别,别,还是当面点清好。”黄敬祖忙不迭的道。 王晓力已经走到卧室旁,打开了卧室的门。黄敬祖起身,正要跟过去,被胡三一把拉住了:“有你什么事?” 黄敬祖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 里面传来王氏姐弟对话的声音: “姐,我走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自己要多保重。” “晓力,你要去哪?可不能再干傻事了。”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不可能从头再来,但我做事是有底线的,掉脑袋的事我是不会去干的。” “听姐一句劝,干点正经营生吧。要是缺钱的话,姐可以给你,衣服架上的那个红挎包里还有点儿,你先拿上。” “姐,不用了。对了,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姓楚的能不惹还是不要惹了。” “怎么了?他威胁你了?” “没有,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家伙能文能武,但他做事一般不会赶尽杀绝。不过,前提是你不要把他逼急了。” “……” “姐,保护好自己,如果谁要是欺负你的话,老子绝不会放过他,谁也不行。” 客厅里的黄敬祖听的清清楚楚,王晓力刚才最后四个字是咬着牙说的,而且整句话声音都高了许多,分明是让自己听的。 “咣”的一声,卧室门关上,王晓力从里面走了出来。 胡三站起身,扬着手中的一个袋子,冲着王晓力点了点头。二人向门口走去。 王晓力一手抓着门把手,扭头说道:“黄书记,后会有期。”说完,打开了防盗门。 黄敬祖心道:谁他*妈愿意见到你。 胡三的声音传来:“黄敬祖你给我记住,得意不要忘形。” “咣”的一声,防盗门关上了,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 楚天齐刚睡着,就醒了。他做了个梦,梦到黄敬祖被人打了。起因是黄敬祖和别的女人鬼混,被女人的男人抓了现行,不但把黄敬祖一通暴打,还狠狠讹了一笔钱。老黄被弄了个鼻青脸肿,灰头土脸。黄敬祖对伤他的人没有脾气,却赖是楚天齐告的密,气势汹汹找到楚天齐,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拳。楚天齐急忙伸手还击,结果手臂打到墙上,就醒了。 想到刚才的梦,楚天齐感到好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楚天齐心中一个声音响起:如果真是自己想法的话,是不是有点阴暗呀? 另一个声音做了回答:要怨也怨他不检点,否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楚天齐转念一想就释然了:不就是一个梦吗?又不是真事,何必纠结呢?还是继续睡大觉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六章 塞翁失马 “啪”,又一个果盘被摔到地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反正地上到处都是烟灰缸和盘子碎片,还有随处可见的烟头和碎屑。黄敬祖仍不解恨,再次到茶几上去找能摔的东西。 “梆梆梆”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男人咒骂的声音:“妈*的,想死啊,你不睡觉也不让老子休息,信不信老子做了你。” 黄敬祖一怔,已经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手中的水果盘幸免于难。 静了几秒,紧接着响起脚步声,门外的人一边骂着“妈*的”,一边走开了。 “呜呜呜”,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 被邻居这么一骂,黄敬祖冷静下来,也想起了卧室里的女人。他手扶沙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轻轻推开卧室门,黄敬祖看到了床*上的女人。此时,王晓英蜷缩着双*腿,被子搭在腿上,她靠着床头,头脸埋在膝盖上,双肩不停抖动着,发出“呜呜”的抽泣声。 黄敬祖轻轻走过去,坐到床边,双手扶在她的肩头上,轻声细语道:“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哭声一顿,王晓英抬起梨花带雨的脸颊,望着面前的男人。 “都过去了,不要怕。”黄敬祖轻轻点着头,拍着她的双肩道。 “老黄,你受苦了,呜呜……”王晓英哭着,扎到黄敬祖的怀里。 黄敬祖心中一动,急忙来到床*上,钻进了被窝中。他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贪婪的用嘴巴侵略着她的领土。感受到了他的激情,她热烈的回应着,两人滚做一团。 …… 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结束了,战争中的主角纷纷败下阵来,躺在那里喘着粗气。 “唉,老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我在想,我是不是一个不祥的女人?”王晓英幽怨的说道,“第一次到这里,就让你遭受到了那样的……屈辱。” 黄敬祖在她的身上轻拍了一下,轻松的道:“我说过,都过去了,这怎么能怨你呢?要怨也得怨她,她要不给胡三钥匙,能出这样的事吗?” 王晓英知道他说的是谁,叹了口气,说道:“人家是姐弟嘛!给把钥匙很正常的,谁让你背着人家偷情呢?偷情还偷到了家里。” “咱俩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和你在这张床*上干那事,因为我总觉得别扭,也多少觉得对她不公。”黄敬祖倒很想的开,“哎,也是该着。这不一高兴嘛,我就想回来庆祝一下,结果碰到了那个瘟神。” “老黄,晓力不懂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王晓英用手轻抚着黄敬祖的胸口,说道。 “怎么会呢?再说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客,王晓力也是胡三那个家伙招来的。”黄敬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 王晓英不解的道:“你还笑的出来,有什么好笑的?”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那句‘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客’,是两个小时前王晓力跟胡三说过的。”黄敬祖笑着说道。 “咯咯,老黄你真有意思,是不是气消了?”王晓英问道。 黄敬祖自嘲道:“不消能怎的?被人收拾了,也被人讹了钱,想找补回来是不可能了,还能气死呀。东西摔了,还被邻居骂了,这也算扯平了。尤其是仅存的一点火气也被你刚才给消了,哪里还有火气?” 王晓英“扑哧”一乐:“老黄,你倒想的开。你刚才真是粗暴,我都快承受不住了。” “那我以后温柔点儿。”黄敬祖体贴的道。 “不,就要你那样,我喜欢,喜欢被你那样摧残。”王晓英羞赧的说着,还用手撩*拨着他。 “是吗?那你就偿偿。”黄敬祖说着,又做出了开战的架势。 “算了吧,也就是嘴上说说,你以为自己是二十岁呀。”王晓英推开了他的嘴。 “哎哟”,黄敬祖吸着冷气道,“真他*妈奇怪,刚才什么都忘了,现在倒疼上了。” “哎呀,老黄,刚才只顾给你疗心伤,把外面的伤倒忘了,我快看看,要不要紧。”王晓英说着,翻身坐了起来,用手在黄敬祖的脸上轻轻摸着:“疼不疼?要不去医院吧。” “别碰,别碰,也没外伤,就是肿了点。还去什么医院?怕别人不知道呀?”黄敬祖摆手道。 “真够恨的。就这么白白的被打了吗?”王晓英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白打还能怎么的?他这么一打一讹呀,我心里对他姐的愧疚反而没有了。就当是一点惩罚和补偿吧。”黄敬祖爽快的道,“用王晓力的话说,就算精神补偿吧。” 王晓英忽然说道:“对了,晓力跟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黄敬祖回答。 “他提醒我们别惹姓楚的,你怎么想?”王晓英问道。 “还没想好,但我觉得我们的方式要变,前几天我和你说过,你再好好想想。”黄敬祖提醒道。 王晓英想了一下,温顺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事也不见得是坏事,实际上是给我们提个了醒。”黄敬祖若有所思的道,“你记得胡三两次说到的话吧?得意不要忘形,这话很及时啊。否则,一招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啊。” 王晓英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你对今天的事彻底看开了?” “我用两句话来回答你。第一句,人被狗咬了,还能去咬狗吗?第二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警钟敲的及时啊!”黄敬祖感慨着。 王晓英轻叹道:“哎,说你什么好呢?不说了,睡觉吧。” “睡觉。”黄敬祖说着,关掉了床头灯。 …… 楚天齐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赶忙起床洗漱,穿好衣服。然后,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会议室。当他进去的时候,差两分钟八点半。他前脚刚进来,宁俊琦后脚也到了。 宁俊琦扫视了一下全场,看着要文武道:“要主任,还缺谁?” “乡长,就缺黄书记了。另外,王委员今天到县委组织部开会。”要主任低声道。 “再等等。”宁俊琦说道。 因为有乡长在座,大家没有聊天。大家不是盯着桌上的本子发呆,就是瞎翻着手中的资料,也有人在闭目养神,楚天齐就是养神人之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宁俊琦边起身,边接通了电话:“您好!……哦,是……什么?……等等,我听不清。”她说着,已经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很快,宁俊琦返回会议室。她脸色严竣,没有坐到座位上,进门就说:“会议临时取消,什么时候开会再通知。”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说,“要主任来我办公室,楚副乡长你也过来。”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楚天齐和要文武对望了一眼,拿起自己的东西,跟着乡长走了出去。其他人带着疑惑,也陆续走出了会议室。 一进乡长办公室,宁俊琦就说:“把门关上。你们过来。” 要文武把门关好,紧随着楚天齐到了乡长办公桌旁。 “刚刚接到交警队电话,乡里那辆现代车出交通事故了?”宁俊琦压低声音,说道。 楚天齐和要文武俱是一惊。要文武急忙问道:“现代车?那车不是黄书记昨天开走了吗?没有弄错吧?车上都有什么人” “交警队说的车牌号,就是乡里那辆现代的,而且从数据库中查到的信息,车主就是青牛峪乡政府。”宁俊琦解释道,“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受了伤,已经送往医院。” 三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要主任,你马上去财务室支取一万元现金,一会儿和楚副乡长去现场处理事故。楚副乡长,给黄书记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对了,交警队说伤者身份还不确定,要问的巧妙一点。”宁俊琦安排道。 要文武已打好了借条,宁俊琦在上面签了字,他拿着借条去财务室支钱去了。 楚天齐拨打着黄敬祖的号码,一共打了五遍,得到的答复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打不通。”楚天齐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打不通,打不通。”宁俊琦来回踱着步,喃喃着。 要文武敲门进来了,他已经支取到了现金。 宁俊琦干脆道:“再打一遍,实在打不通的话,你们先走。我再打,等打通了再告诉你们。” 明知道打不通,楚天齐还是按乡长吩咐,再次拨打了起来。 “嘟……”手机里传来回铃音。 楚天齐稍微一楞,按下了免提键。 “喂,楚副乡长吗?”手机里传出黄敬祖的声音。 “黄……书记,你现在在哪呀?”楚天齐看了一眼宁俊琦,对着手机道。 黄敬祖的声音很平静:“我……在县里?有什么事吗?” “你没在医……”楚天齐组织着用词。 宁俊琦一把抢过手机,说道:“黄书记,那辆现代车是你开着吗?现在在哪?” “是呀,就在我家小区呢?怎么啦?这有什么问题吗?”黄敬祖的声音透着不悦。 宁俊琦急忙说道:“书记,是这么回事?我刚刚接到县交警队电话,是……”她讲述了交警队来电话的内容。 “什么?不会吧?”黄敬祖的声音满是惊讶,“我去看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挂断电话,宁俊琦望向同样疑惑的要、楚二人,三人都是一脸不解神色。在宁俊琦示意下,三人坐了下来,没有任何言语,静等着回话。 十多分钟后,宁俊琦的手机响了,她在按下接听键后,马上又按了免提键。 “宁乡长,现代车丢了……”黄敬祖的声音传了过来。 …… 黄敬祖收起电话,对着身边的王晓英,感叹道:“我说什么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然后,话题一转,“你马上走,一会警察肯定要来现场取证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太奇怪了 宁俊琦收起手机,对着楚天齐和要文武说道:“暂时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 “好的,乡长,我先去财务把钱还了。”要文武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要文武带上了房门,楚天齐坐到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宁俊琦疑惑道。 楚天齐神秘的道:“这倒没有。不过,我做了一个梦。” “梦?跟这事有关吗?神神叨叨的。”宁俊琦不以为然的道。 “你听听,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绘声绘声讲起了他做的梦,那个黄敬祖被捉奸暴打,又被敲竹杠的梦。 宁俊琦边听边笑,后来竟然笑的捂上了肚了。笑了一会儿,宁俊琦用手点指着梦天齐:“这哪是梦呢?分明是你杜撰出来编排人的。怎么听着这么像阴谋和蛊术呀?” “不是我编的,是真的做梦。”楚天齐急忙辩解着,“哪有你说的阴谋和蛊术?” “那你就是唯心主义。”宁俊琦不屑道,“把梦和现实都扯一块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宁俊琦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要主任……对,对……你和黄书记联系一下……车手续保险什么的……”她边接电话边冲楚天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天齐起身,走出乡长办公室,带上了屋门。 回到办公室,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就在想着黄敬祖打电话的内容。 黄敬祖在电话中说,现代车是放在小区丢的。而且黄敬祖明确表示,由他在县里处理现代车丢失的事,乡里其他人就不需要过去了。 再联想到王晓英也在县里,楚天齐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太清楚。 ……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很快。 青牛峪乡干部会议在推迟一周后,终于召开,现在也不得不开,农历时间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后天就是除夕了。 上午九点以前,青牛峪乡股级以上干部陆续到了乡会议室,多日不见的王晓英也赶回来了。楚天齐奇怪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昨天晚上就没见到她,今天也是进入会议室后,才看到的。 马上九点的时候,乡长宁俊琦走了进来,坐到她的座位上。她照例环视了一下全场,对要文武说道:“要主任,黄书记联系了吗?” “前天和黄书记联系过,他说今天要来参加会议,刚才给他打了两遍手机又打不通。”要文武做着回答。 “哦,是这样。”宁俊琦一边应着,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再试试。” 宁俊琦拨出了黄敬祖的号码,手机里没有动静,也没有“您所拨打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她挂断后,再次拨出。 “嘟……嘟……”手机里传来回铃音,紧跟着院外也好似有这个声音。 脚步声响,门一开,黄敬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手机,说道:“宁乡长,我回来了。不好意思,回来晚了。” 看到黄敬祖进来,宁俊琦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嘴里应着:“不晚,不晚,正好。”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黄敬祖,一是因为他刚刚进来,自然就容易成为焦点。二是这一段关于黄敬祖的传言很多,既有他要当副县长的传闻,也有现代车出事的消息。 楚天齐也在看着黄敬祖,观察着他的举止,包括脸上有无记号。忽然,一股香味钻进了楚天齐的鼻孔,他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并看了看身边和对面的三个女人:宁俊琦、王晓英、郝晓燕。他发现她们似乎也有吸鼻子的动作,心中不禁疑问,这味不是她们的? 应该不是,楚天齐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三个人在这里坐了一小会了,虽然也不泛香水味、擦脸油味,但刚才的这个香味却略有不同。 此时,黄敬祖已经坐到了会议桌的主位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开会。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后天就是除夕。不管工作做没做完,做没做利索,马上都要告一段落,因为要过春节了嘛!我回来的比较仓促,今天的会议就由宁乡长来主导吧。”说完,他向宁俊琦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宁俊琦轻咳了一声,说道:“同志们,正像书记说的,春节即将来临,忙忙碌碌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在这一年中我们经历了很多,既有工作方面取得巨大进展的喜悦,也有自然灾害带来的沉痛回忆。喜悦也好,忧伤也罢,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我们要在其中有所收获,无论是成功的经验,还是惨痛的教训,都是人生宝贵的财富。今天我的开场白有些长,下面请大家汇报工作,从王委员边开始。”说着,宁俊琦一指对面的王晓英。 王晓英向书记、乡长微笑点头后,开始汇报:“黄书记、宁乡长、各位同事,我向大家汇报一下今年全乡组织工作建设情况……”她看着笔记本,汇报起来。 乡里开会,座次排列顺序一般是书记、乡长、副书记、党委成员、非党委成员。同为党委成员或同为非党委成员,再按资历来排。但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也有特殊情况。青牛峪乡现有的党委成员中,除了书记、乡长外,副书记常年缺岗,资格最老的就是党政办主任要文武,然后是武装部长尤来柱,后面才是王晓英、楚天齐。 青牛峪乡座次排序工作,都由党政办主任具体操作,当然要经过主要领导同意,所以,党政办主任都会把自己的排序放到党委成员最末一位。乡武装部长尤来柱参加会议不多,也不愿坐前面。再加上副书记缺岗,还有几个岗位空缺着,所以排来排去,王晓英就排到了前面。这次学习归来后,王晓英主动要求把排名向后挪一挪,但书记、乡长都没同意。 听着王晓英的汇报,大家都惊讶不已,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从王晓英二次培训归来后,低调很多,就是在开会发言时,也是中规中矩,言简意赅。今天是近一个月来,她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汇报。她在汇报过程中,偶尔看一下笔记本,大多数时间都是面向大家,娓娓道来。 大家发现,今天王晓英的汇报,条理清晰、语句精炼,而且辅助事例进行说明。在讲事例时,语句既通俗又不拖沓。从她口语化的表述来看,肯定也不是照本宣科,更何况她看笔记本的时候很少。 这还是那个满嘴放炮、大言不渐的风骚*女人吗?这分明就是一位专业、务实的基层组织工作人员。对于王晓英的表现,就连组织系统出生的宁俊琦,都感觉有些诧异,诧异王晓英的专业程度。 楚天齐不禁怀疑:这也进步太神速了,她只是参加了不到三个月的培训,就一下子从一个半文盲变成了专家?是她以前藏拙,还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轮到楚天齐了,他赶忙收拢心神,开始汇报:“书记、乡长、各位同事,我汇报工作……” 在开会前,楚天齐把自己分管的农业、教育、招商、旅游、法制、国土工作进行了条目性罗列,然后又进行了精炼归类。因此,尽管分管内容颇多,但汇报时却条分缕析、重点突出、项目全面。他的汇报用时不到十分钟。 接下来是尤来柱、要文武以及几位副乡长、股长分别汇报。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汇报结束。 宁俊琦开始做点评和总结:“同志们,刚才大家对各自工作进行了汇报。从整体情况看,大家的总结比较全面,也相对客观,尤其是所引用数据非常精准,比上次进步很多。好多同志的总结汇报,在会前我们已经多次交流沟通,在这里就不再一一指出。需要强调的是,这次总结、计划不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大家要对照落实,我会跟进检查……” 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宁俊琦对大家的汇报进行了点评,并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了强调。同时,还对春节值班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 会议最后,是乡党委书记黄敬祖做指示。他的指示很简单,都是一些原则性的要求,没有具体内容。 就在大家都以为讲话要结束的时候,黄敬祖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也向大家做一简单通报。大家可能都知道乡里现代车丢失的事,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根据监控录相和调查取证,现代车在我家小区停放时,正好被一伙偷车贼锁定为目标。他们当晚从小区一共盗窃三辆轿车,然后分头逃蹿,驾驶现代车的二人,在出城拐弯时发生了车祸。现在偷车贼已经被公安机关抓获,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中,现代车正在修理厂整修。” 听到黄敬祖的说辞,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不以为然,也有人心生疑窦。 黄敬祖最后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春节愉快、合家团圆!散会!” 会议结束了,书记、乡长陆续离座。 香味再次飘进鼻孔,楚天齐凝神望去,心中不禁纳闷:怎么是他?太奇怪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等着过年 乡长办公室,厚重的窗帘已经拉上。窗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室内灯光明亮、温暖如春。 楚天齐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主要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尤其是昨天晚上更是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宁俊琦放下手中的碳素笔,合上笔记本,身子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她看着椅子上迷迷瞪瞪的楚天齐,不觉心中一暖:身边有个人陪着真好,即使他不说一句话。 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楚天齐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宁俊琦道;“忙完了?我是不是睡着了?” “没睡着,是馋了,你看哈喇子还在呢。”宁俊琦说笑着,同时用手形象的比划了一下。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说话。 “磕睡成那样,回去睡吧。”宁俊琦说着,也打了个哈欠。 “我来了都快一个小时了,一直在这儿等着,你现在忙完了,一句话不说,就想赶我走呀,门都没有。”楚天齐耍着无赖。 “赖皮。”宁俊琦娇嗔道,“对了,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可以给你答案。今天开会时,你闻到的香味就是黄敬祖身上的,是他在脸上所打粉底的味道。” “哦,怪不得呢,这就对了。我当时看他眼皮周围有点不对劲,原来毛病在这儿呀,那是他在眼窝处打着粉底,用以掩饰自己的黑青眼窝。”楚天齐恍然大悟,“他的眼窝究竟是怎么弄的?会不会那车真是他开的?或者就是他真被人打了?” “那车肯定不是他开的,交警队不是说受伤的两人刚从医院弄到公安局吗?至于是不是被人打的,那就不好说了。”宁俊琦说道,“你这人现在怎么这么八卦?还有什么花边新闻,一块说出来。” 楚天齐“嘿嘿”一笑:“花边新闻嘛……也许一会儿就有,内容就是,临近放假分手,常务副乡长深夜仍在乡长办公室久坐不回,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 宁俊琦娇嗔:“去你的吧,现在竟然编排到我身上了,讨厌。”接着,叹气道,“明天就要回家了,乡里这一块你多照应点儿。今年的成绩来之不易,可不要功亏一篑。尤其是要注意一些突发事情,不光要注意乡里这一块,也要提醒村里和那几个企业注意。今年到现在也没有好好下雪,天气非常干燥,千万注意用火安全,包括燃放鞭炮。” 楚天齐拍着胸脯道,“好的,你放心。我已经和村里打过招呼,跟派出所赵钢他们也说了,明天再和他们好好强调一下。”说完,话题一转,“你有什么奖励呀?比如……” “奖励你个头啊?没个正形。”宁俊琦喝斥道,然后话题一转,“这次时间紧急,看不成大叔大婶了,年后我再去吧。” “不必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楚天齐接住了话茬。 “哎,有的人怎么脸皮就那么厚,比城墙拐弯处都厚。”宁俊琦轻叹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哎,等了半天,一点实惠都没得到呀,更别说奖励了。”楚天齐说着,慢腾腾的站起来,向外走去。 宁俊琦看着楚天齐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只到楚天齐快到门口时,才轻声说道:“如果……如果能让乡里平平安安,奖励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说什么?”楚天齐兴奋的扭回头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宁俊琦调皮的说。 …… 腊月二十八早上,青牛峪乡全体人员提前到了会议室,说是全体人员其实也不严密,有个别路远的人已经请假先走了,另外,书记和组织委员也没到场。 八点半,会议正式开始,宁俊琦主持。 今天的会就是放假会,在会上对于放假时间进行了明确。按规定正式放假时间是七天,从除夕到正月初六。但实际上,各乡镇要到正月十八才正式上班,青牛峪乡也不能免俗,只不过从正月初七到正月十七这几天,会多安排几个值班人。 对于放假期间值班排表,大家提前已经知道,只不过在会上又进行了重申。同时强调值班期间的工作职责和纪律、带班领导担负的责任、突发*情况应急处置等事项。 在大家的期待中,宁俊琦说到了大家最关心的事情——年终福利:“同志们,今年春节发给大家的过年物品和去年一样。”说到这里,宁俊琦停了下来,扫视着会议室里众人。 听乡长这么一说,好多人多少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今年乡里财政收入增加了那么多,过年会多给点儿,没想到和去年一样。 尤其是个别人,心里更不平衡。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乡里发放年终考评奖金时,多的拿到两千多,少的仅拿到可怜的一百多块钱。 就在大家想法各异的时候,宁俊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另外,在发放过年物品的基础上,每人发放三百元过年费。会后,到党政办领取。” 什么?什么?好多人都以为听错了,这可相当于多半个月的工资呀。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在这里,我提前祝大家合家团圆,新春愉快!散会。” …… 会议一结束,宁俊琦就走了,是由司机小孟开车送的。她下午在县里办点事,然后坐晚上七点的火车回省城。 乡里好多人在领完福利后,也陆续离去。 马上就要过春节,楚天齐也没心思办公了。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拨打电话。他担心回村时可能没有手机信号,自己家又没有固定电话,所以就提前给大家拜年。 拿出没事时列的名单,楚天齐挨个拨打起来。今年需要拜年的人又多了不少,除了老师、同学,又多了一些领导。有的领导已经提前去家里拜访过,不需要再次打电话。 午饭前,给领导、老师等都打通了电话。吃完午饭马上又给同学打电话。 给云翔宇、于涛的电话已经打过,该给雷鹏打电话了。 拨打了两次,雷鹏才接了电话:“哥们,刚才人太多,没听到。有事吗?” 楚天齐打趣道:“雷大队长,看把你忙的。我这个乡巴佬,给你这个城里的大队长拜个年,祝你新年快乐、合家团圆、官运亨通、妻妾成群。” “什么乱七八遭的,是你想升官发财、美女成堆吧?”雷鹏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放假了?” “放了,我下午就回去。”楚天齐回答,“你呢,放没放?” “唉,别提了,本来要放假了,谁知道今天晚上又临时有任务。明天能不能按时休息,也说不定了。”雷鹏的声音透着无奈,“对了,你们乡现代车的事到什么程度了?你们书记也是,把车停院里不好,非要把它放到小区门口,不丢才怪。” “等等,你说什么?现代车是停在小区门口?”楚天齐忙问道。 “是呀,你们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就是真的丢了的话,还有保险公司赔偿呢,也不会白丢。”雷鹏乐哈哈的道,“不说了,我有事了。给叔叔、阿姨拜年问好。”雷鹏说完,电话里传出“嘟嘟”的挂断声。 放下手机,楚天齐又想到了雷鹏刚才说的事。怪不得现代车丢了呢?原来是放在小区门口了,那跟放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八成是黄敬祖有什么当紧事,顾不上开到院里,也说不准他还准备半夜出去呢。再联想到黄敬祖脸上的乌眼青,肯定他是遇到什么事了,有可能自己梦到的事真的发生了。算了,不想了,这么八卦干什么,楚天齐不再想现代车的事。 看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楚天齐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拨打上面的号码,这个号码是欧阳玉娜的。 打完电话,本来想稍微休息一下。谁曾想,好几个人的到访,打乱了计划。 先是要文武,后来是赵钢,再后来是刘文韬,最后来的是信用社的高主任。他们不是以给自己拜年的名义,就是以看望自己父亲的名义,拿来了好多的东西。这些就是正常的人情来往,楚天齐客气一番就收下了。反正他也会以给孩子压岁钱或是其他的名义还礼的。 现在的高主任,已经不是青牛峪乡信用社的主任了,而是升成了玉赤县信用社办公室主任了。虽然在他升职的过程中,楚天齐并没有提供实质帮助,但高主任一直认为自己的升职,有欧阳主任看楚天齐的面子。所以,他对这个从年龄上,几乎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感激不尽。 高主任除了带来过年礼品,还亲自驾车,把楚天齐送回了柳林堡村。他没有留下吃饭,帮着把东西拿进屋里,到楚玉良房间看过后就走了。 等楚天齐进到父亲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父亲的枕头旁边放着二百元钱,不用说肯定是高主任放的。他把钱交给母亲,并心里记下了这件事,一定要找机会把高主任的情谊补回去。 楚天齐暗道:不想了,等着过年。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尽忠即是尽孝 母亲开始做饭了。 楚天齐坐在炕沿边上,看着还在睡觉的父亲。看着这个为了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疗伤采药,而摔下山涯的人。看着把止血药膏给了儿子,而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男人。看着这个头部藏着三十多年弹片、身上带着好多迷团的男人。看着和自己可能没有血缘关系,而又把自己抚养长大、教自己武功、甚至不惜以命换命的男人。 躺在炕上的父亲,面色红*润,剑眉微扬,理过的短发根根直立,看上去和健康人无异。看着父亲,楚天齐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从楚天齐记事起,父亲就教他武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爷俩总是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到后山林中的一片开阔地去练功,无轮刮风下雨,也不管春夏秋冬,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从楚天齐上初中开始,爷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了,但楚玉良仍然要求楚天齐在学校要坚持每日抽*出时间练功,到周末的时候,楚玉良还会进行检查。就是上高中、上大学、当教师期间,只要楚天齐一回家,父亲必定看自己功夫的进展情况。从一开始觉得艰苦、觉得父亲心恨,到慢慢喜欢上了武功,再到后来理解了父亲的一番苦心。功夫已经成为楚天齐生命当中,一个重要的部分。 楚天齐又想起了好多,包括小时候因为淘气被父亲暴揍,包括自己被别人顶了指标后父亲的愤怒,包括父亲满身鲜血、头缠纱布,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还包括医院存血告急而父亲命悬一线,包括住院期间父亲多次出现危险,包括父亲出院后形同植物人。 父亲肯定是一个命运多戕的人,但同时又是一个幸运的人,一个生命力顽强的人。尽管他一只脚残疾,但他生性乐观,不向命运低头,多年从事着救死扶伤的工作。尽管他头藏弹片,但他坚强的活到了现在,即使在他头部受伤时,弹片也没有要了他的命,而且还成功的把弹片取了出来。 弹片已经取出,楚礼瑞的血也及时供上,而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出了重症监护室,但他仍然没有醒过来。这还不算,非常罕见的‘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也找上了父亲。父亲确实命大,这时候偏偏赶上高副院长的恩师——医学权威华世安来了,华老的巡诊团把父亲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之后,父亲一直昏迷着,直到去年的除夕夜,昏迷了一百多天的父亲醒了过来。算日子,到今天整整一年了,一年中尽管恢复缓慢,但父亲确实是一天比一天见好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像父亲这样做了好多好事,又大难不死的人,肯定会有无尽后福的。楚天齐心中再一次下决心:一定要让父母以后的日子更加幸福。 …… 父亲醒来了,发现楚天齐坐在炕沿边上,他用手轻轻碰了碰儿子,说道:“回来啦!” 楚天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笑着说:“爸,我回来了。你要起来吗?”说着,就用手去搀扶父亲。 楚玉良摆了摆手,说道:“天齐,我自己来。”说着,他右手猛的抓*住墙上钢管,接着,左手撑在炕上一用力,半坐了起来。他如法炮制,连续操作三次,人已经靠墙坐在那里了。 “爸,你已经能自己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个钢管又是怎么来的?”楚天齐欣喜的抓*住爸爸的肩头,问道。 楚玉良展颜一笑:“就上周的事。近一段时间,我在起来的时候,不是你*妈往起弄我,就是你姐或是你弟弟弄,他们要费很大的劲。再后来,就是我拽着他们胳膊或是扳着他们的肩膀头才能起来。前几天,我觉得胳膊有劲了好多,腰也能用上劲了,就试着自己起,可是总是功亏一篑,我感叹要是有个抓的就好了。这话被你弟弟听到了,这不,在上周他就买来钢管,找人给焊在了这里。当时,焊的时候还费了好多事、想办法才焊上,要不咱们的墙根本焊不住。” 楚天齐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在家的时间太少了,平时都是母亲和弟弟照看着父亲,在刚出院那会姐姐直接在家陪护了好几个月。今年在自己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爸爸在逐步康复,自己从内心非常高兴。殊不知在自己每次离家的这两、三周,甚至更长时间里,都是家里其他成员在陪着爸爸,爸爸也才一天天的见好。 楚玉良从楚天齐的神情中,读懂了儿子的心思,他举起左手,轻抚着头发,说道:“天齐,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必须要有所取舍。现在是和平时期,普通人往往不需要做这种非彼既此的选择,但也需要有所侧重。你是政府工作人员,你的首要任务是国家公务,其次才是照顾家庭。 说到尽忠,就要为党、为国、为百姓踏踏实实做事。你做为公务人员,只要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老百姓做事,其实也就是在为党分忧、为国做事。从你到乡里这两年,为老百姓找到了致富路,解决了百姓的切身困难,从而为乡里解决了实际问题,也为县里分了忧,这就是在很好的尽忠。包括你勇斗毒犯,协助抓获贩毒成员,也是为国尽忠的一种形式。 在尽孝方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上大学期间你就开始勤工俭学,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在市里当教师,你把一多半的钱贴补了家里,自己却省吃俭用。自从到乡里工作后,你除了留下一些烟钱以外,零花钱更是少的可怜,其余的全部用在了家里。为了我和你*妈的病,你到处找医生,想着法的淘换药,就是为你姐姐、弟弟的事,你也没少操心。 可以说,你既尽了忠,又尽了孝,应该感到坦然才对,而不应该是忐忑。你现在只是一名乡干部,以后肯定会到县里工作,也可能要走的更远。那时,因为工作地点较远,工作时间紧凑,你更不可能经常回到这里了。好多人都是这样的,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只要你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尽孝。 你知道吗?现在在柳林堡村,在青牛峪乡,谁见到我都说我养了个好儿子。说我儿子是一个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是一名优秀的公仆。我和你*妈每当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那是无比的自豪,无比的幸福,心情也舒畅无比。尽孝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心情舒畅吗?所以说,你只要为老百姓做实事了,就尽了忠,我和你*妈因此得到了精神的满足,你也就尽了孝。这不就是最好的忠孝两全吗?尽忠即是尽孝。” 楚玉良边说边用左手轻抚着儿子的头发,这让楚天齐找到了儿时的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被人当面夸赞,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这让楚天齐很不好意思,总感觉有些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大舅。”随着轻脆的童声,外甥女妞妞跑了进来,一下了来到炕沿边,抓着楚天齐的胳膊摇个不停。 “妞妞都长这么高了,快让大舅看看。”说着,楚天齐下地,把妞妞抱在怀里,举在了半空。 妞妞“咯咯”笑着,嘴里喊着:“高点,再高点。” 门帘一挑,姐姐楚礼娟走了进来,说道:“妞妞,快下来,大舅累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妞妞说着,紧紧抓着楚天齐的胳膊,不肯下来。 “姐,没事。你这是刚回来吗?”楚天齐一边继续举着妞妞,一边说着。 “礼瑞刚去接的,爸爸惦记我们娘俩,让我们一起来过年。”楚礼娟说着,眼中泪花闪现。已经快步走到炕沿,坐到父亲的身边了。 “哎呀妈呀,你们娘俩前边走了,我却得大包小包拿着。”楚礼瑞边说边进了屋子,两只手提满了大大小小的提包和袋子。他把手中东西放到炕上,不停的甩着手臂,看起来勒的够戗。 “礼瑞,你怎么去接的大姐?”楚天齐问道。 “二柱子开三轮车去的。”楚礼瑞答道。 “大舅,别说话,快举我,快举我。”妞妞又在催促楚天齐把她高高举起了。 “好咧!”楚天齐答着,把妞妞再次举了起来。 妞妞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 晚饭吃的很热闹,人多就有人气,尤其还有楚玉良、妞妞一老一少的“表演”,整顿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楚玉良、楚天齐、楚礼瑞父子三人睡在西屋。 楚天齐、楚礼瑞谈了很多家里的琐事。 楚玉良不说话,只是躺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通过楚礼瑞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把姐姐接回来。原来,前几天,姐姐楚礼娟的丈夫,让同村的人给楚礼娟捎回了三千块钱,这可是太难得了。姐姐嫁的那个“二狗油”出去野逛好几年了,平时别说往回拿钱,就是连封信都没有,这次捎回了钱,真是太阳出西边出来了。这让楚礼娟激动了好几天,也哭了好几次,她坚信那个负心的人记着她们娘俩,今年会回来过年的。于是,她就一直等着,只到今天也没有等到,才不得不回到娘家来过年。 弟弟很快也睡着了。 楚天齐又想到了父亲说的那句话:尽忠即是尽孝。不禁浮想联翩,颇多感慨,久久不能入睡。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弟弟楚礼瑞已经起床出去,父亲楚玉良靠墙坐着,慈爱的看着自己。他和父亲打了声招呼,然后急忙起床,洗脸刷牙。现在每次回家,楚天齐入睡都很晚,但每次睡的很踏实,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农村人冬天一般都吃两顿饭,早饭吃的的比较晚,母亲和姐姐刚开始做饭。 来到院里才发现,天空灰蒙蒙的,阴天,空气里的湿度比平时要大很多。正这时,弟弟楚礼瑞回来了,手里拿着好几副对联。 看到楚天齐在院里,楚礼瑞说道:“哥,正好。现在咱俩贴对联吧。” “好,我去弄浆糊。”楚天齐说道。 “大姐刚才就给熬上了,应该能用了。”楚礼瑞边说,边把对联给了楚天齐,然后走进了屋子。很快,楚礼瑞拿着一个塑料盒子出来了,里面盛着用面粉熬成的浆糊。 哥俩个开始贴对联。楚礼瑞踩在凳子上抹浆糊、贴对联,楚天齐在下面递浆糊、并分清楚上、下联,递给弟弟。 在农村,为了烘托气氛,也是多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只要是有门的地方就要贴对联,有时在窗框上的柱子也要贴上。因此,他们家正房屋里屋外,加上大门口和几间小南房在内,一共需要贴的对联就达到了八副。 “礼瑞,这些对联还是柳三爷写的吗?”楚天齐问道。 楚礼瑞一边贴着,一边说:“是的。一进腊月的时候,三爷就把给咱们写对联的事包下了。可我一直没有把红纸拿过去,所以就推后了。要不是有‘写对联红纸必须是本家提供’这种讲究,三爷说早就用他家的红纸给写了。前天晚上我把红纸拿过去,他让我昨天去拿,昨天去接大姐了,所以今天早上才拿回来。” 楚天齐点点头:“三爷每年写对联得写半个多月,光墨汁就得好几瓶。” “可不是,我刚才去拿的时候,见他们柜子上的墨汁瓶就摆了好几个。”楚礼瑞回应着。 很快,七副对联已经贴上,就剩下最后一副对联了,这副对联是往大门口贴的。 “哥,三爷特意给咱们家创作了一副对联,就是那副大的。”他边说,边用手指着,“我看了一下,觉得写的挺不赖。” 听到这里,楚天齐急忙对着这副对联看了起来,只见上联写的是:新千年新气象万象更新柳林堡旧貌换新颜,下联是:爱祖国爱人民人间大爱老楚家父子皆向善,横批是:爱心接力。 楚天齐端详着这副柳三爷特别创作的对联,看起来对仗也算工整,但他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忽然,他看出了问题所在,对着椅子上的弟弟说了声:“等会儿”,拿着对联跑了出去。 弟弟楚礼瑞嘟囔了一句“搞什么名堂”,从椅子上下来,回屋里去了。 …… 半个多小时后,楚天齐急匆匆的回来了,手里拿着对联,对着屋里喊:“礼瑞,快出来,贴对子。” 楚礼瑞慢腾腾的走了出来,说道:“你出去干什么了?害得我等了你半天。” 楚天齐一笑,说道:“我让柳三爷又把对联改了一下。”说着,把对联递到弟弟面前。 看了一眼楚天齐,楚礼瑞拿起对联看了起来。他发现上联内容没变,就是下联内容变成了“谢祖国谢乡亲心存感谢两代人同心谢党恩”,横批也变成了“党恩深似海”。 “哥,为什么要改?我觉得一开始的时候写的就不错。”楚礼瑞疑惑的问道。 “改改好,一开始写的下联,完全是给我们歌功颂道,又贴在我们家门口,这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吗?这要传出去,还不见得会被说成什么样呢?就是乡亲们见了,会怎么样?”楚天齐严肃的说道。 “有那么邪乎吗?”楚礼瑞不以为然的说道,“改成现在的样子,不是也差不多吗?” “不一样。本来我想让柳三爷重给我们写一副对联,内容普通一些就行。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这副对联是他多次推敲后,才写成的,是他的心血,也代表了村民的心声。后来,经过协商,各退一步,所以就改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么一改,原来带着自我吹嘘意思的内容,就变成了我们心存感激的内容,表达的情感就不一样了。”楚天齐解释道。 楚礼瑞一笑:“哥,不知道是你这小官觉悟高,还是在故做姿态?” 明知道弟弟是在开玩笑,但楚天齐不觉一楞:是啊,如果传出去的话,说不准好多人都会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在沽名钓誉。 看着哥哥患得患失的样子,楚礼瑞忍不住道:“哥,多大的事?别自寻烦恼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去,别跟我拽文嚼字了,赶快贴上去吧。”楚天齐说着,示意弟弟到院门口去贴。 很快,这副在柳林堡村字数最多的对联,被贴在了大门口。还别说,农家土墙上,一下子贴上这么一副对联,立马显得喜庆又有气势。尤其柳三爷的字,带着魏晋的风骨,整副对联看上去都灵动飘逸、超凡脱俗。 贴完对联,就是挂灯笼。好多家都已经提前挂上了,但楚家一直没挂。一是因为楚礼瑞没时间,二是这几天风太大,如果挂的过早的话,没等过春节,就该坏了。还别说,刮了好几天的风,今天忽然停了,大概大风也准备过年了吧。 早饭做的很简单,都是这几天的剩饭剩菜,放到大锅里的高粱杆拍子上一热,就热气腾腾的出锅了。 吃过早饭后,母亲和姐姐继续准备下午的晚饭。楚天齐和楚礼瑞陪着父亲聊天,还不时得陪着妞妞看电视,当然也要弄一弄生旺火的劈柴什么的。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慢慢的变成了雪片。后来,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看着圣洁的雪花扑天盖地、洋洋洒酒从天而降,妞妞很是兴奋,拉着两个舅舅陪她在院子里玩耍。地上积雪越来越厚,踩上去“嘎吱嘎吱”直响。楚天齐三人,以妞妞为中心,在院子里追逐、嬉闹、打雪仗。看着身穿粉红色衣服、头戴五颜六色针织帽、洋溢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小女娃娃,置身在白雪飘飘的银色世界里,楚天齐脑海中*出现了童话中的场景。 “别闹了,吃饭。”姐姐楚礼娟的一声喊,把楚天齐的思绪从遥远的童话世界拉了回来。 “不嘛!我还要玩。”妞妞噘嘴道。 “走,妞妞,吃好的去喽!”楚天齐不由分说,抱起妞妞向屋子里走去。 “大舅坏,大舅坏,你和妈妈一伙的,不让我好好玩。”妞妞一边踢蹬着小脚,一边不停的叫着。 “那你还天天盼他回来呢,还是小舅好吧。”楚礼瑞不失时机在旁边添油加醋道。 “小舅好,小舅好,你陪我去玩儿吧。”妞妞手刨脚蹬着,想要挣脱大舅,去找他的小舅。 楚礼瑞一听外甥女当了真,急忙不在理会这个小女孩,率先冲进了屋子。 “小舅坏,小舅坏。”妞妞尽管不停的喊着,但还是被抱进了屋子。 …… 外面白雪飘飘,屋子里酒香四溢、菜味浓郁。 妞妞双手油乎乎的,碗里的肉骨头被撕扯成了好几块,她小手抓起一块骨头,放到了油渍麻花的小嘴里。 看到女儿最后一个坐到了座位上,楚玉良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和前几年不同的是,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椅子上,说道:“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 楚玉良话音刚落,众人手中大大小小的玻璃杯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就连妞妞也不甘落后,一手拿着骨头,一手伸长胳膊,与大家碰在一起。接着,众人一饮而尽,手中抓着杯子,回味着口中和心中的滋味。 “姥爷像是国家领导人在讲话,就是每年都这么一句。姥爷,你还会不会说别的?”妞妞天真的说道。 孩子纯真的话语,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尤其楚玉良笑的最是开心。 “妞妞,姥爷还会说好多话呢。”楚玉良抚摸着妞妞的头发说道。 “好啊,好啊,那姥爷就再说一句,我最想听姥爷讲话了。”妞妞拍着小手道。 “为什么呀?”楚玉良慈爱的看着这个隔代的小人儿,说道。 妞妞稚*嫩的声音说道:“因为……因为……一会儿再说,我得看看你还有没有新词。” 妞妞的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笑这个“狡猾”的小精灵。 “有,当然有。”楚玉良也笑着道。 大家夹了几口菜,楚玉良再次举起了酒杯,说道:“今年是新千年。俗话说“千载难逢”,可是我们遇上这个千年了,那我们就是幸运的。所以我这第二杯要说,又是一年春来到,今年过节更不同,让我们祝福神州大地风调雨顺、各族人民安居乐业。” “嗯,说的还不错,我先干为敬。”妞妞小大人似的说道,并把杯中饮料喝的一滴不剩。 大家自是欢欣的一饮而尽。 楚礼瑞看着妞妞道:“妞妞,你刚才可是有话没说完呢,现在该说了吧。” “嗯,这样吧,只要你们再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就说。”妞妞讲起了条件。 “呵,你人不大,讲究倒不少,你还有什么条件?”楚礼瑞逗弄道。 “我要提议一杯酒。”妞妞认真的说。 “提酒可以,那你得说出一个让大家喝酒的理由。”楚礼瑞继续逗着这个小外甥女。 “当然,我是有充足理由的。诸位先吃几口菜,一会儿我要提酒了。”妞妞说着,学着大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三杯酒斟满了。妞妞在椅子上站起来,举着杯子道:“姥爷昏迷了那么久,去年除夕终于醒来了,到今天正好一年,身体也恢复了好多。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祝姥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大家在惊喜的同时,纷纷举杯响应。随着清脆的碰杯声,大家的眼中都泪花闪烁。不知道是因为听了孩子懂事的话,还是想到了这一年多所经历的种种。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一章 瑞雪兆丰年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一家人也不时杯觥交错、频频举杯。当然了,大家也是量力而行,除了楚天齐、楚礼瑞二人一直是白酒坚持到底外。其他人要么少喝了一点白酒,要么就是喝的很慢,妞妞自然是滴酒未沾。 整顿饭都快结束了,妞妞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喜欢姥爷讲话。最后,在小舅楚礼瑞的一再追问,甚至带着挖苦的情况下,她才轻轻的说道:“其实很简单。姥爷讲话的时候,就是过年的时候,那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也能得到压岁钱了。” 大家哄堂大笑。楚礼瑞更是指着妞妞,逗弄道:“小馋猫、财迷。” 没想到,妞妞一本正经的道:“唉,你们大人真是太虚伪了,不像我们怎么想就怎么说。对了,小舅,你也不是大人,你连媳妇都还没有呢!” “哈哈……”众人又一次开怀大笑。 “大舅,别笑便宜,你也一样。”妞妞点指着楚天齐道。 听到妞妞的精彩语录,楚礼瑞已经笑了直不起腰来了,众人也是笑的前仰后合。而楚天齐却是满面泛红,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喝酒的缘故。 有这么一些人,看着吃穿不愁,钱也不少,可就是整天不心宽,当然原因好多。但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不能享受到这种天伦之乐,尤其是有一个隔代小“精灵”所带来的欢乐。就像妞妞这样,一会儿是小大人样的懂事,一会儿又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任谁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快乐起来的,最起码能心宽不少。 …… 楚礼娟和母亲尤春梅收拾、洗涮碗筷去了。楚天齐和楚礼瑞把桌椅板凳放好,陪着父亲坐到炕上去看电视,当然了,还有那个古怪的小“精灵”——妞妞。 刚刚七点钟,现在还是新闻联播的时间。电视上播放的都是一些关于过年的新闻,有各地关于过年的习俗,有祖国各地的风味小吃。还有必不可少的内容,那就是在节日期间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人们,有工人、知识分子、工商业者,有远离祖国、在异乡拼搏的人们,还有我们最可爱的人——军人、武警战士等等。 “叮呤呤”,清脆的铃声响起。 妞妞第一下跳下炕,拿起柜上的手机,接了起来:“喂……我是谁?我先问问你是谁?”说着,她捂住手机,对着正和她要手机的楚天齐道,“是个女的,也叫什么齐。” 楚天齐明白,肯定是宁俊琦。于是脸一虎,说道:“妞妞,快给我,这是领导电话,否则领导就要尅我了。” 妞妞听到这里,小脸一变,想了想,把手机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此时已经换好了鞋,他拿过手机,边往外走边说:“你好,我是楚天齐。”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刚才的女孩是谁?”听的出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疑惑。 楚天齐已经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他想了想,扮了个鬼脸,说道:“她呀,她是我小宝贝。” “什么,小宝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叫什么名字?”宁俊琦的声音非常急切。 “她……从她一生下来我就认识她了,我还经常抱着她呢。”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侧耳倾听着手机里的反应。 楚天齐听的出,对方的宁俊琦在呼呼喘着粗气,俨然很愤怒。他怕弄巧成拙,急忙说道:“她叫妞妞。” 手机里忽然传来宁俊琦尖厉的声音:“楚天齐,我跟你没完。”尽管声音很高,但里面满是撒娇的声音,“你说是你小外甥女呀。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楚天齐振振有词的道:“你也没容我说呀。再说了,我前面的话也没错,她本来就是我们的小宝贝,我一回来她就缠着我,让我抱她。” “你……你强词夺理。你就是故意在气我,你坏死了。”宁俊琦的声音甜甜的,听的出含糖量很高。 “嘿嘿,主要是我没想到手机能通。这一接到你的电话,我不就激动的语无伦次、不知所言了吗?”楚天齐嬉笑道,然后话题一转,“你那里下雪了吗?” “没有,都是雨加雪,落地就化,路上又湿又滑,讨厌死了。”宁俊琦的声音充满着无奈。 楚天齐笑道:“嘻嘻,这里正在下雪,地上已经有十多厘米的积雪了,你听。”说着,他在地上来回走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到了吗?现在天上还在下着大雪片,美极了。你羡慕吗?” “我就听到对面有一个大狗熊,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地上来回的散步,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宁俊琦嘻笑的声音传来,然后声音里充满了幽怨,“老天也是的,一冬天都没怎么下雪,我才回家,就下了这么大的雪,太不公平了。” 楚天齐眼珠一转,对着手机道:“心动不如行动,如果你羡慕的话,可以来这里呀,我代表全家人欢迎你!欢迎你这个大乡长、大……美女。”然后“嘿嘿”一笑,“当然了,全村人、全乡人也都欢迎你。” “是吗?我怎么听着那么虚伪呢?”宁俊琦“咯咯”笑着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肯定脸红着呢,我都感受到了。” 楚天齐就是一楞,这也太神奇了,正要答话,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他匆忙回头,发现妞妞正着在身后,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雪团。 “妞妞,你在干什么?”楚天齐假装喝斥道。 妞妞先是一楞,继而说道:“没干什么,是小舅让我这么做的。大舅,你在跟领导打电话吗?” “是呀。”楚天齐答道,“你快回去吧,我这还有事没说完呢。” “哦,我想和你们领导道个歉,因为我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太得体。”妞妞一本正经的道。 “小孩子懂什么,赶紧回去,别瞎胡闹了。”楚天齐命令道。 “哼,瞧不起人。不让我道歉也行,那你就别想打好电话。”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雪团。 楚天齐知道,妞妞是用往自己脖子里弄雪相威胁。这他倒不怕,自己只要注意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雪弄到自己脖子里的,只是她老是这么捣乱的话,自己的电话就没法打了。 “你真是道歉?”楚天齐问道。 妞妞郑重的道:“君子一言。” “好,那你说话可要算数。”楚天齐再次确认道。 妞妞重重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楚天齐只好弯下腰,把手机给了妞妞。 妞妞握着手机,快速走到一边,换上了一副笑容,对着手机道:“您好,请问你是哪位?我是楚副乡长的外甥女妞妞。我该怎么称呼您?” 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宁俊琦,你就叫我阿姨吧。” 宁俊琦的声音很高,楚天齐也听到了,显然是手机免提的声音。不知道是妞妞故意摁的,还是无意中碰到的。 “宁……哦,你就是宁乡长吧?我是不是得称呼你大舅妈呀?”妞妞对着手机道。 楚天齐走了过来,就要抢妞妞手中的手机。妞妞做了个鬼脸,把另一只手里的雪团晃了晃,意思在警告楚天齐不要轻举妄动。 宁俊琦的声音有些发颤:“妞妞,不能瞎称呼呀。我可是你大舅的领导。”听得出她的情绪有波动。 “我没有瞎称呼,我们柳老师说过我大舅喜欢您,您也喜欢他。”妞妞嘻笑道,“当然了,我看我大舅也不正常。刚才见到是您的电话,他一下子就蹿出屋子,到院里来了,看上去就鬼鬼祟祟的。” “咯咯咯”宁俊琦的笑声传了过来,妞妞也跟着笑个不停。 乘妞妞得意之际,楚天齐一下子抢过了手机。妞妞急的直晃手中的雪团,但还是没有扔过来,然后悻悻的回屋去了。 看到妞妞进了屋,楚天齐关了免提,对着手机道:“别听她瞎说,小孩子家家的。” 手机里静了一小会儿,然后传出宁俊琦的声音:“怎么,你有不同的看法?” 楚天齐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嘿嘿”的傻笑着。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场雪下的太好了,春种保墒没问题了。” “是啊,瑞雪兆丰年嘛!”宁俊琦的声音忽然很是高兴,“我们也能过个消停年了。昨天我还梦见失火,这回好了,就是响多大的炮也不怕了。” “嗯。”楚天齐回道:“我心里也一直不踏实,现在可好了。” “大叔、大婶好吗?”宁俊琦问道。 “都好,我们一家刚吃完饭,我爸还喝了好几杯酒呢。”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对了,我妈还问我怎么没把媳妇带回来呢。” “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宁俊琦娇嗔道。 “你明白的,我妈成天都念叨着‘宁姑娘是个好女孩儿’。”楚天齐煽情道,“这才分开一天多,我就觉得时间像过了很久一样,弄的我茶不思饭不想的。” “咯咯咯,你这是在背台词吧。”宁俊琦笑着道,然后她换了话题,“哦,谢谢你给我拜年,也祝你和同志们新年快乐。” 楚天齐不明白宁俊琦的话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正这时,手机里传来开门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琦琦,还没打完电话呢?”紧接着是宁俊琦的声音:“爸,单位同事给我拜年呢。”然后,宁俊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再见,我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对方把电话挂了。楚天齐这才醒过劲来,刚才的电话是被未来的“老丈人”给搅了。 楚天齐轻笑了一下,收起手机向屋里走去,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宁俊琦“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了。 …… 楚天齐回屋后,质问妞妞道:“你为什么要对着电话瞎说?你可是说过君子一言这四个字的。” 妞妞振振有词道:“我是说过。可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小女孩,所以没必要遵守约定。” “你……”楚天齐被妞妞噎得哑口无言。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拜年 尽管妞妞嚷嚷的挺欢,说是要看完春晚,可是刚十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父亲、母亲、姐姐也没有看完,只有楚天齐和楚礼瑞坚持看到了最后。春节晚会节目非常不错,好几个歌舞、相声、小品,都是围绕着新千年的主题,充满了喜庆与幽默。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全家都起床了,在院里点着了熊熊燃烧的旺火。燃烧的木柴噼啪做响,小院里两米多高的火柱,看上去非常壮观。众人都伸出双手烤着旺火,希冀驱除邪气,带来旺运和身体康健。 有半尺多厚的积雪护着,一点也不担心失火、放荒。一边烤着旺火,一边燃放着花炮、鞭炮、“二踢脚”,整个小院里充满了孩童嘻闹、大人说笑的声音,和不时燃放的花炮声。美丽的烟花,带着彩色尾巴,在天空炸响,幻化成各种形状,整个村子都被包裹在一片喜庆氛围当中。 放过鞭炮,院里的旺火还没有最终熄灭,全家都回到屋子里,喝着红糖水,吃了一些点心。妞妞在向大家拜年后,拿上压岁钱,继续睡觉去了。躺下的时候,仍然把用红包装着的压岁钱放到枕头下,才安心睡去。 大人们开始包饺子。在包饺子过程中,大家不再提起一年中的劳作与辛苦,也不再提起生活中的那些繁琐之事。全家人议论的都是关于过年的话题,或是这几天发生的趣事,也有关于吃到饺子里硬币数量的猜测。 早上吃饺子的时候,吃出最多硬币的,当然是妞妞,还有她的姥爷楚玉良。妞妞天真的炫耀着自己的“战果”,并用言语“羞臊”着两位舅舅,引得众人不住的发笑。楚玉良当然不会单纯的认为,吃出硬币是自己的运气极佳,但仍然难掩那种喜悦,甚或带着一丝激动。 吃过饺子后,楚家哥俩仍然是按照老传统,去向村里的长辈拜年。这些老者接受着他们的祝福,同时更多的是对楚家人,尤其是对楚天齐由衷的叹服和称赞。尤其在柳三爷家的时候,柳三爷更是向楚天齐伸出大拇指,连夸他记着乡亲们的嘱托,踏踏实实的为大家做了好多事情。面对这种情况,楚天齐只得尽力喝下乡亲回敬的美酒,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和谦虚。一圈转下来,楚天齐和楚礼瑞两人已经喝得有些晕头转向。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哥俩互相掺扶着,回到了家里。 …… 今年,来家里拜年的“小年轻”多了好多,他们都向楚玉良夫妇送上了新年的祝福,并祝楚大伯、楚大叔、楚爷爷身体早日康复。一些平辈和长辈也过来问候,希望楚大夫能够恢复如初,继续为大家诊治疗伤。 每当家里来人的时候,楚天齐哥俩就要和对方寒暄,并做着迎来送往的工作。多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柳大年是和村主任一起来的,一进门,柳大年就向老哥楚玉良奉上了一萝筐的祝福,让楚玉良本就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颊更加红*润,甚至泛着亮光。当然了,二位柳林堡的村首长,自然要向乡领导送上好多拜年磕的,并提前约请楚副乡长参加他们的赴宴邀请。楚天齐知道肯定推脱不过,于是答应初四下午去柳大年家,初五下午去村主任家里。二人得到乡领导的准确答复,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柳大年前脚刚走,柳文丽就来了,楚天齐知道,她是故意和柳大年错开时间的。否则,听着自己父亲说的那些过于客套的拜年磕,柳文丽肯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在聊天的过程中,楚天齐从母亲口中得知,那个教书的小伙子和柳文丽处的很是融洽。柳文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脸却红了,这其实已经表明她的意思了。 柳文丽还没走,又有人来了。一拔接一拔,一茬连一茬,老楚家一时门庭若市。楚家人也是频繁的在屋里、屋外往返着,迎送着这些乡亲们。尽管大家没有轻闲,但心里仍然很高兴,这说明家里有人气。尤其是尤春梅感触更深,她知道自己家在村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和刚到村里时的凄惶境况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喝的晕晕乎乎的楚天齐,本想小睡一会儿,怎耐人缘爆棚,拜年电话是一个接一个,他也只能尽量强打精神,接下了大家的祝福。其实在他向长辈拜年的过程中,电话已经接了不止一次了。睡二觉的愿望是要落空了,楚天齐干脆放弃了这个幻想,主动打出了好多电话,向对方说上一句“过年好”。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在家里吃饭,其余的时间,楚家爷仨几乎都是出去吃请。其实,在农村就是这样,每年正月,都是亲戚朋友,乡里乡亲互相走动的时间。只不过,楚家做为外来户,没有什么亲戚在当地,自然这些走动就要少的多。随着楚玉良一家渐渐赢得了乡亲的认可,尤其是楚天齐在乡里当官后,这种走动就更加频繁。只不过,去年的时候,楚玉良一直身体不方便,所以这些活动也就取消了。 …… 和工作比起来,参加乡亲们宴请这种事,要清闲的多,也过的很快,转眼就到正月十二了。楚天齐谢绝了好多人家的邀请,准备今天在家里休整一天,明天好去乡里值班。 吃完早饭,母亲、姐姐洗锅刷碗,楚礼瑞带着妞妞出去玩了,楚天齐到西屋陪着父亲聊天。 刚没说几句,外屋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母亲和柳大年对话,随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只是楚天齐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容不得细想,他一挑门帘,迎了出去,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黄书记,您怎么来啦?”楚天齐向来人说道。 来人正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他伸出右手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楚天齐急忙双手握住黄敬祖的右手,忙不迭的道:“哪能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两人松开手后,紧随其后的蒋野也过来,和楚天齐握手,互相拜年。 “我是来看楚大叔的。”黄敬祖对着楚天齐道。 “书记,这屋请。”楚天齐忙道,并走前一步,挑起了西屋的门帘。 黄敬祖快步进了西屋,一眼看到了炕上的楚玉良。楚玉良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已经由炕里边挪到炕沿边上了。 黄敬祖上前一步,躬着身子,双手握住了楚玉良的右手,摇晃着:“楚大叔,我来给您拜年了,来的有些晚了,您不要见怪。” “黄书记,这是哪里话?您贵为乡书记,能来看我一个老农民,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能见怪呢。”楚玉良客气道,“黄书记,请坐。” 黄敬祖坐到了炕沿上,一只手还拉着楚玉良的右手。楚天齐请蒋野坐到了椅子上,自己也陪坐在一旁。 此时,尤春梅已经把沏好的热茶,端了进来,放到了黄敬祖旁边炕上,说道:“黄书记,慢用。” 黄敬祖点头,说了声“谢谢”。尤春梅笑了笑,走了出去,很快把另一杯茶放到了蒋野旁边的炕上。 “楚大叔,您舍己救人的事迹,真是太感人了,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黄敬祖诚挚的说道,“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 “托您的福,现在好多了。我生活已能自理,就是每次走路的时间还不能太常,有时候说话也不太利索。”楚玉良回答,“黄书记,您那么忙,还来看我,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楚大叔,您要这么说就见外了,只要您不怪罪我来的晚,我就感激不尽了。”黄敬祖说道,然后把头转向蒋野,“蒋副乡长,去把车上的东西拿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向蒋野。 蒋野答应了一声“好的”,接过钥匙,向外走去。 楚天齐略一迟疑,向着黄敬祖说道:“书记,您先坐着,我和蒋副乡长一块去。” 黄敬祖点点头,说了声“好的”。楚天齐走出了西屋。 楚天齐来到外面,看到一辆越野车停在外面,显然不是那辆现代车。越野车里放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除了后备箱,连车后座上也放了。楚天齐不知道哪些该拿,哪些不该拿。于是,他就等在车旁,蒋野递给什么,他就拿什么。 来回跑了三趟,把车上的东西拿走了一多半,才算结束。蒋野没有继续进屋,而是站在院门口,倒背着手欣赏门上的对联。 楚天齐刚进到屋里,黄敬祖就松开了楚玉良的手,要告辞了。楚天齐真诚的请黄敬祖留下吃饭,黄敬祖以“还要走访他人”婉言谢绝了,并把一个信封硬是塞给了楚玉良,说这是他个人的一点心意。楚天齐代替父亲一再推辞,黄敬祖一边挥手,一边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 黄敬祖和蒋野走了,可以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却给楚天齐留下了疑问:他为什么要来? 从父亲受伤住院,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黄敬祖也偶尔问起过,但从来就没有要来探望的表示,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送来了那么多东西,还把一个装有五百元的信封留了下来。他是要修好?还是要…… 楚天齐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人家上门拜年,这表示的是一种尊重和礼貌,自己不能把人家想歪了。 想到黄敬祖的登门拜年,楚天齐忽然觉得有一些失礼。因为在大年初一那天,他也给黄敬祖打过电话,准备拜年,可当时对方手机没打通,他后来也就干脆没有再打。比起今天书记的造访,自己显然没做到位。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碎的天鹅 正月十三早上,楚天齐坐班车到了乡里,开始值班。他被安排的正常值班时间,是从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五,共三天。正月十六、十七两天是乡长宁俊琦值班,如果她有事不能来的话,就由楚天齐代劳。 楚天齐到的比较早,他到乡里的时候,刚刚七点多。来到办公室,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他脱掉外面厚重的衣服,打扫了一遍屋子卫生。忙完这些,沏了一杯茶,静静的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派出所赵刚、土地所朱成国、副乡长蒋野陆续来到楚天齐办公室,向代班领导楚天齐报到,杨大庆是将近中午的时候到的。众人人在到楚副乡长办公室的时候,主要就是报个到,拜个晚年。现在还没正式上班,人们互相之间说的更多的是过年的话题,至于工作的事情,还是等着正式上班后再说。 就这么几个人,乡里没有正式开伙。值班这几天,大家轮班坐东,互相请了请。在值班期间,楚天齐去刘文韬家吃了两顿饭,他也正好把给刘文韬儿子的压岁钱送了过去。 值班这几天,乡里挺太平,包括村里也没有出什么事。可能是放假的缘故,大家的心还没有收回来,就连楚天齐也是心不在焉,没有怎么办公。白天的时间糊里糊涂就过去了,吃完晚饭后,要不打打麻将,要不就是看看电视。 …… 正月十六这天,宁俊琦没有来,楚天齐也就没有询问,而是继续值他的班。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正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的吸着烟,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抬头看去,透过玻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楚天齐赶快起身,走了过去,拉开屋门,说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挑门帘走了进来,俏皮的道:“来看看你呀!” 刚刚进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她身穿一件米色呢绒大衣,头戴一顶紫色鸭舌帽,既婷婷玉立又气质高雅。柳眉弯弯,皓齿明眸,她的五官依然还是那么精致。只是她眼窝有些深,颧骨也突出了一些,显得很是清瘦。 “楞着干什么,是不欢迎吗?”欧阳玉娜看着呆楞在当场的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忙不迭的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并且伸出了双手。 欧阳玉娜微微一怔,把自己的一双玉手伸了过去。 看着如羊脂玉般的小手,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握手的举动,太唐突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玉手,又马上松开了。 看着楚天齐的糗样,欧阳玉娜“咯咯”直笑,忍不住逗弄道:“楚大乡长,小女子手上有毒吗?看把你吓的。” “没,没有。”他尴尬的搓着手,说道,“你请坐。” 欧阳玉娜笑着,脱掉了米色呢绒大衣,放到楚天齐手中,说道:“请楚大乡长帮忙放一下。” 当欧阳玉娜脱掉大衣的时候,上身露出了雪白色的羊绒衫,腿上是一条紧身黑色弹力裤。整个身材玲珑有致,凹凸立现,楚天齐一时楞在那里。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欧阳玉娜另一只手从头上拿走了鸭舌帽,满头青色黑瀑披散开来。 “快点呀。”欧阳玉娜一边说着,一边把帽子也放到了大衣的上面。 楚天齐回过神来,答了一声“好的”,双手拿着大衣和帽子,奔向屋子里西北角处,把大衣和帽子挂在了靠着墙边的衣架上。 他回过头的时候,欧阳玉娜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正看着自己微笑呢。他忙找来干净杯子,沏了一杯茶水,放到了她面前桌子上,说道:“请用茶。”然后,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欧阳玉娜很淑女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楚天齐问道。 “我看到了好笑的人,当然要笑了。”欧阳玉娜回道。 楚天齐知道她在笑自己的手足无措,脸一红,岔开了话题:“你从哪来呀?怎么又一下子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欧阳玉娜面色一黯:“我从尚礼县而来,有个采访任务完成了,特来拜访一下楚大乡长。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理我了,大过年的连个电话也没有。” “我,我……这不是……你家里不是不让你和我接触吗?”楚天齐支吾半天,给出了答案。 “那你是怎么想的?”欧阳玉娜眼睛紧紧盯着他,问道。 “我……我尊重你们家的想法。”楚天齐低着头道,“他们也是为你好。” “尊重?你是在逃避吧?”欧阳玉娜追问道。 楚天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拿你当小妹妹,而且我们也不适合。虽然现在不讲究门当户对了,但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他的理由给的有些牵强,其实他一开始是没朝那方面想,他觉得欧阳玉娜对他主要是感激。等后来他的心里彻底放下孟玉玲的时候,宁俊琦已经在他心里迅速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当然,从那次市纪委事件后,他猜出了欧阳玉娜的家庭背景,所以也就正好给自己找出了合理的理由:差距过大。 “你是说我的家庭吧?那你是很在乎了,很在乎女方的家庭非富即贵了?”欧阳玉娜带着颤音问道。 楚天齐重重点了点头,做了回答。 “我明白了。”欧阳玉娜点点头,“那要是别人的家庭也是这种情况,或者是超过我的家庭,你也会这么想吗?比如宁俊琦。” “这……我从来没有想过。”楚天齐撒谎道。哪是他没有想过?他猜到欧阳玉娜的家庭情况后,也曾经做过假设,假设宁俊琦的家庭也是这样的,他该怎么办?当时,他没有给出自己答案,就选择略过了。今天,当欧阳玉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宁俊琦的家庭也不一般。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没有答案,只能这样模糊的回答。 “你在自欺欺人,你知道我的心吗?这次为了能到这里找你,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吗?”欧阳玉娜质问道,“我要你回答,你真是因为我的家庭才这样?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过我?” 楚天齐面对着欧阳玉娜的咄咄提问,叹气道:“好吧,那我回答你。几年前的那次相遇,我只当做是一次偶然,根本就没想过还会见面。两年前,在欧阳主任那里见面后,你们帮助了我,我就当成了你对我曾经帮忙的回报。至于你后来对我的一再帮助,我都认为是你对我心存感激,我没有往别处去想。等到后来,我猜到了你家庭的情况后,我更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好比一只天鹅,而我就是一只普通的山鸟,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子里。” “你骗人。”欧阳玉娜带着哭腔道,“你记住你说的话,我倒要看看,你和别的天鹅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仍然把自己当做一只普通的山鸟而敬而远之。”说完,呜呜的啼哭起来,她的心都要碎了。 楚天齐劝也不是,不劝更不是,急的一个劲在地上来回的踱步。 忽然,欧阳玉娜站起身来,来到衣架前,穿上呢绒大衣,戴上帽子,向外跑去。 看着满脸泪痕的“天鹅”夺门而出,楚天齐略一楞怔,匆忙向外追去。当他追到前院的时候,欧阳玉娜已经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他在后面急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欧阳玉娜哭泣道,然后迅速钻进汽车,关上了车门。 楚天齐来到车旁,一只手拉着门把手,一只手拍打着车窗,嘴里说着:“下来,有话好好说。” 欧阳玉娜哪听他这些?根本没有开车门,也没有下来,而是发动了汽车。 这时,一个人匆匆向这里走来。她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使劲挥动着,嘴里喊着:“等等,等等。” 楚天齐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乡长宁俊琦。 宁俊琦快步到了车旁,把行李箱给了楚天齐,并白了他一眼。然后,拍打着车窗道:“玉娜,什么时候来的?赶紧下车,有话好说。” 欧阳玉娜已经伏在方向盘上,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声透过车窗传了出来。宁俊琦站在车外不停的劝说着,可欧阳玉娜依然是一个劲的哭个不停。 “你先回办公室吧。”宁俊琦对着楚天齐道。 楚天齐看了看车里伤心的“天鹅”,又看了看身边的宁俊琦,向宁俊琦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十多分钟后,欧阳玉娜终于下了车,跟着宁俊琦去了乡长办公室。 吃晚饭的时候,楚天齐给宁俊琦打电话,宁俊琦只说了一句“不用管了”,就挂了电话。宁俊琦没有出来,欧阳玉娜也没有露面,楚天齐没有随着杨大庆等人出去吃饭,而是在办公室,用方便面对付了一餐。 后来,楚天齐去敲乡长办公室的门,里面没人答声。 他给宁俊琦打电话,手机响了好几遍才接通,他说道:“我想进屋谈一谈。”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传来宁俊琦的声音:“现在不合适。如果找你的话,会给你去电话的。”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楚天齐尽管不死心,但还是回到了办公室。他一直等到很晚很晚,也没有等到宁俊琦或是欧阳玉娜的电话。终于,意志没有战胜磕睡,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睡着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好好想想 第二天,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九点了。他不敢怠慢,迅速穿衣起床,洗漱一番。收拾利落,来不及干其它的,他出了办公室,迅速奔向乡长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口,他稳了稳心神,抬起右手,轻轻的敲击在屋门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非常响亮。停止敲击后,楚天齐侧耳倾听着,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声响和回应。 他又再次敲击起来,屋子里仍然还是那样寂静,那样无声。他又敲了两次,结果还是一样,他明白,她们现在不在屋里。 尽管他敲击了好几次,但整个走廊里没有一个屋门打开,看来值班的人都在另外一排屋子待着,也或者已经悄悄溜出去了。 在乡长办公室门口踌躇了一小会儿,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靠在椅子上,琢磨着要不要给她们打电话。昨天宁俊琦已经表示过,如果找他会给他打电话。现在没有接到她们的电话,说明他们没有事情要找自己,也或者欧阳玉娜根本就不想见自己。 “笃笃”敲门声响起,楚天齐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屋门一开,门帘挑起,杨大庆走了进来。 “楚乡长,没吃早饭吧?快趁热吃吧。”杨大庆边说,边走过来,把一个大食品袋放到了桌子上。解开了食品袋系着的疙瘩,把最上面的饭盒拿了出来,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盒米饭。 楚天齐看着杨大庆,说了声“谢谢”,掀开了袋子里最下面的这个小搪瓷盆,顿时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呵呵,土豆炖鸡块呀!这早点也太丰盛了。”楚天齐说道。这几天一直吃两顿饭,早晚都是正餐,就是早上也不只吃稀粥,那样白天会挨饿的。他之所以这么说,是表示对杨大庆的一种谢意。当然了,器皿里的肉和菜也确实多了一些。 “这都几点了,还早点呢。”杨大庆说着,从旁边拿过筷子,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不再客气,拿过筷子,夹了一大块鸡块放到嘴里,连声道,“好香,太烫,太烫了,真香。” 杨大庆笑着道:“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不就是昨天晚上没吃合适吗?是不是想心事,消耗体能太多了。” 楚天齐知道,杨大庆在拿欧阳玉娜的事说事。因为杨大庆昨天看到了,看到欧阳玉娜在前边跑,自己在后边追,也看到了自己在轿车外低声下气的样子。即使没看到,乡里几个值班的人肯定也听说了,青牛峪乡才多大呀! “你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楚天齐边吃边“喝斥”着,把筷子举了起来。 “自己也没大多少,硬要摆老资格。”杨大庆嘟囔道,并迅速闪到一旁,躲开了对方筷子的“袭击”。 楚天齐没有继续理会杨大庆,而是对着桌上的食物发动了“攻击”。很快,半小搪瓷盆的鸡块和土豆没了踪影,就连盆底儿的菜汤他也没有放过,直接给倒进了盛饭的饭盒里。不一会儿,饭盒也见了底,甚至连一颗米粒都没有浪费。 楚天齐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拍着肚子,夸张的道:“嗯,吃了个少半饱。” 杨大庆知道楚天齐在开玩笑,没有接话,而是在一旁“嘻嘻”的笑着。 楚天齐拿过烟盒,递了一支烟给杨大庆,自己也拿了一支,叼在嘴上。杨大庆赶快打着火机,先给楚天齐点着,然后才给自己点上,坐在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 “对了,楚乡长,乡长让我转告你一件事。”杨大庆吸了口烟,说道。 “什么事?你见到乡长了?”楚天齐忙问道。 杨大庆“扑哧”笑了一声,说道:“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准备出去吃饭,正好碰到乡长。她让我告诉你,说她出去一下,最迟明天就会回来,还说如果单位没有特殊的事情,你就不用给她打电话了。”他边说边看着楚天齐。 听到杨大庆转告的话,楚天齐明白,宁俊琦的意思是不让自己问欧阳玉娜的事。既使是单位的事,如果不太紧急,也不要打扰她。他问道:“大庆,没了?” “没了。”杨大庆先是不解,继而明白了,但就是不说,而是神秘的笑着。 “别装了,都说了吧。乡长旁边还有谁?她们是怎么出去的?”楚天齐追问道。 杨大庆不慌不忙的道:“乡长旁边还有一个美女,美女穿着米色呢绒大衣,戴着紫色鸭舌帽,那身材、那气质,整个一个电影明星。嘿嘿,她还冲我笑了呢!对了,昨天好像我还看到她在院子里跑来着。”他边说边吧咂着嘴,“乡长说完,就和那个美女,一起上了那辆红色的轿车。轿车很漂亮,我说不上来是什么牌子的,只知道车牌号是省城的,车前面还放着一张纸,上面打印着‘新闻采访’的字样。” 楚天齐明白这个杨大庆在逗焖子,因为杨大庆见过欧阳玉娜,当然也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杨大庆没有继续逗留,说完这些,带着满脸笑容出去了,只留下楚天齐还坐在那里发楞。 …… 早上,楚天齐起来后,到食堂吃了早饭,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不时碰到同事,大家互相说着“拜个晚年”之类的话。今天是正月十八,乡里正常上班的第一天。 在将近九点的时候,楚天齐接到了宁俊琦的电话,让他到她办公室去一趟。楚天齐马上放下手中正忙的事,快步来到了乡长办公室。 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 看到楚天齐进来,宁俊琦一指沙发,说道:“一会儿,把那些东西拿走。” 听到宁俊琦这么说,楚天齐收住准备走到办公桌对面椅子旁的脚步,转而走向了沙发那边,挨着沙发上面几个精致的盒子,坐了下来。 “这些东西是送给大叔、大婶的,本来我准备去拜晚年的时候,直接带上。现在看来,近几天可能去不了了,你先替二老拿上,并代我向他们问好。”宁俊琦指着沙发上的东西说道,“刚上班,事情太多了,很抱歉。” 从宁俊琦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谢谢乡长,让你费心了。” 宁俊琦微笑着道:“没什么。” 楚天齐换了一个话题,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乡长,你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由我值班,你今天才来吗?” “哦,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还要感谢你,是你替我值了班。”宁俊琦说道。 她的语气听起来也很轻松,但楚天齐总感觉那里不对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宁俊琦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低下头,看着桌面。看得出,她并不是在看资料什么的,因为她的头一直低着,没有转动,显然也在想着心事。 过了有五、六分钟,楚天齐憋不住了。他看着宁俊琦道:“乡长,她回家了吗?” “嗯,回去了。昨天早上,我陪她去了县城,让她把车放到了欧阳主任那里。她坐的是晚上七点的火车,是我送她到车站的。刚才接到她的电话,她说今天早上七点到了省城,现在已经到单位了。”宁俊琦回答道,但头依然低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什么,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又过了有两分钟,宁俊琦抬起头来,正迎面遇到楚天齐火辣辣的目光。她急忙把头扭向旁边,说道:“她和我说了前天的事,也说到了天鹅和山鸟。” 楚天齐静静的听着,想听一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她的话嘎然而止了。 “那……那你怎么想?这和我们之间有关系吗?”楚天齐急切追问道。 宁俊琦微笑了一下,但笑容明显很落寞,她说道:“重要的不是我怎么想?而是那只自诩的山鸟怎么想。”停了一下,她又说道,“你就不想想和她的关系吗?” “我和她本就是朋友关系,好朋友关系,但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朋友,而只是当做一个类似小妹妹的好朋友。”楚天齐认真的说道,“我是说,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说的轻巧,可她并不这样认为,她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至于我们之间,和她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你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天鹅和山鸟了。”说到这里,宁俊琦轻轻叹了口气,“我也需要再好好想想。” “即使你是天鹅,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相处的。我和你与我和她之间,是不一样的。”楚天齐急忙辩解道,“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可以吗?” “不,不可以。”宁俊琦肯定的道,然后语气一软,“现在不可以,我心里好乱,让我好好想想,好吗?你也好好想一想,想想假设我也是你口中所谓的‘天鹅’。你先回去吧,好吗?” 宁俊琦说了两个“好吗”,语气中透着乞求的味道,还透着一丝无助。这让楚天齐很是心疼,但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益,于是站起身,提起了身边的盒子,说道:“好吧。但我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心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没有考虑过你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认准的是你这个人。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身份差距,但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追随着你,尽我之力呵护你一辈子。”说完,向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楚天齐一手拉着门把手,回头道:“俊琦,只要我们之间心意相通,那其它的任何一切都不是障碍。” 此时,宁俊琦眼中泪光闪闪,但脸上却挂着微笑,她向他挥了挥手,说道:“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五章 喜事连连 宁俊琦说是好好想想,但楚天齐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自己的态度。他也清楚,宁俊琦肯定以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次听了欧阳玉娜所讲,让她心中不很踏实。她不完全清楚他是否在意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同时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家庭是否在意他们之间的差异。楚天齐心想,宁俊琦肯定是摸不清楚家里的态度,或是没有好办法解决来自家庭的阻力,才要求自己和她冷静的好好想一想的。 从楚天齐内心还讲,他非常希望宁俊琦的家庭像自己这样普通,最起码不要差的太多。但如果她家真是非富即贵,只要她心里有自己、认可自己,那他就不怕对方家庭的排斥。他愿意为她承受这些压力,愿意和她一同克服这些阻力,因为他爱她。 他知道她的心里很纠结,甚至很痛苦,她的内心肯定在经历着激烈的斗争,她在权衡选择自己所带来的一些现实问题,包括现在和将来。她不光要考虑她自己的感受,也要考虑家庭的看法,还要考虑她一方的阻力给自己所带来的压力。她不清楚自己这个穷小子在压力面前究竟会怎样,不完全清楚自己是否真像说的那样不在乎身份差异。 尽管楚天齐做了好多假设,但他不怀疑宁俊琦对他的心,她肯定不在乎自己和她家庭的差异。因为两人在刚接触的时候,她对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而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她有怎样一个家庭。他对宁俊琦的家庭情况略有怀疑,还是从欧阳玉娜动用省纪委常务副书记时候开始的,那件事表明欧阳玉娜的家庭不一般,而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又是多年的好朋友,所以宁俊琦的家庭应该也不一般。 现在通过欧阳玉娜的话,通过宁俊琦的态度,楚天齐已经深信,深信宁俊琦的家庭不一般,最起码是自己的家庭根本不能比拟的。 就在楚天齐做着一些猜测,就在宁俊琦好好想想的时候,喜事却接二连三的来了。这喜事不是他个人的,也不是她个人,而是青牛峪乡里的。 …… 青牛峪乡正式上班已经一周了,但没有按惯例召开收心会,人们按部就班工作着。 这一天,陆娇娇来了,她一进办公室,就把一张纸递给了楚天齐,兴冲冲的道:“楚乡长,看看这个。” 楚天齐看着陆娇娇兴奋的样子,接过了这张折叠的纸,开玩笑道:“小陆,看你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不会是你的结婚请柬吧?” “楚乡长,做为乡里大领导,你也太八卦了吧?有你这么编排下属的吗?”陆娇佯装生气道,接着话题一转,“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吃你的喜糖呀?嫂夫人是大乡长还是大记者呢,也或者就是你的邻家小妹,听说还有一个饭店经理也在排队吧?” 楚天齐知道陆娇娇说的是宁俊琦、欧阳玉娜、柳文丽和岳婷婷,但她没有拿何佼佼编排自己,看来陆娇娇还是很给好朋友面子的。他知道自己和她逗嘴,未必能占先,就说道:“不跟你贫了。” 说完,楚天齐急忙打开了折叠的这张纸,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联系函。再一看内容,他激动起来,大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说完,他抓起桌上内线电话听筒,开始拨打起来。 “嘟……嘟……”电话里响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接听。挂断后重新拨打,还是照旧。于是,楚天齐放下固定电话听筒,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手机接通了,楚天齐对着电话兴奋的道:“乡长,你在办公室吗?……不在……是有一件要向你汇报,玉泉矿泉水公司发来联系函,要和我们签订意向合作协议了。……千真万确……好,我把内容念给你听。”说到这里,他看着《联系函》读了起来,“联系函。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人民政府:经我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在三月八日和贵政府签订《意向性合作协议》,特发此函告之。玉泉矿泉水(集团)有限公司。”读完后,他停了下来,等着对方的回音。 过了几秒钟,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什么时候发的函?” 楚天齐看了一眼传真件上的日期,说道:“三月一日,就是今天,刚发的传真。” “太好了,这样吧,你先拟一份回函,等我一会儿回去,签字盖章后,发给对方。”宁俊琦的声音明显透着兴奋,声音也高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就办。”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娇娇在旁边一直笑咪*咪的看着,见楚天齐挂了电话,这才说道:“汇报完了?” “汇报完了。”楚天齐随口应着,他已经打开电脑,准备打印回复版的《联系函》了。 “楚乡长,看你兴奋的劲儿,不像是向领导汇报,倒像是给小媳妇报喜。”陆娇娇说完,“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你……”楚天齐抬起头,只看到已经关上的屋门。陆娇娇早没了踪影。楚天齐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开始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 当天上午,打印好的《联系函》,经过宁俊琦签字,并盖乡政府公章后,由楚天齐发给了玉泉矿泉水公司。经对方确认收到后,把《联系函》原件按对方要求邮寄了过去,对方也是这么做的。 给玉泉矿泉水公司发函后,楚天齐开始着手签订意向性协议准备工作事宜。经过和对方沟通,以及向上级汇报请示,这次签约地点定在了县政府大会议室。虽然只是意向性协议,但对方是上市大公司,而且这个项目对于青牛峪乡,乃至玉赤县政府都意义十分重大。为了以示重视,签约当天,县长和主管副县长会出席,对方也会派一名董事和市场总监一同到场,双方签约人分别是宁俊琦和对方市场总监。 收到联系函日期,离签意向协议日期,只有一周时间,青牛峪乡紧锣密鼓准备着。为此,书记、乡长紧急召开会议,宣布这个重大利好消息,并进行部署、动员。短短三天时间里,集中开会两次,小碰头会不下十次。 …… 尽管忙的焦头烂额,但三月四日的会议还要参加。 三月四日,玉赤县召开全县经济工作会暨上年工作表彰会。青牛峪乡副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参加会议,大家在八点半的时候就赶到了开会地点——县委一号会议室,按照桌签标识就座。此时,会议室内已经来了好多参会人员,大家互相打着招呼,间或说上一些祝贺单位或个人的话题 很快,会议室内,各委办科局正、副职,各乡镇副科级以上人员,陆续到位,整个台下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雄壮的进行曲响起,县领导从舞台后方步上主席台。这些领导足足有三十多位,分别是玉赤县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领导,主席台第一排就座的是玉赤县权利核心成员——县委常委。 九点钟的时候,会议正式开始,常务副县长徐敏霞主持会议。在徐副县长的主持下,全体起立,奏国歌。 奏国歌完毕,开始进行正式议程。 第一项议程是县长郑义平总结去年工作,部署今年工作。他回顾了玉赤县在过去一年里,所经历的重大工作事项,列举了所取得的重大成绩,并总结了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应该提炼的经验和汲取的教训。重点对今年的工作进行了部署,提出了具体要求,发布了奖惩方案。最后,他激情洋溢的为大家鼓劲、加油,提出了对美好前景的展望。 第二、第三项议程是颁奖环节,分别是集体奖和个人奖,由每一排就座的县委常委为获奖单位和个人颁奖。集体奖设有优秀党支部、工作成绩突出单位等奖项,青牛峪乡再次获得了这两个奖项,书记黄敬祖、乡长宁俊琦分别上台领了奖。个人奖项包括优秀乡镇干部、优秀科员、乡村工作先进工作者等七、八个种类。今年青牛峪乡个人奖项也是收获颇丰,楚天齐、郝晓燕、高严都获得了相对应的一个奖项。 最后一项议程是县委书记讲话,赵书记依然是不看稿件,脱稿而讲,洋洋洒酒讲了二十多分钟。尽管他的讲话时间不短,但言之有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频频点头,并报以热烈的掌声。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会圆满结束。 …… 会议结束后,好多乡镇、委办科局纷纷向青牛峪乡的这些领导表示祝贺,既对青牛峪乡表示祝贺,也纷纷对个人表示了祝贺之意。 去年,青牛峪乡因为蔬菜种植销售情况极佳,加之药材成功销售。青牛峪乡的经济数据很好,财政收入在县里的排名由倒数第四进了五个名次,在全县二十一个乡镇中排名第十三位。两年间,财政收入排名一下子向前跃进了八个名次,这固然有各方面原因,但楚蔬菜种植的成功以及药材成功销售无疑是一个主要因素。 一边积极回应着大家的祝福,一边看着无论真诚还是虚伪的张张笑脸,楚天齐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至于这种预感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但总感觉不踏实。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六章 累并快乐着 全县经济工作会暨表彰会后,好多委办科局、乡镇回到自己单位后,要利用下午的时间继续庆祝。八一中〈文网 [ ?.而青牛峪乡没有这么做,尤其楚天齐更没有闲心这么做,他做为签订意向性协议的直接操作者,需要去做好多事情。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楚天齐没有立刻随着乡里的这些同事去吃午饭。而是找到政府办的邹副主任,就签约过程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对接。在对接过程中,才现有好多问题都处在模棱两可中。楚天齐本以为,县里经常举行这种签约活动,应该会有相对规范的流程版本,所以他这几天考虑更多的是乡里要做的一些事情,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境况。 最后经过协商,形成一致意见:由青牛峪乡拿出整个签约流程,对于一些具体细节也要进行标注,最迟在明天上午给邹副主任。邹副主任拿到方案后,对相关的节点进行修改调整后,和青牛峪对接,然后及时报县领导批复。领导批复后,才能具体实施。 等楚天齐对接完这些内容,再赶到吃饭地点的时候,大家的午餐进行到尾声了。好多人已经停上了进餐,正在那里说着闲话。 看着姗姗来迟的楚天齐,蒋野说道:“楚副乡长真是日理万机啊,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吗?看来你比书记、乡长都忙多了。” 楚天齐听出了蒋野话里面的不友善,但他懒的理他,而是把匆匆记录的对接内容,给了宁俊琦,说道:“乡长,这是我和政府办邹副主任对接的一些事情,通过对接才现,好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而是需要我们直接操作、确定的。” 宁俊琦接过笔记本,说道:“你先吃饭,我看看再说。” 楚天齐不再多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一碗米饭,从菜盘里夹了一些菜和在饭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楚天齐吃饭的过程中,宁俊琦和黄敬祖拿着楚天齐记录的内容出去了,估计是去就有关事项交流意见了。 饭、菜都不太热乎了,楚天齐吃的又急,不时被噎住。坐在身边的郝晓燕,及时把一杯水推到了楚天齐面前:“小楚,慢点,没人跟你抢。” 楚天齐端起水杯“咕咚”一口喝了下去,水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但他被噎住的劲儿却只解决了一半,干瞪眼说不上话来。 “这家伙,简直是个饿死鬼转生。”郝晓燕说着,又把一个大一点儿的碗推了过来,“慢点喝,慢点喝。” 这只碗要比刚才的水杯大了一些,楚天齐用两口喝完了碗里的水,噎的难受的劲顿时彻底消失了。楚天齐西里呼噜吃完了碗中的饭菜,抬起头来,长嘘了一口气,道:“吃饱了,谢谢郝姐。”这时他才现,自己身边只有郝晓燕和高严了。 看着楚天齐整个吃饭的过程,郝晓燕一直忍俊不禁,但还是尽力的忍住了。现在见他已经吃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高严也在一旁,跟着笑便宜。 他们这一笑,弄得楚天齐很不好意思,自嘲道:“没见到老百姓吃饭吗?你们也太脱离人民群众了。” “哈哈,笑死了。”郝晓燕边笑边说,“我见过老百姓吃饭,也和他们一起大口大口的吃过,甚至也有狼吞虎咽的时候,只是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但我今天见到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大概也后无来者吧。” 楚天齐刚要反驳,高严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楚乡长,你知道吗?你今天很好的诠释了一个成语。” 明知道高严未必能说出什么好话,但楚天齐依然问道:“什么成语?” “一气呵成啊!哈哈……”高严说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郝晓燕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楚天齐自嘲的说了句“有这么好笑吗”,然后也跟着大笑起来。经过这么一笑,刚才因为惦记衔接的事情而紧张的心情,也松驰了下来。同时,他的心里感到暖烘烘的。暗自感叹道,这才是同事间应该有的状态——互相关心、关系融洽。大家又何必勾心斗角、暗算无常呢。但楚天齐明白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他知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的。 …… 在回乡里的路上,楚天齐被叫到了黄敬祖的车上,车上还有乡长宁俊琦。黄敬祖的车已经换成了一辆越野车,楚天齐在正月十二那天见过,当时黄敬祖就是开的这辆车去的柳林堡村。听说,那辆现代车已经修好,正等着出售呢。人们都不愿意使用出过车祸的车辆,因为那样会不吉利,不管这是不是迷信,但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的。 在越野车上,宁俊琦坐在副驾驶位置,黄敬祖和楚天齐坐在后排座位上。应黄敬祖要求,楚天齐讲了关于签协议流程的想法。黄敬祖对楚天齐的想法进行了充分肯定,并对个别节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宁俊琦也参与其中,给出了好的见解,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路上,三人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探讨,两个小时的路程,一份流程清样方案已经形成。担任零时记录工作的楚天齐,把流程方案进行宣读后,书记、乡长都表示了认同。 临下车时,黄敬祖说道:“楚副乡长,这件事情呢,名义上是我和乡长亲自抓,实际上好多工作都是你在做。所以,你就全权负责这件事。在操作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俩说,我俩做你的坚强后盾,同时也受你指挥。如果这件事做好了,成绩算你的,如果有什么失误的话,完全由我老黄负责。” “要负责也不能少了我吧。”宁俊琦在一旁接话道。 听到二位领导的话,楚天齐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黄敬祖豪气的道:“那我们就各退一步,这个事情依然由你总负责,我们给你当后盾。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共进退,怎样?” “书记、乡长,放心吧。只有成功,没有失败。”楚天齐拍着胸脯道。 “好,下车。”说着,黄敬祖打开车门,率先跳下了车。宁俊琦、楚天齐也紧随其后,下了越野车。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不敢怠慢,马上把手工记录的文字,录入到电脑中。经过修改、调整、比对、校正后,楚天齐把内容拷贝到软盘上,到党政办,让小姚把内容打印了出来。党政办小姚请了很长时间病假,春节上班后才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拿着打印好的流程方案,楚天齐又往返于乡长和书记办公室。在六点多的时候,流程方案终于定稿,楚天齐把方案传真给了政府办的邹副主任。一直等着的邹副主任收到方案后,表示马上就看,并让楚天齐随时等着电话,以便互相交流、沟通。 利用邹副主任看方案的这会儿时间,楚天齐到食堂快吃了晚饭。晚饭时间已经接近尾声,但楚天齐却吃上了热腾腾的炒菜和大馅包子,这是宁俊琦特意嘱咐食堂师傅,把饭菜在锅里热着,专门给楚天齐留的。 刚从食堂出来,手机就响了,是邹副主任打过来的。对于方案里的个别地方,邹副主任又提出了一些建议,双方经过探讨后,形成了定稿。 楚天齐把定稿重新打印后,请乡长签字,并盖了乡里公章后,再次传真给了邹副主任。 邹副主任看过后,打来电话,说道:“这次没问题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向县长汇报,然后尽快给你回话。” 楚天齐和邹副主任现在非常熟惯,于是说道:“邹副主任,能不能特事特办,请县长尽早看到?” “楚乡长,县长也不是光管这一件事,哪能二十四小时就等着你我呀。”邹副主任开玩笑道,“再说了,县委常委会刚刚开始,我总不能让人家停下来,先看这个方案吧。” “那是,那是。”楚天齐忙不迭的道。 “再见,我尽快。”邹副主任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晚上,楚天齐都在推敲着关于流程方案的细节,一直到很晚,才躺到床*上。 这几天,只要是睁着眼,楚天齐就几乎一直在忙着准备签协议的事。因此,他的身上很累,但他的大脑却很兴奋。因为协议一旦签订,会给乡里很带来很多机遇,甚至会为全乡招商引资工作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他累并快乐着。 …… 第二天,楚天齐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辨别了一下方位,声音是桌上的内线电话出的。 楚天齐跳下床,趿拉上拖鞋,来到办公桌旁,拿起了话机上的听筒:“你好,我是楚天齐。” 听筒里传来党政办主任要文武的声音:“楚乡长,八点半,会议室开会。” “什么内容?”楚天齐忙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刚接到通知。记得时间,八点半。”要文武说完这些,电话里传出了“嘟嘟”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放下电话,嘟囔了一句:“开会,开会,都什么时候了,还开那些破会。”说着,他一看手表,已经是八点了。 尽管这么说,但楚天齐不敢怠慢,快穿好衣服,胡乱洗漱了一下,拿起笔和本,奔向了会议室。 就在楚天齐刚刚进到会议室,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向这里走来,当他看清其中两个人的时候,心中不由的一动。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记闷棍 就在楚天齐看到外面来人的时候,会议室里其他人也看到了走来的四人,众人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他们怎么来了?” “谁又要高升了?” “反正不是我。” “八成是我吧,我梦见棺材了,哈哈……”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众人还没有给出猜测答案的时候,外面的四人已经走过来,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可以听到了。 外面来的四人,其中两人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乡长宁俊琦,还有两人是县委组织部张副部长和综合干部科副科长冯俊飞。 “啪啪”,随着轻脆的两声鼓掌,会议室内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楚天齐在鼓掌的时候注意到,带头鼓掌的是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王晓英。 门帘一挑,张副部长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黄敬祖,后面依次是宁俊琦、冯俊飞。 看到这个排列顺序,楚天齐就是一楞,其实好多人也都有疑问:平时走在副部长后面的冯俊飞,今天怎么走到最后了。 按照惯例,县委组织部的人到下面,只要是科长级别的,在走路或就餐排序时,一般都是在书记、乡长的前面。因为虽然级别相同,但科长属于“上差”,自然就走的靠前一些。就是像冯俊飞这样的副科长,因为是主持科里的工作,而且又是管干部的科,所以每次到乡里,也是排在书记、乡长的前面。 但今天的排序却有些特别,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可能。官场的排序是很有讲究的,大家都会很好的遵守。那么,今天的排序肯定是有什么说法了。 和走路时的尊卑一样,四人已经坐在了主席台上。张副部长、黄敬祖坐在中间位置,宁俊琦和冯俊飞坐在两侧的位置。随着四人的坐下,掌声也停歇了。 “同志们,张副部长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黄敬祖站起来说道。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张副部长微微欠身,双手掌心向下,轻轻压了几下,掌声停了下来。黄敬祖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同志们,今天我到青牛峪乡里来,一是代表组织看望大家,二是宣布几个任命。”张副部长说着,从刚刚放到桌上的文件袋里,拿出了几张纸,又连同文件袋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看上去好几张纸的样子,大家都在纳闷:难道要好几项任命吗?都会有谁呢? 张副部长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纸,环视了一下全场,故意咳了两声,以期引起大家的注意。其实,就是他不咳嗽,大家也在看着他,等着他读纸上的内容。历来人事任命都是大家关心的议题,即使和自己没有直接关系,大家也比较感兴趣。 又抻了有半分钟,张副部长看着手中的这张纸,终于说话了:“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黄敬祖同志为玉赤县县长助理兼县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级别副处)。**玉赤县委组织部。*年三月四日。” 张副部长话音未落,会议室内响起热烈掌声,这掌声要比欢迎张副部长时,热烈的多。这也好理解,在给张副部长鼓掌时,只是一种礼节,人们基本都不带着感情。而给黄敬祖鼓掌时,很多人是出于真心,即使不是真心祝贺黄书记荣升,但也认为黄敬祖是从青牛峪乡升上去的,以后有什么事找到他头上,他应该会念一些旧情的。 虽然黄敬祖的职务并不是之前传的副县长,但现在的职务也和副县长差别不大,而且级别已是副处。好多人认为,黄敬祖以后升任副县长那是水到渠成的事,说不准还能直接进县委常委呢。 张副部长适时做了补充:“原玉赤县计划委员会,在今年年初,刚刚更名为玉赤县发展计划委员会。虽然只加了‘发展’两个字,但权利却增加不少,你们的黄书记那是前途无量啊!” 黄敬祖急忙微微欠身,向台下挥手致意,并向张副部长连连点头、微笑。台下又一次响起热烈掌声。 “下面宣布第二个任命决定。”张副部长说着,又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宁俊琦同志为**青牛峪乡委员会书记。**玉赤县委组织部。*年三月四日。” “哗”,掌声再次响起,这掌声似乎比刚才献给黄敬祖的还要热烈。大家都明白,原来的二把手马上就是一把手了,如果说黄敬祖是县官的话,那宁俊琦就是现管。只要自己在青牛峪乡上班,那么乡书记就是顶头上司,是真正管着自己的最高首长,而黄敬祖就离的远很多了。 听到宁俊琦荣升青牛峪乡党委书记,楚天齐是由衷的高兴,替宁俊琦高兴,也替青牛峪高兴。他知道宁俊琦是个干实事的人,升任书记后权利更大了,她就能更好的施展抱负,青牛峪乡正在进行的各项事业也会因此发扬光大,而不至于中途夭折。 楚天齐使劲鼓着掌,并向她送去了真诚的微笑。宁俊琦微笑起身,向台下众人挥手致意,但在目光转到楚天齐这里时,迅速移开了。他不知道她是因为故意矜持,还是要一直保持着这些天的不远不近。 现在所有人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宁俊琦升任乡书记,那么乡长会是谁呢?楚天齐吗?不会吧,他可是刚升常务没几个月呀,如果再升的话,那也太那啥了吧?那不成了两年三连跳了吗?照这样下去,十年以后他会升到多高?大家是想也不敢想了。再说了,如果他成了乡长的话,那么青牛峪乡不就成夫妻店了吗?如果他俩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大家的话,那还行。如果一旦“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对大家过于严苛的话,那时恐怕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下面宣布第三个任命决定。”掌声停歇后,张副部长拿起了第三张纸,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冯俊飞同志为**青牛峪乡委员会副书记、代乡长。**玉赤县委组织部。*年三月四日。” 冯俊飞?就是台上坐的那个组织部综合干部科的副科长吗?这是大家的第一反应。紧接着,就有了明确答案,冯副科长已经向大家鞠躬致意了,那么乡长肯定就是他了。还楞着干什么?鼓掌呗。现在不鼓掌,等着新乡长收拾啊? 稍微静了有几秒,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尤其有一个人掌声拍的最响,就是蒋野。当蒋野听到乡长不是楚天齐时,他的鼻涕泡都乐出来了,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那个小子就行。他刚才一直担心,如果是那个小子当乡长的话,还有自己的活头吗?那个小子可是一直看自己不上眼的。 当听到冯俊飞三个字的时候,楚天齐心中忽悠了一下。他不是忌妒冯俊飞当了乡长,他不甘心的是,就凭冯俊飞的人品,这个家伙能是一个称职的乡长吗?能和一心为老百姓干事的宁俊琦合的来吗?再说了,自己在这么一个人的手下,能有什么做为吗?如果不能为百姓办事,自己不得憋屈死呀! 人们发现,桌子上还有纸,不知道又是关于什么任命的? “青牛峪乡原来的副书记身体一直不好,在病休,这次要直接办退休了。下面宣布的第四个任命决定,就是关于副书记一职的。”掌声停歇后,张副部长拿起了第四张纸,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王晓英同志为**青牛峪乡委员会副书记、纪检委书记。**玉赤县委组织部。*年三月四日。” 谁?王晓英?她,她做什么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说,对于楚天齐两年多升职这么快,还可以用政绩做解释的话。那王晓英可跟政绩是一点也不沾边啊。难道仅仅就因为她能勾引男人?人们不由得看向了黄敬祖。 “啪啪啪”,零星的鼓掌声,是蒋野带的头。很快,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尽管大家有一百个想不通,有一百个想不到,但现在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王晓英成了乡里的三把手了,而且还兼着个纪检委书记。纪检委是干什么的?那是专门找人麻烦的。谁敢惹?不想找麻烦的,还是鼓掌祝贺吧。 看着站在那里频频鞠躬、挥手的王晓英,楚天齐是一百个想不通,但他很快就通了。这证明王晓英确实上边有人,而且这个人的职位肯定不低,最次也应该是个副厅级,说不准还是市委常委呢。否则,就她这么一个不做事的人,能一下子升成乡里三把手,还给了个纪检委书记当。 楚天齐不由得看向了宁俊琦,宁俊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迅速躲开了。楚天齐心中暗道:“你还躲个什么劲儿呀?” “任命宣读完毕,下面请……”张副部长话说到半截忽然打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通知,也是一个好事,我顺便给大家读一下。” 大家本来以为下面该任职者发言环节了,没想到这个张副部长又要读通知,大家只好洗耳恭听。 此时,张副部长又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纸,说了起来:“入学通知。经校务会议研究,**玉赤县委组织部推荐的楚天齐同志,符合此次科级干部培训条件。请该同志接通知后,在三月十日十八点前到省委党校报到,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特此通知,**河西省委党校。*年三月四日。” 听到这个《通知》,楚天齐顿觉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说晴天霹雳的话,可能有些过了,但最起码不亚于挨了一记闷棍。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五味杂陈 会议接下来的内容,是就任者表态发言。尽管发言者讲的声情并茂,说的情真意切,但楚天齐根本没有心情去听。他的心里很乱,在他大脑中盘旋不去的,始终都是那些任命,包括最后说的那个通知。 对于黄敬祖荣升的消息,楚天齐一点也不觉得突然,因为这已经传了不是一天了。而且无论从资历,还是这两年乡党委的工作看,黄敬祖到县里任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尤其考虑到,再有王晓英后面的人给用劲,升成现职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宁俊琦由乡长改任书记,楚天齐觉得这是县委的英明,也是对青牛峪乡负责。而且这也应该是众望所归的事,反正楚天齐心里是这么想的。 要论履历,以及有冯副书记的关系,冯俊飞由主持工作的组织部副科长,转任乡长,倒也不算超常规高升。虽然冯俊飞的性格,不像是做实事的料,但毕竟也是经过一个个职务的磨炼,走过来的。 只是,由王晓英任乡里的副书记兼纪检委书记,简直就是胡闹,简直就是在颠倒黑白。就因为她上面有人,难道就香臭不分了吗?楚天齐心中暗骂:领导的眼睛都瞎了。 最让楚天齐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非要在这节骨眼把自己弄走,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难道就是为了给冯俊飞、王晓英之流拔掉眼中钉、肉中刺吗?想到这里,他又对冯俊飞、王晓英的任职忽然不理解了,不理解县里为什么非要给青牛峪乡搭这样的班子。 对于刚才的这些任职,不光楚天齐心境复杂,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心情激荡、感慨不已。有羡慕的、有忌妒的、有愤恨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虽然会议室里众人对于今天的任命感觉太突然,甚至出乎意料。但大家都意识到,刚才任职的众人都得到了晋升。就是没有升职的楚天齐,也获得了一个大多数人难以得到的机会,要知道好多人可是一辈子也没进过省委党校的。而楚天齐仅仅工作两年,就两次升职,现在又将到省委党校这个大熔炉进行锤炼,真是羡煞了众人。 楚天齐忽然听到有人提了自己的名字,他循声望去,是张副部长说到了自己。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呆楞的望着台上。 “张副部长,我看不必了,还是等楚天齐同志去省委党校学习归来后,再谈感想吧,那时他的认识肯定会更深刻。你说呢?”宁俊琦忽然开了腔。 张副部长面色变了几谈,挤出一丝笑容:“嗯,也好。还是宁书记考虑问题周到。” 宁俊琦马上以请求的口吻道:“张副部长,现在大家都已经表态、发言完毕,请您做指示。”说完,不待他回答,就大声道,“请大家热烈欢迎。” 听到新任书记让“热烈欢迎”,台下众人顿时热情的拍起了巴掌。 张副部长略显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道:“好,好的。同志们,这次对青牛峪乡班子进行调整,是县委通盘考虑全县大局,从青牛峪乡实际工作需要出发,做出的决定。这次班子重新调配,是……”张副部长很快进入状态,滔滔不绝的做起了指示。 从刚才张副部长和宁俊琦的对话中,楚天齐猜到了自己名字被提起的缘由,肯定是张副部长想让自己表态发言,而被宁俊琦挡了回来。楚天齐不由得看向了台上,他发现张副部长在看向自己时,一边继续讲话,一边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楚天齐看的出,张副部长刚才的表情内容丰富,他一下子看不透,但他能感受到对方肯定不是善意的。 此时,会议室内响起了掌声。紧接着宁俊琦说话了:“同志们,今天县委组织部张副部长来到青牛峪乡,宣读了县委对乡党委、政府班子的调整决定。我再次代表乡党委和我个人,对这次的调整决定表示衷心拥护,并坚决执行。恳请黄助理继续关心、支持全乡经济及各项事业发展。也请新到任或转任的同志尽快适应环境,争取早日进入工作状态,为青牛峪乡各项事业的发展献计献策,为青牛峪乡经济腾飞做出应有的贡献。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对张副部长表示感谢。” 待掌声响过,宁俊琦说了“散会”两字,率先站起,对着张副部长和黄敬祖二人继续鼓掌。 冯俊飞也从座位上站起,面带微笑,拍着巴掌。紧跟着台下众人也全部起立,以掌声对县里领导表示感谢,同时也欢送县里领导退场。 张副部长和黄敬祖一番谦让后,并排步出了会议室,并不时向台下挥手致意。宁俊琦、冯俊飞紧随其后跟了出去,新上任的王副书记也不甘落后,快步去追赶领导的脚步了。但楚天齐却没有去凑这个景,他也没这个心情。 见到领导已经退场,会议室里好多人向楚天齐身边聚拢过来,七嘴八舌表示着祝贺、羡慕的意思。楚天齐看的出,不管这些人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但说出的话是非常真诚的。楚天齐只好笑脸相迎,客气、谦虚着。 好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刚才这几人之间的恩怨,不清楚楚天齐与王晓英、冯俊飞以往发生的种种,更不会想到王晓英、冯俊飞对楚天齐的恨之入骨。所以,人们也就不会理解楚天齐现在的心情。在对他羡慕的要死的心情下,还不得不对他表示了诚挚的祝贺。 大家说说笑笑步出了会议室,人们从楚天齐的脸上看到的只是喜悦和满足,根本不能理解他心里的五味杂陈。 …… 青牛峪乡一下子调整了这么多重要的岗位,在乡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不,县委组织部领导还没走,地下组织部已经在开会讨论了。地点仍然是乡计划生育办公室,出席人员依然是三名常任“女部长”。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谁说不是?这家伙,就那么几张纸,就那么几个字,一下子就升了好几个人。” “哎呀妈呀,这也太突然了,提前怎么就一点没听到信儿呢?” “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组织部长呀?不过确实也太出乎意料了。” “就是,太出乎意料了。一把手去县里倒是早有耳闻,二把手升一把手也早有传言,而且二升一也顺理成章。就是现在任命的那个三把,太不可思异。” “有什么不可思异的,人家‘能力强’呀?” “强个屁,还不是用屁*股挣来的。” “这就是能力呀,要不你怎么就没被提拔呢?” “哎,是呀,谁让咱要脸呢?” “嘻嘻,我看你是屁*股不行吧?” “你行,你怎么不去?” “我也不行,咱是哪张脸都豁不出去呀!” “那还说什么呀?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跟领导睡。什么都豁不出来,还想让领导提拔呀?” “就是感觉太不公平,一个来了三年的临时工,转眼就成了乡里大领导了。我勤勤恳恳十多年,却还只是个发套*的。” “那还不赖你?谁让你有工作便利不去利用呢?” “不说她了。哎,新来的二把你们了解多少呀?” “他不是组织部的一个副科长吗?” “主持工作的副科长。” “还是县委冯副书记的侄儿,其实就是他的‘私生子’,全县人都知道。” “那就不奇怪了,再说这也不算高升。” “不过,这为以后晋升打下了基础。” “帅小伙乡长也要离开了。” “人家那不是离开,你没听吗?那只是培训三个月。” “这不明摆着吗?培训就是为了升职嘛!难不成人家从省委党校培训一场,还能回来当四把手吗?” “倒也是,说实话,人家就是有能力。” “那当然,要不说让人家排在那个女人后面,才冤呢。” “哎,这几个小时过的,就跟做梦一样,云里雾里的。” “是呀,我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啥都有呀!” “我的心……呜呜……都碎了……” “装,装得挺像呀,就是你再哭,怕是也没机会了吧?”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楚天齐没有去凑热闹,县领导自有书记、乡长陪着。副书记不也去了吗?有自己不多,无自己不少。何必去讨无趣呢?还是回自己办公室吧。 在路上,不时碰到打招呼和祝贺的人,楚天齐只好露出僵硬的笑容,尽量应付着。进到办公室,他直接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看着口中吐出的迷幻烟圈,他的心空当当的,很空很空。 “叮呤呤”,手机响了起来。 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是邹副主任的。他略一犹豫,按下了接听键。 “楚乡长,在哪呢?”手机里传来邹副主任的声音。 “在办公室。”楚天齐回答。 “会开完了?”邹副主任问道。 楚天齐回答了三个字:“开完了。”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些任命都是在昨天晚上的紧急常委会上定下来的。”邹副主任说道,“只是那个党校培训名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祝贺你啊。” “有什么好祝贺的。”楚天齐尽量平静的说道。 “呵,还挺低调的。”邹副主任调侃道,“对了,流程的事还和你说吗?” 楚天齐略一沉吟:“说吧,我转告乡长,不,宁书记。” “领导看过了,认可了方案,就是有两小处做了补充,我把补充后的方案发给你。”邹副主任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好的,我现在就去党政办接传真。”楚天齐站起向,说道,“我挂了啊。”说完,挂掉电话,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四十九章 离别倒计时 张副部长要走了,乡里众领导都到院中相送。尽管楚天齐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缺席,因为这是基本的礼仪。 在黄敬祖、宁俊琦、冯俊飞的陪同下,张副部长走向院里停放着的轿车,乡里一众小领导已经在车旁恭候。来到车旁站定,张副部长同大家一一握手,间或说上一两句客气话。握手话别的顺序,从黄敬祖开始,然后是宁俊琦、冯俊飞、王晓英。 同王晓英握手后,张副部长到了下一个位置,也即送行队伍第五的位置,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楚天齐。张副部长没有按惯例先伸手,而是倒背着手,对着楚天齐上下打量一番,才说道:“楚副乡长,这次到省委党校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组织的培养。” 听到对方鼓励的话,楚天齐急忙回道:“谢谢张部长,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组织培养。” “话好说,事难办,系统学习一下很有必要。否则,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张副部长严肃的说道,“学习回来以后,要把理论和实践联系起来,好好辅助乡长工作。多向领导请教,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好助手工作。” 听到张副部长的话,大家都不免一楞。乍一听,好像是张副部长对楚天齐高看一眼在嘱托他,仔细一吧咂,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分明是在教训。好多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听着张副部长的话,楚天齐觉的非常刺耳。对方的话里,透出浓浓的瞧不起的味道,一句“否则跟不上时代发展”,就是对方对楚天齐现在能力的评价。而且张副部长还故意提到“辅助”、“助手”的字眼,分明就是在警告楚天齐,让楚天齐摆正位置。 一开始,楚天齐有些不明白。据他所知,这个张副部长一直唯魏龙马首是瞻,现在魏龙都和自己化干戈为玉帛了,你个张副部长还和我较什么劲?转念一想,楚天齐就释然了:现在魏龙无权无势,这个张副部长肯定是另攀高枝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傍上冯志国的粗腿了。按照张副部长以往的站队来看,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楚天齐暗道,怪不得你姓张的要让我发言呢?分明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指导”我一二,好趁机教训我,并给冯俊飞站台。可惜如意算盘没有得逞,被宁俊琦给挡回去了。一计不成,你又生二计,竟然利用这个机会,又给我来了一个“眼捶火”,真不是个东西。楚天齐这么想着,抬起头看向这个张副部长,看对方还会有什么表演。 虽然楚天齐什么也没说,但眼中透出浓浓的战意,分明就是在说“你小子放马过来,老子奉陪”。想到楚天齐对付魏龙的招数,张副部长心中一凛:不能硬碰硬。于是,他移开目光,走向了下一个人。 张副部长终于“检阅”完毕,上了轿车。在大家的挥手告别中,轿车绝尘而去,但挥手的人不包括楚天齐。大家也能理解,因为在刚才的握手话别中,楚天齐是唯一没有被张副部长握手的人。 宁俊琦向楚天齐这边望了一眼,但没有说什么,而是抬起腿走开了。 送行的人群陆续散去,身旁的要文武捅了楚天齐一下。楚天齐这才从思绪中醒转过来,冲着要文武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然后,抬首挺胸,面带着自信的笑容,迈着坚定步伐,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好多观察着楚天齐的人有些纳闷:被人卷了面子,跟没事人一样。这小子真是不简单,以后肯定不是善茬,说不准前途真不可限量。 其实,楚天齐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镇定。他边走边在心中骂着“小人”、“奴才”、“王八蛋”等字眼,同时自己劝解着自己“人被狗咬了,总不能再咬狗一口吧”。 …… 来到办公室,楚天齐拿上邹副主任刚刚发来的方案传真件,奔向乡长办公室。本来他打算第一时间把传真件给宁俊琦送去,结果临时被告之要送张副部长离去,所以他就先把传真件放回了自己办公室。 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稳定了一下情绪,抬起右手,敲响了屋门。 “请进”,屋子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除了宁俊琦,还有一个人——冯俊飞,宁俊琦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冯俊飞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没有理会冯俊飞,楚天齐径直朝宁俊琦走了过去。来到办公桌旁,他把传真件往前一递,说道:“乡长,不,书记,这是邹副主任发过来的传真件。县长已经看了签协议方案流程,原则上同意,只是有两小处地方进行了补充。我和邹副主任探讨以后,把具体实施办法也做了一点补充,我都写在上面了。”楚天齐边说,边用手在传真件上指了指。 宁俊琦认真的听着楚天齐说话,并随着他手指滑动的轨迹,眼睛跟着转动。听他说完,她拿过方案,认真看了起来。直到她看完整个方案,才说道:“好,先放这儿,你回去把自己的工作梳理一下,列出清单。” 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了一声“好的”,扭回头向门口走去。 “天齐,老同学见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沙发上的冯俊飞说话了。 楚天齐微微一笑:“咱们互相都知根知底,不用来那些虚的吧?” 冯俊飞知道楚天齐在讽刺自己,但他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胜利者,胜利者哪能随便意气用事呢?他开玩笑道:“你可是先来的呀,算是这里的半个地主,怎么着也得和我这个后来的人,说声欢迎吧。” “你是后来的,可你不是后来居上吗?你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地主了,哪还轮到别人以地主自居呀?”楚天齐说着,已经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冯俊飞自嘲的声音:“这家伙还是那臭脾气,跟在学校时一个样,一点都没变。”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楚天齐坐在椅子上抽了两支烟,开始整理自己手头的工作。他从宁俊琦的话中,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需要把工作交出去。现在看来,虽然没有免去自己的常务副乡长职务,但自己三个月不在乡里上班,也不分管任何工作,这个职务也只是空挂着了。照这样下去,被免去职务也只是早晚的事。 一下午的时间,楚天齐把需要交接的工作,列出了清单。实际上好多工作本身就有清单,清单内容就存在电脑上,只不过现在按照交接的形式重新梳理一下,并且把平时个别懒的整理的东西,也一并补充进去。 五点多的时候,所有整理工作进行完毕。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楚天齐心里一阵发酸。他意识到,自己离开青牛峪乡的日子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了。恐怕这次离开不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很可能是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楚天齐来到青牛峪乡的时间,虽然仅仅只有两年,但这里却是他进入仕途的起点。这里有他熟悉的同事,有他熟悉的工作,有他熟悉的山山水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历过艰难,也品尝过欢欣,他遇到过挫折,也收获过成功。就是在这里,他由一个懵懂青年,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基层乡镇干部。也是在这里,他医好了曾经受伤的心灵,并在内心深处装入了另一份真挚的情感。 这里的一切都承载着自己的回忆,都那么让人留恋,那么让人牵肠挂肚。楚天齐心中默默念着:别了,青牛峪…… …… 晚上,青牛峪乡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晚宴主题既包括欢送,也包括欢迎,还包括祝贺。欢送到县里赴任的县长助理黄敬祖,也欢送到省委党校深造的楚天齐,欢迎初来乍到的新乡长冯俊飞,同时,祝贺今天所有被任命的同志和外出学习的同志。 晚宴在青牛峪乡政府食堂举行,要求所有在乡里上班的人全部参加。食堂里共摆了四桌,雅间一桌,外面大厅三桌。副科级以上人员在雅间就座,其余众人在大厅就桌。 将近六点钟,党政办主任要文武来到食堂大厅,在他的授意下,提前到场的三桌人员起立、鼓掌。伴着热烈的掌声,众领导隆重登场。走在最前面的是黄敬祖和宁俊琦,宁俊琦比黄敬祖稍微错后了少半步,紧随其后的是冯俊飞和王晓英。再往后的是楚天齐等所有乡里的副科级领导,他们这几个人不再两两一排,而是比较随意、松散的行进着。 走在最前面的两组领导,不时向在场众人挥手致意。其余副科级领导,只是随意的向人们点头微笑,同时拍着巴掌。众位领导径直进入了食堂雅间,按次序入座。 领导刚刚入场,摆盘精美的凉菜拼盘开始陆续上桌,各桌也纷纷把白酒、饮料倒入桌上的大杯、小杯中。 雅间门一开,青牛峪乡党委书记、原乡长宁俊琦走了出来,她身后紧跟着党政办主任要文武。来到大厅中间,二人站定,宁俊琦微笑着冲要文武点了点头。 要文武向旁边跨出一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下面有请青牛峪乡党委书记宁书记,为我们讲话。大家欢迎!”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每个人边使劲拍手,边注视着中间位置的这个年轻女孩,注视着青牛峪乡新的领头人。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章 晚宴众生相 在大家的期待中,宁俊琦开口了:“尊敬的黄助理、各位同事、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晚宴,既是欢送宴,也是欢迎宴,同时也是祝贺宴。欢送老书记黄敬祖荣升副处级县领导,欢迎冯俊飞同志加入青牛峪乡大家庭,祝贺王晓英同志荣升新职,也欢送楚天齐同志到省委党校学习深造。让我们大家举起酒杯,饮尽杯中美酒,庆祝这些喜庆的事情。”说着,她已经从要文武手中拿过斟满美酒的酒杯,向大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书记提议喝酒,下面众人自是积极响应了一声“好”。宁俊琦把酒杯送到嘴边,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场众人自是不甘落后,仰头喝下了这第一杯酒,包括雅间里的人也没有搞特殊,同样一杯见底。 “这第二杯酒,我提议敬给一个人。这个人在青牛峪乡工作了好多年头,光是做领头人就达十年之久。为了青牛峪乡发展,他的满头青丝,已经披上斑斑霜花。他也由一个而立之年的小伙子,步入到了不惑之龄。正是在他的领导下,全乡面貌发生了根本变化,全乡经济更是实现了大踏步前进。根据工作需要,他要到县里去上班了,尽管不舍,但我们要服从。现在,我们只有用美酒表达心中的敬意了。大家说,这个人是谁呀?”宁俊琦煽情的道。 下面众人响应宁俊琦的号召,齐声说道:“黄书记。” “对,这个人就是我们的老书记黄敬祖同志,大家知道,他已经荣升为玉赤县县长助理兼县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从正科升为了响当当的副处级领导。”宁俊琦大声说道,“来,共同举杯,献上我们的敬意。” 此时,黄敬祖已经由雅间走了出来,来到宁俊琦身边。他握杯的手微微有些抖动,眼中也是泪光闪闪,看得出他很是激动。不知是因为宁俊琦对他的奉承之词让他感动,还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联想。他喉头快速动了几下,什么也没有说上来,而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众人连鞠了三躬,快步走回了雅间。在此期间,其余众人也喝下了宁俊琦提议的第二杯酒。 目送着黄敬祖进了雅间,宁俊琦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我要提的第三杯酒,是代表乡党委也代表我个人,敬给青牛峪乡所有的同事,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乡里工作,支持我的工作。谢谢大家!”说完,她向在场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并从要文武手中拿过重新倒满白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现场众人自是积极响应,喝了宁书记提议的第三杯酒。 “三杯酒提完,大家随意,吃好,喝好,但尽量不要喝醉。”宁俊琦笑着道,“喝醉酒不光肚里难受,还要丢丑的。”说完,向雅间走去。 听着书记幽默的话语,好多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现场气氛也一下子活跃起来。 …… 一回到雅间,宁俊琦赶忙吃了几口菜,又加入了打圈、敬酒的行列。 楚天齐尽管今天一直心情不佳,但仍强颜欢笑,既要迎接别人的打圈,也要主动出击,表示自己的敬意。 酒桌上各种喝酒方式轮番、交叉进行,有打圈的,有捉对厮杀的,还有回敬的。一上来人们都要向黄敬祖敬酒,因为他是这桌最大的官,又是刚刚离任的乡书记,而且马上就要到县里走马上任。对于这些下属敬酒,黄敬祖没有不喝的理由,但总这么下去的话,也不是个事。于是,他开始利用自己的职位、年龄,采取一打二或一打三的方式回敬。 做为现任一把手、曾经的二把手,宁俊琦也是人们敬酒的目标之一。只不过做为女领导,酒桌上天生有优先,可以让男下属一干而尽,而自己只许少抿一些即可。但也不是所有的男下属都这么好忽悠,因为这是喝酒,又不是工作中,女领导也不能随便翻脸的。 要说主动出击的,还要数冯俊飞。他不仅对曾经的老书记频频举杯,就是对现任一把手宁俊琦,也不时屡屡敬酒。而宁俊琦也挺给面子,总是一杯对一杯,没有少喝的时候。但和其他副乡长喝的时候,他就可以利用职务优势,以一打二或是讲条件的方式来喝。 楚天齐要到省委党校深造,也是可喜可贺的事,自然免不了大家以酒祝贺。楚天齐是来者不拒,但尽量不主动出击。 副处、正科都这么主动,副科更是不能落后。这些副职们尽最大能力,“还击”和“出击”着。一时间,雅间里碰杯声此起彼伏,众人喝得不亦乐乎。 “小楚,我敬你一杯。”说话的是黄敬祖。 刚才楚天齐敬过黄敬祖,黄敬祖此时的回敬也在情理之中。但毕竟对方是副处,自己只是副科,而且对方还曾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现在对方竟然用了一个“敬”字,自己可不能不识敬,连忙起身说道:“不敢,不敢,应该是我敬您。” 黄敬祖一边双手示意,一边说道:“小楚,你坐下,坐下。我敬你这杯酒,是有原因的。” 楚天齐听到黄敬祖这么说,依言坐了下来。 “小楚啊,你来这两年,全乡经济取得了长足发展,青牛峪乡也频频在县里露脸,甚至省报都有专门介绍。如果说这功劳全是你的,也不客观,但不可否认,你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所以,我要敬你一杯酒。以我曾经担任过的乡党委书记一职敬你。”黄敬祖说到这里,已经举起了酒杯。 “不敢当,不敢当。”楚天齐又站了起来,“黄书记,您过奖了。这些成绩都是大家的功劳,都是在您和宁……书记的领导下,大家共同努力才取得的。” “哈哈哈……不争论了,不争论了,干杯。”黄敬祖心情大好,说完,干了杯中酒。 楚天齐也是一饮而尽,然后坐了下来。 “天齐,我敬你一杯。”冯俊飞向楚天齐举起了酒杯,“还请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多多支持。你到乡里工作比我早,对各方面情况都很了解,有些工作还是你亲自操作的,请你不吝赐教。虽然我是正职,你是常务,但我们也是老同学,还望你不要藏着掖着,多多给我一些帮助。” 虽然楚天齐看不惯冯俊飞,并从心里防着对方,虽然他知道冯俊飞的话言不由衷。但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而且对方的姿态做的很到位,给足了自己的面子。所以,自己也不能失了礼,以免让大家感觉自己小肚鸡肠。于是,他端起酒杯,欠了欠身,说道:“乡长,你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在我职权和能力范围的事情,我责无旁贷。这怀酒,我先干为敬。”说着,把杯中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就在楚天齐喝酒的同时,冯俊飞也满饮了此杯。 冯俊飞的话姿态到位,颇有上级的度量。楚天齐的回答礼貌有加,又设定了条件。因此,两人的对话很符合官场的套路,也适合现在的情景。如果不熟悉他俩关系的人,会对二人的相处非常乐观。但做为当事人的二人,却心知肚明,两人不可能和平相处。抛开以前的恩怨不说,就是两人的理念也不尽相同,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外面的人,三五成群的到雅间里来敬酒。雅间的领导,也不时单独或结伴出去表示。在一次次举杯、落杯间,人们的脸上都布上了红晕,有的人甚至连脖子都红了。 王晓英今天的表现也很出彩,既显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又没有醉态不断的狼狈。她端起酒杯,向楚天齐高高举起:“楚副乡长,咱俩喝一杯,怎么样?” 听到王晓英的喝酒邀请,楚天齐没有说话,但还是痛快的举起了酒杯,向着王晓英举了举,一饮而尽。 看到楚天齐一言不发,就喝掉了杯中酒,王晓英微微一笑,继续举着酒杯道:“楚副乡长,你这一句话不说,就把酒喝了,这可不能算数?” “为什么?你想耍赖?”楚天齐反问道。 “咯咯……我耍赖?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我王晓英在酒场上是从来不告饶的。”王晓英笑着道,“只是你什么都没说就喝了酒,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喝,所以不能算数。” “不算就不算,反正我是喝了。”楚天齐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的心里在想:我懒的搭理你。 王晓英眼珠一转,给楚天齐扣上了大帽子:“你要这么说,就是耍赖,就是瞧不起我们女同志。” “这是你的说法,我没有这么想。”楚天齐不慌不忙的说。 “真的吗?那你就是瞧不起我个副书记了?如果是书记、乡长和你喝的话,你也是这么喝吗?”王晓英巧妙的把话题引到了别人身上。 听到王晓英的话,楚天齐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宁俊琦和冯俊飞,他们也正在关注着他。 话赶话,赶到了这里,楚天齐只得道:“该怎么喝还是怎么喝。” “哦,呵呵……怪不得别人都说你自恃过高,目中无人呢?原来书记、乡长也不在你眼里呀?”王晓英直接对楚天齐的答复,来了个上纲上线。 虽然楚天齐不怕宁俊琦和冯俊飞多想,就是连黄敬祖多想也不怕,但是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说“他们都是个鸟”吧。他一时不知如何问答,张嘴只说了个“你……”就说不下去了。 “叮呤呤”,屋子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大家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发声的地方。 只见宁俊琦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了:“喂,您好……是,我是……好的,我让人去办。”说完,挂断了手机,对着楚天齐道:“楚副乡长,麻烦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酒后吐真言 宁俊琦手机的突然来电,给僵持不下的楚天齐解了围。 “乡长,你说吧,什么事?”楚天齐说道。 “哦,是县里追问关于签协议的事。”宁俊琦回道,“这样吧,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出来一下,我详细的和你说一下。”说着,宁俊琦向桌上众人点了点头,“大家慢用,我去去就来。”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楚天齐赶快起身,也向大家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大厅的人还在酒桌上捉对厮杀着,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前后走出的宁书记和楚副乡长,即使有看到的也不以为意。因为这一会儿进进出出的多了,有去厕所“放水”的,有出去透气的,有打电话的,还有溜之大吉的。 出了食堂,宁俊琦没有停下的意思,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一直走回了乡长办公室。楚天齐也只得紧紧的在后面跟着。 来到乡长办公室,宁俊琦坐到了椅子上,楚天齐关上了屋门。 “其实没什么事,你就在这儿待着吧,进里屋看电视也行,回你办公室也可以。”宁俊琦看着楚天齐道,“不要再喝了,酒入愁肠愁更愁。听话,我先去了。”说完,她微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我还是去看电视吧。”楚天齐大声道,他没有听到她的回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 现在楚天齐才明白,原来宁俊琦是怕自己喝醉了,说是交待签协议的事只是她找的借口。看着宁俊琦身影消失在门口,楚天齐露出欣慰的笑容:有此红颜知己,足矣。 正在楚天齐感慨不已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笃”。楚天齐稍一迟疑,走过去打开屋门。屋门刚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俏皮的脑袋探了进来,是陆娇娇。 “你有事?乡……书记不在。”楚天齐说道。 “我知道,进去再说。”陆娇娇说着,已经挤进了屋子,并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笑了一下,向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小陆你有什么事?” “我不找你,我找大书记。”楚天齐再次强调,“我刚才和你说过了。” 陆娇娇“嘿嘿”一笑:“你看你这人,一副不待见的口吻。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酒桌上逃出来的吗?” “宁书记让我出来的呀。”楚天齐理直气壮的道。 “呵呵,一口一个宁书记,也不枉大书记疼你一场。可你就没想过,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响吗?”陆娇娇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难道是你打的电话?”楚天齐反问道。 “然也。”陆娇娇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晃了晃。 楚天齐不禁纳闷: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好几千块钱的手机? “不和你说了,看你喝的迷迷瞪瞪的样子,我怕你酒后无德,等你清醒的时候咱们再聊。”陆娇娇嘻笑着,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把这个给你的老相好。” 伸手接过信封,楚天齐正要纠正陆娇娇的用词,她已经笑着挥了挥手,向外走去。当她拉开屋门的瞬间,又对着楚天齐道:“对了,宁书记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现在请你转告她,我的父亲就是陆铭章。”说完,她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屋门。 “陆铭章,陆铭章。”楚天齐随口念叨着,把信封放到了办公桌上。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无聊的坐了一会儿,楚天齐站起身进了里屋。来到床边,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身子向后一倒,躺在下去。感受着女孩儿闺房的气息,他浮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不一会儿,酒劲儿渐渐上头,眼皮也沉重起来。 …… “咔哒”一声响动,半睡半醒的楚天齐醒了过来。他眯着眼睛向发声的地方看去,只见宁俊琦正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不用说刚才的声音是开门时发出的。 一进门,宁俊琦就看向楚天齐的方向。他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双腿微曲,胸脯还一起一伏,似乎睡的很香。她轻笑了一下,返身轻轻关上屋门,然后在门上靠了足有十多秒,才轻手轻脚的向楚天齐走来。 宁俊琦双颊绯红,脚步略显踉跄,看的出她也没少喝。她尽管已经有些酒劲上头,尽管脚步也不是十分稳健,但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就那样一直看着走了过去。来到床前,她依旧看着他,看着面前这个嘴角挂着微笑的大男孩。 在宁俊琦越来越近的时候,楚天齐才真正闭上了眼睛,防止被她发现自己的小伎俩。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消失了,他的鼻孔嗅到了一丝香味,少女的体*香混合着淡淡香水的味道。他知道,她就在自己的面前,也肯定正在看着自己。 楚天齐的感觉是对的,宁俊琦的确在看着他,在欣赏着这个大男孩有型的五官,感受着这个男孩身上的吸引力。 屋子里足足静了有五分钟,代表着宁俊琦也观察了他这么长时间。楚天齐感受到床动了一下,他知道宁俊琦坐在床*上了。 宁俊琦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唉,看来让你提前回来就对了,否则,还不知道喝成什么样呢。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好多人并不是这么理解,他们认为你是去深造,是被领导器重,他们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当然,他们不知道一些内幕,不知道你和那几个人之间的隔阂。我也是今天在会前才知道让你去党校的事,才听到乡里人员调整的事。我想提前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可他们没给我这个时间,更没给我机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但我有怀疑。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不理解,甚至很气愤,我气他们对你不公,怪县领导不体谅你的感受。当时真想给上面打电话质问这种安排,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这么做不但于事无补,可能还会让领导对你、对我不满。 后来,我想通了,我感觉领导这么安排肯定有缘由,也或者有不得以的苦衷,很可能是受到了上级领导的干扰。而且,现在对你这么安排,我认为不一定是坏事,也许领导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今天对乡里班子调整的情况看,绝对有上面插手的痕迹,否则,那个女人怎么也不应该被安排到现在的位置。再结合其他职位的安排看,极有可能是一种交换,或是互相利用,也就是说这种安排是平衡后的结果。 现在你被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很可能是领导早就运作的结果,也许只是事有凑巧,赶到了一起。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你出去学习既是一次难道的机遇,也恰巧避开了你处境的尴尬,否则,你就会被你的对手领导着,同样也会屈居在另一名对手的后面。试想一下,如果你没有去省城,以你现在的处境看,你肯定会非常痛苦。所以,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吧。” 宁俊琦的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楚天齐说。 “说这些你也听不到,睡的跟死猪似的,但我还是想说。”宁俊琦继续说道,“你很快就要走了,这一分开就是三个月,也许会是更长的时间。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空落落的,我想你也是这样吧。” 楚天齐真想动情的说一句“俊琦,我也舍不得你”,但他忍住了,因为他现在还在“睡觉”,他必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那天我就说过,我们都好好想想,尤其是你更要好好想想。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的家庭情况,但我又不知从何说起,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心里没底,不知道爸爸究竟是什么态度。看来,只有在得到他的准确态度后,再对你言明了。”说到这里,宁俊琦的声音更低了,并透着无尽的温柔,“天齐,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心里有你。只是,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我们必须要考虑身边亲人的感受。我爸爸要是不阻拦的话,那当然皆大欢喜,如果他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假如,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就要看你的态度了,看你是不是态度坚决,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父亲的诘难。” “我愿意。”楚天齐随口道,等他说出去后,也知道坏了,自己可是在装睡,怎么能“暴露”呢? “那就好,太好了,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宁俊琦忽然惊讶的问道,并在他的身上推了一把。 楚天齐知道不能再装睡了,就狡辩道:“我,我刚醒来的。” “那你怎么接我的话?”宁俊琦追问道。 楚天齐坐了起来,疑惑的道:“我接你的话了?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美梦被你搅了。” 宁俊琦一笑:“美梦?不是做梦娶媳妇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道:“真让你猜对了,就是梦到娶媳妇了,你猜我娶了谁?” “娶了谁?”宁俊琦紧张的问道,接着又说,“爱谁谁,我才懒的管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继续考察你 楚天齐形象的描绘道:“当时,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我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在婚礼进行曲伴奏下,我俩手牵手走上舞台,站在司仪面前。司仪问道‘这位先生,你愿意娶面前这么美丽的小姐为妻,永远爱她,永远守护她吗?’我当时激动的说道‘我愿意’。我刚说完,就被你给弄醒了。” “你瞎说,肯定是你胡编的。”宁俊琦娇嗔道。 “我没有瞎编,我到现在还记得我那个媳妇的样子呢!”楚天齐忍着笑,说道,“她长着一张瓜子脸,脸上皮肤细腻、吹*弹可破。眉毛就像是精心打磨过的柳叶,双眸充满灵气仿佛一泓碧水。她唇红齿白,满头青丝绾在脑后,整个人既大气庄重又青春靓丽。” “你说的人好像不是现实的,倒像是画里的。”宁俊琦“咯咯”笑着,逗弄道。 “怎么没有,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我心中的仙子,俊琦是也!”楚天齐摇头晃脑的道。 宁俊琦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但当听他亲口说出后,仍不免诧异:“你,你发什么酒疯?” “我没有发酒疯,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用刻意隐瞒,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要互相折磨,为什么不能顺意自然、向前发展?而非要像现在这样。”楚天齐盯着她的眼睛道。 “你……我……我有难处。”宁俊琦躲闪着他的目光。 “我知道,不就是担心家里的阻力吗?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扛,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楚天齐站起身激动的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爸没说反对,也没说支持,说……说他要继续考察你。”宁俊琦低着头说道。 “考察我?他怎么考察我?他认识我吗?”楚天齐追问道。 “他……反正我有办法让他认识你。”宁俊琦红着脸道,“你不要这么急好不好?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楚天齐想了想,仍执拗的道:“好吧。那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讨厌,讨厌死了。”宁俊琦娇羞道。 楚天齐故意叹气道:“哎,就要分别了,连一句知心话也听不到,我是不是太失败了。”说着,他的脸上现出沮丧的表情。 明知道他有故意做作的成份,便宁俊琦还是有些不忍心,便红着脸低声说道:“我心里也有你。” “声音太低,我没听清。”楚天齐狡黠的道,“要是有点具体表示就好了。” “你……好吧。”宁俊琦依然脸色羞红的说道,“那……那你闭上眼睛,我给你个奖励。” 楚天齐一听心花怒放,依言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了,说道:“你可不能再拿口红戏弄我了。” 宁俊琦微笑着摇摇头,并向他靠近过去。 楚天齐陶醉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发丝都碰上自己脸了。他心中激动不已,把头仰起来,嘴也跟着噘*起来。女孩的体*香已经钻进了鼻孔,他同时感觉到一丝温热离着嘴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忍不住把嘴巴向前一迎,顿时和这丝温热碰到了一起,并且发出“啵”的声音。他正准备贪婪的继续吮*吸,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马上睁开了眼睛,刚才的温热已经离自己而去。 此时,宁俊琦正从旁边拿过一张纸巾,擦拭着手背。她的脸上笑咪*咪的,还带着一丝娇羞,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害羞,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戏弄我这颗痴情的心。”楚天齐委屈的嚷嚷道。 “小同志,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这还不够吗?我的手背可是从来没被别人的嘴接触过,只有小时候被我家的阿呆用嘴拱过。”宁俊琦认真的说着,然后补充道,“阿呆是一只馋嘴猫。”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你。”楚天齐“你”了两声,转而一笑:“大概那阿呆也钻过你的被窝吧。” “流*氓。”宁俊琦说着,挥起粉拳,向他的身上招呼过去。 楚天齐夸张的道:“书记打人了,书记打人了。”同时,假装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看着他享受的样子,宁俊琦住了手,说道:“别瞎胡闹了,跟你说点正事。” “说吧。”楚天齐的脸上依旧一副吊二郎当的样。 “你九号就要出发了,明天你把工作交给郝晓燕和高严,交接完工作后回家待两天。把八号签协议的工作也交出来吧。”宁俊琦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伤感的表情。 “好吧。”楚天齐的神情一下子冷竣下来,“签协议的这些工作交给谁?是交给冯俊飞吗?” 宁俊琦摇摇头说道:“不是。交给我就可以了,冯俊飞就是想插手的话,他现在也衔接不上。” “那就好。”楚天齐满意的道,“可不能让那小子拣便宜。” 楚天齐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后续工作肯定是冯俊飞这个乡长去做,尤其是签正式协议的时候,也就是成绩落到冯俊飞头上的时候。冯俊飞能在这个节骨眼被派到青牛峪乡政府乡长的位置上,本身就是来摘桃子的。 “其实好多事情也要想的开,这次职务变动的几个人固然得到了升迁,但你也没吃亏。你要知道就你这个级别,想要去省委组织部参加培训是很难的,所以你是幸运的。如果没有这次党校学习的机会,你也不可能升职,肯定还得屈就在那个和你不睦的人手下。”宁俊琦分析道。 楚天齐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宁俊琦的观点。接着,他说道:“冯俊飞那家伙办事比较阴,你可要防着他点,别让他给你使了坏。” “没事。也许就是你和他不对付,说不准我们的合作会很融洽的,最起码也不至于太僵。”宁俊琦说道,“再说了,我有信心能让他配合工作。” “是吗?用美人计吗?可别让他将计就计了。”楚天齐嘻笑道。 “去你的。”宁俊琦娇嗔道,“我倒是担心你,担心你惹事生非。省委党校不比县里,县里还有赵书记、郑县长给你托着,如果在省里惹事生非的话,可没人罩着你。” “嗯,我知道了。”楚天齐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宁俊琦。他笑着道,“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吧?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大?应该超过我了吧。” “过奖了,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宁俊琦说道,然后神秘的一笑,“我有法宝。” “什么法定?解酒药?”楚天齐惊鄂道。 “非也,解酒药也不是万能的,要想不醉酒,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喝或是少喝。”宁俊琦摇头晃脑道,“我的法宝就是把酒变成水。” “哦,你掺水了,你可真能,还有这本事?”楚天齐嘻笑道。 宁俊琦莞尔一笑:“你这可是抬举我了,是要主任帮我这么做的。” “哦,这个老要,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啊。”楚天齐恍然大悟,正要继续品评,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宁公琦看了一下手机,说道:“请回吧,我要和我老爸汇报思想了。” 尽管不甘,但楚天齐只得说道:“好吧。还交流思想呢,你以为你爸是组织部呀?” “嘿嘿,别废话了,请回吧。”宁俊琦说着,用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点点头,微笑了一下,向外走去。 宁俊琦已经按下了接听键,说道:“爸……刚才去卫生间了,这不马上就来接电话了吗?……” 后面的话,楚天齐听不到了,因为自己得出办公室了,总不能赖在屋里偷听吧。他心里好笑:原来她也有撒谎的时候呀! …… 走在院子里,一阵微风吹来,楚天齐感觉头脑又清醒了好多。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还没有出来,只有无尽的繁星洒满天际。楚天齐继续迈动双脚,快速走回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三下五除二褪掉衣裤,钻进了背窝。躺在床*上,他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虽然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奖励,但她已经表明心里有自己,而且她还明确了他们的事情要考虑爸爸的态度。 楚天齐心中不禁猜测,她爸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官员?商人?宁俊琦没有说明,但从她的话里可能明确感觉到,她爸爸在她心中的份量。他也依稀感觉到,这个未来的老丈人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此时,心中一个声音响起:如果她爸爸真是非富既贵的话,会不会被人们认为自己在攀高枝?心中另一个声音马上做了回答:胡说,和她相处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她家庭情况。再说了,自己这个女婿也是不可限量的,有朝一是肯定会飞黄腾达的,也不辱没他的闺女。 楚天齐明白,在这件事上自己没有退缩,没有瞻前顾后,主要是缘于心中对她那无尽的爱。 今天宁俊琦对自己说的话,又进了一步,明确是要考虑她爸爸的态度,也间接说明了她心里有自己。而且自己在装睡的时候,也偷听到了她亲口承认‘我心里有你’。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得意:还好我聪明,灵机一动来了这么一招。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当时偷听她的那些话,既像是她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她在对着自己说话。他不禁心中暗道:难道她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肯定是。自己还以为自己聪明呢,看来她早已识破了自己的伎俩。她之所以要假装不知,以这种方式把话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为了掩饰她自己的羞赧吧。楚天齐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小妮子,很狡猾嘛!”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陆也要走了 楚天齐急忙伸手抓过了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顿时来了精神。马上接通了电话:“喂,您好,这个时候打电话,是需要下属侍寝吗?” 手机里传出宁俊琦银玲般的笑声:“咯咯咯,好啊,那女皇就给你一个接近的机会,在办公室走廊里候上一晚吧。” “那也太惨了吧?”楚天齐嘟囔道。 “太监不都是这样的吗?呵呵呵……”宁俊琦说到“太监”这个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待她笑够了才又说道,“对了,桌上的信是小陆送来的吗?” “是呀,我忘了和你说了。”楚天齐回道。 宁俊琦疑问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没有看信的内容吧?” 楚天齐马上正经的说道:“哪能呢?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宁俊琦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她向我反映,说你骚扰她,有这事吗?” 楚天齐急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 “说这些没用,明天再找你算帐。”宁俊琦的声音依然很严肃,“我警告你,不许找小陆报复,否则罪加一等。”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拿着手机,疑惑不已,不明白陆娇娇为什么要污蔑自己。他真想马上找陆娇娇当面对质,但一想到宁俊琦的警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况且,如果这个时间点找陆娇娇的话,真就有骚扰的嫌疑了,那时真就是“黄糕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楚天齐只得叹了一声:“他*妈的,我怎么这么能犯小人呀。”然后,在忐忑许久后才睡去。 …… 书记办公室。 王晓英媚眼如丝,双颊泛红,倚靠在黄敬祖的胸前,翻过眼皮看着黄敬祖道:“老黄,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开始跳的挺欢,等真正开始的时候又不行了。” “喝酒误事呀!都是喝酒弄的吧,以前也出过这种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黄敬祖满脸通红,喷着酒气道。 “哦,是这样啊,我以为你在想着那个小妮子马上就会搬过来,会躺在这张床*上,心里激动的呢。”王晓英的话泛着酸水。 黄敬祖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一下,笑呵呵的道:“真能瞎想。我老黄就吃定你了,以后别的女人再也不碰了。” “好啊,你说话可要算数。”王晓英在黄敬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 “算数。”黄敬祖说完,轻叹了一声,“哎,这屋待了十年了,这一下子要搬走,还怪留恋呢!” “我也怪想这里,在这三年里,我的很多美好时光也是在这里度过的。”王晓英说着,又给黄敬祖抛了个媚眼。 黄敬祖哈哈一笑:“人挪活,树挪死,这是早晚的事。等我到县里后,你就经常去那儿,我们在那儿不是更自由、更快活吗?” “嗯”,王晓英羞赧的道,“好是好,不过我要在县城重找一套房子,再不去你们那里了。一想到那间屋子我就会想起你的母老虎,也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想起来就让人害怕。” 黄敬祖尴尬的道:“是,是,重找房子。”然后话题一转,“现在你我都升职了,以后我们还要再往上走,以后我们的眼界也要更宽一些,从前的恩恩怨怨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王晓英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听你的。”然后话题一转,“不过有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永远不会。” 黄敬祖叹了口气:“哎,何必呢。现在我们已经如愿获得了新职务,尤其你更是排名到了他的前面,这还不够吗?” 王晓英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看着黄敬祖,说道:“老黄,你难道刚升了半级就满足了,就萎*缩不前了?你的斗志哪去了?你忘了他给你造成的创伤了?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吧?我可告诉你,董老师也看不惯他,我们不能这么快就忘恩负义吧。” 黄敬祖急忙道:“不会,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呢?我能谋到这个副处级职位,全靠董……” “知道就好。”王晓英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不是拿这件事在要挟你,但董老师对我们有恩,他的事我们必须要当做自己的事去办,甚至要超过对自己事情的重视才对。”说到这里,她语气一软,“我也不是非盯着他不放,主要是他对我的伤害让我不能忘怀。但愿时间能冲淡一切吧。不过,我不抱任何希望。” “好了,不说这些了。”黄敬祖赶快打着圆场,“这是我们在这间屋子的最后一晚了,让我们尽情享受这二人世界吧!” “嗯”,王晓英温柔的说道,“老黄你行吗?” “行,当然行了,你试试就知道了。”黄敬祖说着,已经把她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 楚天齐是早上七点起的床,洗漱完毕后,到食堂吃了早餐,就直接到了乡长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楚天齐发现,更有早来人,新任乡长冯俊飞已经在屋子里了。 宁俊琦冲着楚天齐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同冯俊飞说话。 楚天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没有选择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而是坐在了紧挨长沙发的单人沙发上,因为长沙发上坐着冯俊飞,他不想离对方太近。 “冯乡长,这两天乡里事情比较多,首先是后天有签意向协议的事,另外有好多人需要交接工作,我们俩的工作交接就放到八号以后吧。”宁俊琦看着冯俊飞说道,“你先熟悉一下乡里的基本情况,具体工作待我们交接以后再说。你说呢?” 听了宁俊琦的话,冯俊飞是一百个不乐意。他这几天一直在庆幸,庆幸自己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赶上签意向协议的事。这可是露脸的事,也是政绩落到头上的时候。谁曾想,宁俊琦竟直接把自己排斥在外。她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架空自己吗?于是,语气有些不善的道:“书记都这么安排了,我能说什么呢。” 宁俊琦一笑:“冯乡长,你好像有情绪呀?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乡政府的这摊工作交出去,可这是县委的意思。”接着,又补充道,“也是冯副书记的意思。” 听到宁俊琦这么一说,冯俊飞尽管心里还不痛快,但马上笑着说:“书记,哪能呢?我怎么会有情绪?只是我这个人忙惯了,一时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你不会闲着的,我昨天给你的那些文件就够你看几天了。”宁俊琦表情严肃的道,“要想做好乡镇工作,不熟悉一些基本情况是不行的。” 听着宁俊琦一副前辈的口吻,冯俊飞很是不舒服。心中暗道: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学一加一等于二吧。他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很多。 冯俊飞又想到了大伯的嘱咐“要谦虚、谨慎,刚到乡里工作要多看、多学、少说。我会和宁书记打招呼的。”再结合刚才宁俊琦的话,看来,大伯还真是和她说了。于是,马上站起身,谦卑的说道:“书记,您说的是,我先熟悉熟悉情况。你忙,我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冲着宁俊琦微笑着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就在冯俊飞拉开屋门的时候,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冯乡长,黄书记的屋子到时你用吧。” 听到这句话,冯俊飞心中一喜:那可是一把手一直用的屋子呀,难道她不知道。他马上扭回头说道:“书记,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用那间屋子呢?” “没关系,在哪都是办公,主要是我懒的搬来搬去的。”宁俊琦说道,“等我俩工作交接后,你就搬到那间屋子去,现在先在客房将就几天。另外,签约那天你也要参加。”说完,挥了挥手。 冯俊飞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自己不单要到书记办公室办公,还能参加签约仪式,看来宁俊琦并没有对自己有成见,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想到这里,他再次冲宁俊琦微笑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的。”走了出去。 其实,宁俊琦不想搬到所谓的“书记办公室”,主要是因为,她想到黄敬祖和王晓英经常在里面干苟且之事,就恶心不已。 …… 楚天齐一直观察着冯俊飞的表现,见对方一会*阴云密布,一会又喜笑颜开,不禁暗道:这家伙工作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成熟?大概是一直有他大伯护着的缘故吧,这家伙就是一棵温室中的小花。 见楚天齐笑的诡秘,宁俊琦笑着问道:“你这家伙笑的那么邪恶,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楚天齐笑着摇头道,然后话题一转,“陆娇娇信里到底写什么啦?” “怎么,心虚了?不会你真做什么了吧?”宁俊琦似笑非笑的道。 楚天齐举起右手说道:“天地良心,我对着外面的太阳发誓,我……” “说这些没用,先看看信吧。”宁俊琦说着,拿过桌上的信封扬了扬。 楚天齐赶忙走过去,拿到手中,迫不急待的抽*出信纸看了起来。信纸上三个大字印入眼帘:辞职信。他心中不免疑惑,继续看着下面的内容。 这封辞职信内容很简单,陆娇娇表示自己被分配到了沃原市商务局,需要在三月十五日之前报到。她在辞职信中表示,参加完签协议仪式,第二天就走。在信的最后,她还向宁俊琦道歉,为她故意气宁俊琦而道歉。 看完辞职信,楚天齐知道,小陆也要走了。不禁有一些留恋,朋友间的那种留恋,不掺杂一点不纯洁的留恋。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交接工作 楚天齐把信还给了宁俊琦,说道:“她辞职跟我有什么关系?里面根本就没有你在手机里说的话呀。” “没说不代表没有,这也太巧了吧,你走她也走?”宁俊琦看着他,玩味的道。 “我怎么知道?”楚天齐没好气的说道。 “难道她就没和你说点什么?”宁俊琦追问道。 “没说。”楚天齐回答,“对了,她让我告诉你,她父亲是陆铭章。” “哦,这就对了。”宁俊琦说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天齐不解道。 “看来她的走和你没什么直接联系,我只不过是试试你罢了。”宁俊琦狡黠的道,“人家父亲是省商务厅常务副厅长,她当然不可能一直在乡里当临时工了。” 怪不得觉得“陆铭章”三个字耳熟呢,原来就是省商务厅的常务副厅长啊。他忽然想起了宁俊琦对自己的“污蔑”,就说道:“好啊,你在戏弄我。这你该怎么补偿啊?” “呵呵,你还倒打一耙了。”宁俊琦不屑的道,“可能‘骚扰’二字用的有些不合适,但像她这样一个家庭的女孩子,能够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当临时工,是不是也有些不寻常啊?我记得她来的时候,可是明确说就是冲着你来的。这难道不是受你的蛊惑吗?” “这……这……嘿嘿,我可没有蛊惑她。只能说是我的人格魅力爆棚,人家是来追星的。”楚天齐大言不惭的道。 “你脸皮可真厚。”宁俊琦娇嗔道,“这次能够和玉泉矿泉水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小陆功不可没,这也是她对于崇拜你的一种回报,你以后可不要再和人家小姑娘勾勾搭搭了。” “是,一定,一定。”楚天齐忙应着,他忽又觉着不对,正要说话,忽然传来笑声。 楚天齐望向正在发笑的宁俊琦,见她已经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他明白,她又拿话让自己吃瘪了。看着她此时娇美又顽皮的样子,他不禁呆住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 宁俊琦赶紧止住了笑声,收拢着笑容,同时对着傻呆呆的楚天齐用手比划着。在宁俊琦比划了好几次后,楚天齐才醒转过来,赶忙回到了沙发处,坐了下来。 看着那个小子已经“归位”,宁俊琦才威严的道:“请进。” 门一开,要文武、郝晓燕和高严走了进来,三人都望向正座上的宁俊琦。同时,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并向楚天齐点头笑了笑。 从他们眼中的神情看,宁俊琦知道他们听到自己刚才肆无忌惮的笑声了。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宁俊琦严肃的说道:“今天让你们过来,是关于交接的事。楚副乡长马上就要到省委党校培训、深造了,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也为了乡里工作不受影响,乡里按照县里的意思,让郝副乡长和高副乡长暂时接管他的工作。当然了,在后续工作中,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依然可以随时和楚副乡长联系。他虽然暂时不在乡里,但他依然是青牛峪的常务副乡长嘛!” “乡……书记,明白。”郝晓燕急忙接话道,“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向楚副乡长请教的。” 高严也说道:“我也是,我们只是替楚副乡长代管三个月工作。” “好,明白就好。但你们也不必为此而裹足不前,工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宁俊琦颇有气度的说着,然后,对着楚天齐道,“楚副乡长,你把农业和教育工作先交给郝副乡长,把其它几项工作交给高副乡长。” “好的,我明白。”楚天齐回答。 “那好。要主任按照工作要求做好监交工作。”宁俊琦最后说道,“你们去忙吧。” “好。”四人齐声答道,然后向宁俊琦点点头,走出了屋子。 …… 交接是在楚天齐办公室进行的,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里面不涉及财务的事情,主要是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而且楚天齐这里的绝大部分文档,在一些相关科室都有备份。平时楚天齐的文档整理就很有规律,昨天下午又进行了补充、完善,所以今天的交接就要顺利的多。 郝晓燕和高严心里也明白,现在只是临时接替一段时间,因为人家楚天齐依然是常务副乡长,如果学习归来后,还是会分管这些工作的。即使不回来的话,也会重新任命常务副乡长的。楚天齐是不是还回来,这还是未知数,所以两人现在也没法活动。 既然知道是临时代管,那么二人对于交接文档的一些细节更不会过问,只是客气的表示,这是替常务副乡长在“接马腿”。交接工作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交接表一式三份,交出方、接收方、监交人分别在上面签字后,各留一份存档。 交接完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些话题,再次对楚天齐表示祝贺,楚天齐也表示感谢后,三人带着相关文档离去。 在离去的三人中,要文武更多的是感到不舍,不舍这个虽然年轻但很有魄力的后生。而且他也预感到这个年轻人一定会前途无量,心中很期望能与他继续合作,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好像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他思虑再三后,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 郝晓燕和高严平时与楚天齐也很合得来,尤其郝晓燕对楚天齐还有一种姐姐对弟弟的不舍。只是现在她和高严一样,又多了一些别的心思,那就是好好珍惜机会,利用代管的这段时间做出成绩,一旦楚副乡长去它处高就的话,自己也好增加前进位次的筹码。 随着三人离去,办公室里香烟的雾气也渐渐散去,刚才还稍显喧嚣的屋子归于平静。大部分档案柜子都敞着门,有的柜子已经空空如也,还有的柜子也只剩下了一些杂物。看着空当当的柜子,和有些杂乱的屋子,楚天齐心中涌上一丝伤感,不禁暗自感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呀! 慨叹过后,楚天齐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收拾柜子和屋子里的个人物品。 …… 三月六日,对于青牛峪乡来说,就是一个交接的日子。楚天齐这边刚交接完,黄敬祖和宁俊琦的交接也开始了。 其实,黄敬祖的离任交接要有好几道程序,尤其是必须要进行离任审计后,才能彻底交接。只是现在县里要黄敬祖马上到任,做为与玉泉公司签订意向协议时,县里的一个具体经办领导,辅助县长郑义平出席当天的活动。所以,他的交接就采取了特殊的方式:马上交出事务性工作,以便尽快到县里上任,也便于宁俊琦马上接替工作;至于离任审计,可以同步进行,待审计完毕后,再走一个手续。 黄敬祖和宁俊琦的事务交接也很简单,这些事务工作本身也没什么好交的,都是以党务工作为主,务虚的要多。黄敬祖当然没有提前列出清单,但也是分类存放的。在交接时,由党政办主任要文武和文员小姚,先根据文档名称罗列清单。两位新老书记在一旁以寒暄为主,当然也谈了个别工作。 一个多小时后,清单罗列详尽,二位书记在上面分别签字,要文武做为监交人也在上面签了字。交接完毕,要文武和小姚帮着宁书记把一些文档带到了宁俊琦办公室。 今天需要交接的还有王晓英,可是由于原副书记身体不好,一直没有来乡里,今天当然也没有来。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来,在家休养了两年多,现在要滚蛋了,还灰溜溜的来干什么。乡里当然也明白他的心思,让党政办要主任电话进行沟通后,对方只给了六个字的回复“没什么好交的”,并表示让新的副书记直接进去就可以。 要文武在老副书记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向宁书记做了汇报。按说原副书记的作法非常不妥,应该予以斥责,但考虑到对方已经退休,而且确实也没什么重要工作要交。宁俊琦于是做了指示,让党政办把老副书记的文件、资料列出清单,由要文武代替乡里,让王晓英在移交书上签字后,就算完成了交接。 考虑到尽量不因为交接的事留下后遗症,要文武让小姚去做罗列清单工作,因为老副书记是小姚的大姨父,这样老副书记不至于使坏。而且要文武把打电话时和老副书记的对话进行了录音,并存了档。 …… 黄敬祖是临近中午走的,他没有留下来吃饭,说是县里有急事,其实也是为了避免中午吃饭时又要喝酒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到院里去送行。黄敬祖与送行的人一一握手,现场好多人都流下了眼泪,毕竟这个老书记与大家相处了十多年,人都是有感情的。就连黄敬祖也忍不住眼圈发红,在向大家说过“后会有期”后,钻进了越野车。 司机小黄脚下一踩油门,越野车缓缓启动了。黄敬祖摇下了车窗,在与大家互相挥手致意后,越野车冲出了青牛峪乡政府大院。 送行的人也迅速散去。 …… 吃完午饭,楚天齐正准备去找宁俊琦,向她说明已经交接完毕,想回家去待两天。恰巧,宁俊琦的电话打了过来。 “天齐,我是宁俊琦,我在外边。”手机里宁俊琦的声音很大,“现在有件事,本来应该我去办,可是我走不开,只有麻烦你去办了。你去一下省里,找一下……” 听着宁俊琦一口气说完的事,楚天齐二话没说,直接答道:“宁书记,这事交给我吧,我现在就去县城,坐晚上的火车去省里。” “谢谢你,天齐。”宁俊琦的话里带着无尽的温柔,“让小孟送你到县里吧,我马上和他说。” 楚天齐尽量轻松的说道:“跟我客气什么?回头见,您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又上访了 由省城发出的一列火车上,楚天齐醒了过来,他看了一下时间,快七点了。往天的这个时间,火车应该已经到玉赤站了,可今天没有,因为火车晚点了大概将近一个小时。 楚天齐是在三月六日那天晚上七点,从玉赤火车站坐火车去的省城,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日早上七点多了。他在省城火车站外面的小吃铺吃了早点,就匆匆的去办事了。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把事情办完了。他不敢耽搁,马上赶到省城火车站,买上了当晚七点钟的火车票。 由于买票较晚,车上根本就没有坐,他就只好站着。只到火车在沃原市站停靠的时候,才有了一个座位,而且幸运的是卧铺。熬了多半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地方,楚天齐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想想从三月六日晚七点,到现在三月八日早上七点,一共三十六个小时,光在火车上就度过了二十四小时。在来的时候还可以,一上去就有坐,在返回的时候就惨了,光站就站了七、八个小时。他心中暗想,回去一定要找宁书记要补偿,自己这可是替她出差,才遭的洋罪。 尽管还很困,但担心坐过站,楚天齐不敢再睡,便坐了起来。他习惯的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准备玩贪食蛇游戏,用以消磨时间。等他看到漆黑的手机屏幕时,才想起来,昨天站在车上一直玩游戏,早把手机电给费完了。他只好悻悻的装起手机,身子向后一靠耗着时间,不时的打一个小盹儿。 终于传来播音员的声音:“玉赤站就要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 迷迷糊糊的楚天齐,急忙做直了身体,用手搓了搓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些。他再一次听到了播音员的话,确信就要到站了。 五分钟后,楚天齐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找到小吃铺,照例吃了一碗削面。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心道:总算回来了,赶紧赶回家里去。 楚天齐结了帐,走出小吃铺,正要赶往汽车站。他想起了这次去省城办的事,需要告诉宁俊琦。 “对了,今天是三月八号,她肯定来县里了,也许现在就在呢,我赶紧给她打电话,也好当面向她汇报一下。”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了。 他揣回手机,马上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摊,拨打着宁俊琦的电话,拨了三遍对方才接听。 “你好,是哪位?请讲话。”电话里,宁俊琦的声音很急。 楚天齐捏着鼻子道:“你猜。猜猜我是谁?” 宁俊琦的声音生硬起来:“你到底是谁?有话快说。我姓宁。” “我知道你叫宁俊琦。我呀,和你几乎天天见面,白天见面,晚上也见,你怎么忘了?”楚天齐继续捏着鼻子道。 “无聊,混……”宁俊琦怒斥道,“我还有事,我挂了。” “别别别,书记,是我。”楚天齐急忙把手从鼻子上拿开,说道,“我回来了,你给我什么奖励?” 宁俊琦高分贝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天齐,你是不是闲的……那什么疼。嗯?打你电话也不开机,费什么话,马上到县政府来。”说完,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拿着电话听筒,就是一阵发楞: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十点五十八分才签意向协议吗?按说现在还有两个半小时呢,她也不至于忙的没时间说话吧?可她怎么火气那么大,还差点说出“混蛋”、“闲的蛋疼”之类的话。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楚天齐才意识到,刚才宁俊琦的旁边人声不断。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筹备签协议的人,现在想来不太对劲,因为实在太吵了。 不好,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想到这一环,楚天齐顿时心急如焚,他倒不是替乡书记着急,他是替她的恋人着急。 楚天齐站在路边不停的招手,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身边。汽车还没完全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了上去,一边关车门,一边说道:“师傅,县政府,快。” 司机被楚天齐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是遇到歹人了。等听到他所说去的地方,才明白自己是多心了。司机不敢怠慢,脚下一轰油门,出租车就窜了出去。 尽管同方向的车辆不时被甩到后面,可是和楚天齐焦急的心情比起来,他还是觉得很慢,便不停的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后来司机也有些火气,不客气的道:“这是汽车,不是飞机。” 听到司机呛肺管的话,楚天齐才意识到,是自己太强求对方了。现在汽车仪表盘上显示,汽车时速已经达到一百迈了,就这辆半新不旧的国产小汽车,恐怕已经是极限了。他看了一眼司机,也懒的和他斗嘴,干脆闭嘴不再言声。 …… 汽车刚停稳,楚天齐就把提前准备好的二十块钱,扔到了副驾驶车座上,不待对方找零,已经迫不急待的打开车门,冲了下去。他刚才透过车窗已经看到,政府门口和院子里已经堆了很多人,再联想到宁俊琦的话,他知道肯定又有人上访了。 刚一进院子,楚天齐就看到政府大楼台阶上,有一个“将军肚”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正在声嘶力竭的讲着:“乡亲们,乡亲们,你们先回去,刚才乡里不是已经给答复了吗?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楚天齐一眼认出,男子正是政府办的邹副主任。 楚天齐无心听邹副主任说什么话,他现在要第一时间找到宁俊琦,看她在哪里?有危险没有?在邹副主任的旁边,他没有发现宁俊琦,连青牛峪乡的人也没有发现。他又在人群里寻找,依然没有发现宁俊琦的身影。 “楚乡长”,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楚天齐甩头一看,原来是青牛峪乡党政办主任要文武。 要文武没有客套,直接说道:“跟我来。” 楚天齐没有犹豫,跟着要文武来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听要文武介绍情况。 …… 本来,今天是和玉泉矿泉水公司签意向协议的日子,所以乡里安排部分人员昨天就到了县里,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其余应来的人员,也在今天早上五点的时候就出发了,宁俊琦就是今天早上从青牛峪出发的。 当宁俊琦刚进县城的时候,接到了信访办吴主任的电话,要她马上到县政府来,说这里有上访的人。宁俊琦不敢怠慢,马上和车上的要文武,以及司机小孟到了政府大院。 当他们到了政府的时候,院里院外已经有很多人了,信访办吴主任正在那里安抚大家。村民一见乡领导来了,马上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 通过村民讲述,宁俊琦知道村民是葫芦沟村的,是为了矿泉水的事而来。这些村民担心自己的相关权益得不到保障,才赶在签协议的这天来上访的。就在村民讲述的过程中,又有两辆农用车开了进来,每辆车上都坐了满满的人,加上之前到的人,至少有三百来号人。 宁俊琦看到是这样的情况,马上和要文武以及县信访办的吴主任商量。商量的结果是,让上访者选五名代表出来,大家一起到会议室开会研究。 经过讨价还价,上访者选了十名代表出来。在村民选代表的时候,宁俊琦也在积极联系乡里的人。联系了一通,郝晓燕和高严赶了过来,其余的人不是联系不上,就是不能立刻赶过来,就连乡长冯俊飞的电话也打不通。 就这样,政府这边的人有县政府办邹副主任、信访办吴主任、青牛峪乡的宁俊琦、要文武、郝晓燕、高严等人。连同村民代表十人,到了政府小会议室。 村民代表主要提出了以下问题:一、征用村民土地如何补偿?二、土地被征用后,农民的生计如何保障?三、矿泉水由企业开发,村民用水怎么解决?其它还有诸如以什么方式补偿?是现金还是打存折上?补偿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等等。 听到村民代表提出的问题,均已有明确规定,宁俊琦便按规定逐条进行了回复。比如,征用土地时要支付土地补偿费、青苗补偿费、附着物补偿费、安置补助费等。补偿费用的具体标准、金额根据市、县政府依法批准的征地补偿安置方案规定执行。尤其是安置补助费更是在沃原市规定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补偿。 宁俊琦并且答复,土地被征用后,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要是符合公司招聘条件的,就会被招聘录用,并进行统一培训,合格后就会成为矿泉水公司的工人,享受公司员工的工资、福利待遇。对于失去土地,又不符合招聘条件的农民,会给其缴纳养老保险或给予相应金额的补偿。 对于村民吃水的问题,会请省里专家,尽量把错位的水脉修复,让全村人吃到和那种优质水源井一样的水。其它问题也给予了明确的回答。 村民代表经过简单协商后,认可了政府给出的方案。于是宁俊琦让要主任马上弄出会谈纪要,一会儿好进行确认。在这期间,村民代表也暂时离开了会议室。 谁知道,一会儿,这些代表又回来了,而且还多了十多号人。他们纷纷表示,对于补偿、就业的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疑义,但对于吃水的事却有看法。 …… 楚天齐正听着要文武介绍情况,忽然上访现场喧哗声大了好多。楚天齐马上甩头望去,当他看到现场情况后,来不及理会要文武,直接以最快速度冲了过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危机解除 就在楚天齐飞奔出去的时候,要文武也看到了现场情况。只见好几百民众正一边吵嚷,一边向着政府办公楼台阶上逼了过去。此时,在台阶上,邹副主任旁边多了几个人,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身酱红色职业套装的宁俊琦。来不及犹豫,要文武也向着现场跑去。 看着渐渐逼近的民众,宁俊琦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但她却又不得不站在那里,因为她代表着青牛峪乡,代表着党委和政府的形象。宁俊琦大声喊着“乡亲们,冷静,冷静”,只是她的声音在嘈杂的呼喊声中,根本就像是一滴水珠滴进沙土里一样,无声无形。 郝晓燕和高严就站在宁俊琦身侧,只能尽力把她护在中间,以尽着一个下属的责任。邹副主任也已经停止喊话,把手中的扩音喇叭高高举起,以防被人抢走或挤掉。 眼看着民众已经穿过政府保卫人员组成的人墙,涌向了宁俊琦等人。此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前方是汹涌的人流,后方就是政府楼玻璃门,除非快速躲进大楼,否则他们就要淹没在滚滚的人流中了。实际上,他们连躲进大楼的机会也没有了,就在宁俊琦等人从楼里出来的时候,政府玻璃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上了。在这特殊的时刻,因为职责不同,里面安保人员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无可厚非。否则,一旦失控的民众闯入政府大楼的话,那事情就更不好收场了,安保人员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千钧一发之际,现场一声“炸雷”响起:“站住,停止前进。”这一声喊,就像咒语一样,顿时让已经势不可挡的人流停住了脚步,也止住了喊声。众人只感觉耳膜“嗡嗡”作响,似乎心灵也被震颤到了。 宁俊琦等人一楞之下,向发声之处望去,只见邹副主任旁边多了一个人,此人一手持扩音喇叭,一手挥动着,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金刚一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家的同事——常务副乡长楚天齐。 此时,现场一片寂静,楚天齐的声音继续着,只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震人耳膜:“乡亲们,我是青牛峪乡副乡长楚天齐,现场好多人肯定也认识我,大家听我说几句。我刚到这里,初步知道大家上访的原因,请大家给我十五分钟时间,我们商量一下,给大家一个答复,好不好?”楚天齐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了出去。 人群最后面有人嚷嚷着:“凭什么?你算老几呀?为什么要听你的?” 有人带头起哄,就有人附合:“就是,就是,凭什么呀?” “乡亲们,你们都是葫芦沟村人吧?来这里是为了自己的权益吧?”楚天齐问道。 “是呀,否则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有人喊道。 “那就对了,你们到这儿,是为了生活更好。同样,引进项目也是为了生活更好,只是还有一些事情让大家心里不踏实。与其这样吵吵,不如给我们一些时间,回答大家的问题,如果大家不满意的话,到时再闹也不迟。”楚天齐说道,“怎么样?就十五分钟,大家先退下台阶,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但也没人退后。 正这时,葫芦沟村主任胡小刚气喘嘘嘘的挤过人群,来到楚天齐面前。看到胡小刚的一刹那,楚天齐眼前一亮。他向胡小刚招了招手,闪身到了玻璃门的地方,胡小刚跟了过去。 很快,楚天齐和胡小刚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现在扩音喇叭到了胡小刚手里。而且,邹副主任也不在现场了。 胡小刚对着扩音喇叭道:“乡亲们,我是村主任胡小刚。刚才楚乡长已经说了,乡领导要商量方案,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请大家退下台阶。” 胡小刚的话说完,下面还是没有动静。 胡小刚下了台阶,走到人群中,对着一个白胡老者说道:“七爷爷,您在全村有威望,就带一下头,排成队列,好不好?” 被称作“七爷爷”的人看了看胡小刚,又看向台阶上面。此时,楚天齐也正看向他这里,还冲他笑了笑。这个“七爷爷”正是葫芦沟村民卢老七,他去过楚天齐的办公室,也见识过楚天齐的手段。 卢老七略一迟疑,说了声“排好队”,率先站到台阶下最前面的位置。有他带头,在胡小刚的指挥下,很快在台阶下排好了十列纵队,尽管不像学生排队那样整齐,但也还像那么回事。胡小刚还煞有介事的从队头到队尾转了两圈,然后才返回到台阶上,到了楚天齐的身旁,和楚天齐低语了两句。 上访群众排好队列已经有十来分钟了,可在一旁的乡领导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队列里又有人嚷嚷了:“说话不算数,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给答复?” “就是,就是。”立马有人附合起来,“乡里在骗人,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你们看,警察到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上访群众向四周一看,哎呀妈呀,全是警察,至少有上百号。他们心中既害怕,又感觉到受了欺骗。卢老七手指着楚天齐道:“姓楚的,为什么要骗我们?你说,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我今天就和你拼了。” 卢老七这一带头,后面的人嚷嚷的更欢了:“拼了,拼了。” “干什么?想要造反不成。”楚天齐向前几步,大吼道。 楚天齐说完,直接到了卢老七面前,低声说道:“七爷,今天这么多人都是你带来的吧?我看大部分人都是卢家人呀!请你低声回答我。” 卢老七一震,继而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自傲的低声说道:“是又怎样?你还能把我抓起来?” “好,好样的。那我问你,你敢保证这些人都是你们葫芦沟村的吗?”楚天齐几乎是俯在卢老七的耳朵上说的。 “当然,别村的人也不会来的,这件事跟他们也没关系呀。”卢老七自信的说道,声音依然很低。 “那卢七爷,请吧。”楚天齐说着,一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卢老七不明白楚天齐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昂首挺胸的跟在楚天齐后面,胡小刚也一同跟着。在楚天齐的带领下,他们三人绕着整个队列转了两圈,还从队列中间穿过了三次。并且时走时停,不时的低声交谈着。 当转回到原位置时,卢七爷脸色煞白,头上还有很多细密的汗珠。他紧走几步,上了台阶,对着列队的乡亲说道:“这个队列站的不行,重新站。卢忠,卢义,卢三赖,卢二狗,来的人都是你们四个生产队的,现在按生产队重新排列,每个队排三列。你们亲自监督,要是人员乱排或是不整齐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卢老七在葫芦沟卢姓人中有绝对权威,下面的这些人尽管不理解为什么要重新排队,但还是依言照做了。不到十分钟,队列重新排好。 此时,大家发现了问题,除了排好的十二列纵队,仍有四、五十号人集中在一堆站着。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外围的警察动了,直接把扎堆的人围了起来。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警察逮了起来,直接带到了台阶上,排成了四行。 台上的楚天齐说话了:“葫芦沟的乡亲们,你们看看,这些人你们认识吗?是你们村的吗?” 下面众人一个劲的摇头,有几个人说道:“不是,没见过。”有人一带头,好多人都说话了:“不是我们村的,从来没见过。” 楚天齐挥了挥手。后面有一名警官立刻说道:“把人带下去。”很快这些人被带走了,现场只留下了很少的警察。 “乡亲们,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卢七爷,要不你说说。”楚天齐说着,向卢老七点了点头。 卢老七再次上了台阶,对着下面说道:“卢家的子孙们,咱们上当了。刚才的那些人,大家看出来了吧,根本就不是卢姓的人,也不是我们村的。他们一个个满脸横肉,有的人还在胸前、胳膊上刺着老鹰、恶龙的图案,一看就不是好人。那他们为什么要混在我们里边?肯定是要混水摸鱼得便宜,也可能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而他们却借助我们的手去做,我们就成了他们的帮凶啊。要不是楚乡长及时发现,我们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刚才之所以让大家一再排队,完全是楚乡长的主意,他担心这些人混在我们当中,会对大家造成伤害。所以,通过排队把他们暴露出来,然后才实施了抓捕。我们来上访,也可以说就是闹事,可人家乡干部还在考虑我们的处境。刚才宁书记等领导已经答复了我们的问题,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相信,有这样的好领导,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卢老七一说完,葫芦沟的这些农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被人当枪使了。于是,好多人开始挪动脚步,准备离开,但仍有人站在原地不动。 楚天齐走上前,向卢老七点头笑了笑,然后对着下面的人道:“我知道,有的人还有担心,那我现在就来答复大家。”说着,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纸,再次说道,“大家是关心这个事吧?这里已经有答案了。”说完,他照着这张纸,读了起来。 听到楚天齐读的内容,宁俊琦知道,上访的危机解除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七章 首尾呼应 楚天齐读的这张纸,正是楚天齐这次去省城的成果。 三月六日那天,宁俊琦接到省里水质专家组来的电话,让乡里派人去省城,并明确说要派对葫芦沟矿泉水项目熟悉的人。于是,宁俊琦才委派楚天齐前往。 等楚天齐去了省城,才知道原来是葫芦沟村《水脉恢复方案》已经通过了,不但通过了论证,还取得了实验室验证成功。也就意味着,葫芦沟村民很快就可以饮用到与那口水井一样的水质了。 楚天齐拿到《方案》论证结果后,本想向宁俊琦汇报,可又想给她个惊喜,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她。 …… 当众人听楚天齐读完内容后,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接着就是村民的欢呼:“可以喝到好水啦,可以喝到好水啦。” 台上众人都看向楚天齐,大家眼中神情复杂,有赞赏的、有叹服的,也有其它表情的。而楚天齐只关注宁俊琦的表情,他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更多的是甜蜜,好像还有一丝别的意思。 不知下面谁喊了一嗓子:“好是好,可这得好多钱吧?不会让我们摊份子吧?” 楚天齐略一沉吟,说道:“我们在合作方案中,已经有关于这条的约定,这些钱由投资商出。” “想的挺好,投资商愿意掏钱才算呢。”还是刚才的声音。 楚天齐正要回答,人群后面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楚乡长,我来回答吧。”说话的是一个女声。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色小上衣,腿上穿黑色套裙,足蹬黑色长筒皮靴的女孩正向台阶上走来。女孩身高将近一米七的样子,体态不丰满,但也不单薄,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但绝对很耐看。她的小皮靴发出“咔咔”的声音,头上披肩长发随着她的移动而轻轻摆动着。 好多人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一开始楚天齐也只是觉得面熟。当他看到女孩后面跟着的陆娇娇和海洋时,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玉泉矿泉水公司市场总监海洋的助理,名字叫王语嫣。初次见面时,王语嫣还满脸委屈的怪楚天齐不尊重女性,对她不理不睬。楚天齐当时只能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王语嫣来到台阶上,站到了楚天齐旁边,冲着楚天齐笑了笑,然后对着下面的民众说道:“青牛峪乡葫芦沟村的乡亲们,我们愿意出这个钱。” “你是谁呀?”人群中有人说道,说话的人是卢三赖。 王语嫣一笑:“我是玉泉矿泉水(集团)有限公司的一名董事,你们村的矿泉水项目就是要和我们公司签协议的。” “懂事?谁懂事?我也懂事。懂事是干什么的?”卢三赖“嘻嘻”的说道,不知是他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董事是指由公司股东会选举产生,具有实际权力和权威的管理公司事务的人员。”王语嫣说道,然后笑着补充:“也就是对于像刚才这种事,说了就能算的人。” 卢三赖恍然大悟:“哦,就是说话算数的人,我还以为是懂事不懂事呢。”他的话引的大家哄堂大笑。 …… 葫芦沟村民,已经撤出了政府大院,在村长胡小刚的组织下,正安排着回村事宜。 看着王语嫣,楚天齐有些糊涂,上次还是助理,今天怎么就成董事了?楚天齐可明白,董事都是大股东,尤其是像玉泉矿泉水这样的大公司,董事就更不一般了。他盯着王语嫣,王语嫣也笑咪*咪的看着他。 看着他俩的样子,一旁的宁俊琦不禁心中泛酸,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楚天齐这才醒过神来,冲着王语嫣笑笑,又看向了宁俊琦。 陆娇娇引着海洋过来了,宁俊琦等人自然也围拢了过来。 “宁书记,这位是玉泉矿泉水(集团)有限公司董事王语嫣小姐。”陆娇娇介绍到,“王小姐,这位是……” 王语嫣接过了话头:“青牛峪乡党委书记、原乡长宁俊琦小姐。对不对?”说完,她握住宁俊琦的手,道,“宁书记漂亮、有气质,认识你十分高兴。” 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宁俊琦只得礼貌的说道:“王小姐气质高雅、青春亮丽,有幸与你相见,深感荣幸。” 接着,陆娇娇又把双方其他众人互相做了引见。 在介绍到楚天齐时,王语嫣笑着道:“楚乡长,这第二次见面,就见识到了你的风采,看来你很不简单呀!怪不得上次你对我爱搭不理呢?” 听到对方又提起了自己的“短处”,楚天齐不觉脸上一红,说道:“王小姐,上次是我礼数不周,对不起了。” 王语嫣没有回答楚天齐的话,而是对着宁俊琦道:“宁书记,你得好好管管你的兵了。上次见面,楚副乡长的架子大的很,不但没给我让座,就是连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你说他这是不是不尊重女性?是不是该罚?”说着,还俏皮的眨了一下眼。 听到王语嫣的话,宁俊琦心中一喜:看来他们并没有瓜葛。而且,她从王语嫣的眼神和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对方似乎知道自己和楚天齐的关系。她不禁暗暗佩服这个女孩子的心思细腻。于是附合着道:“是该罚,狠狠的惩罚。” 此时,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大家说笑着进了政府办公大楼。这里说的大家不包括楚天齐,因为他要急着回家了。 宁俊琦以“有事交待”为由,留在了办公楼外面,她要和楚天齐说几句话。 …… 因为身处县政府楼前,宁俊琦和楚天齐之间,保持着一种同事间正常的距离。看着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宁俊琦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反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平时贫嘴不断的楚天齐,此时也好似腼腆了起来,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傻笑。 今天的事情,有惊无险。但当时看到好几百号人涌过来的时候,宁俊琦内心还是无比的紧张和害怕。在她进入官场的这些年,还没有直接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在组织系统工作,根本就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后来到乡里工作后,虽然也经历过几次群众上访,但毕竟每次就几十个人,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青牛峪乡政府,而且身边还有楚天齐等人,觉得心里比较有底。 今天则不同。今天是与玉泉矿泉水公司签意向协议的日子,当时离签协议时间只有仅仅的两个小时了。如果不能及时平息上访,那么签协议的事情肯定得择日后延,有可能很快,有可能很漫长,甚至也有可能就此黄了。如果出现那样的后果,那自己这个现任书记、以前的乡长,肯定要承担责任的,更重要的是乡里大好发展和村民改善生活的机遇,就会由此白白的错过了。以后什么时候找到合作伙伴,能不能找到像玉泉矿泉水公司这样有实力的公司,都是个未知数。 因为她对签约的事极度重视,所以,她对可能由于上访影响到签约的事才更在乎,才更在意它的成败。就在她感到无助的时候,楚天齐出现了,当时她立刻感到有了依仗,心里踏实下来。 明天楚天齐就要走了,宁俊琦一下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实际上已经有了好几天了,只是今天在面对他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她甚至有一种冲动,一种想钻进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冲动是魔鬼,现在的时间、地点都不允许她那样做。 终于宁俊琦说话了,但当她说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说的话:“你今天是怎么发现有人混在村民当中的?” “这事啊,简单。任何上访肯定有人组织,但究竟是村民组织,还是有其他人参与,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楚天齐说起这事来,头头是道,“葫芦沟村有两大姓,是‘胡’和‘卢’。新到乡长冯俊飞是胡家外甥,并且村主任胡小刚也是胡家人,所以胡姓应该不会来。那就只可能是卢姓了。” 宁俊琦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其实她也没仔细听。 “可是我一看上访的人足有三百来号,就是葫芦沟除了胡姓的人,其他人全来的话,也不过这么多人。何况还有孩子、老人,他们是不应该来到这里的,而且今天现场也没见到见个老人,更没见到小孩。就在我一开始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在人群最后面,有一个人正拿手机打电话。他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同时歪着头挡着,尽量不让人看到,我就觉得他可疑。”楚天齐侃侃而谈,“等胡小刚到来的时候,我让他大致看一下现场的人,他告诉我没有一个胡姓人,其他的人也应该没有这么多。” 宁俊琦接话道:“于是,你就让胡小刚和卢老七配合你进行了筛选,同时也磨蹭着等来了警察,警察那里的衔接是邹副主任进行的。” “知我者,俊琦也。”楚天齐耍起了贫嘴。 “德性。”宁俊琦娇嗔道,然后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人挺有意思,上班第一天就在县政府遇到上访,马上就要出去学习了,还是在这里赶上了上访的事。你上辈子是不是上访专业户呀?所以这辈子才用这个来惩罚你。” “哎,是呀,首尾呼应,有始有终,这是写作文常用的一种方式,可能这也是暗示着这篇作文该结束了吧。看来,我是要离开咱们乡了。”楚天齐的话里透着浓浓的伤感。 “你这家伙,还这么多愁善感的。”宁俊琦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平静,说道,“说不定,你的下篇作文会从两次上访事件的爆发地点开始呢。”说着,她指了指政府大院。 正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楚乡长,你在呀?可找到你了。”紧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快步走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八章 县委书记谈心 来的戴眼镜男子,是县委书记赵中直的秘书刘大智。 楚天齐赶快迎上前去:“刘秘书,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赵书记找你。明知道你在大院里,就是打不通手机,我只好到这儿来找你了。”刘大智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赵书记让你现在就去,十一点的时候还有其它事情呢。快点啊。”说完,刘大智先走了。 楚天齐扭回头,看到宁俊琦正痴痴的看着自己,就马上走过去,说道:“俊琦,我去赵书记那了。” “嗯,你……去吧。”宁俊琦欲言又止。 “俊琦,有什么要说的吗?快说。”楚天齐焦急的催促道。 宁俊琦噘起小嘴,娇嗔道:“天齐,你讨厌死了,不早点告诉我水脉修复的事,都快吓死我了。”说完,抛了个媚眼,快步进了政府办公楼。 这是什么嘛!本来以为是什么甜言蜜语,没想到是这么几句话。楚天齐有些小失望,但又有些窃喜,窃喜看到宁俊琦撒娇的样子,好可爱,她还向自己抛了媚眼。 不能再多想了,得赶快去赵书记那里。想到这里,楚天齐迈动脚步,以竞走的速度,走向县委办公楼。 …… 来到五楼,楚天齐稳了稳心神,敲响了书记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带着晋北口音的普通话声传了出来。 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并及时把门关上了。 赵中直正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右手握笔不时在上面划着。他微抬了一下头,说了句“你先做”,就继续低下了头。 县委书记放话让坐了,但楚天齐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沙发旁,静静等了起来。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赵中直才直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双手在在眼睛四周揉了几下。然后,身子靠在椅背上。 “小楚,你怎么没坐?坐吧。”赵中直说着,还破天荒的拿过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扔了过来,“抽吧。” 楚天齐赶忙跨前一步,把香烟接在手中。然后,在沙发上坐定,把香烟放在了茶几上。 “小楚,别拘束,抽一支。来,我也抽。”赵中直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 楚天齐再次起身,来到书记办公桌前。同时,打着口袋中拿出的火机,弓着身子,把火机上的火焰对准了书记的香烟上。 赵中直猛吸了一口,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楚天齐赶忙移开火机,准备坐回原位置去。 赵中直把香烟夹在手中,幽默的说道:“小楚,点上吧,这样也显得公平些。” 既然书记这么说了,再不点上的话,就显得太做作了。于是,楚天齐说了声“谢谢书记”,坐回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着了。他猛吸了两口,才把香烟从嘴上拿开,仔细品位着“华夏”牌香烟的滋味。他心中暗道:嗯,不错,不愧是大牌子、国烟。 看着楚天齐享受的样子,赵中直笑了,他不是笑楚天齐,而是想到了自己刚抽这种烟时的状态。那时,自己就是楚天齐现在的样子。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呀。 “小楚,好抽吗?以前这种牌子抽的多吗?”赵中直吐出一串烟圈后,问道。 楚天齐挠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的道:“以前在别人那里也抽过几次,但是感觉远没有现在这支烟的味道正,差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抽到假的了。” “小楚呀,呵呵呵……”赵中直点指着楚天齐笑道,然后话题一转,“准备的怎么样了?回家看了吗?” “赵书记,还没来的及,一会我就去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今天下午回家看看,明天再到县里坐火车。”楚天齐坐直了身子,回答道。 “是啊,是没时间,从五号那天宣布完,你就没消停过嘛!交接工作、去省城、处理上访,也蛮充实的!”赵中直说道,“忙点好,忙点好。我听说了,今天在关键时刻还是你圆满处理了上访,而且也没有影响签协议的事,看来你小子还是很有两下子的。” “赵书记,您抬举我了。我也就是正好赶上而已,也正好我手里有省里专家的方案,其实当时宁书记他们已经把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楚天齐谦卑的说道。 “不居功自傲,好。不过我听到的,和你说的有些差别。好了,不说这些了。”赵中直说到这里,又转移了话题,“这次让你去党校学习,有什么想法没有?” 楚天齐马上回答:“有,我的想法就是感谢领导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好好学习,不给您丢脸,不给玉赤县丢脸。” “好,说的好,不过像是在背课文,有些虚头八脑的。你就没有其它想法?比如,想不通呀什么的。”赵中直笑咪*咪的说道。 楚天齐再次把身子直了一下,干脆的说道:“没有,这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我感激还来不及呢,那能有什么想法?那不成了不知好歹了吗?” “呵呵,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把自己说的好像政治上特别成熟似的。没想法更好,就是有一些也没什么,只要想通了就好。”赵中直理解的说道,说完,吸了一口烟。 吸烟完毕,赵中直面色一整,说道,“安排你去省委党校的事,我早就有这个想法,甚至在你被错误取消后备干部资格那件事后,我就动了这个心思。只不过我还要观察你,看你够不够去省委党校的资格,是不是那块料。后来,你们乡的工作进行的有声有色,但你的工作任务又很重,一时也脱不开身,所以这事就又拖了下来。这次要不是乡里做班子调整,可能这件事还要再推后了。”说到这里,赵中直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从赵书记刚才的话中,可以听的出来,让自己去省委党校学习,不是临时起意。但时间定在现在,肯定是和这次人员变动有关。 忽然,楚天齐感到手上有烧灼感,急忙低头一看,原来烟头已经烧到过滤嘴了,他急忙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 看着楚天齐滑稽的样子,赵中直笑了笑,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也是机缘巧合。这次培训,玉赤县只有两个名额,如果不是有班子调整的事,可能这个名额还得争一争呢。这样好了,轻而易举得到了这个机会,你也暂时避开了班子调整后的不适应。” 楚天齐真诚的说道:“谢谢您的栽培,更感谢您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 “小楚,客气的话,不需要说。”赵中直也面色严肃的说道,“党校做为对党员和党员干部进行培训、教育的学校,对于提高学员以正确立场、观点、方法观察和处理问题的能力,对于树立学员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具有重要作用和意义。做为一个基层的科级干部,能够参加省委党校的培训、学习,对于你的为官之道,尤其是对于你的视野、看问题的站位和格局具有深远意义。”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着吸了起来。 赵中直继续说:“所以,你要珍惜这次机会,既要系统的学习党的理论知识体系,也要注重课程之外的学习。至于如何学习,我只能说你要用心去体会,我不能说的太多、太具体,那样反而会束缚你的思维,不利于你的学习和以后的发展。” 楚天齐重重的点点头,说道:“赵书记,我记住了。” “小楚,对了,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必须要对自己严格要求。不但要在学习上严格,更不能在言行上放松,要时刻注意影响。”赵中直说到这里,笑了,“有一些传闻可是进我耳朵了,比如,和女上司研究工作时,经常大白天拉着窗帘,也不分白天黑夜。再比如,脚踩几只船,过年值班期间,女上司、女记者不离左右。还比如,家门口春联哗众取宠,口气甚大,一派大领导的气势。当然了,在省委党校期间,应该也不会遇到这些事的。”说完,赵中直微笑的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脸上变了几变,最后红着脸道:“赵书记我一定严于律己,不说出格的话,不做出格的事。”说到这里,他又吭哧道,“就是,就是那些传闻传的太偏了。其实……” 赵中直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小楚,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否则,去省委党校学习的机会也不会给你的。只是我相信是一回事,别人相不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只是提醒你记住,你代表的不光是你自己,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因小失大。当然,也不是说不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但需要三思而后行,需要考虑更全面一些。”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好多时候,不得不戴着面具,但我们不要忘了初心。” 楚天齐再次点点头:“谢谢书记的谆谆教诲,我一定牢记在心。” “好了,走吧,我也要去开会了。”赵中直笑着挥了挥手。 楚天齐站起身,向赵中直告辞:“赵书记,那我走了。” 赵中直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伸出了右手:“小楚,握握手吧。” 楚天齐快走几步,伸手双手,和赵中直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握手完毕,在赵中直的注视下,楚天齐走向门口。当他的手拉上门把手的一刹那,身后传来赵中直的声音:“等等。” 楚天齐一楞,扭回了头。 “来,把这条烟拿上。”赵中直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华夏”牌香烟,放在了桌上。 楚天齐忽然感觉眼中一热,喉头动了动,声音沙哑的说了声“谢谢赵书记”,走向书记办公桌。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回首七百多个日夜 从赵书记办公室出来后,楚天齐直接到了汽车站。先买上车票,然后到饭馆慢慢吃饭,又在候车室等了好长时间,才开始检票、进站。 进站后,直接找到发往青牛峪乡的班车,楚天齐坐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非常庆幸,班车出站后,很快就拉了满满一车人,没有在城里慢吞吞的转那两圈,就直接开上了出城的公路。 楚天齐本想睡上一觉,怎耐心中思绪万千,根本无法入睡。他闭着眼睛,倚靠在车座靠背上。赵书记送给的那条“华夏”牌香烟,已经被装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放在腿上,抓在他的右手里。手中触碰着整条香烟的轮廓,他不由得想到三次到书记办公室的事。也回想起到乡里工作后,七百多个日夜发生的点点滴滴。 …… 今天是第三次到赵书记办公室,这次去和前两次的感受大不相同。 第一次去赵书记办公室,是在前年冬天。 那时,自己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先是处理上访,后又引进“西芹三号”蔬菜种植。蔬菜种植、销售获得圆满成功后,自己也获得了由县委书记直接提名推荐的科级后备干部资格。 参加了激动人心的开班仪式后,自己阴差阳错的参与了抓捕吸*毒人员的行动,在参加行动的过程中,紧赶慢赶误了第一天的培训,而且由于没有手机信号,也就没能及时请假。 这一次缺课,给了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的魏龙机会。对方不惜把事情闹大,上岗上线。而自己又由于要替公安局保密,不能说明事情真*相,结果落了个“无故失踪”的“罪名”,被取消了科级后备干部资格不算,还被记了一次口头警告,并且被全县通报。这还是有赵书记等人当时的强硬坚持,否则,在冯志国和魏龙的鼓噪下,等待自己的肯定是被开除的命运。 之后,不甘心的魏龙、温斌等人,屡屡给自己使绊。自己就是在“有朝一日真*相大白”的期盼中,克服着他们这些人的阻挠,而努力工作着。在这过程中,不但背负着“受处分”的包袱,而且坏事也是连连上身。先是父亲为常文采药,掉下山崖,在医院经历九死一生,以近乎植物人的状态出了院。后自己又遭受贩毒集团和魏超群雇佣团伙的双重报复,经过艰苦的鏖战,以血溅玉赤的代价,为警察成功全捕歹徒创造了机会。 自己本已是恶运不断,可魏龙等人不死心,多路对自己出手。一方面,让温斌和自己做对,魏龙也是亲自上阵,对自己连敲带打。另一方面,由无赖“狗二横”、村妇董桂英等,采用花钱雇人、愚弄村民的方式,到县里、乡里一次次上访,以达到他们“恶心人”、败坏自己名声的目的。这还不解恨,最终导演了县政府喊冤、常委会对质的闹剧。 也正是在常委会对质这场戏上,出现了戏剧性反转。待冯志国、魏龙及其几个爪牙充分表演后,市政法委、市纪委领导及时出现,先是魏龙、董桂英、“狗二横”被带走,紧接着自己的冤情真*相大白。自己不但不是“无故失踪”,还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过后不久,自己的职务就由乡长助理,变成了乡党委委员、副乡长。 成为副乡长后,第二天,就受到了县委书记赵中直和组织部长郑义平的接见。那是楚天齐第一次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当时赵书记对自己既是鼓励,也是安抚,同时也有一些欣赏。那次到书记办公室,楚天齐怀着紧张和激动的心情,感受更多的是县委书记的关怀和器重。 …… 第二次到县委书记办公室,是在去年春节前。 去年的一年,整体工作还算顺利。蔬菜种植规模扩大了百分之十,还取得了有机认证,并注册了商标。由于有机认证的取得和商标的注册,加上计划较科学,并且补充了前年蔬菜种植、销售的短板。最终,蔬菜种植再次丰收,并且村里、种植户获得了较高的利润,乡财政也收获颇丰。 在去年里,药材种植也是有惊无险。经过种种波折,最终与何氏药业成功合作,困扰乡里、村里、村民将近三年的大难题得到了圆满解决。尤其是村民,经过三年的劳作,获得了相当于种植粮食作物七、八年的收入。 由于蔬菜和药材都卖上了好价钱,乡财政收入在县里的排名由上年的倒数第四进了五个名次,在全县二十一个乡镇中排名第十三位。两年前,青牛峪乡财政收入在全县排名可是倒数第一,短短两年,向前跃进了八个名次,这可称得上是跨跃式发展。 去年,在处理葫芦沟村民挟持村主任的事件时,顺便引出了井水检测的事。经检测,井水为优质锌矿泉水。之后,想尽办法,让可研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最终获得市发展计划委批复。 去年不光有这些喜事。糟心事也不老少。 先是在去药都何阳市的路上,因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被歹徒记恨。接着就陷入到歹徒和警察设计的圈套,被骗入审讯室,遭受不白之冤,还被无良警察用枪指向身上要害。关键时刻,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警风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周子凯及时出现,才把自己救出困境,得以连夜到了何阳。 谁料,歹徒“刀疤”逃脱,从同伙那里得知楚天齐消息后,欲到其入住饭店实施陷害。幸亏被岳婷婷无意间听到,这才有了夜半示警,并一同辗转省城,而后坐火车回到玉赤这一系列事情。也正是根据岳婷婷提供的“刀疤”信息,楚天齐向周子凯进行了通报,而后才使“刀疤”落入法网。 老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正是因为对王晓英的疏忽,才让她有机可乘,看到了欧阳玉娜送的价值万元手机。王晓英凭着主观臆断,借助想象,向市纪委举报自己受贿,以致自己连夜被带走。所幸,欧阳玉娜家族关系直通省里,才让自己化险为夷,躲过了可能的牢狱之灾。 树欲静而风不止,正进行的红红火火的蔬菜销售工作,冷不防冒出了胡三、王晓力收保护费的事。单纯收拾他们并不难,但不好办的是,他们是黄敬祖和王晓英的至亲。后来,自己和宁俊琦施巧计,借助赵书记之手,才去了这个毒瘤。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胡三、王晓力的胡做非为,依稀有王晓英的影子。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月黑风高之夜,王晓英再次祭出了杀人之刀。她利用自己的善良,成功把自己骗入卧室,并用言语挑逗,挑逗不成再次威胁。黄敬祖适时出现,王晓英直接来个倒打一耙,给自己意图扣上“强*奸”的帽子。黄、王二人以为这次自己再劫难逃,极尽表演,威逼、胁迫齐上阵。就在他们得意洋洋之际,自己挥出致胜利器——录音,彻底揭穿了他们的鬼把戏。 在这之后不久,赵书记第二次接见了自己。书记大人此次召见,主要是对自己的文章赞赏有加,并顺带点了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第二次进入书记办公室,感受最多的是忐忑,先是担心书记清算被自己“利用”的老帐,临走时又因书记点到和宁俊琦的关系而不安。 …… 今天是第三次进入书记办公室,这次的感受和前两次有很大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前两次书记的言谈举止完全是上级对下属的状态,既有威严,也有关怀,身上透出更多的是官威。这次则不同,这次赵书记更像是一个长者,既对自己推心置腹,又不乏谆谆教诲。 赵书记此次既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向自己做了当面提点和教诲。更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向自己说了一些平时不会讲到的话,甚至就连别人对自己告状的事,也抖了出来,进行提醒。 而且,从赵书记的话中,也听出了关于这次党校培训的一些端倪。赵书记讲的很明白,早有让自己培训之意,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推再推。这次上党校,既有赵书记的意思,也正好中了对方的下怀,对方肯定担心自己在乡里,不利于冯俊飞尽快掌握局面。所以把自己礼送出去,就是上上之选,同时也是给赵书记一个顺水人情。 此次接见和上次仅仅相隔两月时间,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赵书记对待自己的方式就有了这么大的区别,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要走了?即使自己三个月后不回到乡里,肯定也跳不出玉赤县一亩三分地,不照样还在赵书记的治下吗?但看他的样子,仿佛从现在开始就不再是自己的上级,而变成了一个长者,或者说忘年交。 想到这里,楚天齐心中一凛:难道他要走?而后,马上给出了答案:有这个可能。赵书记可是交流干部,如果要走的话也可能离开玉赤县,甚至离开河西省,直接回到晋北省。那么他让自己到省委党校学习,更多的可能就是因为对自己赏识,从而进行栽培和提携的一种方式,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兢兢业业工作的一种交待? 赵书记真的要走吗?什么时候走?他要去那里?他对自己学习回来后有具体安排吗?这些问题一古脑涌上来,楚天齐大脑顿时混乱,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忽然,“叮呤呤”的铃声响起,楚天齐手机来电话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章 别了,青牛峪 中午在饭馆吃饭的时候,楚天齐及时给手机充了一会儿电,保障了手机畅通。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哪位?”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楚大乡长,你在哪里?” “哦,你是……陆娇娇?我在班车上,我要回家。”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小陆,谢谢你,我知道玉泉矿泉水公司能和我们合作,主要是你的功劳。” “咯咯咯,楚乡长,怎么嘴上像是抹了蜜?是不是和女朋友有话没说痛快,现在对我也要甜言蜜语了。”陆娇娇嘻笑的声音传了过来,“玉泉矿泉水公司之所以初步同意合作,主要还是看上了这个项目的前景,商人是以逐利为目的的,是理性的。” “话虽这么说,但如果没有你在中间牵线搭桥,没有你父亲的关系,这个项目应该不会进入玉泉公司的视野,更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接触。”楚天齐诚恳的说道,“所以,我既代表个人,也代表青牛峪乡对你表示衷心感谢!” “口气不小,你以为你是乡书记的小情人就能代表乡里了?”陆娇娇说道,说完,话题一转,“楚天齐,我要走了,我来乡里的使命完成了。当初也是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过来的,想来乡里做点实事,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总算办成了这么一件。本来想和你当面告个别,不曾想机缘不巧,不过我们以后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大好前途的,努力拼搏吧。哥们,拜拜。” “拜拜,一路顺风,后会有期!”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对了,你肯定还有一个疑问,我告诉你答案吧,王语嫣是玉泉集团王董事长的独生女儿。不过你就不要打人家主意了,要不你家醋坛子又该泛酸水了。咯咯咯……”陆娇娇不等楚天齐答话,直接挂掉了手机。 楚天齐自嘲的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 班车到了青牛峪乡停靠的站点时,杨大庆正等在那里,他旁边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楚天齐在六号那天就收拾好的个人物品。楚天齐在从玉赤县汽车站出发的时候,已经把打电话打到了青牛峪乡党政办,让小姚向杨大庆转告了自己所乘坐班车的时间,请杨大庆帮忙把自己的东西提前拿出来。 楚天齐跳下车,和杨大庆一起,把自己的东西装上了班车。杨大庆依依不舍的向楚天齐告辞,楚天齐心里也有一些酸楚,好在班车很快就再次上路了,二人只好挥手告别。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了柳林堡村。 看到儿子回家,楚玉良夫妇非常高兴,尤其是尤春梅更加兴奋,守着儿子问东问西,说长道短。楚玉良乐哈哈坐在一旁,只听不说,饶有兴趣的享受着老伴在那里唠叨。 半天没说话的楚玉良忽然说道:“天齐,不对呀。看你不包小包的,好像把所有的衣服、用品都拿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尤春梅正说的兴起,被老伴中途打断,有些不满。当她听清是关于儿子的事时,也顾不上不高兴了,紧跟着问道:“狗儿,是呀,有什么事了吗?” 看着父母焦急的神情,楚天齐心中一暖,知道他们在替自己担心。于是,笑着回答:“是有点事,不过是好事。我要去省委党校学习三个月,明天就走。” 尤春梅抢着问道:“学习?还要上学?不是大学都毕业了吗?” “瞎说什么?上党校和上大学是两回事。党校是专门针对儿子他们这些党员干部设的,去党校培训一般就代表要高升或是被重用了。”楚玉良纠正道。 尤春梅眉宇间的紧张神情还没有消失,看着儿子问道:“真是你爸说的这样吗?” 楚天齐点点头:“差不多吧。” 尤春梅顿时满脸喜色:“那就好,那就好。当不当大官倒不重要,只要不是单位不要你,或是你不要单位就行。” 楚天齐笑着道:“妈,你儿子就那么不靠谱吗?” “你以为呢?三年前,你不就是不打招呼就回来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市里当老师,村里有多少人眼红呢。好端端的铁饭碗,你说扔就给扔了。”尤春梅叨叨着。 楚玉良呵斥道:“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还叨叨个什么劲儿?” “懒的理你,我不就随便说说吗?”尤春梅回敬了老伴儿一句,然后面向儿子说道:“狗儿就是有出息,不当老师了吧,就到乡里当了官,还年年都能升。这回去党校学习,回来以后不知道能给你升个什么官?” 楚天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了笑。 “别操那闲心,管好自己那张嘴,不要到处乱说。”楚玉良再次呵斥道。 “老东西,今儿个是吃枪药还是怎么了?我说什么都不对。”尤春梅针锋相对,“我什么时候出去瞎说了?” “不说就好”楚玉良哼道。 看老两口又斗上了嘴,楚天齐使劲咳嗽了两声,二人才暂时不再言语。 于是,楚天齐开始从地上那些提包里,往外拿东西,并把有的东西交代给自己的母亲。 接住儿子递过来的盒子,尤春梅问道:“你说这些东西是小宁姑娘送的?” “是,他本来说好在春节上班后来看你们,只是这一段时间,乡里的事太多,她抽不开身,就让我把东西带回来了。”楚天齐替宁俊琦解释着。 “哦,是这样。这么长时间没见宁姑娘,我还以为你俩闹矛盾呢。这就好,这就好。”尤春梅一边絮叨着,一边欣喜的端详着这些盒子。 “哼,一天净瞎想。”楚玉良呵斥道,“就不想别人好。” “你今个这是怎么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说什么你都挑刺。”尤春梅说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老伴生气走了出去,楚玉良也没了脾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楚天齐聊着天。 楚礼瑞又出门办事去了,得过个两、三天才回来。吃饭时只有楚天齐和父母在一起,母亲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红豆捞饭,菜是肉炒酸菜粉条和芹菜香肝。在吃饭时,楚玉良对老伴极其殷勤,尽挑好听的说,很快尤春梅的脸上也挂上了喜色。整顿饭,三口人有说有笑,楚天齐还陪着父亲喝了两杯。 晚上,尤春梅一个人在东屋休息,楚天齐陪着父亲在西屋睡觉。 刚躺下说了几句话,楚天齐就磕睡虫上头,睡着了。这几天他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有时还是站票,白天又忙的没有停歇,所以他很累,也很缺觉。他这一觉睡的很香很香,直到半夜渴的嗓子发干才醒来。下地喝了一杯水后,他正要继续大睡一场,却发现平时打呼噜山响的父亲今天没有动静。他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父亲还在不时的说话呢,难道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父亲就一直没睡吗? 正这时,父亲说话了:“睡吧,时间早着呢。” 楚天齐“嗯”了一声,躺了下来。经过下地、喝水这么一折腾,他睡不着了。 身边的父亲也不时的翻过来掉过去,显然也没有入睡。他有些奇怪,奇怪父亲的反常,平时父亲可是一粘枕头就着的,更别说喝酒了,那呼噜打的才叫响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其实,从楚天齐一进屋,父亲就有些反常。准确的说,是自己说出要去省委党校学习后,父亲的情绪就变得烦躁,不时挑母亲话里的毛病,用话呛她。 父亲楚玉良平时的脾气不错,尤其是这次大病醒来后,脾气更是出奇的好。那今天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因为自己要去党校吗?不应该呀,自己在省城上了四年学,又在市里工作了两年。那时尽管离的较远,父亲总是盯嘱自己要安心学习、安心工作,这次自己只去三个月,父亲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再说了,去党校深造这本身是好事,父亲更没理由不高兴。 难道不是因为这事?那还能有什么事呢?在胡思乱想中,楚天齐再次睡着了,他还做了梦。他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和父母在一起,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当楚天齐睡来的时候,梦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梦中的父母既像是楚玉良和尤春梅,又似乎不太像。 “天齐,醒来了?”楚玉良已经提前起来,站在楚天齐头起的地上了。 “刚醒来。爸,你早就起来了?”楚天齐坐起身,边穿衣服边问道。 “我也是刚起来。”楚玉良说着,把一个金属的东西递了过来,“天齐,把这个拿上,带在身边。” 楚天齐接过一看,这是一把长命锁,像是银质的,锁头上面缀着链子。锁头呈扁平状,两头翘,中间凹。上面有一个如意的图案,还刻着“长命宝贵”四个字。翘*起的部分正好固定着链子的两端,便于把长命锁挂在脖子上。 楚天齐一笑:“爸,这是……” “这是你小时候戴的。”楚玉良接过了话头。 这时,尤春梅在外屋叫道:“吃饭了。” 楚玉良向楚天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赶快装起来,别让你*妈看见。”说完,他已经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楚天齐把长命锁塞进挎包,简单洗漱后,走到了外屋。 …… 楚天齐还是坐的早班车,从村里经过的班车也只有这一辆,否则就得到乡里去坐了。 经过半个小时后,班车到了青牛峪乡。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乡里大院的全貌。看着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一切,楚天齐心中默默念着:别了,青牛峪。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新的一天开始了 八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就到了县城。他先到火车站,购买了晚上七点的火车票,然后又到了县法院。法院刘院长没少帮自己的忙,这次要离开乡里,怎么也得去打一声招呼。 来到法院,直接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答声。楚天齐只好来到楼下的办公室,法院办公室尤主任也没在。一问旁边屋子里的人才知道,原来尤主任出差了,是跟刘院长一起去的。 楚天齐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刘院长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刘院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楚,有事吗?有什么事快说,我正赶着去开会呢。”听的出,刘院长的声音很急。 “没,也没什么,我要去省委党校学习了,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楚天齐忙道。 “是吗?好事呀!这就是升职的前奏,祝贺你。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等你回来后,老姐给你接风。”刘院长的声音透着高兴,“不说了,我已经到地方,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小楚,再见。” “再见,刘姐。”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从法院出来后,楚天齐又到了信用社。自从欧阳玉娜以“女朋友”的身份,到纪委替楚天齐作证后,楚天齐就没有再见过欧阳玉杰,欧阳玉杰也从来没有找过他。他总感觉,自从欧阳家人反对欧阳玉娜和自己接触,欧阳玉杰一下子也疏远了。但自己这次要去省里学习,从礼节上还是应该和欧阳主任打声招呼的。 楚天齐赶到信用社的时候,欧阳主任不在办公室,就连信用社办公室主任老高也不在。 正这时,老高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了门口的楚天齐。老高紧走几步,握住楚天齐的手,说道:“楚乡长,你怎么有空来了?先到办公室等一会。你是不是来找大主任的,他正在开会。”说着,已经打开了屋门。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我要去省委党校学习三个月嘛,特意过来打声招呼。”楚天齐回答,“你继续开会去吧,我不等了,你代我向欧阳主任说一下。” “真不凑巧,会议刚开了一会儿,大主任现在需要一份以前的文件。我还得找出来,给他送去。”老高说完,正要进屋,才想起了什么,又收住脚步,面带喜色的道,“楚乡长,祝贺你,是不是又要高升了?等你学习归来的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那么客气,我先走了,再见,高主任。”楚天齐说完,抬脚走向了楼梯。 老高返身追了出来,抱拳说道:“楚乡长,恕我不远送了。” 楚天齐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冲着老高挥了挥手,说道:“你忙,后会有期。” 来到大街上,楚天齐一看时间才十点钟,想想要不要和郑县长也告个别?又一想,算了,自己去党校学习,县长肯定知道。自己也不必去打扰了。其实刚才在听了刘院长和老高的话后,楚天齐忽然感觉到,自己太敏感了,也显得有些肤浅。自己认为应该不会再回青牛峪了,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感觉而已。可别人却不这样看,别人看到的只是自己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为以后晋升增加跳板的机会。甚至不排除别人以为自己在炫耀什么呢。 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楚天齐不知道该去哪了,这离晚上七点还早着呢。本来想着在法院和信用社各耽误一会儿,半天也就过去了,谁知没有见上人家的面,现在反倒弄个没处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从乡里倒车,坐最晚的那趟车来县城呢。 事情都赶一块了,雷鹏有任务,也不在县城,要不是和他混半天,时间也就过的快了。 没办法,楚天齐只好到书店消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光。然后,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到了火车站。在快餐店吃过晚饭后,一直等到时间,才检票进站上车。 …… 火车启动了,时间还早,想休息又睡不着。于是,楚天齐靠在座椅上,又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市一中当老师呢。当时每天除了工作外,就是憧憬着甜蜜爱情和美好生活,经常想着求婚、结婚、过日子、养家的一些事情。可是时过境迁,当时的女朋友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女人,自己也不再是人民教师,转而又做了人民公仆。 那年的七月初七,满杯深情想要表白,谁料只得到了三个字的答复:分手吧。其实之前也并不是一点没有觉察,只是楚天齐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只到听到那明明白白的三个字,他才彻底放弃了幻想。感情受挫,自尊也很受伤,一怒之下他做出了决定:老子也要当官,老子也要掌权。 要说也是机缘巧合,很快他看到了玉赤县招聘干部的启事,于是他报了名,紧接着参加了笔试、面试。不知是竞争对手实力太弱,还是自己太强,最终获得了笔试、面试双第一。当时楚天齐心想,就凭这过硬的成绩,肯定能直接进县委、政府。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考的好不代表分的好,考试夺冠的楚天齐,没有进了理想的县委、政府委办科局,却被分到了青牛峪乡。那里他太熟悉了,自己就是青牛峪乡人。虽然好几年一直在外面上学、工作,但他知道青牛峪乡在县里的综合排名,几乎年年都是倒数第一,最起码说是倒数“五连冠”,肯定一点儿也不过分。 乡里穷不说。一同分配的那十九人,最次也是个副乡长,可楚天齐倒好,只混了个乡长助理。准确的说乡长助理就是股级和副科级的一个过度阶段,充其量也就是准副科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用在楚天齐身上,非常合适。报到当天,就处理了棘手的上访事件,之后为养殖户追回欠款,引进“西芹三号”种植项目,争取到了无息贷款。尽管经历了一些坎坷,当年的芹菜种植却大获成功。青牛峪也因此改变了排名垫底的命运。 第二年,芹菜种植照样圆满加惊喜。而且,困扰了乡里、村里的药材老大难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还收到了意外效果。就连葫芦沟流淌了几辈子的井水,在楚天齐的张罗下,也弄出了名堂,这可不得了,原来那是优质锌矿泉水。 楚天齐一直惦记的校舍问题,也在去年弄出了结果。全乡去年共兴建了三处新校舍,其余的校舍也得到了有效加固和修缮。当然了,这不光是楚天齐的功劳,这有县里、乡里、村里共同付出的辛劳,尤其宁俊琦更是功不可没,正应了那句歌词“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在乡里工作的两年多,楚天齐已经由一个稚嫩的“生瓜蛋”,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基层领导干部。可能他自己未必觉察的深刻,但在别人的眼里,他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两年多的时间里,从一开始的乡长助理,先升成了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之后又升成了常务副乡长。级别也由准副科级,跃到了真正的副科级。可以说是“一年一小步,两年一大步”。 同样是在这两年时间里,楚天齐还获得了“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并且两度登上河西日报。那可是省报?县处级领导想上一次都很难,而自己这个小副级却上了两回。这固然有欧阳玉娜的功劳,但如果没做出点成绩的话,大记者也是没法给自己写的。至于“见义勇为”称号,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那可是依靠自己的勇武和浴血拼搏才换来的。 想到河西日报,自然又想到了欧阳玉娜,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对自己忘了没有?要说欧阳玉娜对自己确也是一片痴情,只是咱俩不合适,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妹妹,抱歉了。 …… 想着想着,楚天齐睡着了。即使睡着,也没闲着,凡是与自己有过交集的人,几乎都悉数登场了。 梦中既有令楚天齐心仪的宁俊琦,也有痴情一片的欧阳玉娜、柳文丽,还有命运坎坷、性情刁蛮的岳婷婷,自然也少不了老情人孟玉玲。她们还没退场,何氏药业的少当家、小师妹何佼佼也来了,后面紧跟着对自己崇拜有加的副厅长女儿陆娇娇、旅游局办公室职员陈馨怡,就连只有两面之缘的王语嫣也来凑热闹了。女人在一起,自然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虽然很吵,但她们并不烦人。 刚说不烦人,烦人的人就来了。先是风骚女人王晓英,扭动着肥硕的臀部,进入楚天齐梦境。接着,极不讲理的县旅游局局长夏雪,也款款走来,楚中的夏雪看上去要温柔、和善的多。她后面跟着的人,就讨厌多了,正是做事自私、不择手段的董梓萱。楚天齐对董梓萱的讨厌,甚至要超过对向自己屡屡下手的王晓英。 梦里不能光是女人,那样楚天齐岂不成了大观园里的贾宝玉了吗? 梦中男人入场很有意思,左边上场的头三位有赵中直、郑义平、艾钟强。右边打头的是冯志国,后面紧跟着魏龙、黄敬祖、温斌、冯俊飞,走着走着,魏龙退出了右边的队伍,到了场地中间,紧接着温斌也不见了。 这几个男人站定后,两边不时有男人加入。雷鹏、武进忠、刘文韬、俞海洋、柳大年、常海等人来了,魏超群、金大力、胡三、王晓力等人也到了。 进入梦境的人越来越多,好像还有从未谋面的几个人,比如原乡农业办主任石磊,比如宁俊琦的老爸,还比如……只是他们这些人的形象要模糊的多。 …… “雁云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火车上乘务员清脆的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醒了,梦里的那些人也不见了。火车已经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上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朝阳投射下的光影。楚天齐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三月十日上午七点半。 楚天齐收拾好行囊,缓步随着人流向外走去,他心中暗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党校报到 走出车站,楚天齐先吃了早点,然后打车直奔河西大学。他给导师姜教授带了一些干蘑菇和干黄花,需要先送过去,否则带到党校不太方便。 来到河西大学,下了出租车,楚天齐直奔校门而去。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这是一名年轻保安。楚天齐明白,自己这大包小包的,看上去确实像做小买卖的。 楚天齐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放下,给小保安递上了一支烟:“同志,我找姜教授。我也是从这里毕业的,我姓楚。” 小保安摆摆手,挡开了香烟:“让姜教授派人领你来吧。”显然,小保安并不完全相信楚天齐的话,也或者是责任使然。 楚天齐正要说话,看到小保安后面有一个人向这里张望,忙向对方挥手致意。对方看到后,走了过来,这人也穿着保安制服。 看到此人,楚天齐笑了,怪不得觉得面熟呢,此人是学校的保安副队长,以前经常打交道。于是说道:“王队长,我是楚天齐呀,找姜教授。” “楚……哎哟,是你呀。”王队长说着,把头转向了小保安,“这是楚主席,咱们学校最有名的学生会主席。” “怪不得我觉得像是见过呢,宣传栏那有他照片呢。”小保安恍然大悟。 “王队长,怎么现在大门口也开始查了?”楚天齐问道。 王队长吧咂一下嘴,说道:“从年前就开始了,主要是在春节前发生过一件事。有人在河西艺术学院那里,安装了炸药,所幸有惊无险。当时正好省里开两会,所以要求各校区加强安全巡查,这不一直到现在吗?”说到这里,王队长话题一转,“你找姜教授啊?他出差了,昨天有课题组出去调研,就是他带的队,当时我正在这里值班,还和姜教授聊了几句天呢,他说得出去十天半个月的。” “是吗?我打电话问一下。”楚天齐说着,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很快,手机里传来回铃声,就是没人接。楚天齐又打了两遍,姜教授才接通,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楚,找我有事吗?我马上要做一个报告,长话短说。” “教授,我来省城了,给您带了点土特产。”楚天齐对着手机道。 姜教授停了一下,说道:“放门卫那吧,我还得几天回去,你师娘也不在家。”姜教授的声音有些急促,“就这样,我这里要开始了。” 这时,手机里忽然响起热烈的掌声,手机也随着挂断了。 楚天齐收起手机,说道:“王队长,教授让把东西先放你这里,麻烦了。” “好说,把东西给我吧。”王队长说着,接过了楚天齐递过来的东西。 楚天齐道了谢,拿起自己的包,转回身,走开了。他心中暗道:这两天找谁谁不在,真是奇怪了。 现在才九点多,该去哪呢?算了,还是直接去党校吧。想到这里,楚天齐紧走了几步,找到了公交站牌。 党校的位置,楚天齐清楚,就在精英路上。在河西大学上学那几年,没少从那里经过。党校离这里并不远,只是需要中途倒一次车才能过去。 公交车来了,楚天齐上了车,然后又在裕华路倒了一次车,很快到了目的地——河西省委党校。 来到党校门前,楚天齐站在那里,心情有些激动。这是以前非常向往,但却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地方,自己马上就要在这里学习了,马上就会成为这些学员里的一分子了。 党校大院采用封闭式,正门口是长长的银色全自动伸缩门,伸缩门的两侧各有几间房子,房子两边是铁艺栅栏。房子都是深灰色门窗,银灰色大理石墙面,东面一侧设有警卫室,另一侧在房顶上面高出了一部分。高出部分足有十米左右的样子,上面竖向镶着八个大字:**河西省委党校。党校整个大门庄重、大气,让你顿生肃穆之意。 透过伸缩门上方,可以看到院子里正面的一栋建筑,最明显的是建筑正面墙上悬挂的国徽图案。 楚天齐来到警卫室,向保卫人员出示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才被允许进入。 院子里很清静,没有一般校园里的喧哗。当然,这里除了有严格规定外,人员也相对较少。 进入大院后,楚天齐向正面大楼走去。大楼呈长方体状,外形庄重、简洁。大楼前方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周围有绿地和蜿蜒的道路,广场四周还竖着古朴大气的灯具,灯具的样式与**市大广场灯具样式类似。广场正前方,靠近门口绿地中间,树着一块长文体巨石,巨石上面镶嵌着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实事求是。 站在巨石前,楚天齐心中默念:党校,我来了。 按照通知书上的标注,楚天齐绕过正面的行政楼,来到了后面的学员楼。学员楼的外形要活泼一些,不再只是那种有棱有角的长方体形状,而是把楼的顶部做成了带弧度的流线形。 报道地点设在一楼的学员组织处,在大楼进门处有提示。楚天齐循着门牌,找到了这间屋子,抬起右手敲响了屋门。 敲门声刚落,屋子里传出一个女声:“请进。” 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摆着两张桌子,在靠近里面墙角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孩。女孩看上去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此时她正抬头看着走进来的楚天齐。 “您好,我来报道。”楚天齐说着,从挎包里取出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女孩伸手接过通知书,看了一下。然后马上又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以后,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楚天齐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定定的站在那里。 “你叫楚天齐,玉赤县来的?是副乡长?”女孩问道。 “是,我叫楚天齐,来自沃原市玉赤县青牛峪乡,任常务副乡长。”楚天齐认真的回答。 看着楚天齐立正站定的样子,女孩“扑哧”一笑:“请把你的身份证、毕业证、照片、工作证提供一下。” 按照要求,楚天齐从挎包里把相关证件拿出来,并把两张身份证复印件和三张二寸照片递了过去。 女孩一一接了过来,并把一张表和一支笔放到了桌上,说道:“填一下表格。” 楚天齐坐下来,拿起表格,认真看了起来。表格和平时的常用格式差不多,都是姓名、出生日期、民族、籍贯、参加工作时间、联系电话等等,下面还有大的空格,是填工作简历的地方。只是比一般的表格多了一项——入党时间。楚天齐认真的填写了表格内容,签上名字、年月日后,递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了收据,楚天齐知道这是要收学习费用了。按照通知书附件资料上的要求的数额,他从挎包里取出钱,递了过去。 “不用这么多。”女孩笑着说,并从里面拿出五十元,把其余的部分推开了,“这些需要交到后勤处。” 楚天齐讪讪笑着,收起了其余的钱。 女孩写好收据,撕下一联,并在一张盖过章的纸条上写上了楚天齐的名字,又从旁边拿过一张《学员须知》,一并递给了楚天齐:“你已经报到了,拿上这些东西去后勤管理处。” 楚天齐接过这几张纸,看了一下,放进挎包里,站直身,准备告辞。 “我叫田馨,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女孩友善的说道。 “好的,谢谢您,田老师。”楚天齐站起身,真诚的说道。 田馨“扑哧”一笑:“太客气了,不用叫我老师,我应该是比你大几岁,叫我田姐就可以了,也不用总是称呼‘您’,那样大家都别扭。”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咯咯咯,没想到你还挺腼腆的。”田馨笑着道。 楚天齐觉得她的话有些怪,听着就像她知道他似的。 正这时,屋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很瘦,长着一对三角眼,鼻梁上架着眼镜。眼镜恰当的遮挡了三角眼,如果不是离的近的话,一般还真看不出来。 男人径直走向田馨,说道:“小田,有人报道呀?” “是的,董校长。”田馨站起身,说道。 怪不得这个男人没有敲门就进来了,原来是校长啊,估计应该是党校副校长。正校长可是省委副书记兼任,一般很少到党校的。并且省委副书记位置,从春节后就空下来了,一直没有人到任,那么党校校长的位置也应该还空着。 不过这个副校长也够可以的,怎么着也该敲门呀,这可是基本的礼仪。别说你是个厅级干部,就是比你大上两级的人也不会这么没礼貌的。这样想着,楚天齐走出了屋子。 他的身后传来了对话声: “哪来的?” “沃原市。” 楚天齐无心听这些,快步向楼道的另一侧走去,他要去后勤管理处。 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喊声:“楚天齐,等等。”楚天齐停住脚步,转回身,他看到田馨正快步走来。 “田老师,有事吗”楚天齐问道。 “你的资料不行,跟我来。”田馨说着,转身走去。 楚天齐不敢迟疑,快步跟了过去,但他心中却疑惑不已:刚才没说不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难道跟那个三角眼男人有关?他可是被称作校长的,不会刚报到就被他盯上了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三章 照片还不行 田馨当先走进了学员组织处,楚天齐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那个董校长已经坐在了刚才田鑫坐在椅子上。此时,他眉头紧皱,面带怒色,看着站在桌子旁的田馨,厉声说道:“小田呀,不要把学员报到工作看的过于简单,你这里可是进入党校的一道重要关口,一定要严格把关,决不能泥沙俱下。党校是什么地方?党校是锤炼党员干部的“大熔炉”,是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重要阵地,不是什么人都收留的草台班子。” 田馨红着脸答了一声“是,您说的是。”说完,又低下了头。 董校长的话很尖刻,楚天齐听的非常刺耳,但也不能说什么,这么大领导总不会无故发火的,肯定是自己的资料没准备好。而且,人家也没有冲自己说,自己怎么能插嘴呢?当然了,就是冲着自己说,自己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混个取消资格的结局?显然不能。想到这里,楚天齐冲着董校长尴尬的笑了笑。 董校长根本就没理会这个小副乡长,站起身,边走边说:“做为乡领导,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党校?县委又是怎么把的关?”说完,“咣”的一声,摔门而去。 刚报到,就挨了一通雷烟火炮,虽然不是直接冲着自己说的,但这种明显的指桑骂槐反而更让楚天齐难受。 田馨比他更难受,她眼圈发红,眼中似有泪花闪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呆了一样。 看着田馨的样子,楚天齐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着田馨说道:“田老师,给你添麻烦了。我的资料哪里不行,我马上修改。” 听到楚天齐的话,田馨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转过身,用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坐到椅子上。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楚乡长,你需要重新提供照片,背景要红色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原来是照片的事,他还以为是其他资料有什么问题呢。不禁心中暗道:通知上也没要求背景色呀,大概是红色更庄重吧,看来党校的要求就是多一些。马上又问道:“其它资料没问题吧?” “没有,我暂时没看出来。”田馨答道。 楚天齐再次诚恳的道,“田老师,都是因为我不够细心,让你跟着受委屈了。为了表示歉意,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田馨立刻说道:“好啊。”然后又无奈的摊了摊手,“改天吧。说不准一会儿有人来报到,我还是在这候着吧。万一让领导看到,再给我来一个无故脱岗的结论,那我就更惨了。” “反正现在也快中午了,你也得吃饭,就是领导也肯定会午休的。再说了,利用午休时间吃饭,也没有占用工作时间,领导应该不会说什么吧?”楚天齐再次说道。 田馨低声道:“往天肯定不会,但今天就不一定了,今天领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说不准一会儿又转到这儿了。我来这上班好几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批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低了,“以前比这再重要的事,董校长也没有发这么大的火,既使有什么意见也是和我们处长讲,从来没有直接对我这样的。其实照片也没……算了,不说了,你还是赶紧去重新拍照吧。” 见对方确有难处,楚天齐说道:“好的,等以后有时间再补请你,我先出去了。”说完,他走出了学员组织处。 楚天齐边走,边在想田馨的话。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董校长平时也并不是一个暴戾的人,只是今天特反常。今天他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可自己从来就没见过他,更没得罪过他呀。可能是他今天在别处气不顺,就把火发到这里了?也可能是他看自己不顺眼?也有可能吧,自己也曾经有过一见某个人就讨厌的感觉。只不过那时自己就懒的答理对方了,而不是像董校长这样,直接就表现了出来。 楚天齐没有直接出去照相,而是先到了后勤管理处。 后勤管理处办公室,坐着一位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楚天齐敲门进去后,直接把田馨给的那张纸条和收据递了过去:“老师,我来办手续。” 男子拿过纸条看了看,说道:“你叫楚天齐?” “是。”楚天齐回答。 男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了收据。楚天齐急忙从包里拿出钱,放到了男子手边。男子接过来数了数,便开始填写收据内容。 很快,男子填写完毕,撕了一联收据放在桌上。并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房卡,连同一张充值后的饭卡,放在了撕掉后的收据上。说道:“手续办完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楚天齐说声“谢谢”,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向着男子又道了声“老师您忙着”,走出了后勤管理处。 按照房卡上的标注,楚天齐直接来到了三楼,找到了对应的房间号码:三一五。把房卡插到房门上,感应门锁“嘀”的响了一下。楚天齐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楚天齐急忙把门大开,用以走一走难闻的味道。屋子里靠着西北角和东北角各摆了一张床,旁边配着床头柜。床*上是雪白的床单和雪白的被褥、枕头,被子都叠成方形的豆腐块状。在西北角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组米色铁皮柜子,柜子上共四个竖长条柜门,有两个门上面插着钥匙,有两个门上面没有钥匙。在柜子旁边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电视。 在西边柜子和床之间,裸*露的墙壁上,可以看到渗水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呈现着一丝绿色。霉味的来源应该就是这里。 楚天齐注意到,在东北角这张床的床头柜上,已经放着一个黑色的包,显然有人先自己到来了。看来,挨着霉墙的这张床就是留给自己的了。 除了屋子有些发霉外,整体还不错。如果要是再有个卫生间的话,就相当于宾馆的配置了。 把自己的物品放到柜子里,楚天齐带了房卡、饭卡和柜子上的钥匙出了房间。 走出学员楼,来到院子里,楚天齐感受到了一些变化。仔细一回忆,原来是太阳不见了,到处灰蒙蒙的。由于污染的缘故,省城经常都是雾霾天。今天刚到的时候还可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又成了这样。这天气大概也在衬托人的心情吧,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就是雾气腾腾了。 出了党校,楚天齐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北走去,很快找到了一家照相馆。党校位于精英路上,附近有好多高校,找一家照相馆并不难。 刚一进店,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迎了上来:“先生,照相吗?” “哦,是。照一版二寸照片。”楚天齐回答。 “要白底的,红底的,还是蓝底的?”女孩接着问道。 楚天齐随口回答着:“要红底的。还有照白底的吗?” “是呀,考驾照的时候,都要求白底的,照片最下方还得打上身份证号码呢。”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起了相机。 楚天齐按照女孩的要求,拿掉身上的挎包,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很快照完了像。照片需要在一个小时以后出来,楚天齐交了钱,背好挎包,拿着取照片的小条,出了照相馆。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吧。楚天齐记得这条街上有一家肉饼店,味道很正宗,不知道有没有了。他试着找了过去,很荣幸,店铺还在,而且里面的生意很红火。 楚天齐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要了三张肉饼,一份拌三丝凉菜。肉饼很快上桌,还是原来的那个味道,看来服务员虽然都换了,老板应该还是原来的老板。 慢悠悠的吃完午饭,楚天齐又回到了照相馆。时间正好,照片刚刚弄好。楚天齐取了照片,返回了省委党校。这次进门省事了,出示房卡后,保卫人员就放行了。 进了学员楼,楚天齐直接到了学员组织处。田馨在屋子里,正在给两个人办理手续,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很快,两个人的报到手续办理完毕,二人向田馨道谢后,出了屋子。临出门时,还冲着楚天齐笑了笑,楚天齐也礼貌的向对方点头微笑。 “田老师,给你照片。”楚天齐把新照的照片给了田馨。 田馨接过照片,笑着道:“应该行了吧,标准的红底二寸照片嘛!”然后又开玩笑道,“也不敢保证,万一让你换黑白照片呢!” 楚天齐知道田馨在开玩笑,也笑着道:“那我就把所有的背景颜色都照一版好了。” 正这时,又有人来报道了。楚天齐告辞了田馨,回到了房间。 这照片二次照了,手续也办完了,暂时应该不用再出去了吧。楚天齐想着,脱掉了外套,靠在被子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还睏了,一个劲儿的打呵欠。 ……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把楚天齐叫醒了。他睁开眼睛,还纳闷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刺耳的声音还在屋里回响。 楚天齐忙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略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楚天齐吗?我是田馨,你马上来一下组织处,照片还不行。”说完,电话挂断了。 楚天齐收起手机,心中暗道:*,不会又是那个三角眼董校长在挑毛病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有个性 楚天齐穿好外面衣服,快步下楼,到了学员组织处。 屋子里只有田鑫一个人,看到楚天齐进来,直接说道:“重新去照照片,要穿正装的红底照片。” 从田鑫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她的话中也没有明显的好恶倾向。但楚天齐知道,这肯定不是她的要求,她心里也肯定不舒服。 “这又是谁定的规矩?有完没完了?我也没带正装呀,我看纯属是董……”楚天齐质疑道。 田馨打断他的话,同时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大声说道,“注意你的态度,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有衣服就去买,哪那么多废话。你还说自己懂,懂什么懂?懂还能弄错?”然后,声音很低的说,“董校长对待工作,要求很严的。” 楚天齐听清楚了,田馨的话已经明确指出,这又是那个董校长挑的刺。同时,她也提示他,要注意旁边的耳目。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有什么要求干脆一块说完吧。田老师,其它资料有问题吗?如果不符合要求的话,我也一并改了。”楚天齐边说,边冲田馨挤眉弄眼。 田馨差点被楚天齐逗笑,只得尽量冷冷的说道:“暂时没有了,赶紧去吧,哪来那么多的风凉话。” 两人“做戏”完毕,楚天齐嘟囔了一句“真麻烦”,走了出去。 …… 本来带着一肚子的气,经过和田馨这么一“演戏”,他的气也消了不少。但他清醒的认识到,那个董校长就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否则,不会这么无理取闹。只是,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出在哪里得罪过姓董的。他只得自嘲的想:他*妈的,没想到还能受到厅级干部的“青睐”,这也说明自己这个小副科档次不低嘛! 出了校门,楚天齐一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他又快步来到了上午那家照相馆。 看到“老顾客”上门,女孩稍微楞了一下,马上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照像,二寸红底,要穿正装的。”楚天齐直接坐到椅子上,说道。 女孩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楚天齐,试探的问道:“先生,是上午的照片没弄好吗?你提要求,我帮你修。” 听女孩的语气,显然是误会了。她肯定是以为自己对照片不满意,来找后帐了。想到这里,楚天齐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不是,与照片无关,是对方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好事多磨嘛!” 听到不是自己的责任,女孩高兴的说:“那好啊,里屋有几套衣服,你去试试,看哪套合适?”说着,把楚天齐引到了旁边的屋子,推开了屋门。 楚天齐冲女孩笑了笑,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就走了出来。 看着换装后的楚天齐,女孩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继而指着楚天齐,哈哈大笑起来。楚天齐先是疑惑的看着女孩,等他从照人镜看到自己的尊容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镜子里站着一个男人,高高的个子,梳着偏分的头发。他上身着藏青色西装外套,里面穿着白色衬衫,一条深蓝色带白点领带系在上面。他下*身穿灰色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运动鞋里露出灰色的袜子颜色。 楚天齐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道:“标准的八十年代暴发户样子,家里应该至少养了二百只羊,或是存了一万块钱。” 其实,楚天齐来的时候带着西裤、衬衫和皮鞋呢,但没有带西服上衣。三月中旬的天气,雁云市已经很热了,根本用不着厚衣服。 在刚才从党校出来的时候,他也曾冒出换衣服的念头,转而一想,又否决了。照相馆肯定会有这种衣服的,否则,即使只换了这些,也仍然不是正装。二寸照片上,只会体现胸以上的部分,只要在照像馆穿好西服上衣和衬衫,再系上领带就可以了。 楚天齐再次坐到了红背景布前面,按照女孩的要求,微调了身体的姿势。随着“咔嚓”、“咔嚓”几声响动,几张标准照迅速出炉。 女孩把像机上的照片弄到电脑上,让楚天齐从里面选出了一张。然后做成了三版二寸照片,打印了出来。楚天齐之所以要了三版,是临时决定的,他觉的这张照片效果不错,多洗几张以备以后使用。 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上了正装照片,看来电脑这种东西是不错,好多事情都能快速办好。让楚天齐更高兴的是,女孩没有要加洗的钱,但楚天齐还是坚持多给了五块钱,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自己也不能把便宜都占了。 楚天齐拿好正装照片,和女孩打了声招呼,急忙赶往省委党校。 …… 尽管照相、打印照片都很快,但毕竟来回走路用了一些时间。当楚天齐再次回到学员楼的时候,已经快六点钟了。加上本身又是雾霾天,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走廊上两边好多屋子全紧紧关着,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但学员组织处的屋门还开着,屋子里透出的灯光投在了楼道地面上。 楚天齐走进屋子,冲着田馨抱歉的说道:“田老师,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还耽误了你下班。”说着,取了新照的三张二寸照片,递了过去。 田馨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拿着照片看了起来,边看边点头道:“嗯,还挺帅的,眼光不错。” 听着田馨莫名其妙的话,楚天齐问道:“田老师,这次的照片行吗?” “应该行了吧。”田馨说着,又把楚天齐前两次交的照片拿了出来,指着第一次的照片,说道,“这像什么样子吗?乡政府的副乡长,竟然拿着一张学生照来省委党校,开什么国际玩笑,怎么没把系红领巾的照片拿来?嗯?不像话。” 田馨的口气怪怪的,楚天齐一时不明所以,只好站在那里傻笑。 田馨又拿起第一次补照的红底照片,继续拿腔拿调的说道:“做为一名政府公务人员,连最基本的常识也不知道,难道就不知道照一张正装工作照吗?成何体统。” 楚天齐听出来了,她这是在模仿别人的口气,那这个被模仿的人一定是董校长了。他心想:怎么她现在敢这么大声说话了?转念一想,就释然了:旁边的“奸细”都下班了。 “不说笑了,把这几张照片都拿回去吧。”田馨说着,把照片推了过来。 楚天齐边收照片,边说:“田老师,现在也下班了,我请你吃饭吧。” 田馨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自己去吧,我是没那个口福了,我还得把这些报到信息汇总出来呢。”接着,又补充道,“我晚上一般也不吃饭,一会儿回家吃个西红柿就行了。” 楚天齐听明白了,人家要保持身材呢,她所说的手头工作也应该是确实要做的。于是说道:“天黑了,你怎么回去呢?要不我送你。”话一说完,楚天齐就后悔了,这也太唐突了吧。忙补充道:“我是担心你害怕,别多想。” 田馨莞尔一笑:“我已经多想了,不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楚天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吧,脸顿时红了起来,急忙说道:“田老师真幽默,拿我这个乡巴佬开玩笑了。” “咯咯咯……”田馨听到楚天齐的话,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像还笑出了眼泪。 一看田馨这个样子,楚天齐说道:“田老师,你既然今天没时间,那就改天吧。”说完,速速走出了屋子。 田馨在听他说话的时候,暂时停止了大笑。当楚天齐走出房间后,她又笑了起来,而且声音更大了许多。 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走廊里形成了很多暗影,再加上田馨那尖厉的笑声,楚天齐只觉得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云翔宇的号码,便迅速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云翔宇的声音:“天齐,没吃饭呢吧?马上往门口走,我们再有五、六分钟就到了。” “我在省委党校,不在乡里。”楚天齐赶忙说道,“你到哪了?我让……” 云翔宇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你在党校,我已经到裕华路了,赶紧往门口走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心中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在党校? 楚天齐没有提前告诉云翔宇他们,自己来省委党校的事。他准备稳定下来以后,利用周末休息的时候,再去找他们。 收起电话,楚天齐向外走去。他边走边想:这第一天报道就挺热闹的,姓董的鸡蛋里挑骨头,让自己两次照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或是得罪他身边人了。真是见鬼。 而那个田鑫也挺有意思,一开始看着她对自己很友善,自己对她印象挺好。但刚刚她的话就好像有些不正常了,先是说“自己帅”,一会儿又学说董校长的话,后来还调侃自己对她“有想法”,最后更是笑得莫名其妙。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好像自来熟似的。 第一天到党校,就碰到这么几个人,一个比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还是党校的人都这么有个性?楚天齐坏坏的想。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很温暖 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才回到省委党校。他是坐出租车回来的,同学们都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送他。晚上参加饭局的人,除了云翔宇和于涛外,还有三个大学同学,他们也都是在雁云市工作,其中有一个女同学在政府部门,另两个男同学在企业工作。 本来在去饭店的时候,楚天齐心里已打定了主意,不喝酒。但酒桌上经不住同学的一顿劝,尤其有个同学说他“上省委党校牛*了,连杯酒的面子都不给”。他明知道这是同学的激将法,但也无力反驳,同学之间在酒桌上是没有“理”可讲的。 当时云翔宇也劝他:“少喝点吧,今天就是给你接风,庆祝你到省委党校深造,你要是不喝的话,扫大家的兴。再说了,不是规定在零点之前回去就行吗?而且也没有规定不能喝酒。” 不能因为自己一人,败了大家的兴致。想到这里,楚天齐回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端起了酒杯。酒桌上就是这样,除非一杯也不喝,否则,只要开喝,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果然,酒诫一开,“少喝点”的承诺,就成了一句废话。尤其同学之间喝酒,比较纯粹,又不是什么应酬或是接待。 酒桌上,不时充斥着碰杯声,大声喧哗声,甚至还会出现争吵声。当然这不是真的争吵,只是喝酒时为了一个喝酒的理由在辩论,或是为了以前的事在探讨而已。先是坐着喝,渐渐就成了站着喝,后来大部分时间成了走到一起喝。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喝的云里雾里,舌头发硬了。 国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北方人,不喝高了,就认为是没有喝好。在所有同学的一致意见下,楚天齐主持了最后一杯“通天乐”,这场酒局才算结束。 在从酒店出来后,女同学走了。一个男同学非要张罗着去洗澡,说是醒醒酒。在这一点上,楚天齐没有妥协,坚持要回到党校,尽管今天喝的不少,但他一直还记着零点之前回去的规定。 估计云翔宇今天也不能去洗澡了,在酒局刚散的时候,他媳妇秦雪梅就打电话说要去接他呢。虽然去洗澡也不会干出格的事,但又有同学,又有老婆一同去,应该总是会有些别扭的。 楚天齐上了出租车,大家才挥手告别,其中有一个男同学还嚷嚷着“下周请客”。一路上,楚天齐都开着窗户,虽然车外的空气不怎么样,只是经过微风这么一吹,楚天齐的酒劲儿又过了很多。 想着同学间的友情,楚天齐感觉很温暖。 …… 付完车费,下了出租车,楚天齐轻轻晃了晃头,感觉清醒了很多。他向门卫人员出示房卡后,走进了党校大院。 深夜的党校大院,更加安静。路两边的路灯,只有少数几个亮着,正面的行政楼也仅有零星的窗户透着光亮。 刚进院门,手机忽然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非常熟悉的号码,正是宁俊琦的手机号,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只有呼吸的声音,而对方却没有说话。 “俊琦,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楚天齐笑着道。 幽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能睡的着吗?哪像有些人,又是美酒、又是美女的,恐怕早就乐不思蜀了吧。”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嘻嘻道,马上觉得说话失口了,又补充道,“我是说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哼,不打自招了吧?”宁俊琦的声音很自信,“说话舌头发硬,这不是喝酒了还能是什么?听你的语气嘻皮笑脸的,分明是和美女唠的太热乎,神经的兴奋劲还没过呢。我没有冤枉你吧?” “俊琦,你可真神了,只听了我几句话,就说出了这么多道道,不愧是女中豪杰。”楚天齐奉承着,然后忽然又说,“不对呀,我怎么听着像是有‘密探’向你打了小报告。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派人监视着我呢?” 宁俊琦马上道:“是又怎样?”然后,话题一转,“谁有那闲心?正事还忙不过来呢。” “有‘密探’也没什么,这说明你关心我呀,随时派人保护着我,我相当于享受着首长的待遇呢。”楚天齐逗弄道,“当然了,要是女‘密探’就更好了。” “你想干什么?想的美。”宁俊琦娇嗔道,“不过你不要惦记了,就是女探子也是名花有主了,收起你的鬼心思吧。” 楚天齐嘻嘻着道:“你说的是秦雪梅吧?我想我来省城的消息,也是她告诉云翔宇的吧?” “嘻嘻,你还不傻。今天雪梅姐给我打电话,我无意中说你去了省委党校,她说她要告诉云翔宇的。”宁俊琦说到这里,声音怯怯的问,“你不会不高兴吧?” “哪能呢?怪不得云翔宇能知道我在省城。问他听谁说的,他又不讲,还倒打一耙,说我没有及时告诉他,不够哥们。”楚天齐爽快的道,“今天晚上他请的客,有于涛,另外还有三个同学,两男一女。” 宁俊琦俏皮的说道:“我知道,刚才雪梅姐都跟我说了。不用汇报的那么详细,连性别都说。不过,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我的‘密探’可多呢。”说到这里,她关心的道,“没少喝酒吧,要注意身体,也要注意遵守党校规定。” “是,您说的对。老话说的好‘出门在外,老婆交待,少喝酒,多吃菜’。我再加上一句‘党校学习,注意影响,远美女,避酒场’。”楚天齐口无遮拦的说着,然后又“嘻嘻”道,“今天不是刚到吗?党校没有硬性要求,大家也热情。你放心,平时我会严格遵守党校规定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知道贫嘴。”宁俊琦娇嗔道,然后声音幽怨起来,“从八号分开,到现在都六十个小时了,你也没说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你个没良心的。” “嘻嘻,今天只顾办理报到手续了,这不是吃完饭也晚了嘛!我准备明天给你打电话呢。”楚天齐表态道,“宁书记,您放心,属下会随时向您汇报动向的。” “咯咯咯,贫嘴劲儿又来了。”宁俊琦笑着道,“好啊,小楚同志,党组织欢迎你的坦诚态度。你要记住,汇报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楚天齐打了个立正,干脆的回答,“请组织放心。” 手机里静了几秒,才传来宁俊琦严肃的声音:“对了,天齐,天宇速递股东的事办利索了吗?” 楚天齐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忘了问了。而且今天饭桌上说这事也不合适,有别的同学在场不方便。过后,我会追他们这事的。” “你不会不舍得吧?”宁俊琦反问道。 “哪能呢?我确实是把这事忽视了。”楚天齐回答,“我的态度很坚定,坚决不当股东。” “嗯,我相信你。”宁俊琦声音柔柔的,“在官场混不容易,就像走钢丝,来不得半点疏忽。不经意的一件事,可能就会让人跌跟头,也可能会摔的粉身碎骨。” 楚天齐动情的说:“俊琦,我知道,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在关心我。你放心,那部手机的教训,我牢牢记着呢。” 电话里宁俊琦“嗯”了一声,说道:“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宿舍吧,要不过了零点就违反规定了。” 她怎么知道这个规定?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楚天齐马上就给出了答案:宁俊琦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党校的规定当然应该清楚了。 “你也早点休息,再见!”楚天齐轻声道。 宁俊琦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拜拜!” 楚天齐心中甜甜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真温暖。 他潇洒的一回身,对着手机正要做一个亲吻的动作,忽然发现背后有一个人。楚天齐赶忙挂掉手机,看着这个人。 说是在背后,其实这个人离楚天齐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而且正向他走来。楚天齐看清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自己两换照片的董校长。 此时,董校长已经到了楚天齐的面前。他停顿了一下问道:“喝酒了?” 楚天齐只得如实回答:“是,喝了一点儿。” 听到楚天齐的回答,董校长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走开了。 楚天齐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差十五分钟就到零点了。他不敢怠慢,快步绕过行政楼,向学员楼走去。 …… 学员楼门卫室还亮着灯。 楚天齐迅速进到楼里,准备上楼。门一响,身后传来声音:“叫什么名?登记” 回过身,楚天齐看到,门卫室的门开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楚天齐冲对方笑笑,走过去,从窗口拿上登记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下手表,在名字后面标注上了现在的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二分。然后才上了楼。 来到三一五房间,楚天齐发现,门上多了一张纸,上面打印着五个字:楚天齐、陆勇。 陆勇?不会是向阳镇的陆勇吧?楚天齐想着,用房卡打开了屋门,随手关上了。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酒味,冲淡了一些发霉的味道。 房间里,靠着西墙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可能是听到了开门声,床*上的人翻了一下身,嘟囔了一句:“回来啦。” 楚天齐看到,说话的人正是向阳镇副镇长陆勇,便说道:“是你呀?你怎么又睡到那张床*上了?” “睡哪不一样?快睡吧,不早了。”陆勇说完,就发出了呼噜声。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他知道,陆勇肯定是在门上发现自己的名字后,才换到了靠近湿墙的那张床*上的。而且陆勇放在床头柜上的包,也换到了西边床头柜上,显然也是后放过去的。 尽管今天曾经遇到了很不顺心的事,但楚天齐现在只觉得很温暖。为同学的情谊、为恋人的体贴、为朋友的关心而温暖。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六章 开学典礼 第二天,楚天齐刚醒来,耳边就传来6勇的声音:“没少喝酒吧,这酒味大的,呼噜声也真够可以。八一中文 ].” 楚天齐马上道:“彼此彼此,我昨天一回来,就闻到满屋子都是酒味,你那呼噜声也不小。” “平时不打呼噜,一喝酒就没准了。”6勇说道,“起吧。” “好。”楚天齐说着,下了地,开始穿衣服,并说,“你还来这边睡吧,我今天去那张床*上。” “不用了,搬来搬去太麻烦。”6勇回道。 “那边太潮。”楚天齐再次说道,“本来白天你把包都放这边了,结果晚上回来又见你换到了那边。” “我说不换就不换,再说了,这床离墙还有十多公分呢。”6勇“哈哈”笑着说道,“别磨蹭了,赶紧洗漱、吃饭,也好早点去开学典礼现场。” “好吧。”楚天齐说着跳下了地。 …… 到水房洗脸时,楚天齐找到了三一五房间霉的原因,原来水房就在隔壁,墙上的湿迹肯定是水房的水渗过来的。 就餐地点不在学员楼里,是院里单独的一处建筑。建筑只有两层,一楼有几个小包间,也有几个大餐厅,学员就餐在一楼一个中等大小的餐厅里。 就餐采用刷卡的形式,就餐方式是自助式。早点相对简单,但也比乡里丰盛的多,有凉菜、热菜、主食、稀饭。 楚天齐和6勇以最快的度,完成了到省委党校后的第一顿早餐。二人回到宿舍后,拿上资料和文具,就急匆匆的赶到了行政楼八楼。 …… 一下电梯,按着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三号会议室。会议室的门开着,里面还没有人,楚天齐和6勇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去,而是在八楼的整个区域转了起来。 八楼全是会议室,从一号排到十号。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号会议室最大,应该至少能容纳四、五百人。二号会议室估计也能放下二百多人。三、四、五号会议室要小一些,能放一百多人的样子。六、七、八号最小,看样子就是放个三、五十人,这几间小会议室里的会议桌也不尽相同,有条桌式的,也有椭圆形的。 一圈转完,二人进了三号会议室。会议室还没有学员到位,主席台上有几名工作人员在忙碌着。楚天齐和6勇按照会议室外指示牌的提示,坐在了左边数第三列第三排的位置,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刚刚八点钟。 三号会议室里,迎门正对的是主席台。主席台离地面约有一米左右的高度,两侧有供人上下的可活动台阶,台阶上铺着红地毯。主席台正前方横梁上,悬挂着红底白字的会标——“新世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第一期开学典礼。 主席台正后方,悬挂着两层幕布。米黄色的布位于正中心部位,它的两侧和上方露出的布是紫红色的。紧靠着米黄色布,中间靠上*位置悬挂着金色的党徽标识。党徽两侧靠下部位,呈倒八字形,各摆放着五面红旗,红旗旗杆顶端缀着用金色丝线做成的穗。 主席台前方,沿着台口边沿放着一盆盆的绿植,再往里面两列分别摆着黄色和红色的盆栽鲜花。鲜花再往里,是一排专用主席台桌,主席台桌不太长,桌子后面摆放着三把椅子。桌子上话筒已经就位,工作人员正在往上面摆放着水杯、矿泉水和纸、笔。 主席台下的桌椅是条桌式的,一共摆了六纵列、十横列,每张桌子可以坐两人,一共一百二十个座位。每二纵列为一组,组与组之间留着过道,桌椅四周也空着地方,供人通行。这些条桌的桌面上覆盖着红大绒桌布,桌布沿着不坐人的一面垂下去,做为桌裙,桌裙底边距离地面大约有五厘米的高度。 按照指示牌标注,党政干部特训班需要坐到左边三纵列的位置,国有企业特训班需要坐到右边三纵列的位置。 6续有人走进会议室,看的出大家都是严格按照标示牌上的标注就座的。八点半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坐了有八、九十人,后面还不时有人进入。楚天齐注意了一下,除了6勇外,竟然再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这时,会议室外走进一个人,楚天齐认识,正是昨天在学员组织处负责报到的田馨。田馨也看到了他,冲他挥了挥手,坐在了后面的位置上。他只是冲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就扭回头,看着主席台上。楚天齐感觉这个田馨很有趣,不知道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她“缺心眼”。反正和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话时,她昨天的有些话是不应该讲的。 过了一会儿,音乐声响起,有工作人员给三个水杯注入了热水,还有人把桌签摆在了主席台桌面上。三个桌签上面分别打印着:李卫民、尚玉梅、董设计的字样,其中标着李卫民字样的桌签摆在了中间位置。 音乐声切换成了熟悉的进行曲,在工作人员的带动下,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伴着进行曲和掌声,从主席台后侧门处,依次走来三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男士,年龄有四十七、八的样子,身高足有一米八以上。此人方脸膛、浓眉毛,宽脑门,梳背头。他上身穿灰色夹克,里面着白色衫衬,下*身是藏青色长裤,脚上穿黑色皮鞋。他面色严肃,举步稳健,给人的感觉是器宇轩昂、颇有气度。 走在第二位的是一位女士,她的年龄有五十岁上下,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体态匀称,脸形瘦削。女士留着齐耳短,身穿深紫色职业套裙,黑色丝*袜,黑色皮鞋,步履从容的走在中间位置。 走在最后的是一位男士,年龄有五十多岁,身高在一米七二上下。他身形单薄,脸形瘦长,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上身穿米色夹克,里面是白色衬衫,下*身着藏青色长裤,脚蹬黑色皮鞋,走起路来目不斜视,眼睛紧盯在地面上。楚天齐认得此人,正是昨天两度见面的董校长。 第一位男士走到主席台桌子中间位置,女士走到右边,最后一位男士站到左边,在场众人把台上三位领导和面前的桌签对应起来,从左到右依次是董设计、李卫民、尚玉梅。三人微微向台下颔并鼓掌后,坐了下来,音乐声、鼓掌声也随之停歇。 三人坐定后,尚玉梅看了看李卫民,在李卫民点头示意下,她开始主持:“同志们,‘新世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第一期开学典礼现在开始,请**河西省委党校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党校常务副校长李卫民同志,做重要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李卫民轻咳了一声,说道:“同志们,**河西省委党校主要有厅级领导干部进修班、县处级领导干部进修班、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乡镇党委书记进修班、党校系统师资培训班,以及各类专题研讨班等。面对的培训主体,主要是县处级和厅级领导干部,很少专门针对科级干部开设专班。 这次专门开设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针对党政机关和国有企业科级干部进行特训,是省委为了响应中央关于‘跨世纪人才梯队建设’、适应新世纪经济社会展需要而做出的重要决定。 随着经济社会快展,党和国家对综合性、高素质人才需求与日俱增,对品行、能力俱佳的领导干部需求越来越紧迫。为此出台了众多政策,制定了大批方案,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引进和培养相关人才、领导干部。这些举措确实取得了显著效果,好多人都成为了各个岗位、众多行业的佼佼者和中坚力量,为经济社会和各项事业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但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神情严竣的扫视了一下全场。 楚天齐正坐在台下聚精会神的听着,冷不防对方停了下来,而是把犀利的眼神投了下来。在李卫民眼神扫过的一刹那,楚天齐分明感到了心神一颤,不由得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官威? 李卫民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是,在经济社会快展的大背景下,干部储备与培养出现了一些问题,在我省尤其突出。一些人才不是不优秀,也不是不努力,但是一些先天硬伤也显现了出来。比如:思想道德滑坡、工作履历短板。这些人做为单个个体,影响还相对有限,但做为领导干部,所产生的影响就非常不容小窥。有的领导干部不注重德行修养,所带领团队完全以逐利至上,而舍弃应担承的社会责任和公共义务。还有的领导干部公心有余,但能力实在平庸,不善开拓,守成亦不足。有的人升迁太快,理论道德素养没有同步提高。也有的人热心政绩工程……” 听着李卫民例举的现象,楚天齐频频点头。虽然楚天齐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但领导干部尸位素餐、倚权跋扈、急功近利的现象,他也见过和听闻不少。 李卫民最后说道:“同志们,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省委才借新世纪开局之年,从众多基层佼佼者中,选出你们这些翘楚之才进行特训。目的就是对优秀者提早进行培养和锻炼,因此在座各位既是幸运的,也是光荣的。但我要提醒大家,也可以叫做忠告,大家一定要珍惜这次特训机会,注重德行修养、强化能力提升。而不只是把参加特训看做晋升的资本。希望伤仲永的故事不要在我们身上重演。最后送给大家几个字:自信、自强、实干、实力。好,谢谢大家。” 李卫民话音刚落,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三百六十七章 晦气女人 李卫民讲话结束后,尚玉梅做为主持人,开始做大会总结,并向学员们提着要求。 在李卫民整个讲话过程中,楚天齐深深被他的独到见解所吸引。当李卫民讲话结束后,楚天齐忽然感觉到,李卫民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没有一点印象。楚天齐转而一想,给出了解释:李卫民是省委组织部领导,肯定在电视上出现过,自己觉得他的声音似曾听过,并不足为奇。 很快,尚玉梅结束总结,并宣布典礼结束。 会议室内,全体起立,掌声欢送领导退场。三位领导向台下点头致意后,走向后台。李卫民走在最前面,尚玉梅紧随其后,未发一言的董设计依然走在最后。 正在行进中的董设计,忽然脚步迟缓了一下,扭头看向台下。他的双眼不经意间呈现三角状,在人群中迅速扫过,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去。 在董设计刚刚的匆匆一瞥中,楚天齐似乎感受到一束寒光射向自己,待他想要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时,对方已经收回目光,走开了。看着董设计瘦削的背影,楚天齐心中暗想:但愿是自己太敏感了,也许董设计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只不过是无意的看向众人罢了,也许他的眼神和嘴角动作,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领导已经退场完毕,学员也纷纷走向门口。陆勇碰了楚天齐一下,说道:“怎么啦?走吧。” 楚天齐冲着陆勇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东西,一同向外走去。 忽然,一个似曾熟悉的背影出现在门口,然后迅速闪到了门外,看不到了。楚天齐轻摇了一下头,暗道:不会吧?她怎么也来了,刚才并没看到呀,难道她是后*进来的?但愿是看错了吧,我可不想看到她。 果然,在走出会议室后,并没有看到刚才自己认为的那个人。楚天齐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只有两部电梯在运行,好多人嫌等梯麻烦,选择了走步行梯,楚天齐和陆勇也在步行大军中。 出了行政楼,楚天齐和陆勇并没有直接回学员楼。《学员须知》上写的明白,要求下午两点半才到教室。现在的这段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于是两人选择了在校园里散步,感受党校的气息。和他们一样,很多人三三两两的,走在党校院内的路上、小广场上。 整个党校,占地面积大约有三百亩左右。建筑物除了行政楼、学员楼、教职工餐厅外,还有一栋综合教学楼和一栋文体楼。行政楼面积最大,一共有八层。综合教学楼和学员楼都是七层,文件楼有六层,教职工餐厅只有两层。从楼的新旧程度看,综合教学楼和文体楼兴建时间不长。 由于下午就要去综合教学楼的教室,所以楚天齐和陆勇只在大楼外面看了一下,没有进去,而是选择了去文体楼参观。看来,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他们进到文体楼的时候,也有人像他们一样,沿着楼梯出出进进,参观着。 文体楼里面设阅览室、羽毛球馆、乒乓球馆、游泳馆、健身房等。在最顶层还设有两间娱乐室,一间标识是多功能室,一间标识是棋牌室。当然里面还有一些诸如“党员之家”、“学员天地”之类的房间。 楚天齐和陆勇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楼上楼下来回的看着。大部分屋子都关着,只有少数几间开着,但有人在里面,所以他们只能从门口经过,向里面匆匆一瞥,不能进去。否则,就太没礼貌了。成何体统? 参观完文体楼后,二人回到学员楼,放下开会时带的资料,稍微待了一会儿,去了餐厅楼。就餐地点仍然是早上的房间,就餐形式也还是自助式,只是中午的菜品种类、主食式样比早上多了一些。 楚天齐注意看了一下,一共八个热菜,四荤四素,还有三个凉菜和几样生吃蘸酱菜。主食是米饭、花卷,另外还有一个鸡蛋汤。 陆勇碰了碰楚天齐,轻声到:“闻味呢?” 楚天齐冲着陆勇笑了笑,开始往餐盘里捡拾菜品。 …… 下午两点,楚天齐和陆勇就到了综合教学楼五楼的第三教室。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等他们俩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十来人了。楚天齐向众人挥了挥手,说了声“大家好”。好几人只是冲他俩笑了笑,只有两三个人回了一句“你们好”,就又低下头,不知看着什么。 楚天齐预想的剧情出现了偏差,他本来以为在他打招呼后,众人会积极响应,然后就是热情握手、互相介绍。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略有些冷场。他只好讪讪的收住了准备伸出的右手,找座位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人也并是完全没有声响,三三两两的也在小范围低声说话,估计是提前认识吧。陆续有人进来,有的人不声不响的坐下了,还有的人像楚天齐一样,打招呼后没有得到热情回应,就只好找地方坐下了。 对于刚才这几个同学的问候,楚天齐也只是回着简单的两个字“你好”,没有过多的互动。别人都当“焖葫芦”,如果自己太活跃的话,好像也不怎么合适,那不是太显摆了吗? “大家好”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楚天齐抬头一看,认识,原来是曾经的同事--沃原市一中教务副主任姜云生,姜云生也看到了楚天齐。楚天齐在一中工作时,和姜云生的关系一般,说不上如何近,但互相之间也不怎么坏,没发生过矛盾。 在近千里之外的省城,遇到曾经的同事,还将是“特训班”的同学,楚天齐心中很是高兴,急忙站起身,伸出右手,迎了过去:“嗨,姜主任,你也来了?” 姜云生也显得很高兴,握着楚天齐的手到:“楚……乡长,没想到是你呀?” 楚天齐轻捶了姜云生一拳,说道:“瞎喊什么呢,还是叫我小楚吧。上午怎么没见你?” “我到的晚,直接坐后面了,我也没见到你。”姜云生说着,坐到了楚天齐旁边。 楚天齐介绍姜云生和陆勇互相认识后,三人开始随便聊天。 “嗨……同学们好。”一个略有些发*嗲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就是一怔:真的是她? 楚天齐抬头看向门口,不是她还是谁?正是曾经的同事,搅散自己和孟玉玲的“罪魁祸首”董梓萱。看来上午在会议室看到的背影没错,就是她,并不是自己敏感和多疑。虽然她换了衣服,但她的发型,包括她走路的那个劲儿,肯定是她无疑。 董梓萱见自己热情的招呼只得到有数人的回应,略显尴尬。但她没有气馁,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讲台处,继续说道:“我叫董梓萱,来自沃原市教育局,是教育局干部人事科科长,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呵呵。”屋子里响起几个男人的声音。 这几个人的声音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是起哄,男人逗女人的起哄。 董梓萱可能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再说什么,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董科长。”姜云生及时的呼唤,给董梓萱解了围。 董梓萱没有迟疑,笑着向正在挥手的姜云生走了过去。渐渐的,她的笑容收拢了,因为她看到了讨厌的人——楚天齐。但她变脸也极快,脚下稍微顿了一下,依旧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直至到了楚天齐面前,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张桌子。 董梓萱没有回复姜云生的话,而是直接对着楚天齐,阴阳怪气的高声道:“楚大乡长,你也在啊,你是怎么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充满质疑,眼神中透着轻蔑之色。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在问对方“来时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也可以理解成在置疑对方进入这个特训班的资格。 现场大多数人可能理解成前者,但楚天齐却明白她的意思肯定是后者。同着这么多同学,而且现在还一节课没上,难道就要和她杠上?如果自己出言不善,她再抛出另一种解读的话,同学们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自己不通情理,那自己岂不是里外都不占理,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吗? 想清楚这些,楚天齐微微一笑,说道:“董大科长,我也纳闷,你是怎么来的?”楚天齐的意思很明白,你质疑我的身份,我还认为你被选入有猫腻呢。 此时,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被董梓萱和楚天齐的对话吸引过来。但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两个人是老熟人,在互相调侃对方、逗闷子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董梓萱回答的很老道:“咯咯咯,笑话,你楚大乡长都能来,那我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话又是一语双关,可以理解成你有办法来,我更有办法来。也可以理解成,你都够格了,我就可更够格了,暗讽“你姓楚的跟我就不是一个级别,比我差多了。” 楚天齐暗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个老娘们,话够厉害的。 …… 这时,门口传来“吱扭”一声响,紧接着响起一个女声:“同学们好。” 楚天齐抬头望去,说话的人是学员组织处的田馨,她正一边关门,一边扭头冲着大家微笑呢! 众人都收拢目光,正襟危坐,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大女孩。董梓萱也赶快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坐在前一排的董梓萱,楚天齐很不舒服,他有一种预感,有这个晦气女人做同学,自己的特训生活肯定又会空添很多麻烦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班会 不知谁带的头,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田馨关好屋门,满面笑容的向讲台走去,她双颊绯红,似乎带着一丝羞赧,不知是不是被同龄人欢迎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讲台上,田馨双手向下压了压,掌声才停歇下来。她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同学们好,我叫田馨,在省委党校学员组织处工作。和在座各位在昨天已经见过面了,好多同学也都知道了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这个特训班的班主任,请大家支持我的工作,也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说着,微笑着向台下点了点头。 “田老师好。”台下传出一个男声,并响起鼓掌的声音。 有人一带头,大家跟着一起拍响了巴掌,而且听声音好像更热烈。同时,大家也把目光投向了说话并带头鼓掌的人,从背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大高个的男人。 田馨的脸似乎又红了,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谢谢!谢谢!” 掌声停止后,现场静了足有十多秒,田馨才又说道:“同学们,我们年龄都差不多,有些同学可能比我还要大一点儿,请大家不必这么客气。我又不是领导讲话,不需要掌声渲染。另外,您一鼓掌,我就紧张,也容易忘词。” 她的话很得体,还透着一丝幽默。现场传出了笑声,她也跟着笑了。 笑声过后,田馨再次收拢了笑容,说道:“同学们,我们这期的党政机关科级干部培训班,共有学员六十八名。大家来自全省十二个地、市或省直部门,称得上是优中选优。今天是我们这个特训班的第一次班会,班会的第一项内容就是做自我介绍,我已经介绍过了,下面请同学们简单介绍一下。从这边开始,依次进行。”田馨说着,用手一指北边靠墙的第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即将第一个发言的人,这是一个女孩。 女孩站起身,向田馨点点头,又扭回身向其他人点头致意,然后才面向前方说道:“大家好,我叫岳佳妮,来自省体育局,担任体育局竞技体育处一处二科科长。” 听到女孩的介绍,楚天齐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儿是自己河西大学的校友。女孩比他低一届,学的是体育专业。本来那么大的河西大学,好多校友之间互相根本不认识。让楚天齐对女孩有印象的是,在他大三那年,他们有过短暂的交集。当时,他是学生会主席,女孩岳佳妮是所在体育班的班长,所以他们有过一些接触。他对这个女孩影响较深的原因,是因为学校体育班的女生十有八*九都是体格健壮、脸大腰粗,而这个岳佳妮却是身材苗条、面容清秀。 只不过现在已经五、六年没见了,而且又不知道岳佳妮也在这个特训班,所以他没有一下子认出她。他在刚才和董梓萱斗嘴的时候,就发现岳佳妮总在看他,他当时还有些纳闷呢,但当时没有更多时间容他细想。 学员一个挨一个的介绍,一圈介绍下来,也耗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虽然大家都把自己所在市、县(区)和单位、职务介绍了一遍,但楚天齐只记住了有数几个人。这主要是由于楚天齐总是走神想事,否则,凭他的记性,怎么也能记下一多半。 陆勇、姜云生、董梓萱本就认识,除了岳佳妮外,楚天齐还记住了几个人。有尚礼县土城乡乡长杨崇举,就是刚才喊田馨“田老师”的大高个男人,有沃原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乔阳,还有万涞县城关镇副镇长高燕妮。因为这几个人都是来自沃原市,所以他特意留了心。 另外,楚天齐还记住了一个人,这个人来自定野市,是定野市许源县公安局户籍科副科长周仝。他之所以记住这个女民警,主要是因为他对许源县印象太深了,正是在许源县的一个派出所,他被刀疤男和警察陷害而身陷险境,要不是周子凯及时出现,恐怕他就要交待在哪了。 “好,大家都介绍了一遍自己,互相之间也有了一个初步印象。进一步的了解呢,需要大家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逐步加深。”田馨简单做了一个总结,然后说道,“下面我再介绍一下这个特训班。” 此时,田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继而换上了严肃的面孔,说道:“这次的培训班之所以称为特训班,就在于它的‘特’字,在今天的开学典礼上,李副部长和尚副部长都曾经做过解读。我在这里再特意强调一下,这次的培训班,有几个特殊之处: 第一,面对的群体特殊。省委党校最主要的培训主体就是厅级和县处级领导干部,还有乡镇党委书记以及党校系统的师资人员。而这次的两个班,一个是科级领导干部特训班,一个是国有企业党员干部特训班。在以前,在有的县处级班即使偶尔有少数科级人员参加,但像这次专门针对党政科级领导和企业科级干部设班,还没有过。 第二,培训时限特殊。以往的培训分两类,一类是连续培训,培训时限一般不超过两周。另一类是间断培训,整个培训跨越时间段为三个月或是六个月,也或者是一年。但真正在党校培训的时间却是间断的,一般是一个月集中培训一次,一次三到四天,单次最多不超过一周。像这次这样连续三个月,而且要求大家在职脱岗培训,在以前也是很少的。 第三,培训内容特殊。以往的培训针对性较强,比如专门培训国情知识,比如专门培训党史,比如专门做党建培训。而这次的培训,却是涵盖了党史、党建、国情、经济学、管理学,就是哲学、科技文化、政策法律也会有所涉猎。 第四,培训方式特殊。此次培训采用课堂和实践相结合方式,具体的时间分割还没有最终定下来,需要到时再通知大家。 怎么样?大家听了以后有什么感想?同学们,这就是我们今天班会的第二项内容,讨论特训班的特殊之处、谈感想。谁先发言?” 田馨说完,看着台下众人。和刚才介绍自己相比,人们都警慎多了,面对田鑫投过来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这一静就是好几分钟,看样子还会再静下去。大家之所以不发言,主要是由于对这个问题没有充分的时间考虑,也说明对这个问题的看重,担心万一发言有失,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不好的影响。 看到学员们这个样子,田馨开始点将了:“杨崇举同学,你来说吧。” 杨崇举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说道:“田老师,我还没想好,能不能让别人先说。” 田馨嘴角上扬,留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刚才不是挺活跃吗?现在就点你了。” “田……田老师,你……不会是对我刚才说话的报复吧?”杨崇举支支吾吾的道。 “扑哧”,田馨被他逗乐了,“我说杨崇举,你不会就这么小心眼吧?我可没这么想,我是看你比较活跃,才给你这个宝贵的发言机会的。你不会是不敢说,或是说不上来,而找理由故意这么说的吧?” 明知道对方在激将,但杨崇举还是被激到了,他脸一红,梗着脖子道:“田老师,这有什么?我也是一个主持全乡政府工作的乡长,还能连话也不敢说吗?我主要是想慎重考虑后再说,既然您给我这第一个发言的机会,那我就谈一点看法吧。”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田馨没有说话,而是冲杨崇举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杨崇举脸上恢复了常态,气定神闲的说:“至于这个班级的特殊性,党校领导和田老师已经说了很多,也说的很全面,我举双手赞同和认可。我就不再多说,我只想说我们这个特训班是省委在特殊时期,对我们这个特殊群体做出的特殊之举。现在正逢新千年,也正是新旧世纪交替之际,而且还是我国现代化建设事业攻坚爬坡的关键时刻,所以说时期特殊。 我们都是科级干部,平时根本没有上省委党校培训的机会,反正我在之前是连想也没敢想,我想最起码也得等我当上县委常委以后,才能踏进这个门槛吧。但现在这个机会给我们了,这就是省委的特殊之举,这就是省委在特殊时期做的特殊之事。 为什么说我们这个群体特殊呢?我们现在虽然是科级干部,但大家想过没有,二十年后我们会到什么位置?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我们当中可能会出现省部级,怎么也得出几个厅级干部吧,反正好多人当个县委书记、县长的,应该不在话下。 二十年后是什么时候,是我们正处在‘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时候’。到那时,我们的体力、精力可能不如现在,但是我们的经历、阅历却是正丰富的时候,正是国家官员层级中的中坚力量。那个时候,也是我们建党百年的时候,也是民族积淀力量大爆发的时候。因此,把我们的思想、能力武装起来,其实就是保障全省经济社会更快、更好发展的一个捷径。 对于那时候来说,我们现在就好比一个孩子,因此,从现在起就要把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引导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否则,可能就会成为无根之木。所以,这个特训班也就应用而生了。 至于我们在特训班要怎么做?以后的工作又要如何正确定位?我现在有一些想法,但我还是不说了吧,留给其他同学去说,否则我岂不成了哗众取宠了吗?” 众人以为杨崇举已经讲完,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谁知,本已快要坐下的他,忽然又站起身,说道:“刚才关于大家二十年后的职位,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如果你本人不学好,贪赃枉法或是三妻四妾的话,恐怕到时就不是高官得做,而是在高墙里吃窝头了。” 听到杨崇举的话,大家先是一楞,然后“哈哈”大笑,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六十九章 班长之争 待掌声落定,田馨说道:“刚才杨崇举同学的发言非常好,在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能有这么精辟的见解,足以说明杨乡长思维敏捷、基础扎实。更难得的是,他没有贪天之功,而是给其他同志也留下了发言的空间。” 她后面的话,有幽默的成分在里面,好多人不由得笑了。 “大家也笑过了,那就不要辜负杨乡长的美意,还是继续发言吧。谁来说?”田馨看着众人道。 这次更没人发言了,因为关于特训班的特殊之处,不但党校领导和田老师讲了,而且杨崇举还给总结了这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之事”。要是再讲的话,只能讲自己该怎么做了?可是要真正讲“该怎么做”的话,不考虑完善是不能说的。说的不到位的话,会给别人留下不成熟、能力过低的印象。如果说的高屋建瓴的话,又会给别人留下好高骛远、假大空的印象。 大家虽然不都低着头,但好多人还是在躲避着田馨的眼睛。 楚天齐虽然没有回避田馨的目光,但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假如被田馨点到头上的话,他也肯定会发表自己的看法的。 见大家都没有发言的意思,田馨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既然还没有想好,我也不强求大家,而且在学习的过程中肯定又会有新的观点和更深的想法。所以呢,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解决。下面我们进行今天班会的第三项内容,选班委。“我们要选一名班长,另外,选学习委员、组宣委员、文体卫委员各一名。可以推荐他人,也可以毛遂自荐,现在的班委为临时班委,待两周以后,再行选举,因为大家互相之间不是特别了解,而且班委会成员也有待大家认可。”” 听到田馨的话,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跃跃欲试,但总不能真的自己推荐自己吧?另外,对其他的人又不是太熟悉,所以一时没有人吱声。 田馨见大家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如果大家都这么客气,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让大家逐个发言,或是指定班委成员了?” “田老师,我推荐一名班长吧。”说话的是岳佳妮。 看到是岳佳妮发言,大家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如果逐个发言的话,也应该是她第一个。 “我要推荐的这名班长人选,和我是校友,也毕业于河西大学。他比我高一届,是我的学长。推荐他当班长,有三条理由:第一,他曾担任校学生会主席,而且被同学们评为最优秀的学生会主席,所以他的组织能力、大局观念非常突出。第二,在校期间,他勇救落水儿童,被雁云市桥东区评为当年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说明他的品行极佳。第三,在校期间,他每年都能获得学校的一等奖学金,表示他的学习成绩特别优秀。因此,他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完全能够胜任班长职务,我推荐的班长人选就是——楚天齐。”岳佳妮说出了她心目中的班长人选。 岳佳妮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了楚天齐身上,好多人这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曾经的学霸、勇人、主*席。 而对大家的目光,楚天齐多少有些不自然,毕竟自己现在是这么大人,不是小学生了。还被别人把曾经的英雄往事拿出来说,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岳佳妮同学推荐了她心目中的班长人选,还给出了推荐的理由,其他人呢,也发表一下意见吧。”田馨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田老师,我也推荐一位班长人选。这个人呢,我以前没见过,但我有耳闻,听同学说过,也听我的一位领导说起过。”杨崇举站起身说道,“他是一位副乡长,在乡里工作仅两年。但就是在他分管农业、招商、旅游、教育的这两年,引进了有机蔬菜种植,招商到著名药材企业何氏药业。还发掘并一手推动了锌矿泉水项目,在今年的三月八日与玉泉矿泉水公司签订了意向合作协议。”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回头还看了看大家。 “杨乡长你说的是谁呀?”有人说道。 杨崇举微微一笑:“别着急,我用几个数据形象说明一下,他去乡里工作的那年,全乡财政收入在全县排名倒数第一,而且已经连续垫底不下五年。自从他引进蔬菜种植、成功找到合作药企后,第一年排名就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四,第二年又在第一年的基础上前进了五名。同志们,我在乡里工作了七、八年,我可知道,别说是两年前进了八个名次,就是提高三、四个名次也是不容易的,而且还是这种真正的绿色财政收入,就更不容易了。大家说,这是不是一位经济能手呀?” “是”,有人附合道,“你倒是说说,这个人究竟是谁?” 杨崇举滔滔不绝的说道:“我还没说完呢。也是在他的领导下,小小的穷乡竟然在省商务厅、省旅游局做了广告,而且还是对方主动免费做的。让好多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乡,都知道了那里的资源和风景。大家想知道他是谁吗?” “你怎么老卖关子,快说说,也让我们认识一下他。”一个男生说道。 “你说我卖关子,那我就再卖一把。”杨崇举说到这里,对着田馨说道,“田老师,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听到杨崇举的问话,田馨微笑着道:“杨乡长,杨同学,你是在考我,还是在报复我呀?” “田老师,不敢,我只是……您知不知道呀?”杨崇举“嘻嘻”的说道。 “你还真是考我呀?我还真……”田馨拉长声说着,然后马上又接道,“我还真就知道,也可以再补充一下此人的优秀之处。他曾经协助警方成功抓获吸毒人员,为警方成功打掉贩毒团伙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因此被评为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由市领导亲自颁发奖励,并受到市电视台的采访。在之后,贩毒集团几十人对其进行报复,但他硬是坚持到警察到来,为警方成功围捕匪徒争取到了宝贵时间。他还曾经两次登上河西日报。我也卖个关子,大家知道他是谁吗?” “田老师,你怎么也学杨乡长呀?就快告诉我们他是谁吧。由他当班长,我是心服口服。”一个女孩说道,这个女孩叫肖婉婷,在雁云市委办公厅工作。 好多人也随身附合:“是,是,他当班长够格。” 大家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杨崇举和田馨说的这个人,要比岳佳妮说的楚天齐还优秀,这个人不但见义勇为,而且还是搞经济能手。 “大家都想知道他是谁吗?”田馨问道。 回复声很大,也很统一:“想。” “好,那我就让杨崇举同学给出答案吧。”田馨又把球踢给了杨崇举。 杨崇举再次站了起来,说道:“其实我和田老师说的这个人,和岳佳妮同学推荐的是一个人,他就是楚天齐同学。” “哇”,好几个女生都发出了惊呼,其中尤其肖婉婷的声音最大。 绝大多数人举起了手,齐声说道:“我们就选楚天齐做班长。” “好,这么多人都推举楚天齐,那我们就把他做为一个人选。”田馨点头说道,“还有人推荐班长人选吗?” “有”,一个女声响起。 大家都向说话之人看去,原来是那个曾经和楚天齐斗嘴的女人——董梓萱。 看到有人说话,田馨点头示意道:“董梓萱同学,请讲。” “我要推荐的人就是我自己,董梓萱同学。”董梓萱一张口就语出惊人,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惊讶不已,“我比楚天齐同学优秀。”说完,她还转头看了楚天齐一眼,并向大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田馨再次微笑的点头,示意她讲。 “我为什么说比楚天齐同学优秀呢?我先来举一个例子。四年多以前,将近五年了吧,我在沃原市第一中学当老师,那时楚天齐同学也分配到了那里。当年,省教育厅评选优秀教育工作者,沃原市一共推荐了三位,这三位当中就有我和楚天齐同学。结果,最后只有我一人当选,这不能说明问题吗?”董梓萱说到这里,转回头,得意的对楚天齐道,“楚天齐同学,我说的对不对呀?” 楚天齐想起这事就来气,就对董梓萱恨的咬牙切齿。这个女人为了一个所谓的优秀名额,竟然指使人炮制了一封举报信,诬陷自己的大学毕业论文涉嫌抄袭,因此自己才被取消资格。他也是后来听孟玉玲说的。再后来,又是在董梓萱的牵线搭桥下,孟玉玲投入了那个张老板的怀抱,致使自己满怀憧憬的爱情化为泡影。因此,楚天齐既恨董梓萱,又极其不想见到她。 没想到这次在省委党校碰到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还故意揭自己的伤疤。真不知道她是否认为自己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或是她就是在故意刺激和恶心自己。 看到楚天齐没有回答,董梓萱不依不饶的说道:“哟,楚天齐同学,怎么不回答我呀?是我说的不对?难道你还对当年的落选耿耿于怀吗?可那也是你自己……咯咯咯,不说了,打人不打脸嘛!” 楚天齐忍了又忍,火气压了又压,咬着牙道:“是,当年只有你获得了那个称号。” “这不就是了嘛!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董梓萱得意的道。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章 针尖对麦芒 肖婉婷直接呛火道:“董梓萱,这能说明什么?谁知道你的当选有没有什么猫腻呀,还有什么真本事一并给大家展现一下。” “好啊。”董梓萱自傲的说着,然后对着田馨道,“田老师,我可以去讲台上展示吗?” 田馨微微一楞,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 董梓萱一甩长发,拎上自己的挎包,“咯噔咯噔”踩着小皮鞋,走上了讲台。来到讲台站定,她把挎包轻轻放到讲台桌上,然后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大大小小的一摞本子、证书。 “同学们,这是我参加工作第一年获得的荣誉,‘沃原市教育系统先进个人’。这个是我参加沃原市庆祝建国五十周年系列活动,所获得的‘宣传教育优秀个人’荣誉证书。这个是我获聘沃原市第一中学校外辅导员的证书,和我同时获聘的还有市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这个是我参加落实中央精神宣讲团时,与中央宣传部领导的合影。这个是……”董梓萱就像展示珍宝一样,拿着这些证书和照片侃侃而谈。 肖婉婷打断了她的话:“董同学,那张和中央宣传部领导的合影,我看不清楚,能不能拿到我近前,让我学习一下。” “好啊。”董梓萱毫不犹豫的拿着照片,到了肖婉婷的面前,“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肖婉婷说着,拿起照片,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直摇头,要不就是在照片上指指划划。 看到肖婷婷的怪异样子,董梓萱疑惑的问道:“肖同学,有哪里不对吗?” “这……哎呀,不知当讲不当讲?”肖婉婷一副犹豫的样子,接着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同志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我就直说了吧。你这照片上都有好几百号人了,怎么就没看到宣传部长呀?好像连一个副部长都没有吧。” 董梓萱拿过照片,指着上面的两个人说道:“中间这两位就是宣传部领导,是宣传部的司长。” “哦,这么大呀。那我有和中央领导的合影是不是更得显摆一下了。”肖婉婷阴阳怪气的道,“不行,那不是显得我太虚伪了吗?拿着和领导合影的照片,以抬高自己的身价,我还没那么肤浅。再说了,我当时也就是一个外围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好显摆的。” 大家都听出来了,肖婉婷这就是在消遣董梓萱。以说自己为名,实则在讽刺董梓萱虚伪、肤浅! “你……”董梓萱让肖婉婷抢白的一时无言以对,气的说不上话来。 “哎呀,董科长,你不要因为我的无知显摆而生气,我以后改了还不行吗?”肖婉婷说完,坐了下来。她看似在劝对方,实则这又是反话,在说对方无知呢。 “行了,不说照片的事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或建议吗?一并提出来。”田馨及时插话,算是暂时给董梓萱解了围。 董梓萱顺势走开,回到了讲台旁,拿起一本证书,刚要张嘴进行解读。 岳佳妮忽然开口了:“董梓萱同学,你获得的荣誉太多了,恐怕没展示的还得有二十多本吧?”她的语气透着浓浓的羡慕之意。 面对同学的奉承,董梓萱似乎有些害羞的说:“也不多,我拿这些总共也就三十二本。市局内部发的那些我都没有带来。” 岳佳妮夸张的说道:“嗯,真不少。”说完,微笑着道,“董同学,一个一个的讲你也怪累的,也耽误大家的时间。要不这样,你把拿来的这些证书排列排列,按照省优、部优、国优分类,各报一下数量,不就得了吗?” 董梓萱听出来了,岳佳妮这哪是奉承,分明是在挤兑自己。商品才说什么“省优、部优、国优”呢,自己这是沉甸甸的荣誉,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对方这是明显的贬低自己。此时,她也怪自己警惕性不够,这个岳佳妮可是第一个推荐楚天齐的,她能和自己说好话?自己还傻乎乎以为对方是捧场呢,其实根本就是在砸场。于是,愤怒的道:“你,你什么意思?” “董同学,我说错话了吗?我是搞体育的,语言技巧可能要差些。那我收回,算我没说。”岳佳妮看似无辜的说道,然后话题一转,“不过,我也知道,有些所谓的荣誉并不能代表什么,也没有什么含金量,主要还得看是通过什么方式得到的。比如通过勇救落水儿童,比如通过智斗毒贩,这才是实打实的作为,这可是用生命安危和鲜血换来的,这样的荣誉才有份量。不像是参加系统比赛,即使没拿名次,最后也能得到一张优秀奖的奖状,其实改叫‘参与奖’更合理。”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董梓萱再次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还没说完呢。比如,两年内就让单位财政收入排名从倒数第一前进到倒数第九,进入全县中游。再比如,通过种植芹菜,让农民人均纯收入一年翻一翻,通过合作著名药企,让农民三年的收入相当于种粮食八年的收入。这才是真正用汗水和智慧结出的硕果,这样获得的荣誉才当之无愧。”岳佳妮口齿伶俐的说,“董科长,董同学,你也可以用数字说话呀,比如通过你的努力工作,给你分管的学生带来了多少实惠,为贫困家庭解决了多少实际困难。我要说的就这些。”岳佳妮说完,坐了下来。 董梓萱本来想以这些荣誉压楚天齐一头,一是给这小子教训,二是可以获得班长职位。没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楚天齐倒没说什么,甘愿吃了个哑巴亏,谁知出来这么两个小骚*货横插了一杠。她们和姓楚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甘愿替他冲锋陷阵?哼,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关系,狗男女。这倒好,自己说话不留情面,没想到她们还加了个“更”字。董梓萱真想张口大骂“大骚*”,想想还是不能意气用事,于是,压着火道:“从事的工作内容不同,有时是不能类比的。” “哦,这就是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那还竞争个什么劲儿呀?”岳佳妮不屑道。 董梓萱再次被噎在那里,她这一个“针尖”对那两个“麦芒”,还真非常吃力,一时难以应付。 “行了,成什么样了?”田馨满脸通红,大声喝道,“本来是竞选班委的场合,结果却成了互相攻击的舞台。看来,这次特训太有必要了。你们都是优中选优的人,现在竟然……算了,反思一下吧。谁还有要推荐的?毛遂自荐也可以。” 下面鸦雀无声,就连刚才叫的挺欢的岳佳妮和肖婉婷也把头垂的低低的。其实她们不是在反思,而是怕自己笑出声来,在低头憋着呢。她俩心里都在笑董梓萱,笑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笑她自取其辱。 董梓萱狼狈的收拾起“宝贝”,灰溜溜的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大家都不说话,田馨做了结论:“既然没有新的推荐人选,那么班长的人选就暂定楚天齐和董梓萱。下面再选一下学习委员、组宣委员、文体卫委员。” 有了刚才的教训,现在大家发言都谨慎了,在田馨要求按顺序发言后,众学员才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同学之间,大部分以前互相都不认识,所以一开始人们的推荐人选五花八门,渐渐的的意见才集中了一些。经过推选,集中了意见:姜云生任学习委员,杨崇举任组宣委员,岳佳妮任文体卫委员。 这几个人的任职倒也符合各自的身份,姜云生是沃原市一中教务副主任,当学习委员,和他的专业、职务对口。杨崇举任乡长已经两年,刚才在班会上也小露了一手,把他的应变能力和活跃气氛能力进行了展示,也符合组宣工作的特点。岳佳妮本身就是学体育的,又在体育局工作,看身材、相貌、说话声音,负责文体工作应该也能胜任。 班会已经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三项任务终于完成。 班主任田馨开始做总结:“同学们,今天班会的第一项任务是介绍自己,这项任务已顺利完成。第二项任务是关于如何对待特训班的学习,要如何做,这项任务先布置给大家,以后慢慢再给出答案。第三项任务是选举班委会,也算基本完成,只是关于班长人选一职,现在有两名人选。反正所有的班委会成员,还需要报党校领导定夺。就一并再定吧。 我做为这个班的班主任,要和大家一起度过三个月的学习生活。名为班主任,其实也相当于各位的大勤务员。大家在学习、生活中,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想法、意见或建议,都可以直接向我反馈,我会尽力帮大家解决。实在不能解决的,也会把问题上报或想其它办法解决。我在此表态,我会尽全力为大家做好服务工作,也请大家支持我的工作。散会。” 田馨说完,开始收拾自己放在讲台的东西。学员们也把手中的资料、本和笔收好,准备等老师走后,再出去。 “起立”,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学员先是一楞,继而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田馨也是一楞,收回迈出的脚步,向大家鞠了一躬,才走下讲台。当她走到门口时,回身笑着道:“组宣委员不错,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杨崇举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羞赧。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一章 并非清静乐土 田馨出去了,同学们也纷纷离开座位,走向门口。 楚天齐觉得应该和岳佳妮打声招呼,岳佳妮是自己的校友,以前也和自己有过接触。但对方刚推荐了自己,这样显得太市侩了。其实他也应该和肖婉婷道声谢,因为正是她和岳佳妮,替自己反击了董梓萱的冷言恶语,打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在拉帮结派。 正是心里有这样的担忧,所以楚天齐就在座位那里磨蹭着,想等着这几个人都走了以后再出去。感谢的话可以以后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师兄,这当领导了,眼界也变高啦?看见师妹连个招呼都不打。”岳佳妮说笑着走了过来,“谁让你是师兄呢,我就屈尊降贵,来巴结一下领导吧!” 此时,董梓萱正和岳佳妮擦肩而过,忍不住鼻子“哼”了一声,心中暗骂:不要脸,倒贴着上赶人家,一个穷鬼有什么好? 岳佳妮自然听到了董梓萱在“哼”自己,但她并没有直接言语相对,而是站到楚天齐面前,说道:“不过,你做的那些实实在在的事,也真让人钦佩,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咯咯咯。”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不言自明。 董梓萱没有继续理会岳佳妮的指桑骂槐,只得在心中把这个可恶的女人咒骂了一遍又一遍,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教室。 “佳妮,你还自谦自己语言技巧差呢?我看你这嘴巴,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割下肉的虽少,可是却刀刀见血。”肖婉婷也凑了过来。 岳佳妮回道:“那也没你厉害,你说出的话就像根根银针一样,把人扎的痛入骨髓,却又很难提前防备。” “嘿嘿,你们都不是善茬,行了吧。”一直坐在原位置的杨崇举说话了。 楚天齐看了看三人,说道:“谢谢啊,谢谢你们能够仗义直言。” “本来我也没准备要那么说话,可是我就看不惯她那个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把人贬的一文不值。其实我这人吧,特老实,平时别人只要不把我欺负的太厉害,我是连反击都懒得反击。可今天不行,她竟然想把这么优秀的师兄当做垫脚石,以为河西大学没人了?”岳佳妮说道。她指的是董梓萱为了抬高自己,故意贬低楚天齐的事。 “我也是,我在我们单位是有名的温顺、乖巧,各位同事包括我们处长都说我是温柔加善解人意型的。今天也是被那个女人胡搅蛮缠气的,所以才说了几句公道话。”肖婉婷认真的说道。 楚天齐和杨崇举对视一笑,都觉得两位女孩有故意美化她们自己的嫌疑。 “你们不信啊?真没良心。我们俩人给你们出了气,也捧了场,你们反而笑话我们,真是不仗义。”肖婉婷嗔道。 “哪能呢?”楚天齐回答,然后看着杨崇举,说道,“杨乡长,我有一个疑问。” 杨崇举一笑:“楚乡长,你是问我如何知道你的那些事的吧?我要说一个人的名字,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我是欧阳玉杰的大学同学,她的妹妹叫欧阳玉娜,对不对?” 哦,楚天齐明白了,自己的事是欧阳玉杰和杨崇举说的。而且从杨崇举的表述来看,欧阳玉杰对自己是极力推崇。他心中暗道:难道欧阳玉杰对自己疏远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并非他的本意?其实他的内心还是认可我的? 肖婉婷一惊一诈的说道:“欧阳玉娜?河西日报的大记者?你们认识?是同学?朋友?” “朋友。”楚天齐回了一句,然后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赶快去吃饭吧,一会就该没的吃了。”说着,向外走去,其他人也跟在了后面。 此时,楚天齐才发现,今天一直和自己形影不离的陆勇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可能自己和这些新朋友聊的过多,忽视这位老朋友了吧,以后一定要注意,“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嘛! …… 饭后,陆勇出去了,楚天齐一个人留了下来。 按《学员须知》上的要求,白天要上党史、党建、国情、经济学、管理学等主课,晚上是选修哲学、科技文化、政策法律等课程。每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和周日休息。上课期间不准随便外出,有事情要向班主任请假,如果连续超过三天,还要经过校领导的批准。周六、日可以外出,但必须在周日二十三*点前回到党校。像昨天允许多延长了一个小时,也算是对学员第一天报到给予的照顾吧。 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宁俊琦应该是吃过晚饭了。于是楚天齐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嘟……”手机里传来回铃音,楚天齐聚精会神的等着。但一直没有接通,他又重新拨打起来,还是照样没人接,他只好放下了手机,他知道她的旁边肯定有别人,不方便接听电话。 屋子里有些憋闷,楚天齐于是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估计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楚天齐独自走在清静的小路和广场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雾霾,这可是难得的好天气。他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整体不错,思维也异常活跃,正好思考心中的几个疑问。 从今天现场大家的介绍来看,五十八名学员,分别来自十二个地市和省直机关,每个地市平均有四、五个指标。在这里面,沃原市来的人算是多的,一共有七人。沃原市有三区十二县,这七个人有三人来自市直机关或区里,其余四人来自县里。平均三个县才有一个人,而玉赤县一下子就给了两个指标,这很不平常,有些特殊。不知道是自己占用的指标特殊,还是陆勇占用的指标特殊?自己肯定是赵书记力荐来的党校,那陆勇又是走谁的门路呢?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楚天齐干脆又思考起了下一个问题。 杨崇举这个人很有意思,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但他却对自己的事情了解甚多。不知道他是偶然的机会知道自己,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按说,自己做的那点事,应该还不至于在其它县也那么出名。不过通过杨崇举的表现来看,这个人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能力也不错,如果两人理念相同的话,倒可以做为以后仕途上的一个好伙伴。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嘻笑之声。楚天齐扭回头,看到有三个人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借着路灯光辨认了一下,其中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做对的董梓萱,另外两人也像是特训班的同学。他不想和董梓萱多打照面,就扭回身,快步走去,准备迅速离开。 董梓萱也发现了楚天齐,在后面喊着:“前面是楚天齐吗?走那么快干什么?见了同学不打声招呼,太没礼貌了吧?楚天齐,楚天齐……” 再想走,也没法走了。如果硬走的话,显得自己太没气量,而且就董梓萱在后面故意这么高门大嗓的喊着,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有什么事呢。于是,楚天齐只好停了下来,转回了身。 董梓萱三人很快来到了面前,果然那两个女人也是特训班的同学,一个是沃原市万涞县的副镇长,姓高。一个是省发展计划委下面的一个科长,好像是姓贺。 “楚天齐,你好清闲呀?就你一个人?什么妮妮、婷婷呢,她们怎么没陪你呀?是你把人家甩了吗?那可不对,你怎么能干卸磨杀驴的事呢?”董梓萱讥讽道。 “怎么说话呢?”楚天齐不悦道,“把你比喻成驴,你干不干?请你尊重别人。” “哟,心疼啦?连个玩笑也受不起,真没度量,要是你竞争班长失败,还不得恨死我呀?那我可冤枉了。”董梓萱阴阳怪气的说道,“算了,你太小家子气,不和你说了,我们走啦。”说完,她轻蔑的“哼”了一声,拉上那两人,神气活现的走了。 看着董梓萱的背影,想着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楚天齐也真是佩服,佩服这个女人脸皮厚。班会上被岳佳妮和肖婉婷挤兑成那样,按说应该多少难受一会儿,低调一些。可看她刚才那样,分明像是打了个大胜仗似的,不佩服都不行。 对于董梓萱这个人,楚天齐心中的疑问很多,最大的疑问就是她的升迁似乎也不慢。本来她只是市一中的普通教师,后来调到市教育局,然后很快又成了市教育局宣教科的副科长、科长。这次距上次和她见面也才一年多,她怎么又成了干部人事科科长?人事科可是教育局的重要科室,人事科长和办公室主任一样,是离副局长最近的岗位。 以前只听说,董梓萱的父亲在省计划委员会,做办公室主任。按说省计划委员会对市教育局应该施加不了太大的影响,何况董父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这从董梓萱在市一中当了四、五年普通教师就可以看出来。但董梓萱近几年的进步却堪称神速,难道是她父亲的职务变动了?还是有别的高人在给她铺路?看来得好好了解一翻,这个女人总是和自己做对,对自己的情况也了解颇多。而自己对她的背景却知之甚少,这怎么行?这不完全成了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吗? “哎”,楚天齐轻叹了一声。原本以为,离开讨厌的冯俊飞和王晓英,到党校后可以清静一段时间,看来这里也并非“清静乐土”,肯定也会纷争不断的。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服都不行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笑了,是宁俊琦的电话,他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大乡长,干嘛呢?” 楚天齐“嘻嘻”道:“在院里散步。” 宁俊琦调笑道:“真够清闲的,就你一个人吗?身边就没有个莺莺燕燕的陪着?” “我这人这么正派,哪会干那样的事?我的心里只有俊琦一人。”楚天齐拍着胸脯道。 “咯咯咯,真酸,你这花言巧语的的功夫倒是见长。”宁俊琦娇嗔道。 听的出来,她很高兴,看来女孩就得哄,当然不是哄骗的“哄”。楚天齐这样想着,又关心的说道:“你很忙吗?刚才是不是一直有人在?” “是呀,我很忙,一天也没休息。冯乡长刚从我办公室离开,这几天光移交的事就挺麻烦的。”宁俊琦的声音多少有一些疲惫。 “俊琦,你要多注意休息,工作是干不完的,你要是累病了,我可会心疼的。”楚天齐继续献着“殷勤”。 “你这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样,怎么尽是甜言蜜语?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会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比如生活作风问题。”宁俊琦声音忽然阴阳怪气的说,“老实交待,组织上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党的政策你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听听,听听,你都快把我当成阶级敌人了。本人生性淳朴,作风绝对正派,我向组织保证,绝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楚天齐煞有介事的说道。 宁俊琦调皮的道:“像是在背剧本,估计是提前设计好的吧。算了,反正有些事也不是组织该管的。” 楚天齐“嘿嘿”的道:“请组织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说完,话题一转,“不是从九号就开始交接手续了吗?现在还没交完?” “在九号上午就把手续移交完了。这不是冯乡长刚到嘛!他以前又没在乡镇工作过,好多事情都不清楚,有的甚至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天到晚的,他不是往我办公室跑,就是打电话,我这简直就是师傅带徒弟,还得手把手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宁俊琦有些无奈的道。 “那不是显得你工作能力强,党政一起抓嘛!”楚天齐奉承道,然后忽然道,“你刚才说什么?手把手教?那可不行,时间长了还不得出事?” 宁俊琦“咯咯”笑道:“你想什么呢?怎么脑子里尽是这乱七八遭的东西,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啊?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对于你,我当然放心了。”楚天齐急道,“我是不放心冯俊飞那小子,那小子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他这一天到晚跑的那么勤,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吧,你可要提高万分警惕了。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难道教训还不深刻吗?” “你都说的什么呀,驴头不对马嘴的?我知道了。”宁俊琦撒娇道,然后话题一转,“你们今天是不是举行开学典礼,也开班会啦?”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回答:“我……我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能连这些都不知道吗?再说了,党校一般不都是这些程序吗?对了,参加开学典礼和班会有什么收获?” “当然有了。通过参加开学典礼和班会,我才知道,我们的这个班叫特训班,而且确实特殊。”楚天齐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省委党校一般都是对厅级干部、县处级干部、党校系统师资进行培训,最低的级别也得是乡镇党委书记。而这次专门针对科级开班,在以前几乎是没有的,这就是面对群体特殊。这次培训时限也特殊,一培训就是连续三个月,而且这些学员全部都是在职脱岗培训。这次培训内容还特殊,涵盖了党史、党建、国情、经济学、管理学、哲学、科技文化、政策法律等多个门类学科,当然了,有的是必学课,有的是选修课。培训方式采用课堂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也比较特殊。” “嗯,学的不少,我怎么感觉像是现学现卖呀?”宁俊琦调侃道。 “我就是现学现卖,老师如果不说的话,我又怎能知道?”楚天齐振振有词,对了,今天开学典礼上,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党校常务副校长李卫民也参加了。他讲话特有水平,观点犀利、见解独到,而且他讲的关于官场存在的一些问题,与现实非常贴近。” 宁俊琦笑着问道:“听你的口气,对这个李部长很佩服了?” “那当然了,人家有水平,不服都不行。”楚天齐由衷的道。 “我怎么没发现?依我看他的水平也一般嘛,你还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宁俊琦不以为然的道。 楚天齐不解的问道:“那是你没听到他的独特见解。对了,你不是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吗?怎么能没听到过李部长的精彩讲话呢?” “他的讲话,我当然听过了,就是没有像你那么对他钦佩不已。”宁俊琦坚持着自己的观点,然后语气变的柔柔的,“不和你多聊了,我还得加班呢!自己要注意身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是,小人遵命就是。你更要多注意身体。”楚天齐“嘿嘿”一笑,“对了,晚上把门插紧,防备那个小子半夜敲门。” “咯咯咯,你可真逗,我的隔壁可没有你英姐那样的人。”宁俊琦用王晓英调笑着他,然后声音很低的说道,“有人敲门了,我得赶紧挂了。” 楚天齐忙道:“一定是冯……”他的话只讲了一半,忽然发现对方早已挂掉了电话,他轻笑一声,收起手机,继续在校园内散着步。 …… 冯俊飞正在办公室梳理接交过来的工作,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不禁心中暗道:一想二骂三伤风,八成是有人在骂我吧。刚想到这里,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他张口骂道:“他*妈的,看来是伤风了。” 从三月五号到青牛峪乡算起,这已经到任一周了。一开始的那两天,冯俊飞觉得轻松自在,但也闲的难受。他认为宁俊琦说的“过了八号签约再移交”,纯属就是借口,是她不想交出权利的一个说辞而已,是她不想让自己代表乡里签字而找的一个理由。她还拿一些所谓的文件搪塞自己,真以为自己是三岁孩子啊?自己上班工作的时候,她还没出校门呢。 在六号晚上那天,冯俊飞给大伯冯志国打电话,报怨宁俊琦把着权利不放。没想到大伯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一丝安慰,反而用训斥的口吻要自己听宁俊琦的安排,服从乡党委书记的领导,不要轻举妄动。实在是现在,要是以前的话,冯俊飞早已经给大伯甩脸子、放狠话了。可是,自从大伯那次吐血晕倒后,冯俊飞给过反思,才彻底理解了大伯,知道大伯是为了他好。 于是,冯俊飞没有反驳大伯,而是应付道“我听您的”,就挂了电话。话是这么说,其实从冯俊飞心里根本就不这么想。他想大伯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好,让自己先忍一下,并不是真认同宁俊琦的说法。 所以,在八号那天,冯俊飞极不情愿的去参加了签意向协议仪式。因为心中不痛快,他去现场很晚,几乎是踩着点儿去的。也是吉人自有天象,他去的时候,上访村民已经走了。当他听说上访的事以后,嘴上表示着担忧,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该,让你们把着权利不放,就得有人闹腾你们,否则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出权利呢。当然冯俊飞也不希望把签协议的事弄黄了,那样对自己以后的工作也不利,自己可是准备积极推进这件事,在正式签约的时候露脸呢。 三月九号的时候,宁俊琦正式和冯俊飞交接。冯俊飞心中暗想,这次能这么顺利交接,一定和村民的闹腾有关,否则,她说不准又会以什么理由推脱呢。 不到半天的时间,所有的工作已经交接完毕。冯俊飞假装谦虚的向书记表着态,其实心里根本就不以为然。 交接手续履行完毕,在要主任的协助下,冯俊飞把一些资料搬回了办公室。他现在的办公室就是原来黄敬祖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椅上,置身于面积略大于宁俊琦办公室的屋子,心中顿觉志得意满,油然而生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掌握局面,最终取宁俊琦而代之。 兴奋劲儿还没褪去,挠头的事就来了。 这不,郝晓燕来汇报工作了。 郝晓燕进门就说:“乡长,‘西芹三号’种植规模如何确定?” 冯俊飞眼珠一转:“先按去年的规模操作。” “哦,好。种药材的村又来问药材种植的事了,我们该怎么答复?”郝晓燕又问道。 “嗯,也先按去年的方式操作。”冯俊飞想了一想说道。 郝晓燕马上接道:“乡长,去年的药材是被何氏药业收购了。现在再种的话,对方是不是收购还是个未知数,这可是需要三年生长周期的。另外,老百姓还问‘再次种的话,利润能不能超过上次’。” “这……容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冯俊飞说道。 他可知道,数据显示,上次农民种三年的药材相当于种粮食作物七、八年的收入。再次种植,利润能达到多少,这可是个未知数,怎能随便回答。 郝晓燕刚走,高严就来了,也是请示了好几项工作,令冯俊飞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只好先临时把他打发走了。 就这样,从九号到现在,短短三天的时间,下面的人不时来请示,不时留给自己一些难题。冯俊飞给不出答案,只好去宁俊琦那里请教,赶上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只能打电话进行汇报。在自己这里很难的问题,到了宁俊琦那里就迎刃而解了。 此时,冯俊飞才算理解了一点儿大伯的忠告。看来还是大伯老谋深算,看得远,不服都不行。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党校遇熟人 星期日一整天,楚天齐都没有出去,而是留在宿舍预习学习资料。就连好友云翔宇和于涛的邀请也谢绝了,云翔宇还在电话中调侃他“又想拿一等奖学金啊”。 现在这些资料,有些在大学的时候也涉猎过,但侧重点和深度还是有区别的。有些内容再看的时候,又和以前上学时的理解有了很大的差别,上学时的理解是停留在课本上的多,而现在是结合实际的多一些。还有一些内容,以前基本就没有怎么接触过。 …… 星期一早晨,吃过早饭后,楚天齐和陆勇在七点半的时候就到了教室,教室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很快学员们陆续进来,不一会就到齐了。大家都收拾的利利整整的,看上去精神很饱满,显然都很重视到党校后的第一堂课。 将近八点的时候,从敞开的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人影一晃,一个人走了进来,直奔讲台而去。 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楚天齐以为自己眼花了,或是认错人了。同时心中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起立。”组织委员杨崇举喊道。 众学员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平视前方。 “请坐下。”台上老师说道。 学员们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老师的话很平静,看的出来,已经非常适应这种情境。他不像田馨那样,面对学员们忽然起立还有些慌乱。 老师的普通话很标准:“大家好,能给同学们上课,和大家共同度过将近三个月的时光,我感觉非常高兴,也非常荣幸。我为大家讲授的主要是三项内容:国情、经济学、管理学。可能大家觉得这三项内容离的有些远,其实不然,它们之间的有好多知识点都是相通的。尤其对于我们在座各位,在具体的工作当中,这些内容更是交互存在的。我在授课过程中,开始的三周左右时间会相对独立的给大家讲授,余下的时间会把三块内容综合起来,甚至揉合到一起向大家讲解。” 说到这里,老师转换了一下话题,“认识一下,我就艾钟强,希望在接下来的学习过程中能够合作愉快。”说着,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听到老师说出名字,楚天齐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果然,讲台上的老师是曾经的玉赤县县长艾钟强。 “同学们,这节课,主要讲授我国的国情。在小学、初中的时候,大家就从课本上得知,我们国家地大物博、幅员辽阔。确实,无论是面积,还是物产,我国都堪称庞大和广博。但是,随着经济社会高度发展,以及对物产的过度低效开发、利用,物博的特点已经变成了“物薄”。这一现象虽然现在才显现出来,实际上在多年前已经埋下了隐患,尽管当时有一些专家、学者、包括领导都曾经进行呼吁,但还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至于到今天,有相当一部分人还不以为然。但是,我们做为党的干部,绝不能如此漠然。首先,我讲第一个问题,现状……”艾钟强有条不紊的讲解起来。 艾钟强在讲授的时候,没有干巴巴的照本宣科,而是不时插入一些本省的情况,有时也例举个别市、县的例子。因此,他的讲解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再配以标准的普通话,整个讲授过程清晰、有条理,让学员们记忆深刻。 整堂课,艾钟强讲授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讲授过程中,他例举了事例,也罗列了部分数据。然后,又组织学员们讨论了约半个小时。在讨论过程中,学员们都抢着发言,看的出来对艾钟强的讲授非常认可,对课程的内容非常感兴趣。 从八点到九点半,整堂课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艾钟强宣布开始课间休息。 杨崇举再次喊了“起立”,学员们站立起来,目送艾钟强离去。待老师闪到门外后,同学们也才陆续离开座位,走向门外。 把手中的本和笔放到一起,楚天齐起身向外走去。然后,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叫了他的名字。 楚天齐看到,叫自己名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的玉赤县县长、现在的党校教授艾钟强。 “艾县长,艾教授,没想到是您。”楚天齐高兴的走上前,握住了艾钟强伸出的右手。 “小楚,好久不见了,我们去外边坐一坐。”艾钟强说着,拉着楚天齐向外走去。 好多人的目光,纷纷被他们吸引过去,有羡慕、有不解,也有疑惑。 楚天齐随着艾钟强,到了楼层里的公共区域,坐到了一组沙发上。 艾钟强看着楚天齐,说道:“小楚,我在今天早上拿到学员名单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的名字,但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当我走进教室后,一眼就看到了,可能也是因为你的个子比较高吧。” “艾县长,我是称呼您‘县长’还是‘教授’呢?”楚天齐问道。 艾钟强回答:“随便。” “艾县长,我也没想到是您,您刚进到教室的时候,我看着是您,又不能确定,尤其更不知道您在党校。”楚天齐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艾钟强感叹道:“是啊,人生变化太快,我以前也没想到,在短短几年中转换了好几种角色。现在这种身份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我觉得工作最顺手的阶段。我的工作关系其实也不在党校,只是经常到这里讲课而已,我现在在省政策研究室工作。”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先不说这些了,留待以后再说。说说你的情况,讲一讲县里的事。” 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好”,说道:“我现在还在青牛峪乡工作,担任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职务,分管农业、教育、旅游、交通、招商、国土、法制,协助乡长抓财税工作。” “一年多不见,你这进步够神速的,照这个速度下去,十年后那可不得了了。”艾钟强笑着道。 楚天齐面对夸奖,没有沾沾自喜,而是由衷的说道:“我的进步全靠领导的提携和帮助,要不是那次由您提议,我也不会两年提了两次。” 艾钟强先是一楞,然后就明白了,知道楚天齐指的是自己做为县长时,最后一次参加玉赤县常委会的事。于是,轻笑着摇头道:“我当时也就是说了一次公道话而已,那次你不是也没有当上常务副乡长吗?” “艾县长,虽然那次我没能当上常务,但正是根据您的提议,县委才让我由乡长助理升成副乡长,而且还是乡党委委员。所以我的进步,是与您的关怀分不开的。”楚天齐再次表态道。 “哈哈……小楚现在也学会说官话了。”艾钟强笑的很爽朗,听的出他的心情很好。谁不喜欢别人“拍马屁”啊,而且还是比较诚恳的“拍”。笑过之后,艾钟强说道,“那你就再给我介绍一下县里的情况。” 楚天齐一笑:“艾县长,县里的情况我了解不多,只能简单说一下。现在的县委书记还是赵书记,原组织部长郑义平接替了您的位置,升成了县长,冯副书记还是县委副书记。在您走后一个月左右,新班子就到任了,除了郑县长补位以后,常务副县长和组织部长也一同到任。 常务副县长除敏霞,徐副县长是从尚礼县去的,在尚礼县的时候担任常委副县长。她是从村委会书记干起,然后到乡镇当妇联主任、副乡长、常务副乡长、乡长、镇长,再后来又到县里当局长、副县长、常委副乡长,一直干到了后来的位置。组织部长梅世新,梅部长一直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历任组织部干事、副科长、科长等职,然后空降到玉赤县当部长。 我和徐副县长、梅部长接触不多,对他们不太熟。除了这些,县里的一些事我就不清楚了。” 艾钟强“哦”了一声,他也明白,楚天齐说是对县里的事不熟悉,也是一半真一半假。做为一个副乡长,确实对县里的有些事情,尤其是县委高层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一点不知。楚天齐能这么回答,也说明这个常务副乡长比较成熟,因为对于县里的事毕竟只是听说,不胡乱传说也是明智之举。 “小楚啊,你说到玉赤县里的事,我不便多评论。我做为过来人,给你一点小建议,有些领导还是要适当接触一下。如果哪天赵书记走了,郑县长也走了,县里还有哪些领导能为你说话,你想过吗?”艾钟强提出了忠告。 经艾钟强这么一提醒,楚天齐这才想到,是啊,除了赵书记、郑县长,又有谁会替自己说话啊!看来自己真得重视起来了。于是真诚的说道:“艾县长,谢谢您的提醒,确实我应该考虑考虑这些事情了。” 艾钟强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儿,改天再聊。”他说着,从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了一条纸,“刷刷刷”写了几个数字,递了过来,“小楚,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楚天齐双手接过纸条,郑重的说道:“谢谢艾县长。” 艾钟强起身,楚天齐也急忙站了起来。二人握手后,艾钟强走了,楚天齐还楞在原地。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是疯狗啊 艾钟强在玉赤县当县长也才三个来月,人们甚至说他是玉赤县最“短命”县长,好多人对这个县长并没有什么印象,大部分老百姓连他的面也没见过。但楚天齐却对他印象很深,而且印象还不错。 楚天齐和艾钟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前年的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培训班开班仪式上。那天是艾钟强到任玉赤县长任上的第二天,当时他操着一口标准的标准话,和赵中直带着浓重晋北口音的普通话不同,和好多在现场的玉赤县本地干部的“改良”普通话更不一样。 艾钟强的讲话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主要从后备干部在政府工作,和经济建设中所起的作用,以及如何在实践中成熟、成长等方面谈了看法和心得。整个讲话紧扣主题,观点明确、条理清晰、用词精炼,给楚天齐的第一印象很好。 第二次见面,是在甘沟村。那时大雨刚过,艾钟强代表县委,带队到甘沟村视察灾情、进行慰问。一开始,楚天齐没有随慰问队伍一起行动,因为他正在甘沟村给学生们代课。村小学老师常文已经于夜里被砸伤,送往县医院了。在送常文的农用车从村里出发前,常文仍念念不忘孩子们,拜托楚天齐进行照顾。代课老师一时没有到位,他只好临时客串了一把,反正当老师也是楚天齐的老本行,不需要适应,直接就能上手。 当县长到了村小学后,随行的乡里同事,听到了楚天齐讲课的声音。温斌不失时机的说了“楚天齐,搞什么鬼”的话,给楚天齐上眼药。待楚天齐来到院子里后,更是对楚天齐冷嘲热讽,说楚天齐要过一过“当老师的瘾”。就连宁俊琦对于楚天齐的“不务正业”,也是颇有微词。温斌于是瞅准机会,抛出了“上课重要,还是陪县领导视察重要?”的话。 当时,楚天齐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县领导怎么了?就是书记、县长来了,我该讲课还是要讲课。要是县领导、乡领导多关心下面的教育,乡领导多重视一下我的方案,我也不至于今天到这里来上课。我就是这个样子,这就是乡干部本色。” 正这时,县长说了一句“小楚很有个性嘛”,从后面走上前来。常海担心县长怪罪楚乡长,急忙插话解围,说了常文受伤的事,讲了楚天齐组织村民救灾的事,又讲了楚天齐受常文之托而给孩子代课的事。楚天齐也适时讲了常文老师的事迹,和常文父亲老常老师的事迹,并把钢蛋哥俩的信给县长看了,引出了“红烧肉”的故事。 当艾钟强知道这些事情后,先是对孩子们表态,县里会全力救治常文老师。然后马上责成身边的这些科局长们行动起来,并随后召开了现场会,布置了救灾工作。 县长走了。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楚天齐心里不踏实,不知道县长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而怪罪。庆幸的是,艾钟强没有找楚天齐的麻烦,而且在后来还帮楚天齐说了公道话。 楚天齐和艾钟强的第三次见面,是在前年冬天,当时冯志国、魏龙一行,炮制了董桂英喊冤一事。才引出了楚天齐、董桂英当场对质一场戏,在对质过程中,楚天齐没有占到一点便宜。直到市政法委、市纪委领导出现后,事情才发生了戏剧性转变。先是魏龙、董桂英、“狗二横”被带走,紧接着由县公安局局长俞海洋在场,刑警队队长雷鹏向全体常委讲述了楚天齐的事迹。常委们这才知道了楚天齐的事迹,原来所谓楚天齐“失踪”,是为了协助警方抓捕吸毒者,从而为捣毁贩毒集团立下了大功。由此,楚天齐被戴上的“罪名”全部不复存在,瞬间成为了大英雄。 楚天齐等退场后,县委常委会继续召开。艾钟强第一个向冯志国发了飙,逼冯志国当众道歉。紧接着,艾钟强又提议楚天齐出任青牛峪常务副乡长。后来*经过会上讨论、会下酝酿,楚天齐被提拔为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 常委会上后来发生的事,楚天齐是听邹副主任说的。他由此不光继续感激赵中直,而且也非常感激艾钟强。他不只是感激艾钟强给自己升职,心里更佩服艾钟强的肚量,佩服艾钟强没有因为自己在甘沟村的出言不逊而耿耿于怀。 可是,好人也未必总有好报。艾钟强一上任县长的时候,就赶上了几乎百年不遇的大暴雨,为此在县委常委会做了检查,还向市委递交了书面检查。之后不久,他的秘书任跃祥因为参与贩毒而被抓,虽然秘书是魏龙推荐的,虽然任跃祥担任他的秘书时间不长,但他这个县长也难脱干系。最终,艾钟强选择了辞职。 楚天齐后来听说,上面也没有要求艾钟强辞职,但肯定会给他背一个处分。是艾钟强考虑到到任仅三个月,就接连出事,在县长位置上恐怕也不好开展工作,才辞的职。也有人说,艾钟强书生气太浓,不适合进官场。还有人说,他的名字本身就不吉利,就代表着他“爱中枪”。 当时的传言莫衷一是,还有别的版本也尘嚣甚上,楚天齐也不知道那个更可信,但事实是艾钟强走了。没想到,一年多以后,竟然在省委党校见到了他。 …… “楚乡长,还在回味和领导的亲密接触呢?赶紧去放放水吧,马上就要上课了。”陆勇走过来,冲着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这才回过神来,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五十多了,赶忙起身,冲着陆勇笑笑,迅速钻进了厕所。 …… 楚天齐回到教室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了。他直接走到自己座位旁,坐在了上面。 肖婉婷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对着楚天齐道:“楚天齐同学,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呀,和党校老师也这么熟。你看上去挺忠厚的,原来也是深藏不露啊。” 因为开班会那天肖婉婷力挺楚天齐,为楚天齐说了很多话,所以无形当中,两人的关系就近了好多。因此,楚天齐对于肖婉婷这么说话不反感,知道她没有恶意。于是说道:“你是夸我吗?怎么听着这话像是贬义呢?” “有吗?我这不是夸你老谋深算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肖婉婷继续追问道。 “你是说艾教授吧?他曾经在沃原市玉赤县当过一段时间县长,我们有过几次接触,但也并不是很熟。”楚天齐如实回答。 肖婉婷点指着楚天齐道:“看来你就是不太老实,艾教授和你聊了那么长时间,你还说不很熟,这是不是太不拿我当回事了?我们还是同学吗?” 楚天齐苦涩的一笑:“你想怎么理解都行,但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嘁,尽骗小孩。”肖婉婷有些不满意的说,但同着这么多同学,她也没有继续深问,而是自己下台阶道,“改天再问你吧,我就不相信你不说实话。” 肖婉婷和楚天齐说话的声音都不高,如果不是注意听的话,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有楚天齐旁边的人,多少听到了一些说话内容。 肖婉婷本已走出两步,冷不防身后传来刺耳的话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是董梓萱的声音。 肖婉婷扭回头,看着董梓萱,厉声道:“你说谁?” 董梓萱毫不示弱的说:“耳朵真长,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接的什么话?” “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跟你没完。”肖婉婷叉着腰道。 “好啊,你非要听,那就怪不得我了。有的女人就是奇怪,自己以为和人家挺亲热,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根本不愿意告诉她实情。当然了,他也不愿意说,说了以后他多没面子呀。”董梓萱得意的道,“沃原市人谁不知道,那就是个‘短命’县长,刚到任三个月,县里就接连出事,他做为政府领导当然要承担责任了。再说了,一个县长连着两次在县委常委会上做检查,并被市里通报,还有什么脸再当下去,辞职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肖婉婷楞住了,她没想到艾教授只当了三个月县长就辞职了,更没想到董梓萱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说出来。其实被震到的不光是肖婉婷,只要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董梓萱此时抖出这样的消息,实在有些过分。 “董梓萱闭嘴,太过分了,你要学会尊重别人。”楚天齐拍案而起,“我告诉你,你侮辱我不要紧,但请你不要拿艾教授说事。” 董梓萱看着楚天齐怒目而视的样子,不觉心头一颤,但仍强词夺理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嘛!又不是我胡编乱造的,你凶什么凶?是不是还要打人呀?是不是某些人因为当年竞争‘省优秀教育工作者’失败,而怀恨在心,想借此报当年之仇啊?对了,好像某些人有前科吧,难道想再一次让党校取消资格吗?” 楚天齐拳头已经攥的紧紧的,真想直接一拳捶到董梓萱的头上。忽然,父亲说的一句话出现在脑海:“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他松开拳头,咬着牙道:“你是疯狗啊,逮谁咬谁?” 听到楚天齐骂自己是狗,董梓萱气的手指楚天齐道:“你……你个……” “咣当”一声响动,打断了董梓萱的话。教室门开了,艾钟强带住门,直接走上了讲台。 “起立”,杨崇举喊道。 大家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出乎意料 艾钟强说了一声“请坐”,众人都坐在了座位上,他开始授课。这节课的内容,还是紧接着上节课。而且在讲解的过程中,艾钟强借助了幻灯投影,形象的配合了他的讲课内容。 十一点左右,是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也是大家比较容易发困的时候。但艾钟强的讲述生动、形象,课堂气氛又活跃。因此,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候。 在艾钟强讲课的过程中,楚天齐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一点异常,才放下心来。看来艾县长是没有听到董梓萱的话,否则,他不可能那么从容镇定。毕竟董梓萱的话,是因自己所起,如果让艾县长跟着自己吃“瓜落”,楚天齐会觉得于心不忍,也会感到有愧于他。 下课了,艾钟强镇定自若、步履从容的走了。同学们也陆续离座而去,就连董梓萱也走的比兔子都快。虽然她平时嚣张惯了,但是也听说过姓楚的这个家伙很暴力。等她冷静下来,也感觉到自己刚才为了逞口舌之利,有些话说的过了一些,她很担心楚天齐找她算帐。因此,一下课她就匆忙蹿出去了。 看着董梓萱狼狈逃窜的样子,楚天齐也觉得好笑,心中暗骂:他妈*的,刚才那嚣张劲儿哪去了? 楚天齐正要出去,一抬头,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面前,正是同学肖婉婷。 “楚天齐,对不起,我不该问你那些话,结果让那个疯女人又趁机乱咬了一通。”肖婉婷说完,低下了头,眼睛盯着脚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什么,她主要是针对我的,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咬人。你刚才也说了,那就是个疯女人。”楚天齐笑着说,然后低声道,“再说了,被狗咬了,还能再咬狗一口吗?” “咯咯咯……骂人不带脏字,说话真损,看来你就是不老实。”肖婉婷几乎笑弯了腰,等她直起腰的时候,脸忽然红了。 看着对面这个女孩儿妩媚的样子,楚天齐忽然有一丝恍惚,但他马上镇静下来。心想:屋子里只有自己和这个女孩子了,还磨蹭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快离开是非之地。 想到这里,他边往外走边说:“赶紧吃饭去,要不一会连菜汤儿也没有了。” “好啊,走。”肖婉婷说着,紧跟在后面,出了教室。 楚天齐本来准备去走步行梯,忽然听到了肖婉婷的声音:“楚天齐,电梯来了。” 楚天齐不由得一扭身,看到肖婉婷已经在电梯里面,正一手按着电梯按钮,一手向他招呼着。他略一犹豫,快速走了进去。 电梯关上了,里面的光线暗了很多,整个轿厢里只有楚天齐和肖婉婷两个人。电梯空间不是很大,也就是荷载十二、三人的样子。忽然,一股香水味钻入楚天齐鼻孔,他不由得望向了香水味来源的地方——肖婉婷。此时,肖婉婷也正仰着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他不觉脸上一红,迅速把头扭向一边,为此,引来肖婉婷一阵娇笑之声。 好不容易电梯停在了一楼,当轿厢打开的瞬间,楚天齐毫没绅士风度的跑了出去。气的肖婉婷一跺脚,也迅速走出电梯,“蹬蹬蹬”的跟了上去。 来到餐厅,好多人已经吃上了。楚天齐取上餐盘,拾取了一些菜品,找了一个空位坐了过去。看到有同学落座,大家互相打了一声招呼,就又开始继续吃了起来。 一股似曾熟悉的香味飘过,楚天齐刚一转对,发现肖婉婷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楚天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害的人家差点都崴了脚。”肖婉婷用嗔怪的口吻说道。 楚天齐脸一红:“刚才实在太饿了,不好意思啊。” 旁边有人接了一句:“大概是秀色可餐吧!” 楚天齐的脸更红了,暗骂这个多嘴的家伙。他支吾道:“好吃,真好吃。”说完,又拿着餐盘去选食物了。 …… 中午休息过后,两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就去了教室。 下午是选修课,教室就在上午教室的旁边,上面标着第二教室,这间教室要比那间大不少。楚天齐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位同学在里面了,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不认识的那几个人也似乎见过。楚天齐想了一下,对了,开学典礼的时候见过,是国有企业培训班的。 将近两点半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了。楚天齐随便观察了一下,好像他们班的同学都到了。看来大家很珍惜这次的培训机会,选修课也不准备放过,当然也可能新鲜劲儿还没过的原因。 两点半的时候,讲课教师到了,竟然是党校副校长尚玉梅女士。今天的尚副校长发型变成了大波浪卷,依然穿的是职业套装,但是却换成了一身黑色,而且还系了一条红色的装饰腰带。。虽然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庄重大气,又充满生机活力。 “同学们,今天这节选修课要讲的是党史。说起党史,一些大的事件大家应该都有了解。我要讲的主要是对我党发展壮大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重点要讲这些事件产生的深远影响,和所在的历史背景,以及对新时期党建工作的指导意义。”尚玉梅说完开场白,打开幻灯机,开始讲解起来。 尚玉梅的讲课风格和艾钟强不尽相同,但都讲的通俗易懂又印象深刻。而且他们可能是经常讲课的缘故,对讲课节奏以及课堂气氛调动都把握的很好。这一堂大课两个多小时,在大家还意犹未尽的情况下,就结束了。 待尚玉梅走后,学员们也纷纷走出了教室。 …… 楚天齐一出教室,就看到同学们纷纷进了旁边的教室,就是开班会和上午上课都用的第三教室。当他走到第三教室门口后,发现田馨已经在教室里了,正面带微笑的等着学员们走进来。他向田馨笑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来到后面座位坐了下来,楚天齐抬头看着门口进来的人。他发现此时田馨正在看着自己,而且似乎眼睛里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报到的那天,楚天齐一开始对田馨的印象不错,她态度和蔼,工作细心。只是到后来,他对她的看法有了一些变化,他觉得她好像有些自来熟的意思,第一次见面竟然开自己的玩笑,先是说自己帅,后来又逗自己是不是对她有想法。而且她还在自己面前学了她的领导,尽管那个董副校长的做法让人讨厌,但她在自己面前那么做,似乎有点不妥。如果已经是熟人,那怕是接触过两、三次后,再这么说的话,就不显得那么唐突了,但毕竟那天只是第一次见面。 从那天以后,田馨倒是再也没有对自己说过不恰当的话,但今天的眼神似乎又有些不对了。 楚天齐赶忙避开了田馨的目光,低下头,拿着学习资料看了起来。 过了大约有七、八分钟的样子,田馨轻咳了两声,说道:“同学们,今天再次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一下。昨天下午,我们召开了第一次班会,通过推荐和自荐的方式,选举产生了班委会。今天上午,我第一时间报到了领导那里。领导效率很高,在下午一上班,就给予了答复,确定了这届班委的组成人员。”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 楚天齐感觉到,田馨刚才在扫视全场的时候,目光明显又在自己身上停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她本身就是无意的。 田馨继续说道:“我宣布一下班委会组成人员名单,姜云生任学习委员,杨崇举任组宣委员,岳佳妮任文体卫委员,董梓萱任班长。” 田馨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发生“嗡”的声响。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太出乎意料了,班长竟然是董梓萱,为什么不是楚天齐? 从昨天的竞选情况看,无论是德、智、体各个方面,楚天齐都具有绝对的优势。虽然董梓萱出示的那些本本不能说没什么用,但要是和楚天齐做出的那些实实在在的成绩相比,确实太没份量了。所以,大家也就把董梓萱的参选,当做了一个插曲,充其量也就是楚天齐的一个陪衬而已。就是在田馨刚才宣布到文体卫委员的时候,好多人也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个好多人不包括董梓萱,也或者还有几个人不包括,因为他们知道,楚天齐才是陪衬的。 这个结果也出乎了楚天齐的意料。本来他也没想到要竞争什么班委,但是既然大家都选了,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而且尽管昨天董梓萱很嚣张,但楚天齐也觉得她展示的东西,在自己的那些成绩面前是没有说服力的。 可是今天,却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没当上班长也没什么,但却是败在这个女人之手,而且是在这种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就败了。楚天齐太不甘心了,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六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田老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肖婉婷站起来,问道。 田馨沉着脸道:“肖婉婷同学,你什么意思?应该是怎样的结果?” 看到田馨面色不善,肖婉婷支吾着道:“我是说……班长候选人不是有两位吗?是如何定的?依据又是什么?” 田馨面向全体同学,说道:“同学们,这次选班委,大家积极的进行推荐和自荐,表明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我在这里谢谢大家。”说着,她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接着道,“班委既为同学们服务,也要对班里、对党校负责,因此也必须参考学校的一些意见。对于大家推选的学习委员、组宣委员、文体卫委员,校领导直接采纳了大家的意见,对于班长的人选也是经过综合考虑的。” “那为什么就不定楚天齐呢?”肖婉婷固执的道。 “肖婉婷同学,你先坐下。你要知道,我们党讲究民*集中制,就是既要讲民*,更要讲集中。”田馨盯着肖婉婷,见她坐下后,才又道,“这次确定董梓萱为班长,主要是为了平衡班委性别比例。班里女生占了一多半,而班委里边,除了班长外,已经是两男一女了,如果班长再由男的来担任,那么班委性别比例就太失衡了,所以确定了董梓萱同学。” 乍一听,田馨的说辞好像也在理,再一推敲,她的理由就有些牵强了。如果按这种解释的话,那就不是民*,而是平均主义了。另外,为什么非得把班长定成女的?其他职务也可以替换成女的呀。 好多人都有这个想法,但大家都不愿意说。只有肖婉婷又来了犟劲儿,说道:“田老师,那么……”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田老师,我对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也对各位当选的班委成员表示祝贺。”说话的是楚天齐。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肖婉婷气哼哼的坐下了,嘴里嘟囔着:“窝囊废。” 尽管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好多人都听到了,包括楚天齐。楚天齐只能无奈的笑笑,他理解肖婉婷是为了他才这么说的,而自己却给熄了火,她埋怨一两句也是正常的。 既然当事人都不争这个班长了,其他人还争个什么劲儿?在田馨的组织下,大家各怀心事的鼓掌,表示了祝贺。 对于这个结果,楚天齐心里不痛快,肖婉婷不痛快,还有像肖婉婷一样挺楚天齐的人也不痛快,看样子田馨好像也没有应该有的高兴劲儿。弄的董梓萱也非常不痛快,她心中暗道:怎么感觉这个班长像是偷的?我一定要好好干,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瞧瞧。 田馨说了一声“散会”,大家纷纷离开了教室。 看着田馨远去的背影,楚天齐似乎明白,田馨今天的眼神之所以特别,肯定是因为班长职位的事,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些乱七八遭的东西。但他不明白田馨是想通过眼神具体告诉自己什么,是安慰、是同情,还是无耐? 楚天齐不禁心中暗问:为什么结果会这么反常?那肯定是有人愿意让董梓萱当班长,或是不愿意让自己当班长。那这个人会是谁呢?肯定不是田馨,因为在班会上田馨是极力推荐自己的,而且讲了自己好多的成绩。如果她要是想让董梓萱当班长的话,她在班会上肯定就不会那样做,那样太违反常理了。 那又会是谁呢?会是他吗?董副校长。 “走呀,楞什么呢?”陆勇在一旁推了楚天齐一下。 楚天齐“哦”了两声,移动了脚步。 …… 早上,楚天齐吃完早饭,就到了第三教室。 八点钟的时候,讲课老师来了,是党校副校长董设计。 “起立”,杨崇举喊道。 董设计眉头皱了一下,说了声“坐下”。待大家坐定后,开始讲课。虽然他长相一般,尤其还长了一对三角眼,但说实话,讲课水平不低,讲述的内容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中间休息半小时后,第二节课还是由董设计讲授。在快要下课的时候,董设计忽然转移了话题:“同学们,讲几句与本课程无关的话,但也不完全是题外话。” 学员们立刻竖起耳朵,准备听一听董副校长到底要讲什么。 听到董设计刚才的话,楚天齐不禁心中一动,他感觉可能话题会与自己有关。 “同学们,我们到党校学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对自己进行深造和锤炼,为了让自己的党性更强,为了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党性坚定、能力出众、业务精湛的基层领导干部。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就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董设计说到这里,忽然口气一变,“但是,我们现在又是怎么做的呢?我们的所做所为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是否真正擦亮了眼睛呢?”他的话忽然嘎然而止,眼神犀利的在教室扫视着。 此时,楚天齐更加认定,这话似乎指向越来越明确,就差直接说选班长的事了。 果然,董设计一张嘴,就讲到了推荐的事:“同学们,说到明辩事非,我就要说一说推选班委成员的事了。在推选的时候,我们既要注重参选者的一些所谓政绩,也不能忽视参选者所获荣誉,更要注重参选者的品行。可能有的人认为,这不过就是临时班委,最长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就得了。我要忠告有这样思想的人,这可要不得,这不是简单的一个临时职务的问题,这是一个是否坚持实事求是的问题。 当然,我们不可能像组织部考察干部那样三审五调的,但对于一些特别的事也要关注。比如,参选者有没有什么前科,有没有诸如抄袭毕业论文的事、有没有大厅广众之下打架斗殴的事。不要被表面所谓的‘实干精神’所蒙蔽,有时‘实干’会和‘实用主义’混为一谈的,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政绩工程,还有可能就是见风使舵。”说到这里,董设计停了下来,眼神颇有深意的在众人脸上扫过。 班里所有的人都听出了味,通过里面几个关键的词语,也明白了董设计所指之人,更是从他的话里获得了爆料信息——毕业论文抄袭、打架斗殴。众人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一个人,投向了董设计所指的人。 楚天齐感觉到,数十道目光射*到了自己身上,顿时身上火辣辣的,同时心中更是愤怒不已。他明白,董设计分明就是指的自己,但你董设计也不应该断章取义,甚至把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拿出来吧。自己曾经当众教训过温斌,也曾经让魏龙当众出丑,但那都是事出有因的,你姓董的为什么要用“打架斗殴”这样的字眼,加以歪曲事实。至于抄袭毕业论文的事,那更是当年董梓萱无中生有、栽赃陷害,你为什么还要煞有介事的拿出来。 楚天齐转念一想,心中暗道:不对呀?所谓抄袭的事,那是董梓萱一手操作,他怎么能知道?难道是董梓萱告诉他的?他和董梓萱有什么联系?他们都姓董,难道会是亲戚?他会是董梓萱的父亲?更不可能了,他们长的一点也不像。而且据自己了解,董梓萱的父亲以前在省计划委工作,而这个董设计可是一直都在省委党校的,根本不可能和她的父亲是同一个人。但他和董梓萱百分之百有联系,否则他不可能知道那件无中生有的事。 一抬头,楚天齐正碰到董设计投来的目光,目光中满是得意和不屑。楚天齐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握紧了拳头。 正这时,楚天齐感到被人碰了一下*身体。他扭过头去,却见旁边的陆勇目视前方,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他确实感到有人碰他了,这肯定不会错,他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经过这么一分神,他的头脑冷静下来:自己能怎么样?还能直接质问,甚至大打出手吗?显然不能。人家没有指名道姓,自己贸然接话或是出手的话,那不是不打自招吗?那不是想让“被取消资格”的命运重演吗?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 想明白这些,楚天齐再次抬起了头,迎上了董设计的目光。他的眼神分明告诉对方:我知道你在说我,可我就是不生气,你能把我怎样? 可能董设计也觉是这家伙脸皮太厚,也或者就准备适可而止,所以他马上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喊起立的同志,喊的不错,你是班长吗?” “我不是班长,我是组宣委员。”杨崇举回答。 董设计看似随意的说道:“哦,是这样啊,以后还是让班长喊‘起立’吧,组宣委员喊‘起立’的话,名不正言不顺。” “好的。”杨崇举的回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 董设计出去了,同学们也陆续出去了,但好多人还是不由得看向了楚天齐的方向,然后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想着董设计的说辞,感受着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楚天齐心中暗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七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早在三月五日那天,楚天齐得到去党校学习的消息时,恰逢宣布冯俊飞担任乡长,王晓英提拔为乡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的时候。当时看着他们二人春风得意的样子,楚天齐感受到了很大的失落,不仅是因为自己开创的大好局面拱手让人,更重要的还是让给这两个对头,他更不甘心。同时他也有一些担心,担心这两个不干人事的人,会把大好局面破坏掉,从而影响到全乡经济发展,影响到老百姓的收益。 后来*经过宁俊琦谈心,他的心结才算打开,同时也很向往省委党校的生活,并且也觉得可以暂时避开那两个可恶的人。所以,他是带着美好憧憬来的党校,既有对党员神圣殿堂的憧憬,又有对清静生活的向往。 可是,当他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就在董设计的故意刁难下,连着出去照了两次二寸照片。第二天的班会上,又见到了那个曾经拆散自己姻缘,并且给自己打过黑枪的董梓萱。果然,为了一个班长的临时职务,董梓萱对自己是大肆排挤,甚至以莫须有的事情对自己进行言语警告。 楚天齐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于董梓萱的挑衅,进行了忍让。就是在昨天下午,田馨宣布由董梓萱出任班长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心里不舒服了一小会,就顾全大局的表了态“支持决定”。按说自己的姿态也做的够可以了,他们也得了实惠,可是他们还不肯放过,还想把自己彻底批臭,今天这个党校副校长更是亲自操刀上阵,对自己进行了含沙射影的折辱。 楚天齐不明白他们这是为什么,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小班长的职务吗?不就是以前有过一些过节吗?何况以前都是你董梓萱对我下的手,而且都还占了便宜,难道这还不够吗?再说你一个党校副校长跟着瞎掺和什么?就因为你们都是一个姓?不会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难道她是你的私生女? 想到“私生女”三个字,楚天齐不由得笑了,心中自嘲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龌蹉了?竟然会生出这样捕风捉影的想法。 楚天齐抬起头,正看到一个人笑着看着自己。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进入教室的董梓萱。她的笑明显带着得意,也带着一丝不屑,还带着一丝张狂。但让她想不通的是,对面这个姓楚的家伙也挺有意思,被损成了那样,竟然还笑的出来。不禁心中发狠道:姓楚的,咱们这还不算完。 看着董梓萱阴晴不定的表情,以及嘴角露出的狞笑,楚天齐心中不禁再次冒出了那个句子——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知道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会使出怎样的损招呢?只能见招拆招了,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 …… 接下来的几天,董梓萱和董设计没有再拿言语刺激楚天齐,也没有发现他们有其他动作。但楚天齐心里却一直不踏实,以至于有时上课都有点走神。楚天齐现在的心情,就好比相声《扔靴子》中的的那个老人,明知道应该是两只靴子的声音,可只听到了一声,就只好忐忑的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 这几天,楚天齐几乎天天要和宁俊琦通话。平时一直在一块上班还不觉得,这突然一分开,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他知道这是相思,以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们要通话,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说几句平淡如水的话,他也觉得心境平和了许多。 他和她通话,除了排解自己的相思之苦,也是在体谅宁俊琦的难处,想听听她的倾诉。以前他做为宁俊琦的重要助手,既是她冲锋陷阵的先锋官,又是她的参谋长。她这突然从二把手升成了一把手,而自己又不在身边,她本身的工作就够她受累的,何况身边还有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楚天齐担心王晓英和冯俊飞,不无道理。他既担心他们故意给宁俊琦使坏,也怕他们屁事不懂、业务不精,又自以为是,从而给乡里、给宁俊琦惹事。从和宁俊琦的通话中,他知道那两个“活宝”还没有来的及出坏水,但却也让宁俊琦不省心,随时担心他们两人因为不熟悉业务而惹出事端。 宁俊琦说,目前王晓英比较低调,不知道是觉悟提高了,还是没想好点子,反正比较老实。也可能是因为黄敬祖不在身边,王晓英暂时还感觉势单力孤吧。她还说,现在的冯俊飞仍然是经常大事小情问个不停,以至于党委的一些工作她都顾不上来,每天尽是给冯俊飞答疑解惑,或是处理问题。用宁俊琦的话说,就是“既当爹又当妈”。 在宁俊琦询问楚天齐的情况时,楚天齐都是报喜不报忧,尽量不让她操心。她倒也没有多疑,只是嘱咐他珍惜这次机会,多学一些东西,努力提高自己各方面素质和能力。 …… 这一天,楚天齐上完选修课,去了一次厕所后,就回到了第三教室。他进去时,有几个女同学正扎在一堆说话,看到他进来,忽然就停止了说话,还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不自然极了。 楚天齐向她们回了一个笑容,她们没有任何其它表示,互相之间看了一眼,一起快速离开了教室。 楚天齐觉得这几个人有点怪怪的,但也不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一开始他怀疑自己的脸上或是身上有什么东西,但是低头看了一遍,又在脸上划拉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发现。他忽然想到了中午吃饭时,也有一些异常,当自己到空座位吃饭时,旁边的人不是找理由离开,就是一声不吭的到了别一边。 正想着,又有几个人走进了教室,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本来正在说话的他们,一看到楚天齐在屋子里,马上停止了说话,很有默契的走了出去。 楚天齐不禁心中疑惑:是自己有病,还是他们有病,为什么一见了自己,就像见了鬼一样。干脆自己出去吧,省得让他们总躲着自己,大家都不舒服。 …… 楚天齐刚下到一楼时,手机就响了,他拿出一看,很熟悉,是黄书记办公室的电话。他立刻按下了接听键,正要说话时,忽然想到了,此书记办公室非彼书记办公室,现在这间办公室可是冯俊飞用着呢。 他妈*的,他找我有什么事?这样想着,他还是说话了:“哪位?说话。” “哟呵,上了几天党校,学会打官腔了?连领导的电话都不认识?”冯俊飞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呀,原来是冯大乡长呀?请问你找属下有什么吩咐?”楚天齐边走边说。 “难道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我是你的领导,咱们又是老同学,于公于私这电话都不况外。按说你做为下属,又是公派学习,怎么着也该打电话汇报一下吧。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你一直也不怎么懂事。所以,我只好亲自打电话,表示一下关心了。”冯俊飞不急不缓的说道。 “别装大尾巴狼了,你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有话就说,有……啊……那什么就放。”楚天齐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屁”字。 冯俊飞的声音好似无奈的道:“这党校白上了,比原来还粗俗,你说的叫什么话?” 楚天齐笑着道:“你嫌我说话不好听?那我就换个词。冯大乡长,你肯定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话请讲。” “真拿你没办法,让你这么一搅和,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冯俊飞的声音忽然变的神秘兮兮起来,“老同学,有件事我得向你通报一下。我想这件事一定对你很重要,不知道你听完后,会有什么表示,报答我一下?” 听到冯俊飞的话,楚天齐不禁疑惑起来:重要的事?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乡里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宁俊琦肯定会知道,还能用他通知?他肯定没有什么事,八成是消遣自己呢。想到这里,楚天齐说道:“爱说不说,无所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磨牙。”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谁让我心好呢?还是告诉你吧。”冯俊飞自问自答着,然后埋怨道:“老同学,平时看你这人办事还比较有根儿,怎么竟然办了这样的事。哎,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可挂了。”楚天齐不客气的道。他心想那个家伙肯定是拿着公家电话逗自己开心呢。 “别挂,别挂,还是那个驴脾气。”冯俊飞嘟囔着,然后郑重说道,“你也真是的,毕业论文抄就抄了吧,怎么还让人发现了?” 听到冯俊飞的话,楚天齐就是一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他妈*的,听说胡咧咧的?” “你做没做这丢人的事,自己能不清楚?还好意思问我?”冯俊飞的口气充满了教训的口吻,“不是我说你,你也真不小心。俗话说,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你倒好,五年前抄的东西,现在竟然被人翻出来,还真是笨到家了。现在这事都传遍了,你肯定也知道了吧?还跟我装。我其实就是提醒你,犯错不怕,改了就是好同志嘛!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灭火,如何大何化小,小事化了。你要实在没有人的话,我给你……” 楚天齐不客气的道:“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冯俊飞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你还装疯卖傻?都……” 不待对方说完,楚天齐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对方在看自己的笑话。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八章 谣言漫天 手里依然握着电话听筒,冯俊飞“哈哈”大笑,自语道:“妈*的,你小子也有今天?想想你吃瘪的事,老子就高兴。” 冯俊飞确实高兴,因为“处理品”被人给“黑”了。当他听到别人电话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心中顿觉舒畅极了,连日来的不快一扫而光。 在冯俊飞心中,这个“处理品”就是他的煞星,无论他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处理品”带给自己的阴影。在初中的时候,“处理品”无论学习还是其它方面,总是压自己一头,就是两人动手,自己也不是“处理品”的对手。冯俊飞就奇怪了:自己可是比“处理品”大三岁呢,怎么就打不过那小子呢?他是既不服气又没脾气。 初中毕业的时候,“处理品”仍然比自己总分高出好几十分,要不是有自己大伯的关系,恐怕师范公助指标是轮不到自己了。当把公助指标占到手里的时候,冯俊飞两年来的糟糕心情不见了,瞬时由阴霾转为阳光灿烂,他当时心中暗道:小子,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把指标乖乖让给老子。 在之后的三年,冯俊飞在沃原师范上学,学习很轻松,日子过的很滋润。他的主要精力就是搞对象,反正到时能包分配,而且自己也不用为进好学校发愁。而与此同时,“处理品”却是在高中悲催的晚睡早起,听说这小子还差点因为家庭困难而辍学。冯俊飞当时一听到“处理品”的“惨样”就兴奋不已,为此还请好哥们喝酒庆祝了一番。 三年很快过去了,冯俊飞师范毕业,他已经知道自己会进县二中上班了,那可是县城最好的初中。就在他恣意享受假期生活时,“噩耗”传来:“处理品”考上河西大学了。那可是河西省最好的大学,穷崽子“处理品”怎么就考上了呢?他是既不服气也不理解。 后来,“处理品”毕业了,分到了沃原市一中上班。此时冯俊飞已经是县教育局基建股长了,手里掌控着大把的资金,过的潇洒快活。他对“处理品”不禁嗤之以鼻:市一中又如何,你照样得吃粉笔灰,跟老子怎么能比? 时间很快,又是两年过去了。不知道是哪根盘搭错了,“处理品”竟然辞掉了市一中的工作,到县里来考科级干部,而且面试和笔试还考了个双第一。冯俊飞焉能让“处理品”得逞,略施小计,那个穷小子就被发配到了全县最穷的乡——青牛峪,在那里担任一个准副科级别的乡长助理职务。 可是,“处理品”还挺能折腾,好多棘手的问题,在那小子手里都迎刃而解,反而把“危机”变成了机遇,在县里、乡里大大露脸。 你“处理品”过的好,老子就不舒服,就要折腾你。于是,冯俊飞和他人多次联手整治“处理品”,但对方却越挫越勇,自己这方却是损兵折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果然机会来了。经过利益交换和互相借力,冯俊飞担任了青牛峪乡乡长,成为“处理品”的顶头上司。不仅轻而易举的把对方开创的大好局面抓到手中,还把对方给踢出了青牛峪。当时冯俊飞就想,上省委党校又怎么样?抓到实权才是根本。 等冯俊飞真正接手乡长工作后,才发现,想的容易做的难,想夺权根本就没那么容易,恐怕光是熟悉工作就得一个过程。这几天他被工作弄的焦头烂额,心情不爽。更加不爽的是,每当汇报工作的时候,郝晓燕、高严总会时不时提到“楚乡长如何如何”。冯俊飞因为不熟悉情况,又不能随便发火,只得暗气暗憋,心中发狠道:你们等着,等老子掌了权,有你们好看。 正当冯俊飞烦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楚天齐毕业论文涉嫌抄袭”的消息。他知道这肯定是谣言,因为那个臭小子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但他又非常兴奋,因为越是这种无中生有的事,那个臭小子肯定越是气愤异常。谁听到别人给自己头上扣屎盆子,能不怒火中烧呢? 所以,冯俊飞听完别人的汇报后,决定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处理品”。果然如自己所料,尽管那个臭小子还尽量保持着镇定,但冯俊飞能感受到,那个家伙已经是愤怒加烦闷了。 冯俊飞感到这件事带来的喜悦,甚至要比自己亲自动手还有快感。因为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所以引起的兴奋点反而更高,而且无论最后结果怎样,自己都没有任何损失。而“处理品”就不一样了,肯定会名誉受损,即使最后真*相大白了,也绝对会难受一阵子,甚至还会在“受难”期间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想到“处理品”愤懑无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冯俊飞就激动不已,忍不住唱了起来:“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要高兴,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要高兴……”他在手舞足蹈唱歌的时候,才发现电话听筒还在手上,于是他边唱边把电话听筒放到了话机上。 “叮呤呤”,听筒刚放上去,电话就响了。冯俊飞停止唱歌,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马上拿起了电话听筒,说道:“书记……我现在没事……好,我马上过去。” 冯俊飞再次放下了电话听筒,一边走,一边继续唱着:“咱们那个老百姓,今儿个要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呀吼嘿,今儿个要高兴……” …… **河西省委党校教学楼下,楚天齐还在拿着手机出神,他在想刚才冯俊飞打电话的事。他不明白冯俊飞怎么得到的这个消息,而自己这个当事人却一无所知。他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又一一的否定了。 说是不生气,可是当冯俊飞说出这个传言时,楚天齐还是气愤不已。他气这个散布谣言的人,也气冯俊飞这个小人嘴脸的家伙。但他还得尽量让冯俊飞感受不到自己在生气,因为冯俊飞就是要看自己吃瘪的样子,自己又怎能遂他的心呢? 正当楚天齐思虑不已的时候,肖婉婷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就说:“楚天齐,你听说谣言了吗?都传遍天了。” 楚天齐心中一惊:谣言漫天?我怎么不知道?难道她说的也是冯俊飞刚才讲的事? “哪个缺德的?竟然给你造谣,说你……”肖婉婷极其气愤的向他讲了自己听到的传言。 看着肖婉婷愤怒的表情,听着她咬牙切齿的对造谣者谴责。他明白,当她听到这个传言时,就直接定性为造谣,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他不禁有一丝感动。 肖婉婷听到的传言一共两个,第一个传言,和冯俊飞所说的事一般无二。第二个传言,是说楚天齐骄横跋扈,不但暴打参加蔬菜销售工作的中介公司人员,就连乡里的同事也不放过。肖婉婷告诉楚天齐,这两个消息已经传了好几天了,只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和楚天齐关系比较近,没人主动和她说的缘故吧。 楚天齐可以肯定,所谓自己毕业论文涉嫌抄袭的事,一定是董梓萱抖落出来的。因为那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而且董梓萱在第一次班会上就曾隐晦的提出过,只不过当时别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已。所谓自己打架斗殴的事,主要是拿打胡三、王晓力的事,和让温斌当众出丑的事来做文章。相信这也肯定是董梓萱所为,她在市里工作,连艾县长辞职的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至于所谓自己打架的事,就更方便知晓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我怀疑是那个女人所为。”肖婉婷焦急的追问道。 “暂时没有。”楚天齐回答,“怀疑终究是怀疑,我总不能直接质问她吧。她完全可以不承认是她所为,就是她承认了,那么所谓抄袭的事也无从说清。” “那就这么任流言随便传播?”肖婉婷不甘心的道,“众口铄金啊!” “看看再说,容我想想。”楚天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看到楚天齐现在的态度,肖婉婷轻叹了一声,默默的走开了。 ……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感到了明显的变化,好多同学都和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就是平时和自己关系还可以的一些人,也变的疏远了好多。 面对着同学们这样的态度,楚天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逢人就解释吧,而且也确实解释不清楚。他只好尽量的避开大家,只要没有课的时候,就选择离开教室,有时甚至在宿舍完成一些作业。 董梓萱和董设计并没有继续用言语刺激楚天齐。其实,他们也学灵了,当面用言语呛人,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利而已,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做事”呢。但他们也并没有让楚天齐轻松,总会用眼睛释放一些诸如不屑、得意的神情。 就这样,楚天齐每天就像真的做了亏心事一样,尽量避开和大家相处,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他一直坚信“清者自清”,但还是受影响不小,上课时不时走神,有时还出现了答非所问的笑话。 楚天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而且还不时的警告自己:这样下去可不行。但是,本来想的好好的,当一进到教室,看到别人那不信任的目光,尤其是别人故意躲避自己时,他的心里仍然不免波浪翻腾。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七十九章 谣言止于智者 已经在党校学习两周了,特训班没有像田馨说的那样重新选班委。学员们也没人问这件事情。 周日晚上,云翔宇和于涛再次邀请楚天齐到外面吃饭。这次楚天齐没有谢绝,总是拒绝的话,显得朋友之间太生分。另外,他也正想和他们二位说一下退出股东的事。 这次吃饭,没有上次的那几名同学,只有哥三个在一起。他们二位不知道楚天齐的烦心事,楚天齐也没有把自己的心思挂在脸上。刚上了两个菜,哥三个已经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看看喝的差不多了,楚天齐就想说退出天宇速递股东会的事。可是,当他刚一张口的时候,就被他们二位打岔到一边去了。他只好继续喝酒,准备继续寻找机会。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喝酒的间隙,服务员却又进来上菜了。 三人已经喝的都有些上头了,再不说就不行了。楚天齐走进卫生间,准备洗一把脸,清醒一下,再说退出股东会的事。他刚进到卫生间,包间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云翔宇说了声“进”,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俏皮的脸蛋探了进来,这是一个女孩。当她看到于涛时,叫了一声“于处长”,走了进来。 “于处长,我刚才来这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像是您的背影,果然真是。我想向您敬杯酒,可以吗?”女孩说道。 于涛对着女孩道:“小肖不用客气,当然可以敬酒,不过你不要光向我敬酒,而应该向我的客人敬几杯酒。” 正说着,厕所门推开,楚天齐走了出来。 “天齐,让小肖敬……”于涛看着楚天齐道,说到半截他停了下来,他忽然发现了异常情况。 只见楚天齐和女孩大睁双眼,盯着对方,然后几乎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认识?”于涛不禁问道。 二人又异口同声道:“认识。”紧接着,女孩说了事情的经过,并对一些事情进行了说明。 来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党校同学肖婉婷。她在雁云市委办公厅工作,她的主管处长正是于涛。只不过于涛管着好几个科,并不和她在一个办公室办公。肖婉婷也才知道,这个党校同学竟然是于处长的大学同学,还是最好的同学。 既然大家都熟悉,肖婉婷也就坐在了桌上,开始敬酒。因为楚天齐是其他三人之间的联系点,因此,他的事情就被当做了“下酒菜”,频频被提起。 对于楚天齐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英雄事迹,云翔宇给进行了添枝加叶的“丰满”。肖婉婷听的非常感兴趣,除了专心听以外,还经常提一些问题。到最后,她看楚天齐的眼神,除了崇拜就是崇拜了。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乘坐出租车离去,楚天齐回了党校,其他三人回了各自的家。 …… 经过一路上车窗透过的凉风吹拂,楚天齐也清醒了好多。他付过出租车钱后,下车进了党校,回到了宿舍。现在十点钟不到,离党校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因此,陆勇也还没回来。 楚天齐正要到水房去洗漱,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宁俊琦的手机号,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干嘛呢?”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如实回答:“正准备去洗漱。” 宁俊琦问道:“你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反问。 “咯咯咯……我有特异功能,算出来的。”宁俊琦笑着道。 “哦,算出来的。”楚天齐坏笑道,“哪你算算我昨天梦到你几次,梦里咱俩都干什么了?” “你,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宁俊琦娇嗔道,“听你舌头根发硬,今天又一直没给我来电话,不是出去喝花酒还能是什么?” “嘿嘿,你算的真准,就是用词有些问题?怎么就成喝花酒了?”楚天齐笑着道,“你再算算,我是和什么人喝的酒?” 宁俊琦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我已经算出来了,是和同学喝酒,而且还有女孩在场。”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看,你自己交待了吧?算出来的呗。”宁俊琦“咯咯”笑着道,“是和云翔宇、于涛吃的饭吧?” “是。这几天他们又邀请了我好几次,总不去也不好。”楚天齐说道,“他们还问起你呢。” “问我什么?”宁俊琦追问道。 “问……什么时候吃……喜糖,咱俩的。”楚天齐坏笑道。 “去你的,肯定是你瞎编的,想占人家的便宜。”宁俊琦娇嗔道,“对了,你还没说女的是谁呢?别想混过去。” 楚天齐随口答道:“党校的一个同学。” “啊?你们一同赴宴去了?”宁俊天的声音很惊讶,还有一丝焦急。 “怎么,吃醋了?”楚天齐嘻笑道,“那个党校同学是碰上的,我们仨正吃饭,这个女孩去给于涛敬酒,就碰到一块了。于涛是她的领导。” “哦,怪不得卦象里这么明显呢?好像还没说完,还有所保留。”宁俊琦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楚天齐听。 楚天齐逗弄道:“宁大神,别糊弄人了,你要是算的准的话,就再算算,看看还能算出什么来?” “好啊,你在考我?那我就再算算。”说到这里,宁俊琦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算你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还有事瞒着我。” 楚天齐一楞,说道:“你怎么……怎么这么说,在蒙我呢吧?” 宁俊琦的声音似乎很无奈:“你让人家算,算出来了,又不信,你这不是拿人家开涮吗?你就说我算的准不准吧?” 听宁俊琦说的煞有介事,楚天齐觉得她肯定也听到了谣言,因为冯俊飞都听说了嘛!于是说道:“就算是准吧,你听谁说的?” “谁也没说呀,是我算出来的。”宁俊琦娇笑道,然后话题一转,“这几天我一问你党校的事,你就笼统的说‘很好’,还经常岔开话题,这难道不令人生疑吗?” 看来她确实思维敏锐,隔着电话就能捕捉到自己的异常信息,楚天齐便开玩笑道:“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说正经的。老实交待,你又惹什么事了?”宁俊琦追问道。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不是我惹事,是事找上了我,有人传言……”他把关于论文和打架的传言说了一遍。 电话里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宁俊琦的声音:“这样的事越描越黑,很不好解释。但我坚信‘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 听的出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也是干替自己着急,于是故意轻松的道:“你不是有特异功能吗?就没发现一些预兆或是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真让你说着了,我还真有了预兆,也有了破解之法。”宁俊琦笑着道,“昨晚梦到你抱着一个小孩,这预示着你会“犯小人”。所以本大师给你支一招,马上出去卖一双红袜子,袜子上的脚掌部分要画着一个小人,你把袜子穿在脚上,这就是‘踩小人’。晚上也不要脱,穿上七七四十九天,保管此劫难自解。” 知道她在逗自己开心,于是楚天齐回应道:“你简直就是‘宁大神’,我太佩服你的招数了,我也知道小人是怎么被制服的。”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人是被臭晕了,四十九天的袜子味,给谁也受不了。” “哈哈哈……”宁俊琦的笑声传了过来。 “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梦到了孩子,说明你喜欢孩子,而这孩子又被我抱着,那意思就很明确了。”楚天齐坏笑道,“你明白了吗,‘宁大神’?” “流*氓,讨厌。”宁俊琦尖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马上改换了话题,“不和你说了,固定电话响了。” 听筒里果然传来了电话铃声,楚天齐忙问道:“这么晚了,是那个男孩儿在骚扰你呀?” “瞎说什么?八成是我爸的电话。”宁俊琦回道。 楚天齐不忘占着“便宜”:“哦,是咱爸呀……”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知道并没占上“便宜”,因为宁俊琦早已挂断电话了。 …… 传言还在继续,尽管宁俊琦不时给他用电话“疗伤”,但他还是不时走神、状态不佳。 这天,上午刚下课,手机就响了。楚天齐看着上面的号码,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但他还是迅速接听了:“喂,您好!” “是楚天齐吗?”手机里的声音很熟。 楚天齐试探的回答:“是,您是……” 对方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我是艾钟强,下课了吧,我在离党校不远的肉饼店等你,你快点过来。就是那家……”说完,挂断了电话。 哦,怪不得看着号码熟悉呢?原来是艾县长呀。艾钟强曾给他写过这个号码,只是他还没记到手机上,就把写有电话号的纸条丢了。他暗道了一声“惭愧”,出了教室。 艾钟强说的地方,楚天齐以前上学的时候去过好多次,就在党校报到那天还去了一次。楚天齐不知道艾钟强为什么要找自己,而且还是把自己约出来,他疑惑的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肉饼店已经到了。楚天齐按照艾钟强说的房间号,上了二楼。 楚天齐轻轻推开包间门,他看到,艾钟强正坐在屋子里,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八十章 毕业论文 “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坐吧。”艾钟强招呼着。 楚天齐坐了下来,说道:“艾县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坐下就问事,多破坏吃饭气氛啊,先吃,先吃。”艾钟强说,“出来的时候和小田请假了吗?” 楚天齐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忘了。” “哎,年青人啊。”艾钟强说着,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田老师吗?我是艾钟强,我让楚天齐和我出去帮点儿忙,两点前就回去了,跟你给他请个假……好的,谢谢!”说完,挂断手机,收了起来。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饭菜很快上桌,两人没有喝酒,只是各自倒了杯白开水,边吃边聊。 “小楚,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辞职吗?”艾钟强忽然问道。 没想到艾钟强会问出这样的话,楚天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摇了摇头。 艾钟强鼓励道:“没事的,怎么想就怎么说。” 见对方诚心让自己讲,楚天齐“哦”了一声,说道:“我想你可能是因为秘书的事吧?也包括下大暴雨的事。人们的说法很多,不过我认为都是谣言。”接着,又补充道,“谣言止于智者。” 艾钟强笑着道:“哦?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也是我今天要送给你的话。” 听到对方的“夸赞”,楚天齐有些心虚:这哪是自己的所见啊?这是几天前宁俊琦刚对自己说过的,自己只不过是随手拿来,应一下景罢了。 艾钟强继续说道:“劝别人容易,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做起来就难了。我当时何偿不知道‘谣言止于智者’,但我还是选择了辞职,我觉得没法在县里待了,受不了那些谣言。”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那时,秘书刚刚被抓,外面的传言就来了,有说我牵涉到了秘书贩毒的案子,还有说秘书是代我受过,甚至……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就是说我自身难保。而且这些传言很快就传到了我耳朵里,你说奇怪不奇怪?” 而对艾钟强的提问,楚天齐没有回话,只是继续耐心倾听着。 艾钟强喝了口水,说道:“当我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非常愤怒,但也有些无奈,主要还是觉得没有脸面在县里混了。刚上任几个月,就受了两次处分,尤其秘书还出了那样的事。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还怎么领导政府工作?又该怎样面对百姓质疑的目光?于是,我只好选择了离开,灰溜溜的离开。”说到这里,他多少有些伤感,停止了讲述。 房间里很静,只剩下喝水、吃饭的声音。 过了足有十分钟,艾钟强才说道:“现在我觉得,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我并不后悔后来的选择,而且很享受现在的这种工作状态,但我有遗憾,因为当时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那时我也是被气的够呛,同时也是想逃避,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的离开可能正是一些人希望的。关于我的传言,能那么快就传到我这个当事人耳朵里,这是有违常规的,这说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让我痛快的让出位置。 其实我当时完全可以这么做:继续留在任上,无非就是背一个处分嘛!反正就是离开了,这个处分也逃不掉。接下来我可以在任上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用实际行动解除百姓的质疑,等到在县里大功告成的时候,也就是谣言不攻自破的时候。可我没有坚持,结果谣言一直流传下来,恐怕那些不实的‘黑锅’我也会背一辈子了。我的离开只是遂了别人的心意,倒出了位置,但人算不如天算,结果他们也什么都没捞着。 现在我想开了,那天在你和董梓萱争执的时候,我全都听到了,但我选择了装糊涂。你看,现在不是也没人再说了吗?‘谣言止于智者’啊。何况你遇到的事情,和我当年的事又不一样,当年虽然我对任跃祥的事情没有察觉,但他毕竟是我的秘书,最起码我还有驭下不严的责任。而现在有人讲你‘毕业论文抄袭’,本身就是无中生有的造谣,你就更要相信‘清者自清’了。” 听完艾钟强的话,楚天齐心里敞亮多了,微笑着道了声“谢谢”。 艾钟强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吃起了饭菜。 …… 楚天齐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刚两点钟,教室里已经有一半的学员了。今天没有选修课,所以大部分学员都选择来到教室自学。 经过时间的自然冲淡,学员们已经不再故意躲开楚天齐了,只是好多人还是尽量避免着和他多接触。他也不会自讨无趣,而是自觉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学员们陆续进来了,大部分人都在看着手头的资料或完成着作业,也有个别人在小声的说着话。 楚天齐坐到座位上,拿出学习资料和课上做的笔记,认真看了起来。此时的他非常平静,不光表面平静,而且内心也平静。通过宁俊琦的电话排解,尤其是艾钟强的以身示教,他已经想通了。他深信四句话——“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时间是最好的心理理疗师”。 很快,楚天齐进入了忘我状态,满脑子都是课堂上的知识点。 忽然,教室门被猛的推开了,发出“咣当”一声响动。大家都抬头看去,楚天齐也被惊到了,看向门口方向。两个女孩嘻笑着走了进来,正是肖婉婷和岳佳妮二人。 看到是这两个女孩,楚天齐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看桌上的资料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女孩经常这样,好像没有烦恼似的,有时他都很羡慕她俩。 “不好意思啊。”肖婉婷说道,“主要是有好东西和大家分享,所以我们的动静大了一些,请大家多原谅。” 在众人注视下,肖婉婷走到讲台上,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纸,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最上面的几张纸,说道:“这里有一篇文章,我觉得写的不错,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文章的题目叫《破解农村经济发展瓶颈之探讨》,我给大家读一读,如果有兴趣的话,一会儿可以讨论一下……”她按着纸上的内容读了起来。 肖婉婷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读完了论文。然后说道:“同学们,这篇论文怎么样?大家可以先讨论讨论,再发表看法。”说完,肖婉婷就像老师一样,倒背着手在过道上慢慢走动起来。 在转到董梓萱旁边时,肖婉婷笑着说道:“班长,刚才我读的快了一些,您听清楚了,能理解吗?要是理解不了的话,我可以再把重点段落读给你。” “这叫什么话?我能理解不了吗?”董梓萱回击道。 “那就好,那就好。”肖婉婷看似无趣的离开了。 大家讨论有十分钟了,肖婉婷再次问道:“同学们也讨论过了,谁能发表一下看法吗?” 肖婉婷一连问了三遍,才有人答话:“我说说。”说话的人是杨崇举。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大个子乡长。 “这篇文章结构严谨、论点明确、论据充足,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具体来说,文章从农村发展的现状出发,列举了大量的事例和数据,指出了存在的问题,并随之给出解决方案。解决方案分阶段实施,可执行性强……”杨崇举谈了自己的看法。 “杨崇举同学,不要光说好的方面,难道就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不要藏着掖着哟。”肖婉婷又说道。 “好,那我就提两点,说的对不对也是我的一家之言,大家不要见怪。”杨崇举客气了两句,才又说道:“这篇文章稍微还显得有些稚嫩,看起来作者参加农业农村工作应该也就在三年左右。另外,方案第一阶段的措施,多少有一些马后炮的嫌疑。” “哦,看来杨崇举同学理解的很深刻呀,其他同学有什么看法吗?”肖婉婷再次问道。 有杨崇举开头,又有好几个人发表了看法。大家整体的看法,都和杨崇举大同小异,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经过讨论,汇总的结论就是:文章确实不错,言之有物,但还有提升的空间。 看大家讨论差不多了,肖婉婷这才说道:“同学们,如果我说这篇文章是一名没有走出校园的大学生完成的,大家怎么看?” 杨崇举接道:“那就一点都不显得稚嫩了,应该说文章已经非常老道。” 肖婉婷看着众人说:“如果这篇文章是五年前写的,同学们又怎么看?” “真的吗?那这篇文章就一点都没有马后炮的嫌疑了,只能说方案第一阶段的措施非常得力,具有很强的前瞻性。”杨崇举回应着。 “那就是了。”肖婉婷忽然笑着道,“这篇文章的作者就在我们中间。”说着,她把手中最下面一页纸拿出来,展示给了大家。 众学员看到上面赫然手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落款年份正是五年前,大家心中恍然:原来是他写的。紧接着又生出疑问:这也难洗掉那个嫌疑呀。 而有一个人却心境不同,这个人感觉心中震动不已。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八十一章 水落石出 这个被震动到的人,是坐在楚天齐前排的董梓萱,她已然明白这两个臭丫头要做什么了。因为纸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楚天齐”三个字。 董梓萱心中暗道:绝不能让她们得逞。于是急忙站起来,说道:“经过肖婉婷同学的展示,以及同学们的讨论,可以看出,楚天齐同学在上大学时很优秀。所以,我代表班委会希望楚天齐同学,在党校学习过程中,能继续发挥专长,为党政干部科级特训班做出更大的贡献。已经讨论一个多小时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班长,不急,再有一会儿就结束了。”肖婉婷难得对董梓萱说话如此尊重,然后话题一转,反问道,“班长,你难道不愿意我们学习这篇文章吗?还是你有什么担心呢?” 听到肖婉婷的话,董梓萱的火“腾”的上来了,不客气的道:“肖婉婷同学,不要胡搅蛮缠,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能把一下午时间都荒废在讨论上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岳佳妮,开口了:“班长,这么有意义的讨论怎么能算做荒废时间呢?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要不这样,再给半个小时时间,怎么样?” “就是,班长,就让大家再讨论一会。这也不至于上纲上线吧?”有人附合道,语句中透着不满。 紧接着,又有人讲了类似的话。 面对“民意”,董梓萱只好说道:“好吧,那就再讨论十分钟。”说完,坐了下来。但她的心里越发不踏实,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 此时,肖婉婷又拿起了桌上另外两张纸:“同学们,近几天大家可能听到了一个传言,所谓楚天齐毕业论文涉嫌抄袭的传言。这两份东西可以证明传言就是谣言,就是无中生有。这是一张五年前的河西经济日报,上面就转载了楚天齐这篇文章,还有编者按,编者按明确标明这是河西大学一名学生的毕业论文。大家试想一一下,这样的重头报纸,怎能不严格审查论文的原创性呢?” 好多人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肖婉婷的观点。 董梓萱一听要坏,急忙喝止道:“肖婉婷同学,你的话跑题了,马上停止这种言论。” 肖婉婷语气异常生硬:“你没资格跟我说。”然后口气缓了一下,对着全班学员说道:“大家再看看这份东西,这是四年前省教育厅的回复,是回复给当时评审委员会的。回复上明确指出:省厅接到对‘楚天齐毕业论文涉嫌抄袭’的举报后,非常重视,派出专人进行走访、调查,经查,举报内容严重失实,纯属无中生有,是对被举报者的一种无端指责。”肖婉婷说到这里,已然满脸怒气,厉声道,“就是这样的一个谣言,今天又被人翻了出来,我想问一问,做出此事的人良心何在,意欲何为。”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董梓萱,大家明白了,所谓的“毕业论文涉嫌抄袭”其实就是诬告。而两次被炒作“抄袭”,都和一个人脱不了干系,因为她就是这件事的受益者,这个人就是董梓萱。第一次炒作“抄袭”,她评上了省教育工作者。第二次炒作,她又如愿当上了特训班的班长。那么董梓萱就应该是当年诬告信的操刀者或是操纵者了,也肯定就是这次谣言散布的始作俑者了。 感受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董梓萱感觉自己就像寸缕未挂似的站在众人面前,心中顿生羞辱之感。她明白,现在大家都想到了自己头上。她认定这是楚天齐和两个臭丫头演的双簧,目的就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让自己的名誉一落千丈。董梓萱想出言相斥,也考虑过离席而去,但她权衡再三,还是做了一个自认为在目前最明智的决断——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 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董梓萱,肖婉婷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这个卑鄙的女人。而是和岳佳妮一起,拿着手中的这几份“证据”,在教室里慢慢的转了一圈,让大家看个明白。 有意思的是,她们在把这几张纸递给楚天齐的时候,肖婉婷还故意说道:“楚天齐同学,看看这是你的笔迹吗?还有,这份教育厅的回复,你看过吗?” 楚天齐不置可否的接过了这几张纸,他首先翻了翻那几页论文。没错,就是自己递交的东西,签名也是自己的。只不过这几页纸是复印件,复印件上写着“此件与原件内容相同,仅做为借阅使用,另做它用时无效。” 楚天齐又看了看报纸,这张报纸他见过,那是他已经到沃原市一中上班后,报社专门寄给过他。 楚天齐重点看了省教育厅的回复,回复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证明对自己的举报“严重失实,纯属无中生有,是对被举报者的一种无端指责”。并且在《回复》最后的部分,明确指出“要切实保证被举报者参加评定的权利”。不知是中间环节出了什么失误,还是评委会根本没有执行,也或者是董梓萱当时继续耍了手腕,反正事实是自己被取消的资格根本没有恢复。 心中轻叹了一声“犯小人”,楚天齐把几页纸还给了肖婉婷。肖婉婷冲着楚天齐,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得意的笑着走开了。 其实,在刚听到肖婉婷说出文章名字的时候,楚天齐就觉得非常耳熟,等他再一听文章开头,就知道了:这是自己写的。他似乎明白了肖婉婷要做什么,但又不清楚她具体要怎么做。 这篇文章是自己大学时的毕业论文。当时楚天齐参加了导师姜教授领导的一个课题组,就是关于农村经济的,他那时还在大学上学,但仍抽*出时间和课题组一起下乡、到农村。最后,在毕业的时候,就交上了这篇论文。 …… 教室内,好多人都亲自验证了“证据”,即使没有直接验证的人也看清楚了内容。大家已经彻底明白,楚天齐是被“黑”了,人家根本没有一点抄袭,而是具有实实在在的能力。众人再一次把目光投到了董梓萱身上。 此时的董梓萱,样子滑稽至极。只见她牙关紧*咬,故做镇静的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挤出了笑容,但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僵硬,形象是那样的狼狈。看着她的样子,好多人不禁哑然失笑。 董梓萱现在感觉非常后悔,她不是后悔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是后悔自己轻敌了,轻视了这个被人夺走女朋友的家伙。她没想到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情,怎么还能被人知道,而且还能找出一系列的证据。 现在董梓萱明白了,楚天齐肯定早就知道了被举报事件的详情,但他却一直隐忍着,装着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样。但他肯定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一直要找机会报复自己,而自己还愚蠢的以为对方一无所知,配合的送上了这次机会。 怪不得,这个穷小子后来一直和自己极其不睦。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孟玉玲的事,才和自己不对付的。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那么傻,他的隐忍只是为了给自己沉重的一击。想到这里,董梓萱心中暗骂:王八蛋,够狠的,走着瞧。 董梓萱此时不光对楚天齐恨的牙根痒痒,她还恨上了另一个人——孟玉玲。她觉得之所以造成现在的结果,还是怨那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当年肯定是她把举报信的事,透露给姓楚家伙的。也怪自己那次喝醉了酒,否则自己是不需要那个女人送的,她也根本没机会发现那张纸。董梓萱不禁心中感叹道:哎,交友不慎啊! 就在董梓萱内心激烈活动的时候,肖婉婷又开口了:“大家都明白了吧,所谓的‘楚天齐毕业论文涉嫌抄袭’一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小人的陷害,是对楚天齐的报复。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了,某些人的丑恶嘴脸被揭穿了。”说到这里,她转换了话题,“大家再来看看,所谓的‘楚天齐飞扬跋扈,打架斗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又拿起了桌上的那几张纸。 在众人的期待中,肖婉婷和岳佳妮又出示了一些东西。其中有胡三、王晓力等人被抓捕的书面证据,证据详细记录了他们收取保护费,后被楚天齐等制服,又被县里严厉打击的事实。还有一些其它的辅证。 让众人眼前一亮的是,肖婉婷和岳佳妮就像表演广播剧一样,还原了当年温斌向楚天齐挑衅,又被楚天齐当众要求道歉,而后狼狈不堪的结局。 经过肖婉婷和岳佳妮一系列的讲述和展示,事情水落石出。大家已经彻底明白,所有关于楚天齐的传言,只是谣言,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扣在头上的屎盆子。 瞬息间,身份反转,传言中的“抄袭者”成了能力出众、一身正气的真男人。而另一个身份引人猜测、被羡慕不已的人,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虽然没有人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事实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了。 楚天齐静候着事情发展,平静的感受着人们情感的变化。 “让楚天齐同学讲两句吧,大家说好不好?”肖婉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楚天齐理解肖婉婷等人的心意,但他确实不想说什么。盛情难却之下,楚天齐站了起来,直接离开座位,走上了讲台。在大家的关注下,他向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谢谢大家!”然后,步履从容的走出了教室。 大家先是一楞,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了。这才是真男人,本就身材高挑的楚天齐,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 事情过后,楚天齐从肖婉婷口中得知。她和岳佳妮一起,是在于涛、云翔宇以及其他一些人帮助下,弄到了那批证据。楚天齐再次表示感谢,肖婉婷一笑:“光嘴上说没用,要有实际行动,你记住你欠我们的,以后一定要还。”说完,跑开了。 楚天齐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禁心中自问:以后会风平浪静吗? 被褪去光辉形象的董梓萱,一下子老实了许多,每天都是沉默寡言的独来独往。但她的眼神里,分明透着浓浓的恨意。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八十二章 拓展训练1 没有干扰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党校学习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天下午,刚上完选修课,班主任田馨就把同学们集中到了第三教室。学员们坐定后,都在等着班主任说话,可田馨就是面带笑容的看着大家,一直是不发一言。 看着田馨脸上满是笑容,组宣委员杨崇举问道:“田老师,看你的表情肯定是有好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高兴高兴。” 田馨“扑哧”一笑:“我就知道你首先憋不住,果然如此。是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好事。”说到这里,她闭口不言了,卖起了关子。 “田老师,你就说说吧,都快把我急死了。”肖婉婷也嚷嚷道。 田馨点点头,说道:“好吧。大家的党校生活也过半了,除了周末外,一直都是在党校学习。在这一段时间里,同学们表现都很不错,不冲别的,就冲大家能静下心来学习,就很不容易。大家都是各自单位的中坚力量,这次让大家抛开工作,专心学习,也是一种磨炼大家性情的方式。但是,连续的这种学习呢,也容易让大家疲劳。所以,党校决定,让大家明天出去玩一天。” “好喽,田老师万岁。”肖婉婷兴奋的嚷道。 其他学员也是面露喜色,有的人甚至手舞足蹈。 田馨被肖婉婷和大家的滑稽样逗乐了,笑着道:“明天也不是单纯的出去玩,大家还有任务要完成。明天我们去的地方,是郊区的桃花沟,那里兴建了一个拓展训练基地,大家是要去那里训练。” 肖婉婷跳着脚道:“好噢,我也听说了,有攀岩什么的,肯定特好玩。我……” “肖婉婷同学,别打岔,让老师说完。”作为班长的董梓萱说道。 听到董梓萱的话,肖婉婷难得的没有顶嘴,而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田馨继续说:“关于拓展训练,我也是光听说,没参加过。就是通过精心设计的活动,达到‘磨练意志、陶冶情操、完善人格、熔炼团队’的目的。究竟有什么项目,需要我们明天到现场的时候,由现场管理者给我们安排。对于明天的活动,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班委会成员留下,我们具体安排一下。” 听到老师这样的安排,董梓萱、姜云生、杨崇举、岳佳妮等人留了下来,其他人都离开了教室。 …… 第二天早上,学员们吃完早饭,回宿舍拿上一些简单物品后,就都到了楼下。今天众人全部换上了运动服装、运动鞋,尤其是好多女孩戴上了漂亮的遮阳帽。 文体卫委员岳佳妮开始整队。这是到党校后,第一次这样参加活动,大家都觉得挺好玩,嘻嘻哈哈的总也站不好。 “谁要说,站出来,挺大的人了,连个队都站不好,也不怕人笑话,还是领导呢。”岳佳妮黑着脸说道,“我喊口令,谁要是连着两次达不到要求,直接出来单独列队。” 别看岳佳妮看上去好像柔柔弱弱,但毕竟是学体育的,这一发火,还真有一股气势。顿时,现场嘈杂的声音消失了。 岳佳妮一边清脆的喊着列队口令,一边绕着队列转了一圈,然后说道,“董佳妮、姜云生,注意听口令,如果第二遍还做不对的话,就请你们直接出列。” 虽然只是这么一个列队,但被别人当众点名,却也脸上很挂不住。董佳妮和姜云生顿时满脸通红,急忙屏神静气,专心的听起了口令。 岳佳妮再次喊道:“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向前看齐。”她依然转了一圈,说道,“这次表现不错。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踏着整齐的步伐,党政机关科级特训班的学员,一直走到了党校门口。 党校大门外,已经停好了一辆大巴车,班主任田馨从车上下来了,让大家按次序上车。楚天齐个子最高,排在队列最后面,等他上车后,正好后面还有两个空座位,他坐上了一个。随他身后上车的田馨,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等大家坐定后,班长董梓萱和两个同学,恤呈桔色,背上印有“**河西省委党校”的字样。 “师傅,怎么现在还有这么长的车?我还是第一次见。”杨崇举问道。 “这是试验车,还没正式量产呢,一共六十一个座位,能不长吗?”司机师傅边说,边发动了汽车,大巴车驶上了公路。 董梓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路上尽量充分尽着一个班长的职责,一会儿给大家发水,一会儿又给同学们讲故事,还组织大家做游戏。平时活跃异常的杨崇举,倒消停了好多,不知道是为了配合班长的工作,还是为了看这个爱得瑟女人的“表演”。 身边坐着田馨,楚天齐多少觉得有些别扭,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大概还是因为她给他的第一印象的缘故吧。一路上,他就靠在椅背上假寐着。田馨一开始还和他说了几句话,见他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也就懒的理他了。 …… 汽车驶出城区后,又走了一段路面略有些破损的公路,才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到这是一处大的院落,院门是电动伸缩门,伸缩门一侧的墙上镶着四个大字:培训基地。 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将近九点了,看来光路上就走了一个小时。主要是刚走的这段小路耽误了时间,虽然也是油路,但半路上弯道太多,车身又长,所以走的较慢。 田馨率先下了车,董梓萱招呼大家下车。 等大家都下车后,田馨指着身边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介绍道:“各位同学,这位是基地负责人汪处长。今天我们的训练项目,由汪处长亲自负责安排。让我们大家对汪处长的接待,表示诚挚的谢意。”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此时,大巴车从大家身边开过,直接进了院子,向里边开去。 男子说道:“各位领导,我叫汪岳峰,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这个基地刚刚建设完成,现在还没正式运营,基地现在已经和省委组织部签订了合作协议,这里会做为河西省党员拓展训练培训基地。大家请随我来,咱们边走边介绍。”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向前走去。 众人紧跟在汪处长的后面。 汪岳峰一指左前方,说道:“大家看到没,那几排蒙着塑料布的大棚。那是培训基地建设的农业科技园区,园区内,建有半地下式日光温室二十八个,占地将近两亩,温室计划种植黄瓜、西红柿、茄子和绿叶菜等,现在还没开始种植。按照和组织部签订的协议,到大棚参加劳动,种植蔬菜也会成为党员拓展训练的一部分。” 众人听了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这个项目可能得到五月中旬才启动。”汪岳峰看着大家说道,“这个园区主要用于研究和发展现代农业。大棚一面用黄土夯实,这样白天就能吸收阳光温度,夜间达到回温的效果,冬季户外最低温度在零下三十多度时,棚内温度可以达到零上五度。棚内蔬菜杜绝农药,用膜下灌溉、喷洒叶面肥料等促进蔬菜生长。” 听着汪岳峰的介绍,大家不时点头赞许,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探讨着关于农业科技园区的事情。楚天齐没有走神,而是暗暗留心,认真的听着,并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向这个汪处长好好请教一番。 一边走一边听着汪岳峰的介绍,离路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时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汪岳峰说,那些地方就是做拓展训练的地方,一会要专门去体验和训练,现在先到后面去看一看。 在院子里穿行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基地的最北边。转过一个土包,道路变成了“慢上坡”,可以看到不远处露出的半截青砖屋顶。 走了大约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到了“慢上坡”的尽头,一块平地闪现出来。平地形成了一个院落的样子,但是没有圈着围墙。 平地尽头,靠着土坡建着两排砖窑洞。土坡不高,只比后排房子高出两米左右,而且坡势修整的非常缓,不会因为下大雨等而给窑洞留下隐患。砖窑洞特意沿土坡地势而建,前低后高,看着就像二层楼一样,但后面的那排窑洞,要错后五米多的样子,正好把前排窑洞的屋顶当做院子。后排这个“院子”的四周用青砖砌成了带孔的花墙,应该是防止人掉下来,也是为了美观。 看到窑洞,学员们都很兴奋,纷纷跑上前去,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楚天齐也走到了窑洞近前。 窑洞整个看上去很新,墙体全是用青砖砌成,有的门跺上贴着革命内容的对联。门窗是棕红色,门上挂着蓝底白点的布门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屋有火炕,有暗红色的柜子,柜子上方的墙上张贴着开国领袖的像。外屋有大锅台,还有水缸,有的屋还有一些农具。 纵观窑洞的整个建造风格,都是参照革命圣地的窑洞而建,只不过比老时的窑洞要新的多。这些窑洞肯定也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一部分,很多人都向往着进去住一住。但大家知道,今天是没戏,下午就得回到党校了。 楚天齐刚从侧面的台阶上了“二层”,就传来了董梓萱的喊声:“同学们,都过来,马上去拓展训练基地了。” 众人马上集中在一起,在汪岳峰的带领下,向培训基地走去。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八十三章 拓展训练2 “培训基地全称是基层党员教育培训基地,包括成*人体验式培训基地和青少年心理素质教育基地。基地地建设主要是为培训基层党员干部,拓展集训。一方面提升执行力,教育基层干部戒掉‘骄、奢、懒、散’现象。别一方面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锻炼方式磨炼基层党员干部的心智,强化其敢于面对困难、积极解决难题的能力……”汪岳峰边走边说,很快就来到了一个个拓展训练项目的区域。 汪岳峰表示给大家十分钟时间,先自己在训练区域随便看看,并特别强调了几个项目不能随便试训。 众人三五成群的散落在整个区域,这边看看,那边转转,有时还走上前去,试上一试。大家觉得好多项目也很简单,似乎并不像心里想的那样艰难。 在董梓萱的召呼下,大家再次集中到一起。 “各位领导,刚才看了整个区域,有什么感想?”汪岳峰问道。 好多人回答:“还可以。” 董梓萱说道:“我觉得还行,有几个项目,我还上去试过,都安全完成了。” 肖婉婷也说道:“我一个人就试了五、六个项目,有三个项目都成功完成了。” 听着大家的回复,汪岳峰笑着说道:“我看到了,刚才大家试过的项目中,百分之九十都是青少年心理素质教育项目,严格上来说,针对的群体并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 好多人这才明白,刚才过了的项目,大部分都是孩子们玩的,当时自己还沾沾自喜呢。看来,自己也太幼稚了。 汪岳峰继续说道:“针对我们的拓展项目很多,有高空断桥、徒手攀岩、高空行走、信任背摔、求生墙、驿站传书、陆地龙舟等。今天让大家训红的项目就四项:驿站传书、高空断桥、徒手攀岩、高空行走,上午进行两项目,饭后*进行两项。根据训练需要,从现在开始我对大家统一称呼学员。第一项先做驿站传书,大家听我的安排,……” 按照汪岳峰的要求,岳佳妮很快把队例排成一队。这次排队要比早上刚开始的时候顺利的多,这主要是由于大家身处这样的环境,更重视的缘故。众学员都保持着安静,除了正常的呼吸外,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也不做出任何无关的动作。 在汪岳峰说过“开始”后,游戏正式进行。首先田馨对着楚天齐耳朵说话,因为楚天齐比田馨高出很多,楚天齐只得腿部曲着。他听到田馨说了“一四六八三零七”这一组数字后,马上将这一组数字低声传给了杨崇举。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传了下去。 在传递的过程中,大家在听到上一位学员说的话后,尽量以最快速度传给下一位学员。加上田馨,一共五十九人参加了游戏,历时十分钟左右,传递完毕。 “最后一位学员,说说你听到了什么?”汪岳峰说道。 最后一位学员说道:“越、发、吃、去。” 听到这位学员的话,好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但都尽量憋着,有的人甚至脸色憋的通红。 “这位学员,你听到的是什么。”汪岳峰指着队伍中间的位置说道,这个位置站着肖婉婷。 肖婉婷有些吐吞的说道:“要我说冷气。” 汪岳峰连指了好几个人,大家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 “这位学员,你来说说。”汪岳峰又一指杨崇举。 杨崇举自信的说道:“一四六三八零七。” 楚天齐听到杨崇举说的数字就是一楞。正这时,汪岳峰已经问到了自己的头上,他马上回答“一四六八三零七”。 最后回答的是田馨,她说道:“一四六八三零七。” “各位学员,看到了吧,只是这么一组数字,经过大家传递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大家听到的迅息,是五花八门,到后来已经脱离了数字,变的面目全非。”汪岳峰针对刚才的训练,做着说明,“这个项目的目的,是展示在团队内怎样获得正确的沟通方法,和进行有效的领导,促进学员对沟通的深一步理解,并使团队成员体会沟通的重要性,以及实施决策和服从执行的重要性。通过刚才的训练,我想大家应该能体会到一些东西。好的,再做一遍。” 第二遍是按刚才的方向,倒着来,这一次的效果要好于上次,最起码从开始是数字,到最后还是数字。但是数字已经由七位丢成了五位,每个数字的位置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以说完全大相径庭。 …… 第一个拓展项目“驿站传书”完成后,开始做下一下项目——徒手攀岩。说是徒手,但是和真正的徒手攀岩还是有区别的。真正的徒手攀岩,是一种户外的极限运动,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也不用任何保护措施而做的攀岩。训练基地所谓的“徒手攀岩”,是把一条绳索系在学员的腰间的。 这个项目的第一个参加人,是楚天齐。楚天齐按照要求,戴上了安全防护头盔,并把绳索系在了左腿大*腿根部。在汪岳峰的一声口令下,他身体向上轻跃了一下,牢牢抓*住人造岩壁上的一个突起点,手脚并用,迅速换了三个支点,向上运动了有一米的距离。楚天齐不禁想到: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他踩到了下一个突起上,可是伸出手臂在上面划拉了几下,就是找不到支点。他不禁有些着急,右脚一滑,离开了突起。忽然汪岳峰的声音传来“这位学员,身体要紧贴墙壁。” 楚天齐心中暗想,在大学时做过攀岩,当时教练要求的是和岩壁保持一定距离,今天怎么又让紧贴了。其实刚才在开始攀岩前,汪岳峰也强调过这个问题,只是他没有在意而已。尽管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按照汪岳峰的要求做了。试了两下,右脚终于再次蹬上了刚才的突起。 身体紧贴着岩壁,楚天齐很快就又攀上了好几米,眼看着离顶部已经很近了。他心中一喜,准备一鼓作气,冲到顶部。忙中就会出错,就在他努力“冲刺”的时候,大*腿部传来一丝触通。原来是自己贪功冒进,磕到突起上了。他咬了一下牙,没有发出“丢面儿”的声音。然后,平心静气的爬到顶部。 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要比上的时候省力一些。但也出现了一些小状况,就在他手脚并用快速下来的时候,右脚一滑,紧接着左脚也离开了突起住,引得下面一阵惊呼,所幸他的手臂还牢牢抓着。迅速找到落脚点,在加小心的前提下,楚天齐回到了地面上。 “这位学员,真不错。”汪岳峰来到楚天齐面前,伸出了大拇指。 楚天齐脸一红,说道:“没发挥好。” 汪岳峰以为他在谦虚,就鼓励道:“别客气,确实不错。” 楚天齐笑着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其实楚天齐并不是客气,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参加过野外攀岩,更自恃有功夫在身,根本就没把这个人工岩壁放在眼里。结果,还发生了好几次状况。当然别人不知道他的心理,见他脸色微红,还以为他是刚才累的呢。 汪岳峰正在对其他学员进行强调,楚天齐从中听到了刚才自己关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攀登岩石峭壁时,要身体和岩壁保持一定距离,便于观察攀岩路线和选择支点。攀登人工岩壁时要尽量贴得很近”。楚天齐知道,这是汪岳峰根据刚才自己出现的问题,而进行的强调。 从第二拨开始,每次都是两名学员同时攀登,连同田馨算在内,整个用了三个小时才结束。在这个项目中,所有学员都完成了任务,但也有个别体力实在太差的人,没有攀到顶部就返了回来。整个过程中,不时有人发出惊呼,有从岩壁上攀岩者口中发出的,也有从地上人群发出的。参加完这个项目,好多人都已红光满面,有的人更是大汗淋漓、喘息不断。 大家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列队向基地食堂走去。早上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学员,此时好多人已经狼狈不堪,就是有些男学员也好不到哪去。 汪岳峰走在队伍的侧面,边走边说:“各位学员,刚才做的选手攀岩项目,大家都完成的不错。就是个别完成的不太完美的学员,也不要介怀,你回头想一想,就是刚才你所完成的这些,可能已经是自己很大的一次突破了。” 接着,王岳峰还向大家通报了攀岩训练中,按用时多少排列的前十名人员名单。楚天齐排在了第四名,用时最少的是岳佳妮,第二名是乔阳,第三名是周仝。 对于岳佳妮拿第一,楚天齐不觉的奇怪,因为她本身就是学体育的,而且毕业后一直从事体育工作,估计训练一直就没停止过。在党校院里,楚天齐还曾看见他训练过。 乔阳拿第二,也没什么奇怪的。做为沃原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队长,他应该是警校毕业或是军人转业,肯定还要经常出警,甚至追捕嫌疑人,平时的训练肯定也没落下。 周仝拿第三,还是出乎了楚天齐的意料。她和岳佳妮、乔阳不同,她只是一个户籍副科长,也就是内勤。就是她以前学的是警务专业的话,已经干内勤好几年了,应该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身手。但事实是,她轻松的完成了任务,而且还拿了季军。 楚天齐之所以今天对周仝的表现刮目相看,也和他的偏见有关,他感觉她反差巨大。在第一次班会上,当他听到周仝是来自定野市许源县公安局的时候,就先入为主对她印象不佳。因为他被人陷害就是在许源县,而且还是警匪联手给他下套。因此,他对那里的警察没有好印象。所以,他平时和周仝几乎没有互动,虽说两人没有发生矛盾,但他却是戴着有色眼镜看这个来自许源县的女孩。 正在走神的楚天齐,忽然听到了汪岳峰的声音:“各位学员,到了。”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八十四章 拓展训练3 楚天齐听到汪岳峰的声音,抬头向前看去,一排灰色建筑出现在眼前。这排建筑的风格和窑洞那里类似,都是青砖墙壁,棕红色的门窗。但这排建筑要比窑洞那里高大。 众人按次序进入建筑,被引到了一个厅屋里面,这是一间宴会厅。宴会厅呈半拱形,是一个放大版的窑洞样式。 宴会厅的布局很有意思,厅里面没有摆放圆桌,而是盘着三个大炕,每个大炕上摆着方桌,方桌还被故意做旧了好多。墙壁上张贴着开国领袖的画像,还有一些革命标语。一串串的玉米棒子、红辣椒被做为装饰物,挂在门框旁或是柱子上,其实在这排建筑的外墙上也挂着这样的东西。墙角处放置着几样农具,上面标识着“勿动”字样。 众人脱鞋上炕,盘腿坐在了上面。对于楚天齐来说,这没什么,自己家里就有炕。但是对于城里长大的人,就很不适应,尤其是有的人刚一坐下,就脸上表情丰富,还不时的变换着位置。看的出肯定是坐着不得劲儿,光是脚被放在腿下和炕席亲密接触的感觉,估计就受不了。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音乐,都是那个年代的革命歌曲。紧接着热气腾腾的菜、饭就上来了,红米饭、南瓜粥、素菜。 音乐低了下来,汪岳峰站到地上,换了一种像是演话剧的口吻,说道:“同志们,让我们高唱革命歌曲,感怀那个年代的情怀。我来起个头……” 一共唱了三首歌曲,这些歌曲大家都耳熟能详,虽然没有排练,倒也唱的有板有眼。 歌曲唱罢,众人开始吃饭。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大家都已饥肠辘辘,不论男女,都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这架势,再配上手中的粗瓷大碗,倒也很有当年吃饭的意思,就是吃饭的人穿的要好多了。大家吃的很香,一个原因是都很饿,另外,现在的革命饭都是“改良”过的,和真正的粗茶淡饭有很大区别。 …… 吃饭完毕,众人经过简单休整,再次到了拓展训练场地。 下午的训练项目就是高空行走和高空断桥。所有人员被分成了两队,两个训练项目交叉进行。 楚天齐这队,是先参加高空行走项目,后参加高空断桥。 高空行走其实就是过索桥,索桥上也不是真正的铁索,而是用绳网进行了代替。索桥的左、右、下方向,分别用白色的绳网做成,在索桥用于行走的绳网上,间隔着一定距离,铺设着木板,木板被固定在绳网上。 对于过索桥,好多人在公园或是其它的一些地方都见过,也有人亲自尝试过。但此索桥非彼索桥,以前玩过的索桥,距地面也就三、两米的样子。听汪岳峰介绍,基地的这个索桥距地面是十二米。不用去上面走,好多人站在下面看着,都已经心虚不已了。 第一个走上索桥的,就是上午参加攀岩项目的季军周仝。只见她踏上索桥后,双手伸展,抓*住了两侧绳网的上沿,步履从容的就过去了。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紧张的神色,就是脚下也是那么稳当,就好像不是走在悬空的绳网上,而是走在实体的桥上一样。 再上去的人,就没有周仝那么从容了。好多人都是刚一踏上索桥,就身体摇摆不停,有的人靠着一面绳网上不敢前行,还有的更是试图蹲下来。好不容易使着大胆挪动几步,也是状况频出。有的人叫声连连,有的人扑倒在绳网上,还有的人更是吓的花容失色,甚至哭的狼狈不堪。 轮到楚天齐了,他顺着扶梯上到了绳网一端的平台上。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待前面的学员离开索桥后,他双手扶着两侧的绳网,踏上了索桥。刚一踏上,就觉得脚下一晃,不由得向下瞅了一眼,顿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他急忙收回目光,目视前方,尽量放松身体,慢慢向前移动脚步。 在行走过程中,楚天齐适当运用了练功时的一些技巧,用以保持身体平衡。果然,脚下稳了许多,他的步伐也随之快了起来。就在离尽头还有一、两步的时候,他准备一气呵成,结果求成心切,瞬时抛开了练功技巧,脚下就是一栽歪,引得地上一片惊呼之声。 楚天齐双手紧抓绳网,集中精神,迅速调整好状态,稳住了身形。相对从容的走完了整个索道,沿着扶梯走了下来。 参加完高空行走,楚天齐径直到了高空断桥场地。那一队人还没有进行完这个项目,楚天齐只好站在下面看着。 高空断桥项目和其它好多高空项目一样,主要目的就是锻炼人们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其实断桥的两个断面相近边缘,距离也才有一点二米,如果在平地或是离地面低一点的地方,别说是大人,就是孩童也能轻松的跃过。但它的特点就是高空,断桥离地面也是十二米,当人们站到边沿的一端时,很多人却是怎么也不敢迈出这小小的一步。 其实,这个项目的防护措施已经非常完善。挑战项目者会戴着安全防护帽,腿上也会系着安全绳套,安全绳穿过上方钢管铁环,另一端斜拉着固定在离地面很近的钢管铁环上。在断面的下方还会张开两张大网,以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但就是这样,好多人还是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 结果,高空和地面上,不时发出惊呼声,好多人更是脸色涨红,弓着身子,不敢迈出这一小步。 …… 随着时间推移,大部分人都做完了下午的两个训练项目。 训练基地内,高空断桥项目还在进行着。楚天齐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一会马上就会轮到自己了。 现在,站在断桥边缘的是董梓萱。此时的董梓萱,和早上出发时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漂亮的帽子已经不知放到了哪里,满头的青丝被拢在一起,用发网罩着,但还是有头发耷*拉到了鬓角处。她的衣服上沾着几块泥巴,裤子上好像还有划破的痕迹。尤其是她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小泥猴。 安全帽已经戴上,绳子也也系在了大*腿上,但董梓萱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她越是害怕,下面的学员越是在喊着她的名字,鼓励着。董梓萱决心下了一次又一次,也退缩了一回又一回,就在她把心一横,迈出右脚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啊”,地面上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 正在地上站着的楚天齐,心里很是焦急,他很想上去体验一把这个有些刺激的项目。只要董梓萱进行完毕,再有一个学员,过后就是自己了。于是,他不时看着高处,关注着整个进展情况,准备随时从扶梯上去。 忽然,楚天齐看到了不可思异的一幕。只见董梓萱迈出右脚后,没有踏到断桥的另一边上面,紧接着左脚也离开了站立的地方。 非常非常短的时间后,地面上发出一阵惊呼,紧跟着就是一阵混乱和喊叫声。楚天齐意识到,出事了。来不及细想,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扶梯旁边,把正等在那里准备上去的一个学员拨拉到一边,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扶梯,来到断桥上。 在下面看着还不感觉怎么样,这一站到这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连楚天齐都不禁心生了一点恐惧。 容不得害怕了,此时的董梓萱,两脚临空,抓着绳索的双手已经快要松开了。楚天齐心一横,左手紧紧抓着旁边横着钢管的一个索环,微弓着身子,右手猛的向前一探。 此时,董梓萱双手已经松开绳索,头朝后倒了下来。楚天齐用探出的右手,急忙搂住了她的腰身,往怀里一带。董梓萱的身体软软的斜靠在他的身上。 说起来简单,其实操作起来非常困难。因为董梓萱是悬吊在半空,而楚天齐却又一点防护措施也没有,如果一个操作不慎,或是出现异常情况,那么楚天齐就不是掉到张开的大网里那么简单了,可能会发生更大的危险也说不定。 楚天齐现在是半蹲着身子,董梓萱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头倚在他的脸上。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站直身体很是困难。楚天齐心里默念着“冷静,冷静”,镇定了一小会儿,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楚天齐,现在怎么办?”田馨在下面焦急的问道。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道:“这样,让人解开绳子,几个人抓*住绳头,慢慢的往开放,记住千万要慢,要配合我的行动。” 绳子被慢慢的放开,楚天齐把绳子从董梓萱的两腋下穿过,打了一个结,告诉地面上的人继续松开绳子。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铁环和绳了,让董梓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两手倒替着抓*住铁环,慢慢的转过了身子,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背上,他把绳子绑在了自己身上。就这样,楚天齐背着董梓萱,一手拢着她的腿,一手扶着台阶扶手,倒着从上面台阶上,一步步的向下移动。 在整个过程中,有人要到上面帮忙,都被楚天齐拒绝了,因为在上面狭小的地方,根本就可能同时容下三个人,更何况还有一个是昏迷不醒的人。 在人们错愕的大张着嘴巴并注视下,楚天齐终于到了地面上。众人上前,有护着董梓萱的,有解绳子的。 一直惶恐不已的田馨,终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满脸汗水的男人,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眼中溢满了感激之情。 浏览阅读地址: 第三百八十五章 拓展训练4 绳子刚刚解开,董梓萱睁开了眼睛,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猛然看到自己伏在一个人的背上,再一看竟是那个“仇人”楚天齐。她张开嘴,狠狠的咬向楚天齐,万幸众人看到了她的举动,及时进行了强制制止,董梓萱发出了“呜”的悲鸣声。否则,恐怕楚天齐的脖子就要遭殃了。 众人把董梓萱从楚天齐身上移开,弄到一边去了。楚天齐长出了一口气,顿觉身上发软,急忙扶住了旁边一根钢管。 有人忙着董梓萱,好多学员都围在楚天齐身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人们的眼流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有钦佩、有不解。有人佩服他的身手,在那样的情况下,能第一时间赶到,能把上面的人救下,还能成功的到达地面,不佩服不行。有人佩服他的品行,对方那样对待他,他竟然以德报怨,着实让人感动。还有的人不解,不解他为什么要施以援手,但转而一想,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难道能袖手旁观,任对方身陷绝地而不管吗? 楚天齐看着身边这么多同学,笑了笑:“我没事,谢谢大家!” “还说没事,都快把人吓死了。”肖婉婷说着,留下了眼泪。 田馨把一瓶水递了过来,说道:“来,喝口水。” 楚天齐说了声“谢谢”,接过已经打开盖子的水瓶,“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此时,楚天齐发觉鬓角处有东西在动,急忙把水瓶从嘴上拿开,侧过了头。他发现,是岳佳妮正在给自己用手帕擦着汗水。他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把头躲开了。 岳佳妮从容的收手帕,面对着男学员惊愕、女学员忌妒的表情,大方的说:“没那么夸张,同学之间施一点援手,不应该吗?” “应该,太应该了。”不知是谁回了一嗓子。 这次岳佳妮却脸红了,楚天齐也跟着脸红来,周围发出了一阵笑声。 …… 董梓萱是被救护车接走的,直接拉到省人民医院去了。 田馨和两名学员随救护车走了外,其他人都坐到了大巴车上。临行时,汪岳峰面带愧疚的同大家握手告别,尤其是当他握着楚天齐的手时,更是一个劲儿摇个不停,嘴里说着“谢谢,谢谢”。 楚天齐回道:“没什么,不客气。”然后,低声说道,“汪处长,我对你这个‘党校标准、农校特色、军校管理’的地方很感兴趣,不知在您方便的时候能不能来取取经。”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随时欢迎。”汪岳峰使劲的摇了摇楚天齐的手臂。 楚天齐知道汪岳峰说的是真心之话。今天如果董梓萱一旦发生大的危险,恐怕首先要追究责任的就是汪岳峰和田馨了。现在,被楚天齐把事情化解到了最理想的效果,二人对他心存感激也是正常的。 大巴车启动了,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折腾了一天,人们确实也累了。另外,发生了董梓萱的事情,如果再大声说笑的话,似乎有些太不合适了。 …… 楚天齐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想着训练基地的事。汪处长今天介绍过,这个训练基地是以“党校标准、农校特色、军校管理”为标准设立的。从现在的基地设施建设情况,以及今天的切身体验看,省委是要把这里做为磨炼党员干部心性的场所。再结合这次专门开设的特训班来看,一些领导干部存在的信念不坚、思想滑坡、作风浮夸的现象,已经引省里甚至更高层级的重视。 省委想通过这种培训和训练,遏制这些现象的发展,从源头上切断产生这些现象的根源。想法是好的,措施应该也算是得力的,但楚天齐担心的是实施过程能否落到实处。这并不是他杞人忧天,因为这几年他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上面的好多好政策到下面就变的面目全非了。甚至被某些人“改良”利用,成了达到个人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经是好经,都被歪嘴和尚念歪了”。 虽然楚天齐有这样的担心,但也不是对这些举措没有信心。近几年央采取了一些措施,确实达到了提高人民幸福指数的目的,虽然在个别地方、在个别方面不尽如人意,但回头来看,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也正是在执行过程存在着一些问题,所以省里才实时的做了诸如特训班、训练基地这样的事情。目的就是让这些基层党员干部,也就是政策的直接执行者和贯彻者,通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提升执行力、磨炼心智、强化敢于面对困难和积极解决难题的能力。 想到这里,楚天齐微微一笑,心暗道:这些事情自有领导来考虑,不需要现在的自己操心。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勤于思考,并把所学、所见、所思运用于实际工作当。以不辜负领导的厚望,也不辜负难得的省委党校生活。 今天这短短的多半天时间,楚天齐对于训练基地的事情有了了解,并参加了个别项目的训练,只是心里很是意犹未尽。他非常渴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吃住在这里,连续几天时间,身穿作训服,接受全封闭的训练,参加农业劳作和体能拓展。 其实,今天来的好多人也非常期待再次到这里参加培训,每天住着窑洞,吃着红米饭、南瓜粥。虽然顿顿只是蔬菜而不见肉,但却可以让自己忆苦思甜,感受一下艰苦朴素、奋发向上的革命圣地精神。 虽然今天的训练只有半天左右时间,但楚天齐也颇有感受。最大感受就是,好多事情都是看的容易做的难。今天的这些项目,有些在以前有了解,有些没有参与过。但他自恃有功夫在身,并且像攀岩这样的项目以前确实参加与,所以他的心里是自信满满的,甚至可以说很是自负。只是时过境迁,加之环境的变化,今天自己在做训练项目时,吃了几个小亏,万幸的是没有丢人现眼。看来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自以为是,这也许本身就是让参加训练的人要得到的感悟。 …… 就在楚天齐大脑飞速运转琢磨事情的时候,实际上巴车里的好多人也在琢磨着他,都觉得楚天齐身上有些谜。 报到后的第二天,班里召开到党校后的第一次班会。在班会上,岳佳妮、杨崇举和班主任田馨都对楚天齐推崇有加,介绍了他的英雄事迹。让众人知道这是一个有勇有谋,既能抓经济又能勇斗恶势力的牛人。虽然当时董梓萱对他有贬低的意思,但好多人把董梓萱的做法理解成两个熟人在开玩笑,也有的人认为是董梓萱为了当上班长而故意这么做的。所以,绝大多数人还是很认可这个年龄较小的小师弟的。 只是没过几天,人们的思想有了变化。因为大家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楚天齐大学毕业论是抄袭的,而且他还经常飞扬跋扈,甚至对人大打出手。立时,楚天齐在众人心的形象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于是,好多人都不愿意同他接触,生怕和这个不诚信而又脾气暴虐的人扯上关系。而且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容易受一些事情的影响,前几天还看楚天齐处处优秀,结果一听说他这些“恶迹”以后,立刻觉得他确实不怎么样了。 事情的发展往往具有戏剧性,没过几天以后,事情再次出现了反转,肖婉婷、岳佳妮竟然以充足的证据,证明了那些传言是谣言,是有人对他栽脏陷害,这个人应该就是董梓萱。当时,楚天齐没有得理不让人,没有对董梓萱发动攻击,而是说了“谢谢”后,潇洒离座而去。自此,人们知道楚天齐确实很优秀,而且重要的是胸怀宽广。 谣言被揭穿后,人们对于董梓萱的为人嗤之以鼻,并极其厌恶这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虽然当时没人直接点出她的名字,但事实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同时,人们对于她能被最终确定为班长也心存怀疑,怀疑她出任班长是某些领导在背后插手的缘故,尤其是当时说好的“两周后重新选举”也食了言,人们就更加怀疑这个女人有人罩着。众人就更加远离她,既对她的心狠手辣不屑一顾,更对和她接触的危险性有了轻醒的认识。 本来事情发展就够出乎意料了,今天却又再次增加了戏剧性的成分。对楚天齐大肆攻击、陷害的董梓萱,在高台上晕倒了。让大家没想到的,救她的竟是被她多次陷于不义的楚天齐。不知道是楚天齐真的是人格就那么伟大,还是他在沽名钓誉。随即,好多人为对楚天齐伟大人格的怀疑而羞愧,那可是用生命在救人,任谁会用这种方式获取虚名呀,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巴车稳稳的停在了党校门口,随着司机的一句“到了”,大家纷纷收回自己思绪,按顺序走下了汽车。 第三百八十六章 当断不断 第二天,在上课前十分钟,田馨来到第三教室,向众学员讲了董梓萱的情况。经医院检查,医生经过分析、判断,得出结论:董梓萱身体无大碍,当时晕倒主要是由于血糖偏低,再加上心情过度紧张所致。 “同学们,董梓萱同学让我捎话,感谢大家对她的无私帮助,并请同学们不要到医院去探望她,她很快就会出院了。”田馨说道。 很多人对于董梓萱的态度不置可否,但有的人对她瞧不,不由得在心暗道:嘁,真能自做多情,谁会看你?心狠手辣的女人。 田馨说完这件事,就走了。众学员继续留在教室,等着老师来上课。 …… 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天下午,刚上完选修课。楚天齐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田馨的号码,就接通了:“田老师,你找我。” 手机里传出田馨的声音:“楚天齐,你现在有事吗?” “没什么事。”楚天齐回答。 “那好,你现在来一下党政楼学员组织处,我在办公室等你。”田馨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手机,向党政楼走去。 在学员楼那里设有学员组织处,在党政楼也有学员组织处。党政楼的学员组织处,楚天齐也去过一次。组织处共两间办公室,其一间是处长办公室,另一间是组织处的一个综合办公室,综合办公室共有三个人办公,除了田馨外还有一男一女。 楚天齐来到学员组织处,敲响了屋门,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他推门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屋门。 屋子里的另两个座位空着,只有田馨坐在办公桌后,望着走进来的楚天齐。 “田老师,你找我?”楚天齐进屋就问。 田馨笑着道:“当然是我找你了,要不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先坐,坐下再说。” 楚天齐依言坐在了田馨对面的椅子上。 田馨站身,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到了楚天齐面前办公桌上。 楚天齐说了声“谢谢”,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又把水杯放到了原处,等着田馨说话。 “楚天齐,来党校学习了一个多月,感觉怎么样?”田馨问道。 听到班主任是问这个问题,楚天齐再次把身子直了直,说道:“田老师,通过这一个多月的学习,我感觉受益匪浅。首先是视野更开阔了,其次思想观念有了很大变化,另外考虑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也有了不同。经过这一段的学习,对于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了新的认识,也发现了以前的好多不足,并找出了相对更科学的解决办法和方法。尤其是对于下一步的工作思路、工作方法,有了新的认识和想法。这一段的学习,不光学到了书本上的知识,也不光是学习了一些实践案例,更重要的是讲课老师的言传身教,对我触动很大。” “那就好,省委党校可不是白来的。”田馨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其实你还少讲了一大项,认识了好多同学,尤其是女同学。” 听着田馨的话,楚天齐感到有些别扭,觉得田馨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他认为她毕竟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又是异性,这么和学员讲话,有些过于随便。报到那天,田馨也说过几句很随便的玩笑话,之后的一个多月倒是从来没有说过出格的,没想到今天她又说出了有失身份的话。便脸色微微一红,说道:“田老师,你说的对,我是认识了好多同学,有男有女。尤其是有些同学和我处的很不错。当然我也认识了好几位老师,其也包括您。” 田馨稍微楞了一下,说道:“楚天齐,听你所言,好像对我刚才说的话有情绪。按说我的话讲的是实情,你不会连忠言都听不进去吧?” 没想到对方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继续对自己进行说教,楚天齐便带着情绪道:“田老师,你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怎么还和忠言扯上了?” “楚天齐,我这是对你的提醒。可能你认为我不应该管这些事,也管不着,但我是为你好。如果处理不慎,小心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田馨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相信你肯定能把握住自己,但有的人却不这样想,她看到你时,可是两眼都放光的。” “田老师,你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别人怎么想我也管不了,但我能管好我自己。”楚天齐嘴上说着,心里暗道:你是谁呀?管得也太宽了吧?如果要是俊琦这么和我说的话,还情有可原。 “楚天齐,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情要讲清楚,不要让人发生误判,否则有你麻烦的。我也知道自己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心,不说了。”田馨说到这里,转换了话题,“对了,我今天让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你不会也反感吧?” 楚天齐听得出来,田馨的话里明显透着不高兴,他也意识到,对方刚才的话也是为自己好,自己的话的确有些说的冲了。于是,笑着道:“田老师,你说的话是金玉良言,我怎么会反感呢?有什么话请讲,我洗耳恭听。”说完,冲着田馨“嘿嘿”的笑了笑,“田老师,你不会连玩笑话也容不了吧?” “你……”田馨听出了楚天齐话里的调侃意味,便说道:“你还挺能说的。”停了一下,又说:“是关于班长的事,我想让你出任,不知你愿不愿意。” “班长?怎么现在想这事了?”楚天齐不解的问道。 楚天齐的问话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是说班长现在有人当着,为什么要换呢。另一层含义是说,当时说过开学两周后就重选班委,结果后来没了动静,怎么现在又忽然提出呢。 田馨明白楚天齐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没有重选班委,大部分同学都想不通,其实我又何偿没有意见呢?只是争取未果……算了,不说这事了。现在的问题是董梓萱昨天出院,就直接回沃原市了,不再参加接下来的党校学习,所以班长位置就空出来了。” “为什么?”楚天齐问道。 “你是问董梓萱为什么回去了吗?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她确实断了在党校的学习。”田馨说道。 楚天齐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董梓萱肯定是不参加接下来的学习了。至于是什么原因,田馨没有明说,也许是她不方便说,也许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原因,她只是需要执行罢了。他想了想,说道:“哦,是这样啊。田老师,我不准备当这个班长,希望你能理解。”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田馨点头道。 其实楚天齐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这种半路接别人职务,有种“捡剩下”的感觉,何况要接的人还被大家视为是自己的仇人,而且也不排除被别人认为是趁火打劫。再说了,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当这么个“短命”班长又有什么意思呢。 看到田馨不再继续说话,楚天齐道:“田老师,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哦,没事了,你回吧。刚才的事就不要向别人谈了。”田馨说道,“我前面的话,可能让你不甚愉快,希望只是杞人忧天吧。”然后好似自言自语的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没想到临了临了田馨又提了那件事,楚天齐只是“哦”了一声,站身向外走去。 …… 楚天齐从行政楼出来后,来到外面的小广场上,边走边想着田馨找自己的事。楚天齐能感觉出来,田馨似乎在说找他的目的是为了班长的事。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第一个事情才是田馨今天要谈的主题。 楚天齐不明白,这个田馨为什么要对自己和异性接触这么敏感。她对这件事的敏感度,完全超出了一个班主任工作范畴,似乎比女朋友还要多疑。那她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她也喜欢自己?不会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就应该有另外的一些表示了,可她并没有。但是她又对异性和自己接触的事这么上心,这就令人不解了。大概是她的性格有一些问题吧。 不过细想想,楚天齐也觉得田馨的提示不无道理。现在的肖婉婷和岳佳妮,对自己似乎都很关心,从她们极力为自己打破谣言的举动来看,确实超出了一般同学所作所为。尤其是肖婉婷更是对自己紧追不放,虽然她没有明确说出“我们谈恋爱吧”类似的话,但是她所有的行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最近,肖婉婷总是以各种理由与自己单独接触,甚至不惜通过于涛来套近乎。就连于涛都感觉到了,说自己在“脚踩多只船”。 面对肖婉婷的“进攻”,楚天齐只能假装不知。他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宁俊琦,是不会再容别人进入的。不知道是肖婉婷不明白楚天齐的意思,还是她故意在装聋做哑,该怎么黏糊还是怎么黏糊。 刚才听了田馨的提示,楚天齐也觉得有必要向肖婉婷摊牌了,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名草有主”了。只是自己要注意说话的方式,既表明了意思,也不要伤了对方的自尊。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就在楚天齐正低头想主意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响:“楚天齐,你在这儿啊,我都找了你老半天了。”听声音正是肖婉婷。 听到声音,楚天齐扭回头,说道:“有事吗?” 肖婉婷已经袅袅婷婷的走过来了,她说道:“我这里刚弄了两张电影票,是新上映的大片,这周六晚上的,你陪我一去看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最近有点烦 “这周啊……”楚天齐支吾道,心里快速盘算着该如何回绝这件事情。○ 看着楚天齐的样子,肖婉婷道:“楚天齐,你大概又是在编理由吧。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 “没有啊,哪有的事?我俩是同学,和你、杨崇举、岳佳妮几人又都是很要好的朋友,怎么会躲着你呢?主要是我这周末有事。”楚天齐斟酌着用词。 肖婉婷没有说话,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意思很明确:你又在编瞎话吗? 迎着肖婉婷火辣辣的目光,楚天齐终于给出了答案:“主要是这周有朋友来看我,是我的女朋友。” 肖婉婷愣了一会儿,说道:“女朋友?几个?” “几个?还能有几个?一个呗。你怎么会这么问?”楚天齐不解道。 肖婉婷一笑:“因为你是编的理由呗,想编几个都行呀。”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别的男同学的女朋友都来看过好几次了,你所谓的女朋友一次也没见到,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这……”肖婉婷说的现象确实如此,让楚天齐一时也觉得自己的说辞有些苍白无力,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女朋友平时工作太忙,这周是专门抽*出时间来看我的。我……” 刚说到这里,楚天齐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一个熟悉的号码,赶忙接通了:“玉娜,你找我?”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对于楚天齐今天直接叫“玉娜”,有些不适应吧。过了有几秒钟,欧阳玉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齐,难得啊,难得。你是为你没有及时联系我,而感到愧疚吧?否则,你会这么称呼我?来到党校这么长时间,你竟然没有告诉我,还拿我当朋友吗?” 听的出来,欧阳玉娜的话音里有些酸楚。楚天齐已经到省委党校五十多天了,可他一次也没给欧阳玉娜打电话,他并不是没有动过念头,而是很快就自己否决了。现在好不容易让对方放下了自己,自己又怎能继续打搅她呢?只是对方的一句质问“还拿我当朋友吗”,顿时让楚天齐心生愧疚。是啊,欧阳玉娜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自己来到省会,按说怎么也应该告诉她一声呀。 楚天齐支吾道:“这……不是党校管的严吗?平时……也不让出去。” “咯咯咯,天齐,你是在编理由吧?我可是听说了,周末是自由活动的,不会是你每周末在陪别的女孩吧?”欧阳玉娜调侃道。 “我周末也在忙啊,一般都要复习和预习一些内容的。”楚天齐解释道。 “行了,别把自己说的像三好学生似的,那样你不就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高僧了吗?”欧阳玉娜打断他的话,“我在党校门口,你出来一下,给你点东西。” “现在吗?”楚天齐反问道。 “当然了,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听来胆胆怵怵的。”欧阳玉娜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电话,冲着肖婉婷一耸肩,说道:“小肖,有朋友在门口等我,我去一下。” 肖婉婷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楚天齐抱歉的笑了笑,转身向党校门口走去。 …… 刚到门口,楚天齐看到大门外面停着一辆红色轿车,正是欧阳玉娜的车。他和门卫打过招呼后,到了外面。 欧阳玉娜从车上走了下来,还是那么美丽,只是看上去又清瘦了一些,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怎么啦,今天学得这么乖?盯着人家看的没完。”欧阳玉娜甩了一下头发,说道,然后话题一转,“你到了省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是,是,对不。”楚天齐红着脸说。 “听着也没个诚意。”欧阳玉娜笑着道,“这笔帐先给你记上,我一会儿要出差,现在给你拿过一些资料来,也许你能用的上。”说着,再次打开车门,拿着一个纸质手提袋递了过来。 楚天齐接过手提袋,嘴里说着“谢谢,谢谢!” “天齐,别光嘴上说,要来点实际的。”欧阳玉娜说着,脸上一黯,“哎,我马上就要走了,可能要去个十天半月的,回来后再来找你。” “哦,要去这么久?”楚天齐点点头,“好的。” “那我先走了。”欧阳玉娜说完,打开车门,钻进轿车里。她透过打开的车窗,冲着他挥了挥手,苦涩的一笑,发动了汽车。 看着欧阳玉娜的汽车走远了,楚天齐无奈的笑了笑,提着手提袋,进了党校大门。他在经过行政楼前面的广场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望着自己,正是对自己热情有加的肖婉婷。 楚天齐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回了宿舍。来到宿舍,他拿出资料翻了来。这些资料确实是他需要的,而且有些资料是外面买不到的。 忽然,一张卡片从书掉了下来,上面只有十个字——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看笔迹正是欧阳玉娜所写,应该就是写给自己的。他知道欧阳玉娜的心,也曾经拒绝过她的美意,可她还是没有断了念想。他又想到了肖婉婷,想到了这个女孩对自己的穷追猛打。被女孩喜欢本来是好事,可是一旦被好几个同时喜欢,就有些烦乱了。 想到这里,楚天齐掏出手机,给宁俊琦打了过去。一直打了三遍,都没人接听,他只好收手机,继续看着欧阳玉娜带来的资料。只是他的内心有些不平静,注意力也很难集。 …… 楚天齐虽然有些心烦,但毕竟是属于甜蜜的心烦,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冯俊飞却是真的心烦不已。 冯俊飞到乡里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一些工作也已经上手,只是还是不太顺手。这主要是由于他一直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再加上以前在组织部工作时主要是务虚的多。就是在教育局的那两年,虽然管基建是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可当时的冯俊飞主要就是吃喝玩乐,根本就没有安心工作。现在让他一下子独当一面,他就吃力多了。 本来想着到青牛峪乡,可以冷手捡个热馒头,谁曾想乡里现在的好势头也成了自己的压力。每次到县里开会时,都会被领导问到今年的增长目标。冯俊飞觉得县领导也有问题,对青牛峪乡的目标要求,往往比其它乡镇高出好多,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都怪宁俊琦和楚天齐,要不是他们这两年把乡里的好多潜力提前挖了出来,自己何至于这么被动呢? 今年的蔬菜种植还是延续去年的规模,整个工作开展都很顺利。首先是在种植规模上,冯俊飞和宁俊琦的想法一样,没有分歧。其次是这项工作的一些流程也已捋顺,虽说杨大庆是楚天齐的人,但是在对待工作上倒很服从自己的领导,而且这个小伙子很懂行也很敬业,让冯俊飞对蔬菜种植的事省心不少。 今年的药材种植就要麻烦一些了,何氏药业还没有与乡里签订继续收购的协议,但也没有完全回绝,只是给出的价格就和去年没法比了。并不是说何氏药业给的价格偏低,对方只是表示收购价要和市场价持平,而去年却是收购价比市场价要高一些。对于价格持平的提法,冯俊飞倒也觉得合理,因为对方不可能总是照顾乡里,其实只要对方愿意以市场价收购,这已经是对青牛峪的支持了。 就在乡里与何氏药业谈的差不多的时候,村民找来了,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村民楞说乡领导和合作社吃里扒外,要贱卖村民的药材。结果,谈的好好的事,只能暂时先放下了。 虽然还没有与何氏药业签订收购协议,也没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但是药材还是种上了。在这一点上,村民和乡里的想法倒是一致的。在宁俊琦的联系下,市农业局的钟科长再次到了乡里,也与冯俊飞接上了头。钟科长对种药材业务很在行,在他的指导下,药材种植工作很顺利。 让冯俊飞头疼的是葫芦沟的事,村民们三天两头来问,有问什么时候合作的,有问补偿的,有问招工的,还有问水脉修复的。村民们都知道这个新来的乡长是葫芦沟村的外甥,所以一到乡里就找冯俊飞,冯俊飞让他们去找主管副乡长,他们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你是自家人,又是乡里大领导,不找你找谁”。后来,冯俊飞也就懒得再把他们推到别人那里了,只要是找自己的就接待,大部分人都是问一问就走,只有极少数人比较麻烦,磨磨叽叽的没完没了。 其最让冯俊飞没辙的就是那个卢三赖,这个人几乎是每周都来,每次都问水脉恢复的事,还说他做的豆腐因为用不上那口井里的水,味道不一样,现在都没人买了。冯俊飞只得用好言相劝,让他回去先等着。这时卢三赖总会让冯俊飞和村里打招呼,能不能让自己先用上那口井,一直等到水脉修好了再说。 今天卢三赖又来了,还说如果不解决,他就到县里上访。可冯俊飞怎能答应他呢,如果水井让他用了,别人肯定不答应。既使别人同意了,到时想让卢三赖再把水井交出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个家伙可是为了水井的事,干过挟持村主任的勾当的。而水脉修复的事迟迟没有动静,还是由于没有和玉泉矿泉水公司谈妥,没有正式签约,对方当然不可能出这份钱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卢三赖,冯俊飞直接拿电话,打给了葫芦沟村主任胡小刚,电话一接通,他就给对方来了一通雷烟火炮。没想到这个表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给他来了一句“小飞,你冲我发什么火,要是楚乡长的话早就把事情摆平了。” 怕什么就说什么,本来是想以权势压一压这个小村长,没想到对方直接用“处理品”噎了自己,冯俊飞真是心烦不已。 第三百八十八章 董设计信口雌黄 刚吃完晚饭,宁俊琦来了电话,并解释说刚才出去忘了带手机了,回来看见楚天齐的未接来电,就回过来了。 楚天齐边接听着电话,边走出了宿舍,来到操场上。两人照例说了一些各自的工作、学习情况。 宁俊琦忽然问道:“天齐,你打了好几次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当紧的事?” 楚天齐看看四外没人,这才低声道:“我,我就是想你了,想的好苦好苦。” “咯咯咯,天齐,你怎么说话这么酸?不是喝酒说醉话吧?”宁俊琦笑着道。 楚天齐继续说着情话:“唉,没想到一片痴心却换来你的调笑,我伤心死了,心都快碎了。你知道吗?”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我也想你。”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听在楚天齐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清晰。他赶快说道:“俊琦,你这周能来看我吗?” “看你?你不是再有一个月就学完了?那时我们不就又见面了吗?”宁俊琦回道,然后声音一软,“天齐,我这周末还要加班,准备到县里开会的发言稿,肯定是去不了了。这样,我争取在下周或下下周去一次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你也不要寄希望太大。” “有希望就好。”楚天齐忙不迭的说道。 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对了,天齐,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请你不要怪罪。” 楚天齐马上接道:“你是说你的家庭吗?我当然不会怪罪,到了该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的。” “天齐,谢谢你!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另一件事,但我现在不能说,因为,因为我承诺过别人。”宁俊琦声音幽幽的。 “另一件事?”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说道,“没什么,只要不是你瞒着我找了男朋友就行。” “净胡说八道,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讨厌。我看八成是你心里动了别的女孩歪主意了,也说不准正有女孩对你发动猛烈攻势呢。”宁俊琦嗔道,然后口气异常严厉,“我可告诉你,你一旦有这种事的话,一定要向组织交待,否则有你好看。” 楚天齐心里“格噔”一下,就像被人说了心思一样。但他很快就坦然了,反正我心里只有你,你也不用诈我。于是,自信的道:“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 “但愿吧!”宁俊琦的情绪似乎低落了很多。 楚天齐正要说话,手机里又传来宁俊琦压低的声音:“有人敲门,我先挂了。”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音。 收手机,楚天齐继续向前走去。 …… 学员们很快得到了董梓萱回到沃原市的消息,在向田馨证实后,人们开始纷纷议论来。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董梓萱之所以离开党校,她的病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因为她无颜面对全班同学,更无颜面对楚天齐。 在第一次班会上,董梓萱就对楚天齐大肆攻击,没几天,更是传出了关于楚天齐的谣言。后来,谣言被揭穿,从种种迹象表明,都应该是董梓萱所为。而且人们还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四年前,为了一个省教育厅的优秀名额,她竟然向楚天齐下了黑手,给省教育厅写了匿名诬告信,而她顺利拿了那个“优秀”。 自从肖婉婷和岳佳妮揭穿谣言后,大家都不愿意与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伍,但也不敢得罪她,生怕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对自己下手。人们对她是是敬而远之,就象躲瘟疫一样。 董梓萱从那件事后,也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每天都是谨言慎行,独来独往,就连着装也朴素了好多。但细心的人还会从她的眼光发现一些东西,这种东西叫仇恨,不知是她对楚天齐的仇恨,还是对别人的仇恨。 拓展训练那天,是董梓萱近一段表现最活跃的一次。她可能也想在那次活动,向大家展示她做为班长的能力,也或者是想获得别人的一些好感。但事与愿违,她在最不该晕倒的时候晕倒了,而在这个时候救她的,却是她一直耿耿于怀,又频下毒手的人楚天齐。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也这么具有讽刺性。试想,发生这种事,董梓萱还有什么颜面当这个班长,也还有什么颜面和大家一直学习。所以,人们都认为她是因为没脸混下去,才回的沃原市。 其实,楚天齐也认为董梓萱是因为不好面对大家,尤其是不好面对自己,才回的沃原市。至于她回去的原因,楚天齐倒不怎么关心,他更在意这个女人会不会继续与自己为敌,会不会继续给自己无生有的泼脏水。按说,她经过了这件事,不应该再做不该做的事了,但是人心叵测,谁知她还会不会继续做伤害自己的事,楚天齐心里还是多少有一些不踏实。 人们还发现,自从董梓萱走后,班长一职就空着。有的人不禁议论:“为什么不让楚天齐当班长?” 肖婉婷一句话,给出了答案:“谁会稀罕捡别人剩下的?” 虽然不是楚天齐亲自所说,但人们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好多人都认为肖婉婷和楚天齐关系不一般,她说的话肯定就是楚天齐的意思了。而且大家也理解,理解楚天齐这么做并没错。 其实,楚天齐根本就没说过这样的话,更没对肖婉婷授权这么说,人们所有的结论都是基于猜测。肖婉婷说出这样的话,是她基于猜测,而说出了她自己的想法。其他人又是根据猜测的二人关系,认同了这样的话,这句话也与大部分人心的想法相符,所以大家都选择了相信。 …… 对于董梓萱的离开,人们议论了两天,就平复下来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她的离开没有什么影响,对于楚天齐来说,最码消停了许多。要说最兴奋的,就数肖婉婷了,因为董梓萱的离开,就相当于给楚天齐减少了一个隐患,她当然要高兴了。 没有干扰的日子,显着过的更快。转眼就到星期五了,上完上午的课程,下午又没有选修课,就相当于直接到周末了。 上午的课程,是由董设计讲授。他今天的讲授依然不错,同学们都听的津津有味,就在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董设计今天的课程讲完了。他没有像往次上课那样,让大家温习一下刚刚讲过的内容,而是提到了课程以外的事情:“今天喊立的人怎么变了?” 面对董设计的提问,同学们都没有搭茬,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没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是组宣委员杨崇举喊立,后来董设计指示让班长做这件事,就变成了董梓萱来喊。这次董梓萱回了沃原,田馨仍然让杨崇举喊立,杨崇举就应承下来。但在董设计今天上课的时候,杨崇举是犹豫了一下才喊的,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看到没人回答问题,董设计显得很是生气,就大声的说道:“学习委员,你怎么不喊立?” 姜云生没想到,董副校长会点到自己的头上,于是赶忙说道:“董校长,董梓萱同学回沃原后,班主任田老师指定让组宣委员喊。” “组萱委员?”董设计说着,轻蔑的看了杨崇举一眼,继续说道:“怎么连规矩都不懂?喊立本来就是班长的工作,班长不在时,理应由学习委员来做,你们班怎么能这么安排?” 大家听的出来,董设计明着是对姜云生说话,其实他就是在指责田馨,也顺便敲打杨崇举不懂规矩。 “我看你们班的风气就有问题,一切都不按规矩办。在竞选班委的时候,就是花样百出,后来更是传言满天飞,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被选上的,更不知道负责报到的老师和班主任又是怎么把的关。”董设计口气严厉的道,“我听说,表现积极、极负责任的班长也被欺负走了,这可不应该啊。做这事的人就没有扪心自问吗?你这样做对得组织对你的信任吗?对得单位和党校的培养吗?对得自己的良心吗?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可真够可以的。” 听话听音,董设计是直接在批评田馨了,也在变相的点那个欺负人的人。他口说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在指的楚天齐。大家听的出来,楚天齐当然也听得出来。但听的出来,和直接被点出名字又不一样,总不能直接张口应对对方的挑衅吧。 只是让楚天齐纳闷的是,为什么董设计要这么讲,是董梓萱要他这么讲的,还是董设计自己非要这么说的。如果是董梓萱让董设计这么讲的,那么她的良心就坏透了,她这不是故意颠倒黑白、混淆事非吗?如果是董设计自己要这么说,那么他又为什么要信口雌黄?他是为了针对田馨,还是主要为了针对自己?但显然他是为了给董梓萱“报仇”。 董设计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当他看到现场众人都低头不语时,三角眼里闪出两道寒光,转身走出了教室。 楚天齐尽管心不快,也只能暗气暗憋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再做姜教授学生 周末了,楚天齐哪也没去,就一直钻在党校里,他没有心情出去玩。虽然他表面并没在意董设计的血口喷人,但他内心却不似表面那么平静。他见董设计那么替董梓萱出头,就断定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同时,他也要想一想如何防备董设计,董设计可是党校的副校长,以后会不会耍花样?会耍什么花样?这都是需要他去考虑的。 即使董设计和董梓萱真有什么联系的话,按说董设计也不应该在班里说出这些话,而且还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颠倒黑白的话,这就耐人寻味了。尤其董梓萱可是被自己从高台上的危险境地救出来的,不说是知恩图报,怎么也不应该以怨报德吧,可事实却摆在那里,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想来想去,楚天齐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只得出一个结论:一定要弄清楚董设计和董梓萱的关系,只有这样,才可能解开自己心里的谜团。 又到周一了,楚天齐正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肖婉婷从后面追了上来。说道:“楚天齐,没事吧?” 楚天齐明白,肖婉婷指的是董设计对自己含沙射影的事,便说道:“没事,那算什么?谢谢!” “那就好。”肖婉婷露出了微笑,然后又说道,“好像周末女朋友并没来吧?会不会这周或是下周来呢?” 楚天齐听出了肖婉婷话语的揶揄意味,但他依然认真的答道:“这周不来的话,下周肯定来。”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肖婉婷明显不相信的话语:“我倒要看看,会不会真有人来。” …… 接下来的十来天,董设计没有再找楚天齐的麻烦,也没有对楚天齐再含沙射影。但楚天齐心里却不怎么踏实,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是直到周末,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一天,刚刚下了选修课,田馨就来了。她向众位学员做了一个说明,原计划让众人走出去,到乡村、厂矿企业参加基层实践的课程项目取消了。换成了参加河西大学课题组的活动。面对学员提出的疑问,田馨只说这是党校的安排,但大家都隐隐感觉可能和上次参加拓展训练的事有关。肯定是党校担心安全问题,担心出现类似董梓萱的事情,才临时取消的。 参加培训的这些学员都很向往到基层去参加实践,不管是出于好奇也好,或是真想学到东西也罢,反正这是大家期盼的。结果说取消就取消了,这让好多人失望不已,不禁心暗骂董梓萱。骂这个害人精,人都不在党校了,还害的大家受她连累。 失望归失望,但必须服从党校安排。河西大学共提供了五个课题组供学员选择,楚天齐仍然选择了农业课题项目,而这个项目的牵头人就是自己的恩师姜教授。 姜教授这一段时间,一直在下面跑,而且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间即使回来,也只待个一两天,就又出发了。所以,楚天齐虽然来了这么长时间,却没能见到恩师,不是姜教授不在省里,就是不到周末时间楚天齐不能出去。因此,参加课题组活动,正好让师徒二人有了见面的机会。 参加农业课题组的有十二个人,杨崇举、陆勇、肖婉婷、岳佳妮也在这个组。杨崇举、陆勇参加这个组倒在情理之,因为这个课题组和他们现在的工作内容吻和。而肖婉婷、岳佳妮参加这个组,就有些让人费解了,楚天齐也不清楚她们这么选择,是不是和自己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俩是在自己选择这个课题组后,才做出的决定。 五十九名学员都要被直接送到河西大学,要在河西大学待上一个星期。虽然同样离开了党校,但在校园里参加活动,要比直接到陌生的基层去安全的多。送他们来的,除了田馨外,还有学员组织处的处长。 当大家到达河西大学的时候,各课题组负责衔接的人已经等候在校园里了。楚天齐等人直接随着农业课题组的人走了,这个衔接的人楚天齐以前见过,正是曾经去青牛峪乡指导种植“有机西芹三号”的周教授。 周教授带着大家进楼,一边向研讨会议室走去,一边和楚天齐聊着天。他首先对楚天齐进行了感谢,这让楚天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到周教授说出了后面的话,楚天齐才恍然大悟。周教授感谢楚天齐,委托姜教授给他多次带土特产。楚天齐心里明白,这是姜教授把自己带给他的土特产,拿出一部分给了周教授,而却说成是自己的心意。楚天齐心惭愧不已,既有对周教授的惭愧,更是对恩师姜教授的惭愧。 在前年刚刚种植“有机西芹三号”的时候,周教授和岳教授随姜教授去了青牛峪乡,并且在乡里多待了一段时间,指导青牛峪乡的蔬菜种植工作。为此,周教授还被甘沟村的常二牛给打了,周教授坚持没有追究常二牛的责任。当常二牛知道被人蒙蔽后,也是后悔不已,尤其是对周教授的大仁大量更是感念。后来,常二牛学好了,不但种植蔬菜致了富,还委托技术员给周教授带去了土特产,周教授又特意托技术员给常二牛捎回了两盒外烟。常二牛还一直拿着外烟显摆,既显摆这是好烟,更是显摆自己和省里专家的关系。 想到蛮人常二牛都能做到这些,而自己却忽视了,还是恩师为自己补了漏,怎不让楚天齐汗颜?楚天齐心暗道:以后一定要把事情想周全,尤其是对于给自己或是乡里帮过忙的人,更要时刻注重感情的联络和维系。 当周教授推开研讨会议室的门,带着一众学员走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响热烈的掌声。姜教授走过来,同进屋的每一个学员亲切握手,这让大家既感动又激动。众人在来这里之前,都对姜教授进行过了解,知道姜教授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全省也没几个。而且姜教授经常给省委书记、省长讲课,一些央首长也听过他的课。就是这么德高望重的专家,竟然没有一点架子,还亲自走过来同大家一一握手,怎不让人感动和激动。 当姜教授握上自己的手时,楚天齐顿觉一股暖流传来,不由得眼一片湿润,声音沙哑的说了声“教授”。姜教授右手有力的握着学生的手掌,左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好样的。” 专门给各位学员预留的位置上,已经在桌上放好了矿泉水、纸和笔。待大家都坐定后,姜教授发表了欢迎辞:“各位学员,欢迎大家来到课题组。你们能到课题组来,是我们的荣幸,也是你们的荣幸。我们这个课题组,既注重数据、案例的收集整理,也注重实践的运用。但我们所参与的实践,毕竟是以学者的身份参与,今天能和你们一探讨,才是真正的理论与实践结合。因为你们当的好多人,是真正在基层从事着与农业、农村、农民相关的工作,是真正奋战在农业第一级的基层管理者,所以说这是我们的荣幸。” 大教授能给自己这些小科级干部如此高的评价,大家自是倍感受宠若惊,顿时响了热烈的掌声。 待大家掌声落定,姜教授继续说道:“你们这个班级之所以称为特训班,确实特殊,反正在我给党校学员讲课的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专门以副科、正科人员组成的班级。我听说你们这次实践课,本来是要到一些基层单位去学习、参观、蹲点,但现在又变成了到河西大学参加课题组。有些人感到遗憾,甚至失望,我这里要告诉大家的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说到这里,姜教授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环视了一下现场,姜教授接着说道:“同学们,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信口开合,是有根据的。大部分学员想去到一些单位实践,主要是想近距离感受、学习当地的先进经验、实践操作,这是实验室或是课堂所不能比拟的。但是,同学们能来参加这个课题组,却会有不一样的收获,这收获要超过大家亲自实践所得。可能有的同学会认为我在自吹自擂,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完全是事实。 你们想啊,如果让你们自己去实践,最多给你们两周的时间,扣除来回及路途间的往返,可能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这十天,大家还要先熟悉所去地方的环境,以及了解一些基础资料等,真正能够实践的时间又被压缩了好多。而来到我们的这个课题组,那些耽搁的时间以及熟悉环境的时间就不存在了。虽然大家在课题组只有一周的时间,但这一周的时间,众人却可以学到相当于自己直接到现场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东西。因为在向大家传授的这些知识,都是我们通过多次的实践,进行高度概括、去伪存真后,形成的知识精华。 并且,我们拥有一般实践基地所没有的强大专家队伍。不客气的说,我们课题组的这些教授都是农业、农村工作的专家,最码在河西省可以说是顶尖的专家,平时大家就是接触一两位都会受益菲浅,何况一下子接触这么多呢!” 姜教授的话既实在,又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众学员顿觉心无比敞亮,现场再次响了热烈的掌声。同时,大家都在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枉做了姜教授的学生。 第三百九十章 重温大学生活 经过姜教授给大家做的简单介绍后,众人对于接下来的学习充满了信心,对参加课题组的实践充满了期望。∏∈,.. 众学员在课题组的实践活动开始了,果然如姜教授所讲的那样,学员们所接触到的知识都是经过课题组高度概括、汇总而得,信息量非常大。饶是楚天齐、杨崇举、陆勇等直接在基层一线从事农业、农村、农民工作的人,还必须认真去听、去记,否则都容易遗漏知识点。像是肖婉婷、岳佳妮这样,接触农业工作较少的人,学习来就非常吃力了。但大家都很珍惜这短暂的大学生活,都在非常努力的学习着这些异常宝贵的知识。 针对学员,相关基础知识参差不齐的情况,姜教授适时调整了教授方式。对那些平时接触农业工作较少的学员,专门减少了知识量的传授,他们这才勉强跟的上。 在参加课题组的学习、研讨过程,大家并不只是接触干巴巴的数字、枯燥的案例。同时还会观摩一些视频专题片,参观课题组试验基地,参加课题组一些问题的讨论。因此众人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白天参加课题组组织的学习,晚上的时候,大家就要消化这些知识点。 本来以为到课题组后,可以和恩师姜教授多一些接触,谁知除了见面多几次外,没有一点富余的接触时间。白天的时间,姜教授要忙的多,既要组织整个课题组的正常运行,还要应对组里的一些问题,更要为一些学员解疑答惑。 开始的时候,众学员还不敢总是向姜教授请教。经过两天的接触,大家发现这位大专家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高高在上,而是非常和蔼可亲,于是纷纷向其讨教。 这天,肖婉婷向姜教授请教:“姜教授,我们学习的知识量非常大,有些更是一时难以理解。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向您请教吗?” 姜教授肯定的说道:“当然可以。如果你们觉得内容太多的话,还可以适当给你们再减少一些。” “姜教授,千万不要减少。”肖婉婷急忙说道,“能听到您和各位专家的讲授,做您几位教授的学生,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几位传授的知识更是千金难买。我可不愿意到手的‘黄金’再让出去。我们不嫌内容多,只是在课下想请教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您和各位专家。” 姜教授被肖婉婷有些俏皮的话给逗乐了,于是笑着道:“这位肖同学提的问题很现实,有些知识点只在课上确实很难理解透彻,但在课外又很难找到我们,因为我们也要有休息,也要处理一些个人事务。这该怎么办呢?”姜教授边说,边像孩子似的用手轻轻敲击着头部。 看着姜教授一副为难的样子,岳佳妮和肖婉婷对望了一眼,说道:“姜教授,您也不用为难,确实我们不应该把您几位的课下时间也占用了,我们可以尽量在课上的时候请教,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在以后找机会请教。” “岳佳妮同学,你这是在体谅我们吗?我怎么听着像是批评呢。”姜教授以玩笑的口吻说着,然后轻轻一笑,“其实我早已想到这个事情了,并且已经做了一些安排。在课下的时候,如果找不到我们的话,可以向那几位从事乡镇工作的同学请教,我发现他们对这些内容的掌握比较快,理解的也非常透彻。尤其是楚天齐同学,他跟着我的时间较长,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已经参加我的课题组了。” “那太好了。”肖婉婷高兴的说道。 其他学员也很高兴,同时非常喜欢这个幽默的老头。 …… 经过姜教授的推荐,楚天齐、杨崇举、陆勇等人忙了很多。不光要温习、巩固自己学习的内容,还要临时充当好多学员的老师,应答他们的提问,为他们解惑。但大家并不觉得累,反而心里特别感谢姜教授,知道这是他老人家对大家高看一看,给大家巩固、加深理解的机会。 尤其楚天齐更是成为其他学员争相请教的对象,肖婉婷、岳佳妮几乎会一直向他请教到晚上十一二点,其他好几位学员也是见缝插针的向这位年龄小的“师兄”讨教。楚天齐每天晚睡早,感觉身上多少有些累,但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困乏,反而非常高兴和兴奋,充分享受着这种“累并快乐的感觉”。 虽然每天休息很晚,可楚天齐却一时难以入睡,因为他还在想着一件事。从上次给宁俊琦打完那个电话后,已经两周多了,可宁俊琦还是没有来看自己。他知道她肯定是很忙,走不开,但还是会有一些失望。宁俊琦也理解楚天齐的心情,因此在通电话时,也会适时向他解释爽约的事。每当这时,楚天齐只得善解人意的说声“没事,你先忙”。 其实他心里非常希望宁俊琦能来看自己,能和自己在党校院里走上几遭。这不光是因为他想她,更重要的是他要让肖婉婷、岳佳妮二人明白,自己已经是“名草有主”了。 楚天齐能感受的出来,肖婉婷和岳佳妮都对自己有意思,只不过表现的方式有所区别而已。肖婉婷是那种直接表露、穷追猛打的劲头,而岳佳妮是那各含蓄但却浓烈的方式。尤其是肖婉婷见根本没有女孩来看楚天齐,她认为楚天齐那是随便杜撰出来的“女朋友”,对他的追求更是浓烈。 在党校的时候,肖婉婷经常邀请他晚上散步或是周末一同出行。对于她周末的邀请,楚天齐一概找理由拒绝,尽管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她拒绝的很干脆。对于在党校院内散步的事,他也总是尽量找理由推掉,但还经常会在校园广场或是路上“不期而遇”。每当这时,他只能和她同行,总不能直接跑掉吧,那样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参加河西大学课题组后,肖婉婷更有了找楚天齐的理由——请教,而且她也确实在请教。楚天齐知道,她的请教至少有一半是借口,但他却不好回绝,只能耐心的向她讲解。而这时,她看似在认真的听讲,但却让楚天齐很是不适应,因为她那美丽的大眼睛总是一直盯在自己的脸上,一副花痴的样子。 不只是肖婉婷,就连岳佳妮也似乎变了。自从到河西大学后,岳佳妮也是经常找楚天齐,只不过她在向他请教时,不是死死的盯着他,但却也好似在充分享受着,享受着这份和他相处的甜蜜。 让楚天齐有些奇怪的是,肖婉婷和岳佳妮都对自己有好感,按说是“情敌”,应该对立才是,但她们二人却相处的很好。楚天齐不禁心意*:难道是我的人格魅力爆棚,所以他们二人才相处的这般友好?怪不得封建时代好多人的三妻四妾能和平相处呢,看来还是主要取决于男人的人格魅力啊。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好笑,笑自己的“无耻”。 每当这时,楚天齐就更会想念宁俊琦,想让她及时出现,以免让肖婉婷、岳佳妮产生误判,从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也想面对面和宁俊琦解释一下这些事情,他可是害怕类似岳婷婷那样的事情再次出现。 …… 这一天,已经十二点多了,肖婉婷还在缠着楚天齐,向她“请教”,而且请教的好多问题都是以前问过的。楚天齐觉得她在故意磨时间,便说道:“肖婉婷,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肖婉婷看了看广场上或走或站的对对男女,说道:“你看还有那么多人没休息,时间还早。再说了,我也不睏。” 楚天齐真是佩服肖婉婷“指鹿为马”的本事,广场上的那些男女,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在谈恋爱,怎么能和他们比时间呢?再说了,她这不是明摆着把他俩等同于那些痴心男女了吗?于是,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你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睏不行,要回去休息了。”说着,就要走开。 “站住。楚天齐,你这根本就是在应付同学。姜教授曾指示说‘不论何时都可以向他请教,更可以向你楚天齐请教’,他亲口承认你是他的‘得意高徒’。为此,全班同学都在夸你,都说‘名师出高徒,果然名不虚传’。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浪得虚名,等我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姜教授,他老人家是不是看人看走眼了。”肖婉婷振振有词的说道。 明知道她是胡搅蛮缠,明知道她是用言语讹诈,但楚天齐也担心她万一向姜教授问出不合适的话,只好做了妥协:“这么吧,那就再延长半个小时。” “不行,时间有点短,干脆就到凌晨一点吧,怎么样?”肖婉婷讨价还价道。 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离一点钟还有四十多分钟,于是不再斤斤计较,便说道:“一点就一点,到时可不许耍赖。” “谁耍赖了?谁要是耍赖,就是小狗。你也不准提前离开,好不好?”肖婉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说道。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向前走着,此时,肖婉婷已经不再“请教”学习的事,而是转而问了他的事情。当他提出要走时,她马上就说他在耍赖。他们的这些争辩,落在身旁人的眼里,完全就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同学情 在众人的遗憾,短暂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在遗憾时间太短,只不过每个人遗憾的侧重点不同。大多数人都在遗憾时光匆匆,好多知识点都还没有学到。也有人遗憾和大教授、大专家接触时间太短,这种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很难遇到,恐怕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了。 但也有个别人的遗憾原因例外,比如肖婉婷,他主要遗憾和楚天齐的“美好时光”结束太快了。虽然还能在党校相处两周多,但那样的校园氛围和这里是根本没法相比的。 来河西大学的这几天,肖婉婷仿佛又找到了大学生活的感觉,每天白天上课,晚上“谈恋爱”。虽然楚天齐好像还不习惯,还在以各种理由搪塞自己,但她觉得他那是因为在乡下工作而特有的自卑。她相信功到自然成,也相信“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正因为她要照顾他的“自卑”,所以她虽然对他多次进行明示、暗示,但一直没有直接说出那几个字。虽然每次单独待在屋里或是在校园散步时,楚天齐都别别扭扭的,但肖婉婷却很享受,她认为这更有“谈恋爱”的感觉,对方更像一个“生瓜蛋”小男生。 可是美好的生活注定是短暂的,一周的大学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就要回到那个类似军营的环境了。肖婉婷不禁心唏嘘不已,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党校期间“拿下”这个害羞又优秀的男生。 …… 晚上七点多,河西饭店“聚友轩”包间,屋子里不时响酒杯相碰的声音,三个男人正喝的不亦乐乎。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和他的好朋友云翔宇、于涛。 楚天齐是由河西大学回到省委党校后,又被云翔宇和于涛开车接出来的。今天五点钟的时候,在河西大学的学习就结束了。姜教授等课题组成员为众学员送上了一些祝福,众学员感谢了各位教授并告别。然后众学员来到院子里,和其它组的学员一,乘坐党校派来的大巴车返回了党校。楚天齐刚下车,就看到云翔宇和于涛在等着他,于是便同他们一到了河西饭店。 云翔宇再次举洒杯,笑咪咪的说道:“天齐,恭喜你啊。” “恭喜我什么?我来党校的事,不是已经祝贺过了吗?”楚天齐不解的问。 “你说呢?我听说,你近一段可是风头出尽啊。”云翔宇意味深长的道,“刚一到班里就成了焦点,自己的一些英雄事迹更是被老师和同学竞相传颂。虽然后来被人造了谣,不但没有让你的形象爱损,反而更加光彩照人,俨然成了一个能能武、优秀基层干部的代名词。” 楚天齐接话道:“你这不是拿老弟开涮吗?那些事你们也知道,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对了,我还得感谢你俩呢,要不是你们帮忙,我的‘黑锅’还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呢。” “咱们弟兄说这个就见外了,你要是感谢的话,应该感谢那两个小美女,他们可是为了你的事东跑西颠,没少忙活。”云翔宇回道。 于涛在一旁插话道:“她们也不用感谢,你看她们那样,根本就不是外人嘛!天齐,你说是不是呀?” “去你的,是个屁。”楚天齐知道于涛在拿肖婉婷和岳佳妮调侃自己,便说道,“来来来,废话少说,喝酒喝酒。” 三人嘻笑着,喝了杯酒。 于涛给楚天齐杯倒满了酒,说道:“天齐,这杯酒你干了,算是对你的惩罚,也可以说是你的道歉。” “这又从何说?”楚天齐不解道。 “我们三番五次让你出来聚聚,你总是推三阻四,逼得我们今天只好到党校门口‘捉拿’你。不知你是真的忙,还是觉得进入省委党校学习就牛了,连好同学的面子都不给。”于涛笑着道。 楚天齐回道:“少给我扣大帽子,我一个小副科,敢不给你们二位大处长面子吗?确实是挺忙。再说了,你们除了经常出门外,也是有很多工作要忙的,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的嘛!” “冲你这句话,就该罚酒,还说给我们添麻烦了,这不是见外是什么?我们都是周末才让你出来,也没有占用你的上课时间呀,你还假惺惺的说是怕给我们添麻烦,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云翔宇也帮腔道。 于涛继续挤兑着:“我看是你小子重色轻友,对不对?”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喝还不行吗?再不喝真不知道你们会给我扣什么大帽子。”楚天齐说着,端酒杯,一饮而尽。 于涛抚掌道:“这还差不多。” “你们这么一打岔,把我的思绪也弄乱了,我说到哪了?”云翔宇拍着脑门,说道,“对了,说到你能能武了。听说后来在拓展训练的时候,你还来了一出英雄救美,而且救的人还是你的对头。在你的人格魅力感召下,她竟然断学习,毅然回了沃原市,这大概是回去忏悔了吧,说不准还会给你来一出以身相报呢,哈哈……” 楚天齐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真替那些女教师和女学生担心,像你这样的一个人担任基础教育处处长,他们不遭殃才怪。” “嘿嘿,污蔑,污蔑,我刚才的话肯定是说到你小子痛处了,你这是对我的恶意报复,我不生气。”云翔宇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刚才那些乱七八遭的东西都是从哪听的?”楚天齐追问。 于涛插话道:“你说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肖婉婷、岳佳妮她们说的呗。其实楚天齐在问完的时候,已经给出答案了,便说道:“肯定是她俩瞎说的。” “你小子还真行,怎么就那么有女人缘?”云翔宇调侃道,“听说在河西大学这几天,你也特别潇洒,身边经常是美女环绕,尤其是那两个小萝莉更是不离左右,天天都要待到很晚才散去,真不知道你是哪来那么大的精力。” “这又是谁胡咧咧的?”楚天齐反问道。 “你说呢?”于涛再次插话道。 这次楚天齐可真猜不出来了,总不会是肖婉婷、岳佳妮自己说的吧?那又会是谁呢?他实在想不出来,就摇了摇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于涛摇头晃脑道,“你说要是宁书记知道了,会做何感想啊?” 云翔宇也添油加醋道:“那还用说,跪搓板呗,说不准还会给咱们天齐兄弟来个‘满脸花’呢,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用在他身上就是‘出来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哈哈哈……” “去你们的,少埋汰我,我看你们刚才说的,八成都是自己的切身感受吧?”楚天齐回击道,然后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没叫姜教授一来?” “姜教授他们去接受省委党校的宴请了,组织部李副部长亲自邀请,他总得给面子吧。”于涛说道,“他让我们好好陪着你这个花花师弟,说你这些天辛苦了。” 楚天齐惊讶道:“难道刚才的那些话,是教授说的?他老人家怎么也这么八卦了?” “我可没说,这可是你小子自己瞎猜的。”于涛说着,端了酒杯,“来,闲话少说,干杯。” 楚天齐、云翔宇也举了酒杯,三人怀酒一饮而尽。 “对了,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楚天齐放下酒杯说道,“就是退出天宇速递股东会的事。” 听到楚天齐又提了这件事,云翔宇和于涛对望了一眼,说道:“天齐,你怎么这么认死理?那是多大的事呀?非要说的这么清楚。” “你这么见外,不是伤咱们同学的感情吗?”于涛也在旁边帮腔道。 “我不是客气,也不是见外,是……”楚天齐刚说到这里,响了敲门声,他急忙止住了话头。 云翔宇说了声“请进”,包间门一开,两个女孩走了进来,正是肖婉婷和岳佳妮。 看到是这两人,云翔宇和于涛对望了一眼,露出了诡秘的笑容,而楚天齐脸上却是浮现出尴尬之色。 “二位美女,你们是来找于处长,还是来找党校同学啊?”云翔宇笑着道。 岳佳妮马上接话道:“云处长,我说来找大学校友,可以吗?” 见岳佳妮反应这么机敏,云翔宇哈哈一笑:“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天齐,你说呢?你可既是校友又是现在的同学啊,听说还充当了几天别人的老师呢。” 楚天齐红着脸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肖婉婷在一旁说道:“云处长,你这可是话有话啊,我怎么听着是在调侃我们呢。要是让雪梅姐知道你和两大美女如此唠嗑的话,会不会吃醋呀?” 本来是想调侃一下几个小年轻,没想到被肖婉婷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云翔宇老脸一红,说道:“我怕什么呀?不就是说几句话嘛,又没有给二位美女辅导到深夜,天齐,你说是吗?” “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又把矛头对准我了?”楚天齐说着,站了身,“来来来,闲话少说,我感谢几位同学对我的帮助,大家共饮一杯,怎么样?”说着,举了酒杯。 其余几人对望一眼,也纷纷举了酒杯,五只酒杯碰在一。紧接着,众人一仰脖,喝下了这饱含同学情谊的美酒。 第三百九十二章 猫戏老鼠 河西饭店顶层的一个ktv包间里,三个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正在引吭高歌。尽管嗓子都已沙哑,唱出的声音也有些走调,但他们仍然尽情的吼着,宣泄着工作、生活带来的烦燥。这三个男人,正是楚天齐、云翔宇和于涛。 他们是在将近八点半的时候,结束的宴席。在宴席结束前,岳佳妮和肖婉婷敬了几杯酒就走了。按楚天齐的意思是要马上回到省委党校,可云翔宇却说“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唱一会儿歌再回去”。于是,三个人就到饭店顶层的ktv区开了一间包房,唱了来。 于涛刚刚唱完他的拿手曲目《涛声依旧》,他要楚天齐再高歌一曲。 “这样吧,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们再共同唱一首,就散了,怎么样?”楚天齐提议道。 “好吧。”于涛和云翔宇异口同声道,“曲目由你选。” “好。”楚天齐答应一声,在选歌器上操作来。很快,熟悉的旋律响,三人对着两支话筒,大声唱了来: “在我心,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再没有恨,也没有了痛,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用我们的歌,换你真心笑容,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再次和好哥们唱熟悉的旋律,楚天齐顿觉心激荡不已。曾经的青春年少,曾经的大学生活,曾经的过往种种,一齐涌上心头。 三人拿各自的啤酒瓶,碰撞在一,发出轻脆的“呯”的声音,然后一仰脖,嘴对嘴灌下了瓶剩下的酒液,把空瓶“咚”的一声掷在了桌子上。酒液和着泡沫,顺着嘴角、下巴流进了脖子里,流到了衣服上,但三人根本就没在乎这些,他们的心充斥的全是昔日的情形,和同学之间的友情。 只到歌曲接近尾声,三人按照大学时形成的习惯,六只手叠加在一,齐声喊了三个“嗨”,才松开。然后直身子,“哈哈”大笑后,一同走出了ktv包间。 …… 夜风穿过敞开的车窗,吹到楚天齐的脸上,暖暖的、柔柔的。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省会白天的最高温度已经有二十八、九度,有时甚至超过了三十度。楚天齐只穿着半袖上装和一条单长裤,也觉得很热,只有晚上才是最舒服的时候。 出租车停在了党校门口,楚天齐付过车费,下了汽车。汽车车迅速向后倒了几米,然后划了个弧度,开走了。 楚天齐伸展了一下腰身,正要向院里走去,忽然听到侧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抬眼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只见离着自己这里大约四、五十米的地方,停着三、四辆汽车,看样子是跑车。车的旁边围了几个人,发出乱糟糟的声音。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是刚到的吗?看样子不像,可我怎么刚才就没听到呢?楚天齐脑闪过几个问题,但他马上给出了答案:这些人刚才就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正想着赶快回到宿舍解决膀胱的问题,再加上有出租车发动机的声音,所以才没听到。 远远看了一眼那边,楚天齐认为肯定是小年青们在兜风、瞎玩,就收回目光,迈动了脚步。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天齐依晰听到了“学员”两个字,他不由得收住脚步,侧耳听了来。听了几句,迈动脚步走了过去。 男人的声音来越清晰:“……妈的,小婊子,破党校学员有什么了不的。只要你们陪老子去玩,想要什么老子都可以满足,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哟。” 伴随着男人的声音,旁边传来“哧哧”的笑声和哄声,俨然他们和说话男人都是一伙的。 忽然,一个声音响:“那边有人。” 紧接着,嘈杂声停了下来,那边的人们纷纷看向楚天齐这里。同时,还有两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这两人来到楚天齐近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其一个穿花衬衫的瘦子说道:“哥们,别往前走了,我们大哥在办事,最烦别人打扰。” 楚天齐没有理他,而是轻蔑的笑了笑。 瘦子旁边的胖子说话了:“小子,笑什么?不服气?再往前走的话,小心溅你一身血。” “哦?我走我的,碍你们什么事?还说要溅我一身血,你以为你们是谁,黑会呀?”楚天齐不屑的道。 “哟呵,今天还碰到吃生米的了。”瘦子再次打量着楚天齐,见对面这人高出自己足有一头,而且身上透着一股威严之气,不禁心打鼓,于是说道,“小子,有种你别走,就在这儿等着。” “我为什么要走?闪开,好狗不挡道。”楚天齐怒斥道。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大个子竟然不信邪,二人对望了一眼,迅速回身,向那边跑去,边跑边喊:“段哥,这家伙要管闲事。” 被称作“段哥”的人,大声道:“知道了,看你们两人那熊样,一招没过,就他妈的跑过来了,给爷丢死了。”边说边向楚天齐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 楚天齐就站在原地,看着走过来的“段哥”。不一会儿,这个“段哥”到了近前,他的身后跟着五个人,包括刚才的那一胖一瘦。段哥站下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楚天齐,楚天齐也在打量着他。 借着路灯的光亮可以看到,这个段哥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上身穿着蓝、白相间的格子休闲t恤衫,下身穿着米白色长裤,脚上是一款白色休闲皮鞋。他留着三七分的头发,头发油光水滑的贴在头皮上,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像是金丝边的眼镜。这个段哥看上去质彬彬,人模狗样的,只是一张嘴说话,就破坏了这副形象。 “你他妈的怎么回事?不知道老子在那边办事吗?你还不知死活的非要过去?是不是找死呀?”段哥大模大样的说道。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使劲的嗅了嗅鼻子,眉头还皱了来。 “你怎么意思?”段哥不解的问道。 楚天齐再次嗅了嗅鼻子:“什么味?怎么这么大?” 段哥先是一楞,接着轻蔑地道:“土包子,连这都没闻过?这是兰蔻香水,是新千年定制版。兰蔻,听说过吗?”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段哥自得的一笑:“你一个土包子,当然不可能知道兰蔻了,这可是法国品牌,有四、五百年历史了。”说着,他向旁边的人一招手。 那人会意的从手包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了段哥。 段哥拿过瓶子,对着楚天齐道:“看见没,这上面有花形图案,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楚天齐向前凑了凑,段哥生怕被楚天齐弄坏似的,把拿瓶子的手向后撤了撤。楚天齐仔细看了看,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看着这个大个子呆头呆脑的样子,段哥觉得挺有意思,就想玩猫戏老鼠游戏,调理他一番,于是说道:“不认识没关系,你看像什么花,就猜一猜。” 楚天齐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芍药。” 段哥摇了摇头。 “月季。”楚天齐又说道。 段哥再次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图案倒也差不多,不过还是不对。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 楚天齐想了想伸出五个指头,说道:“五十。” “不对。”段哥拉长声,说道。 “一百。”楚天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 “算了,你就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告诉你吧,五千八。”段哥炫耀的说道。 楚天齐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嘴。段哥看着是一个劲儿的笑,他知道自己说的价格把这个土包子吓住了。 “段哥,你在那边玩什么呀?”楚天齐问道。 “好小子,你什么都想知道啊?怪不得你一个劲儿的看那边呢?”段哥说道,“两个学员而已。你也想玩?下辈子吧。”说完,哈哈大笑来。他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来,并有人从他手接过了香水瓶。 看来自己没有听错,果然是学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班的。只是自己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听她们说话的。怎么就没听到呢?难道是她们被人打晕了,还是出了其它状况。 正这时,忽然传出女孩的叫喊声:“楚天齐,救我。”声音是从段哥身后方向传来的。只见一个女孩披散着头发,跌跌撞撞撞的跑了过来,她的身后有两个男人在紧紧追赶着。 楚天齐脚下一闪,从几个男人间穿过,快速冲到了女孩近前,女孩哭着扑倒在他的怀里。 女孩身后的两个男人已经赶到,挥舞着拳头奔楚天齐面门而来。楚天齐左手护着女孩,右手迅速挥出,奔向对面两个男人。 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快,他们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觉得拳头一阵钻心疼痛,口大声“哎哟”着,另一只手护着拳头,蹲了下来。 段哥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此时他才意识到,刚才确实是玩了猫戏老鼠的游戏,只不过好像自己成了老鼠,对方反而是猫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智救同学 看到那两个家伙疼的蹲在地上,楚天齐拍了拍怀女孩肩膀,说道:“小肖别怕,没事了。” 这个女孩正是肖婉婷,此时她还是惊魂未定。当她确认是楚天齐在拍她肩膀时,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抽泣着抬头看着楚天齐。 在路灯光亮映照下,肖婉婷脸上到处都是泪痕。楚天齐感觉她的脸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透明胶带纸,急忙伸出右手,轻轻撕掉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听到她们的呼喊,肯定是被胶带纸把嘴粘住了。 肖婉婷此时也想了什么,焦急的对楚天齐说道:“快去救人,还有同学在他们手里。” 楚天齐刚要向前冲去,才发现前面已经站定了好几个人,挡住了自己去路。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家伙,楚天齐不禁怒从心头:好大胆的家伙,竟然用胶带纸封住了女孩的嘴,这不是绑架吗?想到这里他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左耳也快速的动了几动。 这时,段哥身后一阵骚动,两个男人推着一个女孩,出现在众人前面。这个女孩正是特训班的学员,来自省发展计划委的一个同学,叫贺平。贺平嘴上贴着胶带,双手被两个男人反剪着,脸上表情痛苦异常。 看到这个情况,楚天齐慢慢松开了拳头,他现在还不能轻松妄动。以目前的情形看,保护好肖婉婷,并救下那个女同学,才是重之重,教训那几个家伙反而是次要的。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 自己这方是八、九个人的阵势,又把“人质”推了出来,但看对面这个大个子好似根本没放在心上。再联想到刚才这个家伙的简短身手,段哥意识到这个家伙不好对付。 “哥们,请你不要趟这浑水,把女孩交出来,我便既往不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怎么样?”段哥很江湖的说道。 楚天齐以江湖口吻回道:“桥归桥、路归路,好啊。那我请你把那个女孩也放了,我也既往不咎,怎么样?” 段哥哼笑了一声:“哥们,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这两个女孩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玩玩儿,碍不着你的事吧?” “胡说,谁跟你是朋友,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天齐,他们就是流氓。”肖婉婷急道。 “臭婊子,闭上你的臭,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信不信大爷玩死你。”段哥叫嚣道。 听到此话,肖婉婷不由得身上一颤。 楚天齐拍了拍肖婉婷的肩膀,安抚道:“别怕,有我呢。”说完,他抬头看着对面的段哥,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紧接着再次吸了鼻子。 看到对面大个子竟然又玩了刚才的把戏,段哥孤疑道:“好小子,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段哥,是吧,我现在知道闻到的是什么味了,也知道这味是从哪来的了。”楚天齐回答。 “哼,土包子,刚才大爷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是兰蔻香水的味道。恐怕你一辈子也没闻过,见都没见过吧?”段哥继续张狂着。 楚天齐大声道:“小子,狂什么狂,兰蔻香水有什么了不?还大言不惭说‘有四、五百年历史了’。你真是无知,这就好比臭屎擦香粉死活不是个味。我给你普及一下兰蔻的知识,以免你再信口胡诌。告诉你,兰蔻是一款法国国宝级的化妆品品牌,这个品牌是在一九三五年创立的,品牌创始人是阿曼达·珀蒂让先生,他本人被誉为“二十纪奢华香水之父”。 兰蔻这一名称构想,来自于法国部的一座名叫兰蔻的城堡,又由于“兰蔻城堡”周围种植了许多玫瑰,充满浪漫意境,于是玫瑰花便成了兰蔻品牌的象征。女性对自身完美的不懈追求,成就了阿曼达·珀蒂让先生。为了这些精致女性,他创造了兰蔻,也为了她们,他选择了玫瑰。兰蔻主要专注于女性,只是近些年为了迎合一些优雅男士需要,才适时推出了男用系列。但优雅绝不是指你这种男人。” “哟呵,还跟大爷卖弄开了,你还知道什么?”段哥没有发怒,而是挑衅的说道,“你还没告诉大爷,究竟闻到什么味了呢。” 楚天齐说道:“我还知道很多,恐怕能给你讲个几天几夜的,但请你先放了那位女孩,好不好?” “不好,你这要求太过分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说什么,如果听的大爷高兴了,也说不准能够答应你。”段哥狂傲的说着,同时一挥手,示意他的人把女孩带走。 楚天齐最开始见到的一胖一瘦走了出来,马上把女孩贺平带到了人群后面。 看到女孩被带走,而且还有一个家伙在远处不时拨打着电话。楚天齐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本来是想趁他松懈之际,出其不意救出女孩,所以才和这个家伙废了好多话。看来对方也在将计就计,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手。时间紧急,不能再犹豫了,楚天齐大喊道:“慢着,放下女孩儿。” 段哥呲牙一笑:“小子,现在着急啦?你还没有回答大爷的问题呢。” 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我刚才闻到的是臭味,臭味就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这回你明白了吧。”说完,“哈哈”大笑来。 “小子,找死,竟敢调理大爷。”段哥说完,冲着身旁一挥手。 看到段哥的手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闪了出来。这两个家伙足有一米九几的个头,比楚天齐长的还猛了一截,体格更是壮实。只见他们转动着脖项,双手交叉做着动作,一副动手前的架势,只是却没有冲上来。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他看到那个女孩被带向了跑车那里,看样子对方是想用车拉走女孩,之所以让这两个大块头家伙出现,就是为了麻痹和阻挡自己。现在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但是自己这里还有一个肖婉婷需要照顾,自己一旦抛开肖婉婷去救那个女孩,肯定会顾此失彼,甚至连一个也救不了。 就在这时,楚天齐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并有女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楚天齐吗?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齐用眼睛余光一瞟,发现是几个女学员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岳佳妮,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周仝,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孩。 “佳妮,快来帮忙。”肖婉婷大喊道。 看到有人到来,楚天齐来不及细想,大喊一声:“保护好肖婉婷。”说着,把肖婉婷向她们来的方向推去,紧接着腾出双手,向对面的两个大块头挥去。 两个家伙一甩头,躲开了楚天齐攻击,正要还手迎战,却发现楚天齐已经不见了。他们一楞神后,急忙回头,看到楚天齐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奔着跑车方向冲去。两个家伙不再犹豫,在后面紧追不舍。 段哥正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想到对方忽然来了援兵。等他看清楚来的全是清一色娘子军后,不觉一阵淫笑:“好啊,来的好,弟兄们上,把这些娘们都拿下。” 手下人一听段哥发话,“嗷”的叫了一声,纷纷挥着魔掌向女孩扑来,有几个家伙还故意把手伸向女孩的胸前。女孩当一人大喊了一声“打”,顿时双方混战在一。 此时的楚天齐,已经跃到了跑车前,挡住了挟持女学员贺平的一胖一瘦两个家伙。他厉声喝道:“放开女孩。” 两个家伙并不答话,一手架着女孩的胳膊,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摸,手立刻多了一把匕首。 看到二人拿出刀具,楚天齐不再废话,直接飞一脚向胖子手腕踢去,同时挥出右手切向瘦子的手腕。 两个家伙就像商量好似的,拖着女孩向后一撤,手的刀直接抵到了女孩的脖项处。 楚天齐见两人躲避着自己的进攻,正要换招递进,冷不防看到对方把刀放到了女孩脖项处,急忙收住手脚,站在原地。此时,他看到那两个大块头也赶了过来,不禁心更急。 人的灵感有时就是被逼出来的,楚天齐忽然用手一指胖瘦二人身后,大喊道:“从后面打他们。” 胖子和瘦子一看楚天齐的手势,再一听他的喊话,心知不好,急忙回头,并手挥刀,向后劈去。 就在二人回头的一刹那,楚天齐以超快的速度,在左右裤子口袋里面一掏,一甩,两点寒芒奔着胖、瘦二人而去。 胖、瘦二人根本就无暇顾及楚天齐。他们正挥刀砍向身后,等他们看清身后来人是自己人时,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幸亏那两个大块头身手敏捷,向旁边一闪,胖、瘦二人的匕首才堪堪滑破对方的衣服,而没有伤到二人。 胖、瘦二人楞在当场,正这时,只觉得另一只臂弯一疼一麻,不自觉的松开了女孩,蹲了下来。等他们二人扭回头时,女孩已经到了对方的手里,对方正在给女孩揭去嘴上封着的透明胶带。 胖、瘦二人强忍着疼痛,一步步向楚天齐逼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再动就废了他 胖、瘦二人目露凶光,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步步走向楚天齐,走的很慢很慢。他们不知道对面这个家伙究竟用的什么手段,不但暗算了自己,还救出了那个小妞。但他们明白,这个家伙肯定不好对付,所以格外小心。 此时的贺平同学,已经被揭去嘴上的透明胶带,靠在楚天齐的臂弯里,正“呜呜”的哭着。楚天齐本来想让她倚靠在汽车上,自己好全力施为对付对面的家伙。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担心一旦没照看过来,再落入那些人的手里,就麻烦了。同时,他也担心岳佳妮那边的战事,所以不时向那边张望着,看到那里还在打斗着,他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胖、瘦二人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观察着对面这个大个子家伙的反应。让他们纳闷的是,那个大个子好像并没有注意他们俩,而是不时望望远处,或是在想着什么。他们二人刚才着了楚天齐的道,知道大个子很狡猾,当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时,反而更不敢稍有懈怠,生怕一不留神,再让这个家伙来一下。所以,愈发谨慎,每向前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忽然,楚天齐指着二人身后,说道:“有人打你们。” 胖、瘦二人一听,心里话:少来这一套,刚才你就是这个伎俩,才让我们着了道,这次就不灵了,我们才不上当呢。这两个家伙这样想着,根本就没有去看身后,而是更加谨慎的盯着楚天齐,盯着这个大个子的手和脚。 俗话说“经验主义害死人”,胖、瘦二人就犯了这个错误。就在他们专心致志防着楚天齐的时候,忽觉头上一股劲风袭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眼冒金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袭击二人的,是他们自己的同伙,那两个大块头。大块头之所以偷袭胖、瘦二人,主要是因为刚才不明不白的,差点被胖子和瘦子用匕首要了命,要不是练过,身手还算灵活的话,恐怕早就被匕首捅上了。饶是这样,也把两个大块头吓了一跳,站在当地傻楞了半天。等他们明白是被同伙攻击后,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胖、瘦二人根本就没有道歉或是解释的意思,而是背对着自己。于是,二人眼神一交流,慢慢走向胖、瘦二人,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大块头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让大块头没想到的是,胖子和瘦子根本就没躲,结果两人的大拳头,正正的落在了胖子和瘦子头上,胖子和瘦子也应声倒地。这可太出乎意料了,两个大块头的本意,是他们一打,对方一躲,拳头落在背上或是肩上,给他们一点教训就行了。可谁知两个傻蛋根本就没躲,被实实的打趴下了。 看到这个情况,两个大块头根本无心顾及“敌人”,赶忙伏下*身,呼喊着同伙,还把耳朵贴到对方的胸前,听听还有没有气。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楚天齐一拉贺平,快速向岳佳妮他们那边跑去。说是拉着,其实就是半抱着,因为贺平吓的腿都软了,哪还能跑的动?楚天齐也顾不得许多了,就这样半抱着贺平,来到了岳佳妮她们那边。 岳佳妮他们这里的情形已经很紧急了,岳佳妮和周仝被五个男人围在间,正在游斗着,而那个段哥却站在一旁看热闹。另两个女孩正护着肖婉婷站在一旁,嘴里喊着“加油,加油”。 看到边上的女孩,楚天齐气不打一处来,冲她们吼道:“喊什么喊?你们以为这是比赛呀,还不赶快躲到院里去。” 听到这一声喊,几位女孩才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两位女孩带着肖婉婷、贺平向大门那里跑去。 看着几位女孩离去的身影,楚天齐心里一块石头落到了地上。身形一跃,加入了战团。他这一来,情形立转,那五个家伙哪是楚天齐的对手,何况还有岳佳妮、周仝两位巾帼英雄。 段哥刚才一直关注着眼前的战团,以及旁边的三个女孩。他本想趁机占几个女孩的便宜,可是那三人一直紧紧站在一,其一个女孩还很厉害,所以他没能得手,便把注意力集到正在打斗的几个人身上。并不是段哥不关心另一处的战事,他知道两个大块头是他们间战力最强的,再加上胖子和瘦子两人,对付那个土包子应该不成问题,何况还有“人质”在他们手里。 可眼前的情形,却让段哥绝对没想到,没想到土包子带着那个“人质”来了这边,把“人质”交给别人后,又迅速加入了战团。难道那四个家伙都被他打倒了?这样想着,他望向了大块头那边。只见两个大块头正伏下*身子,而那个胖子和瘦子却倒在地上,像是昏迷不醒一样。 段哥心头一怔,快速赶了过去。当他来到近前,问明情况后,恨不得把这两个笨蛋大块头给吃了。但大敌当前,他不能这么做,于是和颜悦色的道:“你们快去那边帮忙,把他俩交给我。” 大块头听到段哥吩咐后,急忙直身,快步走过去,加入了战团。两个大块头的加入,战场形势立马发生了变化。本来再有个五、六分钟,楚天齐三人就可以解决那五个家伙了,谁曾想又加入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的战力甚至要超过原来的五个人战力之和。 此时,楚天齐三人被围在间,背部互相依靠在一,与外围的七个人打斗着。就是现在对方有七个人,楚天齐也自信打倒他们不在话下,要想抽身更是轻而易举。可他身边还有岳佳妮和周仝二人,看她们二人现在的状态,如果自己抽身走开的话,她们能不能跟上来还是个问题。如果自己来几个狠招的话,又怕误伤到她们二人。于是边打边低声道:“一会儿瞅到空档,你们就跑出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更危险了。”岳佳妮不依。 楚天齐态度坚决:“我没事,听话。” 周仝回道:“好,佳妮听他的,我们在这儿是累赘,影响他发挥。” 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空档,岳佳妮一个没注意,身上已经挨了对方一拳,眼看着一个大块头的右脚也要踢到腰上。 就在这紧急关头,楚天齐横着挥出右拳,硬生生的接住了对方的大脚。楚天齐倒没怎样,对方却是“哎哟”一声,“噔噔”倒退两步,坐在地上。面对突然的变故,段哥一方众人都是一楞,收手站在了当地。 “快走”,楚天齐喊出这一声后,舞动双拳向左边挥去,左边三人慌忙左右一闪。周仝、岳佳妮二人瞅准这个空档,快速冲了出去,向校门跑去。等那三人发现有人跑出时,再想追已经晚了。 楚天齐边打边瞄了一眼二女跑去的方向,让他诧异的是,原先的几个女同学还在院门外。他急忙格开迎面的两个拳头,再一看,差点没气炸肺,原来是伸缩门关着没开。 大门离自己这里只有二十来米的样子,如果这些人抽*出人手去那边的话,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那几个女孩当可是有几个人一点都打不了的。想到这里,楚天齐虚晃一招,瞅到一个空档,跳出圈外,向远处跑去。让现场众人不解的是,他不是跑向校门,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给我追,别让这小子跑了。操家伙。”段哥大声喊着,并带着已经醒来的胖、瘦二人追了过来。其他同伙稍一楞神后,也追了过来。 楚天齐跑着跑着停了下来,他既要离校门远一点,又不能跑的太远。他既不能让现在的几个家伙伤到同学,也担心离的太远,一旦有对方的同伙赶到,他又不能及时施救。 对方众人再次把楚天齐围在间,而那个段哥虽说喊的挺凶,却依旧没有参加战斗,而是双臂环绕胸前,冷眼看着圈情形。 此时,除了那个段哥外,楚天齐周围共围了九个人。而且每人手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具,有大砍刀也有短匕首。 “往死里打。”随着段哥的一声号令,众同伙“嗷”的一声,挥舞着刀具,向楚天齐扑来。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脚尖一点地,腾身跃,跳出了圈外。对方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忽然找不到人了,等他们醒过神来,才发现这人已在圈外。于是,再次举刀砍了过来。 楚天齐没有恋战,而是撒开双*腿,跑动来。 “那小子怕了,给我往死里打。”段哥在一旁叫嚣着,他的同伙也不时喊着“砍死他,砍死他。” 让大家不解的是,楚天齐没有往远跑,总是在党校围墙外的这一块来回奔跑。追赶的人也就随着他来回跑动。 正这时,岳佳妮喊着“楚天齐,我来帮你”,跑了过来。她的身后,紧跟着周仝。 楚天齐心里话:“你们来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果然,段哥大喊道:“对付那两个娘们。” 听到大哥的喊声后,追着楚天齐的众人,迅速向岳佳妮、周仝二人围去。岳佳妮、周仝手各持着两根胶皮警棍,与这些人打斗在一。 楚天齐一看此情形,心大急,快步向战团奔去。 “打,狠狠的打,谁抓住小娘们,有赏。”段哥在旁边叫嚣着。 听到段哥的喊声,楚天齐有了主意,看了一眼段哥的位置,忽然折身向他跑去。段哥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楚天齐踢倒在地。 “住手,谁他*妈再动,我就废了他。” 听到这一声喊,大家都住了手,向发声的地方看去。这时众人才发现,段哥已经被对方踩在地上了。而喊出“住手”的,正是踩着段哥身上的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颠倒黑白 看到段哥被对方踩在脚下,手下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而这个段哥却好似不在乎,也或者料定对方不敢真把自己怎么样,尽管被对方踩着,却仍就不断的叫嚣着:“兄弟们上,别听他的,他不敢把老子怎么样。大不了二十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 尽管段哥这么喊着,但他手下的人仍然还在观望,他们不光是怕误伤到大哥,更多还是担心不是对方对手。没想到这个段哥嘴还这么硬,真是卤煮寒鸭子——肉烂嘴不烂,楚天齐用脚尖在他身上轻轻点了一下,顿时传出段哥杀猪般的号叫声,他也不再叫嚣了。 此时周仝来到楚天齐身旁,伸出大拇指道:“楚天齐,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觉得周仝话里有话,但此时不是细问之时,楚天齐回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手。” “嘁,还不是你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作祟,小瞧我们女孩儿。”周仝红着脸,一副撒娇的口吻。 岳佳妮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看着楚天齐道:“你没事吧?” “没事。”楚天齐答道,“你们哪来的橡胶警棍?” “田老师给的。”岳佳妮用手一指党校门口处,说道,“天齐哥,你真棒,不愧是我的师兄。” 楚天齐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离的有些远,加上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只看到好几个人在向这边挥手。 “天齐哥,刚才见你被他们追的直跑,我都吓坏了,生怕你被他们伤着。”岳佳妮在说这话时,一副小女孩的娇羞表情,同时眼也透着无限的柔情。 周仝插话道:“佳妮,根本不用多心,你天齐哥手段多着呢,只不过没有拿出来罢了。”说着,还冲楚天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天齐哥,周姐说的对吗?”岳佳妮看着楚天齐,娇声道。 楚天齐奇怪周仝竟然有如此一说,笑了笑,没有说话。 脚下的段哥气的只想撞墙,咬牙忍着难受,一言不发。心说:老子在这儿受罪,你们却在那里打情骂俏。等老子得手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楚天齐刚才打斗的时候之所以跑动,就是在想究竟要不要用自己的皮带。因为这可是在省委党校门口,而且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是不是平时就是作恶多端的家伙。只要自己皮带一出,肯定避免不了对方要有折臂断腿的。如果对方平时并没有太大劣迹,自己这么一闹的话,就不好收场了。但是要不用皮带的话,对方全是手拿利刃,一旦自己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对方所伤。因此,他才一边跑动,一边想着主意,只到二女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楚天齐也才灵机一动,来了一记“擒贼先擒王”的招数。 现在已经擒住了“王”,但这个“王”却是并不服软,更没有要求手下停止抵抗。虽然那些手下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却不敢保证一会儿没有变故。如果他们一旦再次动手,恐怕不下杀着的话,就更难制住了。但是一旦出手太重的话,此事也就绝难善了了。这该怎么办呢?楚天齐一时也没了主意。 忽然,警报声传来,听得出是警车的声音,而且已经可以看到车顶上不停闪烁的警灯。楚天齐心一松,知道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局了。 趴在地上的段哥,觉得背上传来的力道少了许多,那种难受的感觉也轻了不少,不由得看向楞在那里的手下。只见他们在听到警报后,都表现出了一种惊恐,好多人已经在往跑车那里奔去,便大喊道:“兄弟们,慌什么慌?我们是受害者。没看到我被打倒在地,大家也受伤了吗?” 段哥这么一喊,他的那些手下果然镇定了许多,都不再跑动。接着,他们把手的刀具纷纷扔在地上,由两个人拿衣服包,快速向远处跑去,扔到了垃圾桶里。待这两人回来后,几个人立刻一齐倒下,双手抱头或抱腿,在地上来回打滚,“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看着这些人的做法,楚天齐意识到这些小子要毁掉凶器,更可能要倒打一耙。看他们的手法如此熟练,以前肯定没少做过这样的事情。 一旁站着的周仝,猛的俯下*身,把段哥双手反剪过来。从自己头上解下系着头发的头绳,把段哥左右两手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捆在一,然后用脚踩掉了段哥脚上的皮鞋,并冲着楚天齐做了一个拿开脚的手势。待楚天齐移开脚后,她右手一提段哥衣服领子,把他从地上提了来。 警车由远及近,很快来到打斗现场,停了下来。一共来了两辆警车,一辆“猎豹”牌越野车,一辆“桑塔纳”牌轿车。两辆车上共下来四个人,径直朝躺在地上打滚的众人走去。 “哎哟,哎哟”,躺着的众人叫的更欢了。 当先一名警察问道:“怎么回事?打架斗殴了?” 地上好几人喊道:“警察同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可被打惨了。” 警察没有说话,而是冲着身旁的人一挥手。他旁边的那三人马上忙活来,有一人在不停的拍照,另两人把手的夜光锥标放在地上,开始拉警戒线。 “警察同志,快救我。”段哥忽然大喊着,挣脱了周仝的手,向警察那里跑去。 周仝用手制止了要追上去的楚天齐,和楚天齐、岳佳妮一走向警察那里。 段哥虽然先跑一步,怎耐双手反剪,又光着脚,结果只比楚天齐等人早到一步。 离着警察越来越近,楚天齐看到,这四名警察,有一个年人,其余三人都是小年青。 警察也看到了过来的几个人。年警察向着段哥迎了过去,张口刚要说话。 段哥大声道:“警察同志,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被那几个恶人打惨了。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管这里的事吗?” 年警察错愕了一下,马上说道:“怎么回事?” 此时,楚天齐、周仝、岳佳妮也走了过来。 段哥看到楚天齐等三人,害怕的躲到了警察身后,说道:“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本来我们是到这里等人的,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不问青红皂白,伸手就打。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而且他们下手极狠,我的那几个朋友到现在还站不来呢。” 年警察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们,你们认识吗?还是以前就有仇?” 段哥哭着道:“我哪认识他们呀。一开始我也纳闷,问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他们根本就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儿的下狠手。后来,他们向我们要那几辆汽车的钥匙,我才明白是遇到劫匪了。那几辆车可是我们口挪肚攒、省吃俭用,并向别人借款买的,怎忍心平白无故被他们拿走。于是我们宁死不从,他们就再次对我们大打出手,还把我捆了来。” 年警察再次看了一下段哥被缚的双手,问道:“捆你做什么?” “他们,他们……警察同志,我怕。”段哥说着,再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他们,他们说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去。” “哦,竟有这样的事?你可听清了?”年警察疑惑的问道。 “千真万确。当时那个男人用脚踩着我,那个扎辫子的女人问‘天齐哥,你要怎么处置这个人’。那个男人说‘佳妮妹妹,你说呢’。女人说‘我要看刺激的’。那个男人想了一下,说道‘要刺激还不容易,直接把他扔到海里喂鱼,不就得了,你是没见过,一个大活人被一群小鱼吃掉,要多刺激有多刺激’。男人说完,直接对着另一个女人说‘周姐姐,你把他捆来’。结果另一个女人就把我捆来了。然后他们就开始左搂右抱亲热,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男人说那个叫佳妮的女人‘床*上功夫好,身手了得’。那个周姐在旁边帮腔道‘你天齐哥手段多着呢,只不过没有拿出来罢了’……”段哥绘声绘色的说道。 年警察打断段哥的话,继续追问道:“你就任由他们把你这么折腾,就没有反抗?” “哎呀,好我的警察同志,我能不反抗吗?可他们好像都带有功夫似的,男人踩着我,我是想动也动不了。他们把我捆好后,就又向我要车钥匙,我是拼死不从,这不,连鞋都折腾丢了。”段哥说的有鼻子有眼,说到这里还“伤心”的“呜呜”大哭来。 听着段哥的叙述,楚天齐真是佩服这个家伙的记性,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记住自己三个人的称呼。更佩服这个家伙编瞎话的本事,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把自己三人的对话进行了移花接木,瞬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这个家伙不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此时,岳佳妮被气的脸色煞白,要不是周仝拦着,早就上去直接给那个信口雌黄的家伙几个大嘴巴了。 年警察对着身边的一名警察问道:“都记上了吗?” 小警察忙说:“记上了。” 年警察把脸转向楚天齐三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刚才受害人的讲述,都听到了吧,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那些话都是放屁,纯属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岳佳妮忍无可忍,接话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警察办事不公 “哦?这位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一张嘴就是脏话,可不要把社会上的那些风气拿出来,这对你没有好处。”年警察警告道。 “你……”岳佳妮正要继续反驳,被周仝及时制止了。 “我看这样吧,伤者送医院,其他人到分局接受调查。”年警察说着,冲着旁边人一使眼色。 三个年轻警察右手在腰间一摸,三副银光锃亮的手铐已经拿在手,向前一蹿,奔向楚天齐三人。 “慢,你们要干什么?”楚天齐双手一伸,挡在两位女孩前面,喝问道。 年警察义正词严的道:“你们需要到分局配合调查,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警官,请问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出警的吗?都是让当事人戴上手铐配合调查吗?”周仝质问道。 “这……当然不全是,今天不是情况特殊吗?你们已经打伤了这么多人,如果不配带警具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再说了,我们也要对受害人负责嘛!”年警察说着他的理由。 “警察同志,我是受害人,你们得把我的手上绳子解开吧。”段哥在一旁喊道。 年警察一拍脑门:“哎呀,怎么把这事疏忽了,快……” 楚天齐打断了年警察的话:“干什么?你要放走嫌疑人吗?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么做合适吗?” “哟呵,今天怎么这么多大尾巴狼,警察办案还用你们教吗?少废话。”年警察怒声道。 “这位警官,如果我们不同意给他解开绳子呢?”楚天齐毫不示弱。 年警察鼻子“哼”了一声:“那你们就是干扰执法。” “如果我们不让你们戴手铐呢?”岳佳妮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敢?那就是暴力抗法。”年警察不屑道。 周仝追问:“你要怎样?” “怎样?如果你们暴力抗法,我们会依据情节轻重程度,采取不同措施,对于情节严重者,可以使用武器。”年警察振振有词。 周仝道:“你这是依据哪条规定?” 年警察斜了一眼周仝,朗声说道:“《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第九条规定:人民警察判明有下列暴力犯罪行为的紧急情形之一,经警告无效的,可以使用武器。其第十款明确指出,以暴力方法抗拒或者阻碍人民警察依法履行职责或者暴力袭击人民警察,危及人民警察生命安全的,可以使用武器。” 周仝微微一笑:“这位警官,刚才的《条例》背的很熟。那我问你,我们的行为符合这条吗?” “太符合了,条例不是说的清清楚楚吗?如果你们不让戴手铐,那就是‘以暴力方法抗拒或者阻碍人民警察依法履行职责’,我们就可以使用武器。”年警察说完,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一男两女,那意思好像在说“怎么样,服不服”。 让年警察不解的是,对方三人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而且刚才的那个女孩又问道:“警官,我再问你,给我们戴手铐又是依据哪一条呢?” 年警察回答:“《条例》第……” “警官,他们在拖延时间,肯定要耍花招,你们可不要上当。”段哥忽然说道。 “对,我凭什么要跟你说。少废话,赶快跟我们走吧。”年警察再次一挥手,那三名警察又向前走来。 “慢。你不敢回答,说明你心虚。”周仝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向前,谁敢执法犯法?” 三名警察听到对方的喝问,都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 “哈哈,这道真是变了啊,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威胁警察,都敢暴力抗法。”年警察大声道,“我看……” “你看什么?我看你是执法犯法,连如何使用器械都不知道。”周仝瞪视着年警察,“《条例》第七条、第八条、第九条,分别对使用警械和武器做出了规定,其第七条第五款和第九条第十款是专门涉及暴力抗法的。但这两条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人民警察依法履行职责’。我请问你,你们依法履行职责了吗?你出示警官证了吗?你经过调查取证了吗?你了解整个事情经过吗?你有相关证人证词吗?” “你倒说的一套一套的。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吗?”年警察蛮横的说道。然后语气一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身着警服、开着警车,这就是身份证明。打架现场,对方的人倒了一地,而你们安然无恙,施暴方和受害方不是一目了然吗?至于事情经过、证人证词,这正是需要带你们回分局调查清楚的。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非常不满意,因为你的结论根本就站不住脚,你所谓的结论都是那个人的一面之词。而事实却是,他们意图对党校女学员图谋不轨,我们只是见义勇为。至于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更是他们临时意,倒打一耙。”周仝说到这里,大声质问道:“这位警官,我说的这就是事实,请你们秉公办事,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待。” “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还挺伶牙俐齿的,也还知道一点条例。可惜你用错了地方,我的眼里是不揉沙子的,眼前的事实胜于一切雄辩。”年警察说到这里,用手一指段哥,说道,“而且受害人现在就在身边,刚才更是详细述说了你们的暴行,这还不够吗?” 周仝“嘿嘿”一阵冷笑:“这位警官,你混淆黑白、指鹿为马的功夫倒是一流。你还说自己眼里不揉沙子,我看你就是个睁眼瞎,也或者你就是昧着良心做事。你还说他讲述在先,那你就没听说过‘恶人先告状吗’?” “够了,我做了一辈子警察,还用你个丫头片子教吗?”年警察大手一挥,狠声道,“少废话,戴手铐。” 年警察话音刚落,三名年轻警察再次蹿了过来,而且这次的行动更是异常坚决,一步步逼近过来。 “怎么回事?”随着话音,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男人很瘦,正是党校副校长董设计。 年警察一挥手,阻止了三名年轻警察继续前进,转头看着董设计,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省委党校副校长董设计。”董设计倒背着手回答。 “董校长您好,我是雁云市高新分局副局长于晓光。刚才市局指挥心传来信息,说有人报案,在省委党校门口被人殴打。我分局接信息后,及时出警,赶到这里。经过对事情初步了解后,正准备带走嫌疑人,而嫌疑人不但不配合工作,反而却百般抵赖,甚至还要暴力抗法。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董设计听完,点点头,说道:“哦,是这样啊。那是什么人报的案,又是什么人打的人呢?” “报案人是段……这位先生。”于晓光用手一指段哥,又指着楚天齐三人道,“行凶者就是他们。” 董设计一指地下躺的众人,说道:“那么地下这些人呢?” 地上躺的这几个人,刚才只顾听着段哥的绝佳表演,以及周仝和警察的精彩对话,一时忘了喊疼。此时,被人点到,才又想,赶忙抱着头部或是大腿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嘴里“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看到这些家伙的拙劣表演,段哥真想上去狠揍他们一顿,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心里恨恨的骂着“笨蛋”。楚天齐等人看着这些临时打滚的家伙,实在想笑,笑这些家伙“可爱”。 看着地上的这些家伙,于晓光硬着头皮道:“他们也是被打倒的,是受害者。” 董设计“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伤的不重啊,否则,怎么会一会儿喊疼,一会又不叫呢?” “这……这可能……可能是……”于晓光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于局,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呀?”董设计不悦的道。 于晓光以商量的口气,说道:“董校长,您看这样可以吗?先让受伤的这些人去医院。让这三位和我们到局里,配合调查一下,怎么样?” “于局,对于警察办案,我们没有任何干涉的权利,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学员,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无故出手,希望你们能够秉公办案。”董设计义正辞严的说道,“另外,在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不是也不应该动用手铐啊?还有,配合调查需要去这么多人吗?是不是通融一下,去一个人就可以了。” “这,这……好吧,董校长的面子我们不能不给。”于晓光答应的免为其难。 “这位学员,那你就跟着去一下吧。”董设计看似随意的用手一指楚天齐。 看着刚才董设计的一系列表现,好似很为学员们着想,似乎还有护短的意思,但楚天齐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只到听他说出了刚才的话,楚天齐才吧咂出味来,原来老董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此时,董设计再次看向楚天齐,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楚天齐捕捉到,董设计眼似有一道寒光闪过,而且嘴角的笑容分明就是冷笑。 “好,带走。”于晓光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三名警察刚要上前,人群后面一阵骚动,有人大喊:“不行,警察办事不公,我们不服。”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下了他的枪 话音刚落,几名女孩走上前来,其就有肖婉婷和贺平,说话的是肖婉婷。 三名年轻警察面面相觑,于晓光急的再次喊道“带走”,三人只好再次向前。可是,有两名女孩已经挡在楚天齐面前,正是周仝和岳佳妮二人。 于晓光看着眼前情形,大吼道:“怎么,你们要暴力抗法不成?那就休怪我们按条例执法了。”说着,把手伸向腰间。 “怎么,你还要动用武器?现在你已经是知法犯法了,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周仝盯着于晓光道,“如果你一旦拿出不该拿的东西,恐怕你就该脱这身衣服了吧。” “你,你敢威胁警察?”于晓光再次咆哮道,但终究没有拔出手枪,而是把头转向董设计,“董校长,这就是你们的学员?太无法无天了。现在我们要把他们三人全部带走。” 董设计没有回答于晓光的话,而是对着周仝道:“这位学员,于局是依法办事,我们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这对你没有好处。” 还没等周仝回答,肖婉婷已经上前一步,抢先回答:“董校长,周仝他们做的没错,他们是见义勇为,他们是为了救自己的同学。而这几个警察偏听偏信,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武断的定出受害者和所谓的行凶者。他们这是拉偏架,这是明显的胡乱执法,我怀疑……” 贺平及时打断肖婉婷的话,说道:“董校长,从警察来到现场,我们就一直等着他们的询问,可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这么做,也根本不会这么做。这不得不令我们生疑。” 肖婉婷明白贺平打断自己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极端的话,落人话柄。她看了看贺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贺平同学,你怎么这么说?不要横生枝节,好不好?这对你没有好处。”董设计不悦道。听得出,董设计认识贺平。 贺平一笑:“董校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却不得不说。”说着,她用手一指楚天齐三人,“否则,我就对不他们,对不他们的搭救之恩,更对不我的良心。就不配做为一个人,不配活在这个上。” “贺平,你可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董设计喝斥道。 “董校长,不像话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是他们,他们。”贺平用手指着段哥,又指着地上的那些人,最后指到了于晓光头上。此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那些畜生要对我们……我们……,幸亏有几位同学相救,否则我们已经……而这些所谓的人民警察,不但不给我们伸张正义,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警察,他胡说,这是他们找来的托。”段哥急忙争辩道。 “闭嘴,你这个畜生,为了不让我们反抗,你们竟然用胶带封住了我们的嘴,还威胁我们,如果反抗就要对我们先奸后杀。”贺平哭诉道,“现在他们竟然还反咬一口,还来诬陷我们的同学,把见义勇为的同学说成行凶者。董校长,他们连基本的事实都不想搞清,而是故意混淆是非,我们怎能放心同学被带走,如何能不怀疑他们蛇鼠一窝。” “够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害者,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有公正办案,你有什么证据,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于晓光怒声道。 贺平怒视着于晓光:“我的好几个同学都可以证明。” “对,我们都能证明。”旁边好几个学员异口同声道。 “你们都是他的同学吧?你们的证明是无效的,是不能被采信的,因为你们都是和她有利害关系的人,不排除做伪证的可能。”于晓光蔑视道。 董设计深有同感:“是呀,自己人给自己人证明,警察也没法采信啊。我看还是让这位男学员和警察去一趟分局,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 “怎么样?小伙子,跟我们走一趟吧。”于晓光对着楚天齐说,并示意三名警察去带楚天齐。 周仝和岳佳妮再次挡在楚天齐身前,紧接着肖婉婷、贺平和其他同学也纷纷站了过来,那意思很明确,要想带走楚天齐,先要过了我们这关。 看到这情景,楚天齐内心一阵感动,这就是同学情,这就是自己的党校同学。但自己怎么能连累其他人呢?他向前一进身,就要挺身而出。 周仝拉住了他:“楚天齐,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要走也不能现在走。” 楚天齐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这么多学员,挡在面前,要“暴力抗法”,于晓光心一横,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着众人厉声道:“好啊,你们要造反不成?竟然想暴力抗法,那我就成全你们。”然后把头转向旁边警察,“马上呼叫,请求警力支持。” “慢着。”人群外一声断喝响。这个声音并不是很高,但却足够振聋发聩。紧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董设计看到来人就是一惊,好多人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只有周仝和岳佳妮没有惊诧,反而会心的笑了,并冲楚天齐点了点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李卫民。 “你是什么人?”于晓光警惕的盯着李卫民道。 李卫民看了一眼于晓光,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有没有秉公办案,有没有公正执法。” “不用你来教,该怎么执法,我清楚的很。”于晓光现在只想快点带走“行凶者”,哪还管你谁是谁。 李卫民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失礼,而是继续轻描淡写道:“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格,那就让够格的人教教你。” “谁来也不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公正执法。”于晓光梗着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于晓光,好大的口气。你也敢说是在公正执法?你的行为已经亵渎了‘公正’这两个字。”随着声音,走进三个人来,前面一人短头发,方脸膛,两道浓黑的眉毛,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满脸的正气,说话的正是此人。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人,每个人都是身着全套警服,头戴白色头盔,头盔上是两个大字“督察”。 看到进来的人,于晓光腿肚子只打颤,结结巴巴的道:“刘,刘局,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刘局冷哼着,对着两名督察道,“下了他的枪。” 两名督察并不答话,直接走上前来。于晓光乖乖的把手枪交了出来,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连同于晓光带来的三个年轻警察,也顺从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正这时,躺在地上的几个人,都被身着警服的警察戴上手铐,押了过来,和段哥站到了一。 看着眼前情形的快速变化,段哥知道不事不秒,但仍妄图一搏,大声道:“这位领导,请问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法,不能仅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吧?” 刘局看了一下这个段哥,没有说话,而是向旁边的一名督察示意了一下。这名督察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刚才,我们到党校监控室,调看了党校门前的所有监控录相。录相显示,先是段某几人强掳两名女孩,女孩不从,他们便意图实施暴力。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们,并向他们走去,他们才暂时停手。录相还显示,段某指使手下人,挥舞刀具追赶党校学员,学员不得以情况下才进行了自卫还击……” 待到这名督察说完监控录相情况,刘局才对着于晓光道:“于晓光,这些录相你看了吗?你是依据什么做出的判断?” 于晓光支吾道:“没,没看录相,我这不是正准备……” “不要狡辩了,你不但没有进行调查取证,反而偏听偏信,颠倒黑白。可恨的是,你还要给见义勇为者戴上手铐。更不能容忍的是,你竟然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见义勇为者,对准了广大无辜学员,对准了受害者,对准了赤手空拳的人民群众。”刘局大声喝道:“人民警察明辨是非的使命去哪了?你的党性又去哪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又在哪?于晓光,我会向市局党委建议,调查你今天的行为,调查你在这件事的立场,并调查你有无违纪行为。带走。” 刘局一声令下,于晓光等四名警察被带走了。 此时,刘局转过身来,对着李卫民道:“李部长,我代表雁云市公安局向省委党校、向各位见义勇为者、向各位受害人道歉,为我局人员执法不公而道歉,为给各位带来的伤害道歉。”说着,向李卫民、向楚天齐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李卫民用手搀扶了一下,说道:“刘局,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深夜带人亲临现场,主持正义,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李卫民话音刚落,现场响热烈掌声。 忽然一个声音响:“你是李卫民吧?我记死你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原来是这样 李卫民向发声之人望去,见是那个被捆着双手的人,便疑惑的问道:“哦?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我爸认识你,他叫段辉。”段哥咬牙道,“我们爷俩和你没完。” “宣传部老段?”李卫民轻轻一笑,“好啊,随便。” 刘局生怕段哥再说出不合适的话来,大手一挥:“带走。” 警察马上遵命,带走了段哥众人。 看到李卫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刘局低声说道:“李部长,还需要几位学员去做一下笔录,你看……” “配合公安机关调查,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何况调查清楚对他们也有好处。”李卫民轻笑着道,然后转向学员,继续说:“同学们,现在需要当事人去做笔录。请大家配合一下,我相信刘局会秉公办案,大家尽管放心。” 刘局拍着胸脯道:“是啊,我保证一定公正办理此案,我们已经复制了事发录相,让大家去局里主要是履行一下程序。” 就是李卫民和刘局不说,众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刘局肯定能够秉公处理此事。于是楚天齐、周仝、岳佳妮、肖婉婷、贺平走出人群,来到刘局面前。 刘局冲着李卫民道:“李部长,他们做完笔录后,我马上派车送他们回来。” “好的,辛苦了,刘局。”李卫民和刘局握了握手。 刘局等人在前,楚天齐五人跟在身后,向警车走去。 “你等一下。”李卫民忽然叫住了走在最后的楚天齐。 “李部长,您叫我?”楚天齐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 李卫民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楚天齐,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皱在一,好似在想着什么。 楚天齐又试着叫了一声:“李部长。” 李卫民“哦”了一声,说道:“刚才就是你见义勇为吗?我听说八、九个人举刀对着你,你就没有害怕?” 楚天齐实话实说:“李部长,我当时也没顾得上害怕,救人要紧。” “好,好一个救人要紧,说的好。”李卫民一句话说了三个“好”,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齐回答:“楚天齐。” 李卫民看似自言自语道:“姓楚。”,然后拍了拍楚天齐的肩膀,“小伙子,好样的,你去吧。” 楚天齐向李卫民说了声“李部长,我走了”,快走几步,追上了周仝等人。 …… 看着楚天齐离去的背影,李卫民觉得,这个小伙子像极了一个人,就是脸上的五官也很像。但又觉得不可能,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 久未说话的董设计,走到李卫民面前,谄笑着道:“李部长,我就说咱们的学员是见义勇为嘛!他们,他们还不信。” “哦,董副校长,你说了吗?”李卫民反问道。 董设计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正准备说呢,也正和他们拒理力争,只是那个于晓光实在是顽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那个段,段副部长的儿子,该怎么处置?能不能轻点处理?” “老董,你这话问错人了吧?再说了,你也不应该问这些吧?段辉又怎么了,他做副部长,他的儿子就可以胡做非为啊?”李卫民不客气的道,“老董,该不会你和他们……” 李卫民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就是在说你老董是不是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董设计讪讪的道,“李部长,现在咱们回党校吧?” 李卫民没有答话,径直向党校走去。董设计弄了一个无趣,紧紧的追了上去。众学员一看领导都回了,也赶忙跟着,向院内走去。 来到大门口,李卫民忽然站住了,回头盯着董设计。 看着李卫民眼神不善,董设计小心的问道:“李部长,怎么了?” “老董,刚才学员被人欺负的时候,保卫人员制止了吗?女学员面临危险的时候,保卫人员放他们进院了吗?见义勇为者面临危险的时候,保卫人员出手相助了吗?”李卫民严肃的问道。 董设计支吾道:“可,可能……大概……我还没来得及了解。” “不了解?”李卫民厉声道,“我怎么听说,保卫人员没有任何做为呢?就连女学员进入院内避险的要求也没答应。这些都不做,党校要他们有什么用?” “可能,可能是他们考虑过了晚上返校时间了吧,也可能是担心歹人乘机进入。”董设计搪塞道。 “董设计同志,这是你的理由,还是他们的理由?”李卫志反问道。 看着怒目而视的李卫民,董设计只得吞吞吐吐的道:“我,我马上就调查,我马上就调查。” 李卫民“哼”了一声,大步向院内走去。 众学员看着平时不可一的董副校长,今天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都不禁觉得好笑。但又担心他把气撒到自己身上,赶忙忍着笑,快速进了校园,向宿舍楼走去。 看着远去的李卫民和众学员,董设计咬着牙骂了一句“妈的,见鬼了。”然后大踏步进了保卫室,手指着屋里的人,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一帮蠢货”。接着,拿一只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正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来,董设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快步走出保安室,按下了接听键:“段部长……” …… 快凌晨两点了,楚天齐等人才结束了笔录工作,从市局出来。市局代理局长、常务副局长刘卫国把他们送了出来,并让司机送他们回党校。 来到市局门口,众人正要上车。刘局长忽然用手一指,说道:“咦,那不是李部长的车吗?”边说边走了过去。 楚天齐等人顺着刘局长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院门口停着一辆小牌号的黑色轿车,大家不再迟疑,也跟了过去。 黑色轿车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女孩走了下来。刘卫国刚刚见过这个女孩,却一时叫不出名字来,冲着他笑了笑,继续向汽车里望去。 而楚天齐等人却认得,女孩正是班主任田馨。便叫了一声“田老师”,走上前去。 田馨冲他们笑了笑,转头对着刘卫国道:“刘局,李部长不在车上,他让我来接这几位学员。” 刘卫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着道:“看来,你们的面子真的很大,李部长也是用心良苦啊!” “刘局,李部长说了,这几位学员,都是党校的骄傲。他们当既有面对尖刀毫不退缩的见义勇为者,也有明知难险、迎难而上的巾帼英雄,还有遭遇歹徒、沉着应对的机智女孩,他们都是英雄。所以,他让我代表他,来接这些为党校争光的英雄。”田馨庄重的说道。 “李部长说的对,他们是英雄,我刚才在录相也看到了他们的出色表现,好样的。”刘卫国说着,还向楚天齐众人敬了一个标准礼。让楚天齐等人很是不安。 再次和刘卫国握手告别,楚天齐等人上了李部长的专车。仍然是田馨驾车,楚天齐坐到了副驾驶位,岳佳妮、周仝、肖婉婷、贺平等人坐到了后排座位上。虽然四个人坐在后排,但几个人都比较瘦,所以并不怎么挤。 田馨发动着车子,一踩油门,汽车驶上了宽阔的路面,她转头问道:“怎么样?没难为你们吧?” 肖婉婷抢着道:“没有。一切都是按照正规流程在办,这才叫秉公办案呢。我们还被允许看了一会儿审问监控,别看那个流氓在外面挺凶,进了里面也是熊包一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哦,别小看那个家伙,他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以后得多加点小心。”田馨说道,然后话题一转,“楚天齐,你们都没受伤吧?看着那明晃晃的尖刀,我都吓死了。” 楚天齐说道:“都没受伤,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就看见他们动刀了?” 田馨一笑:“这得从头说,我当时刚回家,就接到了周仝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和小岳等人出去找小肖、贺平,见你正被几个人缠住,怀里抱着的好像是小肖。她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事,才给我打的电话。” 楚天齐微微一笑:“田老师,我纠正一下,我没抱着她,是在护着她。” 听到楚天齐这么一说,车上众女孩哄堂大笑,连肖婉婷也笑了,只笑的楚天齐脸红脖子粗的。 “别打岔。”田馨继续说,“我马上从家里出来,到小区门口健身器材门店买了四支橡胶警棍,打上出租车奔向学校。半路又给周仝打电话,她说确实是出事了,所幸把小肖和贺平救了下来。说你还在和他们打斗,她和小岳刚退下来。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给李部长打电话汇报了此事。李部长说他宴请完党校专家,刚从饭店出来。等我到了党校后,把橡胶警棍给了周仝和小岳,就在门口等着李部长。李部长是和刘局一到的,我直接随他们进了党校,到监控室调取了录相,这就是事情经过。” 听到这里,楚天齐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第三百九十九章 冤枉死了 楚天齐又问道:“那就是说,董副校长是什么时候到的你并没见到。” “没见到,可能是在我们到监控室的时候吧。”田馨回答,然后看向肖婉婷,“小肖,你们半夜不睡觉,出去干什么?” 此时肖婉婷和贺平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好多,只是贺平看上去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肖婉婷轻声道:“睡不着,随便转转。” 岳佳妮接过了话:“从河西大学回到党校后,我俩就和朋友出去吃饭,吃完饭就回党校了。回来后,先是在宿舍待着,看电视,她说心里闷的慌,要出去转转。当时我正好来电话,就让她等等。这时,恰巧贺平来了,他俩就出去了。也不知她怎么了,从饭店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是在地上走来走去。” “哦,小肖心里有事?还是在你们吃饭期间遇到什么事了?”田馨再次追问。 肖婉婷的脸一下子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也没什么事吧,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还喝了一点酒。对了,在饭店时,去给小肖领导敬酒的时候,还遇到楚天齐呢,我俩敬了几杯酒就出来了。”岳佳妮回答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仝,忽然搭了茬:“我看八成是酒里有问题,有毒。” 听到周仝的话,大家都是一惊,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酒里有毒?” 周仝一笑:“看你们紧张的,我说的有毒是带引号的。她俩出去敬酒时,不是遇到熟人了吗?熟人就是她的毒药啊,我看小岳八成也了毒,只不过是和小肖的表现不同而已。” 众人恍然大悟,先是一楞,接着大笑来。楚天齐脸上又是一红,周仝指的毒药分明就是自己。 肖婉婷的脸色更红了,带着娇羞的笑容。 “周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岳佳妮在周仝身上拍了一下,“连我也捎带上了。” 周仝笑了,自信的说:“不是我八卦,是有根据的。在上警校的时候,我可是学了好几年心理学的,这几年在工作,也多次进行过验证,看人、看事可是很准的。就是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也能看出一些,要不我给你说说。” “别,千万别,还是让我有一点**吧。”岳佳妮举双手告饶。 车上又是一阵笑声。 田馨回头瞟了一眼众人,没有说话,而是快速转回头,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说道:“转就转吧,怎么还转到外面去了,又是怎么遇上那几个家伙的?” 肖婉婷说:“先是在操场转了一会儿,后来贺平说去外面透透风,我俩就出去了。出去以后,刚走了几十米,忽然就过来了几辆车,那几个家伙从车上跳下来,就拦住了我们,进行言语挑逗。我俩一看情况不秒,就要走开,忽然就觉得被人在背上拍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后,就被放在了他们的跑车上,嘴上还被贴上了胶带。” “那他们就没有对你们……”岳佳妮说着话,在她俩身上看了来。 “哎呀,你想什么呢?”肖婉婷急道,“在刚醒来的时候,我没有睁开眼睛,从那几个家伙对话,知道他们要把我们带走。那个姓段的还说,还说要让我们自愿……自愿和他……王八蛋。” 岳佳妮“哦”了一声:“看来那个家伙还挺怜香惜玉的。” “佳妮,你说什么呢?”肖婉婷急的直跺脚,并用手去拧岳佳妮,引得岳佳妮一阵夸张的喊叫。 “好了,好了。”田馨打着圆场,“那你又是怎么跑开的?” 肖婉婷叹了口气:“哎,我一看落入了魔爪,非常害怕。他们见我俩醒来,就用言语进行威逼和挑逗。我先没有理他们,后来他们有两个人走开了,好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不一会儿姓段的也和几个人过去了,后来我知道他们是去对付楚天齐了。我当时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才想来应该逃命。于是,我就用手和他们比划,意思可以商量,他们把我从车上弄下来,有一个人去揭我嘴上的胶布。可能也是他们太自信了,认为我俩根本逃不脱吧,所以没绑我俩的手脚,也没有紧紧围着我俩。就在那个家伙刚刚给我揭去胶带的时候,我猛的咬在了他的手上,并用脚跺在了他的脚面上。趁他们忙乱的时候,我就拼命的跑,后来就被楚天齐救了。” “婉婷真是有勇有谋啊!”周仝感叹道,然后忽然把眼光投到了贺平身上。 岳佳妮、肖婉婷也一齐看向了贺平,连楚天齐也在看着她,看着这个上车后一言不发的女人。 “你,你们这是怎么啦?”贺平发现了大家的异样,急道,“是怀疑我吗?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出去透透风’,根本没有想到会碰上那些家伙,我,我也被他们抓去了呀。”说着,她“呜呜”的哭了来。 田馨柔声道:“贺平,不要哭了,大家也没说什么呀?” 贺平“哇”的一声大哭来:“田老师,我,我冤枉,冤枉死了!” …… 一栋豪华别墅内,地上落满了玻璃碎屑。沙发上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正在解劝着他身旁的男人。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男人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岁上下,他的头上有些秃顶。 女人用手轻轻抚*弄着男人的胸口,说道:“老段,生那么大气干什么?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他*妈的李卫民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我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那我还是个男人吗?”秃顶男人道。 女人“咯咯”一笑:“算不算男人,我比谁都清楚。老段,你最男人了,比小伙子还男人。” 秃顶男人被女人逗得“扑哧”一乐:“就你会哄人,我说的是那事吗?我的意思是,总不能就任由姓李的欺负吧。” “老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急在一时,笑到最后才是英雄。”女人安慰道。 秃顶男人摇摇头:“还十年,再过十年我都老*的了,连位置都没了,还怎么报仇?那我还不冤枉死了!”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哪还真得十年啊。但机会可遇不可求,你可不能操之过急,上次的事不就是教训吗?”女人有些埋怨道,“再说了,这次的事,也赖你那个宝贝儿子不争气。成天像你一样,就知道花花,可他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在党校门口胡做非为开了。” 秃顶男人不悦道:“说他就说他,捎带我*干什么?” “好,就说他的事。他们几个花花公子,把人女孩抓*住不说,还把嘴给封上了,这不是绑架吗?我就奇了怪了,他手里有那么多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呢?你那个黄脸婆也是,自己养的儿子什么德性还不知道,就不知道多管束着点……”女人絮叨着。 秃顶男人打断了女人的话:“行了,扯这些有什么用。他妈整天就知道打麻将、花钱,我又整天泡在你这儿,哪有时间管他?” “怎么?老段,你这是烦我了?”女人怒声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倒贴你,你还不乐意了。好啊,那我不烦你了,你走吧,永远不要来了,从此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说着,用手去推男人。 见女人生了气,秃顶男人讪讪的笑着:“宝贝,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挑理,还是帮我想想辙吧,我现在脑子乱的很。”说着,他还用嘴去拱女人。 “行了,别装的可怜巴巴的。”女人用手推开了男人,“要想救你儿子,关键是看市局那里。刘卫国已经拿走了事发时的录像带,李卫民又盯着这件事,想要翻案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大事化小,要把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这方,这是大前提,再说了,本身过错就全在你儿子身上。现在呢,也没有对那两个女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以适当给他们一点补偿,让她们不再追究……” 秃顶男人听完女人的话,连连点头:“这倒是个主意,可是如果女孩非要追究不可呢?李卫民会罢手吗?” “应该不会的,这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退一万步讲,你儿子的罪名顶多也就是个‘强*奸未遂’,或者是调戏妇女嘛,又没真把他们怎么样。”女人分析道,“至于李卫民,你更不用担心,光是这件事,他不能把你怎么样?而且你俩在对待这件事上的心态也完全不同,你是为了你儿子,所以你可以豁出一切去救他,而李卫民却没必要豁出很多。” 秃顶男人点点头:“有道理。哎,我就是气不过,怎么哪里都有李卫民那个家伙。” “心态要平和,上次那事,你不是也给他使绊子了吗,也才让他至今还没有去掉那个副字,你应该心理平衡才对。”女人劝解道。 秃顶男人咬着牙道:“理是这么个理,就是不服这个气。上次背后给我下黑手那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女人说道:“你怎么那么多疑?不是已经找到下黑手人了吗,怎么还赖人家?”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我作对还不算,现在又对我儿子下手了。”男人说到这里,咬牙道,“‘假正经’,老子跟你没完。不收拾你,老子就不是男人。” 女人“咯咯”一阵浪*笑:“又来了,是不是男人跟他较什么劲,冲我来不就得了。” 秃顶男人听到女人挑逗,马上扑了过去。手上刚要动作,忽然又停了下来,说道:“不行,我还得给老董打个电话,让他给我盯着点。”说着,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拨打着手机。 第四百章 太巧了 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办公室。 李卫民倒背双手,站在窗前,想着一些事情。 他没想到,在堂堂的省委党校门口,竟然有人要对女学员下手。而那些拿着工资的保卫人员,却没有一人去制止,也没有向领导报告,竟然还不放学员进来。真不知道他们是不作为,还是和那些歹人有瓜葛,否则,他们是不应该做出这种事的。李卫民恨恨的想:一定要查、要整顿。否则,党校人员和财产的安全*根本无从保障,党校又何谈威严和神圣。 李卫民更没想到,今天的这些家伙当,领头的竟然是段辉的儿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段辉就是一个玩弄女性的花花老手,看来儿子更是青出于蓝。他知道,段辉肯定会把儿子被抓的帐算到自己头上,认为自己是在报复。 “看来这疙瘩是越结越深了。”李卫民自言自语道,他又想了和段辉的过节。 …… 其实,说来李卫民和段辉还是同学,央党校同学。但李卫民看不惯段辉官油子加官痞的作风,段辉也瞧不上李卫民假正经的做派,学习期间两人关系很一般。央党校学习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李卫民仍然回了**市,段辉回了河西省。本来应该不会再有交集,可是没过多久,李卫民就被组织上调到了河西省,出任河西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两人虽然分属于不同的系统,但李卫民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段辉是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都在同一栋楼里办公,还是不时要见面的。尽管李卫民看不上段辉,但每次见面还是会和他打一声招呼。而段辉却不是这样,要不假装没听见,要不就是冷言冷语。李卫民见段辉是这个样子,后来也就尽量躲着对方。李卫民有些奇怪,在党校的时候虽然两人来往不多,但段辉也不至于这么对自己吧,就像自己抢了他的东西似的。 后来有一次,李卫民在河西饭店一楼大堂等客人,客人没到,他就到公共洗手间解大手。就在他准备从卫生间隔断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声音是段辉的,像是在打电话。为了避免和对方碰面,李卫民就继续待在了隔断里,想等着对方出去后,自己再出去。本来对别人的电话不感兴趣,却听段辉说到了“组织部”三个字,李卫民不由得一怔。 段辉的声音继续传来:“他妈*的,也是兄弟我点儿背,好好的组织部常务,就被‘假正经’给抢了,我只好还待在现在的地方。……对,对,‘假正经’还是那德性,就是比原来更阴险了,真不是个东西。……好,好,再见,改天再聊。” 一阵“嘘嘘”声之后,传来了脚步声和关门声,然后彻底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李卫民才出了洗手间,他此时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抢”了人家的位置,怪不得段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呢。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变动,却堵了别人的官路,李卫民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了。 去年冬天,省委组织部老部长要退休了,好多人都开始对着这个位置使力。李卫民知道自己在河西省根基尚浅,论资历、论地位,都不具备冲击部长位置的条件,干脆他就想也没想。后来,老部长在正式退休前,找到了李卫民,说让他临时主持部委工作,并说已经向上级推荐他接替部长的位置。李卫民有些受宠若惊,但也燃了更进一步的雄心。 没过多久,一位老领导打来电话,上来劈头盖脸把李卫民训了一通。李卫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慢慢才听明白,原来是有人把自己举报了,举报自己在单位结党营私,妄图用不正当手段竞争部长职位。李卫民向老领导进行了好一番解释,老领导才算消了气。 老领导最后说道:“卫民,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违反组织原则的事。对于举报的事,组织肯定要调查,最终会还你清白。但升职的事,肯定是泡汤了,一收到举报信,你的资格肯定就会被拿掉。” 老领导又进行一番安慰后,挂掉了电话。 虽然以前没奢求部长的职位,但当知道自己被推荐后,还是充满了期望的。现在就这么被否定了,李卫民很是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在想究竟是什么人下的黑手。他想到了好几个人,包括竞争对手,包括个别不睦的人,但却一时又不好确定。知道谁又能怎样?李卫民干脆不去想了,依然按部就班的主持着部委的工作。 这一天,李卫民刚出办公楼,不知道段辉从哪忽然冒了出来,热情的叫道:“老李。”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尽管李卫民有些疑惑,但还是停下脚步,回了句:“老段,你也下班啦。” 段辉“嘻嘻”一笑:“老李,恭喜你啊,什么时候摆酒庆祝呀?” “庆祝?庆祝什么?”李卫民不解的问。 “哎呀,跟我还保什么密,咱们怎么说也是同学嘛!大楼里传遍了,都说你那个副字就要去掉,马上要到常委楼层办公了。进入省委前十三名,那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梦想啊,没想到你现在就实现了,这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吗?以后我也不能叫你老李,应该恭敬的称你为‘李部长’了。李部长,属下给你见礼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向李卫民深深鞠了一躬。 对于段辉刚刚的作派,李卫民很不适应,同时也很孤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正色道:“老段,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从来没有瞎想,我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装什么装?老部长不是都推荐你了吗?再说了,你的群众基础又那么好,不像我总是为了工作得罪人。”段辉神秘的道,“这回那个位置还能跑吗?除非你有什么把柄被组织发现。” 李卫民总觉得段辉今天有些反常,一开始听他的话,好像是在向未来的常委套近乎似的。可后面的话又不像,却像是在讽刺,尤其刚才的话更不地道,分明是有所指,又似在给自己念背兴。 见李卫民没有接话,像是在思索什么,段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李,别假正经了,我就等着喝你喜酒了,到时给你放上几鞭,好好庆祝庆祝。”说完,不等李卫民答腔,背着手走开了,临上车时,还扭回头向李卫民诡秘的笑了笑。 李卫民看到了段辉的笑,再结合他刚才的一翻话,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莫非是他告的黑状? 第二天,李卫民坐车走到半路,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段辉的号码,就不想接,可电话却响个不停,他只好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立刻传来段辉的声音:“你可真狠,一报还一报啊!哈哈,你‘假正经’也会背后下黑手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我服了,彻底服了。”说完,不等回答,立刻挂断了电话。 李卫民不明白段辉是什么意思,但听对方电话内容,以及咬牙说话的声音,他意识到段辉是有什么事赖到自己头上了。 汽车很快到了单位门口,只见门口那里围着好多人。秘书下车后,回到车上汇报,说是大门墙上贴着一张大字报,是关于段辉的。内容是说段辉生活不检点,和哪些女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还列举出了准确的时间段。 李卫民终于知道段辉为什么打电话了,他肯定认为是自己指使人贴的大字报,但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大字报的事。而段辉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他昨天刚和自己说过了那些话。昨天还不明白段辉的意思,今天李卫民是彻底明白了,段辉刚才说的清清楚楚,“一报还一报”,就是指他写了自己的告状信,自己又贴了他的大字报。 李卫民暗道“太巧了,巧的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然后他又默念了一句“以小从之心度君子之腹”,坐汽车进了单位院子。 尽管段辉变相承认了写告状信,尽管李卫民没做过任何伤害段辉的事,但段辉却把李卫民恨之入骨,一有机会就说李卫民的坏话。 …… 透过窗户玻璃,李卫民看到,自己的专车驶了进来,停在院内广场上。几个学员钻出了车子,那个大男孩儿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尽管离着一段距离,尽管隔着窗户玻璃,但男孩的一举一动却很清晰。再联想到男孩的长相,李卫民觉得男孩确实像极了一个人,自己否定过的想法又涌上了脑海:难道他和他真有什么联系?难道他是他的…… 李卫民马上进行了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时,他有些烦燥,不由得在地上来回走动来。 但李卫民却又矛盾不已:可,可他们太像了,像的简直就是一个人,这也太巧了。上有这么巧的事?还是当年的事出了什么岔口? 当李卫民再次来到窗边,向外看去的时候,哪还有大男孩儿的身影,连那几个女孩也不见了。就是自己的汽车,也不在刚才的位置,可能是停到车位去了吧。 “明天还要出差呢,早点睡吧。”李卫民自言自语道。 第四百零一章 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众位学员又回到了第三教室上课。离开一周时间,再次回到这个屋子里,还感觉蛮亲切的。 上课前十分钟,田馨又来了一次班里,她说是“几天没见了,过来和大家见个面”。但楚天齐知道,她是来看看学员到齐没有,尤其是肖婉婷和贺平到没到。其实班里同学,都猜到了田馨来的意思,只不过谁也没有问。因为两位“受害者”就坐在大家间,做为同学怎么也不该给她们伤口撒盐吧。 田馨很快就出去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因为班里,除了前几天回到沃原市的董梓萱外,其余的五十八名学员都到齐了。 田馨前脚刚走,教授就到了,今天上课的是党校副校长董设计。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接近尾声了。董设计没有像上次那样吹毛求疵、胡乱批评一通。在让大家讨论了一会儿之后,他把剩下的十分钟留给了学员,让大家自己复习刚才的知识要点,而他也像很多次上课那样,在教室过道里随便走动着。 大多数同学按照教授的要求,做着复习,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但楚天齐却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能够清晰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 楚天齐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准确的说是一双三角眼。盯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党校副校长董设计。在众学员复习的时候,董设计按照惯例走了两圈以后,就在最后排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董设计坐下的位置在楚天齐正后方,和楚天齐只隔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而且这把椅子没有坐人,董设计可以清楚的看到楚天齐的整个后背和后脑勺。 看着这个脊背挺拔的男孩,董设计心疑惑不已,感觉这个小子身上有一些谜团。董设计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这小子恨成那样,却又有那么多人对他佩服有加。难道他就那么优秀?董设计却不这样认为。从昨天发生的事情看,这小子似乎还会几下子,不知道他是跟什么人练过,还是纯属在瞎打。 最让董设计不能理解的,是那个李卫民究竟和姓楚的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昨天晚上一开始,李卫民处处维护姓楚的,可以理解为主持正义。那么让人开他自己专车去接几个学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尤其是今天临出差前,还专门过问昨天的事情,而且特意警告自己不要难为“见义勇为”者。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怀疑他们之间有特殊关系,否则,李卫民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可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校长、党校常务副校长,而且还在临时主持部委和党校全面工作。如果不是有特殊关系,他怎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样无聊的事情,平白无故的,一个副科级小学员又怎能入了他的法眼。 …… 本来昨天是很好的一个机会,一个整治姓楚小子的机会,而且还是一个讨好段副部长的机会。所以董设计在得到信息后,马上赶到了现场。到了现场后,董设计没有马上现身,而是在后面听了一会。只到于晓光要带走三名“行凶者”,而其他学员又坚决不同意,双方僵持的时候,董设计才适时出现了。他先是假装“护短”,和于晓光讲了一通道理。然后又似给警察台阶下,而提出让一个人去配合调查,并随意指出让唯一的男学员——楚天齐去。 乍一看,董设计的提议,让双方都下了台阶,而且似乎还偏向着学员。连董设计都以为,自己的这个方案,双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如果双方接受了,那么他的目的就实现了。只要姓楚的跟于晓光走了,到时候怎么收拾还不是于晓光说了算?这也相当于替自己出了气,替好多人出了气。 而且董设计也看出来了,于晓光明显就是在颠倒黑白,偏向段公子,很可能他们本来就是段公子请来的帮手。只要段公子跟他们走了,那就等于已经救了段公子,那自己马上就可以打电话向段部长邀功。这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事情,虽然这么做有点睁眼说瞎话,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董设计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本来感觉很好的一个提议,却再次被学员搅了局,紧跟着李卫民也适时的出现了,而且还是带着主持市局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出现了。看到李卫民和刘卫国的时候,董设计知道事情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干脆一言不发,做了一个“顺民”,想以此蒙混过关。 警察和当事人走了以后,董设计想以附合李卫民的方式,为自己摘脱责任。谁知,李卫民根本不吃这一套,而是直接点出自己和段公子有瓜葛,还好这事勉强没有深究。李卫民又拿“保卫人员不作为”为由,来了一个指桑骂槐,让自己老脸丢尽不说,还逼的自己在这件事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敢随意妄加评论。否则,和段公子的关系,以及对学员见死不救这两件事,就可以成为李卫民收拾自己的把柄。 …… 看着前面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董设计断定,他一定和李卫民有着很深的关系。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出手了,他的后面可是站着一个李卫民呢。虽然自己也享受正厅级待遇,看似和李卫民待遇一样,但自己和李卫民的份量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不说人家还可能升部长、进常委,就是现在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职位,也不是自己这个虚职副校长可以挑战的。 想到李卫民对楚天齐的维护,董设计脑再次冒出一个疑问:既然李卫民这么偏向姓楚的,那么姓楚的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正当董设计瞎琢磨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扭回头,冲着董设计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董设计不由得一惊,赶忙收回心神,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多了。 “下课”,董设计说完,不待同学们立,已经快步走出了教室,就连教案也忘在了讲台上。学习委员姜云生发现董副校长没拿教案,赶快跑到讲台上,拿书和本子,快步追了出去。 …… 在整个一天的时间里,班里同学都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但谁也没有向当事人打听,只是好多人会用异样的目光去看肖婉婷和贺平。课间的时候,也会有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小声议论着,不知道是不是关于昨天的事。 楚天齐也不由得想昨天的事,甚至多少会有一些担心和后怕。如果不是自己昨天正好赶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恰巧听到了“学员”两个字,如果不是自己会功夫的话,不知道肖婉婷和贺平会被他们怎样。应该不会轻松脱身的,恐怕这件事对她们心灵的创伤要大的多。 楚天齐很庆幸,庆幸有周仝和岳佳妮的帮忙,他也庆幸肖婉婷的机灵,能够脱身跑到自己面前。 他更庆幸李卫民副部长的及时出现,如果没有李部长关键时刻及时现身,现场的情况会更糟。一边是于晓光颠倒黑白、强势挤压,甚至不惜以枪械威胁。一边是董设计惺惺作态,假意为了学员考虑,而把自己推给警察。以楚天齐自己的性格,那种情况下,他只有跟警察去这一条路可走。 本来做为当事人,配合警察调查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从于晓光当时的态度来看,对方跟那个段哥一定是伙穿一条裤子。自己一旦跟他走了,那就相当于走进了段哥私设的公堂一样,自己不脱几层皮,是别想出来的。不管结果是不是如对方所想,但于晓光和段哥肯定会这么做的。庆幸的是李部长出现了,而且还是带是市局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出现了。这就是李部长的高明之处,既以他的身份压住了现场各方势力,又依靠刘卫国依法办事,真正做到了有理、有节、有力。 从这件事,楚天齐对李部长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和其他几位当事人学员对他心存感激。自己和李部长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以前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但他却为自己和学员主持了公道,而且为此不惜得罪段氏父子。李部长的智慧也让楚天齐叹服,看似只是派车接了几位学员一次,但向市公安局传递的信息却非常明确:几位当事人是党校学员,有我李卫民站在他们身后,你们公安局一定要秉公办事。 在这件事,董设计的出现有着众多的疑点,种种迹象表明,他一定和那个段哥有着某种联系。这个董设计可以说就是自己的一个大煞星,只要和自己有关的坏事,都会有他的身影。在董梓萱与自己做对的时候,他就不时的对自己旁敲侧击、恶意指责。就是董梓萱回家了,这个董设计还不忘把脏水泼到自己头上,影射是自己欺负走了她。 而昨天的事,董设计更是想巧妙的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于晓光和段哥。虽然今天他没有对自己有任何攻击言语,但他在课上却连续盯在自己身后十多分钟,料想他也没有动什么好心思。 这个董设计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和自己不断做对?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楚天齐很长时间,他让宁俊琦打听对方的来路,但是到现在她也没有给出回复。 同时,还有一个人也让楚天齐生疑,那就是贺平。她的表现有些反常,而且好像还和董设计认识,不知道她又是什么来路。 第四百零二章 要多加小心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党校学习生活一切正常。全班五十八名学员没有一人缺席上课,董设计也没有再找楚天齐的麻烦。这几天当,李为民一次也没出现,不知道是工作忙,还是出差了。在这几天,楚天齐也没听到市局对那件事情处理的进展情况。 这几天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门口的保卫了,那晚值班的保卫人员一次也没有出现,反而多了几张新面孔。楚天齐猜测这一定是李部长过问的结果,他已经听田馨说过那晚李部长发火的事情,李部长是同着董设计的面,直接否定了保卫人员的工作。 在这几天,楚天齐还接到了青牛峪打来的几个电话。有杨大庆的,还有郝晓燕和高严打来的。 自从楚天齐到党校后,杨大庆经常给楚天齐打电话,把那里的工作向他汇报。楚天齐告诉杨大庆不需向自己汇报,而要多向郝晓燕请示汇报,现在是她在管农业工作。杨大庆说他一直都在向郝副乡长请示汇报,但还要向楚乡长汇报一遍。经过几次后,楚天齐也就听之任之了,只是在听汇报的时候,除了鼓励杨大庆几句外,从来不发表看法。楚天齐深知,自己只要一说话,可能就会对杨大庆包括郝晓燕的工作思路有影响。杨大庆近期打电话时,还经常说“楚乡长尽快回来”的话。 郝晓燕和高严的电话没有杨大庆打的勤,但在两个多月,也分别打了两三回。每次打电话,除了问候外,也汇报工作,并对一些工作进行请示。这种时候,楚天齐都会建议他们多向乡长、书记请示。但对有些问题,他俩实在拿不定主意,包括冯俊飞也没有给出明确指示,楚天齐也会提供一些建议。做人不能太死板,否则就显得太矫情了,也太虚伪了。 最近的这次电话,郝晓燕和高严都表示,盼望楚乡长尽快回来工作。楚天齐知道他们的话也是半真半假,谁不想自己多掌握一些权力,多一些施展报负的舞台?但他俩也肯定明白现在只是临时代管,到时应该还会交出去的,所以他们盼自己回去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比高严,郝晓燕和楚天齐就随便多了,楚天齐也和她不怎么见外。现在郝晓燕每次通话的时候,还是称呼楚天齐为“楚老弟”,楚天齐也称呼对方“郝姐”。郝晓燕坦言现在工作忙不过来,还自谦有些力不从心,并戏言“老姐就是想被你领导,想跟着你干”。楚天齐当然明白,郝晓燕说的“干”是干工作,而不是王晓英说的“干”的意思。 这几天,楚天齐也给刘韬打了一次电话。刘韬可以说是楚天齐到乡里后,真正接触的第一个人,而且两人不光是同事关系,更多的像是兄弟关系。每当楚天齐遇到困难的时候,刘韬都会力挺这个小老弟。在楚天齐升职的时候,刘韬在表示祝贺的同时,还会提出类似“要沉下心来,不要飘来”的忠告。平时两人的联系也并不太多,但大家都彼此牵挂着对方。 从和刘韬的通话,楚天齐知道,青牛峪乡的大权还牢牢掌握在宁俊琦手。尤其是手下的要武、郝晓燕、高严也紧紧跟着她,而且二人干工作很不含糊。但乡政府的工作还是占用了她的一部分精力,因为冯俊飞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乡长状态。不知道是冯俊飞能力差,还是他有故意的成分,故意以此分散宁俊琦的精力,以达到让她顾此失彼的目的。 从刘韬的话,楚天齐也听出了一些变化。虽然冯俊飞干工作一般,但他近期似乎很活跃,总在和王晓英套近乎,也在拉拢蒋野,就是对要武、郝晓燕、高严等人也表现的很是友好。只是要武、郝晓燕、高严等人,对这个乡长时刻保持敬而远之,王晓英好像对冯俊飞的热情也比较冷淡,只有蒋野对和乡长的亲密接触很积极。 楚天齐从这些细微变化,嗅到了危险信息。现在看似宁俊琦完全掌控着大局,但时间久了,说不准就会有变化。现在冯俊飞还不能完全胜任乡长工作,但一旦他完全挑了乡长这副担子,那他就会有更多的精力来夺权。至于手下的人也未必是铁板一块,现在乡里好多人肯定也在观望,一旦冯俊飞风头上来,或是其他人受到了更大的利益诱惑,那情形可能就会发生变化。 楚天齐知道,自己能看到这些问题,宁俊琦肯定更能看到。但楚天齐还是想把自己的分析讲给她听,提醒她重视来。 …… 今天已经是四月三十号了,楚天齐吃过晚饭后,就给宁俊琦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宁俊琦才接了来:“天齐,你现在没事了?” “没事,我刚吃完饭,正在操场上散步。”楚天齐回答,“同时还在欣赏美丽的晚霞。” “呵呵,听的出来,你小子心情很不错嘛!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好事了?”宁俊琦揶揄道。 楚天齐哈哈一笑:“当然高兴了,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我女朋友就能来看我了。” “哎呀,你都有女朋友啦,什么时候的事?可喜可贺啊!”宁俊琦逗弄着,“女朋友是丑是俊,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呀?”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忽悠道:“我的女朋友吧,身材高挑,体态匀称,长相俊美,气质高雅,是个十足的大美女。这么说吧,四大美女加在一,都赶不上她的姿色。” “是吗?我可是知道,西施天生耳朵又圆又小,貂婵脖子上留有一条儿时的勒痕,而杨玉环体态过于丰满,王昭君也长了一双大脚。如果把这四个特点汇集到一人身上,那你的女朋友也太惨了吧?小楚同志。”宁俊琦调侃道。 “啊?你这是那里看来的野史,竟然把四大美女埋汰成这样。”楚天齐很是惊讶,“不说她们了,反正女朋友在我的心里最美,俊琦妹妹。” 宁俊琦继续打趣:“你酸不酸呀,就不怕你的女朋友吃醋吗?” “吃什么醋呀?她现在正在和我通电话呢,我刚才的话就是对她说的。俊琦妹妹,你听到了吗?”楚天齐酸道,“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呀,你不是说放假期间要到党校看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女朋友了?自作多情。”说到这里,宁俊琦语气一黯,“我也没说肯定去呀,只说看情况。从目前的情况看,恐怕又去不了了。” 楚天齐急道:“不能吧,什么情况?五一不是都放小长假吗?你怎么还加班?” “不是我要加班,是有特殊情况,你不是也因为在党校上学而不能放假吗?这就是特殊情况。”宁俊琦叹了口气,“哎,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楚天齐听的出,宁俊琦刚才的话透着疲惫和无奈。再联想到她近一段时间,既要主持全乡大局,还要关注政府工作,而且自己又不在身边,确实够难为她了。便换了轻松的语气,说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以后咱们在一的时间长的呢,也不急在一时,你就安心忙工作吧。”接着又补充道:“这次就没一点希望了吗?” 宁俊琦“嗯”了一声:“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刚说完,忽然又道:“你不会是说假话吧,是不是你已经和别的女孩约好了,刚才只是在哄我呀?” 楚天齐心想,看来女人就是敏感、多疑,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啊。便说道:“哎呀,你想哪去了?我是一百二十个希望你能来看我。可我也知道你工作忙,而且我听说最近冯俊飞那小子跳腾的挺欢,也够你费心的,这才让你安心忙工作的。” 宁俊琦撒着娇:“哼,但愿你说的是真话。”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他翻不出多大的浪来,最码目前还没那个能量。我已经关注上他了,如果他好好干工作,为百姓着想、干实事、干好事,我不介意他权利大些,而且还会大力支持他。如果他鱼肉乡民、不干正事的话,哼,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哈哈,宁书记真是霸气啊!”楚天齐调侃了一句。 宁俊琦坦然道:“官场就是这样,随时都有争斗,只不过是看为了什么争斗了,是公心还是私心。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就会有争斗,社会也是因为有矛盾、有争斗,才会快速发展、进步。乡里的事我心有数,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同志呢。尤其是楚大乡长很快也会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不是呀,楚大乡长?” “你倒挺乐观的,说的也对,但还是要多加小心。冯俊飞那个人我了解,他心胸狭窄、做事阴狠,你不得不防。再说了,身边还有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的王晓英,一旦他们真联手了,破坏力可是相当大的。”楚天齐不无担心的叮嘱着。 “我知道啦!楚大乡长。”宁俊琦拉长声音,撒着娇。然后话题一转:“你也要多加小心噢!” “小心什么?”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扑哧”一笑:“小心温柔陷阱,小心美女诱惑呀!” “你……”楚天齐急忙辩解道。 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有人敲门了,挂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收电话,这才想,刚才忘了问宁俊琦,究竟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了。想宁俊琦刚才说过的“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他心还是充满了期盼。尽管信心不足,但是好歹还是有一丁点念想的。 同时,楚天齐总感觉,宁俊琦那句“小心温柔陷阱,小心美女诱惑”,是话里有话。 第四百零三章 美女相邀 五一小长假到了,但今年的长假和党校学员无关,该上课还得上课。但是在这一周没有选修课,每天就是上午半天课,下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当然了,如果要是出校门的话,还得和班主任请假。 好多学员利用党校这难得“开恩”的机会,经常向班主任请假,下午出去会友。好多时候,大家也找不到田馨,就用打电话请假,这样更好,省得面对面还不太好说。 楚天齐没有和很多人一样,出去会友,并不是他比别人有多么爱学,主要是也没人找他。这几天宁俊琦没有打电话,楚天齐也只打了一次,两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宁俊琦那边有事,就挂了。而且,姜教授、云翔宇、于涛也都和家人出门了,所以楚天齐倒难得的清闲,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利用下午难得的时间,完善自己的毕业论。他的论还是关于农业的,和他大学毕业时的内容类似,但又有很大差别,主要是侧重点不同,深度也不一样。 五月四号晚上,楚天齐完成了论。他想要打电话给宁俊琦,一看时间已经快零点了,就放弃了通电话的打算。长假已经过去四天了,宁俊琦还没来,也没说能来。应该是走不开,来不了党校看自己了,但他还是想试一试,试一试万一她有了时间呢。 就看明天吧,如果明天还没时间,那她应该肯定是来不了。楚天齐这样想着,回到宿舍,上床休息了。 …… 第二天上午的课只上了一节,十点就下了。教授刚出去,班主任田馨就来了,这也是在五一小长假期间,楚天齐第一次见到田馨。 田馨笑咪咪的看着大家,说道:“同学们,为了学习,五一小长假期间大家也没能正常休假。所以党校领导同意大家现在就可以自由活动,但出党校校门还是要打招呼。明、后两天照常休周末,而且明天晚上可以不归校,只要在周日晚上十一点前回来,就可以了。” “田老师万岁,校领导万岁。”好多同学欢呼来。 “不要得意忘形,大家要注意安全。”田馨叮嘱道,“组宣委员,做个表格,把明天晚上不归校的人员登记下来,一会儿要出去的也登记一下,一并交给我。现在没有计划,临时有安排的,到时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田老师。”杨崇举干脆的回答。 田馨说完就出去了,同学们开始催促杨崇举赶快做表格。 楚天齐没有和同学们一块哄,而是走出教室,打电话去了。他下到一楼,来到院子操场上,找了一个有阴凉的地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宁俊琦的手机。 楚天齐把手机放到耳旁,静等着接通,可号码是拨出了,手机里却没有任何响动。他不甘心,又再次拨打来,还是没有声音。只到拨打第三遍的时候,手机里才传出一个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普通话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原来宁俊琦手机关机了,楚天齐又拨打她的办公室电话,一连拨了三遍,都没人接听。又过了有七、八分钟,他再次拨打,还是没人接听。他本想给乡党政办或是别的同事打电话,问一下宁俊琦去哪了,一想又算了,宁俊琦没有休息,不代表别人没有休息。再说了,自己为了私事,惊动别人也不好,况且好多人也未必能知道书记去哪了。 打不通电话,楚天齐只好回到了教室。此时,大部分学员都对出行情况做了登记,有的人已经离开教室了。 看到楚天齐进来,杨崇举问道:“楚天齐,你还没登记呢,有没有计划呀?” “暂时没有。”楚天齐回了一句。 杨崇举走了过来,神秘的道:“就没有哪个美女约你?比如你的校友师妹,比如……” “哪有那么多比如,没有,没有。你当是你呢,整天花天酒地,美女成群。”楚天齐拍着杨崇举肩膀道。 “你少污蔑党的优秀干部。”杨崇举说完,就出了教室,大概是向田馨交表格去了吧。 楚天齐坐在座位上,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不用抬头,楚天齐就知道是谁。 果然,来人一张口,就验证了楚天齐的感觉是正确的,这个人正是肖婉婷。 “楚天齐,你这两天没有安排呀?”肖婉婷轻声问道。 楚天齐支吾着:“啊……有,有。” “是你的女朋友来看你吗?”肖婉婷追问。 “是,是。”楚天齐应付道。 “咯咯咯……”肖婉婷笑了来,笑的声音很大,很放肆。 楚天齐抬头,看向四周,他觉得肖婉婷的声音太大了,别人该有想法了。目光所及,偌大的教室,除了自己和肖婉婷外,只有一个人岳佳妮。此时,岳佳妮也正看向他,而且她的脸上红扑扑的,疑似带着一抹娇羞。 楚天齐急忙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发笑的肖婉婷。此时,肖嫁婷已经坐在楚天齐对面椅子上,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课桌,她就那样笑着看着他。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身上的香水味,也正一缕缕的飘进楚天齐的鼻孔。 楚天齐尽量崩着脸,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 “咯咯咯……”肖婉婷又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开始说话:“你可真逗,一个月前就说女朋友要来,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大概她在梦看过你了吧。咯咯咯……” 被笑的很不自然,楚天齐回道:“那又怎么啦?” “你看,承认了吧。”肖婉婷不再嬉笑,而是声音变的很低,“你要是明天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去爬山吧。” “爬山?哎哟,我忘了,明天还真有事。”楚天齐一拍脑门,继续编着瞎话,“后天也有事。” 肖婉婷很是失望的望着楚天齐,声音也有些颤抖:“真的吗?” 楚天齐咬着牙道:“嗯,他……他还要来电话,我们约好了。” “你……”肖婉婷刚说了一个“你”字,屋子里就响了手机铃声。 是楚天齐手机响了,他心暗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急忙拿出手机一看,号码很陌生,不是雁云市的,也不是沃原市的,但应该是河西省的。他按下了接听键,故做热情的说道:“你的电话来的真快啊,不是说好了晚上再打吗?我们……”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天齐,我是周仝。” “哦,是你啊。”听到是周仝,楚天齐有些意外,她可从来没给自己打过电话呀,便说道,“有事吗?” “午请你吃饭。”周仝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马上补充道,“不是我请你,是代别人给你打电话。” 楚天齐很是纳闷:“请我吃饭?是谁呀?为什么要你打电话?” “哪有那么多废话?反正我的话是传到了,爱来不来。”周仝的话很冲,“对了,地点是天一阁,房间是三楼‘婉约’,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冲着肖婉婷晃了晃手机:“小肖,谢谢你的邀请,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去爬山。” 肖婉婷有些疑惑,也有些失望,但想到楚天齐答应了“以后去爬山”,心多少有了一些慰藉。很是理解的说道:“好吧,你可要记住刚才说过的话!” 我说什么了。哦,我刚才随便说了一句,她还当真了,看来只能走一步说了一步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冲着肖婉婷点点头,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还冲着岳佳妮笑了笑。 刚走出教室,身后传来岳佳妮的声音:“小肖,你傻呀,再有不到一周我们就毕业了,哪还有以后呀?” “我……”肖婉婷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呜呜”的哭了来。 美女的哭声让人心碎呀,楚天齐心里感叹了一声,但还是毅然决绝的进了电梯。同时告诫自己:在这种事上可不能含糊,不能给对方机会! …… 出了校门,楚天齐没有打车,直接向天一阁走去。天一阁离党校很近,穿过一过街,再走二百来米就会到了。他边走边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尽是是美女邀约? 先是肖婉婷盛情邀请,可自己却不能答应她的要求,因为一旦迈出这一步,恐怕后面的事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害人害己,自己可就成罪人了。希望快点毕业吧,相信只要不再见面了,小姑娘的热情马上就会消失的。 刚才岳佳妮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就冲她一直待在教室里,明显就是等着自己,说不准也在想着邀约自己呢。楚天齐心暗道:又是一个痴情女。 只是这个周仝为什么打电话,却让楚天齐很是费解。自从上次拓展训练时,楚天齐见识了周仝的表现,对她的印象改观不少。尤其是前几天并肩做战,共同对付姓段的流氓,更让楚天齐对她的人品和功夫很是认可。但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从那天后两人并没有过多接触,更没有打过电话。 周仝电话里说是“代别人”约自己,那么这个“别人”会是谁?有没有这个“别人”呢?不会是她也对自己有意思,而编的一个理由吧?想到这里,楚天齐忍不住笑了,心暗道:自恋狂,想什么呢?以为天下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吗? 正走着,一抬头,天一阁已经在眼前了。楚天齐收心思,紧走几步,进了天一阁,直接向楼上走去。 第四百零四章 优秀又聪明 在服务人员引领下,楚天齐直接找到了包间“婉约”。c他停下脚步,略微站了一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房间里,一位长发女孩侧对房门,坐在餐椅上。听到门的响动,她转过身子,站来,微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楚天齐。 屋子里的女孩正是周仝,只是她今天的打扮装束,让楚天齐眼前一亮。在党校上课的时候,周仝打扮的很是规矩,经常都是半袖、长裤、皮鞋,多少显得有些土气。而今天,她穿着一袭淡绿色连衣长裙,长裙上是众多形态、颜色各异的蝴蝶图案,脚上是一双白色鞋底、绿色鞋面松糕软鞋。周仝的头发一改盘在脑后的习惯,而是顺滑的披散下来,头顶上用一支紫色蝴蝶结发卡别着。她的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容,好像一下子小了五、六岁似的。 看着连连打量自己的楚天齐,周仝笑道:“楚天齐同学,不认识啦?请进吧。”说着,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笑了笑,走进屋子,四下打量来,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周仝口的“别人”。他扭回头,猛的吓了一跳。原来周仝站在他身后,他差点就撞到了对方身上,不觉脸红的向后退了半步。 “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打斗时的凶悍劲儿哪去了?”周仝笑着道。 楚天齐有些结巴:“没,没有。哪能呢?我,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心里想什么,我非常清楚。坐下说,怎么样?”周仝说着,用手一指对面的椅子。 楚天齐说了声“谢谢”,坐了过去,周仝也坐到了一开始坐的椅子上。整张圆桌不大,就是六人餐标准桌,靠近门口的三把椅子已经撤到了一边,桌旁还留着三把椅子。除了二人坐着的椅子外,在他们间还空着一张,楚天齐猜测肯定是给那个“别人”留着的。 “周仝,你”楚天齐开口道。 周仝摇了摇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刚才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问,我一一给你解答。”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是“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我先说一说,你现在想什么。”周仝面带笑容,娓娓道来,“你在接到我的电话时,就在想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而你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答案。所以你可能就会自恋的认为,我周仝是不是在找理由接近你,才故意编造出了一个所谓的‘别人’。我说的对不对呀?” 楚天齐心里话:太对了,难道不是吗?但他没有这么说,而是笑着道:“继续说。” “哼,我猜对了吧。”周仝很是自得,“当你进到房间时,并没有看到那个‘别人’,而你又见我经过了一番打扮,自然想到了‘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所以你更加认定你来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我又猜对了吧?” 不得不承认,周仝说的真准,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玩味的看着她,心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周仝“咯咯”一笑:“别自作多情,你猜错了。”然后又补充道,“我并不是说你不够优秀,你不要多想。” 楚天齐暗暗长嘘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猜错了,但嘴上却说:“我可没想那么复杂,是你多心了。本人还是很有自知自明的,哪有你说的那么自恋?你就告诉我,究竟是谁请我的吧。” “嘁,不承认也没关系,你也不用打岔,一会儿你自会知道是谁请你的。”周仝说道,“从班会上见面开始,你就对我没有好感,对不对?” “哪有的事?”楚天齐急忙辩解着。 “你脸上的表情都带出来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说实话,我对你印象也就那么回事,也没觉得你就真像人们说的那么优秀。”周仝继续说着,“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了你一个特点,你倒是挺有女人缘的,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段,把那些涉未深的小姑娘迷的五迷三倒的。” 楚天齐插话道:“怎么听着你的话,像是在故意贬我呀?而且你的结论也仅仅是推测而已。” 周仝轻轻一笑:“随你怎么想吧,但我的结论却不仅仅是推测,我有根据。那两个女孩看你的眼神就不一般,而且其一人还频繁和你约会,有时是在操场上,有时是在教室里,尤其是在河西大学的那几天,用如胶似膝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说到这里,周仝忙解释道,“我可没有专门监视你,只是偶尔看到罢了,而且我对一切可疑的迹象历来比较敏感,可能这也是我们这个行业人员的通病吧。” 楚天齐自嘲:“你还不如不解释呢,好像我就是在干坏事了似的,连‘可疑迹象’也给我用上了。” 周仝“扑哧”一乐:“用词不当,口误,口误。”然后又说,“你对我的印象改观,是从上次拓展训练开始的吧,你没有想到我一个小内勤能有那样的身手。等到前几天,共同对付那几个流氓后,你对我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楚天齐忙道:“应该说是对你非常认可,也非常佩服,佩服你的功夫和品行。” “嘻嘻,就这句话还算实话。”周仝调皮了一句,然后又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没有请假。” “哎呀,可不是嘛!我赶紧给田主任打电话说一下。”楚天齐说着,拿出手机,拨打来。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里面传出田馨的声音:“你小子挺行呀,这么快就知道消息啦,是不是出内鬼了?” 楚天齐不明白田馨的意思,以为对方把自己当成别人了,急忙说道:“田老师,我是楚天齐,你说的话我不明白。我只是向你请个假,需要出去一趟。” 里面传出田馨的笑声:“咯咯出去一趟?干什么?是不是去会小女朋友?” 没想到田馨又说出了这种有失老师水准的话,楚天齐便认真的说道:“田老师,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是真有事出去一趟。” “哦,不是去会女朋友?那你是你现在不在党校吧?”田馨的声音忽然变的严肃来。 看来田馨已经发现自己不在党校了,楚天齐只好老实的说:“我我已经出来了,刚才走的急,现在跟你请个假。” “那你是去见什么人?在哪?”田馨刨根问底,“见的人是男是女。” 楚天齐觉得田馨管的太宽,便不悦的道:“有男有女,田老师,我反正是和你请假了。”说完,挂掉了手机。 看着楚天齐脸色不太好看,周仝问道:“怎么了?请假不顺利?田馨说你时那么了解,你们不认识吗?怎么今天请个假还这么难?” “谁认识她,人家可是省委党校老师。”楚天齐说完,感觉话有点冲,就口气一缓,笑着转换了话题,“周仝,我挺佩服你的,不但功夫好,而且思维还那么缜密,真是个既优秀又聪明的女孩。我就是替你的男朋友担心,担心有你在身边,他会没有一点隐私,几乎形同透明人。” “你不用害怕,你不是我的菜。”周仝先开了一句玩笑,然后道,“我小孩都两岁了,我丈夫更是很享受和我在我一,他说有我在身边,极有安全感。” 看着周仝说话时,一脸幸福的神情。楚天齐不禁脸一红,心说: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都是三口之家了,自己还以为对方是涉未深的小姑娘呢! 正这时,楚天齐的手机响了来,他拿手机,上面是一个最熟悉的号码。楚天齐看了一眼周仝,站身,边走边说:“你终于开机了。” 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你在哪?没在党校吗?” “我,我在外面,一个朋友请我吃饭。”楚天齐回答。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宁俊琦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男”楚天齐一开门,楞住了,他的话也说了半截。 楚天齐看到,三楼的楼梯口赫然站着宁俊琦,宁俊琦也看到了她,惊讶的张着嘴巴,楞在那里。 楚天齐快步走过去,发现宁俊琦的身后又上来一个人,这个人他认识,正是班主任田馨。 “你在这儿啊?”宁俊琦高兴的抓住楚天齐的手,摇晃着。 “啊”楚天齐支吾着,同时冲着田馨一笑,“田老师,你也来这吃饭?” “田老师?”宁俊琦“哈哈”大笑来。 “楚天齐,不要惊讶,也不要不好意思,我跟俊琦是一伙的。”田馨说着,走上一步,搂住了宁俊琦的肩膀,又继续道,“你在哪个房间?” 楚天齐随口道:“婉约”。 “挺有意境的。”宁俊琦笑道,“方便吗?认识一下你的客人。” 楚天齐来不及思索,只好回道:“方便。”说完,带头向前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楚天齐才意识到,似乎不太方便,但已经晚了,宁俊琦已经看到屋子里的周仝,周仝也看到了宁俊琦。 对视了几秒,宁俊琦脸上的神情快速变了几变,扭头看着楚天齐道:“天齐,这是你的朋友?” 楚天齐“嗯”了一声,点点头。 宁俊琦听完,挽楚天齐的胳膊,向着周仝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伸出右手道:“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天齐的女朋友。” 不用宁俊琦介绍,周仝已经看出来了,她站身,握住宁俊琦的手,却对着楚天齐道:“你的女朋友既优秀又聪明。” 第四百零五章 周子凯请客 宁俊琦松开手,语气很是不善:“我们认识吗?” 周仝慢条斯理的说:“不认识,但我知道你。” 宁俊琦把头转向楚天齐,瞪着他,意思很明显:你倒什么都说了。 “咯咯咯……”周仝忽然笑了来,“不是他说的。你误会了吧?我已经有孩子了。” “啊?”宁俊琦差点没惊晕过去,身体也颤抖来。这也太快了吧,才两个月就…… 田馨向前一步,手指周仝:“你,你们太……” 此时,周仝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毛病,急忙解释道:“误会了,误会了,我是说我已经成家了,有丈夫,有孩子。” “既是有夫之妇,就更不应该这样啊。”田馨怒声道,然后转向楚天齐,“还有你,你对得俊琦吗?” 没想到越解释越乱,周仝急的跺脚道:“田老师,宁书记,你们都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是我叔叔让我请他吃饭的。” “你叔叔?”田馨将信将疑。 宁俊琦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周仝。 “来来,你们都坐下说。”周仝拉着宁俊琦和田馨,一同坐到了摆在一边的三把椅子上。 周仝继续拉着宁俊琦的手,说道:“我叔叔叫周子凯,是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我是叔叔、婶子抚养大的,今天叔叔到这儿出差……”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听周仝讲完,宁俊琦恍然大悟,就连楚天齐也才知道是周子凯请客。虽然田馨不清楚楚天齐和周子凯有什么关系,但今天的事情她是弄明白了。 宁俊琦拉着周仝的手,红着脸道,“周姐,我……你怎么不早说呀?” “哎呀,我说的还晚吗?你根本就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就连田老师也是在旁边吹胡子瞪眼睛的。”周仝委屈的说,“我都冤死了,比窦娥还冤。” “周姐,对不,是我太鲁莽了,我真诚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宁俊琦说着,站身,向周仝深深鞠了一躬。 看到宁俊琦态度真诚,周仝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站来说道:“俊琦,不知者不怪。你的反应充分说明,楚天齐在你心是个宝贝,生怕被别人抢去,爱之深关之切嘛!” 田馨站身,打趣道:“本来是想见义勇为,没想到却制造了冤案,我也向周仝道歉。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吹胡子瞪眼。” 听到田馨说了“吹胡子瞪眼”,大家都笑了来。 “都赖你,不提前说清楚,让我冤枉了周姐,当众丢丑。”宁俊琦用手轻轻拧了一下楚天齐的胳膊,埋怨着。 田馨一旁边帮腔:“就是,就赖他。给我打电话请假时,说话就遮遮掩掩,在见到俊琦后,更是吞吞吐吐,看着就心虚,就让人怀疑。” “我看也是,就赖他,就赖他故做玄虚,假装深沉,什么都还不说。”说到这里,周仝“咯咯”一笑,话里有话的道,“楚天齐,有什么事可要向组织坦白哦,小心组织发现后,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天齐脸红脖子粗的申辩:“你们怎么都赖我,我,我比窦娥还窦娥呢,我还没来的及解释嘛。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是谁请我,周仝也没说明白呀。” “楚天齐,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是不是呀?周仝。”田馨说着,还向周仝做了个鬼脸。 “是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否则会罪加一等的。小同志。”周仝附合着。 “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有什么隐情吧?”宁俊琦盯着楚天齐,俏皮的说道。 楚天齐明白“三个女人一台戏”的道理,自己现在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他见宁俊琦似乎在等答案,便说道:“有些事我会单独和你说的,请相信我。” 看到楚天齐被挤兑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宁俊琦有些不忍,红着脸“嗯”了一声。 “看看,看看,我们纯粹是瞎操心,人家俊琦可是相信他那个宝贝呢。”田馨在旁逗趣道。 “哈哈哈。楚天齐,你刚才说我没讲明白,那不是为了留个悬念吗。一会儿我叔叔到来,自然就揭晓了答案,顶多算是同学之间的一个玩笑而已。”周仝说到这里,有些埋怨道,“哪像你,明明认识田老师,却还矢口否认。” 楚天齐刚要解释,宁俊琦替他做了回答:“周姐,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是我没告诉他。” 田馨接了话:“楚天齐,你不要多想啊,是我没让俊琦说。要是依着她,在你一来党校就要告诉你俩之间关系的。我这不也是对俊琦负责嘛,替她考察考察你,顺便暗地里保护你,以免你被别的女孩儿伤害。” “你,强词夺理。”楚天齐回敬道,此时他已经明白,田馨为什么有时说话那么不见外了,她是不知不觉得在从宁俊琦的角度说话。 “别不识好人心,有些事说不准还得我帮忙呢。”田馨自得的说着,并冲着周仝挤眉弄眼。 周仝明白田馨指的是什么,“咯咯咯”笑了来。接着,宁俊琦和田馨也大笑不已。楚天齐自然也明白田馨话所指,忍不住偷偷看了宁俊琦一眼。三女发现了她的举动,笑的更厉害了。楚天齐干脆坐到了餐桌旁,以免成了三女的笑柄。 “这么高兴?我来晚了。”屋门口一个声音响。 众女这才停止发笑,看向门口。 此时,楚天齐已经站身,走了过去,热情的打着招呼:“周局,多日不见,更显年轻了。” “小楚,怎么开老哥玩笑?我鬓角头发都白了,还年轻什么呢?”周子凯握着楚天的手说道,“倒是你,更加英气逼人,也更成熟了。” “周局过奖了。”楚天齐客气着。 周子凯拍了拍楚天齐肩膀:“小楚,听说你在党校还是那么优秀,真是可喜可贺啊!” “叔叔,你俩太没绅士风度了,还没介绍女士呢,你们就唠来没完了?”周仝在旁抗议道。 “是,是。”周子凯放开楚天齐的手,看着侄女道,“那你就为我介绍吧。” 周仝用手一指田馨说道:“叔叔,这位是省委党校田馨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 周子凯向前一步,热情说道:“田老师,你好,我叫周子凯,是周仝的叔叔,她经常向我提你。没想到田老师这么年轻就做了省委党校教授,真是了不。” 被当面称赞,田馨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和周子凯握了一下,说道:“周局,您过奖了,我就是在党校打杂的。” 周子凯继续说道:“田老师,你太谦虚了。” “叔叔,这儿还有一位美女呢!”周仝说着,用手一指宁俊琦,然后说道,“还是让楚天齐介绍吧,他们更熟。”说着,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 周子凯看向宁俊琦,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玉赤县青牛峪乡书记宁俊琦吧?” “我是。周局,你怎么知道的?”宁俊琦问完,就明白了,又急忙说道,“周局您好,我还要感谢您对他的帮助呢!” “宁书记太客气了。”周子凯说完,看向楚天齐,“小楚,怪不得你经常夸你女朋友呢,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俗。” 宁俊琦脸色一红,害羞的笑了。楚天齐“嘿嘿”傻笑着。 “来,大家都坐吧。”周子凯招呼着。 宁俊琦告辞道:“周局,我俩订了别的房间,一会儿还有两个朋友要来。我们先过去了,一会儿再过来敬酒。” “好,既然你们已有安排,那就不勉强了,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我也过去敬杯酒。”周子凯礼貌的说道。 “方便,谢谢周局。”宁俊琦说完,和田馨一走出了房间。 田馨临出门时,冲着楚天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还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 房间里,只剩下楚天齐、周子凯、周仝三人。周仝和服务员说了“菜”后,三人开始聊天。 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虽然通电话不多,但周子凯和楚天齐都觉得很投缘。今日一见,自然是有很多话题要聊。周子凯和楚天齐聊的热火朝天,既聊业务也聊时事,有时对一个话题还会讨论一番。 对于他们的话题,周仝似乎不感兴趣,先是在一旁听着,偶尔也插一句嘴。后来,她就干脆玩手机上的游戏了。 凉菜上的很快,热菜却久久不见上桌。周子凯和楚天齐聊着很是热闹,自然不觉得上菜慢,而一旁的周仝却不时抱怨“慢死了。” 过了很长时间,终于上了两道热菜,在周仝的强烈要求下,周子凯停止说话,端了酒杯:“小楚老弟,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老哥觉得和你特别投缘。从认识到现在,咱俩还没坐过,今天就痛痛快快喝它一回。怎么样?小楚老弟?” “周局,周哥……”楚天齐也端了酒杯。 “等等,等等。”周仝不满道,“你们这辈分排的乱了吧,两人相差二十来岁,怎么还称兄道弟来了?” 周子凯看着周仝:“你不懂,我们这叫忘年交。” “忘年交不忘年交,我不管。你们这么称呼,我怎么办呀?”周仝抗议道。 “你……”周子凯明白了周仝的意思,“哈哈”大笑来。 楚天齐“嘿嘿”一笑:“好办呀,你直接喊我‘叔叔’,不就得了。” “你找打。”周仝向楚天齐举了拳头。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第四百零六章 自古女子多痴情 是周子凯的手机响了,他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 然后迅速站身,向他俩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天齐和周仝二人,二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刚才发生过小插曲,虽然误会消除了,但两人单独在一,还是觉得多少有点别扭。 过了一小会儿,周仝打破了沉默:“其实我对你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过程。一开始半信半疑,到后来慢慢相信,再到现在比较佩服。我对你的认识转变,主要是拓展训练的事,以及前几天在党校门口勇斗流氓的事,那两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楚天齐插了一句:“是吗?” 周仝点点头:“是的。我去年听叔叔说过你,他说你有勇有谋,而且侠肝义胆,把你夸的简直就是一个完人。虽然叔叔一般不轻易夸人,但我感觉他对你的赞誉有点过了,说不准还是看走眼,或是被你忽悠了。当然,在听说了班车上你见义勇为、救人危难的事迹,尤其是你遭人陷害面临危险、但却依然沉着应对绝不屈服的表现后,我对你这个人还是非常认可的,只是觉得叔叔对你的评价有些言过其实了。”说到这里,她又补充道:“可能也是我从骨子里,不愿承认你的武力值超过我吧。”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觉得周仝说的很坦诚。 “等到党校的时候,在班会上我听到了你的自我介绍,知道你就是叔叔说的那个‘完人’,我便对你留意来。班会上,杨崇举、岳佳妮都对你大力推崇,就连班主任田馨也对你不吝溢美之词。虽然你们三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他们却都把你夸成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怀疑他们是你的托。”周仝说到这里,笑了来,大概在笑她自己当时的想法吧。 楚天齐也跟着笑了笑。 笑过之后,周仝继续说:“只到拓展训练后,尤其是前几天一打流氓后,我才完全认同了叔叔对你的评价。拓展训练的时候,你的表现很抢眼。首先是你的身手,虽然你没有怎么运用功夫,但我看的出来,你的武功造诣要比我深的多。其次就是你的为人也很让人称道,那天要不是你及时施以援手,恐怕董梓萱会非常危险,而她又是处处与你作对的人,你能冒着生命危险毅然出手,确实让人很是敬佩。再经过这次刀剑丛勇斗歹徒一折,我彻底认可了你的品行,知道你是一个功夫了得、能力出众、品行上乘、有情有义的真男人,而不只是一个外形还算俊郎的花花副乡长。” 楚天齐表情无奈的道:“我怎么听着你不像是夸我呢?”说完,忽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从党校出来没有请假?” “太简单了。”周仝笑着回答,“你在接我电话的时候,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当时还不知道你是怎么了。等一挂掉电话,我就想明白了,你当时身边有人,你是说给别人听的。再一联想平时的事,我猜测肯定是小美女又在缠着你,你是急欲脱身才那么说的。接到我的电话,你就像是等到了救星,所以你会立刻撒丫子出来,哪还能想到请假的事。” 楚天齐伸出大拇指,赞叹着:“哎呀,你这智商实在是没人能比了,估计爱因斯坦的脑细胞也不过如此吧。” “拿我开什么玩笑?”周仝“咯咯”一笑,“我看你女朋友智商才是不得了呢!” 正这时,屋门一响,周子凯走了进来。楚天齐和周仝注意到,周子凯的脸色很是冷竣,眉头也紧锁着。 “小楚,周仝,单位打来电话,市里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周子凯说着,拿公包,向外就走,临到门口说道,“我给前台留下钱了,一会记得多退少补。” 看到周子凯着急忙慌的样子,二人没有挽留,也没有和他客气。周子凯也没容他们客气,大步跨出房间,快速走向楼梯口,下楼去了。 等到楚天齐和周仝来到楼梯口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周子凯的人影。两人相视一笑,转回身,向着房间走去。 刚到房间门口,正赶上宁俊琦和田馨过来敬酒,她俩一听说周局走了,就提议楚天齐和周仝也到那屋去吃。 周仝忙道:“我去不方便吧?还是让楚天齐去吧,我随便吃几口,正好我一会儿还有事。” “客气什么?刚才主要是怕周局不方便,要不我早就提议一块吃了。”宁俊琦拉着周仝的手说。 “周仝别客气,没什么不方便的,那屋的朋友你也认识,应该还很熟。”田馨拉着周仝的另一只手,说话神秘兮兮的。然后又对着楚天齐道,“你更熟悉,一会儿肯定能给你一个惊喜。” 宁俊琦也扭过头,“嘻嘻”道:“惊喜,绝对是大惊喜。说不准你看到那两个朋友,会激动的哎呀,不说了,看你急不可耐的样子,我们还是快去吧。” 看周仝还在犹豫,田馨打趣道:“周仝,你不会是想和他单独吃饭吧?” “你田老师,瞎说什么呢,你可有点为老不尊了。”周仝说完,为自己刚刚用的“为老不尊”一词,“咯咯”笑了来。然后,拉宁俊琦快步向前走去。 经宁俊琦和田馨这么一说,楚天齐还真对那两人充满了期待,同时心疑问:会是谁呢? 很快来到餐饮包间门口,楚天齐驻足一看,门牌上标着“缘分”二字。他心暗道:这儿的包间名字倒挺有意思的。 正这时,忽然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楚天齐依稀感觉是田馨干的,身子却不由得向前一倾。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扶门扇,虚掩的房门开了,两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准确的说是两个女孩,很漂亮的女孩。看到两个女孩的一刹那,他很是吃惊,楞在了那里。 屋里的两个女孩,也看到了楚天齐。她们倒不像楚天齐那样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却写着“没想到”。 田馨看看两个女孩,又看看楚天齐,脸上表情很是丰富。 看到眼前一幕的周仝,表情更是精彩,她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又移到了宁俊琦脸上。 只有宁俊琦的表情最为自然,她满面含笑,一语不发,静静的站在楚天齐旁边。 房间里的两个女孩,楚天齐的确认识,而且很熟,这两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同学肖婉婷和岳佳妮。只是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是宁俊琦的朋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她们总不会也像田馨那样,是“潜伏”者吧? “是你们?”楚天齐的语气透着不可置信。 肖婉婷的脸红红的:“你也来了。” 岳佳妮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显透着不自然。 两句简单的对话后,双方又陷入了沉默。 田馨一看局面有些僵,急忙打着圆场:“来来,进来坐,进来坐。” 周仝也在一旁帮腔:“对对,都是熟人,不用客气。”说着,她先走了进去。 众人陆续进了屋子,然后把旁边的椅子搬到桌边。在田馨的张罗下,众人在桌旁落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众人的位置安排很有意思。楚天齐是百花丛一片大绿叶,被安排在了正对屋门的位置,他的左边是宁俊琦,右边是田馨。宁俊琦的旁边是周仝,周仝旁边依次是肖婉婷、岳佳妮,岳佳妮另一边挨着田馨,六人围成了一圈。 团团坐定,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从何说。 正巧服务人员拿来了新餐具,才算暂时打开了僵局。周仝趁机告诉服务员,把“婉约”房间的饭菜一并上到这屋来。 等到服务员出去了,久未说话的岳佳妮说了话:“田老师,你还叫谁了?一并来吧,省得一会儿一个,怪浪费时间的。” “我他他是正好碰上的,不是我叫来的。”田馨说话有些结巴。她自然听的出对方言外之意。 “是啊,这也太隆重了吧?隆重的让我俩受宠若惊。”肖婉婷也表示了不满。 田馨又急忙解释:“小肖,不要误会,都是同学,大家见个面有什么嘛!将近三个月了,还没有一块坐过呢,今天有多不容易啊!” 岳佳妮接了话:“是不容易。不但同学们到场了,师嫂也不远千里,专程来看望我们,巧的是师兄也恰巧在这里。说来,我和师兄在五年前就有过了几面之缘,只是那时候我对他有印象,他却未必记的我。他可是河西大学的风云人物,甚至可以说是学校的骄傲,到现在那些学弟学妹们还会知道有过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会主席。我没想到,五年后又见面了,而且又成了同学,我知道他本来就很优秀,在党校这短短的两个多月也同样表现抢眼。所以,我特别在意他的事情,特别怕他受到伤害,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但我就是想为他做事情。可现在,可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岳佳妮的话里,透着一丝酸楚,不但她自己眼圈红了,在场众人都不禁受到了感染,屋子里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忧伤氛围。 在所有人,周仝相对坦然的多,她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涉事人。她不由得看了看身边,看了看这些忧郁的人儿,心暗道:自古女子多痴情啊。接着,另一句话又涌上脑海:从来薄情是男儿。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屋子里唯一的男士,暗问自己:他是薄情人吗?马上她又给出了答案:好像也不是吧。 第四百零七章 杯酒释兵权 屋子里沉静了一会儿,肖婉婷站了来,说道:“田老师,感谢这一段时间您和大家对我的关心和帮助。尤其是在前几天的事,你们为了救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楚天齐、周姐和佳妮更是不惜以身犯险,事后大家也是尽量对我呵护着。正是你们的关心和爱护,才让我逃脱了魔掌,也让我强撑着走出了阴影。”说到这里,肖婉婷深深的鞠了一躬,哽咽道,“所以,不管走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了大家的大恩大德。” “婉婷,谁遇到这事都不会袖手不管的,你不必时刻挂在心上,成为你另一个精神负担。”周仝适时说了话。 肖婉婷冲着周仝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又对着宁俊琦道:“俊琦,祝福你们,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一定要珍惜这份缘分。缘分真是很重要的,你们能在两年前相遇,这就是缘分。刚才我已经说了,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他太优秀了。他已经对我说了有你,可我却一直天真的认为,他口的那个‘你’是虚幻的,是不存在的。是我错了,错的太天真了。”说到这里,肖婉婷已经说不下去了,“呜呜”哭着,坐到了椅子上。 宁俊琦眼圈泛红,走过去,扶着肖婉婷和岳佳妮的肩头,真诚的说道:“你们都没错,更不存在谁原谅谁的事。从天齐进入这个班,你俩就对他照顾有加,尤其是当别人给他泼脏水的时候,你俩更是不惜被别人忌恨,想尽各种办法,为他恢复了名誉。当我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当时就想对你俩表示感谢,我说的是真的。只是这次时机选的不好,要说错也是我错了,是我太自私了,没有充分考虑你们的感受。” 田馨接过了话头:“今天的这场会面,是我出的主意,你们二位也是我打电话请的,只是楚天齐的出现却不在我的设计环节。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你们三位女孩见一次面,让你们二位知道她就是楚天齐的女朋友,从而让你俩只是和他以好朋友相处。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俩主要是对他从心里敬佩,甚至还有些小崇拜。而且,你俩也以为他没有女朋友。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我的安排下你们三人见了面,当知道俊琦和他的关系后,你们二人也适时表明自己不做第三者。只是却没想到间出了岔头,哎,还是怪我呀,我好歹也是你们的班主任,现在却对你俩造成了伤害,我向你俩道歉。”说到这里,她站身,向岳佳妮和肖婉婷深深鞠了一躬。 尽管哭的稀里哗啦,尽管心里还是有疙瘩,岳佳妮和肖婉婷还是觉得承受不班主任的这一躬,急忙摆手道:“田老师,我们不怪你,不怪你。” 看到大家哭的哭,鞠躬的鞠躬,气氛很是沉闷,周仝站了来,说:“各位,按说在这件事,我是一个局外人。但既然赶上了,咱们又是同学、师生关系,那我就说几句,可以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但现场却没有了哭声。周仝看了一眼站着的几个人,又说道:“大家都坐下,平心静气的听我说,你们都站在那里,也显不出我这个说话焦点呀?”周仝开了一个玩笑。 局外人的话,在这时候反而更管用了,众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能大家都觉得她是处在立位置,不持观点吧。 “楚天齐能出现在这里,跟我有关。”周仝直接亮明了观点。 周仝的话,引了岳佳妮和肖婉婷的关注。肖婉婷心暗道:原来“罪魁祸首”是她,可是她也曾经救我于危难之,我该怎么面对她呢? 周仝接着说:“今天上午,刚下课的时候,我叔叔给我打电话,说他到省城了,要我订一个地点,请楚天齐一吃饭。他俩是好朋友,用我叔叔的话说‘是忘年交’。我把房间订在这里的‘婉约’,并先提前到了这里,然后就给楚天齐打电话,我只说是代别人请他,但没有告诉他究竟是谁。” “哦,他在教室接的是你的电话呀?”肖婉婷插话道。 周仝自信的说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当时他接电话的时候,一定有两位美女也在教室里。”说完,冲着她俩笑了笑,“等他到了这里的时候,我叔叔还没到,我俩就随便聊了一些事情,他那时也还不知道请他的究竟是谁。后来,他的电话响了,他就出去接,正好巧遇了也到这里就餐的田老师和他的女朋友。当俊琦和我见面的时候,也很有戏剧性。”说到这里,她冲着宁俊琦做了个鬼脸。 宁俊琦的脸一下子红了,低着头看着桌面。其他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周仝,都在期待她说戏剧性的见面。 周仝轻咳了两声,略带神秘的讲述着:“听说你们刚见面的时候非常友好,而我们见面时却是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不光俊琦对我一番审问,就是田老师也是一通雷烟火炮。还好我这人心理素质好,又能委屈求全,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也才解除了我的嫌疑。” “还有这事?”肖婉婷插话道,还“咯咯”笑了两声,看来小姑娘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或者她在笑周仝和她们“同病相怜”吧。准备的说,她们遇到的事情并不一样。 田馨急忙插话:“周仝,还不是赖你没有说清楚,一会儿又说自己有孩子了,我以为……谁都会产生联想的。后来你说自己已经成家,你所说的孩子是你和你丈夫的,我俩自然就明白你们之间没什么了。” “俗话说‘天妒红颜’,谁让我也天生丽质呢,让别人误会也是正常的。”周仝开了一句玩笑,接着说,“一会儿我叔叔到了,田老师说她们已经订了房间,还在等朋友,所以我们两拨人就待在了各自的包间。刚上了两个菜,我叔叔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走了。正好田老师和俊琦过去了,所以我俩也就并到了这个房间。过程就是这个过程,你们听明白了吗?”说完,坐在了椅子上。 当然明白了,谁都听明白了。此时,肖婉婷和岳佳妮的心情豁然开朗。刚才她俩见到楚天齐出现,以为是宁俊琦和田馨故意让她俩难堪,所以两人本就失落的心情,难免情绪激动。听完周仝讲述前后经过,她俩意识到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刚才对田馨和宁俊琦的不满而不好意思。 “田老师,刚才多有冒犯,请多多见谅!”岳佳妮的话很真诚,“师嫂,也请你不要见怪。” “田老师、师嫂,我这人有口无心,你们不要见怪。”肖婉婷也忙说道。 田馨大度的说:“说开了就好,就开了就好,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听到再次被叫“师嫂”,宁俊琦脸上一红,眼圈也跟着红来了。 田馨关心的问:“俊琦你怎么了?” 宁俊琦抬头来,眼噙满泪花,但却笑容满面:“我是高兴的,为了佳妮和婉婷的理解而高兴,我谢谢你们。”说着,站了来,鞠了一躬。然后又转向周仝,深深一躬,“周姐,谢谢你,谢谢大家!” 岳佳妮和肖婉婷急忙鞠躬还礼,岳佳妮还说道:“应该是我俩谢谢你才对,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这个正牌女友的大度。” 看着宁俊琦脸上兴奋的表情,看着岳佳妮和肖婉婷轻松的神态,周仝打趣道:“佳妮,你俩不用客气,俊琦向你们感谢也是对的。因为她胜利了,她得到实惠了嘛!” 三个女孩脸上俱是一红,紧接着屋子里响了欢快的笑声,气氛也随之轻松来。 “田老师,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你和师嫂以前就认识吧,你们一定是好朋友啦。否则,你怎么会这么的帮助她,甚至比她还积极呢?”岳佳妮说完,俏皮的笑了笑。 “我有那么积极吗?我怎么没觉得?”田馨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做了个无辜的动作,然后说道,“是啊,我们是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我俩是大学同学,那时我俩就最好。毕业后,她到了省委组织部,我到了省委党校。因为这两个部门业务接触很多,所以我俩几乎相当于在一个单位,当然了,人家是领导,我是兵。” 宁俊琦心情很好,打趣道:“田老师,你也太客气了吧。”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田馨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俊琦总跟我说,有个楚乡长怎么怎么优秀,怎么怎么能干,我就觉得他俩之间肯定有什么事,可是她还不承认。等到楚天齐来到党校后,我就关注上了他,当然还简单的测试过,他马马虎虎的算是通过了测试。在这期间,我就把观察、了解到的关于楚天齐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慢慢也就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我就时刻替我的好朋友关注着他。俊琦的本意,是要告诉楚天齐,我和她的关系。我没让,我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呵呵,原来你是零零七呀!”肖婉婷夸张的道。 “哈哈哈……”包间里传出爽朗的笑声。 …… 误会消除,重新开宴。 宁俊琦端一杯酒,冲着众人说道:“感谢大家,感谢大家的关心、支持和理解。” 周仝播话道:“俊琦,你这杯酒应该先敬佳妮和婉婷,这有典故呀!” “什么典故?”田馨说道,“一笑抿恩仇?” “田老师,她们本身就没恩仇嘛!”周仝笑着道,“应该是‘杯酒释兵权’。” 众人先是一楞,接着再次“哈哈”大笑来。 第四百零八章 曾经的男神 经过一番波折,整个包间气氛变得热烈来,不时传出哄堂大笑之声,酒杯也不时被碰响。平时或活泼或娴静的女孩,或开朗亦或内敛的女孩,在这样的气氛下,全部变得外向来,大口喝酒,大声说笑,哪还能看出淑女的风范。 看着众女或开怀大笑,或掩面啼哭,或鞠躬致谢,或身还礼。楚天齐感触良多,他知道,她们的笑声里可能隐藏着眼泪,哭泣时也许咀嚼着甜蜜。她们或两人连连碰杯,或多人不时满饮,或高声激扬字,或慢语惊人语录,不时呈现着一幕幕热烈、感人的场景。 楚天齐明白,在场众人其实也心知肚明。大家的表现,可能是卸下包袱后真情的施放,也可能是心凄苦而故意麻痹自己,有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自我,有时却又是表面坚强内心脆弱的假我。 众女在此情形下,无一例外都拿美酒做了好友,不时的豪饮浅酌。就连本应算是局外人的周仝也不例外,也是频频举杯,来者不拒。可能她是受现场气氛的感染,从而豪气干云,以酒会友。也可能她是和这些尚未受另一半记挂,也未被子女拖累,更没因柴米油盐牵绊的女孩再豪放一回,重温现在看来青涩而又美好的曾经。 做为整个事情的心,做为把在座所有人联结在一的最重要节点,楚天齐却反而要冷静的多。尽管他也不时举杯,尽管他也奔放豪饮,但他的内心却非常清醒,因为这种清醒反而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失落。他好像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失落,可又不能准确说的清。 “师兄,我敬你。”岳佳妮站来,手捧酒杯,柔声说道。 虽然岳佳妮的声音很轻,甚至很低,但并不影响大家的感知。本来喧闹的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个女孩,这个两度成为他同学的小师妹。 感受到大家的关注,岳佳妮嘴角轻轻一挑,脸颊挂着淡淡笑意,轻启朱唇,娓娓道来:“师兄,你曾经是我的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那还是在河西大学的时候,你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优秀,你也成为众多女孩心的男神。对,是男神,高高在上的男神。正因为把你当做男神,好多女孩尽管崇拜你,但却不敢亵渎,都选择了默默关注你。心装着一位男神,感觉非常美好,却也不真实。所以这些痴情女都把你做为了一个梦,只求精神慰藉,不图人间烟火。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楚天齐如实回答。 “可能你是不知道吧,你怎么会感受到这些丑小鸭的存在呢,我就是其一只。你大学毕业了,离开了校园。随着你的身影在校园消失,像我一样的这些小学妹,也渐渐的把你从脑海移去,可能只在梦境偶尔见到你吧,也或者都已经醒了,走出了这个并不真实的梦境。”说到这里,岳佳妮长嘘了一口气,似乎跳出了回忆。 看到大家被吸引的目光,岳佳妮羞赧的笑了笑:“大家别见笑,谁没有过这样懵懂的青春记忆呢,比好多女孩暗恋大叔级别的老师,我这还是很靠谱的。” “佳妮,那时你都多大了,还懵懂呢?恐怕早就蠢蠢欲动了吧。”肖婉婷插话道。 “哪有啊,我们那时多单纯啊,单纯的懂事晚,哪像你们这些小年青,怎么想就怎么做。”岳佳妮笑着回敬道。 肖婉婷嘟囔道:“嘁,不就比我大那么一丁点吗?好像多淳朴似的。” “别打岔,破坏我的情绪了,我还得重新酝酿。”岳佳妮调侃了一句,继续说:“走出校园,尤其是接触社会后,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越来越少了。因为工作、生活是实实在在的,那些青春萌动记忆虽然美好,却如肥皂泡一样,迟早要破灭的。那个曾经的男神,也渐渐离开了我的记忆。” “说的这么有意境,这是一个体育美女说的话吗?”肖婉婷打趣道。 “又来捣乱,你以为我们练体育的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呀?”岳佳妮回了一句,然后又说:“谁知,阴差阳错的又有了交集,竟然和曾经的男神成了真正的同学,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同届的大学校友。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认出了他,也再次唤了那个已经越来越模糊的梦。可是男神还是有男神的范,人家早把我这个曾经的小师妹忘的一干二净了,恐怕我自己本就没给人家留下过记忆,哪怕一丁点的记忆。” 她的话透出了一丝伤感,伤感的让她停顿了一下。 调整了一下情绪,岳佳妮继续讲述着:“在班会上,当田老师让推选班委的时候,我自然就推荐了他。那时我没有私心,以我在大学对他的了解,我就认为他最能胜任班长工作。因此,我列举了他在大学时的一些优秀表现,可能只到班会结束他才想了曾经见过我这么一个人吧。尽管这样,我还是很高兴,也渐渐找回了崇拜男神的那种感觉。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尽管已经不是上学时的小女孩了,可我又做了曾经的梦。不过我要申明的是,我真的就是在做一个梦,不掺杂乱七八糟东西的、纯洁的梦,就是一个梦而已。” “好美啊,这不就是一篇优美散的情景再现吗?听着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肖婉婷嘻笑着。 “你不信吗?我真就把这当做一个梦而已,不想着开花结果,不想着要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这大概就是我太不成熟吧,我的闺蜜们也是这么说我。”说到这里,肖婉婷举了举酒杯,对着楚天齐道,“师兄,现在我的梦已经彻底醒了,因为你已经不是我心的男神了,我要回到实实在在的现实。所以,我要敬你一杯,敬我曾经的男神。” 肖婉婷又要插话,只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周仝拉了拉衣角,制止了。她只好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听到岳佳妮这么长的一段真情告白,楚天齐心涌小小的感动,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还被人牵挂了这么久,而且还是当做男神牵挂着。楚天齐站身,端着酒杯,真诚的说道:“小岳,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瞧的我,也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师兄,言重了,干了这杯酒,就算为我曾经的梦做个终结吧。”岳佳妮说着,干了杯美酒。 楚天齐一仰脖,杯白酒一饮而尽。 宁俊琦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心多少有一些泛酸,但更多的是甜蜜和轻松。 岳佳妮再次酌满了一杯酒,离开座位,缓步来到宁俊琦面前:“师嫂,我刚才说的这些,你不会介意吧?” 宁俊琦站身,轻扶着岳佳妮的胳膊,说道:“佳妮,我怎么会介意呢,你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说明你对我和大家的信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通过你的一番话,也说明我的眼光没错,我竟然选了一个大众男神做女朋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我对你只有感激和感谢!” “师嫂,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也谢谢你的大度。你真优秀,又那么聪明,都有点让我嫉妒了。但我不妒忌,我要祝福你,祝福你和师兄的美好未来。”说完,她给宁俊琦端酒杯,宁俊琦慌忙接过。然后,又冲着楚天齐道,“师兄,我敬你们小两口一杯,能给个面子吗?” 当然要给面子了,岳佳妮和楚天齐、宁俊琦碰过杯后,三人一饮而尽。岳佳妮要楚天齐和宁俊琦坐下后,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肖婉婷站身来,举了酒杯:“俊琦姐,我也不会说什么。我想说的是,我对他的感情是真诚的,但是我现在醒了,我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你,容不得别人进入。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很难受,现在好了,我解脱了,我以后会把你俩当成好朋友的。祝福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连理。” “谢谢你,谢谢你对他的照顾和关心,谢谢!”宁俊琦说着,也举了酒杯。 当然楚天齐也要喝了,三人酒杯碰在一,同时一饮而尽。 事也说开了,现场的气氛顿时又融洽了许多,尤其是大家说话时不用刻意避讳什么了。 本就活跃的肖婉婷开口了:“佳妮,你说他已经不是你心的男神了,是为什么呀?你可以不想他,但他依然可以是男神呀。” 岳佳妮假装没好气的说:“男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都有女朋友了,还能做男神吗?” “俺的娘哎,怪不得好多明星都隐瞒自己结婚消息呢,原来是怕从神变成人呀。”肖婉婷夸张的说。 她的话,自然是引出了大家开心的笑声。 众人笑罢,田馨说道:“刚才佳妮说俊琦优秀又聪明,刚见面时周仝也说过同样的话,你们是依据什么呀?” 周仝笑着道:“刚一见面,俊琦就自我介绍‘我是天齐的女朋友’。如果对方是情敌的话,她的一句话,就表明了意思——主权在我,你不要妄想。如果对方是友非‘敌’,她这句话也不失礼节。而且今天在和我说出此话的时候,她又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而是即兴发挥。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出一箭双雕、进退有据的话,这样的女孩还不聪明吗?” 岳佳妮接着道:“年纪轻轻就成了独挡一面、掌控全局的乡党委书记,而且还成功俘获了我心男神的芳心,这还不够优秀吗?” “哈哈哈……”房间里再次响大家的笑声。 第四百零九章 隔阂消除 事情已经说开,餐桌上的气氛既友好又热烈,除了碰杯声,就是说笑声。自然,做为整个事情的唯一男主角,也是绝对男主角楚天齐也成了大家谈论的心,并且也是众人敬酒和开涮的焦点。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五个呢?楚天齐自是只有喝酒和顺从,哪有反抗的份,再说了,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呀! 大家说着,笑着,喝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溜走了。可能是影响了服务员正常下班时间,那个女孩儿的脸拉的老长,连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了。大家吃的尽兴,喝的开心,自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较劲。吃饭途,宁俊琦还给了那个女孩儿五十元小费,女孩儿一个劲的说“谢谢”,服务更是变的出奇的周到又周到。 待服务员不在的间隙,田馨开玩笑道:“宁书记,你可真够大方的,是不是当领导了,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 “死丫头,胡说什么,这可是我的死工资,平时根本舍不得花。再说了,整天不是下乡,就是开会的,也没时间去花钱。”宁俊琦打了田馨一下,笑着道,“今天高兴,就大方一把。” “是吗?那也给我点小费,我可没少为你的事费心,还差点得罪了好几个学员。”田馨打趣着。 “哼,不给。你还不时拿话挤兑他、欺负他呢,怎么也得给点补偿吧,顶帐,两清了。”宁俊琦说的理直气壮。 田馨在宁俊琦身上“拧”了一下:“交友不慎啊,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其他女孩儿也跟着哄:“对,重色轻友。” 整个一餐吃下来,一直到下午三点来钟才结束。又是宁俊琦抢着结的饭费,连周子凯提前预留的钱也退给了周仝。 推迟不过,周仝笑着道:“谢谢,谢谢宁书记。” 宁俊琦脸色红扑扑的,满脸都是笑容,笑咪咪的说:“不用感谢我,要谢也得感谢天齐,刚才结算消费,我是用的临时替他保管的钱。” 她这么说的目的,自是为了让楚天齐有面子,否则,吃饭都让女朋友结帐,也太有些那个了。楚天齐自是心知肚明她的用意,恐怕别人也多少能看出一点吧。 “啊?这么快,他的钱都让你保管了?不会吧,那你们……”肖婉婷没心没肺的嚷着。 “婉婷,瞎说什么呀?”岳佳妮打断了肖婉婷的话,然后幽幽的说:“这才是男神呢,心眼好、体贴。” “哈哈哈……又犯花痴了。”周仝笑着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为此还引来门外行人的侧目,大概那些人心里也在腹诽吧:哪里来的一群疯丫头。 宁俊琦提议大家去唱歌,田馨第一个表示赞成,肖婉婷也是举双手欢迎。 “大家都喝了这么多的酒,还是不去了吧,要不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岳佳妮推辞着。 宁俊琦忙说:“佳妮,唱唱歌,酒劲儿过的快。要去大家都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们人更少,也没意思。” “就是,反正宁大书记请客,今天就好好宰宰她。”田馨也劝着。 肖婉婷跟着做工作:“去吧,佳妮。你师嫂不是说了吗,她替你师兄掌管着钱呢,就算是天齐哥在请我们吧!再说了,今天俊琦是最占便宜的,就得让她请客,谁让她抢走咱们的男神呢。俊琦,我说的对不对呀?” “对,太对了,我是最占便宜的。”宁俊琦说着,歪头看向楚天齐,“天齐,对不对呀?” 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回答,楚天齐只能回答“对”了。 …… 宁俊琦订好歌厅包间后,六人打了两辆的车,直奔红磨坊歌厅,红磨坊歌厅是省城雁云市的一流歌厅,但那里的消费价格也不菲。 当她们到了歌厅的时候,整个歌厅非常安静,甚至还有一些冷清。这也不奇怪,因为歌厅是满足人们的夜生活需求的,每天晚上,尤其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三、四点才是上人的高峰期。歌厅上午不营业,下午的时间段是营业期的“淡季”。 宁俊琦向前台说了预定的房间名称后,接待人员没有马上带他们去房间,而是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有包场,他们最晚只能玩到七点钟。 本来还准备多嗨一会儿,结果却只能玩三个小时了。宁俊琦主张换地方,众人都说就“这儿吧”,于是大家留了下来。 接待人员告诉宁俊琦,平时在下午六点前是按半价算。今天老板吩咐,多玩的那一会儿也按半价,算是表示的一点歉意。 在接待人员的引领下,众人到了三楼的一个包间,包间的名字叫“千里来相会”。 好熟悉的名字,楚天齐在大脑里搜寻了一下,立刻想来了,在沃原市有一家高档咖啡厅就是叫这个名字。他去了那里唯一一次,而这唯一的一次就让他记忆深刻,但那里不是给他留下美好回忆的浪漫之所,而是让他刻骨铭心的伤心之地。楚天齐轻轻晃了晃头,驱散了自己的思绪,心暗道:不想了。 到包间后,接待人员询问是否要人陪唱、是否要上酒水,当得到否定答复后,接待人员甩下一个冷脸就走了。过了很长时间才上了一份果盘,和两碟瓜子,这是包间的最低消费给送的。之后再也没人过来,这样也好,大家唱的更自由。 对于ktv,楚天齐不陌生,但也说不上怎么熟络。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同学们没少去唱街头那种露天的卡拉ok,就为了省钱。有两次进歌厅,还是于涛做东去的,后来于涛再叫他去的时候,他总以各种借口推掉了,老是别人请客不合适,而自己又没有富余钱。等他到了沃原市一工作后,去歌厅也很少,只在学校集体活动时去过几次。个人自己花钱的时候,总觉得还不如用去歌厅的钱,下饭馆更合适一些。 今天这个红磨坊歌厅,装修说不上怎么豪华,但音响质量非常不错。肖婉婷一见话筒,当仁不让的先开了唱,她唱了一首《甜蜜蜜》,又唱了一首《萍聚》。真别说,肖婉婷的音色很不错,吐字也清晰,把两首歌曲都模仿的唯妙唯肖。 大家一开始还互相谦让,后来直接变成了抢话筒,好几个人更是围在点歌器那里,来来回回的选了换,换了又选。歌曲一首接一首,歌唱者唱的很投入,观众也是常常一边看着,一边跟着哼唱。 楚天齐先是唱了一首《龙的传人》,后又唱了一曲《大海》,倒也唱的有滋有味,有板有眼。虽说有两句跑调了,但他自我感觉发挥不错,也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在大家的礼让下,周仝选了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平时说话女人味十足的她,一开嗓竟然是那样浑厚沧桑,很有原唱者的味道。当到了歌曲高音部分的时候,更是唱的荡气回肠,让人热血沸腾: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 最后一句“何惧”唱罢,音乐声也很快终止,包间里很静很静,大家都沉醉在刚才的情境。过了几秒钟,才响热烈的掌声。楚天齐注意到,重新坐回位置的时候,周仝噙在眼的泪花终于化做一串泪珠,滴落了下来。她急忙拿纸巾轻轻擦拭着,当她感受到楚天齐投来的目光时,冲着他笑了笑,把头扭向了一边,继续擦拭着。楚天齐意识到,她的内心肯定藏着一份苦痛,也许和这首歌有着某种。 虽然在一工作了两年,但楚天齐还是第一次和宁俊琦来到这样的环境,平时更是没有听她哼唱过哪怕一两句的歌词。今天,宁俊琦选唱了一首《风有朵雨作的云》,平时严肃有加、端庄大气的宁书记,唱歌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展现出的是一副娇美可人、清新灵动的小女人神态。看的楚天齐心不禁一荡,脸上留出了神秘的笑容。 整个唱歌过程,田馨唱的几首歌都比较怀旧,比如《好人一生平安》和《我只在乎你》。岳佳妮唱了几首调门很高的歌,有《青藏高原》、《嫂子颂》等。周仝总共就唱了两首歌,除了刚才那首以外,又唱了一首《当兵的人》,这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或者是她有什么情结吧。 宁俊琦演唱的几首歌,都是很抒情的风格,除了刚才的那首以外,还唱了《妈妈的吻》和《小背蒌》。在唱这两首歌的时候,楚天齐分明看到她的眼泪光闪闪,就连嗓音也有些嘶哑。而且她在演唱的时候,分明就是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在全身心的演唱。 最活跃的就数肖婉婷了,不光自己独唱,还邀请别人合唱。歌曲的风格也是五花八门,既有很小女人的歌曲,比如《轻轻的告诉你》,又有粗旷沧桑《走四方》,还有戏曲味极浓的《说唱脸谱》。 最后,在大家的撺掇、哄下,楚天齐和宁俊琦演唱了对唱歌曲《知心爱人》。这首歌楚天齐只是听了几次,平时也偶尔哼唱过,但真正演唱还是第一次。好在有字幕,再加上在他演唱时,宁俊琦轻声哼唱带动着,完成的不错,最码情绪很是饱满。在演唱过程,一开始是为了配合剧情,慢慢的两人投入进去。一个含情脉脉、脸色羞红,一个深情款款、幸福满脸,配合的很是默契。现场众人也不禁羡慕不已。 因为时光美好,反而更易流逝。工作人员来催促他们结束,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经过吃饭交流,又通过唱歌时的宣泄,那种因为“情”字带来的隔阂基本消除了。 第四百一十章 我冤枉你了 到前台结了帐,宁俊琦还要请大家吃晚饭。几位美女都表示要保持身材,晚上回去就吃水果和黄瓜了,而且午吃的太多,现在还撑的够呛呢。她们说的固然是理由,其实更重要的是,为了给宁俊琦和楚天齐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众人还是选择打的离开。肖婉婷和岳佳妮准备回家,正好两人顺路,就打了一辆车。田馨要回党校拿点东西,便和周仝一同打车离去。 平时这个时间点,已经基本过了下班高峰期。而今天的出租车却是几乎都有乘客,可能是小长假打乱了正常时间点的缘故。好不容易停下一辆出租车,肖婉婷、岳佳妮同大家告辞后,上车走了。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田馨和周仝也坐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去哪?”宁俊琦歪头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回答:“随便。” “你饿吗?要吃饭吗?” “我不饿,胃里有点不舒服。你饿不饿?” “我也不饿,那我们就不吃了。” “到底去哪?” “嗯,那我们随便走走吧。” 二人刚走出几步,几辆汽车从身边经过,其有一辆黑色宝马特别抢眼。见到这辆宝马汽车,楚天齐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这几辆车一溜排开停在歌厅台阶下面,一共三辆,最后一辆是宝马。前面两辆汽车上,各下来四个精壮的男人,向着宝马车走去,他们侧对着宝马的方向,排成两列,站在宝马车旁。 宝马车的标识太抢眼了x5,楚天齐上次和云翔宇、于涛在河西饭店就餐时,在饭店餐包看到过这个产品的宣传图册。宣传册上介绍,此款产品刚刚于去年底在美国上市,是宝马品牌的第一款四轮驱动汽车,成为豪华suv的领头羊。此款产品预计将于今年在国内上市,没想到现在竟然看到了此款产品。 宁俊琦扭过头,见他盯着豪车目不转睛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怪不得有人说“汽车是男人的小老婆”,果然不假。她轻轻碰了碰楚天齐,示意可以走了。 楚天齐转头,准备随宁俊琦走开。就在转头的一刹那,他看到离着汽车最近的一个人打开车门,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汽车开走了。用眼角余光扫到男人的一瞬间,楚天齐再次把头转动回去,看着这个男人。 此时,歌厅里快步奔出一群人,向着这个男人走去。男人也迈动脚步迎了上去,同这些人分别握手后,一同走进了歌厅。男人一直在众人的簇拥下,没有看向别处,自然没有看到楚天齐,但楚天齐却把这个人的样貌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楚天齐呆楞的样子,宁俊琦拉了拉他的手,说道:“你认识那个人?”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宁俊琦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轻挽楚天齐的手臂,慢慢向前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雁云公园广场,以前的雁云公园是收费的,公园四周设有封闭的围栏。在去年,河西省推出了十大惠民工程,当时省报还专门辟出专栏,介绍和解读这些工程。公园免费向市民开放是十大工程之一,只不过这个工程是分五年在全省全面实施,雁云市公园免费开放是第一批试点之一。于是雁云市最大的公园雁云公园拆掉围栏,对一些设施进行了改进,并把雁云公园旁边的一块空地建成了小广场。 现在的雁云公园广场,有景观、有绿树、有流水、有游玩项目,吸引了众多当地市民和外地游客。 当楚天齐和宁俊琦来到这个公园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当,既有推着小孩推车的小两口,也有抱着孙子的三代之家,既有相互扶持的老两口,也有互相依偎的小青年。他们或走或站,或坐或行,有几个人围在一打牌的,有很多人拿着各种乐器吹奏的,还有一些大爷大妈在跳大秧歌,当然也有一些人在大合唱。 对孩子吸引最大的,就是那些玩具、摇摇车、吃食什么的,再大一点的孩子就去玩打枪、套圈、游乐设施什么了。 现在的天气不错,温度适宜,微风习习,更值得庆幸的是还有难得一见的蓝天。虽然天还没有黑下来,但点点灯光已经亮,广场心的音乐喷泉还在喷洒着雨雾。 楚天齐和宁俊琦来到公园边上的雁云河旁,沿着河边的小路慢慢前行着。走着走着,身旁的人少了很多,宁俊琦把头轻轻倚偎在了楚天齐臂膀上,楚天齐顺势把她拥在臂弯里。 宁俊琦停下脚步,仰脸望着楚天齐,轻轻说道:“天齐,今天的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什么事?”楚天齐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我找她们俩的事。”宁俊琦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扑闪着,像极了一只惊恐的小猫。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脸上的表情那么僵硬,也懒的多说话?”宁俊琦盯着他道。 “真的。”楚天齐又只回答了两个字。 “真的?骗人,你肯定是生我气了,只不过是不承认罢了。”宁俊琦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唉,我其实一直有这种担心,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我……不说了。”说着,她的头轻轻的离开了他的臂弯。 楚天齐没有说话,宁俊琦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默默向前走着,走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灯光显得明亮了不少。楚天齐说话了:“俊琦,我们到那里坐坐吧。”说着,拉她的手,向旁边的休息椅走去。 宁俊琦随着楚天齐来到了椅子旁,默默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和他的间空着一段距离,拉着的手也松开了。 楚天齐先说话了:“俊琦,这些天我一直盼着你来看我,明知道你的工作忙,但我仍然盼着,有时甚至心里还有一些矛盾。矛盾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或者是太矫情了。尽管矛盾,可我就是想见到你。尤其这次五一假期,我的那种想见你的愿望更强烈,可能我认为你能休息了,有时间了吧。当我三十号那天给你打电话时,你说又来不了了,我感到了一丝失望,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你,心疼你的不易。” 听到这里,宁俊琦抬头,看了看楚天齐,她的眼明显的掠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消失了,继续低下了头。 “五号那天上午,一下课,我就打你手机,打了好几遍都是关机。接着又打你的办公室电话,照样没人接。我想,你肯定是有事出去了,或者是到没信号的村里了,认为你不会来了。”楚天齐平静的讲述着,“当我在天一阁看到你的一刹那,我高兴坏了,我明白了,你没开手机,也没提前告诉我,肯定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只是……”说到这里,他长嘘了一口气。 宁俊琦接过了话头:“只是当你来到我们订的包间,看到肖婉婷和岳佳妮的时候,你认为你先前的判断了。你意识到,我不是送给你一个惊喜,而是要带给你惊讶。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楚天齐回道:“对。” 听到楚天齐回答了这样一个字,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但还是感到鼻子发酸。她强忍着,忍着不让眼的水滴掉下来。 “也不对。”楚天齐又冒出了三个字。 听到他这有些矛盾的回答,宁俊琦仰头,静静的看着她,但她的内心却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楚天齐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讲说着自己的想法:“当时看到她们俩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在监督我,而田馨就是盯稍的。进到房间后,她们两人的激烈反应,也让我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你们就是要让我和她们分开,以这样的一种尴尬方式分开。‘分开’这个词不恰当,因为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但我当时认为你是这么想的。” 宁俊琦低下头,背过身子,抬胳膊,在脸上轻轻擦过,肩头也有轻微的耸动、伏。 楚天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所以,我当时心里非常闷的慌。后来,周仝向她们二位解释了我之所以到这里的原因,在她讲述的过程,我忽然悟到了一些东西,可能我冤枉你了。” 此时,楚天齐感觉到,宁俊琦的肩头停止了耸动,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我那天是因为接到周仝的电话,说有人请我,才到的天一阁。我之所以接受邀请,主要是因为周仝平时不和我开玩笑,我相信了她的话,当然我正想借机躲开肖婉婷和岳佳妮。到了天一阁后,并没有见到要请我的那个人,正这时巧遇了你和田馨。先是发生了一小点误会儿,之后马上消除了,周子凯也到了,我们两拨人待在了各自的餐饮包房。途周子凯有事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周仝,正在各自觉得尴尬的时候,你和田馨过来了,邀请我们到你们房间用餐。回忆了这一小段事情,我想我应该是冤枉你了。” “为什么?我不太明白。”宁俊琦没有抬头,声音嘶哑着。 第四百一十一章 过这村没这店 “你想啊,我从接到周仝电话,到进到你们房间,遇到了那么多巧合,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误会。所以,我和她俩见面也很可能是巧合,极有可能是我误会你了,是我冤枉你了。”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没有抬头,说道:“是吗?怎么听着你还是在怀疑,还是没有消除你的疑虑呀?你分明还认为你们的见面,是我故意安排的。” 楚天齐笑着道:“我不也得有一个思想转弯的过程吗?听我继续和你说。我在半信半疑,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你们几人大杯喝酒,大声说话,后来你们都有些多了,而我却很清醒。我一直想着你在酒桌上说的话,看着你对她俩的姿态,尤其是想着你平时对我的点点滴滴,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确实是冤枉你了。你其实就是想和她俩悄悄见一次面,以一种平和的方式告诉她俩,你是我的女朋友,让她俩放弃对我不切实际的想法。等她俩走后,然后你再和我见面。” “这是你现在的真心话吗?”宁俊琦抬头,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说道。 “千真万确的真心话。我催促你来看我,除了对你的思念外,不就是想让你出现在我的身边,让她们知难而退吗?现在你这么做,我俩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想想有田馨随时向你反馈情况,你肯定也能想到我催促你来看我的原因,所以你在时间非常紧的情况下,来了,也帮我解决了困扰我的问题。”楚天齐说到这里,抓了她的一只纤纤玉手。 宁俊琦没有躲闪,反而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手里,长嘘了一口气:“唉,你总算想明白了,可我心里不好受,你竟然对我不相信。而我明知道有美女对你不断进攻,却相信你的心在我这里。” “俊琦,请你原谅我的狐疑,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更在乎你的想法,以至在这件事上有些神经质。”楚天齐真诚的说道,“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宁俊琦忽然甩开他的手,把头扭向一边:“骗人,谁知你会不会再犯糊涂?” 他急忙用手轻轻去掰她的肩头,她轻轻一动,甩开了他的手臂。 刚才以为已经摆平对方,没想到她仍然说自己“骗人”,楚天齐急得抓耳挠腮,嘴里喃喃着:“我没骗你,真没骗你,说的都是真话。”说到这里,他看到了远处的路灯,便说道,“我对灯发誓,要是我说的……” 宁俊琦猛的扭回头,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埋怨道:“谁让你发誓了?我信了,信了还不行吗?刚才我就是逗逗你罢了。” 逗逗我,说的轻巧,想到这里,楚天齐顺势把她搂到怀里,说道:“你刚才的做法让我受伤了,要给我补偿。” “补偿什么?”宁俊琦娇羞的问道。 “补偿……补偿……比如把你的唇印放到我的嘴上。”楚天齐“嘻嘻”说着。 没想到宁俊琦没有像平时那样喊出“流氓”,而是在一楞之后,笑吟吟的说道:“好吧。你能经受的住几个美女的诱惑,表现不错,我就奖励你一次吧。”然后娇羞的轻声道,“把眼睛闭上。” 没想到她答应自己的愿望了,楚天齐急忙闭上眼睛,然后又不放心,睁开眼睛说道:“不能直接拿唇膏给我画啊。” “不会。傻样,快闭上眼睛。”宁俊琦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一下。 “好。”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他感受到她在慢慢向自己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嘴上。但他感觉却不对劲,急忙睁开了眼睛,用手在嘴上一抓,一张纸巾到了自己的手里,纸巾上赫然印着一个红色的唇印。 此时,宁俊琦已经从椅子上跳来,躲到了一边。 “你耍赖。”楚天齐站身来嚷道。 “我没有耍赖呀,你说让我把我的唇印放到你的嘴上,这不就是吗?”宁俊琦说完,抽身就跑。 是呀,自己是这么说的,她也是这么做的,可这却不是自己心里想的。看来自己又上当了,又被她“骗”了,为什么她一到这个时候就这么冷静呢?不想这些了,抓住这个小丫头才是最要紧的。想到这里,楚天齐跳身,冲了过去。 凭楚天齐的身手,要追她还不容易吗?很快,在一片小树丛的空地上,她就落入了他的“魔掌”,准确的说,是他的“魔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小树丛里的光线更暗一些,透过树丛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点点灯光。 尽管刚才只是嘻戏打闹,可宁俊琦依然跑的呼吸急促,香汗淋漓。她靠在楚天齐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更浓了,不时钻进他的鼻孔。楚天齐双手从她肋下穿过,紧紧抓着宁俊琦抱在身前的双手,感受着她的气息和温度。 自从落入楚天齐“魔掌”,宁俊琦就很安静,温顺的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拥着自己。感受着怀里的一团温热,楚天齐手心里汗津津的,身上也是一阵一阵的燥热。他低下头,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秀发,偶尔吹气到她的脖项和耳廓。当她再一次向她吹气后,她轻轻的“嘤咛”了一声,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讨厌,人家的骨头都快被你搂断了。”宁俊琦声音柔柔的,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 说着,他松开了紧抓着她双手的手,顺势右手一拢她左面的肩头,向怀里一带。她的身体立刻由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向着她。她警惕的向四外看了看,当再次确认四周都是树丛时,便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 楚天齐双臂继续把她拥在怀,而她却娇羞的把头扎在她的怀,久久不肯抬。宁俊琦口呼出的热气不时吹在他的胸前,让他身上的燥热更加厉害。他的双手慢慢抬,放到了她的脖子两侧,然后轻轻捧了她的脸颊。 夜色下,宁俊琦双眸更加明亮,里面分明写着“渴望”二字。她的俏脸热乎乎的,呼吸也更加急促,就连身体也在微微抖动着。 看着她娇羞又可人的样子,楚天齐低下头,向她慢慢靠近,靠近,再靠近。她身体象征性的轻轻挣扎了几下,便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也慢慢的闭上眼睛,凭着感觉去寻找那温热的双唇。 终于,他的双唇盖到她的樱桃小口上,她的身体为之一颤。她先是被动的等待她双唇的侵略,渐渐的变成主动的迎合,间或主动出击几次。 他贪婪的吮吸着她的双唇,同时,舌头也在野蛮的侵略着。终于舌头将军撬开了坚实的城门,也可以说是感动的城门大开,但舌头将军还不满足,仍在城门里搜索着,频繁侵略着那只小香舌。 上次在山上,虽然两人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嘴唇纠缠的事情,但那次是个意外,没有任何预热程序,就好比水温从十度直接到了八十度,虽然刺激但并不特别热烈。而这次不同,这次经过了相对充分预热,温度在缓慢升高,虽然升温不太迅速,却很热烈。经过一场预热,温度已经达到六十来度,现在已经跃过了八十度,正在慢慢的向九十度攀升,温度还在升高,升高…… 他感觉到自己这锅开水快要开了,很快就要开了。而她感觉到的是一阵炫晕,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舌头都被对方侵略着,但却没有被侵犯的痛苦,反而感受更多的是甜蜜,酥酥的、麻麻的。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咳、咳。” 就这两声咳嗽,顿时让他的温度迅速下降,他意识到了情况有变,急忙移开嘴唇,让舌头将军退出战场。 她的耳廓也听到了那个讨厌的声音,但炫晕的感觉却仍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想退出却又不能如愿。只到那个舌头将军偃旗息鼓,她的酥麻感觉才慢慢退去,她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去挣脱他的臂弯。 他已经发现,不远处有两只眼睛正望向这里,眼睛的主人双手按在腰上,肯定是要解决三急,但他却又没有去做,而只是满脸欣喜的望向这里。 楚天齐拉宁俊琦,撒腿就跑。宁俊琦机械的随着他钻出树木,一路狂奔,引得路人不时侧目,大概在奇怪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随着奔跑,汗液在夜风不时的挥发,楚天齐的温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接近了正常温度。宁俊琦也一样,在连续的奔跑,经过这么一活动,再被风一吹,她的炫晕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两人停了下来,他的气息稍微有些粗重,而她却是呼呼带喘。她弯着腰,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按着自己的腰上,过了好长时间才抬头,直了身子。看到他目光的一刹那,她的心跳再次加速来,脸也更加发烫。 楚天齐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说道:“刚才的运动只开了个头,要不要再来一次?” “跑的累死我了,还来呀?”宁俊琦摆着手道,“我是跑不动了。” 他做了个努嘴的动作,嘻笑着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跑之前的运动。” “之前的……你想死啊。”宁俊琦挥双拳捶打在他在身上,狠狠的“惩罚”了他一顿,才说道,“想的美,过这村没这店了。” 没这店,我不信,哪天我就给你再设计这么一个村。想到这里,楚天齐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第四百一十二章 怕你占我便宜 “你笑什么?哼,肯定没想好事,不问了。”宁俊琦脸色羞红,然后话题一转,“刚才是不是有人咳嗽了,是什么人呀?” 楚天齐说道:“有人想嘘嘘,结果看到我们在一,他就看上没完了。” “那他怎么还咳嗽呀?”宁俊琦疑惑道。 “他大概是想让我们给他挪地方吧,也说不准他看的嗓子眼发干,难受了。”说到这里,楚天齐看似无奈的叹道,“什么道?我们干正经事的,反而要给干不明事的人挪地方。” “去你的吧,就你歪理多,我们还干正……咯咯咯……我又差点把自己绕进去。”宁俊琦一推他的胳膊,“走吧。” “好”,楚天齐答应一声,看了一下周围。这才注意到,现在他们在公园广场另一侧边上。他迈动了脚步,她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向前走去。 “天齐,刚才从歌厅出来的时候,你不高兴了,是因为那个人吗?”宁俊琦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楚天齐点点头:“嗯,就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姓段,就是前几天在党校门口,把女学员掳到他们车上那伙人的领头的。本来我想,有李部长出面,市局主持工作副局长又亲自主抓,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谁曾想,到现在没有任何结果,他倒顺利出来了,还坐着宝马车到处招摇过市。” “哦,就是那个家伙呀。我听田馨说过这事,也听说过那个段公子。他爸爸是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是河西省土生土长的干部。这个田副部长门生故吏、同乡旧友遍布各类行业、多种岗位,把他儿子捞出来不难。对于他们来说,像那天的事根本就不叫事。如果当时没人盯着,他们根本就不用进到局子,弄不好反而得把你们逮进去,待个十天半月都是轻的。”宁俊琦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好经都让歪嘴和尚念歪了。” 想想宁俊琦说的话,确实就是那么回事。当天如果不是李部长带刘局长及时到场的话,事情不就被那个于晓光给黑白颠倒了吧,别人去不去,自己肯定会被带到分局,好不好还会给自己来个屈打成招。自己当然不会屈服的,但是受罪应该是避免不了的,自己总不能打出公安分局吧。再说了,个人再彪悍还能和国家机器对抗呀?自己自认为不含糊的功夫,在那粒小小的子弹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想到这里,他也叹道:“是呀,他妈的,怎么尽是这种东西。” 宁俊琦劝解道:“到什么时候也避免不了这种事情,这就是社会。社会上好官还是很多的,我们不就遇到过好多吗?莫怨难管不平事,只怪自己职位低。好好努力吧,以后当大官,当好官,才有能力管一些不平事,甚至改变一方社会风气。” “要是多一些像李部长那样的官就好了。”楚天齐感叹道。 “李副部长能办好多事,却也有他办不到的。比如在段公子这件事上,他可能能够影响一点刘局长的想法,或者不至于让事情黑白颠倒,但他要想彻底收拾段公子是办不到的。别看组织部常务看着比宣传部常务要有实权,那要分在什么地方。在人脉上,李副部长和那个段副部长就没法比,他才来了几年?段某人可是在河西省经营三十多年了。” 楚天齐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李部长的情况你也这么了解,是不是听田馨说的?”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我看田馨和李部长的关系就不一般,要不他能让她开自己的车?” 宁俊琦挥手臂,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胡说。你怎么这么八卦?人家李副部长好心让田馨开车接你们,你现在却在背后编排人家的坏话,忘恩负义的家伙。” “嘿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楚天齐讪讪的说,“当然了,就是有点什么,也正常,好官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你还说,是不是找打呀?李副部长那是平易近人。”宁俊琦举拳头晃了晃,又补充道,“我在省委组织部上过班,当然知道李副部长的基本情况,还用田馨告诉呀!” 楚天齐笑了笑,不再说话。 “楚天齐,你是不是还对田馨有成见?”宁俊琦忽然说道,“她那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好?我们是同学、好朋友嘛!” “哪能呢?当我知道你有这么一位同学时,我都羡慕死了。你看她为了你,几乎都可以两肋插刀了。”楚天齐调侃道。 “去你的。听你说的就不真诚,就是在应付我。”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问道:“对了,放假这几天你忙什么呢?连假也休不上。” “忙工作呀。玉泉矿泉水公司到现在还没签正式合同,村民是一个劲儿的去找乡政府,乡里也是急的没办法,冯乡长更是一筹莫展。这不是为了联络感情嘛,乡里邀请对方来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人景观,请了好几次,这次终于来了。那个总监没来,来的是董事王语嫣和几个人,我当然要陪了。”说到这里,宁俊琦俏皮的说道,“她还说这次接受邀请,是看你的面子的。” “千万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一听到这类话就肝颤,生怕再有什么误会。”楚天齐说着,做出一副害怕状。 “德性,你心里还不见得多高兴呢。”宁俊琦不屑的道,然后又说,“他们是一号去的,四号午走的。他们一走,我马上就到县里坐火车,来看你。因为买票晚,只有站票,快到雁云市的时候,我才坐了有一个小时。一下火车,我告诉田馨我到了,她让我回家休息,联系人的事交给她,我就关了手机,回家睡觉去了。快十一点钟的时候,闹铃把我叫醒了,我才开了手机。 ” “哦,辛苦你了,看来你俩早就密谋好了。”楚天齐调侃道。 宁俊琦“霸气”的说:“怎么?不服?还不是为了救你于水火?你刚才不是还说等亲人来救吗?” “不敢。我哪敢不服呢?”楚天齐举手告饶,然后说道,“你对我这么体贴、关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你花着自己的钱,还把面子给我,这样的女朋友打灯笼难找。” “算你有良心。”说完,宁俊琦抬头,轻声问道:“我还担心你生气呢,怕你认为我是自以为是。” 楚天齐“大度”的说:“不会的。以后咱们请别人吃饭,都是你掏钱,应我的名义。怎么样?”说到这里,直接道,“就这么定了。” “不行,不行,想的美,那我不成冤大头了?”宁俊琦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要是觉得冤的话,我可以用劳动来报答你的慷慨解囊,怎么样?”楚天齐讲出了报答条件。 宁俊琦想了想,点点头:“嗯,这个嘛……可以考虑,你说说都可以做什么劳动呀?” “什么劳动……比如,给你捶腿,给以打洗脚水。”楚天齐扳着手指头,装模作样计算着。 宁俊琦连连点头:“好,好,可以考虑,还有吗?这劳动强度太小了吧?” 楚天齐一横心,看上去异常艰难的做出了决定:“还得劳动强度大一些啊,那就给捶背……不行,不行,强度太小了……这样吧,干脆我给你做全身大按摩,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向前快速跨出两步。 宁俊琦的脸腾的红了,追打着道:“流氓,流氓,处处想占本姑娘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跑,一个打,两人追逐来,这次跑的要慢的多,完全就是嬉戏的做做样子。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二人停止嬉闹。 宁俊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马上向楚天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向旁边跨出两步,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朵旁:“老……爸……嗯,我回来了……和同学吃了点饭……我这就回去,拜拜。”说完,挂掉了电话。 “走吧,回去吧,家里催我了。”宁俊琦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做了个表示无奈的动作。 楚天齐回道:“好,回吧。咱俩打一辆车,我先送你。” “不,先送你。”宁俊琦坚决的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得看着你回到党校,我怕你一个人不回家,大晚上的,我的男神被抢走了怎么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天齐认同了她的观点。 来到路边,一招手,一辆的士停在了身旁。二人打开车门,一同坐到了后排座椅上。楚天齐对着司机说了声“省委党校”,出租车再次启动了。 微风顺着打开的车窗,轻轻吹了进来,感觉舒服极了。今天的天气就是好,不光白天出了太阳,见了蓝天,就连夜风也这么轻柔。而且风里面也没有那种难闻的味道,仿佛还带着丝丝的香气。楚天齐看了看宁俊琦,见她的脸上一幅恬静略带羞赧的表情,他的心一暖:大概是心境不同吧,心情好看什么都美好了。 美好的时光就是短暂,党校已经在前方不远处了。楚天齐扭头看了看宁俊琦,温柔的说道:“不进来坐坐?” “不了,天气不早了。”宁俊琦说着,脸一红,凑近他,声如蚊蝇的说道,“我怕你又占我便宜。” 楚天齐低声坏笑道:“你可以占我便宜呀,我不计较。” “计较个头。”宁俊琦娇羞的说着,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他疼的“呲牙咧嘴”,表情滑稽至极。她捂着小嘴,“咯咯”笑个不停。 “党校到了。”司机说着,把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楚天齐恋恋不舍的下了车。 宁俊琦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他刚回应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出租车已经“嗖”的一声蹿出去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差点露馅 出租车早没影了,楚天齐还在傻傻的张望着,直到一阵微风吹过,才清醒过来。他轻轻吧咂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唇上的味道,笑着摇摇头,迈步走向党校大门。 到了门口,刚要出示学员证。里面的保卫人员已经从屋里走出来,对着楚天齐道:“楚天齐同学,回来啦?”说着,向旁边侧了侧身,给楚天齐留出了通行的空间。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回答:“回来了。”说着,向门卫人员笑了笑,走进了党校校园。 走出几步,楚天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名保卫人员还在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对方忙挥了挥手臂,脸上依稀还带着笑容。 楚天齐挥了一下手,扭回头,向宿舍走去。边走边想:没想到在党校成名人了。自从勇斗段哥一伙后,众学员看楚天齐的神情透出了明显不同。有欣赏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多少带着一丝畏惧的,也或者多种神情都有的。就连有的教授、企业班的学员见了他,也会多看上几眼,有的人还会主动上前搭讪。尤其是保卫人员见了他,更是在热情之透着一丝惧意,可能生怕惹到他这个“暴力男”,给自己带来麻烦吧。想到这些,楚天齐摇了摇头,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整个校园里很是安静,大概绝大多数人都出去没有回来吧。就连学员楼里也是异常安静,平时用水、说话的声音统统都消失了,只有一楼值班室里的年男人还在坚守着岗位。年男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见是学员的面孔,就又转过头,继续去看电视屏幕了。 打开宿舍门,里面空空如也,陆勇没在,肯定也不回来了。从来到党校第一天,楚天齐就是和陆勇住一个宿舍,陆勇更是把潮湿的床位留给了他自己,而把另一个相对好的位置换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从心里感念对方的这份心意,为此他想和对方多亲多近一些,只是陆勇既没有挟“恩”图报,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所以,两人的关系比一般人近一些,但也不似那种知无不言的朋友。因此,两人一行动的时间很少,在课余时间也大多是各忙各的。楚天齐也小请过陆勇几次,陆勇去了一次,其余几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但楚天齐一直记着陆勇的那份情。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肚子里还饿了。楚天齐拿出一个桶方便面,撕开封口,把暖瓶已经不太热的水倒进去,用小叉子叉住了封口纸。 刚过了两分钟,他就揭去桶面上的纸,叉还有些发硬的面条,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三下五除二,连汤带水收拾个干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显示,正是宁俊琦电话,便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我到了。” “到家啦,这么快?”楚天齐说道。 “嗯,路上没堵车。我刚到家门口。”宁俊琦的声音柔柔的。 一听宁俊琦没有在家里,楚天齐肉麻的说道:“俊琦,我想你,又想你的小舌头了。” “咯咯咯……讨厌死了,流氓。”宁俊琦的声音很低,但含糖量挺高的。 他刚要再腻歪几句,电话里传出宁俊琦更低的声音:“不说了,我爸出来了。”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楚天齐看着手机,心暗道:未来的老丈人看的挺紧啊!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只听她提过她爸爸,却从未听她说过妈妈的字眼。难道她没有妈妈?是离婚了,还是去了,或者是她就是不愿谈她?再联想到她今天唱《妈妈的吻》和《小背篓》时的神情,他断定她对她妈妈肯定有感情,但“妈妈”两字也是她伤心的字眼。 楚天齐放下手机,简单收拾了吃面的现场,到水房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宿舍后,脱掉外面衣服,直接躺倒在床上。 现在肚里不空了,头却有些疼。楚天齐躺在那里,强迫自己睡去。可越是那样,反而越是睡不着。他就那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变换着身体的位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太清楚,反正应该是后半夜两、三点了。睡着后还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的,反正第二天他就只记住了一个。 …… 睡梦的楚天齐,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他眼睛有些干涩,头也有些疼,这都是喝大酒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铃声继续顽强的响着,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该接电话了。拿手机,胡乱的按下接听键,放到了耳朵旁,睡眼矇眬的“喂”了一声。 里面静了一下,接着传出“咯咯”的笑声:“懒虫,太阳都照屁股了,还在赖床呀?” 楚天齐听出来了,是宁俊琦的声音,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嘻笑道:“才几点呀,就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我又梦到咱俩亲……” “想死啊,瞎说什么,你是想让我爸听到吧。”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现在都十点多了,同志哥。” “哦……十点,不能吧。”楚天齐不相信的说道。 “费话少说,我有急事得到沃原市一趟,十二点半的火车,我现在就去车站。”宁俊琦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还没睡醒就继续吧,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 废话,这还能继续睡觉吗?楚天齐想到这里,刚要回话,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机了。 楚天齐以最快的迅速床、穿衣,以最快的迅速洗漱,又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到了党校门口。出租车也很配合,他刚一招手,就有一辆停到了身边。路上更是配合,几乎没有一点堵车。 出租车停下了,楚天齐匆匆付了车费,快步走下汽车,开始给宁俊琦拨打电话。 “有什么事?你继续睡吧,我快到车站了。”手机里传出宁俊琦撒娇的声音。 “我已经到车站了。”楚天齐大声道。 “啊?不能吧?”宁俊琦的声音充满惊讶。 “啊什么啊?我在火车站入口处等你。”楚天齐说完,果断挂掉了电话。 在楚天齐伸长脖子的期待,宁俊琦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了。她向进站口望去,很快发现了身材高挑的楚天齐。楚天齐也看到了她,快步迎了过去,接过了她并不沉重的小背包。她冲他甜甜的笑了笑,两人进了进站口,向候车大厅走去。 “你已经买上票了?什么时候买的?几点的车?”楚天齐边走边说。 宁俊琦白了他一眼:“不都跟你说了吗,十二点半的,我爸让人给买的。” 楚天齐随口道:“你爸真是对你关心的无微不至。” “那是。”宁俊琦自豪的说,然后口气一变,“别提了,昨天差点让我爸发现了问题……一会再说吧。”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车站里的一家快餐店。店里的人还不少,好不容易在靠边的位置空出了一个小桌,二人赶忙坐过去,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一下,放到了一边,等着工作人员取走。 宁俊琦占着座位,楚天齐去点了两份盖饭,一份西红柿牛腩的,一份苜蓿肉的。 当楚天齐回到座位的时候,以前的餐具已被收走,桌子也像被抹过了。他把苜蓿肉盖饭放到了宁俊琦面前,西红柿牛腩盖饭放到了自己面前,店里赠送的两碗鸡蛋汤连同托盘放到了一边。 “你今天怎么也吃肉盖饭了,不是要保持身材吗?”楚天齐逗弄道。 “昨天午就没怎么吃饭,全喝酒了,晚上更是没吃,今天早上一接到电话我就来了,哪有时间吃饭呀?现在我都全饿虚脱了。不和你说了,吃饭要紧。”说完,宁俊琦大口的吃了来。 看着她完全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嚼,楚天齐感觉很可爱,这才是小女孩天性的一面嘛!平时穿着套装,无论吃饭、走路、说话,都要注意形象,也真够难为他了。 看着她吃的速度慢了下来,楚天齐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昨天回家没有吃吗?我还吃了一桶方便面呢,怎么说家里吃东西也比宿舍方便吧。” “这还用你教?我回去后,见爸爸在等着我,就和他打了招呼,匆匆进卧室了。等我听到爸爸关电视回屋后,才下楼,进了厨房,想找点吃的。谁知,刚打开冰箱,爸爸就进来了。他问我‘你饿了吗’,我刚要回答,他又说‘这么大的酒味,你喝酒啦,怎么还有烟味’。听到这些话,我只得应付道‘喝了一点,男同学太能抽烟’,然后胡乱拿了一瓶饮料,回到了卧室,哪还敢再去找饭吃。”宁俊琦娇嗔道,“今天早上,当我让爸爸给我买车票时,他总是盯着我看,后来我在照镜子时才发现这儿的毛病。”说着,她气咻咻的指着脖项处说道。 楚天齐已经笑的直不腰来了,宁俊琦手指所指的地方,正是昨天拜自己所赐,用嘴巴给对方留下的印记。 “你还笑?肯定是爸爸发现问题了。”宁俊琦没好气的拧了他胳膊一下。 她的惩罚并没能奏效,他反而笑的更厉害了,为此还引来别人的侧目,他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第四百一十四章 空落落 楚天齐是陪着宁俊琦检票进站的。 在站台上,宁俊琦望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说道:“这次回来,我有三个没想到。”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第一个没想到,没想到那两个女孩那样懂事,而且还那样善良和纯洁,事情也才能够谈的那么顺利。第二个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那么优秀,那么有女人缘,优秀的都让人嫉妒,以后我要多珍惜。当然你不能自恃有些‘姿色’,而翘尾巴哟。第三个没想到,没想到……又让你占了我的便宜,我提前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这是我绝没有想到的。”宁俊琦说到这里,脸蛋羞成了一块大红布。 楚天齐忍着笑,说道:“你总结的很好,很全面,也比较客观,就是第三条有点不伦不类,以后这种事要提前想到。”说着,他向旁边一跳,躲开了她的“袭击”,继续说道,“我也有三个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来;没想到你这次能够主动向大家宣称,是我的女朋友;最没想到的是,在你的诱导下,让你占了我的便宜。” “你胡说。”宁俊琦还是瞅准机会,在他的身上来了两拳,“你倒打一耙,得了便宜还卖乖。” “上车了,上车了。”耳旁传来列车员再一次催促的声音。 二人这才停止了打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之后,宁俊柔声到:“我走了”。 楚天齐把小背包给她背在身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了声“去吧”。 宁俊琦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转身慢慢向车厢走去。他站在原地望着她渐渐离去的身影。 忽然,宁俊琦返回身,向这边跑来,很快到了他面前。在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她扑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在脖项处使劲嘬了一口。然后放开他,羞红着脸向列车跑去。 楚天齐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被她嘬过的地方,说实在的,还真有点疼。 她刚刚上了火车,开车的提示铃声就响了,列车缓缓启动。透过车窗,他看到了她,她向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他也以同样的手势回复了她。 …… 楚天齐是坐公交车回的党校,虽然这样要慢一些,但毕竟比打车省十多块钱,够自己一周的烟钱了。 回到宿舍后的第一件事,他先照了镜子。这一照不要紧,脖子右侧有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红色印迹,怪不得公交车上有那么多人对自己投来怪异目光呢。他苦笑着摇摇头,心说:这嘴劲儿够大的。 可能是昨天喝酒的影响,楚天齐身上软软的。他脱倒外面的衣服后,上床靠在被子上,打开电视看了来。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周六送走宁俊琦,从外面回到宿舍以后,楚天齐就没有出过学员楼。饿了就吃方便面,渴了就喝白开水。醒着就是看电视,困了就蒙头睡大觉。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星期一早上。期间,周六晚上宁俊琦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平安到达沃原市,楚天齐和她说了一些腻乎话。除此之外,他在长达四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人可说。 在这四十个小时的时间里,醒着的时候除了看电视、吃饭、上厕所以外,他就没有干其它事情,书本、资料等等更是懒的去碰。他就是觉得空落落的,什么也不想干,甚至懒的想。自己的这种感觉,究竟是因为宁俊琦的来去匆匆,还是因为两位小学妹被和平缴械,亦或是段哥突然在外面现身,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心里很空很空。 …… 星期一早上,楚天齐是被陆勇叫醒的。 看到楚天齐睁开了眼睛,陆勇说道:“这两天你都没出去吗?” “嗯。怎么啦?”楚天齐随口应道。 “没什么,我看水房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好多桶面的盒子,估计是你小子弄的。”陆勇说着,催促道,“快床吧,一会儿该误饭了。” 楚天齐答应一声“好”,迅速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和陆勇一去吃饭了。 吃完饭来到教室,楚天齐注意到,好多同学都聚在一,谈论着这两天游玩或会友的经历,尤其女同学更是讲的绘声绘色,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当然也有人在做闷葫芦,不知道是出去累蔫了,还是干脆就什么地方也没去,什么人也没会。 上课的时候,众位学员表现和课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举手发言不积极,讨论也是应付差事,明显不在状态。大家的这种表现,让上课连教授董设计很是不满,但他没有大声申斥,而是提示“收收心吧”。 等到一下课,大家立刻又恢复了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的风格,就像是和教授故意作对似的。 董设计自然把学员们的状态,反馈给了班主任田馨。田馨赶忙向董副校长做了保证表态后,私下找几名学员做了了解,找到了问题所在。她知道大家并不是故意这样的,主要还是这两天的自由活动给弄的,过两天就会好了。 班里的这批学员来自全省的各个地市、多个行业,是各个单位的佼佼者,好多人还是单位的顶梁柱。因此平时都有很多工作要做,不管是务实还是务虚工作,都很忙。这种忙不只是坐在办公室忙碌,而是要去基层、出现场、到上级、跑项目等等。 比如楚天齐、杨崇举、高燕妮这样的乡镇干部,他们就是经常要去村里,到田间地头督促、检查、指导工作,有时甚至要在村里蹲点住上几日。除了去村里以外,他们要到县里申请支持资金、参加会议,还要到外地去跑项目、拉客户,就是迎来送往、陪客户这些活动也占用了他们很大的精力。像是一些报告、总结之类的东西,都只能利用晚上时间,或是见缝插针的去完成了。 再比如班里有刑警、经警,沃原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队长乔阳就是其一位。对于他们来说,平时出差就是家常便饭,出去办案在外面住个四、五天,更是常事。往往为了抢时间,夜里赶上一夜的路也不稀罕。即使像周仝这样的户籍警,也并不是整天坐在办公室,他们也要经常去走村、下乡,核实一些户籍资料、上传下达一些户籍政策等等。 就是像肖婉婷、岳佳妮这样在省城上班的人,也不全是坐在办公室的活。就拿肖婉谢婷来说,她是市委办公厅的科长,实际就是大秘书,既要管理四、五个人的科室,还要经常和领导一下基层、到现场,赶稿子、写报告。 因此班里的这些学员在工作单位都很忙,也很充实。当他们被做为学员选送到省委党校学习时,受到了别人的羡慕,自己也感觉非常光荣。但走之前,都需要把手头的工作交出去,这样便于学员安心学习,也便于单位相关工作的衔接。在交接工作时,肯定会有一丝不舍,但为了提高自己各方面的素质,为了这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大部分人还是愉快的交接了工作,来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神圣的地方。 刚来党校的时候,在神圣的使命感支配下,人们把满腔的热情都投入到了火热的学习生活。慢慢的,新鲜感渐渐消退,和以前整天忙忙碌碌的工作相比,党校的学习生活就要枯燥、单调的多,尤其是按照时间点作息,让大家更是感受受到约束很多。 好不容易盼到五一长假了,却没有一丝放假的迹象,还好周六、日能休息了,党校竟然破天荒的多给了多半天休息时间。别小看多出的半天时间,这样就可以两晚不用归校,和友人、朋友做一个短途的旅行或是相聚。大家都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把时间精准的计算和利用了,既玩得挺嗨,却又觉得意犹未尽。因此,大家回到课堂上,就会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注意力不集、思想开小差,也是很正常的。 ……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几乎每个学员都有,楚天齐也是如此,只是原因可能和好多人不太一样。他的这种感觉是在这两天就有了,今天他也尽力迫使自己集精力、专心听讲,但这种感觉反而有增无减。他一时不知道是为什么,既有些苦恼,也暂时无可耐何。 直到下午下课时,杨崇举的一句“两个小美女怎么啦”的玩笑话,让他似乎找到了原因。 今天从进入教室,一直到下午下课走出教室,肖婉婷、岳佳妮和楚天齐就没有任何互动。平时只要是一有时间,哪怕就是途下课的间隙,肖婉婷也会跑过来,和他聊上几句,如果时间充足更会多腻上一会儿。岳佳妮平时的表现相对要内敛一些,但也会利用各种机会,和楚天齐进行眼神的交流,或是送上一个甜蜜温馨的微笑。 但今天,肖婉婷、岳佳妮却像变了一个人,虽说和楚天齐不至于像是仇人相见,但见面也仅是点头而过,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其实,平时大多数学员都是这么相处的一种状态,只是因为她俩平时对他太热情了,冷不丁的回归到一种正常状态,反而觉得不适应了。楚天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心里空落落的,也许这个原因不是全部原因,不过肯定也是原因之一。 第四百一十五章 要私了 星期二这一天,学员们上课的状态要比昨天好了许多。就是楚天齐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也不那么强烈了。 下午选修课刚下,楚天齐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一看,是田馨的电话,就接通了:“田老师,你好!”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传出田馨的声音:“楚天齐,不忙的话,来一下操场。” 操场?楚天齐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收手机,楚天齐向楼下走去。他边走边想:按说田馨有事找自己可以到班里,也可以让自己去学员组织处,可她为什么让自己去操场呢?一个年轻女班主任,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学员,二人在操场上散步,学员看到会怎么想?党校领导和同事看到又会怎么想?她就不怕别人多想? 来到院子里,远远看到操场边上站在一个人,正是田馨的样子。楚天齐心暗道: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她都不怕,自己替人家操什么闲心。这样想着,他奔田馨走了过去。 楚天齐来到田馨近前:“田老师,你找我。” 田馨上下打量着楚天齐,尤其是她好像还特意盯了一会儿他的脸庞。要是放在以前,楚天齐肯定认为这个女孩有问题,但今天他不会这么看她了。他已经知道田馨是宁俊琦的同学、好朋友,知道她对宁俊琦关心倍至。所以,她这样看自己,包括平时偶尔说上几句看似出格的话,并不是这个女孩有什么不正常,其实是她没拿自己当外人,只是以前不知道她们的关系而已。 “田老师,看够没有?”楚天齐和自己女朋友的好朋友开着玩笑。 田馨一笑:“没有。而且我今天有新发现。” “发现什么了?”楚天齐不解的问。 “不告诉你。”田馨调皮着道,然后又说,“以后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不要叫我田老师了,太别扭。” 楚天齐调侃:“你是班主任,称呼你‘田老师’天经地义,总不能称呼‘小田’吧,称呼‘小馨’就更不合适了。” “早就听说你这人油嘴滑舌的,以前看你还算正经,我还以为信息有误呢。看看,今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隐藏够深的。”田馨回击道,“别耍贫嘴,叫我田馨就行,要叫田姐的话,我也没意见。” 听她这么一说,楚天齐眼珠一转,问道:“叫你田姐的话,不是把你叫老了吗?我感觉你可没我大。” “谁从你那论了?我比俊琦大,你当然得随她称呼我“姐”了。”田馨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对了,你也没我大呀,看你的简历,和俊琦是一年呀。” 果然从田馨这里套出一个信息:自己和宁俊琦同岁。想到这里,楚天齐看似认同的说道:“你说的也对,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或是田姐了。” “这还差不多。”田馨自得的说。 她心可能在想:小样,还想跟我装老大。 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有重大发现,看来以后这个零零七也可以被自己利用。 “田……姐,今天让我到这儿,不只是为一个称呼吧?”楚天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田馨嗔怪道:“当然。让你这么一搅和,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说完,她神色一整,长嘘了口气,“段哥的事要私了。” “私了?为什么?”说到这里,楚天齐点了点头,“哦,果然,果然如此呀。” “怎么,你已经知道啦?”田馨反问。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有这个预感。我已经见过那个段哥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田馨追问。 “上周五那天,在红磨坊歌厅门口。当时你与周仝坐出租车刚走,我和俊琦步行也才走出几步,就来了三辆车。前两辆车上共下来八个壮汉,那个段哥是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那辆车是宝马x5。”楚天齐讲述着,“当时他还挺排场,八名大汉分列左右,前呼后拥着他,同时从歌厅也出来一群人,把他迎了进去。我估计那天的包场,就是他自己或者是他的人弄的,很可能主角就是他,应该是为他压惊或是接风吧。” “是吗?有这样的事?他看见你了吗?你们没有发生冲突吧?”田馨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感受到田馨的关心,楚天齐心一暖,摇了摇头:“他没看见我,我在他们侧面。” “那就好,那就好。”田馨显然放心不少,遂说道,“今天李部长让我告诉你,说那件事的主要当事方已经同意私了,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楚天齐不解:“是李部长让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是李部长肚里的蛔虫,只是负责传话罢了。”田馨有些不耐烦,可能也不愿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吧。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想了宁俊琦的分析。宁俊琦曾说那个段哥的父亲是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人脉关系要超过李部长。再说了,这件事可以说和李部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而和那个段副部长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人家是要捞出自己亲儿子的,因此双方用力的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李部长的参与,恐怕事情的结局要比现在糟糕的多,最码自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见楚天齐很长时间没有言声,田馨又说:“别想不开,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李部长让我提醒你,注意那个姓段的,尤其是在党校外面,尤其是在晚上。” 楚天齐真诚的说:“谢谢李部长关心。”然后笑着道,“田姐,怎么李部长总是让你传话呀?你们很熟吧。” “难不成部长还亲自找你?人家一个正厅级领导能这么做,已经是对你高看一眼了,别不知足。”田馨揶揄着,忽见他表情怪异,一副八卦的嘴脸,便没好气的说,“楚天齐,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觉着你的问话不怀好意呢?” 楚天齐“嘻嘻”道:“哪能呢?我当然万分感谢领导关心。只是觉得领导对你也挺关心的,有些好奇罢了。田姐,你可不要多想啊!” 田馨挥巴掌,在楚天齐的胳膊上拍了两下,狠道:“果然没憋什么好屁,狼心狗肺的东西。”骂完后,她忽然展颜一笑,“楚天齐,李部长确实对你很关心,不会是想选你当女婿吧?咯咯……” 楚天齐不禁老脸一红:“田姐,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可不敢高攀。”说到这里,忽觉话里有语病,忙改口道,“田姐,你就不要再试探我了,我的心里只有俊琦,我只爱她一人。” “哟,哟,说的真够酸的。嘴上说不敢高爽,指不定心里多么向往呢?”田馨打趣道。 楚天齐马上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义正辞言的道:“田姐,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甚至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污蔑我对俊琦的一颗诚心。”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果然关系不一般,你还知道李部长家有女儿呀?” “楚天齐,少假装正经。你还玩了倒打一耙,给别人泼脏水,小心我告你的状。”田馨咬牙道。 “向谁告呀,李部长?还是宁书记?”楚天齐嬉笑道,“如果向部长告状,我就死不认帐。如果是向俊琦的话,我求之不得,刚才的表态就是我的心里话,也正是我想对她说的。” “想的美,我只负责监视你的不轨行为,看你有没有和别的女孩勾勾搭搭。”田馨一副嘲笑的口吻,“可不负责向她报告你说的假话。” 楚天齐正要抢白,忽然响了电话铃声,他只得闭了嘴。 是田馨的电话响了,她拿出电话看了看,走出几步,按下了接听键:“李部长……好的……我马上过去。”说完,她收手机,转向楚天齐。 此时,楚天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田馨,见她扭回了头,便说道:“田馨同志,部长请你,赶紧去吧。” 一看楚天齐的表情,田馨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但没时间和他贫嘴,便咬牙道:“楚天齐,你小心点儿,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你这叫气极败坏。”楚天齐摇头晃脑道。 “你……”田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气的扭头就走。走出几步后,忽又快步返了回来,脸上也换了一副嬉笑表情,她用手一指楚天齐的脖子,揶揄道,“俊琦的嘴真够刁的。这就是我一开始说的新发现。”说完,大笑着,得意洋洋的走开了。 楚天齐老脸一红,用手摸了摸被田馨所指的地方,那里正是被宁俊琦用嘴啄过的地方。其实今天午,已经被陆勇再一次嘲笑过这里了,虽然陆勇当时并没说话,但他知道对方笑自己什么。等陆勇出去后,他偷偷照过镜子,见那块印痕还在,当时还自嘲“嘴劲儿够大的”。没想到现在被田馨也看到了,刚才自己还以为她在看自己脸呢,原来就是在观察这个所在。 田馨已经走出很远了,楚天齐笑着摇了摇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越来越阴险 自从田馨告诉楚天齐那晚的事要私了以后,楚天齐也稍微纠结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过去了。他明白这样的结果也无可厚非,说不准做为受害方的肖婉婷、贺平还能因此得到实惠呢,何况她们也就是稍微受惊罢了,并没有实质的损失。从现在了解的信息看,那个段副部长肯定会用一些手段、托一些关系的,想来她们两个小职员也是无力抗衡的。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注意观察了一下肖婉婷,他发现她现在对自己不光是不理睬,更多的时候是躲避。就是面对自己投去的目光时,也是躲躲闪闪的,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可能与私了的事有关吧。他不禁心暗道:其实没那个必要,反正自己当时出手的时候只是想搭把手救她俩,也并不想把对方怎么样。 至于贺平,平时见楚天齐就是一副理亏的样子,见面也是低头避开,这几天还是这样的表现,就更不足为齐了。 …… 这几天总想着给家里打电话,可是总有这事那事给耽误了,等到晚上想打的时候,又觉得让柳大年还得深更半夜跑一趟,很是过意不去。 这天,下了选修课,楚天齐来到院子里操场上,正打算往家里打个电话,手机却响了。一看号码是柳大年家的,他想肯定是母亲打的,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楚乡长吗?”听声音正是柳大年的。 “我是楚天齐。是大年叔吧?”楚天齐礼貌的说道。 “楚乡长,你妈要和你说话。”柳大年说完,电话里停了一下,响母亲的声音:“狗儿,我是妈。” 楚天齐心一热,对着手机道:“妈,你和爸身体都好吧?我正想……” 母亲尤春梅打断了他的话:“狗儿,你又和人打架了?伤着没?怎么总不让妈省心?” 楚天齐就是一楞,心想母亲这是从何说,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母亲指的是那天救肖婉婷的事。但他又糊涂了,母亲怎么能知道这件事? 听不到儿子的回话,电话里的声音更急了:“狗儿,你受伤了吗?现在在哪?不是在医院吧?你告诉妈,在哪个医院?我和你弟去看你。呜呜……” “妈,妈,你哭什么?我哪打架了?我现在在党校好好的上课呢?你听谁说的?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楚天齐矢口否认。 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的话,他知道母亲肯定会认为自己受伤,说不准真就和弟弟一来了。母亲和弟弟坐一趟车来省城,倒没什么,全当旅游了,父亲也肯定会有姐姐照顾。他担心的是母亲会着急上火因此病倒,或有其他什么意外。 “狗儿,你跟妈说实话,到底打没打架?”尤春梅依旧带着哭腔道。 楚天齐坚定的说道:“妈,我真没打架。”然后又继续追问,“你到底是听谁说的,肯定是听错了。” “没打?那怎么你弟弟礼瑞说……来,你跟你哥说。”尤春梅半信半疑,但还是把电话交给了楚礼瑞。 楚礼瑞的声音传了过来:“哥,今天我到青牛峪买东西,正好替大年叔往乡里捎了张报表。我把报表放到了党政办,主任不在,我就交给了那个女孩。正巧这时候进来一个人,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还说他是你的同学。他先是随便问了一些咱家的情况,然后就说‘你哥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我说‘我哥没受伤,在省里培训呢’。他一听我这么说,就说‘那就是我听错了’。我一听他话里有话,就追问他。他最后说‘你哥在十多天前,就是在党校门口,被十来个拿刀的人围着,听说现场倒了好几个人呢’。说完,他就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我一听赶紧回来就跟妈说了,咱爸不知道。” 听到弟弟这么说,楚天齐问道:“礼瑞,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长方脸,个头和我差不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的是普通话,看来岁数比你要大一点。”楚礼楚如实回答。 “哦,是他呀,那就是我的同学,是新到的乡长。”楚天齐说道。 楚礼瑞忙不迭的回答:“对,对,党政办那个女孩倒是叫他‘乡长’了。” “那就对了,我俩经常开玩笑,没想到他还是那个德行,跟你也瞎说。”楚天齐编着理由。 “乡长也瞎说?我可是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楚礼瑞显然不相信。 “礼瑞,你要相信哥的话,不要让妈着急。再说了,哥打架什么时候受不过伤?”楚天齐明白自己的理由太牵强,就换了一种方式解释。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楚礼瑞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前年不是受伤了吗?还昏迷了很长时间呢。” “那次是例外,哥遇到的是亡命徒。你们放心,我现在好好的,正在党校院里散步。假如我受伤的话,现在还能和你们说这么多话吗?”说到这里,楚天齐说道:“我那个乡长同学净瞎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问宁书记,她不会骗你。” “哦,好吧。哥你只要没事就好。”楚礼瑞的话里明显还透着怀疑。 紧接着,母亲尤春梅的声音传了过来:“狗儿,真没受伤?” “我没打架,怎么会受伤?你们放心,我现在好着呢,再有二十来天我就回去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爸现在怎么样?”楚天齐及时转换了话题。 “我和你爸都挺好,你没事就行,出门在外要吃好睡好。我不多说了,把你大年叔电话费都费完了。”尤春梅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 楚天齐正要挂掉手机,里面又传出母亲的声音:“狗儿,狗儿,你在听吗?” 楚天齐把准备挂断手机的大拇指移开,赶忙说道:“我听着呢,你说。” “狗儿,宁姑娘可是个仁义的孩儿,这两个来月,她来看了我们三回,每回都买好多东西,还给你爸和我带了药。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这可是打灯笼难找的人。”尤春梅的声音透着欣喜。 楚天齐心一暖:“妈,我知道。给大年叔省点话费吧。” “行,一说这事你就打岔。”尤春梅说完,“咔嚓”一声,挂掉了电话。 拿着电话,楚天齐陷入了沉思。人就是这么奇怪,本来是同学,结果冯俊飞处处给自己使绊子,这次更是和礼瑞说这胡说八道的话。而自己和宁俊琦的相遇,一开始几乎可以说是剑拔弩张,没想到现在发展成了恋人关系,他现在已经把她做为未来妻子的人选了。 楚天齐挺纳闷,纳闷自己和段哥一伙的打斗,怎么冯俊飞就知道了。虽然他和礼瑞说的自己受伤的事,纯属是无生有、胡说八道,但听礼瑞的表述,冯俊飞分明是根据那天的事说的。如果说他知道自己上次被董梓萱泼脏水的事,有可能是偶然的话,那这次的事又怎么解释,不可能还是偶然吧。 他妈的,我一定得问问冯俊飞那个家伙,为什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么想着,楚天齐拨通了冯俊飞办公室的电话。 手机里的回铃音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就在楚天齐准备挂断,再重新拨打的时候,里面传出冯俊飞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他没看到来电显示?还是那个家伙故意这么说的?楚天齐这么想着,开腔了:“冯俊飞,你什么东西?办事那么龌蹉,能不能明着来一回?他妈的。” “我,是‘处理品’呀。你这是来的哪一出?是得了狂犬病还是神经病,怎么一张嘴就乱咬,满嘴的屎味。”冯俊飞的声音也不客气。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说道:“你少给我装蒜,敢做不敢承认,算什么玩意?你今天跟我弟弟说什么啦?有你这么做的吗?是不是太损了?” 冯俊飞的声音看似很委屈:“‘处理品’,我今天是见你弟弟了,我问你父母的身体怎么样?家里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这不对吗?别他妈的狗咬吕洞宾。” 难道不是他,另有其人?不能呀?听到冯俊飞这么一说,楚天齐心里也狐疑,但礼瑞那么大人了,不可能听错,即使听错一句半句,也不可能错的那么离谱。 冯俊飞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处理品’,是不是你弟弟胡说什么,给我扣屎盆子啦?我可告诉你,如果你们要是胡说八道、对我污蔑的话,我有采取法律手段的权利。不是我说你,你们哥们都不靠谱,你平时就是张牙舞爪、仗势欺人,没想到你弟弟脑子也不好使,竟然把别人的关心能理解歪了,也真是奇葩。” 楚天齐怒声骂道:“冯俊飞,少他妈的充大尾巴狼,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清楚的很,你小心着点……” 冯俊飞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楚天齐,你疯啦?摆正你的态度,我是你的领导,你可以眼里没有我这个乡长,但码的礼貌总该有吧。你不问清红皂白,上来先是一通狗屁质问,紧跟着就是脏话连篇,甚至还出言威胁。我告诉你,我不是吓唬大的。做为一名党员,做为乡政府当家人,我有同一切歪风邪气做斗争的义务,也有这个担当,请你收你的那套江湖习气……” 楚天齐又忍不住骂道:“冯俊飞,你他妈……” “我警告你,如果有工作要汇报,我表示欢迎并乐意倾听,如果你再无理取闹的话,别怪我把你刚才的通话录音寄到党校去,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冯俊飞的声音很是严厉,威胁的意味很浓。 “你少来这……”楚天齐刚要反击,手机里传来“咔嚓”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心暗道:难道真不是他?难道他小子真录了音?这家伙可是越来越阴险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烦恼不已 楚天齐相信弟弟肯定不会瞎说,也绝对不应该听错,那么是自己判断错了?难道真的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冯俊飞也承认见弟弟了,也说与弟弟说过话,这和弟弟说的“他问了家里情况”也是吻合的。可冯俊飞就不承认说过自己受伤的话,难道是弟弟把两个人的话混到一啦?按说也不能呀?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冯俊飞说的要把通话录音寄到党校的话,楚天齐也多少有一点担心,虽说脏话谁都说,也不算什么事。但如果被他录了音,寄到党校的话,也可能就不是小事了。自己可是党校学员,是特训班学员,是县里推选的佼佼者。如果党校收到这样的录音,如果再被董设计之流的人看到,那还不得大肆渲染,自己肯定要受处分,县里也因此会受影响,那可就糟了。 就在楚天齐内心纠结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楚天齐,干什么呢?” 声音很是熟悉,楚天齐扭头一看,正是许久躲着自己的肖婉婷。 “没干什么?随便转转。你呢?”楚天齐随口应道。 肖婉婷低头说道:“我也是随便转转,一走走好吗?” 楚天齐刚才被冯俊飞搅得心绪有些烦乱,看了一下周围,说道:“有事吗?有什么就说。” 听到楚天齐竟然是这样的回答,肖婉婷本已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她缓缓抬头,眼溢满了委屈的泪水,陌生的看着楚天齐。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让对方误会了,便笑着道:“小肖,你怎么啦?我刚才接了一个混蛋的电话,情绪有些急躁,如果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你可不要误会。” 肖婉婷脸上略过一丝惊喜,马上又变得神色黯然,疑惑的问道:“真的?这不会是你编的一个理由吧?” “哪能呢?确实如此,否则我一个人到操场上干什么?”楚天齐诚恳的说。 肖婉婷四下看了看,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那就行。我以为你怕我影响你什么呢?再来个杯酒释兵权倒没什么,要是影响到你,那我可就愧对于你了。” 楚天齐调侃道:“小肖,你怎么变得这么敏感了?是突然长大了,还是多愁善感了?” “还不赖你?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我以为你怕回去跪搓板呢?”肖婉婷破涕为笑,调皮的道。 “你太小看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楚天齐一拍胸脯,显得很是豪气,然后逗弄道,“你要是怕给我添麻烦,还是先把眼泪擦掉吧,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肖婉婷娇羞的一笑,拿出纸巾,边在脸上擦拭,边说道:“我想你也不应该那么惧内。”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小嫂子那人倒是挺招人疼的。” 楚天齐心里美滋滋的,却故意说道:“瞎说什么?”然后话题一转:“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肖婉婷神色一黯:“看你本来就心烦,算了,不说了。”说着,向前走去。 “没事,该说说。”楚天齐跟了上去,边走边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可能是关于姓段那小子吧?” “你已经知道啦?”肖婉婷疑惑道。 “听说了一点儿,具体的不清楚。”楚天齐如实回答。 “好吧,那我说说具体情况,那个姓段的出来了,已经让人找过我,要私了,我同意了。”肖婉婷说完,看着楚天齐。她见楚天齐没什么反应,又问道,“你就没一点想法。” 楚天齐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们才是当事人。”说完,他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忙补充道,“你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理由,对方的背景我也听说了一些。” 肖婉婷叹了口气:“唉,我本意也不想私了,更不想和他们接触,只希望相关部门能够秉公办事,可是……”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方开出条件,说只要我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可以给我一笔钱做补偿。当对方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我觉得恶心,但又不能直接予以严词驳斥,对方可是主管我的市委副秘书长。姓段的可能知道于处长对我挺照顾,就直接绕开了他,也可能本就没想经过他,因为于处长是你的同学。” “你好像又敏感了吧?”楚天齐不认同肖婉婷关于自己和于涛关系的说法。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不过副秘书长在同我谈话的时候,可是问的太详细了,所以我才有这个怀疑。”肖婉婷眉头紧锁,“为了不让副秘书长下不来台,我没有当面拒绝,只回答他‘考虑考虑’。我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他直接抛出了一句‘小肖,你要考虑清楚,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大书记的意思。’当我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便说道‘我可以不追究他的责任,但不要他们的钱,我嫌脏’。秘书长一听我同意了,顿时显得很高兴,说了一句‘那也行,你很有大局观,我看好你’。”说到这里,她看着楚天齐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市侩的?”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不会的,遇到这种情况,谁也没办法,就是我也得妥协,除非不想在官场混了。” “是呀,这就是现实。”肖婉婷显得很是无奈,“虽然我对副秘书长说的‘是大书记的意思’很是怀疑,但我不敢冒这个险。那可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对我来说,就是绝对的大神存在。我前几天就听说,现在的市委书记以前和那个段副部长在一工作过,而且当时段辉还是书记的领导,所以他现在找到市委书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第二天,副秘书长就拿了一张纸让我签,纸上的标题就是‘同意私了’协议,内容也非常简单,就是一句话‘甲方同意放弃被乙方打扰一事的追究’。”说到这里,她轻轻啜泣来。 “小肖,不要伤心了,谁还不遇到点事呀?我遇到过的几件事,就比这件事更无奈多了,但也只得妥协和接受。要想开点。”楚天齐安慰道。 肖婉婷依旧泪眼婆娑:“真的吗?你不是故意在安慰我吧?”说到这里,忽然破涕为笑,“你也是个惹事的主,真没准会闯祸。”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惹事的主’呀?”楚天齐笑着道,“想开就好,反正这件事也是有惊无险,他也没能真正伤害到你,这比什么都强。” “那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及时赶到,我那天就危险了。这几天我一直躲着你,就是担心你会小看我,认为我太庸俗。你能这么想,我太高兴了,你真好,天齐哥。”肖婉婷高兴的跳来说道。 听着对方甜甜的“天齐哥”三个字,楚天齐不觉心一荡,当然仅仅是赞赏对方的小女孩天性,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看着楚天齐发呆的样子,肖婉婷笑咪咪的道:“天齐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啊?告诉你,我在找你的时候,已经和零零七打过招呼了,她知道我和你要谈什么,而不是男女约会。”说完,她“哈哈”笑着,走开了。 看着蹦蹦跳跳走开的肖婉婷,楚天齐很是羡慕:人如果都能这么放得开的话就好了,会少却多少烦恼啊!可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啊,自己现在不是正因为一个电话在纠结吗? ……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一直被冯俊飞的说法所困扰,他真担心冯俊飞会把所谓的录音寄到党校来。 根据弟弟的描述,他认定那个说自己受伤的人,绝对就是冯俊飞。小小的青牛峪乡政府,绝对不会再出现这么一个人,和冯俊飞长的如此像的人,巧的是这个人还出现在乡政府党政办公室,还会被党政办小姚称为“乡长”。而且在自己和冯俊飞的通话,冯俊飞也承认看见过弟弟,问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对方不承认说过自己受伤而已。 对于冯俊飞承认曾和弟弟见面、说话,而坚决不承认说自己受伤的做法,也正是楚天齐担心的地方。担心冯俊飞就是故意激自己发怒,从而诱使自己说出骂人话,为给自己成功录音而故意设计的环节。 从冯俊飞的为人,从冯俊飞对自己的态度,他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对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而且对自己一直怀有敌意,尤其是自己到乡里后,冯俊飞更是处处和自己做对,只是没有直接和自己开战,而是一直隐在幕后而已。但近一阶段,冯俊飞却隐隐有和自己抓破脸的意思,尤其是前一阶段还专门打电话,竟然只是为了自己被造谣的事而取笑。 从冯俊飞现在所处的环境来看,他更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再有二十天左右就要学习结束,就要回到乡里。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好,乡里甚至全县党政机关尽人皆知,而宁俊琦和冯俊飞注定是合作竞争的关系。从冯俊飞的角度看,自己的回归,对他极其不利。 所以,他只要这么一弄的话,就可能给自己抹黑成功,对党校给自己学习评定产生负面影响。从而让自己的回归产生变数,即使自己回到乡里,也得尽量夹着尾巴做人,因为那时自己已经是一个“有污点”的人,还怎么敢张扬? 难道他冯俊飞就真的这么做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报复?自己究竟该怎么化解呢?越想越乱,楚天齐烦恼不已。 第四百一十八章 庸人自扰 这天,刚下选修课,手机响了。楚天齐一看是宁俊琦的手机号,便接通了电话,急匆匆向操场赶去。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你一连找了我两次,有什么急事吗?” 楚天齐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去哪了?手机不通,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给党政办打电话,小姚也不知道你的去向。” “我能去哪?就是去村里蹲点三天,和郝晓燕一去的,不行吗?”宁俊琦的声音透出撒娇的成份。 “当然行了,我怎么敢说不行呢?”楚天齐边走边说,态度很是诚恳。 “你干什么呢?呼哧带喘的。被狼撵呢?”说到这里,手机里传来宁俊琦夸张的声音,“哎呀,不会又有哪个小姑娘在追你吧?你是不是又骗人感情了?” 楚天齐哭笑不得的回答:“什么乱七八遭的,我在步行下楼梯呢,走的急了一些。” “咯咯咯……”宁俊琦笑了来,笑声过后才说道:“说吧,什么事?是要坦白,还是要请教。” “请教,当然是请教。”楚天齐忙不迭的说。 “那巧了。在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有人说要向我请教,而且那个人也姓楚,你说巧不巧?”宁俊琦俏皮的说。 楚天齐听完就是一楞,接着就明白了,马上问道:“是不是礼瑞找你了,是不是他向你打听我有没有受伤的事?” “是呀,礼瑞进门就问,把我也吓了一跳。等到听他说完事情经过,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让他问我,又没有提前告诉我怎么说,我只好按自己的理解回答了。”宁俊琦说到这里,笑着道,“也不知道我的答复,是否符合你老人家的意思,如果有不恰当的地方,也请勿怪。” 楚天齐也见样学样,故做深沉的说道:“小宁丫头啊,说来听听,我老人家再做评判。” “还真装上大尾巴狼啦,那我就向你老人家详细汇报一下。”宁俊琦开始讲述,“今天我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礼瑞就来了,说他已经等了我很长时间。我让他进屋,问他有什么事。他把那天听说的事,以及你们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他说你们家人都不放心你,而你却让他来问我事情的真相。当时,我也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就问他是怎么想的。” 楚天齐忙问:“礼瑞怎么说?” “礼瑞说,他觉得你肯定是和人打架了,但究竟受没受伤不太清楚。他还跟我说,希望我告诉他真相,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否则,他就要到省城看你。而且他说保证不会和你父母说真实情况,只说你确实没有打架。”宁俊琦说到这里,问道,“你之所以让他问我事情的真相,大概就是让他既了解真相又能瞒住父母吧?” “是。你怎么和他说的?”楚天齐回答。 “我当时想了一下,告诉他,我说你哥确实是打架了,准确的说不是打架,而是见义勇为。然后向他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间的细节直接忽略了,一直讲到警察出现,当然警察到来以后的波折没有和他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武功在你家里只有你父亲知道,所以为了减少礼瑞的疑虑,我才说是警察及时赶到,抓住了坏人。因此你没有受伤的理由,也就充分了。”宁俊琦说完,停顿了一下,才又说:“我的回答,符合你老人家的要求吗?” “太天衣无缝了,你的回答完全符合我的想法,甚至超出了我的要求。小宁丫头,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楚天齐说到这里,坏坏的说道,“俊琦,我就在电话这头奖励你一个‘吻’吧。”说着,他真就把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了“啵”的响声。 “咦……恶心。”宁俊琦娇笑道。 “对了,礼瑞相信了吗?”楚天齐问道。 宁俊琦回答:“应该是信了?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我就相信你’。而我接下来却只得用一句假话,让他彻底放心,我说‘放心吧,那件事的第三天,我去省里就见到你哥了,他活蹦乱跳的,好的很,没有受一丁点伤。’听我这么一说,他说了一句‘我信了’,就走了。” “好,挺好,这我就放心了,我只怕他非要来看我。”楚天齐说完,不忘恭维道,“我就知道我家俊琦能办好这件事,果然办的这么漂亮。” “不要给我灌迷糊汤,只要你守身如玉就行了。”宁俊琦开着玩笑,然后说道,“你给我打电话,也是嘱咐这件事吧?” “是,也不是。”楚天齐说完,问道,“你认为和礼瑞说我受伤的那个人是谁?” “肯定是冯俊飞,除了他还有谁?”宁俊琦说的非常肯定。 “不会有错吧?”楚天齐还是不放心。 宁俊琦奚落道:“你怎么这么啰嗦?礼瑞说的够清楚了。另外,刚才在小姚和我说你打电话找我时,还把一份柳大年做的报表给了我。我问她‘冯乡长看过了吗?’小姚说‘在报表刚送到的时候,冯乡长就看过了,然后特意说请你再审核一下’。小姚的说法,不是正好和礼瑞的讲述,以及我们判断吻合吗?你是怎么了,这么疑神疑鬼的?” “哦,那就绝对是他了,可他并不承认说过我受伤的话,他这又是为什么?”楚天齐不解。 “你给他打电话啦?”宁俊琦反问。 “我觉得冯俊飞这个家伙太损,这不是要把我们家人吓坏吗,我就给他打了电话,可他不承认……”楚天齐把和冯俊飞打电话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我明白了,你打电话找我,不光是为了嘱咐我如何回答礼瑞的问题,而是你不明白冯俊飞为什么不承认说过的话,而且你还担心他把录音寄到党校。对不对?” “对,太对了。”楚天齐佩服的说道。 “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宁俊琦一副教训的口吻,“冯俊飞突然见到礼瑞,他就想使坏,所以把前几天的事进行了加工演绎。等他接你电话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有些下作,所以他就硬着头皮不承认了。而且还故意说出所谓的录音,并威胁说要把录音寄到党校,他这就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以免你再揪住他造谣的事不放,而你却弱智的相信了。” 楚天齐并不在意宁俊琦的教训,而是弱弱的问道:“那他要是真把录音寄来怎么办?” “说你弱智你还真弱智呀,百分之百他是信口胡诌。再说了,他寄了又怎样?不就是老同学之间的调侃吗,他有嘴你也有嘴呀。而且我说他不敢,如果他要这么做的话,他大伯也不会让他做,这不是故意给县里找难堪,要把书记、县长都得罪吗?”说到这里,宁俊琦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退一万步讲,就是真寄到党校了也没事,我也让它翻不出浪花来。” 听到宁俊琦难得一说的霸气话,楚天齐彻底放了心,马上酸酸的说道:“俊琦,你真好,真是我的贤内助。” “讨厌。楚天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嘴上老是抹着蜜。我可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我的事了吧?”宁俊琦调侃道。 楚天齐假装伤心道:“好人难做呀,怪不得好多人不说实话呢,原来是人们总往歪了想。”感叹完毕,他“嘿嘿”一笑,“对你好也不光是我的意思,我妈在电话说,你去看过他们好多次,还让我好好对你,说你这样的女孩儿,打灯笼难找。” 宁俊琦没有对他语气的调侃意味责怪,停了一会儿,幽幽说道:“有妈的感觉真好。”然后她忽然转变了话题,“对了,为什么你那里发生的事情,冯俊飞几乎能第一时间知道?尤其上次董梓萱给你造谣的事,他知道的比我都早,这是不是很奇怪呀?” “嗯,你说的是,我也有这方面的怀疑,不可能总是偶然吧,而且他知道的也太迅速了。”楚天齐的语气很郑重,“我怀疑身边有内鬼。” “慢慢观察吧,不要操之过急。”宁俊琦嘱咐着,“另外你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我早就听说那个姓段的不是个好鸟,去党校外面,尤其是晚上更要注意。” “嗯,我知道了。你是听田馨说的吗?她的消息可灵通了,她和李部长关系那么好,肯定能知道好多内部信息的。”楚天齐八卦的说。 宁俊琦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厉来:“楚天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龌龊想法了?讨厌死了,不跟你说了。” 楚天齐还准备再贫几句,手机里已经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声音,他只好收了手机。心暗道:她和田馨的关系真不错,自己不就开一句玩笑吗,她竟然连电话也挂了。但他也知道宁俊琦并不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倒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经过宁俊琦的点拨,楚天齐对所谓录音的事一点也不担忧了,一身轻松的向宿舍走去。 …… 晚上躺在床上,楚天齐又想了这次的事。 如果家里有电话,自己能及时和家里通话,哪至于让父母做这种无谓的担心? 现在虽说往柳大年家打电话,对方一点不嫌烦,还很热情,但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而且每次打电话时,柳大年都要见缝插针的向自己汇报工作,还要让自己指示,这让楚天齐很不好办。不说点什么吧,好像有点对不住人家的热情和诚恳,如果说几句吧,柳大年可能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出去大肆宣扬。 楚天齐心暗道:这次学习回去后,一定要给家里装部电话。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可造之材 心放下了对所谓录音的忌惮,楚天齐心情非常舒畅,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一周多的时间就过去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党校果然没有找楚天齐,那就说明没有收到所谓的录音,看来冯俊飞当时的说辞就是一种讹诈。只是自己身在其,关心则乱,害怕对自己和他人不利,所以才惶惶不可终日。 怪不得好多人在仕途刚开始的时候,能够勇往直前、义无反顾。而在权利、地位不断提升后,反而变得畏手畏脚,真正为国为民的实事也乏陈可数,只能通过“人造实事”堆砌自己的政绩。好多官会把自己的作为归为成熟,这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实际上是当事人从骨子里害怕失去,而为自己的圆滑、不作为所找的借口而已。 由彼及此,楚天齐也在自问:自己难道也要变成那样的庸官吗? 他马上给出了答案:自己可以变得成熟,甚至可以有一点点圆滑,但绝不会去做一个庸官,一个为了政绩而政绩的庸官,而要做一个为民办实事的清官、能吏。 这几天真是风平浪静,就连董设计也是规规矩矩,除了上课见了几面外,平时再没有任何接触,对方也没有再干出指桑骂槐的事,更没有直接找茬,就连用三角眼瞪自己的事也没有发生。 楚天齐不太明白董设计为什么偃旗息鼓,但似乎也猜出了一点原因。董设计变得如此老实、本分,是从上次党校门口斗法之后开始的,当时他明显是想拉偏架、借于晓光之手收拾自己,也不排除向姓段的买好、谄媚。但偏偏李部长及时赶到现场,不但没有让董设计的阴谋得逞,反而促使警察直接抓走了行凶者,而后通过指责保安而对董设计进行了敲打。这应该对董设计有所震动,会不自觉的把李部长和自己联系来,认为李部长是自己的后台,所以才对自己投鼠忌器。否则,光凭自己,董设计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不管自己分析的对不对,事实上是董设计没找自己的麻烦,这就够了。 自从肖婉婷和楚天齐讲了“私了”的事,并且得到他的理解和谅解后,她不再故意躲避楚天齐,而是有了一些正常的交往。这种交往显然有别于以前她对他的腻腻歪歪、言语暗示,而是一种同学、朋友间的正常往来,同时她也注意分寸,尽量避免和他长时间单独相处。 可能岳佳妮也受到肖婉婷情绪的感染,从不适应走了出来,又正常的和这个曾经心的男神、两次做师兄的“天齐哥”接触了。 肖婉婷和岳佳妮也挺有意思,在和楚天齐相处的时候,往往会把周仝也拉上,有时还会拽上田馨,反正她俩也知道那天“杯酒释兵权”的事。 为此,周仝开玩笑说:“你们这就是欲盖弥彰,故意让我来做电灯泡,给零零七造成你们之间正常交往的假象。” 而这时肖婉婷反而得了便宜还卖乖:“周姐,不光要你做电灯泡,还让你和佳妮、楚天齐做我的保镖,谁让你们的武力值爆表呢。” 如果田馨在场的话,一般会提出抗议:“那我呢?我就不在被保护范围吗?” 肖婉婷往往会风清云淡的予以答复:“你是零零七,擅做潜伏工作,还用专人保护吗?” 面对肖婉婷的伶牙俐齿,田馨往往只是大度的一笑了之,而大家却是不会放过这个“调理班主任”的机会,自会一阵哄堂大笑。 在这种轻松的气氛、愉悦的心情,日子已经来到了五月底,满打满算,离毕业只剩下两周时间了。 离开党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楚天齐的心情多少也有一些矛盾。他既想要尽快回去,帮助宁俊琦做好青牛峪工作、替她分忧,而且能够照看上父母。但他又对党校的生活很是不舍,不舍这难得的培训机会。 因此,楚天齐利用这本已不多的时间,抓紧了学习。除了书本上的知识,他也会到阅览室查阅相关资料,还会找任课教授请教。 对于像楚天齐这样主动学习的学员,教授们很是高兴,有了被尊重和认同的感觉,自是不吝赐教,还把一些个人资料借给他,有时也和他进行一些课内或课外内容的交流。尤其艾钟强不但对于他的问题进行答疑,而且有几次还主动找他进行探讨和辩论。 虽然楚天齐的好多观点、见识,在这些资深教授的眼里还有些稚嫩,甚至很不成熟。但教授们却从他这里获得了讲授的素材,这些素材可是鲜活的、来自基层一线的一手资料,是平时坐在办公室里想象、分析出的东西所不能比拟的。因此,教授们对于他提供的素材很重视,有的教授甚至也像艾钟强一样,有时会利用课下时间主动找他探讨。 当然了,在和教授们的这种频繁接触,受益最多的还是楚天齐。这些教授平时都很忙,有时到县里或市里上一、两节课,听课的人都会感觉受益菲浅。楚天齐现在有了这么优先的接触条件,他怎会不珍惜,怎会不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 因此,这几天时间里,楚天齐的课上课下时间排的满满的。肖婉婷还因此调侃他“削尖脑袋和领导套近乎”。 …… 对于楚天齐近一段的表现,李卫民都有掌握,他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虽然在党校开学那天,李卫民出席了典礼,并讲了话,但他根本就没看到楚天齐这么一个学员。做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做为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而且是现在这两个单位实际的主持工作者,他有大量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去关注学员的情况?出席开学典礼也不过是日常工作的一项小内容,之所以出席,主要是表示对特训班重视的一个姿态而已。 虽然组织部长职位肯定是泡汤了,但做为临时主持组织部和党校工作的李卫民来说,他丝毫不敢懈怠,反而需要更加尽心尽力。现在自己主持这两个部门的工作,其实是对自己一种极大的锻炼,这种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不是赶上省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没有到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种机会。 官场是典型的金字塔结构,越往上走人越少,也竞争越激烈,有时就像过独木桥一样。为了顺利通过通过独木桥,最码不至于掉下去,李卫民对于临时主持工作非常重视,尤其是安全工作更是重之重。主持工作期间,业绩不突出还不太要紧,如果要是出了安全事故,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别说是继续主持工作,恐怕现有的位置都会坐不稳。 李卫民现在的级别是正厅级,但他所处的位置却有别于一些厅级位置,重要性是一般的厅长所不能比的。做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下一步的位置一般会是大的地市市委书记,如果机会、运气俱佳,再有人提携的话,进级组织部长,直接跻身副部级省委常委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他现在的位置,也是很多人正两眼通红紧紧盯着的,一旦有机会,好多人是不惜投出各种致使武器,奋力一搏的。 基于各种考虑,安全问题是李卫民现在工作的重之重。所以,当那天接到田馨电话,知道有人持刀攻击学员的事后,他立刻赶往现场,并把自己可依赖的人雁云市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刘卫国,一并带去。还好去的还算及时,阻止了事态发生变故,如果再去晚一些的话,可能就会被分局颠倒黑白,不但会放走了真正的凶手,还会把见义勇为者强行带走。那种情况下,什么极端事情都可能发生。 到现场控制局势后,李卫民也了解到,因为有见义勇为者及时出手,才阻止了行凶者进一步的行动,才没有发生强奸女学员的恶劣事情。这可是在堂堂的省委党校门口,如果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自己这个主持工作的人还能坐稳位置吗? 所以,李卫民在庆幸的同时,从心里感念见义勇为者,他对三位“义士”特意注意了一下。当他看到楚天齐的时候,忽然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这个大男孩长的太像一个人了,因此李卫民特意问了楚天齐的名字。虽然对方的姓氏和自己认为的不一样,但他们长的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样,连走路的姿势都像。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他却从此关注上了楚天齐。而且随着观察,他开始慢慢怀疑,怀疑以前的事情出了什么岔口。 尽管李卫民想弄清这个大男孩儿的身,想知道这个人和那个人是不是有联系,但他明白这件事是否操作不应是自己决定,自己只能是等待机会负责反馈。 虽然李卫民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但他却从那天,特意让田馨关注楚天齐。田馨虽然不知道李卫民的真正目的,但还是把楚天齐在党校的表现做了汇报,当然这个汇报不包括感情方面的事。 从田馨的汇报,李卫民得知楚天齐虚心学习、诚心讨教,而且观点新颖、见解独特,再联想到那天的强大武力值,他会心的笑了。他知道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如果适当加以引导,再多经过一些淬炼,这小子肯定会大有前途。 第四百二十章 准是个好媳妇 不经意的又过去了好几天,楚天齐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因此,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抓紧学习,如果说废寝忘食的话有些过了,但他的学习确实要比其他学员抓的紧的多。 这天,楚天齐吃完晚饭,想想好几天没和宁俊琦联系了,便准备给她打电话。可是用手一摸,才发现手机不在身上,这才想来,午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宿舍充电了。他急忙从院子里回到宿舍,从插座下取下了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刚打开,铃声响,一个电话号码跳了出来。楚天齐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看区号是沃原市的,再一看号段好像是青牛峪乡的。尽管不清楚是什么人打的电话,但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狗儿,你的电话怎么总是打不通?你又有什么事啦?” 一听是母亲的声音,楚天齐忙回答:“我能有什么事?上课呗。上课时我的手机总是关着。” “那怎么午也打不通?也在上课?不是你真有什么事吧?”尤春梅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楚天齐苦笑一声:“妈,你怎么老是盼儿子有事呢?午的时候我手机没电了,一直关着,在充电。” “怎么说话呢?你没事就好,妈就怕你……”尤春梅申斥着。 一听母亲又要唠叨,楚天齐赶忙转移了话题:“妈,你这是在哪打电话呢?” “在哪?你猜?”尤春梅的声音变得很是神秘。 楚天齐想了想,说道:“在……乡邮局?你去乡里干什么去啦,是礼瑞跟你去的吗?” “不对,你听听还有谁的声音。”尤春梅说到这里,手机里传出了她叫楚玉良的声音,“老楚,老楚,跟儿子说句话。” 紧接着,楚玉良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天齐,我是你爸,我在咱们家里。” 家里?家里有电话啦?我怎么不知道?楚天齐还在疑惑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狗儿,都怨你爸,我还想让你再猜猜呢。我们现在就是在家里,你没想到吧?” “家里?咱家有电话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楚天齐不解的说。 尤春梅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你在外面学习,怎么能知道家里安电话?是你媳妇让人跟安的。对了,她还说是你给留的钱,我当时就怀疑是她出的钱。不过以后是一家人了,这也是她的一片孝心,我和你爸心领了。我们……” 楚天齐听的一头雾水,而母亲又要唠叨个没完,楚天齐再次打断了母亲的话:“妈,你说的什么呀?还出来个媳妇?” 电话里停了一下,传出了尤春梅的笑声:“哈哈哈……狗儿,怪妈没说清楚,就是小宁姑娘派人给安的。他今天早上直接带人来了咱们家,进门就说,你让她用你的工资给咱们家安电话。我当时就觉得可疑,你可没和我们说呀,就又向她确认。她一口咬定是你的钱,还说不用我们操心钱的事,等着用电话就行了。安好电话,她就带人走了,留她吃饭也没在。我就张罗着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事,你的手机就是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事了。” 楚天齐接过了话头:“妈,既然家里有电话了,以后联系就方便了。这样,我马上打电话,向她感谢一下。” “等等,狗儿。”尤春梅忙说道,“看看,你就是不知道吧,肯定是宁姑娘自己掏的钱。真是一个懂事的姑娘,打灯笼都难找,以后准是个好媳妇,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呀。狗儿,妈看了,宁姑娘人长的不胖,那屁股可是溜圆溜圆的,肯定能生小子,你……” “妈,有些话以后再说,节省点话费吧。”楚天齐知道母亲过日子仔细,忙抛出了这个理由。 “一说这事你就打岔,行了,妈不说了。”话音更落,手机里传来“咔嗒”的声音,是尤春梅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拿着手机,心暖意滚滚:真是个好姑娘,我刚想过的事,她就帮着做了。再想到母亲说的“能生小子”的话,他决定马上给宁俊琦打电话,顺便再逗逗她。 这样想着,楚天齐拨出了宁俊琦的号码,打了两遍没打通。再打固定电话,响了好几遍,没人接。看来又是下乡了,楚天齐只好挂断了电话。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正在教室学习,他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正是自己一直渴盼的号码。他急忙从教室出来,边下楼边按下了接听键,亲切的叫了一声“俊琦”。 “你又是三番五次的打电话,有什么事呀?是不是又有女孩纠缠你,需要我去解围呀?”宁俊琦的声音懒懒的,但却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嘿嘿,哪有那么多女孩呀?”楚天齐自嘲了一句,然后温柔道,“俊琦,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家安上了电话,我刚想到的事,你就帮着做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呀!” “咯咯咯……你真逗,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阿姨没和你说吗?这是用你工资安的,感谢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同意我支配你的工资了?”宁俊琦笑着道。 楚天齐知道对方在逗弄自己,便也回道:“可以啊,咱俩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当然可以支配我的工资了。” “哎哎,你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我记得曾和你说过,咱俩要保持适当距离,再回到从前,你忘了吗?”宁俊琦的声音一本正经的。 楚天齐嘻笑道:“你说过吗?我只记得前几天你来省里的时候,亲我了。” “流氓,你再说,我挂电话了。”宁俊琦的声音满是撒娇的味道。 “别别,我还没说完呢?你等等。”说着,楚天齐的声音也变得一本正经的,“俊琦,我妈又说了,说你真是个好姑娘,让我一定要好好对你。”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传出宁俊琦幽幽的声音:“大娘真好,你真幸福,有妈的感觉真好。” 趁着对方耐心听着,楚天齐又说:“我妈说你以后一准是个好媳妇。她还说‘宁姑娘人长的苗条,那屁股可是溜圆溜圆的,肯定能生小子’……” “不听,不听,肯定是你瞎编的,我挂电话了。”宁俊琦的声音嘎然而止。 知道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楚天齐得意的笑了。现在也无心再学习,他直接回宿舍去了。 …… 躺在床上,楚天齐又不由得想到了宁俊琦刚才说的话。她刚才再一次说了“有妈的感觉真好”,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说了,难道她真的没有妈妈? 如果宁俊琦没有妈妈的话,确实也挺可怜的,爸爸对她再好,但毕竟是男人,“母爱”的缺失是无法完全弥补的。但看她平时的为人处事、一言一行,除了在工作上比较自强、自立以外,很难找出那种单亲家庭孩子的性格缺陷。再说了,自强、自立并不是缺点,也不是性格缺陷,而是人的优点,更和单亲孩子划不上任何等号。单亲也只是自己通过一些点滴,臆测出的一个结论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直接依据,想到这里,楚天齐暗笑自己胡乱猜疑。 不管怎么说,自己要好好对待她。通过这两年的接触,他发现宁俊琦是一个比较完美的人,既没有一些省里人那种高人一等的跋扈劲儿,又拥有一份典雅高贵的气质。宁俊琦每逢大场合更能压住场 ,越是紧要关头反而越是能沉住气,很有城府,但在日常工作又不缺乏亲合力。她在出入高档场所时不会露怯,但到了自己这种农家时,脱鞋上炕、帮着干活也能来。 楚天齐觉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词,就是用来形容宁俊琦的。如果有这样的女人做生活的另一半,该是多么幸福啊!同时,他也因此感到了压力,对方太优秀了。不过压力就是动力,为了能配得上对方,为了能让对方父母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为了让她幸福,楚天齐再次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混出样来,为了自己爱的人,也为自己。 在楚天齐心目,宁俊琦就是自己理想的妻子。想到“妻子”这个词汇,他又想到了母亲的话“屁股溜圆溜圆,肯定能生小子”,不觉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做梦娶媳妇呢?看把你乐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陆勇发话了。 楚天齐看了一眼这个室友,不害躁的说道:“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做梦娶媳妇呢,还梦见我俩亲嘴呢。”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脸皮这么厚,怪不得老是有小姑娘围着你转。我还以为是她们主动的呢,看来你小子也不是个本分的主。”陆勇笑着道,“注意节制,小心哪天犯错误。” “嘿嘿,我自有分寸。”楚天齐这么说着,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有人想的感觉真好。 就在楚天齐正得意洋洋的时候,他的右眼皮快速跳了几下,不禁迷信的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要有什么事? 管他呢,有事再说。现在还是想俊琦要紧,这样想着,他的大脑又出现了宁俊琦的形象。 第四百二十一章 难道又是讹诈 第二天来后,右眼皮也不再跳,但楚天齐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似乎要出什么事似的。 不过还好,一连三天,也没有出什么事,平平安安的。楚天齐心里也放松下来,暗笑自己迷信、多疑。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的选修课上完,这一周又算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满打满算,再有一周就要毕业了。好多学员都在倒计时计算回去的时间,更多人想利用这在校期间的最后一个周末,出去玩一玩,或是会会朋友。为此,好多人都在以各种理由,向班主任田馨打招呼,想早出去几个小时。田馨对于大家的要求,倒是有求必应,没有设置任何障碍。 楚天齐暂时没有出去的计划,云翔宇、于涛、姜教授又都出差不在,最重要的是,楚天齐觉得离开党校的时间越来越近,总想在党校多待着。所以,选修课下了以后,他就直接回到了第三教室。 连着三天没动静的手机,忽然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周仝的号码,边往外走,边接通了:“周姐,你找我?” “不找你的话,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周仝的声音很轻松,“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饭?”楚天齐有些不明白,便说道,“这次我请你吧。” “别争了,上次不是你花的钱吗?今天就是我请了,你到底能不能出来?”周仝的话很干脆,“你要是怕媳妇的话,就算了。” 明知道对方是调侃自己,楚天齐也只得接了她的话:“在哪?几点。” “这还差不多。雁云公园广场旁边的水族轩,二一八房间,六点到。”周仝说了时间、地点和房间号,又补充道,“你能找到那个广场吗?” 笑话,能找不到吗?几周前还和宁俊琦在哪里发生过小暧昧呢。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只道:“我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哪里找不到?放心好了,准时出席。” 周仝也不再啰嗦,说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虽然楚天齐很想待在党校,但周仝今天的邀请必须得去。首先因为有周子凯那层关系,并且上次共同对付姓段的那些败类,关系更近了一步。另外,马上就要毕业了,坐一坐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如果不出去的话,周仝又该拿“怕媳妇”说事了。 不知道周仝为什么请自己,也许是还上次被请的情,回请自己一次,也许还有其它的事情。但她能让自己办什么事情?楚天齐一时也想不清楚。他看了一下手表,不到四点半钟,便计划五点多再出去。于是,收手机,准备先回宿舍简单收拾一下,再出去。 …… 楚天齐刚来到院子里,手机再次想了来,他拿出一看号码,自言自语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完,直接挂断了手机。 刚走出两步,手机又响了,楚天齐一看还是刚才的号码,正准备挂掉,想想对方肯定还会打,便接通了。 “有什么事?”楚天齐爱搭不理的说道。 “牛什么牛?说话懒里懒散的。”冯俊飞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可告诉你,我现在还是你的领导?” 听着对方似乎话里有话,楚天齐道:“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对你一片诚心,你小子却不够意思。上次没有把你的录音寄过去,是我给你留的面子,你别以为我不敢。”冯俊飞很不屑。 楚天齐回敬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想吓诈我,你还嫩点。以后再撒谎的话,先过过大脑,省的漏洞百出,让人笑话。” 手机里静了几秒钟,才传出冯俊飞的声音:“哈哈,你小子可是自负的很呀!罢了,青牛峪乡水太浅,容不下你这条蛟龙,你还是到别的地方高就吧。” “青牛峪乡是党的天下,不是你冯俊飞的自留地,你想让我去哪我就得去呀?你是不是也太狂了?”楚天齐以牙还牙,回击着。 “当然,我没权利支配你的去留,你太能了,有好几个人罩着,但愿你还能继续这么牛下去。”冯俊飞的话阴阳怪气的,“你是谁呀?那可是所谓的先进代表和英雄人物,到哪不是横着走?老同学,好好混,说不准以后我还得求你提携呢。楚领导,再见!哈哈哈……” “你……”楚天齐刚“你”了一声,手机里已经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楚天齐握着手机,不禁疑惑来。一开始看到冯俊飞的电话,他还以为对方又要拿所谓的录音要挟自己,他心里已经做好决断:不管你冯俊飞说出大天来,就是真把录音寄到党校,我也不能让你给吓住了。俊琦说的好,那也没什么,该承担什么后果,自己面对就是了。是脓疮早晚要破,早破比晚破好,还少受几天罪呢。如果这次让冯俊飞拿住了,以后说不准他就会随时拿这件事做为把柄,威迫自己在一些事情上做出妥协,自己决不能和冯俊飞达成什么城下之盟。 本来已经打定注意,以强硬的态度应对对方的威胁。没想到冯俊飞把录音的事一带而过,而且在听到自己并不怕威胁时,好像也变相承认了并没有这么回事。但在和冯俊飞的整个说话过程,楚天齐没有再使用过激的言词,或是脏话,他要谨防着对方“亡羊补牢”,真给自己来个录音。虽然并不会因此怕对方,但有这么一个东西在对方手里,总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传出去,也容易成为别人的笑柄。 既然冯俊飞不是要拿录音要挟自己,而又没有说出具体的事,那么这小子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是叙旧吧。冯俊飞的话阴阳怪气、莫名其妙,总在说着自己“是不是归他管,青牛峪水浅容不下自己”这样的话。难道自己要被调离? 想到这个问题,楚天齐心一惊:自己怎么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是冯俊飞闲的疼,拿话调理自己?还是确有其事?如果真有这么回事的话,自己不知道,宁俊琦也没说,难道会是非正常调离?如果真是非正常调离的话,那究竟是吉是凶呢?显然凶大于吉,否则没有不让自己知道的道理。 想到“非正常调离”几个字,楚天齐还是不解:难道赵书记、郑县长就没阻止,还是他们自己也自身难保,抑或是他们根本就从没拿自己当他们的人?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冯俊飞用录音讹诈自己的事,他心猛的一醒:不会是那小子又在故技重施,扰乱自己的心智吧? “要不找宁俊琦问问”,这个念头刚一闪现,楚天齐又否决了:自己不能什么事都靠她吧?就是她不说什么,自己也不能总是像扶不的阿斗一样,否则以后两人在一了,也会给别人留下“吃软饭”的印象。再说了,她也未必有这方面的信息,否则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 …… 尽管他不准备向宁俊琦打听这方面的事,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拨出了她的号码。 手机里面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齐,有事吗?” “我……”楚天齐一时语塞,心道:是呀,我说什么呢?自己可是不准备打听刚才猜测的事的。 “你是怎么回事,电话打过来了,问话又不说,不会又有哪个女孩缠着你,让我过去解围吧?”宁俊琦娇嗔道。 对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楚天齐忙道:“是周仝……” “周仝?不会吧?她可是有家有孩子了,也明确表态不会瞎掺和的。怎么你们……”说到这里,宁俊琦“咯咯”的笑了,“我差点上你的当,你们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小子在逗我吧,要不就是你在拿她打掩护?” 楚天齐哭笑不得:“你着什么急?非要急着抢话。我是说周仝请我吃晚饭,说是感谢上次请她吃饭,也代表周副局长回请一顿。你看你又扯到哪去了?” “咯咯咯……我就说不可能的吗?请就请呗,你们也没什么,这还用跟我汇报?你也没必要弄的这么怀弓蛇影,就好像我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似的。”宁俊琦打趣道。 楚天齐道:“我和她当然没有什么,这不是为了表明我的坦诚吗。” “别是你在欲盖弥彰、声东击西吧?不过也没几天了,谅你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宁俊琦自信的道,然后又说:“行了,少聊一会儿。利用剩下的这几天时间,赶紧把党校的学习进行总结、整理一下。我可盼着你尽快回来帮我呢,我都快忙死了。马上又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咱俩聊天的时间多的是。” 楚天齐嬉笑的接了话:“对,对,马上就能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了。” “你又开始上道了,不和你聊了。每次和你打完电话,好长时间都进入不了工作状态。”说到这里,宁俊琦的声音温柔来,“天齐,快点回来,我想你了。” 楚天齐也温柔的说:“我也想你,恨不得……” “你看,又来了,不说了,再见!”宁俊琦说完,果断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收了手机。 从宁俊琦的话,听不出任何自己要被调走的信息,而且她还在盼着自己回去帮她。那么冯俊飞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什么?难道又是讹诈?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要当刑警 楚天齐又想了一通,也没能想明白冯俊飞的用意。带着满肚子的狐疑,打上了赶往水族轩的出租车。看来水族轩很有名,楚天齐一说去的地点,司机一句都没多问,直接就把他载到了那里。 楚天齐付完车费,下了出租车。他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餐馆门头上很有创意的招牌,招牌是一个薄版的玻璃鱼缸样式,里面有水还有几种小型鱼类,鱼缸外面刻着三个大字:水族轩。 就在楚天齐正欣赏饭店招牌的时候,周仝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奔向楚天齐。 “看什么呢?现在才来,误点了吧?”周仝边说边看手表,“哦,踩着点来的,你都摆上大领导的谱了。” 当然不会说因为纠结电话内容出来晚了,楚天齐一笑:“有点事耽误了,路上又有点堵车,不过还没误点。” “是,没误时间,你还很正点。”周仝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咯咯”笑着,走进了餐馆。 楚天齐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去。 这家餐馆主营海鲜,一楼间的地上建了一个大的椭圆形两层鱼缸,里面分区放养着多种海鲜物种。一面靠墙位置也建了鱼缸,里面同样放养着小型海鲜物种。另一面墙上悬挂着灯箱式菜单,有海鲜图片、单价,还有一些水产品热菜、凉菜的图片、单价。 周仝要楚天齐挑选几种,楚天齐表示自己不会选,还是请周仝代劳,选点实惠的吃。其实这不是他谦虚,也不是客气,而是他真不会选,平时吃的太少太少了。 周仝说了一句“我也不在行”,但还是由她选了几种,并点了一瓶半斤装的白酒。 点菜完毕,二人到了楼上二一八房间。这个房间不大,摆放着正方形餐桌,餐桌的四周共摆了四张椅子。 刚才的菜价,楚天齐看到了,就是不看,他也知道只要是海鲜就不会太便宜,便说道:“周姐,让你破费了。” “不必客气,反正也不是花我的钱,上次周副局长留下的钱应该是够了。”周仝笑着说。她口说的“周副局长”,是指她的叔叔周子凯。 楚天齐笑着道:“你这是吃大户呀!” “要不是赶上花他的钱,我才不舍得来这吃呢。这次正好,花他的钱,沾你的光,咱也吃一吃海鲜。”周仝嘻笑着,然后话题一转,“楚天齐,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楚天齐说:“说吧,什么事?我告诉你答案。”接着补充道,“只要不是太为难。” 周仝说道:“当然不会为难你。”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一开始你看我不顺眼?按说我没有得罪你吧?” 没想到对方是这个问题,楚天齐略有尴尬,笑了笑:“你太敏感了吧?哪有的事?” “行了,你也不用掩饰,让我明白就行。”周仝倒是说的很轻松。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是我对定野市许源县警察有成见吧。” 正这时,有人敲门,楚天齐停止了说话,周仝说了声“请进”。 服务员进来了,托着一个大的方形托盘。托盘上有白酒、毛巾、纸巾,还有两只清蒸螃蟹和一盘白灼象拔蚌。服务员把这些东西放到桌上,说了声“请慢用”,就出去了。 “还要喝酒?”楚天齐有些疑惑,“这也太有意境了吧?” “你想什么呢?”周仝说道,“海鲜是寒性食物,需要用白酒热量和一下,白酒还可以杀掉海鲜上的一些细菌。” 周仝说完,给楚天齐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并把两只螃蟹分开,放到两人面前的餐盘里。楚天齐说了声“谢谢”,然后双手并举,开始收拾这只螃蟹。周仝那里也开始享用螃蟹的美味。 吃完了螃蟹,周仝向楚天齐举了举酒杯。楚天齐端酒杯,二人碰了一下,喝下了这一小杯白酒。再次倒满白酒,周仝微笑着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明白周仝的意思,便说道:“去年春天,我坐班车去定野市的何阳市,在半路上碰到了玩红蓝铅的人……” 楚天齐向周仝讲了去年去何阳时发生的事。他从车上有人玩红蓝铅开始讲,讲了何佼佼帮助受骗老人,自己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被“刀疤”等人约到班车下面。接着讲了何源县警察出警,警察把自己和“刀疤”等人带回派出所,先是晾了自己两个小时,然后又把自己诱骗进审训室。 在讲述被警匪联手反咬一口时,楚天齐咬牙切齿,骂出了脏话:“他妈的,他们竟然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女人,楞说我在车上对她非礼了。那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她还特别善于表演,又是假装害怕,又是痛哭流涕,让旁人一听就跟真的一样。最后她还把‘刀疤’等人说成见义勇为,说他们是因为制止我的‘龌龊’行为才出手的。那个女的看穿着还算朴素,不过眼角眉梢透着风骚劲儿,再加上她刚才的一番说辞,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准就是做皮肉生意的。” “咯咯咯……逗死了。”周仝边笑边说,“继续,继续讲。” 看着周仝幸灾乐祸”的样子,楚天齐的火气反而小了,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说:“转眼间我一个见义勇为者,被污蔑成了无耻的流氓,而那几个玩红蓝铅的家伙,竟然被塑造成路见不平的义士。两名警察让所谓的‘受害人’走了,然后以‘人证、物证齐全’为名,让我交待所谓的罪行。胖警察先是问了什么‘姓名、年龄、单位’等废话,我不屑于他们的行径,自然懒的答复,他便拍着桌子想吓唬我。 见我不吃他们这一套,旁边的瘦警察便开始唱红脸,讲狗屁的政策‘感化’我,胖警察假装不认同瘦警察的做法,先走了。那个瘦警察又讲了一通屁话,以给我‘一个小时考虑时间’为由,也走了。 虽然不怕他们所谓的“罪名”,也不惧他们接下来的手段,只是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他们收拾。一开始我想破窗而出,试了试没有成功。然后就想着打电话求援,自然打不出去,信号被屏蔽了。事后得知,我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他们眼里了,他们当时就在监控室里盯着显示器呢。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那个瘦警察又来了,表功说,经过他做工作,那个女的同意私了。刚才想过的办法都不奏效,我只得假装和他配合同意私了,与他周旋来。他说只要我出五千,那个女的就不告我。我自然不会答应他,最后还骂了那个王八蛋。五千块钱,恐怕上十年班我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再说了,我凭什么给他们,就是有钱的话,也一分钱不给他们。” “他妈的,仙人跳、敲竹杠。”周仝忍不住骂道,然后补充道,“好像也不是仙人跳,因为你并没有和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嘛。” 楚天齐继续说:“一看我不配合,那个胖子又进来了,同时还带进了四名警察。在胖子的命令下,那四个人把手的手枪对准了我。那个胖子开始对我大话威吓,说什么‘还敢狂吗?是坦白交待还是顽抗到底,给个痛快话。’” 周仝“啪”的一拍桌子,骂了一句“无耻、败类”。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四周又都有铁条阻隔,我纵有身手,也施展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束手待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给他们玩横的。我把衣服上拉链拉开,露出了肩头上的疤痕,对他们说‘好啊,你们有种,你们竟然用枪对准了我这个见义勇为者,对准了一个不愿意在你们淫威下屈服的守法公民。告诉你们,老子今天还就不怕了,你们看到没?这道疤痕是贩毒分子报复我而给留下的,我倒要看看人民警察会在我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楚天齐仿佛进入了情境,眼射出了两道寒光。 “好样的,楚天齐,姐敬重你。”周仝抚掌道。 楚天齐没有受周仝的影响,脸上神色一缓:“终于有一名警察,在我的感召下,放下了手枪。那个胖子一看这个情况,直接要下射击的命令,就在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周局来了。后面的你都知道了吧。” 周仝点了点头,其实楚天齐刚才说的这些,她也听叔叔说过。只不过周子凯讲的较简单,也没有楚天齐讲的这样身临其境,再次听当事人叙述当时的情境,周仝对楚天齐油然而生敬意。她举酒杯,对着楚天齐道:“我知道你一开始为什么对我印象不佳了,主要是因为那帮混蛋,你一听到‘许源县警察’几个字就想了那天的遭遇。兄弟,好样的,真男人。姐敬你。”说完,杯酒一饮而敬。 楚天齐也干掉了杯酒,并说:“周姐,对不住了。” “小楚,姐理解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就帮我一个忙呗。”周仝提出了一个要求。 楚天齐随口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周仝面色一整,严肃的说:“我要当刑警,你跟我叔说说。” 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笑了笑,“周姐,这才是你今天请我的目的吧?你可以直接和周局说呀,为什么反而找到我头上了?” “他不同意。”周仝神色黯然的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又被狗咬了 在周仝的一再要求下,楚天齐只得答应和周子凯说一下,但究竟能不能成,他不做保证。 周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过多强求,她说“这已经很感激了”,不时向楚天齐频频举杯敬酒。结果,半斤的白酒很快见底,而菜还没有上完,她又让服务员上了一瓶同样的酒。 品着平时很少享用的海鲜,又有“功夫”做为共同话题,加上还有周子凯这层关系,二人喝的很是高兴。周仝酒量不错,楚天齐酒量也行,就这样两瓶小酒全部见底,一人喝了半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海鲜可是金贵的东西,不能浪费,二人把能吃的东西一点点的夹到了嘴里。最后桌上只剩下一些硬质的壳和皮,还有放海鲜的器皿以及两个空酒瓶了。 一顿海鲜下来,价格自是不菲,周仝把叔叔留下的钱全部给了收银员,最后只找回了几张零钱小票。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一顿饭就花了这么多钱,等我以后有钱的时候,再请你吃海鲜,现在是没那个能力。” 周仝却说:“叔叔留下的钱,就是要我请你吃饭的,如果不花的话,他会惦记的。所以,你就不用请我吃海鲜了。”然后展颜一笑,“不过嘛,你可要记住给我办事哟!” 楚天齐知道她说的是“当刑警”的事,便也笑着说:“吃人嘴短呀!” …… 楚天齐和周仝出了水族轩,向路边走去,准备去打出租车。忽然一辆黑色汽车从身边开过,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汽车在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 周仝也随着停了下来,顺着楚天齐的目光,望向那辆汽车。在路灯及广场上灯光的映照下,那辆汽车发出炫目的光芒,非常显眼。 吸引楚天齐眼球的,是汽车上的标识,赫然是一辆宝马x5。他在前几天曾经见过一次,是那个被称为段哥的人乘坐的。这款汽车宣传是今年在国内上市,但现在是不是上市还不可知,可省城却已经有人在享用这款“坐骑”了,不得不承认人家有实力。虽然是同一个牌子,但车牌号码不同,显然和段哥那天乘坐的不是同一辆车,但肯定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楚天齐正准备收回目光,和周仝离去,忽然又停住了,定定的望向那里。 此时,宝马x5右侧车门已经打开,一男一女从车上走了下来。男人全身名牌,女人珠光宝气,男人大步走上台阶,女人紧紧相随。 汽车开走了。周仝正要催促楚天齐“快走”,却见他正看向走上台阶的人,准确的说是盯在那个女人身上。 名牌男人无意向身后看了一眼,当他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楞住了,然后脸上露出了冷笑。 周仝轻咳了一声:“某些人需要注意了,小心后院火。” 楚天齐转过头来,冲着她抱歉的一笑,二人准备离开。 忽然,身后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明确就是冲着楚天齐的。楚天齐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准备再次走开。而同样的声音却再次在身后响,比刚才的声音更大了。楚天齐只好扭回头,宁俊琦也跟着他转回了身。 “姓楚的,看到老情人也不打声招呼?太无情了吧?姓楚的,耳朵没毛病吧?”说话的是那个一身名牌的男人,男人是咬着牙说的,看的出对对方的憎恨。 看到楚天齐看向自己,男人继续说道:“办事还要靠女人,靠别人的老婆,成天勾勾搭搭的,要不要脸?” “你骂谁?”楚天齐手指着男人,大声喝道。 男人狂傲的说道:“是谁谁知道。他妈的,女人是老子的。”说着,男人一伸手,把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拽到自己怀里,粗暴的亲了来。 女人显然反感他这么做,极力挣扎着。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当众羞辱自己,楚天齐握紧拳头,向前迈出了一步。注意到了楚天齐的异常,周仝一把拉住楚天齐的胳膊,轻声道:“小楚,冷静,马上就要毕业了。” 听到周仝的提醒,楚天齐心一凛: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又何必呢?但那个男人明显就在往自己头上撒尿,难道自己还要忍吗? 此时,那个全身名牌的男人还在粗暴的亲着那个女人,并且还在撕扯着她的衣服。女人双手护着上身,不停的哀求着:“鹏飞,别这样,别这样,有事回家说,好不好,好不好?” 男人手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嘴里大骂着:“不行。妈的,骚货,狗男女……”他一边骂,一边还在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楚天齐。 是可忍孰不可忍。虽说那个女人早已不属于自己,但那个男人这样对她,明显就是冲着我楚天齐。堂堂的男子汉,怎能任人这么侮辱?想到这里,他一甩胳膊,准备挣脱周仝的双手。 周仝硬拽着他的胳膊,声音低沉却很严厉:“小楚,冷静,冷静,听我说完,再去不迟。”说着,她松开了楚天齐的胳膊。 楚天齐身子前倾,正要迈步,楞了一下,又转回了头,看着周仝。 周仝盯着楚天齐的眼睛道:“我就说三句话。第一句,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第二句,人被狗咬了,还能去咬狗吗?第三句,你要想想那个翘首等你回去帮她的女孩。” 听完周仝的话,楚天齐略一沉吟,头脑冷静下来。是啊,自己现在是党校学员,如果就因为不忍这一时之气,那么就会前功尽弃。自己首先对不住的就是赵书记,这可是他千方百计为自己争取来的,也对不自己,更对不宁俊琦。宁俊琦可是自己心爱的人,现在她正等着自己回去帮她,也正等着自己呵护。如果自己一怒之下,干出蠢事,那么别说是护着她了,自己会落个什么结果还不一定呢。 想到那句“人被狗咬了,还能去咬狗吗”的话,楚天齐心释然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人家是夫妻打闹,自己过去算什么?对方指桑骂槐,又没有指名道姓,自己只需把这笔帐记下就是了,到时一块结算。自己可是要让对方彻底倒下的,而不是逞这一时之勇。 想明白这些,楚天齐挤出一丝笑容,冲她点点头。周仝看到他的变化,也笑了,也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全身名牌男人,见到楚天齐并没有理会自己。不禁心头火,抡巴掌,扇向自己怀里的女人。 “啪”的一声脆响,让楚天齐和周仝不由得再次扭回了头,她们看到,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头发蓬乱,双手捂着脸颊,肩膀不停耸动着。 男人看到楚天齐终于扭回了头,蔑视的向他竖了指。 生怕楚天齐冲动,周仝再次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楚天齐歪着头,冲她笑了一下。但周仝注意到,他的左耳动了动,紧抿着嘴唇,显然非常愤怒,只是他在刻意控制着。 周仝使劲拽着他,示意他快走。楚天齐在原地停了有几秒钟,终于背对着那对男女,迈步走去。身后的喝骂声和哭泣声,渐渐模糊了。 来到路边,周仝一只手抓着楚天齐的胳膊,一只手不停的挥动着。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旁边。周仝示意楚天齐坐到后排座位上,待他钻进汽车后,她也跟着坐到了后排。 汽车启动了,楚天齐忍不住再次望向外面,他看到那辆扎眼的宝马x5旁,男人似乎已经停止了击打女人。而是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一只手指向自己乘坐的出租车,看样子正在把解恨的骂人脏话送给自己。 楚天齐牙关紧咬着,攥紧了拳头。周仝注意到他两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便在他的胳膊上轻轻的拍了拍。 司机大概也注意到外面的男人在骂打车的男人,便从倒车镜上观察着楚天齐,等他看到对方怒目圆睁的眼神后,赶忙收回了目光,这才问道:“去哪?” “省委党校。”周仝做了回答。 司机没有接茬,而是脚下轰了一下油门,汽车快速向前冲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出租车停下后,周仝付了车费,二人下了出租车。 站在路边,周仝松开了楚天齐的胳膊,示意他在前面走。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抬腿向党校大门走去,周仝紧紧跟在后面。 门口,一名保卫人员迅速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可能是看到楚天齐面色不善,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而是用眼光注视着这个党校的名人。周仝向保卫人员递过一个微笑,紧跟着楚天齐走进了院子。 二人默默的走着,没有说话,但周仝从楚天齐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听出了明显的愤怒,被压抑着的愤怒。 快到宿舍楼了,周仝停下脚步,轻声道:“小楚,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和你有什么过节,但我相信你,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话肯定是胡说的,你不要纠结了,一切向前看。” 楚天齐本已走到前面,又走了回来,对着周仝道:“谢谢你,周姐。”然后苦笑着道,“哎,又被狗咬了。” 周仝从他说的“又”字里,听出了一些端倪,但她不明白他具体指的是什么。只得说道:“小楚,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要是睡不着的话,给俊琦打电话聊聊天,可能心情会好一些。” 楚天齐点点头:“知道了,周姐,你先回去吧,我在院里转转。” “小楚,你可不能一个人出去啊。”周仝有些不放心。 楚天齐一笑:“放心,我都这么大人了,知道该怎么做。” 周仝“哦”了一声,说了句“少待一会儿,早点回宿舍”,然后缓缓的步进了学员楼。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要干什么 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操场上,楚天齐内心很是不平静。 本来今天接了冯俊飞莫名其妙的电话,楚天齐心情就不太好。后来在和周仝吃饭时,两人谈的很是投机,吃的好,喝的也很尽兴,他已经丢开了冯俊飞电话带来的不快。谁曾想,吃完海鲜出来后,竟然碰到了不愿意看到的人张鹏飞。 这个家伙当年横刀夺爱,抢走了相恋五年的女友孟玉玲。美好纯真的爱情,在权利、地位、金钱面前,竟然是那样的不堪一击。楚天齐痛定思痛,认为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力、地位,才能报当年夺“妻”之恨,才能洗刷因此所受的侮辱。于是,他毅然弃教从政,一脚踏进了官场。 从决定进入官场那天,楚天齐就在心立下了一个誓愿:一定要用实力打倒张鹏飞,打垮张氏父子,找回自己尊严。 到了乡里后,随着各项工作的开展,以及经历事情的磨炼,楚天齐进入官场的初衷了微妙的变化。他觉得做为一个从政者,做为一名基层干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利益着想,才是自己应该做的,才是最有意义的事。如果只是想着用权利报复曾经伤害自己的人,似乎有些太小家子气了,有些不妥。 后来,从魏超群口得知,当年在省城,趁自己喝醉时,魏超群曾纠集一些人对自己下黑手。楚天齐那时才明白,这笔帐记在张鹏飞头上,是冤枉对方了,心对张鹏飞的恨也就减弱了一些。再加上心智的成熟,楚天齐意识到,当初只是因为感情受挫,而想到要用权力报复对方,是多么的狭隘和自私。不知不觉,那种仇恨也减弱了很多,甚至他已经在故意淡化这种仇恨了。 本来,今天,当楚天齐看到张鹏飞和孟玉玲的时候,除了略有一点尴尬以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们对自己有一个友好的微笑,或是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他会压制自己心的不快,尽量对对方表现出一种大度,给予一个友好的回应。 可是当楚天齐看到张鹏飞对自己大放厥词,尤其是对孟玉玲大打出手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在对方的人生词典里,自己根本就不配和人家相提并论。对方认为,是自己玷污了人家的玩物,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人家心情不爽,自己是人家的眼钉,是人家想捻死的一个臭虫。 看到张鹏飞今天的所作所为,楚天齐深刻意识到,自己可以把私仇看作一种天真,可以慢慢不去计较。但张鹏飞不会,张鹏飞今天对孟玉玲的打脸,其实就是在当自己的脸,在明确的告诉自己“姓楚的,老子跟你没完”。 想明白张鹏飞不会放过自己,楚天齐暗暗下了决心:姓张的,我一定要打倒你,为了我自己,为了孟玉玲,为了一切受你欺凌和侮辱的人。既使把你打倒了,我也是为了救更多人脱离你的水火,而不是公报私仇。此时,楚天齐心那颗仇恨的种子再次发芽,只不过他已经给这个仇恨加入一个“公”字,赋予了为民除害的使命。 但楚天齐也知道,要想打倒张鹏飞,要想打垮张氏父子,并不容易。虽然有很多传言,关于张氏父子干坏事的传言,但那仅仅是传言,而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并且,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工作了仅两年的副科级干部,要想干掉一个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和一个正厅级干部,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这种仇恨要放到心里,要从长计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想到“从长计议”,楚天齐的心境平复了一些,但另一种情绪又涌了上来愧疚。他今天听到张鹏飞在骂自己的时候,一开始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后来他想明白了。张鹏飞说的“办事靠女人”,肯定是指在批复矿泉水可研报告时,孟玉玲经办了此事。不得不承认,当时如果不是孟玉玲主管这个事情,可能批复不会那么顺利,最码时间上肯定要拖延几个月。 而现在张鹏飞显然是把批复的事,和“老情人”三人字联系来了,所以才会对自己更加痛恨,也才招致孟玉玲挨打。看来,她今天的这顿打是拜自己所赐,是自己给她带来了这无妄之灾,楚天齐内心愧疚不已。楚天齐也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在一时冲动下和张鹏飞干上一仗。如果自己真那样做了,对方指不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呢,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孟玉玲还怎么做人?并且可能会招致更大的家庭暴力。 今天,有周仝在身边也是万幸,要不是她的坚决阻拦,自己肯定会控制不住的。自己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呢?在广场打群架?在派出所受审?也或者在公安局等着党校领导?但孟玉玲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最码要比刚刚的经历还要惨。 经过一番思考,楚天齐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只是让楚天齐疑惑的是,张鹏飞那个家伙是临时意、逞口舌之快,还是另有什么图谋?如果是为图一时痛快,倒也罢了。如果他是另有图谋的话,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想了半天,楚天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想了。他看了一眼学员楼的灯光,向那里走去。 刚一到楼宇门口,一个身影快速进了学员楼。从背影可以看出,那个人正是周仝。楚天齐不觉心一暖,看来周仝刚才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可能是怕自己一时冲动,出去干傻事吧。他紧走几步,跟了进去,边上楼,边对着前边的身影说道:“周姐,放心吧。我回宿舍了。” 前面的身影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咯噔咯噔”的踩着节奏,向上走着,显然是奔五楼女学员住宿楼层去了。 …… 回到三一五房间,楚天齐一看时间,还不晚,刚刚九点半,便给宁俊琦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传来宁俊琦的声音:“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 “不晚呀,才九点半。”楚天齐随口说道。 “是吗?从六点吃到现在也才三个多小时,不晚不晚!”宁俊琦的话里透着一股酸味。 她近一段时间怎么了?好像打破醋坛子似的。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楚天齐嘴上却换了说辞:“嘿嘿,回来有半个多小时了,我在操场上走了一会儿。”说完,又补充道,“就我自己,周仝直接回宿舍了。” “不打自招,我又没问你。”宁俊琦说完,又问道:“吃的什么呀?在哪吃的?人多吗?” 楚天齐麻利的给出了答案:“吃的海鲜,在水族轩,就我们俩。” “你们俩,水族轩。”宁俊琦念叨着,忽然高声道,“你们没去广场的哪片树丛吗?” 楚天齐就是一楞:“你知道水族轩?”接着又说道,“你可不能瞎想啊,我们就是吃饭,吃完就回来了。” “咯咯咯……逗你呢。”宁俊琦笑着道,“在你们吃饭前,周仝就给我打电话了,就了你们吃饭的地方。” 楚天齐就是一惊:“啊?你们……你们也联系着呢?你的间谍网扎的也太密了。” “怎么,不服?”宁俊琦的声音透着霸气,然后忽然低声道,“不说了,固定电话响了,我要去接了。” 她的话音刚落,楚天齐手机里就传出“嘟嘟”挂断的声音。 …… 宁俊琦说了一声“再见”,把电话听筒放到了固定电话机上。 这个电话是冯俊飞打的,是在她和楚天齐通话的时候打来的,因此,她挂断手机,结束了和楚天齐的通话,而接听了固定电话。 这个时间点接到冯俊飞的电话并不奇怪,因为他经常向宁俊琦请示、讨教。奇怪的是冯俊飞的通话内容,他在电话里表示“楚副乡长就要学成归来,如何安排他的工作,请书记做指示”。 平时冯俊飞倒也不时向宁俊琦请示、汇报一些重大工作事项,包括个别人的工作安排或调整。每逢冯俊飞问到人事安排的时候,宁俊琦的回答都很谨慎,她要看看这件事自己插手合适不合适,同时也要看看冯俊飞是否有越权的嫌疑。不过每次冯俊飞询问所涉及的都是乡里最基层人员,连股级的都没有,更别说副科的了。但今天他竟然询问一个副科级人员安排,尤其楚天齐更是他俩平时避谈的人名,因为彼此都清楚与楚天齐之间的关系,避免引不快和尴尬。 今天冯俊飞在询问关于楚天齐的安排时,理由倒也冠冕堂皇,因为“楚副乡长的分管工作已经交出去了”。确实是,如果要给他安排工作,就需要从其他副乡长那里把一部分工作拿过来。 刚才,面对冯俊飞的请示,宁俊琦没有任何指示,而是反问道:“冯乡长,你有什么打算?” 而冯俊飞在停顿一下后,给予了答复:“我还没有考虑成熟,想先请书记明示一二。” “你先考虑清楚,再说吧。”宁俊琦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冯俊飞刚才的请示,看似在情理之,但宁俊琦总感觉怪怪的。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请示?因为这并不是很紧急的事,完全可以在上班期间,比如下周一白天进行研究。但既然冯俊飞这个点请教了,那就说明他现在着急,在抢时间。他究竟因为什么事要这么急?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两个问题一出来,一个念头快速闪过:难道楚天齐的位置有变?没听说呀,看来星期一上班时,得找人打听一下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赵书记要走了 早上,楚天齐的很晚。主要是由于昨天睡的晚,虽然当时已经基本想通了事情,但躺在床上还是不由得要想问题,一时难以入睡。 星期六一整天,楚天齐都是在宿舍度过的,他没有出去,也没人邀请他,他没有往出打电话,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星期日早上,楚天齐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此时他正在梦,乍一听铃声,还是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在做梦呢。只到铃声顽强的响个不停,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来电话了。他一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感觉有些陌生,最码手机上没存这个号码,但却似乎又感觉见过这个号码。他略一沉吟,按下了接听键,说了声“您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是楚天齐吗?” 声音这么耳熟,但又一时想不来。会是谁呢?带着这个狐疑,他应了一声:“我是楚天齐。” “我是赵直。小楚,还没床吧?怎么感觉你还迷糊呢?”紧接着,传来赵直爽朗的笑声。 赵……是赵书记。怪不得觉得号码见过呢,县里印发的领导电话本上就有这个号码,只不过平时都是和秘书联系,手机上没有存而已。赵书记找我?他找我有什么事?尽管他心里狐疑,但还是马上从被窝里坐了来,欣喜的说道:“赵书记,是您呀,我确实没呢,昨天晚上睡晚了。” “理解,周末嘛!年青人觉也多。”赵直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小楚,党校学习快结束了吧?有什么打算?” 听到赵直的话,楚天齐就是一楞。听赵书记语气,难道要对自己进行调整,在听自己的意见?会把自己调整到哪?是平调还是升半格?想到这个问题,他忽然莫名的激动来。声音似乎也有点变调:“再有一周就毕业了,毕业就回去。” 楚天齐刚才的回答比较圆滑,既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但也说的很模糊,给自己留下了回旋余地。 自是听出了楚天齐话的模棱两可,赵直又问道:“我是说毕业了,对自己的工作岗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服从组织安排。”楚天齐的话言不由衷,要说一点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谁不想往高处走?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赵直的话很平静,“我要走了,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听到赵直的话,楚天齐一下子有点懵了,赵书记要走?去哪?他要我有个心里准备,准备什么?难道真要调整我的职务?恐怕这个调查未必是好事吧?刚才的小激动一下子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忐忑:“赵书记您要调走?到哪里高就啊。” “我要回晋北了,具体是什么单位还不太清楚,这个决定很突然,我也是前天才知道。我是交流干部,早晚得回去。明天就正式宣布,新书记是从沃原市下来的。”赵直的话依旧还是那么平静,“你的工作是否调整,这是新书记考虑的事情,我这个时候插手也不合适。再说了,如果我现在这么做了,对你也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已经和义平县长打过招呼,如果调整的话,让他对你重点关注一下。” 楚天齐尽管心很不平静,但还是诚恳的说道:“谢谢赵书记,您对我的教诲、提携,我没齿难忘。” “小楚,别说的这么生离死别的。我就是回晋北嘛,两个省挨着,也不远,以后你可以去找我玩,我也可以来看你。感谢这两年你对我工作的支持,我很看好你,不光是看好你的能力,更看重你的人品。”赵直的话说的非常亲近,“官场这条路不平坦,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人品一定会走的很远。你一定要努力拼搏、进取,把官做的越来越大,那样才能更多的为百姓办实事,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走出玉赤县,争取走出沃原市,如果你能到晋北省高就,说不准我还会成为你的属下呢,那样我们不是能更多的接触了吗?” 楚天齐很感动,也很激动。感动于赵直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提携,激动于赵直临走前的嘱咐和鼓励,他动情的说:“赵书记不管您走到哪,都是我永远的领导,我都会记着您,也会去看您。” “我相信。”赵直的声音也出现了轻微的变化,“小楚,明天宣布完,交接一下,我马上就得走了。临别之前,本来想送你几句话,想了想还是就说一句吧。只要心里时刻装着人民,做事之前先为百姓着想,你就是一个好官,就能走的更远。” “我记住了,谢谢您。赵书记,我回去送你吧,现在就回。”楚天齐真诚的说。 “千万不要回来,这样不合适,对你也不好。”赵直坚定的予以回绝,然后开玩笑的说,“你回来我也没时间见你。再说了,光那些正处、副处我都应付不过来,恐怕你这个副科也排不上队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书记,我听您的。” “安心学习,来日方长。小楚,咱俩是忘年交,老大哥等着你去看我。”赵直的话里充满了感情,“今天打电话,就是向你告别一下。老大哥相信你,相信你的前途会非常远大,如果机遇好的话,前途不可限量。行了,不说了,再见吧!” 楚天齐嗓音沙哑的说了五个字:“再见,赵书记。”他一说完,手机里传来“咔嗒”挂断电话的声音。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才缓过劲儿来,嘴里喃喃着“赵书记要走了”,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再次躺了下来。 …… 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想着刚才赵直打电话的事,楚天齐内心波涛翻滚。他知道,随着县委书记的调整,县里整个人事格局又将发生重大变化。这不是他关注的主要问题,眼下他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究竟能到那里。 从赵直的话,楚天齐明白,县里肯定要对自己工作岗位进行调整。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他自己能感受的到,而且极有可能不如现在的位置。他做出这种判断,并没有什么证据,仅是凭的一种感觉,但他更相信这种感觉。 楚天齐的这种感觉,也不单纯就是臆测,其实是他潜意识里的一种分析。楚天齐是赵直的人,全县公务人员都知道。所以赵直的职务变动,肯定会间接影响到楚天齐。赵直如果是高升半格到沃原市,那么做为他的人,楚天齐虽然未必会跟着升职,但职务肯定不会比现在差。如果赵直是平调到市局或到二线岗位,那么楚天齐的职务就增加了不确定性。 而现在赵直是被调回晋北省,那么他在玉赤县的影响力就会瞬间消失,和他走的近的人,立刻就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前途必然堪忧。而且楚天齐还知道,冯俊飞一直在盯着自己,就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正是因为自己的事,冯志国曾经在常委会上进行道歉,大大折损了面子,肯定不会放过调理自己的机会的。 不管新的县委书记是什么来头,楚天齐相信,对方肯定不会重用自己的,最码现在不会。这就是官场潜规则,没有哪一个新到任领导,会把前任重用的人当做心腹的。当然也有例外,但那也是需要相当长时间磨合,重新取得新领导的信任。 原来县里有三派势力,赵直、郑义平、冯志国各一派。由于郑义平掌握大权时间较短,虽然他一直在玉赤县政坛耕耘,但他的实力要弱于冯志国,所以平时他一般会略依附于赵直,有时似乎像是一派。这次赵直的离去,马上就会显现出三派的格局,当然这肯定是短期的,很快原属于赵直的一派就会被重新洗牌,编入其它派系。 新县委书记到任后,肯定要经过观察、权衡,首先要站稳脚跟,然后才是图谋扩展。所以,他一到任不会和任一派走的过近,或是过远,当然私下收拢小弟也是要做的。 本来新县委书记刚刚到任,未必会对县里人事大动干戈,很可能会暂时维持一段原样。但楚天齐赶的比较巧的是,原有的工作已经移交,只保留了一个空位置,所以自己这次回去,未必就能回到那个位置。更要命的是,还有冯俊飞在那盯着自己,冯志国焉能不替亲儿子拔掉自己这个障碍。 楚天齐现在已经明白,冯俊飞在前天打电话,分明就是因为赵书记要调走,冯俊飞从他大伯那里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至于他给自己打电话,无非就是想戏弄自己,也不排除他们已经定出了调理自己的办法。自己没有什么过错,各项成绩还不错,应该不会被直接彻底放倒,那样他们也没法向公众交待。 楚天齐推测,冯志国他们调理自己应该就是调离原岗位,调到别的乡或是别的单位,但肯定应该是不如现在。到那时,对于自己来说,会和宁俊琦分开,不能朝夕相处,也难以互相倚重。对于冯俊飞来说,削弱了竞争对手宁俊琦的实力,也便于他抢班夺权。可谓是极好的一箭多雕。 现实肯定是这么个现实,但又没到结果明朗的时候,所以尽管楚天齐心里很是焦急,却又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他只得告诫自己: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一时还是平静不下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静观其变 星期日一整天,楚天齐满脑子都是赵书记要调走这件事,虽说目前不知道自己将被如何安排,但他知道已经为时不远了。 从楚天齐内心来说,近期关注的事情都是集在乡里,集在党校这里。就没想过县里领导变动,更没想过赵直要调走,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渐渐习惯了县里的格局。实际上也反映出他的视野还比较小,敏锐性也较差,站位也还不够高,只不过平时没人提这个问题,自己也没注意到。 正因为平时没有考虑到,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楚天齐才更感觉到这件事情的突兀,才有了六神无主的感觉。想给宁俊琦打电话,想想还是算了,她即使知道也于事无补,只会多一个人担心,还不如让她过一个消停的周末呢。 想到宁俊琦,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两人要分开了。其实,这个问题很现实,而且宁俊琦也曾经提示过,只不过他一直不愿去想,渐渐的也就抛开了这件事情。 近一阶段,随着党校毕业的临近,楚天齐心里想的较多的就是尽快回到乡里,能和宁俊琦在一,帮她分担一些事务,共同管理青牛峪乡。现在乍一听到赵直要调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青牛峪乡又不是夫妻店,自己现在只保留着一个空位置,可能冥冥之已经注定要离开了。 想到和宁俊琦要分开,楚天齐的心里空落落的。自己得到党校学习机会那天,正是冯俊飞荣任乡长,王晓英进级乡党委副书记的时候,本来他就有给别人腾地方、被人礼送出境的感觉。只是想到党校指标来之不易,并且赵直和宁俊琦又寄予厚望,以及自己对这个神圣地方的向往,楚天齐才把那份失落埋在了心底。 从进入党校学习那天,楚天齐就孜孜不倦、锐意求索,每天过得都很充实,他意识到了来党校学习的重要与机会难得,所以心那小小的失落被他彻底甩到一边。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楚天齐既留恋这难得的学习生活,又期盼着早日回到乡里和心爱的人并肩战斗,更没有时间来失落,而且他也没有了失落。 只是现在,党校生活马上就要结束,而和女朋友共同奋斗的愿景却将化做泡影,那久违的失落感再次回到了楚天齐的身上,整个心里空荡荡的。 …… 星期一,从餐厅吃完晚饭出来,正想着要不要给宁俊琦打一个电话,手机却已经响了来。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正是宁俊琦。他已经猜到了电话内容,赶忙稳了稳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天齐,吃饭了吗?现在在哪?”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如实回答:“刚吃完饭,准备到操场上,给你打电话。” “哼,说的好听,从星期六开始,你已经三天没给我打电话了。”宁俊琦声音满是撒娇的味道。 “嘿嘿,我这不是正准备给你打吗?”楚天齐忙赔着笑脸,尽管对方看不到。 宁俊琦停了一下,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天齐,马上就毕业了。” “是呀,今天是五号,九号就毕业了,真留恋党校学习生活呀。”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变,“当然我更想早点回去,回去见我可爱的俊琦,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我觉得这几天过的太慢了。俊琦,你想我吗?” 宁俊琦没有顺着楚天齐的思路,而是换了话题:“你不要这么柔情似水,好不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咱俩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工作,说不准哪天就会各奔东西了。”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那一天不是还没到来吗?等真正到来的时候再说,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你,就想早点见到你,和你一工作。”楚天齐的话半真半假。 “哎,简直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儿。”宁俊琦叹了口气,“你也不能总是窝在青牛峪吧,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历练历练。” “你还说我长不大,据我所知,你也没多大吧?”楚天齐嬉笑道。 宁俊琦娇嗔道:“胡说,我比你大,是你姐姐。” “别蒙我了,你在你们大学同班同学里面最小,以前跳过好几次班,和我同岁。”楚天齐肯定的说,“既然你和我同岁,那么你应该就比我小了,我可是正月的生日。” “你……听谁说的?是田馨吗?一定是田馨。”宁俊琦的声音很急。 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俊琦,那么着急干什么?间谍也有泄密的时候,何况还有双面间谍呢。” “胡说,田馨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被你小子钻了空子,套出了她的话。”宁俊琦肯定的说,“她那么善良,你又很狡猾,她上你的当也是很正常的。” “果然是姐妹情深,怪不得她为了你不遗余力呢。”楚天齐哈哈大笑,“不过,俊琦,以后就别充岁数大了,你应该叫我天齐哥,我也应该叫你俊琦妹妹了。” “不,就不,你个无赖。”宁俊琦哼道,然后语气一缓,“天齐,要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是你打电话给我,怎么反问我有没有事?你难道没事吗?”楚天齐问道。 宁俊琦声音很低:“没事。” “不对吧,你前面又是拿话点我,要我‘男儿志在四方’,又说什么‘不能总窝在青牛峪乡’,似乎话里有话呀。”楚天齐满是疑惑的口吻。 宁俊琦反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你是说赵书记调走的事吧?赵书记昨天早上就跟我打电话了,说是今天正式宣布。”楚天齐的回答轻描淡写。 “昨天你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宁俊琦追问道。 楚天齐的话还是很轻松:“人家本来就是交流干部,早晚都得回去,现在回到晋北省也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今天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你……赵书记就没和你说点别的,比如关于你的岗位。”宁俊琦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说了,他问我‘党校就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还说他已经和郑县长说过,如果要调整我的话,让郑县长关注一下。”楚天齐的回答依然很平静,“不过,他说的只是如果,也不一定就肯定调整吧。” “你怎么这么单纯,领导能随便说话吗?他说的‘如果’,其实就是肯定,至少应该已经有人提过这个议题了。”说到这里,宁俊琦声音突然很是沙哑,“不对,楚天齐,你不可能不明白赵书记的意思,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包括你不给我打电话,也是故意的。因为你的心里不好受,你怕和我说时,让我也伤心,对不对?” “对。”楚天齐说完这个字,停顿了一下,“可现在我又能做什么呢?只能‘静观其变’了。” “静观其变?好。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最好,不管你心里想通没想通,都要这么想静观其变。”宁俊琦的声音马上又变得异常坚定,“怪不得冯俊飞前天晚上会给我打电话,问你的工作安排,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内情呀。” “那天他也给我打电话了,当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昨天一接到赵书记的电话,我就明白了。”楚天齐回答。 既然已经都知道了赵书记要走的消息,两人还是又继续探讨了很长时间这个问题,通过探讨,楚天齐也坚定了“静观其变”这个策略。 宁俊琦忽然说道:“对了,天齐,有件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本来我想你回来后再告诉你,今天就和你说了吧。” “什么事?”楚天齐追问。 “是关于董梓萱的,她和董设计确实有亲属关系,董设计是她的大伯,这还不是主要的。”宁俊琦说道,“还有一个人可能跟我们以后都会发生联系,这个人就是沃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董建设,董建设是董梓萱的父亲。” 哦,对于董设计是董梓萱的大伯,楚天齐有心里准备。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但通过他俩对自己做的事情,他有预感,董设计和董梓萱是近亲。但是对于董建设是董梓萱的父亲,这却是楚天齐第一次听说,以前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对董梓萱父亲信息的了解,还停留在“省发展计划委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上。 “是吗?怪不得我在那次颁奖时,见到还是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的董建设,觉得面熟呢。”楚天齐自己解着心宽,“董梓萱在拓展训练发生危险后,已经回到沃原市了,我当时救过她,按说她也不应该再和我对着干了吧?” “理是这么个理,可也不一定,她回去后,董设计不是照样找你麻烦吗?还不是最近认为有李部长罩着你,他才老实了一些?”宁俊琦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所以,他父亲会不会找你的麻烦,也不一定。” 楚天齐赞同着:“嗯,有这个可能。” “玉赤县新来的县委书记,是原沃原市教育局党工委书记、局长,听说是董建设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宁俊琦再次爆料。 “什么?是他?‘克星’。”楚天齐很惊讶。 “什么乱七八糟的,新书记叫柯兴旺。”宁俊琦又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楚天齐自信道,“静观其变。” “好,非常好。”宁俊琦很是赞赏,并打气道,“没事,天塌下来有老姐帮你顶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男人也不能光靠女人,对不对?俊琦妹妹。”楚天齐说完,“嘿嘿”的笑了。 “对,不对,对,对你个头。”宁俊琦有些逻辑混乱,说完,她也“哈哈”笑了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周氏满门忠烈 离开党校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今天是星期二,满打满算,再有四天就得离开省委党校了。 昨天晚饭后,和宁俊琦的一番通话,让楚天齐心里敞亮了不少。有些事情是不以自己的意愿为转移的,怨天尤人没用,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以不变应万变嘛! 在学校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百小时了。楚天齐觉得,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把这些事情捋了捋,一项项的去落实。 在教室和宿舍,楚天齐把自己向各位教授借的书和资料,一一找出来。开始和他们联系,约定还书的时间。好几位教授都表示,不用还了,就送给他了。但楚天齐依然执着的去见了这几位教授,既使教授不需要还资料,但还是要登门道谢,这是礼节,楚天齐自然不会疏忽。 利用星期二和星期三这两天的课余时间,楚天齐去见了几位教授。不但原来的好多资料和书籍没用还回去,他反而又得到了好多宝贵的资料,这让他欣喜不已,也充分体会到了诚信做事、尊重他人带来的实惠。而且,好几位教授还嘱咐他毕业回去以后,还要常来看看,这更是意外的收获了。这些教授那都是各个行业的权威,他们愿意和自己经常接触,那就是可以做朋友了。这对自己的工作肯定会大有裨益,甚至对个人的发展也会产生一些积极影响的。 当然,楚天齐去见的这些教授不包括董设计。但却在见这些人的途,两次在楼道遇到过对方。虽然互相都不喜欢对方,但楚天齐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董校长好”,而董设计只是鼻子“哼”了一声,算做答复。 …… 楚天齐从最后一名教授办公室出来,刚刚下楼,手机就响了来。他一看号码是周仝的,就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来周仝的声音:“楚天齐,你这每天挺忙的呀,一个劲儿的往行政楼跑。是准备留校当教授,还是准备走哪个专家的后门,在仕途上高升一步呢?” “周姐说笑了,我这不是抓紧时间还资料吗,做人得诚信呀。”楚天齐解释道。 “诚信?说的好听,你只对有用的人讲诚信吧,对别人好像根本就没有诚信可言。”周仝的话咄咄逼人。 楚天齐正要回答,忽觉刚才的声音离的很近,他回头一看,果然周仝已经在他身后了。他忙说道:“周姐,你这是……” “少打岔,别装糊涂,你还记得吃海鲜吧?”周仝笑吟吟的道。 “记得。”说完这两个字,楚天齐“哎呀”了一声,想来了,周仝是要他向她叔叔说“当刑警”的事呢。自己这一忙,加上赵书记要调走这件事一打搅,他把周仝所托之事忘了。 “那两天,我想你心里有事,见你也是眉头紧皱,就没好意思打扰你。这两天,你一个劲的往行政楼跑,根本不像有心事的样子,怎么就没想到把我的事给办了。那只不过是打一个电话而已,你不应该没有时间吧?”周仝看着楚天齐,玩味的说道。 楚天齐点头:“好,我一会儿就打,现在也到吃饭的点了,我先去吃完饭。” “不行,我怕一会儿你又钻哪个领导屋里,找不到你。再说了,海鲜都请你了,你不能不办事吧?”周仝展颜一笑,“你要现在不打的话,你走哪我跟哪。” 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但看对方的样子,楚天齐知道,自己要是不及时打这个电话,她肯定会盯着自己不放的。便用手一指远处,说道:“好,你去那边去,总不能我打电话,你在旁边听着吧。” “不行,我怕你和我叔叔瞎说,我就要在旁边听着。”周仝说到这里,神秘的一笑,“当然你也可以不采纳我的意见,不过你要考虑后果,我可是有俊琦电话的,说不准我会什么话都说的。” 楚天齐明白,周仝指的是那天见到孟玉玲的事情,他知道她不会真向宁俊琦告状的。但也看出她是准备“监督”自己的电话了,反正也没背人的话,她想听就听呗,想到这里,楚天齐轻叹了一声:“好吧,我现在是彻底相信了两句话。一句是‘吃人嘴短’,另一句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楚天齐说着,掏出手机,拨打了来。 手机响了几声,接通了,周子凯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楚,你怎么有时间打电话了?” “想老大哥了呗,你现在忙吗?”楚天齐对着手机说。 周子凯说话很干脆:“不忙,正准备下班呢。你肯定有事,说吧,不用跟我绕弯子。” 楚天齐看着周仝,挤眉弄眼的对着手机说:“老哥,不是我的事,是咱那侄女有事,她让我找你,你明白吗?”然后,把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上。 “咱侄女?你是说周仝。”周子凯说到这里,笑着道,“是不是她在你身边呀?” 楚天齐“嗯”了一声,说:“是的”,然后又说,“她说她想当刑警,可是你不同意,她就想让我和你说说。她还说,这些年她的这个刑警梦一直都在,为此,她的体能与格斗训练一直都没有间断,而且现在她的老公也同意了。” “她还说什么了?没说我为什么不不同意吗?”周子凯追问道。 楚天齐如实回答:“没说。她就说了这些,上周五和我说的,今天又催我给你打电话。我和她说,我只负责和周局反映一下,周局同意不同意,我就管不了了。” 手机里静了足有十多秒钟,才传来周子凯的声音:“小楚,我不同意她当刑警,是有原因的。哎,你不是外人,我就和你说说吧。周仝的爸爸,也就是我大哥,他是一名基层老刑警,一直在县刑警队工作,我就是他带出来的。 他没当过官,也当不了官,就是苍河县一名普通刑警,但他带出的弟兄好多都成了各自单位的骨干,有一位还当省厅副厅长了。我大哥比我大了十多岁,是县局最老的刑警,他的业务在县局是最棒,就是在市局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获得过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六次,也是我市唯一被公安部评为‘优秀基层刑警’的人。 后来,大哥的儿子也当了刑警,就是周仝的哥哥,叫周宇。周宇也很优秀,只比我有了八岁,小伙子从最基层干,在三十二岁那年就做了何阳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我那时也才是定野市局的一名科长。三十二岁就做到县局常务的非常少,反正在何阳这个县级市局常务副局长位置上,周宇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小伙子完全是靠能力一步步干上来的,大哥在苍河当普通刑警,我在定野当小科长,对这个位置帮不上任何忙。况且以大哥的性格,他也不会给儿子的仕途走任何后门。”说到这里,周子凯停了下来。 从周子凯的描述,楚天齐听出来了,周仝的爸爸非常优秀,周子凯也以自己的哥哥为骄傲。他的侄子,也就是周仝的哥哥,同样优秀。不用说,周子凯肯定也很优秀,只不过是他自己没有说而已。 过了一会儿,周子凯长嘘了一口气,才又语气沉重的说道:“就在周宇当上何阳市常务副局长的当年,何阳发生了一越狱犯劫持人质的事件,等他赶到现场时,经过做工作,用他自己换下了人质。也合该有事,就在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顺利推进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附近的山上在炸石头。越狱犯在神情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误认为有人开枪了,立刻按下了手定时炸弹的遥控器,并叫嚣着‘就让这么多人一陪葬吧’,而越狱犯的身上就绑着自制炸药。 刚才周宇在换下人质的时候,就被越狱犯一只手勒着脖子。此时,他听到越狱犯的叫嚣后,对着对面的战友和群众喊了声‘快躲开,要爆炸了’,迅速来了个“倒踢金冠”,挣脱越狱犯的胳膊。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他没有逃跑,而是猛然扛越狱犯,向身后的悬崖跑去。在人们的周局,快跑”的呼喊声,周宇扛着越狱犯,一同跳下了悬崖,紧接着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据现场的警察说,当时他如果逃跑的话,是完全有机会的,他可能是怕越狱犯扑向众人吧,所以他选择了那样一个极端的方式。事后,在山涧下,只发现了一个残破的警用皮带扣,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说到这里,周子凯的声音再次停了下来。 楚天齐已经感受到对方话音在颤抖了,他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周仝,见她两眼也是红红的。虽然楚天齐把手机紧贴着耳朵,但估计周仝也想到叔叔讲什么了。 周子凯沙哑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周宇牺牲后的第二年,我大哥也在办案过程出车祸了,是在一条山路上,被两辆无牌照翻斗车前后夹击的。当人们赶到现场时,我大哥驾驶的“普桑”车早已经被挤的面目全非,而大哥的整个身体断了好几截,连都出来了。”此时,周子凯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悲怆的哭声。 楚天齐被震撼了,这真是满门忠烈啊。他再次向周仝看去,周仝的脸颊上已经挂上了两条泪河。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人关心真好 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周哥,不说了,我都知道了。” “小楚,让你见笑了。”手机里传来周子凯抽泣的声音:“从我大哥遇难现场提取的证据看,这就是一场谋杀,只是到现在也没有破了案。”停顿了一下,已经不带抽泣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大哥遇害的第二年,周仝警校毕业,当时她嚷嚷着要当刑警。我考虑到刑警的危险性,尤其她还是一个女孩子,就以她父亲和哥哥的惨痛教训劝说她,让她放弃这个念头。不提他俩还好,一提他俩,他更是嚷嚷着要‘给父亲报仇’,要完成‘父亲和哥哥未竞的事业’。 一开始我好言相劝,不见任何效果,她反而每天到单位找我。后来干脆就把她关在家里,让她婶婶专门看着她。对了,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当时考虑到大哥职业的危险,周仝从小就是在我家长大的。她被关了‘禁闭’,倒没有要跳楼逃跑的举动,而是玩了绝食。一开始我以为,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坚持下来的。谁曾想,她一连绝食了三天。我一看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便答应帮他进刑警队,他才吃饭。 几个月后,在她拿到调令的那天,我们一直等到很晚,她都没有回来,我意识到了不妙,马上出去找她。因为我让她去当了户籍警,没有顺了她‘当刑警’的意愿,并且故意把她安排到了许源县,许源县和她爸爸、哥哥没有任何交集,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后来我和她婶婶是在大街上的一个小酒馆找到的她,当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酒馆老板也正不知怎么办呢,我们马上把她送到了医院。 第二天快午的时候,她才醒来,醒来后一言不发。三天后,她出院了,到许源县公安局报了到。过了一段时间,县局的人向我反馈,说她工作很认真,也非常敬业,是新分配人员熟悉业务最快的。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认为她终于想通了。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了问题。自她上班后,一次也没有回过我们家,即使有事也只是给她婶婶打电话,只要一听是我接电话,立刻就挂掉。 前年她结婚,在婚礼现场,同着众人面,她算给了我一个面子,叫了两年多来的第一声‘叔叔’。紧接着,按照‘回门’的习俗,登了我家的门。后来,又渐渐恢复了和我的走动。尤其是从去年年底,她和我的来往才多了来,我自认为是她成家了,彻底理解了我的做法,没想到她还是……哎。”说到这里,周子凯叹了口气。 从周子凯的叹息声,楚天齐听出了无奈,也带着一丝伤感。 周子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楚,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几句。” 楚天齐把手机给了周仝:“周姐,周局要和你说话。” 周仝抹了一把脸上,接过电话,叫了一声:“叔叔”。 楚天齐向一边走去,过了几秒钟,身后传来周仝的声音“我不恨你了”。楚天齐明白,周仝肯定是在回答周子凯的问话。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才驻足向远处看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周仝大声的说话:“楚天齐,叔叔找你。” 楚天齐马上快步走过去,从周仝手接过手机,叫了一声“周局”。周仝没有继续站在身边,而是向旁边走去。 “小楚,我已经和周仝说了,让她给我考虑的时间,她也同意了。她亲口说不恨我了,我这心里也多少好受了一些。哎,这孩子太犟了,随她妈妈性格。”说到这里,周子凯转换了话题,“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有时间的话,来定野市找我,咱俩好好叙叙。” “好的。我也想见老大哥,上次根本没聊够,有时间一定去。你闲下来的时候,也到玉赤县来,我带你看看我们那里的风景。”楚天齐热情的邀请道。 “好的。你去吃饭吧,我和周仝也不说了。”周子凯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以后也请你帮我多劝劝她,我挂电话了。”他刚一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收手机,看到周仝在等着自己,就走了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同向餐厅走去。 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周仝停下脚步,说了一声“谢谢”。楚天齐也停下脚步,说了句“他也是为你好”。周仝回了声“我知道”,迈步向前走去。楚天齐也移动了脚步。 …… 刚从餐厅出来,手机就响了来。楚天齐拿出一看,是田馨的号码,就接通了:“田主任,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自从知道田馨和宁俊琦的同学关系后,楚天齐和田馨在私下说话很是随便,经常开玩笑。 “不敢,我哪敢指教你楚某人呀。到现在你不是都没交来论,还不是得我亲自给你打电话,向你请示吗?”田馨调侃道。 楚天齐嬉笑着:“哎呀,田主任,您真是折杀小人了,我马上就把论送到您那去。你在组织处吗?” “不在这儿我能在哪?”田馨说完,挂了电话。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回到教室,拿上几易其稿的毕业论后,向党政楼走去。 其实楚天齐的论早就交上去了,经过多位教授评定,认为他的论在学员最佳,而且很有实践意义,就准备做为以后讲课的范。众教授让艾钟强出面,找了楚天齐,要求他从讲课所需的角度,再做一些适当调整。于是,楚天齐就又重新做了一版论,经过多次调整后,他准备在明天上午交上去。 很快来到学员组织处,组织处办公室只有田馨一人。楚天齐把论放到了田馨办公室桌上,说了声:“田老师,我的论。” 田馨接过论看了看,调侃着:“你是最后一个交的,整天就知道和女朋友打电话,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正事却是一推再推。” 楚天齐当然也不甘示弱:“田老师,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我现在交论,也没误了你规定的时间呀。这可是我的第二稿,也可以说是第二篇论,好像我交第一稿的时候,其他人都没交呢吧?再说了,和女朋友多交流也是正事,我是要她做我终身伴侣的,更要好好经营这份爱情了。” “酸掉牙了,虚情假意。”田馨嗔道,“我真替俊琦担心,她那么纯洁善良,你却这么油嘴滑舌的,担心她被你卖了,还在替你数钱呢。” 楚天齐正要驳斥田馨的“谬论”,一名老师回来了,楚天齐只好“偃旗息鼓”,和两位老师告辞,出了学员组织处。 …… 晚上,躺在床上,楚天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可能是在党校倒数第二个晚上了。他扭头看向了另一张床,陆勇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他把头扭回来,继续看着屋顶,不由得想到了好多事情。 楚天齐想到了今天和周子凯通话的事,知道了周仝从出生那天就没有母亲,她的父亲和哥哥又死的那样悲壮。他不禁唏嘘不已,慨叹周仝的遭遇。 想到周仝的家事,楚天齐又想了自己的家,想了自己的父母。每次打电话,母亲都说父亲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她自己的老毛病没犯,弟弟的果园也正常,反正就是一切都好吧。但楚天齐明白,现实情况不会像母亲说的这么乐观,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每逢阴天下雨变天气,父母亲的身体还会出现很多不适的。 而且,母亲总会在电话转达父亲的嘱托,父亲要他珍惜这难得的深造机会,安心学习,努力提升自己思想觉悟和能力水平。回来后好好工作,为政府和老百姓多办实事,不要辜负了党和人民的信任。 父亲就是这样,即使他自己再艰难,再不易,也要嘱托儿子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尤其是他到乡里上班后,父亲更是要他切实履行从政者的责任和义务,做一名为国为民的好干部、人民公仆。楚天齐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工作能时刻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与父亲的谆谆教导也是分不开的。 打电话时一直就是这样,母亲总是嘱咐自己注意吃饱穿暖,而父亲却要自己时刻不忘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想到家庭,想到父母,楚天齐感觉心里很甜蜜,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虽然自己有可能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但亲生也不过如此。何况,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了自己,要不是有现在的父母抚养,自己还不知道在那里,在过怎样的悲惨生活呢。甚至在不在这个人都两说,自己还有什么好苛求的。 楚天齐也替周仝庆幸,庆幸虽然她从小没妈,虽然父亲和哥哥惨死,但她有叔叔和婶婶的照料与抚养,得到了亲人的爱。虽然这份爱,与父母的爱相比,不相同,有残缺,但她也是值得庆幸的。否则,她的生活会很悲惨。 第四百二十九章 河西三剑客 今天是星期四,已经是六月八号,是在党校最后一天上课,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 因为是最后一天上课,所以党校的安排也很有意思,没有让教授们继续上大课,而是让他们来和众位学员话别,来的教授包括主课教授和选修课教授,共六人。上午来四位,下午来了两位,每位教授来的时间都是四十五分钟。 六位教授没有再讲任何新内容,但都以一种巧妙,或是轻松,甚或是幽默的方式,对自己所授学科进行高度概括总结和回顾。总结、回顾的时间很短,也就十分钟左右,剩下的时间就是和学员们聊天。平时严肃甚至有点古板的教授,在闲聊时,也是妙语连珠、喜笑颜开,仿佛街坊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一样。 就连董设计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那副阶级斗争嘴脸不见了,换上了温和慈祥的面容。看到董设计今天的样貌,楚天齐甚至有一些恍惚,这还是那个第一天就对自己吹毛求疵、拿着二寸照片做章的董副校长吗?这还是那个时刻针对自己、不惜大庭广众之下,恶语相加的董梓萱大伯吗?这还是那个为了攀附高枝、也为了收拾自己,在党校门口颠倒黑白、助纣为虐的董设计吗? 恍惚毕竟是恍惚,很快就过去了。楚天齐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一时的表象所迷惑,豺狼就是豺狼,只不过好多时候没有疵出獠牙而已。想到“豺狼”这个词,楚天齐暗暗好笑,他不知道如果董设计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是淡然对之,还是会歇斯底里,也或者会用更恶毒的词句反击自己? 教授和学员们聊天的内容很广泛,既有工作方面的内容,也有日常生活的话题。虽然看似闲聊,但教授们的话还是不时透出对生活的感悟,一些工作心得也以不经意的方式告诉了大家,间或穿插着对学员们的忠告和箴言。 楚天齐知道,今天教授们要传递的信息,在平时很难听到,也没有这个机会。所以,他很是用心的把这些内容刻在心里、印在脑海。他有理由相信,好多学员都会这么做的。这些人可都是各个单位的佼佼者,自己能体会到的东西,他们也肯定能感触到,也许有人比自己认识更深刻也未可知。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让她过的慢,她反而过的越快。这不,在大家意犹未尽,下午的课也结束了。 刚一下课,田馨就过来了,她告诉大家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但必须在晚上十一点前回校。并告诉大家,明天上午九点,参加党校组织的毕业典礼。说完这些事情,她就离开了教室。 田馨一离开,众位学员就纷纷拿出手机,在教室里或去外边打电话联系去了。 楚天齐也不例外,直接来到教室外面,在走廊拨出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说了简短的几个字:“我可以出去,老地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刚才的电话是打给云翔宇的。云翔宇和于涛这几天一直和他联系,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聚聚,今天午还打电话了。 楚天齐再次回到教室,拿上收拾好的东西,送回了宿舍。换了一身运动半袖和短裤,来到党校外面,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在获得乘客的地点信息后,司机脚下一轰油门,出租车蹿了出去。 …… 地点很好找,河西大学旁的小吃一条街。出租车停在小吃街街口,楚天齐付完车费下车,向街里走去。 时间还不到六点,街两旁的小店人不多,但已经开始上客了。刚进街口,楚天齐就看到了“撸串”大排档的布艺招牌,他加快脚步走去。离着一段距离,他已经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人也看到了他,正向他这里频频挥手。 先楚天齐到来的两个人,正是云翔宇和于涛。待楚天齐一到,三人坐到了提前预订的一个小方桌旁,云翔宇对着店老板说了声“人齐了,上吧”。 楚天齐看着两人的装束,笑道:“你们俩怎么把这身衣服穿出来了?” 云翔宇和于涛穿的都是绿色运动半袖和大裤头,除了和楚天齐今天的衣服颜色不同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衣服后面都印着阿拉伯数字,云翔宇的是“8”,于涛的是“9”。 “怀旧呀,找找当年的感觉。”于涛玩味道,“哪像某些人,只顾着情呀爱呀的,这身行头恐怕早扔了吧?就是不知忘了弟兄们当年……” 楚天齐打断了于涛的话:“少来这一套酸假醋,我的‘10号’队服一直保存着呢,只不过这次没带而已。”然后他又打趣道,“说的好听,看看你俩的将军肚,哪有当年的感觉?只有哥们我还是一身肌肉疙瘩。” “你怎么连我也捎带上了?”云翔宇点指着楚天齐。 正这时,服务员送来了煮毛豆、酸片菜、凉拌土豆丝,还有三扎啤酒,冰镇的扎啤冒着丝丝凉气。看到熟悉的吃食,三人停止了斗嘴,纷纷伸手或把筷子伸向桌上的东西。 刚吃了两口,云翔宇端了扎啤,于涛和楚天齐也举了杯。 “哥们,走一个。”云翔宇一声令下,三人立刻把扎啤杯放到嘴角,“咕咚”来。 一口气,扎啤杯已经见底。三人放下杯子,对着店老板,齐声道“上扎啤”,说完,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来。 在第二杯扎啤上来的同时,二十个羊肉串,十个牛板筋也一同上桌,三人自是不客气的招呼上了这些东西。 “哥们,走一……半个。”云翔宇提议时,打了个酒嗝。 “等等,怎么变成半个了?不是一直连干三个吗?”楚天齐提出了自己疑义。 云翔宇笑着道:“明喝酒,拒绝暴饮。” 于涛也在旁边帮腔道:“半个就半个,要不该吃不进去东西了。” 听着他俩的一唱一和,楚天齐诡秘的一笑,再次看了看两人的肚子,不屑道:“别来这一套,还不是你俩的腐败肚受不了?恐怕肚皮上的白油都有一指厚了吧?要是喝不了呢,就明说,少打马虎眼。” “你还记得规矩呀?我以为你忘了呢。”云翔宇打着哈哈。 “不服老是不行了,当年风采一去不复返了。”于涛感慨着,然后对着楚天齐奉承道,“还是你行,身材没走样,像个小牛犊子似的。” 楚天齐微微一笑:“别扯没用的,你俩就给个痛快话。” 云翔宇和于涛对望了一眼,说道:“我俩告饶,确实是怕肚子受不了,慢点喝,行吗?” “行吧,看在你俩软蛋告饶的份上,我就通融一下,半杯就半杯。”楚天齐看似大度的说道,然后话题一转,“自己有短处,就不要挤兑别人,明白不?” 二人无路可选,只得答了一声“明白”。三个扎啤杯碰在一,发出轻脆的声响。 就这样,形式上是连干三杯,事实上却只喝进了两杯的量。 “骨肉相连”、烤鸡胗已陆续上桌,三人自是不客气,“消灭”了这些东西。喝酒的进度放缓了很多,边吃边聊着。 此时,大排档里的人,已经多了来,从面相和装束可以看出,九成多都是学生,估计光河西大学的学生就得占一半。这里离河西大学最近,仅一墙之隔,为此学校反对,学生欢迎,所以到现在,小吃一条街也没有被迁走,依然红火着。 太阳还没有落下,透过头顶的遮雨布,把热量倾泄到吃客们的头上,好多人都热的光了膀子。楚天齐等三人也是满头汗珠,只是没好意思再像当年一样赤裸着上身。正是因为“享受”着阳光的“抚摸”和热浪的包裹,喝上一大口冰镇的扎啤,才有了那种舒爽的沁入心脾的感觉。 虽然后面的酒,喝的口很小,但云翔宇和于涛还是各去放了两次“水”,只有楚天齐还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 天已经黑了,在灯光映照下,人们脸上都泛着油渍。汗水顺着人们脸上流下来,流到脖子上,流到衣服里。 尽管喝的“明”了许多,但三人坐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每人仍然灌进去有五、六扎,脸上也都挂上了红晕。 刚烤好的羊腰子上来了。 云翔宇看着楚天齐坏笑道:“哥们,好好补补,这可是你的最爱。” “去你的,还是你多补补吧,看你老婆那体格,就不是省油灯,你要不补的话,肯定应付不过来。”楚天齐回应道。 “你这个家伙。”云翔宇回了一句,乖乖的拿一串羊腰子,吃了来。 云翔宇拿一串腰子,递给了楚天齐:“哥们,你也别逞能,你身边美女那么多,不补补怎么行?” “又胡咧咧了。”楚天齐说着,接过羊腰子,吃了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身边的女人就是多嘛!”于涛边吃边说,接着话题一转,“对了,欧阳玉娜最近没找你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云翔宇已抢先问道。 楚天齐没言声,但也注意倾听着。 “在你来党校后,她找过你一次吧?不知怎么就被他们家知道了,他家里人警告她,如果再跟你来往,就要让你在官场寸步难行。她为了你的前途,只得选择了回避。唉,好痴情的人呀!”于涛爆着料。 于涛说的事,楚天齐也思考过,也认为可能有这个因素,但当听到于涛说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心还是有一些酸楚。便问道:“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反正消息可靠。”于涛说到这里,再次爆料,“我还知道,孟玉玲生活的很不幸福,老情人……” “少说两句,喝酒。”云翔宇打断了于涛的话,因为他发现楚天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至于孟玉玲的情况,楚天齐当然知道。就在前几天,他还亲眼目睹她遭受家暴,以前也见过她的狼狈样。但再一次被提,他的心还是很刺痛,不由得抬头,看向别处。 一抬头,楚天齐突然发现,在三人周围聚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学生模样,不觉疑惑。正要询问,不想有一个男孩子问道:“你们是河西三剑客吧?” 这个男孩儿一问完,他身旁的几个年青男女喊了来:“河西三剑客,对,就是他们。同学们,三剑客在这儿,快来呀。” 这一喊不要紧,立刻有好多男女向这里涌来,就连其他店铺的食客,也是边喊边跑了过来。 一看情况不妙,楚天齐喊了一声:“快跑,各跑各的。”率先站身来,一猫腰,向人群里钻去。 第四百三十章 谜底 楚天齐先是跑到了一个公共厕所,正好趁机放了放“水”。然后才伺机逃了出来,在离小吃一条街很远的地方打上了一辆出租车。 说“河西三剑客”名号,那是楚天齐、云翔宇、于涛三人在河西大学的“浑号”。听来似乎带有匪气,其实只不过是一次偶然事件,才叫出来而已。 当时,哥仨关系最好,经常一块出入。无论是打蓝球,还是踢足球,都一上场。在校足球队时,三人的队服号正好挨着,他俩分别是“8”、“9”号,楚天齐是“10”号。 有一次夜里,社会上一群混混进校园滋扰两名女生,正好被他们三人赶上了,三人自是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好戏。虽然混混有十多人,但在校园他们没敢拿出刀具,楚天齐等三人一伸手,尤其是楚天齐的战力让他们根本招架不住。后来又有大批男同学向这边赶来。 混混们一看情况不妙,就准备逃走。在逃走前,为给自己下台阶,混混头放出狠话:“好小子,你们有种,敢不敢给爷报上名来?” 知道对方要跑,楚天齐哈哈一笑,随口说道:“孙子,记住喽,大爷三人的名号是河西大学三剑客。” 三剑客的名号从此就叫了来,只不过为了顺口,就由七个字变成了五个字。学校好多人,未必能把他们三人完全对上号,但都知道他们三人穿着“8、9、10”号球衣。 楚天齐估计今天也是因为他们二人的球衣,才让人认出来的。没想到离开好几年了,在学校的名头还这么响,楚天齐有些小得意。 …… 出租车刚到半路,手机忽然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看号段应该是省城雁云市的,他狐疑的按下了接听键,说了一声:“你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楚天齐,你不在党校吗?” 声音弱弱的,有一点耳熟,楚天齐便问道:“你是谁?” “我是贺平,找你有点事。你,你能到操场来吗?”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弱弱的。 “哦”了一声,略一沉吟,楚天齐说道:“你等我一会儿,估计再有十多分钟就回去了。” 贺平声音一缓:“好的,我在操场等你。” 挂断手机,楚天齐心暗想:她找我干什么?不会是临毕业了,想要对我吐露一下情愫吧? 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滑稽的想法:怎么可能。平时两人几乎就没说过话,互相连正眼都没看过,人家能对自己有个屁的情。楚天齐总感觉贺平这个人怪怪的,好像心里有鬼的样子,他对她这个人非常不感冒。她好像对他印象也一般似的,反正她就没给过楚天齐一回笑脸。 大约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路边。楚天齐付完车费后,下了汽车,向党校院内走去。在经过门口时,保卫人员自是又对其进行了问候。 边向操场走着,边观察着上面的人群,操场上并非只有一拨人,但独自一人为一拨的只有一处,楚天齐径直奔向单独站在那里的一个人。离着越来越近,他已经看出那个人就是贺平,而贺平也在向他挥着右手,并慢慢的迎着他走来。 离着对方还有两米左右,楚天齐站了下来,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贺平轻声说道:“边走边说吧。”说完,向一个方向缓步走去。 楚天齐本不想和对方一散步,但对方已经迈动脚步,况且两人如果只是站在操场上不动,反而显得另类。于是便也随着她走去,但和那几拨几乎并行的人不一样,他俩却是一前一后。如果把他俩看做两拨人的话,有些离得较近,如果看做一拨人的话,又实在太远,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人跟踪另一人似的。 走出几步后,贺平的脚步又慢了很多,楚天齐却不能总是走小碎步了,这样两人的距离才又稍微小了一些。 回身看了楚天齐一眼,贺平才面向前方说道:“你大概奇怪我约你到这儿吧,不过你也不需要离我那么远呀。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你在尾随我,伺机要下手呢。你说对吗?” 贺平的话透着幽默,可楚天齐却不买帐,简单的回道:“没觉得。”但还是跟上了一小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了一些。 “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不好,这也不能怪你,当然也不能全怪我。”贺平轻声说道,“我的在省发展计划委上班,刚分到单位的时候,我的直接领导就是当时的办公室主任董建设。因此我和他的女儿也就认识了,这个人就是董梓萱,而党校董副校长是她的亲大伯。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吧?”她说着,停下来,侧身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做了回应:“以前不知道,刚近两天知道。” “后来,董主任调到了沃原市。我和董梓萱也成了朋友,准确的说,更像是小姐和丫鬟,当然她是小姐。这次到党校后,我们又成了同班同学。”贺平边走边说,“在开学前几天,董梓萱就找到了我,要我和她共同对付一个人,并且听他的指挥做事,这个人就是你。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只有听命的份,而且董家人对我不错,除了平时很照顾外,我的这个科长职位也是董主任帮忙才弄上的。你能理解我的这种选择吗?” 楚天齐本不想和对方互动,但见她看着自己等答复,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听到这些,他对于她平时的一些表现,也就找到了答案。 “董梓萱要我随时搜集你的信息,向她汇报,我自然是答应照办。于是,我便时刻关注着你,包括你身边的人,以及和你接触密切的人。并且为了她的事情,鞍前马后,不辞辛劳,在给你造谣的那件事,我就充当了马前卒。”贺平的声音出现了一些波动,“后来,她在拓展训练遇到危险,是你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你的所作所为对我触动很大。我突然意识到对你的监视可能是错误的,但我又没法违背她的意愿,所以内心很矛盾。” 楚天齐并不买帐:“是吗?我可没看出来。” 贺平并没在意楚天齐的嘲讽,而是继续讲述着:“董梓萱回沃原了。在她走之前,我悄悄问她要不要继续监视你,她不置可否,所以我继续履行着监视你的职责。在我和肖婉婷遇到危险的那天,你们可能怀疑我和那伙人是一伙的,但我是冤枉的,我和他们以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有联系了。当时大家之所以觉得我可疑,主要因为是我鼓动小肖出的校门,我那天之所以那么做,其实就是想通过和她多接触,多探听你一些消息。但是,阴差阳错的赶上了那拨王八蛋。”贺平在说“王八蛋”三个字时,是咬着牙的。 现在楚天齐已经基本明白了贺平表现怪异的原因,但还是有疑问,便问道:“你既然想探听我的消息,可为什么又和我没有交流,好像我们几乎连话都没说过吧。” 贺平一笑,笑的有些凄惨:“在第一次班会上,虽然你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但当时选班长一节,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以及你潜在的人缘。我预感到你是一个厉害的人,所以我立刻断了直接从你身上获取信息的念头,担心在和你接触的过程,暴露了我的身份。” 楚天齐心暗道:看来我还很有威慑力。他疑惑道:“你既然在替董梓萱监视我,为什么今天又全盘告诉了我?是良心发现?” “就算是吧。自从你救了我和小肖后,我时刻经受着良心的煎熬,所以我就多次和董梓萱联系,想结束对你的监视。但她一直都不说‘继续’或是‘结束’。终于,今天晚上她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不要监督他了,把所有实情告诉他吧’。最后,她还说‘你告诉楚天齐两件事,玉赤县新到县委书记是我爸爸的人,爸爸和大伯以后的做法不代表我’。”说到这里,贺平停下了脚步,黯然说到,“该说的都说了。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但我要诚挚的说一声‘谢谢’,谢谢你的出手相救。”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贺平的背影,楚天齐内觉得贺平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按别人意志活着的人不可怜吗?他对着那个背影大声说道:“谢谢,谢谢你,也谢谢她!” 贺平停了一下,然后快步向前跑去。楚天齐注意到,她的两手不停的在脸上擦着。 只到贺平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楚天齐才收回了目光。他轻叹一声:“又揭开了一个谜底。” 通过贺平讲述,他明白了贺平鬼鬼祟祟的原因所在,也验证了宁俊琦提供的关于董氏信息的正确性。 董梓萱让贺平转述的话,应该是变相向自己示好,表达了不再为敌的意愿,同时也在暗示董建设和董设计可能不会放过自己。既然董梓萱都决定冰释前嫌,那两个老董又有什么理由与自己对着干呢?董梓萱只是表明一种态度,还是她有什么所指,亦或是自己太敏感了,这又是一个谜,真是揭开了老谜底,又产生了新谜局。 好多时候,就是这样,老问题弄明白了,又会产生新的疑惑。比如,对于宁俊琦能随时掌握自己的动向,曾让楚天齐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田馨在身边。但同时又产生了新疑问:田馨为什么和李部长走的那么近?虽然宁俊琦讨厌楚天齐八卦,但他还是不由得会想这个问题。 当然,只到现在,有的谜底还是没有揭开。比如,冯俊飞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在党校发生的事,这个问题就让楚天齐疑惑。据此他判断身边有冯俊飞的人,但这个人是谁?他有怀疑对象,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怀疑。 第四百三十一章 毕业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楚天齐就来了,也不是他专门要的这么早,而是到时间就醒了。另一张床上的陆勇还睡着,为了不打扰对方,楚天齐没有洗漱,就直接出了宿舍,向楼下走去。 来到一楼的时候,正赶上值班人员打开门上链锁,楚天齐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出了学员楼。 刚到院子里,鼻孔就钻进了潮湿的泥土味道,抬头望去,天空也是灰蒙蒙的。省城雁云市看到蓝天的时候很少,但今天天空的颜色明显不是因为雾霾,而是要下雨的前兆。 楚天齐缓步走向操场,操场上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外,再没有别的身影。绕着操场外围,他慢慢走着,体会走在上面的心情和感受。 操场很一般,也不大,最码要比河西大学的操场小的多,就是和沃原市一种的操场也没法比。但因为它座落在省委党校院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也不是谁都可以走在上面,就显得不太一般了。 不一会儿,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来,这些人学员居多,可能好多人和楚天齐一样,都在用这种方式向这块场地告别,表达心的那份留恋和不舍。在走动过程,楚天齐还遇到了好多同班的学员,大家还互相打了招呼。又转了整整一圈后,楚天齐离开操场,在整个校园里走了来。 楚天齐绕着院落里的建筑物,在一条条小路上穿行着,感受着院子里一草一木的气息。他的脚步很舒缓,他在静静体会这些曾经离自己很近,但又马上会变的很遥远的东西。在用这样一种方式在向它们告别,表达着内心对它们的留恋,对党校生活的怀念。 楚天齐明白,下一次要想在这个小操场散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这并不是楚天齐悲观,其实乡里好多像他一样职位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到省委党校学习一次,更没有在这个小操场惬意的散过一次步。自己能有机会在这里学习、生活三个月,已经是很幸运了。尤其是刚工作两年多,就有这样的机会,那更是特别幸运了。 想到这个幸运,楚天齐又想了带给自己幸运的人赵直。也不知赵书记回到晋北省会被安排什么职务,自己和这个忘年交、伯乐何时再能见面?他只知道赵书记前天就回晋北省了,是宁俊琦打电话告诉自己的。 在楚天齐走过的地方,不时有认识或认识的人经过,楚天齐内心的宁静也渐渐消失。他加快了步伐走动着,最后在整个院落里,跑了来。 也记不清跑了多少圈,反正在楚天齐停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运动衣裤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也挂满了汗水。 回到宿舍时,楚天齐发现陆勇也床出去了。他用脸盆从水房接了多半盆水,光着上身,洗漱来,清除掉了脸上、前胸、后背的汗水。 楚天齐刚洗漱完毕,换完衣服,正好陆勇回来了,两人一同去了餐厅就餐。 餐厅里,好多学员都到了,但今天这里却非常安静,而且大家吃的还很缓慢。可能人们都在用心体会,体会在党校这次学习生活的最后一餐。 …… 三号会议室里,毕业典礼将在这里举行,整个会议室已经布置完毕。主席台背景依旧是两层幕布,紫红色在外围,间为米黄色。紧贴幕布间靠上位置悬挂党徵,党徵两侧靠下方各摆放五面红旗,红旗顶端缀有金色丝线的穗,两侧红旗整体呈倒八字形。 主席台桌前方,沿着台口边沿,摆放着黄色和红色的鲜花以及绿植。专用主席台桌依然不长,桌子后面摆放着三张椅子。桌子上,话筒、水杯、矿泉水、纸和笔一应俱全。 整个会场的布置,几乎和开学典礼时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悬挂在正前方横梁上的会标,会标还是红底白字,只是上面的内容已经变成了“新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第一期毕业典礼。 离毕业典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主席台下座位已经几乎坐满。只有第一排正间的几个位置还空着,桌上摆放着桌签、水杯、矿泉水、纸和笔,桌签上是任课教授的名字。楚天齐等人做为优秀学员,被专门集在第二排座位就坐,以方便一上台领奖。其余座位依旧是按左右分开,党政干部还在左边三纵列就座,国有企业干部也还是坐在右边三纵列。 在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一行人从会议室门口走了进来,走在最后的是田鑫,她前面的全是这次给学员们上课的各位教授。看到这些尊敬的专家、教授进来,学员们自发的立、鼓掌欢迎。感受到学员们的热情,这些教授一边向大家挥手致意、频频点头,一边走到第一排正间的几个位置,坐了下来。工作人员马上走过来,给各位教授面前的水杯注满了开水。 这时,音乐声响,有工作人员给主席台上三个水杯注入了热水,还有人把桌签摆在了主席台桌面上。三个桌签上面还是李卫民、尚玉梅、董设计的名字。 音乐声切换成了熟悉的进行曲,在工作人员的带动下,现场响了热烈的掌声。伴着进行曲和掌声,从主席台后侧门处,依次走来三人,正是李卫民、尚玉梅、董设计。三人上场顺序和开学典礼时一样,就座也依然是李卫民在间,尚玉梅在右,董设计在左。 三人坐定后,音乐声停下。 在李卫民点头示意下,尚玉梅开始主持:“同志们,经过三个月的紧张学习,今天大家就要毕业了。现在,我们在这里举行‘新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第一期毕业典礼。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请河西省委党校副校长董设计同志,宣读获奖学员名单。” 此时,楚天齐等人,已经在田馨的示意下,来到台口北侧的台阶前。 董设计清了清嗓子宣读来:“优秀学员名单:楚天齐、岳佳妮、周仝、杨崇举、姜云生……”董设计共宣读了十二个人的名字,两个班各六名,宣读完毕,他坐了下来。 尚玉梅主持会议:“第二项议程,颁发优秀学员证书,请各位优秀学员上台。”她的话音刚落,颁奖进行曲响。 优秀学员开始分组上台,每组三人,组和组之间间隔一定距离。上台顺序和宣读名字排列顺序不一样,但上台顺序也是按田馨的要求排列的,包括组和组之间的间隔也有要求,这些内容在今天刚八点的时候,曾经进行过简单的彩排。 楚天齐处于第二组间位置,当第一组到了主席台间位置,等候领导颁发证书的时候,第二组已经到了主席台北侧台口位置。第一组学员从领导手接过证书、面向台下的时候,第二组就开始向前走动。等第一组人员离开心位置的时候,第二组正好赶到那里,间既没有出现冷场,也没挤在一。 楚天齐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由李卫民颁发证书。李卫民把证书递给楚天齐以后,握着他的右手,说道:“祝贺你,楚天齐同学。” “谢谢,谢谢李部长!”楚天齐握住李卫民的手摇,用力的摇着。这可是目前和他握手的最高级别官员,而且还是对方在给自己颁奖,他怎能不激动? 让他更激动的是,李卫民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小伙子。” “一定,一定。”楚天齐既激动又幸福,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是重复着两个字。 就这样,十二人分四组上台,颁发证书环节进行完毕。众人集体举证书亮相后,排成一列纵队,从南侧台阶走下了主席台,回到刚才各自的位置。 “第三项议程,请河西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党校常务副校长李卫民同志,做重要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李卫民轻咳了一声,说道:“各位教授、各位学员、同志们,河西省委党校‘新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第一期,在今天毕业了。在这三个月学习期间,在党校教授和各位学员的共同努力下,整个培训学习工作圆满完成,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尤其是各位教授,更是用他们伟大的人格魅力影响了各位学员,把他们渊博的专业知识传授给了大家。让我们为各位教授的辛勤劳动鼓掌,让我们向他们的伟大付出表示敬意。”说到这里,李卫民站身,深深鞠了一躬。 学员们一边鼓掌,一边站身,也真诚的向教授鞠躬致谢。众位教授激动万分,站身向各位挥手致谢,点头还礼。这些教授也包括尚玉梅和董设计二位副校长。 众人都坐下后,李卫民讲话继续:“同志们,开办这个培训班,实际上是全省干部队伍梯队建设的一部分。开办培训班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具有坚定政治思想、具有高尚道德品质、具有较强管理和执行能力的综合人才。简而言之,就是要培养‘德’、‘能’俱佳的人才,就是要以德为先。说到“德”字,有的学员就做的非常出色,在这里,我要点名表扬几个人,他们是楚天齐、周仝、岳佳妮三位学员。三位同学,请立,让大家认识一下。” 听到李部长让立,三人都站了来,现场响热烈掌声。 等三人坐定后,李卫民说道:“四月底,在党校门口发生了社会人员寻衅滋事事件,正是他们三位及时赶到……” 李卫民以他们三人见义勇为的事做为事例,讲了立德的重要,然后又讲了如何做到德能兼备,并对大家提出了要求,整个讲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 …… 最后,尚玉梅做了简单的总结,在的国歌声,毕业典礼圆满结束。 音乐声落下的一刻,楚天齐暗道“毕业了”,他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何日君再来 毕业典礼结束了,党校领导和任课教授先后退场。紧接着,学员也走出了三号会议室。 与平时不一样的是,学员在今天都选择了走楼梯,而且在下楼过程没有人说话,步履很缓慢,在整个行进人群弥漫着一种叫做“离愁”的东西。由于大家都保持沉默,只能听到“沙沙”的步履声,脚步显得很是沉重。 大家以平时几乎两倍的时间,下到一层,步出了党政楼。 党政楼外,除了玻璃雨搭下,其余的地面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下雨了。雨下的并不大,蒙蒙细雨,好像就是专门为了应景一样,给人们本已沉重的心头又添愁绪。 心细的女学员已经撑开各色雨伞,生怕雨水打湿精心打扮的妆容和美丽的衣服,偶有没带雨伞的也选择了共用一伞。而男学员却没有这么多讲究,直接步出雨搭区,置身于并不密集的雨幕,即使带着雨伞的男生也没有撑开,性格使然亦或是随大流。 穿行过校园间的道路,楚天齐和班里同学一道,回到了综合教学楼五楼的第三教室。大家按照平时上课的样子,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书桌里已经没有任何书籍或纸张,但大家却坐的笔直,像模像样的,眼睛平视着前方。大家刚刚坐定,田馨出现在教室门口。可能是感受到了空气的凝重,田馨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进来。 “立”,随着杨崇举的喊话,众人齐刷刷的站了来。田馨迎着大家的目光,再次走上讲台。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才说了声“请坐”。大家齐刷刷的坐了下来,等着班主任说话。 看着大家紧绷的面孔,田馨心头也多少有些落寞。她调节了一下情绪,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话了:“看到大家的神情,我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只是不同的是,好像应该有男女泪眼对望的情节,但却没有出现,是大家要等着老师出去后再表示,还是已经提前进行过了。” 田馨带着幽默的话语,让大家神情一缓,教室里发生笑声。先是一两声,慢慢的笑声充斥了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田老师,我倒是很向往您刚才说的情节,只是没人和我配戏。要不您屈尊一回,咱们给大家示范一下?”杨崇举看似很认真的说道。 听到杨崇举“耍活宝”的话语,田馨一时没有想出合适的话语应对,不觉脸上一红,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好啊。”田馨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只是既然要演,是不是应该记录下你说的场景啊。你容我去请摄像师,把我们展现的情景录下来,给你的工作单位和家里各寄去一份录像带,也算是向他们汇报你的学习成果嘛!” “对呀,杨乡长,快点演吧!”众人也跟着哄。 杨崇举“嘿嘿”一笑:“男主角还是让别人来演吧,我这人喜欢低调,这是我一惯的作风。” 教室里立刻发出“嘘”的声音,意思很明确“你杨崇举要是低调的话,那其他人简直就和不说话的哑巴一般无二了。” “杨乡长,我看你是怕嫂子给你来个‘满脸花’吧。”肖婉婷开了杨崇举的玩笑。 “是呀,有家室的人就是受限制。要不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你看男主角是我帮你选呢,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呀,啊?”杨崇举先是把话端了回去,然后又玩味的看向了楚天齐。 在杨崇举的带动后,众人的目光都投了楚天齐身上,那意思不言自明:男主角就是你了。 真是‘人在家坐,横祸天上来’,我这招谁惹谁了?楚天齐心这样想着,假装没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而是迅速低下了头。 “还选什么呀?我看你就最合适,你这是毛遂自荐还是以退为进呢?”肖婉婷假装不明白杨崇举的意思,原样把话奉还了回去。 “行了,你们先别逗了。”田馨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然后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果然,随着田馨的话,杨崇举和肖婉婷都住了嘴,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毕业典礼仪式已经进行完毕,也就宣告着大家在党校的这次学习生活圆满结束了。党校要求,所有学员在今天下午六点前全部离开这里,把各自房间的房卡交到学员楼值班室,并且从今天午开始不再提供饭食。”说到这里,田馨转换了话题,“原计划党校要举行一次聚餐,现在因故取消了。前天我和几位班干部商定,今天午我们就采用aa制自费聚餐,我也是穷人,要不就自掏腰包请大家了。” 田馨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关于离校前的规定,党校已经专门发了字通知。至于她说的自费聚餐的事,在前天也已知晓,当时岳佳妮还专门征求过大家意见,大家都举双手表示了赞成。 “聚餐地点我已联系好了,也告诉了岳佳妮同学,十一点的时候我们集体出发,一同打车前往。”田馨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手表,“现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大家可以自己安排一下时间,十一点前准时出发,三位班干部组织一下。” 杨崇举、岳佳妮、姜云生一同表态:“好的” 田馨说完,先出去了。 学员们该收拾的东西都已收拾停当,只有几位获得优秀的学员,需要把证书放回宿舍,或是装到自己的包里去。 岳佳妮开始按照预算的就餐标准,每人收取一百元就餐和交通费用,到时多退少补。杨崇举和姜云生开始安排出行时的分组,每组四人,有一人负责张罗同组的人乘车。 …… 蒙蒙细雨还在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 不到十一点钟,所有学员全部集到党校门口、自动伸缩门外面,经过清点人数,正好五十七名。这时,田馨也正好赶到。 按照刚才的分组,每组都有一名带路的人,楚天齐这组由肖婉婷带路,车上还有周仝和陆勇。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了下来,众人下了汽车。楚天齐抬头一看,路边不远处全是三层商用楼,他们要去的餐馆就在其。餐馆上的牌匾很有意思,黑底金字:那些年。看这个名字,倒很应景,怀旧的意味很浓。 餐馆里的布置、陈设也是故意做旧,仿佛好几十年前的样子。聚餐地点在三楼最大的房间,房间的名字更有意境,竟然和一首歌曲的名字相同:何日君再来。 楚天齐心道:这家伙,选这么个地方,不是故意要整景吗?同行的人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怪异,大概大家的心里都有这种感觉吧。 餐包里共五张桌子,每张桌子摆了十二把椅子,看上去稍微有点挤,可能是十人桌临时加了两把。墙上挂着一些怀旧的照片,整个房间的色调也是那种泛黄的怀旧色彩。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五张桌子坐了个满满当当,只有两张桌子少了一人,是十一位。 人一到齐,田馨便告诉服务员开始菜。菜品都是提前点好的套餐,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四个凉菜上齐,热菜也已上了四个。此时,各桌上的酒杯都已斟满,楚天齐注意到,酒杯全是斟的白酒。 田馨手端酒杯站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大家来自不同的地市县区,能够聚到一就是缘分。这个缘分得益于组织部的英明决定,得益于省委党校举办的新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让我们举酒杯,为这份缘分干杯,为第一期特训班干杯。” “对,为缘分干杯,为特训班干杯。”众人一致响应,纷纷身。酒杯碰撞在一,发出轻脆的声响,众人和田馨一道,喝干了各自杯白酒。 接着,田馨又提了第二杯酒和第三怀酒,感谢大家对她工作的支持,同时也祝大家回到各自工作岗位上能够成就更大的辉煌。 三杯酒过后,酒桌上的同学们开始捉对厮杀,或是打圈敬酒。同时不时出击别桌,并随时应对一拔拔敬酒的人。到最后,好多人不再坐着喝,而是手拿酒杯来回走动的喝了。 做为优秀学员,做为大家心目真正的班长,楚天齐自然也成了众人敬酒的对象。面对三个月的同窗,面对大家友好的表示,楚天齐一反平时的低调,来者不拒,敬酒必干。 本已喝的红头胀脸,但三位美女款款来到面前,又是“天齐哥”、又是“楚兄弟”的叫着,楚天齐当然更不能拒绝,和三位美女又连干了三杯,这三人正是肖婉婷、岳佳妮、周仝。 仗着功夫护身,仗着身体素质过硬,楚天齐尽管喝得超量很多,但他没有喝倒。在酒宴结束的时候,同周仝、肖婉婷、陆勇一打车返回了党校。 只是当和陆勇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后,身上紧绷着的弦一松,楚天齐直接趴到床上,呼呼大睡来。 …… 一阵又一阵的铃声,将楚天齐惊醒,他迷迷糊糊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楚大乡长,看看几点了,该动身了。”手机里传来云翔宇的声音。 楚天齐这才想,是云翔宇来接自己去车站了,忙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出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此时,他才注意到,刚才放手机的地方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楚天齐知道这是陆勇留下的,大概是对方走时,看自己睡的香甜,没有叫醒自己。 楚天齐拿出毛巾,到水房用晾水浸湿,擦拭了脸颊后,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回到宿舍拿上自己的物品,关上屋门,来到楼下,把房卡给了值班人员。 走出学员楼,这才注意到,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到处湿漉漉的,空气充斥着泥土的味道。 楚天齐手提着自己的物品,回头望了望这座住了三个月的楼房,心充满了不舍。然后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刚刚走出党校大门,楚天齐就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党校门口,驾驶位上的云翔宇正向自己招手呢。 楚天齐快步走向汽车,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然后返回身,驻足良久,看向这个生活了三个月的所在。大门上方的八个金色大字,经过雨水冲刷,更加光彩夺目。透过伸缩自动门的上方,可以看到位于院内的党政楼,整座大楼尽管默默无声,却透出无限的庄重和神圣。 楚天齐恋恋不舍的上了汽车,坐到副驾驶位上。 “楚乡长,别那么多愁善感,该回家了。”于涛坐在后排座位上,边说边把一张车票递了过来。 楚天齐扭回头,接过车票,冲着于涛“嘿嘿”一笑,对着云翔宇道:“师傅,开车。” “谱够大的。”云翔宇说着,发动了汽车。 汽车启动的一刹那,响了熟悉的旋律,女歌手那如泣如诉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此君非彼君,此别非彼别,但一句“何日君再来”,何尝不是自己现在内心的写照。楚天齐探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省委党校,心如是想到:什么时候能再来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俊琦接站 楚天齐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很陌生。目光所及,光线很弱,对面竟然有一套上下床,床上还都躺着人。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头顶,只看到一块板子。 楚天齐用手掐了一下胳膊,确信不是在做梦。同时更加疑惑:这是在哪?他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闭上眼睛想了来,很快一丝记忆片断涌了出来:云翔宇和于涛送我到车站,送我上车。想来了,自己是在火车上。想到这里,楚天齐睁开眼睛,再一次看了看,可不是吗?这不是火车上又能是哪里? 身上软绵绵的,胳膊、腿都没劲儿,嘴里苦不苦甜不甜,反正不是个味,舌头好像也还有些发木。楚天齐又仔细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才连了来。自己喝了很多白酒,后来就回了宿舍,再后来接到云翔宇电话,他和于涛把自己送到车站,还送上了车。 嗓子渴的冒烟,胃里也不太好受。楚天齐坐来,想在包里找点儿水喝,这才想来自己没有买水。但他依然从床上下来,猫腰向床下摸去,他想看看自己的包是不是在下面。触手所及,抓到了包的带子,他顺手拉了出来,正是自己的包,而且两个包的带子还被拴在一。他不禁摇了摇头,心道:这肯定是云翔宇他们所为,生怕自己喝多了,下车时再丢三落四的。 楚天齐注意到一个手提包鼓了,他记得这个包应该只装了一半东西。心里带着疑惑,他解开了系在一的带子,打开了那个包。包里最上面是一个食品袋,里面有面包、火腿、还有水。他迫不急待的拿出一瓶水,正准备拧开瓶子,忽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不会是别人的提包吧? 楚天齐停下打开瓶子的动作,赶忙在里面翻了来,一个鲜艳的红色证书到了手上。他笑了笑,打开这个本子,“楚天齐”三个字跳入眼帘。没错,正是自己的优秀学员证书,只是证书里还夹着一张白纸。他带着疑惑打开了折叠的纸张,站身,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来。 纸上一共四句话,像是一首打油诗:酒是毒药真不假,能把好汉喝趴下,乱脑乱心亦乱话,性情使然干杯吧。 楚天齐看出来了,字体是于涛的,他是在调笑自己喝酒误事呢。想想也是,自己喝的几乎都断片了,还是被他俩送上车的。所幸于涛给自己弄了个下铺票,要是站票和上铺的话,还不知道出什么洋相呢!你于涛既然这么调理哥们,那我只能拿你买给我的东西出气了,想到这里,他打开了手的水瓶。 虽然对自己很是无语,但解决口渴才是当务之急。楚天齐嘴对着瓶口,“咕咚咚”的灌了下去,顿时嗓子不像那么干了,胃里也稍微舒服了一些。 好小子,你虽然拿话讽刺了我,但看在给我准备了这些吃喝,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楚天齐心里自嘲的想着,就准备打开面包袋,拿出面包来吃。 正这时,裤子口袋里一阵震动。楚天齐用手一摸,是自己的手机,他赶忙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跳出一个号码,是宁俊琦的手机号,他心里一甜,按下了接听键,叫了一声“俊琦”。 手机里没有回音,只有呼吸声传过来,过了有十来秒还是没有声音。 “俊琦,你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楚天齐边对着手机说着,边拉开门口的小隔断,走了出去,到了过道上。 “你舌头还这么硬呀?一会儿多喝点水,要不胃里该难受了。”宁俊琦的声音很轻柔,也似乎有些疲倦。 楚天齐心里一暖:“嗯,我听你的。俊琦,你真好!” “没喝过酒呀?一碰到女孩子就失了分寸,真让人不省心。你呀……”宁俊琦埋怨了两句,话题一转,“现在到哪了?” 楚天齐拉开窗户上的帘子,向外面望去。车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和房子。便说道:“不知道到哪了,看不清。” “是吗?那你看看几点了?”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抬胳膊,看了一下手表,他有些疑惑是自己看错了,忙又仔细看了看,才对着手机道:“一点三十五了。” “嗯,还没糊涂到家。行了,休息吧。”宁俊琦说着,然后好似打了一个哈欠。 怪不得她要问自己“到哪了”,又问自己现在“几点了”,原来是怕自己还不清醒,在测试呀。想到现在都后半夜了,宁俊琦还在牵挂着自己,楚天齐不禁心里再次一暖:“俊琦,时间不早了,辛苦了,你也休息吧。”说着,他对着手机“啵”了一声。 “讨厌,就知道哄人家。只要你丢不了自己,我就放心了。挂了。”宁俊琦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知道对方挂断了,楚天齐从耳边拿开手机,再次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确实是一点半多了。他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急忙翻看了一下号码,有云翔宇、于涛的,有周仝、肖婉婷、岳佳妮的,还有田馨的。打来电话最多的,就是宁俊琦,至少每隔二十来分钟就打一次。 有人关心真好,楚天齐感觉很温暖,同时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这么喝了。现在回电话不合适了,只能等到明天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回到了隔断小屋里。 手提包还敞着口在地上放着。楚天齐急忙蹲下身,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和一根火腿,然后把包的拉链拉好,重新推到了铺位的下面。 面包和火腿进肚,胃里的那种烧灼感似乎也轻了一些。楚天齐躺到窄窄的卧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些事情从大脑纷纷闪过。 胃里难受,头脑发沉,楚天齐知道这都是拜喝酒所赐。一场大酒后,各位学员都各奔东西,由于自己酒后沉沉大睡,连和同学们告辞的事也错过了。不知同学们会怎么想自己这个人?是认为自己豪爽义气,乃性情人?还是觉得自己嗜酒如命,难成大器?不管怎么说,肯定会给很多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全班五十八名学员,来自全省十多个地市,来自不同的行业。如果不是这次的科级干部特训班,绝大多数人不会见面,最码不会在这个时候见面,这就是田馨曾经说过的“缘分”。 想到田馨自然又想了党校,想了党校的各位教授。如果不是这次有幸得到这个指标,就不会来到省委党校,就不会进入特训班,更不会结识这些教授。几位教授那可是省里各个行业的大专家,个别教授更是在全国也有想当当的名头和地位,平时见一位都很难。即使有幸得见和接触,也肯定会时间短暂、匆忙,而这次自己却和这些教授相处了三个月,而且还多次面对面得到他们的教诲,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幸运。 以培训厅级干部、处级干部、党校系统师资为主,间或培训乡镇党委书记的省委党校。在千年到来之际,在新纪即将开始之期,竟然“自降身段”,向全省科级、副科级干部伸出了橄榄枝,开办了这个特训班。虽说培训班的人数规模,相较于全省科级干部的总人数,占比极低,但毕竟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而自己却有幸成为了其幸运的一员。这份幸运,不亚于买彩票得大奖,更难得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三个月时间,按说也不太短,但在人生长河是微乎其微的一段,有时回头去看,往往是转瞬即逝。刚刚过去的这三个月,对于参加培训的这些学员来说,却意义重大,在各自的仕途之路上会占据重要位置。楚天齐庆幸,庆幸自己这九十来天没有虚度,不光是得到了一份重要履历,而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收获了很多。这份收获既包括书本和课堂上的知识学习,也包括自己眼界的开阔和看问题角度的变化,更包括对自己“为民思想”的升华,让自己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在九十天的培训学习,还结交了好多朋友,这些朋友包括学员,也包括任课教授。楚天齐从教授那里学到很多,同样在同学们身上也借鉴了不少。 昨天毕业典礼结束后,楚天齐就在想,何时能够再踏入这个神圣的所在。现在身处火车之上,离省城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这个想法再次蹦了出来。他回答不了自己,是五年,是十年,还是更长?事变化,谁又能说的清?就好比这次机会,自己是赶上了,但和他一样级别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以后自己会不会这么幸运,就未可知了。 迷迷糊糊,楚天齐睡着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楚天齐下地,来到过道上,透过拉开帘子的窗户玻璃,看向车箱外面。 外面的景物既清晰又熟悉,同时车速更慢了,楚天齐意识到,火车就要停下来了,自己该下车了。 “各位旅客,玉赤站马上就要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列车员的提示,再次响了来。 楚天齐回到小屋里面,从铺位下拿出自己的两个提包,拿在手,再次来到车箱过道上。 列车停了下来,楚天齐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箱。当他双脚踏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心暗道:我回来了。同时一丝愁绪涌上心头:等待我的会是什么?马上调离,还是虚挂来?楚天齐回答不了自己,但他感觉,肯定不如在青牛峪常务位置上实实在在干工作,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来。 无论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他大踏步的随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 楚天齐跨过出站口栅栏小门,向四外看去,准备寻找一家吃饭的餐馆。目光所及,一个人正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他轻揉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去,那个人不是宁俊琦又是谁?顿时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俊琦来接站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狗儿回来啦 楚天齐快步走了过去,“嘿嘿”一笑:“你来啦?这么早?” “哎哟,这不是楚乡长吗?这么巧?”宁俊琦玩味的说道。就好像突然看见他,又好像就是偶然遇到一样。 楚天齐先是一楞,马上赔笑:“巧吗?请问您回乡里吗?捎我一程。” “不回。”宁俊琦说完,抬脚就走。 楚天齐焉能被她“欺骗”,快步追了上去,搭讪道:“不回也不要紧,反正你肯定要回的,我就赖上你了。” 宁俊琦把脸扭向一旁,嗔道:“脸皮厚。”说完,她快走几步,到了一辆银色“现代牌”轿车旁,并用钥匙打开了车门。 “宁书记,成大财主啦?什么时候换的车?”楚天齐夸张的绕着车转了两圈。 “少费话,走不走?”宁俊琦并不买他的帐,气咻咻的说。 能不走吗?楚天齐把两只提包放到汽车后备箱里,一拉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宁俊琦上了汽车,坐在驾驶位上,把钥匙插到锁孔上以后,却没有要开车的意思。反而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子向后一仰,靠在车座上。 楚天齐一看她的架势,知道她有火,也知道她为什么有火,所以他乖乖的选择了沉默。后来靠在椅背上,干脆闭目养神来。 “你,你耍什么肉头阵?学会无声对抗啦?”宁俊琦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和女同学喝酒的劲头哪去了?” “我这怎么是对抗呢,不是正在虚心听讲吗?宁书记,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楚天齐把头凑到她的近前,。 宁俊琦急忙把头侧向另一边,大叫道:“把嘴拿开,臭死啦?全是酒味。”然后不加思索的说,“好人,凡是说自己是好人的,都不是好人。” “是吗?那你说,你是好人吗?”楚天齐追问着,见她无言以对,然后“嘿嘿”一笑,“你倒提醒我了,要不我现在马上去刷牙,刷干净了,你再闻闻。” 宁俊琦夸张的打了一个寒噤:“恶心死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小包口香糖递了过来。 楚天齐一伸手,接了过来,剥开后拿出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几口后,夸张的说道:“嗯,不错。以后我也准备点这个东西,每次见你之前嚼一片,你肯定就愿意闻了。”说着,又故意往她跟前探了探头。 “谁愿意……”宁俊琦再次往旁边一躲,嗔道,“流氓劲又来了,坏死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对不对?”楚天齐“厚颜无耻”说道。 “好啊,今天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怪不得那么招蜂引蝶呢,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啊。”宁俊琦说着,“怒不可遏”的挥拳头,捶在了他人身上。 楚天齐一边“享受”着美女的“按摩”,一边不住嘴的说着:“打是情,骂是爱,摸摸脸蛋也不坏。” “哎,你,真拿你没办法。”宁俊琦轻叹一声,停止了对他的“教训”。然后埋怨道,“怎么现在变成酒鬼了,见酒那么没命?你就不怕睡过站了,不怕把东西丢了,不怕把你自己丢了?喝坏了怎么办?你想过叔叔、阿姨没有?想过我……想过工作没有?呜呜呜。”宁俊琦忽然趴在方向盘上哭了来。 这来的哪一出?刚才还是女拳击手,怎么现在变成林妹妹了?来不及细想,楚天齐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慢声细雨安慰道:“俊琦,是我不好,你昨天打了那么多电话,我都没有接听,你肯定担心死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楚天齐把能想到的好话,都喋喋不休的讲了一遍。 宁俊琦扬梨花带雨的俏脸,带着哭腔道:“你父亲受伤在家,母亲身体也不好,你怎么能这样呢?再说了,一个人坐十多个小时夜车,碰到坏人怎么办?有个磕碰着怎么办?喝傻了怎么办?”说着,很自然的把右手抚上他的脸颊,“看看你,胡子拉茬的,眼窝深陷,脸色还那么难看,比哪次住院都憔悴。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气死我了。” 楚天齐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右手,动情的说:“俊琦,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去,又开始花言巧语了,我才不上你当呢。”宁俊琦说着,一边警惕的看着车外,一边使劲去抽出自己的手。 楚天齐“嘿嘿”一阵坏笑,不但不松手,反而还把她往怀里拽。 “天齐,别这样,快松开,要不我不理你了。”宁俊琦大急,用左手使劲推着他。 一看她较真的样子,楚天齐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去吃饭吧。”宁俊琦说着,发动了汽车。 宁俊琦随便的看向汽车上的后视镜,镜子里立刻出现了一张“花猫”脸,而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却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冲着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使劲挥了一下拳头,可那个家伙却仍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气的她冷哼道:“好小子,笑便宜,你等着。” 汽车在新区环城公路边的一家餐馆旁停了下来,宁俊琦看着楚天齐恨恨的道:“我这个样子,怎么下去?” “怎么下去?”楚天齐假装思考着,然后说道,“要不,我背你下去?” 宁俊琦坚决的说道:“不行,你又想占我便宜……” 此时,餐馆老板娘走了出来,笑嘻嘻的等着车外,看样子准备给开车门了。 宁俊琦不能再使性子了,她马上把梳辫子的头绳解开,满头青丝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对着楚天齐道:“下车。” 楚天齐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宁俊琦迅速打开车门,锁好后,低着头,和老板娘说了一句“预订的”,快速冲进了餐馆。而楚天齐在老板娘的盛情邀请下,四平八稳的走了进去。 餐馆里已经看不到宁俊琦的影子,楚天齐被让进了一个小包间。当他要点餐时,老板娘告诉他,已经提前点过了,说完,老板娘就出去了。 两碗小米稀粥上来了,跟着两张馅饼、两张糖酥饼也上了桌,可宁俊琦还没回来。楚天齐站身,要出门去找,门帘一动,宁俊琦走了进来。刚才的“花猫”脸已经不见了,站在楚天齐面前的还是那个青春靓丽的大美女。 “哇,仙女,你怎么降临凡间了?”楚天齐大张着嘴巴,夸张道。 “是吗,我有那么美吗?”宁俊琦脸上一阵羞赧,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话题一转,“嘴上抹蜜也没用,你的帐先记着。” 楚天齐心里话:记上也不怕,反正一辈子还你。 二人坐在座位上,开始吃了来。宁俊琦吃了一份小米稀粥,吃了小半块糖饼,剩下的全让楚天齐消灭。 楚天齐没有客气,非常卖力的把桌上东西吃了个精光,然后抚了抚肚子,说道:“这家伙,照这样下去,我得长多少斤肉。” “长肉好啊,过年正好出栏。”宁俊琦“咯咯”笑着,拿话调理道。 …… 从餐馆出来,宁俊琦没有直接开车回乡里,而是把车开进了县城,又是买吃的,又是买用的。楚天齐问她“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她只回了一句“你别管”。他感觉到,这些东西可能要进自己的家门。 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宁俊琦终于购物完毕,先把所有东西放到后备箱,然后二人坐了上去,宁俊琦启动了汽车。 一路上,为了不打扰宁俊琦开车,楚天齐说的话很少,宁俊琦也少有言语。但二人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温情飘荡在二人之间。 汽车在经过青牛峪乡的时候,宁俊琦没有任何停留,而是继续向前开去。 刚十二点的时候,汽车驶进了柳林堡村。因为正是吃饭的点儿,路边的行人很少,但还是碰到了几个人。每当遇到村民,楚天齐都要求放慢车速,他会摇下车窗,和车外的人聊上几句。 村民一边和楚天齐聊天,一边总会看看驾驶座上的美女,对方显然把她当成了他的女朋友。当然有人认识开车的女孩,知道她是乡里领导,不过这不影响对方的判断,对方会对他说“你真行,女朋友都是乡里大官”。 楚天齐面上表情自得,说话特别兴奋,显然很享受村民说他的“女朋友”。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再感受着不时飘进车箱的尘土,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要不你下去会见乡亲吧,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多聊一会儿。”宁俊琦“善意”提醒着,并停下了汽车。 “嗯,好的。”楚天齐说着,就要去打开车门,手抓上门把手后,又松开了,“不了,那样也太做作啦。” 他可不傻,知道自己一旦下车,恐怕就只有走回去的份了。走路倒是不怕,但那样不是被她耍了吗? 宁俊琦见他不上当,只得选择了无言的愤怒,不得不继续任由他开窗说话。 汽车拐过了一个转弯,老远就能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楚天齐看到了这个人,宁俊琦也看到了,她停下了汽车。 没用宁俊琦说话,楚天齐打开车门,下了车,向着对面的人快步跑去。来到近前,他喊了一声“妈”,不觉嗓音有些嘶哑,急忙停下了头。 对面的人正是楚天齐的母亲尤春梅,她看着自己大儿子,慈爱的伸出手,抚摸着他头发,说道:“狗儿回来啦!”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舅妈好 尤春梅拿开放在儿子头上的手,迎着汽车走去。她可知道,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稀罕,未来的儿媳妇可不能慢待。 看到尤春梅迎面走来,宁俊琦停住汽车,从上面下来,叫了一声“阿姨”,快步走上前去。 尤春梅脸上皱纹都是笑的,拉着宁俊琦的手,上下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口不住气的说着“真俊,真俊”。 宁俊琦被看的有些害羞,红着脸站在那里。 看到母亲满面喜色的打量宁俊琦,楚天齐想了母亲说过的话“屁股溜圆溜圆的,肯定能生小子”,不由得“嘿嘿”笑了来。 “你笑什么?”宁俊琦嗔道,“神经兮兮的。” 尤春梅也慈爱的斥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楚天齐依旧笑嘻嘻的道:“没什么,没什么,随便笑笑。”说着,他话题一转,“后面过来马车了。” 宁俊琦向身后看去,可不是嘛,正有一架马车过来。 尤春梅也看到了马车,急忙说道:“小宁姑娘,先去开车吧,咱们回家再聊。”说着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宁俊琦“嗯”了一声,返回身上了汽车,重新发动来。汽车走的很慢,拐了一个弯,来到楚天齐家门口,停了下来。 汽车一停下,宁俊琦从车上下来,此时楚天齐母子也到了近前。后备箱打开,楚天齐和宁俊琦从上面拿着东西。 尤春梅也跟着帮忙去拿,一边拿,一边唠叨着:“宁姑娘,你来看我们,我们就挺高兴了,每次来还都拿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也没什么,随便买点儿。”宁俊琦笑着回答。 听到动静的楚礼娟也走了出来,大家一把东西拿回了家。 宁俊琦放下东西,直接和楚天齐去了西屋,看楚玉良去了。 楚玉良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到宁俊琦和楚天齐进来,先说了一句“宁姑娘来啦”,才问“天齐,毕业了?” 宁俊琦挨着楚玉良身边,坐到了炕沿上,说道:“大叔,恢复的不错,比我上次见您,气色又好了不少。” “可不是吗。现在我离开拐棍,都能走十多步,反正扶着墙走,是没问题了。胳膊腿都特别有劲,吃饭也香。”楚玉良说到这里,感叹道,“宁姑娘,你买的药真管用,吃了以后身上就发热,感觉就跟有小虫在身上蹿似的,以前身上带着的麻劲儿也几乎没了。” “管用就好,我再给大叔买。”宁俊琦说道。 “宁姑娘,你太破费了。”楚玉良由衷的说道。 楚天齐一旁搭了腔:“爸,只要管用就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这孩子。”楚玉良只说了四个字,就不再言声,显然很赞同儿子说的“一家人”。 因为有楚玉良在旁边,宁俊琦也不好纠正楚天齐的说法,只是羞赧的笑了笑。楚天齐依旧是在旁边笑便宜。 “严肃点,这么大人了,怎么就没个稳当劲。”楚玉良看似在训斥自己的儿子,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看,对自己的儿子喜欢的不得了。接着,看向宁俊琦,问道:“宁姑娘,当乡书记比乡长更累了吧,要注意劳逸结合。” 宁俊琦一笑:“谢谢大叔。也没觉得太累,就是刚开始那一段有些事多,乡长也是刚来,他还摸不着头绪。这一段好多了,我也能专心做党委书记的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天齐回来了,有什么事就让他去操作,你掌握全局就行了。他是你的助手,又是男人,跑腿、下乡的活理应他干。”楚玉良嘱咐道。 说到楚天齐的工作,宁俊琦想了他可能要被调走的事,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只怕是指挥不了他了。” 楚玉良显然理会错了她的意思,语气坚决的说:“他敢不听指挥?没事,宁书记,如果他不服从管理,你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着,还对着儿子道,“听见没有?表个态。” 看着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楚天齐忍着笑,说道:“我哪敢不听指挥?宁书记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叫我打狗,我不敢撵鸡。” “天齐,跟你说正经话呢,别那么嘻皮笑脸的。记住,公是公私是私,宁姑娘首先是你领导,然后才是你女……啊,是不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是在政界,下属也必须服从上级。”楚玉良训斥道。同时眼精光一闪,露出坚毅的神色。 有宁俊琦在旁边,楚玉良没有说出“女朋友”三个字,但意思很明显,大家都心照不宣。 看到楚大叔这么维护自己,宁俊琦心一暖:“您放心,他还不敢不听话。”说到这里,她看似无意的说,“大叔,听您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气势,感觉就像一位将军。” 楚玉良一愕,然后“哈哈”一笑:“宁书记,说笑了,我就是一个赤脚医生,怎么能像将军呢?” 楚玉良此时说话的神情,和刚才判若两人,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者,没有了刚才的锋芒。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 注意到楚玉良的前后变化,宁俊琦急忙转换了话题:“大叔,以后别叫我宁书记了,我可承受不,就叫我小宁或是俊琦吧!” “好好好。”楚玉良有些心不在焉,连着说了三个“好”。 …… “大舅回来喽!”随着一声呼喊,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正是外甥女妞妞。 妞妞看到宁俊琦,眼珠转了转,叫了一声“大舅妈好”,眼神怯怯的。 宁俊琦听到妞妞的称呼,脸“腾”的一下红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得说了一句:“妞妞都长这么高了,快过来,让阿姨看看。” 楚天齐笑吟吟的看着妞妞,问道:“妞妞,你刚才叫什么?” 妞妞急忙否认道:“没,没,都怨二舅,他非让我这么叫,你看阿姨都脸红了,肯定是不高兴了。阿姨,对不,妞妞让你生气了。” “妞妞,阿姨不生气,阿姨怎么会生气呢?”宁俊琦说着,把妞妞拉到了自己怀里。 “对,阿姨不生气。”楚天齐说着,冲着宁俊琦眨了眨眼。 宁俊琦恨恨的瞪了楚天齐一眼。 小孩子过的就是快,一听宁俊琦不生气了,立刻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对着楚天齐道:“大舅,你去省城这么长时间,给妞妞带好吃的没有?” 听到妞妞的话,楚天齐老脸一红,心里话:还带好吃的?连上车还是别人送的呢。便说道:“妞妞,大舅走的急……” 宁俊琦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妞妞,你大舅走的急,只带了一点吃的。” “那就行,带一点儿也是带,说明大舅没有忘记妞妞。大舅,吃的在哪?”说着,已经拉楚天齐的手,一副立刻就要吃东西的神情。 楚天齐哪有什么吃的给妞妞?站在当地,只是傻笑,不说话。 宁俊琦对着楚玉良说道:“大叔,您先待着,我们去给妞妞拿吃的。” “去吧。”楚玉良挥了挥手。 “走吧,妞妞,你大舅把好吃的给你藏来了,我们去找。”宁俊琦说着,拉妞妞就走。 妞妞另一只手牵着楚天齐,三人一同出了西屋。 外屋,尤春梅、楚礼娟母女正在包饺子。 宁俊琦一见,马上说道:“阿姨,又是饺子呀,我最爱吃您和大姐包的饺子了,我也包。” “宁姑娘,我们很快就好,你们等着吧,说说话。”尤春梅笑吟吟的说道。那意思很明显:和我儿子多待会。 宁俊琦还没答茬,妞妞抢先说了话:“姥姥说的对,阿姨你就别包了,我们还有事要忙呢!” 当然知道妞妞“要忙的事”是什么,宁俊琦对着尤春梅道:“好的。”然后和楚天齐、妞妞一,到了东屋。 妞妞一进屋,直接奔向了屋子里摆放的那些盒子,这些东西都是宁俊琦给老两口买的补养品和吃的。 楚天齐冲着宁俊琦直使眼色,意思“哪有她吃的呀”。 看着楚天齐着急的样子,宁俊琦抿嘴轻笑着。然后,从炕上拿过自己的小包,取出了车钥匙,对着他说:“后备箱有个小袋儿。” 楚天齐楞了一下,拿钥匙,走出了屋子。 妞妞翻了两遍盒子,面色通红的说:“阿姨,哪有我吃的呀,这都是老年人的。” “妞妞真亲,都能认识这么多字了,长大了一定很有学问。”宁俊琦夸赞道。 妞妞有些不好意思:“阿姨,其实好多字我也不认识,我就是见盒子上都是老年人的图片。” 宁俊琦“咯咯”一笑,说道:“妞妞,那你就再找找,说不准你大舅专门给你藏哪了。” 妞妞听到阿姨的提示,立刻就奔向了那两个提包,急忙拉开了上面的拉链。一个食品袋露了出来,妞妞拿出一看,就是几根火腿,两瓶水,还有半袋面包,便嘟着嘴道:“哪有好吃的,这都是他在车上的干粮嘛。”说着,翻出一个红色的本子,她惊奇的说道,“阿姨,你看这是什么?” 第四百三十六章 酒能乱性 此时,楚天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说道:“妞妞,你看,这是什么?”。 看到大舅手里的食品袋,妞妞眼睛一亮,大喊道:“哇,薯片,还有蛋黄派。”说着,她把手的红本向宁俊琦手里一塞,从楚天齐手“抢”过了袋子,急不可耐的打开了。 宁俊琦看到了红本上有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荣誉证书。便说道:“能看吗?” “当然可以。”楚天齐爽快的回答,自己的荣誉当然要和她一分享了。 宁俊琦打开了证书,“楚天齐”和“优秀学员”几个字映入眼帘。同时,一张折叠的纸掉了下来。 “不赖嘛!”宁俊琦说着,蹲下身去捡了掉在地上的白纸,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揶揄道,“这是什么,不会是什么小秘密吧?” 楚天齐脸一红,“嘿嘿”一笑:“于涛写的,埋汰我的话。随便看,随便看。” 看到楚天齐发囧的样子,宁俊琦嘻笑着道:“于处长的大作?那就更得拜读一下了。”说完,打开白纸,低声读了来,“” 看着宁俊琦摇头晃脑、抑扬顿挫拜读的样子,楚天齐很是尴尬,讪笑着,站在当地。 “哈哈,于处长果然是高见,把某些人的状态写的太形象了。”宁俊琦对着楚天齐挤眉弄眼,低声道。然后,又再次读了来。忽然,她“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嘴里说着“太逗了,太逗了。” 楚天齐正尴尬不已,宁俊琦已经把这张纸递到了他面前,并且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顺着宁俊琦手指点过的地方,楚天齐轻声读了来:“酒—能—乱—性。酒能乱性?”读到这里,他咬着牙道,“好你个老于,你损到家了。” 看着楚天齐气急败坏的样子,宁俊琦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来,楚天齐也跟着大笑不止。 正在外屋包饺子的尤春梅,用手指着东屋,向女儿努了努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楚礼娟也向母亲回了一个微笑,并用双手大拇指做了一个动作,引是尤春梅不停的点头,还笑出了声。 宁俊琦听到了外屋的笑声,急忙强迫自己停止了大笑,脸却憋的通红通红的,像极了熟透的大苹果。而楚天齐依然还在肆无忌惮的笑着,不光是笑那首“歪诗”,更是在笑宁俊琦的样子。 宁俊琦不再理会楚天齐,从东屋走了出去。在脸盆里洗了一下手,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宁姑娘,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包好了。饿了吧?”尤春梅慈爱的说。 宁俊琦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微笑着说:“阿姨,我不饿,早上吃了很多。你和姐姐干活可真快。” “狗儿一打电话,我们就开始买肉、剁馅。不知道你俩几点能到,怕早点包好又不好了,要不是你们回来就能吃了。”尤春梅边包边说。 怪不得在买东西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打电话,原来是给家里打呀,自己当时还以为……想到这里,她的脸又没来由的更红了。 本来所剩的也不多,再有宁俊琦的加入,饺子很快就包完了。在包饺子的过程,尤春梅一个劲儿的夸宁俊琦包的好看,宁俊琦只是谦虚的说“就是瞎包”。 饺子很快出锅,炒菜也摆了一桌子。大家团团围坐,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聊着一些闲话。 昨天的酒劲儿已经彻底过了,就是多少还有一点“烧心”,但楚天齐还是陪父亲喝了两杯啤酒。 怕未来的儿媳妇吃不饱,尤春梅还是不时的劝宁俊琦多吃,并且一个劲儿的让宁俊琦面前的饺子盘满满的。为此,还引来了妞妞的抗议:“姥姥就是偏心,就知道把饺子都给大……阿姨。” 大家知道妞妞要说“大舅妈”,然后才改了口,都不由的笑了来,连宁俊琦也是红着脸跟着一笑。 宁俊琦自是吃的饱饱的,所好没有像上两次那么撑的慌。她这还要感谢未来的公公,当然她自己不知道。 原来,前两次吃饭,尤春梅一个劲儿的给宁俊琦往碗里夹饺子,宁俊琦觉得剩下不礼貌,只好强迫自己往完吃。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让楚天齐把剩下的收拾了。等宁俊琦走后,楚玉良埋怨老伴,不该给宁俊琦夹那么多,而且还说用自己筷子给别人夹东西不礼貌。尽管尤春梅当时不服老头子的理论,但这次还是改变了方式。 下午两点的时候,吃完了饭,宁俊琦要帮着收拾碗筷,被尤春梅拦下了,要他们去说话。 …… 屋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说话也不方便,虽然两人没有什么秘密的话,但多少也有些别扭,楚天齐提议出去走一走。正好今天是多云的天气,也不太热,宁俊琦就同意了。 和家里人打完招呼,两人出了家门。本来宁俊琦想到楚礼瑞的果园去看看,可是楚礼瑞出门了,不在山上。而且宁俊琦穿的是皮凉鞋,虽然鞋跟不太高,但是去果园的路上,也是石头遍地,肯定不好走,也容易崴脚。 最后,楚天齐建议,去后山转转,带她去看看自己以前练功的地方。而且后山上都是土路,路两旁有树和草的覆盖,路很硬实,也很平整。 从自家出来,经过几家邻居院墙外的小路,就到了上山的小路,先是一段慢上坡路,紧跟着就需要登着台阶上去。因此一路上都需要半猫着腰,有时宁俊琦甚至还需要手脚并用,而且还得楚天齐在后面托她一把。整得宁俊琦红头胀脸,既是因为她上坡累的,也是由于自己的屁股经常需要被他在后面推一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外面。楚天齐用手一指,说道:“里边就是我练功的地方,进去看看。” 宁俊琦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就这地方,也很好找嘛,就没人发现?” “地方不难找,只是我们选择的时间点,一般不会有人。我们一般都是在天亮前两个小时就到这里,这里除了山就只有两小块耕地,而这两块耕地也是我家的,因此没人会在天不亮就到这儿。”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宁俊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紧紧随在他的身后,向树林里走去。这片树木主要都是榆树,并不太高,树木间长着一些杂草,只有他们脚下这条路,露出一尺多宽的泥土颜色。由于现在没有太阳,树林里显得更是多了一些阴森,宁俊琦不由得靠他更近。 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宁俊琦问道:“天齐,今天在刚见到阿姨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发笑?” “发笑?你是说在门口的时候吗?”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点点头:“是,就是你先过去了,我把车停在一边也过去的时候。” “我当时想了我妈说的一句话,所以想笑。”楚天齐说到这里,已经笑了出来,“就是那句‘屁股溜圆溜圆的,肯定能生小子’,确实也是,我现在知道我妈看的准了,真的是溜圆溜圆的。”说着,还用手比划了来。 “你,讨厌,讨厌。”宁俊琦想到刚才上山的时候,自己屁股曾遭遇过他的“咸猪手”,不禁又羞又恼,举拳头捶打在他的身上。 楚天齐一脸无辜:“我说的没错呀,就是溜圆溜圆的。” “你还说,还说,讨厌死了。”宁俊琦继续在他身上捶打着。 楚天齐眼珠一转,将右手食指竖在嘴边,轻声道:“不要动,你听什么声音?” 这一招果然奏效,宁俊琦马上收手,向四外紧张的望着:“不会有蛇吧?” “那倒没有。”楚天齐说到这里,来了一个大喘气,“不过,狐狸、獾子就不一定了。” “啊?那怎么办呀?我们还是赶快出去吧。”宁俊琦很是紧张。 “不急,一般不会碰到。”说到这里,楚天齐用手一指前面,“到了,那就是我以前练功的地方。” 顺着楚天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前方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宁俊琦随着楚天齐,向前走去。 很快来到了这片开阔地的边缘,放眼望去,这块空地大体呈圆形,估计直径有七、八米的样子,只是上面长了有一米多高的杂草。宁俊琦不禁疑惑道:“这么高的杂草,怎么练功呀?” 楚天齐一笑:“现在因为我经常在外面,我爸又受了伤,没人再来练功,杂草自然就长来了。”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这个地方,除了我和我爸经常来以外,你是第一个被我领到这里的人,你是不是很幸运啊?” “你什么意思?”宁俊琦警惕的说道。 “没什么,为了这份幸运,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啊?”楚天齐说着,一努嘴。 “你……”宁俊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见对方竟然默许了自己的建议,楚天齐心花怒放,把嘴凑了过去。就在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一根手指竖在了她的嘴边,他一下子停在那里。 宁俊琦问道:“你午喝酒了吗?” 楚天齐一楞,旋即回答:“就两杯啤酒,啤酒没什么味。” “你理解错了,不是有没有味。”宁俊琦摇着右手食指,玩味的一笑,“而是 我也想了一句话。” “什么话?”楚天齐反问。 “你真是健忘。”说到这里,宁俊琦抽身向外跑去,“酒能乱性呀!” 此时,楚天齐明白了,本来想占点便宜,没想到被她给调理了。于是不再怠慢,急忙返身追了上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正要找你 在这片长满杂草的坡地上,二人玩的非常开心,不时追逐打闹,玩累了就坐在石头上歇一歇。从家里出来时,楚天齐担心下雨就拿了雨披,现在正好成了宁俊琦坐下时,垫在石头上的东西。 四点多的时候,太阳出来了。阳光洒下,杂草间盛开的各色小花更加鲜艳,就连杂草也绿油油的。宁俊琦兴奋的穿行在草地上,不时采摘一些小花,少女的天性表露无疑。后来,楚天齐干脆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宁俊琦的头上。 得到这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饰物,宁俊琦高兴的又蹦又跳,就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更是破天荒的在他的脸上香了一口。 楚天齐用手捂着被她亲过的地方,幸福了好一阵子。 直到五点多的时候,二人才从后山赶回家里。就在进院门的一刹那,宁俊琦突然身子一栽歪,“哎哟”一声蹲了下去。楚天齐赶忙伸手一捞,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才没有倒下去。 楚天齐以为她崴脚了,急忙让她扶着院墙,自己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脚。正在外屋的尤春梅和楚礼娟也发现了异常,三步并做两步,到了近前。 当楚天齐正准备去查看宁俊琦的脚时,看到了她脚旁的一个小东西。他一楞之下,伸手去拿,并哈哈大笑来。 “狗儿,你媳妇都成这样了,你还笑,多大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尤春梅心疼宁俊琦“受伤”,大声喝斥道。 情急之下,尤春梅把背后经常念叨的词—“儿媳妇”,也秃噜出来。并且快速蹲下身子,在儿子身上打了一下。伸出手准备去看“儿媳妇”的伤脚,当她看到儿子手的东西时,也跟着笑了来。 宁俊琦和楚礼娟被这娘俩笑的一头雾水,等她俩看到楚天齐手拿着的东西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来。 原来,楚天齐手里拿着的,是宁俊琦鞋上的鞋跟。肯定是刚才在后山来回奔跑,才让并不健壮的鞋跟“壮烈”了。 看着可怜的鞋跟,宁俊琦心暗道:还好回来了。要是在半路坏的话,可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天齐背着,可那又成何体统?而且不光楚天齐在村里是名人,更重要的是好多人也知道自己,被村民看到的话会怎么说?要是传到乡里的话,更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了。可是要是不让他背着的话,也得让他扶着,自己还得一瘸一拐的,让村民看到也不像回事。 宁俊琦心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在车上备平底鞋,以备不时之需。 以后是以后,当下就得让楚天齐扶着了。于是,宁俊琦只好一只手搭在楚天齐肩膀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进了老楚家,坐在炕沿上。家是进来了,一会儿要走的话,又该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就得让楚天齐去给买鞋,或是光脚了。 正在宁俊琦犯愁的时候,楚礼娟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俊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穿上这双。”楚礼娟说着,把盒子往前一递,又补充道,“这是我让礼瑞前几天给我买的,还没穿,今天我就是来拿鞋的。” 宁俊琦稍一迟疑,楚天齐替她接了过来,快速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双粉色带网孔休闲鞋,宁俊琦赶忙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高兴的说道:“大姐,鞋真漂亮。”然后歉意的说,“就是你现在穿不成了,我会尽快给大姐买一双拿回来。” “买什么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楚礼娟话一出口,感觉有些失言,脸上一红,看着宁俊琦。 宁俊琦自是听到了“一家人”三个字,但她并没有一点不快,而是快速把鞋穿在脚上,站在地上试了试。 老实说,鞋大有一、两号,但宁俊琦还是善意的撒谎道:“大小正合适,样子也好看,就像专门给我买的。谢谢大姐了!” 鞋的问题解决了。 经不住楚家人的热情,宁俊琦在吃完晚饭后,和众人告别,回了乡政府。 本来尤春梅想留宁俊琦住下的,又觉得不太合适,客气几句后,任由宁俊琦走了。 …… 楚天齐在家里住了两夜,星期一一大早,坐上了去乡里的班车。班车上好多人都认识楚天齐,这些人纷纷和他打招呼,他也热情的回应着。寒暄过后,大家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楚天齐靠在座椅上,想着自己的一些事情。 在家的这一天多,楚天齐没有出去,就是在家里陪着父母,同他们讲自己学习的事,让家人看自己的“优秀学员”证书。当然,在讲党校的事时,楚天齐也是报喜不报忧,有选择的讲了一些事。 星期六那天,在和宁俊琦相处的多半天,楚天齐也提过两次工作的事,但都被宁俊琦把话题岔开了。后来,楚天齐也就不再提了。在家的这一天多,除了陪着家人说话,就是陪着父亲锻炼、晒太阳,在吃饭时再陪父母喝上点小酒,晚上倒也睡的香甜。 离乡里越来越近,楚天齐的心里多了一些焦虑,思绪又集到了一个现实问题上:我的工作会有变动吗? 七点多的时候,班车到了青牛峪乡,在乡政府门口停下了。楚天齐和车上的人打过招呼后,拿上自己的东西,下了车,向政府大院走去。 离开三个月了,政府大院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宁俊琦的那辆新“现代牌”轿车,在日光照射下,显得很是亮眼。 乡里原来的那辆“现代牌”书记专车,先是被盗,又出了车祸。案子破了后,追回了一点损失,修理好的汽车也被卖了,当时黄敬祖不知道从哪零时弄了一辆越野车开。等黄敬祖调走的时候,就是开的那辆旧越野车走的。 冯俊飞来了以后,宁俊琦乘坐的二一二车自然就成了冯乡长坐骑。乡里又接了一辆最新款“现代牌”轿车,做为书记专车。之所以选择这款“现代牌”,主要是由于它的外形呈流线形,比较好看。不像常见的“普桑”车那样有棱角,给人的感觉挺呆板的。 一进政府大院,便遇到了好几位乡里的同事,大家纷纷和楚天齐打招呼,很多人更是奉承楚天齐“省委党校”的学习履历。楚天齐自是热情而谦虚的回应,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拐过过道,楚天齐发现自己办公室的门开着,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个人从屋里出来。这个人正准备挂上手的门锁,忽然看到他,快步跑过来,叫着“楚乡长”。 迎面跑来的人,是农业办杨大庆。杨大庆一到近前,就问道:“楚乡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前天就回来了,正好是星期六,就直接回了家。”楚天齐边说边走向办公室。 杨大庆紧紧跟在后面,边走边说:“我盘算着你也该回来了。” 一进办公室,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地上和办公桌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水泥地上还有刚拖过不久的水渍。 楚天齐回头看着杨大庆:“是你弄的,谢谢啦!” “领导,不客气。”杨大庆腼腆的挠了挠头,说道,“楚乡长,我早就盼你回来了。” 看着杨大庆诚恳的表情,楚天齐笑了笑:“这不就回来了吗?” 刚把东西放下,“叮呤呤”的铃声响。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显示,是宁俊琦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叫了一声“宁书记”。 “楚乡长,到乡里了吗?来我办公室一趟。”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回答:“刚到,我马上就过去。” 宁俊琦说了一声“好”,挂断了电话。 “是宁书记找你?赶快去吧,怕是书记都等不及了。”杨大庆笑嘻嘻的说着,开始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又补充道,“星期五的时候,书记就自己开车出去了,星期六快天黑的时候才回来。是不是去接谁了?” “好小子,你竟敢监视领导,是谁指使你的?”楚天齐手指杨大庆,笑着道。 杨大庆“嘿嘿”一笑:“报告楚乡长,没人指使。”说着,他跨出了门槛,然后,又回头道,“不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说完,快速关上屋门,走开了。 …… 在去书记办公室的路上,又碰到了几位同事,楚天齐同他们都热情的打了招呼。 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前,楚天齐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请进。”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他看到,宁俊琦正坐在办公桌后,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也笑着道:“俊琦……” 宁俊琦冲他俏皮的眨了眨左眼,满面含笑,热情的大声说:“楚乡长,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请坐。” 楚天齐关上房门,低声嘻笑道:“宁书记,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前天回来的呀,怎么样?收获大吧。”宁俊琦依旧自说自话。 “笃笃笃”,突然响了敲门声。 宁俊琦马上收拢笑容,威严的说了声“请进”。 门一开,冯俊飞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楚天齐后,略一楞怔,然后笑容满面的说:“哎呀,你回来啦,太好了,我正要找你。” “是吗?我也正要找你。”楚天齐回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 把我挂起来啦? 冯俊飞一笑:“找我?什么事?” “你找我又是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楚天齐,我是乡长,你是副的,你不应该是这个口气吧?”冯俊飞很是不悦,直接拿大帽子压楚天齐。 楚天齐也不示弱,站身道:“冯俊飞,少跟我甩官腔。” 一看两人要呛火,宁俊琦用手敲击了两下办公桌,怒声道:“放肆,要掐去一边掐去,书记办公室是谈正事的地方。” 书记的话果然管用,两人一见宁俊琦生气,立刻偃旗息鼓都,不再言声,老实了。 看着冯俊飞,宁俊琦沉声道,“冯乡长,你来这儿就是专门为了找他?怎么不去他办公室找?”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你冯俊飞来我办公室找楚天齐,什么意思? 冯俊飞当然听出了她话里所指,他没想到平日看来性情温和的宁俊琦,竟然为了这么点事也能声色俱厉。想到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差异,而且自己的话里确有语病,忙赔笑道:“宁书记,我来找你,是汇报一下楚副乡长分工的事,正好他在这里,所以我才说正要找他。” “哦,这事啊,先缓几天再说。”宁俊琦面无表情的说,“他离开乡里三个多月,手头分管的工作也全都交出去了,究竟再分管什么,还需要综合考虑。另外,我这里有几项要紧的党务工作,需要他这个党委成员协助一下,冯乡长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能没想法吗?常务副乡长就是辅佐乡长的,这倒好,让你给弄成辅助书记了。还不是你想让自己的相好轻闲几天呀!冯俊飞尽管心里这样想,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现在好多事情还需要依仗于她,而且今天又刚落下话柄,自然不能表现出不满。于是,忙说道:“宁书记,这是哪里话?整个青牛峪乡工作,都是在乡党委领导下,党委书记安排工作,我这个副书记怎么能有想法呢?” 冯俊飞虽然不敢明着和宁俊琦掰手腕,但也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软柿子,所以他的话既表示服从书记领导,也指出自己有“副书记”的身份,多少有一点软带硬的意思。 “没想法最好。乡党委成员,包括书记、副书记,都应该在党委领导下工作,你能明白这点就好。”宁俊琦点了对方一句,然后语气一缓,“当然了,楚副乡长不光是党委成员,也是常务副乡长,我只需要他临时协助几天就行,到时把他还给你就是。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冯俊飞忙不迭的应着,然后问道,“书记还有其他事吗?要是没有,我先出去了。” “哦,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忙吧。”宁俊琦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冯俊飞答了一声“好的”,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待冯俊飞出去以后,楚天齐笑嘻嘻的看着宁俊琦,等待她的问话。而宁俊琦却没有理他,而是把脸一绷,自顾自的拿一份件看了来。 本来自己是接了电话过来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晾在一边,原以为宁俊琦做一做样子就行了,可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意思。楚天齐顿觉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压着性子说:“找我什么事?” 宁俊琦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看着件。 “宁书记,打电话让我过来,有什么事?让我做什么工作?”楚天齐再次问道。 “本来有事,现在没了。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宁俊琦头也不抬的说道。 楚天齐不爽的说:“这叫什么话?你可是书记,怎能说话这么随便?一句话就把我挂来啦?” “随你怎么理解。你还知道我是书记啊?那好,你这个常务副乡长,应该去向乡长要分工,和我说不着。”宁俊琦的话也挺冲。 刚进来的时候,还和风细雨的,怎么自从冯俊飞来过以后,就变成了这样?我不就是和冯俊飞斗了几句嘴,至于吗?楚天齐想到这里,站身,自言自语道:“没活干,更好。”说完,大摇大摆的向门口走去。 本来以为宁俊琦会喊住自己,谁知只到走出办公室,她也没一言。楚天齐心不快,关上屋门,扬长而去。 只到楚天齐背影消失,宁俊琦把件摔到桌上,恨声道:“德性,倔驴,真不让人省心。” …… 在回屋的时候,不时遇到同事打招呼,楚天齐只是应付的点点头,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着一支闷烟,吸了来。看着升腾的烟雾,楚天齐心烦乱不已。 本来对于回来以后的工作安排,楚天齐就有不好的预感,心里既不踏实也不舒服。只是一天不免自己的职务,就得干一天的工作,总不能就这么闲着吧?现在倒好,什么工作任务没领上,倒生了一肚子的闲气。 他不生宁俊琦的气,但也觉得她有些小心眼。现在不给自己安排工作,肯定是她的好心,她担心自己没干几天,就被调走。她担心那样的话,自己会被冯俊飞看笑话,也同样让乡里其他人小瞧,还担心有可能会引几个副职对自己不满,认为自己抢了他们的工作内容,结果没干几天就滚蛋了,纯粹在瞎胡闹。 按说你宁俊琦这么替自己想,自己应该理解她的苦心才对,可楚天齐觉得她小题大做,他认为,不能因为怕这怕哪,就不干工作吧。 楚天齐主要是生冯俊飞的气。自己刚培训回来,就碰到冯俊飞那个家伙,而且对方还假惺惺要让自己尽快工作。楚天齐知道,冯俊飞这么做,没安好心,肯定是想让自己在大家面前名声臭透。他不禁心骂道:你冯俊飞什么东西,怎么总是跟老子做对? “叮呤呤”,铃声响。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于涛的电话,他苦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楚大乡长,现在醒酒了?没在火车上把自己丢了?”于涛嬉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申斥道:“小子别给我念背兴了,你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找你算帐呢。” 于涛笑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那不过是如实记录,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只有警钟长鸣,才能让你少犯错误。再说了,假如你那天在车上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别人看到那诗,还能原谅你一些,减少一些你的罪责,毕竟你是一个醉鬼吗,谁想跟你较劲?” “行,行,我说不过你。”楚天齐主动败下阵来,“你挺细心,那天的矿泉水和吃的,可给我帮了大忙了,要不哥们都得饿虚脱了。” “是吧,你小子还算说句实话,也算有了一个态度。不过,你这还不算过关,还需要随时被监督。记住,警钟长鸣。”于涛嘻嘻哈哈的说着,“你真不让人省心,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真担心你小子壮烈了,弄的我一晚上也没睡好。” 楚天齐明白,虽然于涛刚才说话没个正形,但他知道对方是真心的关心自己,便说道:“谢谢啊,哥们。” “少来这虚头巴脑的,回去到现在也没来个电话。要不是你小女朋友第二天早上,给我报了平安,我真准备报警找你小子了。”说到这里,于涛话头一转,“今天刚上班吧?忙不忙?分管什么工作?” 听于涛问到工作,楚天齐神色一黯:“屁工作,被挂来了。” “开什么玩笑?是要高升吧。哪挂的你,县里?乡里?”于涛半信半疑的说。 楚天齐只回答了两个字:“乡里。” “乡里?乡里会把你挂来?哄鬼去吧。我百分之百肯定,那肯定是你女朋友为了照顾你,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是有其他考虑,绝对是为了你好。她能舍得把你挂来?”于涛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笑了来,“说不准她是让你养精蓄锐,精神头足足的,好好陪她。哥们,你懂得。” “去你的吧,越说越上道。”楚天齐回敬道。 “行了,没事就行了,又让你浪费了我好多话费,我挂断了。”于涛说挂就挂了。 握着手机,楚天齐才想来一件事,该给几个同学回电话了。那天好几个人都给来了电话,本来准备第二天回电话,结果自己当时只顾和宁俊琦打闹,把这事给忘了。 说打就打,楚天齐给云翔宇、田馨、肖婉婷、岳佳妮、周仝挨个打去电话。大家无一例外都拿话挤兑他,尤其是肖婉婷的话更直接,楞说他那天眼全是,就跟要吃人似的。 知道肖婉婷在拿自己开涮,在埋汰自己,但也让楚天齐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暗道:酒要少喝,事要多知。那天没出事、丢丑,不代表以后不犯错误,看来“酒能乱性”还是很有道理的,“酒是烈性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嘛! 而且接电话这几人,都声称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宁俊琦电话,知道楚天齐平安到达了,才放了心。 尤其周仝的最后几句话,更是语重心长:“那天晚上俊琦肯定几乎一夜没睡,最码打通你电话前,绝对没睡。当时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就给她去电话,打听你的情况,并让她联系上你以后,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我想他们几位肯定也是这么个情况。第二天,她在成功接到你之后,又挨个给我们回电话,这是替你维护朋友关系呀!楚老弟,俊琦给我的感觉,不像你的女朋友,倒更像你的妻子。” 和这几人通完电话,楚天齐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失落不已 自从星期一从书记办公室出来,楚天齐一连好几天没有踏进那个门,宁俊琦也没有找他,两人连个电话也没打。 从内心来讲,楚天齐非常想见宁俊琦。当然,平时还是能见到的,比如乡里餐厅,比如院里,只是在那种场合下,只是“楚乡长”、“宁书记”的官方称呼一下,肯定不是楚天齐期待的见面方式。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是为自己好,尤其是听过几位党校同学对她的由衷赞美后,他也多少有些后悔,后悔那天在书记办公室有些意气用事,先是和冯俊飞对掐,后又给她甩脸子。他很想当面和她解释一下,或者是道个歉,但他不想现在做。现在自己每天手头没有工作,如果向她说好话的话,那不是屈服于她的“制裁”了吗?他心里多少有些认为她虽是为自己好,却也有用工作要挟自己的意思。 回来了好几天,竟然没有安排具体工作,这让楚天齐很是不爽。本来可以学习一些东西,可哪能静下心来,尤其有时还会接到电话或别人当面询问,询问自己现在管什么。这些人,有的人是关心或是随便问问,但也不排除有人是在打探,或有其他什么意思。 对于楚天齐回来以后,没被安排工作。单位的人也是颇有议论,有一部分人认为他可能要调走或高升,现在正在等合适的位置。也有人单纯的认为,可能是宁俊琦在照顾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谁让人家是“夫妻”呢?但还有一部分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他是要倒霉,在给他唱衰。 给楚天齐唱衰的人,还有自己的理论根据。他们认为,赵直调走了,楚天齐一下子就失去了依靠。因为他和赵直太近了,近的让其他领导不敢随便相信他,尤其新来的县委书记更是如此。而且他们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他和冯俊飞的隔阂,冯俊飞可是县委冯副书记的“亲儿子”,这就是说楚天齐得罪了目前县里最大的山头老大。新书记不接近,副书记不看好,他楚天齐能有好果子吃? 唱衰楚天齐的人,这几天又有新发现。他们发现楚天齐不去宁书记办公室了,这又是一个信号,说明他俩之间肯定有矛盾了,矛盾的焦点很可能就是他失宠了,宁俊琦看不上他了。也许宁俊琦本来就没看上他,只是在利用他和赵直的关系,现在她迫于县里的压力,怕影响她的仕途,肯定要远离他了。“混官场不易,女人混官场更不易,尤其是漂亮的年轻女人混官场更更不易。”这些人八卦的想。 人们的议论和看法,楚天齐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他不相信宁俊琦会是有些人认为的那么势利,但心里也不痛快。他认为正是宁俊琦的“为你好”,才造成了自己现在的被动局面,才成了一些人的谈资。 这几天,冯俊飞倒是意气风发、满脸喜色,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楚天齐看在眼里,气在心上,恨不得揍那小子一通,但他知道那是不行的,只能在心里暗暗运气。 想到自己的无所事事,想到他人的议论,想到宁俊琦的关心,想到冯俊飞的挤兑,楚天齐非常烦闷,也很是纠结。他纠结于既想有工作可干,又不想为了工作而低头。同时,内心也失落不已。 这几天,冯俊飞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春风得意,其实他的内心却并非如此。 赵直调走后,冯俊飞认为形势对自己非常有利,其实在传出赵直要调走的消息时,冯俊飞就这么想了。 赵直刚调走的那几天,冯俊飞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形势的变化。在乡里,以前对自己持观望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在向自己示好,有的人更是直白的表示了靠拢的意思。冯俊飞有些瞧不上这些人,但他也知道好多人就是这样,所以他没有拒绝这些人的“投诚”,但也保持了一定的矜持。他要用这种矜持,体现自己的份量,让这些人感觉“幸福来之不易”。 有这么多的“投诚分子”,冯俊飞感觉,自己离大权在握的日子又近了一些。而且,他感觉宁俊琦似乎也低调了好多,不再对自己指手划脚。其实,并不是宁俊琦对他指示少了,而是他冯俊飞去向书记请示少了。 形势一片大好,冯俊飞在向“大伯”汇报的时候,也反馈了这方面的情况。但冯志国却严肃的告诫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轻举妄动”。楚天齐觉得大伯太谨慎了,谨慎的都有些懦弱,他从心里不认可大伯的判断,但在口头上还是违心的表示“您说的对”。所以,他一面应付着大伯,一面开始筹划自己对楚天齐的报复方案。他想让楚天齐把人得罪个遍,再丢人丢到家,如果能身败名裂的话,就更好了。 可是让冯俊飞郁闷的是,当他去和宁俊琦沟通时,却被她以“需要楚天齐这个党委成员协助一下党委工作”,给回绝了。而且当时,她还罕见强硬的对自己进行了敲打,让自己一时也不敢与其对着干,弄了个“烧鸡大窝脖”。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周三的时候再一次找了宁俊琦,并把一份字性的分工报告递了上去,想逼着宁俊琦表态。结果宁俊琦看过后,把报告往抽屉一放,说了句“让我考虑一下,马虎不得”,就把他给顶了回来。 冯俊飞还不死心,今天上午又找宁俊琦了。来到书记办公室后,他试探着说道:“书记,党委成员会好久没开了,是不是应该开一次了。” “我认为现在没这个必要。”宁俊琦头也不抬的说。 没想到宁俊琦连“有什么研究议题”都不问,直接给否决了。这让冯俊飞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法说了。只得又说了另一件事:“书记,政府班子现在有很多事需要研究,以前班子成员不全,现在人都齐了,我准备尽快开一次会,你有什么指示没有?” 听完冯俊飞的表态,宁俊琦很久没有说话,这让冯俊飞不禁心一阵窃喜,以为宁俊琦没有理由阻拦了。心道:你总不能把手伸的那么长,连政府班子会都不让开吧。只要你让我开这个会,我就有办法让楚天齐出丑,报复他一下。 宁俊琦终于缓缓的抬了头:“我说几条意见:第一,现在正是农忙季节,乡里的各项工作都很忙,原则上要少开会、多办事。第二,乡政府现在有几项工作严重滞后,比如和矿泉水公司的合作,到现在都没签订正式合同。比如,药材收购单位到现在也没找到。再比如,今年的蔬菜订单价格、订单份额也不理想。” 冯俊飞急忙解释道:“书记,这主要是由于郝晓燕、高严刚分管这项工作,还不太熟,可能也是他们的工作能力有限、执行力差吧。”他也不失时机的贬了他俩一下,然后又说,“所以,我才要让楚副乡长尽快分担一部分工作嘛!”冯俊飞自得的把球踢给了对方。 宁俊琦看似理解的说:“哦,是这样啊。他们的执行力差?”然后话题一转,“要不这样,你亲自抓怎么样?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让楚天齐同志把我这几天交办的工作做完,然后代表我督导一下。冯乡长,你看可以吗?” 冯俊飞没想到宁俊琦直接断章取义,把自己的意思进行了割裂,并且还隐隐暗指自己“排斥乡党委的监督”,更表示让楚天齐以督导的方式出现。自己如果执意让楚天齐分担政府工作,还有了变相“排斥乡党委监督”的嫌疑。明知道对方有胡搅蛮缠、以大压小的嫌疑,可冯俊飞却不得不暗气暗憋。谁让对方比自己大呢?况且大伯又明确不让自己和她斗。 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了吧。想到这里,冯俊飞满脸堆笑:“书记批评的对,我马上回去抓紧落实。党委工作那么多,暂时就不麻烦党委了。” “好吧,那你回去忙吧。”宁俊琦直接下了逐客令。 冯俊飞是带着委屈与愤懑回到办公室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下午一上班,办公室小姚就送来了一张纸,纸上的内容就两项:第一项,近期乡里工作繁重,原则上少开会多办事。第二项,矿泉水正式合同的签订和药材、蔬菜的预售,几项工作严重滞后,党委特提出督导意见:请政府加紧速办。 看到这张纸,冯俊飞恨不得直接撕掉,你宁俊琦也欺人太甚了。但想了想,还是遏制了自己的冲动,谁让人家官大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想到自己堂堂的一乡之长,堂堂的县委副书记侄儿,现在竟然要受一个黄毛丫头的气,这让冯俊飞气愤不已。心慨叹:龙游浅水遭虾戏 虎落平阳被犬欺。 同时冯俊飞更失落不已,失落于自己只是一个乡长,而对方却是党委书记,是代表党在领导自己。他认为对方正好应了那句话: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 第四百四十章 甚嚣尘上 从回到乡里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楚天齐依然没有被安排具体工作。而宁俊琦却对外宣称,让楚天齐协助做几天党务工作,并且通过党政办要主任,把好多党建档拿给他看。 宁俊琦的理由倒也充分,楚天齐刚刚在省委党校学习归来,放眼整个青牛峪乡,也只有他一人在那个神圣的地方培训、学习过,一学习就是三个月。人们听说,这个特训班总共只有不到六十名学员,那可是从全省众多行业挑选的佼佼者,其沃原市只去了五、六个人。具体到玉赤县,只有两人去学习,按比例来说,这已经算是指标多的县了。 楚天齐就是玉赤县两人幸运的一员,而且还被评为“优秀学员”。这样的人协助党务工作,按理说很合适,但大家总觉得怪怪的。因为楚天齐毕竟是乡政府常务副乡长,抓乡政府具体工作才是天经地义,至于乡党委委员职务,只代表一种权利和待遇,但毕竟是务虚的工作,并不是常务副乡长的主业。 那么现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呢?大家开始调动脑细胞积极性,给这个疑问找答案。要想弄清这个问题,就要想清楚宁俊琦为什么要如此安排楚天齐,是她的主意,还是县里的意思?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县里的意思,是县里指示宁俊琦,给楚天齐安排的目前这个工作。 人们自认为找到了宁俊琦这样安排楚天齐的理由,那就是落实县里的指示。那么第二个问题接着又来了,县里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好多人都认为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让楚天齐做党务工作。目前乡里专门做党务工作的岗位,主要就是乡党委书记、副书记,至于组织员、宣传员那就是个摆设。具体到楚天齐,从常务副乡长到当摆设根本不可能,那就只有两个解释,下一步他要当乡党委副书记或是书记。 这些“编外组织部长”自认找到了答案,便开始分析楚天齐会被安排什么职务,会被安排到哪。好多人倾向于他会继续留在青牛峪乡,至于具体的职务,认为是副书记的占一多半,认为是书记的占一少半。 认为楚天齐会被安排副书记的,主要是基于他的履历和资历。工作两年就从一个准副科的乡长助理,先是升成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后又荣升常务,这可是好多人五、六年都难以完成的目标。楚天齐的升迁已经可以说是火箭速度了,再大幅度提拔的话,就太那个了,也容易落人口实。因此,名次前进一步,级别还是副科的副书记职务,显然更靠谱一些。 对于升任乡党委副书记的结论,反对派提出了疑问:县里肯定知道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关系,这么安排的话,青牛峪乡党委不是变成“家党委”了吗?支持这个结论的一方给出了解决办法:县里是肯定要把宁俊琦调离,到县局当个局长什么的。反对派再提疑问:那么乡书记由谁来当?支持派直接给出了噎人的答案:现在先讨论楚天齐的动向,乡书记人选不在讨论范围。 对于升任乡党委书记的结论,支持方和反对派互换了角色。支持方的理由是,为了避免乡党委成了夫妻店,宁走楚上,一步解决。反对派的疑问是:升迁太快,没有先例,也难以服众,何况赵直已走,谁来大力支持楚天齐?支持方自有答案应对:楚天齐在省委党校能白学习吗?说不准早在上面找到了靠山,在众多人才能被评为“优秀学员”,就是他上面有人的最好证明。 “编外组织部长”们的酝酿结果,楚天齐并非一无所知。他除了佩服这些人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外,更是笑这些人闲的蛋疼,不过也好,省的对自己有不好的猜测。在过去将近两周时间里,楚天齐尽管还心忐忑,但他已不像刚开始那样失落不已,而是强迫自己学习了要主任拿来的这些件、资料,还别说,也多少有些收获。但心真正的空虚还在,只不过暂时被强行隐藏了来。 …… 究竟楚天齐是当正书记还是副书记,绝大多数人都是基于一种好奇心态,并且这些人工作确实不忙,才津津乐道的传着这些小道消息,并乐此不疲。一时间关于楚天齐要进步的消息此彼伏,也扑簌迷离,甚嚣尘上。其实对于这些人来说,一点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自己本身也只当作是一种消遣和八卦。但这种消息对有的人来说,却不吝于晴天炸雷。这个人,就是现任青牛峪乡党委副书记王晓英。 当王晓英听到关于楚天齐任职副书记的传闻时,已经传了好几天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假消息”,自己可是提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她自信只要是自己的位置有变动,自己绝对能听到。 可是向王晓英传递消息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既有分析,也有旁证,让她不得不信。她极度不安,甚至有一些恐慌,现在有人要夺自己的位置,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怎不令她担忧。 报信人报告完“消息”,还不甘心,谄媚的问道:“王书记,您是不是又要高升啊?”她之所以有此一问,也在情理之。如果楚天齐做了副书记,王副书记肯定就得高升嘛! 虽然王晓英心里极度担心,但她还是尽量保持着应有的矜持,淡淡的说道:“我是组织的人,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王晓英这话回答的有水平,既强调了自己身份是组织的人,也似乎给予了某种暗示:服从组织安排。 报信人一听王副书记的答复,感觉八九不离十,也心暗喜:如果王书记高升了,自己以后也可以沾一些光了。 快速打发走报信人,王晓英直接进到里屋套间,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王副书记,有何见教?” “别拽臭词,我问你,你们爷们怎么搞的?我这副书记椅子还没坐热,怎么又要让姓楚的当?他当副书记了,我做什么?坐你的位置吗?”王晓英不客气的说道。 手机里一顿,接着传来笑声:“王副书记,是不是听到那个传言了?你尽管放一百个心,绝对没有的事,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出的这个风,我都怀疑是他贼喊捉贼,自编自导的一出闹剧。你想啊,如果要让他接你的位置,那肯定会提前安排好你的去处的。凭你的能力,凭你的人脉,怎么不得进半格?现在你我都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那就说明这个传言就是纯粹的谣言。”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传的也太邪乎了,连我都不得不信。”王晓英口气很硬,“反正告诉你,如果这事是真的,又没有对我妥善安排的话,我可不干。你们爷们自己掂量着吧,姑奶奶可是什么都不怕,逼急老娘的话,有你们好看。”说完,她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王晓英是把胸恶气吐出了一些,可是对方接电话的人却被气的不轻。他“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到桌上,怒声骂道:“真他妈的道乱了,就连臭娘们也对老子吆五喝六的,那个娘们倒也罢了,最码还有一些真才实学。你他妈姓王的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对老子颐指气使的?你不就是地地道道的一个贱货吗,仗着有他娘的一块臭肉勾引男人,牛什么牛?要不是……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晓英不知对方正在背地里骂自己,也根本没有闲心搭理那个“私生子”,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刚才给那个家伙打电话,只听了点废话,对自己一点帮助也没有。看来还得给老师打电话了,想到这里,她又重新拨出了一号电话号码。 手机里传来了回铃音,但只到回铃音响完,也没人接听。王晓英又重新拨了出去,第二遍、第三遍,直到铃声响完,还是没人接听。尽管她心很急,也只得先挂断了,把手机放到床上。她一边想事,一边不时看向躺在床上的手机,盼望它快点响来。 今天听到的这个传言,王晓英不完全相信,但她也深知“无风不浪”。只不过这风也许真是从县里放出来的,也有可能就是当事人放出来的。至于当事人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风,无非就是要造成一种假象,一种民意如此的假象,以绑架县里的决定。 王晓英认为,姓楚的应该也不止这一种手段,她觉得“民意”如果没有上层推动,其实就是个屁,她相信姓楚的肯定也深谙此理。再联想到宁俊琦已经进县城两天了,王晓英认定八成就是在县里活动,以呼应姓楚的搞出的所谓“民意”。 “狗男女,老娘不找你们的茬,你们倒找上门来了,真是人善被人欺呀!哼,老娘不发威,真拿老娘当病猫了?”王晓英恨恨的道。同时心打定主意:不能就这么被动挨打,一定要瞅准机会,主动出击。对,主动出击。 第四百四十一章 真被挂了 关于自己要荣升副书记和书记的传言,越传越猛,就像真的一样。但楚天齐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纯属误传,是对宁俊琦安排自己临时协助党务的曲解。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楚天齐没觉得不合适,传就传呗,反正又不是自己让传的,传高升总比传被贬要好。可是近两天,不光是传了,已经有人开始向自己求证,更有甚者当面表示了靠拢之意。 这让他意识到了不妥,照这样下去,难保传言不会传到县里,传到县委书记那里,或是传到别有用心人耳朵里。这个传言一旦被人利用,拿来做章的话,那自己就要遭殃了。领导会认为自己在搞小动作,唆使、导演所谓的“民意”,绑架县委的决策。往小了说,这是搞小圈子,是不正之风。往大了说的话,这是可以上纲上线的。 不知道传言是无意来的,还是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不管是那种原因,都应该立即制止了。当然不可能挨个去解释,不能去声明“我没有这个意思,县里也没有这个安排”。要想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找宁俊琦,让乡里赶快安排与自己现任职务相符的工作内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明确自己的职务是否变动,变动到哪里。楚天齐心里明白,后一个办法不是自己和乡里能左右的,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当一天“常务”,就要做一天常务工作。 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再不把谣言制止住的话,说不准经过周末两天的酝酿、传播,下周还不定出现什么状况呢。 将近两周时间,除了上周一那天,宁俊琦和楚天齐两人单独待了一会儿外,之后就没有私下接触过,有事也是通过电话联系,说完完事。另外,这十多天时间里,宁俊琦有一多半时间,也不在乡里,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她不是去村里检查防涝防旱工程、视察蔬菜种植,就是到县里开会,尤其这周从周二开始,在乡里就没见过她的身影。当然,楚天齐心里也一直别着劲儿:你不找我,我就不找你。结果宁俊琦还就真没找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他这个心理。 刚早上八点钟,楚天齐就向书记办公室走去,他要找宁俊琦,要向她讲一下这几天的传言,让她同意自己做一些和常务副乡长身份相符的事。他边走边想: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 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门,便停下来听着,屋里面没人答话,也没有任何声响。他再次敲了敲,然后停下来,又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她还没有回来,这样想着,他拿出手机,拨出了她的号码。 手机响了好几声,直到他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才传来“喂”的声音。 楚天齐赶忙说道:“宁书记,你不在乡里吗?我找你汇报工作。” 手机里略微静了一下,宁俊琦的声音再次响:“天齐,我再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我在开车,先挂了。” 宁俊琦话音刚落,手机里就没有了任何声响,看来她已经挂掉了电话。楚天齐揣手机,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不时遇到同事,大家都满脸堆笑,称呼着“楚乡长”,或问候着“楚乡长早”。楚天齐自然也是笑脸相迎,热情回应。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静静的耗着时间。刚才的电话,宁俊琦说的话挺短,但楚天齐注意到了一点变化,称呼的变化。 自从上周一,不欢而散后,楚天齐没有去找宁俊琦。即使有事打电话,或是偶尔相遇,他也是称呼她为“宁书记”,明显有置气成份。她虽然脸上并无明显不快,却也喊他“楚乡长”,比平时的称呼要生分。而今天,在自己称呼“宁书记”后,她却喊自己“天齐”,这明显是示好的意思,和解的信号。 感受到宁俊琦对自己称呼的变化,楚天齐很是高兴。他也想和她消除隔阂,只是一直放不下面子,不愿低头而已。在高兴之余,他也有一丝疑惑:她怎么忽然又释放出和解的信息呢?楚天齐自己给出了答案: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虽然他给出了这样一种解释,但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宁俊琦的,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天齐,我马上就到,你直接到我办公室吧。”宁俊琦说完,电话里立刻没了声音。 楚天齐边收电话,边自语道:“看来真的想我了,这么迫不急待。”他站身向外走去。 虽然他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不踏实的感觉更浓了,他觉得宁俊琦今天的表现,和她平时稳重、镇静的性格不符。 就在楚天齐刚到书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身后响了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是宁俊琦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他冲她露出了微笑,她的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 宁俊琦来到办公室门口,拿出钥匙开门。楚天齐站在她身后,贪婪的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屋门打开,宁俊琦率先走了进去,楚天齐紧紧跟在后面,随手关上了屋门。她无意一回头,看到他吸鼻子的神情,忍不住娇嗔道:“熊样,看你那德性。” 楚天齐“嘿嘿”一笑:“熊样就熊样,只要你高兴就行。” 宁俊琦没有继续和他贫嘴,而是走进里屋,把他关在了外面,他也就识趣的坐到了书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一会儿,宁俊琦走了出来,坐到椅子上。看得出,她稍微处理了一下脸上的妆容,衣服也换成了黑色职业套裙。 十多天没有这么面对面,乍一看到她坐在自己面前,楚天齐不由得心“呯呯”跳了两下,备感亲切。暗道:久别胜新婚,果然不假。 “收你的猪哥样。”宁俊琦笑骂了一句,然后收拢了笑容,表情平静的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也收了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这几天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是关于你任职的传言吗?我听说了。”宁俊琦回答。 楚天齐马上接话:“就是,现在传的越来越凶。照这么传下去,可不行,要出事,说不准哪天就让县里把我收拾了。你赶快给我安排点具体工作,这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你放心,我尽量配合冯俊飞的工作,不给你惹麻烦。” 听完楚天齐的表态,宁俊琦露出一丝苦笑:“天齐,你的姿态很好,可是我已经没有权利安排你的工作了。” 楚天齐心里“格登”一下,忙问道:“什么意思?我真被‘发配’了?” “怎么说话呢?还用上‘发配’了一词?”宁俊琦斥道,然后语气一缓,“你要被调到县里了,是高升。” 楚天齐听完,一阵高兴,接着又摇摇头:“高升?不可能吧?没有这样的理由和可能。” 宁俊琦点点头:“真的,到县委任职,主任科员。” 听到宁俊琦说到“县委”两字,楚天齐顿觉一阵欣喜,及至听完整句话,他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 对于主任科员这个职务,楚天齐可知道,实际只是享受科级待遇,是一个非领导职务。根本就没法和科长、乡长比,就是和他担任的常务副乡长职务也没法比。 他还知道,如果是在省以上机关,主任科员一般是担任更高级职务之前的一个台阶。在此基础上可以提升为正科级领导职务,也可以提升为副处级职务。但在县乡等基层,一般是副科级领导干部卸任领导职务的同时,提升为主任科员,然后等待退休。这主要是给那些工作多年的公务员一种安慰,每月增加几十块钱工资而已。 “说的好听,主任科员,其实就是一个跑腿、听使唤的,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办事员而已。看来,是让我和那些五十来岁的人混吃等……退休了。”楚天齐叹气道,“哎,不过这也是意料之的事。” 楚天齐的反应也在意料之,当宁俊琦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何偿不是这种反应?听他说完,宁俊琦摇了摇头:“你说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悲观。你知道吗?按规定只有担任副科级职务三年以上,才能提主任科员,你才两年多,这已经是破例了。再说了,没有让你在乡里当主任科员,而是让你到了县委,这也是高看一眼呀!” “破例?是破例。二十多岁的人,被按五十岁的人对待,还不是破例吗?至于你说的“高看一眼”,我可不敢苟同。那不过是怕我给某些人捣乱,怕我不好管,而把我清出乡里的一个手段。当然,之所以把我放在县委,也不排除是为了方便监督和打压而已。”楚天齐冷哼道,“看来,这次是真被挂了,挂来示众了。” 面对着楚天齐的情绪低落,宁俊琦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又来了一个同学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对面而坐的两人也是心情郁闷。 正这时,响了敲门声。 宁俊琦看了看楚天齐,楚天齐会意,赶忙身,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 看楚天齐坐下后,宁俊琦才对着门口,说了声“请进”。 屋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个人,楚天齐本已郁闷的心情更加不爽。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同学、老对头青牛峪乡人民政府乡长冯俊飞。 冯俊飞进屋后,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书记办公桌旁,说道:“书记,刚才李科长打来电话,张部长马上就到了。” 宁俊琦点点头:“好,那我们到院里迎接一下,你先去吧。” “书记,都谁去迎接?”冯俊飞追问。 “就我俩,让其他人先忙。”宁俊琦稍微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要不这样,再叫上王副书记,她还兼着组织员嘛,把要主任也叫上。” 冯俊飞欲言又止,然后停了一下,才说道:“好的,我马上去落实。” 就在冯俊飞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沙发上的楚天齐,显然是刚发现。他的脚步迟滞了一下,但没有用言语刺激对方,而是冲对方笑了笑,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虽然冯俊飞没有拿话讽刺自己,但楚天齐却从对方的一笑,看出了得意和讥讽,也有一丝的不屑和蔑视。 宁俊琦说话了:“天齐,你先回去,晚上再聊。” 楚天齐站身,没有多余的废话,说了一声“好”,走了出去。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一连抽了两支闷烟。刚把烟蒂掐灭,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来。楚天齐拿电话听筒,里面传出党政办主任要武的声音:“楚乡长,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放下了电话听筒。 楚天齐像往常开会一样,拿笔记本和笔,走出屋子,锁上房门,向会议室走去。他随时锁门的习惯,是从那次被王晓英深夜闯入房间、意图不轨之后开始的。尤其是被王晓英恶意举报受贿,自己有惊无险回归后,更是把门看的死死的。 当楚天齐来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些人,并且还不时有人匆匆忙忙进入。会议室里的人,互相打探着为什么开会,有人还问到了楚天齐。楚天齐自然知道开会内容,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一会儿,除了书记、乡长、副书记外,只要是在乡里上班的人都到了。这些人,党政办要主任进来的最晚,在他进来的时候,还向楚天齐那里瞟了瞟。其他人根本没注意要主任的眼神,只有楚天齐读懂了对方眼的意思,要主任的眼里分明写着“为什么”三个字。 院里传来了说话声,众人抬头向外望去,只见向着会议室方向,来了六个人,宁俊琦、冯俊飞、王晓英三人就在其。另外三个,对于其两人,好多人都见过,是组织部的领导。剩下的那人,好多人就没印象了。 乡领导陪着的三人,楚天齐都认识。组织部的那两人,是张副部长和综合干部科的李姐,另一人是刚刚一同学习了三个月的同学向阳镇副镇长陆勇。 看到陆勇的一刹那,楚天齐闪过一个念头:他来干什么?接着,马上给出了答案:不用说,肯定是来接替我的,是新到任的常务副乡长。 此时,张副部长一行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外,会议室里顿时响热烈的掌声。在宁俊琦等人的簇拥下,张副部长走进了会议室,边向众人挥手,边走上了简易主席台。李姐和宁俊琦谦让一番后,挨着张副部长坐下。宁俊琦坐在李姐边上,冯俊飞坐到张副部长旁边,王晓英和陆勇在台下第一排找位置坐了下来。 宁俊琦站身,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待掌声停歇后,她说道:“同志们,张副部长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张副部长一行。”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了来。 张副部长微微欠身,双手掌心向下压了压,掌声停了下来。宁俊琦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同志们,今天到青牛峪乡来,一是代表组织看望大家,二是代表组织宣布任命。”张副部长说着,从刚刚放到桌上的件袋里,拿出了两张纸,然后连同件袋一放到了桌子上。 张副部长拿最上面那张纸,环视了一下全场,轻咳了两声,看着纸张宣读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陆勇同志为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玉赤县委组织部。年六月二十二日。” 张副部长话音刚落,陆勇站了来,向台上、台下鞠躬致意,众人也把目光投向了这位新来的常务副乡长身上。然后,大家的注意力马上集到楚天齐身上,心都有一个疑问:新来了一个常务,那么楚副常务被安排去哪了?紧接着众人的目光又投到了台上,看向了张副部长放在桌上的另一张纸。 此时,张副部长把刚读过的纸放到一边,指了指另一张纸,对着李姐说道:“李科长,你来读吧。” 副部长既已指示,李姐直接拿另一张纸,读了来:“调职决定。经研究,调楚天齐同志到玉赤县委办公室工作,职务为主任科员。玉赤县委组织部。年六月二十二日。” 李姐宣读完《调职决定》,众人俱是一楞,心暗道:难道原来的传言有变?怎么又成了主任科员了?主任科员不是非领导职务吗? 就在大家刚准备鼓掌的时候,张副部长再次说了话:“这次对青牛峪乡个别领导职务进行调整,是县委从全县大局出发,充分考虑青牛峪乡实际情况,做出的集体决策。目的就是加强乡党委领导班子力量,提高乡政府班子执行力……” 讲话还在继续,可是楚天齐已经没心情听了。听话听音,楚天齐不是傻子,他已经听出来了,张副部长这几句话,已经给后面的话定了调子,也给自己这个前任常务做了结论。本来走一个人又来一个人,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对方却说换人是为了加强党委领导力量、提高政府执行力。很明显,张副部长就是在贬自己,暗示以前因为自己占着常务位置,所以党委和政府班子才较弱。 其实,张副部长不光是拿话贬了楚天齐,而且还针对他,做了几个小动作。同样都是《决定》,但陆勇的是《任命决定》,而楚天齐的却是《调职决定》。而且对陆勇的《任命决定》表述时,用的是“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这样的语句。而对楚天齐的《调职决定》表述时,却用了一个非常笼统的“经研究”一带而过。 从以上细节,就可以看出重视程度的差异,虽然这些细节未必是张副部长一人所为,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不会拿那种话贬低楚天齐,更不会由他自己宣读陆勇的《任命决定》,而让职位较低的李姐宣读楚天齐的《离职决定》。 张副部长后面的话,楚天齐没有去听,不过他却感受到了人们异样的目光。大家之所以这么看自己,与两个《决定》不无关系,但张副部长的讲话肯定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张副部长要贬自己,在楚天齐的意料之。因为这个张副部长以前是魏龙一伙,都隶属于冯志国一系。后来魏龙被降职,对于张副部长已经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所以这个张副部长毅然死心踏地的跟着冯志国跑。因此,他想收拾自己,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只是让楚天齐愤恨和不解的是,你姓张的有必要连施小手腕吗?尤其在大厅广众之下,做为一个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竟然用那些小技俩,难道不觉得下作吗? 张副部长一边讲话,一边关注着楚天齐的神情,见到对方那出糗的熊样,张副部长的心里乐开了花。暗骂着:姓楚的,你以为还有赵直给你撑腰呀?你以为还是在县委会议室,赵直把我骂的像三孙子一样的时候吗?错了,大错特错,今天你姓楚的已经是无根之木了。 逮住张副部长喘息的机会,宁俊琦插了话:“冯乡长,县里给你派了一个新副手,你表个态吧。” “好的。”冯俊飞很干脆的说,“我代表青牛峪乡政府,坚决拥护县委、县政府的英明决定,坚决服从县委和组织部对乡政府班子的调整,坚决支持陆勇副乡长的工作。” 现场响了掌声。 待掌声落下,宁俊琦又说:“陆副乡长,你也发言表个态。” 陆勇站了来,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上午好。对于县委的安排,我绝对服从,并坚决服从书记和乡长的领导。在这里我要先感谢一个人,感谢他为我打下的坚实基础,感谢他开创的大好局面,这个人就是我的前任,也是我的党校同学楚天齐同志。” 听到“同学”两个字,楚天齐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道:又来了一个同学。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心情复杂 陆勇继续说道:“我初来乍到,好多情况需要熟悉,自己也能力平平。但我有不怕困难的精神,有谦虚好学的态度,有踏实肯干的作风。在这里,我恳请宁书记和冯乡长多多指导与帮助,也请同志们多多支持与配合。我相信,有领导的信任和帮助,有同志们的支持和配合,经过我的努力,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一定能够完成组织和领导交付的各项任务。我愿意为了全乡经济发展,为了全乡各项事业进步,贡献出我应有的力量与能量。谢谢大家!”陆勇说完,再次鞠躬致谢,坐了下来。 陆勇的发言,给人的感觉是谦虚低调、态度诚恳,自是赢得了大家热烈掌声。但有人不高兴,比如张副部长、冯乡长,他们不高兴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陆勇刚一发言就感谢楚天齐。王晓英听着也多少有些不舒服,原因也自是因为他提到了楚天齐。 掌声落下,宁俊琦说道:“楚副乡长,你也做个表态发言吧。”说完,轻轻向楚天齐点了点头。 听到宁俊琦的话,楚天齐急忙收拢心神,站身,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坚决服从县委的安排,并对陆勇乡长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从来到青牛峪乡上班那天算,我整整在乡里工作了两年半的时间。在这两年半时间里,得到了乡领导的大力支持,也得到了各位同事的鼎力配合,在此,我向大家表示深深的谢意!”说到这里,楚天齐真诚的向台上台下鞠躬。 会议室内顿时响热烈的掌声。 楚天齐微笑的示意掌声停歇,然后继续说道:“在这期间,有付出也有收获,有欣慰也有遗憾。两年半时间说短不短,但回头去看,却又转瞬即逝。青牛峪乡既是我仕途步的地方,更是生养我的故乡,我对这里充满感情。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祝全乡各项事业,在宁书记的领导下蒸蒸日上,愿青牛峪乡的明天更加美好。最后,祝我的党校同学陆勇同志,在青牛峪乡工作顺利,取得更大的成绩。谢谢大家!”发言完毕,楚天齐再次鞠躬致谢。 掌声再次响,好多人也对楚天齐投来留恋的目光。当然也有人一边鼓掌,一边心里暗骂:装什么象,快走吧。 宁俊琦示意了一下,掌声停了下来。她开始做总结和表态:“张部长、李科长、各位同事:县委对青牛峪乡做出了人员调整决定,我代表乡党委对决定表示拥护,并坚决执行。楚天齐同志在青牛峪乡工作的两年多时间里,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我代表乡党委、乡政府,对该同志所做的工作以及取得的成绩,表示由衷的感谢!”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全场。 听了宁俊琦的话,好多人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但也有人表示不屑:女人给相好的表功,有意思吗?他*妈的,什么玩意,狗男女。 “常务副乡长职位,在乡党委、政府领导班子序列,是一个重要的位置。楚天齐同志担任此职务后,做的非常称职。现在由陆勇同志来接任这个位置,我代表乡党委表态,一定大力支持陆勇同志的工作,也相信和希望陆勇同志能做出更大的成绩。”宁俊琦说到这里,转头对张副部长说道,“张部长,您有什么补充吗?” 张副部长心里那个气呀,刚才他本来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挤兑、挖苦楚天齐一番,以解自己对对方的不满,同时也可以向上面主子谄媚。谁知,刚喘口气的工夫,就被这个小娘们把话截断了,现在却又假惺惺的问自己有“什么补充”。他心暗道:补充个屁,如果你真是诚心诚意,就应该让我“做指示”,现在你轻描淡写这么一说,我怎么说话?如果我做补充的话,也太没位置了,我的威信何在? 尽管张副部长心一百个不忿,但他却也不敢惹宁俊琦。他可知道,这个娘们是从省委组织部下来的,短短两年又从乡长升为书记,谁知道她有什么大来头。省委组织部对于自己来说,那可是顶天的上级,自己敢捋虎须吗?于是,他略一沉吟,说道:“不讲了。” 得到张副部长“不讲了”的答复,宁俊琦不再客气,大声说道:“让我们再一次对张部长、李科长一行表示诚挚的谢意!”说着并率先鼓了掌。 现场众人跟着鼓掌。 在众人的掌声,宁俊琦最后说道:“散会。”然后,站身,向张副部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副部长和李姐先后离席,宁俊琦和冯俊飞紧随其后。待四人出去后,其余众人也纷纷离席,并和陆副乡长打招呼,也和楚副乡长说着一些祝贺和不舍的话语。 …… 张副部长到书记办公室小坐一会儿,就以“还有工作要忙”为由,和李姐坐车走了。乡里大小领导自是夹道相送。 陆勇留了下来。他和宁俊琦、冯俊飞打过招呼后,和楚天齐到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屋,楚天齐用手一指办公桌后的椅子,说道:“陆乡长,请坐!” “楚天齐,哪来的外国溜?”说着,陆勇没有坐到主位上,而是坐到了对面的客座上,然后开玩笑道,“我这是鸠占鹊巢,怎么着也得等你这只鹊走了,我再占吧。” “陆乡长,你这就多想了,这本来就应该是你坐的位置嘛!”楚天齐笑着道。但还是坐到了主位上。 “你说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你就叫我陆勇,要不我跟你急。”说到这里,陆勇一指门口,嘻笑道,“你一出办公室就锁门吗?怎么门上还安了两个插销,是不是怕异性非礼你呀?” “你真说对了。”楚天齐“嘿嘿”一笑,“这里有狐狸精,不把门插好的话,小心她半夜来和你……哈哈哈。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就不用把门关的这么紧了。” “是吗?有狐狸精?我可不怕。”陆勇拍着胸脯道,“我一身正气,不像某些人,到哪都招蜂引蝶的。”说完,冲着楚天齐挤了挤眼。 没想到调侃对方的话,竟然被对方截了短。楚天齐只好讪讪的一笑,说道:“别把自己说的道貌岸然。” 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说笑了一阵。 楚天齐再次点烟一支香烟,说道:“陆勇,什么时候交接?我这可是随时能交?” “过两天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向阳镇,得把那边的工作先交接了。”陆勇说道,“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接外,把你的个人心得、总结什么的,也传授一点,我好好学习学习。你不会小气的不舍得吧?” 陆勇提到的心得、总结,楚天齐还真没考虑过,但现在同学说出来了,自己要是说不行的话,那也太小气了。再说了,那也没有什么重大秘密,给继任者留下,做一些参考,也很有意义。从另一方面来说,陆勇能重视这些东西,也是对自己瞧得。 “没问题,请陆大乡长多多指教。”楚天齐说着,就去翻自己的笔记本。 陆勇摆手道:“不着急,过两天一块给我就行。当然我也不能窥探你的**,我这列出了几条,希望得到你的帮助。”说着,陆勇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楚天齐接过纸条浏览了一遍,纸条上提的问题很专业,但也绝对不涉及**。他看完后,笑着道:“陆大乡长早有准备呀,人还没到,就给我布置上任务了。请大乡长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 “小楚同志,那就辛苦你啦?”陆勇也故意矫情道,说着,还在楚天齐的肩膀上拍了拍。 “叮呤呤”,陆勇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到啦……好,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出去。”说完,收了电话。 陆勇站身,伸出手道:“天齐,我先回向阳镇了,星期一早上就来了。” 楚天齐也站来,握着对方的手,说道:“好,我送送你。” “别,别,我自己走就行了。”陆勇说着,松开楚天齐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楚天齐送了出来,刚到门口,陆勇回身,双手推着他:“留步,留步,老同学。”然后,转身大踏步走了。 …… 陆勇背影在院里拐角处消失了,楚天齐走回到办公桌旁,坐了下来。他再次点燃一支烟,吸了来,看着升腾的烟雾,陷入了深思。 楚天齐没想到,来接替自己位置的,竟然是在省委党校朝夕相处的同学陆勇。对于是谁来接任,楚天齐根本没来得及想,也无从想到是谁。当今天看到陆勇的时候,才断定他就是自己的继任者。 自己的职务是组织任命的,可以任命自己,当然也可以任命他人,自己只有服从的份。但当楚天齐确认是同学陆勇的时候,心情还是很复杂,究竟是为什么,又说不清楚。 第四百四十四章 防我同学 从第一次见陆勇的时候,楚天齐就对他的印象不错,那还是两人同为科级后备干部的时候,当时两人是室友,并且间又有雷鹏牵线,三人喝过一次酒。巧合的是,这次在省委党校,两人再次成为了室友。而陆勇又主动把房间里相对不太发潮的一张床让给了自己,这让楚天齐对他的印象更好,并时刻想着要回报对方的让床之益。 只是刚才陆勇提到了“老同学”三个字,不免又让楚天齐心生联想。 …… 近来,楚天齐对“同学”两个字很是敏感。 在三个月前,初同学冯俊飞来到青牛峪乡,出任乡长。虽然两人是同学,但一直关系不睦,从初上学时就有芥蒂,尤其是冯俊飞更是对楚天齐这个穷小子充满敌意。冯俊飞到青牛峪学后,成绩一直都是千年老二,第一名也一直都是楚天齐。冯俊飞很不服气:为什么穷小子会压自己一头? 学习比不过,就用拳头说话,这是冯俊飞当时对楚天齐的策略。谁知,个头虽然基本相当,但冯俊飞的“武力值”,根本就不能和比他小两岁多的楚天齐相比,战斗还没正式开始,已经是自讨苦吃、败下阵来。 初时,冯俊飞对自己的敌意,楚天齐自是一清二楚,但楚天齐奉行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经过几次挑衅,吃亏后,冯俊飞偃旗息鼓,楚天齐也就没有继续收拾对方。 后来冯俊飞多次对自己下手,但仅限于背后。虽然根据推断,好多事情都有冯俊飞的影子,但毕竟两人没有当面直接冲突。去年冯俊飞曾经在电话,对自己一顿臭骂,但当时也是基于对方误会了自己,误会自己利用了他的母亲。所以,尽管楚天齐很生气,但那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冯俊飞对自己的敌意由暗处转到明处,还是在对方就任乡长后。虽然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省城,但冯俊飞却把自己视为对手和障碍,更是两次打电话进行奚落和耻笑。试想一下,如果这三个月,自己也在乡里,真不知道两人会爆发怎样的冲突?对方再一再二,自己总不能让他再三再四吧。 冯俊飞已经切切实实把自己做为了对手,甚至敌人。楚天齐也就把对方列入了对立面,所以一有人提“同学”字样,自然就会想到冯俊飞。 自己和冯俊飞是同学,本来应该是互相有个照应。可现实却是另一番境况,两人现在虽说不上势同水火吧,却也不能相容。 …… 楚天齐对同学二字“敏感”,不单单基于冯俊飞这个个案。在党校期间,也遭到了同学的暗算。 为了一个临时班长的位置,党校同学董梓萱先是在班会上,对自己发动攻击。后来干脆亲自导演和唆使他人,把本不存在的“论抄袭”一事,以及所谓的自己“殴打同事”一事,大肆渲染和散播。给自己的声誉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也给自己空添了无尽的烦恼。好在有肖婉婷、岳佳妮等人的不断奔忙,终于还自己以清白。 董梓萱“偷鸡不成蚀把米”,心对楚天齐的恨更甚,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楚天齐生吞活剥。当然,她的恨从好几年前做同事时就开始了,只不过现在加了个“更”字而已。所以,楚天齐一直对她谨慎防范着,也防着她的大伯董副校长。 后来,在拓展训练时,董梓萱发生意外。要不是楚天齐及时出手相救,说不准董梓萱会有生命之虞,也就相当于对她有了救命之恩。董梓萱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回了沃原市,暂时让楚天齐清静了一段时间。 只到临毕业前,贺平的一番话,才算让楚天齐解除了对董梓萱的戒备。 在董梓萱不在党校的那一段,楚天齐和同学们之前相处的比较融洽。但有一件事,让楚天齐还是不能释怀,那就是自己的一些即时信息,为什么会第一时间传到冯俊飞耳朵里。很快,他就想出了个缘由:有人告密,在做冯俊飞的探子,而这个探子就在同学间。否则,冯俊飞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快,又那么详细。 虽然把探子的嫌疑锁定在同学身上,但究竟是谁,楚天齐不得而知。他有自己的怀疑,也有自己的分析,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也想不通对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到香烟烟蒂烤的手指火辣辣的,楚天齐才从沉思醒转过来。他急忙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打开电脑,整理来。他的好多资料都在电脑里存着,正常移交的那些东西不用刻意整理,他平时就有完整的目录和清单。现在打开电脑,主要是完成陆勇交办的“任务”摘录对方所提问题的答案。 午楚天齐都忙过了饭点,还是杨大庆给带来了吃食食堂做的肉馅包子和鸡蛋汤。 …… 终于把陆勇交办的“任务”完成了,楚天齐关了电脑,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懒腰。他抬手腕,一看手表已经六点多,该吃晚饭了。 楚天齐站身,收拾了一下桌面,看到桌子上的台历,才想来,今天是星期五,食堂晚上不做饭。那怎么办?吃方便面?刚有了这个念头,他又否定了:那怎么行?还有俊琦呢,不知道她吃没吃呢。打电话问一下。 说打就打,打了两遍,宁俊琦才接听了电话:“干嘛?” 这是什么语气?又生气啦?楚天齐这样想着,试探着问:“俊琦,你吃饭没呢?” “没吃,你请啊?”宁俊琦的声音略有些冷淡。 “是呀,咱俩出去吃吧。”楚天齐笑着道,“不知道,宁书记能不能赏脸?” “咯咯,你也舍得下馆子啦?”宁俊琦的声音充满讥俏,然后给出了答案,“不好意思,我不能赏脸。” 这是什么逻辑?是开玩笑,还是真不给面子?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又成了这个样子?俗话说“久别胜新婚”,这马上就要分开了,按说她怎么也该稀罕稀罕自己吧,过分的不敢想,搂搂抱抱总该行吧。但看她现在的样子,怕是今天没什么戏了,不会是以后也没什么戏了吧?为什么?楚天齐心里胡思乱想着,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你怎么啦?”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事。” 声音怎么这么冲?楚天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关了门,向书记办公室走去。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遇到一个人,周末该回家的都回家了,没回家的也吃完饭出去玩了。 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门,没人答话。他又加重了力度,敲了几下。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门开着呢,进来吧!” 楚天齐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开了,他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宁俊琦。楚天齐关上屋门,叫了一声“俊琦”,套间再次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进来吧,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 楚天齐心里话:说是说了,可你也没说进里屋呀! 想到“里屋”两个字,楚天齐不由得抬头四顾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外屋的窗帘已经拉上了。他要干什么?大白天的就要亲热?也太开放了吧?想到此,他不禁一阵心猿意马,回身把门上暗锁悄悄锁上,然后慢慢向套间走去。 套间虚掩着,楚天齐轻轻推开了屋门,看到里面的情景,他的眼前就是一亮。顿时明白她为什么在电话里是那个态度了,分明是她故意那么做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现在这个惊喜。虽然里面场景和他想象的不是一回事,但却让他心很是温暖,还有一点激动和渴盼。 不大的套间里,靠床的位置,摆着一张小餐桌。餐桌上摆着一盘凉拌土豆丝,一盘拍黄瓜,一小碟切好的火腿,一小碟切开的咸鸭蛋,还有一个用盘子扣着的盘子。这整个一桌下酒菜呀,莫非要喝酒? “楞着干什么?帮帮忙。”宁俊琦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正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素炒西兰花。 楚天齐憨憨一笑,接过盘子,放到餐桌上。 “我洗一下手,马上开饭。”宁俊琦说着,走进了卫生间。 楚天齐跟了过去:“你这什么时候弄的?” “你走后不久,要主任就给我弄了一个电炒锅,一个电饭锅,一张小餐桌,还给弄了一些小厨具。”宁俊琦边洗着手边说。 楚天齐看到,卫生间里,在靠东墙的位置搭了一个小餐台,电钞锅和电饭锅都在上面放着。在卫生间间位置挂着一块布帘,把东西两侧成功的分开了,平时都拉住的。 一个是因为地方有限,只能这么利用,另一个主要是由于宁俊琦的卫生间特别干净,否则是没法这么将就的。 “快去,把酒打开,今天我们喝一点。”宁俊琦用手一指床边靠墙放着的一瓶红酒,说道。 还好,有红酒子,楚天齐很快打开了红酒,拿过高脚杯,每人倒了少半杯。 宁俊琦坐到了桌上,楚天齐坐到对面的方凳上,他拿开那个盖着的盘子,桌子上立刻多了一盘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鸡蛋。 宁俊琦已经摘掉了围裙,上身只穿着一件低领的半袖居家服,下身是同款的七分裤。由于刚才的忙活,加上天气炎热,她的脸色红扑扑的,脖项间还有细密的汗珠,甚是诱人。看着宁俊琦这样的打扮,楚天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不就是一个妻子的样子吗?他痴痴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 “嗨,眼睛长锥子啦,想什么呢?”宁俊琦娇嗔道。 听到她的娇嗔,楚天齐才回过神来,但一时不知说什么。忽然,他想在路上想到的一件事,便脱口而出:“防我同学”。 本来以为他要说出一些腻乎的情话,没想到却说出这么几个字,宁俊琦不禁略有些失望,只“哦”了一声,没有回话。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心无大错 看到宁俊琦这么不重视,楚天齐急道:“俊琦,你是不是没听进去,我让你防着我的同学。” “知道了,我不是一真防着他吗?”宁俊琦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楚天齐强调:“我是说,不光要防着冯俊飞,也要防着陆勇,更要防着他俩和王晓英联手。” “防陆勇,防他们联手?为什么?”宁俊琦显然重视了,语气很郑重,还用胳膊撑在桌上,双手托着脸颊,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主要是我的一种感觉,你还记得有人给冯俊飞报信的事吧?”楚天齐严肃的说道,“当时我们都觉得有内鬼,我觉得陆勇的嫌疑最大。一去党校,我俩就是同一个宿舍,他还主动把好的床位让给了我。我挺感谢他的,也想和他更近一些,但他在平时却和我比较远。这让我有些不理解,所以怀疑他有可能是为了让床位而让床位。” “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宁俊琦显然不认可他的说话。 楚天齐一笑:“当然,我这有点‘拿好心当驴肝肺’的意思。但是你想啊,我们这个班里有将近六十人,玉赤县只有我们两人,所以他是最有可能和冯俊飞接触的人。另外,我们市平均每两、三个县一个名额,而玉赤县却一下子给了两个。这有没有可能是从上面直接多要的一个?赵书记没说我这个名额是另外要的,那么他的那个名额就极有可能直接来自上面。那么又是什么人下了这么大辛苦呢?”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宁俊琦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从平衡的角度来看,他的那个名额肯定不是赵书记一派的,很可能是和赵书记对立一派的。尤其是这次,他从向阳镇调到这里,也有疑点。他在向阳镇连党委委员都不是,到这儿后,一下子成了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虽然向阳镇比我们大,但要论这两年的发展,青牛峪要比向阳镇强的多,所以他这是超常提拔。试想,现在在县里还有哪派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啊,最码不是赵书记一派吧。”楚天齐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当然我这只是怀疑,所以我只要你防着他,并不是先要对他怎么样,小心无大错嘛!”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个事。现在冯和王有联系的迹象,我想他们早就有联系,只是一直遮掩着。所以陆无论是他们哪个派系,都极有可能和他们联系在一。如果他们三人联合的话,那我在乡党委的掌控力就会大大下降,甚至不排除被他们架空的危险。”宁俊琦点了点头,认同的说。 说到这个话题,两人一时忘记了动筷子。 “都怨你,菜都快凉了,你非要先说这件事,多破坏气氛。”宁俊琦噘着小嘴撒娇道。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楚天齐解释着。 “那你可以吃完了再说嘛!”宁俊琦依旧不悦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一会儿忘了吗?”说着,他用手一指杯红酒,“酒能乱性呀,当然也能忘事了。” 没想到楚天齐把话绕到了那个词上,宁俊琦娇羞的说道:“讨厌,不正经。” “俊琦,你真美,人美心更美,我俩喝一杯!”楚天齐望着宁俊琦的眼睛深情的说道。 “就会哄人。”宁俊琦嘴上这么说着,却已举酒杯,和他碰在一。 就在楚天齐和宁俊琦喝酒、吃饭的时候,在县城的一个小区住宅里,一对男女也在谈论着青牛峪乡的事。不过,他们不是坐着,而是躺着。 男人是玉赤县县长助理兼县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正二八经的副处级领导黄敬祖。女人正是青牛峪乡党委副书记王晓英。 今天上午刚开完会,王晓英就回到了县城,来到了城里的家。现在这套房子是黄敬祖和她一买的,房本上写的是王晓英的名字。这是一个新小区,大部分人都互相不认识,要比去黄敬祖原来的那个家方便。 每次在黄敬祖家的床上,王晓英看着墙上的黄敬祖夫妻合影,就非常别扭。尤其是那次还被胡三和王晓力碰上了,更悲催的是车放在小区门口竟然丢了。自那次之后,王晓英和黄敬祖都觉得去那里“运动”不吉利,所以很快买了现在的所在。 王晓英到家的时候,刚午。她本来是想和黄敬祖一共进午餐的,可电话打过去,黄敬祖说午要陪客户吃饭,王晓英只好自己随便吃了一口。 睡完午觉后,王晓英开始操持下午的饭菜,她出去买了好多菜,准备和老黄庆祝一下。黄敬祖也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下午四点钟就回来了。 两人一同做饭,吃饭,还喝了点红酒助兴。然后连碗筷都没有收拾,就到床上运动去了。 王晓英躺在黄敬祖的臂弯里,媚眼如丝,满脸幸福,喃喃的道:“老黄,你真棒,看来这几天很老实,没有出去胡搞。” “天地良心,我现在心思都在你身上,从来没有出去胡搞。”黄敬祖信誓旦旦的说,“今天听说你回来了,我午就撒了个谎,说我正在吃头孢颗粒,连一口酒都没沾。就为了和你‘大战’的时候,能够做个真正勇猛的战士。” “那就好,我相信你了。”王晓英很是动情的说,“老黄,我今天太高兴了,还想要,咱们再庆祝一次吧。” “宝贝,刚才已经两次了,算是超常发挥了,现在我是有心无力啊!”黄敬祖叫苦道。 “还说自己要做勇猛战士呢,这么快就当逃兵了。”王晓英逗弄道,“我太高兴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好多次‘太高兴了’。”黄敬祖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是呀,我也高兴,这一段老是心里不踏实,今天终于尘埃落定了。看来这些天传的,纯属就是谣言,是人们以讹传讹闹的。” 王晓英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我总觉得是‘无风不浪’,是那小子自编自导的闹剧,只不过没有遂了他的意而已。现在好了,他不但没抢到我的位置,还被赶出了青牛峪乡。他这一滚蛋,我看那个小骚娘们如何一手遮天,恐怕她离滚蛋也不远了吧。”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看那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她可是省委组织部下来的。”黄敬祖叮嘱道。 “你们男人都是这德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她有什么好,不就是小了几岁,又会发骚吗?”王晓英不屑道,“省委组织部又怎么了?县官不如现管,离着乡里隔着好几层呢。我看她也没多大来头,否则还能被放到青牛峪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青牛峪也就是近两年走狗屎运,再加上成天吹嘘,好像怎么回事似的,其实还不是到处土拉巴叽的穷山旮旯。” “一说到她,你就吃干醋,至于吗?她哪能比上你呀?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黄敬祖为了把自己摘清白,什么话都敢说。 “哈哈,老黄,表现不错,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当真的听了。”王晓英很高兴,得意的说,“老黄,你发现没有,这次那小子被赶走,不光是换了一个人那么简单。新来的那小子,我看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他什么来路,我还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他绝对和那小娘们不一伙。这么一来,如果我和冯俊飞,再加上这个姓陆的一联手的话,你想结果会怎么样?” “不要想的这么简单,你以为你们就是铁板一块?还不是因为利益才临时合作?再说了,那个女人也不是傻瓜,她能不防着你们?”黄敬祖谨慎的说。 “老黄,你这人哪都好,就是现在没有什么火性,总是图稳。如果要不是听我的,恐怕你现在还在那个地方窝着吧,我也肯定还是那个破委员。”王晓英埋怨道,“富贵险求。你想想如果那个娘们也走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黄敬祖吃惊道:“你想取代她?跨度太大吧?你可才当副职没几天,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至于一惊一乍吗?一切皆有可能。”王晓英显得很是自信,“在三个多月前,你会想到我俩现在的位置吗?恐怕不会吧?这不也实现了吗。所以,就要敢于争取。当然,我也不是盲目的乐观,不是还有我老师帮忙吗,也可以和姓冯的联手搞。实在不行,再退而求其次,我和他儿子各进一步,不就行了。” 听她提到了她的老师,黄敬祖真心陪笑道:“对了,你老师说没说我的事,如果进了县委常委,那和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王晓英学着他的语气道:“跨度太大吧?你可才当县长助理没几天,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宝贝,你又取笑我了。我刚才让你稳着点,不是怕弄巧成拙吗。你当前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然后逐步扩大,而不能急功冒进。你说我保守也好,缺乏魄力也罢,我还是要告诉你,小心无大错。”黄敬祖语重心长的说。 看黄敬祖态度诚恳,王晓英妥协道:“好,黄助理,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我先睡一觉,一会咱们再咯咯咯”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及时喊停 时间将近晚上九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的热量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阵阵微风,和它带来的清凉。 和外面慢慢凉爽的情形相反,屋子里的温度却在日渐升腾,燥热充斥着整个房间,热浪在空气快速流动着。这份燥热来自他们的体表,更来自他们内心,来自他们的灵魂。 不知什么时候,餐桌已经被移到了靠墙的位置,楚天齐也已坐到了大床上。宁俊琦脸蛋儿红扑扑的,鼻翼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双手环吊在他的脖子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深情的凝视着面前的大男孩。 楚天齐双手从宁俊琦腋下穿过,在她后背处十指交叉在一。他微低着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神透出浓浓的情义,望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她五官清秀,脸蛋上的肌肤如羊脂玉般无瑕,她的鼻翼轻轻噏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传递出无限的深情与一丝渴望。宽大的居家服领口处,白晳的皮肤在红酒刺激下,泛着微微的粉色光晕。不经意间,领口下的风光也大半进入他的视线,他的喉头快速动了两下,眼神痴痴的,看呆了。 看到他一脸的猪哥样,她的脸颊更红,鼻翼的扇动频率也更高了。她用蚊蝇般细微的声音嗔道:“干什么?” 她的声音软的就像糯米一样,他只觉的软绵绵、甜丝丝的,直沁入心脾。这一声轻喝,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成为激励他行动升级的信号。他的双臂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提,轻轻放到自己的腿上。说是用力,其实也就是到一个引导作用罢了,他双臂刚一有用力的意思,她已经配合他的行动了。 一个温润的人儿,拥在怀,虽然隔着各自的衣服,但他仍觉得浑身更加燥热。她口的气浪,带着酒香的热度,打在他的胸口上,感觉痒痒的、酥酥的。不用任何提示,也不用任何引导,他俯下身子,双唇覆盖在她的樱桃小口上,去吮吸那甜丝丝的味道。很快,他的舌头开始轻柔但有力的,去撬开她唇内的白色钙质“长城”。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侵犯。白色“长城”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只一波进攻就怪怪的打开了城门。看来,只有用第二道防御体系了,香舌小妞出击了,去抵抗那个舌头将军的进攻。舌头将军不急于攻入,而是绕着香舌小妞不时的轻抚,仿佛是在说“小鬼,不要怕”。香舌小妞根本不怕,对方怎么进攻,她就怎么还击。于是,不一会儿,舌头将军和香舌小妞就纠缠在一,杀的是难解难分。 拥在一的男女,慢慢倒在床上。女孩的香肩也似受不了衣服的束缚,已经露出了大半,随时像要呼之欲出。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眸紧闭,香汗涔涔,任由对方双唇裹挟着自己的樱桃小口。 男孩眼神迷离,喘息粗重,有力的臂膀环绕住怀女孩。他双手轻柔的在女孩身上游走着,从肩头滑到后背,然后慢慢滑向腰间。 “叮呤呤”,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一声接着一声,可床上的男女依然忘我的拥在一,充而不闻。这个声音很顽强,也可以说很顽劣,面对二人的漠视,没有任何妥协,誓要将床上的男女唤,才肯罢休。 终于,在这个声音的坚守下,女孩开始向外推着男孩,口含混不清的说着:“天齐,放开我,电话,电话。” 男孩实际已经先她听到了那个讨厌的声音,但他不愿松开自己的双手,不愿放开怀的这团火热,于是他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期盼那个声音尽快停止。现在,讨厌的声音已经把女孩从迷离唤醒,女孩正在呼唤着自己,自己不能再装了,他极不情愿的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女孩身体软软的向旁边滚去,眼睛仍然紧闭着,摸索着从床头柜拿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很快,她把手机递向男孩,说道:“天齐,你听听。” “俊琦,是什么。”男孩说着,拿过手机,放到耳旁。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本活动正在进行,可携本人身份证到营业厅办理,活动截止时间……” 不等手机里说完,男孩按了挂断键,把手机放到一旁,一翻身,又去搂身旁的女孩:“俊琦,我们继续。” 经过短暂的歇息,女孩已经从亢奋清醒过来,看到他的臂膀伸来,向旁边一翻,迅速坐了来。大声道:“楚天齐,你还想占便宜?” 男孩睁开眼睛,也坐了来,“嘻嘻”道:“俊琦,这良辰美景……” “美景你个头,差点就让你……流氓。”女孩说着,小粉拳就招呼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快速跳下床,冲进了卫生间,“咣当”一声,关住了屋门。 楚天齐怔了一下,低头看去,见自己的半袖上衣已经敞开,最上面的两粒钮扣也已不知所踪,不禁摇着头笑了。 门一响,宁俊琦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楚天齐抬头,向她望去,她的头发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脸色依然潮红,只是眼神已经清澈,不再带有半丝迷离。她的香肩已经隐入上衣,只有居家服上的褶皱说明刚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 宁俊琦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天齐。 “俊琦,快过来。”楚天齐说着,在自己身旁的床垫上拍了拍,“都怪那个破骚扰电话,要不我们现在……” “楚天齐,你个流氓,想什么呢?我不坐。”宁俊琦娇嗔道,“我要感谢那个电话,是它及时喊停,否则我就毁在你手了。” “嘿嘿,我哪能那样呢?这不是喝了点酒吗?”楚天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还真没准,谁让咱俩情不自禁呢? “果然是酒能乱性,差点着了你的道。”宁俊琦这话何偿不是在说她自己,接着说道,“你回吧,时间不早了。” 楚天齐看了看时间,说:“这才九点多,天气这么热,长夜漫漫,我哪能睡的着。再待一会儿,我还能吃了你?” “差点就让你吃了。”宁俊琦娇羞的说着,然后“咯咯”一笑,“你要多待一会儿也行,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个条件?没问题,十个都行。”楚天齐答的挺爽快。 宁俊琦笑吟吟的说:“看你态度还算诚恳,好吧,我的条件很简单,你把这些盘碗洗了。” “洗碗?我在家都没洗过。”楚天齐没想到是这条件,惊讶道。 宁俊琦一下子委屈来:“看看,我就知道你没诚意,只想着占人家便宜,这么点事情你都不愿意干,你的诚意都是假的。” 看到她受屈的样子,楚天齐心里话:帮女人干活,说明男人有担当,这有什么,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想到这里,说道:“我没说不洗呀,虽说我在家里没洗过,但今天要是洗了的话,不是更有诚意了吗?” “你看着办吧。”宁俊琦无所谓的说道。 说到就得做到,楚天齐乖乖的把碗筷、杯盘收拾下去,钻进了卫生间。 宁俊琦坐到了床上,听着里面碗筷相撞的声音,心里温暖极了。 她知道,这个大男孩很有一股倔劲,如果他来了那股劲儿,谁都不怕。以前的魏龙和黄敬祖,都要比他官大,但他觉得对方欺负到头上了,照样敢和他们对着干。至于毒犯、魏超群、胡三之流,更不在话下,他说收拾就收拾。 而她在面对自己时,却又像变了一个人,不说言听计从吧,反正是挺善解人意的。虽然他也有和自己犯倔的时候,但最多就是短期的冷战,从没有用言语或行动伤害自己,而且很快就过劲儿了。当然了,这是两人互相“有意”之后的表现,刚接触时的互相不对眼不能算在内。 也不知洗净没洗净,反正楚天齐很快就出来了。他笑嘻嘻来到床边,直接挨着她,坐下了。 “小楚同志,表现不错。”宁俊琦逗弄道。 楚天齐很是得意:“那是,这可是我第一次干这种活,是不是得给点奖励呀?” “第一次干又怎么了?你刚才虽然干了一点活,可我不但给你做了这些饭菜,还花了我好多钱,互相抵消,你还占了便宜呢。”宁俊琦言之凿凿的说。 “你,无赖。”楚天齐看似失落的说道。 “嘿嘿,不过嘛!为了你刚才的态度,我也得有所表示。”宁俊琦说着,猛的转头,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还发出了“啵”的声响。然后,迅速移开了自己的小嘴。 楚天齐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看着他,“咯咯”的笑了:“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楚天齐抚着脸颊上刚刚被亲过的地方,说道:“还行吧。”然后,顺势把手搭到她的肩头上。 “到此为止,不准得寸进尺。”宁俊琦说着,任由他的手搭在双肩上,但却抓住了他正准备不老实的手。然后,侧着头,看着他道,“天齐,你明白这些天我为什么这样安排吗?”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是为你好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指的是什么,便说道:“当然明白。你一直没有让我做常务副乡长应做的工作,就是你考虑上面会把我调走,你不想让我陷于被动。在去党校前,我分管工作已经全部交了出去,这次再做工作的话,就得从其他几位副乡长手里拿。你考虑,如果我长期待下去,还值当做些调整,如果很快就走的话,实在没有必要。每个人都想多分管工作,这既是权利,也代表着身份的重要。如果把我原来分管的工作全拿回来,他们自然没有什么话说,但心里肯定不会痛快。” “就这些吗?”宁俊琦问道。 “当然了,你没有给我安排工作,也是考虑如果我没干几天就走的话,会给乡里工作因频繁交接带来短期的的混乱,你这是从大局出发。”楚天齐回答。 宁俊琦一笑:“你说的这些,我的确考虑了,但不只考虑了这些。你知道我还有什么考虑吗?另外,我为什么让你临时协助了几天党务?” “你还有其他的考虑?那我就猜不到了。至于你让我协助管党务,也就是找一个理由,为了堵住乡里众人的口,以免说我没事干。”楚天齐诚实的说道。 宁俊琦轻轻摇了摇头:“不止是这些。在你回来之前,你曾经和我说过赵书记给你打电话的事。我经过分析,确信你会被调整。所以,我就找相关人打听了,也找个别领导试探了一下。反馈的信息虽然不明确,但我已确信,你肯定会被调整。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但是,拿到桌面上的理由却是,因为咱俩关系太近,这不利于党委开展工作。” “扯蛋,咱俩关系如何,和党委工作开展,有屁关系?”楚天齐不由得斥道。 “你不能这么说。严格意义上讲,咱俩现在这种关系,确实不适合在一个单位工作。尤其我是单位一把手,而你又在党委、政府两边都担着职务,工作内容还挺重。其实,今天出现的情况,我在以前就和你说过,你一直不在意。当然我也做的不好,说是要和你“回到从前,不再发展”,可是我也没有做到,一次次和你……”说到这里,宁俊琦红着脸,停了下来。 楚天齐接话道:“亲嘴。” 宁俊琦用手拍了他一下:“去你的。”,然后又转入正题,“既然你被调走已成定局,那么争取一个好去处才是最根本的。但我也明白,现在新换书记,一切都不明朗,总不能去胡乱跑官吧?于是,我也适当的向一些领导介绍了你的情况,希望他们能说一句公道话。至于他们能不能说,或是管不管用,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楚天齐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俊琦,辛苦你了。” 宁俊琦调侃道:“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呀。”然后继续说,“你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本来我想让你过来,听听你对近期工作的想法。谁知,你和冯俊飞一见面就掐,这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光考虑上面了,把乡里这一块却给忽略了。你想啊,如果在节骨眼上,你和冯俊飞合不来,闹的不愉快的话,肯定会让结果对你更不利。当时,我也没有好办法,才说了让你协助党务,目的就是让和冯俊飞不直接接触。看你当时那个德性,我也懒的理你,让你先回去了。” “俊琦,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真生气,你真好!”楚天齐适时奉承道。 “嘴上抹蜜了?我怎么不生气?差diǎn被你气死。”宁俊琦哼道,“过了两天,为了做的更像,我又让要主任把一些件、资料拿给你看。这样一来,一是可以堵乡里悠悠众口,更重要的是让县里无话可说,不至于影响对你的安排。果然,没几天,就有人打电话质疑我对你的安排。我当时就讲‘楚天齐在省委党校学习了三个月,这是青牛峪乡独一份,而且楚天齐还获得了党校的优秀学员称号,让他临时协助,也是为了规范和提高党建工作’。打电话人这才没什么说的。我也就把刚才说的话,有意的在乡里散播开来,谁知又引出了人们的新传言。” 楚天齐感叹道:“一波未平又一波,按下葫芦瓢飘。” “好像不是说你事似的,你还在发什么感慨?传言一,说什么的都有。我还注意到,别人只是说说,而王晓英却一下着急了,估计她怕位置不保吧,三天两头往县里跑。”宁俊琦说到这里“扑哧”一笑,“也是歪打正着,我刚在昨天才听说,正是在王晓英找人推动下,才让你的事情尽快定了下来。本来某些人是想等你在乡里犯diǎn什么错误,从而影响你的安排,而且县里对你的安排也有很大分歧,所以才迟迟未决。没想到,王晓英给你帮了忙。看来,你俩还真是有缘呀?” “谁跟她有缘?你不是在恶心我吗?就是全界只有她一个女人了,我也离她远远的。”楚天齐咬牙道,“还有那个冯俊飞,他妈*的更不是东西。怪不得他一个劲儿的催你研究我的分管工作呢,原来他早又算计上我了。”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指不定心里怎么感激那个女人呢。”宁俊琦调侃着。然后又说道,“现在对你能有这样的安排,确实不错了,否则再过个两三年也未必能提正科。” 楚天齐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想了,而且我也确实想通了。我现在就是不放心你这里,先有王晓英和黄敬祖与我们做对,黄敬祖好不容易走了,又来了个冯俊飞。这还不算,不但把我调走了,还给派来又一个可能的对手,你的处境太难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一个人作战,党委成员不是还有要主任吗。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如果实施成功的话,那么我的力量将极大加强,对手的力量将削弱或分解。”宁俊琦在说话时,自信满满。 知道宁俊琦有安慰自己的成分,为的是让自己放心。但楚天齐确实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时候,宁俊琦要比自己镇静,也方法多。不知是她本身从政的能力颇佳,还是有高人指diǎn。便由衷的说道:“俊琦,你真行,有时我真挺佩服你。”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宁俊琦调笑着,然后正色道,“其实,你从政的潜质要比我好的多,现在需要加强的就是历练和经历。而且你还具有一般人不具备的条件,首先你有一颗为民之心,这是能让你在从政之路上走的更远的一个先决条件。其次,你的武力值强大,也为你处理棘手问题增加了制胜砝码。另外,你的运气也很好,以前的事情不提,就说这次去省委党校学习,如果不是赵书记在位,最码你五年内应该没有这个机会。科级特训班可不是时时都有的,即使有的话,一个县dǐng多一个名额,又怎么能轮到你?” “俊琦,你真好!”楚天齐由衷的说。 宁俊琦看着他,俏皮的说道:“你真知道我是为你好呀?” “当然是真的。”说着,楚天齐歪过头,把嘴伸了过来,“让我奖励你一下吧!” “你,讨厌……”宁俊琦边说,边用手向外推着他的脸。 而他却没有那么听话,依然把头向前探去。 …… 最终,楚天齐还是占了一些“便宜”,才极不情愿的,出了书记办公室。 拐过走廊,楚天齐看了一下带夜光的手表,时间已经快十二diǎn了。 “哈哈,大半夜不睡觉,又去哪鬼混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突然响,把楚天齐吓了一跳。他一抬头,一个满身酒气的人,趔趄着迎面走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同学——乡长冯俊飞。冯俊飞正疵着牙,冲他“嘿嘿”的笑呢。 楚天齐看冯俊飞那德性就来火,没好气的说:“管不着,先管好你自己,醉鬼。” 冯俊飞吸了吸鼻子,夸张的嚷道:“*,刚从女人肚上下来吧?这么大一股脂粉味。” “放屁。”楚天齐被对方说的火,忍不住举了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你……好,有种,来给老子一拳,就这儿,来呀。”冯俊飞先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反而走上前,把头伸了过来。 让冯俊飞这么一弄,楚天齐反而含糊了,想了宁俊琦说这个家伙有意等自己犯错的事,他又把拳头放下了。小不忍乱大谋,宁俊琦为了自己的事可没少费心,可不能功亏一篑。于是,哼道:“谁跟疯狗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你这家伙就是粗俗,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让你早diǎn休息是为你好。你想啊,你这没白天没黑夜的运动,还不得把肾搞坏呀,以后万一不行了,那不是亏大发了吗?日子还长着呢,悠着diǎn吧!”冯俊飞说着,又是一阵“嘿嘿”的笑声。 “你他*妈……”楚天齐话到半截,又咽下去了。 算了,不理他了,万一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对俊琦不好。想到这里,楚天齐绕开冯俊飞,向前走去。 刚走没几步,楚天齐又觉得不对,急忙轻手轻脚跟了过去。只到冯俊飞直接穿过走廊,去了后排房子,他才放了心。他是怕冯俊飞那家伙走错了,再走到宁俊琦门口去。 直到看着冯俊飞进了他自己的屋子,楚天齐才返身回了自己宿舍。 第四百四十八章 支持 第二天,楚天齐还没床,手机就响了。他拿过来一看号码,是刘韬的,便赶紧按下了接听键:“刘主席。” “小楚,就叫刘哥,不许瞎称呼。”刘韬的声音传了过来,“来我这儿吃饭。” “我……马上就要回家呢。”楚天齐如实回答。 “吃完饭再回不迟。”刘韬笑着道,“你的司机也要过来,你还怎么回呀?” 听刘韬这么一说,楚天齐知道宁俊琦也在被邀请之列,于是不再客气,答了一声:“好的。” “我在家等你们。”说完,刘韬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马上床,开始洗漱。洗漱完毕,穿好了衣服。 正这时,手机响了,楚天齐看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收拾好没有?” 楚天齐回答:“好了。” “我在院里等你。”宁俊琦说完,挂了电话。 锁好屋门,楚天齐向门口走去。 刚拐过几道走廊,就看到一身白色衣裤的宁俊琦站在院。他快步走了过去,嬉笑着道:“宁书记,早啊!” “早吗?都七点多了。我早就来了。”宁俊琦白了他一眼,“看样子,你小子肯定是刚醒来,走吧。”说完,迈动了脚步。 楚天齐跟了上去,二人一同走出乡政府大院。 路上不时遇到村民,也碰到了几位乡里同事,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待宁俊琦和楚天齐走开后,人们一般都会驻足看上一会儿,有的人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有的人眼神透着羡慕,还有的人多少会有一丝疑惑。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青牛峪街上并肩行走,以前都是刻意避免这种情形,尤其宁俊琦更是表示“要注意影响”。而今天两人就这样走着,比楚天齐的略带拘谨,宁俊琦要大方的多,不时谈笑风声,笑意吟吟。 一位未婚的漂亮乡书记,一位帅气的未婚常务副乡长,单独一位上街都会引来人们的目送和议论。而今天两人共同出现在街上,并且还表现的比较亲密。在小小的青牛峪,这无疑是最大的新闻,也肯定是人们茶余饭后不时提的谈资。 “俊琦,你不怕影响吗?”楚天齐边走边问。 “影响?什么影响?我们不就是一同走走嘛!又怎么了?再说了,都是两位自由人,男未婚女未嫁,谁又能说什么?”宁俊琦无所谓的说,“小同志,但丁说的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说完,冲他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楚天齐调侃着。 其实楚天齐心里明白,宁俊琦是担心自己对这次调动想不通。所以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也向他人表示,我宁俊琦和你楚天齐的心,是永远在一的。她为了支持自己,故意把对她的影响抛到了脑后。当然,随着自己离开乡里,两人的关系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了。 接着,楚天齐又说道:“俊琦,你为了我,做的太多了。” “别别,大街上别拽酸词。”宁俊琦调侃着说,“农村有句俗话‘拿笤帚占碾子’,我是告诉有的人,我这盘碾子有笤帚,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我可告诉你,不许你出去随便占碾子了。” “当然,我是那样的人吗?”楚天齐嬉笑着道。 “你不是,谁是?”宁俊琦在他的胳膊上轻拍了两下,“到哪都招峰引蝶的。” “宁书记,过来啦。”冷不丁一个声音响,打断了二人的调笑。 二人抬头一看,前面站着一个人,正是乡人大主席团主席刘韬。刚才二人只顾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前面,也没想到刘韬已经提前出来迎接了。 想是刚才的小打闹也被看到了,宁俊琦不觉脸上微微一红,她快步走上去,伸出手道:“刘主席太客气,还劳您出来迎接。” 刘韬握了一下宁俊琦的手,说道:“宁书记大驾光临,这是给我老刘天大的面子,我当然要出来迎接了。” 楚天齐走上前来,说道:“看样子,我是配角了。” “论年龄、论职务你都是小子辈,当然只能做配角了。”刘韬开着玩笑,然后对着宁俊琦道:“宁书记,请。” 宁俊琦和刘韬自是一番推让,才一穿过门口的小巷,向院走去。他们三人刚才谦让、说笑的样子,落入了好多人的眼里,很快就成了人们的又一议论话题。更是成为乡里某些人重点关注的现象。 院子里很干净,整洁,小菜园里种着黄瓜、西红柿、茄子等。黄瓜上开着黄色的小花,西红柿和茄子上还挂着晶亮的露珠,这些蔬菜非常新鲜,散发着各自应有的味道。 宁俊琦边看边夸赞道:“小院真不赖,那些黄瓜、西红柿看着就香。” 刘韬很是高兴:“自己种的,有味。不像大棚出来的那些东西,看着个大,吃在嘴里寡寡的。” 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从屋子里出来了,叫了一声“宁书记”、“楚乡长”。 宁俊琦走前几步,抓着女人的手,说道:“怪不得刘主席平时打扮的那么干净、有精神,一看嫂子就知道原因了。” 听到宁俊琦的夸奖,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进屋,饭好了。” 众人一同进了家,刘韬陪着宁俊琦和楚天齐到了东屋。 东屋地上已经摆上了餐桌,水杯、筷子和饮料、白酒、啤酒已经放在了桌上。他们三人刚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刘韬的媳妇已经把一盘生黄瓜,和一盘西红柿端了上来。 “宁书记,这些生吃更有味,先尝一尝。”刘韬笑着。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好,我先来一根。”宁俊琦说着,从盘子里拿一根黄瓜,掰了一截给了楚天齐。拿着手里剩下的半截,吃了来,边吃边频频点头,说着,“就是有味,有味多了。” “吃的有味就好,一会儿你往回拿点。”刘韬媳妇说着,把几样小咸菜和一碟花生米放到了桌上。 “连吃带拿,不好意思呀。”宁俊琦开着玩笑。 刘韬接话道:“宁书记,吃的好吃就行,一会儿多拿点,书记都说我家种的菜好吃,我得多有面子呀!” 众人都哈哈大笑来。 很快,切好的火腿肠、酱牛肉上了桌,凉拌土豆丝、拍黄瓜也端了上来。 “书记,来点白的还是啤的?”刘韬征询着意见。 “我就不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呢。”宁俊琦推辞道。 刘韬很是热情:“那怎么行?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多少也得喝点儿。小楚要是着急回家的话,让他下午坐班车回。” 话已说到这份上,宁俊琦不能再客气了,便说道:“那我来一点白的吧。” 宁俊琦喝白的,刘韬和楚天齐自然也是白酒。 这时,刘韬媳妇把一盘肉炒西芹和一盘蒜蓉西兰花也端上了桌。 刘韬站了来,手端酒杯说道:“宁书记,你能来,我老刘确实挺高兴,第一杯敬你,小楚陪着。” 宁俊琦手端洒杯,站了来:“刘主席,谢谢您的邀请和款待。” “宁书记,你俩坐着,就我站着,我就站这一次。”刘韬边说话,边用手示意着。 宁俊琦只好坐了下来。 三人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刘韬坐了下来,然后各自吃了几口菜。 刘韬又端了酒杯,说道:“小楚,你就要到县里上班了,老哥这杯酒就算给你饯行了。县里不比乡里,尤其是县委、政府那里,要比我们这里复杂的多,你一定要小心谨慎,防着别人的暗算。”说到这里,刘韬自嘲的一笑:“我也没在县委工作过,这也就是我道听途说的罢了。” “谢谢刘哥,我记住了。”楚天齐端洒杯,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小楚没问题,到哪都是好样的。来,干杯,老哥祝你官运亨通。”刘韬说着,举了酒杯。 “来,我也陪着,祝咱们小楚同志前程远大。”宁俊琦也举了杯。 三人又是满饮了一杯。 一盘肉炒现黄花菜上了桌,紧接着一盘腌葱叶熬豆腐也端了上来。 “嫂子,别忙了,这么多菜,吃不了。快坐下来吃吧。”宁俊琦招呼道。 刘韬媳妇一笑:“农村人也没什么好吃的,宁书记别见笑。你们吃 ,你们吃。”说完,她走了出去。 吃了几口菜,刘韬端了第三杯酒,郑重的说道:“宁书记,我和小楚是好兄弟,他要到县里上班了,你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现在乡里有些人想搞小动作,我老刘也感觉到了。我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在青牛峪也待二十多年了,多少还有一些关系。我表个态,凡是你有用的着我老刘的地方,尽管开口。你放心,他们翻不多大的浪头。” 听了刘韬的话,宁俊琦很感动。刘韬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我支持你宁书记。现在随着楚天齐的离开,接下来的形势肯定很严峻,冯、王联合是一定的,如果再加上个陆勇,自己的处境会很难。现在刘韬有这样的表态,非常难能可贵。 宁俊琦明白,刘韬现在已经相当于退居二线,没有什么可求自己这个乡书记的。但自己虽然贵为书记,却面临着诸多可能的多路围攻,有刘韬这个“老青牛峪”相助,那自己无疑增加了实力。刘韬虽已没有实际的权利,但他毕竟在青牛峪二十多年,又做过多年的副乡长,肯定能给自己很大的帮助。而且,在选举这些事情上,乡人大主席团主席还是能发挥很大作用的。 宁俊琦真诚的说:“谢谢您的支持,刘主席。” 刘韬一笑:“就叫我老刘吧。” “好,那我也随小楚那样,叫你刘哥。刘哥,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小妹一定不会客气。”宁俊琦郑重的说道。 听到书记称呼自己“刘哥”,又自称“小妹”,刘韬很是高兴,端酒杯一饮而尽。宁俊琦和楚天齐也跟着喝干了杯酒。 第四百四十九章 狗儿怎么样 九点多的时候,早饭才结束。 刘韬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但依旧摇晃着送了出来。他高兴,真的高兴。今天宁书记到了自己家吃饭,而且还专门站着恭恭敬敬的敬了自己三杯酒,称呼自己“刘哥”,他怎能不高兴? 刘韬和以前的乡书记都喝过酒,有的还来过自己家喝,就是和县领导也不止一次喝过,但她更看重宁俊琦今天上门吃饭、喝酒。 自从宁俊琦到乡里后,刘韬就对这个新来的年轻小乡长印象非常好。他觉得她有水平,对自己这个老同志很尊重。随着了解的加深,他还觉得这个来自省城的小姑娘,既有气质又很朴实,干工作也很务实,心里装着老百姓。他从心里敬重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女孩。而且宁俊琦今天一到家里,既有礼貌,也很随和,显然是拿自己当成了朋友,而没有做作,更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架势。 今天这顿饭,宁俊琦喝的相对较少,只脸颊略有微红。楚天齐喝的也比刘韬少一点儿,加上年纪、体力的缘故,他只觉得身上热乎乎的,还没有到头重脚轻的地步。 告别刘韬,宁俊琦、楚天齐二人向乡里走去,在沿途不时遇到打招呼的人,二人都礼貌的给予了回应。到乡里后,二人回了各自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刚抽完一支烟,杨大庆就过来了。 “大庆,你没回去?”楚天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乡里?” “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书记也在。”杨大庆坐下来,话里有话的说道,接着话题一转,“楚乡长,你什么时候去县里上班?” “组织部要求在月底前报到,我准备移交完就去,下星期三、四吧。”楚天齐回答。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顿酒,你看今天行吗?”杨大庆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今天不行,我还得回家。你还挺有意思,是要给我饯行吗?”楚天齐笑着道,“咱哥俩就不用了吧,你也没挣几个工资。你什么时候去县城,我请你。” 杨大庆也笑着道:“楚乡长,你这是瞧不人,那我还非得请你了,预约个时间吧,你定。” “这还是霸王硬上弓呀,我想想……”楚天齐调侃道。 正这时,门一开,宁俊琦走了进来。 “大庆也在呀。”宁俊琦看着杨大庆说道。 杨大庆站了来,说道:“书记,你和楚乡长谈事,那我先出去了。”说完,抬腿就走,刚走出门外,又返进门里,对着楚天齐道,“楚乡长,记得我刚才说的事。”然后,快步出了屋子。 宁俊琦径直走到办公桌旁边,示意楚天齐离开座位,她坐了过去。问道:“大庆也是请你吃饭?” 楚天齐站在办公桌旁,说:“是,让我定时间呢。听你的口气,还有人请?” “是呀,我刚回去,郝姐就打来电话,他们两口子下午就从县城返回来了,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宁俊琦回答。 楚天齐疑惑道:“她怎么知道我在乡里?” 宁俊琦调笑着:“你的目标大呗,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吧,早上刘主席刚请完,这不郝姐、大庆都来约了吗。” “我看不是我的目标大,是他们都知道你在乡里,我还能跑的了吗?”楚天齐嘻笑着说,“你是怎么答复的?” “你往哪看呢?”宁俊琦这才发现,楚天齐正居高临下、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她把他的头向旁边推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说要问了你再说。” “问我?要不你答复她,今天晚上去赴宴。我明天再回,晚上我们又可以多待一晚。”楚天齐说着,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收你的猪哥相,你想什么呢?美的你吧。”宁俊琦嗔道,“我已经回复她了,你一会儿要回家。” 正说着,楚天齐手机响了来,他拿出一看,是县城的一个号码,急忙接通了。 “楚乡长,我是老要,你什么时候到乡里?哪天到县里报到?”手机里传出党政办主任要武的声音。 楚天齐回答:“要主任,我星期一到乡里,交接完就到县里报到。” “好,好,我知道了。没事了,我挂了。”要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拿着手机,一脸疑惑的看着宁俊琦。 “要主任电话呀?他肯定也是请你吃饭吧。”宁俊琦说到这里,调侃道,“看来你的人缘还可以嘛!” 话音刚落,电话再次响,是派出所赵钢的电话,也是要请楚天齐吃饭。他回复对方下周再说,对方才挂断了电话。 “走吧,要不你明天也回不去。”宁俊琦说着站了身,“楚大乡长,我给你当司机。” 楚天齐不放心:“你早上刚喝了酒,不行吧。” “没事,没喝多少,现在也过得差不多了。路上也没什么车。”宁俊琦无所谓的说。 “你可是守法好公民,怎么能酒驾呢?”楚天齐半开玩笑道。 “这叫入乡随俗,乡干部不都这样吗?”宁俊琦说着,走了出去,“你赶紧收拾,我去拿车钥匙。” …… 十分钟后,楚天齐坐上了那辆银色“现代牌”汽车。宁俊琦坐在驾驶位上,发动了汽车,慢慢的驶出乡政府大院。 轿车的窗户摇下了大半,微风带着暖意,从车窗吹了进来,轻抚过人的脸颊后,从另一面的车窗又钻了出去。 宁俊琦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如瀑的长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飘动着。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脸颊上的微红已经渐渐退去,展现出的是一种恬静、知性的美。 尽管开的很慢,半个小时后,车子还是驶上了进村的道路。 宁俊琦没有像往常那样摇上车窗,而是任由车外的人向车里张望。在楚天齐和村民说话的时候,她还会配合的笑一笑,或问一问庄稼的长势,俨然一副楚天齐女朋友的样式。 汽车刚停到门口,母亲尤春梅就走了出来,后来跟着楚礼娟、楚礼瑞和妞妞。 妞妞一见面,脆生生的喊了声“大舅妈”。宁俊琦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还是慈爱的抱妞妞,说了声“妞妞真乖”,把一包零食塞给了妞妞。妞妞从宁俊琦身上下来,抱着零食,蹦蹦跳跳的进屋了。 人们从后备箱里拿下东西,一进了屋子。宁俊琦把两个盒子递给了楚礼娟:“大姐,给你的。” “给我的?”楚礼娟看了一下宁俊琦,接过了盒子,迅速的打开了。两个盒子里是两双漂亮的女鞋,一双是粉色的运动休闲鞋,一双是咖色网状露趾露跟凉鞋。虽然粉色运动鞋的样式,和上次拿给宁俊琦的差不多,但楚礼娟却知道这双鞋的价格顶那双五、六倍,鞋子的品牌在哪呢。凉鞋光看样式,至少也和这双休闲鞋价格差不多,说不准会更贵。 “真漂亮,比那天那双鞋好多了,得花不少钱吧?”楚礼娟红着脸说,“要不我要一双,那双鞋我给你钱吧。” 宁俊琦一笑:“大姐,怎么这么见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妞妞在一旁插了话:“妈妈说的都是虚话,她光说不掏钱。” 楚礼娟脸色羞的通红,大家却都哈哈大笑来,宁俊琦跟着笑了,楚礼娟也笑了来。 正要过去看楚玉良,楚玉良却已经拄着一支单柺,自己过来了,宁俊琦自是一番问候。 午做的是米饭、家常炒菜和凉菜,宁俊琦在尤春梅的热情招待下,又吃了个饱饱的。 吃完饭,楚礼娟撤掉了碗筷,没用别人帮忙,自己去洗涮了。妞妞缠着楚礼瑞,出去玩了。 …… 屋子里只剩下了宁俊琦、楚天齐和楚玉良老两口,大家开始说着一些闲话。 四人,尤春梅是主要提问者,先问楚天齐这次到县里上班的事。楚天齐没有说的太详细,只说是到县委办上班,级别由副科变成了正科。 当尤春梅确认儿子工资长了,级别也高了,又是到县里上班,自是非常高兴,连说儿子有出息。却又不时念叨着“离的远了”、“分开了”的话语。 对于楚天齐的工作,楚玉良没有多掺言,只是静静的听着。 尤春梅放下儿子工作的话题,把关注点放到了宁俊琦身上。她喜欢的看着这个漂亮又懂事的女孩,说道:“小宁姑娘,来了好几次了,还不知道你是哪的家呢?” “大娘,我家是省城的。”宁俊琦如实回答。 “哦,省城的,大地方。你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呀?父母是干什么的?”尤春梅继续问道。 宁俊琦脸上稍微变化了一下,又恢复了常态,用手一指楚天齐,说道:“我和他同岁。” 尤春梅正等着听另外问题的答案,见宁俊琦不说了,便追问道:“小宁姑娘,家里父母……” “你政审呢?问的这么详细,刨根问底的。”楚玉良打断了老伴的问话。 其实,楚天齐刚才也注意到了宁俊琦表情的变化,以及回答母亲的提问时,故意避开了后面的问题。他明白她不愿意说,肯定有苦衷或是隐私,正不只如何礼貌的阻止母亲的提问。现在父亲打断了问话,给大家都解了围。 经老伴一提醒,尤春梅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问话的不妥,赶忙转换了话题:“小宁姑娘,你们一块工作两年了,你看狗儿怎么样?” 宁俊琦明白尤春梅问话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楚天齐,说道:“狗儿表现可好了,工作积极,成绩突出,领导也重视,光喜欢他的小姑娘就好几个呢!” 尤春梅一听,马上严肃的说:“好几个呢?狗儿,那可不行,你要专一,可不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妈,你说什么呢?”楚天齐红着脸道。 被儿子打断说话,尤春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在哪呢喃着“要专一,要专一”。 宁俊琦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大叔,大娘,我得回去加班,先走了。” 楚家人自是言语挽留,尤其尤春梅更是诚意十足。 宁俊琦婉谢了大家的挽留,开上车去了。 众人在门外相送,直到看不见“现代牌”汽车的影子,才返回了屋子。 第四百五十章 谜团越来越多 从周六送走宁俊琦后,一直到整个周日,楚天齐除了去厕所外,几乎就没再走出院子。他一直陪着父母,说话聊天,干一些杂活。 大家聊的最多的,还是楚天齐的工作。尤春梅和楚礼娟直说楚天齐有出息,这么快就进了县城,还是县委,那里可是大官最多的地方。楚礼瑞也说哥哥不简单,在乡里仅仅工作了两年多,级别就和乡书记一样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就该是县领导了。妞妞更是在一旁凑热闹,一个劲儿的说“大舅当大官了”。 尤春梅没有从宁俊琦那里听到想要的答案,还想从儿子这里获得,又变着法的问了好多宁俊琦的事情。楚天齐不是说的含含糊糊,就是说不知道,或是故意岔开了话题。儿子的回答,自是不能让尤春梅满意,她只说儿子在糊弄自己。 楚天齐任由母亲数落,反正就是笑脸相迎,不搭茬。 楚玉良在一旁调侃老伴:“那怪谁?还不是你问的有问题?” 尤春梅正好心里不顺,把火都撒到了老头身上:“就知道说风凉话,人前装好人。你不是也成天磨叨着早点抱孙子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这事,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楚玉良知道自己成了“撒气筒”,仍然笑咪咪的,一点也不上火,反而“嘿嘿”直笑。 面对老头的反应,弄的尤春梅也没脾气,躲到一边生闷气去了。用不了多久,又会走过来,话题还是扯在大儿子身上。 周日下午,楚礼娟母女回了自己的村子,第二天妞妞还要上课。楚礼瑞也回了山上,昨天一晚没回去,他已经非常惦记他那些宝贝果树了。 …… 晚上,母亲一个人去东屋睡了,楚天齐和父亲又躺在了西屋。 尽管闭着眼睛,楚天齐却根本睡不着,他在想着好多事情。夜,很静,耳衅已经传来母亲的呼噜声,可他仍然没有一丝睡意。 身旁的父亲翻了一个身,说话了:“天齐,这次到县里是个什么官呀?你只说了级别,可没说职务。” 知道父亲是个明白人,没有母亲那么好糊弄,楚天齐只得如实回答:“主任科员,非领导职务。” 楚玉良稍微想了一下,说道:“级别升了半级,没有了领导职务,那就是没有升职,相当于平调。”然后,他又补充道,“正常,很正常,不能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父亲的话很平淡,却又有一些哲理在里面。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楚天齐睁开眼睛,说道,“刚工作了两年,能从一个准副科的乡长助理升成正科级,已经很不错。何况我自己又没像好多人那样去活动,这已经让不少人羡慕了,最码青牛峪乡那些股级以上的干部都比我工龄长。” “听你的话,看似看的开了,但多少还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里面。不过,慢慢你就能适应了。”楚玉良的话很平静,“说到适应,这是你要面临的第一个现实问题。别说新岗位是一个非领导职务,就是正二八经的实权科长,你也肯定会有一些失落,得有一个适应过程。在乡里,你好歹是一个四把手,手里分管了好多重要工作,一把手又和你关系很近,工作来要得心应手的多。 到了县委后,大楼里、大院里,不是这个书记,就是那个县长,小一点的也是主任、局长什么的。论职务、论资历,都要比你有本钱,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要主动去适应环境的变化。那里派系林立,人多嘴杂,也是一个是非多的地方。你一定要谨言慎行,防止祸从口出,稍不留神就会把人得罪了,很可能你还蒙在鼓里呢。” “是,我也考虑过这些问题,有心理准备。”楚天齐说到这里,忽然问道,“爸,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就跟在机关待过似的。”楚天齐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带有试探性质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我成天翻的那两本小说上,就是这么写的。”楚玉良回答的轻描淡写。 看似父亲给出的答案合情合理,但楚天齐却感觉并非如此,只是听父亲这么回答,也不好再深究这个问题。就说了一句:“那我也多看看。” “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楚玉良继续说道,“你应该很快就能适应的,反正县委和你差不多的、比你职位低的大有人在,大家都得适应嘛!再说了,到哪也避不开人,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一个地方吧。对了,县领导和你怎么样?关系近不近?” 楚天齐如实的说:“县长对我还可以。县委书记新来的,刚来不到一个月,还没见过面。以前的书记又回到晋北省了,他本身就是从晋北省来的交流干部。” 楚玉良“哦”了一声,说道:“那就是了,你的这次工作变动,和县领导调整不无关系。不过,被调整的应该不止你一人,相信大规模的变动还在后面。” “爸,这又是书上写的?”楚天齐半开玩笑的问。 “怎么啦?书上就有这种内容嘛!”楚玉良回答的振振有词,“当然了,事变幻莫测,人和人的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由于客观环境的变化,敌友关系也是不确定的,好多时候都是靠各种利益在平衡。” 父亲的观点,楚天齐深有同感,魏龙和黄敬祖就是很好的例子。魏龙以前和自己死不对眼,经过自己对他父子没有赶尽杀绝一事,据说他现在对自己的看法大变。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不得而知,但最码从那之后,没有找过自己一次麻烦。 而黄敬祖就是一个相反的例子,以前他对自己不说照顾有加吧,但整体还不错,有时也示之以好。谁知,后来变的几乎水火不容。到现在,楚天齐也没有真正弄明白,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是自己直接把他得罪了,还是那个王晓英在推波助澜? 楚天齐没有再问“是不是书上说的”之类的话,他知道父亲还会这么回答的。就说道:“我明白。” 楚玉良没有说话,楚天齐也没有言声,屋子里静了下来。 就在楚天齐以为父亲已经准备睡去的时候,楚玉良忽然问道:“你对她了解吗?” 楚天齐随口问道:“谁?” “还能有谁?小宁姑娘呗。”说完,楚玉良又道,“比如她的家庭,父母都是干什么的。比如她家里对你们关系的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也或者是压根就不知道。” “不清楚,只知道他是省城的,平时她没说,我也不问。”楚天齐如实回答。 “那就是你也有疑问,只是没说罢了。如果她的家庭和我们相差悬殊,如果她的家里因为地位差距而不同意,或是极力反对、阻止你们交往。你要怎么办?她会怎么办?你想过吗?”楚玉良一下子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也考虑过。”楚天齐的回答,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对她家庭的怀疑,和自己目前没有好的办法。 楚玉良说了句“小宁姑娘是个好孩子”,然后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你俩的交往,宁姑娘的态度至关重要,但她家庭的影响绝不能小窥,弄不好的话,也可能成为你们交往的最大阻力。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家庭和家庭是不一样的。” 父亲的话已经非常明白,她的家庭要远高于自己这个农家,那自己究竟是顺其自然,还是要尽快弄清楚她的家庭情况呢? 忽然,一个想法跳了出来:难道父亲知道她的家庭?按说不应该呀,但听父亲的语气,似乎就是那样的。那么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父亲和她的父辈认识,有交往? 这时,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在父亲刚刚恢复意识,刚能重新说话的时候,曾经两次对宁俊琦说过“你姓李”,看他当时的眼神和听他语气,分明就是认识的样子。自己当时只以为父亲在说胡话,因为父亲当时就是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之后父亲完全清醒后,倒是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从今天父亲说话的情况看,也许父亲当时说的“你姓李”并不是胡话,可能只是他在半清醒状态下,真实想法的一种表达。再联想到父亲在昏迷时,经常喊几个名字和说奇怪的话,而清醒后却又从来不再说梦话。楚天齐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父亲认识宁俊琦的父辈。 那么后续的问题又出来了: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对方?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父亲到底有怎样的过去?为什么现在只是一个半残的赤脚医生?进而楚天齐又想到,自己的身又会是怎么一回事? 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似乎离谜底越来越近,但楚天齐却又感觉越来越乱,自己越想捋清,却又更加没有头绪。 楚天齐明显感觉到,父亲今天的话,和以往有很大不同。好多带有父亲切身感受的观点,以前从来没向自己提过。他认为父亲今天的观点,只是他所掌握内容的一小部分,也许在合适的时候,他都会告诉自己。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父亲今天的言语可能是有意为之,也许就是在让自己慢慢了解他,在给自己心理一个适应的过程,说不准哪天就会告诉自己一个震惊的谜底。 第四百五十一章 真的要告别了 尽管睡着的很晚,楚天齐还是早早就来了,父母也和他一样的早。 楚天齐准备从乡里直接到县里报道,所以把洗漱用具和一些换洗衣服,也装进了箱子里。不过不用拿被褥,县委办到时会给提供。 母亲尤春梅又是一番嘱咐,什么“少喝酒”、“别打架”、“离坏人远点”之类的话,自是必说的。当然,诸如“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这样的话,也是要讲的。 面对母亲的贴心关爱,楚天齐自是频频点头,并连声给着肯定答复。 和老伴的连声叮嘱不同,楚玉良只是充当观众,不发一言。后来看老伴唠叨个没完,才说了一句:“行啦,行啦,再叨叨就误车了。” 尽管对老头的“不通人情”颇有微词,但尤春梅还是停止了嘱咐,也催着儿子赶紧赶路。 辞别父母,楚天齐向村口等车站点走去。不知道多少次去等班车了,但今天总有一丝惆怅挥之不去,仿佛要走多远似的,其实也不过一百多公里而已。可能是对新岗位多少还有一些排斥,也影响了自己的整个心境吧。 班车到了,上车后好多人和楚天齐打招呼,有叫“楚乡长”的,也有直接喊名字的。楚天齐用说话、点头回应了大家的问候,然后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半个多小时后,班车到了青牛峪,楚天齐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下车,进了乡政府大院。 把提包放到办公室,楚天齐直接到食堂去吃早饭,一碗粥,一个馒头。同事们见面,有的叫一声“楚乡长”,有的微笑着点点头,有的闷头吃饭不吭声。对于人们打招呼,楚天齐都进行了语言回应或是点头微笑。 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党政办主任要武就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条状的布袋子。 楚天齐急忙招呼要主任坐下,并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要主任伸手接过香烟,没有点上,而是把烟卷夹到耳朵里。 要主任再次站了来,笑着道:“小楚兄弟,你就要到县里高就了,老哥没什么送你的,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说着,他把长条状布袋子上的拉链打开,把一卷带轴的纸放到桌子上,两手各执一轴,平铺开来。 这是一幅横幅毛笔字作品,主体内容共四个字:虚怀若谷。卷轴部分是写好后又专门找人裱上去的。楚天齐对书法作品略懂些皮毛,曾经临摹过一些字贴,但他也觉得这幅字写的很好。不由得赞道:“好字,好字,寓意也大气。”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要主任刚才说过的话,疑惑的问道:“这幅字是送我的?” “是呀,你没见上款写的内容吗?”要主任用手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仔细一看,可不是。这幅字的抬头处,写着一行小字:天齐老弟惠存。落款是“庚辰年仲夏”字样,下角盖有印章,印章上的字好像是隶书“双全叟印”。 “要主任,这幅字看来就很珍贵,我不能收。”楚天齐说着,把字幅向要武那边推了推。 “你要不收的话,我该怎么办?这可是专门写给你的呀。”要武很为难的说,然后话题一转,“你说这幅字珍贵,珍贵在哪?” 楚天齐一笑:“我也不懂书法,那我就胡乱说上一通。你看这些字,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浑厚,字体挺拔开阔雄劲,颇有颜体的风骨。” “你还说自己不懂,这不是说的挺在行吗?你的评价这么高,作者可高兴死了。”要武说到这里,把画轴卷了来,放到楚天齐面前,“老弟,不必客气,作者也说让你收下,你就不必客气了。” “不能收,你代替作者不算数。再说了,就是作者当面说的话,我能随便收下书法大家的作品吗?”楚天齐说法很坚决。 “那你要怎样才能收下这幅字?”要武反问道。 “怎样也不能收。”楚天齐说到这里,笑了笑,“要是你老哥写的字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幅字就是我写的,你收下吧。”要武的脸上带着笑意。 楚天齐摇摇头:“要主任,你别开玩笑了,要是你写的,还用绕这么大弯?” 听楚天齐的口气,显然是不相信。要武表情有些尴尬:“我刚才之所以没说是我写的,就是为了让你给评价一下。你的评价很高,我挺高兴。可你又不相信是我写的,那就是不相信老哥有这个水平,我还是不免有些失落。你想啊,要是别人给写的话,能称呼你为‘老弟’吗?你再看这个印章,不正是指的是我吗?” 听要武说的很正式,宁俊琦再次看向印章上的字,嘴里念叨着:“双全叟,双全,双全,武,武双全,还真像是专门指你的。这么巧?” “巧什么巧?本来就是我自己叫的号。除了我要武的名字和“双全”两个字相配外,又有谁的名字能和“双全”放一呢?”要武说着,把卷轴再次往前一推,“这是老哥昨天专门为你创作的,要是你瞧的老哥的话,就赶紧收来,废话少说。” 话已说到这份上,楚天齐不能再不识抬举,便说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幅字上的词,用在我身上有点太大了,我根本配不上这个词的意思。” “反正我觉得用在你身上挺贴切,你要自谦的话,那就算是对你的一种期望,怎么样?”要武给出了合理解释。 “好吧,就当是对我的期望。”楚天齐点了点头,把卷轴收了来。 正这时,要武的手机响了来,他急忙接通了:“书记……好,我马上过去。”说完,挂断了手机。 “小楚,我先去书记那里了。”要武边说边往外走。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此时,要武已经走出了屋子。 …… 过了大约有十多分钟,要武又过来了,他的身后跟着新任常务副乡长陆勇。 互相打过招呼后,要武说道:“书记让你们交接。” “好的。”楚天齐说着,打开了几个档案柜子的门。 在要武监交下,不到一个小时,交接工作进行完毕,三人均在交接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主要工作进行完毕,陆勇去院里接电话了,要武和楚天齐在屋里闲聊。 正说着,要主任忽然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一件事。对了,书记指示,今晚在政府食堂举行晚宴,一是为你饯行,二是为陆乡长接风。” “是吗?又得喝酒了,我真发怵,说不准又要喝的三荤五素了。”楚天齐知道躲不过这场,便自嘲的说道。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楚天齐拿出一看号码,赶忙接通了:“邹主任,你好,有一段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关心下属了。” “没时间跟你闲扯。郑县长要见你,让你下午一上班到这儿。记住,别误了,县长下午还要出差呢。”邹副主任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好的,我保证提前到。”楚天齐忙不迭的说。 “行了,我还有事,不跟你闲扯了。”邹副主任虽然这样说着,却又补充了一句,“该跟小女朋友告别了吧,抓紧点。”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收了手机。看来自己的宁俊琦的关系,几乎尽人皆知了。 “你要走?还回来不啦?”要武显然听到了一些通话内容。 “是的,要走。我去跟书记打声招呼。”楚天齐说着,站了身。 要武说了一声“快去吧”,也站了来,往外走去。 …… 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请进。” 楚天齐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走向宁俊琦办公桌。 一看是楚天齐,宁俊琦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说道:“大白天的,你来干什么?交接完了?” “交接完了。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晚上来吧?”楚天齐打趣道。 宁俊琦嗔道:“没个正形,有正事快说,我这儿正忙着呢。” “我要去县里了,现在就走。”楚天齐正色说道。 宁俊琦放下了手的水笔,不解的道:“着急什么?不是月底前才报到吗?你也说星期三、四走,现在怎么又提前了?” “刚才邹主任打来电话,说县长要见我,让我下午一上班就到他办公室。”楚天齐如实回答。 “是吗?真是的,郑县长凑什么热闹?”说到这里,宁俊琦一笑,“县长召见,当然不能爽约了,你去吧。那你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楚天齐不知道县长召见的具体内容,只得如何回答。 正这时,响了敲门声。 宁俊琦眉头微微一皱,说了声“请进”。 门一开,要主任走了进来,进门就说:“书记,小孟今天有急事出去了,走的时候把钥匙留我哪了。办公室也没多余司机,还是把钥匙放你这儿吧,万一有急事好用个车。” “好吧,放这儿吧。”宁俊琦说着,用手一指桌上。 要主任走到桌前,把钥匙轻轻放在桌上,忽然像是想了事情,说道:“书记,县委那里有一份重要件需要拿回来,你看小孟也不在,其他司机又出去了,这该怎么办呢?”说完,不等宁俊琦回答,又说道,“书记,能不能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把件拿回来,顺便把件上的关键内容再当面问一下。” 宁俊琦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吧,既然要主任这么安排了,那我不能不给面子,就亲自跑一趟。” ……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宁俊琦启动了银色“现代牌”轿车,楚天齐坐在后排座位上,他是蹭宁书记去拿重要件的车。 汽车驶出了政府大院,郝晓燕、赵钢、杨大庆等人的身影,已经被院墙遮挡住了。 楚天齐回头,看到了熟悉的政府大门,大门在扬的沙尘笼罩下,变得越来越模糊了。他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暗道:这次真的要告别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郑县长召见 一路上,轿车里很是安静。宁俊琦要专心开车,楚天齐心绪不佳,两人说话很少。在后半段路上,宁俊琦开的较慢,不知道是为了安全,还是因为什么。 一点多的时候,两人进了县城,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草草吃了口饭,直奔县委大院而去。 到大院门卫处,出示相关证件后,门卫抬挡车杆,把“现代”车放了进去。 “到了,下车吧。”宁俊琦把汽车靠边停了下来,“我到后边等你。”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下了汽车。在车外,他向宁俊琦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宁俊琦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政府大楼台阶上,楚天齐回头望去,银色现代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开到后面县委楼那里去了。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两点十分了,不再犹豫,快步上了楼梯。 来到楼上,楚天齐没有直接去敲县长的房门,而是去了邹副主任办公的房间。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手里里响了回铃音,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人接听。楚天齐正要打第二遍的时候,就见邹副主任急匆匆的上了楼梯,正向这边走来。 邹副主任到了近前,直接打开房门,引楚天齐走了进去,二人坐了下来。 “你早就到了?”邹副主任说着,递过了一支香烟。 楚天齐接过香烟,点燃了,说道:“刚到一会儿。” “你来的够快的,怎么来的?坐班车?我刚才好像看见青牛峪乡的“现代”车了。”邹副主任带着笑意说道。 “和宁书记蹭车。”楚天齐回答,又补充道,“她到县委去取重要件。” 邹副主任意味深长的一笑:“谱够大的,书记亲自来送。是不是书记还充当了你的司机?” “是宁书记开车,司机正好有事了。”楚天齐解释道。 “行了,越描越黑。”邹副主任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再等十分钟,让郑县长多休息一会儿。” 正这时,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邹副主任拿话筒,说道:“县长……在,他在……好,我让他马上过去。” 邹副主任把话筒放到话机上,对着楚天齐说:“直接过去吧,县长等你。”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把剩下的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身出了屋子。 县长办公室就在这间屋子对面,很好找。县委、政府一般都是这样安排的:领导在阳面办公室办公,秘书办公在领导对面的小房间。这样领导便于找到秘书,秘书也能及时为领导服务,并准确的阻止一些“不速之客”。 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楚天齐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回身再把房门关上。他见**平正低头用红蓝铅笔在纸上划着,便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平。 很快,**平放下铅笔,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也取了下来,放到桌上。 **平抬头,对着楚天齐说:“小楚,坐吧。” “县长,我站着就行。”楚天齐答的挺干脆。 “还是坐下吧,你个子太高,站在那里我有压力。”**平的话带着一些幽默,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听到县长这么说,楚天齐不能再矫情了,走上前去,坐在了**平对面的椅子上。 **平端详了一会儿对面的小伙子,才开口说话:“去省委党校学习,有什么收获?” 楚天齐下意识的把身子挺了挺,说道:“在省委党校学习的三个月,收获很多。首先,视野开阔了,通过学习才发现,以前好多认为干的漂亮的事,现在看来很显幼稚。其次,站位、看问题的角度有了变化,以前更多的是就事论事,现在能够跳出问题或是换角度来看,就会发现好多以前不易察觉的优或劣的方面。再次,理论修养得到了充实……” 讲到党校学习感受,楚天齐不用打腹稿,因为这些问题已经整理了多次,就在脑子里装着。他一口气讲了八方面的收获,才收住了话头。在这期间,**平也打断了几次,就几个要点又进行了提问,楚天齐都用自己的理解,进行了答复。 自从楚天齐讲完,足足有两分多钟,**平没有说话,表情还很严肃。 楚天齐不禁心里打鼓,忙补充道:“县长,我自认为自己的认识还很肤浅,请您多多指教。” “嗯,不错,不错。看来让你去党校是对的。”**平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很快就变成了笑容满面,还不住的点头,“你也不用谦虚,我看你的水平很高嘛,直接就来个首先、其次、再次。”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你讲的一套一套的,不会是来之前专门准备的吧?” 听到县长这么说,楚天齐一笑:“我的确是想准备来着,结果没有准备成。一是时间很紧,二是我不知道您要问那方面内容,所以根本没法做针对性准备。我刚才回答的这些内容,都是在学习过程和学习完之后,平时一点一点积累,然后又多次修改过的。” **平“哈哈”一笑:“我相信你说的‘这些知识都是平时积累的’。实际上,你刚才在回答途提问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出来了。我后提的那几个问题,可不是提前能想到,更不会提前准备出来的,而你却回答的很好。并且我途多次打断,你还能迅速的和前面问题衔接上,这也不是背一背就能做到的。” “县长,您吓了我一跳。”楚天齐表情一松,半开玩笑的说着。 “还能吓你一跳?你面对着那么多明晃晃的砍刀,都能应付自如,还能被我几句话吓到?”**平的语气也充满了调侃的意味,“听说你在党校又出名了,光英雄救美就来了两次,还获得了‘优秀学员’称号,好样的,没给咱玉赤县丢脸。” 楚天齐“嘿嘿”一笑:“也没什么,这些您也知道?” “这算什么?我知道的还多呢,比如你和乡领导的关系呀,啊……”**平说到这里,打了个哈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面带笑容的盯着对面的小伙子。 **平能知道自己党校的事,楚天齐感到奇怪,按说一个县长也没有那些闲时间呀,事实却是人家就是知道了。 而**平说的“和乡领导的关系”,也是有所指,当然他可能说的是自己和现任书记亲近,也可能是说自己和现任乡长不睦,也或者是两者兼有。不管**平指的是和谁的关系,也都应该算是自己的“软肋”。 被县长点到了“软肋”,楚天齐低下头,躲开了县长的目光,不再说话。 “行了,别装象了,抬头来。”**平说到这里,面色一整,转移了话题,“小楚,今天叫你来呢,一是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二是老赵临走时多次交待要对你适当关照,三是和你简单讲一下工作调整的事。你明白吗?” “来之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谢谢县长,谢谢赵书记。其实您一直对我挺关照的。”楚天齐诚恳的回答。 “哈哈,小楚,现在更会说话了。”**平继续说,“这次变动你的工作,也是经过多方面考虑的。你和陆勇平时在工作岗位上,都是做出了很大成绩的,这次更是有幸参加了省委党校特训班的学习,目前全县副科,只有你俩有这个幸运。所以,对你俩的使用,县里也非常重视,这才把你由副科提为正科,而把他由普通副镇长,提为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你肯定会想‘为什么会是我离开’、‘为什么我会变成非领导职务’,是不是?” 楚天齐心里话:是。但他不能这么说,便回答:“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你也不用打官腔,也别不服。”**平的声音严肃来,“因为你和宁俊琦的关系,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离开,这就是把你调离青牛峪的原因。其实对于你俩来说,这样的结果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任由你俩在一个单位的话,时间长了,这肯定会成为别人攻击你们的话柄。而且从你俩个人的关系来说,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有好处,距离产生美嘛!否则时间长了会腻歪,会审美疲劳。” 楚天齐忽然觉得,现在和自己说话的人,不像是县长,更像是一位长者。 “可能你对于被安排非领导职务,有些想法。有想法倒也正常,但你更要适应。”说到这里,**平语气一缓,“说实话,你这两年干的不错,做了不少工作,也小有成绩。你从一进入仕途,就到乡里做了乡长助理,虽说官不大,却也是管人的人。在乡里,你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做出了成绩,还隐隐成为了一颗政坛新星。但是,你的经历也有短板,这不是单纯指你的履历,而是说你的岗位历练欠缺。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可能不是坏事,最码省了一番周折,但从长远来看,却未必是好事。所以这次让你出任非领导职务,让你做一名纯粹的政府公务员,就是在补你的短板,补你做具体服务工作的短板。” 正这时,门被轻轻敲响,然后邹副主任走了进来。他来到**平桌前,轻声说了句“县长,时间到了。” **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邹副主任马上出去了,并随手带上了屋门。 “小楚,不多说了,自己慢慢感悟吧。县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平说到这里,转换了话题,“赶紧去组织部老武那吧,他上午还问你什么时候来呢!” “好的,县长,那我走了。”楚天齐说着,站了身。 “去吧。”**平挥了挥手。 楚天齐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变脸比翻书快 刚走出县长办公室,就见邹副主任在向自己招手,楚天齐急忙走了过去,跟对方进了屋子。 “兄弟,一切小心。”邹副主任边说,边拿了公包,“我马上得跟县长出去了。” “你忙去吧,谢谢邹哥!”楚天齐说完,走出了屋子,快步向楼梯走去。 楚天齐边走边想,想县长郑义平找自己谈话的事。县长提到了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提到了自己的短板,也肯定了自己做出的成绩。当然,提成绩既是一种鼓励,一种肯定,也是在为提出自己有短板在做铺垫。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告诉自己,要面对现实,适应现实。 虽然郑义平把对自己的调离,说成是客观条件使然。但楚天齐却明白,县委书记易人,才是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如果赵书记不走,绝对不会对自己这么安排。 楚天齐承认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的确不宜长期在一工作,也认可郑县长说的短板的事。但如果赵书记不走的话,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解决。比如可以找自己严肃谈话,实在不行就调离,调到其它乡镇或是县里,不管到哪肯定应该还是领导职务。就是进县委的话,也可以安排自己做一个副科长。虽然同是做服务工作,但带“长”和不带“长”是完全不一样的,身边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正是因为赵书记的调离,县里才给自己来了一个明升暗降。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确实做出了成绩,县里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更主要的,还是县长郑义平帮自己说话了,宁俊琦也给自己找领导争取了,否则不可能给自己“明升”待遇的。 县里要想收拾一个副乡长,太容易了,随便找一个错误,就能无限放大。实在找不到的话,可以立刻创造一个错误机会,让当事人明知火炕也只能跳进去。 现在自己能有这么一个结果,确实应该感谢郑义平、宁俊琦的努力。自己要适应,主动适应,其实几乎每个人都在适应,除非你有足够大的能量改变。适者生存,这是普遍的真理,县长郑义平何偿不是在适应。 楚天齐刚才注意到,郑义平鬓角头发几乎全白了,额头的皱纹更深了,神色也是非常疲惫。可能是工作太忙,可能是睡觉不足,但不可否认,肯定和县里政治格局的变化不无关系。楚天齐已经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冯志国挺活跃,和新书记也是互动频频,可想而知郑应平的压力不小。但就是这样,郑县长还在百忙之,亲自找自己谈话,这让楚天齐内心既温暖,也感动。 “楚天齐,魔怔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 楚天齐向发声处望去,见宁俊琦正坐在银色“现代”车上,透过半摇下的车窗冲自己招手呢。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出政府大楼了,看来刚才想问题太专注了。估计宁俊琦肯定是拿上件,就直接把车又开到这儿了。 楚天齐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谈完啦?县长找你谈了什么?”宁俊琦回头问道。 “问我在党校学习的事,谈这次工作调整,谈咱俩的关系。”楚天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县长说了,‘你和小宁既然两情相悦,就赶快把事办了,要不,在一块工作也不方便’。这不,我就被调走了。” “咯咯咯,编瞎话也不像,领导能像你这么无聊?你的逻辑也不通呀,骗谁呢?”宁俊琦笑着说,“这么说现在没事了?走吧。” 楚天齐一拍脑门:“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郑县长让我去找武部长,他说武部长上午还问我了。” “哦,是吗?”宁俊琦说着话,发动了汽车,“走,咱们去后边。” “说不准一会儿保卫人员该找你了,你一会儿到县委,一会儿到政府,一会儿又到县委的。还以为你是女特务,在侦查情况呢?”楚天齐打趣道。 “去你的。”宁俊琦回了一句,把汽车开向后院的县委办公楼。 汽车停下,楚天齐说了一句“你在车上等着”,下了汽车,快步走进县委办公楼。 …… 来到楼上,楚天齐找到县委组织部区域,去敲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的房门。敲了两遍都没人答声,他又打对方手机,手机响了好长时间,也没人接听。于是他心暗道:领导不在,那就不赖我了。返身向楼梯走去。 刚下到一楼,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楚天齐。” 楚天齐觉得声音很熟,循声望去,原来是赵书记原来的秘书刘大智。他略一楞怔,然后快步向对方走去,并满面笑容的叫了声“刘秘书”。 刘大智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的伸出双手,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楚天齐一眼,而是矜持的说了一句“跟我来”,就迈步向楼梯走去。 楚天齐刚犹豫了一下,已经走出两步的刘大智就大声喝斥道:“快点,找你有事,慢腾腾的。” 自己以后还要在这个楼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既然对方说找自己有事,那就跟过去吧。否则,就像父亲说的“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也枉费了县长郑太平找自己谈话的苦心。想到这里,楚天齐快步跟了过去。 对于刘大智今天这样的表现,楚天齐倒也看的开。他知道有好多人就是这样,带着好几张脸,尤其是做秘书的,平时把笑脸都给了领导,对别人也只能给冷脸了。而且他已经领教过对方的变化无常,尤其是近一段更是感触颇深。 从第一次路遇赵书记的时候,楚天齐就见过刘大智,当时对方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说话也是冷嘲热讽的。但楚天齐还是帮他们把轿车弄出了沟渠,主要是因为当时赵书记态度诚恳,而且楚天齐也不可能见难不救。 后来,随着赵书记对自己的器重,刘大智的态度立马变了,对自己那是热情有加,仿佛把自己也当成了领导似的。面对县里大秘的友好,楚天齐自然也非常高兴,并不时与刘大智联系,有时也适当的请对方坐上一坐,喝一杯。当时刘大智只要是有时间,就都赴约了,有时更是抢着结帐。慢慢地,楚天齐也就把刘大智当成了朋友,刘大智也经常向楚天齐提前透露一些内部消息。 前些天,刚刚回到乡里后,楚天齐曾给刘大智打过电话。第一次对方没接,也没有给回电话。第二次倒是接了,说话的语气非常生硬,而且还隐隐表示,以后不要打电话了。楚天齐当时就觉出自己是自讨无趣,甚至在自取其辱,之后再没给对方打过电话。 本来已经决定不再和对方接触,可今天对方主动打招呼,自己总不能不搭理吧。于是便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回应了对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现在看来,是自己理会错了,对方根本就没给自己笑脸,而是自己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楚天齐也纳闷,既然你刘大智不待见我楚某人,为什么又要叫我呢?尽管想不明白,楚天齐还得在后面跟着,他知道对方肯定会给自己一个理由的。 就这样,刘大智在前边走,楚天齐在后边跟着。见楚天齐跟了上来,刘大智反而不紧不慢了,而且还倒背着手,走的四平八稳、趾高气扬的,好像特享受走楼梯的感觉似的。 楚天齐的状态就和刘大智完全相反了,走路来谨小慎微的,而且脚步很快,但又没法超过前面的刘大智,就变成了小碎步。他之所以想快走,是想尽量避开熟人,否则在和熟人打招呼停留时,假如刘大智大声申斥,自己究竟要不要出言反击?如果不反击的话,那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如果反击的话,万一刘大智给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自己不但折了面子,还只能暗气暗憋。所以他恨不得立刻到了目的地,脚下也就形成了小碎步,再加上他不想遇到熟人,尽量溜边走,又低着头,一看就像受气的小媳妇。 刘大智偷眼看了后面的楚天齐一眼,然后气势更足了,本不高大的身材,非要做出昂首挺胸的架势,试图要营造一种主子和下人的关系。 走在前面的刘大智,端着架子,活像《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皇帝,既愚蠢而又自大。走在后面的楚天齐,个子高大,却又畏首畏脚、无精打彩的,就像大力水手生病了一样。两个人的样子滑稽至极,只不过他们都不自知而已,而且两人的感受也不尽相同,刘大智是一种唯我独尊的快感,而楚天齐却是一种憋屈、受罪的无耐。 终于,刘大智在一个屋门前停了下来,开始拿钥匙开门。 楚天齐注意到,这间房子不是刘大智原来占用的秘书室,两间房子根本就不在一个楼层。同时他也庆幸,庆幸在上楼的过程,没有遇到一个熟人,即使偶尔有人经过,也是来去匆匆,无暇顾及。 “楞着干什么,进来。”先于一步进屋的刘大智,完全是一幅居高临下的口吻。 尽管心不痛快,楚天齐还是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两张办公桌,刘大智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后面,另一张桌子空着。他看了一眼楚天齐,既没有说话,更没有让座。 楚天齐被晾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过了快一分钟了,刘大智终于开了腔:“楚天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吗?” 看着刘大智阴云密布的瘦脸,听着对方冷漠的腔调,楚天齐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快”。他心暗道:知道个屁。想归想,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不知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被耍了 “不知道?那你来县里干什么?”刘大智大声质问道。 楚天齐语气生硬的说:“县长叫我来的。” 刘大智鼻子“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楚天齐几眼,咬着牙道:“县长叫你来的?县长闲的没事干了?你怎么不说是县委书记请你?不会是赵书记请你吧?” 从刘大智的话里,楚天齐已经听出了好几层意思。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认为自己在拿领导压他,对方还隐隐表示县委书记不待见自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更明显,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和赵书记走的近,并且讥讽和警告自己“现在不是姓赵的当书记了”。 楚天齐心里话:他妈的,你说我就说我,怎么现在连郑县长也奚落?还把他自己跟随、伺候了两年多的赵书记也捎带了。你什么东西?白眼狼。他觉得心里火呼呼的往上窜,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刘大智不屑的道:“什么意思?你应该……” “叮呤呤”,桌上的电话响了。 刘大智停止了对楚天齐喝斥,快速拿话筒,“喂”了一声,然后接连说了两个“好的”,又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放下了话筒。 “你出去吧,我还有事。”刘大智下了逐客令。 虽然听着对方的话刺耳,但在对方接电话的那一小会时间,楚天齐经过快速思考,已经冷静下来。听到刘大智要自己走,也就没有和对方置气,拔腿就走。 刚走出屋门,身后就传来刘大智的声音:“明天上午九点开会。” 开会?楚天齐不明白,回头问道:“开什么会?谁开会?” 刘大智也已站身,边走边说:“我给你开会。”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因为你归我管。”刘大智说着,走了出来,反手带上了屋门。 我归他管?楚天齐脑子里打了个问号,挡住了刘大智的去路:“你再说一遍。” 看到对方挡路,刘大智不耐烦的说,“你调到县委办当科员,归我管,我给你开会。明白了吗。”说完,扬长而去。 楚天齐已然明白,自己要归刘大智管。看对方的样子,估计以后也不好相处,说不准还得让这家伙给穿小鞋,他心里不禁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来,有事还没问呢?可抬头一看,刘大智早没了人影。 “嗡嗡”,腿上一阵响动。楚天齐知道这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在见领导时提前弄成震动模式了。他急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已经不响了,一个未接来电号码跳了出来,是宁俊琦的号。 正准备给宁俊琦回电话,想想还是下去直接找她吧。于是,楚天齐快步下了楼梯,到了银色“现代”车旁边。 “你怎么这么慢?”尽管是埋怨的话语,但宁俊琦的语气却是甜甜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刚才要主任来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还问晚宴的事有没有变化。” “你怎么答复的?”楚天齐问道,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还能怎么答复?我告诉他一会儿就回去,晚宴照常进行。”宁俊琦说到这里,又问道,“怎么,有情况?” “我恐怕今天回不去了,刚才……”楚天齐把找武进忠未果、路遇刘大智的事讲了一遍。当然,刘大智对他的态度,他省略了,只说自己归对方管,明天上午九点要开会。 听完楚天齐的话,宁俊琦没有立刻言声,但脸上却难掩那无尽的失落,语气也低沉了好多:“那你今天回不成了,明天开完会能回吗?要不把晚宴改到明天?” 想到刘大智刚才那态度,楚天齐明白,那小子肯定不会放自己明天回去的,便说道:“估计够呛,明天上午都让参加会了,那不就代表正式上班了吗?” “哦,也是。要不就改到周末,周末你肯定能休息吧?”宁俊琦看着楚天齐道。 “别改了,改来改去的,乡里人该有意见了,肯定又会说‘书记为了自己男人又开绿灯了’。”楚天齐嘻笑道。 “去你的,净瞎说八道。”宁俊琦“扑哧”一笑,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也好,省的你喝的难受,要是你在乡里多待几天的话,估计天天都得喝酒,说不准一天还得两顿呢。” “就是,肯定要把胃喝坏。”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口气,“哎,不过可惜了,可惜‘借酒乱性’的大好机会失去了。” “去你的,一天净想那些乱七八遭的。”宁俊琦娇嗔道,然后话题一转,“对了,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好像没履行报到手续吧?” “我也想到了这个事,这不刘大智出去了吗,我一会儿还得去等他。另外,我的住宿、吃饭问题也还没着落呢。”楚天齐说着,自嘲道,“要是晚上没地方住,就得去趴野了。” “是吗?看你说的怪可怜的,县城……不是有岳婷婷吗?你可不能去找她啊,否则我跟你没完。”宁俊琦说着,用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嘀嘀,嘀嘀……”刺耳的鸣笛声响。楚天齐正想看看是什么人干的讨厌事,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响了来:“小两口干什么呢?捅捅搭搭的,这可是县委大院,注意点影响。”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此时楚天齐也已看到了旁边停下的二一二汽车,雷鹏正从车窗伸出头,疵牙笑呢。 看到是雷鹏,宁俊琦脸色一红,没有说话,只是冲对方笑了笑。 楚天齐却说道:“开个破车,戴个破眼镜,你瞎诈乎什么呀?” “怎么?你们来办事?别走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雷鹏“嘿嘿”笑着道,“饭后的事,我就不干涉了。” “少说那没用的,我是回不去了。来,先把东西放你车上。”楚天齐说着,跳下了车。 宁俊琦也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楚天齐把自己的东西,直接放到了雷鹏的车上。 “你什么意思?调县里啦?前几天你不是还说被挂着,整天就是协助宁书记吗?你也太能啦。”雷鹏说着,在楚天齐背上拍了一下,“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你和宁书记好好告别一下。”说完,雷鹏冲楚天齐眨了眨眼,露出了诡秘的笑容。脚下一给油,二一二车跑前边去了。 宁俊琦上了车,楚天齐也跟着坐了上去。 “赶紧去找刘秘书吧,我该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宁俊琦低着头,说道。 “要不,你别回了。”楚天齐充满期待的说。 宁俊琦苦笑了一下:“那不是瞎说吗?晚上的欢迎晚宴我能不参加吗?再说了,就是没有晚宴的事,我今天也不能留在县城。否则,好说不好听,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好吧,那你路上慢点。”楚天齐拉开了车门,刚准备迈脚,又把车门关了。他抬手在宁俊琦肩上拍了拍,才又重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宁俊琦发动着汽车,调过头,慢慢向门口开去。 楚天齐注意到,宁俊琦一直没有看自己。但他却清晰的看到,她的脸颊上有一丝晶莹在慢慢流淌。 直到银色“现代”车消失在大门口,楚天齐才又抬脚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 来到刘大智办公室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屋门,里面没人答话。他又敲了敲,并把耳朵靠近了门板,仍然没有人说话,里面也没有其它动静。看来还没回来,那就只能老等了。 等人的时间过的最慢,可以说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楚天齐当然也不例外。在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刘大智还没回来。楚天齐又担心对方直接下了楼,就又不时的到楼梯口那里去张望。 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还是没有看到刘大智的人影。楚天齐不禁怀疑,是不是刘大智已经下楼而自己错过了?也或者是自己和宁俊琦在车上的时候,对方下的楼? 没等到刘大智,却等来了雷鹏的电话。雷鹏说早就在楼下等着了,二一二就在刚才宁俊琦停车的地方,让楚天齐下去后直接到那去找。楚天齐告诉雷鹏,现在还没等上人,再等半个小时。 在等的过程,不时有人上上下下,每当这个时候,楚天齐都会躲到一边,偷眼去看。他可不想碰到熟人,如果碰到的话该说什么呢? 随着时间推移,更多人开始下楼,就连楚天齐所在的三楼也不时有人挎着包下去,人们开始下班了。每当三楼的人走向楼梯,楚天齐就会走的远远的,生怕碰面,实在不好躲的时候,他就干脆进了男厕所。楚天齐不禁暗笑自己滑稽。 看来真是等不上了,楚天齐决定去厕所方便一下,就下楼去找雷鹏。 等楚天齐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真巧,正赶上刘大智下楼。楚天齐急忙叫了一声:“刘秘书。” 刘大智已经走下了几级台阶,冷不防被人一叫,还下了一跳。他回头一看,是楚天齐,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干什么?” 楚天齐走近刘大智,说道:“刘秘书,我的报道手续还没履行,另外,我今天住哪呀?” 刘大智的脸色快速变了几变,最后定格成了一张笑脸,他一拍脑门说道:“哎呀,事情太多,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已经跟老魏安排了,好像他还没走,你快去找他,要不他也该下班了。”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楼上,“四楼,四一三房间。” 听刘大智说的真切,楚天齐说了一声“谢谢”,快步向楼上走去。 来到四一三房间门口,楚天齐敲响了房门。敲了好几次,没人答声,又推了推,也推不动。 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忽然联想到邹副主任特意嘱咐的“一切小心”四个字,不禁自问:难道邹副主任是有所指?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是好兆头 楚天齐心头火,以最快速度下到一楼,又来到院里,四外张望着。可哪还有刘大智的身影,恐怕对方比他跑的还快吧。 “嘀嘀”,汽车鸣响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向发声处看去,正是刚才宁俊琦停车的地方,现在雷鹏的车停在那里。他长吸了一口气,向着雷鹏的二一二车走去。来到车旁,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你往哪走呢?我不是告诉你车在这儿吗?”雷鹏扭头说道,“现在走不走?” “走。”楚天齐知道雷鹏理会错了自己的快速跑动行为,也没有明说,只是含糊道,“你在电话里那么大嗓门,谁能听的清?” 雷鹏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女朋友走啦?你又上去干什么了?” “她走啦。我上去找人报到……”楚天齐刚说到这里,手机响了。 楚天齐停止说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到了?” “嗯,刚到。”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找到刘大智了吗?” “哦,没有。”楚天齐含糊的说道,“没等到他,可能是早就走了吧。” “哦。不会是咱俩在楼下说话的时候,他走的吧。”宁俊琦幽幽的说,“都怪我,要不,你肯定能等上他。” 楚天齐温柔的说:“俊琦,不怪你,肯定是他有什么急事,也或者是和领导一去办什么事了。” 汽车出了政府大院,驶上了外面的马路。 雷鹏一边开车,一边捣乱道:“你酸不酸?挺大个男人,说话软绵绵的。” “不和你说了,我听到雷鹏的大嗓门了。”宁俊琦的声音很高,好像是故意让雷鹏听到似的。 雷鹏自然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凑近手机大声道:“宁书记,你放心,不用惦记我兄弟,晚上他如果寂寞的话,我帮他找个小女生陪着。” 手机里停了一下,然后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咯咯咯……好啊,八成你是在替天齐说出他的想法吧?” “就是他……”雷鹏一边眼望前方,一边大声说着。 楚天齐一把推开了雷鹏的脸:“好好开你的车。”然后把手机捂到耳朵上,说道:“俊琦,别听他瞎说。” “瞎说?我不这么认为呀。我也正有此意。没事,别不好意思。”宁俊琦嘻笑着道,“不打扰你了,好好陪小妹妹吧。”不容楚天齐说话,她已挂断了手机。 雷鹏见楚天齐傻傻的握着手机发呆,嘲笑道:“还没成家呢?就怕成这样。这还是我那个敢做敢为的铁哥们吗?” “去你的,老鸹还闲猪黑呢?”楚天齐收手机,回击道,“不知道是谁?让老婆治理的就跟三孙子似的,不洗手不让吃饭,不洗脚不让上床。是不是干那事也得先消毒呀?” “嘻嘻,你也承认怕了吧,别不好意思。”雷鹏笑着说,然后忽然大声道,“小心。” “吱”,尖厉的轮胎摩擦地面声响,车身就是一阵摇晃。紧接着“咣当”、“咣当”两声响动,二一二汽车停了下来。 楚天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只顾拿雷鹏开涮了,等他听到喊声的时候,更是没来得及看外面,而是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车窗上方的把手。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这边低了一些,车身也歪斜着。 雷鹏稳了稳心神,说了一句:“你先下,我后下。” 楚天齐看了雷鹏一眼,没有说什么,快速跳下了汽车。紧跟着雷鹏也下了车,向楚天齐这边走来。 怪不得汽车歪了呢,原来是自己这边的轮胎掉坑里了,准确的说是卡在下水井口那了。楚天齐看着卡进去的少半个轮胎,心有余悸,还好井口直径比轮胎直径小了一点点,否则整个轮胎还不得进去。那样的话,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危险,说不准自己会被甩出去,也未可知。 雷鹏站在旁边,脸上神色不太好。他刚才能提前喊叫,肯定是看到前面的危险了,肯定心里也慌张。楞了一下后,他忽然快速绕着汽车转了一圈,又趴在地下,向车底下仔细看了看。然后,慢慢从地上站来,长嘘了一口气:“哎哟,他妈的,还好没撞到人。” 此时,楚天齐也从地上站来。他刚才也学着雷鹏的样子,趴在地上看车下面了。 雷鹏赶忙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个交通锥,放在了汽车前后方大约各七、八米的地方。然后,打开驾驶位车门,开启了汽车双闪。 楚天齐和雷鹏对望一眼,两人都苦笑着摇摇头。二人心里明白,刚才要不是两人瞎逗,雷鹏就不会开车走神,这个危险就可以避过。万幸的是没有撞到行人和车辆,否则现在哪有心情站在这里,肯定是救人要紧了。 不时有行人围过来,就连有的车辆也停了下来。看热闹是好多国人的习惯,尤其在小地方更是如此。 雷鹏虎着脸,大声道:“看什么看,都不要命啦?闪开,闪开。” 看到这个黑大个眼睛瞪的溜圆,粗门大嗓的,说话挺凶,还不时挥动着手臂,好多人走开了。也有的人退到远处,站在马路牙子上,继续向这里张望。 刑警就是凶,有时说好话也挺横,何况刚才雷鹏说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话。看着雷鹏的样子,楚天齐想笑,但没好意思笑。现在如果再笑的话,也太有点不合时宜了。 此时,雷鹏已经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正对着手机嚷嚷:“二狗子,你在哪?……准备喝酒?喝个屁。赶紧到府前街来,这里路上出事了。……不归你管?妈的,井盖都不在了,是不是归你管?赶紧滚过来。”说完,他“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对着雷鹏道:“你给谁打电话?” “市政的死二狗子,股长,姓苟,我以前的邻居,成天就是我跟屁虫。”雷鹏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井盖没了都没人管,要他们有用。” 楚天齐“哦”了一声,提醒道:“雷鹏,你不能光让人过来?得把井盖安上呀。” “是哦,让他妈的死二狗子气坏了。”雷鹏说着,再次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接通,他就吼道,“记得拿上井盖。”说完,挂了电话。 忽然,风了,风不太大,一阵一阵的。闷热的空气,顿时多了一丝丝的清凉,同时白色垃圾也被吹的到处都是。 雷鹏又去打电话了。 天空,不停的飞舞着塑料袋、纸片,远处的天际也涌了一块块黑色的云彩,像是要下雨的前奏。楚天齐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已经压下去的不快,再次升腾来,心绪也变的烦躁。 今天发生的种种,都不像是好兆头。楚天齐预感到,县委办的经历一定不会一帆风顺的,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坎坷等着自己。 不一会儿,一辆喷有“市政工程”字样的破旧皮卡车摁着喇叭,在离交通锥还有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驾驶门一开,一个瘦高个男人快速跳下车,微哈着腰向雷鹏跑过来,口喊着“鹏哥”。 皮车的后排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打开车后马槽,开始往下搬井盖。 看着站在面前的瘦高个,雷鹏骂道:“二狗子,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磨蹭?都多长时间了。” “二狗子”一边擦汗,一边疵牙笑着,说:“鹏哥,接你电话后,我是一点没敢耽搁,马上安排人手准备井盖。然后开车到单位拉上工人和井盖,马不停蹄的赶到这儿,你看我的半袖都让汗浸透了。” “你他妈的就瞎诌吧,指不定干什么出的汗,反倒说在工作上。”雷鹏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脸上有了笑模样,“废话少说,赶紧安井盖。” “二狗子”嘴里答着“好,好”,冲那两个工人喊着:“赶紧把井盖安上。” 工人用手一指二一二车的右侧前轮胎,支吾道:“这……” 雷鹏一拍脑门,对着“二狗子”说:“他妈的,都让你气糊涂了。”说完,冲着众人道,“来来来,抬车。” 现场五人一齐努力,抬的抬,推的推,二一二车右轮胎离开了井口。然后,两名工人把井盖扣在井口上,楚天齐及时拿开放在车前面的交通锥,雷鹏把车开到了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二狗子”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下水井盖和井口的闭合情况,又看了看井旁边的路面,站来说道:“鹏哥,挺幸运,其它的都没损坏,这样就行了。” 雷鹏一巴掌拍在“二狗子”身上,骂道:“你小子说我幸运?我看他妈的是你幸运才对,要不是我发现了,如果有人掉进去,肯定得摔个好歹的,到时你这个破股长还不得给撸了?” “二狗子”忙不迭的道:“鹏哥说的对,鹏哥说的对。这样,为了表示感谢,兄弟我请客。鹏哥你说去哪?” “去哪?得问问我哥们。他妈的,一定得好好宰你一顿。”雷鹏说到这里,用手一指楚天齐,介绍道:“我的铁哥们,楚天齐?” 听到雷鹏的介绍,“二狗子”惊讶道:“谁?楚天齐?是不是青牛峪的副乡长楚天齐?” “怎么?你认识我?”楚天齐反问。 第四百五十六章 记住物极必反 “二狗子”一笑:“楚乡长,我不认识你,我的一个亲戚认识你?” “亲戚?谁?”楚天齐问道。 “我堂哥,苟富贵,就是‘狗二横,。”说到这里,“二狗子”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补充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平时几乎不来往,就是他老找我,我都躲着他。只是我爸总让我照顾他,要不我才懒的理他。” 当听到“狗二横”三个字的时候,一丝不快涌上楚天齐心头,及至听“二狗子”说完,他的不快瞬间消失了,忙笑着说:“他是他,你是你,没事,认识就是缘分。” “怪不得你这家伙贼眉鼠的,闹半天你和那货是哥们,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雷鹏揶揄道。 “二狗子”笑容满面的说:“鹏哥说笑了,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 “刷”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咔嚓”一声炸雷响过,众人刚准备钻进汽车,“哗”,大雨从天而降。从打闪到下雨,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众人慌忙上了各自汽车。 “二狗子”先上了那辆皮卡,不一会儿又跑过来,上了二一二汽车。他的头发不停的滴水,但仍仰着笑脸说:“鹏哥,我让他们开皮卡走了,你说去哪吃?” 雷鹏没有接他的茬,而是骂道:“你小子真他妈烧高香了。看见没?这大雨下的,马上就河,要是井盖没盖上的话,啊……你小子说说会是什么后果。” “二狗子”用手抹着头脸上的雨水,感激的说:“鹏哥,你是兄弟的贵人,要不是有你打电话,井盖就盖不上。井盖盖不上,肯定得有人掉进去,绝对出人命,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哎呀妈呀,想来就吓的慌。” “算你小子不糊涂。”雷鹏说着,看向楚天齐,“哥们,去哪吃?” 楚天齐答道:“随便,听你的。” “好”,雷鹏答了一声,发动着了汽车,慢慢向前开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二一二汽车才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雷鹏说是要宰“二狗子”,其实并没有真去大酒店,而是去了一个档的社会餐馆。由于是冒雨进的餐馆,楚天齐也没看餐馆的名称。 到餐馆后,由雷鹏点菜,“二狗子”做服务工作。“二狗子”非常勤快,也有眼力劲儿,一会儿要餐巾纸,一会儿催上菜,斟酒的活更是被他全包了。 在整个吃饭过程,雷鹏对“二狗子”都是骂骂咧咧的,连楚天齐都觉得没法听。可“二狗子”根本就不在意,就这还一个劲儿的冲雷鹏陪着笑脸,口说着“全靠鹏哥罩着”、“鹏哥说咋整就咋整”的话,看来他从小到现在已经适应了。 看着“二狗子”的殷勤忙碌,以及对自己的尊敬有加,楚天齐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不时的回敬“二狗子”白酒。“二狗子”自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喝的舌头大了。就这样,“二狗子”还高兴的手舞足蹈,也谈了一些以前的事。 通过“二狗子”的讲述,楚天齐才明白“二狗子”为什么对雷鹏会言听计从,宛如下人,原来在“二狗子”的心里,雷鹏就是他自己的保护神。 “二狗子”原名苟富生,从小长的瘦小枯干,又因为家里穷,好多同龄孩子欺负他。但同样家境不错的雷鹏却没有恃强凌弱,反而特别护着这个小邻居。有一次苟富生被五个大孩子戏弄,掉进了城北的“大口井”。“大口井”就是池塘,池塘最深处足有一米六、七深,而且水里有淤泥。一开始那几个孩子也试图用木棍把他拉上来,结果越弄他越靠间,就在水漫到他脖子的时候,几个孩子吓的跑开了。苟富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还在拼命的喊“救命”,就在他的视线出现人影的时候,他一下子没了知觉。 等苟富生醒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孩子围在自己身边,这些孩子不是刚才的那几个孩子,领头的正是雷鹏。当雷鹏问明了事情缘由后,带着苟富生和几个伙伴,去找那几个孩子报仇。尽管雷鹏几人要比那五个孩子小、个头也低,但雷鹏等人楞是把那几个小子揍的求饶,并保证不再欺负苟富生。 苟富生表示,鹏哥一直罩着自己,直到后来苟富生学辍学、出去打工,两人才分开了几年。但苟富生一直记着鹏哥的好,视鹏哥为亲大哥。说着说着,苟富生还哭了,说那次掉池塘的事,如果没有鹏哥的话,自己早就没命了。 听着苟富生的真情流露,雷鹏也难得的收了自己的脏话,奉劝对方“富生记住,遇到什么事都别怕,有鹏哥呢。” 对于二人的这种情意,楚天齐也很动容,既赞赏苟富生的有良心,也佩服雷鹏这种扶弱救贫的品行。 当然,在整个喝酒过程,苟富生也对楚天齐表示了足够的崇拜,并表示一旦“楚哥有用的着的地方,小弟定会尽心去办”。其实苟富生要比楚天齐年龄大,但对方硬要这么称呼,楚天齐也就听之任之了。还别说,后来苟富生还真帮了楚天齐一个大忙。 三人从餐馆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喝多了,苟富生明显要更多。外面的雨停了,但路面上还有半尺多深的积水没有退去。 雷鹏没有像往常那样酒后驾车,而是把车放到餐馆门口,并嘱咐餐馆老板照看着,可能他也是接受今天轮胎卡井口的教训了吧。餐馆老板自是满口应承,表示“雷队长尽管放心”。 在雷鹏建议下,三人去洗了一澡,这洒劲儿才过了许多。 把楚天齐安排到楼上宾馆客房后,雷鹏和苟富生回家了。 …… 刚送走雷鹏二人,手机就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正是宁俊琦的号码,赶忙接通了。 “你干什么去了?不接我电话。”宁俊琦埋怨道。 楚天齐忙笑着说:“雷鹏请吃饭,然后又去洗了一澡。”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宁俊琦质问的声音:“洗澡?怪不得呢,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这得洗几个小时呀?” 楚天齐正准备回答,宁俊琦醋意十足的话又传了过来:“是不是洗花澡了?是不是有小妹妹按摩了?你倒挺与时俱进啊。” “想什么呢?还‘花澡’,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天齐躺在了床上,耐心的说,“是这么回事,下午接完你电话后,雷鹏就开车出了政府院。我俩边走边开玩笑,谁知……” 楚天齐详细的讲述了轮胎卡在下水井口,以及苟富生带人维修的过程。也简单提了下雨和吃饭、洗澡的事。 “吓死我了,是这么回事。你没受伤吧?”宁俊琦的话透着心有余悸,又叮嘱道,“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和司机瞎打闹,记住‘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我什么事没有,你放心。”楚天齐温柔道,“俊琦,你今天喝多没?” “你说呢?那些乡干部都是大酒桶,我能少喝吗?”说到这里,宁俊琦“咯咯”一笑,“不过我有人缘,郝姐、要主任、高严都没少给我挡酒,尤其是刘主席。今天冯俊飞可能是故意的,敬了我三杯酒后,非要再敬三杯,理由还找的很充分。幸好刘主席及时出马,用三两的口杯敬冯俊飞酒,才给我解了围。” 楚天齐忍不住骂道:“他妈的,那个王八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王晓英搅酒没?冯俊飞喝倒没?” 宁俊琦笑声传了过来:“咯咯……头一次觉得骂人话这么听。王晓英倒是挺老实,好像还很低调。冯俊飞那小子惨了,刚一出食堂,就在院里吐了,是被人架回去的。郝姐说他是‘害人终害己’。” 楚天齐解恨道:“该,活该,叫他小子使坏,以后你更要防着他。王晓英也肯定不会一下子变得善良,我看她今天八成也没憋什么好屁,只是看到你的后援团厉害,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宁俊琦赞同道。 楚天齐马上接道:“这叫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你是说和王晓英吗?要不,你怎么知道她想什么?”宁俊琦打趣道。 楚天齐夸张的做了几个呕吐声,说道:“你可别拿她恶心我。我说的是和谁,难道你能不知道?”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宁俊琦幽幽的声音才传来:“天齐,我想你。” “嗯,我也是。”楚天齐点头道。 “周末回来看我吧。”宁俊琦的声音充满渴望。 楚天齐回答:“嗯,只要没事就回去。” “能有什么事?除非你不想回来。”宁俊琦撒着娇。 “对,对,你说的对。”楚天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准备好红酒,咱俩再喝点。” 宁俊琦显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娇嗔道:“去你的,尽胡思乱想。”然后话题一转,“天齐,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是第一天上班,一定要有个好状态。记住‘物极必反,得意莫张狂’。” “嗯,我记住了。俊琦,做个好梦,梦里有我,啵一个。”说着,楚天齐对着手机,“啵”了一声。 宁俊琦没有像往常那样,说楚天齐“不正经”,而是“咯咯”笑着,也发出了“啵”的声音。 不知道是两人刚刚分开的缘故,还是喝酒的原因,反正今天宁俊琦要比往常放的开。就这样,两人不知道“啵”了多少个来回,才挂掉了电话。 第四百五十七章 昨天根本就没来 晚上做了好几个梦,楚天齐醒来后,都没有记住。看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了,他赶忙床。洗漱后,穿戴整齐,拿着自己的手提包,下了楼。他把房卡交到前台,出了旅店,住宿费用由雷鹏来办,不用自己操心。 经过昨夜的雨水冲洗,街道上干净了不少,空气也清爽了许多。环卫工正在清理着堆积成一堆的杂物,街上的路人也是行色匆匆。 尽管因为昨天喝酒,胃里不舒服,吃饭也不香。但他还是在路边的早点摊,吃了一碗老豆腐和一根油条,要不,一会胃里会更难受。 沐浴着朝阳,楚天齐一路步行,感受着即将开始新一段工作的地方玉赤县城。以前没少来过这里,但那都是做为过客,而从今天开始,这里会成为自己又一个点的地方。所以心情和平时大不一样,但究竟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他又一时说不清楚。 来到政府院内,到门卫处出示了调令,没用任何登记,就被放行了。楚天齐走过前院,很快到了后院县委办公楼前。 站在楼前,抬头望去。外墙上高高悬挂的国徽,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整栋大楼也透着神圣的光芒。楼层不太高,只有六层,造型也普通,就是长方体,但在楚天齐心里它却很是气派。它的气派不在于建筑本身,而在于它所代表的权利,在于在里面工作的那些全县大人物。 忽然,楚天齐的心里顿生一股豪气,也产生了强烈的渴望,渴望着做这栋楼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知道要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需要攻克。 收回目光,迈动双腿,楚天齐精神抖擞的向大楼走去。前方究竟会有什么,还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现在时间刚到八点,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已有零星的人陆续赶来。楚天齐加快脚步,不多时到了四楼,来到标有“四一三”的办公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房门,没人答声,推了推门也没推动,看来还没人到来。 楚天齐一边等待,一边不时的到楼梯口张望,在他无意瞥向三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快速进了男厕所。那个人是陆勇,楚天齐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对方。他觉得,自己拿着一个大提包站在楼道里,和对方新官上任的意气风发比来,太有点灰溜溜了。刚才陆勇只顾低头上楼,应该是没有看到自己吧,否则要是被对方看到自己狼狈躲进厕所的样子,那就更丢人到家了。 等了足足有七、八分钟,估计陆勇应该走开了,楚天齐才从厕所走了出来。果然,楼梯上没有了陆勇的身影,估计应该是上楼或是进入哪个房间了吧。 楚天齐看到,四一三房间的门开了,留着一条小缝。他快步走过去,敲了敲房门,里面没人答声,他轻轻推了一下,屋门大开了。一个穿着深色半袖t恤的人,正背对着门口方向,蹲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您好,请问老魏在这里吗?”楚天齐走近了一些,问道。 “什么事?我就是。”蹲着的人说着,转过了身。 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楚天齐楞住了,怪不得声音耳熟呢,原来是老熟人、老对头。对方也楞住了,可能也是没想到吧,但对方只是稍微楞了一下,而楚天齐却是很惊讶。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组织部第一副部长,后来被降为副调研员的魏龙。楚天齐没想到,没想到刘大智口的老魏竟然是魏龙。 “魏部长,你怎么在这儿?”楚天齐疑惑的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魏龙反问道。 从魏龙的话,楚天齐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无耐。听着对方的反问,楚天齐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 楚天齐上次和魏龙见面,还是一年前在县物资局仓库。当时自己单挑魏超群等人的进攻,用绝技镇住了“超哥”一伙后,给魏龙打了电话,约他见面。魏龙到现场后,应楚天齐要求,雷鹏等人先把魏超群同伙带出了仓库,现场只留下了楚天齐和魏龙父子。经过一番谈话,楚天齐对魏龙父子没有赶尽杀绝。魏龙可能是感念不幸的万幸,也可能是感念楚天齐放了自己父子一马,当场向楚天齐深深鞠了一躬。后来,魏龙还曾经打电话,提醒楚天齐“魏超群出来了”,楚天齐理解对方应该是在释放一种善意。 见楚天齐半天没有答声,魏龙苦笑了一下:“你可能认为我是组织部副调研员,怎么现在到了这里,成了老魏是吧?” 楚天齐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我当时被降成了副调研员,同时级别也由副处降为了正科。县里有领导认为,正科级别里就没有副调研员这个职务,只有主任科员和副主任科员,于是为了便于管理,我就被放到了县委办,成了一名主任科员。”魏龙说到这里,笑了笑,“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楚天齐不太清楚,对方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一种感叹,还是对自己的讥讽,但他却听出来了,对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了。他没有深究对方话里究竟是感慨还是敌意,而是说到了自己的目的:“魏部长,刘秘书让我找你报到,你知道吗?” “知道,只是不知道你提前来了。”魏龙说到这里,又强调了一句,“不要瞎喊了,以后就叫我‘老魏’。”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干脆什么称呼也没喊,直接说道:“我来报到,这是调令。”说着,把调令拿给魏龙。 魏龙接过调令,看了一下,又打开档案柜,从里面取出一个件盒。他从件盒里拿出一个本子,填写一番之后,让楚天齐在上面签了字,连同调令一同放入件盒,最后把件盒放回原处,锁在了柜子里。 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八点五十了,忙问道:“刘秘书说‘上午九点开会’,在哪开?你参加吗?” 正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魏龙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然后说道:“……下午三点?知道了……他到了……知道。”说完,挂断了电话。 魏龙看了看楚天齐,说道:“下午三点开会。” “哦?下午三点?难道又变了?”楚天齐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又对着魏龙道,“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会?我得问问刘秘书。”说着,拿出手机拨打来。 手机里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接着再打,就关机了。楚天齐明白对方是故意的,再想想昨天遇到的事,他对着魏龙说了一句“我下去问问”,转身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三楼,到了刘大智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抬手敲了敲屋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 刘大智正坐在里面,看到进来的是楚天齐,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问问九点在哪开会?”楚天齐尽管压着火,但想到刘大智昨天耍的小伎俩,语气也很冲。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直接来找我,要问老魏,我们做什么都要讲规矩,要一级一级的来。”刘大智说到这里,疑惑的说:“九点开会?你听谁说的?我可没说。” 从刘大智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对方的蔑视,对方分明就是把自己故意贬的很低。不禁心里暗道:他妈的,小人,我听狗说的。但想归想,却不能这么说。 楚天齐正要说话,就听门一响。他回头一看,一个人走了进来,径直奔屋里另一张桌子而去,坐在了椅子上。他觉得对方面熟,但对方看到自己后,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楚天齐没有自讨无趣去打招呼,而是瞥了刘大智一眼,走出了屋子,径直回了四一三房间。 魏龙见楚天齐回来了,没有问楚天齐找刘大智的结果,估计他已经猜到了吧,而是说道:“给我两张一寸照片,我去给你办饭卡。” 楚天齐从包里取出两张一寸照片,给了魏龙。 魏龙接过照片,又取出一串钥匙,对楚天齐说道:“跟我走。”然后率先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对跟来的楚天齐说,“把东西都拿上。” 楚天齐回身拿上自己的提包,跟着魏龙,走出了屋子。魏龙没有走楼梯,而是在前面领路,上了电梯,下到了一楼。 出办公楼后,魏龙领着楚天齐向后走去。在路上,楚天齐简单说了昨天找魏龙的事。魏龙没有答茬,直接把楚天齐领到了最后边的一排平房处,在最西边的屋子前停了下来,开始用钥匙开锁。 楚天齐注意到,这排房子已经很旧了,与咫尺之遥的县委大楼显得格格不入。 魏龙开了好大一会儿,把钥匙给了楚天齐:“你试试,应该没问题吧。”在把钥匙递给楚天齐的过程,魏龙低声道,“我昨天根本就没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也算有个狗窝了 楚天齐明白魏龙此话的意思,对方是在回应自己刚才讲的昨天的事。其实就是魏龙不说,楚天齐也知道刘大智昨天让自己找魏龙,是在耍自己。经魏龙这么一说,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他冲着魏龙笑了笑,接过了钥匙。 楚天齐拿着钥匙试了试,确实打不开。于是手上稍一用力,“咔嗒”一声,锁子打开了,准确的说,是把锁子弄坏了。锁子的锁舌上锈迹斑斑的,想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打开过了。 把坏锁放在窗台上,楚天齐推开了屋门,顿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两人不由得都皱了一下鼻子。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破东烂西,有凳子腿、坏簸箕,烂抽屉等等,当然还有一张木床。 魏龙不由得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过了几秒钟,对着手机道:“最西边屋子堆着好多烂东西,该弄哪去?……哦,知道了。” 挂断电话,魏龙对楚天齐道:“说是这些东西是公共财物,不能随意处置,你把他归置归置,放在墙角吧。你先收拾,我去给你办饭卡。”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的”。 魏龙转身向外走去,刚迈出一步,回身说道:“住这屋也好,省的好几人挤一块。”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魏龙的背影,想着魏龙临出门说的话,楚天齐已然明白,这间屋子平时不做宿舍,应该就是一个杂物仓库。又联想到魏龙刚才打电话的只言片语,楚天齐推断,电话那头肯定是刘大智。而刘大智的指示,就是让自己和这些烂东西同居一室。 看来,刘大智为了“照顾”自己,真是煞费苦心,连这些枝头末节都考虑到了。楚天齐骂道:“姓刘的,你不会连老子上个厕所,都提前设计好了吧。” 骂归骂,该干活还得干,楚天齐又连骂了两个“他妈的”,然后长嘘了一口气,关上了屋门。他站在地上,脱了蓝裤子、白半袖,装在提包里,又从提包里找了一条白灰色的运动裤换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灰色背心。然后把提包放到了外面的窗台上,开始搬动屋子里的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很零碎,楚天齐先是把这些东西都翻了一遍,然后把大一点的东西堆在墙角,把小的东西一点点的往破柜子里收拾。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些破东烂西也收拾的差不多,接下来就该扫地、擦抹了。 屋门一响,魏龙来了,不但把饭卡拿了过来,还送来了扫帚、簸箕、拖布。楚天齐接过这些东西,说了声“谢谢”。 魏龙说道:“一会儿到我那拿被褥。你先打扫吧,记得下午三点,准时在咱们屋开会。”说完,就走了。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楚天齐拿出一看,是雷鹏的号码,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哥们,干什么呢?午吃什么?” “干活。先别说吃饭的事,给我买点东西送过来,要一块素色的花布,有个四米长、三米宽就可以。再弄点铁丝、报纸什么的,对了,买把锁子,再来点……我收拾屋子。”楚天齐说了一些东西,挂掉了电话。 就在楚天齐擦抹完桌子,拖了一遍地的时候,雷鹏来了。一进门就嚷:“哈,住单间了。什么味?哦,霉味。这以前有人住吗?”说着,他还吸了吸鼻子。 “这已经好多了,刚进来时,味更大。”楚天齐一边拖地一边说,“刚才打扫时还发现了两只大耗子呢。” “是吗?不会是母耗子吧,晚上再钻了你的背窝。”雷鹏边说,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这些破东西还要他干什么,烧火都不好着,干脆扔了算了。” “不让扔,说是公家财物。”楚天齐答道。 “狗屁,成天浪费那么多,还他妈的打着官腔,什么东西。”雷鹏骂道。 见雷鹏两手空空,楚天齐问道:“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雷鹏从包里拿出一把锁子,给了楚天齐,说道:“我先买了这把锁子,其它东西马上就到。”说完,拿出手机拨打来。 手机一通,雷鹏就说道:“二狗子,报纸再多拿点,顺便买几张油画……叫你那两个干活人,再带一点水泥、沙子过来……好,好,快点。对了再买点老鼠药。 ”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别干了,一会儿就来人了。”雷鹏说着,拿出香烟,给自己和楚天齐一人点了一支。 楚天齐放下拖把,接过香烟,吸了一口,说道:“我自己弄就行,不用麻烦别人。” “哪能让县委领导干活呢?”雷鹏打趣着,“没事,让他们干吧,你不让二狗子干点活,那家伙天天念叨以前的那点破事,让他干点,他反而少唠叨一些。” “人家干活,还得感谢你,什么道?”楚天齐揶揄道。 “就这道。”雷鹏说着,一皱眉头,“按说你好歹也是科级干部,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被发配似的。还是有人在给你穿小鞋?” “不会吧。”楚天齐不想让哥们跟着操心,就装了糊涂,“在县委大院,科级干部算个屁,何况我又没带个‘长’,只能是这种待遇了。” 雷鹏摇摇头:“我总感觉有点别扭,报个到就折腾半天,分个宿舍也跟牢房似的,这不是穿小鞋又是什么?” …… 哥俩聊了有二十来分钟后,“二狗子”就带人到了。报纸、油画、花布一应俱全,还带了水泥、沙子,连耗子药也买上了。 “二狗子”放下东西就说:“鹏哥,你和楚哥去忙别的,这里有我们仨就行了。” 楚天齐正要客气,雷鹏已经抢先说道:“好,我们先出去了。”说着,就向外走。 楚天齐赶紧掏出二百元钱,说道:“富全,这是买东西的钱,剩下的算他们两个的工资。” “二狗子”把楚天齐的手推向一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楚哥,你这不是骂我呢吗?这么点东西有几个钱?他们来你这帮点忙,我都给他们记着工呢,不用另外给钱。” 雷鹏已经返回来,嚷嚷道:“哥们,你怎么这么见外,快收来。”说着,硬拽上楚天齐胳膊向外走去。 楚天齐没有完全听雷鹏的,他到外面买了十瓶矿泉水,给“二狗子”三人送回来。然后,才坐上了雷鹏在外面等候的二一二汽车,出了县政府大院。 楚天齐和雷鹏出去后,又简单买了一点用的东西。雷鹏硬是花钱买了一个布衣柜和一个洗脸架子、一个脸盆、一个暖壶、一个烧水壶,送给楚天齐。楚天齐又要自己掏钱,雷鹏笑言“喜迁新居怎么也应该送点东西呀”,楚天齐这才做罢。 到饭馆吃过午饭后,楚天齐用大食品袋买了一袋肉馅包子,还用餐盒打包了三份鸡蛋汤,一同带了回去。 回到宿舍时,“二狗子”等人已经把活干的差不多了,正往靠床一面的墙上贴着油画。楚天齐注意到,几个老鼠洞被用水泥全部封死,墙角掉水泥的地方也修补了一下,屋顶全部糊上了报纸,墙壁上大半部分也用报纸糊了。 楚天齐还发现,一套垫子、被褥、枕头被放在床上,崭新的床单、被罩、枕头罩被叠成块状,放在上面。“二狗子”说是一个半大老头送来的,从他说的来人样貌看,肯定是魏龙无疑。 楚天齐招呼大家吃饭,“二狗子”三人表示干完再吃。楚天齐和雷鹏也没闲着,开始组装布料简易衣柜。 几分钟后,“二狗子”等人贴完了油画,开始吃肉馅包子。一边吃,“二狗子”还一边说着“谢谢楚哥”之类的话,让楚天齐很是不好意思。心暗道:干活的人反而要谢谢被帮忙的人,这真是有点乱啊! 布料衣柜组合好后,雷鹏到门口去抽烟,楚天齐开始套被罩。 “二狗子”等人吃完后,把花布搭到已经钉在东西两面墙体的铁丝上,用几个别针进行了固定。顿时屋子里被隔成了前后两个空间,虽然前面的地方不算大,但看来要舒服多了。 打扫完干活产生的垃圾,又把老鼠药放置完毕,“二狗子”才带着那两人走了。临走时,还一个劲儿的表示“楚哥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打电话”。楚天齐对“二狗子”等人道谢后,两人互相留下了手机号码。 小屋经过这么一布置,像模像样多了。刚进屋子时,屋顶和墙壁黑乎乎的,现在用报纸这么一糊,屋子立刻就亮了好多。没有糊报纸的地方,已经几乎被床和衣柜挡住了,再有新的布帘这么一隔断,小空间是焕然一新。 “嗯,挺像新房,不过更像八十年代的新房。”雷鹏环视了一圈,点头道,然后看了一下手表,又说,“两点了,我也该走了。” 楚天齐拍了拍雷鹏的肩膀,说道:“好,你回去忙吧。哥们,又耽误了你多半天。” “咱俩谁跟谁?”雷鹏也拍了楚天齐一下,“行了,我走了。”说完,走了出去。 送走雷鹏后,楚天齐看了看小屋,非常满意,感叹“朋友多了路好走”。他来到床边,一下子躺在床上,自语道:“也算有个狗窝了。” 楚天齐一侧头,看到有几个美女正冲他笑呢,他也露出了笑模样。不过冲他笑的,不是真的美女,而是墙上油画的女明星。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调研工作 在宿舍床*上小躺了一会后,楚天齐来了,去水房接了点儿水,洗了把脸。换好衣裤后,锁上屋门,奔向县委大楼。 来到四一三房间后,魏龙已经在屋里了。 楚天齐进门就说:“谢谢魏部长,还麻烦你亲自去送那么多东西。” 魏龙强调了一句:“叫我老魏。”然后又说道,“小屋整得也挺像样的。” “多亏大家帮忙。”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谢顶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和魏龙年纪差不多,只是要比魏龙胖,还有一点将军肚。他进门就说:“没事开*个会,下午约好的牌局又泡汤了。” “你这家伙穷的就剩钱了,要是实在花不完,就可怜可怜我,总比成天送给别人强吧。”魏龙调侃道。 “别给我念背兴,我这几天手气不错,赢多输少。”谢顶男人边说,边走向烧水壶。他俯下*身,用手在壶外壁上面试了一下,又说道,“老魏,你这家伙真懒,连壶水都不烧。” “老冯,不是我说你,都到这份儿了,还摆什么谱?你以为还是你当局长的时候,成天有女秘书跟着?”魏龙调侃着,接着又说,“水壶坏了。” “他*妈的,人倒霉了,连个破水壶都跟着欺负。”老冯骂道,然后像刚看到楚天齐似的,对着魏龙说,“老魏,这是你亲戚?小伙子挺精神。” “不是,新来的,同事。”魏龙回答的挺简单。 老冯疑惑道:“同事?不是月底才来吗?提前啦?” “这不就到月底了吗?离三十号就剩三天了。”魏龙搭着茬。 老冯坐在椅子上,吸溜了一下嘴,说道:“你是不是姓楚,从青牛峪来的?” 见问到自己,楚天齐回答道:“是,我姓楚,叫楚天齐,以前在青牛峪乡工作。” 其实,楚天齐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已知道问话的人是谁了。这个老冯就是原来县城建局的局长,因为犯错误,被贬成了主任科员,做科员的时间比魏龙还早一年呢。 “哦?”老冯听完楚天齐的回答,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咪*咪的看着魏龙,阴阳怪气道:“魏大部长,这后生好像是你的死对头吧?你被发配到这儿,不就是拜他所赐吗?真是山不转水转啊,这回有热闹了。” 老冯的话,让楚天齐和魏龙都是尴尬至极。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截短”,两个当事人都在场,又被旁人当面提以前的摩擦,怎能不尴尬?而老冯却像是侃电视剧情一样,说的很坦然,还很有兴趣。 楚天齐虽然听着老冯的话,很不舒服,但一时却又不便接话,只得红着脸站在那里。 被人当众揭了伤疤,魏龙脸上神色变了几变,骂道:“老扒灰头,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被人骂“扒灰头”,那就是说自己和儿媳妇有染,老冯脸色胀*红的骂道:“你……你他妈*的不识玩,嘴怎么那么臭?” “吆喝,怎么又出扒灰头了?”随着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走了进来。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女人长了胖嘟嘟的一张脸,脸上擦着厚粉,眉毛画的挺重,还戴着一副很时尚的白框眼镜。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脱袖旗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肉乎乎的水桶一样。 “跟着什么哄?都是老魏那家伙埋汰人。”老冯嚷道。 女人晃动着身上的肥肉,坐到了椅子上,笑咪*咪的道:“老冯,人们都传你和儿媳妇有一腿,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你别听别人胡说。”老冯急赤白脸的说。 楚天齐看的出,老冯对这个女人好像多少有一些畏惧,不敢把骂魏龙的脏话,用到她的身上。 “谁胡说了?你那个所谓的孙子,长的多像你,其实全县人都知道,那就是你小儿子。”魏龙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你满嘴喷粪。”老冯站来,向魏龙那边走去,看样子像要干仗似的。 “老冯,老冯,别冲动。”女人打着圆场,“他怎么就骂开你了,总得有个原因吧?” 刚才还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现在听到女人的话,老冯立马蔫了好多。他收住脚步,然后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说道:“小赵,你给评评理。我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句他和这个小伙子以前不对付,他这就满嘴放屁了。” “你才放屁。”魏龙接茬道。 “冷静,冷静。”女人继续打着圆场,然后把头转向楚天齐,“小伙子,你叫什么?来这儿干什么?” 听到对方问自己,楚天齐只得对着她说:“我叫楚天齐,是新……” 女人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哦,楚天齐,楚副乡长。”说到这里,她又对着魏龙道,“老魏,按说老冯说的也没错呀。谁不知道你被这小伙子给弄的丢官降职?不过,也赖你,没事你老整人家干什么?到头来弄了个灰头土脸,你……” 女人的话,要比老冯刚才的话还重一些,最重要的还有楚天齐在场,魏龙脸上更觉挂不住,怒声道:“你他……”说到这里,魏龙停了一下,可能是面对女人的缘故,他没有说出“妈的”两个字。 见魏龙住了嘴,女人继续说道:“老魏,你这人也真是的,我们这也是实话实说嘛!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们都说你和你女婿有一腿,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么回事?”魏龙怎么解恨就怎么说道。 “你,你就是疯狗。”女人手指魏龙,脸上的肥肉抖动着。 “对,疯狗,逮谁咬谁。你怎么什么话都说,人家小赵和她女婿根本就……”老冯一边骂着魏龙,一边想替女人说话。 可女人根本不买帐,打断了老冯的话:“行了,闭上你的臭嘴。” 女人的话真管用,老冯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果然不说话了。 魏龙和女人也气鼓鼓的一言不发,楚天齐更是没话可说,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 正这时,门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是刘大智。 刘大智可能是感受到了屋子里气氛不对,站在门口楞了一下,快步走向女人,躬身道:“赵姨,您来了?” 女人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答声。 刘大智尴尬的一笑,直身,看着站在当地的楚天齐厉声说道:“你怎么不坐?连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是县委,不是小乡镇。”说完,不再理楚天齐,而是找到最里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楚天齐心里暗骂了一声“小人”,坐到了唯一还空着的一张椅子上,从随身的小包拿出了笔和本。 刘大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开会,大家安静。”说完,四顾了一下。 楚天齐注意到,魏龙和老冯都把一个本子摊开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的样子。只有那个女人,虽然面前也放着一个本,可根本就没打开,笔还放在桌子上,眼睛在盯着一本杂志。 刘大智继续说:“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对上半年工作做一总结,同时布置一下下半年的任务。在座的三位老同志,以前都是做领导工作的,现在相当于退居二线,但还继续发挥着余热。我……” “我就不爱听,我们才多大岁数,怎么就成老同志啦?什么叫退居二线?我最不爱听的就是‘余热’两个字,就跟我们已经没几天活头了似的。”女人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大智的话。 面对下属的质问,刘大智没有不悦,更多的是尴尬,但仍陪着笑脸,点头道:“赵姨说的对,说的对。”然后没有继续刚才的称呼,而是跳到了下一个内容:“在座各位都是主任科员,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调研工作。从上半年的情况来看,调研工作很不理想,只完成了计划任务的一半。但是赵玉芬同志,哦,赵姨做的却很突出。她不但认真做了调研报告,而且还向县委提了肯的建议,县委领导对建议非常重视。”说到这里,刘大智专门停下来,向女人微笑的点了点头。 女人听到刘大智的奉承,脸上乐开了花。但看到刘大智的谄媚样时,把脸迅速扭向了一边。 看着刘大智的奴才样,换来的却是一副冷面孔。楚天齐觉得,真应了那句话——“热脸贴冷屁*股”。他很想笑,但现在不能笑,又尽量憋了回去。刘大智可能是注意到了楚天齐的表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通过刘大智刚才的话,楚天齐也知道了自己的新工作内容——调研。 “上半年,主要做了以下几项调研,一、个别学校乱收费现象调研,通过……”刘大智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上半年的一些工作。 楚天齐注意到,魏龙和老冯偶尔还写上个一下笔,而那个叫赵玉芬的女人不但没写,现在连眼皮也合上了。她靠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头,右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当然没有发出声响。她的手指敲击的很有节奏,显然正在默默哼唱着什么。 听到刚才刘大智说到女人的名字,楚天齐想来了,全县都知道这个叫赵玉芬的女人。赵玉芬有一些来头,但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的女婿。她的女婿是省财政厅的一个处长,手里权利大的很,各县、市领导都有求于人家。所以,这个化很低,以前一直都是书店营业员的女人,迅速被提为化局副局长。在临退休的时候,又被提为主任科员,享受正科级待遇。赵玉芬从普通科员到正科级主任科员,只用了一年半时间,而她被提为副局长时,女儿刚刚嫁给省财政厅那个处长一个来月。 第四百六十章 专门针对自己 刘大智唠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上年的工作总结完,停了下来。别看他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工作内容,都是一些务虚的词句堆积,倒是多次对赵玉芬做的工作专门指了出来。 静了一小会儿,刘大智说道:“下半年马上就到了,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思路?谁来说一说?” 自然是没人接他的茬,尤其是赵玉芬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看上去呼吸都特别的均匀,疑似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刘大智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到楚天齐身上,挂上了一丝笑容,说道:“楚天齐,你说说,数你年轻,肯定有什么好的想法吧?” 面对着刘大智的笑容,楚天齐感受不到任何善意,他只从对方的表情看到了讥讽和蔑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刘秘书,我初来乍到,对情况不了解。以前也没有专门从事过这方面工作,暂时还没有什么思路。” “哦,没思路?”刘大智显得很是疑惑,“我怎么听说你挺有想法的,大家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传言不实?还是你对现在的这项工作不重视?” 众人听到刘大智的话,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就连赵玉芬也睁开了眼睛,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看到了大家的目光,也明白刘大智在故意找茬,但他脸上平静无波,不慌不忙的说:“刘秘书,我……” 刘大智粗暴的打断了楚天齐:“叫我刘科长,这里是县委,不是小乡镇,连规矩都不懂。” 楚天齐嘴角一笑,露出了一丝不屑:“好。刘科长,现在我被调到县委办,是组织的决定,不是我个人,也不是刘科长你决定的,我们做为组织的人都要服从。以前做的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和新工作好坏没有必然联系。而且我以前做的工作,自有组织做结论,自有专门机构做评定。难道刘科长自己就能代表组织,还是你要独立于组织之外,另行评定?” 好一招巧妙的移花接目,在场众人都不禁心感叹。 本来刘大智只是拿话挤兑楚天齐,没想到却被对方把话题巧妙的引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面是否服从组织。他明知道对方转移了话题,但却又不能不回应这个问题,于是气鼓鼓的说:“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当然不能代表组织,更不会做背离组织的事。我就是要问你,对于下半年的工作,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科长,我今天上午才报到成功,也刚刚才听你说今年的工作内容是调研。我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做准备了,所以我还没有思路。”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不知道我的回答符不符合规矩?” 听楚天齐说完以上两段话,在场众人无不心赞叹“后生可畏”。对于刘大智的问题,楚天齐肯定不可能提前知道,但就在刘大智刚刚提出问题后,楚天齐竟然就能先来一招移花接木,变被动为主动。跟着反问“符不符合规矩”,有力的回击了刘大智“懂不懂规矩”的论调。不管对楚天齐这个人的印象如何,但大家都不得不对楚天齐做出的反击表示佩服。 对于楚天齐的反击,刘大智显然预估不足。只见他的脸色瞬息万变,嘴里不停的“嗯”、“啊”着,过了足有一分多钟,脸上的神色才正常了一些。刘大智喝了口水,又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楚天齐的问题,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道:“楚天齐没有思路,其他人有思路吗?”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 自然没人答茬。 “既然大家都没有思路,那我就说一说,希望各位不要途打断。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待我讲完,自会给大家发言的机会。”刘大智做了说明,然后说道,“从上半年总结的经验、教训看,我准备对下半年的调研安排进行一些调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经费特别紧,上半年更是严重超支,为此下半年做调研时,经费暂时由调研人自己垫付或找单位解决。当然我只是说垫付,不会让个人出这笔钱的。” 赵玉芬“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让干活又不给解决经费,谁给你干? “另外,大家也反应我们的调研工作流于形式,所选课题没有针对性,为此,下半年的工作由自己选题、自己联系相关行业或部门。”说到这里,刘大智笑了笑,“当然了,刚才说的垫付和自己选题有些苛刻,但也是客观条件使然,没有办法。尤其是选题工作,对于没有县委工作经验的新同志来说,要更难。为照顾这样的同志,决定下半年的任务考核,采用集体方式,既不光考核个人的调研成绩,同时四人的集体成绩与个人也挂钩。个体和集体成绩参照一定的比重,会一并记入个人档案,做为对个人工资调级、职务升迁的一个参照。说说吧,大家有什么不同看法?” 听到这些,三位老同志先是一副事不关已的神情,紧接着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楚天齐听完刘大智的话,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明白了刘大智的真正目的,及至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刘大智的话,看似讲的冠冕堂皇,他自己还冠以照顾新同志的名头,其实在场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大家都知道,刘大智看似面向全体在说,其实就是专门针对楚天齐设置的苛刻条件。 刘大智讲“调研成绩和工资调级、职务升迁挂钩”,这句话只对楚天齐有效。因为楚天齐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在现在的岗位上干多长时间还不得而知。而那三位再有一、两年就要退休,刘大智讲的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他们也不乞望能升职或调资,只要是和同样的人享受同等的待遇就行了。 既然调研工作对三位老同志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完全不用去管调研成绩的好坏,但楚天齐却不能像他们一样不再乎。所以,刘大智就是在以一种能摆上台面的说法,专门针对楚天齐了。 刘大智做的更绝的是,以“照顾新同志”为名,把四个人捆绑到一。正常情况下,那三个人根本不需要上心调研的事,那就相当于把四个人的任务都压到了楚天齐身上。这是刘大智用阴招玩出的一个阳谋,如果楚天齐提出反对意见的话,势毕会引三位老同志的反感。如果他不反对的话,那就只能四人任务一肩挑,累个半死也未必完成,这就是一记“两头堵”的招式。 众人都明白刘大智的目的,知道他是提前设计好的,也许前面曾被楚天齐抓住破绽的情节,本身就是他今天整个计划设计好的一环。众人不禁为刘大智的阴险,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想看看楚天齐如何应对。 刘大智觉得抻的差不多了,便再次问道:“谁有不同的意见,或有更好的建议,不妨提出来。” 自是没人言声,那三位就等着开完会,回去打麻将或哄孙子去呢。 楚天齐想了想,也没有说,因为刚才自己已经说过没有思路了,如果现在再说的话,那不是要自己食言吗?再说了,如果自己说出反对意见的话,也势必引那三人的反感。 “楚天齐同志,你没有什么意见吗?”刘大智直接点名了。 楚天齐一笑:“暂时没有。”同时心暗道:你问到我头上,那就不怨我了。 “说话别磨磨叽叽的,没有就是没有,少说什么‘暂时’,给自己留后路。”刘大智申斥道。 “对,对,刘科长你说的对。”楚天齐附合着刘大智的说法,然后话题一转,“刘科长,你认为我的水平和三位老领导相比,如何?” 众人都是一楞,没想到楚天齐会有此一问。 刘大智也没想到楚天齐会这么问话,不过他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自愧不如。三位老领导,多年来都是所在单位的领导、核心骨干,我比人家差远了。”楚天齐边说,边向三位频频点头微笑。 看到楚天齐的做派,听到他的表态,三人都很受用,也同样回以了微笑。 刘大智不屑道:“算你明白。” 楚天齐再次转换了话题:“请问刘科长,上半年的任务是多少?你认为定的合理吗?下半年的任务总不能超过上半年吧。” “上半年的任务……当然合理了,我能随便定任务吗?那还是定的偏低呢。”刘大智自信的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疑惑的问:“那就奇怪了,既然你定的偏低,你一开始又说三位领导只完成了一半。那你的意思就很明白无误了,你认为三位领导的水平和能力太低了,远远赶不上你。”说到这里,楚天齐补充道,“三位老领导,我刚才是依据刘科长的话推断出来的,请不要把这笔帐记得我头上哟。” 听到楚天齐的逻辑,刘大智大声道:“你胡说……”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各有所得 明知楚天齐有挑拨的嫌疑,但赵玉芬还是质问道:“刘大智,你什么意思?我的水平不如你?” 刘大智急忙辩解道:“没有,赵姨,我可不是说你。” 老冯道:“那就是说我们不如你了。” “哼,口气不小。我们仨工作的时候,你还在穿活裆裤呢。”魏龙的话,也不客气。 平时,刘大智根本看不上这两只落架的凤凰,可今天在这样的场景,自然不能太张狂,便耐着性子道:“三位,三位,我根本没说,都是楚天齐在挑唆。”说完,瞪着楚天齐道,“楚天齐,三位老领导的能力和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你少在间挑拨离间。” “哦,你承认三位老领导能力和水平都很高,那么上半年的任务为什么只完成了一半?”楚天齐接着话,然后面向三位老同志,“三位老领导,你们说呢?” “那还用说,任务定的过高,不合理呗。”赵玉芬顺口道,然后看着刘大智,说,“小刘,你说呢?” 面对赵玉芬的追问,刘大智只有点头顺从的份:“对,对,可能是定的任务高了点。” “刘科长,既然你承认上半年任务定的高了,而且事实上只完成了一半。那么下半年的总任务,怎么也不能过上半年的一半吧?否则,你岂不是故意和几位老领导做对吗?”楚天齐在旁接了话。 听到楚天齐这句话,刘大智彻底明白了楚天齐绕弯子的目的,其实姓楚这小子就是为了把任务定低。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否定自己前面说过的了。刘大智眼珠一转,说道:“上半年只是三个人的任务,下半年却又多了一个你。” “多了一个我,不假。不过你也认为我比三位老领导能力差很多,而且你还说要照顾我这个新同志。上半年三位老领导完成了一半,平均每个人完成了百分之十六左右。那我既然能力一般,又初来乍到,给我定上半年任务的百分之十以下,怎么样?” “怎么样?”刘大智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是比三位老同志差很多,但有动力才有压力。这样吧,你就按上半年总任务的百分之十五吧。” 事情说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楚天齐在没有任何准备时间的情况下,避开了刘大智的正面攻击,而且把目标任务降到了一个相对低的水平,也该满足了,于是说道:“谢谢刘科长体谅。” “其他人还有意见吗?”刘大智再次问道,并环视了众人一圈。 对于刘大智的提问,魏龙等三人根本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好。大家既然默认了,那我们就按刚才说好的办,把上半年任务的百分之六十五作为下半年的目标额。”刘大智说到这里,面色一整,“我是充分体谅了大家的难处,但我要强调的是即使个人目标完成了,如果没有完成总目标,对个人的评定也是“不合格”。”说道这里,刘大智故意看了看楚天齐,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迎着刘大智的表情,楚天齐也笑了,笑的比刘大智还诡秘。刘大智不禁产生了疑惑:即使个人目标定的不高,但楚天齐背负着四人的目标任务,也比正常应承担的任务高出两倍左右。按说他应该头疼才是,怎么还能笑出来呢?不会是他有什么阴谋吧?本来还觉得基本实现意图的快感消失殆尽,取而带之的是疑虑。 “好啊,那咱们就说定了,刘科长,可不能反悔啊。”楚天齐强调道。 尽管刘大智心里不踏实,但还是嘴硬道:“当然,定任务目标岂是儿戏。”刘大智担心楚天齐还有什么鬼把戏,于是赶忙说了句“散会”,率先走了出去。 待刘大智走出屋子后,赵玉芬笑着道:“小楚,任务可是你接下的,我可没认可。” “就是,要是我的话,一点任务也不接。现在既然你接了,那你就多想办法吧。”老冯也在旁边帮着腔。 楚天齐笑了笑,说道:“各位领导,我初来乍到,好多规矩都不懂,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至于调研任务的事,我肯定会尽力去做。只是还请各位领导多出主意,并多多指教。” “出主意可以,指教也没问题。”赵玉芬一笑,“但前提是你找到了项目,并解决了调研费用。” “好,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各位领导可不许赖账。”楚天齐半开玩笑的说。 “你放心,我赵玉芬什么时候赖过帐?”赵玉芬很是自得的说。 老冯也附和道:“我老冯就不是赖帐的人。” “走吧,找地方打几圈去。”赵玉芬建议道。 老冯和魏龙自是响应了赵玉芬号召,三人离开了屋子。临出门时,魏龙给了楚天齐一把钥匙。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自己,他的脸色一下子严峻来。他知道,刚到县委办上班,刘大智已经給他脖子上套上了一个绳套。尽管他现在还不清楚上半年的任务是多少,但要自己完成百分之六十五也肯定很难恨难。要让那三人一同去完成的话,正如赵玉芬所言,需要自己找到调研项目和解决调研费用。 更让楚天齐心里没底的是,任务考核标准还不得而知。如果考核标准模糊的话,那么刘大智的自主权就会很大,势必会影响到公正考核,让考核结果不可控。为此他刚刚才故意露出诡秘的笑容,目的就是给对方造成胸有成竹的假象,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有什么花招,暂时在此事上不至于对自己步步紧逼。 想想尽管接下了任务,但究竟要怎么去完成,那三人能不能出一些力,楚天齐心一点儿底都没有。可今天的任务又不能不接,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待接下来有时间,再好好谋划这件事情。 虽然明知道是个套,但今天自己却不得不接。现在让楚天齐庆幸的是,化解了一些刘大智的攻击,让对方没有达到期望的目标值。 今天被刘大智攻击也在楚天齐意料之,因为从昨天开始,刘大智已经表现出了对自己极大的敌意,并且已经给自己摆过几道。但涉及具体事情,自己提前却没有任何预测,今天的有限回击,也只是自己临场挥而已。 有刘大智这么一个领导时刻关注着,想来县委办的经历一定会充满坎坷。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暂时也只能先见招拆招了。总体来说,今天对方虽然达到了算计自己的目的,但也大打了折扣。而自己虽然被套上了套,但也毕竟让绳子相对松了一些。公道的说,两人也算基本达到了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那三人能自由活动,但自己绝对不能。否则不是正好给刘大智留下把柄吗?况且既已到此工作,就要拿出工作的样子,混日子绝不是楚天齐的性格和风格。 只是现在暂时没有具体的工作可做,楚天齐一眼看到了那个烧水壶,决定拿它打一会儿的时间。楚天齐插上电源试了试,指示灯不亮,没有任何动静,又拿烧水壶看了看,他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加热盘上。于是他把水壶放在一边,开始拿着加热盘观察来。 没有专门的检测工具,只能拆开看看了。楚天齐找了一会儿,终于在窗台门帘下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改锥。 虽然工具很不好用,但还是很快打开了加热盘。他仔细观察来,看了一会儿,他笑了,原来是感温元件出了一点小问题,感温元件是一对双金属片,双金属片的簧片把开关塑杆压得过紧。楚天齐拿出钥匙,用钥匙片小心的把簧片向上弯折,直到间距达到将近一毫米,才停了下来。 组装好加热盘,把热水壶放到电热盘上,按下开始键,重新插上电源,电源指示灯亮了。很快,热水壶出“吱……”烧水的声音。楚天齐收改锥,开始搞了办公室卫生。 几分钟后,随着“嗡……”的声响,热水壶开始键“咔”的一声跳了,水已经烧开。 刚把热水灌进暖水瓶,手机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雷鹏的号码,便按下了接听键。 “开完会了?晚饭陪不了你了,又有任务,你自己吃吧。”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答道:“好的,你忙吧,晚饭我到单位食堂吃。” 刚说完,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看来雷鹏的时间很紧。楚天齐也挂段电话,把手机放到了裤子口袋里。 看看手表,下班时间已到,楚天齐锁好屋门,向楼下走去。 …… 相对于楚天齐坦然认为是“各取所得”不同,刘大智一点儿也没有算计了对方的快感,反而更多的是不甘、不服、不踏实。他一回到办公室,又开始想了刚刚开会时生的事情。 刘大智没想到,自己苦心设计的招数,本来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却大打了折扣。按他的设计,最码要让下半年的任务比上半年的增加三、四成,可结果却是比自己的预计目标,整整打了对折。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刘大智也奇怪,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对方怎么就像提前知晓一样,见招拆招,让自己不得不选择了妥协和让步。但他却不服,不服这个只有两年从政经历的小“土包子”,为什么会这么难对付。 更让刘大智不踏实的是,楚天齐最后的笑容实在是诡秘,笑的让自己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小子会还有什么大招。但最码,对方今天巧妙的把三个老家伙搅进去,化解了自己大部分的攻势,就值得警惕和小心。尤其要小心对方以后会不会拿这几人做挡箭牌,甚至鼓动他们一和自己做对。 刘大智越想心烦,站身,狠狠甩上房门,走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县委生活已经开始 楚天齐出了县委大楼,向后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排平房前面,这排平房就是县委、政府共同设立的食堂。 食堂在县委楼后面,在自己宿舍前面。食堂这排房子,外面全贴着白灰色瓷砖,看上去感觉很新。 走进食堂,楚天齐注意到,已经有一些人吃上了。食堂餐位足有一百五十多个。考虑到吃饭时间差,应对二、三百人吃饭没问题。在食堂大厅东北角有两间大屋子,屋门关着,看样子是专门辟出的包间,应该是供县委、政府大领导们用餐的地方吧。 从消毒柜里面取了不锈钢餐盘、不锈钢碗和筷子,楚天齐来到窗口打饭。前面排了几个人,不一会儿轮到了自己。 楚天齐看到,橱窗里面的操作台上放着四个大盆,其有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和一盆米饭。热菜是肉炒西芹、炝炒土豆丝,凉菜是拌三丝。他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刷卡器上刷了饭卡,然后把餐盘伸进了橱窗里。 橱窗里的服务人员简单询问了一下,用勺子在每个盆里各取了一点儿菜和饭,放到餐盘上。楚天齐收回伸出去的餐盘,回身向就餐区走去。在靠近墙根的地方,找了一个餐位,坐了下去。 楚天齐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尽管里面已经坐了有六、七十人,但却很安静,即使坐在一桌的,看上去也很少交流。看到熟人打招呼时,也顶多是点点头而已,这和自己在乡里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在乡食堂吃饭时,人们经常会大声说笑的,只有在书记、乡长到来时,才会稍微注意一下。 在楚天齐抬头的时候,也发现了好多看上去熟识的面孔。但这些人不知是没发现他,还是本来就没准备和他打招呼,反正是连一个点头示意的也没有。 整个吃饭过程,没有一个人坐到和自己这张桌子上。楚天齐一个人吃完了这顿晚餐,到县委办上班后的第一顿工作餐。然后把残渣倒到指定的地方,把餐具放到指定的水池里,走出了食堂。 来到食堂外面,楚天齐站定身形,长长嘘了一口气,以缓解心里的那种压抑。这种压抑从进入食堂的那一刻已经有了,一直持续到现在。 迎面出现了一个身影,楚天齐先是觉得眼熟,很快想来了对方是谁。对面走来的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名少妇,自己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看清对方后,楚天齐迅速低下头,向着自己宿舍的方向快步走去,这个方向和少妇来的方向正好是大致呈九十度角以上,可以避免和少妇路遇的情形。 “楚……天齐,站住。”少妇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楚天齐不能再装糊涂了,停下脚步,四外张望了一下,向少妇的方向看去。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热情而尊敬的喊了一声“夏局长。” 这名少妇正是县政府党组成员兼旅游局局长夏雪,去年冬天刚刚到任。楚天齐曾和对方在政府楼里有过一次擦肩而过,更是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有过一次交流,也可以说是交锋。那次交锋,以楚天齐的失败而告终,但最后因为楚天齐去党校学习,当初的约定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雪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楚天齐,以一种戏虐的口吻说道:“楚天齐,去了一趟省委党校,这眼光也高了,连县领导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还学会了装像,刚才假装才发现我,装的就跟真的似的。这样可不好。” 楚天齐知道对方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但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装糊涂:“夏局长,我不明白您的话,不过您说的对,以后我一定抬头看前方,看到领导的时候第一时间打招呼。” “装,继续装。”夏雪讥讽着,然后话题一转,“你怎么在这儿?” “夏局,我调到县委办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怪不得眼高于顶呢,原来成了县领导了,是县长呀,还是书记呀?”夏雪阴阳怪气着道。 楚天齐脸一红:“夏局真是说笑了,我只是一名主任科员。” “主任科员?哦,几天不见已经升成正科了。你才工作两年吧,就升了一大格。照这样下去,玉赤县该放不下你了。”夏雪的话里,满含着讥诮。 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说下去了,指不定一会儿说出什么来呢?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关心着道:“夏局,您是去就餐吧?快点去吧,一会饭菜都该凉了。吃凉饭菜,对胃不好。” “呵,还挺会关心人的。怪不得宁书记那么……啊……”夏雪的话说了半截,但意思两人都懂。然后她又说道,“别管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还是伪心,都谢谢你。”说到这里,她移动脚步,向食堂方向走去。 看到夏雪走开,楚天齐心大定,高兴之余,拔腿就走。刚走出两步,再次传来夏雪的声音:“楚天齐,站住。” 听到喊声,楚天齐极不情愿的停下了脚步。但这次他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夏雪的脸上似笑非笑:“楚天齐,差点让你蒙混过去。我可告诉你,有一件事我可没忘,你也记着呢吧?” 楚天齐拍着脑袋道:“哎呀,什么事呢?我可真忘了。” “那你就好好想想,总有想来的时候。”夏雪笑着道,“如果你实在健忘的话,到时我找人替你想想。”说完,夏雪一扭身,向前走去。 楚天齐心说:今天先脱身就行,到时再说到时的。想到此,他又长嘘了一口气。谁知,他这口气还没喘匀,夏雪又返了回来。 看到楚天齐一副解脱的神情,夏雪立刻面沉似水,手指着他,不客气的道:“楚天齐,不要得意太早,那事没完,走着瞧。” 这次说完,她真的走了,只是一扭过身,马上就换上了满面笑容。她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让那小子听到了。 楚天齐没想到夏雪怎么忽然间会变的声色俱厉,他的心里也没了底。虽说当时和她有过约定,但自己已把那个约定当做了一个玩笑,尤其是自从上党校后,他更是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就是刚才在见到夏雪的时候,他虽然想到了那个约定,但时过境迁,那时的约定都是基于自己分管乡里旅游,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做务虚工作的主任科员,那个约定也根本不可能去落实了。可为什么她又会变得那么认真,那么严厉呢?楚天齐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最后的一幕,同样也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里,这个人就是刘大智。刘大智本来正准备到食堂,但他忽然看到夏雪和一个人站的很近,从背影以及夏雪的称呼,他知道在夏雪对面的人正是楚天齐。他急忙停住了前行的脚步,躲到了一棵树后,他想看一看他们要干什么。就在他刚停下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夏雪对楚天齐的“警告”。 从夏雪的话,刘大智听的出来,夏雪对楚天齐不感冒,甚至有仇。但以前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他只知道魏龙和楚天齐有仇。没想到,姓楚的得罪了那么多领导不说,现在竟然连作风泼辣的政府党组成员夏雪也给得罪了。不知道是姓楚的过于招摇、到处树敌,还是老天爷开眼,让他处处碰壁。反正刘大智看到眼前的一幕,非常高兴,并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怎样联合他人对付姓楚的,如果能借刀杀人就更好了。 …… 楚天齐没有看到刘大智,因为刘大智躲在树后,而且楚天齐是低着头走向宿舍的。直到回了宿舍,楚天齐也没想明白夏雪态度变化之快的原因。一开始她在指出那个约定的时候,可是一种调侃的语气和表情的,分明就像是朋友之间在开玩笑。而最后的语气和神态,完全像是面对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他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只能以“女人就是神经”,做为了自己的结论。如果他知道她当时那么做,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的调侃的话,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今天这一天,可以说过的非常“充实”,因为一天当的经历都让他颇有感触。第一件事就是刘大智故意系好套,让自己去钻,而自己又不得不钻。虽说刘大智的官不大,甚至在县委大院来说,还很小,但对于楚天齐来说,对方给自己的压力要比大领导大。因为刘大智是自己的“现管”,而且是一个肯定会处处针对自己的心胸狭窄的“现管”。 第二件事就是在食堂吃饭,从吃饭现场的过于安静可以看出,这里的规矩很多,而且延伸到了方方面面,和乡里那种氛围完全不同。 第三件事就是路遇夏雪,他现在也不清楚她最后的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警告自己?如果她真的要是揪着自己不放的话,那自己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一个刘大智就让自己烦乱不行,要是再加上一个有权利的女人的话,那自己的日子真可能就要度日如年了。 尽管日子不会好过,可能会危机重重,但楚天齐知道这就是现实,自己必须认真面对。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县委生活已经开始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穿小鞋 晚上,宁俊琦打来电话,询问楚天齐的情况。 楚天齐把一天生的事情,挑重点告诉了宁俊琦。当然,关于刘大智定目标任务的事,楚天齐讲述的比较笼统,只说成一种正常的工作计划,而没有讲述刘大智的故意刁难。对于路遇夏雪一事,也是一言带过,她可不想让宁俊琦因此产生什么联想。他叮嘱宁俊琦要盯着乡里那几个人,同时也嘱咐她工作不要太累。 宁俊琦叮嘱楚天齐,要适应现在这种工作,适应现在这种环境,但不能操之过急,凡事要讲究个循序渐进。最后,宁俊琦要楚天齐周末回来看自己。楚天齐表示,一定不会爽约。 一晚上,楚天齐除了接宁俊琦的电话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也没有出去,就一直待在宿舍里。他躺在床*上,把很多问题都想了一遍,尤其是想了如何开展工作的事。 调研工作看似简单,但前提是要有项目或选题,更现实的是必须有调研费用。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些费用不高,先垫上的话,也没几个钱。可楚天齐平时除了留几个烟钱外,几乎就没有任何余钱。再说了,出公差总是自己垫钱的话,也不是那么回事。 然后他又想到了调研选题的事,想了好几个选题自己又否定了,一是因为有的选题操作不太方便,二是因为有的选题需要相关单位配合,但对方配合的可能性又很小。 想来想去,楚天齐觉得还是宁俊琦那句话说的对,“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他决定,从明天先找一些调研方面的资料、件、书籍,看上一看。 …… 第二天,楚天齐在食堂吃完饭后,直接到了四一三房间。先是把昨天下班时烧的热水倒在盆里,用于洗抹布,接着就是抹桌子、拖地、擦窗台、擦柜子等。忙完这些后,又重新烧了开水,把开水灌在暖壶里。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到八点多了。 八点半的时候,三位老同志6续来到。一进门,大家都嗅到了空气散出的清新味道。当看到了屋子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时,尤其是他们现有热水可以喝的时候,大家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赵玉芬喝了一口热茶水,问道:“小楚,这水是你烧的?给咱们换烧水壶啦?” “壶没坏,我昨天试着修好了。”楚天齐回答。 赵玉芬接茬道:“哦,怪不得呢?我想刘大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落实了。”她的话透着对刘大智的不满和不屑。然后,话题一转,“小楚,调研的事怎么进行?任务可是你接的,你可要上心呀,反正我们是什么都没答应他。” “调研的事还没想好。”楚天齐如实回答,“我想先熟悉一下调研方面的资料,对于调研如何进行,需要做那些准备,有哪些注意事项,我是一窍不通。”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错,不错。”赵玉芬连说了两个“不错”。 从赵玉芬的话,也听不出什么,不知道她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亦或是随便说说。可楚天齐知道,要想让他们主动去完成任务,会有很大难度,可是如果不借助一些他们的力量,恐怕完成任务目标的难度要更大的多。 “小楚,你过来。”魏龙说着,走到档案柜前,打开柜子,把一摞纸张拿了出来。然后,看着楚天齐道,“这些都是关于调研的一些资料和件,你自己选择看一看。” 楚天齐接过资料,翻了翻,对着魏龙道:“谢谢魏部长。” 魏龙还没接话,老冯抢先说道:“魏部长,听到这个称呼是不是特亲切呀?恐怕好久都没人叫过了吧?”他的话阴阳怪气的,听得出对魏龙的调笑。 魏龙楞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冯局长,彼此彼此,可能已经三、四年没人称呼你‘局长’了吧,比你来,我好像还要好上一点。” “行了,行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赵玉芬打着圆场,然后叹道,“唉,人人都有这一天呀。” 两个老男人顿时不再言语。 此话题因自己而,楚天齐顿觉没意思,便拿上资料悻悻的走回座位,坐了下来。 “卯也点了,还耗着干什么?走吧。”赵玉芬冲着两个老男人一点。 刚才还逗嘴的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意见很一致,两人没有说话,都端水杯喝了两大口,然后站了身,向外走去。 临到门口时,魏龙扭回头说道:“小楚,以后还是称呼我‘老魏’吧。” “叫我‘老冯’。”老冯也说了一句。 然后三人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 随着三人走出屋子,办公室顿时消停下来。楚天齐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看这些资料。他先是翻了翻几份资料,然后从最基础的资料开始看。一开始看的比较枯燥,渐渐的就钻了进去。 一连两天,楚天齐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全部泡在办公室,学习这些资料。通过看这些基础资料,楚天齐对于现在从事的调研工作有了全新的认识。认可了“调查研究是一门科学”的说法,知道了调查研究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步骤的活动。 这些资料讲了调研的选题、重大意义、基本特征、工作程序、类型、方式方法、基本职能、主体形式、步骤等,还讲了对调研人员素质的要求,以及写好调研报告的主要环节。 楚天齐越是学习,反而越觉得不懂的地方有很多,越是需要了解和掌握。他知道自己这两天尽管看了很多东西,也记住了不少内容,但那都是皮毛,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星期五午,刚刚吃完午饭,就接到了宁俊琦的电话,问他今天回去,还是明天早上回去。楚天齐说看一下情况,估计今天是赶不上车了,但这周肯定回去,最后他还说“我想死你了”。宁俊琦娇嗔的回了一声“讨厌”,然后又用声如蚊蝇的声音回了一句“我也是”。 挂断电话后,楚天齐满脑子都是回去看宁俊琦的事,他的心不再平静,也无心去看那些资料了。于是,他干脆回到宿舍,整理了一下东西,就躺到床*上,想着回青牛峪的事。想到高兴处,还兴奋的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楚天齐兴冲冲的走进了四一三房间。让他比较好奇的是,自从周三上午走后,一直没来的魏龙等人,也6续到来了。 “小楚,屋里卫生搞的挺好,还给我们准备了热水。不错,不错。”赵玉芬四处看了看,说道,“要是我们不来的话,热水不是白烧了吗?” 老冯在一旁答了腔:“对呀。小楚,这壶里的水不是好几天的了吧?” 楚天齐一笑:“不是,是今天刚烧的新水。每天我也要喝好多水,剩下的热水在第二天早上都用来洗涮抹布了。” 魏龙搭腔道:“老冯,你这家伙就是没良心,小楚给你准备上了热水,你还来怀疑他的好心,怪不得……” “你是不是又要给我扣帽子?”老冯打断了魏龙的话,“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吗?比有的人要好多了,我最码没有给别人穿小鞋、使绊子,到头来搬石头砸自己脚,灰溜溜的到这儿了。” 俗话说“骂人别截短”,老冯不但截了魏龙的短,而且还是同着当年的另一个当事人的面,魏龙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忍不住骂道:“老扒灰头,你他*妈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魏龙的话。铃声也来自于他的手机,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我是魏龙……好。”说完,挂断了电话。 魏龙看了众人一眼,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扭回头,对着老冯说:“你等着,咱俩没完。”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没完?你还能怎样?还能把老子的……咬了去?”老冯在后面嚷嚷道,但他终究没有说出那两个脏字。 “行了,行了。”赵玉芬打断了老冯的话,“今天这事就怨你,人家小楚好心烧上热水,你还问人家那话。什么德性?” “嘿嘿,小楚办好人好事,我应该感谢才对,怎么会那么不通情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嘛!”老冯陪笑道,然后话题一转,“我看老魏那家伙也是假充老好人,当年他整人家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了?难道……” “行了,还说上没完了。挺大岁数的人,又当了好几年局长,就这水平?”赵玉芬不耐烦的打断了老冯的话,然后对着楚天齐道,“小楚,通知今天开会,是什么会?” 楚天齐听的一头雾水:“开会?我没听说呀。谁通知的?刘……科长?” “你不知道?我们可都是接到刘大智‘开会’的电话才来的,要不我们现在早打好几圈了。”赵玉芬也有些疑惑。 …… 屋门一响,魏龙走了进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大概都想知道他去干嘛了。 魏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手拿着一张白纸。他没有理会大家质询的目光,而是径直走到座位旁,“啪”的一声把白纸拍到了桌子上。 赵玉芬走了过去,问道:“老魏,这是怎么啦?” 魏龙一指桌上的白纸:“你自己看。” “什么呀?”赵玉芬一边拿白纸,一边念叨着纸上内容,“因特殊原因,本周末安排值班人员,暂定值班人为楚天齐。”读完后,她看向了楚天齐。 魏龙和老冯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 同样,楚天齐也是一脸疑惑,目光和众人碰在一。但旋即他就明白了,肯定是刘大智故意在给自己穿小鞋。 第四百六十四章 苍蝇上脚面 老冯快步走过去,从赵玉芬手接过纸张,认真看了看,冷笑道:“老魏,你挺能啊,刚才我说你,你还不爱听。这不,立马就报复了吗?” 魏龙“噌”的一下,站了来,说道:“老冯,你什么意思?” 和魏龙的怒不可遏不同,老冯是满脸笑容,但笑容里分明透着戏弄的神情:“什么意思?你气极败坏干什么?”说到这里,他手指着纸张,说道,“上面的字分明是你的笔体,是你亲手所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龙怒极反笑:“你的狗眼倒是看的很准,不错,是我写的,可我是按照别人的要求写的。我问你,如果你的上级同他的上级的面,只是让你记录他的口述内容,你到底写不写?” “我……看情况吧。”老冯支吾道。 “你少嘴硬,如果你说你不写的话,那我现在就和你过去,同着他的面,把这张纸撕了,说‘我不写’。怎么样?”魏龙怒声道。 “别说了,别说了。”赵玉芬说着,冲魏龙和老冯使了使眼色。 两个老头顿时住了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 此时,楚天齐抬头来,对着三人一笑:“没关系,领导既然安排了,那我只能照办了。只是我想请问一下,以前在周末值班的时候,都需要做哪些内容?” “小楚,我们就没值过班,这是第一次。”魏龙说道,“当我听到这个决定时,也很奇怪,就问了和你刚才同样的疑惑。谁知对方直接说了一句‘还用我教你吗’,把我给噎了。” “你的嘴怎么一下子老实了,对付我的劲头哪去了?”老冯说着风凉话。 魏龙手指老冯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如果让你同着党办主任,你能质问你的直接上级吗?再说了,人家说完就和主任出去了,我还能追上去问呀?” 老冯这次没有接茬,而是坐下来,双手捧着水杯,“吱溜”、“吱溜”的喝着茶水。 静了一会儿,赵玉芬说道:“今天让我们来开会,看来就是一个幌子吧?” “我一开始就问了,他说是临时有事取消了。”魏龙回答道。 在魏龙的话,虽然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但大家心知肚明,让魏龙写这个通知的人,就是刘大智。楚天齐当然也听的明明白白,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还有党委办主任在场,是刘大智故意这么弄的,还是党委办主任正好赶上了,也或是还有其它的原因。 又静了一会儿,还是赵玉芬说了话:“既然不开会,那我们就走吧。”说完,率先站了身。 两个老头没有多说什么,也站来,随着赵玉芬,一同走出了屋子。 …… 三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楚天齐站来,拿魏龙桌上的那张纸看了看,然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骂道:“他妈的,真是小人,连女人都不如。” 骂归骂,但既然有这个决定,自己只能是照办了。否则,刘大智只要以“不服从工作安排”为由,把自己这么一告,那自己还不得挨收拾呀? 同时,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层意思,刘大智通知今天下午开会,但唯独没有通知自己,肯定是想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取消了,是临时有事,还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另外,近几天刘大智总让魏龙和自己对接,不知道是刘大智无意,还是有意的在利用两人曾经的矛盾。因为当初自己和魏龙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几乎全县人都知道,但两人在物资局仓库的对话却鲜有人知。因此,好多人更愿意相信两人结怨颇深,即使有人听到了魏龙说自己好话,可能也认为他在说反话吧。想到这一出,楚天齐笑了,看来刘大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对付自己,只不过他有点太自信了,自信的有点自负。 再次看向那张白纸,那张绝对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值班决定,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手机响了两声就挂断了,再拨又开始占线。楚天齐放弃了拨打,他知道宁俊琦身旁肯定有人,不方便接听电话。 这么一张破白纸,搅得楚天齐心神不宁,哪有心情看书,干脆靠在椅背上,闭眼睛,想着一些事情。 不一会儿,“叮铃铃”的声音响,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正是宁俊琦的号码,便赶忙接通了。 “什么事?不是午刚打过电话吗?”宁俊琦撒娇道,“嘻嘻,难道你现在就要回来吗?” “我这周回不去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是吗?回不来了?那好啊,你可要说话算数,省的你到时烦人。”宁俊琦的口气满是撒娇的成分,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楚天齐苦笑道:“我真回不去了,周末需要我值班?刚刚通知。” 电话里静了一下,马上传来宁俊琦的笑声:“咯咯咯,值班?做调研工作的主任科员值班,真是笑死人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领导人要来接见你,还是玉赤县发生了特大事件?再说了,就是玉赤县发生什么大事,也轮不到你这个主任科员值班吧。” “怎么你就是不相信呢?真的是值班,真的回不去了。”楚天齐强调着。 “装,你就装吧。”宁俊琦说到这里,忙压低了声音,“不聊了,我这里有人敲门。” 楚天齐刚要答话,对方已经挂掉了手机。 拿着手机,楚天齐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心道:就说这安排多可笑吧,根本就没人相信。 …… 青牛峪乡政府,乡长办公室。 冯俊飞正在接着电话:“是吗?‘处理品’周末值班?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是经常周末加班吗?” “飞哥,他能和你比吗?”电话里一个谄媚的男人声音,“你现在是日理万机,前程无限,当然要忙的难得休息了。他平时都是闲的蛋疼,混吃等死的活,居然周末值班,那不是笑话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这是哗众取宠,标新立异?”冯俊飞疑惑道。 男人“嘿嘿”一笑:“飞哥,你怎么聪明一糊涂一时呀?他这是被人摆道,让人给穿小鞋了。” “哦,你是说有人整他,不让他周末休息,不让他和相好的幽会?”冯俊飞说到这里,又斥道,“你他妈才糊涂呢,我能想不到是有人给他穿小鞋?只是我觉得这也太小儿科了,飞哥我根本不屑于使用这样的办法。” “飞哥说的是,飞哥说的是。”男人连声答着“是”。 “对了,这是谁安排的?”冯俊飞反问道。 “还能有谁?刘大智呗。”男人回答。 “刘……那个家伙呀,我最瞧不上他。一副汉奸样,见风使舵、口蜜腹剑的小人。在忠诚度上他连‘处理品’也赶不上,也只有他能使用这种下三烂的小儿科手段,对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只能让对方更加谨慎提防。”冯俊飞说道这里,讥讽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挺欣赏他这种做法的?” “飞哥,我怎么会欣赏他的做法呢?只是我觉得他整治了你的对头,也相当于替你出了气,所以当我听到他亲口炫耀这件事的时候,才第一时间告诉了你。”男人的语气充满了表忠心的意味。 冯俊飞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可能会打消对方的积极性,便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件事,足见你的忠诚,放心,飞哥心里有数,你以后还要事无巨细的向我汇报‘处理品’的事。”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你觉到没?姓刘那小子特别像四害的一种。” 男人讨好的声音传来:“飞哥,我天资愚钝,还请明示。” “这还不简单?姓刘的像极了苍蝇。”冯俊飞“哈哈”大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苍蝇上脚面,不咬人它隔应人’,他这就是在隔应‘处理品’呢。” 男人正要奉承,电话里面又传出冯俊飞压低的声音:“你继续关注着,我这里有人敲门。”说完,挂断了电话。 …… “叮呤呤”,楚天齐正在想着一些事情,手机又响了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宁俊琦的号码,就又接通了:“俊琦。” 宁俊琦半信半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刚才说周末让你值班?是真的吗?你别逗我。” “是真的。”楚天齐肯定的回答,“午一上班,他们仨就来了。一开始魏龙和老冯斗嘴,后来魏龙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魏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的内容就是让我周末值班。” “哦?为什么是你值班?他们以前值过班吗?”宁俊琦反问。 “他们都说从来没值过,还说今天是刘大智通知他们来开会。”楚天齐继续说着,“我分析让他们来开会应该就是说值班的事,要对我突然袭击,来一下,因为我没有接到任何开会的通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改由魏龙代为传达。”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宁俊琦幽怨的声音:“那还用说,肯定是他担心当面和你冲突,才改由魏龙传达。也不排除他想利用你和魏龙以前的冲突,祸水东引。当然也可能是他临时有事,才改变了主意。” “唉,苍蝇上脚面,不咬人它隔应人。什么东西?”楚天齐骂道。 “咯咯咯,你说话真损。”宁俊琦的笑声传了过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 被孤立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怎么啦?这就气馁啦?不就是苍蝇上脚面吗?”宁俊琦调侃着道,“值班就值班呗,还能省路费呢。” 楚天齐快步走到门口,再次把屋门关紧,放低了声音:“说的好听,我不是想你吗?本来这心都飞回去了,楞是让人把腿又拽了回来,心里能好受吗?” “哟,哟,你这话怎么听的像真的似的,我都快被感动了。”宁俊琦打趣着,然后话题一转,“值班就值班吧,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谁没值过班呀?” “唉,话虽这么说,只是……”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你可以来县城呀,咱俩不是又能相会了吗?” 宁俊琦“咯咯”一笑:“我周末值班。” “我说的是真的。”楚天齐急道。 “我说的也是真的。”宁俊琦调侃道,然后声音低沉着说,“县里通知,有一个老首长可能要经过乡里,需要我们接待一下。我后来打听了,老首长到乡里的可能性极小,就是到乡里的话,最多也就是停留一小时左右。但我却不能不等,这是政治任务。” “哦,那看来这周连鹊桥相会也实现不了了。”楚天齐失落的说。 “还鹊桥相会呢?真是臭词滥用。”宁俊琦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对了,你说今天的值班是专门针对你的。为什么呀?刘大智和你有仇?还有,是不是第一天报到的时候,他也是故意冷落了你呀?” 听到宁俊琦的话,楚天齐才想来,以前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些烦心事,但还是被细心的她听出了端倪。楚天齐再次走到门前,拉开屋门,确认门外没人后,才关上了屋门,准备和宁俊琦说一下这几天的事情。 正这时,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说了,固定电话又响了。”然后手机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 周末这两天,楚天齐只好老老实实的按时按点到办公室值班。偌大的县委办公楼除了一楼的值班人员,除了偶尔响的脚步声外,平时那是异常的安静。 反正事已至此,只能坦然而对了。在办公室空坐着也是坐着,楚天齐便继续学习那些调研资料,分析里面记录的一些案例。寂静的空间,反而更容易集精力,这两天的学习效果比平时要好的多。有这些资料的陪伴,时间还过的相对快一些。 周末的时候,食堂工作人员休息,不提供饭食。楚天齐除了去门口小餐馆吃了一顿水饺外,平时就是在宿舍泡方便面。 最后一排平房,在晚上只有楚天齐的宿舍亮着灯。平时虽然那些住宿的人,和自己少有来往,但毕竟能多看到一些灯光,而这两天却是漆黑一片。要是换上一个胆小的人,怕是都要害怕了。 周日晚上,屋子里很热,而且还很潮,楚天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眼望顶棚,想着一些事情。 虽然来到县委办的时间,才将近一周,但楚天齐却感到了一种孤独,一种被人为隔离的孤独。 刚到那一两天,没人和自己交流,楚天齐只认为是因为自己刚到这里,县委大院的人在故意保持一种矜持。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好像事情并不是那样。 这周,同样有两名乡镇干部调到了这个大院,他们被安排在和自己一排宿舍。这两人无论在宿舍,也无论在食堂,总会有大院里的老人儿在身边,也会有人和他们在宿舍前面或是在院里偶尔玩闹。自己和他们比较来,要形单影支的多。 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的笑脸也只是墙上的那几张油画。平时在办公室也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除了那三人不常来以外,其它办公室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进来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尽管人们几乎不说话,但好多相熟的人还会坐在一块。只有自己始终是坐单桌,就是自己偶尔坐到了和别人一桌,同桌的人也没有任何交流,而且似乎还带着一种厌恶的神情,往往都会匆匆离去。 楚天齐感觉到,自己几乎成了瘟疫的存在,好多人唯恐躲自己不及。一开始他没有想到是为什么,后来他猜想到了一些,但还是不能确定。 …… 躺着躺着,楚天齐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用手捂了一会儿,还是不管用。于是他急忙穿衣床,穿上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县委大楼,就在一楼值班人员的惊愕,冲进了厕所。 来到隔断小门里,楚天齐以最快速度做完准备工作,然后蹲下了身子。一阵畅快淋漓的排空,顿时肚子里舒服了很多。他正要站身,忽然外面响了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对话有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没有身,而是继续蹲在那里。 “唉,那个楚天齐也真够点儿背的。”一个粗声音说道。 “就是,好不容易攀上了县委书记,可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一下子成了后娘养的。”另一个带着娘娘腔的细声音附合着。 粗声音:“不光是这些,我还听说,新来的县委书记对他也不感冒。” 娘娘腔:“是吗?他们以前认识吗?” 粗声音:“以前他在市一种教书,人家柯书记是市教育局局长,他当时就和柯书记不对付,你说他能有好果子吃吗?” 娘娘腔:“是吗?他一个教书匠,能和人家大局长有瓜葛?你听谁说的?有准吗?” 粗声音:“嘿嘿,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说到这里,他又不无卖弄着道,“不过我觉得这消息八成可靠。” 娘娘腔:“说了半天,都是你猜的呀?” 粗声音:“不全是,不全是,有听来的消息,也有鄙人的分析、推理。” 娘娘腔:“别故做神秘了,说的就跟真的似的。这么点事还说的支支吾吾的,是不是男人呀?” 粗声音:“我不是男人,你是呀?” 娘娘腔:“讨厌。” 两人停止了说话,外面响了“嘘嘘”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响,渐渐远去了。 楚天齐又等了一小会儿,直到彻底听不到他们外面的走路声,才站身,收拾停当,出了隔断。在水笼头处洗了把手,从卫生间出来,走出县委大楼,向宿舍走去。 一路上,楚天齐都在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想着他们所说事情的可信度。只到回到宿舍,再次躺到床上,他也没能最终确定柯书记是不是真对自己不感冒。 楚天齐在沃原市一种当老师的时候,现在的玉赤县县委书记柯兴旺,那时正是市教育局书记、局长。楚天齐在沃原一做过两年教师,在此期间他见过柯兴旺几次,但都是在台下或是在人群,从来没有单独面对面交流过。因此,柯兴旺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名字,都很难说。 那年年底,在申报省教育厅的先进教育工作者时,董梓萱以一封诬告信,终结了楚天齐参评的资格。那时,楚天齐才再次听人提柯兴旺的名字,才听说董梓萱本来就是市教育局内定的省先进教育工作者人选,自己和另一人只是陪绑的份。而自己不知深浅,还认真准备,致使最后董梓萱才祭出杀招。当时被人以这种方式挤掉,楚天齐很不甘心,既记住了董梓萱,也记住了被人称为“克星”的柯兴旺。 只是后来,楚天齐对柯兴旺是否参与了董梓萱的事表示怀疑,他认为柯兴旺没有足够的理由为董梓萱这么做。只到宁俊琦说出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董梓萱是董建设的女儿时,楚天齐才又觉得当年的事柯兴旺确实值得怀疑。但也谨限于怀疑。 今天无意听到那两人的谈话,这种怀疑又冒了出来。只是这种怀疑没有得到是或否的答案,反而更变得更加扑簌迷离了。 楚天齐现在已经从政两年半多,不是那个刚进入官场的楞头青了,所以他对于任何信息都喜欢从多方面去认证其真实性。 自从知道柯兴旺到玉赤县当县委书记,又知道他是董建设的人后,楚天齐就曾经想过柯兴旺对自己的态度,也假设过好几种结果。 如果仅仅因为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就得出他“一定会对付自己”这样的结论,未免太武断了。要说董建设对自己的好恶,应该还是源于自己和董梓萱之间的是是非非。既然现在董梓萱通过贺平对自己释放出了善意,那么董建设对自己的敌意也就应该随之而解了,所以柯兴旺就更没有针对自己的理由了。 另外,柯兴旺是上级党委委派到玉赤县出任县委书记的,是代表党组织,带领全县人民致富奔小康的。他不应该仅仅为了某些人的个人恩怨,而把自己这么一个很优秀的基层干部直接否定,甚至打压的,堂堂县委书记不应该就是这么点儿觉悟。 虽然柯兴旺是否真的会直接对付自己,不得而知。但是,自己由原职变为现职,就是一种明显的明升暗降,这里面是否有柯兴旺为他人公报私仇的影子呢?可是如果要报复自己的话,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明升”的,这又如何解释? 虽然柯兴旺会不会直接对付自己,还有待验证,但这种说法却应该是传的很广了。否则,今天的那两人不会有此一说。而且这些天自己受到的明显孤立,肯定是与这种说法有着必然联系的。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但并不妨碍人们因为这个传言继续对自己孤立,甚至是直接打压。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心暗道:命犯小人呀!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周,宁俊琦过得很不愉快,心里也是疙疙瘩瘩的。 自从星期一,和楚天齐在县委大院分手后,宁俊琦心里就没着没落的,用茶不思饭不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虽然楚天齐在之前曾到省委党校学习,一走就是三个月,但那时的感受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更多的欣喜和盼望,欣喜的是楚天齐获得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能够荣登神圣之地。同时期盼他学成归来,一同工作,一相聚。但这次离去是真正意义的离去,是情况正常下不再回到青牛峪工作,也预示着以后两人也不可能在一工作。他在乡里时,宁俊琦没觉得,即使他即将离去的那几天,也是离愁与甜蜜相聚共同伴随她。直到和他在县委大院告别,出了那个院子时,她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感觉灵魂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即使这样,宁俊琦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主持着乡党委工作大局,不得不处理着各种事务,不得不应对着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战。在工作的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期盼着,期盼着周末赶快到来,两人好再次相聚。 时间缓慢的一天天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五。当再次和楚天齐确认,他这周能回来时,宁俊琦心里的期盼更甚,同时也在想象着相聚时的美好,甚至已经计划好了美丽的烛光晚餐。 然而,随着星期五下午,楚天齐的一个电话到来,心的美好期盼顿时化为泡影。同时,从楚天齐的支言片语,宁俊琦还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楚天齐被人穿小鞋,也被人孤立。她的心,担心更多的代替了失落,担心他被人算计,担心他会有什么闪失。 担心和失落并存,所以宁俊琦希望用工作来缓解心的压力,希望那位老首长能来,能多占用一些自己的时间,以免心总是想着他的那些事情。但事与愿违,星期五晚上即被告之,老首长第二天会到向阳镇停留,不会再经过青牛峪乡。 当时听到这一消息时,宁俊琦马上做出了第二天到县里看楚天齐的决定,但是在早上来的时候,她又否定了。因为楚天齐是在值班,自己如果去的话,多少会影响他的工作,这正好会给刘大智以把柄,给了刘大智整治楚天齐的口实。 在这种纠结,宁俊琦压抑着想和他通话,想听他声音的冲动,几乎是数着妙度过的周末两天。 …… 楚天齐这周末还算过的充实,但心里却是别别扭扭的,充满了失落。这种失落既源于突然被要求值班,也源于那种孤独,更源于对被孤立原因的纠结。 现在绝大多数人肯定都选择了,相信自己和柯兴旺不睦的传言,都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眼的另类。他们肯定会继续远离自己,继续和自己划清界限,甚至不惜选择和自己为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会充满着无尽的危险和不可测。 更加危险的是,县委书记柯兴旺可能真的对自己有看法,可能真的会专门针对自己,可能真的会孤立甚至打压自己。 在这种不安,又迎来了新的一周。 星期一,魏龙等三人都早早的就到了单位,不知道他们每周一都是这样,还是这周专门来观察楚天齐的情况。 想到和感受到在县委大院的被孤立,楚天齐看到三位老人家的时候,非常高兴,甚至欣喜。 看到屋里干干净净,看到热水已经提前烧好,尤其看到楚天齐满面喜色。三人均对楚天齐的这种抗压力,这种自我调节的能力和心态,暗表赞赏。三人今天还难得的没有喝完一杯水就走,老冯和魏龙也没有掐架,而是互相聊着一些调研的事,无形相当于回答了楚天齐的一些疑问。 快午的时候,三人才离开了办公室。在之后的几天,他们也几乎每天都来一会儿,这无形当也缓解了楚天齐的一些孤独。 在新的这周,楚天齐依然还是学习、研究资料,并试着又做了一些计划。 在这周里,楚天齐除了见到三位老人家以外,也见过刘大智几次,但都不是单独的见面,更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有几次是在楼道或是在院擦身而过,有几次是在自己打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突然看到刘大智在门口,显然对方在偷听或偷着观察自己。每当这个时候,刘大智都是自说自话的找了一个理由,然后快步离开了。 在这周里,楚天齐还见过柯兴旺一次,是在县委一楼大厅,柯兴旺身边还跟着好多下属。当时柯兴旺似乎也看到了楚天齐,似乎还驻留了一下目光,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互动。也或者对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这个楼里上班。 楚天齐也见过冯志国两次,一次是在一楼,一次是在楼梯相遇。尽管两人互相都不对付,但出于礼貌,楚天齐还是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冯书记好”。冯志国也回以了微笑,并点头说了个“好”字。从对方的表情和语言,听不到任何的好恶,但楚天齐明白,对方没有对自己印象好的理由。 在本周三的时候,楚天齐在楼道遇到了郑义平。郑义平还简单问了几句话,楚天齐都一一做了回答。然后郑义平说了“好好干”三个字,便匆匆赶去开会了。 这周唯一正式见面的,就是武进忠了。当时武进忠专门打电话,把楚天齐叫了过去。他询问了楚天齐这几天的工作情况,也讲了一些对楚天齐的要求和期望,相当于补上了组织谈话的内容。 在这周,还有一个人专门找过楚天齐,就是政府办副主任邹英涛,邹副主任现在还同时担任着县长秘书。周四那天,邹英涛给楚天齐打电话,让楚天齐过去一趟。楚天齐过去后,邹英涛刚问了几句楚天齐近况,县长就有急事找邹英涛。楚天齐只得告辞,临出对方办公室时,邹英涛告诉他,有事打电话。楚天齐边往回走边感慨,刚和邹副主任接触时,互相都看不对眼,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朋友,尤其在这个时候还能对自己关心的朋友。而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刘大智,现在却对自己换了截然相反的嘴脸。真是造化弄人呀! 从上周一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周,楚天齐特意关注了一个现象。他发现,老冯对赵玉芬几乎是言听计从,赵玉芬对老冯也是颐指气使,完全是一副上级和下属的状态,但赵玉芬和魏龙却完全是平级的同事状态。 通过观察,以及在他们三人的聊天,楚天齐找出了原因所在。赵玉芬的女婿是省财政厅的处长,而老冯的儿子小冯是县财政局的副股长,对于小冯来说,财政厅的处长简直就是大神存在。因此,小冯的父亲老冯对处长的丈母娘赵玉芬,表现出不是一般的尊敬,也就可以理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而魏龙的儿子,因为魏龙的倒台,加之结交社会人员不当,除了勉强保留着工作,领取一份工资外,应该已经不可能在从政这条路上走的多远。而这份工作也是魏龙舍了老脸,多方运作的结果。当然魏超群只是在单位占着一个名额,几乎不去坐一天班,只是有个领工资的地方,多年后也好有一份退休金。因此,魏龙不会因为儿子的事故意巴结赵玉芬。再说了,赵玉芬的女婿和魏超群根本又不是一个系统,完全没有任何隶属关系,赵玉芬和魏龙都心知肚明。所以,她不会对魏龙指手画脚,魏龙也不需要仰她鼻息。 …… 又到周五了,楚天齐和宁俊琦约好,这周末一定要回去看她,因为他俩都知道,总不能让他连续值班两周吧,那样也太欺负人了。他不是面团,不会任人随意揉捏,而且他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刘大智把他逼急的话,没准他真让对方下不来台。 上午的时候,那三位都没有来。楚天齐继续研究手里的调研资料,并且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调研题目不太难找,难的是经费没有着落。 通过这几天的学习以及思考,他知道调研经费一般来自己这么几个方面:一是调研人员所在单位提供经费,二是被调研单位提供经费,三是上级专项调研经费,四是企业赞助。 本来以楚天齐现在的工作身份,经费应该是由所在工作单位提供,可刘大智却以经费紧张为由,提出由个人先行垫付。楚天齐知道这就是刘大智整自己的招数,既要求自己工作,又不想给予支持,还故意设置障碍。调研经费如果由那三人垫付,刘大智肯定最后能给报销,如果是由自己垫付的话,恐怕花出的钱就要打水漂了。只是,自己能有什么理由让那三人垫付呢? 让那三人垫付显然行不通,那就只能从另外方面想辙了。如果让上级调拨专项调研经费的话,那必须要有足够引上级重视的调研项目,可自己现在哪能找到这样的项目?至于让企业赞助或被调研单位提供经费,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难度也不会小。 想了好几天,楚天齐也没有一个好办法。没钱什么也办不了,他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困境,完全是由刘大智造成的,不禁骂道:“姓刘的,什么东西?王八蛋,狗仗人势。” “笃笃”,响了敲门声。不等楚天齐说“请进”,屋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楚天齐瞬间想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夏局长有请 门口站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口的“王八蛋”——刘大智。 没想到,刚在背后骂人,这个人就来了,想是对方八成听到了自己的脏话,楚天齐不禁脸上一红。毕竟自己骂了对方,楚天齐顿觉理亏,便站身来,带着笑脸说道:“刘……科长,有什么吩咐?” 刘大智没有搭茬,而是倒背着双手,四平八稳的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一张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天齐。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一种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笑,笑容里满是讥讽和嘲弄。 看着对方的表情,楚天齐知道“坏了”,平时这个家伙就对自己那么“照顾”,现在骂他又被他抓了个现行,他岂能善罢甘休。我该怎么办?楚天齐心里犯着嘀咕:还能怎么办?凉拌,死不认帐。 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也进入了刘大智的视线。他觉得肯定是自己这几天的手段,让对方这小子尝到了厉害,所以才会变毛变色,不由得心一阵窃喜。自己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而对方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却直挺挺的杵在那,也让刘大智产生了一种胜利者的成就感。 看着抻的差不多了,刘大智甩着腔调,说道:“小楚啊,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楚天齐心道:他*妈的,明知故问。但嘴上却不能那么说,他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呀?”刘大智的声音还是阴阳怪气的。 大爷当然知道了,不就是因为大爷骂了你吗?可大爷就是不说,就是你说了,本大爷也不承认。楚天齐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只说了五个字:“我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那……也可能吧。”刘大智自言自语着,然后话题一转,“你和夏局长熟吗?” 楚天齐正在想着,如果刘大智要是问出自己为什么骂他,自己除了不承认外,还将如何自圆其说。就在他没想出任何头绪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却问出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便迟疑的问道:“夏局长?哪个夏局长?” 刘大智心道:装,真他*妈的能装,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脸上阴晴不定的熊样?还想跟我装糊涂?你还嫩了点。那天让那女人把你训的就跟三孙子似的,你以为没人发现?其实老子早就看了个一清二楚了。想到这里,刘大智脸色一整,说道:“还能有哪个夏局长?玉赤县政府党组成员兼旅游局局长夏局长。” 果然没有听错,这个家伙就是问的夏雪,只是楚天齐不知道对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便继续打着哑谜:“哦,夏局长,听说过,没见过。” 装的真像,就跟真的似的。不过也是,谁会承认自己的丢人事呢?只要不承认认识夏雪,当然也就不会被提那天的丢脸事了。你不承认?那你就继续装着吧,很快就有你好受的了。想到这里,刘大智冷冷的甩出了几个字:“夏局长有请。” “有请?夏局长找我?什么事?什么时候?在哪?”楚天齐接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看着对方脸色急剧变化,听着对方焦虑的语气,刘大智认为这家伙肯定是慌了。但幸灾乐祸的说道:“领导找你,就是有事,问这么多干什么。”说完,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又说道,“下午三点,局长办公室。” 刘大智说完,冲着楚天齐再次意味深长的一笑,“咣”的一声甩上房门,走了。 只到刘大智的脚步声消失了,楚天齐才反应过来:夏雪找我。可心的疑惑还在:他为什么找我?难道是因为上次约定的事?可我已经不在乡里了,又怎能履行那个约定呢? 楚天齐看着门口,忽然想了刘大智有偷听的毛病,匆忙脚步很轻的走到了门口,猛的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屋外根本没人,看来是自己多疑了,他笑了笑,返回了屋子。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又想到了自己骂刘大智的事。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对方肯定是听到了,可自始至终刘大智都没提这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同时也怀疑是不是刘大智故意没有点破,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在里面。 …… 下午两点半,楚天齐先到了办公室,烧开了一壸热水。他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把剩下的热水倒在暖壸里。 正这时,赵玉芬等三人前后脚进来了。 经过两周的相处,互相之间也惯熟了很多,楚天齐开玩笑道:“各位老领导,马上就周末休息,今天怎么都来了?又是要开会?” “小楚,你是不是特盼开会?”赵玉芬也调侃道,“我们来这儿,主要是有热水喝,还不用打扫卫生。” 楚天齐笑着道:“当然不盼了,万一又是让我值班的会,那不是太惨了吗?” “没人通知我们开会,我们就是过来转转,一会还出去‘垒城墙’。”魏龙接了茬,“主要是现在这里有人每天打理,比较有人气,我们就想过来了。” 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拿桌上的笔记本和笔,说道:“各位老领导先坐着,我去政府一趟。” 一直没说话的老冯,开了口:“政府领导有请啊?” “哦,是旅游局夏局长让我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楚天齐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 旅游局很近,就在前院的政府楼上。 楚天齐出了县委楼,边走边想着夏雪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情,他认为应该是那个约定的事,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只是现在自己已经不在乡里分管旅游,如果对方真让自己履行那个约定的话,简直就是让“骡子怀驹”,根本就不可能。按说她肯定明白这个道理,不应该对自己过分苛求,但除此之外,她还能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聊天?不应该吧。 什么都没想明白,楚天齐已经到了政府楼三楼。他发现门上标有“旅游局”字样的房间,又多了两间,变成了六间。他迅速来到局长室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女人的声音传出。 楚天齐听得出是夏雪的声音。他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正坐在办公桌后的夏雪,抬头来,面带微笑,看着走进屋子的楚天齐。 在离办公桌大约还有一步的距离,楚天齐停下身形,问道:“夏局长,您找我?” “坐。”夏雪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也不客气,找到侧面靠墙放置的沙发,坐在了上面,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小楚,来县委办多长时间了?”夏雪开口问道。 楚天齐回答:“两周。” “还习惯吗?” “还可以。” “工作开展的怎么样?” “还没正式开展。” 夏雪疑惑的问:“那你这十多天都在干什么呢?不可能整天都想着青牛峪的事,青牛峪的人吧?” 感觉对方的话似有所指,但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楚天齐只得如实回答:“我现在主要是在学习,学习做调研工作的一些基础知识。” “哦,是吗?那我问你,调研工作有那些程序?”夏雪问道。 这可难不倒楚天齐,他赶忙说道:“调查研究是一项复杂而又艰巨的工作,逻辑性条理性很强。调查研究的过程是了解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这一过程也就形成了调查研究应该遵循的基本程序。这个基本程序就是:准备工作、了解情况、分析研究、综合提炼。” 夏雪接着问道:“那么都需要准备什么、了解什么?” “第一要彻底明白本次调查研究的目的,知道要去调查什么、研究什么,掌握调查研究的方向。第二要知道调查对象的情况,知道调查对象所处的发展阶段,也就是目标要明确具体。第三要有专业知识准备,这些知识准备可以是相关规定和制度等件,可以是与调查研究有关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方面的知识,也可以是一些报刊资料。第四要做好组织准备工作,首先是人员的组织准备,不能只选报喜不报忧的人,其次是调查对象的组织准备工作。” “背的挺熟。”夏雪笑着说道。 楚天齐不明白她是在夸奖,还是在讥讽,只得笑了笑,没有言声。 “那你说说调查研究工作的选题吧。”夏雪再次说道。 楚天齐朗声回答:“调查研究的课题主要来源于两方面,一是被动选题,比如上级领导安排的课题。二是主动选题,也是就根据自身工作需要选择的调研课题。课题的分类有……” 夏雪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看他说完,又问道:“你们现在确定的选题方向是什么?”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说:“自己选题,也就是主动选题。” “那你选好了吗?”夏雪追问。 楚天齐点点头,又摇摇头。 …… 夏雪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直到办公室工作人员陈馨怡提醒开会时间到了,才罢休。 就在楚天齐临出门时,夏雪说了六个字:“不错,继续努力。” 楚天齐没有说什么客气话,只是和夏雪说了“再见”两个字,然后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一边走,一边想:她为什么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考我吗?好像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正专心想事情的楚天齐,冷不防差点和一个人撞在一,急忙说了声“对不”,抬头看向对方。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又让值班 差点和楚天齐撞到一的,正是旅游局办公室工作人员陈馨怡。陈馨怡很是兴奋的说道:“楚乡长,我刚刚才知道你调到县委办了。” 正这时,夏雪从办公室出来了。 陈馨怡慌忙说了一句:“电话联系。”然后马上向夏雪迎了过去。 楚天齐说了句“好的”,走向楼梯。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外省的陌生号码,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喂,您好!” “小楚,忙什么呢?”一个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 尽管声音很熟,楚天齐却又一时想不来,遂含糊的说道:“在单位上班。”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在单位上班了。”对方的声音带着熟识的腔调,“我问你现在在哪上班?工作情况怎么样?一晃已经离开一个月了,真有点想你。” “你……您是赵书记?”楚天齐听出来了,对方是赵直,遂激动的说,“赵书记,您好吗?现在在哪工作呢?” “小楚,你这有点反客为主呀,怎么先问上我了?”赵直的语气很轻松,“好吧,那我就先回答你。我现在在晋北省长山市工作,职务是副市长,分管规划、城建等工作,括号没进常委。我的回答够清楚吧?小楚,这回该你说了。” 对方的话语很幽默,听的出心情很好。也是,从正处升副厅,而且手里还有实权,当然要高兴了。可自己呢?却从很充实的常务副乡长岗位,到了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个家伙穿小鞋。尽管心情复杂,楚天齐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也高升了,现在在县委办工作,职务是主任科员,工作内容是调查研究。” “哦?是高升了,从副科升了正科。不过,从领导职务变成了非领导职务,两方综合,就算平调吧。”说到这里,赵直鼓励道,“这么年轻就做了正科,不简单,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只是一名副科秘书。你也不要小瞧了调研工作,要是做好了,大有前途,事在人为嘛!我看好你。” “您说的是,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楚天齐真诚的说,“我知道,我现在的岗位,也是您和郑县长帮我极力争取的,谢谢您,赵书记。”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难得你还记着我这个帮不上忙的人。”赵直的话语很平静,也很真诚。 楚天齐情感真挚的说:“赵书记,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您的教诲、提携和器重。在您回晋北后,我也试图联系过您两次,但原来的那个手机号已经不通了,我又没有其它的号码。” “早就想和你联系,一是因为刚到新单位,事情很多,总静不下心下。二是想候一候你到了新单位。这不,一来二去的,一个月过去了。”说到这里,赵直随口问道,“你现在归谁分管呀?” 尽管不想提那个讨厌的人,但楚天齐还是如实的回答:“现在主管我的,是刘科长,就是您以前的秘书刘大智。” “哦,是他呀?”说到这里,赵直停顿了一下,转变了话题,“小楚,以后有时间的话,来这里玩吧,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听到对方不愿多提刘大智,正好遂了自己心意。于是楚天齐高兴的说:“赵书记,不,现在应该叫赵市长。那敢情好,我一个小科员,能有地级市副市长招待,那我得多有面子呀。嘿嘿,赵……市长,到时您可要把阵仗弄的大一点,让我好好显摆显摆。” “呵呵,小楚,我怎么听着你的话,虚头巴脑的呀。”赵直也开着玩笑,“你放心,只要你来了,老哥我以接待上级领导的规格招待你。” 楚天齐笑道:“嘿嘿,那我可享受不,我不成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不用谦虚,我这是提前和未来的大领导搞好关系呢。”赵直笑着说道,然后突然声音低了下来,“小楚,不说了,有人敲门。” “好的。”楚天齐回答。刚说完,手机里传出了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收手机,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进了县委楼了。他从赵直刚才的话,听出了赵直对刘大智的不满意,但不知是赵直早就有了这个看法,还是走了以后才有的。 来县委这两周,总是有刘大智压着,而且还经常不断的给自己小鞋穿,所以楚天齐的心情比较压抑。没想到,赵书记适时来了电话,对自己还是那样关心,而且还少了一些严肃,多了一丝亲切。虽然刚才赵书记的话,大部分是对自己的鼓励和期望,但也说明他看好自己。楚天齐心不禁涌上一股豪气,心情也随即晴朗了好多。 …… 刚走到门口,就听屋子里传来了激烈争论声。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里面三人立刻住嘴不说了,都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看到三人怪异的表情,楚天齐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见并没有什么不妥,便问道:“怎么啦?不认识啦?还是真要开会?” 魏龙和另外两人对望了一眼,说道:“小楚,见夏局长啦?她找你什么事呀?”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考了一些调研工作的基础知识。”楚天齐边说边走到座位旁,坐了下来,“我自我感觉回答的还不错,夏局长也还比较满意。” “那就好,那就好。”魏龙连说了两句同样的话,便不再言声。 赵玉芬和老冯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看到楚天齐递来的目光,还纷纷低下了头。 楚天齐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疑惑的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你们都怪怪的。” 三人还是不言声,但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面前的桌上。 楚天齐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桌面上,桌上什么也没多呀?不对,多了一张空白打印纸。楚天齐眉头不禁一皱,他看了三人一眼,把打印纸拿来,翻过另一面,这面纸上打印着几个字。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禁气冲牛斗,“啪”的一声,把这张纸拍到桌子上。 “小楚,别生气。”魏龙劝解道。 “别生气?我怎么能……”楚天齐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便停下来,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他为什么又让我周末值班,这不是专门欺负人吗?这张纸是怎么来的?” “秘书科一个小女孩打来电话,说是有资料需要去拿,于是我和老冯就去三楼拿了。”魏龙讲述道,“她给了我们几本书,然后又说‘还有’这个,把这张纸放到了书本的上面。当时这张纸是扣在书上面的,我也就没看。” 赵玉芬接了茬:“等老魏和老冯回来的时候,他们把书放到了桌上,我顺手拿这张纸,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当时,我们很不理解,我还专门下去找刘大智,想问问他有没有必要周末留人值班。如果有的话,也不能盯着一个人不放,我们可以轮着来嘛。结果刘大智不在,那个小女孩说她就是负责传送,其它一概不知。我回来后,只好把纸放到你桌上,让你自己看看怎么办。” 楚天齐没有说话,看了看三人,拿打印纸就走。 “小楚,你要干什么?”魏龙急忙追上来,问道。 楚天齐停下来,回答:“不干什么?我就去问问。” “注意火气,不要意气用事。”魏龙不放心的说,“要不我和你去。” “我也陪你去。”赵玉芬也站了来。 她这么一说,老冯也跟着附合:“我也去。” 楚天齐笑了笑,说道:“各位老领导,你们放心,我就是去问问,自有分寸。”说完,向三人抱了抱拳,走了出去。 ……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回来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此事无果。 但赵玉芬还是忍不住问道:“小楚,怎么样?” “没人。”楚天齐回答了两个字。 “打他电话。”魏龙气咻咻的说。 楚天齐摇摇头:“打了,不通。” 听完楚天齐简短的回答,三人都没了声响,不知道该怎么解劝于他。楚天齐也回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魏龙说道:“小楚,要不这样,这周我来值班,你回家看看。”说完,故意轻松的说,“可有时间没值班了,正好也过过瘾。” “谢谢,不用了。既然是安排我,肯定有安排我的原因。”楚天齐婉言谢绝了,“正好,我也可以利用周末这两天时间,把刚拿回来的新书看一看。” 看楚天齐心意已绝,三人不再多说,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出门时,三人都不住的摇头,显然不理解这种安排。虽然不理解,但大家都知道刘大智的目的,就是故意要整楚天齐。 三人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楚天齐一人,他心暗道:你妈的刘大智,你这么治你爷爷,总有一天要让你加倍偿还。 忽然,手机“叮呤呤”的响了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传言漫天飞 楚天齐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苦笑着摇摇头,接通了。 宁俊琦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齐,忙什么呢?说话方便吗?” 听得出她声音里满是温柔,楚天齐应道:“就我一个人,在办公室。” “哦。天齐,我刚听到一个关于你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先告诉你一下。”宁俊琦话透着关心。 楚天齐心一惊,说道:“你说吧。” “传言县委书记柯兴旺对你不感冒,人们都信了这个传言,对你极尽疏远,有没有这么回事?”宁俊琦的语气很是焦急。 “嗯,我也听说了,确实是这么回事。”楚天齐回答。 “那你在县委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人们肯定都会采信这个传言的,都会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你。”宁俊琦的话里满是担心,“你要想开展工作的话非常不易,想出成绩更是难上加难。” “没事,人有时候是属弹簧的,压力越大反弹越大,说不准我还能创造奇迹呢。”楚天齐尽管心里也不无担心,但还是说着宽心话。 “能这么想,固然好,只是现实可能并不像想像那么容易。”宁俊琦叹口气,换了话题,“哎,如果传言是真的话,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你不是说董梓萱让贺平捎话,释放出和解的诚意了吗?” “是呀,按说不应该再针对我了,可人们都这么说,应该也是无风不浪吧。”楚天齐说到这里,转移了话题,“算了,不说了,慢慢再理吧。对了,你那里什么情况?”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事弄明白了。”宁俊琦说的很坚定,然后一笑,“乡里还这样,没有什么动静,新来的人比较规矩,干工作也很卖力。那个男的自从上次喝酒出丑,到现在也没有再挑衅。女的干工作很少,话也不多,就是经常不在乡里。” 听宁俊琦这么一说,楚天齐知道冯俊飞、王晓英没敢轻举妄动,陆勇也比较本分。他放心不少,但还是嘱咐道:“不能大意,注意观察。” “嗯,我知道。”宁俊琦的声音又轻柔来,“天齐,明天坐几点的车呀?” 听到她问这事,楚天齐的情绪又低落下来:“这周回不去了,还得值班。”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宁俊琦的笑声:“咯咯咯,讨厌,你又逗人家。”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娇羞,“你放心,红酒都准备好了,我用烛光晚餐招待你。” “我没有逗你,真的是值班,千真万确。”楚天齐认真的说。 宁俊琦疑惑的问:“真的?为什么?为什么总让你值班?” “没有为什么,我去找他了,没找到,打电话也不通,那三位也替我鸣不平。”楚天齐苦笑道。 “真他妈的混蛋。照这样下去,怎么行?必须找他说道说道,王八蛋。”宁俊琦爆了粗口,然后语气一缓,“不过,要注意方式,既要达到目的,也不要弄的满城风雨。要不,我替你找他。”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楚天齐平静的说,“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是呀,盐从哪咸,醋从哪酸,总得有个理由吧。”宁俊琦说到这里,安慰道,“你也别上火,就他这小伎俩不值一提,就当是苍蝇上脚面吧。” “嗯,我知道。”楚天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要不你来这儿吧。” 宁俊琦叹了口气:“哎,去不了,现在是防讯期,上面要求很严,而且我也担心出事,必须得在这儿守着,以防万一。” “看来真是好事多磨。”宁俊琦说道这里,对着手机道,“没事,久别胜新婚嘛!” “去你的,不跟你说了,又胡说八道了。”宁俊琦说到这里,突然“啵”了一声,“嘻嘻”笑着,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颊,“嘿嘿”笑了一下,收了手机。 经过和宁俊琦通电话,楚天齐比较郁闷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不由得又想到刘大智身上,想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穿这样的小鞋。说实话,刘大智的这种做法,除了占用自己的周末时间外,对自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且还让自己更加厌恶他,防备他。 按说,就冲刘大智的脑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完全能够想到,不应该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但他却这么做了,而且还接二连三的得罪自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报复,不怕自己找他算帐?不怕因此而名声受损? 他应该怕,应该会在乎呀!但他依然绝然的这么做,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他一定还有什么阴谋在里边,一定可以从和自己的冲突得到什么好处。楚天齐看的出,刘大智绝对是个无利不早的家伙。 …… 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雷鹏打来的,约他一吃晚饭,并称要告诉他两个消息。 楚天齐没有客气,直接应承下来。 按照雷鹏说的地点,楚天齐提前一步到了吃饭的地方,这个地方他来过,就是上次下雨时来的那个店。店名叫“再回首”,很有意境的一个名字。 楚天齐对着引领人员说了餐包的名字,引领人员说是雷先生定的,并把楚天齐带进了包间,然后,引领人员礼貌的退出了。 房间不大,只摆了一张方桌,但环境很优雅,密封性也好。 服务人员进来,给楚天齐沏了一壸龙井茶,得到“一会再点菜”的吩咐,退出了包间。 楚天齐一边喝茶,一边享受着空调带来的丝丝凉气,一边等着雷鹏的到来。 屋门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不是雷鹏,是“二狗子”苟富生。苟富生进门叫了一声“楚哥”,坐到了座位上。 楚天齐刚和苟富生随便聊了两句,雷鹏也来了。 雷鹏坐到座位上,直接喝了一杯晾好的茶水,说道:“哥们,‘二狗子’听来两个消息,让他跟你说一说。” 得到雷鹏的吩咐,“二狗子”看着楚天齐,说道:“楚哥,这几天我听到了一个传言,一开始我没太当回事,直到昨天我听到了一个人的话,才觉得事情不简单。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雷哥,雷哥让我今天告诉你。” 楚天齐点点头:“说吧。” “现在单位都在传,传新来的县委书记和楚哥以前有矛盾,还传县委书记要收拾你。传言说这次让你担任非领导职务,只是个开始。把你放在身边,慢慢折磨你,才是根本。二狗子”斟酌着用词,“本来县里传言历来很多,我以为传传也就过了,可这几天传的愈来愈烈。有的人更是说的有鼻子有眼,说县委书记已经在相关的会上放话,说像你这样的人一定要谨慎使用、限制使用。还说……还说……” 看“二狗子”吞吞吐吐的,楚天齐笑着道:“还说什么?没事,你说吧。” “说你这人特狂,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还说你这两年的成绩都是吹出来的,升官也全靠拍以前赵书记的马屁。反正说的很难听,把你说的一无是处。二狗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楚天齐心里翻腾了几下,脸色也变了几变,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富生,你刚才还说昨天听到了一个人的话,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说道:“哦,昨天晚上我在外面吃饭,途闹肚子,就去餐馆的公共厕所蹲大坑。我刚站来,忽然,听到一个人边走边打电话。他在电话说‘姓楚的被我收拾的服服贴贴的,我让他尿几股,他就得尿几股,他以为还是在青牛峪呀?’那个人还说‘柯书记都准备收拾他呢,我怕他什么,只要在我手下一天,我就不让他好受。’说完,他骂了一句‘他妈的,跟我玩,还嫩了点。’就挂了电话。” “你看到那人长什么样了吗?”楚天齐追问。 “二狗子”摇摇头:“没有。当我听到他像是往出走了,就把大坑儿的门推开了一条缝,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那个人挺瘦。对了,看耳朵上,应该是戴着眼镜。” “还有吗?”雷鹏问道。 “二狗子”回答:“没了。” 雷鹏冲着“二狗子”摆了摆手。 “二狗子”冲着楚天齐一笑:“楚哥,你和雷哥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快速退出了包间。 看到屋门再次关上了,雷鹏说道:“传言漫天飞呀。我出差回来后,也听到了一些,不过没有他说的那么邪乎、具体。” 楚天齐嘘了一口气:“传言不止一天了,上周我还亲耳听两个人这么说过,意思和苟富生说的一般无二。” “那该怎么办?你信吗?”雷鹏问道。 楚天齐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好办法。” “对了,说你坏话的那个家伙,你知道是谁吗?要不我找人收拾收拾他。”雷朋仗义的说道。 “我知道是谁,但你千万别胡来,我得好好盘算盘算。”楚天齐郑重的说道。 门一响,服务人员进来了,请客人点菜。 …… 直到晚上十点多,楚天齐才回到宿舍。尽管雷鹏没让他多喝,但楚天齐仍觉得头昏脑胀的,一进屋,直接趴到床上,就睡了。 第四百七十章 拿我做投名状? 第二天是星期六,楚天齐是被铃声惊醒的。他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号码,按下接听键,叫了一声“妈”。 手机里传出母亲尤春梅的声音:“狗儿,到县里都半个月了,怎么也不回来一次?” 听到母亲的询问,楚天齐感到一阵愧疚,自从到了县里上班,只给家里去过一次电话。于是,急忙说道:“妈,这两周连着值班,平时也忙,回不去,下周我再回。” “忙点好,忙点好,妈就是老不见你,有点惦记,只要你没事就行。”尤春梅絮叨着,“吃的好不好?住的习惯不?没打架吧?” 楚天齐尽挑好的说:“妈,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打架呢?吃的挺好,和书记、县长在一个食堂吃饭。住宿也好,我自己一个单间。” “狗儿有出息,都和书记、县长一块吃饭了,县里就是比乡里好。”尤春梅说到这里,又问道,“和小宁姑娘也好吧,这不在一块上班,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我俩关系好着呢,你儿子是谁呀?”楚天齐自负的说道。 “就知道哄妈开心,妈就盼着你们早点办事呢。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大孙子,我就开心了。”尤春梅的声音里满是牵挂。 听到母亲又提这事,楚天齐赶忙岔开话题:“妈,你和爸身体怎么样?” “一提这事你就打岔。”尤春梅埋怨道,“我和你爸身体都好,家里也都好,只要你不打架,早点把小宁姑娘娶回家,就行了。电话费挺贵的,妈不说了。” 楚天齐正要接话,手机里已传出了挂断的声音。 他拿着手机,摇了摇头。这时才注意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宁俊琦的号码。看时间是昨天晚上打来的,有一个时间是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当时自己在喝酒。其余时间都是在十点以后,想是自己喝的上头,已经回来睡着了。楚天齐感叹着:喝酒误事呀! 按着号码回拨过去,手机里传出一个标准女声:“对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打,还是这个声音。楚天齐又拨打宁俊琦办公室固定电话,拨了三遍,都无人接听,想是她出去了。 放下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楚天齐赶忙床,洗漱一番,急匆匆赶到了县委四楼四一三房间。四一三房间,可能是整个大楼里唯一只有房号、没有门牌的房间,反正楚天齐现在还没有发现其它房间有这种情况。 整个楼道里没有任何动静,想是其他办公室肯定都没人在吧。楚天齐刚进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急忙抓电话听筒,说了一声:“喂,您好。”电话里没有回音,他又说了一声:“请问您找谁?”待他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占线的声音。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回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一个玉赤县城的固定电话号。他回拨了过去,先是没人接听,跟着就挂断了。他再次拨打,电话里就传出了占线的声音。他有些纳闷,但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那个人打的电话,在查岗。楚天齐心暗道:王八蛋,小人。 星期六、日两天,楚天齐只是午去门口饭馆吃了两顿饭,晚饭还是方便面。除了睡觉时间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在这两天当,楚天齐多次拨打宁俊琦电话,都是提示“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在这期间,雷鹏也来过电话,告诉楚天齐,他去市里开会了。 …… 星期日晚上,楚天齐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拿出一包方便面泡了,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顿晚餐。 刚收拾停当,手机响了。楚天齐一看号码,急忙按下接听键,问道:“俊琦,你去哪了?” “先别问我。我前天晚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宁俊琦的语气带着不悦。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不是睡着了,没听见吗。” “睡着了?九点就睡着了?”宁俊琦的声音带着质疑。 “哦,你是说第一个电话吧?那时候我正和雷鹏吃饭呢。”楚天齐解释着,“当时喝了点酒,没听见,后来回到宿舍就睡着了。” “我就知道你又喝酒了,只要没有酒后乱性就行。”宁俊琦调侃道,“没出去洗花澡?” “还花澡呢,你花钱呀?”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的声音很尖厉:“楚天齐,你什么意思?听你的口气,还挺向往啊。” “哪有的事?”说到这里,楚天齐打岔道,“这两天给你打电话,都不通,你下乡啦?” “是呀,我和郝姐去检查防洪防旱工程了,到苇子沟的时候,正赶上大雨,晚上就住村委会了。”宁俊琦语气尽显疲惫,“别提了,差点让蚊子把我给吃了。” “嘿嘿,蚊子咬就咬几口,别让男人吃了就行。”楚天齐打趣道。 “混蛋,你说的叫什么话?”宁俊琦喝斥着,然后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前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知道刘大智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你了。”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肯定地说:“很简单,他在拿你做投名状。” “投名状?拿我做投名状?什么意思?”楚天齐疑问道。 宁俊琦说道:“其实事情明摆着,以前刘大智是赵书记的秘书,他就贴上了赵书记的标签,被认为是赵书记的人。赵书记这一走,他理应被安排为乡镇长或是办公室主任、副主任什么的。但他没有被安排,不知道是赵书记没来得及,还是间有什么岔口。新书记一来,重新选定了秘书。他就尴尬了,书记秘书一职自然就没了,只剩下秘书科副科长一职。” 听到这里,楚天齐忽然想了赵书记打电话一事,便插话道:“星期五那天,赵书记来电话,当他听说是刘大智主管我的时候,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很快转移了话题。我分析可能赵书记早就对他不感冒,也或者是赵书记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滋味。” “是的,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般。但外界却不知道这些,依然把他看做前任书记的秘书,包括新书记柯兴旺肯定也是这么看。只是为了不落人口实,所以新书记才暂时没有动他。”宁俊琦分析着,“但他肯定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为了摆脱这种危机,为了重新受到重用或是安排到一个实权岗位,他就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以他做事的风格而言,和赵书记划清界限,就是最好的捷径。如果用自我表白的方式,肯定无法取得新书记的信任,所以他就用打击赵书记的旧部做为突破口,于是你自然就成了他向新书记效忠的投名状。” “为什么会选我?”楚天齐问完,就笑着道,“我明白了。” “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你被视为赵书记的人,论职位不高也不低,收拾你正符合他的利益。不管他在收拾你的过程,是否占了上风,但他与你势不两立的关系,势必会进入新书记的耳朵。”宁俊琦继续说道,“还有一条,就是关于你和新书记有矛盾的传言。如果你俩以前真有矛盾,那么他替新书记收拾了你,自然会赢得了新书记的好感。如果你俩没有矛盾,那么他收拾了前任书记的铁杆,也相当于向新书记表明了态度。” “话虽这么说,新书记也未必买他帐,也许会把他看作赵书记的人。”楚天齐提出了不同看法。 “你说的这些,他肯定早就意识到了。所以,这一阶段你和新书记所谓的矛盾,被渲染的如此逼真和尖锐,他可能也在背后使力了。另外,他也可能通过给你贴上‘赵直’三字的标签,把他塑造成和赵直系势不两立的斗士。当然,他还可能通过其它方式,让新书记知道他不是赵直的人。”宁俊琦说到这里,苦笑道,“也是事有凑巧,当他需要你的时候,你送上门去了,到嘴的肥肉,他能不咬上几口?” 其实,在这些天,楚天齐也猜测到了一些刘大智的目的,只不过一直不确定。经过今天宁俊琦这么一说,他彻底肯定刘大智在拿自己做投名状,向新书记柯兴旺表忠心的投名状。只是,刘大智的投名状,是不是柯兴旺需要的呢?楚天齐不清楚,恐怕刘大智也不清楚,也许只有柯兴旺能给出答案。 可能是半天听不到楚天齐的声音,宁俊琦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楚天齐“嘿嘿”一笑:“他想咬就能咬啊?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好牙口,弄不好,咬我不成,还得蹦掉他小子几颗牙呢。” 宁俊琦忙道:“你可不许胡来。” “我是胡来的人吗?我是君子。”楚天齐调侃着,“当然了,有时君子在遇到小人时,偶尔做一回小人也无妨。” “听你的语气,你又憋什么臭……那什么了吧?”宁俊琦“咯咯”笑着道。 “你是说我憋上臭屁了吧?对他那种家伙,就得用臭屁薰他。想拿我做投名状?没门。”楚天齐得意的说道。 宁俊琦笑道:“咯咯咯……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损招了?” “暂时没有,不过一路酒肉招待一路宾朋。”说到这里,楚天齐唱了来,“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宁俊琦接唱道。 霎时,“对歌大赛”在电话两端热烈的进行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四百七十一章 蔫坏蔫坏 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齐刚在办公室搞完卫生,烧好热水,三位老人家又来了。 老冯进门就说:“小楚,你这工作热情够高的,半个月没休息,精神头还是那么足。屋里打扫的这么干净,服务还做的这么好,到底是年轻。” “少扯这没营养的,你有良心没有?人家小楚做了这么多,让你享受现成的,你倒说风凉话了。”魏龙斥道。 面对魏龙的斥责,老冯没有像往常那样针锋相对,而是笑着道:“老是把人往坏处想,我这是夸奖小楚呢,你怎么好坏话不分呀。” 赵玉芬打断了两个老头的话:“行了,行了,别添乱。小楚一连值班两周,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我们是不是得反映一下?” “是得反映。”魏龙接了话。 老冯也附合道:“对,反映一下。” 三人吵吵着,就要出去。 楚天齐急忙拦阻:“三位老领导,慢慢慢,谢谢你们的好心。我觉得还是我先去找他,向他反馈一下。现在我这个当事人没出面,你们三位就去了,刘科长肯定会多心,认为我们在合伙来对付他。先由我向他反映,如果他没理睬的话,再劳您三位出马,到那时也就师出有名了。” 三人对望了一眼,赵玉芬说道:“好吧,小楚你要注意控制好情绪,好好说。” “好,好的。”楚天齐嘴上这样说着,拿桌上的那张纸,向门外走去。 刚出办公室,楚天齐就咬牙道:“好小子,你等着,等着我跟你算帐。”说完,他脚下加劲,“噔噔噔”下了楼梯。 …… 来到刘大智办公室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门,屋子里传出声音:“进来。”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屋门。 看到是楚天齐,刘大智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故做严肃的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什么事先找老魏,要按工作程序来,要讲规矩。懂吗?” 楚天齐就回答了一个字:“懂。” “既然懂,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赶紧出去。”刘大智很不客气。 “因为这件事太大,他处理不了。”楚天齐一字一顿的说。 刘大智语气很是轻蔑:“你能有多大事?说的这么邪乎。” “确实重大,非你处理不可。”楚天齐说着,轻挑了挑眉毛。 “那你倒说来听听,说说你的重大事项。”在说最后四个字时,刘大智语含讥诮,讽刺意味深厚。 “好,那我说。”说到这里,楚天齐向前迈出两步,直接到了办公桌前,“啪”的一声,把手纸张拍在桌面上,咬着牙,怒声道,“你为什么拿我做投名状?” “你……投……什么意思?你要打人。”刘大智惊恐的说道。 楚天齐挥动右拳,直奔刘大智:“我要讨个说法。” 一看楚天齐拳头过来,刘大智身子向后一靠,“蹭”的一下,站了来。迅速绕过楚天齐,来到门口,拉开屋门,大声道:“楚天齐,你要打人?告诉你,这里是县委,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看着刘大智一整套滑稽动作和表演,楚天齐微微一笑,冷哼一声,心道:小子,你想耍花样,那好啊,老子陪你玩。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堆满笑容,口气软化的说:“刘科长,我就是来问问排班的事,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看到楚天齐前横后软的变化,刘大智一时很不适应,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小子怕了,怕了就好。想到这里,他厉声道:“楚天齐,让你值班自有值班的道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楚天齐依然口气很软:“刘科长,周末值班倒也没什么,可我听说以前从来都没安排过周末值班。就是值班的话,也不应该让我连着值两周吧?” 刘大智眼珠转了转,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是吗?让你连值两周?不可能吧。我都是让老魏排的班呀。” 楚天齐一笑:“刘科长,可魏部长说是按你的意思记录的,我想他不会说慌的。” 听到楚天齐的话,刘大智就是一楞,心说: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来不及细想,他又说道:“那可能是他记错了吧。对了,这周的通知是让秘书科小张给打的,不会是她也打印错了吧?”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呢,要没有你的吩咐,小张怎么会打印上我的名字?”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刘科长,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和领导沟通汇报一下。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以前赵书记信任的人,尤其是你,更可以说是他最近的人,你……” “住口,你胡说什么?”刘大智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楚天齐一脸茫然,无辜的说道:“刘科长,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可是亲口对我说过,你说‘小楚,虽然赵书记回晋北了,可我们都是他的人,以后有什么事,要互相支持、互相通气,要……’”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样的话?我什么时候说是赵直的人了?”刘大智气的连声否认。 “刘科长,你忘了?那天你也没喝酒呀,就在‘再回首’饭馆说的。当时你不是还和赵书记通话了吗?你还向赵书记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罩着我,团结协作,共同进步。”楚天齐说的有鼻子有眼。 刘大智被气的嘴唇哆嗦,用颤抖的右手指着楚天齐道:“胡说八道,你给我滚。” 楚天齐委屈的说:“刘科长,你别生气,我再问问赵书记,那天是不是我听错了。”说完,向外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不能呀,你们通话的时候,你还故意按了免提让我听的呀。” “滚,磨蹭什么?”刘大智手指门外,怒声道。 “别生气,刘科长,别生气。”楚天齐边说,边到了刘大智身边,然后停下脚步,在刘大智耳边低声道,“王八蛋,买主求荣的东西。”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又被那个家伙辱骂,刘大智气的追了上去,边追边骂:“王八蛋,姓楚的,我……” 双脚踏出门外,刚骂到一半,刘大智忽然住口不说了,大睁着双眼楞在那里。他发现楼道里站着好多人,其就有魏龙和秘书小张,他刚才可是把排班的责任扣在这两人头上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竟然还有领导的秘书,这也是他最怕的,最怕对方听到了刚才楚天齐说的话。他不顾一切的奔秘书而去,而秘书就像躲瘟疫似的,厌恶的快步走开了。 楼道里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 楚天齐前脚刚进办公室,那三人就跟回来了,三人都把目光投在楚天齐身上,充满了不解。 终于,赵玉芬憋不住了,问道:“小楚,你去楼下究竟干什么去了?” “我去向刘科长申诉呀,顺便和他沟通了一下感情。”楚天齐坐到椅子上,笑着说。 赵玉芬不相信的问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被你气疯了,一副抓狂的样子。” “当然是沟通感情了,你们没听我说吗?我和他说‘我们都是赵书记的人’,要互相支持、相互通气、团结协作、共同进步。”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们怎么都下去了,我不是说等我申诉失败,你们再出面吗?” “还不是你,一出门口就气乎乎的说什么‘你等着’、‘算帐’之类的话。老魏看你怒冲冲的样子,很不放心,就跟了出去,我俩也就紧跟在后面。”赵玉芬埋怨着,然后语气一缓,“还好,你还能压住火,可你怎么就让他发了那么大的火?” “谁知道呢?大概他本身就火气大吧,按说我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呀!”楚天齐一脸无辜。 看了一下表,赵玉芬说道:“没什么事了,走吧。” “我找点东西,你们先走。”魏龙搭了话。 老冯讥讽道:“装什么积极。”说完,和赵玉芬一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魏龙看着楚天齐道:“小楚,我们看到的可能不是事实吧?是不是有人使坏呀?” “俗话说‘眼见为实嘛’,看到的还能有错?”楚天齐打着马虎眼,然后一笑,“魏部长,我没那么坏吧?” “你?我是领教过了,你不是一般的坏,是蔫坏蔫坏的。”魏龙笑着道,然后话题一转,“小楚,逞一时之快容易,但……不说了,多警惕吧。”说完,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楚天齐一人,他长嘘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得意今天自己的设计,得意自己对事情发展的预见。 只用两句话,就成功的把魏龙等人引到三楼,成为第一批围观者,也可以说是偷听者。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有第一拨就有第二拔,这些围观者,成为楚天齐实施计划的关键一环。 在刘大智办公室,成功营造了一种要出手的氛围,致使刘大智不顾一切打开屋门。可能对方打开屋门的目的,一是让自己不能“行凶”,二是让过往的人知道他是和自己对立的,是和赵直的人对立的。 对方究竟是哪种目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他打开了屋门,正好自己就来了一招将计就计。刘大智既然想让大家知道和自己争吵,那自己就成全他。只不过刘大智是想让众人知道,尤其是想让某些人知道,知道他和自己势同水火。但自己却让人们理会成了另外的意思,把自己和他都当成了赵书记的人。 楚天齐估计,刘大智可能连跳楼的心都有了,但他对对方没有一丝同情,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他都有点崇拜自己,崇拜自己的蔫坏蔫坏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蝴蝶效应 和楚天齐的得意不同,刘大智的心情沮丧到极点,在人们满是嘲弄的神情,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自己办公室。r?anen ???.?r?a?n??e?n?`o?r g? 通过今天这件事,让刘大智对楚天齐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前他只知道楚天齐思维敏捷,心思缜密,还有一些暴力值,有时确有点儿小手段,但他一直认为对方还嫩了点,比自己要差的多。今天一见,他才发现,对方非常阴险和狡诈,手段更是卑劣。 刘大智知道,自己已经酝酿了一个多月,并在近两周频频发动小攻击,所形成的效果,在今天这一时之间化为乌有。而且还向相反的方向发展了,不出今天,全大院,整个县委、政府大楼都会传遍此事。都知道自己和姓楚的冲突了,都会说自己和对方内讧了,绝大多数人会把自己已经部分揭去的“赵直系”标签,重新盖到自己身上。正应了那句话,“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经此一事,刘大智对自己的自信发生了动摇。他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三个对自己都不怎么**的老家伙,倒是和姓楚的小子处的相安无事。 尤其让刘大智不理解的是,魏龙那小子竟然没有和姓楚的冲突,姓魏的可是被姓楚的拉下马的。正是在姓楚的三番五次折腾下,前途看好的魏龙,由组织部第一副部长,瞬间成了副调研员,而后又成了主任科员,级别也降为正科。古人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虽说魏龙和姓楚的,不至于有那么大仇恨,但自己被整、儿子被抓,按说魏龙不应该这么没有反应吧?可事实却是,魏龙和他处的相安无事。 刘大智还听说,姓楚的到县委办报到那天,魏龙又是送工具,又是拿被褥,又是亲自帮对方办饭卡。当时刘大智只以为魏龙在迷惑姓楚的,在放长线钓大鱼,但他现在对自己这种看法产生了动摇。他不禁骂道:软骨头、孬种。转而他又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魏龙没那么简单,魏龙肯定在谋大的,在计划着一击而杀之,否则,也太解释不通了。 刘大智本意是想通过魏龙与姓楚的矛盾,让他们之间冲突,甚至战争,自己可以从渔利。但从目前看,不管是魏龙真的成了软蛋,还是要谋定而后动,最码这老小子不会配合着自己的节奏,不会甘心为自己做嫁衣。 既然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那自己也要跟着相应变化。但不管怎么变,自己拿姓楚的做投名状的事,不能改变。虽然通过今天的事,形势对自己不太有利,但自己目前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和柯书记搭上线。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赵直一系切割清楚,要势不两立,而拿姓楚的开刀就是唯一的办法。 现在看来,谁都靠不上,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和姓楚的直接对着干。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要坚持,越要展开反击,越要找到姓楚的弱点。刘大智暗暗咬牙:姓楚的,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同时心里盘算着如何拿姓楚的开刀。 …… 午的时候,楚天齐像往常一样,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食堂里已经有一些人了,楚天齐打好饭菜,知趣的选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了过去,然后低头吃饭。就在他无意抬头的时候,发现好多目光集在自己身上,尽管这些目光及时收回,但他仍然捕捉到了。 这和以往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不同,他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今天和刘大智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些目光代表着什么。管他代表什么,爱怎么看怎么看吧,反正今天的这种冲突早晚要发生,而且也不敢确保以后不发生。 楚天齐尽量像没事人一样,吃完饭后,把餐盘碗筷简单清洗一下后,放到了指定的地方,然后步履从容的走出了食堂。 正走着,手机响了来,楚天齐拿出一看,号码是邹英涛的,便按下接听键,叫了一声:“邹主任。” “来我屋一趟。”邹英涛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楚天齐不明白对方找自己干什么,但还是收住了迈向宿舍的脚步,转身向政府楼走去。 来到邹英涛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在等着自己。看到楚天齐进来,邹英涛让楚天齐坐下,扔了一支烟过来。 楚天齐也不客气,点着香烟吸了来,还打趣道:“领导的烟,就是不一样。” 邹英涛笑着说:“看样子,你还挺美的。”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装了糊涂:“还不是我没抽过好烟,要是整天像你好烟不离手,我能表现的这么肤浅吗?” “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邹英涛手指楚天齐,说道,“今天上午你导演的好戏,已经传遍县委、政府大院了。” “没那么邪乎吧?”楚天齐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和刘科长交流了一下感情,我让他骂了一顿吗?没什么,不挨骂长不大。再说了,被上级骂,也不丢人。” “装,你还装。别人可能不了解你,不过我可不相信你是那吃亏的主,我看八成是你把他给设计了。你看你现在趾高气扬的,我听说他可是灰头土脸的很。”邹英涛说到这里,问道,“你很得意吧?” 尽管心里确实得意,但楚天齐还是自认为谦虚的说道:“这有什么得意的?不就是一件小事吗?哪年还不得遇到几件。” “从你的话,我可以听到你的骄傲,你的自得。至于你究竟要干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也不去管。但我要问你,这件事的副作用你想到了吗?”邹英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郑重。 “副作用?能有什么副作用?反正就是没有这件事,刘大智也和我*干上了,小小教训他一下,他可能还能消停几天。当然有些人可能会拿我被骂说事,会认为我这人也是软蛋一个。人家要说就让说去吧,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楚天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糊涂?”邹英涛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蝴蝶效应?”没想到邹英涛问出了这个词,楚天齐想了一下说道,“美国有一个人叫洛伦兹,他是气象学家。七十年代的时候,他在解释空气系统理论时曾说过,他说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他把这称之为蝴蝶效应。”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道,“这和上午的事有什么联系?” “你就是没在县委大院待过,敏感性差。这件事看来不大,但也足够引蝴蝶效应,这就是它的副作用。”说到这里,邹英涛语重心长的说,“蝴蝶效应是说,初始条件十分微小的变化,经过不断放大,也会对其未来状态造成极其巨大的差别。” 楚天齐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跟你说话真费劲,我就直说了吧。”邹英涛苦笑着道,“上午你觉得戏弄了刘大智,小小教训了他一下,他可能会老实一段,也许会达到这个效果。但你想过没有,这件事如果传到有些领导耳朵里,可能就变味了,可能就被不断放大了。他们会认为你在故意和他们叫嚣,故意以赵书记的门生自居,故意在向他们挑衅。这件事表面看,是你和刘大智的冲突,但实际上产生的影响却远不止这些。” 听到邹英涛这么一说,楚天齐心头一凛,忙道:“不至于吧,我就是和刘大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根本就没想到要和领导叫板。” “我相信你不会那么愚蠢,可别人未必相信呀,他们会把这件事经过深挖,经过曲解,经过放大,再传到领导耳朵里。这不,蝴蝶效应就产生了。”邹英涛说着双手一摊。 “难道他们说什么领导就相信啊?”楚天齐不解道,“那领导不是太好糊弄了。” “也许信,也许不信。但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领导想不想拿这事说事。也就是说,领导说是事就是事,说不是就不是。但不管怎样,今天这件事,算是留给了他们一些很好的口实。”邹英涛说的很语重心长,“你知道吗?赵书记一走,好多人,好多派系都在打赵书记一系的主意,有想拉拢的,有想打击的,有想分化的。你今天闹这么一出,正好给人以口实,正应了那句话‘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经邹英涛这么一说,楚天齐也有些后怕,站身来说道:“那怎么办?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我有什么好办法?我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还至于现在跟你苦口婆心说这个?早去管大事了。”邹英涛说到这里,又宽慰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以后办什么事,多长点心眼。县里不似乡里。” “邹哥,谢谢你!”楚天齐真诚的说,“以后我做什么事,尽量提前向前请教一下。” “打住,你这是拉我下水呀。”邹英涛笑着说,“行了,你回吧,我还有事。” “好的,邹哥,谢谢你!”楚天齐说着,给邹英涛鞠了一躬。 “少来这一套,走吧。”邹英涛说着,也站了身。 …… 楚天齐刚下了政府楼,手机就响了来,他拿出一看号码,是旅游局陈馨怡的,赶忙接通了:“小陈你好!” “下午两点半,到夏局长办公室一趟。”手机里很吵,净是说话声,陈馨怡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说了,我还有事。”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四百七十三章 让你还债 下午两点半,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夏雪坐在办公桌后,楚天齐坐在靠墙沙发上。 他已经进来有五分钟了,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夏雪示意他坐下外,之后一直就没有说话,楚天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楚,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夏雪说话了。 楚天齐摇摇头:“不知道。” “哦?你忘性倒挺大的。”夏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不出是微笑,或是冷笑,“你再好好想想,今年年初,有个人在会议室好像承诺了我一件事情。这才刚半年时间,不可能忘了吧?我可一直记着呢。” 楚天齐怎么会忘呢,本来那件事情已经渐渐淡忘了,只是前几天在食堂外面见到夏雪的那一刻,他又想来了。尤其夏雪最后还说了“楚天齐,不要得意太早,那事没完,走着瞧。”的话,所以,楚天齐知道夏雪不会善罢甘休。 前几天,夏雪让自己到办公室来,楚天齐以为她会说那件事。可自始至终,夏雪只是考了调研的一些基本知识,关于约定的事,之字未提。当时,他感到侥幸,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忘了那事。否则,在食堂门口,也就不会有那些警告的话。 没想到,今天夏雪又提了年初,又提了“承诺”两字。不用说,她肯定指的是那个约定的事。既然想提约定,你又不明说,那我也就不说,看谁能撑到最后。想到这里,楚天齐假装懵懂的说:“我实在想不来,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啊,楚天齐,你装的也太假了吧?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竟然还在跟我打哑谜。”夏雪笑了笑,手指着楚天齐道,“好,既然你装糊涂,那我就帮你回顾一下。” “好,我洗耳恭听。”楚天齐继续装傻充楞。 夏雪打开了笔记本,说道:“今年一月五日,你参加旅游会议故意迟到,然后还慌话连篇,轻视我这个县政府成员、旅游局局长。最后在我的努力争取下,你为了表达诚意,承诺让青牛峪乡旅游计划指标翻两翻。春节过后,刚上班没几天,我正准备找你,研究落实约定的事。谁曾想你大鹏展翅,飞到了神圣之地——省委党校。我只好暂时放弃找你的想法,静等你学成归来。不料,你回来没几天,直接鞋底抹油——溜了,从青牛峪乡调走了。你这些是不是提前设计好的呀?” 楚天齐一笑:“夏局长,你太高抬我了。我一个小小乡干部,怎能有这么大能量?又是省委党校,又是调动工作的。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我,倒像是在说省委组织部长。” “不要转移话题。”夏雪一笑:“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兑现承诺了?” “是呀,我现在已经不在青牛峪乡分管旅游了,还怎么兑现承诺?”楚天齐理所当然的说。 “看看,我就知道你要耍赖,其实在你当初答应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在应付我。没想到,你还真的准备食言啊!”宁俊琦不依不饶的说,“不行,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楚天齐心里话:这女人眼挺毒的,当时就看出我在糊弄她,今天还跟我要说法。什么说法?难道你能把我调到旅游局当副局长,如果要是那样的话,我当然可以落实了。想到这里,楚天齐说道:“夏局长,我没法给你什么说法,对于工作调整我只有服从的份,没有任何自主权。现在不在乡里工作了,也不分管旅游,我就是想落实约定也落实不了呀!你总不能逼着尼姑养孩子吧?” “粗俗。”夏雪斥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诚信了,你只要想践行承诺,总有办法的。” “哦,我是没有任何办法,难道你有?”说到这里,楚天齐“嘻嘻”一笑,“莫非你要让我来给你当助手?” 夏雪笑了来:“咯咯咯……你倒真会顺杆爬,还要官来了,我可决定不了你这个正科干部的职位。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让你兑现承诺,比如调研。” “调研?你倒说说。”听对方说到调研,楚天齐来了兴趣,他现在也正愁没有合适调研项目呢。 “看你的神情,我是不是给你解决了难题呀?”夏雪调侃着,然后面色一整,“对,就是调研,如果你的调研让我满意,那么以前的约定就一笔勾销了。” 楚天齐忙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很简单,就是通过调查研究,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说到这里,夏雪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好啊。”楚天齐心里话,那还不简单,不就是辛苦几天,多跑几个地方,然后再洋洋洒洒的写一个类似报告的东西吗? 夏雪摆了摆手:“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刚才说过,要拿出可行的方案。‘可行’你懂吗?我的意思是说,要拿出让我认可的可执行方案。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是不可行,那就是废纸一堆。明白吗?” “哦,要是你故意说不行的话,那我可就没办法了。”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我没那么无聊,好坏我还分的清。”夏雪严肃的说道,“‘可持续发展’被做为制定十五计划纲要的总原则。旅游产业做为第三产业的一部分,也被做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写入计划纲要。国家计划在未来,把旅游产业打造成战略性支柱产业。在沃原市“十五”规划,已经把旅游列为新兴重点产业,现在已经出台了一些政策、资金等扶持条款。但给政策、给资金的前提,必须得有旅游项目,得有旅游产业。”说到这里,夏雪停下来,喝了口水。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认同夏雪的观点。 “我来到玉赤县以后,对县里的旅游资源、旅游项目进行了摸底和调查。整体看玉赤县不缺旅游资源,但和周边县市,尤其是和**市的旅游资源同质化严重。而我们的开发程度、规模、名气,又和好多地方有差距,竞争力太弱。同时打造优势项目需要的成本大,并且受交通、住宿等条件的限制很多,所以争取资金支持时缺乏竞争优势,就是对投资商的吸引力也不大……”夏雪滔滔不绝的说着全县旅游现状,在话语带着很大的忧虑。 楚天齐边听边不住的点头,只到夏雪说的告一段落,停了下来,他才接话道:“是呀,确实是,不光旅游是这样,当地经济整体发展不来,也有这些方面的因素限制。结果越发展好的地方,支持就越大,发展就更好,形成了良性循环,而我们这里就是恶性循环。” 夏雪语重心长的说:“局里也有人专门做过调研,但大多都是老生长谈,拿出的方案几乎千篇一律。而且动辄都是上千万的投入,目前根本就没法实施,而且收益预估情况也不明。让你来做这个调研,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你不是旅游系统的人,这样反而容易跳出成形框框限制,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个问题,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其次,你这个人思维敏捷,行事大胆,常常会突出奇想,这也是我相你的一个原因。再次,你现在正好从事调研工作,让你做旅游调研,和你工作正好对口,也是帮你完成任务。另外,你欠我的债,我这也是给你创造还债的机会,以免让你背着债务过久,创造一个让你还债的机会。” 当听到最后一条原因时,楚天齐暗道:女人就是能胡搅,本来是她赖着我定的约定,现在反而把她自己置于一个超然位置,好像我真欠她债务似的。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便笑着道:“夏局长,做调研可以,但这要产生经费,你……” 夏雪打断了他的话:“经费没问题,该局里出的,局时一定出。” 一听对方能解决经费,楚天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谁知,夏雪又笑着说,“但是,得由你先行垫付,如果你的方案让我满意,我一分不少的全给你报销了。” “垫钱?那我不干。”楚天齐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干?那可由不得你了。”夏雪微微一笑,“首先,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还没有兑现。另外,调研是你的工作内容,我做为政府党组成员,做为旅游局局长,有权请示县里,让你来做。还有,你现在连一个调研项目都没进行,我这也是给了解决燃眉之急,你不会连好赖都不懂吧?”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楚天齐想不答应都不行了,于是他提了最后一个要求:“夏局,刘科长虽然要求我们自己选择调研项目,但你们请我做调研,必须要由你和刘科长做沟通,要不也显得我太没规矩了。” “那是自然。”夏雪眉毛一挑,“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挺懂规矩似的。但据我了解,好像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上午是谁,把刘科长弄的灰头土脸的?” “你既然知道这些,那如果刘科长不同意我调研旅游工作,那我也爱莫能助了。”楚天齐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同意。”夏雪说到这里,用手一指桌子上一个袋子,“这是一些旅游方面的资料,你先拿上,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至于哪天正式调研,我们再沟通。” “好的。”楚天齐说着,拿资料袋,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第四百七十四章 没得商量 离开夏雪办公室,楚天齐向楼下走去,边走边想,想关于旅游调研的事。 今天夏雪让自己过来,他估计是关于那个约定的事,但还不确定。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条件,来兑现那个所谓的承诺,他想她也能够想到。所以,他以为她也就是拿那个约定说事而已,至于她要达到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前几天夏雪曾经考过自己一些关于调研的基础知识,但他也没往今天这事上想。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在拿职务上的优势,在报自己没有兑现承诺的“仇”,在消遣自己而已。虽然做为一个领导不应该那么无聊,但楚天齐觉得她既是领导,也是女人,女人是什么无厘头的事都办的出来的。 那天夏雪考完自己关于调研的知识后,楚天齐也曾闪过一个念头,对方要自己“调研旅游”的念头。但也仅仅是一个念头而已,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因为旅游局肯定专门有人从事这个调研工作,有的人可能长期从事,可能已经积累了好多经验。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这么一个外人,一个生人,也基本可以说是一个门外汉。 只是刚才听夏雪给出的理由,倒也充分。她就是要利用自己超然事外的身份,利用自己这个没有程式限制的调研白丁,利用自己善于想像、思考的头脑,同时也利用自己现在从事调研工作的岗位职责。 一切似乎都很顺理成章,但楚天齐总感觉有些戏剧性。现在自己正需要找到切入点,开展工作,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任务。也正和刘大智关系极其不睦,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会爆发什么冲突,暂时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自己正需要这么一个机会,也可以说“正瞌睡就有人递来了枕头”,就好像夏雪给予的调研任务,就是为了替自己解决难题似的。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自己和对方无亲无故,没有任何交情,对方没有理由这么做,没有理由来帮自己。自己和对方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开会时,被对方硬生生的套上了一个奇怪的约定,也可以说是被对方赖上了一次、戏弄了一次。 自己对夏雪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他感觉对方应该是很难缠,属于无理搅三分的人。既然她是这样的性格,那她更没有理由帮自己,是自己多想了。她现在之所以让自己调研,无非就是她那不吃亏的性格所致,无非就是对自己没有兑现承诺的报复。 说不准她这里面还有什么套呢?现在不就给自己留着尾巴吗?一是对方说调研结果要让她满意,这是一个很主观的条件,满不满意全在对方说,自己说了不算。二是让自己先垫费用,如果对方不满意的话,那这费用报销的事就没着落了,指望刘大智报销更是别想。 到底对方是帮自己,还是在消遣自己,楚天齐直到上了县委四楼也没想明白。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就把这次调研当做一次正常的工作,认认真真去做好了。 …… 刚一进办公室,楚天齐看到,魏龙等三人已经在各自座位上坐定了,个个都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楚天齐调侃道:“各位老领导,今天出勤率挺高啊!”说着,坐到了自己椅子上,把手提的袋子放到了办公桌下的地上。 “小楚,看你一脸喜气的样子,难道上午挨骂的不是你?”赵玉芬笑着道,“今天一午,我都在琢磨这事,总感觉有的人是打掉牙往肚里咽,不过这个人好像不是你。” 楚天齐笑了笑:“老领导,是你多疑了。眼见为实嘛!”。 “眼见为实?我看未必。”赵玉芬说到这里,略带埋怨的说,“小楚,以后别叫我老领导,那样都把我叫老了,就叫赵姐吧。” 楚天齐还没说话,魏龙接了茬:“老赵,你跟人家母亲的年岁差不多,让你叫姐,你好意思吗?” “那你管不着。”赵玉芬回敬道。 这时,老冯插了话:“小楚,你刚才去哪了?不会是脱岗吧?”他的脸上笑嘻嘻的,显然是在开玩笑,而且还不时的看向楚天齐脚旁的手提袋,大概好奇心也在作祟。 楚天齐一笑:“我嘛……” 屋门猛的被推开,“咣当”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大家向门口望去,只见刘大智走了进来。 “聊的很热闹嘛,工作完成多少了?”刘大智看似在向大家说,但眼睛却盯着楚天齐。 “干工作也不能不让人说话吧,要是那样的话,干脆都找哑巴干活得了。”赵玉芬不客气的道。 刘大智看向赵玉芬,满面堆笑:“赵姨,我没说您。” 赵玉芬“哼”了一声,把脸别过一边,没有看刘大智一眼。 刘大智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脸色一寒,径直向楚天齐走了过去。 魏龙等人不知道刘大智来干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找楚天齐的麻烦。三人面面相觑后,都摇了摇头,再次把目光投到楚天齐和刘大智的身上。 迎着刘大智的目光,楚天齐面不改色,而且脸上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轻松的问道:“刘科长,找我有事?” 看着对方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刘大智就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找你?难道你知道是什么事?” “我怎么能知道什么事?你直接奔我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是找我有事,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你要打我吧?”楚天齐依旧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语气还带着嘲讽。 是呀,他怎么能知道什么事?一会有你哭的时候。想到这里,刘大智没有计较楚天齐话里的不敬,而是阴阳怪气的道:“夏局长找你有事。” “找我?不能吧?什么事?”楚天齐急着问道。 “什么事我不知道,就知道夏局长语气挺冲。不会是请你吃饭、喝茶什么吧?”刘大智的话里满含*着讥讽。 楚天齐坚定的说:“我不去。” “不去?好啊,算你能,反正我是传达到了。如果不去的话,后果自负。”说到这里,刘大智冷哼道,“如果你有胆的话,我倒希望你真不去。” “我……去还不行吗?”楚天齐看似无奈的说。 “哼,算你识实务。”说完,刘大智倒背着双手,走了出去。 屋内众人不知道两个年轻人,打的什么哑谜。只听出是夏雪让楚天齐去办公室,楚天齐有些发怵,不想去。 赵玉芬正想询问,楚天齐向着三位一摆手,说了声“我去去就回”,走出了屋子。 看着楚天齐出去了,老冯站了来,拿着杯子去暖壸里倒了一杯水。然后,看似无意的向楚天齐的桌子那里走去,接着,又看似无意的坐到了楚天齐的椅子上,低头向那个手提袋看去。 “老冯,你上小楚哪干什么?鬼鬼祟祟的,眼珠滴溜乱转,是不是准备搞什么破坏活动呀?”魏龙站身来,向老冯走去。 老冯抬头,迎着魏龙的目光:“老魏,不是我说你,现在你已经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以为自己还是组织部第一副部长呀?不要再以那种怀疑一切的眼神看别人,不要再给别人扣大帽子,整人。哪有那么多阶级敌人呀?” 魏龙手指老冯骂道:“你他*妈的倒打一耙……” “消停点吧,你俩也不嫌丢人,好歹都是当过领导的人。”赵玉芬斥道,“真是一个槽上拴不了两个儿马。” 魏龙把眼一瞪:“谁是儿马?拴在你的槽上啦?” “疯狗,逮谁都咬。”赵玉芬毫不示弱,“现在知道充好人啦?以前是谁对人家小楚老是下黑手,把小楚整得差点连公务员都当不成?” 魏龙脸上“腾”的一下红了:“你……” “咦,都是旅游资料?要干什么?”老冯此时,正从脚下手提袋里拿出一本资料,抬头来,嚷嚷着。 老冯的大惊小怪,让赵、魏二人的互呛熄了火,都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围了过来。 …… 从四楼返回办公室,已经半个多小时,但刘大智的心绪还很烦乱,不住在地上来回踱着步。 从今天上午,被楚天齐戏弄后,他的心情一直就没平静。他恨姓楚的,心再次下定决心,要继续报复对方。同时,也期盼有人联手来,对付那个刺头。可是看魏龙那样,是指望不上了,其他的人也没有靠谱的。 在半个多小时前,夏雪的一个电话,让刘大智看到了一丝曙光。当时,夏雪说要找楚天齐,而且语气很冲,对楚天齐也似乎颇有微词。联想到前几天,在食堂门口听到夏雪警告楚天齐的话,他觉得她可能是自己潜在的同盟者。 其实,在上周夏雪就曾打电话,通过自己找过楚天齐,但当时刘大智没有从她那里套出任何话来。事后,也不知她找姓楚的小子,谈了什么,干了什么。但今天她的话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估计有那小子好果子吃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刘大智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马上接通了,恭敬的说了声:“夏党组、夏局长,您好!” “刘科长,旅游局决定,让楚天齐做一段旅游调研工作,可以吗?”夏雪的声音充满威严。 刘大智的大脑一下子短路了,快速组织了一下思维,说道:“夏……党组,做调研可是需要经费的,我……” “经费,经费,怎么你和姓楚的都是一个德性?我告诉你,经费我们可以出,但前提是必须拿出让我满意的调研报告。你们先自己垫付。”夏雪不客气的道,“这件事已经征得郑县长同意了,没得商量。” 听着夏雪说话的意思,再感受着她的语气,刘大智心一阵欣喜,大声道:“夏党组、夏局长,我坚决拥护和赞成贵局的英明决定。” 第四百七十五章 调研准备 刘大智是哼着小曲上的四楼,他要把这“大好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楚天齐。当他走进四一三房间时,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屋子里,楚天齐蔫头耷脑的坐着,皱着眉头,使劲的吸着烟卷。其余三人也不再像上次那样聊的热火朝天,都像哑巴一样的蒙头坐着。 刘大智心暗喜:好小子,叫你狂。还有那三个老东西,平时半个月都不露面,这小子一来,你们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几乎天天来。这回好了,看你们还得瑟不?想到这里,刘大智心里清爽无比,美极了。 扫了一眼众人,刘大智故意咳嗽了两声,说道:“诸位,诸位,我说个事。” 正低着头的众人,都抬头来,看着刘大智。其实他们大致已猜出来,刘大智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事呢,是件好事。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才知道大家为了调研的事,在积极想办法,楚天齐同志更是在主动联系和争取。”刘大智说到这里,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这不,政府党组成员、旅游局夏局长打电话,专门指定由楚天齐同志做旅游调研。我知道,这是该同志积极争取的结果。楚天齐同志,想必你已经准备好了吧,什么时候开始调研之旅呀?出发之前吱一声,我们也好给你来个欢送仪式。”说到这里,刘大智停了下来,静等楚天齐的回复。 楚天齐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闷头抽着烟卷,他的身边左右一片烟雾升腾。 “楚天齐同志,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刘大智大声道。 楚天齐嘟囔了一声:“听见了。” “听见了?那你有什么想法呀?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一分享一下。是不是有了调研项目,心情特别激动呀?”刘大智和颜悦色的说。 “激动个……”楚天齐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屁”字,但他马上气乎乎的说道:“我不想去,我根本就没和她联系,是她硬压到头上的。” “哈哈哈……原来是领导专门关照的呀,那更了不了,说明你有人缘呀。”刘大智说着,还伸出了大拇指。 “刘科长,我真不想去,我对旅游调研又不熟悉。再说了,调研费用……” “小楚,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你怎么能不想去呢?不要开玩笑了。”刘大智打断了楚天齐的话,然后扫了一眼那三人,“旅游局不缺资金,调研费用肯定也不用我们操心,就不给你报销了,否则,不成了报双份了吗?这样呢,可以节省出来一笔费用,用于其它项目的调研,用于三位老同志的调研,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楚天齐忙道:“刘科长,我真不是谦虚,就是不想去,调研费用也……” “小楚,有完没完,老是开玩笑,有意思吗?”说到这里,刘大智面色一整,“此事没得商量,这是夏党组、夏局长原话,郑县长也知道此事。”说完,刘大智倒背着手,扭回头,昂首挺胸脯的走向门口。 楚天齐还在后面,嘟喃着:“刘科长,再商量商量,再……” 刘大智心里话:商量个屁。他头也不回,绝然的走出了四一三房间。 …… 看着刘大智走出了房间,赵玉芬骂道:“什么玩意?”也不知在骂刘大智,还是在骂其他人。骂完,她又看着楚天齐道,“小楚,旅游局真的让你先垫费用吗?” “是,夏局长就是这么说的。”楚天齐无精打采的说道。 “夏……旅游局也是,找上门来让做调研,又不提前给预支费用,这工作怎么干呀?”赵玉芬打着抱不平。 “就是,这不是‘既让马儿干活,又不让马吃饱吗’?”魏龙也忿忿不平,“都凑一块了,要是咱们这儿能提前预支费用的话,也好办了。” “咱们这儿更别指望,你们没看出来吗?”赵玉芬说着,一挑眉毛,做了个表情,那意思很明显——刘大智在针对楚天齐。接着说道,“刚才不是已经明确表态了吗?这次调研找旅游局报销去。” “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旅游局让小楚先行垫付了?”魏龙提出了疑问。 “那还用说?”赵玉芬一撇嘴,“你没看他那样?百分百知道了呗,根本就不让小楚说出垫付费用的事。” 老冯插了话:“刚才小楚不是说,夏局长讲只要调研报告让她满意,就给报销费用吗?” “满意,什么叫满意,你没听出来吗?那就是她一句话,她如果想给报销费用的话,那就是满意了,反之,啊?”赵玉芬说到这里,下巴一扬,那意思很明显。 魏龙接到:“如果她不想报销的话,那就永远不满意,既累了傻小子,还让他倒贴了钱。” “这,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老冯嘟囔道。 “你掌权那会不也是这样?现在不是没权利了吗?”魏龙讽刺道。 老冯嘴上也不甘示弱:“我这样?可我哪有你权利大呀?不是今天这个考核不及格,就是那个考察不通过。那家伙,我们哪个人不在你手里被攥的像三孙子似的。你魏某人,不但如此,还找上门去收拾别人,据说你光青牛峪乡就去了好几次吧。” 又被人截了短,但魏龙没有像往次那样暴跳如雷,只是哼哧着:“那会……那会是那会,现在不是。” “废话,现在你也得有权利,你还以为自己是组织部第一副呀?”老冯不屑道。 “行了,谁也别说谁,当时有点权利不都是耀武扬威吗。”赵玉芬打断二人的话,“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的人深谙这一点,哎。。” “对了,凭什么就判定她不给报销费用呢?”老冯又问道。 魏龙申斥道;“废话,你没看到小楚说此事的神情吗?再说了,还有人上赶着又给找调研项目,又出钱吗?而且是给毫不相干的人出钱。” …… 晚上,楚天齐给宁俊琦去电话,说了夏雪让他调研旅游的事情。 宁俊琦问他:“怎么看这件事?准备如何做?” “我想了,不管怎么说,既然手头有调研内容了,就要认真去做。虽说现在需要垫付点费用,但只要最后出的方案让夏局长满意了,她自然会报销。再退一步讲,即使没能报销,工作也得去做。而且以前毕竟管过几天旅游工作,现在去做调研,也不完全是门外汉,说不定还真能做出点名堂呢。”楚天齐笑着回答。 “对,看问题就要看大方向。你已经去县委办两周多,工作内容已经明确了。虽说只是刘大智给你分配的工作内容,但说不定上面的好多领导都在看着呢。如果你做了一些工作,他们也许不会去说,但你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肯定有领导会说,说不准有人就等着你一事无成,到时秋后算帐呢。”说到这里,宁俊琦转换了话题,“我知道,你的工资都贴补家用了,手头比较紧,我先给你拿点钱,做为调研费用吧。” 楚天齐一笑:“不用,我已经想好了,我就骑摩托去调研。这样可以节约费用,更重要的是出行方便,想去哪去哪。上周不是刚发了一个月工资吗,我还没交给家里,就先用来加油、吃饭,应该能应付一段吧。如果我把钱花完的话,再找你借,也不迟。再说了,花自己的钱,也能更节省,更珍惜,从而加紧工作。否则,工作可能还会拖沓下来呢。” “听你的意思,好像用我的钱就不用还似的。本来还想把钱借给你,挣点利息,现在看来计划是泡汤了。”宁俊琦开着玩笑,然后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下去调研?” 楚天齐回答:“夏局长说过几天再定,我现在重要的是恶补旅游知识,熟悉县里现有的旅游资源、优势和特点,提前做出调研计划,然后再……” “好,很好,就是要做好准备。”宁俊琦肯定了楚天齐的想法。 两人又煲了一会儿电话粥,挂了电话。 …… 从第二天开始,楚天齐把从夏雪那里带来的资料,通通过了一遍。在这过程,他对一些旅游资源、景点有了初步认识,对于现在的开发、旅游情况也知道了一些。 在看这些资料的时候,他还发现有些资料之间,互相有矛盾,或是前后不一。这可能是工作不慎,也可能是时间不同步,还可能本身就是编造的。对于这些问题,他都专门做了记录,以期在调研期间,进行求证或是甄别。 那三位老人家,不可能和楚天齐一样去做苦行僧,但他们也提供了力所能力的帮助。把他们的经验,把他们对调研工作的理解,把他们的一些成功方法,向楚天齐做了传授。楚天齐都一一铭记在心,或记录在笔记本上,并对他们的帮助,表示了诚挚的谢意。 在周四下午,他还专门出去,到商店购买了一些调研期间的必须品,比如防蚊虫的药膏,比如遮阳的帽子,比如防雨用的雨披等。 在这几天,楚天齐可以说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无论从知识积累,还是物资保障方面,都在积极做着准备,为下一步的旅游调研工作做准备。 第四百七十六章 魔咒祝福 星期五上午,九点,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夏雪在办公桌后就座,楚天齐依然坐在沙上。 “小楚,准备的怎么样?可以了吗?”夏雪的话很轻柔。 楚天齐认真的回答:“夏局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调研。我计划分这么几步来进行……” 夏雪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汇报计划,我只要结果。现场情况多有变化,拟定好的计划也会做相应调整,所以计划仅是个计划而已。另外,我们既要参照计划,也不可拘泥于计划。我不听你做计划汇报,也是为了不干扰你的思维,为了你的独立工作着想。” 楚天齐认可夏雪的说法,但多少感觉她的话有些不舒服。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需要进行沟通,需要就相关问题进行适当的探讨。人不同于机器,就是机器也不光是死工作,也还需要保养、养护呢。但他没有就这个话题较真,而只是说了两个字:“好的。” “小楚,对于你的这次调研,我是寄予了厚望的,希望你能够给我惊喜。”夏雪说到这里,笑了笑,“其实,这次调研好坏,对你以后的调研工作会有很大影响,甚至对于你在县委办的工作开展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对方讲的内容,多少有风凉话的感觉,既让你做了她安排的工作,又把这次工作的意义进行了渲染。楚天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既然准备好了,那你下周一就开始吧。”说着,夏雪从桌上拿一张纸,向前一伸,“这是调研证明。” 楚天齐站身形,来到办公桌前,接过了这份证明。这份证明类似介绍信,是以旅游局的名义,写给接洽乡镇和相关部门的。证明上的主要内容,就是表明楚天齐是代表旅游局,专门去作旅游调研工作的,请乡镇和部门予以支持和配合。 楚天齐看完证明上的内容,收了来。 夏雪站身来,伸出右手,向楚天齐点了点头。 楚天齐略一迟疑,也伸出右手。 夏雪没有像例行握手那样的蜻蜓点水即过,而是紧紧握着楚天齐的右手,摇了摇,郑重的说道:“小楚,注意安全,预祝你一路顺风、大功告成。” 相较于夏雪的落落大方,楚天齐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他抽回右手,稍微迟疑了一下,响亮的回答了四个字:“不辱使命”。 此时,楚天齐的脑海,忽然闪现出一个句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觉得这句话不吉利,赶忙摇了摇头,想极力挥去脑海的这个影像。 “怎么啦?小楚,是哪不舒服?”夏雪的话透着关心,“要是身体不允许的话,就再推迟几天?” 听到夏雪的关心,楚天齐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感激的说道:“谢谢夏局长,没问题,我刚才有点走神了,你就等着胜利的消息吧。”说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 回到县委楼后,楚天齐没有回四一三房间,而是径直去了刘大智办公室,刘大智正好也在。 刘大智听完楚天齐即将开始调研的汇报,问了一句:“小楚,你准备的怎么样?对调研工作有没有信心?” 听到刘大智的问话,楚天齐的神情一黯,摇了摇头。 对于楚天齐用表情做的回答,刘大智心暗喜,嘴上却说道:“小楚,怎么能没有信心呢?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这次的调研工作光荣而重要,你一定要扬一不怕苦,二不怕……那啥的精神,圆满的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真不凑巧,本来还准备在你出前给你饯行,可是我一会儿要到市里出差。要不这样,你在这儿等我回来,或是让他们仨代表我,表示一下?” 听着对方没有诚意,略带讥讽,甚至有些小咒自己的话,楚天齐说道:“不必了。”然后又说,“刘科长,我想午先做班车回家里,下星期一从家里直接出。可以吗?” 刘大智看似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说道:“本来是今天下午五点半之后,才可以休息。既然你提出来了,而且又即将去做一个重要的事情,那我就破例一次,特许你提前离开。” 楚天齐嘴上说了句“谢谢”,其实心里却在想:屁大点儿事,至于这么装模作样吗?虚伪。然后又问道,“刘科长,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刘大智挥了挥手:“没了。”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楚,祝你一路顺风,大功告成。” 看着刘大智恶心的,甚至幸灾乐祸的表情,楚天齐没有说“谢谢”两字,而是回了“那我走了”几个字,走了出去。 看着楚天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听着脚步声也远去了,刘大智恶狠狠的说道:“顺风?顺个屁,死在外头才好呢。” 正在下楼梯的楚天齐,忽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紧接着,荆轲刺秦离去时的句子又冒了出来。他心暗道: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要出事?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好笑,笑自己的迷信。他平时可是自诩为唯物主义者的。 下周要去调研了,自然要和俊琦说一下,只是她昨天去了市里,不知道今天能否回去。于是,楚天齐拨打了宁俊琦的电话。 电话里静了有三、四秒,传出一个标准的普通话女声:“对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的来电将以短信方式告知对方,谢谢来电,再见!” …… 回到四一三房间,魏龙等三人已经齐刷刷的在座,就像是提前得到通知似的。 楚天齐直接向三位说了下周一调研的事。 三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就像已经准确知道这个消息一样。在得知楚天齐马上就要去车站坐车了,三人轮流过来和楚天齐握手,赵玉芬更是夸张的抱了抱他。然后叮嘱着。 赵玉芬:“小楚,大姐舍不得你走,我们等着你早日回来。” 魏龙:“小楚,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万事莫强求。” 老冯:“小楚,有成绩,别忘了大伙。” 老冯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魏龙骂道:“自私鬼。” 楚天齐嘴里说着“谢谢”、“一定”,和三人告别,走出了屋子。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众人异口同声的声音:“一路顺风、大功告成。” 再次回头,向众人挥了挥手,然后楚天齐快步向楼下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拨人都说“一路顺风、大功告成”?本来是很好的两个祝福词,但他今天却从感受到了一点不吉利的味道。 …… 从宿舍拿上自己的包,锁好门,楚天齐向大院外走去。 在院门口的地方,迎面遇到了一辆车,透过摇下的车窗玻璃,他看到了车后座上坐着的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黄敬祖,今天是楚天齐到县委办上班后,第一次见到对方。 黄敬祖乘坐的车辆尽管很慢,但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开过去了。楚天齐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下,他现车上的黄敬祖也正伸出头看着自己,似乎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但对方的笑容究竟代表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 刚到汽车站的时候,手机响了。楚天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俊琦。” “天齐,你这周可以休息了吗?”不待对方回答,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真不凑巧,我参加的会延长了两天,星期一又会有另一个活动。现在这是在会议途休息阶段,我打开手机时,看到有你的漏电提示,就给你回过去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这周是见不上面了,下周吧。” 楚天齐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没事,你忙你的。我星期一就要下乡去调研了,告诉你一声。” “是吗?”宁俊琦的声音很是焦急,然后语气缓了一下,“天齐,为什么非得是下周一,晚两天不行吗?这又该好多天见不上了。” “都已经和旅游局定好,不能再推了。再说了,到县委办已经快一个月,工作也该开展了。否则,还不得被打板子?”说到这里,楚天齐“嘿嘿”一笑,“分开是暂时的,下次相聚更有味道,久别胜新婚嘛!” “去你的,成天就知道嘴上占便宜。”宁俊琦娇嗔着,但声音却是甜甜的。 “嘴上当然得占便宜了。听你的意思这还不够,是不是想让我手上也占便宜啊?”楚天齐说着,嘴里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讨厌,你……”宁俊琦大声的说着,然后忽然低声道,“不和你贫了,会议马上开始。”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了一会儿楞,然后正准备收,手机又响,一看还是宁俊琦的号码,楚天齐再次接通了。 “天齐,一路顺风、大功告成。”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又是这八个字,楚天齐心一阵恍惚,“哦”了一声。 听到对方的情绪不高,宁俊琦的声音也很失落:“你怎么啦?” “没怎么,想你呗!”楚天齐马上回答。 “嗯,我也是。”说完,宁俊琦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楚天齐心暗道:*,都是怎么啦?为什么都跟这两个词干上了?这简直就是魔咒祝福。 第四百七十七章 调研之路未必平坦 周末两天,楚天齐都是在家里待着,除了陪着父母外,就是拾掇那辆二手摩托车。自己一年多没骑,弟弟也骑的很少很少,摩托看上去很旧,有个别地方还有点上锈。于是,他仔细的给摩托来了个全身体检,然后认真的进行了擦拭、上油、换滤芯等工作。经过他这么一捯饬,摩托车焕然一新,车身上不时闪耀着光亮。 听说儿子要经常去野外,尤春梅免不了又是一阵叮嘱,什么“注意发大水,注意长虫咬,吃饭吃热乎,天黑就住下”等等。 楚玉良没有这些嘱咐,更多的是关心儿子的一些准备工作。他检查了儿子摩托车上常用的一些工具,又把儿子带的应急物品进行了逐一检查。 以前楚天齐的挎包里,只有父亲的自制药膏,两瓶水,和从药店购买的创可贴、藿香正气水等。现在在父亲的亲自过问和督办下,又购买了一副橡胶指垫的棉线手套、一支微型手电筒、两小包压缩饼干,一小包熟花生米,和一小包冰糖糖块。另外,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爬山索,也放在楚天齐的挎包里。这样,楚天齐的挎包,就成了名符其实的“百宝包”。 …… 星期一一大早,楚天齐先是把修车工具、爬山索放到摩托车后面的工具箱里,又把母亲让拿的几件换洗衣服放了进去。这么一弄,工具箱里已经装的满满的,他只好把挎包背在了身上。 吃过早饭后,在父母的殷殷嘱托下,楚天齐跨上摩托,出了家门。刚走出村子,别在腰间手机套的手机,响了来。他停下摩托,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是家里的,赶忙接通了。 “狗儿,快回来。”手机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楚天齐问:“妈,什么事?” “你忘带头盔了。”尤春梅说道。 楚天齐笑着说:“不用带,我以前几乎就没带过。” “不行。”平时态度温和的母亲,今天语气异常坚定,“你爸也让你回来。” “好好好。”尽管觉得父母有些小题大做,但楚天齐还是应了下来。 挂掉手机后,楚天齐掉转车头,向家骑去。离老远,就见父母站在门口,翘首望向自己的方向。来到近前,楚天齐从母亲手接过头盔,戴在头上。 “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的。”尤春梅埋怨了一句,然后叮嘱道,“路上慢点骑,一切多加小心。”说完,挥挥手,示意儿子离去。 看了看头上银丝飘摇、面带不舍的母亲,和拄着单拐、额头残留着疤痕的父亲。楚天齐点点头,再次掉转车头,驶向村口方向。 现在时间才六点多,骑行在公路上,微风不时从身侧略过,感觉很是轻爽惬意。离家的一丝愁绪彻底抛在脑后,取而带之的是一种心情的愉悦。 路两边,一副美丽的田园风光展现在眼前。水灵灵的芹菜长势喜人,家家户户的地里,都是人们忙活的身影。现在全乡芹菜销售工作已经开始,听说价格还不错,菜农都在在利用早上和下午晚些时候菜,这样的芹菜水灵,卖像好,等级也就高。 离着路边远一些地方,是绿油油的玉米、豆类。这些作物正在生长的关键时刻,还得过两个多月才能收获。这两年种谷物的越来越少,因为除草、间苗很麻烦,而玉米、豆类,相对要好侍弄的多。 其实,他之所以心情不错,不只是因为抛却了离愁,还有对即将开始的这段新征程的期盼。 自从走上从政之路后,楚天齐几乎就没怎么轻松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既使偶尔休一下周末,也会惦记着好多事情,有时更是得途返回工作岗位。所以,尽管他深知“年青人就是要不懈奋斗”,但也渴盼着能有适当的休息,如果能有一点放松或娱乐就更好了。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直到离开青牛峪乡,这种想法也仅仅是一种理想而已。 从常务副乡长任上,被调到县委办做主任科员,按说没以前忙了,尤其刚去的这三周,更没有一件具体的调研任务。但是,楚天齐却没有感觉到应有的轻松,一是因为从领导职务突然变成非领导职务,看着是明升暗降,其实楚天齐感受更多的是被贬的意味,心情并不放松。 二是自从到县委办后,刘大智就处处找茬,而且关于自己的传言,关于自己和新任书记柯兴旺种种不和的传闻,就一直没断过,甚至越传越邪乎。这些传言总是影响着楚天齐的心情,尽管他努力不去想,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左右。 三是近一段无事可做,难免焦急和郁闷。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由很忙到无事可做,都会有一种心情的落差。那些已经到站,就应该退休的老人,在退下后都会很长时间难以适应。更别说像楚天齐这样想干工作,想干好工作,想有所作为的有志青年了。 所以楚天齐极需要一种机会,一种解脱和避开的机会。今天被微风一吹,本就神清气爽。再嗅着各种蔬菜和农作物飘逸出的香气,尤其是重新要开展工作的渴望,而且是相对独立的工作。楚天齐心情大好,顿觉胸豪气万丈。 当然,要是不戴头盔的话,感觉就更好了,但是父母的嘱托不能不尊重。而且万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比如这次调研,确实是个好机会,自己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好机会。但也面临着费用无着落的可能,面临着一次次返工的可能。 不过,看事情要看主流。现在能受夏雪委托,代表旅游局,正大光明的进行调研,这就是主流。这样,不但缓解了没有工作可做的尴尬,暂时避开了刘大智的无厘头使坏,而且还可能做出一番成绩。这就是这件事情本身,所带来的正面、积极的影响和结果,就值得高兴,值得欣慰。 已经理清了这次调研工作的积极意义,楚天齐不但心情大好,甚至都有些亢奋,不由得一边骑行,一边哼着歌曲。 路边的景致不时变换着,但无论怎么变,绿色的、有生机的田园风光没有变,美好的心情没有变。变的只是一个个村子的路标,变的只是摩托车仪表盘上跳过的数字,变得只是一首首歌曲的歌词和曲调。 刚“播放”过“朝花夕拾杯酒”,又飘出“走走走走啊走”的歌词。刚唱过“抱一抱,那个抱一抱”,又响“说句心里话”的曲调。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楚天齐的心情也得到了更大的放松。 现在,楚天齐正在完成一首大歌,正在模仿原唱者的韵味,就连伴唱也自己完成:“……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嘿嘿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 就在“闯九州”三字还没来的及出口的时候,摩托车发出“吱”的尖厉响声,不受控制的向右侧路边冲去。 楚天齐哪有心情继续飙高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办?不愧是有功夫在身,就在摩托车前轮几乎已经扎进沟渠的瞬间,楚天齐双手撒把,双*腿抬,腰眼一用劲,“噌”的一声,窜向沟的对面,落在了玉米地里。 尽管有功夫在身,但事发突然,在落地的瞬间,楚天齐还是没有站稳,栽歪在了地上。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手扶着地面,回头看去,摩托车前轮冲上了沟渠的另一侧,后轮歪在了沟渠里。楚天齐慢慢站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向躺在那里的摩托车走去。 刚才楚天齐蹿出的画面,也落在了好多过往路人和司机眼里。大家眼睁睁看着一个骑摩托的人,被甩出了老远,都以为车手出了大事。在震惊的同时,纷纷跑过来看情况,准备施以援手。当然也不排除有看热闹的,这就是很大一部分国人的特点,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让大家比较震惊的是,想象的惨状并没有出现,骑手反而已经走向了摩托车。现在还处在青牛峪镇界范围内,围观的好多人认识楚乡长,纷纷过来问候。待到得之楚天齐“无碍”时,一边嘴里叨咕着“幸运”,一边同他往弄摩托车。 沟渠只有一尺多宽,两尺多深的样子,沟渠里有前几天下雨时存的积水,和着原来的泥土全部变成了泥汤子。摩托车被扶来了,放到了路边,顺着车身“滴滴嗒嗒”的往地上淌着泥水。摩托车摔倒的地方,都是软土和泥水,没有硬*物,车身上也没有留下新的磕碰,应该没有什么损坏。 大家见楚天齐没有什么事,在问询一番后,纷纷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待众人走后,楚天齐才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样子,虽说不上很惨,但也足够狼狈。半袖和长裤上沾着好多泥巴,尤其浅色t恤半袖上满是一道道的绿色印迹,肯定是摔倒时从玉米杆上蹭的,休闲鞋上也满是泥巴。 晃了晃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楚天齐这才注意到头上的头盔,不禁心暗暗感叹,感叹父母无微不至的关心。 楚天齐来到路上,查看发生状况的地方。这条公路是砂石路,大部分地方都是硬底,但从车胎滑过的痕迹可以看出,刚才是轮胎驶到一个小沙窝的地方时,发生了侧滑。 小沙窝很小,如果自己小心的话,绝对不会发生状况,主要是自己太大意,只顾着唱歌了。这时,他想了一句话“得意莫张狂”,其实宁俊琦刚提示过没多长时间。 上周五那天,自己脑海不时出现荆轲刺秦时的句子,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虽然调研工作还没正式开始,但楚天齐忽然有一种预感,预感调研之路未必平坦。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迷信。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招人待见 当下的样子,是没法继续赶路了,楚天齐推摩托,向前方走去。他知道前面不远有条河,河水很清澈,正好可以在那里处理一下人和车的外观。 骑摩托四、五分钟的路,现在推着摩托,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河边。河道里裸*露着大*片的河床,只有一条小河,这肯定还是前几天下雨的缘故,否则恐怕会没有一点河水。楚天齐沿着河床边,把摩托推到了远离路口的地方。 停好摩托,从工具箱里拿出两块准备好的布子。首先把一块布用水浸*湿,一点点擦拭上面的泥浆,然后用另一块干布擦去摩托车上面的水迹。 摩托已经清理干净,在阳光下再次发出亮闪闪的光亮。接着,就该给自己搞卫生了。 从工具箱里拿出装衣服的塑料袋,看了看四外无人,楚天齐以最快速度脱掉身上半袖和长裤,换上了准备好的另一套衣裤。坐在河边石头上,把衣裤放在河水里洗净,晾在大青石上,又把鞋上的泥巴进行了处理,晾在一边。清洗的过程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但现在还不能走,还需要等摩托车和衣服晒干了。 在河边石头上坐了一会儿,楚天齐站身来,走向旁边的农田。七月份的天气,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已经是热哄哄了。 河边的农田里,种植的绝大部分作物都是玉米。因为干旱少雨,玉米地里是满是大*片的龟裂,玉米的叶子也有些发蔫、打卷。今年雨水稀缺,井水水位也较低,机井都集在种芹菜的地边,而且井里的水也仅够浇菜地所用。本来在地边都修有储水和排涝的水渠,但雨水稀少,根本就无水可储。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要不是有枝繁叶茂的杨树遮着,肯定沟渠里也不会有存水。 尽管这几年,尤其是楚天齐分管农业的这两年,乡里做了好多排涝抗旱的设施,但农民们整体靠天吃饭的格局没有根本改变。只是保证了种植蔬菜所需要的水分,而今年也是将将能保证。 要是再不下雨的话,蔬菜用水也会受到影响。楚天齐前几天听说,青牛峪水库的水都很少很少了,恐怕现在就是没有完全见底的话,也快坚持不了几天了。 玉赤县整个县域都是干旱少雨地区,尤其靠北边的这几个乡镇缺水更为严重,青牛峪乡就是其之一。要想改变靠天吃饭的景况,方法之一就是必须增加抗旱防洪设施,可这又谈和容易,这间既有资金的限制,也有其它诸多条件的限制。 改变靠天吃饭的方法之二,就是改变农业为主的生产模式,引进或挖掘第三产业潜力,这更为不容易。农业生产为主的模式,已经延续了好多辈子,之所以延续至今,那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有更好的来钱方式,谁又愿意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的在土里刨食呢? 可在当地,尤其是青牛峪乡,一直被人们调侃“穷山恶水出刁民”,要资源没资源,要区位没区位,想找到致富点又谈何容易?前年引进的“西芹三号”种植,也是各种机缘巧合,否则,也和青牛峪乡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巧合”两个字,楚天齐忽然联想到了自己这次的调研内容——旅游,他的眼前一亮:能不能在这上面做做章呢?但也仅仅是一亮,因为他现在正式调研还没开始,又怎能有贴合不同地方的旅游项目呢? …… 太阳是挺毒,在将近十点多的时候,衣服已经基本干了,只能说是基本,并没有完全干透。但楚天齐着急赶路,实在是等不了。于是,他再次把身上的干衣服放进工具箱,而把这八成干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 把摩托推过了小河,楚天齐骑在了上面。发动着摩托后,他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小心的给油试了试,觉得确实没问题后,才慢慢松开手上离合,驶向前方。 在开始做的调研计划,楚天齐是把青牛峪乡排在第一批次的,而且放在了调研排序的第一个。他这么安排,并不是说他在青牛峪工作过,并不是因为他和青牛峪书记关系好,并不是带有偏心。而是因为他生在青牛峪,长在青牛峪,尤其还在乡里工作过,也分管过旅游。对这里的人,对这里的旅游资源、旅游项目更熟悉,他认为这样便于调研工作开展。 可是,当他知道宁俊琦不在乡里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宁俊琦现在不在,自己只要到乡里,就必须先经过冯俊飞,他实在不想看冯俊飞,也担心对方不配合。虽然现在郝晓燕分管旅游,但如果自己不经过乡长,直接找分管乡长的话,也是给分管乡长找麻烦,也会让她做难。 所以,楚天齐把调研的第一站,变成了和青牛峪毗邻的向阳镇。 接受前车之鉴的教训,二次上路,楚天齐骑行的挺慢,也没有分心想事,更没有哼着小曲。而是眼睛直视前方,谨慎驾驶着。要说是有一点分心的话,就是他一边驾驶摩托,一边在留心着发动机的声音。 摩托车到了青牛峪,在经过乡政府的时候,楚天齐把车速放的更慢,还不由得向里面望了望,视线里除了出现熟悉的景物,还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仅仅离开不到满一个月,但楚天齐却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远,甚至都有些陌生了。 楚天齐轻叹一声,收回目光,收拢心思。轻轻一给油,摩托继续驶向前方。 …… 十点半多一点的时候,摩托车驶进了向阳镇界。 虽然青牛峪离向阳镇不远,但楚天齐来的却很少,上次来向阳镇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夏天。当时黄敬祖的小舅子胡三,和王晓英的堂弟王晓力,收所谓的介费,民愤极大,也影响整个蔬菜销售工作大局。为了及时杜绝这种非法行为,也为了减小阻力,楚天齐和宁俊琦到向阳镇界,“巧遇”了县委书记赵直。时间过的真快,已经一年过去,就连赵直都调回晋北省去了。 十一点刚过,楚天齐到了向阳镇政府。虽然到向阳镇界是去年,但到镇政府却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那时自己刚到青牛峪乡上班没几天,弟弟因私自贩卖烟花爆竹,被向阳镇派出所,以涉嫌非法经营罪给抓了。自己乘坐县法院尤主任用车,冒雪赶到了向阳镇派出所,先是遇到了所里一名协警百般刁难,后巧遇雷鹏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进到政府大院后,楚天齐把摩托车停到镇政府三层楼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侧镇派出所的平房,向楼里走去。 到一楼问过后,楚天齐径直上了二楼,走向最东边房间,此房间的主人是向阳镇镇长孔臻。他之所长找乡长,一是因为自己这次调研工作,与政府对口。二是因为和孔臻有过多面之缘,孔镇长对自己也比较认可,很熟悉。 来到屋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镇长孔臻。孔臻没有抬头,手拿着铅笔,在面前的纸张上划着道道,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显然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镇里下属。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前,说道:“孔镇长,是我。” 孔臻听到声音异样,抬头来,当他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迅速面带笑容,站了来。 楚天齐本已准备伸出双手,以回应对方的欢迎。 谁知,桌子对面的孔臻却自言自语道:“哎呀,腰这么疼。”说着,坐了下去。 楚天齐马上以调侃的口吻,接了话:“肯定是坐的时间太久了,孔镇长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哟!” 孔臻没有回应楚天齐的亲近话语,而是脸上表情变了变,语气满是夸张的说:“这不是楚大乡长吗?哟,不,应该说是楚主任科员。请问,到此有何贵干呀?” 尽管对方的话像似有调侃的意味,但脸上却是挂着很勉强的笑容,而且也根本没有最基本的握手礼仪动作。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前多次寒暄、多次对自己奉承的事情。看来,是自己自以为是了,顿时,楚天齐的心里堵了一个疙瘩。 虽然心里不痛快,楚天齐依然以平静的口气,不失礼貌的说道:“孔镇长,我这次来向阳镇,是受县旅游局委托,来做旅游调研工作。希望得到镇里的支持和配合。”说着,从包里拿出旅游局的证明,递了过去。 孔臻看看楚天齐,接过了证明,扫了两眼。然后,把证明放到桌子上,身子向后一靠,大喇喇的说:“哦,是受旅游局委托啊,看来楚主任科员也是多面手啊。”然后话题一转,“旅游的事,找主管黄镇长,最西边的那间屋。” 对方这话意思很明显:我管全面工作,你所接洽的内容归黄副镇长管,你去吧。 这么直白的话,楚天齐当然听的出来,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招人待见。虽然说不上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但也差不多。他说了声“好的”,从办公桌上拿证明,抬腿向外走去。 就在楚天齐拉开屋门的一瞬间,身后响孔臻的声音:“午了,去食堂吃口饭吧。” 这语气,这态度,分明就是在打发叫花子,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楚天齐不禁胸怒火升腾,但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说了声“不必了”。然后,跨出去,重重关上了屋门。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处处碰壁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楚天齐仍然余怒未消,他停下脚步,站在楼道里,平静着自己的心情。r?anen ???.?r?a?n??e?n?`o?r?g? 楚天齐没有想到,没想到几天不见,孔臻就成了现在这个德性。他刚才真想抓*住对方的脖领子,质问对方“以前是谁见了我溜溜舔舔的”。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因为自己是送上门来的,人家孔臻也没有请自己来,就是觉得被侮辱的话,也是自取其辱。 另外,仅凭人家对自己这个态度,自己也没理由质问对方。对方采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那是人家的自由,况且人家也没有用侮辱的语言,更没有骂自己,自己凭什么要质问对方? 现在冷静的想一想,自己应该提前能想到对方的态度。以前刘大智和自己多么惯熟,甚至把自己当上级看待,现在又怎样?刘大智既然都能和自己翻脸对着干,人家孔臻为什么不能以陌生人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要怪也怪自己,怪自己自以为是,怪自己认不清形势,怪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大致想通了事情,心里也就顺了不少,楚天齐迈步向最西边屋子走去。 走到门前,正准备敲门,屋门一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里面。乍一看到门口站个大个男人,而且男人的手还举着,把女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恐的问道:“你找谁?” 楚天齐意识到了自己无意的莽撞,放下右手,微笑说道:“请问,你是黄镇长吗?” “我……是,你有什么事?”女人的声音还是弱弱的,然后她忽然道,“你是楚主任……科员?” 看来对方对自己认识,而楚天齐却不认识对方。以前在做副乡长的时候,每逢县里开表彰大会,楚天齐一般都是做为先进人物出现的,更有多次上台领奖的经历。所以好多人都认识他,他却未必认识对方。楚天齐认为,对面的这个黄副镇长认识自己,应该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可黄副镇长接下来的话,让楚天齐知道自己又自以为是了。 “楚主任科员,你是来做旅游调研的?刚才孔镇长已经和我说了。”说到这里,黄副镇长看似报歉的说道,“这样吧,你下午再过来,我现在还有事。” 听话听音,对方也不待见自己。但楚天齐还是说道:“黄镇长,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耽误不了你的事情。”说着,他不请自到,进了屋子。 “你这人……”黄副镇长话说到一半,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淡淡的道,“说吧。” 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前,把旅游局证明递了过去:“黄镇长,这是旅游局的证明,委托我来做调研工作,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和配合。” 黄副镇长接过证明,看了看,把它还给了楚天齐:“证明我看了,说明你确实是代表旅游局来的。旅游局虽然不直管镇里,但毕竟条管着旅游项目,对于局里的一些安排,我们应该支持。旅游局也成立有几年了,口号年年喊,一年比一年响亮,一年比一年口气大。只是到头来,除了下过一些空头指标外,几乎没给镇里任何实质支持。说实话,对于局里的做法不说心凉吧,最码也没有足够的热情。这几年也经常有人以调研旅游的名义下来,可是吃过、拿过后,就没了下。 楚什么来着?哦,楚主任科员,你也别多心,我刚才说的人并不是指你,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虽然旅游局没给我们什么支持,但是工作却也不能不配合。只是我呢不光分管着镇里的旅游,还管着招商、卫等工作,镇政府领导还给临时压了好多担子,我就是想多支持你的调研,也是分身乏术。这样吧,我看看手下的人有谁在,找个人陪你转两天,怎么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恐怕这些人也没时间。” 对方话里话外,透着对旅游局的藐视,透着对自己的轻视,甚至厌恶。楚天齐不清楚,对方的这种慢待是源于对旅游局的轻视,还是因为自己位卑职低、无权无势,也或者是因为其它什么,亦或是多种原因都有。是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不准备配合,也不想支持自己的调研工作。 可是,如果不经过镇里,楚天齐又担心那些旅游景点会不配合。于是,耐着性子提了一个自认为再简单不过,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不用找人陪我了,就麻烦你给几个旅游景点打声招呼吧。” 本来认为很简单、很正常的事,可到了黄副镇长那里,却像是天大的事似的,只见她嘴里打着“吸溜”,还吧咂了半天嘴,才说道:“镇里的招商政策呢,是多为企业服务,不给企业添乱;多为企业保驾护航,禁对企业吃拿卡要;多为企业发展着想,少为企业……” 听到对方明显就是在回避自己的提问,甚至在消遣自己,而且话还越扯越远,楚天齐压抑着的火苗有些上蹿,他不礼貌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黄镇长,你工作繁忙,就不必为我普及招商政策了,我只想问你,能不能给企业打个电话?” “这个嘛……”黄镇长拉了一个长声,然后才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说了句,“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人家买不买帐。你先去哪?” 楚天齐回了三个字:“双龙谷。” “双龙谷呀?经营公司是省里来的企业,谱很大,我试试吧,人家给不给面我就不知道了。”黄副镇长说着,按了桌上固定电话免提键,拨了几个数字。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你好,哪里?” 黄副镇长拿电话听筒,放到耳边,说道:“周经理,省里公司倒是架子大啊,连我的号码都不知道。我是向阳镇政府,我姓黄……知道啦?行了,不用客气,还道什么歉呀……有这么一个事,县里旅游局来了一个调研的人,请周经理对接一下……是个主任科员,如果你没时间,就随便找个人对接一下……没什么,你们是大公司嘛,业务多,理解理解,好的,再见。”说完,挂掉了电话。 “我跟对方说了,不过对方看样子很忙,也只能这样了。”黄副镇长说完,站了身,那意思很明显:你走吧。 楚天齐压着火,说道:“黄镇长,还有几个景点,需要打声招呼。” 黄副镇长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今天先去这个景点吧,有需要打招呼的,再向我汇报。咯咯,说错了,用词不当,用词不当。” 看到对方的德性,楚天齐心暗骂了一声:“装*。”一言不发,先这个女人一步,走出了屋子。因为他走的快,差点撞到这个女人身上。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女人的斥喝:“粗俗。” 听到女人的话,楚天齐真想返回去,抓*住她质问:粗俗你*妈个*,我看你就是欠*。但想归想,楚天齐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自认为是个君子,是个有素质、有修养的男人。 楚天齐气呼呼的下楼,跨上了自己的摩托。在发动摩托车前,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二楼最东边房间,窗户前站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其男的还用手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他收回目光,暗骂了一声:狗男女。发动着摩托车,骑行而去。 就在楚天齐暗骂对方的时候,对方的男女也在骂他,只不过他们不是在心里暗骂,而是出声的骂了两个字:“傻*。”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楚天齐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份肉炒饼,狼吞虎咽吃过后,又上路了。 对于双龙谷的方位,楚天齐有印象,他的包里就有全县的旅游景点分布图,上面都标的清清楚楚,他已经提前看过。刚出发不久,楚天齐就发现,完全不用愁找不到路,沿途上几公里就会出现一块双龙谷的指示牌,根本不会走错。 很快上了进谷的公路。这条路是一条柏油路,虽说路不甚宽,路况也一般,但最码比柳林堡村口的砂石路要好的多。路的一侧是石头山,另一侧较低,低洼处还有小河,河的另一边是农田。 沿途上,有山有鸟有树林,有水有田有庄稼,好一派田园风光。可楚天齐根本无心欣赏,他现在想的就是赶到双龙谷,开始真正的调研工作。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骑行,终于进入了双龙谷旅游景点区域,远远就可以看到景区高处的三个红色大字——“双龙谷”。另外,就是景点入口处,双龙盘旋的造型大门,也已经非常醒目。 来到景区停车区域,楚天齐把摩托车停在了最边上*位置,拿上摩托车头盔,挎着背包,到了售票处。 看到有人来到窗口,里面的售票员问道:“您好,几位?” “我找人,找周经理。”楚天齐说道。 “找周经理,什么事?”售票员追问。 楚天齐说明了来意:“我是来调研的,已经提前和周经理打过招呼。可以直接进去吧?” “哦,周经理没和我说,您还得买票才能进去。”售票员微笑着回答。 听到对方的话,再联想到今天的遭遇,楚天齐心感叹:哎,调研第一天,就处处碰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四百八十章 双龙谷 看到楚天齐犹豫的样子,售票员又说道:“先生,要不,您现在和他打电话,只要是领导同意,我就可以给您免费票。” 售票员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可楚天齐哪有周经理的电话?刚才气的也忘问手机号了,总不能给那个姓周的女人打电话吧?再说,自己也没那个女人的电话。当然了,有号也不能打,为了几个小钱,太丢份了。 只是,见不到景区领导,不能了解景区的一些实际情况,调研成果就会大打折扣了。实在不行的话,一会儿出来后,自己去找。想到这里,楚天齐边掏钱边说:“算了吧,多少钱?” “成人十五。”女孩说着,已经拿了一张门票。 十五,这可是自己一周的烟钱,楚天齐有些心疼。可心疼归心疼,景区却又必须进去。他拿出正好的钱款,递给了售票员,同时接过了她手的门票。 楚天齐向着景区入口处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件事,又返身走了回来,再次到了售票窗口。 “先生,您有事吗?”售票员问道。 “你好,我可以把这个临时存放在这儿吗?”楚天齐礼貌的说着,同时扬了扬手的头盔。 “可以,只是时间不能太长。”售票员回答。 感受着对方的礼貌和友好,楚天齐说了声“谢谢”,专门注意了一下售票员的样貌。对方是一个微笑时,脸上带着两个酒窝的清秀女孩儿。 正试着能不能把头盔从窗口递进去,一个男人声音在身后响:“不能寄存。”男人说完,走到售票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楚天齐注意到,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脸庞。 男人进到售票处,对着售票女孩道:“前几天,报纸上说的哪个事忘了?还敢给生人寄存东西。” “那不是食品吗?还一下子存了好几天。”女孩儿低声道,“这只是一个头盔,如果不给客人寄存的话,董事长该……” “哎呀,你翻天了,还拿董事长压人来。”男人斥道,“我值班就得听我的。” “周经理,我……”女孩很委屈。 男人怒声吼着:“住嘴,你有完不完,想不想干了?” “你有完没完?”楚天齐对着男人道。 男人回敬楚天齐:“多管闲事。” 楚天齐的话也不客气:“你们内部的事我管不着,但你同着客人面,就这么大喊大叫的,有没有素质?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投诉你,向你们领导,向主管部门投诉。我说的对不对?周经理。” 最后三个字,楚天齐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的,其实刚才在他听到女孩说到“周经理”三个字时,他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到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周经理瞪了一下女孩儿,然后声音一缓,但很严肃的说:“这位先生,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说完,拉开屋门,快步走出去,上了一辆汽车,走了。 楚天齐对着售票女孩,歉意的说道:“对不,给你惹麻烦了。” 女孩儿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没关系,他……我不能帮您存放了,对不。” 哎,自己给对方添麻烦了,对方还向自己说对不,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楚天齐心感叹过后,再次说了“对不”,转身走向入口处,把门票给了验票人,通过小门进了景区。 进得门来,楚天齐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没有铁门和门头装饰的遮挡,双龙谷的雄伟身姿呈现在楚天齐面前。 正对着景区大门,离门口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就是景区的最著名景点双龙谷。双龙谷是两山夹一沟,远看两条山脊就像两条巨龙,尤其是经过景区经营公司的后期加工,龙尾龙头栩栩如生,连龙爪、龙鳞都显现了出来。最叫绝的是,两条龙的龙头部分,异常接近,看上去只有一拳头的距离,就像要撕咬到一似的。两条山脊间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山谷,双龙谷的名字也是由两山夹一谷而来。 楚天齐迈动脚步,向前走去,走出没几步,就看到了景区内的指示图标。除了双龙谷,还有黑龙湖、榆林渡、仙境通幽等等景点。按照方位顺序,楚天齐决定先走双龙谷。 来到双龙谷景点近前,向上望去,弯弯曲曲的山路从谷底直达山顶。两面山脊并非以山谷为线对称排列,而是左面山脊稍向后面收缩,右面山脊向间突出,突出部分,就像是在山谷上方加了多半个盖子。楚天齐刚站在谷口,一股阴湿之气扑面而来,尽管艳阳当头,他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谷底入口处,一块尺许见方的石碑,树在右边一侧。石碑上苔迹斑斑,上面刻着一些字。楚天齐走近石碑,蹲下身子,辨识上面刻的内容,字为繁体,但他仍能读通上面的大致意思: 双龙谷由来。远古时期,此地原为一潭碧水,后有黑龙做恶,祸及苍生。秉上苍意,白龙到此降魔,激战数次,双双战殁,化身白、黑二山脊,并形成此谷。 碑意思,与楚天齐小时听柳三爷所讲故事相符,看来此传说由来已久,不知历经了多少代流传。 山路石阶在谷底偏右侧,距头顶部的石头约有两米多的距离,楚天齐看了一眼狭长的谷道,拾级而上。这些石阶上面遍布绿斑,肯定经历了久远的时代变迁,但由于有上面突出山岩的遮挡,现在仍然棱角相对分明。石阶上遍布苔藓,亦很阴湿,脚下略有温滑的感觉,楚天齐担心滑倒,不敢快步行走。 越往上走,阴湿之气越重,在比石阶略底尺许的谷底,可以看到存有少许积水,积水旁边的山石上生长着一些不太高的植物。 一手拿拿着头盔,一手还要适当扶着旁边的山岩,很是不便。楚天齐干脆把头盔戴在头上,反正里面也有些湿冷,戴上它也不显热,还可以阻挡偶尔掉在头上的水滴。 走在阴湿的环境,头顶和身侧岩石都是黑黢黢的,还长着绿毛,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氛。抬头看向高处,象征两个龙头的大块巨石,突兀的横在头顶,似要随时落下的感觉,着实让人心生恐惧。饶是楚天齐身为练武之人,并且已几次经历血战,但独自一人很少到这样阴森的境地,心也不免多少有些打鼓。 尽管略有紧张,但已经走出少半,焉有退回去的道理。再说了,要是打退堂鼓的话,从自己内心来讲,还不得小瞧自己一辈子。当然了,自己是带着调研任务来的,尤其还是花了门票钱,要不走上一走,也太亏了。带着一丝紧张,带着一丝兴奋,刚刚发生的那些不快,已经抛在了脑后。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在台阶右侧,峭立的山石忽然向里侧凹进了好多,石面也平坦不少,看上去也不像台阶这么湿滑。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经过人口开凿的。楚天齐试着到石面上走了走,确实比台阶还要好走一些,于是他直接站到石面上,手抚石壁向上走去。 走着走着,楚天齐发现,身边的景物别有洞天。头顶石块距脚下石面足有四米多高的距离,场地也开阔了一些。他还发现,崖壁上出现了一些石刻,石刻多是一些人物,人物或坐或站。如果要是再给这些石人配上一些动作的话,那不就是电影上经常出现的武功秘籍的所在吗。对了,如果要是在这样的地方练功,肯定会有不一样收获的。石刻除了一些人物,还有其它样的一些东西,有的像场景,有的像物体。 又走了一小会儿,石刻没了,场地也收缩不见了,楚天齐只好又回到石阶路上。他站在石阶上,抬头望去,上面的两块巨石离头顶越来越低,透过石块的缝隙,蓝天白云也似在咫尺之间。楚天齐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路,向上走去。 “啊”一声惊叫,来自头顶,在山谷形成了连绵回音。这一声尖叫,吓了楚天齐一跳,他急忙抬头,向发声处看去。人影一闪,只看到了一缕衣袂,看来是有人在山顶玩闹,或是恶作剧了。 终于,来到两块巨石间。刚才在离巨石较近的时候,感受更大的是它们所带来的压力。现在巨石就在眼前,那种压力反而小了,因为巨石间的空间大了好多。在山下看的时候,两块巨石就像要交错在一,缝隙也就能容下一只拳头。真正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两石之间至少有三米多的距离。在山下看,一是因为距离远,二是视线会受间一些突的遮挡,所以看来距离要小的多的多。 楚天齐迈步向上走去,当他右手攀上山顶,刚刚露出头部的时候。两个声音先后响: “奥特曼” “变形金钢” 楚天齐一边走出谷顶,一边向发声处看去,只见一把大遮阳伞下,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小孩都在七、八岁的样子,声音就是他俩发出的。 “对不,小孩不懂事,请多原谅。”成年女人向楚天齐歉意的说道。 楚天齐笑了笑:“没关系。”说着,向这几人走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 黑龙湖传说 通过攀谈,楚天齐知道了对方道歉的原因。??火然???.?r?a?n??e?n?`原来,刚才自己在山谷听到的尖叫声,是小男孩发出的,小男孩硬说看见了妖怪。男孩的母亲是为刚才孩子的不礼貌,在道歉。 楚天齐有些惊异,惊异孩子说自己是妖怪,小男孩用右手指了指他的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头盔在作怪,赶忙取下头盔,拿在手。 在攀谈,对方知道了楚天齐是当地人,便向他打听一些关于双龙谷景区的事情。对于景区的运营管理,现有配套设施,楚天齐不熟悉,但关于双龙谷的传说,他却能说上一些。这些都是他小时候,听柳三爷讲的,后来他还专门看过关于双龙谷传说的一些资料。 通过攀谈,楚天齐也知道对方来自**市,两个成年人是男孩的父母。而那个小女孩,是和男孩结对子帮扶的贫困地区小学生。男孩母亲能为了一件小事向自己道歉,年轻父母能和贫困小女孩结对了,还能把小女孩带出来一块游玩。除了表明他们有经济实力外,更说明他们有爱心,是非常善良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人。 原来,这四人是午上的山顶,也是通过谷底上来的,上来后就支开了带着的大折叠遮阳伞,拿出包的食物,来了一顿高海拔的野餐。 见这个大个子叔叔能讲双龙谷的故事,男孩儿非缠着父母,要和叔叔一逛景点。这对夫妻见楚天齐不反对,也就顺了孩子的意愿,收拾行囊,五个人一行动。 来到山顶,自然要看看“青龙”和“白龙的样子”。等楚天齐真正踏上龙脊的时候,才发现,两条“龙”的背脊上有的地方涂了一些颜色。而且大部分的“龙脊”都用网子罩着,并插着“危险勿入”的提示牌。经营公司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游客的安全,更多的可能是为了保护公司耗费金钱所做的装饰。 看完“龙脊”,五人从东侧开始向另一个景点进发。双龙谷景区,龙首的位置最高,所以去往另几个景点的过程,也是慢慢下山的过程。 在路上,年轻夫妻简单介绍了他们自己,说他们在做企业,但没说具体做什么,野游、攀岩是他们经常从事的户外运动。楚天齐也介绍了自己,并讲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说着走着,很快就到了另一个景点——黑龙湖,黑龙湖位于双龙谷东侧,地势较低,是一个不太大的水潭。水潭北侧上方,有十米多高的瀑布倾泄而下,瀑布不太高。但哗哗的水声,和溅的水花,以及飘散的水雾,还是给黑龙湖增加了不少生气和灵气。走至近前,可以看到,湖水呈黑绿色,还带着很大的腥气,任谁都会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 男孩没敢太靠近黑龙湖,而是和它保持着一段距离。他用手一指黑龙湖方向,说道:“叔叔,你再给我说说黑龙湖的传说。”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孩子的妈妈看着儿子,“怎么又要麻烦叔叔?” 男孩振振有词:“刚才,刚才你们老是问大人的话,占用了我听故事的时间。叔叔刚才完整的说了仙境通幽景点,黑龙湖只是捎带提了一句,就连双龙谷的传说也只讲了个开头,就走到这儿了。” 楚天齐也用手一指黑龙湖:“好,我再给你讲讲。”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说,“要讲黑龙湖,还得从头说。传说,以前整个双龙谷景区都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泊的水滋养着周边的山川树木、土地生灵,也养育着这里的一方百姓。后来,忽然有一天,这里出现了一条黑龙。黑龙不但弄污了这里的湖水,影响了万物生灵的生长,还要这里的村民敬献童*男童女。村民根本惹不黑龙,只好按它的要求,把小的男孩儿女孩儿献给黑龙,让它吃掉,慢慢的小孩儿都被它吃光了。 实在若不堪言的百姓,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上苍身上,于是每日焚香祷告。终于,村民的遭遇感动了上苍,上苍便派白龙来降服黑龙。黑龙果然不是白龙的对手,经过几场恶战,黑龙败下阵来,奄奄一息,并向白龙乞求,饶它一命。白龙看它功力全失,只剩一条残命,就动了恻隐之心,便向上苍禀告。上苍准许了白龙的请求,饶黑龙不死。” 听到这里,男孩插话道:“叔叔,你总说‘上苍’,上苍是谁?是玉皇大帝吗?还是如来佛祖呀?” 大人们被男孩儿的问题逗乐了。 楚天齐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上苍’是谁,反正人们都这么说,大概是天上某个大神仙吧。” 男孩迟疑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看样子还没完全听懂。但楚天齐只能这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他也说不清。 “谁知,好心没好报,就在当天夜里,黑龙突袭了白龙。白龙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又没有任何准备,要不是拼尽全力,最后又施以隐遁之术,差点就丧命在黑龙的龙口。黑龙找不到白龙,就在空叫嚣着‘白龙你出来,我不怕你了,我有老龙胆,我要杀了你’。隐在暗处的白龙听到黑龙的叫嚣,这才知道黑龙为什么突然恢复了功力,而且战力还翻了好几倍,原来上古年间的老龙胆落在了黑龙的手里。 据传老龙胆是龙界三位始祖留下的,原来一共有三个,后来只剩下了一个。只要是龙族的任何一员,把老龙胆吞在腹,都能使功力增长数十倍。但老龙胆只能让服用者支撑一天,就会化为无有。而且使用者,也会在一天之后,功力全无。白龙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果不能及时除了白龙,这一年当此地的生灵都将遭受灭顶之灾。经过冥思苦想,白龙终于拿定主意,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 云层,黑龙找白龙不着,几近颠狂的兴风作浪着。忽然,它看到白龙出现在前方,而且白龙的身体也缩小了很多。它不禁大喜,知道对方的功力已经所剩无几,否则不会如此渺小。黑龙狂吼一声,扑了过去,白龙赶忙惊慌逃跑。就这样,云层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前后追逐来。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且白龙也似飞不动了。黑龙再次发力,狂吼连连,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白龙。白龙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力量,就那样蜷缩在一,看上去马上就成在黑龙满口巨齿下丧生。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黑龙几乎已经把白龙吸到嘴边的瞬间,白龙不退反进,身体猛的舒展成直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进黑龙的口。 黑龙一惊之下,猛的紧*咬牙齿,但还是慢了一点,仅咬到对方尾部几块鳞片而已。就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背部一疼,紧接着觉得身上的气力一下子消失了。 地上观战的人们,眼看着云层白色光影不见了,又见黑色光影背部喷出一条黑线,紧接着白色光影也从黑色光影的身上蹿出。黑线从云层洒落下来,幻化成点点带着腥气的液体,落入了眼前这片水域。 黑龙腹的老龙胆不复存在,功力瞬间消失殆尽。而白龙也因拼力一击,功力全力。于是,两条龙双双从云层跌落湖,继续尽力的搏斗着。瞬时,天地间狂风大作,一片漆黑,观战的人群迅速返回屋。待在家的人们,只能看到漆黑的暗夜,感受到不时冲进屋的污水,听到阵阵震耳欲聋的吼声。就这样,外面的搏斗不知道经过多久,人们也被震晕了过去。 等人们醒来的时候,阳光出来了,外边也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一样。大家纷纷跑出屋外,看到了惊异的一幕。宽阔的水面不见了,只见到横亘在面前的两座山脊,仔细一看,正是黑龙和白龙的样子。不一会儿,人们也发现了这片水域,水域一片黑绿,人们都认为是黑龙的血水染黑的湖水,所以称之为黑龙湖。其实滴落在湖水的液体,主要是老龙胆的胆汁,应该称之为老龙湖才对。”说到这里,楚天齐说了一句“讲完了”,停了下来。 男孩问道:“对了,叔叔,你刚才说白龙在和黑龙决斗的时候,已经变的很小了,就像一点功力没有一样。那它为什么还能冲进黑龙的肚,刺破黑龙的脊背呢?” “当时白龙的身体变小,一是因为功力损耗很大,更重要的是它为了麻痹对方,也为了寻找机会。所以,它把功力全部运到其的一只前爪上,这只前爪的功力就翻了好几倍,而其它处的功力就几乎全没了,身体自然也就小了。”楚天齐说完,问道,“明白了吗?” “哎呀妈呀,太神奇了,叔叔你是不是亲眼所见呀?”男孩儿调皮的问。 楚天齐一笑:“我上哪去见呀?” “哪你怎么连白龙当时怎么想的也知道?”男孩儿的问题很刁钻。 “据说,是白龙给村民托梦了,所以人们才知道了详细过程。”楚天齐煞有介事的说。 “叔叔,怎么那么多据说,据说是谁说的呀?”男孩继续追问。 楚天齐脸上一红,憋了半天,说道:“据说就是据说呗。” 男孩正要继续追问,忽然一阵微风吹过,身旁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连湖水也了大的波纹。 “不好,黑龙出来了。”男孩大喊一声,撒腿就跑。 感受到现场的森森寒气,再经男孩这么一说,其他众人也不禁加快脚步,迅速离去。 第四百八十二章 方董约见 离开黑龙湖没多远,那种森森寒气没有了,也闻不到一丁点的腥气味,五人向另一景点榆林渡走去。榆林渡在黑龙湖的东面,比黑龙湖地势高一些,于是众人沿着一条山脊,向上前行着。不一会儿,看到了榆林渡的指示牌。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众人的目光都投到楚天齐身上。 注意到铃声来自自己身上,楚天齐赶忙拿出手机看向屏幕,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向青年男女点点头,说了声“对不”,按下了接听键。 “你是楚科长吗?”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尽管声音断断续续,但楚天齐还是听清了,于是回道:“我是楚天齐。” “楚科长,我是双龙谷景区董事长,我知道你在景区,想和您见一面。可以吗?”男人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您的手机号,是旅游局夏局长告诉我的。” 信号依然不好,但楚天齐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双龙谷、董事长、夏局长。他看了看手表,说道:“好的,我这就下山。” “您现在在什么位置?”对方的声音。 楚天齐回答:“榆林渡。” 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就从那儿直接下山,我在景区出口处等你,和入口是一个地方。” 楚天齐说了声“好的”,挂断了电话。 “二位,我有事得先走了,后会有期。”楚天齐说着,向年青男士伸出了手。 男人和楚天齐握着手,说道:“后会有期。”握手完毕,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楚天齐双手接过名片,名片纸张、式样都很普通。名片左上方印着标识和“昊扬集团”字样,名片、下方是姓名和联系电话,名片的主人叫王昊。 “王总,我没有名片。”楚天齐歉意的一笑,“要不,我给您写个号码。” 王昊也一笑:“没关系,你用手机拨打我的号码,我直接存到手机上。” 楚天齐依言拨了对方电话,对方把号码存进了手机。 再次告别时,小男孩还很是依恋,拉着楚天齐的手,也说了“后会有期”四个字,才放开了楚天齐。 告别王昊一行,楚天齐向山下走去。 …… 大约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就到了山脚下,楚天齐看了一下方位,走向景区门口处。 在离门口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就见一名身穿白半袖、蓝长裤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老远就挥舞着手臂。楚天齐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双龙谷的董事长。 果然,离着还有好几步的距离,男子就伸出右手,大步走上前来,朗声说道:“您是楚科长吧?我是双龙谷旅游集团董事长方圆。”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微笑着说:“方董,您好,我是楚天齐。”一边和对方热情握手,说着客气话,一边左手拿着头盔,总感觉怪怪的。 方圆握着楚天齐右手,左手轻拍着对方手臂:“楚科长,真是一表人才、英气逼人呀。”说完,松开了双手。 这话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但看对方表情一片真诚,楚天齐知道对方完全是好意,当然也多少有奉承的成分在里面。便说道:“方董,过奖了。夏局长说我在这里?” “夏局……”方圆说了两个字,马上打住,转换了话题,“哎呀,外边这么热,还是进屋慢慢聊吧。请。” “好的,您请。”楚天齐客气的礼让。 这时,方圆注意到了楚天齐的左手,马上冲着门口的工作人员喊道,“快来,帮客人拿东西。” 一名男员工跑过来,接过了楚天齐手的头盔。 楚天齐和方圆谦让一番后,由方圆带路,向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方圆没有直接带楚天齐去办公室,而是说道:“楚科长,我先带您转一转,一会儿再谈,可以吗?” “好,我也正有此意。”楚天齐点头微笑。 方圆在前边带路,向大门西侧走去,绕过停车场后,到了一排房子前面。按从东往西顺序,开始一间间房子的进去。最东边一间是商务心,里面摆放着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和工艺品。土特产主要是装盒的坚果和装盒的密封山野菜,工艺品较少,是一些石制或木制小物件。商务心里有一名女孩,女孩的样子说不上漂亮,但很清秀,和售票处的女孩长的非常像。 从商务心出来,依次是餐厅和会议室。餐厅共有隔开的六间,其第六间是两间打通的,餐厅的布置很简单,但卫生很干净。现在时间将近下午四点,餐厅里没人吃饭。会议室不大,三间房子大小,里面有简单的会议设施。 最西边的房子,就是董事长办公室,方圆没有进去,而是绕向了后边。后边还有一排房子,整排房子东西方向长度和前排房子一样,就是南北深度要更深一些。除了最西边两间是公共卫生间外,其余房间全部为客房。客房一半房间是两人间,摆放着单人床或是大床房,另一半房间是三人间,适合一家三口居住。 从后面返到前排房子,方圆一指大门东侧,说道:“楚科长,那边是售票处,您刚才已经见了。售票处旁边那几间,是工作人员办公室。”说完,一指董事长办公室,“请进。” 简单谦让后,方圆让楚天齐先行走了进去。 董事长办公室不大,布置的很简洁,但给楚天齐的感觉,却也很雅致,至于那里好或不好,他也说不清。 请楚天齐在沙发落座,征求过他的意见后,方圆在楚天齐面前茶几上放了一瓶矿泉水,并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各自叼上一支烟卷后,方圆说了话:“楚科长,是您先说,还是我先说?” 楚天齐一笑:“方董,太客气了,总是称呼‘您’,我不太习惯,就叫我小楚吧。我也不是科长,只是一名科员。” “好,爽快。”方圆“哈哈”一笑,“楚科长,也不用客气,称呼‘主任科员’太拗口了,你本来就是正科级嘛!” 对方没有刻意把非领导职务称为领导职务,而是用“拗口”两字做了说明,让楚天齐自己听着舒服,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对方称呼来确实也顺口。 “方董,你在电话说,是夏局长把我的号码告诉给你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景区?”楚天齐提出了自己心的疑问。 方圆做出了回答:“哦,是这么回事。十多天前,我要向夏局长汇报工作,她说她在市里开会,并说过几天会有人到景区调研。让我把相关情况先和调研人员说明,她看过调研报告后,再让我去汇报。今天我到县里办事,就想打听调研人员何时到来的事。夏局正好又要出去,并说调研人员今天开始工作,可能近几天会到双龙谷,并把你的号码给了我。 我一路上就在拨打你的电话,却总是打不通。到景区后,问周经理见没见到你,他说没见。后来,我就告诉售票处小白多留心点,有调研人员来的话,及时通知我。并把你的身高、样貌告诉了她,你的这些信息是夏局和我说的。小白听完,马上说来过一个人,身高、样貌很像,还说没找到景区领导,买票进去了。于是,我接着打电话,终于打通了。” 对方的回答,跟自己想像的差不多。楚天齐还从听出,那个周经理对见到自己的事矢口否认,售票员小白也没有告周经理的状。这就是人品,同样是撒了谎,姓周的是心里有鬼,不敢承认,而小白却是为了给别人留有余地。 既然有些事方董不知道,自己当然也不能挑拨是非,不过有些话还是要适当说上一些的。想到这里,楚天齐“哈哈”一笑:“是这样啊。看来多亏售票员小白,要不我就成漏网之鱼了。小白素质很高,说话有礼貌,办事也周到,当时还说要帮我寄存头盔呢。只是我准备戴着它走谷底,就没有寄存。” 方圆轻轻一拍桌子:“楚科长看人很准啊,小白是我另一个景点的服务标兵,在经营双龙谷的时候,把她调了过来。因为她表现优秀,把她妹妹也招聘到了公司,就是商务心的那个女孩。” “方董才是有爱心、有责任心的企业家。”楚天齐奉承了一句,开始提到正题:“方董,请为我介绍一下企业的基本情况吧。” 方圆说了一声“好”,开始介绍来:“双龙谷旅游景区,是由我公司在去年十月份承包经营的。在刚接手的时候,景区和配套设施要破败的多。公司首先对售票处、办公室进行了一些修缮,并新建了西边的这两排房子。今年开春的时候,又对主景区进行了修缮、维护,增加了一些交通旅游标识。楚科长已经看到了,现在的设施依然很简陋。”说着,方圆站了来,走到东面靠墙处,墙上张贴着一张《双龙谷旅游规划设计图》。 楚天齐也跟着走了过去。 “其实按照公司的规划,是要这么做的。”方圆指着墙上的《规划图》讲解来,“现在的售票处的那排房子,很快就要拆掉重建,一是房子太破旧,也与景区规划的整体风格不搭调。二是位置需要后移,为新停车场让出足够的空间。就是西边的这两排房子,也是临时建筑,整体规划是这样的……”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这才是真正调研 听着方圆细致的讲解,再看着墙上的《规划图》,楚天齐对未来的双龙谷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在未来的规划,双龙谷旅游景区,将被打造成集旅游、休闲、美食、娱乐为一体的度假式综合体。景区第一阶段的计划,是挖掘景区内的几个待开发景点,兴建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餐厅、农家院,改扩建停车场,丰富商务心产品结构。这一阶段计划三年完成。 第二阶段是打造一批人工景点,提供帐篷、马匹、马车等服务。修建篝火台,建造歌厅,配套小型游乐设施,增加娱乐活动。并开始兴建宾馆、野营区。这一阶段计划实施两年。 第三阶段,继续建设宾馆、野营区,并新建增加住宿床位,增加提供越野车服务。建设配套大型游乐设施,修建索道,提供野外体育活动设施和场地。这一阶段计划实施三年。 方圆整个讲解,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停下来,坐到了沙发上。楚天齐也跟着坐了回去。 给对方发了一支烟,方圆说道:“刚才图上反应的,主要是一些硬件设施和配套建设。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挖掘人的东西,打造一个化的双龙谷。现在已经挖掘出一些民间传说、历史遗刻、字记载、名人足迹。这些东西有的需要论证,有的正在丰富,当然也需要一些适当的包装。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这样的挖掘会一直进行下去。条件允许的话,会采用声、光、电的现代化手段,对这些珍贵的物、化、历史进行重现。 另外,对于当地民俗、民族传统,也要进行复原、再现。比如当地具有民族特色的婚礼仪式、流程,比如古代日常生活场景的再现,这些活动既有专职人员演出,也会让游客参与。南方有些地区不是在推出大型实景演出吗?我们这里也完全可以。” 听方圆讲完,楚天齐忍不住击掌赞赏:“方董,规划真是太棒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到八年后,就能看到那恢宏场景,感受那厚重的人气息。” 方圆“哈哈”一笑:“过奖了,过奖了,我就当做是鼓励和期望吧。”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对于这个规划,我们完全有信心去实现,也有决心去实现,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既需要我们的不懈努力,同时也需要一些客观条件的成熟。比如:刚才说到的大型演出,就需要请名导演、名演员,但这不是一句话的事,也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这需要景区有足够的知名度、足够的化吸引力,需要……哎呀,扯的远啦,还是从当前说吧。” 方圆吸了两口烟,面色也凝重来:“现在,国家旅游局引入了iso9000标准体系的原则,制定了《旅游区(点)质量等级服务标准》。这个标准是国家标准,去年六月份,由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正式批准,并以《旅游区(点)质量等级的划分与评定》件名称颁布。该标准已于去年十月一日正式实施,由国家旅游局负责归口管理。标准的实施,对我们这些旅游经营企业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依据这个标准,又制定了配套实施细则,细则对服务质量、环境质量、景观质量、游客意见都进行评分量化。这里面有好多环节,需要当地政府或相关部门来完成,如果没有他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对于有些方面,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达到相应的标准要求。” 觉得方圆说的有些夸大其词,楚天齐忍不住说道:“方董,这些细则主要就是针对景区的,政府及相关部门需要做的工作内容,应该不是很多吧?” 方圆摇头叹息道:“楚科长,这就叫不干什么不知什么的难。乍一看细则,好像都是企业该做的工作,但其实不然。这里面服务质量、景观质量可以说完全由企业能做,但环境质量就不是企业完全能够左右的了。拿环境质量细则的交通一项来说明,就有‘外部交通工具抵达景区的便捷程度’、‘依托城镇抵达旅游景区的便捷程度’等项目。 这些项目在政府招商引资政策,都是有明确承诺的,更是写进了合作协议,可现在你也看到了,那路况离要求差远了。至于‘直达机场距景区距离’、‘高速公路进、出口距景区距离’、‘客用航运码头距景区距离’等项目,更是零分。另外,当地的空气质量,更不是我们企业能控制的了。我现在不敢奢望4a级,但总得争取3a级吧,只是以交通的得分看,连2a都不够。” “方董,你说的确实是事实,可是我认为那些毕竟是小项,而且景区标准评定是综合得分,你完全可以农业不足副业补嘛!可以通过企业的努力,多找补回一些分值,比如标识需要有英对照,你这里现在就没有。比如卫生、制度规范、服务人员用语、景区排污,这些都有很大进步空间的。”说到这里,楚天齐深有感触的说,“政府在招商引资时答应的条件,在真正实施时,好多都做的不到位,对企业的运营发展确实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哎呀,一听楚科长的话,就是内行,而且你还讲的比较客观。”方圆赞赏着,然后话题一转,“招商优惠政策不落实,有的条款又是模棱两可,在具体实施时还推诿扯皮,这些现象极大的挫伤了企业的积极性,更是动摇了企业的投资信心。 就拿双龙谷来说,合作协议上,有一条款是‘政府负责在企业进驻后一年内,修缮二十公里进景区公路,达到三级公路标准’。三级公路标准是柏油路最低等的公路标准了,可现在马上就到一年了,路面破损、垫层翻浆,到现在还没整修。在破损路段,光是轿车掉沟里就发生了两,人员受了重伤,有一人还死了。至于车辆磕碰,就更不计其数。” “方董,我来的时候,觉得还可以,最码比我们村口的砂石路好多了。”楚天齐提出了不同看法。 “楚科长,那是因为你站的角度不同,所以感受就完全不同。”方圆叹气道,“我经常去看那段路,对路况了解非常清楚。你刚才之所以感觉路还行,主要是你在和砂石路做比较,摩托车对路况的要求又和轿车相差甚远。而来游玩的客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驾驶汽车,并且这些人来自的地区或城市路况要好的多,所以对路的要求也就更高。”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认同对方刚才的说法。 “我刚才说了,政府的这些推诿扯皮会挫伤企业的积极性,并不是危言耸听。现在有一件事,就让我心里没底。本来,政府在和我们签的协议,对于纳税有一条专门约定,‘特事特办,一事一议’。可是,在具体缴税时,税务部门却没有任何优惠和返还。他们的说法是‘条款模糊,指向不明确’。现在比我们投资额少很多的企业,还能享受三年返还一半营业税的待遇,可我们这个大投资商,却一分钱优惠没有。有着这样的担心,公司的投入也迟缓了好多,因此,现在的客流量离预估的差距很大。”说到这里,方圆摊开双手,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才楚天齐在经过景区景点,以及往返路上,遇到的游客确实不多。当时他还以为是时间点不对,现在听到方圆这么一说,他意识到是景区的经营不甚景气。至于原因是不是如方圆所说,就不得而知了。 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方圆继续说:“我担心这只是政府违反条款的一个开始,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可测,所以我的投资信心也产生了动摇。我说的这些是我做为一个投资商的心理,如果其他投资商也遇到这样的问题,也影响到了投资信心,那就会动摇了全县招商引资大局。”说到这里,方圆歉意的说道,“楚科长,我刚才诉了好多苦,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调研范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看来那句话说的对——“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人们光看到一些老板前呼后拥、颐指气使,可他们的难处又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理解呢?心里这样腹诽着,楚天齐赶忙郑重的说道:“方董,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调研。调研就是要了解真实情况,了解各方面的情况,并如实反馈情况。至于我的调研报告能否引上级重视,能否为企业解决一些实际困难,能否为企业的发展带来一点帮助,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保证会如实、客观、及时的进行反馈和汇报。” “楚科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因为职权不同,你也不可能包打天下。但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方圆真诚的说,“其实就是你不说这句话,我也相信你是一个真正干工作的人。否则,不会讲的那么专业,也没必要就具体问题提出不同的观点,甚至进行辩论。这是你的人品和性格决定的。” 被对方给予这么高的评价,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谦虚的说:“方董,你过奖了,我只是觉得应该对得工作,对得挣的工资罢了。” “‘对得’三个字,说来容易,做来难啊!但我相信你完全能够做到。”方圆说的很肯定,他看了看手表,又说,“马上该吃晚饭了,咱哥俩边吃边唠。” 楚天齐站来,坚决推迟:“方董,您很忙,我一会还要整理调研内容,今天肯定不在这儿用餐。” “老弟,你也太较真了。”方圆摇了摇头。 楚天齐笑了笑:“不是较真,是性格。” 第四百八十四章 商人候三 经过一番挽留,楚天齐还是坚决要走。燃? 小说 ?? ???. r?a?n??e?n` 方圆也就遂了他的意,但非要送他一张贵宾卡。有了这张贵宾卡,在方圆所有公司的经营场所消费,都可以打五折,有的项目还可以免费。 楚天齐仍然坚决不收,并表示“这是原则的事”。 看楚天齐意志坚决,方圆笑着摇摇头,收了这张卡。然后又拿出另一张卡,说道:“兄弟,这张卡是老哥手里最低档的优惠卡。有了这张卡,到我公司的旅游景点,限免五人门票,并限免两人的游乐设施票,这些免费项目,都是基本没有成本的。如果你再不收,再以所谓“原则”说事的话,那就是太小瞧老哥,太不拿老哥当朋友了。” 对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而且说的确实在理,再不收下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楚天齐说了声“谢谢”,收了这张优惠卡。 在方圆相送下,楚天齐出了董事长办公室,来到外面,到了摩托车前。接到吩咐的工作人员,适时拿来头盔,递到了楚天齐手上。 拿着头盔,没有立刻戴在头上,楚天齐快步走到售票窗口处,向着屋子里的女孩挥了挥手,说了声“小白,谢谢你,再见!” 听客人叫到了自己姓氏,小白稍微有些惊讶,但她旋即神色镇定,留出微笑,说了声:“先生,不客气,再见!” 楚天齐点点头,再次挥了挥手,走到了摩托车前,戴上头盔。 等候在车旁的方圆,拍了一下楚天齐的肩膀,说了声:“兄弟,电话联系!” 楚天齐回了句:“方总,再见!”跨上摩托,插钥匙、打火,给油,缓缓向路上驶去。 在楚天齐再次回头,向方圆挥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尖嘴嘴腮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些猥琐的从屋子里,探出了个半个头脸,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 尽管今天一天的经历,楚天齐感触良多。但他没敢分心,一路上谨慎驾驶着摩托,在六点左右的时候,到了向阳镇政府所在地。明天还要继续在向阳镇调研,今天只能住在这里。住宿的地方一会再找,现在该解决腹空空的问题了。 楚天齐随便找了一家饭馆,把摩托车停在门口,走了进去。一进到屋里,看到屋里的搬设,看到收款台后老板娘的样貌。楚天齐发现,曾经来过这里。饭馆还很干净,但大厅只有三名客人,和两年前的景象大不相同。 两年多以前的冬天,弟弟被扣在向阳镇派出所,经过多次与协警协商未果。楚天齐只好途冒雪出来,一是吃饭和给弟弟买饭,二是想办法如何救出弟弟。当时就是进的这家饭馆,也是在这里遇到的雷鹏。 看到有客人进来,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一共几位?里边请。” 楚天齐说了声:“就我一人。” “跟我来”,老板娘说着,把楚天齐引到了靠边的一张小桌旁,并把一张菜单递给了楚天齐。 “老板娘,哪个屋?”一个男人声音响。 老板娘回身大声道:“三哥,雅六。” 楚天齐听着声音耳熟,不由得看向说话之人。看到此人面相,楚天齐响来了,来人正是自己那年到向阳镇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向阳镇派出所协警候三。 候三也看到了楚天齐,楞了一下,大踏步走了过来,喊了声“楚哥,你怎么在这?”,伸出右手。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说道:“候……是你呀?” “楚哥,就你一人?来来,咱们坐一块吃。”说着拉楚天齐就走。 见对方诚心邀请,楚天齐跟着候三进到雅六包间。候三后面的两个人也跟了进来。 “楚哥,咱们今天好好喝点,一醉方休。”候三说着,硬是把楚天齐让到了主位上,然后和另两人坐了下来。 “我不能喝酒,还骑着摩托呢。”说到这里,楚天齐才想头盔还在外面桌上,就要出去拿。 候三拉住楚天齐:“那你吃完饭要去哪?今天就住下吧。” “我不走,就准备住在镇里,明天还要在这办事。”楚天齐如实说道。 “那太好了。”候三一拍大*腿,然后对着那两人说,“大刘,去,把楚哥的摩托送到‘兄弟旅馆’,开好了房间。你俩到别处吃去,一会儿我打电话,你们再来接我们。” 那两人答了一声“好”,等着和楚天齐拿摩托车钥匙。 “我自己找地方就行。”楚天齐推辞道。 候三说道:“楚哥,这你就见外了,难道还在记兄弟的仇?那次都是我候三不是人,对不楚哥……” “别,别,别这么说。”楚天齐打断候三的话,把摩托车钥匙递了过去。 那二人拿着车钥匙走了。 老板娘进来,候三让对方安排了几道饭馆的拿手菜。 等老板娘出去后,两人开始闲聊。 原来,候三现在已经不在乡派出所做协警,在和几个人贩木料,他自己言说生意还可以。看他金链子、金镏子戴了好几个,楚天齐觉得对方应该是挣了一些钱。 不等楚天齐说自己的情况,候三已经把楚天齐的历程讲说了一遍。包括楚天齐升为常务副乡长,后去省委党校学习,现在在县委办做主任科员。包括楚天齐整治温斌、调理魏龙的事。更包括楚天齐抓毒犯,以及大展神威、勇斗贩毒集团的英雄事迹。当然,太细节的东西,候三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楚天齐疑惑的问。 候三一笑:“楚哥,你的事迹在全县太有名了,只要是留心一下,都会知道的。” 知道候三有奉承自己的成分,但楚天齐也没好意思继续追问此话题。这时,正好菜和酒已经上桌,两人推杯换盏喝了来。 两人边喝边聊着一些话题。一开始候三说的是生意场上的一些趣闻,也让楚天齐讲了几个感兴趣的事。虽然两人接触不多,但酒桌上并不冷场,甚至因为没有利益纠葛在里面,聊的还很热烈。 候三很热情,喝的酒也比楚天齐多一些,渐渐的有些酒劲上头的样子。他大着舌头道:“楚哥,咱俩接触不多,但我认可楚哥。两年前那次,我那么难为你,你却没有在雷所长那里揭我的老底,就冲这点,你就是爷们,就值得我候三尊敬。” “小候,都过去的事了,不必总念叨。你后来不是还把我们哥俩,送回青牛峪了吗?”楚天齐笑着说。 候三打了个酒嗝,说道:“楚哥,对于你来说,放我一马可能没什么,但候三却铭记在心,记着你的情谊。我还听说,你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让老百姓增加了不少收入。像你这样的人,以后在仕途上一定会大有前途,因为你有一颗仁心,一颗为人民服务之心。” 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的眼里,位置这么高,楚天齐真诚的说道:“小候,你过奖了,我从小生长在农村,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在做事时多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你说我大有前途,我就当一种祝福和鼓励了。这不,我现在只是一个非领导职务的主任科员而已。” “楚哥,你不用谦虚。从基层步,两年多就能混成正科,很不容易。虽然我没当过官,可我也见的多了,那些乡干部要想从股级到正科,哪个不得七、八年时间。就是从副科到正科,没有个三、五年也不成,这还得削尖了脑袋,送礼、钻营才行。”说到这里,候三咧嘴一笑,“我知道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看似你被冷落了,但其实不然,毕竟从副科到正科了嘛!这更说明你的才能、你的为人都有过人之处,只是遭到了一些小人的忌妒而已,他们既怕你的强大,但又不敢过于得罪你。”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浑身酒气,说话咋咋呼呼的协警吗?这还是那个处处想占便宜的,又带着痞性的候三吗?这完全就是一名眼光独到的商业人士嘛!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说道:“兄弟,感谢你能这么瞧得我。”说着,举了酒杯。 “楚哥,感谢你,你称呼我为‘兄弟’了,我知道你又认可了我一些。来,兄弟敬你。”候三很是激动,端酒杯,和楚天齐碰在一。 喝完这杯酒,候三硬拿过酒瓶,给两人再次满上,叹了口气:“哎,现在社会,能像楚哥这样不记前嫌的人,不说没有,但确实太少了。更多的人,不但做不到不记前嫌,还总是在想方设法捅刀子、下黑手。”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嘎然而止。 候三摇晃着站了来,拉开屋门看了看,才又重新关好,坐回座位上。然后低声道:“楚哥,你不知道吧?我本来在派出所待的好好的,可是雷所走了没多长时间,新调来的所长就找我的麻烦,没过一个多月,就以“人员超编”的理由把我下了。紧接着,一下子安排进两个人,一个是孔臻的小舅子,一个是黄*米的表兄弟。” 听候三说到“黄*米”两字,楚天齐一脸疑惑。 看出楚天齐的不解,候三解释道:“楚哥,我说黄*米不是指的干那些事的小姐,而是乡里的一个副镇长。不过这个女的跟黄*米差不多,她一直跟姓孔的有一腿,后来听说还上了黄敬祖的床。黄敬祖就是你们乡原来的那个书记,后来当了县长助理那位,你肯定认识。现在,都说她又勾搭上了新来的县委书记。黄*米相当于接二连三给姓孔的戴绿帽子,可姓孔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成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头,以县委书记的人自居。他*妈的,什么东西,狗男女。” 显然,候三有些喝多了。楚天齐用手指了指外面,向候三*点了点头。 候三一笑:“楚哥,我没喝多,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人心最复杂 候三继续低声说着:“我一点都不怕他们,不就是狗男女,不就是软王八吗?可我不能不替别人着想。如果要让他们听去了我刚才的话,怕是他们又该把气撒到饭馆身上了。现在乡领导已经全都不来这个饭馆了,可是以前欠的好多债还没给呢。我看饭馆两口子都是好人,也拿我候三当人看,才经常不断的来照顾一下生意。” 听候三这么一说,再结合候三前面的话,楚天齐知道候三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尤其刚才在说到孔臻和黄副镇长的时候,候三还警惕的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足见其细心。而且他还是为了饭馆两口子着想,这就很令楚天齐称道。楚天齐端酒杯,郑重的说道:“兄弟,我敬你,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候三咧嘴一笑:“楚哥,你这是夸我吗?我怎么听着像是反话呢?”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整,“楚哥,我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发自内心,又多认可了兄弟。其实我这人并不坏,当初向你干那事,也是客观条件逼的,正如评书里说的‘良心丧于困地’嘛。局里给协警的工资只有每月五十,还给协警定了任务,其实就是变相怂恿下面干跌皮讹诈的事。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局里、所里领导,谁让县里穷,拨不出经费呢。” 楚天齐拍拍候三的肩膀,说道:“兄弟,不提那事了。” “好,不提了,喝酒。”候三说着,举了酒杯。 又是几杯酒下肚,候三满面通红,口齿不清来,他给大刘打过电话后,就趴在桌上了。 很快,大刘和另一人来到饭馆,和楚天齐一把候三弄上了车。汽车一启动,候三又醒了,嚷嚷着要喝酒,众人都是笑而不语。 到了“兄弟”旅馆,候三似乎清醒了一些,大着舌头说道:“楚哥,天不亮……我们就得出……出发了,还得去订木……头。你想在这住……几天,就住几天,免费住。你哪天要走……走的话,直接走就行了。” 看候三说话时,连眼睛都睁不开,还歪在大刘身上,确实喝的太多了。楚天齐也就没有客气,让大刘二人赶快扶候三去休息。 候三三人走了。 楚天齐背着挎包,又从旅馆老板处,拿上摩托车钥匙和头盔,进了房间。他今天也喝了不老少,进屋后,插上门,脱掉外面衣裤,上床就睡了,几乎是挨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里,楚天齐醒了,嗓子干的厉害。于是,他床找水喝,找了一圈,发现屋里只有一壸热水,没有凉水。只好倒了一杯热水,并不停的用另一个空杯,把水倒来倒去的调着。过了一会儿,终于能喝了,喝掉这杯水,又如法炮制的喝了第二杯水。然后把两杯都倒满水,晾在桌子上。 这么一折腾,根本就睡不着了,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钟。准备拿过手机玩一会儿贪吃蛇游戏,发现手机也没电了,马上又给手机充上电。 躺在床上,楚天齐眼望房顶,想着过去一天发生的事情。 …… 昨天,从早上出来,就状况不断。先是忘拿头盔,后来在路上只顾着飙歌,摩托车来了惊险的一幕空飞车。所幸有头盔护着,自己又及时采取措施,最终有惊无险。 到了向阳镇以后,自己自以为是的找到了镇长孔臻,满以为以前关系还说的过去,尤其对方还曾经多次和自己套近乎,对方一定会热情配合、大力支持。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对方就像是和自己从来没有过交集的陌生人一样。还不如陌生人呢,陌生人见面还会保持基本的礼貌,可自己获得的待遇,却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孔臻不但把自己一脚踢给了候三口说的黄米黄副镇长,还用对待叫花子的口气,让自己午“去食堂吃口饭吧”。 到了黄副镇长那里,对方对自己的不客气,比孔臻又加了个“更”字。她不但说话比孔臻更尖刻,还不时的用语言对自己表达着轻视,对旅游局也表示蔑视,更用“给旅游景点”打电话一事,摆了自己一道。 当时自己要不是为了工作,要不是为了调研旅游的事,又何必让孔臻和姓黄女人如此羞辱呢。现在想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镇政府自取其辱,直接找景点负责人不是调研更顺利吗? 当时从向阳镇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可以说是气冲牛斗。虽说黄副镇长对自己的态度更恶劣,但自己毕竟和对方以前没有任何交情,而且对方又是个女人,女人一般时候总是比男人尖刻的,他认为还能理解和勉强接受。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孔臻的态度,以前对自己溜溜舔舔,现在又对自己横眉冷对,就是一个十足的势利小人。 听候三讲过关于孔臻、黄副镇长和上面领导的关系后,楚天齐觉得能接受孔臻对自己的态度了。候三的话未必准确,肯定是道听途说,但无风不浪,孔臻、黄副镇长应该和黄敬祖、柯兴旺都有关系。而这两位县领导又对自己没好感,甚至有可能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主子是这样的态度,跟风接屁的奴才、下人有这样的态度,就不难理解了。 昨天到双龙谷后,没想到那个周经理也给自己摆了一道,不但不承认接到镇里电话,连存个头盔都死活不同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姓黄女人和姓周的达成了默契,或是在自己从向阳镇走后,姓黄女人又专门嘱咐过姓周的。 从进入双龙谷后,楚天齐的心情才好了来。先是独自游览了双龙谷景点,后又和市来的王昊一家愉快同游。 当和双龙谷董事长方圆见面后,对方的态度很是到位,而且谈景区来也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对方既介绍了景区的发展规划,向自己展示了景区的美好未来,也提到了他自己遇到的困难,以及诸多的无奈。虽然对方诉了好多苦,但楚天齐认为对方重视自己,重视自己的调研行动,也重视旅游局的工作安排。 自己在和方圆的谈话,也掌握了好多想要了解的信息,算是进行了一场真正的调研。按说,如果再有镇政府配合,提供一些掌握的信息,如果再能从游客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反馈的话,那这个调研才更圆满。可是,向阳镇的支持是别想了,至于游客的反馈,也只能是碰茬遇事。不过,昨天从王昊一家人那里,还是获得了一些有用信息。 在和双龙谷董事长方圆的接触,楚天齐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这其,夏雪和县旅游局的面子是占主要,但也可以看出方圆是一个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人,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企业家。 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会遇到候三。更没想到的是,候三对自己那么热情,还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信息。而自己为对方做的一点事,也仅仅是在雷鹏面前没有告对方的状而已。最让他没想到的,那个一身痞气的协警候三不见了,出现了一个豪气仗义的商人候三。只从候三照顾饭馆生意,并替饭馆夫妻着想这一点看,候三也足以让自己敬佩。 候三现在是比以前混的要好多了,有专车,有帮手。但楚天齐明白,对方肯定也经历了好多艰难困苦。他在一本记实上看过贩木头的情节,有时甚至都有生命之虞。虽然现在法制健全了,监督也要规范好多,但早贪黑、打通关节,甚至应对车匪路霸,还是有很多凶险在其的。 楚天齐暗自感叹:间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了,人心太复杂。 孔臻为了他自己的前途着想,进而攀高枝,并没有错。可以说每个官场人都在攀高枝,都在想着更进一步。只不过所用的方式不同,有的人靠政绩,有的人靠理念相同,有的人靠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可你孔臻也不至于,非用其他人,甚至拿算做朋友的人做垫脚石吧。 感叹是感叹,但楚天齐知道,像孔臻这样的人,太多了,刘大智不是比孔臻加了个“更”字吗?要怪也怪自己太理想化,甚至说太单纯了。 孔臻、刘大智之流,因为和自己同处官场,有形的、无形的竞争和利益纠葛无处不在。有利益纠葛就不可避免的产生冲突,当然处理冲突的方式很多,可以求同存异,也可能“拔刀相向”,还可能此一时彼一时。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黄敬祖、温斌、魏龙、董梓萱等等,也都可以对应上相应的情形。像赵玉芬、老冯和现在的魏龙,之所以和自己相处的相安无事,关系还比较融洽,主要是因为他们现在在仕途上已经无所求,和自己没有诸如调级、升职、评优等冲突。如果真正到有利益出现的时候,说不准情形也会有变化,甚至意想不到的变化。 尽管身处官场,有些矛盾不可避免,尽管未来的情形不可预测。但楚天齐还是坚决奉行与人为善的原则,要做到心无愧,“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嘛。魏龙、候三现在和自己,之所以由对立走向关系融洽,不就是自己当时没有“赶尽杀绝”吗?董梓萱应该也属于这样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贺平替她传达的话,是不是她的真实想法,也不知道她现在变卦没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呀! …… 对思想进行了好一番梳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楚天齐才又睡着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人情冷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窗帘射了进来。楚天齐正要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个懒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准确的说,是手机一直在响。楚天齐就是被铃声叫醒的,只不过他还有些迷糊,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就在铃声响的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声音来自哪里,急忙下地,拔掉电源,看了一下显示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刚要张口说话,手机里传来宁俊琦质问的声音:“天齐,几点了?还没床呢?昨天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昨天你打了吗?”楚天齐打着马虎眼,“可能是没听到吧?” “装什么糊涂?我来给你说吧。”宁俊琦肯定的说,“你昨天晚上又喝大了,所以我打电话你也没听到,今天更是到点儿还不来。我就奇怪了,你现在怎么这么能喝多呀?是不是想借着酒劲,体验一把酒后无德呀?” 楚天齐“嘿嘿”一笑:“俊琦,你真是神了,一下子就猜到我喝酒了。不过你说的酒后无德的事,我可是绝对没发生。我哪有那个胆呀?当然了,对别人也没那个想法,只对你有那个贼心。” “去你的,少来啦?你又想转移话题呀?”宁俊琦嗔笑道,“记住,要少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也容易出状况,尤其是骑摩托更不能喝。没有酒后驾车吧?” “没有,绝对没有。昨天午没喝,晚上是在向阳镇一个饭馆喝的,在饭馆我遇到了候三……”楚天齐把昨天遇到候三,两人喝酒的事,说了一遍,也顺便提到了候三这个人。 “听你这么一说,候三还真够仗义,也是个讲情谊的人。”说到这里,宁俊琦调侃道,“哈哈,你现在人缘不错呀,到哪都有人请你喝酒。以前的仇人和你成了好同事,敲你竹杠的协警成了你兄弟,你也真是有魅力。不过你的女人缘更好,肯定也遇到红知己了吧?是女经理,还是女领导呀?” “嗨,别提了,是遇到了一个女领导,向阳镇副镇长。那德性,装的可牛了,就那谱比厅级干部还大呢。我给你学学啊……”楚天齐纷声纷色,把黄副镇长的一言一行,以及装象的做派,向宁俊琦学了一遍。 一边听,宁俊琦一边“咯咯”的笑着。只到楚天齐说完,她又笑了一通,才停下来,打趣道:“哎呀,就凭你那脾气,连县委副书记都敢无视,连组织部副部长都敢设计,和乡书记也敢对着干。怎么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面前,就那么有绅士风度,就能够忍气吞声了?要是心里没鬼的话,你能受那气?” 楚天齐苦笑道:“有什么鬼?还不是为了调研?要不是为了工作,就那女人昨天的德性,我早大耳刮子抽她了。” 宁俊琦又“咯咯”的笑了笑,才问道:“昨天的调研,有什么收获?感受怎么样?你给我详细讲讲,就当是向组织汇报吧。” 楚天齐夸张的叹了口气:“哎,一日之内遍偿人情冷暖呀!”他从离家时讲,一直讲到回旅馆睡下,讲的详详细细、绘声绘色。他讲了出门时,父母的殷殷嘱托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讲了因为骑车飙歌,上演了“摩托车特技”一幕,不过所幸反应及时,所幸有头盔护头,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讲了河边清洗衣裤,擦拭摩托车的狼狈样。讲了孔臻翻脸不认人,把自己踢给姓黄女人,甚至把对待乞丐的话语送给自己。 见黄副镇长的事,刚才已经讲过,楚天齐在这次讲述过程,一句话带过。跳过黄副镇长后,就讲了双龙谷周经理故意假装不认识自己,甚至连头盔也不同意临时寄存,最后自己只好买票进景区的事。遇到市王昊一家的事,也简单做了说明。接着讲到了双龙谷董事长方圆打电话找自己,然后两人相见的事。在讲到和方圆接触时,讲的更详细。包括参观房屋,包括方圆介绍情况,包括方圆诉苦,以及自己和对方辩论的事,都讲了。 和候三见面的事,已经讲过一些。在这次讲述过程,楚天齐主要讲了刚才落下的部分。尤其是把候三讲的关于孔臻和黄副镇长的传闻,他们和上面领导的传闻,也一并告诉了宁俊琦。 楚天齐讲述完毕,足足静了有好几分钟,手机里才传来宁俊琦很郑重的声音:“天齐,昨天一天你确实经历了好多,有些在我的意料之,有些确实没想到。先不论你这次调研能够做成怎样,就是和乡镇以及企业的人接触,也够你体验一阵子了。由于你现在的职务,以及县里格局的变化,在你接下来的调研,还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希望你做好遭遇冷眼的准备,也一定要冷静应对,当然也肯定会收获一些温暖。 在接下来的调研,你一定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孔臻那样的善变同僚,有黄副镇长那样的尖刻女人,有周经理那样的势利眼。也会有方圆那样的企业家,可能还会有候三那样的朋友。当然了,更会有像小白姑娘那样的善良小美女。嘻嘻,估计多遇到几个小白,是你最希望的吧?” 听到宁俊琦最后一句的调侃,楚天齐也嘻笑道:“但愿吧。”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道,“今天不开会吗?什么时候能回乡里?” “十点开最后一次会。”宁俊琦说完这句话,叹了一口气,“哎,不过又回不去了。市委党校组织的乡党委书记轮训,后天又该开始了,连续三周。” “啊?怎么这么多的会?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够见面?”楚天齐惊讶道,“不会像牛郎织女那样,得等到七月初七吧?” “你想我啦?”宁俊琦甜甜的说道,然后调侃着,“你不是说‘久别胜新婚’吗?” 没想到宁俊琦主动开了自己这样的玩笑,楚天齐心大喜,正要继续贫几句,手机里再次传来宁俊琦的声音:“不和你说了,有人叫我。”然后压低声音,“记住,出门在外,书记交待,少喝酒,多吃菜。” 楚天齐“哈哈”一笑:“原话不是‘书记交待’,应该是‘老婆交待’。最后还有一句‘晚上九点钟,准时回家来’。”只到说完,他才注意到,对方已经挂断手机了。 看了看手表,上午九点半多了。楚天齐急忙穿衣床,洗漱完毕,出了旅馆。当然结帐的事不用他操心。 …… 本来还计划周末到青牛峪和宁俊琦团聚,现在她要在市里待二十多天,于是,楚天齐改变了行程计划。 当天,楚天齐在向阳镇又调研了两个景点。期间没有再找镇里,而是直接到了旅游点,向景点管理者出示了旅游局的证明。有证明在,两个景点还是比较配合的,当然给自己的态度也不尽相同。尤其是第二个景点,一开始的时候还不错,后来接过一个电话后,立马换上了冷冰冰的嘴脸,估计是接到乡里领导电话了吧。不管怎样,楚天齐还是了解解到了景点的一些基本信息,也和管理者进行了交流,记录了景点经营的具体情况和存在的一些问题。 接下来几天,从星期三到星期日,楚天齐尽量一天走一个乡镇,五天调研了五个乡镇的十三个景点。 这几天的调研,尽管很不想经过乡镇领导,以免再碰到像孔臻那样的势利眼。但楚天齐思考一番后,还是没有那么做。那样的话会显得自己不守规矩,调研也名不正言不顺,更容易给一些人留下话柄和口实。 在找到这些乡镇领导的时候,有两个乡的乡长还算不错,说不上有多热情,但也绝对不冷淡。不但给被调研景点打电话,让对方配合调研、做好衔接,还挽留楚天齐,要尽地主之谊。楚天齐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有自知之明,在表示感谢后,婉言拒绝了。 有一个乡的乡长不在,是乡书记接待的,那态度比孔臻还恶劣,几乎没给楚天齐一点好脸色。明着是数落旅游局的种种不是,其实就是在指桑骂槐,骂给楚天齐听。楚天齐当然也没有老实的受对方数落,而是甩下几句狠话后,忿然离开乡里,自己到了旅游点。 还有一个乡和一个镇,对楚天齐的到访,采取了冷处理。书记、乡长都不在,连主管乡镇长也不在。但当其他乡领导,见到楚天齐并知道了他到来的目的后,及时和乡里大领导用电话进行了汇报。大领导指示要坚决配合旅游局的调研,并让具体办事人,向景点通报了情况。虽然大领导说的冠冕堂皇,但楚天齐能感受到,对方是为了避免和自己见面的尴尬,但也给他们自己留了后路。 到景点调研时,各景点还比较配合,提供了一些资料和数据。但重点还是全部都诉了苦,希望调研员大人,能够将他们的困难情况直达上峰,帮着解决问题。 景点负责人,对楚天齐的态度也不尽相同。虽然他们要顾及旅游局的情面,整体表现说的过去,有好几个景点还表现了足够的热情和诚意。但有五个景点的负责人,对楚天齐却有明显慢怠在里面,这五个景点无一例外都是由当地政府经营,没有交给真正的企业去做。 这一周当,楚天齐多次感受了人情冷暖。在慨叹人性复杂的同时,楚天齐也感叹好多人太现实了,也太势利眼了。同时,他认为这些人也未免目光太短浅了。谁能肯定我楚天齐从此就不会升职,就不能出任要职,就不会官运亨通了?谁又能保证以后肯定没有用到我楚天齐的时候。但他也明白,有些人现在能像讨厌苍蝇一样躲着自己,一旦觉得能够用到自己的时候,肯定又会把自己奉若上帝一样溜须拍马。 楚天齐知道,自己绝不会为了获得一点利益,而出卖人格。但他还知道,有些人根本不拿人格当回事,甚至根本就没有人格可言。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只是阶段记录 在乡下调研这一周,楚天齐几乎每天都在钻山沟,除了调研时见到乡镇领导和企业负责人外,和外界联系的主要方式就是手机了。 在离开向阳镇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候三的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住的习惯不习惯。楚天齐自是表示了感谢,并让候三有事情可以找自己,能帮多少忙会尽量去帮,俨然把候三划到了朋友圈内。其实,楚天齐从“兄弟”旅馆走的时候,就想打电话表示感谢,可当时只顾喝酒、说话,忘了留对方手机号了。至于候三能有自己的手机号,楚天齐并不觉得奇怪,了解一个电话号码,对于候三来说太简单了。 刘韬也给楚天齐打过一个电话,除了询问楚天齐的工作情况外,也顺便讲了一些乡里的事情。从刘韬的话,楚天齐听的出来,冯俊飞临时主持乡里全面工作,很兴奋,王晓英也异常活跃。至于陆勇,倒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甚至比宁俊琦在乡里时还要低调。 刘韬说,越是这种不该低调的时候低调,反而更值得警惕。对于乡里的情况,刘韬请楚天齐放心,也请宁俊琦放心,他会及时关注着。楚天齐表示感谢,对方只说了句“咱们是兄弟”,就挂了电话。 魏龙是星期五来的电话,询问了调研工作顺不顺利,让楚天齐注意行路安全、调研安全,并要注意防暑、防蛇等等。魏龙也简单讲了单位的事,现在没有什么异常,三人也几乎每天去单位转上一圈。当然,魏龙也笑言,除了楚天齐周末被安排两次值班外,再没有同样的安排。 从魏龙的话,楚天齐听到的是同事的关心,感受最多的是长者的温暖。他除了对魏龙表示感谢外,心更多的是感慨,感慨事变化无常,也更坚信了“人心换人心”这句话。 肖婉婷和岳佳妮也共同打过一次电话,当听说楚天齐在调研旅游时,都羡慕不已,言说楚天齐“一边游玩,一边就把工作干了”。楚天齐回答她们“要不你们试试,看看是不是她们认为的那样”。二女自然不甘示弱,还说等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让楚天齐带着游览一番这些旅游景点,也要去乡里看看宁俊琦。 当然,这一周当,打电话最多的就是宁俊琦了。自从楚天齐和候三喝多那天以后,宁俊琦几乎每天都给楚天齐打电话,有时一天还不止一次,她笑称“在掌握他的运行轨迹,在监控他”。楚天齐当然明白,这是宁俊琦在关心自己,并提示自己少喝酒。 在电话,宁俊琦会过问他的调研情况,会帮他分析典型问题,也会给他一些建议。说实在的,有时宁俊琦看似不经意的一个点拨,也会让楚天齐从受益不少。当然了,每次打电话,都不可避免的要腻糊上几句。在楚天齐的带动下,宁俊琦现在也经常会主动说上一些暧昧的话语,虽然不能见面,但也有另一种甜蜜在两人心头。 除了那天和候三喝了好多酒以外,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人再请楚天齐喝酒。就是有人提过请他吃饭的话,他也知道对方是一种客气,自然没有当真等着吃饭、喝酒。只是偶尔在晚饭时,自己喝上一瓶啤酒。 这几天,白天做调研,晚上就是整理当天的报告,同时也修补、完善前一、两天的部分内容。这样的日子倒是挺充实,每天还有和宁俊琦的电话传情,倒时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加上白天走了好多路,又说了好多话,因此只要一躺下,就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精神抖擞。 在这几天调研旅游的过程,对于当地的一些资源情况和风土人情也掌握了很多。尽管是在同一个县里,但好多乡镇之间的风俗还是会有不同的,有的差异还很大。这些东西也许未必用的到,但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也算是一种意外收获吧。 周日晚上,楚天齐返回了县里,吃完晚饭,进到宿舍的时候,将近八点钟。楚天齐拿出这几天的报告,从头到尾过了一篇,又把总报告内容进行了个别调整,同时连标题内容也进行了更换。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和宁俊琦通过一次电话后,上床休息了。 …… 星期一,楚天齐床、洗漱后,到食堂吃过早点,就拿上自己整理的内容,到了县委楼四一三办公室。 将近十天没待在这个房间,乍一进入,既感到亲切,也多少有一些陌生。房间里一切摆设依旧,桌子、柜子上都积了一些灰尘,显见那三人来的不多,或是转一遭就走了,也没有打扫卫生。 楚天齐放下手的东西,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卫生清理。然后擦抹桌椅、柜子、窗台和拖地面,并烧上了热水。等这一切都干完的时候,也到八点半了。 楚天齐刚坐下,点着了一支香烟,手机就响了来。他拿出一看,是夏雪的号码,赶忙按下接听键,叫了一声:“夏局长。” “楚天齐,来我办公室一趟。”夏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装了手机。他有些纳闷,夏雪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应该不在单位,又怎么能看到自己?而今天自己在食堂没有见到她,到办公室也很早,除了一楼警卫室的值班人员外,整栋县委楼没见到一个人,更别说见到在政府楼上班的夏雪了。 带着狐疑,楚天齐拿着自己的“成果”,来到政府楼,到了旅游局局长办公室前。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请进。”他听的出来,是夏雪的声音。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目光迎面投了过来。目光来自于坐在办公桌后的夏雪局长。她的目光,在楚天齐脸上逡巡一遍,又在他的身上扫过之后,才收了回去。 “楚天齐,什么时候回来的?”夏雪问道。 楚天齐回答:“我是昨天晚上回来的。”说到这里,他反问道,“夏局长,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莫非有人盯稍?” “你以为你是谁,还需要有人专门盯稍?想知道你的行踪还不容易?”夏雪笑着道,然后话题一转,“调研完了?你的调研报告呢?” “还没来得及打印,你先看看。”楚天齐说着,把手写的资料递了过去。 夏雪接了过去,说了句“你先做”,就开始看了来。 楚天齐自然没有客气,直接做到了沙发上,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开始喝了来。他一边喝水,一边扫视了一下局长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来过好几次,还没注意看过。办公室布置的很简单,就是老板台、老板椅、沙发、茶几、绿植、饮水机什么的,墙上悬挂着全县旅游分布图。整个布置不带一点女性的特点,就连她桌上的水杯,也是淡金色,算是性色调。只有桌上的那盆圆叶小盆栽,似乎透着一丁点女性的柔美。 看完屋内布置,楚天齐把目光投向了夏雪。只见她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时而面露喜色,看来确实是在认真的看。她无意一抬头,看到他正关注着自己,便故意咳了两声。楚天齐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忙收回了目光。 夏雪看了足足半个小时,这才把纸张放到桌上,抬了头,看着楚天齐,说道:“这就是你的报告?这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呀?” 楚天齐心道:你说没什么实质内容,可为什么表情还变来变去的?尽管这么想,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了,便认真的问道:“夏局长,你认为我给你看的东西没什么实质内容?那可是十多页内容,是我每天总结后又汇总的,码也有六、七千字吧。” “楚天齐,你就是这个觉悟呀?写报告全靠凑字数?”夏雪的话,很尖刻,“知道你回来后,以为你已经大功告成,当时还佩服你的效率高呢。我甚至已经通知财务,把你的报销费用都准备好了。现在看到这个报告,我想了两千多年前的一个古人南郭先生,也想了和他有关的一个典故。”说到这里,她看似婉惜的叹了口气,“哎,看来,还是我性子太急,对你期望值太高了。一会我就告诉财务,那笔报销费用先暂时再替你保管一段吧,希望你不要让财务人员保管的太久。” 听到夏雪的话,楚天齐心暗道:说话真损,你直接说我“滥竽充数”就得了,还一会“南郭先生”,一会又“古人”的。从对方的话,楚天齐也听出来了,她根本就没准备给自己报销费用,最码这次是别指望了。刚才她说这话,无非是在说风凉话,无非是拿话消遣自己罢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楚天齐问道:“夏局长,看了我写的东西,你有什么高见?不妨指教一二。” “哦?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有点不服气。那好啊,我就给你指教一二。”夏雪说着,又翻了几下桌上的纸张,说道,“你刚才也说了,自己写了有好几千字。可这些字,更多的是记录一些景点的基本情况,记录一些经营者的苦衷,编造了几个小故事。关于这次调研的思考,以及你的建议和相应对策,一点都没有!充其量,就是干了一份记录员的工作嘛!不知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让夏雪没想到的是,楚天齐没有服气的样子,也没有要辩论的意思,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夏局长,我给你看的内容,本身只是一个阶段记录嘛!你看标题,我不就是这么写的吗?你说的太准了,还是你太性急,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可……” 第四百八十八章 真是自做多情 楚天齐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你夏局长是意识到了自己性子急,可是在面对实际问题时,还是会犯这个毛病”。隐含的意思是,你这个局长不要光说我,也要比照一下自身。 他的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夏雪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憋着气,把目光投到了面前的纸上,纸的上方出现了一行小字:旅游调研阶段记录。 夏雪刚才之所以没有注意这行小字,一是源于她先入为主,认为这就是调研报告,所以标题没有细看。二是这行小字很小,甚至比正的字都小,而且紧挨这行小字的上方是几个很大的字旅游调研报告。刚才她只扫了一眼上方,满以为这几个大字就是标题。只不过现在再一看,这六个大字上面有几条横线,代表着已经划掉,不算了。 夏雪抬头,看到楚天齐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她认为这肯定是他戏弄自己后表现的得意。于是,她有些恼怒的说:“楚天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耍花样,故意戏弄领导。难道你不想报销费用,不想做好这次旅游调研工作,不想完成自己的调研任务了?” 楚天齐一笑,故意惊慌失措的道:“夏局长,您可不要吓我,我怎么敢故意?怎么能跟钱过不去?又怎么敢拿工作当儿戏呢?本来,我准备好好整理一番,打印完以后,再请您指导,以验证我的工作方向是否正确,是否需要调整。可是您打电话让我过来,我想您肯定是问这事,就只得把手写的拿来了。” “好,就算你没有想到我会找你。”夏雪不依不饶,“那你写那么大的字,又划掉,再在下面写上比蚊子都小的字,你这不是故意,又是什么?” 楚天齐大呼冤枉:“夏局长,我比窦娥还冤呢。一开始,我确实是把标题写成调研报告的,后来我一想不妥。因为我这只是第一阶段的调研,后面还会有第二阶段,甚至第三阶段的调研。现在也只走了几个乡镇,只对个别自然景观、人景观进行了调研。还有一个很大的旅游组成部分没有调研,那就是红色旅游。要形成报告,必须是相对全面的,必须要等到几大项旅游全部调研完毕。所以我就划掉了原标题,可是空白处地方已经很小了,只好写了一行小字。当然,关于一些阶段性结论的东西,也就暂时没有拿过来。” 听到楚天齐的解释,夏雪觉得倒是说的天衣无缝的。可也太严密了,严密的让她总不免怀疑,怀疑他有故意的成分。她的心里半信半疑的,于是便用怀疑的眼光,一直看着楚天齐。 看到对方眼的怀疑,楚天齐赶忙说道:“夏局长,您不会还怀疑吧?不会的。您那么英明,还能是非不分?”说到这里,楚天齐用手一指自己的脸和胳膊,又说,“您看这里,我每天顶着烈日,冒着风雨,脸晒的成了黑锅底,胳膊和脸上也了好多皮。我这当然不是诉苦,干工作怎么能诉苦呢,我只是以此表明,我对工作是认真的,对于您安排的工作更是认真的。何况,我到现在半个多月工资都垫进去了,我还想着报销呢。” “哦,是呀,对,你还等着报销呢。”夏雪自言自语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夏局长,您不会拿报销卡我吧?”说到这里,楚天齐“嘻嘻”一笑,“不会的,夏局长就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么有失身份的事呢?” 夏雪被楚天齐的话,说的哭笑不得,既觉得他的话很真诚,也觉得挺滑稽,还多少有一些无奈。便说道:“你也不用拿话挤兑我,只要你的报告合格,费用报销自然没问题。如果你还是交一些记录稿的话,就是你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你拿话挤兑我,甚至绑架我的同情心,也是没用的。” “笃笃”,响敲门声。夏雪说了一声“进来”。 办公室工作人员陈馨怡走了进来,来到老板台前,低声道:“局长,开会时间到了。” 夏雪点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陈馨怡走了出去。 刚才两人的对话,楚天齐也听到了,便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楚天齐,你先回去,把这个记录先留下。”夏雪说着站了身,显然是要去开会。 楚天齐站身,笑着道:“夏局长,不必客气,怎敢劳您相送呢,我自己走就行,请留步。” “真是自做多情……”夏雪的话说了一半,打住了,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羞红。然后她微微一笑,“以后要是耍鬼,不想让别人知道行踪的话,先把摩托车藏好了。”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放在宿舍前的摩托车,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说了一声“多谢夏局长”,走了出去。 边走边想着刚才的事,楚天齐觉得挺好笑,觉得夏雪挺有意思的。刚才他之所以和夏雪说话挺随便,是他认为对方不会真和自己生气。 在调研的这几天里,楚天齐经常想夏雪让自己调研的事。想来想去,他觉得对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才让自己去调研旅游。这很可能是对方在帮自己,至于为什么要帮,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也很可能对方知道自己现在无事可做,才让自己去履行那个约定,说来那个约定也有些荒唐,也似乎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既然像朋友间玩笑,那么和对方关系好的人,肯定也会和自己有很深的渊源。 无论哪种原因,夏雪让自己调研这件事,都像是间牵扯着一个人,一个和两人关系都很近的人。只不过夏雪应该明白这其的瓜葛,只是自己一时不明白而已。当然,夏雪肯定也认为,自己能替她做好这份调研。有着这种自负的认识,所以在和夏雪说话的时候,楚天齐也才敢更随便一些。 其实,楚天齐这次回来,一是把自己的调研工作,做一个阶段性的汇报,让夏雪给自己把把方向。二是想试探着,找夏雪先报一些费用。 现在,阶段性汇报,也给对方了,报销又没戏了。看来还得拿上存折,去取那剩下的三百元钱了。接着,利用两天左右的时间,把这几天的总结,在电脑上打出来,存到软盘里。然后,再继续去做调研。 …… 楚天齐一进到四一三房间,就发现三位老同事都来了。他们三人都住在玉赤苑小区住宅区域,每天会一同锻炼,自然能够一来到单位。 三人看到楚天齐时,都很高兴,甚至还有些兴奋,纷纷上前,问这问那的。楚天齐一一做了回答,还给他们讲了一些有趣的事。 听楚天齐讲的很有意思,老冯道:“小楚,再去的时候,带上我呗。边工作边旅游,听来挺有意思的。” “老冯,你这么大岁数了,说话怎么不害臊?人家小楚自己垫钱搞调研,多一人就会加大开支,还得小楚照顾你,分散他的精力,你这不是故意给他增加负担吗?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真是老孔雀开屏自做多情。”魏龙抢白着老冯。 老冯回击道:“你这老家伙,长着一副花岗岩脑筋,整天都是阶级斗争思想,总是把人往坏里想。我还没说完呢,我的那份费用自己负担,完全不用小楚操心。” “还说我把你往坏里想?你财大气粗的,怎么说也应该把小楚那份先垫上吧,你倒好,小气的就出自己那一份。”魏龙继续挤兑着。 “垫上就垫上,我也垫的。”老冯梗着脖子道。 魏龙冷哼一声:“你当然能出的,你是谁呀?冯百万。” 老冯气的一指魏龙骂道:“你他妈的血口喷人,你才……” “行了,你俩丢人不丢人?”赵玉芬打断了掐架的二人,然后对着老冯说,“老冯,你真以为人家小楚是去玩啊?还说什么一边工作一边旅游。你是不是以为人家出来进去坐飞机、轮船,吃大餐、住酒店呀?我告诉你,人家的交通工具是摩托,喝的几乎全是冷水,经常都是吃方便面,你能受的了?光是顶着大太阳走路,恐怕你也受不了吧?如果再碰到毒蛇,或是赶上发大水什么的,还不得把你吓瘫了?” “你们,你们……”老冯支吾了两声,忙改了口,“我不是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吗?结果刚一张口,就被你们曲解的面目全飞了。”说完,气呼呼的低下了头。 赵玉芬一笑:“老冯,你也别不服气,你只要看看小楚的脸上,就知道他有多辛苦了。这才几天,他的脸色多黑,嘴上也了皮,胳膊上也晒的不像个样。” “是呀,冯局长,你这细皮嫩肉的,去野外晒上个一两天的,肯定得晒曝皮了。到时候,你那儿媳妇,还不得心疼死?”魏龙讽刺道。 “你他妈……”老冯刚骂了三个字,门口响了敲门声,他只好停了下来。 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个人,屋里所有人都面露讨厌之色,就连魏龙和老冯也暂时搁置了“战争”,冷眼看着来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 见缝下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屋里众人的领导,县委办秘书科副科长刘大智。燃? 小说 ?? ???. r?a?n??e?n` 众人之所以对刘大智不感冒,主要还是因为楚天齐。他们都看出来了,刘大智在时时处处找楚天齐的麻烦,而且所用的手段也不光彩。 这三人排斥刘大智,主要就是刘大智这个人太不招人待见。刘大智权利没多大,却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的,拿几个老年人不当碟菜。当然了,刘大智对赵玉芬还是很尊敬的。但赵玉芬已经看透了刘大智的为人,知道如果女婿哪天没权利了,刘大智就会立马对自己下眼看待,所以她从心里瞧不刘大智这个势利眼。 三人护着楚天齐,也并不代表他们就都和楚天齐有多铁,主要还是有一些客观原因在里头的。首先楚天齐对他们很尊敬,填补了一些他们退二线后的落寞;其次,楚天齐每天把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提前准备好热水,让他们找到了一丝在位时被侍候的感觉;再次,他们现在已经是半退休,那种进取和争雄之心已经没有了,当然也没那个机会,和小同事楚天齐不涉及利益之争。 其实,楚天齐对这三位老同事尊敬,并不是看他们曾经是领导。而因为他们年龄较大,和自己父亲是同龄人,自己理应尊敬。另外,打扫卫生、烧热水这些活,做为一个后来者,做为一个年青人,理所应当去做。更何况,一天当,主要是自己在屋里,还能靠别人去做吗?因此,楚天齐在做这些事时,做的很自然。 一个是很自然的尊敬年长者,很真实的做着打扫卫生、烧热水这样的活。一个是对人下菜碟,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对人狐假虎威的势利眼。两项比较,赵玉芬等三人自然对楚天齐非常有好感,认为小楚是好孩子,尤其魏龙是被楚天齐“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做法,深深感动过的,对楚天齐的好感更甚。而他们对于刘大智就异常讨厌,把刘大智划到了小人和坏人的行列。 现在他们认为,坏人要对付好人,所以,自然就站到了楚天齐一边,做他的后盾。自然也就站到了刘大智的对立面。于是,赵玉芬不客气的道:“刘大智,你来干什么?” 刘大智谄媚的一笑:“赵姨,我来看看您,顺便也看看大家。” 表面在笑,其实刘大智内心在骂:肥猪婆,狂什么狂?要不是看在你有个有权势的女婿,连市、县领导都得买帐,我才懒的搭理你呢。你就是给我提鞋的话,我也嫌你恶心。 知道刘大智是怎样的人,赵玉芬并不买帐:“那我可承受不,我怕被你看过后,晚上做恶梦。” 对方的话,说的可够尖刻的,但刘大智脸上只是稍微变了一下颜色,就恢复了正常。不但这样,反而厚着脸皮道:“赵姨,您真会开玩笑。不过,我知道您是爱护我,拿我当自己孩子,才说话这么直接。您对我苛责,是对我的爱护,是让我进步呢!” 在旁边听着的三人,都有想呕吐的感觉。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厚的这么无耻的。楚天齐甚至在想,如果赵玉芬现在从脚上脱下袜子,让刘大智闻的话,刘大智肯定也会说“好香,好香”的。 赵玉芬也被刘大智肉麻的话,逗的忍俊不禁,但还是没好气的说:“行了,行了,少扯没用的。你有什么事就说。不会是来找小楚的吧?” 听到赵玉芬的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刘大智,等对方的回答。 在众人的注视,刘大智说话了:“对,我就是找楚天齐的。” 众人心一惊:看来这个家伙就是来找小楚不痛快的。同时大家心里暗暗拿定主意,如果这个刘大智做的太不像话的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看到众人对楚天齐的关心之色,刘大智恨的牙根痒痒。心暗骂:老东西,我他*妈的跟你们相处了好几年,对于你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你们这样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你们不但不知感激我,反而还要和我对着干,真是一群白眼狼,老不死的。也不知道姓楚的给你们灌什么迷糊药了,让你们把他当成亲爹一样的供着。 避开三人仇视的目光,刘大智直接向楚天齐走去。在来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的说:“小楚,什么时候回来的?晒的又黑又瘦的,辛苦了。” 尽管从内心来讲,对刘大智一百个看不上,但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楚天齐不能像赵玉芬对刘大智那样的态度。因为他还年青,仕途之路还长着呢,不光要让对方面上过的去,也不能让在场的或不在场的其他人,认为自己太无理。于是,他说道:“刘科长,我是昨天晚上回来的,不辛苦。” “哎呀,晚上回来,今天就来上班,觉悟蛮高的嘛!”刘大智还是面带微笑,“调研做完了吗?还下去吗?” “没做完,只走了几个乡镇,过两三天再下去。”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对对,做调研就要这么认真。你放心的去做调研,有什么困难及时向组织反应。”说到这里,刘大智话题一转,“当然,除了钱的事。” 魏龙暗骂了一声“屁话”,并插话道:“做调研,首要问题就是解决经费的事,否则……”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潜台词就是“否则,要你这个科长有屁用。” 刘大智暗骂了一声“认贼作父”,然后像是回答魏龙的话,又像是对楚天齐说,也像是自言自语:“给旅游局做调研,当然不用愁经费的事了,我听说夏局长不是已经表态‘全额报销’了吗?” 楚天齐接话:“是全额报销,但……”他“但是”以及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哈哈”大笑给打断了。 笑声是刘大智发出的,他边笑边说:“都听到了吧?小楚也承认旅游局给全额报销,大家就不必操心,我也放心了。”他说完,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已经大步向门口走去。 刘大智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忽又扭回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不过,小楚,我要提醒你一下,调研报告一定要让夏局满意,要让旅游局满意。否则,出去好多天,一点成果没有的话,别人会怎么看,领导会怎么看?大家肯定会认为你是游山玩水去了。我是跟领导汇报你去调研了,到时可不要让我打了自己嘴巴。如果你一事无成的话,一旦上面打下板子来,我们可不和你一挨,该打谁屁*股就是谁。”说完,刘大智冷哼了一声,快步走去。 “什么东西?”赵玉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骂着,然后看向楚天齐说道,“小楚,没事,领导怪罪下来的话,我们和你一扛。” 魏龙走过来,坚决的说:“小楚,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你一人挨板子。” “就是,就是。”老冯也附合着。 尽管表态未必算数,尤其也肯定在领导那里不管用,但楚天齐还是很感动,他站来说道:“多谢各位老领导。不过,请你们放心,我楚天齐还不是那么无能,一定能圆满完成调研任务,绝不让各位受我连累。再说了,我还没有因为完不成任务,被打板子的经历,我自信以后也不会有的。”他最后的这句话,充满了豪气和霸气。 “好,小楚好样的。”赵玉芬伸出了大拇指。 魏龙皱眉问道:“这次旅游局是不是还没有给你报销费用,还要等到所谓的报告通过?” 楚天齐点点头。 “你挣的少,又没有什么积蓄,我先给你拿点。”魏龙说着,就把存折掏了出来。 赵玉芬自然也不甘落后:“小楚,我这也有。” 楚天齐一笑,摆摆手:“没事,我这里还有,等哪一天实在过不下去了,自然会张口的。” 老冯插话道:“他来这儿,到底是想干什么?” 大家都知道,老冯口的“他”是指刘大智。魏龙和赵玉芬异口同声道:“见缝下蛆呗。” 没想到竟然如此的“英雄所见略同”,大家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都“哈哈”大笑来。 …… 刘大智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去的。 在楚天齐出去调研的这一周,刘大智想来想去,总感觉夏雪是在帮楚天齐,但又不确定,也不敢去问夏雪。就想等着楚天齐回来的时候,探探口风。 自从楚天齐那次,高门大嗓的宣布“都是赵书记的人”后,刘大智就没踏实过,生怕引领导的猜疑。可越是这样,越觉得领导似乎对自己更冷淡了,刘大智就越是惴惴不安。 今天早上的时候,刘大智去食堂吃饭,看到楚天齐宿舍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见平时拉着的窗帘也已拉开,就断定楚天齐回来了。就想着去楼上一探究竟,顺便也敲打敲打这小子,向领导表明立场,表明自己和楚天齐势同水火,和赵直一系势不两立。 当刘大智早上刚出办公室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那人在电话说,楚天齐根本没有报销了调研费用,好像夏局长对调研报告也非常不满意。 听到是这样的情况,刘大智决定稍微调整一下思路。于是才假装支持楚天齐继续调研,其实是为了让对方多垫钱。但当他看到现场那些老东西,一致把矛头对向自己后,心恼怒不已,才在临出门时,对楚天齐提出了警告。 虽然刘大智警告了楚天齐,但是在楼下听着楼上一阵阵的笑声,他还是觉得胸憋闷不已。 第四百九十章 歪才?全才? 夏雪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拿楚天齐的“记录”来看,她要再看看里面的传说。关于双龙谷景区内的各种传说,以前在相关资料上确实见过,虽然没有楚天齐写的形象和生动,但基本内容差不多。 而另几个传说,却是首次见到,不知是楚天齐重新挖掘出来的,还就是凭空杜撰的。本来当时想问传说的出处,可看到对方嘻皮笑脸、似乎已经吃定自己的样子,她还是忍住了。她真怕问出来后,被对方抢白自己孤陋寡闻,即使自己有办法治他,但当时却是势必要丢份的。 夏雪首先翻到了“栖凤岭”这页,栖凤岭位于谷雨乡,和向阳镇接壤。只见楚天齐在上面写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群蝎做乱祸乡民,星官仙羽佑众生。标题下面内容,是关于整个传说的记录: 上古年间,华胥氏因踩到雷神脚印,通过感应而受*孕,后生下伏羲和女娲。在怀*孕期间,华胥氏功力大减,经常出现昏睡状态,靠一些小昆虫照料身旁事务。这些昆虫长期生活在华胥氏身边,久而久之也有了一些功力。不料,乘华胥氏熟睡之际,有一只大蝎子偷偷袭击了劳作后休息的昆虫,有三只昆虫不幸被蝎子吃掉。其它昆虫发觉后,同心协力才赶走了大蝎子。就是这样,大蝎子在逃跑时,还顺便偷走了一支三股小叉子。所发生的这一切,华胥氏都不得而知,待她醒转后,因担心影响她怀*孕,众昆虫也没有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 大蝎子本来在以前就偷吃过一颗仙丹,但因为不得服用要领,也缺乏一些外力推动,只练得了一小部分功力,仙丹的效力更是没有真正发挥出来。这一次吃了仙虫后,一下子激发了它体内仙丹的能量,蝎子的功力大增。经过数年的修炼,竟然渐渐成了人形,由大蝎子变成了蝎子精。 蝎子精长得貌美如花,手使一把三股钢叉,武艺非常高强,而且还能鼻喷火,口吐烟。俨然成一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美娇*娘,但不管怎么变,还是拥有一副蝎子心肠。 蝎子精胆子非常大,在雷音寺听佛祖讲经时,如来佛祖随手推了她一把,她就转过毒针扎了如来佛祖一下。如来佛祖疼痛不堪,急忙命令金刚捉拿她,她却一下子跑到了西梁女儿国附近的琵琶洞,躲了来。 等到唐僧师徒经过女儿国的时候,蝎子精用旋风卷走了唐僧,对唐僧是威逼利诱,想和唐僧结为夫妻。正这时,孙悟空和猪八戒打上门来,搭救师父。蝎子精只好暂时放下唐僧,出去迎战。蝎子精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只杀得日月无光,星转斗移,仍不分胜负。 因为恼怒孙悟空和猪八戒耽误了自己的好事,趁着天色已晚,蝎子精用毒针,在孙悟空头皮上扎了一下。孙悟空忍痛败退,猪八戒见势不妙,也跟着逃跑了。结果,蝎子精大获全胜。 蝎子精能够扎伤如来佛祖,连观音菩萨都不敢近身,这可怎么办?俗话时“间万物,相生相克”。关键时刻,一只大公鸡出现在高处,这只公鸡足有六、七尺高,还长着双冠子。公鸡只是打了两声鸣,蝎子精就现出原形,死在坡前。原来这只公鸡是天上的昴日星官,职责就是“司晨啼晓”。 还有句俗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已死去的蝎子精,后被一阵大风吹走,尸身飘出千万里,落了下来。经过日月精华滋养,死蝎子又活了过来,但这时仅是一只蝎子。只是这只蝎子体内的仙丹尚存少许,于是在仙丹的作用下,这只蝎子慢慢又修炼出了部分人形,还生出了许多小蝎子。 看自己功力大增,并且子嗣众多,蝎子精又开始为非做歹。在接到人间民众的求助后,玉帝再次派昴日星官前去降妖。蝎子精接受以前的教训,在耳塞入棉絮,从而听不到公鸡的啼鸣,并让众小蝎子隐在暗处。在战斗正酣的时候,众小蝎子忽然蜂拥而上,致使昴日星官的一支羽毛被啄落。 受伤的昴日星官灵机一动,用眼所炼的金针在羽毛上一点,羽毛幻化出众多金鸡,一齐啼鸣。终于,蝎子精和众小蝎子纷纷丧命。为防止再发生死而复活的事情,昴日星官没有取回羽毛,而是在羽毛上施以法力,让羽毛化身大山,压在众蝎子尸身上,让它们永不得翻身。大山呈金鸡形状,故名栖凤岭。 从此,当地不再有蝎子做乱,当地民众过上了太平的日子,但他们没有忘记蝎子做乱的事。因为蝎子等毒虫都是在夏季开始出没,于是他们每年都是提前,在谷雨节气前后,进行“除五虫行动。为了记住“除五虫”这件事,当地也就改名为谷雨,这就是谷雨乡名字的由来。 看完栖凤岭的传说,夏雪又开始看观音峰和轮回峪的传说,边看边笑,嘴里还说着“怪才”、“歪才”。 …… 下午两点半,楚天齐刚到办公室,就传来敲门声,他说了声“请进”,并抬头看向门口方向。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女孩满面含笑,是旅游局办公室工作人员陈馨怡。 陈馨怡一脸崇拜的走向楚天齐,眼睛一直盯在楚天齐的身上,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没有看。楚天齐是他心目的大英雄,以前是,现在更是。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热情的把他引见给当时的局长,还把有关旅游的书籍和自己的笔记,借给他看。 被一个妙龄女孩这样看着,楚天齐很是不好意思,不觉脸上一红,说道:“小陈,你怎么啦?” 陈馨怡走过来,把手的一沓纸放到了桌面上,这些纸张正是楚天齐的记录手稿。她依然紧紧盯着楚天齐,伸出右手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能能武大英雄。” 楚天齐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就反问:“你今天怎么啦?看来怪怪的。” “人家崇拜你嘛,光听说你武功了得,后来又听说你搞经济也是能手,没想到你还这么能编,编的就跟真的似的。这不是能能武吗?”说着,陈馨怡又指了指楚天齐的手稿。 楚天齐顿悟,对方一定是看过自己写的那几个传说了,所以才有“你这么能编”之说。便笑着道:“小陈,你这是在夸我吗?怎么听的像是贬义词呀?” “怎么就是贬义词了?”陈馨怡俏皮的眨着眼睛,然后说道,“哦,我说你能编不对吗?有些传说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夏局长也没听说过,难道不是你编的吗?” “我编了吗?”楚天齐双手一摊,“再说了,你们没听过,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吧?” 陈馨怡“嘻嘻”一笑:“大帅哥,别蒙我了。别的不敢说,关于全县景点的名胜介绍、古典传说、奇人异事、风土人情,不说全知道吧,但我也是略知一二。你记录的双龙谷的一些传说,我都在相关的献上见过,只不过没有你写的形象、逼真而已。但是栖凤岭的传说,我可没听过,甚至你还给倒出了谷雨乡的来历,我更是不知道。 还有你记录的观音峰,也就是送子峰,我倒是听说过,大致意思都是通过祈福,让观音菩萨送来子嗣。只是你说的通过种树就可得到孩子,并说落叶松代表男孩,榆树代表女孩,我可是头一次听说。那个轮回峪更是被你说的神乎其神,我都怀疑你在搞迷信了。”说完,她又“哈哈”大笑来。 “现在总有这么一些人,不承认自己无知,却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还给扣上了大帽子。”楚天齐也笑着道,“小陈同志,我那叫挖掘,叫丰富,不叫编,而且我那是传说,并不是什么迷信。你们没听说,只能说你们孤陋寡闻,只能说你和你们局长固步自封、夜郎自大,不善于推理和挖掘。” “你,你,人家崇拜你,你却这么说我,还,还说了夏局长。”陈馨怡脸憋的通红,“你,你就不怕我向局长揭发你吗?” “不怕,我这说的是事实嘛!就是在她面前,我也照样说。”说到这里,楚天齐逗弄道,“你真的要告状吗?” “我,我,下不为例,好吗?”陈馨怡妥协道,“要不是我崇拜你,知道你是能能武的大英雄,非举报你不可。我现在这叫知情不报,也是犯错误。” “嗯,这还差不多。否则的话,你只要一告状,我就坚决不承认,让你在领导面前出洋相。”楚天齐“嘻嘻”着。 “你,你怎么有点坏坏的呀?”陈馨怡红着脸道。 “男人不坏,女……”觉得此话有些过火,楚天齐终于没有说出“女人不爱”几个字,而是转移了话题,“小陈,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不怕局长找你吗?” 经楚天齐这么一提醒,陈馨怡“哎呀”一声:“差点忘了,三*点还要开会呢,我得马上回。”说着,向外跑去。 …… 此时,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夏雪正在打着电话:“好笑吧,你就说他多能编。还说落叶松是男孩,榆树是女孩。还假装民俗专家,把谷雨乡的来历都给编出来了。不过他也够可以的,真是个怪才、歪才。” 电话里传出“咯咯”的笑声:“你那是偏见,什么怪才、歪才?多难听,我看他就是全才。” “全才?”夏雪正要反驳,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急忙对着电话说:“来人了,改天再聊。”说完,放下了电话听筒。 第四百九十一章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从星期一下午拿到手稿,楚天齐就加紧在电脑上进行录入工作,一直到星期二晚上,终于寻入完毕,并将录入内容拷到软盘上。r?an ?e?n ?.ranen` 在这期间,当然免不了三位老同事传阅手稿和提出问题,楚天齐都耐心的进行了回复。他们对楚天齐写的内容除了进行赞赏外,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楚天齐从也得到了一些启发。 在这期间,刘大智没有踏进四一三房间,也没有找楚天齐麻烦,两人连面都没有碰到。 夏雪除了星期一上午找了楚天齐一次外,没有再找他,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 星期三一早,楚天齐揣着从银行取的三百元钱,带上自己的所有装备,骑着摩托车,又踏上了调研之路。 昨晚一场及时雨,让幸苦劳作的农民又恢复了一些希望,这一阶段太旱了。但对于在路上行驶的人们还说,却带来了一些不便,尤其是那些路状较差的砂石路。 这不,刚拐上砂石路没多远,楚天齐的摩托就走不动了,准确的说是前面有汽车挡住了。他急忙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向事发现场走去。 原来,是有两辆相向而行的汽车,一左一右都崴在了路边沟渠里,看样子主要是在会车时,双方避让对方造成的。巧的是,两辆汽车所在路面上,正是低洼处,里面有积水和泥汤,两侧的沟渠里也全是泥水。 楚天齐还没走到近前,那辆本地牌照的越野车,在车上众人共同努力下,出了沟渠,顺利的开走了。在开向前方的一刹那,坐在副驾驶位的一个年轻女子,从车窗探出头,冲着仍在忙碌的另一拨人,骂了一句“傻*”。然后全车发出了哄堂大笑,越野车迅速驶离了现场。 听到女人临走时骂人的话,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现场走去。 仍然卧在泥坑的车辆,是一辆轿车,挂着**市郊县的牌照。车旁边是一男两女,看年龄应该是父母带着女儿。年男子正挽裤褪,站在沟,用一个小簸箕,往一旁盛着泥水。年女子在一旁指点着,年轻女孩站在一边,脸上尽是不快的表情。 对于对方的辱骂,年轻女孩忍不住冲着已经驶离的汽车方向,回敬了一句“你才是傻*”。 年男子马上劝解道:“婷婷,怎么说脏话呢?出门在外,什么人都可能遇到,要学会宽容和适应。” “爸,对于有素质的人要宽容,对于这种垃圾就得以牙还牙。你还说适应,那不就是纵容吗?那他们还不得骑到头上来呀?”女孩儿不服气。 年女子也帮着腔:“就是,要不是他们硬别咱们,咱们至于掉沟里吗?不帮忙不说,临时的时候还出口伤人。” “这里人素质就是低,怪不得这么穷,真应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女孩冷哼道。 男人严肃的说:“婷婷,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即使他们得罪了我们,也不能打击面这么大,把当地人都骂了呀。”说到这里,男人住了口。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天齐,便冲着对方憨憨一笑,貌似还有一丝歉意在里边,可能是为了女儿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而不好意思吧。 楚天齐就当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而是对着男人道:“您这么弄不行,恐怕就是到天黑,也弄不出来。” 年男人还没说话,年轻女孩已经抢白道:“净说风凉话,你能弄出来呀,还不是来看热闹的……” “婷婷。”年男人厉声道,“怎么说话呢?” 看到父亲脸上的瘟怒,年轻女孩闭了嘴。 楚天齐没有理会女孩,继续对着年男人道:“你等着,我一会就来。”说完,他走回到摩托车旁,跨上摩托,向回路驶去。 “骗子。”女孩对着楚天齐离去的方向,吐出了两个字。 两个年人都没有说什么,年男人按照刚才的方式,继续操作着。只是刚弄走一点泥汤,马上又有新泥汤灌了过来。又操作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什么效果。男人长嘘了口气,直腰身,看着前方。 年男人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刚刚离去的那个小伙子,而且小伙子肩头还扛着一把铁锹。年男人先是面露惊愕,紧接着换成了满面喜色。看到男人表情变化,那对母女也顺着男人目光方向望去,自然也看到了楚天齐。本来以为对方只不过是说说,一家人并没有当真,现在这个小伙子竟然来了,而且看样子就是来帮忙的。全家人都感到惊喜,也有一些复杂的感触在里面,尤其是年轻女孩更是感到了一线惭愧。 楚天齐来到近前,二话不说,脱掉鞋子,换裤腿,走进了满是泥汤的沟渠里。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这辆轿车,和两年前赵书记专车轮胎掉进沟渠一样。沟渠并不深,主要是里面淤泥的巨大吸力吸着轮胎,把稀泥清走才是关键。 楚天齐弯下腰,用手在沟渠的泥水里抓了几下,让年男人去弄些石块过来。年男子已经无计可施,又见楚天齐很是热心,便全听他的安排,一家三口都去取石块。 按照楚天齐的安排,年男人把石块放在沟渠里,放置的位置分别在轮胎的上下游,距离轮胎二尺左右的距离。楚天齐用铁锹把里面的淤泥端出去,并让年男人把小的石块快速放进清出淤泥的地方。这样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轮胎旁的淤泥几乎全被石块代替,轮胎下面的软底子变成了硬底子。 二人出了沟渠,年男子坐上驾驶位,发动着了汽车。在楚天齐的指挥下,汽车被顺利的开出了沟渠,到了前面公路上。 “小伙子,谢谢你!”年男人下了汽车,握着楚天齐的手。 楚天齐一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呀,像是哪个模范人物说过。”年轻女孩嘻笑着,紧接着把一个西红柿抛向楚天齐,“助人为乐模范,给,接着。” 容不得多想,楚天齐把西红柿接在了手,说道:“我不吃,你太客气了。” “吃吧,这是昨天在农户家买的。”年男人拉着楚天齐,一齐坐到了沟渠边的一块石头上,“小伙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这是要去哪?” 对方既然询问,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楚天齐便如实回答:“我叫楚天齐,是玉赤县县委办主任科员,现在是来做旅游调研工作的。” “调研旅游?”年男人自言自语道。 女孩嘻笑着:“爸,好像跟你是同行吧?你……” 男人用目光制止了女孩后面的话,然后对着楚天齐道:“小伙子,你既然是做调研的,那我就给你提个建议,仅供你参考。” “求之不得。”楚天齐忙道。 “你现在手里拿的西红柿,是我们昨天从当地一农户家买的,很有西红柿味,不像那种激素催来的少寡无味。昨天,我们从旅游点出来,穿过村子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户农家院子里有这个东西,就冒昧的进去了。经过协商,他们同意我们卖给我们,并同意了我们亲自去采摘。”说到这里,年男人话题一转,“现在大城市生活的人,身边几乎全是钢筋、水泥建筑,生活节奏快,压力也大。更向往亲近大自然,体验原生态的东西,以缓解压力、放松心情。”说到这里,年男人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经年男人这么一提醒,大脑的一些零星想法,迅速串了来。楚天齐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而大城市里缺少这种东西,于是人们就把目光盯到了周边,开始在周末或是节假日的时候,举家或是结伴而行,来到县里,来到乡下。一开始,人们看的更多的是一些原生态的自然景观,渐渐的觉得有些枯燥。于是他们更向往能够参与其,亲自操作,甚至愿意临时置换一个新身份。” “小伙子,看来你已经胸有成足,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年男人说着,站了来。 “我这都是受您启发,以前即使有点想法,也是零星的。”说着,楚天齐用手一指手的西红柿,“尤其您刚才提到,这个特别有西红柿味,让我想到了蔬果采摘旅游一个重要问题,绿色无公害。这才是最健康的休闲、放松方式。否则,即使建了采摘旅游点,即使红极一时,但肯定生命力也不会长久的。” “小伙子考虑问题果然滴水不漏,看来你平时工作就很严谨。更难得的是你的为人,遇到陌生人都能施以援手,足见你的品行上乘。”说着,男人再次握住了楚天齐的手,“小伙子,谢谢你,我们走了。” “要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在您的点拨下,我的调研报告又厚重了好多。”楚天齐真诚的说。 年轻女孩接了话:“这就叫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年轻人,以后要继续保持哈。” 听着女孩老气横秋的话,在场三人都哈哈大笑来。 …… 一家三口走了。 临行前,年男人和楚天齐互相交换了手机号,让楚天齐以后有事可以找他,但具体没有说他能办什么事。楚天齐知道这也就是一句客套话,不会去深究。 **市牌照的汽车没了身影,楚天齐看了一眼手的纸条,放到了随身挎包里。同时,也记住了纸条上这个普通的名字——赵满仓。 第四百九十二章 让他等着 就在楚天齐准备返回农家,去还借来的铁锹时,农户家的女主人已经赶来了。虽然在见到楚天齐时,女人说是顺便路过,但楚天齐明白是自己耽搁时间太长,对方担心自己骗走了工具。 楚天齐对女主人,又是道歉,又是感谢。女主人憨厚的笑笑,扛铁锹回家了。楚天齐本来想说给点钱补偿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对方骂他“瞧不人”。他只好告诫自己:以后做事情,要尽量想的周全一些。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出来了将近一周,手里的钱只够坚持两天左右了。这也就是吃住在乡下,住的是最便宜的旅店,吃的不是方便面就是一盘炒饼,或者偶尔点个最便宜的菜外加两碗米饭。要是在县城的话,三百块钱顶多也就是吃住两、三天。 人可以节省,但摩托车的“吃食”却不能将就,更不能以次充好,否则它是会罢工的。所以,整个调研费用,摩托车耗油是一个大项开支。 在这几天的调研过程,楚天齐除了坚持通过乡政府,然后再找旅游景点负责人的模式外,特意多和游客接触,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想法。其实,在做第一阶段总结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听企业说的话多,自己看的也不少,但游客的意见却采集的不够。 尤其那天赵满仓提出的建议,引了楚天齐的兴趣,也串了他的一些不成熟想法。他更急切的想从游客的角度,对自己的想法进行论证。在这几天的有意识搜集下,他印证了自己的结论,即游客很向往乡村游、蔬果采摘等项目,但在具体的要求上还存在着差别。当然,在搜集游客意见的时候,也不光只针对这一方面内容,而只不过是问的多一些罢了。 …… 今天是第二次出来的第六天,是星期一,楚天齐要去往第二阶段的最后一站老幺峰乡。老幺峰乡最大的旅游资源就是红色旅游,这里有最著名的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曾经是领导、河西、晋北一市二省抗战工作的指挥所。 老幺峰乡,楚天齐从来没来过,但他在上初的时候,就听老师们说过它。说当时老幺峰乡的书记、乡长,嫌乡的名字谐音不好听。还说这个乡出去的干部,没有大的发展,也和乡的名字有关。于是,他们开始张罗着改乡的名字。可是他们改乡名字的报告刚打印出来,还没递到上级的时候,两人就双双因为贪污被查。这倒好,人们反过来又说,这两人的倒霉就是因为改乡的名字,触犯了某种禁忌。反正不管怎么讲,都是一种唯心的说法。 这个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但后来再没听到有人要改乡名字。 其实,改地名是个很庞杂的事情,一旦改动,就会牵扯方方面面,许许多多的事情。既会因此造成很大的直接损失,也会带来好多间接的麻烦。 对于老幺峰来说,如果想改名的话,不冲别的,就冲“抗战根据地”几个字来说,应该也不会得到批准的。如果真改了的话,依托老幺峰,开展的那段可歌可泣、反抗外族侵略的历史,又将被置于何处呢? 早上九点钟的时候,楚天齐到了老幺峰乡政府,直接去找宋乡长。 宋乡长是一位女同志,和组织部李姐关系不错,和楚天齐相处的不远也不近。尤其是半个月前,宋乡长去县委办办事,见到楚天齐的时候,还专门停下来聊了一会儿。宋乡长对他的态度,和他做常务副乡长时一般无—二,这让他在那种被孤立的环境,倍感温暖。他知道,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但还能相处如常,可见其人值得交往。 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前,楚天齐轻轻敲门,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接下来又敲,又听,还是没有动静,看来对方在办公室。 楚天齐拿出手机,找到宋乡长的号码,拨了出去。手机里静了一会,里面传出标准的普通话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再拨,还是同样的回答。 没有打通对方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去哪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楚天齐一边向外走,一边想着要不要找乡书记。 老幺峰的乡书记,楚天齐也认识,而且以前对方和自己还经常主动亲近。但现在从内心来说不想找对方,他有一种预感,对方可能会对自己不感冒。这主要是缘于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下乡调研这些天的感触,其孔臻对自己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幺峰乡书记,叫孔方,是向阳镇镇长孔臻的叔伯哥哥。楚天齐不想接触这个孔方,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孔臻的表哥,就先入为主的把对方脸谱化。而是对方在以前对自己的亲近程度,和其堂弟孔臻极其相似,甚至还有过之。但在赵书记调离,而自己做了主任科员后,孔臻就换上了那副嘴脸,想来孔方也极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这一阶段调研,类似孔臻的人还有好多,这些人只有一少部分人,因为以前就是冯书记一系的,和自己本来就不对付。而绝大部分人都是以前对自己亲近的有些肉麻,而现在又对自己像看臭狗屎一样厌恶,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要比以前和自己不睦的人加个“更”字。以前和自己分属不同阵营、关系不睦的人,现在见了自己虽然冷淡,但官场最码的礼仪还有一点。但这些曾经的好同僚见了自己却像仇人一样,甚至出言侮辱或直接打击,比如刘大智,比如孔臻。 正是有这样的切身感受,楚天齐才不想去找孔方。 刚从走廊走到院,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楚乡长”,楚天齐抬头一看,迎面走来一个瘦瘦的人,脸瘦,身材也单薄。觉得对方有些面熟,楚天齐却一时想不来。 来人来到楚天齐近前,再次说道:“楚乡长,你怎么在这儿?”及至看到楚天齐懵懵懂懂的样子,又问道,“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老梁,老幺峰乡办公室主任。” 哦,想来了。楚天齐赶忙握住对方的手,说道:“梁主任,记得,记得,咱俩一块在县里领过奖。” “对,对。”梁主任连忙应着,并招呼着楚天齐,“楚乡长,到屋里说,到屋里说。” 既然对方相让,自己又没地方去,楚天齐便随梁主任到了办公室。老幺峰乡的办公室也叫党政办,和青牛峪乡一样,房子新旧程度也差不多。 进到党政办后,梁主任先给楚天齐沏上茶,又递上了香烟、点着,然后才又问了楚天齐此行的目的。 楚天齐如实回答:“我是来做调研的,刚找宋乡长,没找到。” “调研?调研什么?你不在青牛峪乡啦?”梁主任疑惑的问。 “我去县委办一个月了,今天是来调研旅游。”楚天齐回道。 “去县委办了?我真不知道。近一段时间老父亲在市住院,我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刚上周五才来上班。”梁主任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刚才说没联系到宋乡长,我再试试。”说着,拿桌上的固定电话,拨了来。 梁主任给宋乡长打手机,得到的提示也是“不在服务区”。于是他热情的自言自语道:“乡长不在,我给联系书记。” “梁主任不用客气,我再等等,不麻烦你了。”楚天齐不好讲明自己的心思,只好推辞道。 “楚乡长,没事,没事,不麻烦。”说着,梁主任已经重新播出了电话。 过了十来秒,梁主任对着电话听筒说:“孔书记,我是办公室老梁,现在有这么个事,向您汇报一下。县委办来领导了……是楚天齐同志……是来乡里调研旅游工作的……哦,让他,请他等一会儿?好的,好的。”说完,梁主任挂断了电话。 “楚乡长,孔书记听说你来检查工作,特意让我好好陪着,书记说他忙完后,马上就回来。” 梁主任说着,再次给楚天齐递了一支香烟。 虽说不想见孔方,但既然对方让自己等着,楚天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 于是,梁主任就陪着楚天齐,一直在等孔方回来。在等待的过程,通过聊天,梁主任也知道了楚天齐到老幺峰乡,主要是调研老幺峰抗战根据地的。便热情的为楚天齐,讲了一些老幺峰的传说,也讲了抗战根据地的事。 有梁主任陪着,还给提供了这么多素材,倒也不错,时间也过的不慢。 随着梁主任肚的“干货”渐渐甩完,尤其是墙上钟表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梁主任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并不时瞟向院。 终于,梁主任再次拨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接通,他马上对着话筒,小心的说:“书记,您快回来了吗?……哦,好好,那午安排……”显然,梁主任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楚乡长,孔书记说他马上就忙完,让你再等会儿。”梁主任抱歉的说。 楚天齐已经感觉到了异样,但他对梁主任没有说什么,而是微微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就有些冷场了,两人都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但孔方还没有出现。梁主任不得不又一次拨通了孔方的手机,他还没有说话,听筒里已经传来孔方的吼声:“烦不烦,让他等着。”不容梁主任搭茬,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这次的音量足够大,连楚天齐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梁主任拿着电话听筒,楞了足有一分钟,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 第四百九十三章 算你明白 楞过之后,梁主任红着脸,说道:“楚乡长,要不再等会?看样子,孔书记应该马上就会回来吧?”他的话说的明显不自信。ran?en ???.ranen` “不了,既然孔书记那么忙,我就不打扰了。”楚天齐说着,站了身。 “要不,要不,你吃点饭?”梁主任支吾着,显然内心很纠结。 楚天齐一笑,拍了拍梁主任的肩膀:“梁主任,你也别为难了,谢谢你。”说着,楚天齐拿自己的东西,向外走去。 梁主任迟疑了一下,赶忙跟了出来,嘴里一个劲的说着:“真是,真是的。”最后又说了一句,“书记回来后,我给你打电话。” 楚天齐跨上摩托,戴好头盔,冲着梁主任挥了挥手,说了句“谢谢,再见”。然后手上一给油,摩托车出了老幺峰乡政府大院。 一上午就这么耽误了,楚天齐骑在摩托车上感叹着。现在正是大午,还是解决了肚子问题再说吧,这样想着,楚天齐把摩托车停在了一个小饭馆门前,走了进去。 饭馆不小,但人却不多。见有客人进来,老板娘急忙招呼着:“来,你坐这儿。”说着,把楚天齐让到了一个边上靠窗的位置。 楚天齐拿菜单,点了一个宫爆鸡丁,又点了两碗米饭。老板娘记好以后,去后厨告诉厨师了。 等待饭菜的时间很无聊,楚天齐不由得想了刚才的事情。 从梁主任对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出,对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否则,他不会对自己那么热情的。即使他本人未必就是那种势利眼,但他也必须要看领导的眼色行*事,如果他提前知道了领导的态度,肯定就不会上赶着和自己搭话了。楚天齐相信,梁主任肯定已经从孔方的话语和态度,感知到了什么,现在肯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应该正在想着如何跟书记解释呢。 从梁主任身上,楚天齐再次感受到了从政的不易,也感受到官场小人物的无奈。其实,不光是梁主任,绝大多数官场人都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无奈的,自己又何偿不是呢? 自己不也是为了能在县委办立住脚,好多时候都在忍气吞声吗?正是为了能够有事情可干,为了能够做出成绩,自己这才接受了夏雪的苛刻条件,独自一人过着类似于风餐露宿的生活。否则,最码是坐在办公室喝喝茶水的活,就是调研的话,手里也肯定要有提前到手的调研费用做保障,何苦于像苦行僧似的每天早出晚归,还要忍受着别人的白眼。 想到忍字,脑海里马上跳出了好几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一时风平浪尽”。对,还得忍着,要靠实力说话,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做出成绩。 饭菜上桌了,楚天齐停止了感慨,开始对着吃食发飙了。整个过程用狼吞虎咽形容都显不够,应该用风卷残云才更贴切。高效率未必效果好,果然,因为吃的太快,楚天齐被噎在那里,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小伙子,慢点。”老板娘适时的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楚天齐拿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杯水下肚,噎住的难受劲过去了,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水有点烫。楚天齐抬头,对着老板娘说了声:“谢谢!” 老板娘一笑:“小伙子,你脸上虽然黑点,但看着也像是化人,怎么吃饭那么快?就跟好几天没吃到东西似的。” 对于乡下人的朴实与直爽,楚天齐早有认识。因为自己就是来自农村,农村好多人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直爽的可爱,也直接的让第一次听到的人不适应。楚天齐肯定不会不适应,他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善意,和对方的热忱,便说道:“阿姨,我平时吃饭就快,加上这几天老赶路,吃饭更着急。” “可别把我叫老了,我现在连四十岁都不到,估计比你也就大个十岁吧。”老板娘接了话茬。 看着对方明明像是快五十的人,竟然还不到四十,看来以貌取人有时真是有失偏颇。楚天齐尴尬的一笑:“大嫂,老话不是说的好,出门三辈小吗?”说到这里,楚天齐看到整个饭馆大厅就剩自己了,便问道,“大嫂,平时吃饭人也不多吗?” “嗨,以前人还不错,尤其乡里每年的消费就很多。可是自从乡书记换成了姓孔的,不光乡干部不来了,就连其他人也少了,到现在乡里还欠着我们两万块钱的老帐呢。”老板娘的神情有些黯然,“一去要帐,就说没有。”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乡长也不来了吗?” “她?指望她我们更饿死了。她在乡里这么多年,也没见她下过几顿饭馆,不光是我们家,别人家她也不去。”女人说到这里,话题一转,“现在像这样的干部少了,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挺给老百姓办事的,就是只知道干活,不知道掌权。哪像那个姓孔的,成天都喝的像个红脸关公,还能把着乡里的钱。” 后厨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吼声:“老娘们家家的,瞎咧咧个啥?” 显然,后厨男人和老板娘应该是两口子,男人是担心女**从口出,才出言阻拦的 。 女人并不买帐,冲着后厨嚷道:“就知道在家里横,去乡里要钱你怎么不去,还不得我一个老娘们出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说到这里,女人不服气的说,“本来就是吗,刚才我见姓孔的又去相好哪吃去了。你没看见红满天那停着好多车?估计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后厨男人又来了一句。 一看两口子要拌嘴,楚天齐赶忙结了帐,出了饭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问话,让人家两口子干一仗。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离开,两人立刻偃旗息鼓。在农村有好多人都是这样,越有人劝架,两口子越闹腾的凶,旁边没人的话,他们立刻就像泄气的皮球。 骑上摩托,楚天齐想了想,还是直接去老幺峰抗战根据地吧。 在经过“红满天”饭馆的时候,楚天齐还特意注意了一下,门口停放的车辆。果然如老板娘所言,停着好几辆车,孔方那辆进口的越野车,在众多小轿车间高出一大截,特别显眼。 …… 在一点半的时候,楚天齐到了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这里他没来过,只知道这里是省一级的物保护单位,正在申报国家级物保护,还知道这里是沃原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离着旧址还有很远,就可以看到有游客进进出出的。有个人来的,也有团队,有的团队还有专门的讲解人员带着。 楚天齐把摩托车停到停车场,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专门卖票的窗口。便拿上头盔,背上挎包,来到了旧址门前,向门口卖票的人,出示了自己的那份旅游局证明。 卖票的人一共两个,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男人吸溜了两口烟卷,吐出一串烟圈,才接过了证明。楚天齐注意到,这个男人满嘴黄牙,显见抽烟很凶,又不讲究卫生。 黄牙男人拿过证明,端详了一下,甩给了楚天齐,又吸了一口烟,才说道:“这个东西不管用,必须花钱才能进去。” 黄牙男人说话的同时,旁边的女人已经伸出了手:“十块。” 楚天齐收证明,没有理会女人,而是对着黄牙男人道:“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我要见他。” “不知道。”黄牙男人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哦,奇怪了,你能不知道?”楚天齐反问道。 面对他的提问,黄牙男人连头也懒的摇了,直接把头扭向一边。 看着黄牙男人那副德性,楚天齐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已经明白,对方肯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指示,否则他没理由这么对待自己的。于是,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再一次拨打了宋乡长的号码。结果,手机里还是那冷冰冰的几个字:“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宋乡长的电话打不通,孔方肯定是不能找,现在看来只能买票进去了。再次来到门前,这时正有一个人花了十元钱进去了,楚天齐便也拿出十元钱递了过去。 女人刚要接钱,黄牙男人抢话道:“三十。” 女人刚说了一个“你”字,看到男人直冲自己眨眼,便噎回去了后面的话。 看着黄牙男人的做派,楚天齐觉得肯定有猫腻,怎么两人说的价钱会差这么大?再说了,就是十块钱也不能花,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更重要的是,楚天齐想找到这里的负责人,也好多了解一些抗战旧址的事。 可现在不花钱显然是进不去,只能先进去再说了,于是楚天齐沉声问道:“别人是十块,为什么我就得三十。” 黄牙男人眉毛一挑,疵着黄牙一笑:“这个嘛!哦,对了,主要是你骑着摩托,所以得交三十。” “我是人进去,摩托又不进去。”楚天齐呛声道。 “摩托不进去,嗯,是不进去。”黄牙男人嘴里叨咕着,然后眼珠一转,“不是进不进的事,主要是机动车对景区有污染,多出的二十块钱是环保费。” 楚天齐心里话:这不是信口雌黄吗?景区什么时候又收这样的费了?再说了,刚才进去的那个人也开着车呀,显然对方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我看你是专门针对我吧?”楚天齐怒视着黄牙男人。 黄牙男人冷哼一声:“算你明白。” 第四百九十四章 老三,快来 “好啊,好啊。r?anen ???.?r?a?n??e?n?`o?r?g?”楚天齐连说了两个“好啊”,从包里拿出三十元钱,递了过去,“买一张票。” 女人正要伸手去接,被黄牙男人一下子打在手上:“什么钱你都敢拿。” 女人赶忙收回手,嘴里嘟囔着:“要高价的也是你,不让拿的还是你。” “头发长见识短。”黄牙男人狠狠申斥道,然后又转向楚天齐,疵牙一笑,“对不了,你请回吧,你的钱不能收。” 看着对方嬉皮笑脸的样子,楚天齐真想抽这家伙几个大嘴巴子,但还是压着火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现在游客满员,今天不卖票了。”黄牙男人嚣张道。 女人插了话:“听见没,有钱也不行,就是不能进。” 这次,男人没有斥责女人,反而冲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着赞赏。 有了男人的“鼓励”,女人更加自得,手指着楚天齐道:“黑大个,你瞪什么眼,叫你回你就回,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你敢威胁我?”楚天齐苦笑不得的说。 “就威胁你了,怎么样?”女人声音更高,还叉了腰。 看到对面这两人这么嚣张,楚天齐的火“呼”的一下,升了上来,攥紧了拳头。 正这时,后面有人嚷道:“前面怎么回事?你们闹纠纷,也不能不让我们进吧。” 楚天齐一回头,见说话的是个体格魁梧的壮汉男人,比自己还高了少半头。壮汉旁边跟着四个精壮的年轻人,而且这四人都是青一色的黑鞋黑裤黑半袖黑墨镜,胳膊上全部都纹着图案,俨然是保镖或是打手的装扮。 壮汉看到有人看自己,马上把目光躲*到了对方身上,果然对面的傻大个收回了目光,向旁边退了两步,似乎还低下了头。壮汉鼻子哼了一声,带着四人,从楚天齐身旁走过,而且还故意撞了对方一下膀子。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在自己的撞击下,竟然纹丝未动,而自己勉强没有被撞倒,但肩膀却隐隐生疼。 在诧异,壮汉回头看向对方,见对方虽然面带微笑,但目光却有着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壮汉心一凛,收回目光,急匆匆的走了进去。对于身旁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的黄牙男人,壮汉根本连看都没看。不过,他在走出一段后,仍然回头看了看,把楚天齐的印象深深刻在了脑海。 楚天齐自然也看出壮汉一伙不是善类,但他回避对方的目光,并不是畏惧对方,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而且,自己和对面两人挡在门口,的确影响了游人的出行。就是这样的避让,对方仍然还要再撞自己,那就怨不得我了,于是楚天齐不动声色的稍微用了一下力,结果就让对方尝到了厉害,知难而退了。 楚天齐只把和壮汉的相遇,当做一个小插曲,根本就没放到心上。可是界就是这么小,很快他们又见面了,却换成了另外一种场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直到壮汉五人的身影消失,黄牙男人才收回了目光,又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刚才壮汉拿眼瞪这个傻大个,还用肩膀撞他,结果傻大个迅速低下了头。而且在壮汉撞到他的时候,不但没有任何反击行为,反而还和壮汉笑了。现在黄牙男人心有底,乍一看对面这小子有点唬人,原来也是个软蛋,便心大定,把别人的嘱咐早抛到了脑后。他不知道的是,壮汉现在还肩膀疼着,他只以为壮汉占了多大的便宜呢。 经过和壮汉的这么一个小插曲,楚天齐的火消了下来,暗自叮嘱自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必要和对方一般见识。再说了,自己是来调研的,如果和对方发生冲突的话,大部分人肯定会以为自己欺负卖票人呢。正好给了一部分人话柄,太得不偿失了。于是,他就在想,如何能够既不爆发冲突,今天又能顺利进去的方法。 看到傻大个傻楞楞的站在那里,俨然被吓傻的样子,黄牙男人挑衅的说:“刚才跟你说的,没听见呀,怎么还不走?” 正在思考的楚天齐,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竟然找上了自己的茬,一时没有注意,不知道对方刚才说了什么。便看着对方,等着对方给自己答案。 一看自己的“厉害”了作用,对方竟然连话都不敢搭,黄牙男人再次叫嚣道:“叫你走,听见没有?” 女人也在旁边帮着腔:“就是,再不走,让老三派人收拾你。” 不知为什么,男人转头看向女人:“瞎咧咧什么,什么话都往出吐露。” 看着对方二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劲,楚天齐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最终他还是笑了。他笑着对黄牙男人说:“你不是说游客满员,今天不卖票了吗?那为什么刚才的那几个人又进去了?” “你是谁?人家是谁?光看人家那车,就甩你十万八千里,骑个破摩托还想跟人家比。”黄牙男人哧笑着。 女人的话更是尖刻:“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黑不楞腾的傻大个,还跟人家比,人家可是……” 黄牙男人忽然转过身,一巴掌打到了女人脸上:“够了,不说话能死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什么都敢说呀?啊?” “我……我”女人“我”了两声,自己给自己来了个大嘴巴子,“真是该死,老三不让说。” “你还说,闭嘴行不行,小心我撕了你的烂*”黄牙男人把女人推到了一边。 女人去到一旁捂着腮帮,不再说话,但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事发现场。 没想到还看了这么一出,虽然不耻男人打女人,但楚天齐也觉得这两人都是欠揍的主。谁挨揍也不值得同情,反而觉得好笑。 黄牙男人见楚天齐在笑,笑自己和女人的“内部矛盾”,不禁火气更盛:“叫你走,你听见没有。” “我为什么要走?我的证明不行,那我花钱进去总行吧。”楚天齐不生气,而是故意调笑着对方,“要不你就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为什么不能进,什么时候能进?” 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滚刀肉,黄牙男人忍不住骂道:“傻大个,你还真是个草蛇缠腿,想甩都甩不掉。好,那我就告诉你,只要是你来,什么时候都不能进。” “好啊,终于说实话了。那我就要进,你能把我怎么着?”楚天齐说着,还真做出了冲卡的架势。 “哟呵,你还想硬闯啊。”黄牙男人说着,从旁边抓一根木棍举在手。意思很明显:你只要硬闯,我就打你。 “咯咯咯,楚天齐,出什么洋相呢?”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声音很熟,楚天齐回身望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久未见面的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没想到一年多没见,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她,她看上去更瘦了。不知道是保持身材的结果,还是工作劳累的,也或者是心事给闹的。 楚天齐楞了一下,迎了上去,面带惊喜的说:“玉娜,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我还要问你为什么到这儿了?”欧阳玉娜俏皮的说。 正这时,又一个声音响:“你俩认识呀?” 楚天齐抬头看去,停车场那边快步走来一个人,正是县旅游局局长夏雪。 夏雪很快来到两人身边,看看楚天齐,又看看欧阳玉娜,才笑着道:“哦,我想来了,她送你手机,还给你做了证明。” 楚天齐知道夏雪指的是,自己被市纪委带走后,欧阳玉娜给省纪委出证明,证明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事。这件事好多人不知道,但知道的人也不少,想来夏雪要知道也不难。他怕夏雪再说出什么话,也怕她一会搅了自己的事,便说道:“先说正事,我遇到事了,是……”楚天齐说了刚才的事,并让两人配合自己,不要自报身份。 其实,刚才在看到欧阳玉娜的一瞬间,楚天齐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一个戏弄对方的想法,一个让对方说出后台的办法。并最终达到进入抗战根据地旧址的目的。 欧阳玉娜倒没什么,听完楚天齐所说的办法,连连叫好。但夏雪却迟疑来,总感觉有些恶作剧的意思。 看到夏雪犹犹豫豫的样子,楚天齐说道:“夏局长,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想做老好人的话,就不要参与了。对方不认旅游局的证明,你可以忍,我却不能忍。我反正得让大记者配合,这也算伸张正义,扶危助困嘛!再说了,如果他能遵守规矩的话,我的办法自然也就失效了,根本不存在戏弄他们这么一说。”说完,楚天齐向前走去。 欧阳玉娜也紧跟在楚天齐后面。 “算我一个。”夏雪说着,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黄牙男人眼见着先后来了两个女人,和黑大个嘻嘻哈哈的不知说了什么,忍不住心里泛着酸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正在心腹诽着,眼见两个美女走上前来,黄牙男人不禁心花怒放来。 欧阳玉娜抢先问道:“门票多少钱?” “一人十块。”黄牙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给。”欧阳玉拿出三十元钱递了上去,“三个人。” 黄牙男人用眼一扫,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你们是要带那个黑小子进去啊,哪怎么行。于是说道:“不好意思,现在客源将满,只能进去两位,还必须是女的。” 对方说话的时候,唾沫都喷了出来,还带着一股酸臭味。本来还想多戏弄对方一会儿,现在实在恶心,欧阳玉娜干脆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扛在了肩上,咬着牙道:“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看到对方拿出的东西,黄牙男人先是一楞,然后马上从衣服口袋拿着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他就迫不急待的说:“老三,快来,出事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老三是谁 欧阳玉娜拿出来的是专业摄像机,黄牙男人当然知道。看到摄像机的一瞬间,他明白了,对方是记者。而且他住的屋子里,墙上专门就贴着一张警示纸条,内容就是“防火防盗防记者”。记者是干什么的?是曝光的,有些记者专门曝光阴暗面,让被曝光的人臭名远扬。 刚才看到对方是两个美女,黄牙男人就想多逗几句,满足一下自己意*的心理。他估计,对方也就是给自己一个白眼,顶多再骂上一句“流氓”。美女的白眼和骂人话也是香的,他不会在乎,还会把那当成一种享受。他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用的是这种比暴力还恐怖的方法。黄牙男人一下子慌了神,才给他口的“老三”打去电话。 电话对方的人,没有听明白,就说道:“你慢点说,在我这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事?” 黄牙男人警惕的瞟了一眼对面三人,尤其是扛机器的那个女人,对着手机低声说:“那个人来了,还有两个帮手。” 手机里传来一声吼叫:“你大点声,能死啊?” 自己是为了谨慎,老三却嫌自己声小。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和他说清楚,等他来了就好办了。想到这里,黄牙男人大声道:“老三,你跟我说的那个人来了。”说着,他还谨慎的看了一下*身后。 越紧张越出状况,黄牙男人无意向后一瞥,脸却触碰到了手机上的免提键。结果,两人的对话,直接成了现场直播。而黄牙男人因为紧张,却没有察觉。 “哪个人?”对方的话很不耐烦。 “就是你说的那个姓……姓楚的。”黄牙男人支吾道。 “他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说出大花来,也不让他进,看他怎么的。” “我是这么做了,可他非要进。” “你是死人呀?他要是强闯的话,你就报警,这还用教你吗?” “不是,不是,他还有两个帮手。” “帮手?是不很能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调哪谁过来,你等着,我先挂了。” “老三,别挂。别找打手,那两个帮手是女的。” “女的?女的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法?你不怕你那个黄脸婆跟你闹啊?你真是出息了。” “哎呀,怎么就跟你说不清呢?有个女人扛着东西。” “扛着东西?扛着东西不还是女人吗?” “她扛的不是一般东西,是摄像机,我看她是记者。” “记者?几个人?是不是三个?”对方的声音很焦急。 “就两个。” “两个?有没有宋乡长?” “没有,有她我还不认的吗?”黄牙男人说道。 “哪两个女人都叫什么?是不是一个姓夏,一个姓欧阳。” “我怎么知道?这不还没来得及问吗?” “混蛋,废物,狗*娘养的。” “老三,你怎么骂咱娘呢?咱可是一奶同胞。平时你骂我也就罢了,今天骂长辈,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 “说道个屁。对了,这些人现在在哪?” “在……哎呀,就在身边呢,他们会不会都听去啦。你快来吧,要不我就该上电视了。” “笨蛋,混蛋,气死我了,我马上去。狗*娘养的。” “老三,你……”黄牙男人说到一半,觉不对,原来对方已经挂断了。 欧阳玉娜把摄像机放下来,轻蔑的一笑:“哥俩说的不错呀,就跟说相声似的,不过就是嘴太臭了,全是脏话。”说到这里,她又补充道,“你不是不让我们进吗?一会就是请我们,我们还不一定进呢。” “你……”黄牙男人用手一指欧阳玉娜,赶快又收了回去,他现摄像机好像还录着呢。 本来按照楚天齐的计划,是让欧阳玉娜偷着录,没想到欧阳玉娜一生气,直接给拿出来了。更没想到的是,黄牙男人就像是故意配合似的,竟然把手机按了免提,两人的对话全部录入了机器。 楚天齐等三人,不再理会黄牙男人,而是退到一边,上了夏雪的汽车,说话去了。他们知道,一定会有人来的,应该还会来的很快。 ……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一辆越野轿车冲进了停车场。一个人从车上快跳了下来,连车门都没来的及关。这是一个方脸膛、宽脑门,带着将军肚的男人,看上去也就四十二、三岁的样子。男人下车后,一眼看到了车上楚天齐一行,然后几乎是以冲刺的度冲了过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幺峰乡党支部书记孔方。 楚天齐三人都看到了孔方,欧阳玉娜就是没见过孔方,也能猜的到。但三人只是互相一笑,继续聊着天。欧阳玉娜想摇车窗上的玻璃,但是被夏雪阻止了。从夏雪的眼神,欧阳玉娜读懂了,还有一个大男人在车上,传出去不好听。她看了看夏雪,又看了看楚天齐,哈哈大笑来。跟着,另两位也笑了来。 笑声传到孔方耳朵里,他觉得非常刺耳。他认为他们肯定在笑自己,不禁心暗骂:狗男女。骂是骂,但他还不得不走上前去。但这次他没有跑,而是步履缓慢的一步步走过去。 孔方到了近前,先和夏雪打了声招呼:“夏局长,您大驾光临,也不提前吩咐一声,我也好隆重的接待接待。” 一个大活人站在近前,夏雪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和欧阳玉娜说着话。夏雪和孔方不太熟,也没什么纠葛,毕竟她来的时间不长,又是女性,和好多同僚也仅是点头之交。但今天她却必须要给对方难堪,一是为了给省里来的大记者面子,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夏雪知道,省报记者可是不容易请到的,这次要不是有适合的题材,要不是托了关系,欧阳玉娜肯定不会来的。通过观察,以及听到刚才说话的意思,欧阳玉娜有立刻打道回府的意思,夏雪怎能不着急?省报来记者的事,可是向县领导汇报过的,晚上县长要亲自招待,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县委书记也要出面。如果欧阳玉娜走了的话,自己怎么向领导交待? 记者走了这件事,本身就没法交待,走的原因更没法解释清楚。其实对于欧阳玉娜为什么说到了“走”字,夏雪心知肚明,欧阳玉娜就是在为楚天齐找面子,看来传言不虚。只是如果夏雪要是这么说的话,领导还会刨根问底,最终会说到卖票人故意刁难调研这件事上。 虽说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由老幺峰乡直接管理,但做为旅游主管部门,仍有监督和指导的职责。如果省报记者因为服务不周,而负气走掉,老幺峰乡即使有一多半的责任,那旅游局也得有一少半。而且,今天自己还是受县领导委派,代表县委、政府与记者接洽的联系人,如果记者走了的话,自己又多了一份责任。同时,自己派出的代表旅游局的调研人员,到了旅游局具有行业管理职权的旅游景点,竟然连门都没能进去。那么,旅游局的权威何在?自己的领导力与公信力又在哪里?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必须要留下欧阳玉娜,都要让欧阳玉娜有面子。那样,自己才最终不至于失去面子。从全县大局来说,在对待省报记者这件事上,县旅游局和老幺峰乡都是属于同一阵营的。自己这个旅游局局长,必须要让欧阳玉娜看到自己的态度,这是夏雪给孔方甩脸子的主要原因。 夏雪明白,卖票人刁难,并不是冲着旅游局,而是针对楚天齐。但自己赶上了,如果对此事没有一个态度的话,那自己和旅游局的威严又何在呢?这是夏雪给孔方甩脸子的另一个原因。她这也是给楚天齐找面子,因为楚天齐毕竟是代表旅游局来的,如果自己没有个态度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并且她已经看出来了,欧阳玉娜也在给楚天齐找面子。所以,楚天齐只要是通融了,那欧阳玉娜自然也就不走了。 等了半天,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孔方又憋着气,高声说道:“夏局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他还满面含笑,深深鞠了一躬。 虽说夏雪是副处级别,但主要就是管旅游局,也没比一个乡党委书记高太多。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她必须得做足了样子。于是,不满的道:“这不是孔大书记吗?你来干什么?” 看着这个娘们的德性,孔方就来气,可今天就是有再大的气,也得忍着,便陪着笑道:“夏局长真会说笑,我就是一个小乡干部,泥腿子。”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欧阳玉娜,继续说,“我是来迎接大记者和大局长的。” 对于孔方的有意搭讪,欧阳玉娜没有任何反应,还把脸扭到了一边。而孔方就那样满面笑容的站着,真应了那句话“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甚是尴尬至极。 夏雪看到现场情况,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咳了两声,才说道:“孔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她用右手示意了一下,“这位就是河西日报社鼎鼎有名的大记者,欧阳玉娜……”她本来想说“小姐”两字,又怕欧阳玉娜在气头上,再找自己的茬,所以便又咽了回去。 “久仰,久仰。”孔方微笑着点头,脸上挂着十二分的真诚。 和孔方表现出来的热情不同,欧阳玉娜脸罩寒霜,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意思。孔方尽管脸上挂着笑容,但嘴角不免抽*动了两下,显见内心极其愤怒。 夏雪也很是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准备向欧阳玉娜介绍孔方。 忽然,欧阳玉娜说道:“老三是谁呀?” 第四百九十六章 孔方晕倒 听到欧阳玉娜的问话,孔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夏雪的表情尴尬带着无奈。只有楚天齐的心情非常舒爽,不禁暗自为欧阳玉娜叫了一声“绝”,只是碍于情面,才没有当众喊出好来。 “老三?老三是谁?”孔方语出惊人。 孔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回答太奇葩了,自己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吗,孔方就是那个“老三”呀。否则,他怎么能来的这么快,又来的这么巧呢?而且声音也绝对没错。 “不知道?”欧阳玉娜都被孔方的回答气乐了,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直接从包拿出摄像机,启动了播放开关。 楚天齐和夏雪也跟着下了车,同时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孔方脸上的表情。 摄像机里先是一阵沙沙的响动,应该是走路的声音。不一会传出了对话的声音: 欧阳玉娜:“门票多少钱?” 黄牙男人:“一人十快。” 欧阳玉娜:“给。” 黄牙男人:“不好意思,现在客源将满,只能进去两位,还必须是女的。” 欧阳玉娜:“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黄牙男人:“老三,快来,出事了。” 黄牙男人:“那个人来了,还有两个帮手。” “啪”的一声,欧阳玉娜按下了停止键,看着孔方道:“刚才卖票人给一个人打电话,称呼对方为‘老三’,你现在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老三?不知道是谁?要不找那个卖票人问问。”说完,孔方马上又否定道,“问也白问,他肯定不说,除非……反正也没录到那个老三的声音,我也判断不出来是谁。” 听到孔方这么说,欧阳玉娜笑了,楚天齐也笑了。只有夏雪在笑的同时,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孔方的回答,在楚天齐的意料之。因为在刚才,楚天齐注意到,从欧阳玉娜拿出录像机的时候,孔方的表情就一直处在一种故做轻松的紧张。尤其是播放到黄牙男人说出“老三,快来,出事了。”的时候,孔方的嘴角明显抽动了好几下,显见紧张程度更高。紧接着,孔方又露出了笑容,笑容一直持续到现在,而且看来笑的很自然。 楚天齐知道,孔方为什么笑的会那么自然,因为最后两句都是黄牙男人的声音,间没录上那个“老三”的声音。他不禁心暗笑:孔方,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孔方见自己回答完后,欧阳玉娜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料定对方已经黔驴技穷,便略带挑衅的说道:“欧阳记者,既然我们都不知道老三是谁,那就留待我下来调查。怎么样?再说了,刚才的录音也说明不了什么,不就是卖票人打电话,自说自话的瞎诈呼两句吗?也许根本就没给任何人打通话。” “哦,自说自话?可能吧?”说着,欧阳玉娜又按下了播放键。录像机里再次传出了黄牙男人的声音:“老三,你跟我说的那个人来了。” 看到欧阳玉娜再次播放录音,孔方不屑的一笑,似乎还有冷哼的动作,轻蔑之情显而易见。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转而紧紧咬住牙关,脸上的肌肉不时抖动着。因为后面是两个人的声音,除了黄牙男人的,还有对方的声音。 这段录音,在黄牙男人说完后,接着就是对方说的“哪个人?”,然后几乎是一人一句的,一直播放到了黄牙男人气极败坏的说了个“你”字,才结束。连欧阳玉娜的那句话也播放了:“哥俩说的不错呀,就跟说相声似的,不过就是嘴太臭了,全是脏话。你不是不让我们进吗?一会就是请我们,我们还不一定进呢。” 欧阳玉娜按下了停止键,玩味的问道:“听出来了吗?那个老三的声音好像挺耳熟呀。” “是,是,是挺耳熟的。”孔方支吾着。 “听口气真够凶的,又是要找打手,又是盘问不停的。看样子,不让楚天齐进去调研,也是老三的主意吧?”说到这里,欧阳玉娜的语气一转,“你说这个人要是也在政界的话,这段录音拿上去,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呢?应该还不至于开除吧,不过警告、记过、降职什么的,总会有的,近五年想升官是别想了。” 欧阳玉娜的话一说完,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孔方身上,想听听他说什么。 静,非常的静,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很快就是一分钟,两分钟。欧阳玉娜也不急,就是那样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看看究竟对方会怎么做。直到大约五分钟时,孔方终于说话了,他的话一出口,不禁令众人大跌眼镜。 没有大家想像的态度诚恳的道歉,或是以“喝酒多了,一时忘了”之类的话所搪塞,而是张嘴骂了一句:“狗娘养的。” 听到对方骂出了这样的话,楚天齐马上做出了第一反应,把欧阳玉娜和夏雪护在身后。其实他刚才一直都在做着这种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就在大家的惊愕,孔方接着骂道:“老三,你就是个王八蛋,你可把我害苦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吹牛耍酒疯,你也挑个时间,挑个地点,干嘛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吹呢?”说到这里,他又转换了话题,“老三,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想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呀?我可告诉你,扣我头上又怎样?大不了我现在就退休,可是你不该害了那么多县领导呀。你说的这通话,一旦曝光的话,不光是我要倒霉,恐怕县委、政府领导,个别局领导,都会倒霉的。如果真到了那步的话,县领导能饶了你?你以后还能在县里混吗?恐怕整个省也没有你立足之地吧?你……”孔方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不过声音并不高。 只到这时,楚天齐才反应过来,原来孔方不是要抢录像机,也没有攻击行为,而是在骂那个老三。开始的几句,听着像是给老三开脱。可是后面的话,却变了味,明着是骂老三,其实是在变相的警告自己。警告自己如果要曝光的话,自己会“得罪县领导、局领导”,警告自己会因此没法在玉赤县政界混,甚至全省政界都容不下自己。 同时,“个别局领导”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专指做为条管领导的夏雪,也会因此跟着倒霉。你夏雪就看着怎么办吧,反正我孔方的仕途也没几年了,而你却还长着呢。楚天齐听出了这层意思,夏雪当然也听出来了。 夏雪、欧阳玉娜从楚天齐身后走出来,和楚天齐对望一眼后,又都把目光投到了孔方身上,都想看看这个装模作样的人要如何收场。 在大家的注视下,孔方的声音越来越低,语速越来越慢,甚至眼神也变得迷离了。紧接着,身体摇晃来,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啊?”夏雪和欧阳玉娜都发出了一声惊呼。楚天齐也一时没了主张。一楞之后,三人反应过来,救人要紧。 正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众人身边,一个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刚叫了一声“夏局长”,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孔方,又忙叫了一声“孔书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幺峰乡乡长宋玉香。 看到众人要动手去抬孔方,宋玉香赶忙喊道:“慢。”然后问道,“孔书记是怎么晕倒的?” 宋玉香这么一问,三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夏雪说了话:“孔书记,刚才说话来着,说着说着,就自个晕倒了。” “哦,是这样啊,那就更不能动了。”说到这里,宋玉香解释道,“突然晕倒,一般都是脑供血不足造成的,严重的可能是脑出血,或是脑血管破裂。也可能是心脏的毛病,无论那种情况都不宜先动病人。来,我们大家往后一点,保持空气流动畅通。” 边往后退,夏雪边问:“这能行吗?” “我表哥就是医院这方面的专家。”宋玉香说道,“等几分钟,等孔书记醒来再说。如果没有醒来,再打急救电话也不迟。” 于是,四人站在外围,孔方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来这里旅游的人,本就不多,现在的时间段人就更少了。但仍有人过来看热闹,经过众人劝说,看热闹的人就走了或是退到了远处。 大家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孔方,一分钟,二分钟,大约五分多钟了,还没动静。在这期间,宋玉香还不时轻声喊着“孔书记。” 好几分钟过去了,孔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宋玉香也不似刚才那么镇静了。她拿出手机,说道:“看来只能打急救电话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闷哼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 大家都看到了,声音是孔方发出的。此时,孔方还四外看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孔书记,你怎么样?”宋玉香赶忙蹲下身子,问道。 孔方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一会儿就好了。哎哟哟,头好晕。” “送你去医院吧。”宋玉香说道。 孔方摇了摇头:“不。回家。” 看到孔方醒来了,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纷纷站身来。 楚天齐挺了挺腰身,无意的看了一下别处,当他看到黄牙男人的时候,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孔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是高招 孔方最后是被宋玉香的司机送走的,开的是孔方的车,直接送他回自己的家。 剩下的四人,分乘两辆车,进了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景区。当然,四人不是去旅游,而是有任务要完成。 这次有宋玉香这个乡长在,黄牙男人没有再提门票的事。楚天齐坐的是夏雪的车,宋玉香上了欧阳玉娜的车,欧阳玉娜的车走在前面。 一边开车,夏雪一边叹气:“哎,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我说不参与,你还拿话将我。” 听出了夏雪话的埋怨,楚天齐一笑:“夏局长,那是你自愿参加的,没有任何人强迫你。再说了,这也不算事呀。” “小楚,说话不能这么冷血吧?”夏雪不悦道,“人都晕倒了,还不知怎样呢,在你嘴里竟然不算事?” “这你也信,太小儿科了吧。”楚天齐不屑的道。 “你什么意思?”夏雪反问。 楚天齐肯定地说:“装的呗,你没看出来。” 夏雪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也有怀疑,可那仅仅是怀疑,又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要我看,却是破绽百出。”楚天齐扳着手指头,说了来,“第一,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来这么一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尤其他一开始说的那段话,我相信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就是警告我们不要乱来,否则大家都要遭殃。警告完,他就晕倒了,是不是值得怀疑?” “可这只是怀疑。”夏雪说道,“还有吗?” “第二,他的症状也不对。突然晕倒,一般都是因为供血不足。但是病人应该脸色煞白,可孔方的脸却是红扑扑的,比我的脸色还健康呢。”楚天齐又给出了一条理由。 “这个我不懂,也许他是因为别的毛病才晕倒呢,可能就没有你说的那个症状了。”说到这里,夏雪继续反问:“还有吗?” “当然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楚天齐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孔方肯定是老三,对吧?他和那个卖票人什么关系,你明白不?” 夏雪肯定的说:“孔方就是老三,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无论从声音,还是他赶到的时机,以及说话的口气看,绝对没错。而且他和那个卖票人,应该是哥俩,亲哥俩。我记得当时那个卖票人打电话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老三,你怎么骂咱娘呢?咱可是一奶同胞’。” “这不就得了。既然他们是亲哥俩,弟弟摔倒了,昏迷不醒。哥哥能不扑到近前?尤其是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冲着我们闹一通才对。可他没有这么做,更不可思异的是,我看到他还在笑呢。”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这说明什么?说明孔方是装的,说明他那个哥哥提前知道,或是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是呀,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夏雪也笑了,“孔方这么一闹,省报记者不会走了,我们也不能拿那个录像说事了。真是高招,亏他想的出来。” 欧阳玉娜的车停住了,她和宋玉香都下了车,并向夏雪他们招手。夏雪也把车停了下来,和楚天齐下了汽车。 …… 此时,宋玉香的司机开着车,孔方正闭着眼睛,斜靠在汽车后座上。车后座的另一边是乡党政办公室员,员是和宋玉香一同出差回来的,现在负责路上对孔方的照应。 孔方虽然闭着眼睛,大脑却一直没闲着,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他刚才的确是装的,是危急情况下的一个无奈之举,但也是当时最好的办法。他相信,今天这么一闹,眼前的危机应该是解了。同时,他也更恨楚天齐,他认为正是因为楚天齐,自己才不得以来了这么一招耍赖招式。虽然解了围,但在那几人眼,自己是丢人现眼了,希望不要传开就好。 从知道楚天齐这个人的时候,孔方就对其不感冒,只不过对方有县委书记罩着,他也不能把姓楚的如何。 孔方认为,姓楚的就是个投机分子,靠着有县委书记做后盾,平时狐假虎威。不但把乡里的常务副乡长温斌给欺负走了,还把组织部第一副部长魏龙给搞下了台,就连他的直接上司黄敬祖也给搞的狼狈不堪。 其实孔方和这些人也并不都是交情深厚,但他自认他们都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属于本地土生土长的实干派干部,一直辛辛苦苦二十多年,才熬到了现在这么一个职位。而赵直却是从外地交流过来的,早晚得走。他认为正是赵直的到来,才让类似楚天齐之流登上了玉赤县政治舞台,进一步压缩了本地实干派干部的进步空间。 孔方认为,正是在赵直的授意或默许下,楚天齐被赋予了一个个耀眼的光环,又是“优秀基层干部”,又是各种先进,甚至还弄了个“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一时间,楚天齐成了玉赤政坛一颗冉冉升的政治新星,而且凡是和他对立的,全部都倒了霉。 孔方认为,赵直主政下的玉赤县政坛乱了。要不,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好多人一下子成了反面教材,不就是因为跟姓楚的对着干吗?为什么一个黄嘴叉胎毛还没褪尽的毛头小子,刚两年多的时间,就由乡长助理升成了常务副乡长?要说靠成绩,鬼才相信,孔方反正是不信。既使有成绩,也应该是集体的,主要功劳应该是党委书记的,怎么轮也轮不到一个小乡长助理头上。可事实却是真的把功劳落到了这个家伙身上,只能说明是赵直有授意,并且让人帮姓楚的造势,人为的造了好多成绩。 在一开始,孔方并不屑于与楚天齐这样的官场新贵接触,他认为他们就是投机者,和自己这样的实干家不是一路人。为了这事,他和自己的叔伯兄弟孔臻还争吵过,他认为堂弟对姓楚的过于亲近,亲近的有失骨气。只到温斌被挤出青牛峪乡,只到魏龙突然倒台,尤其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在常委会上公开道歉后,孔方的心灵才受到了震颤。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孔方下了横心,自我安慰道:适者生存。然后开始和楚天齐接触,但他留了个心眼,没有一下子和对方过去亲近,而是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法,这样不容易引对方怀疑。但在他每次和对方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时候,其实内心里都在默念着:今天我对你的,以后要让你十倍还回来。 自从和姓楚的接触后,孔方特意关注了一下对方的信息。果然,没过多久,工作了仅两年的毛头小子,一下子成了青牛峪乡的常务副乡长。也印证了孔方心的一个推测,姓楚的挤走温斌的目的就是要鸠占鹊巢。今年刚上班没见天,姓楚的又占用了据称唯一的去省委党校的指标,当然最后指标是两个。按孔方的理解,哪怕就是十个指标,也不应该轮到姓楚的,但事实就是姓楚的。直到这时,孔方才认定自己的折节而交是对的,并心默念:笑到最后才是英雄。 当孔方得知赵直要调走的消息时,内心无比欣喜,他预感姓楚的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果然,没出二十天,带着省委党校“优秀学员”光环的楚天齐,被发配到了县委办,孔方反正认为是发配。他觉得这就是报应,就是苍天有眼,同时他也更相信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让孔方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又传来姓楚的消息,同为一个阵营的刘大智忽然给姓楚的穿小鞋。在高兴的同时,孔方很纳闷,甚至认为刘大智和自己一样也在隐忍蛰伏。但很快他给出了结论:不可能,姓刘的和自己不一样,姓刘的这叫反戈一击,在拿姓楚的做投名状,向新县委书记表忠心。 在佩服刘大智阴狠的同时,孔方对这个赵直的前秘书更是不屑:这分明是一个更阴险的投机者。他甚至在替赵直叹息:你怎么尽弄一些投机分子呢? 前几天,堂弟孔臻打来电话,说了楚天齐到他那里吃瘪的事。哥俩在庆祝的同时,孔方嫌堂弟做事太委婉,要是让他孔方做的话,连景点大门都不让姓楚的进,就是要赤裸裸的打姓楚的脸,以消当年委屈求全之恨。 这话刚没说完几天,孔方得到消息,姓楚的要来老幺峰乡调研。于是,他和一些心腹属下交待,只要看到姓楚的来乡里,就挡驾,就故意冷淡对方,甩脸子也可以。 可因为一时疏忽,上周五刚消假回来的老梁没有得到消息,结果这个傻老梁,还以为遇到了县委来的大神,又是陪坐、陪聊,甚至还想陪吃。更是接连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回去见姓楚的。孔方既气老梁的迂腐,也想到了一个更解气的戏弄办法,于是他才对老梁说了“让他等着”。并在老梁的几次来电,逐渐加重了申斥语气,以扩展戏弄姓楚小子的效果。 就在孔方在“满天红”饭馆推杯换盏的时候,老梁再次打来电话,本来以为还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所以孔方一张口就是“让他等着”。等听到老梁说姓楚的“已经走了”时,孔方立刻有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老梁接下来又说了一句“他可能去抗战根据地旧址”了,让孔方一下子又兴奋来,于是马上给自己的二哥打了电话,也就是那个卖票的黄牙男人。向他交待了怎么对付楚天齐的办法,最终目的就是不让姓楚的进去。 一切似乎都设计的天衣无缝,可偏偏让两个死女人赶上了,更可恶的是竟然录了自己和二哥通话的音像。孔方知道,既使二哥再楞再傻也不至于主动配合对方,间一定有什么岔口,方便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他就恨二哥不懂得配合,虽然明知道自己是装晕的,你也应该装装样呀。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骂了一句“狗娘养的。” 旁边的员没听清孔方说什么,急忙问道:“孔书记,你哪不舒服吗?” 孔方这才意识到,差点出了马脚,于是赶忙摇了摇头。 第四百九十八章 抗战旧址 宋玉香在前面带路,夏雪在旁边陪着,陪着省报来的大记者欧阳玉娜。一开始是宋玉香做向导,并解说,她的口才实在不敢恭维,干脆就是做向导,解说的事由夏雪来做。反正夏雪自到县旅游局后,对于县里一些大的景点都视察过,一些资料也多次看过,讲来倒是一点也不生涩。 欧阳玉娜几乎不怎么说话,更多的是看,并不时用相机把一些景物摄入镜头。要说景物,也很一般,除了石头就是灌木丛。当然,这里之所以成为景点,主要还是因为它曾经的辉煌,和在那个年代为整个抗战做出的重要贡献。 楚天齐走在最后面,主要就是看一些和抗战有关的历史遗迹,现存的历史遗迹很少。通过夏雪的介绍,楚天齐才知道,大部分都是抗战年代损毁了,有个别的革命物进了一些博物馆,还有一些可能是遗失在民间了。 转了一圈,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天齐看到了很少的革命遗迹。最醒目的就是,山石上嵌着的革命口号了,有的已经用红漆涂过,看上去比较醒目。再有就是一处崖壁下方凹进去一块,有人工炸过的痕迹,石壁上有好多小的不很深的小洞,从夏雪的介绍可知,这里曾经临时做过一段兵工厂,这处地方就是试验炮弹、子弹时所留。 经过几处石洞和灌木丛时,夏雪介绍,曾经是某某领导避险的地方。还有两处是某某团长、营长牺牲的地方。有的名字,楚天齐听说过,有的名字却是第一次听说。在刚才说的这几处地方,有的地方插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某某避险的字样,有的地方什么标识也没有。 在转回到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夏雪停了下来,用手一指,说道:“这里就是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心位置根据地指挥部,可惜当年的房屋建筑已经荡然无存,只能依晰看到一些破砖头、烂瓦片了。当年,我人民军队的好多将帅都曾在这里战斗和工作过。后来授衔时,就曾有一名元帅、两名上将、三名将……” 在夏雪讲说的时候,楚天齐蹲了下来,在地上捡了少半块砖头,拿在手里摩挲着,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雪的讲解接近了尾声:“欧阳记者,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情况就是这些,你想了解什么的话,可以再提问。” 欧阳玉娜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哎,还说是遗址呢,连块象样的碑刻都没有。大门门头上的那几个字,看来写的不错,可题词却是一个不太有名的书法家。要是在抗战根据地旧址上,树上一块由老将军题词的石刻,那就有份量多了。”楚天齐摇头晃脑的说着。 欧阳玉娜停止了摆弄相机,问道:“楚天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吗?” 听到欧阳玉娜这么一说,楚天齐才想来,一开始想问来着,结果先是聊天,后来想问的时候又被孔方晕倒给搅了。便问道:“是呀,你怎么来啦?对了,你好像还是和夏局长一来的,你们认识?是好朋友。” “我和夏局长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是为了工作。”说到这里,欧阳玉娜一笑,“你能猜出是什么工作吗?” “你们……一个记者,一个旅游局长,肯定是旅游宣传、采访之类的事了。莫非……”说到这里,楚天齐想到了欧阳玉娜问话的时机,便又道,“莫非跟遗址有关?不会真是有老将军题写的石刻吧?” “嗯,你还不笨,基本猜对了。”欧阳玉娜点指着楚天齐。 楚天齐“嘁”了一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还说什么基本呢?” 欧阳玉娜冲着宋玉香一笑:“宋乡长,你和他说说吧。” 宋玉香点了点头,说道:“小楚,欧阳记者今天到这,主要就是来拍一样东西的,这样东西就跟抗战遗址有关。是一幅字,我刚刚才带回来的。” “这幅字就准备刻成石刻,摆放在现在的位置,所以欧阳记者才说你基本猜对了。”夏雪解释道。 “哦,是吗?写的字在哪呢?”楚天齐问完就有些后悔了,有字也未必让自己看吧,便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玉香脸一红,说了句“在车上”,便没了下,显然不准备把字拿下来。 欧阳玉娜却接了话,不过是对夏雪说的:“夏局长,不是准备在宣传页上体现这幅字的内容吗?把字配上遗址做背景,是不是更好?” 夏雪听出来了,欧阳玉娜说的没错,但对方说出此话的真正目的,恐怕主要是为了让楚天齐看一看吧。看来,两人的关系是不一般,最码说话要比和自己随便多了。 既然记者已经提出来了,而且也是对旅游宣传有好处的,何不来个顺水人情。于是,对着宋玉香道:“宋乡长,那我们就按欧阳记者说的做吧。” 宋玉香稍微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向欧阳玉娜的车走去。 楚天齐已然明白,怪不得在送孔方回去的时候,宋乡长专门把一个包拿了出来,原来里面装着正经物件啊。 几人一同到了欧阳玉娜的车旁,欧阳玉娜开了门锁。宋玉香拿出那个大的纸袋,来到遗址的地方,提前在地上垫了厚厚的纸板。然后把里面的纸张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并让大家帮忙,平展开来。 宣纸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大字: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字写的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也就是一般。落款是:徐大壮,后面是年月日。 看到宣纸上的字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有一种很亲近和熟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耳边好似响了隆隆的炮声,和激昂的唢呐声。眼前纸面上也似幻化出千军万马奔腾驰骋的场景,还有那拿着各种枪械的人们,人群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穿梭着。 “楚天齐,发什么呆呀?抬头来。”欧阳玉娜的声音响了来。 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消失了,楚天齐失落不已,随着欧阳玉娜的喊声抬了头。他的眼还有着一丝懊恼的神色,因为被打断影像而懊恼。 “咔嚓、咔嚓”,连着几声快门声响,紧接着响了欧阳玉娜的声音:“你配合的挺不错嘛?脸上满是那种对敌寇的愤恨之情。” 对敌寇愤恨?听到这话,楚天齐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要是你知道我愤恨的是叫我的那个人,大概你就不会是这种口气了吧。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说道:“哪有呢?只不过是题字的人名有些陌生,我正在想对方是谁呢,有些走神而已。” “你真不知道?”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楚天齐一楞,心暗道:好像我必须知道似的。 “你太孤陋寡闻了,上周的央报纸专门报道了这位老爷子,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欧阳玉娜说道,“我先告诉你一点,这位老爷子以前的属下,后来在授衔的时候,光上将就有两位,将就有四位,少将更是有十一位之多。” “那他是什么衔?”楚天齐反问。 “他……没授衔。”欧阳玉娜回答,“之所以没授,是由于他后来的工作性质决定的。如果老爷子继续在主战场,继续在前线工作,真要是被授衔的话,按他的资历,怎么着也应该是上将吧。” 楚天齐“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因为他看过相关授衔的资料,确实好多够条件的人,都因为客观原因没有授衔。 …… 拍完照片后,宋玉香收了宝贵的题词,大家到了根据地旧址外面。本来按照欧阳玉娜的想法,让楚天齐现在和她坐车回去。并让楚天齐把摩托存放到老幺峰乡政府,让乡里派人给送回去。可楚天齐觉得还是骑摩托回去方便,最后只好遂了他的意。 欧阳玉娜和夏雪先去老幺峰乡政府了,她们只是象征性的和宋玉香去露个面,然后就回县政府。 楚天齐当然不会去乡政府,他要直接回县城。看着她们的车辆开走了,楚天齐再次返回抗战根据地旧址门前。他远远凝望着刚才铺放宣纸的地方,仿佛那熟悉的炮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影又出现在脑海。 “楚领导,以后常来啊。”不知黄牙男人从哪里钻了出来,疵着一口黄牙,满面陪笑的说道。 被人这么一打搅,脑海的场景与人物都消失了,楚天齐只看到两排黄颜色的牙齿。他意识到,黄牙男人在跟自己服软、套近乎呢。他不禁好笑,他知道对方是见识到刚才自己一伙的厉害了,所以态度才变化这么大。 虽然这个人刚才挺不讲理,但楚天齐觉得这个人也挺有意思,便想逗弄对方一番。于是,说道:“常来?我怕这里满员,我怕进不了门呀。” “哪能呢?今天那是跟你开玩笑呢?别见怪。”黄牙男人陪笑道,“以后只要是你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可以进。” “是吗?”楚天齐反问。 黄牙男人拍着胸脯道:“当然。” 楚天齐忽然问道:“老三要紧不,醒来没?” “不要紧,醒……没醒来。”黄牙男人有些慌张着道。 楚天齐笑了,对方的回答,再一次印证了老三就是孔方本人。而对方却把精力集在了醒没醒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问话的陷阱在那里。 在对方的惊愕,楚天齐跨上摩托,戴好头盔,离开了抗战根据地旧址。 第四百九十九章 咱俩有缘无分 离开抗战根据地旧址,刚走出有十公里,摩托车就熄火了。楚天齐从摩托上下来,把车停到路边,弄了半天,也没打着火。抬头看了看,离前边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想来应该有摩托车修理点。 推着摩托车走了足有半个小时,终于到了村口,一打听还得进到村子,才有一家修理摊。于是,楚天齐按照村民的指示,终于找到了这家修理摊。修理摊师傅检查了一下摩托,很快找到了原因,原来是燃油过滤器堵了,点火器也有些松动。师傅很快就把故障处理完了,整个过程仅用了十来分钟。但就是这样,从摩托车出故障,到修理好,也耽搁了一个来小时。 付完修理费后,楚天齐重新跨上摩托,骑行而去。 刚到村口,手机响了。楚天齐把摩托停到路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赶忙接通了:“你好。” “我,欧阳玉娜。”手机里传出欧阳玉娜的声音,“到哪了?还没到吗?” 楚天齐看了看路上的公路桩,说道:“我呀……离县城还有二十来公里。” “不能吧?我们后走的,都到一会儿了,你是怎么走的,总共不是才三十来公里吗?”欧阳玉娜咯咯的笑着,显然不相信,“不会是走错路了吧,还是你在逗我呢?” “哪有啊?是摩托车出故障了,刚修理好。”楚天齐说道,“不过还好,一共检查出两处故障,否则,我自己即使弄明白一处,说不准另一处故障又得让车半路熄火。” “哦,出故障了?”欧阳玉娜突然问,“不能吧?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应该能看到才对呀?” 楚天齐笑了一下:“你还挺聪明吗?不过,你判断失误了。修理摊是在村里,肯定是我去村里的时候,你们过去了。” “哦,真是不巧,那你多长时间能回来?”欧阳玉娜关心道。 “有半个小时也到了。”楚天齐轻松的说。 “好吧。那不得六点吗?县里的招待也该开始了,你快点,我在玉赤饭店三一八房间等你。”紧接着,欧阳玉娜又说出了一句有些矛盾的话,“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不等楚天齐回话,对方已摞下了电话。 楚天齐揣好手机,重新上路了。太阳已经偏西,热度也降了一些,空气还流动着一丝微风,吹在脸上暖暖的,舒服极了。 还未充分感受完这份舒服,楚天齐只觉得身下“咯噔”了两下,摩托车方向也有些不好掌握来。坏了,肯定是轮胎出故障了。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把车停到路边,下了摩托。 俯下身子一看,没错,后轮胎上钉着一个大铁钉,轮胎已经软了。这个故障,自己现在可处理不了,还得找修理摊。刚才又走出了有二、三公里,前边有个村子已经不远了,想来应该有修理摊吧。这样想着,他推着摩托车,向前方走去。 很快到了村口,一打听,楚天齐才知道,这里没有修理摊,还得走四里地才有。村民说的四里地就是两公里,就是步行的话,按说并不远。可自己现在推着一个摩托,还是后轮胎几乎已经没气的摩托,不过那也得走,没有其它好办法。 推着摩托又走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不假,正是刚才那个固定号码。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玉娜,摩托又坏了。” “不能吧?”欧阳玉娜先是惊讶,接着笑道,“你肯定是逗我呢,赶快到房间来吧,招待晚宴再有十来分钟就该开始了。” “我那有心情逗你呢,摩托车真出故障了,后轮胎扎了个大钉子。”楚天齐吸了口气,说道,“现在还没找到修理摊呢,估计还得推着走上半个多小时吧。” “哦,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开车去接你,把摩托车也拉上。”欧阳玉娜的语气很急。 “你以为你那车是清障车啊,还拉摩托?怕是能装下两个轮胎就不错了。”楚天齐调侃着,“行了,一会儿你就安心赴宴去吧。” 欧阳玉娜声音很低:“好吧,要不你回来后,直接到宴会厅找我,我给你留下座位。” “我去合适吗?别逗了,那不是出我的洋相吗?”楚天齐安慰道,“行了,到了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然后我等着你。” 欧阳玉娜“嗯”了一声,马上又说道:“别打我手机,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或者你就打这个固定号码。” “为什么?”刚一问完,楚天齐就明白了原因,随即又说道,“好的,不说了,我还得赶紧继续前进呢,就当是锻炼身体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收手机,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推着摩托车前行了。此时,因为刚才欧阳玉娜的一句“别打我手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方简单的一句话,却透着一个明显的信号,家庭对她与自己的交往还在严格控制着,怪不得他一直没和自己联系呢。 楚天齐心里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和自己联系,更不是因为刚才对方说的那句“别打我手机”。而是她知道对方正因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自己却无能为力,并且自己也不能有所表示。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装下了一个人,再也不能给别人留下些许位置了。他只能企盼欧阳玉娜能放下对自己的情义,做一个普通朋友吧。同时,他也决定,一会儿两人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尽力劝一下她,不要再执着了。 终于到了村子,终于找到修理摊了,可是不巧的是,修理师傅出去吃饭了,师傅妻子说他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回来。于是,楚天齐也到村里唯一的饭馆,快吃了一顿饭,又返回了修理摊。 修理摊师傅比楚天齐吃饭还慢,在楚天齐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师傅才慢悠悠的回来了。不过修车很利索,卸轮胎、补胎、安轮胎等程序下来,仅用了二十来分钟,就全部搞定。 付完修理费,再次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为了安全见,楚天齐骑行的度也很慢,在天完全黑了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县委大院。 …… 楚天齐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到了玉赤饭店,敲响了三一八房间的房门。 屋子里面传出轻轻的走动声,声音停了一小会儿,屋门忽然开了,欧阳玉娜站在面前。她轻启朱唇,说道:“刚回到房间,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进来吧。” 楚天齐笑了一下,去了进去。欧阳玉娜轻轻“呯”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天齐,好久不见了,你想我了吗?”欧阳玉娜红着脸,问道。 没想到对方问的这么直接,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欧阳玉娜的手机。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一下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哥。” 手机里传出欧阳玉杰的声音:“娜娜,你到玉赤了?” “嗯,下午才到,到了就拍照、录像,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加班赶稿子呢。”说到这里,欧阳玉娜看了一下楚天齐,又说道,“哥,一会写完稿子肯定很晚上,明天上午我再去看你。” 欧阳玉杰没有接妹妹的话,而是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一会儿,你单位的同事就会找你,你们连夜赶回省里。就不用看我了,路上小心。” “为什么?就因为……”欧阳玉娜带着哭腔道,说到这里,她看向楚天齐,眼噙满泪花。 “娜娜,哥也不想……我也是不得已才……哥也是为你好,为他好。”说到这里,欧阳玉杰挂了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欧阳玉娜手里抓着手机,喃喃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刚才兄妹二人的通话,楚天齐虽未完全听全,但意思他听明白了,欧阳玉娜家里在随时监督着她和自己的接触。 看到欧阳玉娜流泪的样子,楚天齐心里一痛,既为对方的伤心而痛,更为自己不能给对方安慰而痛。那怕只是借肩膀一用,或是替对方擦去眼泪,这些看来微不足道的事也不能做。他知道如果给对方一点温暖的暗示,他怕对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也怕自己有个万一。感情的闸门一旦微启一点缝隙,可能就会冲出滔天的巨浪,就会吞噬掉闸门旁的男女。 尽管心里隐隐做痛,尽管应该给对方以帮助,但楚天齐清醒的意识到,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帮助。 “连一张纸巾都不能递给我吗?”正泪流满面的欧阳玉娜,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的脸上。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是那样的凄美,哀怨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心软一些,要不要给对方一丁点安慰?那样自己可能会承受一点自责,对宁俊琦的自责。自己承受自责倒没什么,反正自己绝对只是把欧阳玉娜当普通朋友,主要是欧阳玉娜未必会这么想。她一旦把这误会成一种希望,那么她就会因此更痛苦,会承受对自己的依恋,和家庭给她重压下的双重痛苦。所以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那怕一丁点都不行,必须要心硬。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笑了笑。 对方的意思太明白了,欧阳玉娜怎能不懂,她咬着嘴唇道:“你好……” 正这时,响了“笃笃”的敲门声。欧阳玉娜的话没有说完,但楚天齐知道她要说什么。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欧阳,你在吗?单位打来电话,有任务,马上得走。” 听到是同事的声音,欧阳玉娜楞了一下,说道:“等等,我马上就好。”说完,冲进卫生间,关上了木门。 外面答了一声“好的”,接着就是走开的脚步声。 楚天齐看了看卫生间门,又看了看屋门,毅然走上前,拉开了屋门。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卫生间门,心默念道:“玉娜,不是我狠心,是咱俩有缘无分。”然后,他轻轻关上屋门,走了出去。 楚天齐急匆匆走向楼梯,身后依晰传来“哇……”的哭声。 第五百章 张冠李戴 第二天,楚天齐醒的晚了一些,在他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洗漱完毕后,连早点也没吃,就直接去了办公室。清扫地面、擦抹桌柜、烧开热水,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已经到八点半了。 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这几天的调研内容。可是两眼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却一直停在那里,没有敲击出一个字,心里烦躁不已。 昨天自从不辞而别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为自己的冷漠,为欧阳玉娜那凄苦的表情、无助的泪眼,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心硬。对比欧阳玉娜对自己的帮助,尤其是为了自己,对方不惜亲自证明是自己女朋友,而自己现在却连一点温暖的安慰也不能给对方。 尽管心里烦乱,但理智告诉楚天齐,长痛不如短痛。无论从自己这方,还是从对方家庭那方来说,自己远离欧阳玉娜都是最合适的举措,其实对于欧阳玉娜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理智的面对而已。这个道理,他一直明白,尤其昨天晚上,他把这个问题想的更透彻,也让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更坚定。 但明白了道理,并不代表就不去想。一直到现在,他的脑海,还是时常会出现欧阳玉娜泪眼婆娑的神情,和自己决然离去后,对方发出那凄惨的哀嚎。他知道对方要比自己还痛苦,对方既对自己很是依恋,又要为了自己不受牵连,而不得不屈服家庭的约束。对方的心情用“欲罢不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楚天齐心情烦乱,不光是因为对欧阳玉娜的同情和怜悯,也有对宁俊琦的一丝愧疚。从楚天齐的性格来讲,对恋人好,就要好的一心一意,既不要感情出轨,也不能精神出轨。他觉得自己对欧阳玉娜处境的这种关心,就是对宁俊琦不忠的一种表现。他也知道,现在好多同龄人并不是自己这种想法,并不是像自己一样,对待感情会那么“软”,可他自己心里就过不了这道坎。 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打电话的宁俊琦,昨天也没有来电。在他等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号码也没有响,平时基本都是在九点左右就来电话了。有些反常,不知道是她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在昨晚,他本来想打电话过去,一看时间太晚了,只得做罢。 就这样,痴痴楞楞的坐了足有一个小时,电脑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夏局长。” 手机里传来夏雪的声音:“小楚,来一趟办公室。”不等楚天齐回话,她已经挂断了。 对方只说让自己去她办公室,其它的什么也没说,但楚天齐猜想应该还是调研的事。就拿上近几天的调研手稿出了办公室,下了县委办公楼,向政府楼走去。 …… 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进了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夏雪脸上化着淡装,发髻绾在脑后,身着职业套装,微笑看着走进来的楚天齐。 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楚天齐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见对方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他便直接说道:“夏局长,这几天的调研手稿,我还得再整理两天,待整理好后,连同第一阶段的调研,会形成一个调研报告给你。另外,我准备再下去几天,有几个地方还需要再去看一看。” 夏雪还是面带微笑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她的意思可能是‘我明白’,也或者是“我同意”。 见对方还是这么一副神情,楚天齐便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想和夏局长汇报一下。在整个调研报告,我会整体提出我的调研结论或者叫建议,并附上一些附件。其,关于农家游我会专门做一套附件,并且有一个想法,想要专门向你汇报,希望得到夏局长的支持。” “说来听听。”夏雪给出了四个字的回答。 “在前两个阶段大约半个月的调研,我了解到了很多的情况,包括景点的,包括企业的,有积极的信息,也有不好的方面。我会有针对性的提出一些建议,在这些建议,我认为农家旅游的落实,有它的前瞻性、紧迫性和必要性。现在好多游客,纷纷反应,我们这里的一些自然景观,确实有一定的特点,但和全国的一些名山大川比较,特点并不鲜明。看过之后,再次回看的愿望并不强烈,当然也有个别地方并不在此列。”楚天齐说到这里,拿面前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两口。 “你倒不见外。”夏雪笑着道。 楚天齐回以一个微笑,继续说道:“游客还反应,除了自然景观外,当地可玩的太少,去一个景点转上少半天,接下来就没得干了。再找周边农户吃上一顿农家饭,就只得另奔它地了,好多时间全浪费在路上。针对游客的建议,和我调研后的思考,我归类整理了一下。在我给出的这些建议,我发现有一个项目符合‘短、平、快’的特点,那就是农家游。 它的前期建设相对耗时要短,农家院有现成的,有些可以直接利用,有些只需适当布置一下,有些可以慢慢补充一点。农家饭可以更突出农家特色,这个也不难,而且消费也相对较低,符合平民旅游的特点。果蔬采摘,我们有现成的一些项目可以利用,但是关于果蔬的品质,必须要严格要求和筛选,宜先小规模试点,再逐步推广开来。 我预测了一下,只要是想搞这个项目,从操作之日算,有半年时间,农家游就可投入运营。当然,这间有一些手续和沟通需要去做,比如管理方式,比如旅游部门对农民经营的监管,比如经营点的证照办理。” “虽然你说了很多,可是一些具体的模式我还有些模糊,还是把你关于农家游的方案,先提前报给我。”夏雪认真的说,“就给我打印稿吧,看手稿有些费劲。” “好的,我争取在明天上午一上班就交给你。”楚天齐回答,然后问道:“夏局长,还有其它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回去整理手稿了。” “等等。”夏雪神秘的一笑,“小楚,玉赤饭店失窃了,你知道吗?” 楚天齐一听,心道:女人就是八卦,饭店失窃和你一个旅游局局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店,你也没有丢东西。但他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便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失窃的吗?知道丢什么了吗?”夏雪连发两问。 更八卦了,楚天齐心里这么想着,摇了摇头,还是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看你的意思,不感兴趣啊。你听到我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就不这样认为了。”夏雪说到这里,一字一顿的说,“客人昨晚丢失了相机,地点是玉赤饭店三一八房间。” “相机”、“玉赤饭店”、“三一八”、“昨晚”几个词语汇集在一,楚天齐马上脱口而出:“欧阳玉娜相机丢了?不能吧?她昨天不是走了吗?是离开房间吃饭时丢的?没听她说呀。” 夏雪“咯咯”一笑,笑而不答。 “夏局长,你能说明白一点吗?”楚天齐急道,“人没事吧?” 夏雪直接“哈哈”大笑来:“我现在是真正理解那个词语的意思了,关心则乱。”说着,她故意逗弄道,“你说呢?” 这不废话吗?我知道了还能问你?楚天齐心里这么腹诽着,嘴上却说:“夏局长,我当然不知道了,你就快说吧。” 和楚天齐的急不可耐正好相反,夏雪拿水杯,轻轻吹了吹杯水,慢慢喝了一口。停了一会儿,又慢慢喝了一口,才慢条斯里的说道:“昨晚,客人在大约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从外面回到了房间。一进房间,就发现自己拉杆箱里的东西被扔了一地,明显是被人翻动过。但仔细一看,里面的东西什么都没缺。可当她拉开衣柜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挎包不在了,挎包里装的是她最心爱的照相机。 客人发现相机丢失后,马上找她一同来的两个同事。同事过来后,一查看现场,没有找到相机,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当他们报警后,警察及时赶了过来。因为房间被他们三人翻过,破坏了现场,警察当时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女孩丢失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工作用具,一下子病倒了。”说到这里,夏雪的讲述戛然而止。 “夏局长,她现在在哪?到底怎么样了?”楚天齐焦急的问着,并站了身,准备随时离去。 “小楚,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即使同情,也不至于这样吧。”说到这里,夏雪一笑,“此她非彼她也。” 听着夏雪最后一句话,再看对方的表情,楚天齐意识到,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昨天自己明明听着欧阳玉娜和同事要走了,怎么还会是她呢?但转念细想,大脑灵光一闪,说道:“虽然此她非彼她,但女孩丢失相机,也透着蹊跷,莫非是他指使?” “嗯,可能吧,女孩可能只是点背,赶上了也算是‘张冠李戴’的事情。”夏雪点点头。 听到这个词,楚天齐心暗道:自己刚刚又何偿不是张冠李戴呢。 第五百零一章 狠的可怕 在夏雪的进一步讲述,楚天齐才知道了昨晚玉赤饭店失窃的详情。★ 警察在调查取证的时候,通过查看饭店前台入住记录和调看监控录相,还原了窃贼做案的过程。 昨晚十一点零二分,窃贼先进入了同楼层的布草间,然后在十一点二十分,进的三一八房间。房门没有一点损坏,显见是拿房卡开的门。经过调查,领班手里的房卡丢失了,这是一个楼层多功能卡,能打开同楼层的所有客房。从监控显示,当时正在布草间的领班,曾经出去了几分钟,窃贼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进的布草间,而领班装有房卡的上衣就放在布草间。 监控录相显示,窃贼是在十一点二十四分的时候,离开的三一八房间,可见其在房间逗留了几分钟。据房客讲述,她自己只丢失了相机,其它财物一点没少。那么,窃贼在房间却逗留了四分钟时间,很显然窃贼就是奔相机去的。另据房客讲述,她是一名旅游杂志记者,相机里全是一些自己拍摄的景色和人物,这些照片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却是她准备向摄影大赛投稿的素材。 夏雪继续说着:“从监控录像显示,窃贼曾在六点五十分的时候,到过前台。据当时的服务员回忆,监控画面上的这个人,曾以朋友住在饭店为名,到前台查询房间号,但他又不提供朋友的姓名。就在两名服务员给别的客人登记时,他迅把手探进服务台里面,拿住店客人登记薄快翻动着。服务员现后,马上进行了制止,并抢回了登记薄,此人便溜走了。期间此人没有再在饭店出现,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十一点多的那次了。 录相还显然,在八点五十五分钟的时候,三一八房间的第一拨客人退房走了。第二拔的客人是在十点零一分在前台登记的,进入客房后,很快就出来了,然后和住在隔壁房间的两个同伴又出去了。当客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就是窃贼已经光顾后的时间了。” “那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冲着欧阳玉娜去的,他第一次去的时间,应该正是欧阳玉娜入住不久。”说到这里,楚天齐突然道,“服务员就没记住这个人的相貌特征,监控也看不清吗?有同伙吗?” “此人戴着帽子和大墨镜,连半袖t恤都竖了领子,怎么能看的清?”夏雪说到这里,诡秘的一笑,“至于同伙不好说,反正警察说了,最码曾经进入过这个房间的的人都会被列为嫌疑人,包括相机丢失之前和之后的时间段。监控录相上,有几个人的影像非常清楚,身高、相貌都能分辨出来。” 听到夏雪的话,楚天齐心一凛:不会吧?那自己岂不是也要接受调查吗?赶忙说道:“警察办案经常这样,正经线索找不到,就知道瞎胡调查,搞的人心慌慌的。” “心里没鬼怕什么?”夏雪不屑道,“当然了,好多人还是怕调查的,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即使他和相机丢失的事没关系,也保不齐有其它的事,比如男女感情呀什么的。” 这指向已经很明确了,楚天齐也就不再装傻,便说道:“我在八点多的时候,也进过那个房间,和欧阳记者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不会也要被问话吧?” “是吗?你也进过那个房间?”夏雪很是惊讶,“怪不得我听警察说,录相显示,有一个大个子男人进过那个房间呢?就是你呀,你就进去说了几句话?我怎么听着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听到对方在拿这事调侃自己,楚天齐有些不悦,便说道:“夏局长,以你的意思,我不是只说几句话,还能是什么?” “怎么就成我的意思了?而是录相显示,在大个子男人出来不久,屋里女孩也出来了一次,看样子还在抹着眼泪,并看向男人远去的方向呢。你说,这里边能没点什么?”夏雪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意思很明确:要是没什么的话,才有鬼呢。 “你……”楚天齐刚“你”了一声,电话响了来。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心不禁“咯噔”一下,暗道:难道真要配合调查? 配合警察调查倒也没有什么,可那样势必会弄的满城风雨,尤其是自己和欧阳玉娜的事就会被渲染。本来并没什么事,可能就会被描绘出多个版本。自己和欧阳玉娜都是未婚青年,既使被说成有特殊关系,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让楚天齐担心的是,宁俊琦会怎么看?会不会非常伤心,会不会误会? 夏雪也注意到了楚天齐的表情变化,便逗弄道:“小楚,不方便接?要不我回避一下。”嘴上这么说,可她根本就没有身的意思。 楚天齐堵气道:“随便。”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气粗的说:“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爽朗的声音:“你小子怎么啦,吃枪药啦?对了,是不是大记者走了,让某些人伤心了?”声音是雷鹏的大嗓门。 既然雷鹏提到了“大记者”三字,那不用说,他也知道了。肯定是通过失窃这件事知道的。那么,他打电话自然就是跟这件事有关了。楚天齐便说道:“说吧,你想调查什么?” “哟呵,我还什么都没提呢,你倒猜出来了,那你就坦白一下吧,坦白一下你去房间干什么了。”雷鹏笑着道。 “有屁坦白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昨天我就是去房间看看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就这么简单。”楚天齐的话很冲。 “不是吧?那怎么对方还哭天抹泪的?”雷鹏提出了疑问。 “这跟你有关吗?跟你调查的事有关吗?”说到这里,楚天齐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话不投机,所以我走了,她哭了,这下满意了吧。” “嗯,看来调查的事,已经泄密,你都提前准备好说辞了,那就先调查到这吧。”说到这里,雷鹏“哈哈”大笑来,“哥们,你也真好糊弄,我这什么都没问,你倒全交待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调查失窃那事呀?” “不是那事还能是什么?”楚天齐没好气的说。 “亏你还自诩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这样的案子,也不可能由刑警队来接手吧。”雷鹏笑道,“负责调查相机失窃案的,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午的时候,他向我讨教。让我看了录相,我才在录相上看到了你小子。我现在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失主的相机找到了。警察是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后,按照对方的提示,在一个洗浴心的更衣柜找到的。失主查看相机上照片没有缺失,已经递交了不再追查嫌疑人的申请,警察也就不再调查了。对了,失主是旅游局的客人,旅游局对这事很关心,警察还专门向夏局长通报了此事呢。她没和你说?你这几天不是一直给旅游局……” 听到这里,楚天齐已经明白了雷鹏打电话的意思,不等对方说完,他抢先说了句:“哥们,我还有事,就先到这儿。”说完,他挂断手机,看着夏雪。 “你这么盯着我,是不是不礼貌呀?”夏雪质问道。 楚天齐没有接夏雪的茬,而是反问:“夏局长,你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为什么还要戏弄我呢?” “楚天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始末,谁知道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在刚才的讲述,提到你的名字了吗?还是提到了某个记者的名字?”夏雪不客气道。 是呀,确实没提。虽然夏雪刚才就是在戏弄自己,可对方的确没有提到欧阳玉娜的名字,也没有提到“楚天齐”三个字,看来还真应了夏雪那句话——关心则乱了。于是,他只好用道歉的语气道:“夏局长,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太武断了。” “道歉别那么虚情假意的。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说到这里,夏雪话题一转,“通过这件事,你想到什么没有?” 自然能想到呀,窃贼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进到三一八房间,偷走了客人的相机,而却又主动把原物交了出来。再联想到窃贼一系列的做法,很显然他是偷错对象了,他想偷的是欧阳玉娜的摄录设备。 欧阳玉娜的设备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图片,还有录音。这些东西对于大多数人没有用,而对于一个人却关系重大,所以得到这些东西并毁掉的话,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个人就是孔方。 联想到孔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之大,联想到孔方对自己的做法,联想到孔方昨天上演装晕的一折,再联想到可能是他昨晚导演了差人盗窃相机一出戏。楚天齐觉得孔方这个人真不是善茬,便对夏雪道:“有的人真狠呀。” “不只是一般的狠,狠的可怕。”夏雪若有所思的说。 第五百零二章 心理畸形 就在被别人列为怀疑对象的时候,孔方正在家骂人呢。他骂楚天齐、欧阳玉娜、夏雪,骂宋玉香,也骂自己的二哥,还骂了好多人。他对这些人恨的牙根痒痒,恨有些人和自己做对,恨有的人愚蠢无比、办事不力。因为特别愤恨,所以他骂的特别卖力,就连老伴都听不下去,直接躲出去了。 孔方恨欧阳玉娜,恨一个小丫头片子那天对自己的无礼,既态度上傲慢无比,对自己讲话更是咄咄逼人,仿佛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仿佛是自己的长辈似的。就是自己最尊敬的老领导,也只给过自己一次这样的难堪,可那次是自己捅了大篓子,老领导是为了给自己摆平,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是真正为了自己好。老领导有这样的资格,有这样的资本。 你一个黄毛丫头,对自己有过屁帮助?凭什么对自己吆五喝六的。你不就是顶着一个所谓省报记者的名头吗?不就是县里的一些领导,想要让你替他们鼓吹政绩吗?可这些跟我老孔有毛关系?要不是为了县里大局,要不是为了自己仕途,我孔方才懒的理你呢。可你一个丫头片子不识抬举,登鼻子上脸,竟然把我的容忍当成了软弱,竟然像训晚辈一样对我。 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恨,孔方不禁骂道:“他*妈的小婊*子,你以为你了不,是什么狗屁的名记者?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人们说的‘名妓’而已。” 孔方恨夏雪,恨夏雪做为同僚,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也和那两个家伙一,同自己做对。孔方认为,你夏雪虽说是什么政府党组成员,级别也是副处,但不过是管着一个局而已。局长和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不过都是正科的级别,只是不知哪个混帐领导,非要把一个破旅游局长高配半格。孔方真怀疑,这个高配局长,就是为夏雪量身定做的,还不因为她是一个有些姿色的风情女人? 按孔方的理解,你一个局长,只要和我们这些乡党委书记配合好,到时我们把旅游的事替你吹一吹,你不就是政绩卓著吗?你再凭着所谓的“政绩”,混个实职副处,不是挺好吗?何苦非要和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地头蛇过不去呢?好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别怪我老孔不给你捧场。 孔方满脸狰狞,满嘴脏话:“狗*娘养的,你姓夏的可不要后悔。到时灰溜溜的滚蛋,或是弄的身败名裂,也是你咎由自取。” 孔方更恨楚天齐,恨楚天齐不给自己这些老同志留出路。怪不得好多人都说姓楚的是丧门星,谁遇到谁倒霉呢,自己以前还不全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到了一次老幺峰乡,就和那几个女人了一道,抓了自己的把柄,害的自己不得不来了一出晕倒的闹剧。虽说当时也算暂时躲过了一劫,可危险还在,而且自己也肯定会因为此事,成为同僚们的笑料。 之所以恨楚天齐,孔方更是因为不甘。本来设计的好好的,姓楚的当时就是挨整的命,可偏偏那两个女人赶到了。而那两个女人又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姓楚的一边,不知道是他们以前就熟,还是刚刚扯上的什么瓜葛?说不准真不是什么正当关系,没准纯粹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孔方认为自己的解释很合理,因为姓楚的本身就有好多和女人的传闻。 孔方咬牙骂道:“姓楚的,别看你把自己包装的人模狗样的,平时装的也一本正经,只要你有狐狸尾巴,就有被老子抓到的一天。哼,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说不准你本身就是一个男破*鞋的坯子呢。” 对于宋玉香这个女人,孔方也是恨的慌。平时看这个女人,倒也算是听话,只知干工作,不知道抢权利。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从**时返回途竟然赶上了堵车。更悲催的是,手机还没信号,害的自己没有及时了解信息,以为那个“名妓”也没来呢,结果让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孔方今天才听人汇报,说这个女人前几天,在县委大院里还和姓楚的聊的很热乎呢。他现在都怀疑宋玉香这次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平时的憨厚也是装出来的,是不是早就和姓楚的一伙了,早就被那小子拿下了。他自己也纳闷,按说就这个的女人的姿色,姓楚的也不应该看上呀。可他转念又给出了答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许姓楚的就变*态,就老少通吃呢。 马上,孔方就对自己的怀疑,给出了肯定答案。那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要不昨天自己躺在土地上,后背又潮又隔的慌,她为什么还以所谓的狗屁理由,不让他们扶自己呢?说不定,当时三人本身就是在演双簧,而自己闭着眼睛看不到而已。 孔方笑着骂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这个丑女人也不安分了。也难怪,四十如虎嘛!” 这次这件事,孔方认为自己之所以如此被动,还是赖自己的那个笨蛋二哥。自己安排妥妥的事,就因为他傻了吧叽的碰了手机免提,结果给对方留下了证据,才导致了事情的不可控,让自己变的狼狈不堪。本来自己想把那个景点牢牢抓在自己手,也照顾他挣点舒服钱,可他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说不准这次他的这个差事也得黄了。 “怨谁呢?活该。谁让你烂泥扶不上墙?狗*娘养的。”刚骂到这,孔方意识到自己把自己也骂了,忙改口道,“刚才不算。”但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狗*娘养的。” 恨了好多人,骂了好多人,孔方认为,自己之所以这次如此狼狈,归根结底还是赖姓楚的。要不是姓楚的处处与老同志做对,自己根本不会恨他,也不会针对他。如果不针对他的话,就不会曲意巴结,也就不会恨的这么深,自然就不会发生昨天的事了。 …… 楚天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孔方当初在和自己亲近的时候,不是单纯为了对自己友好,也不是只为了接近赵书记。而是因为一种心理的扭曲,就等着自己倒霉,就等着落井下石,甚至制自己于死地。 其实,当初自己表现优异,成绩不俗,进步也堪称神速的时候,楚天齐也想到肯定会遭人嫉妒,肯定会有人不服。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以前没有任何矛盾纠葛的人,会想着制自己于死地而后快,这“躺枪”未免也太厉害了。就是现在他也没有想到,孔方仅仅是因为嫉妒,就和自己这个几乎没有任何纠葛的人,会如此的势同水火,欲制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不光楚天齐想不到,恐怕被孔方所骂的这些人都不会想到吧?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孔方恨到了如此地步,而被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孔方自以为是的判断,仅仅是主观的认为全是别人对他不。 …… 玉赤县旅游局局长办公室,楚天齐和夏雪的谈话还在继续。 夏雪叹气道:“哎,小楚,要说在昨天这件事上,最吃亏的就是我了。本来我只是做为主管旅游的人,去陪省里来的记者,结果糊里糊涂的就被你们拉下了水,无端的被人恨上了,得罪了同僚。” “夏局长,你真这么认为吗?错,大错特错。你昨天只要在场,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恨你的,说不准你不在场的话,他也会恨到你头上。”楚天齐肯定的说。 “你说的未免太武断了吧。”夏雪不同意他的看法,“你这只是主观做出的有罪推论。” 楚天齐摇摇头:“夏局长,我不是要把他往坏里想,而是他做的事就明摆在那里,不由得你不信。”说到这里,楚天齐苦涩一笑,“拿我来说吧,和他没有任何纠葛,而且以前他还主动和我接触,还有示好的意思。可是现在怎么样呢?昨天从我一到乡里,他就故意抻着我,在外面躲着不见。我自认为惹不躲的,直接到了抗战旧址,可他竟然指使他哥哥,不让我进去,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可能你在不经意间得罪过他吧?”夏雪疑问道。 “不可否认,在他心里肯定是因为某事,对我怀恨在心。而我昨天晚上几乎想破了头,也没想到什么地方曾经得罪过他。我只知道,赵书记调走前后,是他对我由态度极其友好,向态度极端恶劣转换的分水岭。”说到这里,楚天齐肯定的说,“我认为,他是一个极端情绪化的人,或者说他心理已经有些畸形。昨天他大睁两眼说瞎话,最后还来了一出假装晕倒的‘苦肉计’,这样的人做事,能以常理推断吗?所以,昨天你只要出现在现场,肯定会成为他憎恨的人。别说是你,很可能宋玉香也未能幸免。” “听你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夏雪有些担心的说,“那我们都要特别小心了。” 楚天齐点点头,站了来:“夏局长,要没其它事的话,我回去整理、录入调研手稿了。” 夏雪也点了点头:“好,你回吧。” 楚天齐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传来夏雪的声音:“小楚,你那没有吧。给,看看这个。” 楚天齐返回身,看到夏雪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伸手接了过来,一眼看到了上面特别醒目的三个字:徐大壮。 第五百零三章 老战士徐大壮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多了。他没有先看报纸,而是打开电脑,加紧录入调研手稿内容。 今天一天,三位老同事都没有来,期间也没有别人打扰,楚天齐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就一直在电脑上忙活着。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终于把关于农家游的方案全部录入电脑。 这份农家游方案,是以手稿为基础,又参照了夏雪的建议,对整个操作流程进行了梳理。方案分三个阶段,其第一个阶段又分三个步骤实施,这三个步骤分别是准备、操作、运营。 在准备阶段,又分了八个细项,这些细项大部分都是需要旅游局、农户去做的工作。楚天齐现在唯一要牵头去做的,就是带相关人员去省委党校拓展基地考察一次。在上周,他已经和基地的汪岳峰处长联系过,对方欢迎他带人去。 楚天齐再次仔细把录入内容审核了一遍,对个别地方进行修改后,算是定了稿。他把录入内容复制到软盘,又打印了一份,才关闭了电脑。然后放好这些东西,熄灯、锁门。临出门时,拿上那份报纸,下楼,向宿舍走去。 在出了县委办公楼的时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下了雨,雨势不大,但也不小,看样子要下了一阵子了。楚天齐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昨天直接把摩托车放到存车棚了,否则,现在还不得淋湿了? 楚天齐赶忙把报纸揣在怀里,哈着腰,快速跑回宿舍。在打开屋门的一刹那,一股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这一周下了好几次雨,宿舍又没有能够开窗通风,自然要反潮了。昨晚虽然住了一夜,但今天屋子又锁了一天,再加上外面还在下雨,那种阴湿的味道更重了。于是,他敞开屋门进了屋子,拉着了电灯。 微风裹挟着细雨,不时吹打到屋子里,地面上湿漉漉的,楚天齐干脆又关上了屋门。简单洗漱了一下,楚天齐拿过报纸,坐到床上看了来。 这份报纸是党央的机关报,能上这份报纸都是重要新闻。既使有的篇幅短小,或是字看来一般,但里面往往隐含着重要的内容,可能用不了多久,这篇章的指向作用就会显现出来。如果章要是大块头的话,那么章的重要性就更不言而喻了。 关于徐大壮的这篇章,位于报纸的第三版,整整占用了多半个版面,位于版面的最上边。能处于这个版面,而且又是这样的大块头章,足见其重要性。可以说,是除了现任主要首长外,其他人能享受的最高待遇了。 章的主标题是《能能武多面手,能屈能伸大丈夫》,副标题是《记我国隐蔽战线老战士徐大壮同志》。 章第一段是对徐大壮的一个整体评价,评价非常之高,赋予了他四个名词:忠诚的战士、革命家、军事家、杰出的社会活动家。然后是记录了他的详细生平,生平,有他在老幺峰抗战根据地短期工作的经历。从生平来看,他的资历非常之高。参加革命时才十五岁,入党也较早,党的前期历史上几次重大事件都有他的参与。 在抗战正式打响后,没多久,根据革命需要,受党委派,开始转入了隐蔽战线工作,一直到他退休。这段历史记录的比较简单,相关事件也没有详细罗列,可能是涉及到相关档案未解密的问题。但楚天齐以前看过一些类似的资料,对革命者从事这样的工作内容,也有了解。 楚天齐知道,隐蔽战线工作需要打入敌人内部,尤其是对于徐大壮这样的革命者来说,打入的往往都是敌人心脏的部位。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无疑于与虎谋皮,甚至要比与虎谋皮还要难的多,真应了那句话睡觉也得睁只眼。具体的情形除了亲历者外,别人是无法深刻体会的。 对于徐大壮从事隐蔽战线工作的经历,章专门用一段内容进行了笼统的表述:根据革命需要,带着党组织赋予的神圣使命,徐大壮同志从此踏上了不同寻常的为革命工作的道路。这是另一种战场,这个战场不同于硝烟弥漫、炮声隆隆的前沿阵地,但是艰难程度、惨烈状况却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革命信念,为了党的事业,他们往往要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身体和心灵上的摧惨。在徐大壮同志从事此项工作时,曾经多次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亲人在自己眼前离去。但他却不得有任何施救举动,那怕略微透出一点同情都不行,那样的话就会给自己,给其他同志带来灭顶之灾。 章记录了一组数字:在徐大壮同志从事革命工作期间,先后有十四位亲人参加革命,其有十一人在革命期间,洒尽了满腔热血,奉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冲锋在各个不同战场上的战士。另有十二位亲人,只是普通百姓,却也受他牵累,被敌人惨忍杀害,其就有徐大壮同志刚刚两岁多的大儿子。 章从另一面,记录了徐大壮的不易:革命者往往命运多戕,尤其是隐蔽战线的同志,往往既要面对敌人的各种惨暴手段,还必须要忍受同志们的误解,甚至多次成为“锄奸行动”的目标。除了在战争期间有这样的情况,徐大壮同志在和平年代仍然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直到徐大壮同志因病昏迷的那一刻,组织才送来了迟到几十年的革命功绩认定书。 章在最后写到:像徐大壮这样的同志还有好多,为了革命工作,为了党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是有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的国家才赢得了解放,才有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徐大壮同志已经昏迷两年零三个月了,在这里,让我们祝愿徐大壮同志早日醒来,并祝老英雄早日康复。 …… 看完整篇章,楚天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被徐大壮的经历所感动,更被老英雄忍辱负重、矢志不渝的精神所震撼。老英雄为了党,为了国家付出了那么多,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可是,到现在,却又迎来了几乎已经要灯尽油干的时刻,这不能不让人感叹时光匆匆、岁月无情。 楚天齐明白,徐大壮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现在又是将近九十岁高龄,醒来的机率已经很小,至于恢复身体健康更是渺茫了。现在老英雄之所以还有生命体征,主要是靠先进的医疗条件做保障,靠体内的一股精气神支撑着。但是从章的表述来看,可能等待老英雄的结果也只有灯尽油干了。 楚天齐唏嘘不已,强迫自己挥去这种压抑的情绪,可越是这样,反而越难从这种情绪里面走出来。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钟了。这时候,楚天齐才想来,宁俊琦今天还没打电话过来。于是,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 “对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冷冰冰的标准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再次拨打,手机里还是这个声音。楚天齐不死心,就这样每隔几分钟拨打一次,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楚天齐不禁担心来,担心宁俊琦出什么事情。昨天他还以为对方可能是临时有事忘了,或是在外面手机没电了。也或者是偶然知道自己见了欧阳玉娜,在和自己闹情绪。但冲着刚才打她手机的情况看,最码不是和自己闹情绪。 宁俊琦在市委党校参加乡党委书记轮训,楚天齐倒不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再说了,万一有什么突发事情,乡里肯定会知道,也肯定有人会告诉自己的。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可能病了,甚至还住了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一定要请假去陪陪她。 楚天齐决定,明天先给她手机,如果还打不通,那就给市委党校打电话,相信党校最码能知道她的大致情况。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肯定是不能给市委党校打电话,有什么想法,只能明天落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齐才睡着了。 …… 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绿树,有草坪,有楼房。楼房的式样很古朴,看外观有些土旧。 楚天齐出现在院子里,他的个子低了好多,连说话也是伊伊呀呀的。他看了看头顶的阳光,看了看身旁的花草,忽然发现了一只飞舞的蝴蝶,他迈动脚步,蹒跚着追去。跑着跑着,他摔倒了,但他没有哭,而是双手撑地站了来。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屋檐下,这个人就那样看着玩耍的楚天齐,既使小家伙摔倒,那个人也没有过来搀扶,或是哄一哄。只到楚天齐站身来,那个人才露出了微笑,并喊着:“好样的。” 楚天齐也笑了,笑着向那人跑去,嘴里还喊着什么。离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怎么也抓不住对方伸出的右手。楚天齐急了,猛的一跃,扑了过去,那个人不见了。 就在他一楞神的工夫,那个人又在前方出现了。只是此时,那个人老了许多,白头发、白胡子的,好似还拄着拐杖。 楚天齐一边向那人跑去,一边问道:“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微笑的捋着胡子,嘴里说着什么,可是楚天齐却怎么也听不见。 “你是谁,你是谁。”声音还在回荡着,楚天齐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外面还在响着沥沥拉拉的雨声。他知道自己刚才做梦了,梦的那个人也好似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梦里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子,也不知道另外的那个人是谁,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失眠了。 第五百零四章 她有事瞒着我 “叮呤呤”、“叮呤呤”,刺耳的声音不时回荡着。楚天齐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眼睛很是干涩,目光所及,阳光已经透过轻薄的窗帘,洒在了地面上。 “叮呤呤”,尖厉的声音响个不停,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是来电话了。他伸出手,从床头桌子上,拿了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小陈,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旅游局办公室员陈馨怡的声音:“局长让我来拿方案,她说你知道,我在你们办公室门口。” “方案?现在才……”楚天齐正准备说“现在才几点”,一眼看见了柜子上小闹钟的时针已经快指向九点了,赶忙又改了口,“现在我刚出来,你等着,我马上回去。”说完,不等对方回话,挂断了手机。 楚天齐放下电话,“蹭”的一声坐,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以最简单的方式进行了洗漱。从宿舍出来,锁好房门,急步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昨天刚睡下不久,就从梦境醒来了,想着梦的情景,又联想到现实的一些事情。楚天齐久久不能再次入睡,他认为自己要失眠到天亮了。谁知,在天快亮的时候,却再次睡着了,而且一下子竟然睡的误了上班时间。 楚天齐平时并不贪觉,今天之所以睡过了点,主要是由于昨晚再次睡着的时候,时间太晚了。更主要的是,两次一共半个月的下乡调研,除了要不断奔波外,每天总是更换休息地点,睡眠质量不高,缺觉严重。 进了县委办公楼,楚天齐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四楼。刚一到楼道,陈馨怡便迎了上来:“你这么早就出去啦?” 楚天齐“嗯”了一声,点点头,打开门锁,走进了办公室,陈馨怡跟了进去。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打开抽屉,把昨天打印好的农家游方案,给了陈馨怡。并对陈馨怡说:“小陈,你和夏局长说,请他看完后,尽快就上面的问题,给我个答复。” “我可不敢催局长,还是你自己说吧。”陈馨怡俏皮的说,然后“咯咯”一笑,“我知道你今天晚了,早上八点多的时候,你的宿舍可还拉着窗帘呢。不会是昨晚想某个记者没睡着吧?你可要小心了,小心乡书记让你跪搓板。”说完,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收回目光,盯在了电脑屏幕上。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开始录入调研报告手稿。 …… 午的时候,楚天齐从食堂吃完午饭出来,正准备给宁俊琦打电话,手机却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宁俊琦的号码,赶忙按下了接听键:“俊琦,你在哪?有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你的电话打不通呀。” “你这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怎么就不想我好呢?”宁俊琦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不是担心你吗?一直没有你的电话,不知道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再联系不上你,我就准备给市委党校打电话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去市里找你。”楚天齐说到这里,还是问道:“你这两点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回了一趟家,走的急,也忘跟你说了。”电话里,宁俊琦的声音很平静,“这两天也没开手机。” 对方的回答,让楚天齐疑惑更大,走的急,来不及打电话,倒是在情理之。但是,回到家里两天不开手机,似乎有些不正常。因为她毕竟是乡党委书记,如果她关机,乡里一旦有什么特殊事,就不能及时找到她,是要耽误事的。按说,以宁俊琦的严谨,不应该想不到这些,可她却做了,这说明什么呢?莫非是有极其特殊的事,比工作还重要的事?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里再次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俏皮,“对了,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要好好交待一下。比如,有没有见到某个红颜知己,比如有没有哪个小萝莉又对你暗送秋波了。” 当听到对方说到“某个红颜知己”时,楚天齐以为对方是指的欧阳玉娜,及至她又说出“小萝莉”时,他知道她应该是和自己开玩笑,或者说是在诈自己。便说道:“没有你说的红颜知己,更没有什么小萝莉,但是却也见到了一个以前的熟人,也是你的老熟人。星期一那天,我去老幺峰乡……”楚天齐讲了那天在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事情,期间讲到了欧阳玉娜,讲到了夏雪,也讲到孔方。 “哈哈,怪不得我的眼皮直跳呢,原来是后院有火情啊。老实交待,好久没见了,就没彻夜长谈?有没有旧情复发呀?”宁俊琦的语气充满了调侃的味道,也透着浓浓的酸味。 “还说呢,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当时我在回县城的时候,摩托车就坏了两次,回到县城已经八点多了。回去刚和她说了几句话,他们又马上出发,回省城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听你的语气,透着无尽的遗憾呀,可是天不遂人愿,汝之奈何。否则,这么多天,摩托都没问题,为什么偏偏那天就坏了两次?而他们原计划要住下来,结果途又突然有任务了,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宁俊琦揶揄着,“年轻人,情乃心魔,切莫随意动情。情海无边,回头是岸呀!” “大师所言极是,但小生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面已。”楚天齐嘻笑着,“小生心实有一心魔小岛,岛上主人乃是宁氏俊琦也,万望大师成全。” 宁俊琦“咯咯”笑着,声音满是装腔作势的味道:“年轻人,心诚则灵,功到自然成。善哉,善哉。” “哈哈,几天不见,成了情感专家了,听口气冒似个伪专家。”楚天齐调侃着,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你听说过一个叫徐大壮的人吗?” 手机里响惊讶的声音:“什么?你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你认识?”楚天齐脱口而出。 “我……当然听说过了。”宁俊琦大喘气的说着,“前几天的报纸上不是专门介绍过吗。” “哦,听你的口气,我还以为你认识呢。”楚天齐一笑,“这位老英雄为老幺峰抗战根据地题了词,我还亲眼见了题词内容,字看上去很普通,但却透着不一样的厚重。透过那些字,似乎能感受到当年那可歌可泣的场景,能看到那些前仆后继的英雄似的。” “是吗?有机会我也见见那几个字,看看有没有你那种感受。”宁俊琦的话很平静。 “你不相信是吧?我真感受到了。”楚天齐肯定的说,“我昨晚看了报纸上老英雄的介绍,深深为他的经历所感动,被他英勇顽强、忍辱负重的精神所震撼。他先后有十四位亲人参加革命,其有十一人牺牲了,另有十二位亲人,只是普通百姓,却也因受他连累,惨遭敌人杀害。尤其,他的大儿子只有两岁多……” “别说了。我最怕听这些,一听到就会做噩梦。”宁俊琦厉声打断他的话,然后声音一软,“你刚说的我都在报纸上看过了。” 没想到宁俊琦会突然这样说话,楚天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电话两端静了下来,话筒里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齐,我刚才的语气重了一些,你别见怪。” “怎么会呢?”楚天齐大度的说,然后又关心道,“你没事就好,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一定要跟我说。” 宁俊琦“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刚才听你说了孔方所做的事,我很替你担心,你一定要防着他。按他的所做所为看,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尤其他还是一个……怎么说呢……心理畸形的人。” 宁俊琦对孔方的分析,和自己正好吻合,楚天齐赶忙点头称“是”:“我知道,我一定小心。” “没事了,你午休息一会儿,每天下乡很辛苦的。我打电话就是给你报一声平安,让你放心,我也要去补功课了。”说到这里,宁俊琦轻轻的道:“再见!” “再见,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楚天齐叮嘱道。 宁俊琦“嗯”了一声,又说在一句“我挂了”。 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楚天齐心疑惑依旧。今天的宁俊琦怪怪的,说话躲躲闪闪,情绪也不太稳定,可她却又什么也不说。楚天齐心暗道: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难道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为什么要急匆匆回家,而且回家期间还破天荒的关了手机。一定是。是什么事呢?不会是和我有关系吧? …… 拿着手机,宁俊琦仰了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的心好苦,替自己的亲人苦,也替自己苦。同时,她还为没法和他说出实情而痛苦。 她任由泪水流淌着,流淌着,随着眼泪的流淌,她心的苦楚似乎减少了一些。 “宁俊琦”,一个少妇远远走了过来。 宁俊琦急忙背过身去,用纸巾擦拭了几下脸颊。然后答了一声“我在这儿”,迎着来人走过去,嘴里还自言自语着:“沙子进眼了。” 第五百零五章 又一个气门芯 星期五,楚天齐吃过早饭后,直接到了办公室,还是先打扫完屋里卫生,烧开水。然后,拿着昨天打印好的旅游调研报告,向政府楼走去。 楚天齐敲门进入旅游局局长办公室,夏雪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他。 “夏局长,这个给你。”说着,楚天齐把调研报告递了过去,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夏雪拿过报告翻了翻,说道:“你这调研工作好像还没彻底完工吧?” “是的,还需要带人去考察一下农家游,另外也需要再去青牛峪,看一个景点。”楚天齐回答。 夏雪一笑:“那你这调研报告是不是做的早了点?是想早点完工,报销调研费用吗?” “夏局长,我把报告早点交给你,是想让你好好指导一下,以备我全部调研完毕以后,进行增补和修改。所以,我这份报告上面写的是第一稿。”接着,楚天齐又说,“当然,局里要是能早点给报销费用,就更好了。” “哈哈,你楚天齐貌似忠厚,可花招却很多。上次我提出质疑,你说那‘只是阶段记录’,这次你又说是‘第一稿’,看来你的心眼真不少。如果我不提出异议,恐怕这第一稿就会是唯一一稿了。”说到这里,夏雪转换了话题,“农家游方案我看了,有些方面局里还需要再研究一下。不过,现在对于考察的部分,我同意进行。局里就派办公室小陈去,其余人手由你组织,争取在下周二、三就出发。” “好,太好了。”楚天齐说到这里,表情尴尬的支吾道,“只是,只是……” “行了,别吭吭叽叽了,不就是这个事吗?”说着,夏雪拉开抽屉,拿了两张纸出来,放在桌子上,向前一推,“来,签字吧。” 楚天齐疑惑的看了夏雪一眼,站身,走上前去。当他看到两张纸上的内容时,顿时心花怒放,笑着道:“谢谢夏局长。” “别那么现实,现在要不给你解决点,你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夏雪点指着楚天齐道。 “夏局长,你不知道我们穷人过日子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楚天齐边说,边在两张纸上签了字。 夏雪拿过签字笔,在两张纸上面签了“同意办理”四个字,又签上名字和年月日。然后递给了楚天齐:“你看到了吧,这份调研费用清单,是按旅游局科级干部出差补助标准发放的。从你出发那天开始计算天数,直到整个调研结束,途周末也统计在内。现在先给你发十天的,待调研结束,报告彻底合格后,再一并发放。够意思吧?” “够意思,绝对够意思。”说着,楚天齐就去接那两张纸。 “等等。”夏雪把纸往回一撤,“下乡调研,可以没有**,可以按出差补助标准发放,这是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财务有规定。去省里调研的费用,必须全部有正规**,回来后及时冲减借款条,这也是规定。否则,报不了的费用,只能你自己贴了,怪不得别人。” “明白。”说着,楚天齐又去拿那两张纸。 …… 装好报销的十天费用和考察预支款,楚天齐从旅游局财务室出来,兴冲冲的下了政府办公楼,向县委楼走去。 楚天齐很高兴,边走边想:夏雪挺够意思,日调研费用按正科出差补助计算,要比自己每日的实际开销高出不少。而且调研天数也没有斤斤计较,是从开始那天到结束,间全部计算在内。看来当初让自己调研,不是为了整自己,应该是在照顾自己的工作。想到照顾,一个疑问涌了上来:她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问题还没想明白,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屋子里,三位老同事已经齐刷刷的在座了,看到楚天齐进来,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身体移动而移动。 楚天齐兴致很高,调侃道:“三位老领导,好久不见,去哪里潇洒了?” “我们去调研了呀。”老冯接道。 “别听他的。”魏龙马上说,“县里组织一个去市里的考察,我们仨也跟着去转了几天。” “小楚,看你这高兴劲,工作进展不错吧?”赵玉芬问道。 “还可以,不过还没进行完。”说着,楚天齐坐到了椅子上。 赵玉芬走到了楚天齐办公桌旁,说道:“小楚,我昨天一回来,就听说孔方那天晕倒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玉赤县是小,这不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赵姨,你听说的是怎么回事?” “小楚,听你这说法,果真是有什么事吧?”赵玉芬狐疑的看着楚天齐,“说法千奇百怪,主要说法就三种,有说他是见到省报记者,激动的一下子晕倒了。还有的说是他和记者发生了争吵,吵着吵着就晕倒了。也有的说,是他和你发生矛盾,最后被你们三人一块给气倒的。” 怪不得说传言不可信呢,没想到同一件事就被传出了这么多版本。楚天齐明白,这还是赵玉芬说的简单,说不准间又会衍生出多少细节呢。他微微一笑:“哦,哪有这么多说法?就是孔书记看到记者和夏局长后,向他们介绍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情况,说着说着,就开始身体摇晃,接着就晕倒了。我们正要往扶他,正好宋乡长赶到了,她从有利于病人的角度出发,没让挪动他。过了有几分钟,孔书记醒了过来,在他的要求下,宋乡长司机把他送回了家。” 听完楚天齐的说法,赵玉芬“哦”了一声,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有疑惑。其他两人也是又点头,又摇头的,不清楚是要表示什么意思。 老冯又开了口:“老孔那家伙平时就神神叨叨的,高兴了激动,来火了也激动。人挺霸道的,心眼也小的很,还不如女人心眼大呢。” “女人怎么啦?女人就代表心眼小吗?”赵玉芬接了茬,“老孔就那德性,心眼小的像针鼻,还爱急眼,动不动还要带个脏字,我都懒的和他过话。” “要是不心眼小,能叫他气门芯?”魏龙哼道。 “什么气门芯?”老冯追问。 赵玉芬笑着道:“老冯,你不知道气门芯?这不就是形容一个人气量狭小,就像车胎上的气门芯孔那么细吗,谐音也正好是‘气蒙心’呀。” “知道了,知道了,当年有一个副部长不就是这样吗?”老冯看着魏龙,调笑道。 “哈哈哈”,先是赵玉芬发出笑声,接着大家都笑了来。 听着三位老同事的话,楚天齐心暗道:看来不管自己怎么说,不管传言版本有多少,人们更愿意相信孔方是被气倒的。当然了,他就是被气倒的,只是细节可能好多人就不知道了。 …… “咣当”一声,屋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座各位的领导——刘大智。 刘大智满面怒容,直接来到屋子央。他扫视了一下屋内众人,皱着眉头厉声道:“大家注意了,说一件事。” 看到刘大智面色不善,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并保持了沉默,就连赵玉芬也没有抢白于他。 看到众人被自己的话语吸引过来,刘大智大声道:“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们说说,像这样的人,做的这种事,是什么性质,该怎样处理?” 大家被刘大智说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纷纷摇了摇头。 “对了,我都被气糊涂了。”刘大智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又说道,“现在,在我们的干部队伍,有个别人道德败坏、思想坠落,人生观、价值观、界观扭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损公肥私,都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他的脑子里充斥的全是那些靡靡之音,眼里充斥的全是欲念,他……” “刘科长,听你说的义愤填膺,用词那么恶毒……不,说错了,应该说是臭词滥用……还不对。”楚天齐笑着接了茬,“总之,听你描述的这个人,既像帝国主义派来的反*动分子,又像隐藏在人民群众的败类,想必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吧。你不妨尽快说出来,让我们大家认识认识,讨论讨论,也接受一下三观再教育,好不好?否则,光是听到一些形容词,也没有直观的印象呀。” “你……好,你不是要听吗?那我就说出来,让大家一鞭挞他的丑恶。”刘大智手指楚天齐,然后重重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有这么一个人,自来到县委办上班以后,我行我束,不服管教……” “刘科长,还是赶快说具体事吧。”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好,好,好。”刘大智连说了三个“好”,才又说,“那我就要揭揭他的老底了。他来上班的第一天,就破坏公物,把单位的锁子弄坏了。这看似不大的一件事,却反映了这个人极度自私的一面,他为了自己的便利,像是什么公物呀,公德呀,在他眼里都可视为无物。他的这种行为,同那些侵吞国家财产、贪赃妄法的败类,本质是一样的。” 楚天齐听出味来了,魏龙也听出来了,而赵玉芬和老冯虽然不知道刘大智所说的事,却也明白刘大智是要找谁的茬了。 大家都知道,这又来了一个气门芯,而且还是堵的半死、几乎已经不透气的气门芯。 第五百零六章 恶心死你 其实从刘大智进屋一张口,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楚天齐就知道对方要找自己的茬。所以,在刘大智堆砌了一堆形容词的时候,他就接了茬,想让对方有“屁”快放出来,省的老是在那埋汰自己。 “你说的弄坏锁子一事,我知道,但是并不像你所言,你怎么能无原则的上纲上线呢?”魏龙接住了刘大智的话,“小刘同志,年纪轻轻就随便给人扣大帽子,可是要不得的,现在已经不是搞运动的年代了。” 魏龙的话说的很重,很不客气,以他现在的脾气,是不愿和人较真的,但今天他必须要说。楚天齐弄坏门锁的时候,他就在身边,知道是由于锁子锈死,才弄坏,换上了新锁。他看到刘大智明显在胡说八道、无限上纲,所以他要站出来进行驳斥。同时,也为了洗刷自己打小报告的嫌疑。好不容易和楚天齐修好,他可不想因为误会再心生罅隙,成天斗来斗去,太累了。 没想到魏龙能跳出来,刘大智一时还不好接话,干脆就不接,而是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去讲:“怨不得这人要把公家锁子破坏掉,原来他宿舍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直射*到楚天齐身上。 赵玉芬和老冯也彻底看出来了,刘大智就是在说楚天齐,因为在座几人只有楚天齐住宿舍。刘大智故意把小事说的那么严重,其实就是在埋汰楚天齐,只是不知道“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指的什么。 “好啊,刘科长,你倒是说说,宿舍里有什么呀,是定时炸弹,还是反*动档案?”楚天齐呛声道。 “不要转移话题,虽然不是定时炸弹,但也绝不是好东西。”刘大智轻蔑着道,“堂堂的党的干部,墙上竟然贴着裸*露的女人照片,这和你的身份相符吗?和一个党员干部的要求相符吗?” 楚天齐被气乐了:“哈哈,刘科长,你终于明确的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不就是几张明星照吗?不就是露出一点肩膀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裸*露”了?按你的说法,是不是把全身上下用布缠上,只露出眼睛,才符合标准呀?那样的话,是不是也太恐怖了。” “楚天齐,你强词夺理,这不是我个人的说法,而是领导的评论。”刘大智怒声道。 “哼,领导评论?领导能像你这么无聊?你倒是说说,是哪个领导?可否请他当面指教一二。”楚天齐不屑道。 “哈,大家听听,听他的口气,领导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那他的眼里还有谁?”刘大智转移了话题。 “刘大智,你少血口喷人,少转移话题,我只是反驳你的谬论,你不要栽赃陷害。”楚天齐意识到刘大智在给自己设套,便旗帜鲜明的进行了驳斥。 两人还在争吵,声音也越来越大,同楼层的人,已经有好多人在楼道里听着了。 担心对楚天齐的影响,赵玉芬急忙打着圆场:“行了,小刘,你回去吧,这么吵下去,成何体统,也有失你副科长的身份。” 对于屋子里的人,刘大智谁都可以不鸟,可他不敢得罪赵玉芬,书记、县长都要溜须赵玉芬的女婿,自己要是得罪她,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既然赵姨说话了,那我给这个面子。”刘大智自找台阶下,然后又一指楚天齐,“反思自己的严重错误。”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楼道里,响刘大智故意放大的声音:“楚天齐目无领导,太无法无天了。” 听着刘大智自编自演的说辞,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赵玉芬站身,走到门口,看到楼道里的人都各自回屋后,才关上了屋门。 “小楚,你也是的,他想说就让他说,何必跟他吵呢,这让旁人听到,多不好。”赵玉芬关心的埋怨道。 “不是我要吵,是他专门来找茬的。”楚天齐苦笑道,“即使我不接话,他也能把我埋汰个半死,最后再给我上纲上线的来一下。哎,我总是犯小人呀!” 本是一句无奈的感慨,老冯却把目光投向魏龙,笑着道:“是呀,小楚总是犯小人呀。” 看着老冯不怀好意的笑,魏龙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脸一红,骂道:“老冯,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真是个小人。” “小人,对,对,都是小人。”老冯自认占了便宜,嘻嘻哈哈着道。 赵玉芬转移了话题:“小楚,对了,你的调研费用还没报销吧?要是不够的话,我给你先拿点。” 楚天齐一笑:“我正准备说呢,刚刚旅游局给我报了一部分调研费用,剩下部分等报告通过后,再给报。” “是吗?太好了,那我就不担心了。”赵玉芬说到这里,对着魏龙和老冯道,“走吧,让小楚自己静一静吧。”说完,向外走去。 三位老同事都出去了,楚天齐叹了口气,身子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想着事情。本来今天拿到了调研费用和预支款,楚天齐既高兴又兴奋,现在让刘大智这么一搅和,好心情荡然无存了。 …… 回到办公室后,刘大智脸上的郁闷神情一扫而光,继而换上了满面笑容。 其实对于楚天齐换门锁的事,在当天他就知道了,他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事。至于楚天齐墙上的油画,刘大智也是在十多天前,经过楚天齐宿舍时,无意看到的,当时他还站在外面台阶上,隔着玻璃看了很长时间呢。 那天,看完楚天齐宿舍内的样子时,刘大智就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他生气并不是因为墙上的画,反而还觉得那几张画很好看,他生气主要是气自己当初的安排。 自从知道赵直要调走那天,刘大智就在想着拿楚天齐当投名状的事。尤其是知道楚天齐要来县委办,要归自己领导后,刘大智更是设计了好多种对付楚天齐的方法。其,让楚天齐住最西边屋子,就是他的方法之一。 本来,县委办的男宿舍还有好几个空床位,可刘大智却要楚天齐单独住一间房,他这主要是防止楚天齐和其他人多接触,孤立楚天齐。并且,让楚天齐住的最西边屋子,以前是仓库,里面又脏又乱,还经常有老鼠出没。 当时,刘大智还想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把戏,让魏龙和楚天齐对接住宿、办理饭卡事宜。他知道那两人以前就是死对头,想巧使唤魏龙,让魏龙替自己出气。为此,他把一些苛刻条件都和魏龙交待了,其,不能把屋子里的杂物弄走,就是一条。他就是要让这些杂物恶心楚天齐,让这些杂物给养着老鼠,当然他的说辞却是“这是公物,不能随便处理。” 楚天齐宿舍也住了,饭卡也办了,可一切都风平浪静,期待的楚、魏二人争斗的事没有出现。刘大智还听说,魏龙又是给楚天齐送拖布,又是送被褥的。刘大智奇怪魏龙当时的做法,但他自认为这是魏龙的手段,故意迷惑楚天齐的伎俩,目的就是等待机会,致命一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大智发现,魏龙*根本就不是在等待时机,而是已经变成了软骨头,已经“认贼做父”。 刘大智在对魏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时,又开始自己慢慢找楚天齐的茬,可是每次都没有沾到便宜,还惹了一肚子气。 所以,当那天看到楚天齐宿舍里,不但房顶用报纸糊了,还用布帘隔开了后面的杂物,床边墙上又贴上了明星油画,就连墙上掉泥皮的地方也处理了。另外,布衣柜,洗脸架等等一应俱全。本来是让姓楚的受罪,没想到这屋子却成了那小子温馨舒适的家,成了他自由自在的个人界,刘大智怎能不生气,怎能不气自己当时的糊涂安排。 他当时真恨不得把屋里给弄乱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那样除了要遭到姓楚的报复,也会让别人耻笑。他决定寻找其它机会,再伺机报复。 后来,刘大智无意看到夏雪“警告”楚天齐,便误以为夏雪和楚天齐有过节。所以,对于夏雪让楚天齐调研旅游一事,他是举双手赞成。果然,夏雪在和刘大智通话,说让楚天齐调研一事时,语气非常不善,而且还给楚天齐提出了先垫付调研费用的苛刻条件。刘大智当时心里乐开了花,认为老天有眼,派出个“女魔头”,在替自己出气呢。 但刘大智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直到刚才,当他知道夏雪已经给楚天齐报销了部分调研费用,并预支了考察费时,他才确信自己被夏雪给耍了。他当时气疯了,但他又对夏雪没什么办法,只好气冲冲的来找楚天齐的晦气,想让楚天齐大声吵闹,败坏对方的形象。 当刘大智进入四一三房间时,忽然又觉得手里没有楚天齐的什么把柄,但此时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便拿坏锁和油画说事。自然,连自己都认为没有说服力的事,姓楚的更是不买帐,而且魏龙还跟着捧姓楚的臭脚,对自己发动攻击。他生怕一会儿的时候,那两个老东西也一块上手对付自己,一时是骑虎难下。 刘大智忽然灵机一动,把话题引到领导身上,然后又故意曲解了楚天齐的话,给楚天齐扣上了一个“目无领导”的帽子。他也知道这对姓楚的未必有什么影响,但他相信,只要是再来这么几回,给领导造成姓楚的“目无领导”的印象,有那小子吃不了也兜不走的时候。 想到得意之处,刘大智“哈哈”大笑:“小子,我就是要恶心死你,让你身败名裂。” 第五百零七章 危机来袭 这周末楚天齐还是没有回家,星期五下午他已经通知了相关乡镇,去省里参加考察的事宜。他要利用这两天时间,把考察人员名单进行确认,并提前购买火车票。另外,关于考察前、后的一些注意事项,也要尽量提前考虑完善。这些工作安排完毕,时间已经很晚了,和宁俊琦进行了例行的通话后,他才上床休息。 楚天齐想睡个大懒觉,所以在周六早上七点醒来后,没有床,而是继续赖在床上,后来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叮呤呤”的铃声,打扰了楚天齐的好觉。他睁开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下,从床头桌子上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赶忙接通了:“要主任,你好,今天休息啦?” “是休息啦。你在单位吧,我们来找你了。”手机里传来要武的声音。 楚天齐很高兴:“是吗?你们在哪?” “我们已经进了县政府院大门了。”要武说道。 “那好,你们直接到县委办最后一排房子,最西边一间是我宿舍。”说完,挂断电话,马上床。 刚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要武已经到了门口,后面还跟着杨大庆。 “要任,大庆,你俩怎么来了?可真是稀客。”楚天齐迎到门口,和二人握着手,高兴的说。 要武进了屋子,调侃道:“进了县委大院,连乡里都不回去了,这谱可是大了不少呀。” “嘿嘿,这不是忙吗。”楚天齐笑着道。 杨大庆也开着玩笑:“要主任,你看看,这才几天不见,楚乡长的官腔打的多足。” 楚天齐在杨大庆身上捶了一下:“你小子。” 看着还未来得及叠来的被了,杨大庆笑着道:“进县委办,学会享受了,将近十点才床呀。要不是我们打电话,恐怕得睡一天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滋润,这不是偶尔睡个懒觉,还被你们逮住了。”楚天齐说着,让他们二位坐到了椅子和床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香烟,一人发了一支。 要武点着香烟,上下打量着楚天齐,又调侃道,“小楚,人家县委领导都是白白净净的,脑门发亮,你怎么又黑又瘦呀?” “近两周,骑个摩托天天往乡里跑,不是去山上,就是跑野外的,晒黑的。不过,我本来也不白。”楚天齐说着,又道,“你们等一下,我去买矿泉水。” “不用了,你坐下,我们是来找你说事的。”说着,要武的脸色严肃了好多。 听到要武的话,再看他的表情,楚天齐心里一沉,预感到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便急忙说道:“要主任,有什么事?你说吧。” 要武四外看了一下,又用手指了指两边。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说道:“我这宿舍在最西边,东边挨的是厨房大师傅屋子,今天他们休息,也不在屋里。” 话虽这么说,要武还是对杨大庆说道:“大庆,你去看看。” 杨大庆去外面转了一圈后,回到屋子里,摇摇头说道:“没人。”然后站到门旁的窗户边上,向外看着。 被他们这么一弄,楚天齐更觉事态严重,不禁疑惑的看着要武,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要武一笑:“小楚,这是县委大院,谨慎点没坏处。”然后话题一转,“今天我俩过来,主要是和你说两件事,希望能引你的注意。第一件事,是关于你的。现在下面都在疯传,传你在市一的时候,曾经得罪过当时的市教育局局长,也就是现在的县委柯书记。而且你又是原来赵书记的红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是柯书记重点收拾的对象。把你从常务副乡长,调到这么一个闲差事,就是对你的打击手段。只不过这只是开始,待过一段时间,他站稳脚跟后,会把你彻底收拾了。” 楚天齐一笑:“这个传言我早就听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一天算一天吧。不过,在市一的时候,我总共也没和他见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 要武摇摇头:“小楚,这样可不行,被动挨打终究要吃大亏的。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弄清楚县委柯书记到底对你有没有成见。虽然这个传言早就有了,但是近一段传的却是愈来愈烈,还说现在把你放到县委办,就是为了方便监督你,搜集你的过错。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对你致命一击。俗话说,无风不浪,你可不得不防呀。” 听要武说的如此严峻,楚天齐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好的,我尽可能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了。只是我和他连个正二八经的面都没照过,这可从何打听呀。” “好歹也是正科干部,又在一个楼上办公,和县委书记没有直接见过面,连一句话也没说过,这就很说明问题。”要武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想法要见个面,当然要尽量自然,通过对话也许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下来想想办法。不过要是让我对领导溜须拍马,或者是以出卖前任领导为条件,我是做不到的。” 要武笑了:“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谁说让你这么做了,再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呀。只是要你通过和他见面,了解一下他对你的态度而已,最码要让领导知道你眼里有他这个县委书记,而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目无领导’。” “好的,你说的对。”楚天齐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关于青牛峪乡的。”要武扔掉烟头,说道,“今年乡里班子变动了两次,对宁书记有些不利,最码没有以前有利,但整体大局还牢牢掌握在宁书记手里。不过,自从书记到市里开会,尤其是参加市委党校的乡书记轮训班后,乡里的那几个人开始活动频繁。尤其是王晓英,上蹿下跳的最厉害,乡长也是很不安分,新来的常务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反而是我最担心的。” “我也想过有这种可能。”楚天齐点点头,“那么他们近期有什么具体表现吗?” “有啊。在近一段,王晓英经常组织党委活动,并且总是有意无意的说着‘我代表乡党委’之类的话。还以‘为党组织储备人才’为由,频频找了好多入党积极分子谈话,据听说还对有的人许了一些承诺。”要武的神色有些凝重,“她还多次透露自己在上边有人,而且近一段也经常往市里和县里跑。” 楚天齐接过话头:“王晓英一直就不安分,以前有一段就是,后来消停了一段。不过,他能在没有任何政绩的情况下,迅速提拔为乡党委副书记确实让人费解。只能说明有人罩着她,而且这个人肯定还不是黄敬祖,因为以他现有的职位,左右不了乡党委副书记这个职务。” “是呀,不光是她异常活跃,冯俊飞现在也是动作频繁。他现在以乡长身份,临时主持乡里全面工作,俨然把自己看成了乡里绝对的老大,无论在会上会下,都是张嘴闭嘴‘代表乡党委、乡政府’。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在频繁的出入他的办公室,而且好多人还是在晚上去。”要武说到这里,语气更加严峻,“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有联手的迹象,而且迹象还挺明显,两人联手的力量可不能小窥。尤其冯俊飞还有一个实权派的大伯站在身后,而王晓英背后的人,说不准来头更大。” “是呀,我也最担心他们的联手。”楚天齐点点头。 “对了,前几天有件事,就很说明问题。”要武皱眉道,“星期三,乡里召开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会,冯俊飞直接坐到了宁书记平时坐的位置上。会都开一会儿了,他才好似突然想来,才说道‘我是不是坐错位置了?’别人都没说话,王晓英接了茬‘冯乡长,你现在主持乡里全面工作,党委、政府工作一担挑,你坐那儿正坐呀。’” 楚天齐插话道:“冯俊飞怎么说?” “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大家以为呢’,自然没人答话。他又自圆其说‘看来没人反对嘛’,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直到会议结束。”说到这里,要武长嘘了一口气。 楚天齐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奸臣篡位吗?”然后,他疑惑着道:“他们这么大摇大摆,就不怕传到宁书记耳朵里?” “我分析,他们可能已经觉得时机成熟,觉得胜券在握。他们在以这种方式向宁书记示威,同时也是在暗示乡里众人。当然也可能他们就是在试探,试探宁书记会怎么办,也在试探宁书记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说到这里,要武郑重的说,“我们认为事态严重,所以经过商议后,由刘主席坐镇乡里,我俩来县里找你,希望你能及时把乡里的情况反馈给宁书记。” 明白对方让自己转述的用意,楚天齐握着要武的手,郑重的说:“谢谢你们,谢谢大家。”然后说道,“走吧,咱们去外边吃饭。” 要武站身,抽出右手,使劲摇了摇:“千万不要,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我们在一,可能会对宁书记接下来的操作产生不利影响。等哪天风平浪静的时候,你再好好招待我们。我们直接走了。” 想想对方说的话也在理,尤其也考虑到不能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楚天齐点点头,同意了要武的观点。但还是拿出宁俊琦给自己的香烟,硬给两人一人塞了两盒,并再次郑重的道了谢。 要武和杨大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意识到巨大的危机来袭,袭向自己,也袭向了宁俊琦。 第五百零八章 热情扑面而来 楚天齐思考再三,还是没有把要武说的事情告诉宁俊琦。这几天,在和宁俊琦的通话,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很差,尽管她尽量掩饰,但他能感受的出来。事态虽然有些严重,虽然应该早做准备,但宁俊琦现在人在市里,即使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空添烦恼。考虑到她的心情,考虑到她很快就会回来,他决定见面后再和她说乡里的事。 而且乡党委毕竟是一级组织,冯俊飞和王晓英即使要夺权的话,也不可能像外国那样,直接搞个政变,就把乡党委书记弄下台去。也必须通过组织手段,必须经过党组织,不管怎样都得有个过程。只要有过程,就有应对的时间。 另外,楚天齐觉得,宁俊琦做为乡党委书记,又将近一个月不在乡里,肯定提前对相关事项有安排,肯定有她及时获得信息的渠道。肯定已经在考虑应对的策略,或是已经有策略也说不定。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替她想一些办法,在见面时一并告诉于她,合二人之力,共御外敌。 至于自己和柯兴旺的见面,楚天齐暂时也没有更好更稳妥的办法,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吧。直接上门,是个风险很大的事情,对方究竟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一旦冒然上门的话,可能就连缓冲的空间也没有了,可能关系会更糟糕。除此之外,又没有合适的办法,只好缓一缓,想到好办法再说了。 在考虑自己和宁俊琦危机的同时,楚天齐还是重点落实了去省城考察的事。连自己在内,去省城一共八人,四男四女。这样便于安排住宿,男人两个标间,女人两个标间就可以了,没有浪费。 这八人,除了自己和陈馨怡外,还有青牛峪乡副乡长郝晓燕,另外五人都是来自村里。在通知乡里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强调是乡里来人,或是村里来人,只说是和农家游有关的人员。但那五个乡都齐刷刷的派村里来人,而没有派乡干部,就很说明问题,说明乡干部对和自己接触都很敏感,甚至有的人还非常排斥。 楚天齐不禁感叹态炎凉,感叹好多人的势利眼,也感叹人们的目光短浅。自己为大家做工作,没想到却成了好多人眼里的丧门星,仿佛与自己接触就会沾上不吉利似的。感叹的同时,楚天齐也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混的越来越好,一定要让好多人后悔今天的短视。 …… 星期一晚上七点,一行八人坐上了通往省城的火车,火车票都买的是软座。 一同买的火车票,大家的座位也挨着。村干部和村民,对于楚天齐的处境应该是不清楚,也可能不感兴趣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他们只知道是和县领导出差,是免费去省城考察,而且是考察致富项目,所以都很兴奋。不时问这问那的,楚天齐尽力给予答复,一时间大家都不觉得寂寞。 随着列车的行进,时间越来越晚,人们的兴奋劲被困意代替,渐渐不再言声,好多人都进入了梦乡。 楚天齐尽管闭着眼睛,但他的大脑却在不停运转着,一会想着考察的行程,一会想着自己和宁俊琦的危机,一会又想到了其它事情上。忽然,楚天齐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同时一缕馨香冲进鼻管。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身旁的陈馨怡把头倚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头上青丝正好蹭在了自己脸上。她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该怎么办?推又不是,不推又不是。楚天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也闭上眼睛,接着还发出了轻微鼾声,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动了动,试图能让她醒来。可谁知事与愿违,他这一动弹,陈馨怡的身子一滑,直接扑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弄倒好,楚天齐也不敢动弹了,生怕再一动弹,她会扑在自己的腿上。干脆心一横,任由陈馨怡扑在怀里,他自己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身侧,继续闭着眼睛,假寐着。在列车轻微的晃动下,后半夜的时候,他也慢慢的睡着了。 “嗡嗡”的声响在腰间振动,把楚天齐从梦乡叫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陈馨怡已经坐直了身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的脸颊上带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害羞的缘故。 “嗡嗡”,声响还在继续着,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是手机在振动,来电话了。他赶忙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一个陌生号码显示在上面。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您是楚天齐科长吗?” “我是,你是哪位?”楚天齐回道。 “楚科长,您好,我是省委党校拓展训练基地的小张,汪处长让我来接你们,我在车站外面右边停车场等你们。我开的是一辆银色商务车,车身上喷着绿字‘培训基地’。”对方说话很客气,“请问楚科长,现在走的哪了,几点能到?” 没想到对方竟然派车直接来接站,楚天齐很是高兴。听到对方问何时到站,楚天齐赶快拉开窗户上的小布帘,看向车厢外面。现在天已大亮,外面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远处依晰可见的楼房,显示已经到雁云市城边了。他又看了看手表,说道:“已经看到雁云市了,正常点七点钟应该就能到,谢谢你,小张。” “不客气,我等你们。再见。”小张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把手机来电振动调成铃声,装到裤子口袋里。无意一抬头,他发现那双毛乎乎的眼睛还在看着自己,便随口说道:“小陈,睡好没?早就醒了?” “没睡好,脖子都疼呢,你太小气了,连个卧铺也不买。”陈馨怡嘟着嘴,埋怨道。 楚天齐笑着道:“哈哈,这不是给你们局里省钱吗?回去买卧铺。” “你睡好了吗?途醒过没?”陈馨怡盯着楚天齐问道,脸蛋上的红晕颜色更重了一些。 看着陈馨怡的表情,再听着他问话的语气,楚天齐明白了,知道陈馨怡在“调查”她扑到自己怀里的事,在确认自己知不知道。楚天齐本想逗一逗她,想了想又算了,一是因为自己以前没有和她开过这样的玩笑,二是旁边还有其他人,说话太随便的话,也有失“县领导”的身份。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一坐车就瞌睡,尤其这半个来月总下乡,更是累的半死,要是手机不响的话,我没准都会睡过站了。” “真的吗?”陈馨怡的语气满是疑惑的味道。 楚天齐一笑:“这还有什么真假之说呢,睡的死就是睡的死嘛!” “小楚,你睡的就那么死?我可是醒了好几回呢。”郝晓燕在一旁接了话。 从郝晓燕的话,楚天齐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知道她是有所指。便不由得看向她,见她的脸上正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楚天齐收回目光,转换了话题:“马上就到雁云站了,大家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到身边,以免一会儿落在车上。” 这句话果然管用,大家都不再盯着楚天齐,而是开始拿着自己的东西,然后紧紧的抱在怀里。有两个村主任可能来省城的机会少,更是扒着窗户,向外面张望着。 …… 不多时火车到站了,楚天齐招呼大家下车、出站,果然在出站口右边停车场停着一辆银色商务车,车身上喷着绿色的“省委党校培训基地”字样。楚天齐带着众人,奔商务车而去。 在离着车辆还有十多米距离的时候,一个留着平头,穿着非常精神的小伙子,从商务车上下来,迎了过来。小伙子径直奔向楚天齐,伸出了右手:“您是楚科长吧,我是小张。” 楚天齐急忙握着对方的手:“您好,我是楚天齐。” 和对方已经接上了头,楚天齐让大家把随身带的东西,都放到了商务车上,要带大家去吃早点。 小张说基地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汪处长也在那里等候,让大家务必去那儿吃。 看对方说的言辞恳切,楚天齐也就随了对方的意,和众人上了商务车,向培训基地驶去。 一下火车,就被对方接站,而且大处长还在等着一吃早点。大家都感觉到很高兴,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多时,就看到了前方的培训基地大门。 小张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处长,到了。”说完,挂断手机,继续驾驶着车辆。 来到省委党校门口,商务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正这时,一个人从大门里边快步走了出来,直接奔到商务车旁,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楚天齐赶忙从副驾驶位跳下车,握住了来人的手,嘴里说道:“汪处长,谢谢!” 来人正是基地负责人汪岳峰处长,他双手和楚天齐握在一,大声道:“楚兄弟,你可来了,老哥早就盼着你了。”说着,又抬头,对着从车上下来的众人说道:“大家好,我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你们都是楚兄弟的同事、老乡,那也就是我的同事和老乡。大家到这儿以后,别见外,吃住都在这儿,我已经安排好了。” 享受到对方专车接站,看到处长亲自在门口迎接,再听着处长的话语,众人感受到热情扑面而来。 楚天齐赶忙道:“汪处长,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说行就行,别客气了,里边请。”说着,汪岳峰已经拉着楚天齐往里走了。 最快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零九章 考察培训基地1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向远处的蔬菜大棚和拓展训练基地张望,并指指点点的,渴望参观之情溢于言表。 在昨天临出时,楚天齐专门给大家讲过,要遵守考察纪律,需要统一安排,统一行动。所以,尽管大家很想马上见识一番,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好奇之心,不能给考察组丢人,也不能给乡下人掉份。 看出大家急于参观的愿望,也理解大家的这种学习心情,汪岳峰向大家说道:“各位,先去餐厅就餐,一会自会安排参观。温室大棚温度很高,不填饱肚子的话,出汗太多,容易虚脱的。” 随行众人“哈哈”一阵大笑,一行人经过十多分钟的步行,到了一排灰色建筑面前。这里,楚天齐来过,还在里面吃过一顿忆苦思甜饭。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看着这排建筑,脸上满是稀奇和欣赏之色。 这排建筑,都是青砖墙壁,棕红色的门窗。窗框上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一串串的紫皮蒜,还有串成一串的金黄色的玉米。 由汪岳峰引领着,众人被带到了最东边的屋子,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具有年代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进到屋子里,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盘大炕。来的这些人,几乎都见过火炕,有的家里现在还有,但却没见过这么大的。这盘炕足能躺下十个人以上,而且还不带挤着的。炕席,被故意做成了深暗黄色,油亮油亮的,仿佛用了两三年的样子,但绝对不显寒碜。 炕上摆放着一张方桌,宽度比人们家里的炕桌宽,但宽的不多,而长度却是普通炕桌的两倍还多。炕头上还放着两把炕上必备的东西——笤帚,笤帚也不是现在常用的那种木柄塑料丝的,而是用特有的一种笤帚糜子杆和穗做的。这种笤帚,来的这些人都见过,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因为现在种笤帚糜子的越来越少了。 汪岳峰招呼大家脱鞋上炕,人们互相谦让着,一时都站在地上,没有上去。尤其那几个村干部更是不好意思,虽然在村里时,经常是脱鞋就上炕。但到了城里再脱鞋光穿着臭袜子,就感觉不自在了,其实他们的脚并不臭,好不容易进趟省城,可要彻底搞卫生呢。 看到大家的拘束样,楚天齐拽着汪岳峰上了炕,郝晓燕和陈馨怡分别坐在他俩的两侧,其余众人才依次围坐下来。楚天齐正式把大家介绍了一遍,汪岳峰向大家拱手抱拳,表示了欢迎。 客套完毕,进来了两个女孩,女孩都是穿着那种蓝底、白色碎花的袄裤,头上也罩着相同花式的头巾,应该是这里的服务员。两名女孩把手各端着的两份咸菜放在了桌上,四份咸菜分别是腌葱叶、腌酸片菜、腌雪里红黄豆,腌大咸菜丝。装小咸菜的器皿,都是那种灰白色带蓝边有图案的小碟。无论是碟子还是咸菜,都是小时候见过的式样,但要比那时的东西看上去精致一些。 紧跟着,大盆的小米粥端了上来,放在炕上,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碗。主食是馒头,还有油条。 “大家别客气,都吃饱了,省的想家。”汪岳峰开着玩笑,做了开场白,接着拿一个馒头,咬上一口,嚼了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今天的早饭呢,和平时不同,平时都是给人们上的玉米面饼子,考虑到大家对玉米饼都不陌生,所以就没有给大家做,改成了馒头。” 楚天齐喝了一口粥,说道:“汪处长,在我小的时候,我记得早上也不吃稀粥。” 汪岳峰点点头:“是的,我也是从小在农村。我知道,那时候,人们白天都要干很重的农活,所以早上都是吃干的,还熬菜。有时是做新饭、新菜,有时是旧菜,再热点油饼或麻花什么的。” “就是,那时候早上吃干的,白天干活好有力气。晚上不出工,就吃稀的,一般还要掺点菜,就是为了省粮食,要不根本不够吃。”郝晓燕补充道。 大家边吃咸菜,边喝小米粥、吃馒头,吃的还挺合适,感觉味道也很好。虽然这些吃食参照以前农村做饭时的样子,但原材料的质量等级要比旧时高好多,味道自然也要好不少。 用了半个多小时,大家吃完早饭,都下到地上,穿好了鞋。 “刚才也算是一个考察项目,考察这里的早饭,我相信大家对这些吃食都不陌生。我们那里这些原材料不缺,家家也都会做。只是大家要考虑的是,如果我们办了农家游,哪些可以直接借鉴,哪些需要改良,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楚天齐说到这里,看了看汪岳峰,说道,“我们这次的考察学习,全部由汪处长安排,一会大家一定要认真听、细心看、用心记。大家明白吗?” 众人的声音很洪亮:“明白。” “好,大家跟我走。”说着,汪岳峰迈步走向屋子外面。 众人跟在了身后,向那排塑料大棚走去。 离大棚越来越近,汪岳峰用手一指右前方,说道:“前边就是塑料大棚了,那是基地的农业科技园区。园区内,共建有半地下式采光温室二十八个,占地将近两亩。楚兄弟那次来的时候,这些大棚还没开始种植。在你们走了大约半个月后,省委党校那里又开了一个厅级班和一个处级班,这两个班的学员,专门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其五天是拓展训练,十天都是参加农业劳动,种植大棚蔬菜。”说完,他向前走去,“大家跟我来。” 汪岳峰先带着大家,从几个大绷前经过了一下,并介绍“这是厅级班种的黄瓜”、“这是处级班栽的茄子”等等。然后他停下来,又说道:“现在只有十二个大棚进行了种植,主要是黄瓜、西红柿、茄子、卷心菜、青椒、丝瓜等。另有十六个大棚还空着,预计再种一半的蔬菜,其余的种植草莓、樱桃等水果。” 听说这些都是厅级和处级干部种植的,大家的兴致更高,都想亲眼进去看看,看看大官们种的蔬菜是什么样的。 “我看大家都等不及了,我们就先去看看这个大棚吧。”说着,汪岳峰在前,引着大家向最近一个塑料大棚走去。 众人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先经过的是一个砖砌的屋子,屋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在最前边领着,大家一进到了大棚里。 在砖砌的屋子时,感觉还可以,经过一小段过道,进入大棚后,大家顿觉闷热闷热的。只是当大家看到里面一根根带着毛刺、顶着黄花的黄瓜时,暂时都忘掉了身处在高温之。都走上前去,看着被线绳牵引着的瓜秧,和长的出奇墨绿而且奇长的黄瓜。 众人很是兴奋,但大家都记着楚天齐的吩咐,尽管好奇,都没有用手乱动。而是向那对男女请教着一些感兴趣的问题,好几个人还拿出本子,在上面记着要点。 “汪处长,我见这个大棚是钢架的,而且还很高,这可不便宜,估计我们一下子可投不了这么多钱。”郝晓燕指着棚顶说道。 汪岳峰点点头:“是的,造价不低。这个拱架是热镀锌薄壁钢管的,棚宽十米,长六十米,棚顶距地面六米,这样有利于运输和通风,能避免遮荫。优点是强度高,透光率高,抗风雪能力强,防锈、防腐蚀性能好,操作管理也方便,使用寿命怎么也得十二、三年。但缺点就是造价高,一次性投入大,每亩大约在两万元左右。” 郝晓燕还没答话,后面有人开了腔:“哎呀妈呀,这也太贵了。” 汪岳峰一笑:“一会大家可以参观一下竹棚的,竹子的造价就低多了,另外你们开始弄的时候,也没必要建这么高的。” 听着汪岳峰的介绍,好几个在那里附合着:“就是,就是。” …… 就在楚天齐他们正参观考察的时候,省城的一家酒店里,一个长相还算标致的男人敞开胸口衣服,四仰八叉的靠在大床*上。另一个干瘦的男人,弓着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脚面,敬等着床*上男人的吩咐。 标致男人开了口:“你的消息准确吗?” “准确,绝对准确。我亲眼看到的,人看清楚了,车也看清楚了。另外,咱们里边的人,也在随时关注着他的动向。”干瘦男人回答。 “一定要看清楚了,否则,出了差错,我要你的脑袋。”标致男人的声音阴森森的。 “不敢,老大,我绝对不敢。”干瘦男人唯唯诺诺的说。 标致男人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你继续去打探,务必把他的行踪打探的清清楚楚,再来向我汇报,要快。” “是”干瘦男人答应一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这个标致男人,他鼻子里连哼了两声,自言自语道:“小子,你来了,终于来了,让我等的好苦啊。我看这次阿龙有什么话说,以前总是推三阻四的,总说他不在省城,不方便动手。不知道是嫌钱少,还是真就不敢呢,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说。” 第五百一十章 考察培训基地2 从第一个大棚出来,众人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但好多人还是跟着汪岳峰,继续向另一个大棚走去。 别人尽管汗流夹背,但看上去变化还不大,但陈馨怡的样子,就显得狼狈多了。乳白色的蝙蝠衫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肩头上的两根粉色带子,隔着衣服可以清晰的看到,带子缀着的两个罩罩更是显得突兀。她粉扑扑的脸上满是汗渍,梳着造型的头发也成了马蜂窝。 就陈馨怡现在的形象,任谁也会往歪处想的,认为她刚才没干好事。当她看清自己的样子后,本就粉色的脸颊更红了,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站在大棚外面,着急的不停跺着脚。 楚天齐从第一个大棚出来后,就抓紧时间抽了一支烟,所以落在了后面。他正准备尽快进到第二个大棚,却见陈馨怡皱着眉头,脸上神色也是不时变换着,便问道:“小陈,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 被楚天齐这么一问,陈馨怡慌忙双手抱肩,说道:“没,没什么。” 她这不抱肩还好,一抱肩膀后,正好把楚天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楚天齐一眼看到了她肩上的带子,也看到了胳膊缝隙下映出的粉红色,不由多看了一眼,脑海涌上了一个词语:粉红色的回忆。 看到楚天齐的眼睛盯着自己,陈馨怡忙娇嗔道:“看哪呢?”然后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说完,快步跑开了。 楚天齐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向着陈馨怡跑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快步进了第二个大棚。 …… 第二个大棚,区别于第一个大棚。这个大棚宽有五米左右,长有三十来米,棚底距地面三米左右。 汪岳峰正在介绍着大棚的情况:“这个大棚就要节省的多,一面是用黄土夯实的,整个拱架材料都是竹子,大棚低了好多,也窄了不少。它的缺点是强度差,抗风雪能力弱,易腐朽和烂掉,每年都得更换或是维修,操作管理也不太方便。优点是取材容易,建造方便,造价较低,每亩约两千元。如果是种植草莓什么的,还可以再建的低一些,那样的话,一亩地的大棚造价有个一千五应该就行了。” “竹子大棚的造价是低,但一些基本效果会不会差?”又是郝晓燕在发问。 汪岳峰肯定的回答:“不会的。刚才说了它的一些缺点,但基本的要求还是能满足的。大棚一面是用黄土夯实的,这样白天就能吸收阳光温度,夜间达到回温的效果。就是当地冬季户外最冷温度在零下三十多度时,棚内温度也可以达到零上五度。而且,这种棚内的蔬菜,更是要杜绝农药,因为它的通风要差。可以用膜下灌溉、喷洒叶面肥料等促进蔬菜生长。” 说到了具体问题,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提问来,问题也是五花八门。有小到蔬菜肥料保存、搭大棚竹条选择的问题,也有运营模式、赢利空间的经营问题。汪岳峰和那对管理大棚的男女都一一做着回答。实在有解说不清楚的,就用实物做具体说明。 比大家晚了半个多小时后,陈馨怡也进到了大棚里。楚天齐发现,她已经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花边v形领半袖,里面的罩罩和带子好像换成了黑颜色的,脸上的汗痕不见了,头发也扎成了一束马尾。 感受到楚天齐的目光,陈馨怡瞪了他一眼,脸色微红,低着头走到人群去了。她把小本托在掌心,开始记录着想要了解的东西。 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一共看了五个大棚,途除了吃午饭外,大家都没有休息,而是连轴转着进行的。这五个大棚,有共同点,也有好多的不同点,在每个大棚里,人们都会问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问题还很奇特,就连那对专门管理大棚的男女,有时也要相互探讨,甚至争论一番后,才能给出统一的答案。足见人们的用心,足见大家非常珍惜,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考察学习机会。 走出大棚后,望着满脸汗渍,望着衣服已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的众人,汪岳峰说道:“目前基地共种植了十二个大棚,今天看的五个已经代表了所有的大棚种类,也代表了所有的蔬菜品种。大家先回到房间,冲冲澡,换换衣服,六点到餐厅用餐。用餐地点还是早上和午的那排房子,就是房间有所变化,到时门口会有人引领。” “好,那我们就按汪处说的,先去宿舍那里了。”楚天齐说完,向大家招招手,一同走开了。 …… 六点钟的时候,众人已经全部到了指定的餐厅,这间餐厅是一个小型的宴会厅。宴会厅呈半拱形,是一个放大版的窑洞样式。 宴会厅的布局很有特色,厅里面盘着两个大炕,每个大炕上摆着方桌。方桌也是很旧的样子,但一点也不埋汰,肯定还是故意做旧的。厅里墙壁上张贴着开国领袖画像,墙上也写着几条革命标语。顺着墙壁,在门框旁或是柱子上,依然悬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其实这些东西在这排建筑外墙上也悬挂了好多,但做为那个年代的特色,这些装饰物是必不可少的。墙角处,放置着几样农具,农具上面标识着“勿动”字样。 今天参加宴会的,除了楚天齐八人外,汪处长也带来了七个人。众人脱鞋上炕,主人和客人穿插着,分别坐到两盘炕上的方桌周围。 大家坐定,音乐声适时响,都是那个年代的革命歌曲。服务员还是照例把四碟小咸菜上了桌,紧接着热气腾腾的菜、饭也端了上来,红米饭、南瓜粥、大锅炖鱼、熬野菜、大盘生西红柿、大盘生黄瓜。 音乐低了下来,汪岳峰换上了一副演话剧的口吻,热情的说道:“同志们,火红的事业等着我们,伟大的革命召唤着我们。让我们大家,引吭高唱胜利凯歌,感怀这个伟大的时代。”说到这里,他头唱了一句耳熟能详的歌词,又说道,“大家一唱。” 对于这个,在座各位都不陌生,以前可以说是天天听,虽然间沉寂了一些年,这几年又不时被翻唱着。所以,众人都轻车熟路的,跟着唱了来。 唱完一首又一首,一唱就唱了三首革命歌曲。这些歌曲大家都耳熟能详,虽然没有排练,倒也唱的有板有眼。 歌曲唱罢,汪岳峰正式做了祝酒辞,大家开始推杯换盏,吃喝来。经过一下午的活动,尤其是大量的排放汗液,众人都已饥肠辘辘。所以不论男女,都是一边喝着酒,又一边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吃着。看这架势,再配上手粗瓷大碗,倒也很有当年吃饭的意思,就是吃饭的人穿的要好的多,而且体型也明显和那时的人不符。 大家喝的很畅快,因为主人非常热情,客人也少了初次见面的拘束。大家也吃的很香,一个原因是都很饿,另外,现在的革命饭都是“改良”过的,和真正的粗茶淡饭有很大区别,尤其大锅焖鱼更是那个年代几乎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整个吃喝下来,都是宾主尽欢。 只有一个人,在吃喝都高兴的情况下,却没少遭罪,遭罪的原因,就是盘腿坐炕。 盘腿坐炕上,对于汪处长等基地的这些工作人员来说,已经练出来了,大家坐的很轻松,也很自然。对于来考察的大多数人来说,更不在话下,因为从小都习惯了,尤其好多人现在家里还有炕。 但是对于从小城里长大、又没有相关经历的陈馨怡来说,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通过今天早、两餐坐炕上,陈馨怡的脚踝骨在和炕席的亲密接触,已经被咯的隐隐做疼。但那两餐毕竟用时短,而晚上这一餐,却要比早、午两餐加来的时间,还要长的多。因为坐着不舒服,她就尽量坚持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半跪着。 看到陈馨怡来回变换着坐姿,显然是不适应,汪岳峰让服务员帮她拿来一个棉垫子,垫在脚下。就是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她也受不了,不光是脚上疼,就是腿也麻的不行。最后,她只得下到地上,一会儿站着,一会斜坐在炕沿上。 这一桌人,就数陈馨怡最年轻了,而且颜值也不低。她非常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回去躺在炕上。但热情的主人,尤其是几个年轻小伙怎能轻易答应,自是一个劲儿的挽留。她当然也不能不识敬,就那样坐坐、站站,甚至走走,同大家喝酒、吃饭、聊天。 在九点多的时候,宴席接近尾声,汪岳峰举着酒杯道:“各位朋友,我和楚兄弟是好弟兄,他曾经帮过我的大忙。大家能随着他一来到培训基地,就是瞧得我,就说明我们有缘,有缘千里来……哎呀,说的有点远了。不管大家今天吃喝的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杯酒了,来,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干杯。” “干杯”,大家齐声响应,几声轻脆的碰杯声后,是此彼伏的喝干了杯酒的“吱溜”声。 放不酒杯,汪岳峰又说:“明天早餐还是在今天吃早餐的地方,六点开餐,七点从基地出发,我带大家去另一个地方考察。明天考察的地方,是一个现代农业示范园区,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经营的。他那里不光有大棚蔬菜,也有大棚水果,还有真正的农家游项目,和大家要搞的项目更接近。”汪岳峰说着,一抱拳,“大家回去休息吧,祝各位朋友都做个好梦。” “谢谢汪处。”众人异口同声的表示了感谢,然后一同走出了宴会厅。 第五百一十一章 考察培训基地3 从宴会厅出来后,汪岳峰陪着楚天齐,去了他住的窑洞,同他一聊着兄弟间的感情。楚天齐见对方实在喝的有些多,舌头打着卷,手脚也不利索,就坚持着把他送回了房间,并言说有话明天再聊。 安排好汪岳峰,楚天齐开始返回住宿的房间。汪岳峰住在餐厅的这排房子里,离楚天齐住的地方有着五、六百米的距离。 在返回房间的路上,楚天齐走的很慢,边走边醒着酒。他今天也没少喝,感觉头重脚轻,看东西也多少有些影影绰绰的。走了有二十分钟才转过一个土包,道路变成了“慢上坡”,可以看到不远处露出的半截青砖屋顶。忽然,他感觉到屋顶上似乎有黑影一闪,赶忙驻足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房子后面黑乎乎的小土坡。他笑了笑,看来这喝酒多就是不行,眼前还出现幻觉呢。 他继续前行着,不一会走完了“慢上坡”,到了平地处,平地尽头是两排窑洞,窑洞四周没有围墙。第一排窑洞,有好几间都亮着灯,这是汪岳峰为他们一行安排的客房。 楚天齐站在平地上,借着院里灯光,打量着这两排窑洞。窑洞靠土坡而建,土坡比第二排房子高出两米左右,而且坡势修整的很缓,大概不超过三十度角,这样可以避免因为下大雨等而给窑洞带来的隐患。两排窑洞看着像二层楼的样子,其实只是砖窑洞特意沿土坡而建,地势前低后高而形成的一种错觉。站着近处,可以看的出来,两排窑洞间隔有五米左右,前排窑洞的屋顶正好可以当做后排的院子。后排这个“院子”的四周用青砖砌成了带孔的花墙,这样既美观,也可以防止有人掉下来。 “小楚,这是干什么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循声望去,看到是郝晓燕站在一孔窑洞的门前,便答道:“去送汪处长了。他刚才来我屋坐了一会儿,我看他喝的有点多,走路都晃悠,就把他送回去了。” “哦,他今天喝的最多。你也没少喝,也早点休息吧。”郝晓燕应道。 “好,都早点休息吧。”楚天齐说着,走向了自己住的窑洞,他住在这排窑洞的最东边一间。 汪岳峰在安排住宿时,四个女人每两人一间,共住了两个窑洞。安排楚天齐单独住了一间,又安排那三个男人共住了一个大间的窑洞。 窑洞的墙用青砖砌成,门跺上贴着革命对联,布门帘是蓝底白点的图案,门框上依然挂着一串玉米和辣椒,整个布置尽量在寻找当年的气息。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显然和那个年代不同。楚天齐拿钥匙打开屋门,走了进去,随手插上了屋门。 屋里的电灯一直亮着,一进屋就可以看到正面墙上张贴着的开国领袖画像,还有画像下方的暗红色柜子,柜子旁边倚墙摆着几把农具。窗上的帘子已经拉上,也是那种蓝底白点的花布。整个布置,都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似的。但窗户已经不是当年常见的糊纸窗户,而是换成了当年很少见的玻璃。 基地在找寻那个年代影子的同时,其实对好多方面都进行了改良,比如当年高干才能享受到的室内卫生间,以及那些洗浴设施,现在房间都有。再比如,红米饭南瓜粥,也不是当年真正的粗粮,而只能算做“二粗粮”,是人们大鱼大肉吃腻后,尝鲜的食品了。 其实这也正常,如果真完全按照当年的布置去做,恐怕除了怕影响乌纱帽的官员外,外面的顾客是不会来了。谁会花钱来让虱子咬,还专门来吃糠咽菜受苦罪呀?就是村里或乡里要搞农家游,也只是让人们找一些感觉罢了,谁还真愿意去侍弄那些农家肥呢?这个道理,楚天齐当然明白。包括这次来考察,也只是来这里借鉴,并不能照搬,要根据当地的实际,根据顾客的需求,来做相应的旅游产品。 为了醒酒,楚天齐直接去到卫生间,又冲了一个凉水澡,顿时觉得神智又清爽了不少。刚刚擦洗完,穿上背心、裤头,正好宁俊琦来了电话。二人聊了几分钟,互道了声“晚安”,便挂断了电话。楚天齐脱鞋上炕,钻进了背窝里。 刚才还觉得睡意很浓,这一躺下来反而睡不着了。一是刚才的冲澡,暂时赶走了浓浓的睡意。二是虽然同样睡炕,却和家里的感觉不同,缺的是家里熟悉的味道。三是汪岳峰出乎意料的热情,既让自己感动,也让自己颇多感慨,联想不断。 楚天齐和汪岳峰只有一面之交,那还是在今年四月旬,两人见过面,有过短暂的交流。当时正是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由班主任田馨带队,到这个培训基地参加为期一天的短暂拓展训练。说是拓展训练,其实也就相当于给相对枯燥的学习生活,调节一下而已。 在那天下午,楚天齐先是进行了高空行走项目,然后在下面排队等着高空断桥项目。正站在高处的董梓萱,忽然晕倒,出现了被悬吊在半空的危险。情况紧急,楚天齐单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董梓萱。董梓萱有惊无险,没有出现大的意外,也让田馨和汪岳峰长嘘了一口气。 做为负责培训基地的处长,如果要是出现了人身伤害事件,那么汪岳峰肯定要受到处分,肯定是这次事故的第一责任人,要负主要责任。基地处长是百分百当不成了,降职降级也是肯定的,至于背个什么处分还不得而知,但他的仕途肯定是黯淡的。 当时,楚天齐救了董梓萱,也就相当于救了汪岳峰。所以,在临回党校时,汪岳峰才使劲的摇着楚天齐的手,不停的说着“谢谢”。还表示随时欢迎楚天齐再来指导工作,来体验这个‘党校标准、农校特色、军校管理’的地方。 在那之后,汪岳峰多次打电话,邀请楚天齐来基地。但一是不想打扰对方,二是也没有合适的事情,所以楚天齐都礼貌的婉拒了。在被拒绝几次后,汪岳峰隔了很长时间,再次邀请楚天齐来基地。可那时楚天齐已经到县委办,做了那个有职无权的非领导职务主任科员了,更没有来基地的正当理由。在电话,汪岳峰表示“楚兄弟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欢迎,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从那以后,汪岳峰再没有打电话。 这一段在下乡调研过程,楚天齐看到了农家游市场的潜力,就想把这项目做为全县旅游工作的一个新突破口。就想到了出来学习、参观的事,也就自然的想到了省委党校培训基地,想到了处长汪岳峰。 在向夏雪汇报农家游方案时,楚天齐试着给汪处长打了电话。电话,汪岳峰对于楚天齐要来基地的事,表示“热烈欢迎”,并表示一切由他安排。 对于汪岳峰能有这么一个积极的态度,楚天齐很高兴,在和夏雪汇报时,也才心里有了底。但对于汪岳峰所说的“一切安排”,他也没有完全当真,他觉得对方能给安排一顿欢迎晚宴就够意思了。剩下的吃住,肯定要自理,也必须自理。 从接到基地小张的电话开始,到汪岳峰在基地门口亲自迎接,再到汪岳峰当众表示吃住全由他安排,楚天齐感受到了浓浓的热情,也有了极大的面子。但他并不想让对方全管,并不想搭这个大人情。 吃完早饭,就到大棚参观。在其他人问东问西请教的时候,楚天齐曾经专门把汪岳峰叫出大棚,向对方表示由自己来安排吃住。听楚天齐这么一说,汪岳峰当时就急了,说楚天齐没拿他当兄弟,是小看他。经汪岳峰这么一闹,楚天齐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连声“道谢”。汪岳峰在最后还不忘表态:“楚兄弟,我说过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无论公事私事。” 感受着汪岳峰的热情和周到,在这一整天,楚天齐都很高兴,甚至有些激动。不冲别的,就冲同来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楚天齐也感受到了极大的荣耀,那种被仰视的荣耀。 汪岳峰在喝的那么多的情况下,还坚持要来陪楚天齐,更是让楚天齐过意不去。当然,在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汪岳峰也简单提了一句“李部长”。这让楚天齐当时有一些失落,感觉对方的热情并不单纯。但现在一想,也非常正常,谁不想有进步的阶梯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而且对方也仅是说了“李部长”三个字,并没有任何要求提出来,对方还是充分考虑了自己感受的。 想着想着,瞌睡虫上来,楚天齐睡着了。 …… 就在楚天齐进入梦乡的时候,在一家酒店的豪华套房里,一个男人正站着打电话:“龙哥,千真万确,不会有错,他就在省城……是的,我的人在随时关注着他的动向……龙哥,你看这费用,再给你增加五成,怎么样?……事后再说呀?好的。……嗯,那就这样,一言为定。”说完,男人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男人嘴角向上翘着,“哧哧”一笑,哼声道:“阿龙,你说的好听,说什么看兄弟情谊。还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还跟我讲什么不滥杀无辜?说的好听,你能没干过杀人越货的事?不过这次吗……嘿嘿,恐怕就未必由得了你了。” 男人坐到沙发上,拿一支雪茄,想了想没有点着,后是再次拨出了一串号码。他对着手机沉声道:“都准备好了吗?记住务必要……对,对,就这么干。实在不行的话,就用第二套方案……提前说大话没用,我要看结果。”说完,挂掉了手机。 最后的“结果”两字,男人是咬着牙说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右手的雪茄已经应声而断,被他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然后又踏上右脚,猛的碾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危险来电 第二天,来省城考察众人都提前到了餐厅。六点钟的时候,准时吃早餐,不到半个小时就用餐完毕。 吃完早餐后,有的人回到住宿的房间去拿东西了,也有人在餐厅前面的院子里随便转悠,还有的人到拓展训练基地那里去看。 楚天齐走出餐厅后,来到一棵柳树下,直接掏出香烟,吸了来。虽然明知道吸烟没有什么好处,但他还是很享受“饭后一锅烟,赛过活神仙”的感觉,更没有要戒烟的打算,当然,平时还是会适当控制一下吸烟的频率。 人好多时候都是这样,只有被强制的时候,才会去执行一些规定,要靠自觉的话,一般执行的都不是特好。就拿楚天齐吸烟来说,现在没有什么硬性限制,只是提倡控制吸烟,所以他根本就戒不了烟,也不会去戒。但是过了十来年后,当最严苛的禁烟令出台后,他不但自己戒了烟,还严格的监督着身边人执行。 一支香烟还没吸完,手机就响了来。谁能在大早上打电话?楚天齐这样想着,拿出了手机,屏幕上面来电显示是一个隐藏号码,他果断的挂断了来电。刚要把手机放来,它又再次响了来,还是那个隐藏号码。平时只要是隐藏号码打电话,全是骚扰或骗人电话,而且响不了两声就自动挂断了,更不会连着响两次。难道不是骚扰电话,楚天齐这样想着,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传出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你是楚天齐吗?” 这声音怪怪的,明显经过变声处理,楚天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哪位?” “那你就是了。”手机里声音还是闷声闷气的,“我们老大要见你。” “老大?什么老大?我不认识。”楚天齐狐疑的说道,同时心认定八成又是骗人电话。 “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响过,手机里又传出了那个怪声音,“连我们老大都不认识,龙哥呀!” “龙哥?我不认识,你打错了吧。”说完,楚天齐就准备挂掉电话。 “姓楚的,你要是挂掉的话,你会后悔的。”声音依然很怪,但听的出对方是咬牙说出的,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楚天齐觉得好笑,这骚扰电话越来越厉害,竟然猖狂到开始威胁当事人了,便不屑道:“行了,别编瞎话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说着,再次把手放到挂断键上。但紧接着,他听到对方说出了几个字,手指马上像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培训基地,哈哈哈,我说的不错吧?”对方大笑着,“你们一共来了八个人,就住在那里,一会儿马上就要出去,对不对?” 对方不是一般的诈骗,这是楚天齐现在的第一感觉,然后马上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观点,给出了另一个答案:这根本就不是诈骗,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危险来电。 “你到底是什么人,打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楚天齐质问道。 “这你别管,你只需知道龙哥要见你,就行了。”对方的话说的很硬。 楚天齐的硬劲也上来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我自信?没觉得呀。”对方的语气带着调侃的味道,“如果要是印有‘培训基地’字样的商务车,走到半路忽然爆炸,或是冲到沟里边再打几个滚的话,会不会成为特大新闻?” 楚天齐心里一惊,但马上尽量镇定的说:“你可别吓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同一句话,你已经说过两次了,说明你心里发虚,可你还要故做镇静。”手机里的声音不急不徐,“好,我不吓你。那我再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你住在培训基地两排窑洞的第一排最东边一间。第二件事,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小美女呀,她有一个粉色罩罩,现在就在我们手里。你还要挂断电话吗?还准备不来吗?” 当对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楚天齐彻底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对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自己,自己的行踪随时都在他们的掌握,包括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竟然拿了陈馨怡的粉色罩罩,这绝不是无聊人干的无聊事,而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自己,他们可以随时动自己身边的人。 至于对方前面说到的制造爆炸、车祸,就更不是危言耸听了。相比于拿走陈馨怡罩罩这件事,在车上做手脚,或在半路出手,要方便和容易的多了。当然前提是,他们真的拿走了陈馨怡的粉色罩罩。 容不得他细想,对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就在基地门口等你,如果你在十五分钟之内没有赶到,那你就等着车毁人亡吧。”说到这里,对方又补充道,“不要企图报警,如果你真那样做了的话,警察还没到来的时候,恐怕你就得给你的那些同伴收尸了,肯定还会连累无辜的。”说完这句话,手机里忽然没了声音。 楚天齐把手机放到眼前一看,发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他还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汗津津的。然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马上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六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必须在六点五十分之前,赶到门口。按自己的速度,应该得走七、八分钟,那么自己能耽搁的时间,也就是五分钟。 经过刚才接听电话期间的时间缓冲,楚天齐的紧张感反而弱了一些。他冷静的做出了三个决定:第一,不能报警,从目前对方所用的手段来看,他们主要是要见自己,应该还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就是说还有缓冲的余地。另外,自己的举动已经处在他们的监视,如果自己一报警的话,他们的报复应该就会马上开始,肯定要比警察来的快。第二,自己要亲自去赴约,这是目前解决危机的唯一办法,因为对方本身就是针对自己的。即使有危险的话,也只能自己去以身涉险,不能把其他人牵扯进来。第三,马上找陈馨怡核实罩罩的事,这是自己下一步所要采取措施的关键所在,可怎么开口问她呢? …… 时间已经不允许再犹豫,只能是直接问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要找陈馨怡,陈馨怡已经站在楚天齐面前了。 “一个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叫你也不答声,原来是躲在树下了。”陈馨怡俏皮的说着,忽然又大惊道,“烟头,烟头烧手了。” 经陈馨怡这么一说,楚天齐才感觉手指上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他“呀”了一声,急忙一甩右手,把烟头扔到了地上。所幸烟头刚烤到指头,但食二指的指头肚上已经有了焦黄的颜色。 已经没时间顾及指头了,楚天齐对着陈馨怡,脱口而出:“你的粉罩罩去哪了?”边说还边用双手笔划着。 “什么?你再说一遍。”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话,陈馨怡惊讶的怒声问道。 根本没时间考虑对方的感受,楚天齐再次说道:“你里面穿的粉色小罩罩,去哪了?” “你……无耻、流……”陈馨怡终于没有说出那个“氓”字,但右手已经抬,奔他脸上甩来,嘴里嚷着,“好啊,原来是你偷的。”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扇自己,楚天齐情急之下,急忙向后一闪身,才堪堪躲过了对方的袭击。但对方那长指甲,几乎是擦着脸过去的,离脸颊可能就头发丝的距离了。真悬啊,要是稍差一点的话,既使对方打不到自己,那这一“九阴白骨爪”下去,还不让自己破相啊。这要比被对方打一巴掌还丢人呢,打一下的话,只要别人没看到,自己可以打掉牙往肚里咽。可要是脸上挂了彩的话,就是再怎么解释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因为别人已经看到了活广告。 刚才的这些想法,都是楚天齐边跑边想的。其实他在躲开陈馨怡的袭击后,就直接跑开了,一是他要躲避对方的二次袭击,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争分夺秒去赴对方的约,因为对方可是给下了催命时间的。 “楚天齐,我跟你没完。”陈馨怡在后面边追边喊,跑了几步,见追不上了,才停下来,狠狠的说,“你等着,等考察完再算帐。” 听到“考察”两个字,楚天齐赶忙停下来,对着陈馨怡喊道:“对了,今天的考察,你组织上大家,拜托了。”说着,他抱了一下拳,又匆忙跑开了。 “拜……你个大头,我跟你没完。”说着,又挥动了手臂。 楚天齐边跑边答:“你误会了,我真没拿那东西。” 听到楚天齐提到“那东西”三个字,她正在挥动的手臂立刻放了下来,脸上满是羞色,而且越来越红,就像那熟透了的桃子一样。 …… 经过“百米冲刺”的狂奔,在快到大门口时,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离六点五十还有五分钟。他放慢脚步,向门口走去。 从刚才陈馨怡的回答看,显然她的罩罩是丢了,那么对方说的罩罩在他们手里,就应该是千真万确的。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拿走女人身上的罩罩,楚天齐不禁心一寒:这得什么手段啊! 出了大门,楚天齐停下脚步,四处望去。此时,停在大门右侧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驾驶位车窗摇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楚天齐?” “正是。”楚天齐说道。 “上车吧,电话是我打的。”男人说完,摇上了车窗。 我倒要看看,危险来电是什么人打的?这样想着,楚天齐向黑色“桑塔纳”走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谁是幕后黑手? 楚天齐一边走着,一边特意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就是一辆普通的黑色“桑塔纳”,而且是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桑塔纳”。离轿车越来越近,楚天齐觉的,心脏跳的也越来越厉害。 轿车左侧后车门,适时从里面打开了,楚天齐略一迟疑,低头弯腰跨了上去。 没有担心的袭击动作,只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关门”。当楚天齐听话的关上车门时,轿车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坐在车上,楚天齐看了一下车上情况,除了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男人外,副驾驶位和自己的身边还各坐着一个男人。三人都是黑衣黑裤黑墨镜,唯一的区别就是司机要比那两人脸色白上一些。 “看什么看?有什么没嘱咐到的,再嘱咐嘱咐,要不怕是没时间了。”司机显然是从观后镜,看到了楚天齐来回转动头的动作。 听出了对方话的恐吓味道,但楚天齐并没放在心上,反而注意到了对方说的“嘱咐”两字,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来。 对方没有阻止他打电话,而是继续开着车。只是坐在身旁的男人,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天齐手的手机。 手机通了,里面传出汪岳峰的声音:“楚兄弟,我听那个小陈说,说你有事出去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比考察还着急。不是出去会那个小*美女去了吧?哈哈……” 楚天齐心里话:我还有那个闲心?他对着手机道:“汪处长,朋友有点急事,让我去帮着处理一下,今天考察的事就全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你就对小陈讲,我走的时候已经向她交待过了。” “好的,你既然让她代表你,那就说明你对她的信任。你放心,一切有我呢。”汪岳峰的心情不错,语气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楚天齐当然没心情和对方开玩笑,便又说道:“对了,汪处长,要是我今天回去晚了的话。到时你就告诉小陈,让她带人先坐今晚的火车回去,我随后自己再回去。” “不着急,让大家在这儿住着,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再一走。”汪岳峰热情的道。 没有心情再废话,楚天齐直接说道:“汪处,火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再说,他们回去也都有事。”为防对方再继续聊下去,他直接说道,“手机马上没电了。”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装了来。 打完电话,轿车上一下子没了声音。车上的人都不说话,但身旁的人不时把目光瞄向自己。就是前面的两人,也总是通过后视镜观察自己。楚天齐注意到,后排座位的车玻璃根本就看不出去,再加上车里面坐着的三个一言不发的黑衣服黑墨镜男人,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反正前面有司机挡着,外面也基本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自己只要一转头,旁边的黑衣人都会警惕的盯着自己不放,有时还会警告一句“不许动”,楚天齐感觉很不自在。后来,他干脆往座位上一靠,闭上了眼睛。但他从上车那时就做着的戒备,却一点也没敢放松。 …… 闭着眼睛,楚天齐的心绪很不平静,他尽量控制着控制着,心情才放松了一些。楚天齐开始思考着现在面临的事情,他要好好想一想,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电话来的很突然,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电话内容,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如果是好事的话,哪有这么做的,又是盯梢,又是警告,还这么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楚天齐明白,要想沉着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找那个委托“龙哥”的人,俗话说“盐从哪咸,醋从哪酸”,总要有个出处吧。知道了是谁和自己过不去,才可能找出症结所在,也才可能找出应对办法。 他从对方的通话,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对自己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方只说有一个老大“龙哥”要见自己,但在自己的印象,从来没有和一个叫“龙哥”的人打过交道,仇人没有,朋友更没有。那么,这个“龙哥”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又为什么要见自己呢?答案应该就是,对方是受人之托。 既然对方是受人之托,那又会是什么人呢?不用说,肯定是仇人,不会是朋友,否则怎么会用这种方式?要说自己的仇人,不多也不少,既有公务人员,也有社会闲散分子。既有像贩毒集团那们的团伙,也有像胡三那样的无赖,同样还有人模狗样的“正经人士”。 楚天齐把自己得罪过的,或是对自己有可能敌对的人,列了出来,一个个的筛选着。 第一个进入楚天齐脑海的,是老幺峰乡书记孔方。因为孔方刚刚和自己发生过摩擦,就冲孔方在和自己没有过任何冲突的情况下,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说明对方心胸非常狭隘。心眼太小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这样的人往往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而且,孔方在情势对他自己不利的情况下,竟然来了一招假装晕倒的闹剧。说明他为了摆脱困境,根本不怕给同僚和社会留下耻笑的话柄,也表明这个人脸皮特别厚,厚到几乎可以不要脸了。 通过以上两件事,就说明孔方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再加上今天这事发生的时间,和那两件事间隔的时间又不长,也有看似因果的关系。那么,孔方的嫌疑就非常大。 但仔细一想,楚天齐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结论。因为孔方做为一个公务人员,而且只是一个在乡里工作的公务人员,不可能结识到今天这类人。冲今天这拨人的做法看,显然像是黑*社会的人。而且这拨人又是在省城,孔方就更不可能接触上了。另外,孔方再难缠,他毕竟是公务人员,和自己同在官场,他要是想对付自己的话,应该还是会用官场手段的。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孔方应该明白,否则,他早就被官场淘汰了。因此,孔方即使痛恨自己,那么今天的事也应该和他扯不上关系。 孔方的嫌疑排除了,在官场上的对手就都可以解除嫌疑了,因为这些人在和自己争斗的时候,都是应该会遵循官场规则的。当然,有些人会用阳谋,有些人会用阴谋,但不管阳谋还是阴谋,都不能出了官场潜规则的大格。今天这种方式,显然不符合那个“潜规则”。 既然不可能是官场的人,那么让“龙哥”找自己的人,就极可能是社会的人。社会上的人也得罪了不少,比如贩毒集团,比如“超哥”魏超群,比如胡三、王晓力、“狗二横”之流。 想到贩毒集团,楚天齐想到了以前的事。自己配合警察抓过吸毒分子,也无意配合着抓过贩毒集团成员,为此还被对方围攻,自己也因此负伤,来了一出“血溅玉赤”。贩毒集团对自己恨的要命,从他们上次的操作手法来看,是狠不得自己马上就死。但从今天这拨人的操作手法看,似乎比贩毒集团对自己的手法,又温和了许多,最码不像是立马就要自己命的样子。因此,贩毒集团也可以暂时排除在嫌疑之外。 楚天齐又想到了胡三、王晓力、“狗二横”之流,这几个人都属于混混类。平时主要干的都是欺行霸市、跌皮讹诈的事,就是为了一点钱而已。楚天齐听雷鹏说过,这类人不属于亡命徒,只要不把他们逼的完全没有出路的话,他们是不会要对方命的。他们深知一命抵一命的道理,他们可不舍得随便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另外,要想请动省城混社会的人,以他们的经济实力,恐怕还不够格。那么,这些混混,也就摆脱了嫌疑。 既然这些人都不是,那么“超哥”魏超群,有没有这个可能呢?有,非常有,楚天齐马上给出了答案。楚天齐后来从雷鹏那里了解道,“超哥”虽说在物资局上班,那主要是他老爹魏龙给他弄的,为的就是让他挣一份工资,为了就是有一个单位好拴着他。但其实“超哥”就是玉赤县的一个社会大哥,当然也不是最大的大哥,他还不够那个实力。 后来“超哥”从服刑的地方跑了,这个消息还是魏龙告诉自己的,提醒自己小心。楚天齐还听雷鹏说过,据“超哥”同伙交待,“超哥”不止一次说过,楚天齐是他“超哥”的克星。“超哥”还表示过,一旦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姓楚的从这个界上消失。但是自从“超哥”跑了后,就一下子杳无音信了,连警察都没有他的线索。 会不会是“超哥”忽然冒出来呢?那他怎么又会突然在省城出现?还是说他一直就在省城? “省城、省城”,楚天齐心里默念着,忽然有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他心暗道:请出“龙哥”的幕后黑手难道是他们? …… 正这时,汽车发出“吱……”的刹车声,司机的声音传来:“下车。” 楚天齐睁开眼睛,尽量伸长脖子向前看去,从前面两人间透过的的缝隙看,这里自己没来过,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带着谁是“幕后黑手”的疑问,楚天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你终于来了 楚天齐刚下车,“桑塔纳”司机紧跟着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用手一指,说了声“请”。 顺着司机手指方向看去,本以为会是一个院落门口,谁曾想还是一辆汽车,一辆大型越野车。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抬头向四周看去,原来自己现在已经置身在一个巷子里。巷子足有五、六米宽,应该称之为街道才对,之所以称之为巷子,主要是路的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围墙大概有七、八米高,全部都是青灰色,墙头上还拉着铁丝网,而且墙壁上没有设置一扇门。看着眼前场景,楚天齐一下子想了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高墙大院,和院墙里面穿着统一服装的人们。 “请吧,磨蹭什么?桑塔纳”司机继续催促着。 楚天齐收回目光,看向司机:“还要去那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桑塔纳”司机不耐烦的说。 知道问也是白问,楚天齐不再吱声,从打开的后侧门,上了越野车。 上车后才发现,越野车经过了改装,后排座椅是面向后备箱的,和后备箱连在了一,空间一下大了很多。车上除了司机外,副驾驶位坐着一个人,和楚天齐在同一排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另外在后备箱的位置还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坐在马扎上。越野车上的人,和“桑塔纳”车上人的装束一样,都是黑色衣裤、黑色大墨镜。 和楚天齐坐在一排的人,长的很壮,脸上有很多的坑儿。他拿出一个透明的可封口塑料袋,对着楚天齐道:“把手机交出来。” “为什么?”楚天齐吃惊道。 坑儿脸男回答:“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楚天齐反问。 可能是感觉楚天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坑儿脸男干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一会儿要去的地方,非常隐密,万一你的手机被某些部门安了跟踪的东西,那个地方岂不就暴露了?另外,你拿着手机也没用,那里也没有信号。你放心,我们都是讲职业道德的,绝不会看你上面的内容。如果你能顺利出来的话,手机还会还给你的。” 命运都暂时交给了对方,也顾不上考虑手机能不能拿回来了,楚天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松手,手机掉进了坑儿脸男拿着的透明塑料袋里。 坑脸男给塑料袋封上口,打开车门,把塑料袋伸了出去,站在外面的那个“桑塔纳”司机接在了手。 越野车的车门都关上了,紧跟着“咔咔”响了两声,在后排座椅的背后,升了一层灰色塑料板,直接升到了离顶子大约两厘米左右的距离。本身后面的所有车窗玻璃上全都贴着不透明膜,再这么一弄,顿时,后面空间暗了下来。楚天齐感觉,仿佛置身在一个集装箱里。 车子晃悠了一下,又开始行进。 越野车里光线昏暗,上方缝隙透过的一丝光亮,在人们脸上形成了一条小的光带。脸的其他部分都隐在灰黑色里,再配以晶亮的眸子,看上去是那样恐怖,像极了电视剧天牢里的景像。 楚天齐的心情压抑了很多,和在“桑塔纳”汽车上的感受完全不同。在“桑塔纳”汽车上的时候,尽管身旁也是他们的人,尽管向车外观望时受到了一定限制。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光亮,感受到目的地就在前方。可置身在越野车上,置身在一片黑暗时,他感受更多的是一种无助,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怎样的无助。 现在,楚天齐的心思已经无法继续放在探究指使人身上了,他考虑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要如何应对,结果应该会怎样。 从对方采取的种种方式来看,完全是那种进入黑社会帮派大本营的架势,他只在影视剧和小说见过,现实还一次没经历过,看来今天要补上这课了。但和影视剧、小说不同的是,那些时候编剧们可以设计出多种桥段,来让主人脱险,剧情的发展基本都是编剧提前设计好的。 而自己这次遇到的事情,却不是某个作者编排的,更不是自己能预知的,这才是最麻烦的。打仗讲究知己知彼,而现在自己却是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知情,但对方却对自己门清的很,完全是一种不对等的对决。现在自己是凭着一种“不能牵累别人”的信念在做,这只能表明自己有一些担当。这种担当在真正对决的时候,往往只能增加一些悲壮的气氛,对实际战局基本没有直接影响。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除了这种担当外,只有这一身功夫,但这点功夫能多大的作用,楚天齐心里没底。因为他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状况,是对方直接置自己于死地的杀招,还是逼自己就范、答应城下之盟的缓招?是面对面的徒手搏斗,还是要迎战尖刀利刃,亦或是躲避不长眼的枪子?这些都是未知数,都只有当那些危机时刻真正来到面前的时候才能知晓,可那时又有多少的应对时间呢? 楚天齐料想,对方直接使用枪械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自认命点太低了。虽说自己有些功夫,但要和那些枪子来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岂求上苍开眼,让自己跑的快上千倍,连子弹也追不上。或是岂求对方的十发子弹,能有九发哑子,一发炸膛了。但这些岂求只能是岂求,现实是不可能发生的。也就是说,如果让自己置身于一个封闭的空间,对方又是直接频频扣动扳机的话,那自己就没有再见到明天太阳的可能了。 对方更大的可能是出动人手,与自己搏斗。本来平时厌烦打斗,但现在楚天齐却非常期盼。只要有搏斗,自己就有机会,就有可能制服对方的机会,也才可能有谈判的砝码。楚天齐暗下决心,万一要是搏斗的话,自己一定要擒贼先擒王,实在不行的话,也要做到“打倒一个够本,打倒两个赚一个”。 …… “吱……”的一声响动,汽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身旁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人喊道:“下来吧。” 楚天齐迈步走了下去,当双脚落到地面,当人钻出车箱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来。他并不是后悔自己不该为他人着想,而是后悔自己可以采取别的方式,来应对今天的事情,比如报警,比如阻止人们今天外出。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身旁的越野车,刚才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倒了出去,并且随即一道卷帘门从天而降,把楚天齐和外面隔绝了。 身后是厚重的卷帘,前方是高高的拱形通道,通道一直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顶子上的射灯亮着。眼前像极了隧道,但应该不是,还从来没听说有用卷帘门把隧道封来,做为决斗场所的。既然不可能是隧道,那最大的可能就应该是山洞了。 楚天齐稳了稳心神,再次看了看身后,迈步向前方走去。看得出对方是让自己去前方,有可能出口也在前方,而且要想弄清楚对方找自己的目的,也只能走向前方。 “咚”、“咚”的声音响着,一个是自己走路的声音,一个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个是用耳朵听到的,一个是自己内心感受到的。楚天齐已经走出了大约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身后的黑影更长了,而前方的路却还不知道有多远。 楚天齐冒汗了,既是因为这通道里面特别闷热,更是因为他的内心正在经受着一种煎熬。独自走在暗影里,走的时间长了,是会恐怖的,楚天齐也不例外,他虽然勇敢,但也不是万能的神,也不可能无所畏惧。他现在多么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打上一仗,那怕出来一个怪物,也比自己吓唬自己要强。 “咳”、“咳”,楚天齐嗓子眼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着这两声咳嗽,通道里回响了多次的“咳”声。这一有了动静,楚天齐内心的那种恐怕感减弱了一些。 他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制造点动静,省的闷的可怕,这样想着,楚天齐张嘴唱了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 这样边唱边走,楚天齐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走路声了,耳畔回荡的全是自己清唱的回声。连绵的回声,用余音绕梁形容最合适不过,而且好像要绕好几圈似的。楚天齐都怀疑就自己这种唱法,会不会把通道震塌了。震塌就震塌,也比那种无助的恐惧要强的多。 一首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路也走出了又有一公里多,但楚天齐期待的情景没有出现。他认为只要自己这么一闹动静,八成对方总会有所反应的,但事实却是什么人也没看到,除了自己唱歌的声音外,也没有其它的声音。 莫非这里边本身就没人?难道他们就是要把自己困在里边,甚或活活困死。想过多种可能,可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个可能,而这种可能还就真有可能了。如果要真是这种可能的话,那自己死的也太冤了。冤的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冤的连对方害自己的原因也不知道,冤的连一下打斗都没进行,当然了,做个饿死鬼就更冤了。刚刚已经远去的恐惧,再次回到了楚天齐的身上。 就在楚天齐正准备继续高歌一曲的时候,忽然通道里面的灯光几乎全灭了,只留楚天齐头顶上的两盏小灯,同时飘来了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什么声音?鬼的声音?哪里有鬼?分明是人的声音。 一听到人声,楚天齐的那种恐怖一下子荡然无存,而且还顿感豪气上升,示威的吼唱道:“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多谢手下留情 “行了,别给自己壮胆了。”那个声音又响了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楚天齐停止了演唱,反问道:“你是谁?是龙哥?” “龙哥?龙哥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傲慢。 楚天齐“哈哈”大笑:“口气倒不小,我看他不过是个懦夫,是个不敢见人的胆小鬼而已。” “你敢藐视龙哥?”男人的声音充满了阴森之气。 “用的着藐视吗?他做的事情就让人小瞧。是他请我来的,现在竟然躲着不见,还弄了这些鬼鬼祟祟的名堂,不是懦夫又是什么?”楚天齐刚才心的恐惧瞬间全无,有的更多的是豪气。 “小子,找打。”话到人到,一股劲风从高处而来。 楚天齐刚才一直在辨识声音来源,可是对方在暗处,而且通道里回声又大,一时还听不准确。现在刚确定了范围,对方就实施了攻击。 容不得楚天齐多想,他丹田一提气,斜着射出两米多远,躲开了对方一击。身形刚刚站定,劲风从背后袭来,变招非常之快,可见对方身手很是敏捷。对方的这招,在楚天齐意料之,他一闪身,脚下横着划出一尺多,然后反身,双掌挥出。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楚天齐能够避开的这么干净利索,而且能够瞬间出掌。但此人手下也颇有些功夫,急忙收住攻势,双手向身侧挥出,去接楚天齐的双掌。 楚天齐本不想和对方硬碰碰,他想保存实力,好应对接下来的诸多打斗。可现在对方双掌已经迎了过来,而自己身体还侧着一些,变换招式必然要受一些影响,一个处理不当,还可能吃点暗亏。躲什么躲?直接迎他一下,也试试对方的实力,速战速决,未必不是好事。这些想法看似有个过程,其实楚天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想到做到,他的双掌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紧接着“啪”、“啪”的回声也响了来。再接下来又传来“啊”、“扑通”的声响,然后又是相应的回声。 刚才的声响就发生在转瞬之间,可胜负已经立分。 声响过后,楚天齐收招定势,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声响是对方发出的,此时那个人就在楚天齐身体侧前方大约七、八米的地方。虽然楚天齐目力惊人,毕竟光线有限,还不如没有呢。他隐约看到一团黑影,半伏在地上,还有对方隐忍疼痛,而发出的粗重呼吸声。 刚才楚天齐在和对方对掌的时候,是站在地上,也只用了三、四成的力道。而对方却是身在高处,并且带着身体的惯性,按说对方是占了一些便宜的。可楚天齐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当地,而那个人却趴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之人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大意了,小看了这个姓楚的,刚刚他的手上只是用了一多半的力道。但他能感觉到,知道姓楚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刚才接自己的双掌应该也是留有很大余地的,而且更没有趁势补上一招,足见这小子很讲江湖道义。尽管此刻胸热浪翻滚,但此人还是紧咬牙关,挤出了一句场面话:“好,够江湖,多谢手下留情。” 听到了对方所说的话,也隐约看到对方抱拳拱手,说明对方已经放弃了进攻。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问道:“龙哥在哪?” “继续走。”趴在地上之人,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然后“哇”的一声,好像是吐出了一口血。 楚天齐知道对方没有大碍,再说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想到此,他凝神聚气,向前走去。 …… 此时,在一个装满监控电视的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屏幕的内容都一样,屏幕上都是一个大个子正在向前走动的黑白画面。大屏幕前围着四个人,正在对着画面指指点点。同样画面的小屏幕前,坐着一个圆脸的人,正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 “龙哥,老贾太怂了,一个照面就成那样了。”大屏幕前的一个瘦子把头转向“圆脸”,说道。 随着瘦子的话音,其余几人,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单独坐在小屏幕前的人。“圆脸”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眼前的屏幕。瘦子看此情景,一吐舌头,赶忙扭回头,继续盯着大屏幕,其余三人也识趣的扭回了头。 …… 通道里的光线还是那么暗,远处的景物根本看不清,但楚天齐却能从空气感受到浓浓的杀气。随着脚步的移动,他感觉杀气越来越重,不禁放缓脚步,捕捉着那怕是一丁点的声响。 “咚”,“咚”,由于凝神静气,全力捕捉声响,所以走动的声音又显得很响来。 “呜……”,两股劲风袭来,一股来自左侧头顶,一股来自右侧肩膀。楚天齐马上向下一哈身,双脚猛蹬地面,然后身体几乎是平着射向了正后方。楚天齐这是多了一个心眼,这样自己就会正面对着袭击者,以免把后背“卖”给对方。果然,当他刚刚站定,迎面两团黑影扑了过来。 楚天齐不敢怠慢,他向右边一侧身,同时双掌挥出。左侧之人,一下子够不到楚天齐,只好收招换式。右侧之人显然也不愿意和楚天齐硬碰硬,也及时收回双掌,身体后撤回去。 就这样,双方抽招换式,打斗在一。楚天齐发现,对面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和自己差不多,矮的也就是一米六左右。由于对方的身高差,让楚天齐应付来,颇费了一些心思,因为那两人进攻的部位会相差一尺左右。一开始的时候,有两次还差点被矮个子碰到,楚天齐都感觉到对方手掌几乎是擦着衣服过去的。 对方虽然是两人进攻,虽然占尽了地利的优势,却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随着楚天齐渐渐适应了这种打法,两人应付来,反而显得捉襟见肘了。两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视一下之后,明显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楚天齐看的出,对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带给他们的强大压力,正在想着以快制胜。但他们快,楚天齐更快。而且随着打斗时间的增加,楚天齐感觉自己的招式是越打越流畅,他不禁更加兴奋来,双掌频频挥动,没有一丝疲态。打着打着,他才意识到,不能光图高兴,得赶快结束战斗,后面的阵仗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想到此,楚天齐进攻的频率更加快速。 对方的节奏显然要比楚天齐慢上一些,渐渐的,二人的步法有些凌乱,就连出掌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楚天齐瞅准机会,先是左掌单击高个子的面门,高个子一惊,急忙闪身躲开。紧接着,挥出右掌,踢右脚,来了一招掌里加脚,直奔矮个子而去。 矮个子本来见楚天齐在进攻高个子,以为有机可乘,便欺身而进。他刚准备双掌齐出,猛击楚天齐的腰肋,谁知,楚天齐的掌、脚却先他到来。要想躲开击向头部的手掌,就躲不开踢向跨间的右脚,反之,要想躲开脚,就躲不开掌。两向一权衡,小弟弟还是没有脑袋重要,矮个毅然去迎接头上的手掌,把下身就空了出来。 楚天齐右脚堪堪就要触到矮个的紧要之处,但他转念一想,马上把右脚向旁边一划,踹在了对方的跨上。 虽然楚天齐是临时变招,但这一脚的力道还是不小。就见矮个子像是面团一样,被踢了出去,飞出足有十米以上,才摔在了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响动。 高个见矮个被踢飞,“嗷”的一声扑向楚天齐,嘴里喊着:“好小子,我和你拼了。” 一见对方的架势,楚天齐哪敢怠慢,急忙接架相还,二人打斗在一。两人都不是楚天齐的对手,更何况一人呢?没打几招,高个子已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剩招架之功了。 正这时,趴在地上的矮个子大喊道:“兄弟,撤。” 高个子稍微一迟疑,跳出了圈外,奔向趴在地上的矮个子。 见对方要撤走,楚天齐没有上前追赶,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两人。一停下来,楚天齐才发现,体力下降了不少。他急忙站在原地,屏神静气,进行简单调息。 高个子俯下身子,正在用力的,从地上搀矮个子。而矮个子似乎伤的不轻,就那样趴伏着,一手撑地,一手费力的搭在高个子肩头。二人用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直了腰身。 高个子手指楚天齐:“姓楚的,你等着。”意思很明确,咱们没完。 楚天齐没有去应对高个子的话,对方要说下台阶的话,就让他说去。自己打了对方的弟兄,对方要找自己报复,也是情理之的事。楚天齐之所以没有说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正在调息,也不方便说话,否则,还得从头再来。 楚天齐没说话,矮个子却出了声:“姓楚的,多谢手下留情。” 高个子没想到,自己的弟兄受了伤还要说话,更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很是不解,便说道:“你疯了。” 矮个子一笑:“兄弟,我没说错,回去再和你说。走吧。” 高个子“唉”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叹气,还是在回复自己的弟兄。但他还是扶着矮个子,慢慢的走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以一敌七 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了,楚天齐的简单调理也已经进行完毕。他迈动脚步,继续向前走去。虽然经过简单调理,体力恢复了不少,但还是离正常情况差了一些。于是,他这次走动的比较缓慢,一是慢慢恢复体力,以图再战;二是也好凝神静气,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或攻击。 就在楚天齐再次走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忽然传来“咯吱吱”想动的声音,他马上警惕的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前方地上透出了一丝光亮。随着“咯吱吱”的声响不断传来,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楚天齐此时才弄明白,原来前方升了一个卷帘门,卷帘门的另一面,和这边的昏暗无光不同,而是灯火辉煌。有时事情就是这样,越想什么越不能如愿,他本来想慢点和对方接触,看来对方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楚天齐驻足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向前走去,因为现在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直向前这条路可走。只有往前走,才可能见到那个“龙哥”,也才可能弄清对方找自己的意图,从而和对方做一了结。另外,就是他不走也不行了,对方已经有一个人奔过来。 见楚天齐已经迈步走来,迎过来的那人又返了回去,显然是准备来催促楚天齐的。 在跨过卷帘门区域,又走了有十来米,经过一扇敞开的大门后,楚天齐停下脚步,观察着眼前的情景。现在身处的地方,和刚才的通道有了天壤之别。 楚天齐发现,现在的所在,不再是刚才通道的那种拱形模式,也不似刚才那样昏暗无光。这个所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厅的样子,从地面到大厅的顶部,至少有二十米以上的距离。从大厅顶子的形状看,大厅呈不规则的多边形,顶子上安装了好几个吊灯,和数不清的射灯。现在里面的灯具全部开着,照在厅内摆设的各种设施上,增添了无尽的贵气和大气。 地面上铺设着大块的花岗岩地砖,经过打蜡保养,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档次十足。在右前方不远处建有一个小型水池,水池安装有喷水球,喷水球正在向上喷射着一股股的水箭。水箭马上又幻化成了炫丽的水花,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时反射出一些带着色彩的光芒。 左前方建有一个小的三层台阶,台阶铺设着红色地毯,地毯上摆着一架钢琴。钢琴旁,一名身穿艳丽礼服的女子,正轻舒玉臂弹奏着,曲子很好听,但楚天齐叫不上名字来。 大厅的正前方,是一个大型舞台,舞台上灯光、音响、幕布一应俱全,就是一个多功能的大礼堂。舞台下面,摆放着很多排的椅子,应该是给观众准备的。 大厅里,随处可见各种装饰品和工艺品。就连那悬挂在窗户上的巨型窗帘,看来也是美仑美奂,像极了艺术品。楚天齐发现,现在窗帘全部都是拉上的。 楚天齐有些纳闷,怎么一下子换成了这样的场景,这哪有一些像要打仗的意思,完全就是请客吃饭的架势嘛! 此时,一位女孩迎了上来:“先生,这边请。”女孩声音柔柔的,身材高挑,长相甜美,完全就是饭店领位员的样子。 楚天齐点点头,随着女孩走去。 女孩带着楚天齐,绕过右前方喷水球的地方,在大厅的边缘处,又进了一道小门。小门里边形成了一个巷道,巷道曲曲折折,有缓步台阶向下延伸而去。 走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台阶不见了。又走了十分钟左右的平路,眼前出面了一个空场地。女孩向旁边一侧身,示意楚天齐进到场地里。楚天齐直接走进了空着的场地,女孩在旁边墙上的按钮按了一下,墙上的伸缩门弹了出来,在楚天齐身后关闭了。 听到声响,向后看去,楚天齐发现身后的伸缩门已经关上了,他忙扭回了头,向前走去。就在他走到场地央的时候,对面墙上开了一扇门,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天齐停下脚步,观察着这些人。对面走来的这些人,全是黑色衣裤,头脸也罩着黑布,只露出了眼睛。但这些人穿的黑衣都是练功的面料和式样,不同于“桑塔纳”和越野汽车上那些人,那些人穿的是黑色西服套装。 对面的黑衣人直接散在楚天齐四周,楚天齐数了一下,一共七人。他发现这些人全都身材颀长,个子高挑,而且上身衣服显出了一些凹凸,他的心里不由一惊:都是女的。 忽然,楚天齐身旁响了一声娇喝:“上”。 从这声音判断,再结合对方的体型,楚天齐已经判断出,对方不是男人,定是女子无疑。 容不得楚天齐再想是男还是女,这七人在接到指令后,已经围着楚天齐转来了。一开始步伐很慢,渐渐的快了来,快得就像舞台上青衣演员走小碎台步似的。 看对方七人在转动,楚天齐也下意识的脚下动着,并同时盯着对方的脚下。过了一小会儿,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疲劳,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当,对方围着自己这么转,肯定就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急忙收住目光,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脚下,同时侧耳倾听着有什么异动。 “上”,还是同样的声音,紧接着,那七个同时向楚天齐挥出了手掌。 楚天齐脚尖点地,腰眼一用劲,腾声弹。然后,头下脚上,挥出双掌,向下拍去。 七人见一掌拍空,抬头又见对方双掌挥来,赶忙向四外散开,躲开了楚天齐的进攻。当看到对方落地后,再次挥动手掌,攻向对方。 刚刚落地,不想七人又再次合攻,楚天齐只好又腾身而,接着还是头下脚上,双掌挥出。那七人仍是一下子散开,然后马上向楚天齐挥掌,楚天齐只得再次跃。 楚天齐暗暗庆幸,庆幸这个场地虽然不太大,但足够高,就像一个大烟囱似的,否则根本就没法腾身跃。他在跃的时候,偷眼观察过,发现这个建筑的最顶部有天窗,而且在间的墙壁处还有门和台阶。如果要是在间台阶处落一下地,再向上一纵,就可以攀上天窗,就可能离开这个空间。 但他不能离开,他必须要见到那个龙哥,弄清事情真相,把自己和同来那七人的危险解除了才能离去。 在对方七人的攻击下,楚天齐跃再纵下,纵下又跃。就这样,周而复始,一直循环了八次。楚天齐心暗想,这样可不行,自己又不是蹦蹦床选手,这样下去,还不把自己累死。 这样想着,楚天齐在再次纵下的时候,没有向刚才一样把手掌挥向七人的手臂,而是专门对准一个人头顶拍去,同时嘴里喊了一声:“脑袋”。 听到楚天齐的声音,下面七人在躲避的时候,纷纷抬头看向楚天齐。当看到他奔一人头顶拍去的时候,同声大喊“小心”,也暂时忘记了出掌。 被拍向头顶之人,自然也看到了楚天齐袭向自己,赶忙向后一撤身,并向上挥出了双掌。 就在对方挥掌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再次跃,因为现在没有借力,所以他也跃不来。而是不退反进,直接用双掌迎向对方双掌。 显然那人不愿硬碰硬,见楚天齐要对掌,赶忙及时收住,再次后撤。 楚天齐双掌落空,身形已到地上。他不容对方缓气,再次挥出手掌,奔向此人。他已发现,“上”的口令就是由这人发出的,而且这人头上包巾带着一个尖,那六人却没有,显然这人应该是七人的头儿。他知道,只要是缠住这人,七人联手的效果就差了很多。 楚天齐和这个“头儿”单独打了两个回合后,那六人才反应过来,才向楚天齐扑来。可楚天齐接受了刚才的教训,已不给对方把自己围在正当的机会,这样对方就不能再逼着自己多次纵跃了。 在这个不大的场地里,一人对七人,缠斗来。 …… 装满监控电视的房间里,那四人正在小声议论着: “还别说,那小子真有两下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贾太孬呢。” “就是,他不光手底下有两下子,思维也敏捷。他刚才在打‘高低杠’的时候,一开始还不适应,应对的也很仓促,可是很快他就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可不是。你没看把‘低杠’给踢出那么远吗?估计这一脚的力度真不小。” “反正你是挨不了那一脚,一脚踢下去,还不把你蛋黄踢出来。” “你行。你去试试?恐怕把你的命也得踢没了。” “行了,你俩别扯了。对了,‘矮杠’好像向那小子抱了拳,是什么意思?被人打了,还要道谢?” “不知道。”其余三人都摇了摇头。 瘦子用手一指屏幕,说道:“你们看。”此时的屏幕不再是黑白的,而是带着色彩的。 其余三个随着瘦子的手指,看向了屏幕,然后又议论来: “看见没?面对这么多人的进攻,面对着‘七仙下凡阵’,他竟然还能应对自如,这家伙的武力值真是爆表呀!” “是,确认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不是说他是当官的?” “当官的?有那么简单?你听谁说过官员是武林高手的?” “怎么没有,不是有好几位老将军都是武功非凡吗?” “那是什么年代?现在哪个当官的能吃了练武的苦,就是把那几位老将军放到现在,恐怕也不愿意练武了。” 屋门一响,“圆脸”走了进来,斥道:“去趟厕所的空,你们就偷懒,是不是都皮紧了。”说完,他坐到了那台小电视屏幕前。 瘦子等人脸色一变,急忙闭上嘴巴,眼睛又都盯在了屏幕上。 忽然,“圆脸”喊了一嗓子:“小子,有种。” 瘦子四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圆脸”。 正这时,“圆脸”猛的把头扭了过来,说了声:“快走。”说完,率先快步走了出去。 瘦子四人不敢怠慢,紧跟着走出了屋子。 第五百一十七章 因为你是我师叔 “烟囱”里,八人的打斗还在激烈进行着,但现场的情形已经有了一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七个有两人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从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是赤手空拳。那七人武功不弱,在和楚天齐的对阵,依靠联手之力,一时也不落下风,还打成了平手。 楚天齐武功更是了得,而且越打越顺手,把自己的掌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收放自如。楚天齐觉得今天打的特别过瘾,尤其是现在这种打法,更是让他兴奋。 楚天齐从小到大,没少打架,就是一些大的阵仗也经历过。但以前那些打斗,和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 小的时候,和同学们动手,那只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根本就不能运用功夫。即使那样,他因为练武而身体素质极佳,也从来一点都不吃亏。还把比他年龄大、个人高的同学打的大败,其被他打的就有冯俊飞。 还有就是和胡三、“狗二横”等人的动手。这些人都是一些混混,平时无非靠着拉帮结伙,靠着皮糙肉厚,在所谓的混社会。手上哪有什么功夫?即使有一点,也是三脚猫四门斗。对付他们,楚天齐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真功夫,只是用点皮毛,就把他们收拾的服服贴贴了。 再有就是和贩毒集团那次打斗,虽然凶险程度要超过楚天齐目前所经历的任何一次。但那次打斗也不是动真功夫,而是比谁狠。所以他虽然不得不动用了皮带,使出了绝招,但那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而不得不动用杀招,并不是真正的比试武功。 还有几次,楚天齐也都动用了皮带,使出了绝招。但无一例外,主要都是对方动用了凶器,自己为了自保,才那样做的。都没有真正把武功施展出来。 而今天却完全不同,从进入黑暗通道开始,楚天齐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和对方缠斗着。这是自楚天齐和人动手以来,唯一一次把武功招式、套路完全使出来的一次。在这次的系列打斗,楚天齐发现,自己的武功招式随着打斗又顺畅了很多,和自己练习完全是两回事。自己练功,主要是按套路来,使的再熟,也是死的。但实战时,对方的招式却是千变万化,自己也必须见招拆招,这样才能做到得心应手。 忽然,楚天齐发现,对方的“头儿”除了右手的长剑外,左手多了一把匕首。紧跟着,另一使剑的人左手也多出了一把匕首。 那个“头儿”,右手挥剑直奔楚天齐脖项,左手持匕首刺向楚天齐前胸。 楚天齐左耳快速动了几下,暗道一声“不好”,身子后退两步,躲开了对方的攻击。紧接着,脚尖点地,身形腾。就在他再次下落时,手已经多了一条“鞭子”特制皮带。他大吼一声“龙游浅水”,“鞭子”直奔那个“头儿”而去。 看到对方忽然多了一条“鞭子”,蒙面人的“头儿”就是一惊,旋即便释怀了:虽然对方多了兵刃,可攻击下来却是软绵绵的。她不退反进,迎向了那条“鞭子”。 “鞭子”挥了下来,可是遇到对方长剑的时候,却被一下子荡开了。楚天齐脚下稍一踉跄,差点被身后的其他蒙面人攻击到。他再次跃,然后喊了一声“虎落平阳”,俯冲下来。 忽然,现场响一个声音:“住手,别打了。” 在声音响过之后,那七名蒙面人的五人迅速跳到一边,收掌站定,而那两名手持利刃的蒙面人不但不退,反而直接迎向了空下来的楚天齐。 在听到有人喊“住手”的时候,楚天齐一楞,不知发话之人是敌是友,虽然身在半空,却还是不由的走了一下神。但下行之势却一点未减,直接俯冲下去。当他发现有五人退开的时候,却也发现那两名手持利刃的人不退反进直接迎了上来。他再次叫了一声“不好”,舍近求远的避开两人手的长剑,而把“鞭子”挥向了对方的匕首。 由于刚才分心,由于舍近求远,由于临时调整招式,楚天齐只打飞了一只匕首,而另一只匕首还牢牢的握在那个“头儿”的手。同时,他的肩膀和前胸分别被两柄长剑划过,“哧拉”一声,衣服被划破,肩头还渗出了一丝血迹。 楚天齐只感觉肩上一疼,但他还是尽量向后一撤身,堪堪躲开了那个“头儿”手的匕首。匕首几乎是贴着脸颊过去的,楚天齐都感受到了匕首上面的森森寒气和蓝汪汪的光焰。 楚天齐暗道一声“好险”,再次腾声跃,大吼了一声“飞龙在天”,身子俯冲下来。 手持匕首之人,没想到只是用剑挑破了对方肩头,心很是不甘。见对方又挥着“鞭子”俯冲下来,她心暗道:就跟个袋鼠似的,蹦来蹦去,嘴里还叨咕着龙呀什么的,可那“鞭子”软的就跟面条似的。想到这里,她心一横:豁出挨上一鞭,也要把手匕首刺到对方身上,看谁能笑到最后。这样想着,她没有躲闪,并且腾身跃,去主动迎向那条“鞭子”,并尽力把手臂向前伸着,用手匕首向楚天齐刺去。 随着离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蒙面人仿佛觉得自己脸上挨了一鞭,同时匕首也刺到了对方前胸上。她的身体向下坠去,但她还是尽力看向对方,想看看匕首刺的地方,是否有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可是她失望了,就在她坠到地上的时候,那把匕首也掉在了她的脸旁,差一点就刺到皮肤上。而对方的前胸哪有什么伤口,还是白刷刷的半袖颜色。紧接着,她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传来,一股带着腥气的液体流到了唇边。 她现在才明白,对方没有被匕首刺,而自己却是被对方“鞭子”抽到了。她很是不解,可是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因为她马上就晕了过去。 楚天齐站在当地,看了看脚边昏死过去的两个蒙面人,又看了看已经聚到一、垂首站立的另五个蒙面人,才把目光投向了门口,投向了那个喊“住手”的人。 门口站定一个男人,此人长着一张圆脸,等身材,穿着休闲半袖t恤、休闲长裤。如果把他放在人群,绝对不好找出来,太普通的大众脸了。他的身后站在四个男人,看的出是圆脸男人的随从。 尽管圆脸男人看上去非常普通,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在他喊出一声“住手”后,五个蒙面人就乖乖停了下来。不用说,这个人应该就是要见自己的人。想到这里,楚天齐说道:“你是龙哥?找我什么事?现在说出来,让我也明白明白。” 圆脸男人一笑:“不急,待我先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情,再详谈不迟。您先稍等片刻。”说完,他向楚天齐点了点头。 “好吧。”楚天齐也只能这样回答。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圆脸男人,忽然面沉似水:“来呀,抓来。” 听到圆脸男人的吩咐,身后四人一齐来到前面,向楚天齐走了过去。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样想着,楚天齐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对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混蛋。”圆脸男人怒吼道,“抓地上两个,严加看管,如果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狗命。” 四人听到吩咐,都把不解的目光投到了圆脸男人身上。 “看我干什么,没听清楚吗?”圆脸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瘟怒,“注意,匕首上有毒。” 四人俱是一惊,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向躺着的两人走去,然后向拖死狗一样,把地上两人架了出去。 圆脸男人又对着那五名站在墙角的蒙面人说道:“退下吧。” 五名蒙面黑衣人乖乖沿墙根走了出去。 整个场所,就剩下了楚天齐和圆脸男人。 “这回可以说了吧?”楚天齐对着圆脸男人道。 “这里不是……”圆脸男人话说到一半,脸上忽然变色,向楚天齐扑了过来,嘴里喊着“小心”。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发动攻击,楚天齐本能的后撤一步,抬脚踢向圆脸男人。男人没有躲避,但他前进的身子,经楚天齐一挡,歪向一边。 正这时,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地上出现了三个洞,洞里露出少半截黄颜色金属。同时,一股粉尘飞,并伴着“啊”的声音响。 “啊?子弹。”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身子“蹬蹬蹬”后退两步,然后猛的弹射而,手皮带也挥舞了出去。 此时,建筑物墙壁离地三米有门的平台上,站在一个人。他正准备继续扣动手扳机,却见人影一闪,一条“鞭子”挥了过来,赶忙纵身跃向了门的里边。 一鞭挥空,楚天齐伸手攀住门下方墙壁上沿,再身子一纵,站在了刚才持枪人所在的地方。 “别追。”圆脸男人大喊,然后又大声“啊”了一声。 楚天齐就是一楞,看向了圆脸男人。此时圆脸男人正趴伏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圆脸男人再次喊道:“别追,小心冷枪。” 听到对方提醒,楚天齐一下子冷静下来,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并把腰带系在了腰间。他忽然发现圆脸男人身旁出现了血迹,再一细看,血是从圆脸男人裤管流出来的。楚天齐这时明白了,明白了圆脸男人扑向自己的目的。他快步走到圆脸男人身旁,蹲下身子,伸手去挽对方的裤管,嘴里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师叔。”圆脸男人声音很低,“快,进小门。” 尽管男人的声音足够低,但楚天齐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同时心却惊骇不已。 第五百一十八章 都叫师爷 按照圆脸男人的说法,楚天齐抱着对方,把他弄到了身后的小门里,然后让对方半伏在地上,再次挽了他的裤管。所好的是他穿的是休闲裤,比较宽松,就是这样,在挽裤管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圆脸男人脸上不时痛苦的表情。 入目之下,血淋淋的小腿呈现在眼前,血是从圆脸男人右小腿腿肚子上流出来的。楚天齐看到,右小腿腿肚子上有一个小拇指粗的凹槽,长有少半指左右。楚天齐松了一口气,这就放心了,只是让子弹在小腿肚子上擦了一下,不是贯通伤。于是对着圆脸男人说道:“没大事,一会儿就好。” 圆脸男人咬着牙,点了点头。 楚天齐翻出自己裤子口袋,口袋里面赫然还有一个被缝在上面的小口袋,小口袋的口是用细松紧带扎紧的。楚天齐解开松紧带,从里面取出一块折叠着的小纱布,又取出了一个像速效救心丸那么大的小瓶。他先把小瓶的盖子轻轻取下,然后快速用纱布在对方的伤处擦了两下。 圆脸男人尽管紧咬牙关强忍着,但还是发出了两声闷哼。 楚天齐没有理会这些,而是迅速把小瓶的瓶口,对准了对方的小腿肚子。一小撮墨绿色的粉状颗粒,撒在了对方的伤处。 圆脸男人不知道楚天齐用的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是止血的东西,于是他忍着疼痛,伸着脖子,看着楚天齐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当粉状颗粒撒上去后,他先是感觉凉嗖嗖的,接着就有了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这些药粉,是由楚玉良自制的那些药膏演变而来,药膏由“续筋草”的草根制成,楚玉良一直让儿子带一瓶在身上。除了那次和贩毒集团打斗,出血较多使用过一次外,平时小的磕磕碰碰都没有使用,时间长了,药膏就开始慢慢的凝固,楚天齐便有些担心,担心药膏要作废。当楚玉良神智恢复以后,楚天齐问过父亲这件事,父亲告诉他,凝固了也没问题,可以碾成粉末,照常使用。 于是,楚天齐就把硬药膏制成了药粉,平时除了在挎包里放一些外,更会在裤子口袋里放一点备用,他现在好几条裤子口袋里都缝有小口袋。这就如同他的每条裤子上,都会做一条可以扎紧的带子一样,以备使用腰带御敌时,不至于裤子脱落。 楚天齐把小药瓶的盖子盖上,正要装到衣服口袋里,迟疑了一下,又塞到圆脸男人手里,说道:“给你,留你以后用。” 看到也就是一个小药瓶,圆脸男人稍微犹豫一下,接了过来。同时不由得把目光又投到了自己的伤处,他忽然发现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流血不止的伤处,此时已经凝固,不再有鲜血流出,伤处似乎也结了痂。这让他内心惊叹不已,心暗道“真是神药”。 圆脸男人知道,现在腿上的伤,对于自己来说也不算什么,自己以前受过的伤,比这次还重的可不止一次。但是,他还知道,就现在这伤口,正常情况下处理,必须是消毒后上了止血药,再用纱布好好包扎。就是包扎好,也得静着别动,这么坚持几天。否则,即使两、三天后,只要一用劲儿,肯定还得往出渗血。可现在这小小的药粉,竟然几乎是立刻就止了血。 圆脸男人都有些不信,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再次仔细向伤处看去。一点没错,伤处确确实实结痂了,而且看着要比刚才的结的痂还硬了一些。他攥着药瓶,郑重的说道:“大恩不言谢!” 楚天齐此时已站了身,微微一笑,说道:“彼此,彼此。” 正这时,响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瘦子四人跑了进来,这些人都是嘘嘘待喘的,显见跑动的异常快速。 “龙哥”,瘦子四人呼喊着,扑到了圆脸男人的身侧,目光全部都投到了他的伤口处。小腿已经被血浸透了,但看来伤口却结痂了,他们全都放下心来,同时也感觉到惊异。不过他们没有深究结痂快的原因,因为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找行凶的人报仇。行凶的人是谁?那还用说,旁边没有别人,肯定是这个大个子。这样想着,四人都站了身,满眼喷火的向楚天齐走去。 楚天齐就那样站着,脸上还带着笑意,看上去根本就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看到对方的表情,瘦子四人脚下的步伐既沉重也缓慢,他们刚才可是见识到对方的手段了。现在对方脸上竟然这么风清云淡,肯定是胸有成足,肯定是吃定我们了。所以,他们既不得不必须找对方算帐,可也心生谨慎,并还多少有一些恐惧在里面。 “混蛋,你们要干什么?”龙哥大吼道,并双手撑地,站了来。 “龙哥,小心腿上伤口。”瘦子一下子跨到龙哥身旁,扶住了对方,“我们来晚了。” “要是等你们,我恐怕早死了。”龙哥一甩胳膊,把瘦子推到一边,骂道,“你们要干什么?要以小犯上?混蛋。” 以小犯上?瘦子心不解,但还是解释道:“龙哥,你别生气。我们要给你报仇,血债要用血偿。”说着,瘦子抬手,指向了楚天齐。 “妈的,混蛋。那是你们师爷,要不是你们师爷救我,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龙哥说着,抡巴掌,一个耳光抽在瘦子脸上。 师爷?什么时候出来师爷了?不光瘦子吃惊,那三人也吃惊,同时更吃惊的是,这个人怎么会救了龙哥? 虽然楚天齐也吃惊,但有刚才被叫“师叔”垫底,他现在反而不觉得“师爷”两个字眼突兀了。 龙哥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含糊,又进一步解释道:“这位是我师叔,自然就是你们师爷,至于原因你们就不必知道了。”说完,又沉声道,“你们怎么又到这儿了?” “我们听到有枪声,就过来了。”瘦子把手从肿着的脸颊上放下来,回答道,“生怕你被伤着,可还是来晚了。” “枪手找到没有?”龙哥问道。 瘦子子摇摇头:“暂时没有,还在搜查。” 龙哥忽然想了什么:“对了,那两人审问了吗?是什么人指使的?” “哪两人?”瘦子问出这个问题后,马上明白了,又说道,“她俩刚醒来,还没来得及审,让两个弟兄看着呢。审问什么呀?” “审问……哎,你们真是混蛋。”说到这里,龙哥语气平静了下来,“当时安排她们和师叔比武的时候,我专门交待不准动用兵刃,可那两人竟然私自亮出了长剑。从监控上看到她们亮出长剑的一刻,我就感觉她们有问题,这不是才带着你们来现场了吗?等来到这儿的时候,又看到她们手里还有匕首,而且匕首上泛着蓝光,我判断匕首上面肯定有毒,就更断定了他们有问题。对了,匕首呢?” “呀,还在现场。”瘦子“呀”了一声,几步跨过小门,紧接着传出他惊呼的声音,“匕首哪去了?龙哥,匕首不见了。” “啊?”龙哥也大吃一惊,一瘸一拐的,奔了过去。 几人一同进了“烟囱”,除了看到急的团团转的瘦子外,地上哪里还有两把匕首的踪影? 龙哥脸色铁青的转了一圈,抬头看向了墙壁上的那扇门,然后忽然说道:“快,你们马上去看那两个女人,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要是出了差错……” 四人一哆嗦,他们知道,龙哥后面没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可能就会成了一个残疾人。于是齐声答“是”,转头就走。 “回来,都叫师爷,叫完再走。”龙哥叫住了四人。 瘦子四人停下脚步,转回身,冲着楚天齐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师爷。” 被四个年龄和自己不相上下,又没有相处过一天的人忽然称为“师爷”,楚天齐真是尴尬不已,答应不合适,不言声也不妥,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们赶忙去忙吧。” “是,师爷。”瘦子四人答应一下,直身,抱拳拱手后,离开了。 现场又剩下了楚天齐和龙哥。 龙哥一抱拳:“师叔,你是不是也发现匕首有问题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他们拿出匕首的时候,我就见蓝光一闪,就想了我一个刑警朋友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兵刃如果有毒,一般都有蓝光’,但我当时还不确定。”楚天齐看着墙壁上的小门,若有所思的说,“当那个蒙面人没有躲避我的皮带,而是把匕首狠狠刺向我的时候,我才终于确定那上面有毒。否则,他不应该不去躲避挨打,并且他应该用长剑刺我才对,而事实却是她以剑招做虚招,而是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我的要害。” 龙哥接了话:“所以,您才最终使出了三绝招的‘飞龙在天’。”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问道。 龙哥笑着说:“师叔,您刚才曾经喊出了‘飞龙在天’,最主要的我以前听过这几个字。也正是听您喊出第一招‘龙游浅水’的时候,我就猜测您可能是我师叔,等您三招全部使完的时候,我最终确定您就是。” “你怎么知道我的绝招?‘师叔’一说又是怎么回事?”楚天齐反问道。 “师叔,这话说来就长了,那还是……”说到这里,龙哥忽然停了下来,转换了话题,“这里说话多有不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示意龙哥在前边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烟囱”。 第五百一十九章 热锅上的宁俊琦 宁俊琦感觉就跟丢了魂似的,时间马上就要两点半了,自己马上就要培训了,可为什么他的电话还打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知道他去了那儿?难道他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宁俊琦感觉到百抓挠心,狠了狠心,拨出了那个本不想拨的电话。火?然 ?? ????.?r a n?en` …… 宁俊琦这种好似丢了魂的感觉,是从早上开始的,准确的说,是在昨天晚上就有了,只不过现在更加强烈,更加的不安而已。 昨天晚上,宁俊琦给楚天齐打了电话。在通话,她听的出他又没少喝,舌头都硬了,就嘱咐他早点休息。然后挂了电话,她自己也睡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楚天齐浑身是血。宁俊琦怎么喊他,他都不理睬,而且他还慢慢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宁俊琦是呼喊着“天齐,你怎么了”醒来的,而且还是被同宿舍的室友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宁俊琦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身上也被汗湿透了,她明白自己做了噩梦。 可宁俊琦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可怕的场景就又出现在脑海,久久不肯离去,就跟真的一样。于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并不时的看手表上的时间。从凌晨一点,到两点,再到三*点,直到五点多的时候,尽管她不敢睡,可还是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七点多,梦还是出现了那同样可怕的场景。 室友知道她昨晚可能是做噩梦了,也就没有早一点叫醒她,而是让她睡到了很晚,睡到了自然醒来。 醒来后,宁俊琦见时间不早了,赶忙床后,草草进行了洗漱。时间已经八点多,早饭自是吃不成,离培训也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但她还是边往培训教室走,边给楚天齐拨打了电话,她要确认楚天齐没事,她才放心。尽管以梦断事有些唯心思想,可她不在乎,比想得到他“平安”的信息,这根本不算什么。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然后传出了看似客气,实则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同样的声音,一直打了三遍,同样如此。宁俊琦知道,现在肯定是打不通了,看看培训开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便收手机,进了培训教室。 就这样,宁俊琦几乎是在心里数秒度过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十点钟的场休息。培训教授刚刚走出去,她便几乎是冲刺着出了教室,为此引来了大家的侧目,甚至有人开玩笑:“小宁书记看来是被三急憋坏了。” 宁俊琦不知道人们拿她的狂奔调侃,也没心情考虑这些,她一门心思就是想着要给楚天齐打电话,要确认他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可现实却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手机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如此。 马上培训要继续开始了,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于是,宁俊琦拨打了郝晓燕的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听得出郝晓燕很是高兴,要和宁俊琦热聊,刚说了一句,就被宁俊琦打断了,直接被问“楚天齐手机怎么打不通,他在哪?” 郝晓燕先是一楞,继而调侃宁俊琦“是不是想小楚了”。宁俊琦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说这些,再次追问“他到底去哪了”。感受到宁俊琦语气的严厉,郝晓燕告诉她“他一早就出去了,还让旅游局陈馨怡组织大家今天的考察。” 终于有了楚天齐的消息,知道他是有备出行,宁俊琦心里一松,结束了通话,匆匆忙忙回了培训教室。培训再次开始了,可宁俊琦的心思还是收不回来,脑海里还是关于楚天齐的事。 经郝晓燕确认他出去了,她心里一块石头暂时才算落了地。她觉得自己今天之所以着急找他,要确认他很平安,其实还是由于对他喝酒多而担心,从而就做了关于他的噩梦,进而更加疑神疑鬼。近期因为家里的事,她休息不好,状态也较差,所以经常做怕梦,也爱把事往坏处想,她暗笑自己的敏感。 讲台上教授的讲解,不时引来大家的笑声,和热烈的讨论,可宁俊琦的心思根本不在听课上,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想“他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要那么早,为什么连手机也打不通?听他临走时的安排,似乎今天很晚才可能回去,那么他又会去哪?会去办什么事,会去见谁呢?” “宁俊琦”,直到教授连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直到“同桌”扯她的衣服提醒,她才缓过神来,可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教授再次说了“宁俊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她才知道是教授在叫自己,便赶忙站了来。只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教授刚才问了什么,便傻傻的问了一句“教授,您再说一遍”。教授见她竟然是这么一个状态,干脆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把她晾在那里,继续去讲课了。 在众目睽睽关注下,在大家不时投来的目光注视下,宁俊琦就一直站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午下课。在教授走出教室后,她正要夺门而出,便被教授叫住了,把她叫到一边去“谈心”。她自然把这几天状态不佳的原因,都推到了“家有事”上。教授在表示理解后,又对其进行了开导,才“放”走了她。可她枉费了教授“诲人不倦”的苦心,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 边往食堂走,她又边拨打了楚天齐的手机,手机里依然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回答:“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坐在食堂里,尽管饥肠辘辘,可往日美味的饭菜,今日吃在口却味同嚼蜡。宁俊琦刚拔拉了一半饭菜,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号码是郝晓燕的,便直接做了自从记事以来就没干过的事——剩饭。放下碗筷,她快速走出食堂,按下了接听键。 郝晓燕在电话,首先告诉宁俊琦,楚天齐没有回来,并补充说“据小陈说,早上小楚走的特别急,是跑着出去的”。郝晓燕还关心的问“是不是和小楚闹矛盾了”,宁俊琦答了“没有”,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便挂了电话。 从郝晓燕的二次来电不难看出,楚天齐一定是有急事出去的,也许是时间太紧急,也许是他得到出去信息时有些晚。那么,他究竟有什么急事呢?这样想着,她拨通了云翔宇的电话。 当云翔宇听说楚天齐已经来到省城,宁俊琦是找楚天齐时,还埋怨楚天齐没去找他,并调侃楚天齐“是不是去找哪个美女了”。没有从云翔宇处得到答案,她又拨打了于涛的电话,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没见到”。 宁俊琦越想越不踏实,生怕楚天齐有什么事,犹豫了一下,又分别拨打了岳佳妮和肖婉婷的手机。在和这两个女孩通话时,她还是注意了一些技巧,没有直接问“见没见楚天齐”,而是随便聊天,把话题扯到了楚天齐的身上。自然她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他没去找她们,而且肖婉婷还调侃“曾经的心男神到了,我一定要和他叙叙旧”。 该打的电话都打了,可大家都没有楚天齐的消息,难道他上天了不成?思虑再三,她只得把电话拨给了“情敌”——欧阳玉娜。 欧阳玉娜的手机响了两声,接着就没了动静,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对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嗯……为什么先通着,后来就关了机?难道有什么猫腻,不会是……”宁俊琦心顿生疑窦,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其实,宁俊琦和欧阳玉娜早就认识,关系还不错,是朋友。可是自从楚天齐出现后,两人关系变得微秒来,朋友关系当然还在,但两人却又隐隐成了对手。平时更是避谈他的名字,以免对方尴尬,但却在心里随时关注着他和对方的接触。尤其宁俊琦更甚一些,因为她认为他就是属于自己的,她知道他的心也在自己身上。 欧阳玉娜没有接听电话,宁俊琦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他在对方那里,又不希望他在对方那儿。如果他不在欧阳玉娜那的话,那他去哪了?会不会出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他现在和对方在一,那就说明他没什么事,一切平安,是自己身体虚弱、胡乱担心而已。可那样的话,他大早上急匆匆离开考察队伍,手机又打通,别人还不知道他的动向。而欧阳玉娜也不接听自己的电话,这又该怎么解释? 宁俊琦自认为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对于楚天齐和欧阳玉娜的有限接触,她还是能想的开的。都是有事业的人,而且工作也有交集,接触一下也属正常,何况以前都还认识,还互相帮助过呢。尽管一旦知道他们两人又见过面,尽管心里也是酸酸的,可她还是不会自寻烦恼的。可今天如果他俩真在一的话,那他们做的这一系列事就不免令人心生怀疑了。 现在的宁俊琦,简直就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叮呤呤”,手机在休息将近半个小时后,又响了来。宁俊琦看了一下号码,表情复杂的按下了接听键。 …… 就在宁俊琦内心无比煎熬的时候,龙哥已经把楚天齐带到一个密室,交谈很长时间了。 第五百二十章 重见天日 “师叔,以后只要是在我的地盘范围内,您老只要提您的名字,绝对好使。”龙哥说着,打开越野车后车门,“师叔,再次感谢您的灵丹妙药,要不我指不定得躺多少天呢。”说着,他还故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楚天齐没有像龙哥一样客气,而是双手一抱拳:“我走了。”说完,跨上汽车,并嘱咐道,“还要注意静养,你的腿还肿着,还拐着呢。药粉只是让血凝固的快一些,伤口恢复的快一些而已,它也不是万能的。”然后关上了车门。 龙哥在汽车外面挥手道:“谢谢师叔,祝一路顺风。”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笑着挥了挥手。 越野车“咔咔”响了两声,那层灰色塑料板再次升了来,还是升到了离车顶大约两厘米的距离,一下子把汽车车箱前后分成了两部分。发动机一阵轰鸣,越野车启动了。 越野车还是来时坐的那辆,只是车上少了两个人。现在车上除了司机外,还有那个坑儿脸男,坑儿脸男依旧和楚天齐坐同一排座位。这次,越野车是在通道尽头接的楚天齐,就是和那个灯火辉煌大厅的衔接处。 车里本来就暗,又行驶在灯光昏暗的通道里,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当然,车外也没什么可看的,楚天齐更是无心去看,他现在想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尽快见到同来的那些人。 本来龙哥是极力挽留楚天齐,让他吃了饭再走的。可楚天齐只要一分钟不离开这里,心里就不踏实,就生怕有什么变化。现在汽车一启动,他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电影一样,情节曲折,出人意料。但楚天齐却没有一丝看电影的刺激,有的只是担心和后怕,因为他就是影片的男主角,而且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结局会怎样的男主角。幸运的是,剧情尽管不是提前设计好的,但结局还是比较圆满的,自己除了肩头被剑尖划了一下以外,并没有再受其它的伤。想到这里,楚天齐用手摸了摸肩头,才想来半袖破了,一会儿还得再买一件。 …… 汽车里黑咕隆咚的,他干脆就闭上眼睛,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早上一来,就接到了陌生电话,一开始以为是诈骗电话,以为是恶作剧,结果电话千真万确就是找自己。当知道对方就是要自己去赴约的时候,楚天齐的心就一直吊着,既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也为不知道对方的任何情形担忧,更为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惴惴不安。 经过“桑塔纳”和越野车的转运,自己就被放到了昏暗通道里,然后就遇到了第一个袭击自己的人老贾。可能是对方太大意,没拿自己当回事,当然对方武功和自己也差的很多,结果自己一出手,老贾就被打退了。老贾和后面那两拨人的称呼,都是后来听龙哥说的。 第二拨袭击的人,就比老贾难对付了。一是他们肯定是提前从监控看到了自己的出手,自然就接受了老贾的教训,没有轻敌。二是“高低杠”组合由于身高落差很大,进攻的部位也差着很远,给自己的防守和出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和麻烦。不过,自己还是瞅准机会,打了“低杠”,他们也才识趣而退。 和前边两拨人打斗,自己赢的相对轻松,而且对手也感受到了自己手下留情,都说出了那个“谢”字。在和这两拨人,尤其是“高低杠”打斗时,自己也正好把平时练习的招数、套路,进行了实战演练。 和第三拨的打斗,就比前两拨艰难了很多,一是由于对方提前看到了自己出手,心有数不少。二是她们的“七仙下凡阵”,由于配合精妙,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要不是那两人一心想着制自己于死地,从而和其他五人的配合出现了纰漏,恐怕要赢他们的话,要难上很多。三是自己经过两场的比拼,体力消耗了不少。四是对方竟然有人亮出了利剑,后来更是拿出了淬毒的匕首,从而让自己投鼠忌器,不能全力施为。 不过,最后自己终于凭借绝招取得了胜利,不但没让对方匕首伤到,还让对方那两人伤在了自己的“鞭子”下。当然,龙哥及时喊停,也让自己少费了一些手脚。 这三场打斗下来,楚天齐觉得自己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上了一个层次。这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唯一一次和对方以武功相拼,从而让自己平时练功与实战应用进行了有效结合。最终达到了得心应手、顺畅自然的效果。 龙哥适时出现,本来就该接下来的剧情,谁知枪手却出现了。要不是龙哥站的那个角度正好看到,恐怕自己的性命都要堪忧了,结果龙哥在让自己避开危险的同时,他却负了伤。好在自己有那些药粉,既让龙哥快速止了血,更是少受了好多罪。 后来,龙哥让人给他自己腿上缠了纱布,才把楚天齐带到了密室。在密室里,他讲了好多。楚天齐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仍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 龙哥只说是有人委托他找自己的麻烦,但却又以“不能泄露雇主信息”为由,没有告诉自己对方究竟是谁。自己也能理解他的这种做法,行有行规嘛!但楚天齐猜想,绝对应该是省城的那两人之一,或是二人联手。 今天三拨打斗的人都是龙哥安排的,目的就是给楚天齐以教训,龙哥说,并不想伤自己的性命,但是突然有人使剑,并用淬毒匕首袭击自己,就不是他的本意了。尤其那个枪手的出现,更是出乎了龙哥的控制。对于这些说法,楚天齐相信,也相信他肯定不准备要自己性命的说法。否则,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自己随行的人抓一个过来,自己就必须涉险营救了。又何必拿上小陈的罩罩,以证明他们随时可以把自己身边的人带走呢? 虽然龙哥有些事情没有说明,但楚天齐觉得龙哥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把给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值。而且在自己即将被枪手袭击时,龙哥还能及时舍身相救。从内心来讲,楚天齐觉得,龙哥虽然是混社会的,但也不失江湖豪气。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些在楚天齐意料之,有些就出乎了意料。尤其是成为龙哥师叔的事,更是楚天齐绝对没想到的,而且楚天齐通过这件事,也联想到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 正回想着今天的事情,耳边忽然传来“吱……”一声刺耳的响动,是刹车声。紧接着是“咔咔”两声响动,然后传来说话声:“师爷,请下车。” 显然是和自己说的。楚天齐睁开眼睛,感觉光线好了很多,原来是间的那层塑料板不见了。想来刚才“咔咔”的声响,应该就是收缩塑料板发出的。此时,坑儿脸男正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还向自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点点头,正要推门下车,车门却从外面打开了,楚天齐迈步走了下去,发现那个“桑塔纳”司机正站在敞开的车门后面。 “师爷请上车。桑塔纳”司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没有说话,迈步上了几小时前坐过的那辆“桑塔纳”汽车。 司机在关好车门后,也快速绕到前面,打车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然后向后一扭头,把一个封口塑料袋递了过来:“师爷,这里面是您的手机,我们连动也没动。” 楚天齐看了一下,袋子里面装的正是自己的那部手机,便伸手接了过来。 “师爷,今天的事,多有冒犯,还望师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次。”司机可怜兮兮的说道。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明白对方是说早上打电话的事,当时这小子可没少威胁自己。他本想调理对方一番,一想人家都是自己“徒孙”了,也不能为老不尊呀,便大度的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小子马上像得到了大赦一样,点头如捣米似的说着:“多谢师爷,多谢师爷!”然后扭过头去,说了一句,“师爷坐好了。”便发动了汽车。 楚天齐把手机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正要开机,想打几个电话。他一下子看到了前面的司机,便马上断了这个念头,而是顺手把手机揣到了裤子口袋里。 这次车上只有自己和司机,再没人限制自己了,楚天齐便尽管向外张望着。 汽车走了很远的距离,才出了这条巷子,巷子外头是郊区的样子,楚天齐感觉以前来过,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就这样,汽车走了有二十多分钟,终于开始进城了。 看到街道两旁的饭馆,楚天齐才想来,午饭还没吃呢,但急忙喊了一声:“停车”。 司机边踩刹车,边问:“师爷,不直接回培训基地吗?” “先不回了,我还得吃饭呢。”楚天齐说道。 司机把车稳稳的停在路边,殷勤的道:“师爷,您去吃饭,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再把您送回去。” 楚天齐一听,心说:别介,你们还是离我越远越好。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嘴上却说道:“不麻烦了,你还是先回吧。”说完,推开了车门。 “那好吧。”司机说着,把一个手提袋递了过来,“师爷,还有这个,差点忘了。”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这是什么?” 司机疵牙一笑:“师爷,罩罩。” “哦,罩罩。”楚天齐自言自语着,接过手提袋,下了汽车。 司机按了两声车喇叭,把“桑塔纳”汽车开走了。 楚天齐看着繁华的街道,望着平时都难得一见的蓝天,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感慨道:“终于重见天日了,真正的重见天日。”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你混蛋 楚天齐在快速吃完饭后,去买了一件新的半袖衬衫,穿在身上。然后想了想,把坏的那件装在了手提袋。他又找到一家烟酒店,从里面买了两条好一点的香烟,用手提袋装着。然后来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车外正在打电话的人,楚天齐才想了自己也要打几个电话,便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刚刚开机完毕,还没等楚天齐开始按数字键,就“叮呤呤”的响了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调侃道:“大记者,今天不忙……” “少废话,我问你现在在哪?”手机里传来欧阳玉娜的声音,她的语气非常不客气,也直接打断了楚天齐要说的话。 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就释然了:前几天,自己刚那么无情的不辞而别,欧阳玉娜当然要生气了,说话冲也是应该的。不过他现在既然能给自己打电话,就说明她还是能理解自己当时的做法的,也说不准她已经想通了。便说道:“我在省城。”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在省城。我是问你,你在省城什么地方,和谁在一?”欧阳玉娜的话里满是火药味。 楚天齐笑着道:“在省城就是在省城,我说出和谁在一,你能认识吗?”他的语气满是调侃的味道,以期化解对方一些怒气。 “你混……蛋,你能不能正经说话?”欧阳玉娜声音尖厉着道,“你们都欺负我。” 楚天齐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就成了我们都欺负她了?还有谁?另外她怎么竟然用了“混蛋”两个字,自己可是对她有过“英雄救美”之谊,她更是对自己念念不忘,还多次表示要做自己女朋友。难道就因为自己表示和她只做普通朋友,她就至于说出这伤人的两个字?看来俗话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能做恋人,就只能做仇人了。” “你快说呀?就这么难吗?”欧阳玉娜带着哭腔催促道。 看来对方情绪不稳,自己还是好好回答吧。想到这里,楚天齐压着心不快,尽量语气平静的说:“我现在在大街上,正打车往党校培训基地去,就我自己一人,我回答的够清楚了吧?”说到这里,他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省城的。” “呜呜……”手机里传来了哭声,而且越哭声音越大。 楚天齐一时不知说什么,心说:至于激动成这样吗?当然这是他自嘲的想法,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委屈的,委屈还是因为自己的无情。对了,她是听谁说的自己在省城,自己可没和她说呀? 就在楚天齐疑惑对方如何知道自己在省城时,欧阳玉娜抽泣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来就来省城吧,可为什么要早上急匆匆而去,为什么手机也不在服务区?你出去潇洒了,凭什么让我给你背黑锅。我算看透了,你们都太自私了。呜呜……” 听到对方哭的这么委屈,楚天齐对“混蛋”两字的一点火气,也瞬间没了,便安慰着道:“我不是到山区了吗,手机不在服务区很正常呀。你是怎么知道我早上走的急?对了,你总说‘你们’,还有谁呀?” 欧阳玉娜哭泣的声音,通过手机话筒传了过来:“你们……是谁谁知道……呜呜……” 先是对方断断续续、不太明白的话,接着又哭了来,然后忽然又没了声音,楚天齐这时才注意到,欧阳玉娜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对方哭了半天,自己一点也没听明白,还得问问。这样想着,楚天齐把电话回拨了过去。手机里响了两声,接着就传来了占线的声音,显然是被挂断了。再拨还是这样,拨第三遍的时候,手机里已经传来了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楚天齐停止了拨号,心暗道:女人就是麻烦。他感觉到女人有时就是难缠,无论是做什么职业的,首先只要她是女人,就有难缠的时候。同时,他也感到有一些委屈,这刚从死亡线上转了一圈回来,没曾想接到第一个电话时,自己竟然成了对方口的“混蛋”。 楚天齐觉得委屈,可欧阳玉娜感觉更委屈。本来那次被楚天齐放了鸽子,自己就伤心的不行,但后来想想他也是为自己好,就心态平和了一些。今天自己在手机突然没电的情况下,及时更换电池,然后给好朋友回了电话,谁知还是因为他,竟然被好朋友像审贼一样的审问。而做为当事人的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还那么有心情和自己调侃。欧阳玉娜怎能不伤心?于是本已压了下去的委屈,连同今天的委屈,一古脑涌了上来,她只有用“哇哇”的哭声去宣泄自己的委屈,减轻自己的痛苦了。 …… 楚天齐正考虑要给陈馨怡打手机,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他稍微想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平静的说:“小陈,干什么呢?大家都收拾好了吗?” “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陈馨怡的声音很急,“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楚天齐一笑:“至于吗?我在出租车上,很快就回去了。” “怎么不至于?现在都弄的‘鸡飞狗跳’了,快点回来。”陈馨怡的语气也很不客气。 “好的。”说完这两个字,楚天齐又马上补充道,“对了,你的东西在我手上。” “东西?什么东西?”陈馨怡的语气满是疑惑。 楚天齐回答:“你丢了什么就是什么。” 手机里静了一下,忽然传来陈馨怡尖厉的声音:“好啊,果然是你拿的,你混蛋。” “什么是我拿的呀?是别人拿走了,被我要回来的好不好。”楚天齐语气很是无奈。 “我不听,不听。”陈馨怡说完,挂断了电话 通话刚一结束,手机就又响了来,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先是云翔宇的电话,接着又是于涛、肖婉婷、岳佳妮、郝晓燕等人的。电话内容都是问自己去哪了,都说宁俊琦在满界的找自己。楚天齐只得编了个含混的理由,应付了大家。 当听到云翔宇说宁俊琦在找自己时,楚天齐感觉很幸福,因为有女朋友惦记着。可当他听完接下来众人都说的是同样内容时,就感觉宁俊琦做的有些过了。不就是自己半天没开手机吗?不就是自己早上走的急吗?手机不通、走的急,又不是自己的本意,你至于这么神经过敏吗?至于弄的鸡飞狗跳、满城风雨吗?再联想到欧阳玉娜一直说的“你们”,楚天齐感觉,宁俊琦的这种关心,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监视呢。 抬头间,培训基地的大门已经进入了视线,门口还站定了一个不时张望的人陈馨怡。楚天齐摇头苦笑了一下,对着司机说:“师傅,停大门口就行了。” 汽车在大门口停下了,楚天齐付完车费,走了下去。他刚一下车,站在车旁等候的陈馨怡,一把夺过了他手的袋子,开始翻了来。 “那个是你的,这两个是我的。”楚天齐说着,把装衬衣的袋子,和装香烟的袋子,又拿了回来,向大门走去。 拿出手提袋的一个黑色塑料袋,陈馨怡快速翻看了一下,又马上放回了手提袋。然后快步追上楚天齐,拽上他的衣服,红着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和你没完。”说着,还举了拳头,示威的晃着。 看到对方急赤白脸的样子,楚天齐觉得好笑,正要给她一个编好的理由,手机却又响了,他无奈的做了一个接听电话的动作。陈馨怡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右手。 …… 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号码,楚天齐脸色变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也不容他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宁俊琦焦急的声音:“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现在在哪?你没事吧?” 听着对方连珠炮似的发问,楚天齐想到了那个场景:一间屋子里,墙壁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三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间的人满脸正气、表情冷峻,两侧的二人一人做着记录,一人在问话,问的是“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等内容。他们的面前是一道铁制栅栏,栅栏的另一边,有一把特制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头顶上亮着一个至少二百瓦的大灯泡。那人正边回答着问题,边用手试图遮挡着来自头顶的亮度和热度。 “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在哪?”宁俊琦的声音更加焦急。 本来对方关心的话语,现在在楚天齐听来,却无异于严厉的审问,让他不甚厌烦。于是冷冷的说道:“我能去哪?出去办点事而已。能有什么事?” “你真没事?那你为什么走的那么急,为什么手机也打不通?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宁俊琦接二连三的问话传了过来。 又是这些话,又是“审问”。楚天齐的火“腾”的一下子窜了上来,不客气道:“给我装个定位吧,省得你成天疑神疑鬼的。本来什么事都没有,最后弄的鸡飞狗跳墙似的。” “你……”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对方却当成了驴肝肺,宁俊琦“你”了一声后,带着哭腔道,“爱哪哪去,你以为我爱管你破事呀?” “不管拉倒,心静。”楚天齐针锋相对。 “你……混蛋。”手机里传来“混蛋”两字后,紧接着传来了宁俊琦“呜呜”的哭声,她觉得委屈死了。 听到对方的哭声,楚天齐稍微心软了一下,便狠心的挂掉了电话。他心里话:我还委屈呢,差点把命丢了,到头来就挣了三个“混蛋”。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陈馨怡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乖乖的提着手提袋,缓步向前走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误会是魔鬼 在走向住宿窑洞的时候,楚天齐发现,同来的那几个人都在拓展基地玩一些项目,有的人还向他老远的打着招呼。他冲着大家挥了挥手,没有亲自过去参与,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楚天齐拿着新买的那两条烟,直接到了汪岳峰哪里。见到楚天齐到来,汪岳峰很是高兴,但没有询问对方这多半天去了那里。汪岳峰把今天上午的考察情况,向楚天齐做了简单介绍,并询问“还有什么需要考察的”,如果有的话,会尽力帮着联系。 楚天齐回答对方“暂时没有了”,并把买来的两条香烟递了过去:“汪处长,谢谢你细致周到的安排,也感谢你的热情招待。给你带了两条烟,别嫌烟不好。” “楚兄弟,你太客气了,咱们还用的着这个吗。”汪岳峰极力推辞。 “你就收下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总不能再退回去吧。”说着,楚天齐把烟向前一推,快速退出了屋子。 来到院子里,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楚天齐直接来到拓展基地,和大家聊了考察的事。众人都表示收获很大,并表示回去后,会根据实际情况,找出一些适合自己的项目来。 六点前,大家在培训基地用完了餐。楚天齐没有吃,他刚在街上吃过不到一个小时,哪里还吃的进去?再说了,他也没胃口,气也气饱了。其余众人拿上各自的随身物品,在基地众人的欢送下,上了培训基地的商务车。楚天齐还留在车下,和汪岳峰进行着道别。 “汪处长,这次考察,得到了您和基地各位朋友的热情欢迎和周到照顾,我代表我们一行,对你们各位表示诚挚的谢意。并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们大家,在方便的时候,到玉赤县去做客,去指导工作。”楚天齐握着汪岳峰的手,说道。 汪岳峰不停的摇着对方的手,笑容满面的说:“楚兄弟,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那样也太见外了。再说,比你的帮助,我做的这些也太微不足道了。你们能来,就是瞧的我们,就是给我们面子。如果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一定去楚兄弟那里叨扰几天。” “好,一言为定。”楚天齐用劲握了握对方右手。 “一言为定。”汪岳峰松开楚天齐,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 在基地众人的掌声相送下,楚天齐上了商务车。汽车启动了,大家互相说着“欢迎常来”、“等你到来”、“谢谢”等话语,进行了最后的道别。楚天齐众人使劲挥着手,商务车也驶出了基地大院,大家踏上了返乡的归程。 当众人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正好赶上检票,于是,大家赶紧检票、候车、上车。在七点钟的时候,火车准时出发了。 回去的车票是卧铺票,四男四女正好两个小房间,楚天齐躺在了下铺。今天的温度特别高,就是现在的时间点,外边也在三十六、七度左右。外面热,车上更热,闷热闷热的。虽然同样都是晚上七点的火车,可是来的那天是从玉赤出发的,玉赤要和雁云市差上将近一个月的气候,温度低了七、八度,所以那天并没感觉太热。等到进入雁云市界的时候,也正是当地一天温度比较低的时候。 而今天的情况和那天正好相反,是从热地方往冷地方走,现在只要一躺在铺位上,就是一身臭汗。于是,楚天齐躺下又坐了来,后来干脆出了小房间,到了过道上。 刚来到外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馨怡,陈馨怡也看到了他,并向他走了过来。楚天齐知道对方过来,是想追问一件事,但自己又说不太清楚,就想躲回小屋去。 “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你?”陈馨怡说着,已经快步到了楚天齐身边。 楚天齐一笑,没有接她的话茬,也没有走开。 陈馨怡笑咪咪的说:“我问你个事,你能如实回答吗?” 楚天齐心里话:能如实回答吗?那还不吓死你。便搪塞道:“问考察的事吧,其它事免提。” “想的美。”陈馨怡哼了一声,“我想问的是……” 楚天齐正想着要如何躲开陈馨怡这个问题,正好看到郝晓燕走了出来,就招呼道:“郝姐,这儿。”他这么一说话,也打断了陈馨怡后面的话。 尽管心里不甘,陈馨怡还是和郝晓燕打过招呼,然后三个人聊来。三人无非也就是谈一些考察的感受,当然陈、郝二人也感慨了汪处长的热情,并盛赞了楚天齐的大面子。 陈馨怡一心想着问她想问的事,但看郝晓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找个理由,回了小房间,过道上只留下了楚天齐和郝晓燕。 见小陈走开了,郝晓燕问道:“小楚,你和宁书记怎么啦?” “没怎么呀。”楚天齐若无其事的说。 “今天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找不到你,心急火燎的。刚才我打电话过去,告诉她你已经回来时,她为什么除了哭就是说‘不想听’呢?”郝晓燕盯着楚天齐道,“小楚,我并不是想打听你们的私事,只是觉得你俩都是好人,平时处的又不错。所以,不想看到你俩互相折磨着。恋人之间包括夫妻之间无所谓对错,有时只要互相退一步就好了,有时可能就是个误会,解释开也就没事了。” “郝姐,我知道。我俩没什么事,可能是她最近家里有事,心里不痛快吧。”楚天齐淡淡的道。 “好吧,理解万岁。”郝晓燕叹了口气,又忽然说了一句,“好像你身上的半袖,不是早上穿的哪件吧?”说完,向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过道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还有一些素不相识的人。 …… 看着窗外飞速“驶离”的树木,看着渐渐远去的楼房,楚天齐感觉今天就跟做梦似的,同时也感叹事无常。今天要不是有偶然因素,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呢,也许活着,也许连命都没有了。可是“劫后余生”的幸福还没享受到,就连着挣了三个“混蛋”。自己觉得做的没错的事,怎么却得到了这样的待遇,难道就因为自己没解释清楚吗?可自己又能解释清楚吗? 郝晓燕刚才说到了“理解万岁”。没错,“理解”确实可以“万岁”,可那也需要相互的呀。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去赴了那个约,自己虽然没法说清楚,可你们也应该理解一些呀。尤其是宁俊琦,你就更应该理解我了,我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可你以关心我的名义,把所有人惊动个遍,我怎么感觉你的骨子里就是在监视我呢?你的关心只是你的借口而已,当然也可能你没感觉到罢了。 楚天齐平时自认是一个豁达开朗、心胸宽广的人,可今天他却是越想越委屈。明知道宁俊琦可能是误会自己了,自己也可能误会了她,可他就是不想去解释,不想去主动沟通。 楚天齐这么想不开,主要是源于今天的经历。平时他也经过不少阵仗,但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感觉无助,他从接到威胁电话开始,就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要把自己怎么样。接着就是经过转运,被放到了昏暗的通道里,那种无助的感觉就更重了,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二次下了“桑塔纳”汽车的那一刻。所以,当他脱离险境、站到地面上,真实感受着身边的景物时,才有了那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可是,接下来的一通电话,尤其是那三句“混蛋”,一下子把他压下去的无助又捅了出来。尤其是那种不被理解的无助,更是让他情绪低落无比,心胸也一下子狭隘了。 站了很久后,楚天齐消极的自语了一句“误会就误会吧”,然后走回了那间小屋子,躺在了铺位上。 …… 宁俊琦哭的眼睛通红,只到室友来到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时,她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自己码在操场上站了有三个来小时。 自从接完楚天齐的电话,宁俊琦就一直哭着,一会是出声的大哭,一会又是无声的呜咽。她都不知道,尽管她身处在广阔的操场上,尽管她站在广场的角落里。但好多人都看到了她耸动的双肩,也听到了她悲伤的泪水。要不是室友从外面回来后,听到别人的讲说,恐怕她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呢。 “走吧。”室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挽她的手臂,向宿舍走去。 宁俊琦走的很慢,她的整个大脑里,还是回响着他那句冰冷的“不管拉倒,心静”。以前他也曾经对她出言不逊,可那是什么时候?那是两人刚刚有交集,刚刚有误会的时候。 “误会”,当这个词涌上心头的时候,宁俊琦一激灵:难道今天是误会?嗯,很有可能,他平时可是不瞒自己的,包括欧阳玉娜、岳婷婷有几次找他,他都“坦白”了。那今天究竟是什么事,他为什么就不说呢?他可能是去干一件有意义的事吧,只不过是他不想现在说,也或者是不方便说而已。 想到这里,宁俊琦一下子觉得心宽了不少,但马上又心哼道:误会你也活该。谁让你不明说,谁让你鬼鬼祟祟呢?你不主动我才不主动呢。大概这正好应了那句话吧误会是恋爱的开始。 …… 看来两人是准备误会下去了,在这里,作者都忍不住要提醒二位主人公了:误会是魔鬼。等你们被“魔鬼”咬上一口、鲜血淋淋的时候,恐怕才会知道它的可怕吧。 第五百二十三章 放心不少 早上七点的时候,火车到了玉赤火车站。众人下车后,在车站外面每人吃了一碗削面,算做这次考察行动的“散伙饭”。 吃饭完毕,郝晓燕等六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去了汽车站,他们要坐汽车回乡里、村里。 又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陈馨怡直接坐了上去,但楚天齐却没有上车。她正要追问,楚天齐却说道:“你自己走吧,我要去别处。” “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陈馨怡冷哼着,然后对着司机道,“去县政府。” 出租车司机没有说话,直接启动了汽车。 看到陈馨怡走了,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很快里面传出雷鹏的声音:“你小子回来啦?” 楚天齐干脆的说:“你在单位吗?” 雷鹏道:“在,我去接……” 没等雷鹏说完,楚天齐直接说了一句“我自己去”,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直接说道:“公安局。”司机答了声“好的”,脚下一轰油,出租车在公路上奔驰来。 …… 到了公安局后,楚天齐直接到了刑警队队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来,雷鹏直接问:“有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我问你,除了公安局外,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在手机上,进行定位跟踪?”楚天齐说道。 雷鹏一楞,语气里满是疑问:“什么意思,你要跟踪别人?那可不行,那是违法的。只有公安机关可以这么做,但也必须经过相关领导批准才可以。” “你想什么呢?我有那么无聊吗?”说到这里,楚天齐把手机掏出来,往雷鹏面前一放,“让你帮我看看,我这手机上有能跟踪的东西没?” 雷鹏疑惑的看了一下楚天齐,才拿了面前道:“不是不能给你看,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做事也得讲规矩,更不能知法犯法,尤其是对于同行的事。” 看到对方可能是误会自己被公安跟踪,楚天齐没好气的说:“行了,别说那没用的,我这上面没有你什么狗屁同行的事。是我的手机丢了,又找到了,我担心上面被人做过手脚。明白了吧?” “真的?”雷鹏半信半疑。 “要帮就帮,不帮拉倒。屁大点事,看把你为难的,看来以后什么也指望不上你了。”说着,楚天齐去拿桌上的手机。 “你这家伙不识逗,我找人给你看还不行吗?”雷鹏说完,拿手机,向外走去,边走边说,“你等我一会儿。”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着,并坐到雷鹏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玩了游戏。 大约半个小时后,雷鹏回来了,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道:“有狗屁跟踪的,什么都没有?指纹也只有我和你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说着,楚天齐把手机揣到裤子口袋里,站了身,“我先回了。” “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帮到你吗?”雷鹏的语气充满了关切。 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可楚天齐又不能实话实说,便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说道:“你放心,今天这事,肯定给你添不了麻烦,雷大队长。”说着,向门外走去。 “你这家伙。”知道对方是故意捣蛋,雷鹏笑着摇了摇头,等他抬头的时候,对方早已经没了人影。 楚天齐心里一下子放心不少,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受龙哥手下人的启。当时那个“桑塔纳”司机让自己交出手机,理由是怕自己手机被公安局定位跟踪,所以他也同样担心手机被他们做了手脚。从和龙哥的接触看,他倒不担心龙哥会这么安排,但他不敢保证那些手下人不这样做,万一他们有这种惯例呢? …… 回到单位后,楚天齐给夏雪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考察完毕回来了。然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调研报告。 这次的调研报告,主要是在上次报告的基础上,把这次考察的相关内容补充进去,当然对个别地方也进行了微调。 经过两天紧张忙碌,在星期五早上,调研报告全部录入完毕,并复制到软盘上,还打印了一份纸质版的。 在这两天当,刘大智没有找麻烦,那三位老同事没来单位,宁俊琦也没打来例行电话,当然,楚天齐也没给她打。楚天齐觉得这样正好,正好可以专心致志的做档工作。 再次检查一遍打印稿,楚天齐拿着报告,出了办公室,奔政府楼而去。 夏雪正好在办公室。 楚天齐敲门进去后,把调研报告放到了桌上,说道:“夏局长,这是第二稿调研报告,请你多多指教。” 夏雪拿报告翻了翻,说道:“这样吧,你能不能把你后面写的二十条结论和建议,给我详细解读一下。”说完,她看着楚天齐,但并没有把手的打印稿给对方,看样子是让他脱稿解读。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的”,略微思考一下,讲了来:“综上所述,形成以下结论,并提出建议:一、当地多高山和关隘,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驻屯者更迭频繁,民众也多有变换和进出。不同风格、不同景观的历史遗迹颇多,形成了非常丰富的旅游资源。 但好多遗迹处于损毁、消失、隐匿的状态,亟需修复、挖掘和整理。这样的工作,当然不可能靠旅游局一家来完成,但旅游局完全可以牵头,协同、督促一些职能部门,例如物、史志等部门,去抢救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 二、当地处于游牧化与农耕化交汇的缓冲区,处于游牧民族与原民族冲突与融合的关键地段。因此,化非常多元化,小小的玉赤县,小小的几个乡镇,甚至比有些地级市的化还要丰富。 只是由于没有足够的重视,没有足够的保护,而且挖掘力度更是不够。这些灿烂的化,才显得平淡无奇、暗淡无光。这仍然可以通过协同化、史志等部门,去搜集、挖掘、抢救和整理。 三、由于当地民族众多,风俗与习惯也丰富多采、大相径庭。十里不同俗的事情,在当地并不新鲜,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各种有意、无意的互通、融合,有些风俗差距才小了来,同时也形成了好多融合的风俗,你有我,我有你。把玉赤县称为活着的民俗博物馆,也不为过。 只是好多风俗被认为过于落后、过于老土、过于繁复,而被有意和无意忽视,有的风俗被改的面目全非,有的形式已经明存实亡,而有的更是彻底难见其踪。这就需要我们专门进行挖掘、整理,对有的风俗进行恢复,对有的风俗进行去糟粕、存精华后再保留。这些工作还是需要化、民俗等部门通力协作,也需要得到县委、政府的大力支持。 四、红色旅游,玉赤县境内革命遗迹颇多,要把这些革命遗迹的旅游价值和教育价值进行挖掘,并进行适度的宣传…… 五、对旅游景点管理进行规范,改革管理形式。提高和激管理者的积极性、主动性,引进外部资金,引进先进管理理念和形式,而不是像有的景点那样,等、靠、要……”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天齐把报告的结论和建议讲说了一遍。夏雪现他在脱稿的情况下,讲述的内容和报告意思完全一样。尤其他在讲到“农家游”、“蔬果采摘”、“借力省、市旅游厅、局”等内容时,更是既讲了道理,也列举了事例和数据。当然,好多是用口语方式表达出来的,这更说明这些是他自己的东西,而非抄袭的,更不是背书。 尽管心非常满意,但夏雪还是矜持的说道:“报告先放我这,等我详细看过以后再说,再考虑是不是该给你报销剩下的调研费用。” 楚天齐本来也没设想能今天就拿上剩下的费用,所以他说了一声“好的。”就准备站身来。 “等等。”夏雪示意他坐下。待楚天齐坐下后,她又说道,“听小陈说,这次你的面子可不小啊,培训基地不但管吃管住,还车接车送的,很是盛情。看来你这省委党校真没白去,这不,把一个处长都 指挥的团团转了。” 当面被人夸奖,楚天齐也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主要是汪处长这个人给面儿,后来我过意不去,就给他买了两条烟。” “应该的,省了好几千,花个几百块钱,还是很值的,你这帐算的不错。”说着,夏雪一伸手,“把票拿来,签一下字,好把借条撤了。” 楚天齐从包里拿出已经填好的记帐凭证,给了夏雪。夏雪签字后,楚天齐正要离去,她又叫住了他。 “给你这个。”说着,夏雪拿出一个信封,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疑惑的接过了信封,这时,几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掉到了桌子上。他拿一看,原来是自己在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所照。照片的心位置,都是那副“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题词,拿着题词的有自己、夏雪、宋玉香,其有一张上面只有自己和那副题词。 “给我的?”楚天齐问道。 “是,你拿去吧。”夏雪点头道。 “好的。”楚天齐揣照片,拿着报销票据,去财务室了。 看着楚天齐离去的身影,夏雪暗道:小子有两下子,看来也用了心,第二稿的内涵又丰富了许多。 楚天齐边走边想着刚才的事,他从夏雪的神情和态度,已经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报告是很满意的,这让他放心不少。不禁心暗喜:看来剩下的费用,很快就能到手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虔诚忏悔 下午五点的时候,楚天齐正考虑是今天一下班就回家,还是明天再回家的事。突然响了“叮呤呤”的铃声,是手机来电话了。 楚天齐拿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但似乎又有一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来在哪见过。便按下接听键,说了一声:“您好。” 手机里先是静了一下,然后传出一个女声:“楚天齐,你在那儿?” 声音好耳熟,只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对了,是说话的语气。楚天齐已经听出了对方是谁,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单位。” “没听出来我是谁,还是你依旧不肯原谅我?我……我在玉赤饭店,我们见个面好吗?”对方的声音显得弱弱的。 她怎么来玉赤县了?见我有什么事?尽管心里疑惑,但对方既已到来,又提出了这个要求,楚天齐只得回答:“好吧。” “二楼,岳阳阁,我等你。”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电话,脑海再次跳出那个问题: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他便锁好屋门,走出房间,前往玉赤饭店赴约。 玉赤饭店和县委大院,仅一墙之隔,只需出了大院,向左一转就到了。楚天齐走进饭店,没用服务人员的引领,直接走楼梯上二楼,到了写有“岳阳阁”的餐包门口,停了下来。看着上面的标识牌和门口的式样,他想来了,以前到过这个房间。那还是前年夏天,学生高强和法院刘院长母子请自己吃饭,就进的是这个包间。 在关闭的屋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听得出声音没错,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董梓萱。董梓萱今天的打扮很规矩,白色翻领衬衫,黑色及膝短裙,黑色皮带儿凉鞋。脸上只化了淡装,一束“马尾”垂在脑后,整个就是一个政府公务人员应有的形象。 看到是楚天齐,董梓萱稍微楞了一下,马上站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了声“请坐”。楚天齐走过去,坐在了董梓萱对面座位上。 董梓萱拿茶壶,揭开壸盖看了一下,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站身,到外面找服务员加热水去了。看样子对方竟然喝完了一壸水,应该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包间,和两年前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个别小装饰摆件有了增减。 圆桌不大,应该是六人的标准包间,现在多余的餐具和椅子已经撤去,只留了三人的位置。看着椅子的数量,楚天齐心纳闷:难道还有一人,那人又会是谁呢? 餐包风格很仿古,红铜色地砖光洁明亮,淡金色红绿花纹壁纸很显贵气,古代宫庭样式的吊灯增添了氛围。那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字幅,依然悬挂着北面墙壁的正位置。南面墙上也还是装饰简单的百宝阁,百宝阁上陈设着几件形态各异的小摆件。 董梓萱拿着茶壶回来了,她给楚天齐倒了一杯水,说了句“请喝茶”,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又是说“请进”,又是“请喝茶”的,而且声音还那么柔,让楚天齐很不适应,便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茶水。看得出对方更不适应,在说过两个“请”字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的端着茶杯不放下。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任何言语,听到的只是“吸溜”喝水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你……”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的这个字,发觉对方要说话,便急忙停了下来。过了一小会,见对方在等自己先说,便又几乎同时说了“我”字,又马上停了下来。而且两人还因此尴尬不已,尤其董梓萱还有一些脸红。 看着现在的情形,楚天齐觉得和电视剧的桥段相似,像极了经常出现的相亲情节。他不觉好笑,好笑怎么会成这样,怎么会出现这风牛马不相及的情形。他连续咳嗽了两声,说:“你是今天到的?” “是的。”董梓萱回的很简短。 “来办事?”楚天齐问道。 董梓萱回答:“算是吧。” 虽然有了对话,可更像是对台词,而且还那么生涩。楚天齐想了一下,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董梓萱抬头来,盯着楚天齐道:“你还没有原谅我,还在记恨我吗?” 心里话:废话,就你办那事,能不让人记恨?虽然这么想,可楚天齐还是平静的说:“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切向前看。”他的话说的半真半假,其实要说对她一点不记恨也不客观,但这种记恨随着相关当事人渐渐远去,已经很淡了。尤其自从贺平捎话,说董梓萱让她放弃对自己的监视后,楚天齐心的那个结已经打开了。 “听得出,你还没有彻底原谅我,但你能表示‘一切向前看’,我已经很满足了,谁让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呢?”说到这里,董梓萱木然的盯着面前的水杯,轻声道,“当年为了一个虚的名额,竟然写了你的诬告信,更是为了攀附权贵,硬生生的把她推到了别人怀里。党校再次相遇,我竟然利用各种机会,有时更是创造机会,打击你、诋毁你,成天想着让你身败名裂,甚至滚出公务员队伍。对不,用词不妥,我是在说我当时的想法。” 听到对方点出了这些事情,楚天齐不免心猛的刺痛了几下,但旋即便释然了:对方能这么坦诚,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杯呢?于是,向她报以一个微笑,并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董梓萱继续说:“自从知道要和你做党校同学那刻开始,我便再次坚信咱们之间的碰撞不可避免了,于是我把咱们之间的恩怨告诉了我大伯,也就是省委党校副校长董设计。当然,我都是站在我的角度,从我的立场讲述的。所以,在报到的时候,他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你。 班会一开始,你就抢了风头,不光同学们捧你,就连班主任也偏向你。我想不通,认为你不过是一个破乡干部,有什么资格成为众位娇娇者的班长,凭什么要压我一头?当然我现在不会这样想了,但当时确实想不开。于是,我很愤怒,便用并不存在的所谓‘抄袭’来影射你、诋毁你,最终成功的把班长位置抢到手。为了给你鸣不平,田馨还顶撞了我大伯。 从宣布我是班长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同学们怀疑的目光,还有一些人对我的不齿。但我当时都把他们视做你的同伙,视做你拉帮结派、故意向我示威的结果。于是,我便让人把所谓‘论抄袭’、‘殴打下属’的事,进行散播。一时间关于你的负面消息扑天盖地,你也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看到你当时的样子,我高兴坏了,认为你那是‘恶有恶报’。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特坏?” 听到对方问自己,楚天齐笑了笑,没有答话,其实他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现在再讲出来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可又不便大睁两眼说瞎话,便采取了这种默认的方式。 见楚天齐笑而不答,董梓萱也笑了一下,只是笑的很勉强,接着又讲了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时间不长,我的谎言就被戳穿了,是被那两个可恶的丫头片子弄清楚的。于是,本来因为抢到班长位置,还残存的一点虚荣感彻底没有了,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人们的白眼和不耻。 所以我恨,恨你的出现,是我一切痛苦的根源。恨那两个死妮子,因为她们的较真,因为她们和你‘穿一条裤子’,才让我的计划流产。我也恨班主任、恨给我白眼的人,恨他们忌妒我,恨他们对我的歧视。更恨贺平等人,恨他们的无能,恨他们没有那两个死丫头的能力,没有你的死党那样的团结。当时,我的满脑子都是恨,就觉的所有人都对不我。只到后来,后来在拓展基地发生那件事后,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很离谱,错的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我做的都是什么呀?”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嘶哑,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说了一句“不用讲了,都过去了”,并且给她倒了一杯水。 董梓萱说了声“谢谢”,端水杯喝了来。楚天齐看到,一滴泪珠滴进了她的水杯,但她浑然不觉,可能她就是要故意品尝这泪水的咸味吧。随即,成串泪珠一齐滚落下来,“滴滴嗒嗒”的全部进了杯子。她凄惶的一笑,一仰脖,和着咸苦泪液的茶水全部被她喝了进去,甚至连茶叶也不放过。为此,引来她一连串的咳嗽,激烈的咳嗽也让她弓下了平时那高傲的腰身。 楚天齐发现,此时坐在面前的就是一个泪眼婆娑的弱女子,就是一个正在虔诚忏悔、荡涤心魔的信教徒。哪里还有那个性情泼辣、心胸狭隘、手段狠毒的“官二代”的影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 董梓萱支招 过了好几分钟,董梓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又继续说道:“拓展训练那天,沉寂了好长时间的我,决定在那次活动充分展示自己。所以从一上大巴车,我就在履行班长的职责,就在表现我的组织和领导才能,自认为当时的表现很抢眼、很出色。可现在回头来看,在同学们的眼,我当时那不过是一种自不量力的显摆、自以为是的现眼而已。 果然,现眼的事马上就来了,我被困在了高台上。当时之所以会那样,一时因为我本身就有恐高症,二是因为我急于表现。结果,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残存的潜意识我还在抓着绳子,脚也尽量踩在踏板上,但渐渐我的那点残存意识也没有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仇人的背上,我感到了极大的羞侮,用尽我当时仅有的力量,想要咬你,心里想着‘去死吧’。当然,被人及时发现,才没有伤到你。接着,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是被你救了。但我当时心没有什么感激,更多的是觉得讽刺,讽刺造化弄人,竟然被你救了。甚至我感觉,这都是你在故意用手段惩罚我,让我承受那种虐心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 听到她的问话,楚天齐心道:你不变态谁变态?但嘴上却说:“当时你的气量确实小了一些。” 董梓萱抬泪眼模糊的脸颊,自嘲的一笑:“你倒挺会用词。”接着又讲述来,“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的那几天,贺平等人和我说了当时详细的情形,我自己也回想了很多。但我当时更多的是感到羞愧,羞于自己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羞于被一个男人又搂又抱又背。至于是否应该感激救命之恩,根本就没在我的考虑范围。就是在这些变态想法的驱使下,我选择了逃避,逃避党校、逃避大家杀人的目光和猜忌。 等我回到沃原市以后,也没有去上班,而是待在家里。我不想让人们知道我途离校,而且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离开,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其人而已。 在家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当时自己被绳索吊,梦到被人唾弃。在这期间,贺平经常打电话,追问要不要继续监督你。当时我很矛盾,其实也意识到了‘恩莫大于救命’,可我的思想还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便有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给贺平一个准确答案。 后来,我在看到电视剧几乎一个类似桥段时,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向你道歉,应该谢你的救命之恩。其实,在之前我已经意识到了应该这样做,可就是不愿意面对,这次能以剧情景做为对自己的触动,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而已。于是,在贺平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告诉她‘不必监督了’,并让她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不敢乞望你的谅解,也不知你能不能谅解,因为我对你伤的太深了。当我听贺平说,你让她代为转达‘谢谢’时,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以前全是我的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时我也觉得解脱了,去了一个心魔,一个自己折磨自己的心魔。” 说到这里,董梓萱用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展颜一笑:“你能听我讲完,我很感动,说明你即使没有彻底原谅我,但你愿意去原谅我了。否则,你不会有耐心的听我说这些,说对你多次的伤害。”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哎,我当时的很多做法,不但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很多人。现在她很不幸福,你知道吗?” 楚天齐明白,董梓萱说的“她”是指孟玉玲,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说道:“过去的就过去吧,一切向前看。” 董梓萱知道,楚天齐现在说的“一切向前看”,既指和自己之间的纠葛,也指他和孟玉玲的过往。她还看得出,楚天齐此时重说这五个字,要比先前说的时候,真诚的多。她既羞愧又感激的点了点头,也说了一句,“一切向前看”。说完,站身,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匆匆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卫生间里传出她的声音:“等等我,还有话说。” 让等就等吧,楚天齐也似乎猜出一些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便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等着。 过了足有十分钟,董梓萱走了出来。此时,她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整个妆容都恢复了先进的样式,只是眼皮还是有一些发红。 再次坐到椅子上,董梓萱笑着道:“我怎么听说,你现在成‘三不干部’了?” “什么三不?”楚天齐反问。 “对上司不恭敬,对同级不友好,对民众不爱护,这不就是‘三不干部’吗?”董梓萱的语气满是调侃,心情和数分钟前截然不同。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传了你的好多事,远的不说了,最近传的最凶的就有两件。一件事是说你在调研期间,多次挑衅数名乡干部,更是把一个叫孔方的乡书记直接气晕过去。一件就是说你目无领导,包括对新来的县委书记,你也不放在眼里,更是扬言你们之间以前有过节。你这人好像很能惹事哟。”董梓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哎,谁知道呢?有时不想惹事,甚至躲着走,可一些事总会找上来。好多时候,更是无生有的事,却又被传的有根有叶,就跟真的一样。我这人可能犯小人吧。”觉得自己的话有语病,楚天齐忙补充道,“小人总是给我泼脏水,防不胜防。”说到这里,他再次停了下来,脸也红了。本想把领导从小人择出去,不曾想,现在反而像是专门指对面坐的人似的。 看出楚天齐的囧样,董梓萱笑了来,只笑的花枝乱颤,哪还有刚才泪眼婆娑的影子。笑够了,她才说道:“你说的没错,不用不好意思,不过有些时候,传言往往对人更有杀伤力。”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赞同。 董梓萱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别的不说了,现在关于你和领导的传言,你怎么看?” 对方提出这个问题,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她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难道她要帮自己?她不会专门为此而来吧?还是有其它什么说法?楚天齐心狐疑不已,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怎么想就怎么说,放心,我绝不会再害你。”董梓萱真诚的说,“你想想和他究竟有什么过节?” “我倒不是怀疑你。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准不准,既然你问来了,那我就说一说。”楚天齐脸红了一下,说道,“我们之间没有单独接触过,只在开大会时,见过他坐在主席台上。唯一的一次接触,在那年教师节的时候,我做为当年市里教育系统的‘先进’,被他集体接见过。当时他就是说了‘祝贺’,我回了‘谢谢’,也仅此而已,应该他事后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吧。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什么过节了。” “真的就这些吗?再想想。”董梓萱做着提示。 楚天齐想了一下,迟疑的说:“如果要说有的话,也只能算是那次了。当时咱们一共三人被报为‘省先进教育工作者’候选人,后来我因为所谓的‘论抄袭’被取消了资格。之后不久,就传出我的传言,说我发牢骚,说我对市教育局不满,市局领导对我也颇有微词。其实我真没说过市局的不是,更没提过他的名字。如果要说过节,也只有这个传言的过节了。” 董梓萱长嘘了口气:“你究竟说没说过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次确实对你不感冒。事情的因,还是因为我呀,都是我给你惹的祸。”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因为,我能拿到省里的那个先进,和市教育局的帮忙是分不开的,而你就是可能影响我拿荣誉的障碍。而且,我当时恨你。这么说,你明白吗?”董梓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董梓萱这么一说,楚天齐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说,她恨自己。他是她爸爸的人,自然也就看自己不上眼。至于自己说没说过他的坏话,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楚天齐脑海出现一个寓言的名字,于是脱口而出:“狼和小羊的故事。” 董梓萱一笑:“很形象,就是这么个意思。狼想吃掉小羊,总会有各种借口的。” “哦,那么现在关于我和他有过节的传言,就是缘于此了,看来传言非虚啊,只是我这个当事人现在才明白。”楚天齐说到这里,又问道,“那么关于这个过节的事,也是他透露的了?” “这我还真不清楚,也不排除有知晓此事的人,在故意利用这个事。而且,他现在也可能相信你发牢骚一说了。”说到这里,董梓萱支出了一招,“至于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和他接触一下,消除这种误会。” 是呀,如果老是被县委大老板穿小鞋,那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呢?这样想着,楚天齐说道:“可是他能听我解释吗?我又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见到他呢?” “有我呀。”董梓萱一指她自己。 楚天齐明白了,看来董梓萱就是专门为此而来,就是想以此给自己一些补偿吧,以补偿她对自己接二连三的伤害。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梓萱,叔叔可要怪你了,你怎么提前不打个招呼?” 第五百二十六章 初会柯兴旺 听到来人说话,董梓萱马上站来,迎了过去,说了一声“柯叔叔好!” 刚刚那个男声继续响:“梓萱,既然来叔叔这儿了,就提前打个电话,我也能等着你,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呀。★这倒好,接到你的电话,我是紧赶慢赶,还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背对着屋门的楚天齐,对于来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声音也再熟悉不过。他知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个月来频频出现在玉赤县电视台新闻头条的主人公——柯兴旺 他怎么会来?这个疑问刚一出现,楚天齐便给出了答案: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董梓萱又是董建设的女儿,他要见她根本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接着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那么自己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她的有意安排?答案不言而喻:肯定不是巧合,是她有意为之。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帮助创造自己与柯兴旺会面的机会。 楚天齐还没想好一会该说什么,可已经没有思考的机会了,柯兴旺问到自己头上了。 柯兴旺的声音:“梓萱,这位朋友是……” “还想我那个问题呢?别想了。柯书记到了。”董梓萱的声音响。 听得出董梓萱是在为自己解围,替自己找没有及时身的理由。楚天齐于是马上打蛇顺棍上:“梓萱,你刚才说的……柯书记,怎么是您?您好!”此时,楚天齐已经站身,把脸转向柯兴旺,好像刚现对方似的。 忽然看到楚天齐,柯兴旺眉毛挑了挑,面色平静的说:“你是……” 对方的意思显然是不认识自己,可楚天齐相信对方肯定是装的,因为就在一个办公楼上,因为最近关于自己的传言他肯定知道。他这么说是故意抬高身价,还是另有所指呢? “柯叔叔,他是楚天齐,就是您的兵呀,县委办上班。”董梓萱替着做了回答。 “哦……听说过。”说着,柯兴旺走到那张一直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说道,“梓萱,坐。” 看着柯兴旺的做派,楚天齐明白了,对方肯定知道自己是谁。只不过是为了抬高身价,才先是故意不认识,现在又说出这模棱两可的话,并且把自己晾在了这里。柯兴旺的意思很明显,我对你不感冒。 柯兴旺坐着,董梓萱也坐了下来,只有楚天齐还在那里杵着。不是他乐意这样,而是柯兴旺就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一时间,楚天齐无比尴尬。 看出现场气氛的不和谐,董梓萱赶忙打着圆场:“柯叔叔,楚天齐是我的党校同学,你可要多多关照呀!” “是吗?这倒头一回听说。”柯兴旺眉毛一挑说道。 “千真万确,在校期间他还救过我的命呢。我那次途退学,不就是因为差点受伤才回家休养的吗?就是那次,要是没有他的话,恐怕我就见不到柯叔叔了。”董梓萱进一步解释着,说的还很是煽情。 “还有这么回事?那得关照了。”柯兴旺稍微迟疑了一下,脸上便露出笑容,说道,“要不这样,组织部刚成立一个总结小组,可以让他参加。小组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专门对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进行总结,总结这两年来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得与失。怎么样?” 听到柯兴旺提到这个事情,楚天齐心一惊,看来这一阶段的传言都是真的了。他的脸色不时变换着,显然内心也在做着激烈斗争,最终他心里有了决断。尽管他知道这个决断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可他只能这么做,因为他必须要对得自己,也要对得别人。 包间里,柯兴旺说完此事已经好几分钟了,可楚天齐却没有给任何答案,不是他不想给,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柯兴旺在整个说话过程都是面对着董梓萱的,期间看也没看楚天齐,不知道是要保持一种领导对下属特有的矜持,还是对楚天齐就是一种藐视,甚至蔑视。所以楚天齐接茬不合适,不接茬好像也不合适,一时只能还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一言不。 董梓萱看了看楚天齐,又看了看柯兴旺,一个是脸色铁青站在当地,一个是笑容满面坐着喝茶。她替楚天齐着急,着急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就一言不,于是赶忙打圆场道:“天齐,你是不是高兴过头,兴奋的晕了?柯书记的话你没听到吗?赶紧给个态度呀。” 听到董梓萱在催促自己,楚天齐正好可以借机声,于是他抬头来,看了看董梓萱,又看着柯兴旺,说道:“柯书记,您提的这个事情很突然,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刚才经过考虑,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小组。因为我没有任何组织部门工作经历,不清楚组织工作流程,恐难胜任。所以,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听到楚天齐说出“不合适”三个字的时候,董梓萱已经很惊讶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给出的理由更是让自己震惊,什么“没有组织工作经历”,那不是扯蛋吗?谁也不是天生就干过好多工作,不都有一个学习过程吗。再说了,组织工作有什么难做的,说的不客气点,安个脑袋就行。可他怎么会给出这么没脑子的解释,莫非他的脑袋被驴踢了?反正她是一万个不理解,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难道就因为和对方有所谓的过节,就不能释怀吗?可你也得看看自己有叫板的本钱吗? 相对于董梓萱的震惊,柯兴旺的表情却依然如故。不过要是细心注意的话,当他听到楚天齐拒绝的时候,嘴角抽*动了两下。他觉得楚天齐可能会这么回答,但也觉得对方应该有所顾忌才对,所以无论对方回答“是”或“否”,都在他的意料之。但当他真正听到对方说出“不合适”,表示明确拒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暗道:好小子,算你有种。 “梓萱,看到了吧,不是叔叔不给你面子。”说到这里,柯兴旺直接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服务员,点菜。”这意思很明显,我言尽于此,不想谈这破事,谈关于此人的破事了。 董梓萱心有不甘,便继续替楚天齐争取余地:“天齐,不要着急给出答案,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可以再向柯书记汇报,是不是?”她最后的三个字,既是对楚天齐说,也是对柯兴旺说的。 “谢谢美意,我已经考虑好了。”楚天齐说到这里,微微一颔,“柯书记、梓萱,你们慢用,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听到楚天齐的话,柯兴旺嘴角再次抽*动了一下,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对着董梓萱道:“梓萱,你先看看菜单,点几个顺口的。” 董梓萱回了一句“随便”,又说道:“有事那就先回吧。”她的第一句是和柯兴旺说的,第二句是对楚天齐讲的。 楚天齐点点头,冲着董梓萱一笑:“那我走了。”说完,走出了包间。 董梓萱抬头,看着楚天齐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她现,尽管他的腰板故意挺的很直,可她却似乎从那高挑的背影,看到了更多的落寞与无助。同时她的心闪过了两个短句:厕所的石头、恨铁不成钢。 尽管心唏嘘不已,董梓萱还是帮楚天齐打着圆场:“叔叔,刚才他没有答应,可能是他感觉太突然,没有想好吧。他不知道你要来,我没和他提过,突然看到你,他肯定是既激动又有些慌张。另外,刚才你给出的机会,对于身处党委办半赋闲状态的他,无疑于天上掉陷阱,想是他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幸福给砸晕了。” “梓萱,你这都是想像吧。一个二十好几的大后生,能连好坏都分不清?他可是各种‘先进’集于一身的人,刚刚不是还获得了省委党校‘优秀学员’称号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一击的话,岂不是表明这些‘先进’、‘优秀’授于的太唐突,或者说是太名不符实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不得不怀疑,以前的那些称号是不是经得推敲了。难道相关领导也……哈哈,不能再说了,再说的话,我岂不是要犯错误了?”柯兴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此一时彼一时嘛!”董梓萱不死心,继续做着解释,“叔叔,他的性格就是那样,有时真让人受不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不是也对他非常有看法吗?可是后来,在关键时刻他却救了我。对他这个人,需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 “哎,梓萱呀,你的心太善良了,对于一个接二连三伤害你的人,竟然会这样维护。你的那次被救,难道就真是他诚心所为?不会是他碰巧赶上了,也或是还有其它说法?你呀太单纯了。”柯兴旺耐心的说着。 听柯兴旺这么一说,董梓萱心里忽悠了一下,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疑惑,但旋即就否定了这丝疑惑。她可是把以前的事情想了多个来回,最终的结论是自己做事太过火,而楚天齐却是不计前嫌的人。同时另一个疑问又涌了上来:那他今天为什么会拒绝呢?就因为在乎所谓的过节,还是因为那所谓的站队问题呢?可不管哪种原因,是不是都有些太不值得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安能摧眉折腰 楚天齐在离开玉赤饭店“岳阳阁”的瞬间,胸是无尽的豪气:大丈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廉者岂能受嗟来之食? 可当楚天齐再次踏进县委大院,再次看到办公大楼上高悬着的国徽的时候,那种豪气瞬间消失殆尽。对方可是这个院子里的一把,是绝对的权威,当然不只是在这个院子里的,就是在玉赤县境内,他都是真正的大老板。 得罪柯兴旺意味着什么?冷静下来的楚天齐当然明白。不往远了说,最码在四五年内不得翻身,除非对方调走或有其他状况生,但这和靠天吃饭一样的不可靠。那么从现在开始,或者说已经开始,自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打击,自己的前途将充满了太多的不可知、太多的变数。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按下了接听键。 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哥们,在哪呢?没回家吧?” “明天早上回,在单位。”楚天齐回话。 “出来吧,喝两杯,我等你,就上次那地儿。”雷鹏说完,挂掉了电话。 把手机装好,楚天齐向大院外走去。刚到大院门口,手机又响了来,楚天齐只得停下来,拿出了手机。 手机不响了,再一看屏幕,什么都没有。他这时才想来,是手机没电了,本来下午要充电的,可是这么一忙活,就给忘了。没电就没电吧,也没什么当紧事,等回来再充。这样想着,楚天齐装好手机,出了大门,向目的地走去。 …… 董梓萱是在八点多的时候,离开“岳阳阁”包间的。本来她想早点出来,早点给楚天齐去电话,可柯兴旺是异常的热情,又让她吃螃蟹,又让她喝红酒的。本来自己就是来托对方办事的,虽然有父亲的面子,可自己也不能太托大。于是,她尽管心里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吃喝着。就是这样,因为吃饭期间多看了几次手表,还被柯叔叔调侃“近墨者黑”,意思是自己和楚天齐一样,不给他情面。 董梓萱晚上住宿也是在玉赤饭店,她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拨打楚天齐的手机,可手机里却总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怎么会不在服务区,难道回家了?应该不会吧?他的家可是在乡下的,这时候哪有班车?董梓萱带着疑问,还到楚天齐宿舍去了一趟,结果铁将军把门——锁上了,屋子里也黑着灯,显然他没在屋子里。 回到住宿房间后,董梓萱再次拨打楚天齐电话,手机里还是提示“不在服务区”。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坐到沙上开始想着今天的事情。 今天楚天齐和柯兴旺能会面,董梓萱是导演兼演员。而两位主演——楚天齐和柯兴旺,提前都不知道剧情,更没有剧本,今天完全是本色出演。从出演的效果看,出乎了董梓萱的预料,主要是楚天齐的表态,她完全没有想到。 按照董梓萱的设计,她想让两位主演会面,并最终要形成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她是四点半到的玉赤,到了以后就订的“岳阳阁”包间。她先给柯兴旺打电话,当听说对方在乡下时,她才说自己来玉赤了。柯兴旺当即表态,立刻往回赶,估计在六点多的时候,能够回到县城。 柯兴旺告知的回来时间,正好符合董梓萱的设计。她想的就是既让两位主角会面,又要提前做楚天齐工作,消除以前两人的隔阂,并让他能在接下来的会面有所准备。于是,她在五点多的时候,才电话约了楚天齐。 和楚天齐消除隔阂的过程,要比董梓萱预想的顺利的多。随即她更加认识到自己以前做事太过分,也充分感受到了楚天齐的胸襟宽广。于是,就更想着要帮楚天齐忙,让他能够入了柯兴旺法眼,最码不要对立。 设计的挺好,前面环节进行的也很顺利,只是从时间点上出现了一点偏差。本来,按照柯兴旺说法,董梓萱估计他会在六点十分以后回来,而柯兴旺却在不到五点五十就赶了回来。柯兴旺提前赶到,就把董梓萱要和楚天齐讲说见面事宜的时间挤掉了,但这也没让董梓萱太过担心,她觉得楚天齐没有不想和县委书记修好的理由。 刚一见面时,两位主角的表现,有些出乎董梓萱意料。她看的出,楚天齐对柯兴旺突然到来的不适应,在身说话的环节有些礼数不周。同样柯兴旺也没有把楚天齐当做她同学看待,而是完全一副上司对下属的嘴脸,甚至更过一些。 看到这样情形,董梓萱积极打圆场,并且顺利把话题引到要柯兴旺关照楚天齐上。虽然柯兴旺小小矜持了一番,但总算给了自己面子,让楚天齐去参与组织部的一个小组。事情展到这步的时候,董梓萱松了一口气,因为柯兴旺松口了,同意了给楚天齐机会。 可是,让董梓萱万万没想到的是,楚天齐不但没有去抓这个机会,反而表示了“不适合”,其实就是明确的拒绝。她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做,难道就因为不能释怀那个关于“过节”的传言?意气用事也得看对方是谁,他可是你楚天齐的顶头上司呀!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好在她又和柯兴旺软磨硬泡,最终柯兴旺同意给楚天齐二次回答的机会。于是,她才要及时再做她的工作。 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董梓萱决定再试一试,如果还打不通,那就只能明天了。于是,她又重播了那个号码。 …… 楚天齐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充电器,赶紧给手机充上电。他今天又喝了不少酒,一是因为和雷鹏喝酒从来都没少过,二是他今天喝的是闷酒。尽管心里不痛快,但在喝酒的时候,暂时还是把那些杂事抛到了脑后。 只是一回到宿舍,那些不愿意去想的事,又涌了上来。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困难,他感到很无奈,甚至有一些无助。他多么希望她能来个电话,能给自己一些建议,那怕就是几句不咸不淡的安慰,也能让自己增添一些力量。所以,他才第一时间给手机充上电,仰躺在床*上,期盼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能够打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噌”的坐来,“嗖”的一下窜到地上,一步跨到充电的地方,拿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他心里凉了半截,根本不是自己期盼的那个号码。这个号码倒也熟悉,刚在四小时前响过。他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董梓萱的声音:“楚天齐,终于打通你电话了,去哪了?” “有什么事吗?”楚天齐的回答不冷不热。 董梓萱叹了口气:“哎,今天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错过了?” 楚天齐“哼”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有个性不是坏事,但在有些时候却不是好事。”董梓萱的声音很是语重心长,“你因为什么,要那样回答?” “没什么,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楚天齐慵懒的说。 听到楚天齐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董梓萱很替他着急,就语气很急的说:“你难道就因为那个所谓的‘过节’传言?这也太意气用事了吧。再说了,你和我都能消除隔阂,为什么和一个没有直接交锋的人就不能交好呢?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绝对顶头上司,你不想在玉赤县官场混了?” 虽然董梓萱是好意,可在楚天齐听来却那么刺耳,便不客气道:“怎么,他还能把玉赤县一手遮天?我倒真要拭目以待了。” “楚天齐,你怎么好坏不分,又扯哪去了?”董梓萱埋怨着,然后又平心静气的说,“柯书记已经同意了,今天那事,你还可以再重新选择一次。” 楚天齐大笑:“哈哈,好像他还挺大度啊!你告诉他,我不需要,就是给我一百次选择,我也是这个答复。我不能为了自己太平无事、为了升官,就出卖良心,就做那不仁不义的事。” “楚天齐,不就是一个组织部的临时工作吗?不去也没什么,也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吧?”董梓萱的情绪也很激动。 楚天齐针锋相对:“我上纲上线?董科长,董同学,你打听打听,是我是非不分,还是某些人要上纲上线,排除异已。” “你……”董梓萱从对方的话,似乎也听出了一些东西,尽管她还不太清楚,但她相信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长嘘了一口气,耐心的说:“楚天齐,我这完全是为你好,你是在玉赤县混官场,他可是玉赤县的绝对大佬。为了仕途,为了前途,你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为什么就不能忍一时呢?” 楚天齐又是一阵大笑,笑声很是苍凉,笑过之后,他有些落寞的说:“董梓萱同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今天的动机,我从心里感谢你。我深知忍让的必要,而且这几年也忍让了很多,我并不是一根筋。但有些事情不是忍让的问题,而是原则的问题,绝不能模棱两可,更不能混淆事非。这个时候,我想了一古体诗的句子——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的好意我心领,也请你不必费心了。”说完,楚天齐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方的董梓萱,尽管还不知道楚天齐何至于“上纲上线”,但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她不禁暗暗自责,自责自己的玉赤之行,自责自己让本来缓慢展的矛盾,要提前爆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总结小组=项庄舞剑 把手机继续充上电,楚天齐一边等着那个期待的电话,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刚才在回答柯兴旺时,态度很坚决。在回复董梓萱关心时,语气也很干脆。楚天齐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有一点遗憾,遗憾没能找出一个既表明立场,又不至于把人得罪到家的方法。 之所以拒绝的这样不留余地,楚天齐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他充分理由的。因为他已经提前听说了这个小组,也知道这个小组是干什么的,只是那时他还把这当成是一个传言而已。他认为柯兴旺刚到时间不长,还需要一个揽权的过程,应该还不会急着操作此事。 在传言刚出来的第一时间,宁俊琦就打来电话,告诉他县里要成立一个总结小组。这个小组,是柯兴旺在县委常委会上提议成立的,并且已经在一定范围进行了传达。宁俊琦还告诉他,总结小组可是非常厉害的,可以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是总结人事制度改革的得与失,可实际却是给这两年的人事改革挑刺,总结人事改革的黑材料,彻底否定两年来的人事改革工作。而这项工作,当时的倡导者和推动者就是赵直。并且听说柯兴旺已经找一些人私下进行过谈话、面授机宜,好多投机“积极分子”纷纷表态拥护,并表示希望参与这项工作。 楚天齐相信宁俊琦的消息来源,更相信她对自己讲说的绝对客观,绝不会添枝加叶,更不会故意歪曲。当楚天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外,也预感到柯兴旺的屠刀已经举了来,要对赵直系进行屠杀和收编。因此他这一段时间也在随时关注着此事,了解一些风吹草动。 今天,柯兴旺亲自说到这个小组,那就表明他要准备操作了。看来他已经急不可耐,也充分表明他很是有恃无恐,或是有更大依仗。 这个小组明显就是针对赵直系的,也不排除敲山震虎,顺便震慑一下郑太平系和冯志国系。别人如果进入这个小组,可能显得很正常,但楚天齐一旦进入,那引的震动就太大了。虽然楚天齐不是赵直系里位置最重要的,但他目前却成了赵直系的一个代表符号,这主要是由于有人要把他树成赵系的象征,也因为楚天齐从不回避自己和赵直的关系。 既然总结小组的运作就是为了收拾赵系人马,楚天齐当然不会参与进去的,他不会为了摆脱眼前的困境,做出违背良心、违背道义的事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更不耻于那样的人,所以他和刘大智的摩擦也绝不是什么个人恩怨。 细想来,楚天齐有些奇怪,奇怪柯兴旺表面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其实却根本就没买董梓萱面子。按说自己和柯兴旺并没有直接矛盾,有的也只是从董梓萱那里来的间接矛盾。按说现在董梓萱和自己都已经消除隔阂,而且董梓萱还亲自说和,他柯兴旺和自己之间所谓的矛盾也不存在了。即使自己是属于赵直的人,即使以后不会放过自己,那他柯兴旺也不应该选在今天,今天就把自己往绝路逼呀。 同着董梓萱的面,柯兴旺不给自己出路,就相当于不给董梓萱面子。董梓萱可是董建设女儿,董建设是常务副市长,而柯兴旺又是董建设的人,怎么说这面子也得给呀,但事实就是没给。 难道是董梓萱在和柯兴旺演双簧?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被楚天齐否决了,并暗怪自己的想法有些龌蹉。虽然董梓萱以前和自己几乎是死对头,可她已经低三下四的向自己忏悔了,自己没有理由怀疑她的出点。而且董梓萱完全没有必要配合柯兴旺这么做,因为县委书记要想收拾自己这个主任科员,完全不用这么费事。只要给出一个暗示,就肯定会有人争先恐后的来“大打出手”的,完全不必动用常务副市长的女儿。 既然董梓萱不是配合柯兴旺演双簧,而柯兴旺又没买董梓萱面子,难道柯兴旺愿意得罪董建设?绝无可能。那就是说,柯兴旺今天即使不给董梓萱面子,也绝对不会得罪董建设。间接表明,柯兴旺不给董梓萱面子,不给自己留出路,是得到了董建设肯。可自己除了曾经和董梓萱不和外,并没有任何得罪董设计的地方呀,现在和董梓萱已经冰释前嫌,按说她的父亲也不应该再痛恨自己了,可事实却不是像“按说”的那样。 难道董建设是在替别人出头?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思考了半天,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没有证实的结论。 今天和柯兴旺的见面,虽然董梓萱是好心,却根本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且还适得其反。但是也有一个唯一的收获,那就是知道了柯兴旺确实不喜欢自己,确实和自己有“过节”。只是不知道和自己的“过节”,除了因为自己属于赵系外,是否还有别的隐情? 不论柯兴旺以前是否准备立刻动手,但楚天齐相信,经过今天的会面,对方应该马上就会捅出刀子的。只是不知道刀子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什么样的方式捅出来。 对于柯兴旺即将开始的打压,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当年魏龙的报复,就曾让自己有些疲于应付。而现在柯兴旺的位置、权力、能量,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组织部副部长可以比肩的。得罪了县里老大,能有自己好果子吃?只是自己并不是主动招惹对方的,而是对方不想放过自己。不过,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楚天齐自信,自己的抗压能力,也已和以前不可同时而语。 正在充电的手机,只有充电灯在一闪一闪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响动,更没有期盼的那个号码打来电话。楚天齐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自做多情。他脱掉外衣,躲倒在床*上,强迫自己睡去。 其实,楚天齐如果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得到她的劝慰,完全可以给对方打去电话。可他没有那样做,他的潜意识应该是她来电话才对。不知是他还在芥蒂对方的“监督”,还是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打来电话。 …… 就在楚天齐思绪烦乱、难以入睡的时候,她也在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这两天冷静下来以后,经过反思,她也觉得自己那天的关心有些过了。结果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好像他真有什么事了,好像自己真对他不信任了,好像两人真有什么矛盾了。另外,她也听到了关于总结小组的进一步消息。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她觉得两人都有必要沟通一下。 可是那个臭小子竟然不给自己打电话,那自己就主动抚慰一下他的心灵吧,给他个台阶下。这样想着,在今天下午六点的时候,她拨打了他的电话。手机里回铃音响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她以为是自己无意挂断了电话,于是再次拨打过去,可手机里传来的却是那个标准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听到这个回答,当时她气的差点就把手机扔了,咬牙道:“臭小子,较上劲儿了,不但不接电话,还把手机电池也抠下来。算你狠,以后谁要给你打电话,谁都是小狗儿。” 尽管自己都骂了誓,可她还是希望手机能够响来,希望他在认识到错误后,能够主动给自己打来电话。她不苛求他能说出道歉的话,只要他能打来电话,就表明他的态度端正了。 两个年轻人都在等着对方来电,都在自以为是可以不计较对方,却没有人愿意按下那几个键,愿意花几秒钟的时间把那个号码拨通。反而宁愿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就那样干等着、难以入睡。 ……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组织部总结小组牵动着多人的神经。不只是楚天齐和她无法入眠,柯兴旺、董梓萱又何尝能够安然入睡呢?就是和今晚这事没有直接联系的好多人,也照样不能够消停。这不,都晚上十点多了,有两个人还在通着电话呢。 “冯乡长,千真万确,是饭店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的,她是我的眼线。说是先有一个女的,在五点钟以前进的‘岳阳阁’包间,然后姓楚的是在五点多一点儿到的。不到六点的时候,一号也进入了包间。” “哦,是吗?他俩竟然接触了,不是说他们之间矛盾很深吗?我记得是你告诉我,说他们以前在市里就有过节,这怎么他们又凑一块了?” “冯乡长,你听我说。眼线还告诉我,说在一号进到包间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姓楚的就从包间出来了,他们见面时间很短。” “哼,短吗?十分钟足够说好多话,做很多事了。对了,就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哪敢在门口听呀,那可是一号。” “那依你看,他们能谈什么呢?是冰释前嫌,还是他们本身就没矛盾?” “这还真不好说。对了,眼线在故意从餐包门口经过的时候,好像听一号说到了什么小组,好像是让姓楚的参加呢。” “哦,小组?难道是……‘处理品’会参加吗?” “我不知道。” “我没问你。行了,挂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嘴里喃喃着:“我倒要看看,‘处理品’会不会参加总结小组。”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失而复得很蹊跷 第二天,楚天齐醒的晚了一些,来后已经八点多了。??火然???.?r?a?n??e?n?`他拿了一些物品,驾驶着自己的摩托,开始向家乡——柳林堡村进发。 今天天气非常睛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一丝丝微风,不时吹抚着脸颊、胳膊,感觉很是舒服。路边农田里,玉米棒子挂上了长长的须子,谷穗也垂下了渐渐有些饱满的腰身。空气到处弥漫的都是谷物的清香,和瓜果的香甜味道。 一路上,随处可见外地牌照的汽车停在路边,这些车辆以**市的牌照最多。车上的人们纷纷钻出车厢,或拍照留念,或感受大城市里难得一见的田园风光。近两年,外地的好多人都会到玉赤县来玩,尤其周末要更多,今天就恰逢是星期六。 随着时间推移,空气的微风几乎难以感受到,只剩下一小点儿的风丝,而且还是热乎乎的。尤其楚天齐还带着头盔,更是感觉到了闷热,可他又不能不戴。一是有上次“飞车”的前车之鉴,二是戴上头盔也好给父母交待,省得二老喋喋不休的埋怨。 熟悉的场景展现在眼前,一车车的蔬菜,一伙伙的人群。不知不觉进了青牛峪乡地界,已经到了蔬菜市场外面。虽然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了,虽然已经进入一天当的交易清淡时间段,但市场内出出进进的车辆依然不少,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们。 楚天齐停下摩托,右脚踩在地上,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这个市场可以说是楚天齐一手建来的,虽然这种说法有些武断。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楚天齐的话,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些工作的话,这个市场即使有,也肯定要晚上几年。 曾几何时,这里是每到这个季节,自己来的最多的地方,投入精力最大的场所。这个场地留下了自己无数次的脚印,倾注了自己大量的汗水和心血。他感觉这里就像自己的孩子,虽然他没有孩子,但他可以找到那种感觉。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涌上心头,楚天齐不禁心生酸楚,感叹事变化无常。本来想要下去走一走的冲动,彻底没有了。他手上轻轻加力给油,摩托车慢慢启动,向前驶去。 不多时,熟悉的景物再次出现在视线内,这些景物要更熟悉的多,尤其大门门头上的“青牛峪乡”几个字更是醒目。楚天齐不由得放慢车速,停了下来。这里曾是自己梦想启航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经陪伴了自己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在这里有自己的爱情、友情,有自己曾经的事业,有自己高兴时的欢笑,有自己悲伤时的眼泪,还有曾经的欣喜与失落。无论是什么,现在回想来都是甜蜜与酸楚交织,都是既熟悉又遥远。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收回目光,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 在午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终于到了柳林堡村。在驶向家门的一路上,多是村民憨厚、朴实的笑容和问候,也有小孩子们好奇又疑惑的眼神。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楚天齐熄了火,从摩托车上下来。 听到声响的母亲从屋子里小跑了出来,嘴里喊着“狗儿”,脸上满是见到儿子的欣喜和慈爱,并埋怨他“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楚天齐忽然感到喉咙有东西睹在那里,把脸背向一边喊了一声“妈”,然后推着摩托进了自己的小院。 提包被从摩托车架上解了下来,母亲已经要伸手接过去,楚天齐说了声“妈,我来”,但母亲还是接过了儿子另一只手上的头盔和挎包。楚天齐提着提包向屋里走去,一抬头,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门前台阶上,正是因为自己而差点没有醒来的父亲。他又急忙叫了一声“爸”,踏上了台阶。 由于楚天齐的突然到来,母亲又临时重新做了米饭,还加了一个热菜一个凉菜。本来没告诉自己要回来的消息,楚天齐是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在路上的安全,空自牵肠挂肚三个多小时。可自己这一突然“袭击”,既给父母带来了惊喜,也增加了母亲的工作量,她要让儿子吃的更合适一些。父母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先想到儿女,然后才想到自己,好多时候根本就没有想他们自己。 一家三口午饭吃的其乐融融,期间免不了父母的询问和叮嘱,就这样,吃完午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多了。 …… 晚饭是在柳大年家吃的,柳大年对于这个村里出去的“县领导”一直很是关注,平时偶尔还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顺便也要汇报村里的工作。今天听人说见到楚天齐回来了,晚上就摆了这桌欢迎“县领导”的接风宴。柳大年不光让柳三爷做陪,还让女儿柳丽和那个同为教师的小伙子也上了桌,先是白酒后是啤酒的招呼着,直到晚上九点才散了场。 楚天齐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不时在门口张望的母亲,二人一同进了家门,母亲去了东屋,楚天齐到了西屋。 来到西屋的时候,屋子里还亮着灯。听到响动的父亲只说了一句“回来啦”,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就继续背对着楚天齐的方向躺在那里了。 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而且话也说的很少,但楚天齐没有多想,而是走到自己的提包那里,去找香烟了。在翻出香烟的时候,一个信封也被翻了出来,里面照片掉出来一张。在把这张照片放回去时,楚天齐发现照片少了一张,少的正是自己单独和提词照的那张,而且那张有关徐大壮介绍的报纸也不见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都装在提包里了,那会到哪呢?楚天齐想来了,今天母亲给自己整理了提包。不会用报纸包了什么东西吧?可那张照片到哪去了呢?楚天齐对这张照片特别重视,每当一拿上照片的时候,总有一些特殊的感觉在里面。可不能丢了,想到这里,楚天齐关掉电灯,去了东屋。 母亲一听有照片丢了,很是纳闷,也很着急。经过一回忆,急忙床,娘俩又到院外那个杂物堆去找了一遍,结果是一无所获。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楚天齐有些后悔,后悔打扰了母亲休息,急忙表示可能是自己忘到单位了,没有拿回来。 儿子的安慰没有打消母亲的担忧,便问道:“狗儿,除了照片外,还有什么没了。” “还有一张报纸,可能一块忘到单位了吧。”楚天齐继续安慰道。 “报纸?是不是这么大一张。”母亲尤春梅边说,还边比划着。 听母亲这么一说,楚天齐欣喜着道:“对,就是。妈,你见到报纸了?” “见到了,我把你包里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看到报纸了。你爸也在旁边,他还拿过去看了看,又用报纸把装照片的信封给包上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和儿子进了院子,又进了屋。 “我去看看。”母亲说着,当先进了西屋。 楚天齐跟了进去。 母亲尤春梅径直奔向了提包,拉开拉链翻了来,刚翻了两下,就高兴的说:“狗儿,这不是报纸吗?”说着,母亲已经拿了一张报纸出来,同时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是包着信封和照片呢,怎么现在单独放上了。” 楚天齐接过一看,可不正是那张报纸吗,只是报纸上褶皱多了好多。 “狗儿,现在里面一共三张照片,短了哪张了?”母亲左手拿着信封,右手拿着照片,说道。 “三张?”楚天齐很是纳闷,接了过去。再次一看,可不是三张吗?那就是一张不少,那为什么自己刚才就没看到呢? “狗儿,到底是短了哪张照片了?”母亲忧心忡忡的问。 “妈,一张不少,刚才可能是我喝多了,没有数清楚。”楚天齐回答。 “真的?你好好看看。一会儿妈再想想,明天再给你找。”母亲以为儿子是在安慰自己,忙说道。 “真的没少,刚才我就说的这张。”说着,楚天齐拿出自己单独和题词照的那张。 “没少就好。”母亲脸上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然后又埋怨道,“可要少喝酒,又伤身体又误事的。” “是,是,妈,你去睡吧。又让你了一趟。”楚天齐很是过意不去,催促着母亲。 母亲慈爱的看着儿子:“找到就好,妈就放心了,你也早点睡吧。”说完,母亲走出了西屋。 刚才明明只有两张照片,现在怎么又成三张了?就连那张报纸也神奇的出现在提包里。据母亲说,当时可是亲眼所见父亲用它包的照片,怎么现在报纸又单独出现了?对了,刚才自己出去时,是把电灯关掉的,怎么现在也打开了?难道有什么灵异事件?否则照片和报纸怎么会先是丢失,而后又失而复得的很蹊跷呢? 想到“灵异”两字,楚天齐不由得回转身形,向四周看去。 第五百三十章 父亲绝不是普通人 带着疑惑,楚天齐视线经过了屋子每个角落。当他的目光落到炕上,落到躺在炕头、背对着自己的父亲身上的时候,停住了,继而一丝恍然的神情出现在脸上。 在自己出去的时候,清清楚楚记得,熄灭了电灯,而现在却亮了。自己刚才在查看照片的时候,曾经看了好几遍,确确实实是少了一张,连同那张报纸也不见了,但现在却又全部出现在提包里。 所谓“灵异”,不过是好奇心作祟,脑一闪而过的搞怪想法而已。哪有什么灵异,哪有那么多灵异?照片和报纸再次出现在包里,就发生在自己出去的几分钟时间里,就发生在这个小小的西屋。不言自明,让这件事情发生的人,只有躺在那里装睡的父亲。 那么,父亲为什么要拿这些东西看,为什么又要偷偷的把东西放回提包里?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按说一张报纸和一张照片,能够引一个将近六十岁人多大的兴趣?但事实却是他看了,而且是生怕被别人发现、悄悄的看的,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这两样东西有他想要了解的内容,但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而这两样东西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涉及到了同一个人徐大壮。 “睡吧。”可能是儿子在地上的来回走动,让楚玉良不得不假装刚刚醒来。 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嗯”,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可他的大脑一刻也没有停歇,仍然在梳理着这些事情。越是梳理,他的思路越是清晰来,却同时也出现了好几个疑点,他那种渴望得到答案的心情也越发急切来。 “爸,你刚才没睡着吧?”楚天齐终于忍不住问道,不过他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楚玉良盖在身上的背子,稍微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他的声音:“把灯关了,太亮了,门也关了吧。” 楚天齐答应一声“好的”,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跳到地上,先是关上了屋门,接着拉灭电灯,然后再次躺到炕上。 父亲那边发出身体来回翻动的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沙哑的嗓音响:“你有好多疑问吧?” “是”,楚天齐声音很激动,他内心非常期待。期待着困扰他的好多问题,可能要马上有答案了。 “你可以问,但我未必能给你满意的答案。”父亲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平静了好多。 激动心情一下子降温了好多,急于了解事情真相的愿望看来要落空了,但父亲刚刚的话语也传递出了一个信息:他有一些秘密。楚天齐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爸,报纸和照片是你拿去看了,对吧?” 楚天齐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报纸和照片是你拿的,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你肯定对这两样东西有特殊的感受,对不对? “是我拿了,我也看了。至于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也要求你不要向别人提。”父亲的话说的很平静,但语气却很坚决。 楚天齐不解:“为什么?” “因为……因为有些事情我知道,但我无权去说。还有些事情我不清楚,也说不明白。” 父亲的话默认了他和照片、报纸有一定关系,但同时也相当于对上一句话的进一步解释。楚天齐依然不解:“为什么?那什么人能说,他们在哪?” “我真不知道,只能顺其自然吧。”楚玉良叹气道。 从父亲的叹息声,楚天齐听的出父亲内心的压抑,同时也能感受到他的那种许久承受压抑,而渐渐形成的平和。 “那么,关于你自己的事,也不能说吗?”楚天齐还是不死心,追问道。 楚玉良长嘘了口气:“不能说,这是纪律。”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父亲说到了“纪律”两个字,楚天齐还是从悟到了他想要的一部分答案。他一笑:“爸,既然是纪律,那你怎么现在又能说出这些是似而非的话呢?” “天齐,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既然说出来了,就有能说的理由。如果不能说的话,我是坚决不说的,对你也不行。”说到这里,楚玉良又给出了一句话:“有些事情有一个逐渐脱敏过程,有些事情也许永远都不可能脱敏。” “脱敏”两个字,具体的词语解释有好几种,但父亲这里指的是什么,楚天齐完全清楚,于是他“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他从父亲的话,已经判断出,父亲今天在看过题词和报纸后,对自己说了一些话,那就是说父亲判断有些事情已经脱敏。可以想到,他判断的依据就是题词和报纸了,也相当于间接承认了他自己和徐大壮有着某种联系。 “爸,你以前肯定不是一个赤脚医生吧?”楚天齐又换了一个话题。 “不要再问了。和我有关的事,我只能说这么多,也只能对你说这么多。”楚玉良的话说的很坚决。 好吧,即然话已至此,再问也没有结果。可楚天齐依然不死心,依然还想了解一些东西。他倒不是非要让父亲触动“纪律”两个字,而是他相信,不该说的父亲肯定不说。但有些事并不代表自己不能问,因为在自己想问的问题,没有被用“纪律”两个字要求过。 想了想,楚天齐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就说道:“爸,我给你讲一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楚玉良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嗯”了一声,意思是“你讲吧,我听着。” 梳理了一下思路,楚天齐说道:“前几天在省城,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说他叫左玉龙,还称我为师叔。爸,你能想到他这么称呼我的理由吗?” 楚玉良长嘘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见父亲没有言声,楚天齐继续说:“我俩因为误会,动了手,结果他看到我的招式时,马上就认我是他师叔。据他说,他的父亲左昆,以前是一名复员军人,后来因为生活所迫,做了胡子。有一年他们两拨胡子火拼,就在左昆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被一个人救了。而且左昆还从对方使用的绝招,知道救他的人就是本门另一派的前辈师叔。那个人对‘师叔’一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因为看左昆穿着一件曾经的旧军装,才救了他。 左昆对于这个‘师叔’的救命之恩,一直不曾忘记。后来左昆就把那位‘师叔’使用的招数,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并对他儿子言讲,如果见到和他左昆年龄相仿的人,使用这个招数,那就是他的师爷。如果是年龄和他左玉龙年龄相仿的人,使用这个招数的话,那就是他的师叔。爸,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其实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已经有了答案,之所以有此一问,只不过是想再证实一下而已。 楚玉良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然后忽然说道:“这个左玉龙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会遇到一块,到底有什么样的误会?” 本来是想要父亲给出个答案,没想到却被反问,楚天齐只得支吾道:“这个人我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个误会也是他挑的,我只是被动的应付。”楚天齐不想说当时的详情,以免父亲担心。 “哦,以后这样的人就不要接触了,尤其你还是走的从政的路。”楚玉良把“从政”两个字说的很重。 显然父亲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那么那个曾经救过左昆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楚天齐还想再问一些,就说道:“爸……” “我累了。”楚玉良打断了儿子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人生很短暂,有些东西一定要珍惜。” 父亲刚刚说的这句话,和前面两人的对话好像没有什么联系,却又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但父亲说的“错过可能就没机会了”,还是对他触动很大,不由得让他想了另外的事,并且决定明天就要去做。 …… 父亲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做出来的。反正楚天齐是睡不着,就是装的话也装的不像。 刚才父子二人的对话,父亲好像什么都没说,却也实实在在向楚天齐传递了很多信息。父亲承认了他自己有秘密,还说到了“纪律”二字,再联想到他受伤时,头部发现的弹片和在昏迷期间说的一些梦话,以及他今天的怪异举动。都说明了一个事实:父亲绝不是普通人,最码不是一个普通的赤脚医生。 在对父亲身份有了进一步判断的同时,楚天齐对于父亲身上的谜团也有了更加强烈的了解欲望。但他从父亲的话已经听出,欲速则不达,要相信水到渠成。 想到父亲可能坎坷又崎岖的一生,想到这几天来自己两次有惊无险的经历,楚天齐不禁感慨事无常。也明白了自己今天在见到父母时,为什么会感觉心情激动,几近哽咽了。那是因为那种几乎两为人的感觉,让自己更加意识到亲情的珍贵。 想到这里,楚天齐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父亲好像也哭过了,要不他的声音怎么听来那么哑?他今天就没有和自己对视过,一直背对着自己,而且就是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也还要求自己把灯关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考察仙杯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天齐首先听到的是外屋传来嗡嗡”的响声,知道那是吹风机的声音,是母亲在用大锅做饭。他伸了一下懒腰,向四周看去,发现父亲已经不在炕头位置,连被褥都叠好了。他正要翻身来,门帘一挑,父亲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儿子已经醒来,楚玉良径直走到楚天齐头的位置,站在了炕沿旁。 楚天齐发现,父亲的眼皮依晰还有些红肿,看来自己昨天的判断是对的,父亲肯定哭过,说不准在自己睡着后又哭过。经历过九死一生灾难都不曾掉眼泪,而就是因为一张报纸、一张照片,就哭的眼睛红肿,可见这件事情在父亲心的重要,甚至重要过他自己的生命。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楚玉良轻斥了一声,然后面色异常严肃的道:“昨天咱俩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提,包括除你我之外的所有人,明白吗?这也是纪律。” “明白,这是纪律。”楚天齐调皮的说道,说完,还冲父亲做了个鬼脸。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楚玉良忍不住又说:“别嘻皮笑脸的,这不是儿戏。” “爸,我知道,我都这么大人,工作也好几年了,轻重当然能分得清。”说着,楚天齐坐了来,开始穿衣服。 “知道就好。”楚玉良说完,出屋去了。 …… 吃完早饭,戴好头盔,把爬山索等工具检查一番后,重新放到摩托车上工具箱里。楚天齐背好挎包,在院子外头,上了摩托车。 “狗儿,今天挺听话,没用嘱咐,就戴了头盔,还把那些东西也拿上了。”母亲尤春梅叨叨着。 楚玉良一旁接了茬:“那么大人了,能连这么点事都不懂?” “就知道说风凉话。”尤春梅埋怨着老头子。 楚天齐一笑:“爸妈,你们放心,儿子这么大了,知道照顾自己。”他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在暗想:要不是有上次“飞车”的经历,自己肯定不会想到戴头盔的,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知道就好,慢点骑。”尤春梅向儿子招招手,说道,“走吧。” “爸妈,我走了,你们回吧。”说完,楚天齐发动着了摩托,轻轻给油,向前驶去。 楚天齐今天要去办两件事,一件是去乡里找宁俊琦,一件是要考察一个地方。他这两件事,是昨天临时想到的,主要是受父亲那句“人生很短暂,有些东西一定要珍惜”的启发。 这几天既想念宁俊琦,又为了所谓的面子,一直没有和对方联系。经过父亲“珍惜”两字的提示,他意识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再使性子了,要主动哄女孩子才对,于是他决定去找她。 通过父亲说的“珍惜”两字,楚天齐也想到了自己的工作。现在已经明了,柯兴旺肯定要收拾自己。以前他对自己可能只是不感冒,经过那天的事,肯定就是欲除之而后快了。下一步还不知道让自己干什么,还不知道要被发配到哪去呢?当务之急就是要抓紧做一些想做的事,否则可能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于是,他决定要去完成旅游调研的最后一个地方仙杯峰。 有上次飞车的教训,楚天齐一路上驾驶的很小心,没有分心想事,不多时,摩托车到了青牛峪乡。乡政府大院就在眼前,但今天看到这些景物,和昨天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昨天更多的是酸楚和悲凉,而今天感受更多的是欣喜和期望,因为今天是要到这里去找心爱的人。 正要拐进乡里大院,一个人走了出来,并叫了一声“楚乡长”。 看到来人是杨大庆,楚天齐问道:“大庆,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到县里办点事。”杨大庆说道,“楚乡长,你是去找宁书记吧?她不在。” “按说她应该是昨天就回来的呀,前天她还在电话这么说呢。”楚天齐这话半真半假。宁俊琦说过培训结束时间,并说当天晚上就坐火车,第二天就会回到乡里,按时间算正好是昨天。可那都是一周前的话了,近一周两人因为较劲儿根本就没有通电话。 杨大庆不知道他两人近期的误会,便实话实说道:“书记确实不在,昨天和今天我找她好几次,想和她请明天的假,都没找到。别人都没见到她,接她的车和司机也没回来。刚才还给她打电话,也不通。” “是吗?”楚天齐这样说着,拿出手机拨打来。 果然,手机里又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电话打不通,楚天齐只好收了手机。 “楚乡长,你这么急着找书记,是等着今天鹊桥相会,过情人节吧?”杨大庆调侃道。 楚天齐一楞:“情人节?又到七月初七啦?” “可不是。你是装的吧,你能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杨大庆不信。 “我真的不知道,哪像你没事老记着呢。”说到这里,楚天齐神秘的一笑,“大庆,老实交待,是不是去会你的‘织女’了。” 杨大庆脸一红:“楚乡长,车来了,不说了。要不,我给你钥匙,你先去农业办待着吧,也许书记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了,那我就先去仙杯峰了。”楚天齐摆了摆手,“你快去吧,班车马上就停了。” “好的。”说着,杨大庆向旁边的候车点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楚乡长,你要是见到书记,顺便帮我请一下假,我明天下午就回来。”说完,他上了已经停下来的班车。 宁俊琦没回来,那就先去调研那个旅游点吧。这样想着,楚天齐再次启动了摩托,向前驶去。 …… 在十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到了目的地仙杯峰。站在山脚下,望着延绵不断的山脊,楚天齐想到了关于仙杯峰的传说。 仙杯峰位于贤人村,这座山不高,但连绵很长。至于它名字的来历,传说很多,有说这座山整个造型像是古代的酒杯,也像是天上玉皇大帝用的仙杯,所以叫仙杯峰。赞成这个传说的人,还有一个论据,就是村子的名字。原来这个村叫仙人村,只是经常被人故意误说成狐仙村、仙家村,这才改成了贤人村。所以贤人村就是以前的仙人村,不正好和仙杯能够对应上吗? 还有一个传说,这个传说就要凄惨的多了。 传说这里在古代出了一个大贤士,大贤士为了阻止皇帝横征暴敛,竟然不惜以身涉险,只身到了京城。到京城后,更是冒着被御林军碎尸万断的危险,拦截皇帝的御驾。所幸,虽然身负重伤,还是拦下了皇上乘座的车撵。 皇帝见此人全身都成了血葫芦,却依然在为百姓请命,就觉的很奇怪。皇帝是个昏君,所以他在奇怪的同时,就问贤士:“你为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这么做,值吗?” 贤士答:“为民请愿,不惜此命。” 皇帝觉得哪有人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的,于是就说:“好啊,你既然连命都豁出来了,那你就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免除当地今年的赋税。” 贤士:“万岁,你可要说话算数。” 皇帝:“一言为定。” 皇帝话音刚落,贤士以衣襟遮面,一头撞到了御街旁的石狮子上。顿时,贤士崩裂,一命呜呼。 竟然有这样的人,皇帝在震惊的同时,也不得不落实自己的承诺,君无戏言嘛!但同时他也留了个心眼,因为他说的是免除当地人今年的赋税。所以,他只免除了一个郡县当年的赋税,而其它受灾严重的地方照样一厘不减。 当地人被免除了赋税,很是高兴,为怀念贤士,遂把村名改为贤人村。 谁曾想,贤士儿子小贤士,再次带着家男丁进京请愿。小贤士儿子的理由是,父亲是为了所有受灾老百姓请愿,可现在皇帝竟然只免了他们所在郡县的赋税,还是没有达到父亲的愿望。 有父亲的事迹在先,这次见到皇帝比较顺利。皇帝原以为贤士的子孙进京,无非是想要一些荣华富贵。正好这一段时间皇帝老做噩梦,就想通过安抚贤士的子孙,以获得内心的安宁。 让皇帝没想到的是,小贤士根本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皇帝免除所有受灾老百姓当年的赋税。皇帝很是震怒,震怒于小贤士的不知好歹,于是便说:“你一家老小,只要是能够以命相抵,那我就按你的要求免除赋税。” “万岁,你可要一言为定。”小贤士再次盯问道。 皇帝料想,出了一个不怕死的,还能出一家?于是说的很是斩钉截铁:“君无戏言。” “请列位大臣做证,我一家去了。”说完,小贤士携着一家九口男丁,一齐撞向大殿上的金阶,同时小贤士大喊,“父亲,儿终于完成你的夙愿了。”话音刚落,一家老小全部殒命。 此事完全出乎了在场众人的意料,皇帝更是受惊不小,当场就魂飞魄散,死翘翘了。 小皇帝继位,立刻免除了当年受灾老百姓的赋税。 上天感念贤士一家为民请命,死的壮烈。遂点化贤士一家十一口死难男丁,化身连绵不断的山峰,时时守望着这片土地,并接受百姓的祭拜。此峰即为现在的仙杯峰,意即当地人的“先辈”,谐音“仙杯”。 …… 虽然这两个传说只是传说,肯定不会有人化做山峰之说。但想到第二个传说,楚天齐还是唏嘘不已。他轻轻扭动油门,沿着盘山路,慢慢向上骑行,开始了真正的调研、考察仙杯峰之旅。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七夕遇险 仙杯峰上山的路,相对要好走一些,多为盘山路,但也不是那么规则的盘山路。楚天齐之所以骑摩托上山,一是因为上山的路相对要好走一些。二是他着急快去快回,午时间能下山去吃午饭,也能快点去乡里,说不准俊琦已经回来了。三是担心摩托车放到山下,会被过往的孩子瞎鼓捣,或是被牛、马等大牲畜碰倒给弄坏了。 上山的路基本都是硬土地,两边还有散坡草护着,弯弯曲曲盘旋而上,显得要好走一些。但那是相对于那些直上直下的路,是相对于山路而言,要和公路相比那就差一些了,尤其和沥青公路没法比。所以,楚天齐骑行的很慢,也没敢边走边看,而是在需要看的时候,把摩托车停好再看。 二十多分钟后,楚天齐上到山顶。他把摩托车靠近一个土坡,选了处地势更平整的地段停好。然后,把头盔、挎包都放到了挨着小坡的地上,并且把头盔和挎包上的带子系在一棵小树上,才徒步走向山脊。 站在仙杯峰顶,四周景物尽收眼底。冬日里灰秃秃、干巴巴的山梁,此时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在这些山峰间,仙杯峰最高,坡势也相对较缓。楚天齐无意数了数,视线范围内的小山峰一共十座,加上脚下的仙杯主峰,正好是十一座。这不正是暗合了,贤士家男丁一十一口之数? 楚天齐当然不会相信人的灵魂化做山峰之说,但也不禁对传说与实物的吻合而称奇,称奇这种巧合。而且更巧的是,仙杯主峰最高,其余十座山峰高度是三高、七低高,也暗合了贤士一人、小贤士弟兄三人、贤士孙辈七人之数。转而一想,楚天齐就释然了,传说是人编的,自然能够先根据看到的景物,再对应上传说的细节。 仙杯峰的景色很不错,虽然和好多名山大川相比,名头、雄伟、奇特等方面要差很多,但也有它的特点。整个仙杯峰,分三个层次排列,仙杯主峰最高也绵延最长。在主峰的前面是七座相对较低的山峰,再往远处就是那三座等高度的山峰。整个十一座山峰,看上去是一层挨着一层,就好比爷孙三代按辈份顺序排列一样。如果把主峰看做一个超大怀抱的话,那三座等高度的山峰又形成了怀抱的另一半,和主峰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做为最低的七座山峰,又像是家的子孙辈,被长辈呵护在间位置。 楚天齐觉得,从山势整个排列来看,完全可以和那个传说结合来。传说尽管凄惨却也让人慨叹,慨叹古往今来那些慷慨悲壮之士,慨叹那些为了大众福荫不惜以命相搏之人。当地完全可以从山的自然景观、凄美传说,挖掘出那些人气息,并辅以适度的后续包装,呈现出一个仙杯峰旅游的壮美蓝图。 尽管看着眼前景物,楚天齐觉得大有可为,但也仅是一个初步的概念而已。他深知,旅游看似由一个个景点组成,其实却需要多个环节才能串一个整体。首先交通这就是第一要务,对于玉赤县来说,空运、航运涉及不到,最主要的就是陆运。玉赤县通火车,但也仅仅是县城通火车,对于这些旅游景点来说,交通载体就只有公路了。 但修公路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按人们形象的说法,把一百块线一张挨一张的放着,能放几公里的钱,就能修几公里的路。这只是人们的一种浅显认识,其实这种说法可能对于一个三级路来说,还能对的上。对于高等级路来说,这点钱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同样,其它设施,也不是那么容易配套到位的。 所以,从目前来看,把当地的景致和乡村游配备来,倒是可以有一番作为。虽然乡村游目前也仅可以吃农家饭、住农家屋、参与干农家活,这些作为不够宏大,但却可以实实在在给当地百姓带来实惠,也可为全县旅游开拓一个新市场。但需要注意的是,要切忌遍地开花、千篇一律,既要有相通的方面,也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 看着眼前的山景,又想到了全县旅游这盘大棋,楚天齐在山顶不时走走站站、停停坐坐,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很长时间。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便决定先下山去吃午饭。待日后再查阅一些资料,同时再找村民或相关机构,发掘一些人的东西。 本来火辣辣的太阳,此时也显得温柔了许多,空气还吹来了阵阵凉风。楚天齐不禁对于这样舒适的感受而奇怪,这可是阳历八月初的天气,这可是三伏天,而且还是午时分。他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晴湛湛的天空已经挂上了好多乌云,而且乌云还在继续汇集着。看来是要下雨,怪不得风,怪不得太阳也没那么毒了。 下雨?下雨好啊,这样天气就会凉爽好多,也会缓解当地的旱情。楚天齐一边想着,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致,同时还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不对。又过了几分钟,楚天齐才意识到,下雨固然是好事,但对于自己来说可能就是麻烦,自己现在还在山顶上,而且还是骑摩托上来的。想到这里,楚天齐快步向来路跑去,他要抢在下雨之前赶回去,最码也要赶到山脚下,否则那可要麻烦了。别看刚才骑行在路上是硬底,一旦下雨的话,山路都会变成泥糊涂的。甭说是骑摩托,就是步行的话,也会两脚粘满泥巴,稀滑难行。 刚才还觉得比较好走的山脊,现在着急来,顿觉脚下除了石块就是石头尖子了。由于走的比较急,有两次还差点绊倒,楚天齐不敢再走的太急,就是这样,腿上也被那些小灌木枝杈划了好几道,有的地方还隐隐看到了血丝儿。 终于,走到了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楚天齐一边解下头盔、挎包,一边抬头看去,短短的十来分钟,乌云已经几乎布满了天空。同时,就连那舒适的微风也变大了好多,风还不时夹杂着小石粒、杂草。这些东西吹打在肌肤上,有时感觉麻上一下,有时还会感觉到疼。 头盔已经戴好,挎包也已斜挎在身上。楚天齐推着摩托,到了平缓的地段,才骑了上去。 因为是盘山路,上山时虽然感觉到有一点点坡度,但手上给油,摩托车走的也很是省劲,也没觉得有什么坡度。可下山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同样的路,但因为整体是慢下坡,再加上摩托车向前行走的惯性,就显得山路坡度大了,有的地段还感觉有点陡。 尽管心里着急,但楚天齐牢记上次“飞车”的教训,右脚就一直点在刹车上,尽量缓慢匀速前行。 虽然身在半山腰的位置,但风却比刚才山顶上还大了。楚天齐只得用劲抓着摩托车把,并尽力把身子伏的低一些,以防止车身摇晃和减小阻力。就是这样,车身也不时抖动一下,有时还滑向路的边沿一侧,把楚天齐也惊了一大跳。 尽管稀疏但却如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洒了下来,砸在胳膊、腿的肌肤上,也敲打在头盔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楚天齐依然没有着急,而是冷静的驾驶着摩托,向前行驶着。他偷眼一看,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是下雨即使难走一些,用不了十分钟,应该也能到山脚了,他不禁心里一松。 忽然,楚天齐感觉车速快了来,便急忙用力去踩刹车。同时他还留个心眼,没敢一踩到底,生怕踩的太猛,摩托再翻了。结果等踩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刹车踩到了底,车速也不但没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了。不好,刹车失灵了。想到这里,楚天齐偷眼看了一下,现在脚下的路坡度反而要大上一些,怎么办? 正这时,一阵大风从背后刮来,雨点也密集了好多,赶着摩托快速冲向前去。不好,就这样的风,就这样的雨,路马上就要泥泞不堪,怎么办?是否要跳车?就在他的意念一闪之间,一个危险出现了,前面出现了一堆石头。楚天齐根本没时间想这石头是上山时就有,还是刚刚出现的,因为摩托车已经不受控制的奔着石头堆冲去。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跳车,否则还不和摩托车一冲到沟里。想到做到,楚天齐双脚抬,然后腰眼一用劲,双脚继续在摩托车上一点,整个人“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万幸,楚天齐抓住了一棵小树。就在他看到摩托车冲下沟底,并心暗自庆幸的瞬间,“咔嚓”一声,小树折断,楚天齐的身子向下坠去。 本以为也不过两、三米高度,很快就能到了地上,只要自己稍稍一泄力,料也不会受伤。可就在他的脚尖已经触到护坡草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继续向下坠去。慌乱,他双手抓上了长长的蒿草,可脚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着力之处,身体只是稍微缓了一丁点,然后快速滑了下去。他扔掉手蒿草,正试图双脚找到踩蹬之处,却忽然感觉眼前黑了下来,完全不同于刚才乌云密布的黑。 “扑通”一声,楚天齐终于跌到了地上。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了。此时,他的脑忽然闪过了两个字:七夕。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坐井观天 宁俊琦是在星期日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回到的乡里。 本来在星期五的时候,乡党委书记轮训就该结束了,可是又临时增加了一项考察内容。宁俊琦于是干脆退了火车票,让乡里司机小孟去接她,顺便在市里也办一点事。 星期六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考察才算正式结束。周日上午,宁俊琦办了一点事,然后由司机小孟驾车,赶回了青牛峪乡。由于下雨,路上湿滑,为了安全见,汽车走的较慢,在将近下午六点才回到乡里。 回到乡里后,宁俊琦让司机小孟自己去吃饭,而她没有吃,却是回到了办公室。她要等一个人,等一个今天应该能来的人,这个人就是楚天齐。 这几天,虽然没有给楚天齐打电话,可她无时不在盼望着他能打电话过来,无时不在惦念着他。可他没有来电话,她也就没有去电话。前天晚饭前,自己可是去电话了,谁让他挂断自己的电话,还把手机电池抠下来呢?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小心眼,就算是我那天给好几个人打电话,让你没了面子。就算是你有特殊事,又不能言说的话,也不应该这么记仇吧?哼,你要不打电话,我就不给你打,看谁能憋过谁?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昨天和今天她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尽管宁俊琦不给楚天齐打电话,可是随着离乡里越来越近,她想见到他的那种愿望就越是强烈。尤其当汽车上收音机说到“七夕”这个字眼的时候,她多么盼望着他今天能在自己面前出现,能向自己说上一句“情人节”快乐啊!她不需要他带什么礼物,他只要能在自己面前出现,就是最好的礼物。 谁知道,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没有见到楚天齐,宁俊琦在办公室又坐了足足一个钟头,还是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她不禁心里纳闷,按说他即使心里别着劲,可今天正好是七夕,他也应该找这个台阶下呀。难道他来的时候,正好自己还没回来?这样想着,他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到了院子里。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有随时要再下的意思。本来平时住宿的人就少,今天又是周末休息,她站了很长时间,只遇到了两个人,对方也只说了“书记好”三人字,就要走开。见对方没有提到楚天齐的名字,她只好问对方有没有人找过自己,得到的答案也是“没有”。 宁俊琦不死心,又到了乡大院门口外边,好似随便散步一样的来回走动。来来往往的好多人,都会问上一句“书记好”。可就是没人提那三个字,没人提曾见他来过乡里的讯息。 一无所获,宁俊琦只得走回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她在回想前几天的事,回想他是否知道自己要回来。回想的结果是,她和他说过培训结束的时间,而且按当时的推算自己是昨天就回来,他就更应该来了。只要他曾经来过乡里,刚才见过的那么多人,总有见过他的人吧,可他们都没有提曾经见过他的事。 他就这么小心眼,还是他忘了自己回来的时间?不会是又有什么特殊事吧?再看看外面阴的黑压压的天空,宁俊琦也担心他万一现在骑行在路上,担心他会不会赶上下雨。 算了,就当是怕他淋雨吧。这样想着,宁俊琦总算找到了台阶,找到了给他拨打电话的台阶。于是,她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几秒钟后,手机里传来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不,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又拨打了两次,还是这个答复。宁俊琦嘟囔着“又是不在服务区”,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他不是在县里就是在村里,还能不在服务区?除非他又抠掉了电池。现在已经九点了,宁俊琦明白,他不会来了。满以为“他可能会故意晚来,是为了带来惊喜”的想法落空了。 “哼,你太让我伤心了。”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颊已经挂上了两条小河。渐渐的,小河流到了唇边,咸咸的、涩涩的。她“嘤咛”一声,跑进卧室,趴到床上,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哭着哭着,宁俊琦想到了自己家里的事情,想到了七夕之日没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就连一声问候也没有。想到了去年七夕晚上,他在陪着那个岳婷婷,虽然他当时是被岳婷婷刁蛮的缠着,虽然岳婷婷的身很可怜,就连她也深表同情,可她仍然不愿意由他去陪着那个女孩。难道他今年又会遇上什么难缠的女孩,又被缠着去过七夕了?宁俊琦越想越伤心,越哭越难过。 …… 这是在哪里?四周黑漆漆的,身子底下凉凉的,触手之处也是湿漉漉的。楚天齐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倒在地上。他用手撑地,想要站来,突觉脚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试了试,只得坐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脚受伤了?现在是在哪里,难道是梦里?不是梦里,脚上的疼痛还在,屁股底下也是湿湿的。怎么头也这么沉?这样想着,楚天齐用手一抚头发,触手却是凉凉的、硬硬的。哦,是头盔。 摸到头盔的瞬间,楚天齐想来了。对了,自己骑摩托下山,前面有石头,自己就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然后抓到了一棵小树,小树断了,自己又往下掉。那么我现在在哪里?这样想着,楚天齐用手向四外摸去,摸到的也是冷冰冰、湿滑的石头。他又向上望去,这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妖怪,妖怪张着大口,口里还有数不清的手,好像还长着长长的胡须。哪里来的妖怪?怎么会有妖怪?楚天齐不禁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害怕只是一瞬间,随即他觉到了自己的可笑。哪有什么妖怪?那个“口”是一个洞口,或者说是井口,那些所谓的“手”只不过是一些小树的枝杈,依然看到的“胡须”不过是长长的散坡草而已。现在是黑夜,所以看上去才显得有些恐怖 看来自己是掉到地洞里了。楚天齐目测了一下,从洞口到洞底,估计有个十来米的样子。那自己该怎么上去呢?想到这里,他再次试着往站,终于站来了,但右脚又是钻心的疼,根本用不上劲,看来光靠手脚是上不去了。 对了,有父亲给的爬山索呀。这样想着,他用手一划拉,四周哪有什么绳索?他这才想到,爬山索在摩托车工具箱上,可摩托车不在这里,已经掉到沟里或是坡底了。这该怎么办?只能依靠别人了来救了。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要把爬山索给自己,相信自己还是能上去的。 楚天齐不由得向上看了看,一开始还感觉很大的洞口,现在显得是那么小,洞口上面又满布着小树的枝杈和草。谁能发现这里?再说了,就是喊的话,深更半夜的,哪有人在山上呀?看来只能是白天再喊了,他又坐在了地上。 不对呀,自己下山的时候,可是午!难道……难道自己昏迷了?对了,就是昏迷了。哪该多长时间啊?楚天齐看了看手表,夜光手表上显示是一点多,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那就是说自己已经昏迷了十三个小时。十三个小时,那自己脑子不会有问题吧?想到这里,他急忙摇了摇头,头好像有些懵,也很重,这时,他也才想该把头盔摘下来了。 头盔摘下来,楚天齐马上感到头上凉嗖嗖的,同时也清醒了好多。他尽力回想一些事情,看看自己有没有失意或是傻了。他这么一想,好多事情都涌上了脑海。他想到了前几天刚出家门时,摩托车发生了“飞车事故”,所幸有头盔护着,没有一点损伤。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抚摸了一下头盔,去感受父母那浓浓的关爱之情。 他想到了在省城时,被龙哥约见,先是被两辆汽车转运,接着就进了黑暗的通道,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打斗。对了,黑暗,现在也感到黑暗,只是两次的黑暗又有所不同。 楚天齐还想到了星期五的时候,想到了董梓萱打来电话。想到了在玉赤饭店“岳阳阁”,与柯兴旺几乎相当于摊牌的对话。自己当时在走出包间的时候,尽管腰板挺的笔直,甚至比平时还要直一些,但他知道自己当时心里非常空虚,非常没底。他现在甚至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走回县委大院的。 接着,楚天齐想到了雷鹏找自己喝酒。也想到了在出县委大院时,手机响了两声,然后就没电了。哪个电话会是谁打的呢?不会是俊琦打的吧。 想到了宁俊琦,一股暖流涌了上来。他想到了她对自己的种种,想到了一开始班车上的误会,想到了刚开始共事时两人的不对眼,想到了两人化敌为友。想到了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发展,由朋友发展成恋人关系,她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他想到了她对自己生活的关心,对自己工作上的帮助,心的那股暖流更甚。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她上次给那么多人打电话,根本就不是在“监督”自己,而是对自己浓浓的牵挂。 她现在在哪?自己打电话告诉她情况,她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想到这里,楚天齐在挎包里摸了一下,拿出了手机,然后急不可耐的找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手机里一片沉寂,哪有什么声音?重新拨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仔细一看,根本没有信号,又怎能拨出去呢? 抬头向上看去,井口只露出了巴掌大的一块天,楚天齐脑海迅速闪过一个词语:坐井观天。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七夕这道坎 “滴嗒”,一滴水珠掉落下来,接着是两滴、三滴,很快就有很多滴一齐滴落下来。又下雨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向四外摸去,什么也没摸*到。那就是说旁边还有地方,楚天齐正要向边上挪去,想了想又停止了动作。而是在挎包里摸了一会儿,摸*到了那只手电,这只手电可是父亲专门提醒自己拿的。 右手大拇指按向手电按钮,顿时一束光线射了出来。楚天齐稳定了一下心神,向四外照去,此时他的心情很紧张,生怕看到他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在手电匆匆一扫之下,他发现四外都还有很大的空间,最码坐二十多个人不成问题。再看了看头顶的那块天,楚天齐感觉,这个地洞很像一只口小底大的锥形瓶。 再次用手电仔细照了照,楚天齐发现右手方向空地很大,像是专门挖进去的一个小窑洞。楚天齐用手电照着,一点点的趴伏了过去。并不是他要这么狼狈,而是因为他的右脚受伤了,这么过去的话,省力气。另外,小窑洞虽有一米多高,也只是坐着没有问题,像自己这样的个子是站不来的。 小窑洞里面,没有雨水进入,虽然照样很潮,但最码要比刚才的位置好的多。楚天齐坐在了离墙很近的位置,这样能有个依靠的地方,可以省好多劲儿。坐在那里,他再次拿着手电仔细的四外照了照,确实没有人骨头或是虫蛇动物的骨骸,也没有什么大蟒之类的东西,这下子心里紧张感也减轻了好多。 一下子不像那么紧张了,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来。楚天齐这才意识到,现在离早上吃饭,最码已经过去十七、八个小时了。其实早就该饿了,只是刚才只顾着紧张、害怕,一时没有显出来而已。可吃什么呢?总不能吃老鼠吧,再说也没老鼠呀! 看着父亲让自己拿的手电,楚天齐乐了,他想到父亲让自己拿的另一样东西——压缩饼干。本来很容易想到的东西,这一紧张,把什么都忘了。楚天齐暗笑自己平时还自诩“每遇大事不紧张”,看来是自己太自大了。 一手拿手电照着亮,一手解开挎包带子,楚天齐在挎包里面找了来。看着包里的冰糖糖块、花生米,压缩饼干、橡胶指垫棉线手套,和手里的微型手电筒,楚天齐眼圈湿*润了。以前自己只准备了自制药膏、水、创可贴、藿香正气水,其余这些都是在父亲的过问和督办下,才又配备的。两次“飞车”都保护自己的头盔,也是在父母的一再过问和叮嘱下,自己才戴着的,还有爬山索更是由父亲直接提供。 幸运的是压缩饼干还在,不幸的是只剩一包了。楚天齐打开包装,拿出一块轻轻放到口,慢慢咀嚼着。尽管肚子里很空,可他却不能大快朵颐,一是压缩饼干比较硬,更重要的是现在只有一包,必须省着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吃了两块饼干,又喝了一点儿水,肚里不像那么空了,但却感觉身上冷了来。楚天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早湿透了,想是晕倒在地上的时候,肯定是淋了不少雨。这可怎么办?换洗衣服都在摩托车工具箱里呢。 冷就增加热量啊,想到这个问题,楚天齐马上就拿出两小块冰糖放到了嘴里。可能是心理作用,糖块刚放到嘴里时间不长,身上就不那么冷了,再加上肚里也不觉得空,他此时又有心思开始想事了。他又想到了宁俊琦,还想到了一件事,今天是准备和她去过七夕的。 想到“七夕”这个词,楚天齐不禁感叹道:“七夕啊,七夕,你怎么就不放过我呢?” 怪不得他感叹,还真是那样,在这几年,七夕当天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 那年,正是七月初七,楚天齐等这个日子等了好多天,他准备在当天向女朋友孟玉玲表白。于是,他特意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选了市里非常有档次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的名字叫“千里来相会”。不光日子和地点是特意选的,就连包间也是特意提前预定的,名字叫“情定今朝”。 怀着十二分的诚意,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楚天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忍受着时间的煎熬。可女朋友孟玉玲却姗姗来迟,在她晚来的这一个来小时,楚天齐是度日如年。就在楚天齐庆幸心诚则灵,庆幸女朋友终于来了的时候,孟玉玲只给出了三个字的答案:分手吧。然后,决绝的离去了。 不亚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楚天齐击晕了。反应过来的楚天齐,如疯了一般的冲出咖啡厅,留给他的只是女友的冷酷回眸。这里应该称之为前女友了,前女友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奥迪汽车。 为情所伤的楚天齐,在小酒馆喝的酩酊大醉。走在小巷里,被人头上套着袋子,一通胖揍。因为心痛,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就任由那帮人像痛打行尸走肉一样,把拳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事后,楚天齐还误以为是“情敌”张老板差人所为。两年后,才知是遭到了“超哥”魏超群一伙的报复。 时间又过了一年,楚天齐已经是青牛峪的副乡长。在那多半年任上,他既经历了成功解决农民上访、引进蔬菜种植的辉煌,还有成为全县科级后备干部资格的荣耀。也经历了由于协助公安破案需要保密,不能合理解释“失踪”一事,被取消了后备资格,受到了处分。而且,他当时还和直接上司宁俊琦不合,于是他便把工作重点放到了校舍加固这件事上,连着下乡蹲点。 七夕那天,楚天齐住在了蹲点的甘沟村。晚上突降暴雨,村小学教师常为了保护学生,为了抢救粮食,被房子上掉下的房梁砸伤。为此,出院后仍长时间不能动弹,长时间靠着轮椅出行。也正是因为给常治腿,楚天齐的父亲楚玉良,才从采药的山上掉下来。先是昏迷不醒多月,醒来后又是恢复缓慢,直到现在也没有好利落。 去年七夕之前的那段日子,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先是久而未绝的药材销售,找到了合作伙伴,而且还是行业鼎鼎大名前三甲之一——何氏药业。紧接着,葫芦沟锌矿泉水项目《可研报告》,取得市发展计划委的批复,可以招商了。蔬菜销售工作,打击了欺行霸市的胡三之流,销售态势良好。尤其是和宁俊琦的关系,也经历了由对立到友好,再到暧昧的阶段。 但就在当天,先是无意遇到了岳婷婷,被岳婷婷戏弄,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紧接着,岳婷婷讹诈楚天齐,缠着他和她去吃饭,陪她过七夕。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岳婷婷,在返回住宿旅馆的路上,又遇上了胡三等人的报复。所幸自己功夫了得,对方也有些明目张胆、思想麻痹,最终才摆平了十把砍刀的袭击,并把胡三等人逐出了玉赤县。 连着三年,只要是到了七夕,就没有一次消停过,年年那天都有事,而且全是闹心事。所以,楚天齐一直防着这一天,一直谨慎再谨慎着,并且侥幸的以为,以为七夕的事在前几天都发生过了。 正是对七夕有着足够的警惕,楚天齐在这个七夕的当天,连骑摩托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千算万算,还是没能过了七夕这道坎。 楚天齐现在在反思,反思如果不是和宁俊琦发生不愉快,肯定就能提前知道她的行程,就不会寻她不到,才来到了仙杯峰。仙杯峰他肯定是要来,但未必是今天,那样也许就可以避开七夕这天。再退一步讲,如果在某一天,仍然没有躲开掉进这个山洞的话,最码宁俊琦可能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肯定在联系不到的时候,会及时寻来。 现在倒好,一周多没和宁俊琦通话,对方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心,怎么能知道自己现在做“井底之蛙”,正在坐井观天呢? 前三次七夕,虽然经历了好多磨难,但在事后都有一些收获。 被甩那次,正是由于自己在权利、地位面前,丢掉了尊严,才决定弃教从政。也才开创了后来的局面,利用三年时间,从准副科升到了正科。虽然自己现在不吃香,但就这种升迁速度,也让好多人难望项背,艳羡不已了。 两年前的七夕,正是由于常被砸,正是由于自己的坚持,校舍加固的事情得到了县里的重视。虽经历了一些波折,最终校舍得以新建、修缮和加固。在去年的时候,避免了前年悲剧的重演。 去年的七夕,虽然岳婷婷耍了刁蛮,可自己也知道了她所受的磨难,也理解了她的性格,包括宁俊琦都同情了岳婷婷的遭遇。七夕当晚,胡三等人,虽想找自己报复,但最终被自己击退,并承诺不再回玉赤县作恶。时至今日,倒也没见他们的踪影。 前三次七夕经历,都可以用有惊无险来形容。那么这次又能够如何脱险呢?究竟能不能脱险?能不能有所收获? 想着想着,楚天齐眼皮发沉,睡着了。 …… “啊!”楚天齐大叫一声,从睡梦惊醒了。 四周还是黑黢黢的,他看了一下时间,也还不到三*点钟。他不敢再睡了,生怕再做那从来没有做过的怕梦。尽管眼皮沉重,但他却坚持着,坚持着想等到天亮的时候再睡。天一亮,可能就不做怕梦了。 想的挺好,可他到底没有抵挡住瞌睡的进攻,一会儿又睡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三十五章 你在哪啊 宁俊琦睡着时间不长,就被噩梦惊醒了。 在梦里,楚天齐满脸冷默,挽着一个女孩儿走了。宁俊琦没有看清那个女孩的面貌,一会儿觉得对方既像岳婷婷,一会儿又像欧阳玉娜,再一看又变成了柳丽,很快又成了何佼佼,竟然看着还像王晓英。宁俊琦在后面拼命的喊“天齐,你去干什么,她是谁?”楚天齐头也不回的答道“陪她过七夕”。 楚天齐和那个女孩走了,宁俊琦只得以泪洗面,在后面呼喊着“楚天齐”三个字。 很快,楚天齐又出现了,但此时的楚天齐已经浑身是血。宁俊琦又是急得大哭,怎么喊他,他也不吱声。只到他的身影消失,空气才传来他无助又凄惨的声音:“救我,救我。”她急的大喊:“天齐,你怎么啦?你在哪里?我去救你。” 嘴里喊着楚天齐的名字,宁俊琦醒来了。她放眼看去,四周一片漆黑,耳畔想着“滴滴嗒嗒”的声音,那是外边又下雨了。刚才的梦是那样真实,真实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他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也打湿了大片的枕巾。宁俊琦没有去擦拭满脸的泪水,就任由它继续流淌着。 宁俊琦喃喃着:“天齐,你怎么了?你在哪?”她此时心烦乱不已,同时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预感他遇到什么事了。她现在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楚天齐,见到他。那怕就是他和别的女孩在过七夕,她也要找到他,这种折磨太难受了,难受的她根本就不敢闭上眼睛。 就这样,宁俊琦大睁着两眼,耗到了天亮。她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但她必须床,今天可是星期一,离开单位将近一个月,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再说了,她还必须要找到他,无论他在哪里。 刚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正准备打电话,冯俊飞就来了。宁俊琦只好放下手机,示意他汇报工作。冯俊飞打开笔记本,开始汇报来。 宁俊琦一个来月没在乡里,乡党委工作是暂由乡党委副书记、乡长冯俊飞主持的。为了体现自己主持工作的不容易,为了表示自己在主持工作期间所做出的成绩,冯俊飞一条条的一共说了二十条。冯俊飞不光讲了事情的结果,好多方面更是事无巨细讲了过程,最后总还要以“征求书记指示”为名,让她给自己一个评价。 面对冯俊飞的喋喋不休,宁俊琦是不胜其烦,途曾试图转换话题,可冯俊飞又都能迅速接上原来的话茬。宁俊琦也奇怪,奇怪今天冯俊飞怎么思维这么敏捷,记忆力怎么这么强大?直接打断的话,太不礼貌,也容易留人话柄。于是,宁俊琦就只得应付的说着:“嗯,可以,不错。” 虽然宁俊琦心时刻担心着楚天齐,虽然她看似在应付冯俊飞,但并不表示她对工作不负责任。她是在等冯俊飞尽快汇报完,然后会让冯俊飞把汇报内容留一份给自己,并说上一句“我先看看再定”,从而避免因自己分心,而有什么遗漏。 听到冯俊飞又提了一个问题,宁俊琦机械的回答:“嗯,可以,不错。” “书记,那您是同意了?好,我这就去安排。”冯俊飞说着站了来,并把一份打印件递给了宁俊琦,“书记,这是我刚才汇报内容,请审核。一会儿在会上,有些事情我还会讲到。”说完,走了出去。 只到冯俊飞走出了屋子,宁俊琦才反应过来:刚才冯俊飞是说要开党委成员会,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自己可是急着要找天齐呀!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反悔吧。 看着紧闭的房门,宁俊琦急不可耐的拿出手机,拨打来。她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里,期盼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可手机里依然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声:“对不,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这个回答。 直到十点钟,宁俊琦也没打通那个号码,可现在已到开会时间了。 坐在会议室,宁俊琦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开会上,满脑子都是“楚天齐”三个字。今天的会议由宁俊琦主持,但她直接让冯俊飞提出议题。好不容易,所有列出的议题都进行完毕了。 宁俊琦正要象征性的做一个总结,冯俊飞却继续说道:“刚刚接到县委一个通知,要求我们在本周四下班前,把增补党委成员的推荐名单报上去。事情紧急,我们就现在议一议吧。书记,您说呢?” 冯俊飞的这个提议,就不在他给宁俊琦列的那个提纲清单上,至于他说的“刚刚接到通知”,宁俊琦根本不信。但对方既已当众提出,她也只得说道:“好吧,先初议一下。” “我推荐蒋野同志。”冯俊飞急忙接话道,“蒋野同志参加工作已经……”他开始长篇大段的介绍了来。 …… 楚天齐又醒来了,他已经睡了好多觉,可每次睡的时间都不长。因为梦里总是出现可怕的事情,不是老鼠钻裤褪,就是毒蛇缠身上。 刚刚这一觉是睡的时间最长的,也是傍天亮的时候睡着的。尽管这一觉做了好多梦,但似乎都没有前面做的那么害怕了。 楚天齐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坐了来。从井底黑暗程度看,他知道天已大亮了,再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他从挎包里翻出一块压缩饼干,放进嘴里嚼了来,吃完后又喝了几口水。 用手背擦了一下嘴,楚天齐向前爬去,不几步就到了间位置,他坐下来,向上看去。井口亮了很多,但看上去却似乎比晚上显的小了似的。看着这块巴掌大的天,楚天齐喉咙嚅动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喊出那两个字救命。他以前从来就没想过,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让别人来“救命”。他自信就是刀架脖子上,也不会不顾尊严,喊出那两个字。 今天并没有刀架脖子上,但脚已受伤,又没有自救工具,除了让人从上面施救,没有他法。是尊严重要,还是命重要?想了想还是活命要紧,有命就可以再挣回尊严,否则即使有尊严的死去,可能还没人发现自己呢。再说了,自己又没有被人逼着,也不算自己软骨头。这样想着,他终于下定决心。于是,用了半天劲,终于喊出了那两个字:“救命。” 声音太小,恐怕就是站在井口,都未必听的见。他又试了几次,声音开始一点点大了来。就这样喊了不下十分钟,他侧耳听了听,哪有一点别人的回复?没人答话,那就只能继续喊了,这一次喊的时间更长,可依然没有任何响动,有的只是自己喊话的回声。 喉咙都有些疼痛,不能再喊了。楚天齐停下来,眼望着井口,心里还在盘算着出去的方法。 …… 本来想早点结束会议,谁曾想冯俊飞途又来了这么一杠子。宁俊琦尽管心急如焚,但还只得耐着性子,干耗着。 冯俊飞就跟知道宁俊琦着急的心思似的,一个劲儿的讲他那些大道理,讲蒋野同志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对党忠诚。讲如果有蒋野同志加入,乡党委将更有战斗力,党组织建设能够上一个大台阶。冯俊飞简直就把蒋野说成了黑夜里的明灯、大海上的灯塔一样,不吝把各种赞美的词汇,堆砌到蒋野的身上。 尽管冯俊飞说的冠冕堂皇,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他其实就是要扩充自己在乡党委的实力,就是要取得乡党委成员的大多数席位。 “宁书记,各位同事,想必大家对蒋野同志都很熟悉,而且我刚才又专门介绍了他的事迹。各位同事的工作都很忙,时间很宝贵。”说到这里,冯俊飞忽然说道,“我们就举手表决一下吧。”说完,他直接举了右手。 什么?好多人都被冯俊飞突然的做派震惊了:这是乡党委会,表决的动议应该由书记提才对,他这是要干什么?要夺权?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就在人们的震惊,王晓英跟着举了手,淡淡的说:“我同意冯乡长的提议。” 看到冯俊飞、王晓英都举了手,宁俊琦才意识到,冯俊飞这是要趁乱做怪。于是便果断的说道:“我以青牛峪乡党委的名义,提议推选郝晓燕同志进入乡党委。”同时,眼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扫向在场众人。 本已把手举到半截的陆勇,在听到宁俊琦的话,尤其在看到宁俊琦不怒自威的目光后,又悄悄的把手放下了。 “好了,时间仓促,此事下次再议,散会。”说完,宁俊琦站身,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宁俊琦出去了,会议室里剩下的五个人却是神态各异。人武部长尤来柱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好像在说:爱谁谁,我还是继续弃权。党政办主任要武,一改刚才的满而忧色,而是变成了春风满面。陆勇眉头紧锁,低头看着面前的笔记本,仿佛上面有花似的。冯俊飞、王晓英对望一眼,咬着牙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姓宁的,你等着。 宁俊琦没注意会议室内众人的神态,也根本没心思理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楚天齐”三个字。她一边走着,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心默默的念着:天齐,你在哪啊?! 由于太专注,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怒视着对方。 第五百三十六章 意外发现石碑 “救命”、“救命”,一声声呼救回荡在潮湿、阴冷的地洞。回答楚天齐的只有偶尔掉落的草块,和不时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水滴。手表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多,从早上十点醒来,到现在已经四个多小时了。不知呼叫了多少遍“救命”,却连哪怕一只老鼠都没招来,反而是引来了好几拨的雨水。 头顶的那片天空,不是瓦蓝瓦蓝的颜色,依旧是灰蒙蒙的,看样子还要下雨。昨天不知已经下了多少次雨,下下停停,今天也还是这样。想到下雨,他也意识到,恐怕这也是根本就没人上山的原因吧。没人上来,就是自己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呀。难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一晚?就是包里吃的勉强能维持,可谁又敢保证明天或是后来有人来呀,即使有人来,就能发现自己吗? 不行,还得想办法。楚天齐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猛的睁开眼,从挎包里翻出了手机。他暗怪自己人忙无智、乱了阵脚,怎么不知道利用手机?说不定白天真有信号呢,于是他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 平时开机挺快的,今天也好像故意做对似的,用了很长时间才出现了开机画面,不过这已经万幸了。楚天齐就那样两眼瞅着手机屏幕,可上面除了显示时间和那个图标外,代表信号的几个小立柱一点也没有显现。他不死心,吃力的扶着一面墙壁,单腿用力站,同时把手机举了来。 有了,有了,楚天齐看到,手机上应该出现小立柱的地方,有了一个黑点。又等了一会儿,还只是黑点。他把手机拿到眼前,试着拨出了宁俊琦的号码,可手机里没有一点动静。他再一看,手机上连那个小黑点也没了。再次举手机,那个小黑点才出现了。 看来只要是离井口近一些,还是会有信号的。这样想着,楚天齐先是按了免提键,接着拨打了她的号码,然后再把手机高高举了来。可手机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响动,又这样试了几次,还是一切如故。他只得不情愿的又坐了下来,因为那只伤脚又疼的很厉害了。 虽然没有打出去电话,但却让楚天齐又看到了希望,他坚信如果天能睛开的话,一定信号会好一些。于是,他便关掉手机,抬头继续凝望巴掌大的那块天。他多么希望,抬头间就是碧空如洗的画面啊,可天空依然还是灰蒙蒙的,一点也没有放睛的意思。他就那样仰着脖子,目不转睛的望着上面,很快脖子又酸了。除了偶尔看到一片深颜色的云朵飘过外,再没有什么变化。 楚天齐只好又低下头,一边保持着体力、休养着脖项,一边想着可以出去的办法。他甚至在幻想,自己要是长着翅膀的话,该多好啊,指不定就能一飞冲天了。那怕就是一条蛇,或是一只老鼠的话,也许都能慢慢爬上去。 蛇、老鼠,想到这两样平时就厌恶,而且已经多次出现在梦里的东西,楚天齐不禁感觉身上立马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再次向四周看去。四周黑黢黢的,哪有什么蛇和老鼠? 忽然,楚天齐感觉有些不对,按说这么阴湿的地方,怎么着也该有这些东西呀,可事实却是根本没有,甚至连一只小虫都没有。按说就是这里面以前没有,怎么着也该有掉进来的呀,就是没有活的,死的也总得有骨头或是皮毛吧。可奇怪的是,这些都没有。难道就没有掉进来的,还是就掉不进来?难道自己是第一个掉进来的生物? 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向上看去,看到的还是那巴掌大的一块天。他突然意识到,以前这里可能真就是封闭着,而正是由于自己砸下来,才突然塌的。他拿着手电再次照去,确实在身旁有一些带着土块的蒿草,和几枝树杈。从树杈断裂处露出的新鲜茬口,以及蒿草的墨绿颜色看,这些东西就是随自己一同掉下来的。 楚天齐不由得一惊,这里会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洞?此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好多场景,有杨过、小龙女的“活棺材”,有程咬金探的地穴,还有好多好多。但无论是那种场景,都涉及到了宝物和死人,宝物他倒不去想,他现在最怕见到的是死人。 想到死人,楚天齐又自我宽解着:自己看了好几遍了,并没有看到呀,也许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地洞,哪有那些乱七八遭的传说?此时,他感受到身下传来的一阵阵凉意,不由得把手电光打到了地上。地上全是石头,怪不得这么凉呢。楚天齐再次确认了一下:石头,对,是石头。 自己掉下来的瞬间,可是注意到了,上面全是茂密的蒿草和葱郁的树木,树和草的下面全是土,这一块是土坡。可是身下却不是土,而是石头,洞的四壁也是石头,那就说明这里是人工建造的,而不是先天形成的。莫非这里真是什么藏宝之地?这个想法一出来,楚天齐顿觉一股兴奋劲冲了上来。并不是他贪恋所谓的宝物,但发现新事物的好奇心,还是引了他的兴趣。于是,他拿手电照着,在地面、墙壁上查看、摸索来。 地面铺的石头,看上去比较规整,摸上去也有一种滑滑的感觉,显然石头已经埋在地下有些年了。看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连那怕一处像字的地方也没发现。 宝藏没发现,雨却再次不期而遇了。“沙沙”的雨水再次落了下来,楚天齐只好离开间的地面,又退到了一开始那个小窑洞的地方,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石头还是没有沙发舒服,不光坐着凉,还咯的慌,背上也总是被咯的有些疼。楚天齐不由得向背后摸去,怪不得咯得慌,原来身后有一块立着的石头。这是什么?摸着石壁的边缘,楚天齐迅速挪开了身子,用微型手电照去。 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楚天齐发现,那块立着的石头紧贴着石壁,怪不得一开始没发现,当时还以为是靠在石壁上呢。立石边缘有弧度,间高两边低,摸上去也比较光滑,显然是人为加工过的。他心不禁一阵欣喜,急忙凑近去看,果然发现立石上有一些纹路,这些纹路看上去像是动物的形状,又像是一些什么字。但究竟是什么,他却看不出来,不过他知道应该是一块石碑。 虽然不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什么,但楚天齐心仍是激动不已。在离地面十多米的地方,在一个人工的地洞里,能有这些奇怪的图案,肯定里面有一些什么秘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向立石的底部摸去,想要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立石就像长在里面一样,根本摸不到底部,也没有一丝晃动。 楚天齐仍不死心,又拿手电,沿着地洞的边沿慢慢的照着,并不时用手在上面拍拍或是扭动一下。没有臆想的机关或是按钮,就连一小块活动的石头也没有发现。但这些符号又代表什么呢? …… 就在楚天齐琢磨这些图案的时候,家里的父母却正在激烈争吵着,争吵的心内容就是他们的儿子楚天齐。 尤春梅哭着道:“你总说没事,没事,可是到现在也打不通狗儿的电话,他能去哪呢?呜呜……” “宁姑娘来电话不是说了,天齐刚从她哪出去,一会儿就回去吗?”楚玉良尽管心里着急,但仍故做镇静的劝着老伴。 “你信吗?别当我是傻子,要是狗儿刚出去的话,她能往咱们家打电话找狗儿?这能说的通吗?”尤春梅抓着老伴的衣服说,“不行,我得去找狗儿。” “找,找,找,上哪找?”楚玉良烦躁的说。 尤春梅不依不饶:“我不管,找不到狗儿,我也不活了。” 楚玉良跺着脚道:“你别添乱了,我再给宁姑娘打电话,问问情况。好不好?” …… 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楚天齐发现石碑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他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几粒花生米后,又抬头看向井口,不时喊上一两声“救命”。雨停了,却仍然没有任何人的回音。 楚天齐深切的体会到了“坐井观天”的滋味,同时也为人们对这个词语的误解鸣不平。“坐井观天”总是被用来形容人的眼界小、见识少,可谁又真正在井下体会过呢。他现在觉得,“坐井观天”是对那片蓝天的向往,是对自由的深切渴望,只有看到那片天空,心的希望才不会破灭。 哎,又想远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天是一时半会不会晴了,手机信号暂时是没指望,就这泥泞的山路,恐怕村民没事也不会上山的。那就只能寄希望有人找自己了,这个人会是谁呢?只能是俊琦,对,就是她,她肯定会找自己的。此时,身在困境的楚天齐,对她是那样的信任,她就是自己心最大的希望。 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叹道:看来,又要继续坐井底之蛙了。接着,感觉大脑有些迷糊,就像要马上睡着似的,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迷迷糊糊,耳畔忽然传来了声音,好似在喊自己的名字。楚天齐顿时来了精神,支棱着耳朵,听了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上来了 “天齐……”、“楚天齐……”,一声声的呼唤越来越清晰。 不是自己耳鸣,不是幻觉,分明是有人在喊自己,是俊琦的声音,是她。楚天齐顿时精神百倍,忍不住大喊道:“救命,救命。”喊了两声,又觉不妥,急忙重新喊了来:“俊琦,我在这儿,我是楚天齐。” 外面忽然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声响。楚天齐急忙摇了摇头,侧耳去听,还是什么也没听到。他不禁狐疑:莫非真是自己听错了,莫非真是幻觉? “天齐,是你吗?”沙哑但却清晰的声音传来。 没错,是俊琦,就是她。楚天齐对着井口大喊:“俊琦,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是天齐,真是天齐。”宁俊琦是哭着喊出来的。 另一个声音:“俊琦,是他,是他。别激动,别哭。” 楚天齐听出来了,是两人个的声音,一个是宁俊琦,一个是白雪的声音。她们怎么会在一?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急忙把双手做成筒状,喊道:“俊琦,我是楚天齐,你们别说话,听我说,可以吗?听我说。” 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我听到了,你在哪?” “别说话,听我说。”叮嘱完,楚天齐喊道:“我现在掉到了一个地洞里,你们看不到我,也不要贸然过来,明白吗?” “不,我不听,我就要找你。”宁俊琦“哇哇”的哭喊着。 “俊琦,冷静,冷静,你听我说。”楚天齐说完,听外面静了下来,才又喊道:“这个地洞的洞口很小,还有蒿草散着,你们可能看不到。你们可以拿上小的石头往这边扔并观察着,如果看到小石头滚下去,或是听到滚下去的声音,就应该能找到了。” “好,你等着。”宁俊琦欣喜的声音传来,接着又不无担忧的说,“不会砸到你吗?” “放心吧,我这里有躲避的地方。”楚天齐回答,“你就赶快扔吧。” “好的,你躲开吧。”宁俊琦说完,停了好大一会儿,又说道,“天齐,注意了,我们扔了。” 楚天齐已躲到了那个小窑洞的地方,一会儿听到外边传来很轻的响动。又过一会儿,“啪,啪”两声,两颗小石子掉了下来,滚到楚天齐的脚边。 “天齐,有石头掉下去了吗?我们看不到。”宁俊琦的声音透着焦急。 “掉下来两块,看不到吗?”楚天齐边说边想着办法。忽然,他心一动,有了,便又对着上面说,“这样,我从下面往上扔,你们看着。” “好,好。”宁俊琦连声说着“好”。 楚天齐拿了地上的两颗小石子,又赶忙把头盔戴在了头上,试了多种姿势,最后侧着身子,连说了两声“注意了”,开始向上扔石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的挺好,可洞口那么小,自己又是在十多米的地下,结果扔了好几十次,都没有成功,宁俊琦已经在外面着急的询问了。可楚天齐没有气馁,这机会绝不能错过,于是他一边喊着“别着急”,一边继续扔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扔上去了一颗。楚天齐兴奋的大喊着:“看到了吗?” “没看到。”宁俊琦的声音传来。 “好,再等着。”说完,楚天齐又扔了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第二颗只试了不到十次就扔了上去。楚天齐正要问“看到没”,上面已经传来宁俊琦的声音“看到了,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紧接着,宁俊琦的声音一下子又低落下去,“天齐,那我们怎么能救你上来呀。”说着,又换成了哭腔。 “俊琦,别急,别急。”楚天齐喊道,“你们肯定发现我的摩托了吧,摩托车的工具箱里,有一条爬山索,就是那根一头有铁爪的绳子。把绳子拿来,我再告诉你怎么弄,怎么救我上去。” “哦,听明白了。”宁俊琦说完,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让夏姐去拿了。天齐,你受伤了吗?你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我……没有受伤,我是谁?掉进来二十七、八个小时了吧。”楚天齐安慰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啊?那你可饿坏了,什么也没吃上吧?”宁俊琦的声音充满关心和忧虑。 楚天齐笑着道:“饿不着,可以吃老鼠啊。”说完这句调侃话,他就后悔了,此时胃里不禁一阵难受,干呕了几声。 没有想象的大惊小怪,宁俊琦声音低沉的说:“天齐,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你知道吗?我这些天都后悔死了,后悔跟你耍小性子。你省点劲儿,听我和你说说吧。” 宁俊琦开始讲她这些天的所思所想,她从两人最后一次通话那天讲,讲了好多好多。尤其讲了这几天做的噩梦,讲了昨天的不好预感,讲了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时的焦急,也讲了上周五给楚天齐打电话的事。除了这些,宁俊琦还真诚的向楚天齐道歉,道歉自己给他造成的困扰,尤其是让他承受这么大的磨难。 楚天齐解释了那天没有接到她电话的原因,是因为突然没电,并不是专门挂掉。同时对于对方的道歉,感到汗颜,汗颜自己做为一个男人,做事不够大度,反思没有及时和她打电话沟通。他也简单讲了自己昨天掉到洞的过程。 当楚天齐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耳畔响的是“抽抽嗒嗒”的哭泣声,还有宁俊琦不时喃喃的“都是我不好”。 “行了,别哭天抹泪了,救人要紧。”夏雪的声音响,“楚天齐,你说吧,怎么救你?” “看到没,有一棵断了杈的小树,在他周边找最粗的树,把爬山索一头固定到树干上,另一头伸到洞里来。”说到这里,楚天齐又特别强调道,“千万要注意安全,要是你们再掉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夏雪说道,“稍等一会儿。” 楚天齐利用她们上面系绳子的工夫,把头盔戴到了头上,又把挎包挎到身上。用手电照射了一下周边,确认没有遗漏,他才一手扶墙,咬着牙,艰难的站了来。站的一瞬间,脚上那是钻心的疼,但既然已经站来,就没有坐下去的理由。 很快,绳子头垂了下来,上边也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系好了。” “好嘞。”楚天齐豪气的说道,然后伸手去抓绳子头。 不巧的是绳子头离地面还有两米多的距离,举手还差个一尺左右,这需要跳来才能抓到。平时的时候,别说是一尺,就是两米的高度,对于楚天齐来说,也只是简单抬抬脚的事。可今天这脚别说是蹦来,就是虚站着都疼的要命,而如果一个脚跳的话,又不好使劲。 看着近在咫尺的绳子,楚天齐却犯了难,看了一会儿,他一咬牙一狠心,拼了。他把那副带胶的手套戴在手上,双脚一点地,喊了一声“”。他的耳轮似乎传来“咔嚓”一声响动,接着就是他“啊”的一声大叫。但是,练功人就是有一股狠劲,楚天齐忍着疼痛抓住了绳子,同时左脚蹬在了洞壁上。 “天齐,你怎么了?”可能是听到了楚天齐的惨叫,宁俊琦关心的问道。 楚天齐咬着牙,回了一句:“兴奋的。”说完,他猛吸了一口气,再次说了一声“”,双手、双脚并用,向上攀爬而去。给他这组动作伴奏的,是他自己连绵不断的“啊”声。 很快,到了洞口,楚天齐右手抓着绳子,左手攀在了洞口。忽然洞口一阵土粒掉落,接着整块草皮都掉了下去。还好刚才多了个心眼,把绳子余出的部分系在了腰上,否则,真没准掉下去。 “啊”,这一声不是楚天齐发出的,而是上面两个女孩一同发出的,大概她们也是看到了草皮掉落的情形。紧接着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怎么啦?” “没事,一块草皮而已。”楚天齐尽力轻松的答着,同时看好洞口边沿,再次伸左手抓了过去。 这次抓牢了,因为楚天齐抓的正是刚才草皮掉落的地方,现在已经实底了。左手抓着洞沿,右手和双脚迅速向上运动。在头部探出洞口的一瞬间,楚天齐左手猛然探出,直接抓到洞口一棵小树的树干上。 “天……”宁俊琦刚喊出一个字,就停了下来,她意识到不能声音太大,以免功亏一篑。 楚天齐歇了一小会儿,然后右手向上探了两探,左胳膊一撑洞口,双腿一荡,蹿出了井口。紧接着,发出“啊”一声大叫。 “俊琦,你看他多有意思,一个劲儿的叫,兴奋成什么样了?”夏雪开着玩笑道。 “夏姐,不对,你看他的脚。”宁俊琦在说此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就没离开楚天齐的右脚。 夏雪依言向那里看去,只见楚天齐左脚袜子一片血红,他不由得看向地洞的方向,心道:一步一个血脚印呀。 “天齐,你怎么啦?”宁俊琦焦急的问。 楚天齐答非所问道:“我上来了。”然后,双手抓住绳子,“啊”声不断,到了系绳子的小树旁。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天意如此 当楚天齐双手环抱住树干的时候,身子一软,倒在那里。 宁俊琦扑过来,把楚天齐紧紧抱在怀里,喊着:“天齐,怎么啦?怎么啦?” 楚天齐凄惨一笑:“离开危险之地,再。” “对,俊琦,你抱紧他,我给解绳子。”夏雪着,把系在树上和楚天齐身上的一端全都解了下来,把爬山索拿在手。 此时,楚天齐刚才的豪气荡然无存。他脸色煞白,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想要再挪动半步,已是不可能了。宁俊琦和夏雪试着,想要把楚天齐架走,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 正这时,几十个村民赶来了,领头的正是贤人村村书记。大家二话没,过来六个壮劳力,用软担架把楚天齐抬下了山。在下山过程,楚天齐才知道,大伙之所以赶来,是刚才有一个村民看到山下的摩托,回去报告了村书记。村书记意识到有人出了事,才拿上两副平时预备的软担架上了山。 楚天齐也嘱咐村书记,一定要在那个洞口附近设上警示语,并做好防护措施,防止有人掉下去。当然,他没有提洞里石碑的事。 宁俊琦把自己的车,放在了村委会大院,并告诉村书记会有司机来开。她和楚天齐坐上了夏雪的越野车,直接奔县医院而去。 “俊琦,你是怎么来的?”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宁俊琦体贴着道:“以后再讲吧,你要多休息。” 楚天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听你讲讲,时间过的快一些。” 宁俊琦了一声“好吧”,开始讲了来。 …… 时间倒退到三个多时前。 宁俊琦从乡会议室出来后,因为满腹心事,又是边走边低头打电话,结果和一个人差撞到一。平时脾气极好的她,忍不住怒声道:“你怎么回事?” 来人刚进大院时,就看到了宁俊琦,本来他想躲开她,赶快溜回办公室。谁知宁俊琦就像喝多了似的,直奔自己而来,又像是邪了一样,连路都不看。这还是他躲的快,否则真没准就撞到了一。他听到宁俊琦的喝斥,误解了她的意思,红着脸道:“书记,我昨天走的时候,找您和乡长请假,你们都不在,后来我打电话和郝乡长请了。” 听到对方话,宁俊琦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的太冲,有些不合适。便头,勉强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可她的笑比哭还难看,让来人心里直发毛,担心书记要收拾自己。他赶忙追上去道:“书记,我当时真的是要当面向您请假。对了,不信你去问楚乡长,他……” “什么?”总打不通电话的宁俊琦,忽然回身问道,“你什么?再一遍。” 看到书记像要吃人似的,他不禁一哆嗦,急忙道:“书记,我是楚乡长也知道我找过你了。” “什么?你见过楚天齐了?什么时候?他去哪了?”宁俊琦一把抓*住来人肩头,急吼吼的问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去县城的杨大庆。他刚才的话都是事实,确实是找书记和乡长请假,他俩都不在,才又给郝晓燕打电话请了假。刚才一开始,他见书记质问自己,以为是因为没请假的事。现在他看出来了,书记的焦在楚乡长身上。可当他看到平时温尔雅的宁书记,今天竟然变得这么暴躁,不禁心纳闷:难道昨天楚乡长没和书记过七夕?还是他因为什么事惹怒了宁书记? 见杨大庆不话,宁俊琦手上不由得用了劲,催促道:“你快呀。” 正在心腹诽着,猛觉得肩头一紧,再听到宁俊琦的话,杨大庆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书记的问题呢。于是,赶紧道:“昨天上午我见的楚乡长,他来找你,听你不在乡里,就去贤人村的仙杯峰了。” “你再一遍,他去哪了?”宁俊琦着,手上继续用力。 杨大庆疼的就是一咧嘴,心暗道:也不知他怎么得罪姑奶奶了,现在拿我出气了。他忍着疼道:“楚乡长去贤人村的仙杯峰了。” “天齐,你等着。”宁俊琦着,松开杨大庆,快步向门口跑去。 杨大庆用手揉着生疼的肩膀,心暗道:好大的劲。并庆幸对方松了手。可她看到宁俊琦忽然又奔他走了过来,不禁心一紧。 “大庆,谢谢你!”着,宁俊琦好似向杨大庆鞠了一躬,完,快步奔向院里停放的“现代牌”轿车。 看着今天表现怪异的宁俊琦,杨大庆心暗道:书记难道受刺激了?只到宁俊琦钻进了轿车,他还是没回过味来。 “杨,不错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 杨大庆回头一看,原来是副乡长蒋野站在身后。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听对方话的语气,再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杨大庆知道蒋野没憋什么好屁。但碍于对方的职务、年龄,杨大庆只得不情愿的了一声:“蒋乡长,我回办公室了。”完,快步向农业办走去。 …… 今天宁俊琦一直心神不宁的,她从会议室出来后,马上就给楚天齐打电话,手机里还是老一套的回答“不在服务区”。于是,她又给楚天齐家里打电话,尤春梅接的电话,“狗儿昨天就出去了”,还问“没去找你?”宁俊琦只得回答“找我了,刚才才从乡里出去,是一会儿就回来。”她也顾不得想自己的法是否严谨,完,就挂断了电话。 宁俊琦正想着要不要给县委办打电话,询问楚天齐的情况时,恰好遇到了杨大庆。当他听杨大庆出“昨天”以及“仙杯峰”这几个字时,顿时升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意识到他可能出事了。于是,她慌乱向门口跑去,接着才想到该开车去。 坐到“现代”车里,宁俊琦强迫自己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启动汽车,出了乡里大院。仙杯峰她去过一次,还记得大致方位,于是她径直奔贤人村而去。 刚出乡里的时候,走的是国道,虽然路面有些破损,虽然有一积水,但毕竟是国道,还不太难走。当汽车拐上乡村路的时候,路况一下子变得糟糕来。乡村路都是砂石路,晴天时上面除了有一些石子需要注意外,路面整体还是硬底的。可是一旦下雨的话,带着粘土的路面马上就会变的泥泞不堪。 这两天,当地的雨断断续续,时大时,此时脚下的路就不只是“泥泞”二字可以形容了。路上水坑随处可见,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泥糊糊。轿车艰难的前进着,车底下不时传来“沙沙”、“啪啪”的声响,那是轮胎带的泥沙和泥块,敲击在车底的声音。 汽车走的越来越吃力,终于趴在一个泥坑里。任宁俊琦如何加油,汽车只是发出“哼哼”的声音,尽管泥沙飞溅,却一儿也动弹不得。宁俊琦只得从汽车上下来,观察着。这一看她才知道,原来是轮胎上面积了厚厚的泥巴,足有十多厘米。这些泥巴和上面的铁制部分挤到一了,汽车又焉能挪动呢? 情急之下,宁俊琦从旁边找过一根木棍,费力的在那些泥巴上捅着。她从来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手上又没劲儿,捅了十多分钟,也没捅下去多少。照这样下去,就是一、两个时都未必能弄利索。此时,她的脸上凉凉的、湿湿的,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泥水了。她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干这活儿,而是她知道,自己只要晚一分钟找到天齐,他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正在这时,有村民经过这里,很是热心的帮宁俊琦弄掉了轮胎上的泥巴。宁俊琦向村民表示“十分感谢”,村民憨厚的了句“你是好官”,就骑着摩托走开了。 汽车再次启动了,大约又过了多半个时,宁俊琦终于到了仙杯峰山脚下。下了汽车,看着灰蒙蒙、雾昭昭的天空,看着湿漉漉、泥洼洼的山坡,这可上哪去找啊!楞了一下,宁俊琦从汽车后备厢拿出雨鞋换上,拄了一根木棍,沿着盘山路,向上走去。 山路本就不是特好走,加上连绵不断的下雨,更是泥泞,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宁俊琦坚持一步步的前行着,同时嘴里还在不时的喊着“天齐”、“楚天齐”、“你在哪啊”的话。渐渐的,喊声就变成了哭声,泪水夹杂着不时滴落的雨水,宁俊琦的身上、脸上都是一条条的泥道道。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本以为又是楚天齐父母打来的电话,等拿出一看号码,她按下接听键,对着手机哭喊着道:“我还能在哪?都赖你,天齐找不到了,丢了,你还我天齐……你别管,贤人村仙杯峰。呜呜……”她哭着挂断了电话。 就在宁俊琦把手机放进包里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摔倒在地上,身体向下滚去。好在路上有泥,滚的不太快,慌乱,她抓*住了一棵树的树干。她暗道一声“好险”,挣扎着想要来。忽然,抬头间,他看到沟底有一抹红色,这抹红色是那么熟悉。 “啊?”宁俊琦大惊,慌忙从地上爬,跌跌撞撞,下到沟底。可不是,正是楚天齐的摩托车。看到摩托车的一瞬间,宁俊琦大喜:摩托车在这儿,人也就在这儿。转而她又大悲:摩托车都摔到这儿,天齐还能有个好?他在哪啊? 正在宁俊琦哭泣的时候,夏雪开着越野车到了。当夏雪问明情况后,大声道:“哭什么哭,找人要紧。” 经夏雪这么一提醒,宁俊琦才意识到当前最重要的是干什么。马上擦拭了一下眼泪,和夏雪一道,向山上走去,嘴里喊着“天齐,天齐。” …… 讲到最后,宁俊琦喃喃自语道:“天意,是天意让我找到的你。” “是啊,天意如此!”楚天齐也跟着附合道。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因祸得福 楚天齐所说的天意,和宁俊琦说的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火?然 ?? ????.?r a n?en`他说的“天意”,既指宁俊琦能找到自己这件事,更多的是说冥冥之,自己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没有破了“七夕必出事”的魔咒。 看着半躺在自己怀里、脸色煞白、满脸汗珠的楚天齐,宁俊琦轻轻的说道:“天齐,坚持住,马上就到了。”说着,再次为他擦着汗,然后把脸轻轻的靠在他的脸颊上,并用左手轻抚着,低声问道,“疼不疼?” “注意点影响,前边还有个司机呢,太目无人了吧?”夏雪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刚才是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的?就差把我吃了,我可是专门跑到乡里来找你玩儿的。现在倒好,给你当司机,辛苦的开着车,你们小两口却在后面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 宁俊琦知道对方是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才这么说的。但她还是脸一红,手从楚天齐脸上拿开,往直了直身子,羞涩着道:“姐,怎么你还记仇了,我那不是着急的吗,我也没说什么呀?” “说过就不承认了?是谁哭天抹泪,像个泼妇似的跟我要人?好像这话还没过两个小时吧?”夏雪再次截短。 宁俊琦用手轻轻拍了拍夏雪的肩头:“姐,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那样说话,我真诚向你道歉,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要不,你提出一个让我补偿的方法。” “别介,我可不敢,要是让你补偿的话,你更认为我该你了,说不准哪天又要向我撒泼了。”夏雪边开车边说。 尽管脚上生疼,但楚天齐还是好奇的问道:“俊琦,你和夏局长早就熟吗?” “是呀。奇怪吗?”宁俊琦反问。 “当然奇怪了,你可从来没说过。”说到这里,楚天齐想了夏雪和自己的奇怪约定,笑着道,“不会又是你的同学吧,说不准还是你的密探呢。” “咯咯咯,还密探呢。楚天齐,是不是她经常派人监督你?是你不可靠,还是她疑心太重?”夏雪打趣着。 “别瞎说。”不知宁俊琦是在说楚天齐,还是在说夏雪。然后,她又说道:“我刚去上班的时候,就是姐带着我,姐是我的领导,也是好姐姐。一开始我准备把我俩的关系告诉你,可姐不让说,说要帮我把把关。就这么着,我才一直瞒着你。” “哈哈,还说什么好姐姐,关键时刻还是把我卖了。”夏雪说笑道。 “叮呤呤”,手机响了,是宁俊琦的,她拿出一看号码,马上把手机给了楚天齐,“阿姨来的电话,总问你在哪,还一个劲儿的哭,还说要是再没有你的信儿,她就要自己出来找了。” 楚天齐接过手机,叫了一声“妈”,便声音嘶哑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母亲尤春梅的声音:“狗儿,真是你,你在哪?出什么事了?手机也打不通。” “什么事也没有,主要是手机没电了,我和俊琦在一。”说到这里,楚天齐赶忙又道,“妈,我们正往县里赶,马上就要开会了。” “好,好,没事就好。”尤春梅喃喃着,挂断了电话。 在把手机给宁俊琦的时候,楚天齐才发现,昔日那个端庄秀丽的女书记不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就是一个头、脸都挂满泥浆的农村大妞,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宁俊琦再次为楚天齐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楚天齐一笑:“身边坐着一个大泥猴,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你才泥猴呢!”宁俊琦娇嗔道。 夏雪笑了便宜:“哈哈哈……” 不一会,越野车停了下来,夏雪说了一声:“到了。” 车门一打开,看到等候在外面的高副院长,楚天齐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同时耳畔想了宁俊琦的呼喊声:“天齐,天齐……” ……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满眼尽是一片雪白之色。雪白的墙壁、雪白的顶棚、雪白的被子。他不由得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右腿被吊来了,上面还缠着白色的绷带。 正趴在床边的宁俊琦,抬头,问道:“天齐,你醒了?” “怎么回事?”楚天齐用手一指被吊来的右腿,说道。 “你忘了?”宁俊琦疑惑的问,“好好想想。”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说:“我掉山洞里了,后来被你和夏雪救了,然后看到医生了,其它的就不记得了。” “太好了,天齐,你想来了,太好了。”宁俊琦抱住楚天齐,哭了来。 “怎……怎么回事?”楚天齐拍着宁俊琦的后背,说道。 宁俊琦直身子,擦了擦眼泪,满脸喜色的说:“你在下车的时候,忽然就人事不省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高院长和医护人员马上把你送进了手术室,进行伤处检查,和各项指标检测。检测的结果你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在脚踝哪发现了点问题。” 楚天齐快速看了一眼被吊着的右脚,急促的问道:“什么问题?骨折了?” 和楚天齐的着急不同,宁俊琦反问道:“你说呢?” 一把抓*住宁俊琦的手,楚天齐急着道:“快说,是不是骨折了?” “轻点,你都把人家弄疼了。”说完这句话,感觉太暧昧,宁俊琦的脸一下子红了。停了一下,才又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你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什么意思?”楚天齐一脸茫然。 宁俊琦一笑:“你听我说,高院长在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右脚肿的厉害,还流了好多血,就断定是骨折了。等到拍片结果一出来,高院长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了我。片上显示,根本不是骨折,是你脚上以前有一块碎骨,这块碎骨断裂了。从碎骨边缘的圆润程度看,这块碎骨在脚里至少有二十年了,平时碎骨就夹在骨缝里,这次可能是受外力,才从骨缝里出来,并且断裂了。现在这块碎骨,已经被全部取出了。至于碎骨是后来产生的,还是先天就长的,现在还不能确定。” 听宁俊琦这么一说,楚天齐想了小时的一些事情。在三、四岁的时候,他就觉得右脚有时会疼。当他向父亲提的时候,父亲就说他是不想练功、想偷懒,他自己也认为可能是练功才疼的。后来慢慢长大了,右脚倒是不经常疼,但也还有疼的时候,只是疼的不太厉害,所以他也就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当时的疼痛应该是拜这块碎骨所赐 “天齐,怎么不说话,你应该高兴才对呀。”宁俊琦不解的问。 楚天齐笑着道:“我当然高兴了,刚才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怪不得以前我右脚有时会疼呢,原来是这个缘故。”说到这里,他忽又问道,“对了,我怎么就昏迷了?昏迷了多长时间?” “大概两天多吧,现在已经是星期四早晨了。”宁俊琦说着,一丝忧色挂在了脸上,“当时高院长分析说,可能是你在地洞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及时补充营养所致,也可能是碰到你上次受伤的地方了。他还说,如果要是你长时间不醒,或是想不原来的事,那就是碰了上次受伤处了。现在你醒了,也想了以前的事,肯定就没事了。”说到这里,她脸上转忧为喜。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虽嘴上这么说,但心的疑惑还是没有完全去除 宁俊琦忽然盯着楚天齐的嘴看了来,神情也是怪怪的。 “干什么?想要表示一下?”楚天齐说着,努了一下嘴。 “呃……”宁俊琦夸张的叫着,退到了后面,捂着嘴道,“我一想老鼠就恶心。” 楚天齐一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就逗弄道:“那你当时听到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说?” “那时只顾想着你了,哪还顾的这些,可这两天一想这事就恶心。”说着,宁俊琦还干呕了两声,“看到你的嘴,我就想吐,更别说……那啥了。” “哦,听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事呀,如果要是没有那事,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表示了。”楚天齐打趣着。 “你,你又想骗人。”宁俊琦警惕的看着楚天齐,离他站的老远。 “我怎么骗你了,你把我的挎包拿出来。”楚天齐一本正经的说着,“你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宁俊琦拉开靠墙的储物柜,狐疑的解开挎包的带子,翻看着。然后,她满脸欣喜的拿出了几个小包:“呀,你是不是吃的这些东西呀。” 楚天齐点点头:“正是,你以为我吃那东西?再说了,里面也没有呀。”说着,一努嘴,向宁俊琦挤了挤眼。 “去你的。”宁俊琦一边说着,一边在挎包里继续翻着。忽然,她拿出一张纸,问道,“这是什么?” 看到那张纸,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笑道:“这是一个大秘密,只要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你无赖,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亲人家。”宁俊琦娇羞的说着,但已经不自觉的向楚天齐床边走去。 “注意影响,都说的什么呀,这是医院。”屋门一响,夏雪走了进来,“也不注意影响,门都没关。哎呀,液都没了。” 听夏雪这么一说,楚天齐和宁俊琦都把目光投向悬吊着的输液瓶。宁俊琦“呀”的一声,扔下手的纸,奔了过来。 “正好该拔针了。”说着,宁俊琦为楚天齐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并给他按着上面的棉球。 “这是哪来的?”此时,夏雪手正拿着宁俊琦扔掉的那张纸,惊讶的问道。 “怎么啦?山洞里的。”楚天齐回答。 夏雪高兴着道:“楚天齐,你又因祸得福了。” 楚天齐一楞:“取出脚上碎骨我倒认为是因祸得福,可这东西我却没看出来。” 第五百四十章 为她捏了一把汗 夏雪可没管楚天齐的咬嚼字,而是盯着他激动的说:“你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说完,快速跑到门口,在已经关好的房门上推了推,又跑回到他的床边,低低着道,“低声说。” 看到夏雪这一系列的动作,楚天齐也不禁面色严肃来。低声向夏雪讲了在洞发现石碑的事,并说这张纸,是自己用铅笔从石碑上拓下来的。 听楚天齐说完整个经过,夏雪激动的握着楚天齐的手,使劲摇着:“楚天齐同志,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我敢肯定这是一个重大秘密。我就说你是因祸得福嘛!你要立功了。”说完,松开他的手,一边把这张纸往她包里放,一边说道,“这张纸给我吧。” 虽说夏雪是宁俊琦以前的领导,是好姐妹,可现在把别人的东西直接拒为己有,也似乎不妥吧。这样想着,楚天齐面色一整,说道:“夏局长,这……” 宁俊琦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天齐,你就让她拿着吧,她爸是省物局……” “对不,楚天齐。没和你说清楚,我是要把这张纸交给省物局,不是拒为己有。”夏雪不好意思的说着,同时往包里放纸的手也停了下来。 原来是自己误会夏雪了,但楚天齐为了掩饰不好意思,还是调侃着道:“夏局长,你刚才说我是因祸得福,我看这‘祸’倒是我的,这‘福’嘛……就指不定是谁的了。光说这么一句‘立功’,有什么用?” “俗气。”夏雪红着脸道,“如果真有价值的话,我可以向省物局给你申请点奖金。” “这还差不多。”楚天齐回道。 夏雪点指着楚天齐:“不要想的太狠,只是鼓励你一下罢了,每个公民都有这个义务,也都应该有这个觉悟。” 本来楚天齐就是打趣这么一说,并不是想要什么奖赏。现在被夏雪这么一调侃,楚天齐反而不好意思了,便“嘿嘿”一笑,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得赶紧走了。”夏雪说着,把纸装到包里,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又站住了,说道,“对了,我已经给你雇了一个男护工,一会儿就到。” “这不好吧?”楚天齐客气道。 “你毕竟是为了旅游调研才受的伤嘛!这也是工伤,局里理所当然应该给你派人的。再说了,也不能让大书记天天侍候你吧。行了,我走了,你们继续。”说完,做了一个鬼脸,夏雪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间让夏雪插了这么一杠,两人还怎么继续?相视一笑后,宁俊琦低下头,看了看床边挂着的导尿袋。她走过去,拧开袋子的封口处,“哗哗”的把尿液放到小塑料桶里,然后端着小桶去了卫生间。 看着宁俊琦这一系列的动作,楚天齐有些难为情,也非常感动。 宁俊琦把小桶放到原位置,洗完手后,再次坐到了床边椅子上,就那样注视着楚天齐:“天齐,我一会儿就得回乡里,一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刚才雪姐说有男护工要来,我也就放心一些了。高院长说了,你这不是骨折,只是在脚那开了个口子,加上现在还在肿着,所以脚上不能用力,就是出院后,在一个月内也不能让这只脚负重。什么都不要想,就安心在医院静养吧。” “我能什么都不想吗?”楚天齐看似委屈的说,“我想你呀!” “不害羞,你以为你是小孩儿?”宁俊琦红着脸,在他身上轻拍了一下。 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说道:“对了,在一周多以前,要主任和大庆专门到县里来找我,向我说了青牛峪乡的事。说那两位现在上蹿下跳,俨然一副要夺权的架势,刘主席和他们都很担心,你可一定要小心呀……”楚天齐把冯俊飞和王晓英做过的一些事情,学说了一遍。 宁俊琦一笑:“你放心,量他们几个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我自有应对办法。” 正这时,屋门一响,杨大庆和司机小孟走了进来。一见楚天齐已经醒来,都高兴的围了过来,问这问那的,问完才把手提着的水果放了下来。二人还硬是每人放下一百元钱,说是让楚天齐买点补养品。 客气了一下,楚天齐还是收了来,这就是人情往来,自己还是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还这份人情的。 宁俊琦的手机响了,是冯俊飞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到乡里,他也好安排开会时间。宁俊琦告诉他,开会就安排在下午两点半。 就在宁俊琦说了“走”的时候,杨大庆支吾着道:“书记,我想陪楚乡长待一会,坐午班车回去。” “好,我回去和郝乡长说一下。”说完这句话,再次对杨大庆说道,“大庆,谢谢你!” 杨大庆知道,宁俊琦是因为自己告诉了楚天齐的去向,在谢自己,便急忙说道:“书记,您可不能这么说,那是我应该做的。” ……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杨大庆。 杨大庆说道:“楚乡长,当听说你受伤后,我们几个都想来看你。可这几天乡里实在忙的走不开,就只好给书记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听她说你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醒来,把我们都急坏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没事吧?” 知道杨大庆的问候绝对是出自真心,楚天齐由衷的说道:“谢谢大家,我现在没事了,养几天就可以出院。我是今天早上醒来的,宁书记说大夫讲了,只要我能醒来,能认人,就指定没什么事了。脚上的伤也不要紧,是一块以前的碎骨断裂,这次正好取出来,还因祸得福了。大庆,还是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告诉宁书记,我指不定得在里边待几天呢!” 杨大庆脸一红:“楚乡长,我都后悔死了,要是我能早点回乡里,你也不至于受那么长时间的罪,我这几天尽是自责了。” “大庆,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能被救,完全源于你提供的信息。宁书记跟我一再表示,这次我的被救,你杨大庆就是第一功臣。”楚天齐说的很认真。 “第一功臣不敢当,只要你们不骂我就行了。”说到这里,杨大庆“嘿嘿”一笑,“楚乡长,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千万别把宁书记惹火了,那可真吓人呢!” “没那么夸张吧。”楚天齐不以为然,“她连句脏话都不骂,还能把你吓成那样?” “你别不信。那天她因为找不到你,和我差点撞到一,上来就训我‘你是怎么回事’。当她听我说到你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肩头,急吼吼的问‘你见过楚天齐了?什么时候?他去哪了?’还没等我说出来,她又接二连三的问‘你快说呀’、‘你再说一遍’。关键她不只是问话,而是紧紧抓着我的肩头,后来我回去照镜子,肩头有好几个深红的印,估计连指甲都掐进去了。尤其她在确认你的去向后,在说‘天齐,你等着’时,牙齿都是咬的格格响。我当时满以为你要遭殃了,没想到她是因为找不到你才急成了那样。”杨大庆边说边比划着。 “哈哈哈,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美女书记掐你,那得多荣幸呀。”楚天齐调侃道,“再说了,你刚才说的都是她因为找不到我急成那样,又不是因为生气才那样,我有必要担心因惹她遭报复吗?” “哎,你们还是穿一条裤子呀!”杨大庆感叹着,然后话题一转,“宁书记也不容易,既要照顾你,还得防着别人的攻击。你都不知道,就在她找到你的那天,在上午的会议上她还被他们‘逼宫’呢。” “是吗?你快说说,怎么回事?”楚天齐焦急着道。 “我也是听要主任说的,有的地方也是我的分析。”杨大庆做了两句解释,然后说道,“估计宁书记那天早上就一直在找你,打你的电话。可刚吃完饭,冯乡长就去找书记了,汇报了一大堆工作,然后又提议十点开会。开会的时候,宁书记做了个开场白,就让冯乡长讲,我想她当时肯定在想着你,肯定心不在焉。冯乡长一开始都是讲的一些例行工作,光这些就讲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家本来以为会议就要结束了,可他却提出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 “什么问题?”楚天齐急道。 “冯乡长说,现在乡里缺一名党委成员,需要推选一位,并率先提名蒋野出任。然后就是长篇大论,讲蒋野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能干,讲一旦有蒋野的加入,乡常委班子将会更有活力,更有战斗力。尽管他讲的冠冕堂皇,可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他的幌子而已,他的目的是实现在常委班子人数的优势,最终达到控制党委会,甚至架空书记的目的。” “他妈的,够狠的。”楚天齐忍不住骂道,又急着反问,“那他的阴谋得逞了吗?” “当天倒是没得逞,书记见他和王晓英都举了手,果断的提出了‘推选郝晓燕进入党委会’,然后说了一句‘以后再议’,就散会了。我听要主任说,要不是书记及时出手,陆副乡长也要举手同意他们的提议了。”说到这里,杨大庆叹道,“当时没有得逞,他们怎能善罢甘休,估计今天的党委会,还是这个事,还可能上演‘逼宫’的戏份。” 听杨大庆说到这些,楚天齐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弹指间,灰飞烟灭 八点半的时候,男护工就来了,杨大庆正好要出去办点事,就先走了。 不一会儿,高副院长带着医护人员,来给楚天齐做了例行检查,询问了一些情况。高副院长说情况良好,嘱咐他配合治疗、安心静养,并告之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走了。 一天当,楚天齐一边输液,一边接待着探望的人。 法院刘院长、县信用联社办公室高主任、政府办副主任邹英涛等都先后来探望。除了询问他的伤情外,大家还进行了一些话语安慰和鼓励,在离开之前,都留下了慰问金。 护工很尽职、很细心,就是话比较少,可能也是常年干这个工作,养成的习惯吧。没人聊天,时间就显着过的很慢,楚天齐觉得有些憋闷。当然最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他一直惦记着宁俊琦那里的事,想打电话问问,可又担心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打电话也是空自增添她的烦恼。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正纠结着要不要给宁俊琦打电话,她的电话却来了。电话一通,她先是问了楚天齐一些情况,接着又嘱咐了好多注意事项。 待宁俊琦说完,楚天齐还是忍不住问道:“俊琦,今天开会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又‘逼宫’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接着传来宁俊琦的笑声:“哈哈哈,你可真逗,还用上这词了。不过你放心,都被我摆平了。” 楚天齐认为她这样说,纯属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放心,便说道:“真的吗?我听说,星期一那天,他们气势可是挺凶的。” “凶?也得有凶的资本呀,此一时彼一时嘛!放心,真的没事了。”说到这里,宁俊琦笑着道,“你要不信的话,可以问你的小密探嘛!” 密探?楚天齐一楞,随即明白她指的是杨大庆。正要再询问一些开会的细节,手机里又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固定电话响了,是县委的,我得赶紧接,不说了。”对方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楞了一会,才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 时间倒回到下午四点钟,地点是青牛峪乡会议室。 参加会议人员,是青牛峪乡全体副科级以上人员,参会人员是由冯俊飞确定的,当然经过了宁俊琦首肯。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前面的议题都已进行完毕。大家都意识到,今天会议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这些人,有人兴奋,有人紧张,有人成足在胸,有人失落不已。 “咳咳”,冯俊飞咳嗽了两声,看着宁俊琦道:“书记,我们是不是该议议推荐人选的问题了。” 会场气氛一下子凝重来,参会众人都不由得望向间位置,把目光投向会场的几个关键人物。 “可以,不过是不是有些人员需要退场啊?”宁俊琦平静的说。 听到宁俊琦这么一说,所有的非党委成员都感觉很失落,但也只得怪自己资历不够。推荐党委会成员人选,是由现任党委成员来推荐,其他的那些党委成员没有这个权利,而且做为可能的被推荐对象,也应该回避才对。尽管想看热闹,但宁俊琦说的话合情合理,而且她又是党委书记,她提出来的焉有改变的道理。有的人已经站身,准备离开这里了。 冯俊飞回应道:“好的,我……” “不用了吧。”一个女声打断了冯俊飞的话,说话的人是王晓英。 听到王晓英的话,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近期异常活跃,有时甚至霸道无比的副书记。都想听听她有什么惊人之语,好多人更是被勾了看热闹的好奇心。就连站身准备离去的人,也再次坐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不如就一块听听好了,也好提前感受一下气氛嘛!”王晓英大咧咧的说道。 王晓英要干什么?这是好多人的第一想法。她这不是明着和书记对着干吗?推选党委成员时,非党委成员回避,这是惯例,相关制度都有规定。而且让其他人退场这个提议,还是由党委书记提出来的,王晓英竟然反对,这不是在藐视制度,公然挑战宁俊琦吗?且看书记如何应对。 宁俊琦脸色一寒:“王副书记,你这提法不妥吧?这可违反规定了……” 王晓英直接抢过了话:“规定是人定的,有时也可以灵活一下嘛!” “灵活?那要是上级党委怪罪下来,这顶帽子可不小啊!责任谁担?”宁俊琦不无忧虑的说。 王晓英“哈哈”一笑,扫视了一下众人,又把目光落到了宁俊琦脸上:“宁书记,不要那么危言损听,不就是让其他人列席一下会议嘛!这也是给大家一个提前熟悉的机会,难道非要阻止大家的积极性吗?” 王晓英的话非常具有挑唆性,她巧妙的避开了“责任”两字,而是来了一个顾左右言其它,把宁俊琦放到了非党委成员的对立面。给宁俊琦和这些人间栽了刺,给宁俊琦扣了大帽子:要是你不让他们参加,那就是在挫伤大家的积极性。 “王副书记。”宁俊琦这个“副”字咬的很重,“我是党委书记,如果上面怪罪下来,肯定会把板子打到我身上的。不能为了买好大家,致纪律而不顾吧?” “当官就不能怕担责任。”王晓英再次避重就轻,偷换了概念。 宁俊琦面色一沉:“王副书记,不要打太极拳。上面要是怪罪下来,这责任我是不担,因为我不同意。既然你非要向大家买你这个好,那要是上面怪罪的话,这责任是不是该你担呀?” “你……”王晓英本想说“凭什么让我担”,可对方的提议没错,因为人家并不同意,是自己提出来的。而且要是自己退缩了,那不是让那些非党委成员对自己有意见吗?认为自己在耍他们。她略一思考,“哈哈”一笑:“既然当官,我就不怕担责任。如果上面因此事怪罪,这责任我来担。” “好,要主任,在会议记录上记上这么一句话‘王晓英副书记坚持提议,让非党委成员参与党委人员推荐会议,并且承诺承担因此而带来的一切后果和责任。’”说到这里,宁俊琦把头转向王晓英,“王副书记,我表述的准确吗?” 王晓英咬牙道:“准确” “要主任,记上没?”宁俊琦问道。 要武回答:“记上了。”他心暗道:书记呀书记,你怎么能答应她这个要求呀,这不是干让这么多人看你的笑话吗?再说了,这一答应她,推选还没开始,你已经从气势上输了。 “好,非党委成员坐到后排椅子去。”宁俊琦脸色铁青着道。 非党委成员依言坐到了后排,间位置只剩下了六名党委成员。 “我看就别议了,反正再熟悉不过,就直接举手表决吧。”王晓英笑咪咪的说。 “可以。”宁俊琦冷然道。 王晓英马上看着冯俊飞说:“冯乡长,赶紧提议吧。” 冯俊飞低着头道:“你提议吧。” “好,我来就我来。”王晓英不加思索的说。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同意推选蒋野同志进入乡党委会的,请举手。”说完,马上高高的举了右手。 众人目光“刷”都集到了王晓英那里,接着又看向其他五位党委成员。这些人,就数蒋野激动了,他满脸胀红,一个劲的看着众人傻笑,还不时的身、点头,就差直接坐到那六人当了。 王晓英满脸笑容,高举着手臂,心暗道:“姓宁的小骚,就等着打脸吧。” 举了一会儿手,王晓英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急忙把脸扭向旁边。他发现六人只有自己举着手,冯俊飞头低的就差钻到桌子底下了,连手也放在了桌子下面。陆勇也是低着头,双手放在面前笔记本上,就跟上面有花似的。人武部长尤来柱,还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仰靠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那个头发很少的要武,尽管低着头,却是脸上笑模笑样的,看样子要是不憋着的话,早就笑出声来了。 再看宁俊琦,只见对方早已不再像刚才那样绷着脸,而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王晓英不解,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人们没听清,还是自己没说清?也说不准是自己说错了。想到这里,她又大声的一字一顿着说:“同意推选蒋野同志进入乡党委会的,请举手。” 王晓英说完,迅速看向了其他五人,还是一样,只有自己举手。她一个劲儿向同盟者使眼色,可同盟者就像瞎子一样,根本就不抬头。 “还有没有了?”宁俊琦开口道,停了一小会儿,又说,“看来推选蒋野的,就只有王副书记一人。那我提议一下,同意郝晓燕同志进入乡党委会的,请举手。”说完,率先举手。 紧接着,要武举了右手,然后是冯俊飞、陆勇依次举手。 人武部长尤来柱是最后一个举手的,他边举手边说:“我对这类事,一般都是弃权的,但今天看到郝副乡长人气这么高,我也就举一下手,这样更圆满嘛!” “一、二、三、四、五。郝晓燕同志一共五票,蒋野同志一共一票。要主任,把推选郝晓燕进入乡党委会的决议形成件,明天一早报县委。”说完这些,宁俊琦说了声“散会”,率先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留下兀自惊愕的人们,大家都傻了,好多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反转太快了,简直是“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呀! 第五百四十二章 千万别惹她 第二天,楚天齐醒来的比较晚。81 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着宁俊琦的事,他总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肯定是她怕自己担心,故意拿话在安慰自己。 刚吃了早饭,雷鹏就到了。看到楚天齐醒了,平时大大咧咧的雷鹏,竟然眼噙满泪水,声音沙哑的说:“哥们,你可醒了,前天看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我都以为你要壮烈了,这下好了,咱哥俩又能一块喝酒了。” 见雷鹏这样,楚天齐也很动感情,但还是开玩笑道:“我有那么不堪一击吗?”然后话题一转,“你从哪来?” 雷鹏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劲:“我刚从省里回来。前天走的时候见你那个样子,我都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了。今天一回来,连单位都没回,就先来这了。” 知道好哥们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担心死了。楚天齐便给了对方一拳,也调侃道:“我这命可结实了,要可劲儿活呢。” “叮呤呤”,手机响了,是雷鹏的手机。雷鹏按下接听键,接了电话:“啊,是……我在路上……什么?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雷鹏骂骂咧咧道:“妈的,又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去。哥们,好好养着,一有时间我就来。”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雷鹏前脚刚走,县联社主任欧阳玉杰就来了。自从对方家庭反对他和欧阳玉娜来往后,与欧阳玉杰就没见过面,也没打过电话。 欧阳玉杰先是对楚天齐的伤情进行一些问候,楚天齐都如实做了回答,接着又聊了几句闲话,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欧阳玉娜。可能是长时间不见面,也或者是有需要禁忌的话题,聊天时就显得有些冷场,甚至有些尴尬。在留下慰问金离开之前,欧阳玉杰向楚天齐微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你”。 楚天齐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没有“骚扰”欧阳玉娜的事,听到这样的话,一种酸楚涌上他的心头。他不是因为不能和欧阳玉娜正常相处而酸楚,而是因为自己的事要受别人摆布而不舒服。 在欧阳玉杰离开后,楚天齐心情很不爽。他知道,欧阳玉杰也是“奉命行*事”,是对事不对人,而且从党校同学杨崇举那里反馈的消息来看,欧阳玉杰对自己评价还是蛮高的。当然楚天齐心情不好,也是对事不对人,并不是对欧阳玉杰有什么不满。 直到快午的时候,因为几个人的到来,楚天齐心情才好了来。来的人是他的那三位老同事,三人带了鲜花、水果,赵玉芬还带来了亲自熬的鸡汤。他们先让楚天齐吃喝完毕,才和他讲外面的一些趣事、趣闻,一时间病房里是欢声笑语。 临走时,赵玉芬代表三人,开玩笑道:“小楚,你就好好在医院静养,整个办公室的工作,由我们三位来替你完成。” 楚天齐也笑着回应:“我怎么听着有点瘆的慌呢?” 三人再次嘱咐一番后,离开了。 屋子里再次剩下了自己和不爱说话的护工,楚天齐一下子又想到了宁俊琦被“逼宫”的事,心情低落了下来。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由于屋子里太安静,骤然响的铃声还把楚天齐吓了一跳。他拿电话一看,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就按下接听键,随便说了一声:“您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楚乡长,我是大庆。” “大庆?你在哪?”楚天齐疑惑的问。 杨大庆的声音:“我在邮局呀,在乡里打电话不方便,我又没有手机。” “哦,那你快说说昨天开会的事。”楚天齐忙道。 “想不到啊,想不到。”杨大庆连说了两个“想不到”,然后又说道,“真可谓‘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那家伙,顷刻间只打得敌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太爽了。” “什么乱七八遭的。”楚天齐急道,“你就别拽词了,直接说内容。” “楚乡长,你听我情绪这么饱满,肯定是好事呀。”杨大庆兴奋着道,“我听说,昨天的的会议是两点半开始的,到四点的时候,前面的议题都进行完毕,就轮到了压轴大戏——推选新党委会成员。一上来,王晓英就咄咄逼人,非要其他非党委成员观摩接下来的会议。眼看着,在她的凌厉攻势下,书记已经败了一局,同意了王晓英‘让非党委成员观摩’的提议。只是书记也提出了一条,如果上面因此事怪罪下来,责任由王晓英承担,当时王晓英也打肿脸充胖子,接下了这招。” 此时,护工已经有眼色的躲了出去。楚天齐说话要随便的多,他忍不住骂道:“真他*妈的搅屎棍。” “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杨大庆“嘻嘻”着道,“王晓英见书记同意了她的提议,就又提议直接举手表决,书记同意了她的提议。当时好多人都以为,书记已经被他们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了。王晓英让冯乡长主持举手表决的事,冯乡长让她说,她倒不客气,直接说道‘同意推选蒋野同志进入乡党委会的,请举手。’,她说完直接举了手。你猜怎么着,一共能有几个人举手?” 尽管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是宁俊琦胜了,但楚天齐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几个人?冯俊飞是一个,不知道有没有6勇。” “错,王晓英问了两遍,就只有她一个人举手。”杨大庆笑着道,“接着,书记说‘同意郝晓燕同志进入乡党委会的,请举手。’你猜又有几个人举手?” 楚天齐如实回答:“宁书记和要主任肯定会举手,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错,你又错了。除了王晓英外,其余五个人全都举了手。”杨大庆大声道。 “啊?怎么可能,没弄错吧?”楚天齐觉得不可置信。 杨大庆肯定的说:“千真万确,这是要主任亲自说的。当时王晓英别提多狼狈了,本来是想让更多人的人看书记笑话,没想到反而是她当众丢丑,她大概死的心都有了。今天上午,推荐郝乡长的决议,已经形成件,报到县委了。件我见了,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五票推荐。你说书记厉害不厉害?” 楚天齐高兴的说:“太厉害了。” 杨大庆的声音忽然低了来:“不说了,我见外面有乡里两个人也来打电话,挂了。” 手机里传来“咔嗒”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右手握着手机,兴奋的说了句“太好了”,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大好来。 …… 有人欢喜有人忧,楚天齐心情是好了,可他的老同学冯俊飞却是满脸官司,正和他大伯冯志国诉着苦呢。 冯志国老伴在厨房收拾碗筷,客厅只有冯氏爷俩 “大伯,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前些天你没有阻止我,昨天下午马上就开会了,你却打去电话,让我转而附合她的提议?”冯俊飞疑惑道。 冯志国严肃的说:“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照做,管保没错。” “可是,我这么一弄,让别人怎么看,我昨天丢人丢大了,全乡的人肯定都在看我笑话。尤其那个王晓英,更是直接到我办公室闹腾了半天,还扬言要向她的什么老师告状。她闹腾和告状我都不怕,可是如果总是这么出尔反尔的话,会伤了同盟者的心,以后谁还跟咱们合作?”冯俊飞很是担忧。 “俊飞,你知道,对于你的好多做法,我尽管不完全赞同,但一般都是只提出建议,而不直接*干涉。但在这件事上,你听我没错。而且你记住,以后也不要主动招惹这个女人,就是她主动挑衅的话,你也要避开。”冯志国郑重的说。 冯俊飞不理解,也不服气:“凭什么,她不就是在省委组织部待过几天吗?也没听说省里或是市里哪个领导有姓宁的呀,她的靠山还能大到哪去?再说了,如果她真有硬靠山的话,还至于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锻炼吗?” “俊飞,有所为,有所不为。人的一生可能会跌好多跟头,多跌几个跟头对人不是坏事,但有的跟头跌一次的话,可能就永远不来了。”冯志国语重心长的说。 冯俊飞很着急,口无遮拦的说:“大伯,有那么厉害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你有好多经验。可也不能年龄越大越没有闯劲、越胆小怕事吧?” “啪”,冯志国一掌拍在茶几上,怒声道:“你要想进牢房,就随便折腾去,但不要把我拉去垫底,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听到大伯说出这样的话,冯俊飞惊呆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惊愕了一会,弱弱的说:“大伯,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冯志国动情的说:“俊飞,大伯为了你什么都舍得,但我们不能做无畏的牺牲,记住大伯的话,千万别惹她。赶快回乡里吧。” “嗯,我记住了。”冯俊飞点点头,“我走了。” “走吧,千万记住我的话。”冯志国拍了拍冯俊飞的手。 冯俊飞又郑重的点点头,步履沉重的踱出屋去,轻轻的关上了别墅门。 …… 望着关上的屋门,冯志国面色更加冷竣,额头也拧上一个疙瘩,不禁又想了昨天下午两点时,老领导在电话说的话:“志国,我给你推荐的那个短篇小说看过了吧。章一个乡长非要找乡书记的别扭,最后结果是乡书记平步青云,乡长和他同为高官的父亲锒铛入狱。记住,有些人能惹,甚至可以随便惹,但有的人连碰也不要碰。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在现实上演。” 当时,老领导说完这段话,又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就挂断了电话。冯志国当然明白老领导话的意思,但他就不明白,那个丫头有什么来头,竟然连老领导都讳莫如深。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但他知道,听老领导的话,绝对没错。 第五百四十三章 尴尬的暧昧 知道宁俊琦已经摆平冯、王二人的“逼宫”,楚天齐顿觉心情舒畅,日子也就过的飞快。转眼间一周多已经过去,在这期间,宁俊琦一次也没来过,但每天都会打一到两次电话。楚天齐明白,她一个来月没在乡里,肯定积攒了好多事情,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乡里本身就忙。所以她完全能够理解宁俊琦,就劝她安心工作,自己这里一切都好。 这一天,快下午六点的时候,护工正要去打晚饭,屋门一响,宁俊琦走了进来。她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进门就说:“天齐,我来的不晚吧,还怕你已经吃了呢,怎么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说着,把一个袋子放到了床头上,另一个袋子放到了床上。 “是吗?”楚天齐拿过手机一看,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忙说道,“没电了。” 宁俊琦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对着护工说:“大哥,这些天辛苦你了,你今天晚上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床。晚饭我带来了,你不用管了。” 护工搓手说:“那怎么行,我受家政公司委派,是挣着工资的。” 宁俊琦一笑:“没事,雇主是我的好朋友,病人又是我男朋友,我不说谁又知道。再说了,也是我同意让你回去的,又不是你自己私自走的。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八点以前来就行,我俩也想好好说说话。” “好吧,谢谢你!”护工说完,到水房换了一暖壸新开水,并把吃药的事嘱咐一番,才拿着自己的一点东西,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宁俊琦两人。 宁俊琦把床上的袋子拿来,放到了旁边的柜子里。她说道:“这是给你拿的换洗衣服,我给你放柜子里,记得要勤换洗。对了,你宿舍里一股霉味,我给开了一会儿门窗,才好了一些。”说到这里,她“咯咯”一笑,“你的小日子还挺滋润的,有四大美女昼夜陪着。” “四大美女?没有啊,不就你一个人吗?不过,你一个人的魅力,足以盖过古代四大美女了。”楚天齐调侃道。 宁俊琦用手一点他的脑门:“少装糊涂,我是说你宿舍墙上的‘四大美女’,又是露肩膀头,又是露肚脐的。小心让人以此攻击你,说你‘声色犬马’。” “谁有那么无聊?就刘大智那家伙有这兴趣。”楚天齐不以为然,“这是当时雷鹏的一个朋友帮着买的,实在不行的话,等有时间我把它换下来。” 此时,宁俊琦已经把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了床头柜上。一共四个餐盒,一盒米饭,两盒炒菜,一个小保温桶。 “我就吃几口菜,其余的都由你收拾。”宁俊琦边说边把餐盒与保温桶的盖子打开。 “好香啊,排骨汤,青炒黄瓜片,客家三杯鸡。”楚天齐说着,已经伸手去抓鸡块了。 宁俊琦拿着筷子,敲向他的右手:“拿走你的狗爪子,还没洗呢。” “温柔点。”楚天齐“嘿嘿”一笑,“这话怎么这么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什么话?”宁俊琦一边拿湿巾给他擦手,一边回道。 “就是那句‘拿走你的狗爪子’,你倒忘了?”楚天齐冲她挤眉弄眼道,“你再想想,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说着,他还用手比划着。 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宁俊琦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知道他指的是两人第一次在班车上相遇的事。当时,他的手就放到了自己那个上面,而且还揉捏了几下,想来就让她害羞。 “擦完了,赶紧吃吧。”宁俊琦松开他的手,站了来。 “吃,吃什么?”楚天齐装傻充楞道,两眼故意盯着她的那两个突。 宁俊琦娇嗔道:“流氓。” “流氓?流氓在哪啊?你是说我吗?那好啊,那我真就耍流氓了。”说着,楚天齐又张牙舞爪来。 宁俊琦向后一撤身子,红着脸道:“别瞎胡闹了,赶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说着,她把餐盒里的饭菜弄了一些,放到保温桶自带的空餐盒里,连同勺子一齐递给了他。 楚天齐“嘿嘿”一笑:“好,吃,吃完一样,再吃另一样。” “快吃吧,饭都堵不住嘴。”说着,宁俊琦把一张报纸放到了他的被子上。 楚天齐开始吃饭了,菜饭和在一,吃的特别香。宁俊琦只是吃了几块黄瓜片,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吃,还随时用纸巾帮他擦着嘴角。 在吃饭的过程,楚天齐也没忘拿话挑逗对方,而宁俊琦一般都是红着脸说上一句“流氓”或是“不正经”。面对对方毫无杀伤力的反击,他反而振振有词,自诩“男人不流氓,身体不正常”。 实在被楚天齐“调戏”的够呛,宁俊琦终于说了又一句反击的话:“真是应了那句话,‘流氓会武术,简直闹不住’。”说完,她意识到,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不由得“咯咯”笑了来,笑的连腰都直不来了。 听到“流氓”和“武术”两个字,又见她笑成了那样,楚天齐也跟着“哈哈”大笑来,还差点笑的呛着。他俩这才收住声,他也暂时嘴巴老实了一会儿。 吃完饭,把现场收拾干净后,两人开始聊天,讲共同感兴趣的事。自然谈到了开会的事,讲到高兴处,两人都是开怀大笑。通过宁俊琦的话,楚天齐也终于知道,郝晓燕就是宁俊琦在乡里的密探,她不在乡里的这一个来月,都是郝晓燕随时在向她传递信息。 “你还真狡猾,处处都有你的密探。”楚天齐拿话损着对方。 宁俊琦“嘁”了一声,纠正道:“同志哥,注意你的用词,这是战术。” 楚天齐忽然问道:“对了,冯俊飞怎么会突然放下屠刀,支持你的提议呢?” “这个嘛是秘密。”宁俊琦神秘着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见对方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楚天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聊着一些其它的话题。在整个聊天过程,他一直没忘在言语上占便宜,有时手还偶尔不老实一些。而宁俊琦总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他心里不禁像着了火一样,但她又说他有伤,这里是医院。楚天齐既猴急又欣慰,盼望着早点好利索,出院后好让她兑现那层隐含的意思。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这时楚天齐就像身上有虱子一样,来回扭动着身体,脸上肌肉也不时的跳上一、两下。 宁俊琦见他难受的样子,关心的问:“天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哪不舒服?”尽管楚天齐这么说,可他依然还在扭动着身子,而且脸也通红通红的。 “净瞎说,不舒服能这样?就跟鸡下蛋似的。”宁俊琦急着道,“赶紧说。” “我,我三急。”尽管难于启齿,但楚天齐还是不得不说出了问题所在。 “三那怎么办?你也下不了地呀。”宁俊琦明白了他的话,红着脸道。 楚天齐脸也红了:“这两天都是护工大哥给接的。” 两人都忽视了一件事,前些天一直输液,插着导尿管,刚昨天不输液,导尿管也就随之拔了。这两天,在方便的时候,都是由护工给拿接尿器和大便器接。可现在护工被宁俊琦给放假回家了。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想到这儿,宁俊琦一横心,弯腰从床下拿出了那个接尿器,红着脸说道:“我给你接吧。” “这你给我,我自己来。”楚天齐支吾着道。 宁俊琦看了一眼楚天齐,说:“那怎么行,你的右腿还吊着,怎么能猫腰呢?我就全当当一回护士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的心里却紧张不已。 “对,护士。要不你先暂时躲开,我摁呼叫铃,让护士过来。”楚天齐想到了办法。 “护士?哪怎么行?那她不是你是不是就想让别的小姑娘来?”宁俊琦结结巴巴的说,“休想,还是我来吧。”说着,她掀他被子一角,把接尿器放到了被子下面。 一想也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可是宁俊琦放的地方,楚天齐根本就够不着,只好低声道:“没放正,离着老远呢。” “哦”,宁俊琦答应了一声,侧蹲着身子,把接尿器又向里伸了伸。 这次离的近了,楚天齐褪下裤头,配合着,可还是没对正。于是他只得隔着被子,指给她正确的位置。 可想着和操作是两码事,费了老半天劲,还是没有成功。就在宁俊琦正拿着接尿器找位置的时候,忽然一个东西碰到了手上。楚天齐“啊”了一声,她更是身上一哆嗦,她意识到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了,于是她心跳加速来。 弄了半天,没有方便成功,楚天齐却憋的受不了了,忍不住“哼哼”着。 镇静了好一会儿,宁俊琦暗道:这是救人于危难,不能以常理衡量。于是她心一横,用另一手帮着他,找到了接尿器的位置。宁俊琦因为刚才的举动,心跳的更快了,连身子也不听使唤的抖了来。 没想到对方为了自己,竟然这么豁的出来,楚天齐在惊愕过后,使劲用上了劲。可是越着急、越紧张,却越是方便不出来。 “行不呢?”半蹲着的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支吾道:“没尿不出来。” “你放松,别紧张。”宁俊琦颤声道。 “好,放松,放松”楚天齐嘴里喃喃着,喃喃着,终于“哗”的一声,方便了出来。他长嘘了一口气。她也长嘘了一口气,端着接尿器,身奔向了卫生间。 经过接尿这二十多分钟的折腾,两人浑身都是汗,连衣服都湿透了。脸上更是红通通的,挂满了汗珠。病房里满是暧昧的氛围,只是这暧昧也太尴尬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感觉挺美 一晚上两人聊了很多,除了后半夜睡着了以外,其余时间都在不停的说话,聊工作、聊爱好、聊理想,也聊八卦。 近一段时间,先是楚天齐调到县委办,两个周末都被刘大智安排了所谓的值班,两人没能见上面。紧接着宁俊琦去市里开会,开会刚结束,市委组织部组织的乡党校书记例行培训又开始了。两人这一分开就是一个多月,平时也只能通过手机联系。但在通话,两人多说的也是当天的一些琐事,好多事情也没能及时沟通。 尤其是楚天齐在省城失去联系那多半天,宁俊琦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所以多方打电话,同时也多少怀疑他的行踪。楚天齐也因为对方的过度关心,亦认为对方在以关心之名,行监督之实。一时间,两人心都有疑窦,产生了误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连每日的例行通话也断了。 因为楚天齐在仙杯峰遇险,两人才冰释前嫌。可接下来,楚天齐因为脚部受伤,被送到医院,一到医院又马上昏迷。在楚天齐昏迷期间,宁俊琦感觉伤心不已、度日如年。而且还要应对乡里冯、王二人的“逼宫”,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楚天齐醒了,两人有了一些交流。但因为时间短暂,同时两人都惦记着乡里的事情,心情根本就没有放松,交流也很简洁。 现在好了,宁俊琦成功化解了冯、王二人的“袭击”,暂时扭转了被动局面。而且经过先是误会接着又和解的过程,何况有了接尿一节,两人的心靠的更近,聊天的话题也更宽泛。当然两人能够不停歇的说个没完,也是为了化解尴尬,因为只要一停止说话,他们就都会想到刚才那二十多分钟的尴尬。 很晚的时候,两人才睡着,而且都做了春梦,尤其宁俊琦更是第一次做了比以往更露骨的春梦。她只要一回想梦的片段,就心跳不已、面红耳赤,暗骂自己“不害臊”。 早上的时候,宁俊琦去给楚天齐买了稀粥和小笼包子,可楚天齐只吃包子。任宁俊琦如何劝说,他就是一口也不肯喝稀粥,而且还脸色胀红,就跟要急眼似的。 宁俊琦故意冷着脸,“教训”道:“我专门给你买来稀粥,还因此被烫了大拇指,你好歹也得喝一点呀。再说了,你是病人,就得听我这个‘临时护工’的。” “不喝,说不喝就不喝。”楚天齐梗着脖子说,“打死也不喝。” “好啊,那看来只能是灌你了。”宁俊琦边说,边开始撸胳膊挽袖子,而且真的端了盛有稀粥的不锈钢小碗,向他慢慢走来,挤眉弄眼的说着,“是让我喂你,还是自己喝啊?”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 感觉宁俊琦是在和自己打闹,可楚天齐也担心她真给自己来一个“敬粥不喝喝罚粥”,就告饶道:“请宁女侠手下留情,小可真的不能喝。” “至于吗?喝个粥就跟喝毒药似的,还急赤白脸的。你看你的脸,就跟鸡要下蛋似的,憋的通红通红的。”宁俊琦嘴上说着,手端着的粥碗,已经送到他的嘴边了。 一看真要被“强按牛头喝水”,楚天齐急着道:“且慢,不是我不喝,实在是我喝不进去。” “你这人越说越矫情,喝一碗粥还那么难?你要是能给我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就可以不喝。”宁俊琦根本不买帐。 楚天齐心一横,用手一比划,说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我现在有难言之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方便了,我都快憋死了,哪能再喝稀的呀?” “啊?你……那可怎么办?”经过一番犹豫,宁俊琦赤红着脸,支吾道:“要是憋的实在难受,不行就……我再帮……帮你吧。” “多谢。”说完这两个字,楚天齐感觉自己有些无耻,但话已出口,焉能再变,自己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得说话算话。 “你欺负……”宁俊琦的话,说了一半,就弯下腰去拿接尿器。 “吱扭”,传来房门响动的声音。宁俊琦马上就像触电一样,“啊”的一声,快速直腰,红着脸看着门口。 门口进来一人,听到宁俊琦的叫声也吓了一跳,同时略有尴尬的笑了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男护工。护工来的时间,要比宁俊琦说的“八点”,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看到是男护工,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迅速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挎包,说了一声“我走了”,向门口走去。她经过护工身旁时,向护工点点头,特意说了一句“大哥辛苦了”。在跨出屋门的一刹那,她扭回头,冲着楚天齐眨了眨眼,用右手在脸上比划两下,‘咯咯’笑着,走出病房,并带上了屋门。 看着宁俊琦用动作调笑自己“不害臊”,既顽皮又可爱的样子,楚天齐一时呆了。只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感到小腹一阵拧痛,咬着牙道:“接尿器”。 护工先是一楞,接着迅速拿出接尿器,向楚天齐的被子里伸去。同时,护工还望向门口的方向,脸上似乎还挂上了笑容,估计是想到什么事了吧。 楚天齐根本没去注意护工的表情,先解决现实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吧”。可是越急越排不出去憋的难受,过了一会儿才“嘘嘘”成功。此时,他感觉浑身舒爽,心暗道:看来活人真可能被尿憋死呀。 …… 接下来的日子,宁俊琦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但每天都有电话问候。几乎在每次通话时,楚天齐总不忘了拿那晚她帮忙的事说事。引得她就是大呼“流氓”,并迅速挂掉电话,同时用手捂着胸前,再独自骂上几句“流氓”,此时她的脸上已是红云满布。 楚天齐这几天不用干工作,每天都有护工侍候着。而且宁俊琦乡里的事也让他放了心,同时还能在电话“调戏”女朋友,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舒心。 虽然宁俊琦不能常来,但雷鹏却是这里的常客,只要是不出差,没有特殊事,他晚上都会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有时更是边吃边聊。只是雷鹏嗓门太大,有两次还被过往的医护人员提醒“不要影响其他房间的病人”。虽然雷鹏脾气火爆,但他也知道医院有医院的特点,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后来这几天也就注意控制他自己的嗓门了。 魏龙也没少来,来的时候还会给楚天齐带一些吃的。这让楚天齐唏嘘不已,慨叹事变化无常,昔日势同水火,今日竟然徒增几许亲情。而刘大智却是完全相反的例子,以前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自己受伤,对方别说是到医院探望,就是连一声问候也没有。但县委办的一个副主任,还是代表县委,送来了关怀,让他安心养病,伤好后再重新走上工作岗位。 青牛峪乡的一些同事,也抽时间到医院进行了探望。当然有的人是真心实意,比如刘韬、要武、郝晓燕等,有的人就是个形式,就是一个礼节。有一个人的探望在情理之,但却有些出乎意料,这个人就是冯俊飞。冯俊飞和自己是初同学,又做过短暂的同事,他能来符合情理,但两人素有不睦,他的到来还是让楚天齐有些意外,甚至疑惑。但在他来探望的整个过程,楚天齐没有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他除了问候伤情以外,也简单聊了一会,并留下慰问金就走了。 在这几天,家里也打过两次电话,楚天齐都说单位很忙,不是下乡就是开会,周末不能回去。听到儿子开心的声音,知道儿子在给公家办事,越忙越是好事。老两口嘱咐楚天齐,不要惦记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 这一天,午觉刚刚醒来,旅游局局长夏雪就来了。以前在她面前,楚天齐就没有什么拘束,现在有宁俊琦这层关系,两人说话就更随便多了。 夏雪进门就说:“楚天齐,这每天有人侍候着,又不用上班,小女朋友还不时的送上暧昧,你挺滋润啊!” “滋润?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这里试试?”楚天齐也调侃道。 “跟领导说话这么没大没小,顺便还把俊琦也带坏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见护工已经有眼色的躲出去了,夏雪来到楚天齐床边,低声道,“我把那张纸给我爸了,他今天回电话说,那上面的东西非常有价值,让我代他说‘谢谢你’。” “是吗?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哈哈”一笑,“当然了,要是能有一些实惠的话,就更好了。” “俗,俗不可耐。”夏雪手指着楚天齐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还得等到有进一步的结论。不过你小子知足吧,就我爸那性格,能说出‘非常有价值’,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看来我是万分荣幸了。”楚天齐“嘻嘻”着道。 “看你嘻皮笑脸的样,就不诚心。”夏雪斥着,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算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这是你剩下该拿的调研经费,另有五百块钱是旅游局给你的慰问金。” 楚天齐心大喜,但故意面色一整:“夏局长,谢谢!不过慰问金是不是少了点?” “贪得无厌,那可相当于你一个月的工资呀。”夏雪点指着楚天齐,然后话题一转,“你的报告已经上会了,领导评价很高……”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夏雪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哦,好的,我马上回去。”说完,她挂断电话,对楚天齐说了一句,“单位有事,我先走了。”然后,快速走了出去。 楚天齐带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信封,当他看到信封里一沓百元大钞时,不禁心花怒放来:哈哈,又是美女又是钞票,住院的感觉挺美的嘛! 第五百四十五章 肯定不是好事 楚天齐住院将近二十天了,他现在每天就是吃一些药片,不需要打针、输液。他也已经能够拄着一只单拐行走,这主要是高副院长一再嘱咐不让伤脚负重,否则,他早直接行走,甩掉拐杖了。 每天不用工作,还有护工照料着。一开始的那些天,楚天齐觉得小日子挺美,但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自从到乡里上班,楚天齐每天都是那么忙、早贪黑的,就是周六日还经常加班,何尝这么轻闲过?尤其近几天,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行动了,却仍要以待在床上为主,活动范围最远就是医院大院,还必须有护工陪着。 每天就这样待着,还得让人侍候,楚天齐身上难受极了。他向高院长请求出院,高院长却笑着让他稍安勿躁,还说他们也得尊重旅游局的意见,因为他现在是旅游局的病人。 楚天齐只好又给夏雪打电话,可夏雪的理由更可笑,竟然说他现在还得在医院养着,否则一旦复发的话,担心他讹诈旅游局。楚天齐知道夏雪是为自己着想,让自己恢复好好的、不留后遗症,才找了这么一个滑稽的说法。可对于自己这个忙惯了的人来说,这种高干一样的享受,对他来说就是受罪。索性不能动弹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能够下地行走,还让就这样耗病号,他不难受才怪。 …… 这天早上,刚吃完早饭,护工去洗餐具了。屋门一响,楚天齐以为是护工回来了,就继续拄着拐,在地上行走。当他扭回身的时候,却发现是宁俊琦来了,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呢。 “你可来了,赶快跟夏雪和高院长说说,赶紧让我出院吧。”楚天齐拄着拐,走上前去,着急的说。 “可以啊。你现在没问题了吗?可以上蹿下跳,闪展腾挪了吗?如果完全能的话,那我可以去说。”宁俊琦不买他的帐,走到柜子前,把手袋子放了进去,“这是给你拿的换洗衣服。” 听出宁俊琦在找借口,楚天齐辩解道:“那不得有一个过程吗?现在医院不让我右脚负重,如果要是按我自己的想法,早就锻炼了,说不准现在练功都没问题。” “行了,别逞能,不留后遗症才是最终目的。否则,你和我走在大街上,一瘸一拐的,该多尴尬呀!”宁俊琦调侃道。 楚天齐一楞,知道宁俊琦在和自己开玩笑,但还是故意的说:“如果我留下后遗症,你要嫌弃我吗?” 宁俊琦斥道:“瞎说什么?只不过是担心影响你阳光、健康的形象罢了。” 楚天齐叹了口气:“唉,说的好听,还不是嫌弃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识逗。人家不是担心你吗?”宁俊琦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委屈。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一笑:“逗你玩呢。我只不过是觉得可以出院里,希望你能帮我和他们说一说。” 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有些埋怨的说:“好吧,我跟他们说一说,争取尽快让你出院。” “真是我的好俊琦。”说着,楚天齐一手拄拐,一手来搂她的肩膀。 看到他又要“动粗”,宁俊琦轻轻向后一闪身,躲开了。然后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道:“不许胡来。你就安心静养,我要去县委开会,会后就不来你这了,直接陪县领导回乡里。” “嗯”,楚天齐收住嘻哈的表情,点了点头,只是又说道,“快点和他们说。” 知道他惦记出院的事,宁俊琦无奈的答了声:“好。”说完,走出了屋子。 …… 又过了三天,还是没有等来出院的消息。而且楚天齐在给宁俊琦打电话时,对方不是在陪县领导检查工作,就是在开会。自己直接找高副院长,或是给夏雪打电话,他俩也是经常把自己踢皮球,反正就是不让立刻出院。 因为不能出院,楚天齐心里急的就像长草了一样,他决定直接去找高院长。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他以为是护工回来了。结果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老熟人,一个非常不想看到的人刘大智。看到是他,楚天齐眉头一皱。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他侧着身子,准备从对方身边走出去。 “吆喝,怎么成铁拐李了?”刘大智的话满含讥讽。 楚天齐回呛道:“好狗不挡道。” “楚天齐,你这叫什么话?”刘大智反问道。 “人话。”楚天齐不客气的说,“当然了,见鬼还要说鬼话。” 刘大智一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才是……”话说到一半,楚天齐又改了口,“你走错屋了吧?请你出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刘大智一本正经的说,“我可是代表组织来的,你就这么和组织说话?” 知道刘大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可是见对方说话正二八经的样,又担心对方给自己扣一个“不尊重组织”的罪名。于是,楚天齐返身走到病床前,坐到了床上,把拐杖放到一边。 刘大智跟着走了进来,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他坐在那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着:“套间,带双卫,有人专门侍候,这简直就是处级领导的待遇。好像超标不少嘛!” “你管不着。”楚天齐直接顶呛道,“又没花你的钱。” “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我知道,这是旅游局出的钱,是夏局长对你的特别关心。”说到这里,刘大智话锋一转,“可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是代表组织来的。你最码也得有正确的态度呀!” “有话就说,有……那什么就放。”楚天齐感觉对方可能就是在消遣自己,不耐烦的说。 “怪不得说你对组织不敬呢,果不其然。”刘大智见楚天齐瞪了眼睛,赶忙又换了话题,“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对方忽然问到自己的伤情,楚天齐一时不知对方的意思,就干脆没有说话。 刘大智“扑哧”一笑:“哦,看样子还没有恢复好,还准备再享受几天。那好吧,我这就回去,向组织回话,让你再多住上一段。”说着,当真站了来,向外走去。 听到还要让自己再住,楚天齐也就没有计较对方的用词,而是急道:“谁说我要住了,我要求马上出院。” 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刘大智,扭回身,说道:“你说什么?” 听着对方调笑的语气,楚天齐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忍着道:“我说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儿住下去了。” “哦,这还差不多。”刘大智说着,又步了回来,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已经看出,刘大智来医院肯定有事,绝不仅仅是来调笑自己这么简单。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刘大智不紧不慢的说,“楚天齐,你还真是个人物,干什么事都得给弄出动静来。本来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调研,可你却受了伤,听说还是被两人女人给弄回来的,真不知道你到底干什么了。” “你再瞎说?可别怪我不客气。”楚天齐边说,边举了拳头。 “好好。”刘大智说着,急忙从椅子上站来,后退了两步,才又说道,“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你,写了一个什么旅游报告,还被旅游局给弄到政府党组会上去,不知为什么还受到了政府主要领导的青睐。说什么言之有物,上乘之作,还说你是一个一心为了工作,而不怜惜身体的优秀干部。真是可笑,可笑啊!” 从对方嘲讽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另外的意思,看来旅游局对自己的报告特别重视,还上了县政府党组会。对方说的政府主要领导,大概就是县长郑义平,看来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但是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腔调,和看着他那副嘴脸,楚天齐厉声道:“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请回,不要总拿组织的名义调笑我。” “着什么急?”刘大智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对于你的所做所为,领导非常重视,尤其是考虑到你身体的原因,决定对你照顾一番。”说到这里,刘大智声音戛然而止。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心里就是一翻个:看来该来的终究要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照顾”该如何理解,不禁脸上急剧的变了几个颜色,沉声道:“什么意思?” 看到对方变毛变色的熊样,刘大智心非常舒爽,“哈哈”一笑:“是不是很激动?县委领导真是对你不薄啊,已经给你选了一个名胜景点,让你去疗养。” “名胜?疗养?”楚天齐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楞楞的看着对方。但见对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的说:“请你说明白点。” 刘大智盯着楚天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放心,肯定是名胜,县里是让你……”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刘大智的话。铃声是刘大智手机发出的,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好的,马上……你再稍等一会儿。”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发配老幺峰 看着刘大智收手机,看着刘大智那异样的神情,楚天齐感觉的出,刚才的来电可能与自己有关。 刘大智微微一笑:“刚才说到哪了?” 楚天齐看着对方嘴角的得意,没有接茬,而是也露出了微笑,但那抹微笑里同样也包含着冷意。 对方没有搭理自己,刘大智略有一些尴尬,但随即就用笑容掩饰掉了。他轻咳了两声,说道:“对了,说到‘县里要让你到一风景名胜去’,去调理你的身体。你知道是哪吗?”说完,他的眉毛一挑,满是挑衅的意味。 种种迹象表明,刘大智刚才的一系列话语里,大多数都是反意,那么这要去的地方也应该并非什么好去处。 不等楚天齐猜出结果,刘大智已经给出了答案:“县里安排你去老幺峰乡。那里有山有水,有红色景点,既能愉悦心情,又能陶冶情操。怎么样?”问完此话,他的神情里满是得意和讥讽。 听到“老幺峰”三个字,楚天齐脑海里立即出现一幕场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男人躺在地上,兀自满脸带着仇恨,这个男人就是老幺峰乡党委书记孔方。 怎么会让我去那里?那不是要和孔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吗?他现在肯定把我恨的要死,焉能和我善罢甘休?楚天齐顿觉头疼,他头疼并不是怕孔方把自己怎么样,而是他不想把时间和精力荒废在与人的争斗当去。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如果不是孔方在那里,如果不是那里有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乡书记,肯定还不会把自己放到那里呢。 “怎么样?”刘大智再次追问。 楚天齐怒声道:“什么怎么样?你说是县里让我去,那组织部的调令呢?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决定一个正科级干部的动向吗?在我印象当,你好像只是一个副科吧?” 哪壸不开提哪壸,这个副科级别正是刘大智最在乎的,可以说是刘大智的一处伤疤。现在楚天齐竟然揭了他这个伤疤,他顿觉伤疤处流出血来。他紧咬牙关,眼喷火,怒视着楚天齐。 当刘大智看到竖放在床头的那只拐杖时,怒火一下子消了,心暗道:跟一个瘸子较什么劲?再说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何况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凤凰呀。想到这里,他的神情迅速平静下来,讥笑着道:“噢,楚天齐,刚才怪我没说清楚。把你安排到老幺峰乡去疗养,是组织照顾你,只是借调,哪用组织部下调令?到时乡里和县委办走个借调手续,在组织部备一下案就行了。” 借调?楚天齐听明白了,但还是有疑惑:按说既使借调的话,也应该有个手续吧,最码也得让自己这个当事人知晓一下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楚天齐的来电铃声。他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很熟悉,但一时却又想不。他迟疑一下后,还是按下接听键,说了一声“您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小楚,我是你李姐。”说完,停了下来。 原来是组织部李姐,怪不得号码很熟悉呢。楚天齐对这个李姐的印象很深,也很好。可以说,李姐是楚天齐回到玉赤县后,接触的第一个县委、政府的人。从第一次见面,李姐就对自己比较热情,没有办公室老油子的那种冷默。当赵直在位的时候,楚天齐有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好多人为了拍书记的马屁,对楚天齐也是礼遇有加。但这个李姐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依然把楚天齐还当做小楚,没有当做政治新星那么去捧。当楚天齐现在不得志的时候,在李姐眼里他还是那个小楚,好像比他正得志的时候,对他还要照顾一些。前几天她也曾和魏龙相跟着,来看过楚天齐。 可能是好久没有听到楚天齐的回音,李姐催问道:“小楚,你在听吗?” “在听。”楚天齐确实在听,而且他已经猜出对方来电话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手机里,李姐的声音再次响:“县里决定把你借调到老幺峰乡,相关手续容后办理,我今天就是先电话通知你一下。” “哦,果然如此。”楚天齐既是回答对方,也是在自言自语。 “你已经知道啦?那也好,你可以先去,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李姐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你脚伤还没好利落,多保重。” 听到李姐这样说,楚天齐甚至都感觉鼻子有些微微发酸,感动着道:“李姐,谢谢你!”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来一声轻叹,接着是“咔嗒”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拿着手机不由得楞了一下,当他看到刘大智那得意的神情时,马上压抑住心的感慨,对着刘大智说:“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动身?” “哎呀,你性子怎么就这么急?那也好,正好老幺峰乡孔书记的车在县里,刚才他的司机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孔书记让把你捎带上。”刘大智大惊小怪道。 听到刘大智的话,楚天齐暗骂:好一个小人,竟然给自己用了一个“捎带”字,表达对自己的蔑视。而且提前把这些事都联系好了,巴不得老子马上消失。不过,现在自己既已被借调到老幺峰乡,想必县委大院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又何必回去让人看笑话呢。想明白这些,他说道:“好啊,既然是专门接我,那我就直接去好了。只是,住院的手续还没办,我总得和夏局长交待一下吧。” 听到楚天齐说的“专门接我”,刘大智心道:我明明说是捎带他,他竟然还这么说,真他妈不要脸。尽管心里这么想,可刘大智并没有这么表达,而是看了看手表道:“按说也该来了呀。” 正这时,屋门一响,从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男人是魏龙,后面跟着的女孩,是旅游局办公室员陈馨怡。 看到二人,刘大智立刻满脸喜色,说道:“你们是来给楚天齐办理出院手续的吗?” 陈馨怡说了一声:“是。”显然她是奉夏雪之命前来,夏雪肯定也是得到了县里领导的知会。 魏龙没有搭理刘大智,而是径直走向楚天齐,说道:“小楚,我给你收拾东西吧。” “好。”楚天齐点点头。 陈馨怡拿上楚天齐的身份证,去办出院手续了。 魏龙打开病房的柜子,从里面把一个个塑料袋拿出来,经过分类归整后,重新装到了楚天齐带来的提包里。 楚天齐自己没有动,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屋里的一切景物,看着魏龙给自己一件件的收拾东西,内心百感交集。 刘大智满脸不屑,嘴角挂着冷笑,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并不时瞄上魏龙或楚天齐一眼,就像是安全部门人员在执行任务。但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正气和机敏,有的只是猥亵和狐疑。 明知道屋里还有一个“盯稍”的人,可楚天齐和魏龙直接把对方当做空气一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时甚至还故意说一些刺激刘大智的话。 刘大智本意是想通过这种“监视”态势,给楚天齐造成一种压力,让他感受到自卑和落寞。没想到自己现在反倒被那两人无视,成了人家冷落的对象,他心好不愤懑。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一个被发配之人,能猖狂到几时?姓楚的就是秋后的蚂蚱,也是兔子的尾巴,蹦不了几天,也长不了,就当他是回光返照吧。想到这里,刘大智笑了,笑的是那么得意,那么舒心。 尽管收拾的很仔细,可不到二十分钟,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了。 这时,陈馨怡也正好办完了出院手续,在她把身份证交给楚天齐的时候,故意用了一下力,冲着楚天齐顽皮的一笑:“那件事不是你。”。 从小姑娘的话语、神情,楚天齐读出了很多内容,有同情,有理解,有鼓励,有释怀。她同情自己的遭遇,理解自己的难处,鼓励自己要振作,同时也解除了因罩罩丢失而对他的怀疑。他也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其他两人都不明白他俩说话的意思,但魏龙没有多想,而刘大智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腹诽着:狗男女。 …… 孔方的那辆越野车,就停在医院院子里,楚天齐和众人告别,上了越野车。车上除了司机外,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就是老幺峰乡党政办梁主任。在楚天齐上车时,梁主任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笑了一下,但笑容尴尬至极。显见他已经知道了孔书记和姓楚的不睦,大概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对这个人的热情。 越野车缓缓启动了。透过摇下的玻璃,楚天齐看到,魏龙和陈馨怡在使劲的挥着手臂,他不禁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那种被发配的凄凉感觉更加浓烈,浓烈的是那样的真实。 刘大智站在院里,看着车上那个曾经让自己极力讨好,现在又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也是百感交集。他恨这个人,恨这个赵直的人。也感谢这个人,感谢正是这个人的存在,让他有了向新主子效忠的砝码。 看着越野车上那个满脑门子官司的“铁拐李”,刘大智觉得对方像极了一个人,刺配孟州牢城的武松。而对方和武松不同的是,武松遇到了对自己有所求的施恩,从而免受了杀威棒之苦。而等待那小子的不是施恩,而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大牢头孔方。虽然孔方不至于直接打他一百杀威棒,但恐怕会让好小子受到更大的折磨。刘大智相信,凭孔方的气度,绝不会放过这个报复机会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再遇孔方 越野车外,一簇簇的楼房已经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路两旁成排的杨树。┡Ω81网杨树的里侧,是成片成片的玉米地,玉米棒子硕大的身体向下低垂着,正在向成熟的季节迈进。阳光透过树的间隙,洒到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光圈。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非常稀少,再配以周遭的景物,营造出一种宁静和娴适的氛围。 对于身旁的景物,楚天齐并不陌生。从小生活在农村,又在乡里负责农业两年多,对于庄稼、树木再熟悉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景物的存在,感受不到那种美景与意境,他心更多的是一种凄凉。 从一进入仕途,楚天齐就满腔热情、全身心投入了工作当。在青牛峪乡的时候,为了全乡老百姓致富,他从来都是不辞辛劳,有时更是疲劳作战。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使老百姓的收入增加了一大截,也为全乡经济展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省委党校学习归来后,他这个踏踏实实干工作的乡常务副乡长,被调到了县委办,担任一个非领导职务的主任科员,从事的作更是经常被人认为“鸡肋”的调研工作。但他经过短暂的适应以后,没有沉沦,而是在千方百计的熟悉着这个工作,为即将从事的事业做准备。 终于夏雪以所谓的“约定”,给自己提供了调研机会。虽然调研工作常常被做为形式,但楚天齐却实打实的去工作,既做调研,也做实际工作。正是因为调研,自己带人去省里考察,还在那里经历了被社会大哥约见,至今还身带伤疤。正是因为调研,在仙杯峰经历了生死考验,到现在还拖着一只伤脚,被刘大智戏称“铁拐李”。 可就是这么热爱自己的工作,就是这样一心做事,到现在却混了这么一个结局,要拖着伤脚被配,被送到一个视自己为仇人的人手里。而且自己的离开,几乎就像被押送似的,先是刘大智在病房进行盯梢,接着连回宿舍拿东西的时间都没给。当然,他自己也不想进到那个大院,否则,刘大智是盯不住自己的。 想到这些,楚天齐不禁轻轻叹了一声:“哎”。 “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响,同时感觉身子一栽歪,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稳定了一下情绪,楚天齐才意识到,是汽车在急刹车。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向了车的前面。 此时,司机已经下车,一个扛着农具的老农,坐在车前面的地上。司机把老农扶来,让老农转了几圈,然后老农憨厚的笑了笑,走开了。司机也重新上了汽车。 “怎么了?”梁主任问道。 司机边动汽车,边说:“哦,没事。那个农民忽然就从路边蹿了出来,当他看到汽车的时候,有点吓傻了,忘记了躲避,直接坐在了地上。要不是我及时踩刹车,早撞到他丫的了。” 梁主任继续问:“他没说什么吧?” “能说什么?离着他还有一米多呢,再说了,是他不长眼。他*妈的,土老冒,撞死他也活该。”司机骂骂咧咧的,还使劲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弄的汽车喇叭吱了哇拉的叫了好几声。 梁主任不再说话,而是身子向后一靠,看样子要眯一会儿了。 楚天齐真想问司机,“骂人家‘土老冒’,你不是农民的儿子呀!”但他没有这么说。因为他现在要是说这些的话,就有些太不适趣了。最主要的是农民并没受伤,确实离车还有一截呢,否则,他肯定是要主持正义的,不管这个正义能不能主持的了。 虽然农民有错,但看农民那憨厚的劲儿,楚天齐还是由衷的感慨“老百姓朴实”。看到农民,楚天齐觉得自己刚才的失落有些太狭隘了,自己心里可是一直想着为老百姓办事的,仕途经历一点波折又算的了什么?说不定,今日的沉寂,就是为了明日的爆。 这么一想,楚天齐心境立马平和了许多,他又开始思考一个现实问题:到乡里会让自己做什么。自己现在虽然是非领导职务,但级别是正科,怎么也得安排一个与级别匹配的工作吧。乡里正科级别的职务也只有书记、乡长,有时候副书记也勉强是正科。 自己是被借调到乡里,书记、乡长是甭想,再说了柯兴旺也不会让自己担任这样的职务。那么副书记有没有戏呢?应该也有这个可能,最次也应该是常务副乡长吧。当然了,也可能弄一个什么乡人大主席团主席。否则,自己没有犯任何错误,就是柯兴旺想收拾自己的话,也得有说的过去的理由,也得堵住悠悠众口呀。 虽然楚天齐想到了好几个职务,但他觉得又似乎没有可能,不说柯兴旺要收拾自己,就凭那几个职务,也不应该让一个借调的人担任吧。难道是什么职务也没有,就是空挂着,就是为了打压自己?不会吧,那不就是让自己不干活,光拿工资吗?这岂不是太便宜自己了? 楚天齐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老幺峰乡已经到了,楚天齐下了越野车。他正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时,梁主任让他在党政办等着,自己去向领导汇报。楚天齐手里没有任何表明调动的东西,也只有干等着这一条路。 …… 过了好一会儿,梁主任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向着楚天齐招了招手,说了声“跟我走”,就又返身走去。 感受着梁主任对自己态度和上次的巨大差别,楚天齐只有苦笑着摇头的份。然后就像一个小随从似的,出了党政办公室,跟在梁主任后边,向前走去。 来到一个屋子门口,梁主任敲了两下,得到允许后,推开屋门,说了一句:“书记,人带来了。” 屋子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进来。” 梁主任向后一扭脸,说了句“进去吧”,然后退到了一边。 听着两人的对话,楚天齐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求人办事的小丑,也像是一个要接受审判的犯法人员。 “哼,你们小瞧我,我自己不能小瞧自己。”这样想着,楚天齐胸脯一挺,左脚一跨,迈进屋子,跟着右拐一抬,“咔”的一声,整个人都出现在门槛里边。 进到屋子的一刹那,楚天齐看到了桌子后面坐的人,屋子里的人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神色都变了几变,内心也颇多感慨。现在离上次见面,仅仅一月有余,情形却有了不同。 坐在桌子后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幺峰乡党委书记孔方。上次见面的时候,孔方接连出丑,先是被欧阳玉娜无视,接着被欧阳玉娜和夏雪敲打。在被揭穿谎言后,更是上演了“晕倒”的闹剧,可谓狼狈至极。而今天,孔方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还系着领带,头也整齐的梳向脑后,脑门闪耀着光泽,整个一副领导的派头。 反观楚天齐,脸上带着一丝憔悴,头也有些凌*乱,最显现的就是右腋下夹着的那支单拐。他的右脚抬,右腿弯曲着,站在那里,一下子增添了无限的苍桑。而上次见面的时候,楚天齐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一旁看着笑话。 事反转无常,两人都不禁心唏嘘不已。 孔方仔细观察着楚天齐,心暗道:好,报应。就在他暗暗窃喜的时候,忽然心一震,有两束坚毅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而这个目光的主人更是像标枪一样的站在那里。虽然对方的右腿有些弯曲,虽然对方拄拐有些滑稽,但对方的胸膛却是挺立的,高傲的头也是昂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充满了坚毅的神色。 “笃笃”,敲门声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孔方说了一声“进来”,门一开,老幺峰乡乡长宋玉香走了进来。 宋玉香稍微一楞,看着楚天齐说道:“小楚,你来了。” “来了。”楚天齐点点头。 正这时,孔方从椅子上站了来,走到楚天齐面前,伸出右手,热情的说道:“欢迎欢迎,欢迎楚科长借调到此。” 面对对方伸出来的右手,楚天齐也伸出右手,和对方握了握,两人又都松开了。由于腋下夹着拐杖,右胳膊也伸的很是弯曲。 孔方看似关心的道:“楚科长,你腿脚不好,来,赶快坐下。” 站着不得劲,楚天齐干脆没有客气,而是直接走到沙旁,坐了下去。 孔方也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到了椅子上。 三人互相看看,一时都没有说什么,屋子里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还是宋玉香打破了沉默:“书记,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孔方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右手五指向后梳了一下头,说道:“宋乡长,今天叫你来呢,就是关于楚科长工作安排的事。” 孔方的话,不但引了宋玉香的注意,更是把楚天齐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楚天齐不由得心一阵紧张,他知道谜底马上就要揭开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满手抱个刺猬 听孔方到了楚天齐的事,宋玉香反问道:“不是让我们酌情安排吗?” “一开始是这么的,可我们怎么安排?楚科长是科级,我们也是科级,上面不给指示,我们没法安排呀。而且楚科长不是正式调任,也不是挂职,是借调。”到这里,孔方长嘘了口气,“哎,借调本来是一个单位缺编的时候,才会从外单位借调,可我们乡并不缺正科的编制,连副科也不缺。”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里“格登”一下,心道: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连副科岗位也轮不着? “楚科长,你别多心,我的是实情。”孔方解释道。 本来已经多心了,经孔方这么一,楚天齐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一个乡里正科级别就那么三、四个,上哪再去找多余的位置?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都愁坏了,总不能让楚科长什么职务也不担任吧?后来,我又跟县领导请示,请给我们一个明确指示,县领导终于给了明确答复。由楚天齐同志,担任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管委会专职副主任,级别仍是正科。”到这里,孔方停了下来。 听到这个职务,楚天齐就是一怔,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安排,以前他根本就没听过有这个职务。也许以前有,但肯定也是别人兼着,这次估计是专门拿出来,给自己安到了头上的。 对于楚天齐的疑惑,孔方给出了答案:“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管委会,一直有这么个框架,但都是由乡里工作人员兼任着。乡书记兼这个主任,乡长兼副主任,还有一些人员兼成员。实话,这个旧址也没什么,就是偶尔有人看看,夏天的时候能来个几拨学生。所以,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兼个闲差事,平时弄一些务虚的资料放在那。现在县里竟然让你做这个专职副主任,也是出乎我的意料,至于有哪些工作需要做,我也从来没想过。不知道楚科长有什么工作想法没,如果有的话,不妨出来,我们一块研究一下。” 楚天齐心里话:有个屁,我更是压根没想到。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讲,只得道:“我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更是从来没想过,等我熟悉一下,再吧。” “好,也好。不要着急,先把脚伤调理好再,县领导也是照顾你的身体,才让你到这来的。”可能是觉得话有些假,孔方又道,“实话,我是不欢迎你来的。你别多心,不是不欢迎你,主要是这里科级编制都满着,派来任何一个科级干部,都没法安排。” 楚天齐一笑,没有话。他觉得对方的法,也有一定道理。 “这样吧,宋乡长,你去安排一下,一会儿找个地方,给楚科长,不,给楚副主任接一下风。”孔方安排道。 没想到孔方竟然还要给自己接风,楚天齐略一思考,马上道:“孔书记,不必了。你看我现在行动也不太方便,再了,我有伤不能喝酒,还有好多需要忌口的,就免了吧。” 孔方“哈哈”一笑:“嗯,好吧,那就留待以后再补。宋乡长,你找一下老梁,给楚副主任安排好住宿、就餐事宜,有什么缺的东西,及时给补充一下。” “好的。”宋玉香答应一声,站了来。 楚天齐也站了来,了句“孔书记,我先出去了。” “好,有什么事,话。”着,孔方向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楚天齐和对方握手完毕,和宋玉香一,出了孔方办公室。 看着屋门方向,孔方陷入了沉思。 楚天齐要被放到老幺峰乡的消息,孔方知道的早一些,是昨天一个县领导告诉他的,那个县领导是大领导的意思。当时领导征询孔方的意见,他满口应承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能让它白白溜走吗?领导在夸赞他“态度端正”、“悟性极高”后,挂断了电话。 对方电话摞下的一瞬间,听着话筒里“咔嗒”一声响动,孔方心里一翻个,他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这事有问题。 …… 自从赵直走后,孔方时刻都想找楚天齐麻烦,想报当年曲意奉迎的仇。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楚天齐上次到乡里的时候,先是故意抻着对方,接着又让二哥刁难那子。谁知,自己命运不济,不但没有把对方怎么样,反而让自己灰头土脸、丢人到家。尤其自己装晕那一出,更是成为同僚们取笑的话柄,尽管自己死不认帐,可并不影响别人的判断,甚至现在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让自己威信大损。 孔方坚定的认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光景,全赖姓楚的所赐,他对姓楚的可以是恨之入骨,时刻都在想着报复对方。但他也清醒的认识到,那个家伙很狡猾、很难对付,自己一定要心再心,要谋定而后动。他经过多方打听和观察,知道新来的县委柯书记对姓楚的确实不感冒,种种迹象表明,柯书记要收拾那子。他认为现在姓楚的孤立无援,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于是他就时刻关注着对方,想要祭出狠命的一击。 可是机会还没找到,却听姓楚的受了伤,住进了医院。这还怎么找机会?本来要找对方的麻烦,也只能按官场潜规则来,从对方的工作和言行找。现在对方住在医院里,连工作都不做,焉能找到过错?总不能派人直接去暴揍对方吧?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只能静待那子出院后再了。 紧接着,孔方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消息,是夏雪和宁俊琦这两个女人,共同把姓楚的送到医院的。人们对于这个事情终纷纭,有人是姓楚的不心掉到沟里,正好两个女人赶到,救了他。还有人,是他们三人共同上山调研,最后姓楚的就受了伤,至于三人共同出现的原因也是众纷纭,不乏花边新闻。 孔方更相信后一种法,但对一男两女上山调研深表怀疑。男的血气方刚,女的豆蔻年华,那不就是**吗?能有什么好事?他不禁佩服姓楚的,竟然能玩出脚踏两只船的花样。可他也奇怪,既然有这样的事,那相关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柯书记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查一查?难道是有什么法? 在腹诽楚天齐的同时,孔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姓楚的和两个女人即使清白,也肯定关系很近。而那两个女人都来自省里,不知会有多大来头,就冲出现这种作风问题也没人来查,那不定就是两人身后的靠山在罩着。那么她们的靠山,也可能会罩着姓楚的。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所以,自从楚天齐受伤住院后,孔方把心思从楚天齐身上就暂时拿开了。只是昨天当孔方听要把姓楚的放到自己手里时,觉得就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头脑一热就应承下来的。可是放下电话后,仔细一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有那两个女人站在姓楚的身后,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必须摸清情况,再想对策,然后再找出手机会。 其次,自从上次设计楚天齐不成,当众出丑后,孔方一直想着是出其不意,突下狠手。可现在要把姓楚的派到自己地面上,那对方肯定会时刻提防着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趁其不备呢? 另外,现在姓楚的正在走背字,不但被下放、发配到乡下,到了自己地面上,而且还脚伤未愈,是绝对的弱势。如果自己对其出手的话,势必会落下欺负弱者的口实,会被众人耻笑。 综合以上原因,还是不要让姓楚的来,才更好。当孔方想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昨天晚上十多钟了,不方便再麻烦县领导,于是,他整夜都在惦记着这事。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早上上班了,孔方才给领导打去电话,意图以“没有合适职位”为由,挡楚天齐的驾。 可县领导直接来了一句:“孔,做领导怎么能出而反而呢,再了,我已经向柯书记汇报过了,绝无再更改之理。” 其实,孔方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猜到县领导会以大帽子扣自己的,现在果不其然。于是,孔方只得退而求其次,请县领导帮着给楚天齐确定职务,以免事后责任都落到自己头上。 没想到县领导听完后,“哈哈”一笑:“孔,看来你确实有困难啊,不过大领导已经帮你想好了,就让楚天齐出任老幺峰乡抗战旧址管委会的专职副主任,怎么样?” 虽然对方问“怎么样”,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或者纯粹就是个口头语,其实根本就没有给自己选择余地。恐怕对方知道自己肯定要打电话,就拿这个结果等着自己呢。孔方只好向领导道了谢,挂了电话。 …… 刚刚楚天齐已然到了乡里,已然就任了管委会专职副主任。通过领导的安排,孔方意识到,把楚天齐安排到老幺峰乡,恐怕是领导知道自己和姓楚的有过节,就是在暗示自己,让自己对姓楚的下手。 可是孔方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绝不能马上对付姓楚的,除了以上的原因外,又加了一条,那就是他现在如果要对付姓楚的,还得考虑投鼠忌器的事。鼠就是楚天齐,器就是抗战旧址管委会,管委会现在的所有门票收入可是由自己控制的。一旦把姓楚的逼急了,他要是给自己来一下,或者从那个不灵光的二哥处下手,怕是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孔方不禁激灵灵打个冷颤,他都怀疑姓楚的被放到老幺峰乡,不准就是大领导让自己和姓楚的争斗,待到两败俱伤的时候,最后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纵然想明白这些,可姓楚的已经到来,这就是个荡手山芋,不但可能烧手还可能粘着下不去。现在把姓楚的放到自己手下,孔方已经不敢想着尽快报复了,而是觉得就像是满手抱着个刺猬,一心盼着有人把他接过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既来之则安之 由宋玉香带着,楚天齐宿舍很快得到了落实,是最后一排房最西边的那间。不知是专门给他的待遇,还是没人和他一个屋,反正屋子挺大,就他一个人。屋子里,床、被褥、衣柜和其它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被罩、床单看上去也是新换的。 楚天齐干脆和宋玉香商量,把办公室也放在这间屋子,宋玉香经过和孔方电话请示,同意了他的这个要求,并让人把办公桌搬了过来。 就餐的事更简单了,宋玉香让梁主任把食堂管理员叫了过来,告诉对方,这位是楚主任。管理员记住了名字和楚天齐的模样,就走了。 在整个过程,党政办梁主任都跟着,但几乎没有和楚天齐一句话。即使有话要,也是直接给宋玉香,生怕沾上楚天齐的晦气似的。 楚天齐觉得梁主任可笑,十足一个乡书记的跟屁虫,但他也理解对方。以前要武在黄敬祖面前,何尝不是这样呢?都是为了在官场生存嘛!都不容易。 在食堂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楚天齐的到来,还是引来了大家关注的目光。人们之所以注意他,一是因为他刚来,人们自然就要关注。二是他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拄着一支单拐更加显眼,想不引关注都不可能。当然更重要的是,众人都知道了他是谁,都听了他的处境,尤其是听了他和书记之间的过节。 被人这么看着,楚天齐一开始觉得很不习惯,因为大家的眼神不光是单纯的看,而是有着更多的含意。甚至有的人,还在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时的看他,显然议论的话题是他,这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强迫自己适应,他知道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得在这儿,都得忍受人们的这些目光了。 吃完晚饭的时候,楚天齐给宁俊琦打去了电话。直接告诉宁俊琦,自己借调到老幺峰乡。 手机里先是静了一会儿,紧接着就传来宁俊琦“咯咯”的笑声:“开什么国际玩笑,难道你从医院偷跑出来了?不会是拄拐步行到老幺峰乡吧?” “是真的。”楚天齐无奈的一笑,向宁俊琦了事情的经过。 这次,手机里静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忽然传出宁俊琦暴怒的声音:“欺人太甚,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你还在医院养伤,而且还是因公受伤,竟然有他*妈的王八蛋,用这种卑鄙手段算计你。谁干的?我去找他。我就不信了,还能没个理的地方。天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要个法,我现在就去。” 听到对方有挂掉电话的意思,楚天齐急忙道:“慢慢慢,冷静,冷静。既然县里这么定了,肯定就有定的理由,人家可是让我去调养身体的。” “放……我就讨厌这样的人,又要当……那什么,还要立牌坊,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现在算计了你,还成是为你好,什么东西?”宁俊琦骂道。 “宁书记,今天怎么出口成脏啊?”楚天齐调侃道。 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我都是被他们气的,干的这叫什么事?我这两天只顾下乡了,一也没听到这个消息,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干。”到这里,她话题一转,“对了,孔方今天是什么态度?” “还行吧,不热情,但也不冷淡,也没什么出格话,最后还客套了几句。他让宋乡长给安排的宿舍、办公室还不错,好多用品也是新的。”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千万不能大意,一定要防着他儿。现在他不动声色,不准在酝酿着什么大招呢?对了,晚上把门插的紧紧的,防备他以下作手段害你。”宁俊琦叮嘱道。 楚天齐忍不住笑了来:“不至于吧。” “有什么不至于?这都有前车之鉴,你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宁俊琦反唇相讥。 “好好,我一定把门插插的紧紧的,连一只母蚊子也不让它飞进来。”楚天齐调笑着。 “知道就好。”到这里,宁俊琦轻叹一声:“哎,天齐,我就不放心你的伤。你一定要严格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做,要按时吃药,也绝不能让右脚负重。否则,一个不注意,就会留下后遗症。” “嗯,我知道。我还怕以后走路一瘸一拐呢,那不是给宁书记丢人吗?”楚天齐又开了一句玩笑。 宁俊琦的声音幽幽的,很低:“天齐,你就是成了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的,但你自己会难受,知道吗?” “嗯。”楚天齐严肃的回答。 宁俊琦开始嘱咐来:“后半夜凉了,记得别受风。晚上去厕所要注意,对了,干脆往屋里放个桶。还有,下地的时候,一定要扶稳。不要……”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都快赶上我妈了,连吃喝接撒都要上一遍。” “是吗?狗儿。”宁俊琦“咯咯”的笑声传来,然后声音一顿,又道,“固定电话响了,是夏雪的号码,我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今天的事。好了,我先挂断了。你多保重。”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挂断声音,楚天齐把手机放到桌上,望着屋子里陌生的一切,不住的发呆,想着这一天当的事情。 …… 对于被借调到这里的事,楚天齐提前完全没有想到。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给自己安排的这个副主任职务,完全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挂来,要比在县委办做调研还彻底。现在的抗战旧址有什么?管委会不过是个形式,更别自己这个所谓的专职副主任了。 但是,当楚天齐听完这个借调的消息后,他马上就明白了。明白这是有人要收拾自己,不但把自己发配了,还发配到了孔方的手里。这用意也太明显了,就是要借孔方之手,给自己好看。 以孔方的性格,他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会的。不准他早就盼着这样的机会了,也不准自己能到他的一亩地,都有他在里面努力的结果呢。但是,孔方今天的作派,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认为,孔方一定会以比上次更激烈的方法,给自己下马威的。他甚至已经想了上、、下三套方案,来应对孔方今天的“一百杀威棒”。 当时想到“杀威棒”三个字的时候,楚天齐不由得笑了,只是笑的很苦涩,他觉得自己现在和古代的配军非常相似。都有被奸人陷害的影子,只是他们脸上要刺字,而自己没有,但却用伤脚配合了这个情境。 只是,现实与想象总会有一些偏差,或多或少,或好或坏。今天在孔方办公室初见的时候,楚天齐明显从对方眼神看到了敌意,看到了仇恨,其实他自己也是眼满含怒火的。接下来的情形和前面的场景,出现了大幅度的转换,没有意料的恶语相加,也没有冷眼相对,反而孔方对自己还有一些热情在里面。 孔方的态度让楚天齐很是不解,楚天齐绝不相信对方会放过自己,会与自己一笑抿恩仇。那么孔方到底是为什么呢?应该是他要等待时机,等待最佳的出手机会吧。 反正自从听到要来老幺峰的消息后,楚天齐就做好了预防对方报复的准备,他暗暗告诫自己,能忍尽量要忍,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但如果对方实在欺人太甚的话,他就要强力反击,一定要打到对方痛处,让对方对自己有所顾忌,也震慑一下其他的人。 除了做好斗争准备外,楚天齐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如何开展工作,如何应对枯燥的生活,如何养好自己的伤脚。现在除了养伤有医生的嘱咐外,对于工作和接下来的生活,楚天齐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但既已来到这里,那就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 …… 关于楚天齐“发配”老幺峰一节,引了好多人的关注。有同情的,有拍手称快的。这不,又有人在电话谈论他了。 “冯乡长,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的,他这也是罪有应得,俗话‘天理昭昭,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是吗?你是他这是得到报应了?那你什么时候得报应啊?” “这……这……冯乡长真会开玩笑,咱们都是正派人、高尚的人,怎么会得报应呢?” “你是你,我是我,别咱们咱们的。不过,那子能混到这样的下场,的确也是活该,谁让他成天那么猖狂呢?” “就是,咱们以后一定要齐心协力,再在他身上踏上一只脚,最好是让他永不得翻身。” “哈哈……你可真够狠的,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挺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怎么现在变成这么的势同水火了?” “以前是以前,主要是他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了。” “的好,那你就继续对付他,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一下。不过,你不要把我暴露在前面,我和他的关系比较敏感,还是低调一些好。就这样,我挂了。” 完,冯俊飞挂掉了电话,鼻子“哼”了两声,骂道:“他*妈的,想让老子参与,门都没有。你个反复无常、两面三刀的人,根本不配和老子合作。” 冯俊飞牢牢记着伯父的话,知道宁俊琦不是自己能招惹的。所以,现在就连楚天齐他也不招惹,那可是宁俊琦的情人,如果招惹了她的情人,她能不急眼? 第五百五十章 麻杆打狼两害怕 在到老幺峰乡的第三天,楚天齐准备去抗战旧址转一转,他正想着要不要和梁主任一下用车的事,门口响了敲门声。他了一声“请进”,一个人走了进来。进来的人楚天齐认识,是乡书记孔方的司机。 “有事吗?”楚天齐问道。 司机脸上堆满了笑容:“楚主任,刚才孔书记向我吩咐过了,是如果您用车的话,让我随叫随到。”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就是一楞,不明白孔方玩的是哪一出。便不冷不热的:“我知道了。” “楚主任,我叫黄峰,这是我的电话号。”着,司机双手把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楚天齐看了一眼对方,接过纸条,快速浏览一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道:“黄,既然孔书记有这个心,我也不能辜负了,这样吧,你现在和我出去一下。” “去哪?”黄峰急忙问道。 听到对方急着问自己的去处,楚天齐有些不舒服,就随口道:“随便转转。” “哦……好。”黄峰的脸色微变了一下,,“楚主任,我去开车。”着,走出了屋子。 看着对方的背影,楚天齐不禁有些疑惑:听这个司机的话,肯定是孔方让他来的,但孔方为什么会主动给自己派车呢?想联络感情,化干戈为玉帛?还是突然改恶从善了,或是他怕自己了?好像都不是。那么究竟是什么呢?肯定不能无缘无故吧。俗话的好,“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屋外响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楚天齐抬头看去,孔方的越野车正在院外倒车呢。 随手拿一个布制件袋,塞了一些件在里头,楚天齐喝了两口水,才慢条斯理的踱出屋子,锁上了房门。 此时,黄峰已经打开了右侧后车门,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走下台阶的楚天齐,并:“楚主任,慢。” 楚天齐带着讶异,坐到了汽车上。 黄峰适时把他单拐放到汽车上,然后快步跑到前面,拉开车门,上了驾驶位。汽车发动了,很快到了政府大院门口,黄峰心的问道:“楚主任,往哪边开?” 楚天齐这才想来,刚才对方问自己时,自己没有告诉对方到底要去哪里。他略微想了一下,道:“往右拐,开的慢。” “好的。”黄峰答应一声,操纵方向盘,汽车向右拐去,上了公路。 出了乡政府所在的村子,路两边仍是成排的杨树,和绿油油的农田。和青牛峪乡不同的是,这里种植的几乎全是玉米和谷物,没有成片的蔬菜。庄稼的味道,通过半开的车窗飘了进来,偶尔也能嗅到一难闻的气味,好像是农田里喷洒的农药味。 汽车开的很慢,但就是这样,几分钟还是开出了好几公里。 楚天齐看了一下车里的后视镜,道:“黄,去根据地抗战旧址看看。” “好的。”黄峰答应一声,汽车拐上了前面的岔路。 这条路楚天齐走过,就是上次骑摩托来的那次。路不宽,但也是柏油路,路况要比通往双龙谷景区的好一些。从相关资料可知,这里每年都会有上面的拨款,有专门用于道路养护的资金。 不多时,越野车到了抗战根据地旧址的门口,黄峰直接把车横着停到了入口处门前,然后快步下车,为楚天齐打开了旁边的车门。 被人来回开车门侍候着,楚天齐有些不习惯,但他故意矜持着,慢慢腾腾的,以免暴露自己没有享受过此待遇的尴尬。这倒好,他人还没出汽车,黄峰已经把单拐拿出来,递到了他的右手里。 楚天齐拄着单拐,来到了汽车下面,一眼看到车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那个黄牙男人。两人在一个月前见过,还曾经有过言语的交锋。楚天齐也在那次判断出,对方是孔方的亲弟兄。 此时,黄牙男人也看到了楚天齐,他略一迟疑,马上头哈腰着道:“孔主任好,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拽出这样的词,还知道自己的职务。但转念一想,楚天齐就明白了,这些东西孔方都可以告诉对方的。他故意抻了一下,才威严的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黄牙男人一楞,显然以前应该没有听到同样的问题,马上道:“我叫孔……人们都叫我孔二楞,是这儿的售票员。” “哦,你和孔书记有关系吧?”楚天齐慢条斯理的问。 “……有,我是他……二哥,不过,我是通过竟……聘上岗的。”孔二楞在此话的时候结结巴巴,不知道是背的不熟,还是紧张,可能二者都有吧。 “哦,是这样啊,那你一定要加强学习,熟悉业务,提高素质,像上次那样的事,要坚决杜绝。”楚天齐严肃的。 “楚主任,上次是我有眼无珠,请你不要见怪,以后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到这里,孔二楞腰杆一挺:“楚主任的对,老三,不,孔书记也专门教育过我,要我加强学习、提高素质,做一个新时期优秀的景工作人员。” 看着对方那一本正经的样,以及话的语气,楚天齐明白,看来孔方近期也没少调理他自己这个二哥,看孔二楞话的架势,就是跟孔方学的。 黄峰把汽车停到车位,适时来到身边,道:“楚主任,现在进去检查工作吗?” 楚天齐“嗯”了一声,率先向前走去,通过入口进了旧址景区。旧址里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只是人多了一些,看服装应该是有学生在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孩子们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拄着拐杖,都向他投来质询的目光,还有两个孩子甚至跑过来,问道:“叔叔,你是军人吗?” 楚天齐一楞,旋即明白了,对方是看到自己的样子,误把自己当成受伤的荣誉军人了。他一笑,回道:“叔叔不是军人,只是受了伤而已。” 孩子“哦”了一声,走开了,看样子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大概是在遗憾,一次亲耳聆听英雄故事的机会失去了。 楚天齐在前边走,黄峰就一直在身边跟着,也不话,就像是专职的警卫人员,又像是监视人员。对,就是监视人员,楚天齐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因为拄着拐,行动还是有诸多不便,楚天齐没有走多远,就向门口返去。在经过上次拍照的地时,楚天齐特意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但脑没有再出现上次的那些画面。 在从出口出去的时候,孔二楞又迎了上来,恭敬的:“请楚主任再次视察指导。” 楚天齐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对着身边的黄峰道:“黄,先把车开过来。” “是”,黄峰虽然答的痛快,行动也快,但在走向汽车的时候,还是多次回头,看向楚天齐,也看向孔二楞。 看到黄峰谨慎的样子,楚天齐也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楚天齐对着孔二楞道:“下次再来的时候,你要做好引导、介绍工作。你的胸牌上不是写着导游员吗?” 孔二楞就是一楞,随即胀*红着脸道:“楚主任,那就是瞎打印的,我哪学过导游?” “那可不行,既然挂这个牌,就要熟悉相关的业务。”楚天齐板着脸道。 “是,是,我学。”孔二楞是咬着后槽牙的,不知道是担心学不会,还是恨这个可恶的副主任。 越野车停到了身旁,司机黄峰也已打开了右侧后车门。 楚天齐没有再话,直接跨上了汽车。黄峰把单拐放好,关好车门,才跑步上了驾驶位,启动了汽车。 “楚主任,现在去哪?”黄峰心的问道。 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回乡里。” …… 楚天齐之所以这么摆谱,是故意的,就是要给黄峰一个概念,自己是领导。 在前天见到黄峰的时候,楚天齐就对黄峰的印象不怎么样。那天,从楚天齐当时上车,黄峰连一句话都没,显然是受孔方的影响。但做为乡里工作人员,最码的礼仪总该有吧?而且在半路上,黄峰在和梁主任那个老农时,用词和态度很不好,让楚天齐也对他很反感。 黄峰对自己前倨后恭,固然孔方的原因占主要,但也充分明黄峰是个势利眼,十足的奴才相。所以,楚天齐才要给对方一个“主子”的架势,提醒对方注意着。 闭着眼睛一想,楚天齐把这几天的事情串到了一块。这几天,孔方不但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还处处步步对自己多了一些礼遇,让楚天齐很是不解。今天到抗战旧址走这一遭,让他想明白了原因。 黄峰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及孔二楞也对自己陪着心,和孔方对自己的礼遇如出一辙。而且黄峰对自己和孔二楞的谈话特别关注,除了尽量跟在自己身边外,就是在去开车的间隙,也在关注着自己和孔二楞。并且那个孔二楞在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也在不时看向黄峰,那个黄峰还多次给过他眼神。 种种迹象表明,孔方怕自己了解更多关于抗战旧址的事。想到这里,楚天齐明白了:抗战旧址有上面拨款,还有门票收入,而这个主任是由孔方兼着,售票又是由孔方的二哥在干。个缘由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楚天齐心暗想:看来自己和孔方现在是麻杆打狼——两害怕了,自己担心对方报复,对方怕自己发现旧址的猫腻。相较之下,对方更怕一些,自己反而没有必要怕对方什么了。这也间接明,自己被发配到这里,未必就是孔方的本意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特意留心了一下,孔方对自己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目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关注抗战旧址的事。81Ω┡』Ω网可自己的职务就是那里的副主任,不关注那里,又能注意哪呢? 不过楚天齐也清楚,现在无论天时、地利、人和,自己都没有和对方叫板的本钱,只能和对方虚与委蛇,你敬我一尺,我也得给你面子。但是,如果自己要长期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想让自己不说话、不工作、只做个傀儡的话,坚决不行。 可能是看到了孔方对楚天齐的态度,也可能是得到了孔方的授意,乡里的人对他友好了很多。尤其是党政办梁主任,更是几乎把楚天齐当成了亲爹娘。但楚天齐心里清楚,这都是缘于孔方对自己的态度,一旦两人交恶的话,这些人都会一齐把矛头对向自己的。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也许半年后,也许一年后。当然,如果途自己离开的话,可能暂时就不会爆冲突了。 …… 星期六,楚天齐的比较晚,昨天睡的晚了,今天又不上班。他洗漱完毕,正考虑要不要吃早饭,厨房大师傅过来了。大师傅直接送来了一大碗手擀面,碗里面还卧个两个荷包蛋。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楚天齐连忙说道:“师傅,谢谢你!”然后又问,“你们周末不休息?” 大师傅一笑:“以前都休息,这回是周末倒班休。” “为什么呀?”楚天齐反问。 “孔书记说,你周末要是不回家的话,就让我们专门给你做饭。”大师傅回答。 楚天齐刚才也猜倒了,但听对方说出来,还是感到吃惊,便说道:“这怎么行?我星期一就去跟孔书记说,周末我要是不回家的话,自己弄吃的,不能影响你们休息。” 大师傅脸一红,结巴着道:“楚主任,你还是别……别跟孔书记说了,我们多上一天,还能额外……额外多拿一天的补助呢。” “什么?”楚天齐大惊,自己一个人吃饭,还要专门拿钱雇一个人侍候着,这也太夸张了吧?自己还没到那个资格呀,这怎么行?孔方的本也下的太大了吧,只是这钱却要乡里买单。看来,孔方极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自己释放善意,让自己不要揪他的辫子。说明他非常怕,也间接表明他在抗战旧址那的猫腻不少。 “楚主任,还有事吗?”大师傅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问。 “哦,没事了。”楚天齐随口答道,“谢谢你!” 大师傅红着脸走了,楚天齐的心情却不平静,就冲孔方为了他自己的事,竟然让公家破费,那他孔方就不是什么好鸟。但自己现在却还不具备跟他翻脸的条件,想想也是恼人。他心暗暗告诫自己“从长计议”,并决定在下周要和孔方说周末做饭这件事。楚天齐可不想助长对方这种**拉拢的气焰,也不想以后落人口实。 “笃笃笃”,门口响敲门声。楚天齐抬头一看,透过窗户玻璃,什么也不看到。就在他一楞神的工夫,敲门声再次响,可还是没有人。他不禁疑惑,拄着单拐站了来,在他站来后,现了蹊跷。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正有一个人站在台阶下,猫着腰敲门呢。看到此人仰的笑脸,楚天齐高兴的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粉衣女子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楚天齐,头扎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哭了来。来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朋友——宁俊琦。 楚天齐右手抓着单拐,左手搂着宁俊琦,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心温暖无比,同时也有一丝酸楚。 “天齐,他们太坏了,怎么就把你弄到这儿,让你带着伤来受罪。呜呜……”宁俊琦哭着道。 看来宁俊琦对于自己被配到这儿的事,还是不能释怀。楚天齐赶忙劝解道:“事以至此,要向前看。再说了,我来这也没受罪呀?” “真的吗?”宁俊琦仰梨花带雨的俏*脸,轻轻的问,“你不是骗我吧?” 楚天齐用手一指屋里,说道:“真的,你看,我一个人占着一个大房间,被褥用品还全都是新的。” 宁俊琦离开他的怀里,用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扫视了一下屋子,然后嗅了嗅鼻子,问道:“什么东西,挺香的。” 楚天齐一楞,随即一指桌子上的大碗:“你是说它吧?” 宁俊琦快步走过去,看了看碗里的手擀面,又扫视了一下屋子,疑惑的问:“手擀面?哪里来的?”说到这里,“扑哧”一笑,“你这屋里没锅没罩的,不会是哪个红颜知己给送的吧?” 看着对方的表情,知道是在开玩笑,楚天齐便也逗弄道:“嘿嘿,还真让你说对了,是个仙女给做的,你没听说过这个传说吗?” “净瞎扯。”宁俊琦说着,用筷子夹了一根面条,放到了嘴里,“嗯,不错。快点吃吧,都要凉了。” “你吃吧。”楚天齐走过去,说道。 “我还真没吃,这样吧,一人吃点。”宁俊琦说着,夹几根面条,放到了楚天齐的嘴边。 楚天齐赶忙坐下来,吃下了面条,并说:“你也吃。” “嗯”,宁俊琦点点头,也吃了一口。 虽然这样吃有点费事,可楚天齐却吃的非常美,美女喂着吃,能不美?他吃的是津津有味。 就在宁俊琦刚夹一口面条,又准备给楚天齐吃的时候,门口响了敲门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宁俊琦马上把面条又放进了碗里,把碗也放到了桌上。 楚天齐说了一声“请进”,门一开,刚才那个大师傅进来了。 大师傅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屋里就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说道:“楚主任,还没吃完啊?我是过来往走拿碗的,你慢慢吃。” “没事,马上就吃完了,你直接把碗拿走吧。”楚天齐说着,从桌子上端碗,连汤带水都吃了下去,然后说了一声,“真香。” 楚天齐拿着碗筷,走到门口,把碗筷递给了大师傅,并解释道:“这是我女朋友,刚到来。” 大师傅“哦”了一声,冲着宁俊琦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转身走了。看他的背影,还在一边摇头、一边点头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楚天齐再次坐到椅子上,才现宁俊琦正在盯着自己,而且是一脸疑惑,更问道:“我脸上有花?” “这是怎么回事?”宁俊琦用手指了指刚才放碗的地方。 楚天齐一笑:“这是专门给我配的待遇。” “别瞎说了,你有那么大资格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宁俊琦追问道。 “来,你坐下,听我慢慢说。”待宁俊琦坐到床*上后,楚天齐把孔方专门安排大师傅周末做饭的事,说了一遍。 “是吗?你也太滋润了吧?正处级待遇也不过如此吧?”宁俊琦调侃着,然后眉毛一挑,说道,“你怎么看?” “糖衣炮弹。”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外面。 宁俊琦点点头,说道:“走吧,咱们出去,我开车来的。”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屋子,锁好屋门,向前院走去。果然,那辆银灰色的“现代牌”轿车,就停在前院里。 坐到车上,宁俊琦启动汽车,出了院子。楚天齐讲了孔方的一系列做法,并说了自己的分析。 宁俊琦听完,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把汽车开到一个岔路口,在宽阔处靠边停了下来。然后又从车上下来,坐到了和楚天齐同排的后座上,才说道:“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可能还不全面,可能孔方还有其他什么考虑,只是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冲以往对他的了解,以及他近期对你做的一系列事来看,这个人是个人物。就凭他这能屈能伸的劲,应该也不是善茬,也不好对付,你一定不能麻痹大意。” 楚天齐严肃的点点头:“是,我知道。”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宁俊琦笑着道,“不管他这么对你究竟还有什么原因,其实你现在还是有一条重要优势的。” “什么优势?”楚天齐追问。 “光脚不怕穿鞋的,这就是你的优势。”说到这里,宁俊琦一笑,“你别不高兴,可能这个比喻未必准确,但确实是这么回事。他现在是乡党委书记,而且他本身就是冯副书记的人,听说和新来的县委书记也在拉着关系,你俩有过节,你现在又犯到了他手下。而你现在在县里没有依靠,又被弄到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脚伤也没好。你的处境和孔方比来,不说天上地上吧,但差距很大。不过正因为这样,你反而没什么可怕的,再坏还能坏成怎样?而他不同,他拥有这么多,更怕失去。所以你就是光脚的,他就是那个穿鞋的,你也就根本不怕他了。” “哎呀,高见。没想到省里来的领导,现在也是俏皮话张口就来呀。”楚天齐调侃道。 “近墨者黑嘛!”宁俊琦说着,眉毛一挑,意思很明白:跟你学的。 楚天齐摇头晃脑道:“比喻不准确,应该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才对。” 宁俊琦小拳头招呼了过来,嘴里说着“胡说,胡说”。打了两下,又“咯咯”笑了来,说道:“对,嫁狗随狗,旁边不就坐着一个狗儿吗?” 楚天齐抓*住了宁俊琦的小手,逗弄道:“你是承认嫁给我了吗?” “你……”宁俊琦抽了几回手,都没抽*出。便红着脸,转换了话题,“虽然说你现在没什么怕他的,但也不要轻举妄动,因为现在还不具备条件。” 楚天齐心不在焉的答着:“知道。”同时,把脸贴了过去。 “啊,有人。”宁俊琦惊叫道。 楚天齐赶快把头扭向外边,哪有什么人啊? 很快,汽车里又响了嘻笑声。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太滋润了 宁俊琦在星期六当天下午就走了,她要到省里去办事,直接把车开到县里,存放好,然后坐晚上七点火车去了省城。8』1┡ 』网 在星期一的时候,楚天齐向孔方提了周末专门给自己留厨师的事,希望乡里不要这么做。孔方听完,对楚天齐的高风亮节进行了一翻吹捧和赞誉,然后找了一大堆理由,心思想就是“不能取消,要继续保持”。对方硬要坚持,楚天齐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反正自己是表明态度了。 本来以为配到老幺峰乡,肯定避免不了要和孔方生摩擦,没想到一直太平无事,反而对方还对自己礼遇有加。但楚天齐清醒的认识到,孔方绝对不会真心对自己好的,这只是他的权宜之策,一旦情况有变,孔方肯定会疵出獠牙,给自己来一口的。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孔方连皮带肉咬一口,就会流好多血。 从生活上,孔方对楚天齐礼遇有加,连乡里的其他人也不再对他横眉冷对,更多的是殷勤谄媚。但有一点,关于抗战旧址的事,孔方只让楚天齐了解一些旧址的历史、化等,只把那些红色资料给了他好多。就是不和他说抗战旧址的管理,不说管委会的事,楚天齐已经到了二十来天了,连一次抗战旧址管委会会议都没召开。 楚天齐算是看出来了,抗战旧址管委会,名义上也有一套人马,但几乎都是由乡领导兼着,就自己是唯一的专职副主任。兼职的那些人就更是摆设了,别看宋玉香是乡长,是第一副主任,但对抗战旧址也不能介入,只有孔方自己牢牢控制着管委会的运转。楚天齐也意识到,虽然宋玉香不属于孔方一伙,但正是由于她只知道干工作,不善于抢权,所以也才能相安无事的搭班子好几年。 既然孔方不让自己参与,那楚天齐暂时也就没有多提管委会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就每天看那些红色资料、献等。肯定也是担心他无事生非,也不知道孔方都是从哪里淘换来的,三天两头就有一些新资料送过来。有的资料虽然互相有重叠,但也不尽相同,看过后会另有收获。 楚天齐完全明白孔方是要稳住自己,所以他在看资料的同时,也不忘隔三差五到抗战旧址转一转,以告诉对方,自己可是没有忘记职责所在。在到抗战旧址的时候,楚天齐还现了一个有趣的事,那个孔二楞果然也背会了好多东西,还要给自己讲解、做导游。通过孔二楞做这件事,楚天齐更加意识到,孔方现在对自己可以说是全力以赴防备,既显示出对自己的重视,也让自己找不到挑刺的借口。 就在这种情形下,孔方和手下人端着、供着楚天齐,楚天齐也没有吹毛求疵,而是享受着这种安逸的生活。但楚天齐内心并不平静,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三年的仕途经历,打磨的棱角渐失,变得圆滑势利了。但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因为他不具备和孔方叫板、深挖抗战旧址管委会这潭深水的条件,即使能现点什么,自己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因为没人给自己做主。他一边用“这是斗争策略”安慰着自己,一边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献资料上,但他的内心却时常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的出路在哪?绝不能就这样荒废了。 在楚天齐“配”的这一段时间,宁俊琦还是几乎每天来一个电话,关心自己一番。雷鹏、要武、杨大庆等也没少来电话,雷鹏有一次还专门来看自己,就是路过的时候,也顺便进来坐一会儿。 楚天齐已经六、七周没回家了,不免让母亲在电话里唠叨,也表现出了一些怀疑,怀疑他有事瞒着家里。面对父母的惦念,楚天齐也只得搪塞“很快就回去”。 …… 尽管楚天齐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担忧,有着隐隐的痛,但最码不用每天想着对方的进攻,而且还时不时可以吓对方一下,相对过的确实挺安逸的。而另一位处在强势位置的人,日子却过的异常艰难,最码他自身是这么认为的,这个人就是孔方。 现在孔方才深切体会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当初因为自己一时大意,爽快的答应了县领导的提议,让楚天齐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在第二天,自己向县领导反悔的时候,却被领导扣上了“出尔反尔”的帽子。他也知道即使自己当时不答应,领导要是主意已定的话,自己也只能接受。但那种领导强压下来的情形,和自己主动揽到手里相比,最码有一定的主动性,也可适当向领导诉诉苦,讲一点点儿条件。现在倒好,只要一张嘴提这事,领导就会以“当初可是你满口答应的”,来堵自己的嘴。 上面领导不但不允许孔方打退堂鼓,反而要随时追问收拾楚天齐的情况。面对领导来电,孔方只得谎报军情,搪塞应付着。领导倒是没有一个劲的刨根问底,但有时也难免流露出怀疑,和对孔方的不满。孔方也深深的明白,照这样下去,早晚有露馅的一天,但他暂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有动作,姓楚的肯定会向自己的软肋下手。虽然现在姓楚的那个小子,看着还算配合,但谁敢保证那小子没在背后捣鬼,尤其还有那两个女人站在他后面,听说姓宁的娘们还专程来乡里给他送过“温暖”。 孔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一边是领导步步紧逼,一边还得对姓楚的奉若上宾。孔方也彻底看出来了,当初把姓楚的放到自己这儿,肯定不光是让自己收拾姓楚的,绝对是要自己和对方斗的两败俱伤,好有人坐收渔翁之利。自己收拾了姓楚的那天,也许就是自己倒霉的时候。所以,孔方现在就愿意维持现状,就盼着姓楚的能走的那一天。可姓楚的才来几天?正常情况下,最少也得待个一头半年的。如果在此期间,没有能彻底收拾姓楚的招数,那自己就得一直像对待大*爷似的把他供着。何时是个头儿呀? 想到姓楚的小子,孔方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自己一直看不上这个政治暴户,但当初对方有赵直罩着,自己也想在县委书记那捞取实惠,不得不违心的和姓楚小子套近乎。好不容易赵直走了,姓楚的没了靠山,不能再得瑟,自己也可以报当初曲意奉承的仇了。上次整那小子,虽然弄巧成拙了,但也让孔方对那小子更重视来,在一直想着更稳妥的办法。 近期,姓楚的几乎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光是老对头找他的茬,连以前一个战壕里的人都向他出刀。孔方觉得,这是天意,是天要灭姓楚的。所以,孔方在暗暗高兴的同时,也在谋划着出其不意给对方一下子,既解了恨,也不至于暴露自己。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姓楚的是放到自己这儿了,可由于种种因素,自己不但不能对其下手,还得两手捧着,这叫什么事?令孔方气愤不已。让孔方更加气愤的是,由于自己对姓楚的采取了绥靖政策,手下人也是颇有看法,好多人背后议论自己是软骨头。还有说的更难听的,说自己是“认贼做父”,当孔方听别人向他反馈这个说法时,几乎都气疯了。但冷静下来一想,人们的议论话糙理不糙,连自己不也是有这种感觉吗? 现在对姓楚的,打又打不得,供的又难受。孔方只得在心里默默念着:快让姓楚的走吧!他知道,只要姓楚的走了,自己就能找机会下黑手了。 “叮呤呤”,电话响了。孔方正没好气,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拿电话听筒,气粗的“喂”了一声。手机里没有动静,孔方气的吼道:“到底是谁?也得放个……” 孔方的“屁”字还没骂出去,听筒里传来一声“炸雷”:“妈的,你孔三楞能了,连老子也敢骂,是不是不想在官场混了?” “啊”,孔方傻了,自己怎么把领导给骂了,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赶忙弯腰低头的对着话筒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怎么敢骂您呢?是……今天老有骚……扰电话,一会儿是卖保险的,一会儿又是推销资料的,我以为是他们呢。要知道是您的话,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呀!” “他*妈的,你少胡弄我,你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呀。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听筒里的声音很不客气。 “我……不是电话有毛病了吗?看不到来电显示。”孔方继续圆着谎。 对方显然不相信:“真的?要不要我去看看。” 现在孔方只能梗着脖子,继续编瞎话了:“真的,刚才老有电话骚扰我,我在放电话时有点用劲儿过大,一下子来电显示就坏了。” “用劲儿过大?那得多大的劲,这分明就是故意破坏公物嘛!你一个乡党委书记,就这觉悟?”对方是紧追不放。 孔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是说什么也不对了,于是干脆装了孙子,不住点头道:“是,是,您教训的对。” 对方又骂了几句,可能是见孔方不再犟嘴,这才停了下来,换了另一个话题:“老孔,我可听说了,在你的关照下,姓楚的过的太滋润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孔方一听,心说“坏了,果然让人打小报告了”,但也只得期期艾艾的说:“绝对没有的事,我……我不过是迷惑他而已。” “少扯蛋,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否则,哼哼……”对方没有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到对方的警告,孔方气的牙根痒痒,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成天受气没完。” 孔方骂完,把手话筒狠狠摔在了桌子上,估计这回电话真该有点毛病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孔方准备下黑手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楚天齐和孔方打过招呼,提前在上午十点坐上了回县城的班车。Ω 81Δ 网他之所以提前回去,主要是和高副院长约好了,趁着对方没休假,下午要检查一下伤脚恢复情况。按照时间算,是没问题了,如果检查也正常的话,就不用再拄拐了。 从受伤开始,先是在病床*上躺着,脚被吊的老高,连大小*便都不能自己解决。后来,总算能下地了,还必须拄着拐杖,这一拄就是一个多月。拄拐太不方便了,而且还要随时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看来残疾人真是不易,有的残疾人恐怕得一辈子活在别人质疑甚至蔑视的目光里。 在老幺峰乡里待了三周多,这是第一次回县城,楚天齐有些激动,更多的是莫名的忐忑。他不知道,在自己进入县委大院的时候,众人会以怎么的眼神看自己这个被配的“残疾人”。他尤其不想见到像刘大智之流,如果相见的话,对方指定会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他倒不怕和对方斗嘴,但他觉得没意思,也没心情。 看着班车外面农田里忙活的农民,望着大家脸上的笑容,楚天齐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在青牛峪乡负责农业工作时的场景,不禁心情舒缓了好多。尤其是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宁俊琦,还可能回到家里时,他的心情大好。 …… 和楚天齐的好心情不同,孔方还沉浸着郁闷,没有走出来。 那天自从领导打过电话,孔方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虽然领导没有明确说要对自己怎么样,但潜台词已经很明白,已经对自己非常不满,说不准已经在做着收拾自己的打算了。一边是领导要收拾,一边又不得不供着那个“爹”,孔方觉得自己就是受夹板气。本来想着即使受点气,也先这么维持下去,以图情形有变,自己的危机也好解除。可现在领导根本没有了等待耐心,今天打电话时火,实际上就是在找茬,就是故意在借题挥。 怎么办?怎么办?连问了自己多遍“怎么办”,孔方两相一权衡,把心一横,只能是先顺着领导了。如果违逆领导,自己指定没有好果子吃,也许用不了一两天,自己就会被收拾。好一点的话,可能被调到一个闲职岗位,如果领导再狠一点的话,可能自己还会有牢狱之灾。虽然顺着领导可能会逼姓楚的出手,但毕竟对方现在应该没有自己什么证据,而且即使姓楚的有了自己的一点儿把柄,也得有上面领导给他做主才行。 通过两天的仔细盘算,“两害相权取其轻”,孔方决定按领导的意图行*事,顺便也报自己之仇。但他多了个心眼,还是要取得领导的明确支持为好,一旦有个什么闪失,领导也许还能帮自己一把。另外,别自己这儿正想办法收拾姓楚的呢,领导却已经对自己下手了,那可就黄糕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于是,今天刚上班的时候,他给领导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孔方又继续拨打,直到拨打到第三遍的时候,话筒里才传出一个威严但冷漠的声音:“什么事?我可没那么多闲时间,听你胡说。” 听的出,领导对自己的气还大着呢,一是因为那天自己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对姓楚的下手。 孔方赶忙深吸了一口气,陪笑道:“领导,我是孔方,向您汇报点工作。” 话筒里传来对方鼻子“哼”的一声,算是回答。 “领导,在您的领导和亲切关怀下,乡党委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绩,现在……”孔方对着电话,滔滔不绝的讲说来。他之所以说这些,是为后面自己的话做铺垫的。 显然,对方对于孔方汇报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便不客气的打断道:“行了,这些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光字稿就报了好几回,我时间有限,可没工夫听你瞎白话。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要没其它事,我就挂了。” “别别……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向您汇报。”孔方急赤白脸着道,然后开始斟酌着用词:“现在有个别工作人员不思进取,浑浑噩噩,并且还做着好多与自身身份不相符的事。乡党委计划在国庆假期后,要对这样的人员进行治理,为了杀一儆百,一定会从严从重处理。只是,这需要得到上级的大力支持,否则肯定会阻力不小,甚至功亏一篑。”说到这里,孔方停了下来。 聪明人一说就通,而且两人都有默契,自然知道孔方说的“个别工作人员”是指谁。电话里静了一小会儿,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对待任何违反*党纪国法的事情,绝对不能手软,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来头,有怎样的依仗,都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当然了,该上级支持的,肯定会支持。” 对方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但也算有了个态度,自己的话不也没有完全点明白吗?孔方得到这么一个答复,也算达到了一定的目的,便又说道:“只是,有些时候斗争会很激烈,有的**分子为了对抗组织,会使出各种办法,甚至会反咬一口,大肆污蔑党组织。我刚才汇报的那些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也得罪了一些人,很可能会成为**分子攻击的对象。所以,要请领导帮着明辩事非。” 孔方的话说的很艺术,意思是要在对付别人的时候,人家也肯定有自己的把柄,还请领导帮着捂盖子、擦屁*股。只是孔方却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出来的,不得不说用心良苦,心思缜密。 对方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过了一会儿,才又低沉的说道:“做工作就不要怕得罪人,也不要怕对方报复。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自己的工作做的堂堂正正,经的推敲,自会有人做主。上级组织是不会让一个一心为公的好同志,蒙受不白之冤的。” 对方这话说的更有水平,意思是只要你自己做的是正事,那上级组织会坚决为你做主。隐含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做的不堂堂正正,经不推敲,那就没人管你了。这话既使被另一方录了音,也留不下任何把柄。 孔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只听到了这么几句套词,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便对着电话道:“领导,不打扰您的工作了,祝您国庆假期快乐!” “好吧,你也先好好过一个国庆节。”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这句话除了字面意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你先过国庆,过完就该兑现你刚才的承诺了”。 就在孔方刚把电话听筒放到话机上的时候,楚天齐来了,向孔方请假,要回县医院复查。孔方心情复杂,但热情的同意了楚天齐的请假要求,甚至还难得的说“如果身体还不舒服,就多休息几天”。孔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多争取几天准备的时间,同时也好把对付楚天齐的事,向后推一推。刚才虽然和领导通话了,可孔方的心里却越不踏实了,他想着多拖一天是一天。 楚天齐表示感谢后出去了,可想到姓楚的那挺拔的身姿,那坚毅的目光,以及养的白净的脸膛,孔方心情很不平静。他知道姓楚的是回去和小情人相会了,是回家团圆了,是欢欢喜喜的休假去了。可自己呢?随着假期的临近,却要想着对付姓楚的办法。 虽然刚才和领导说的好像挺肯定的,其实孔方现在还根本就没有姓楚的任何违法证据。有的也不过是一些没有任何证据的传言,而且这些传言即使是真的话,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事,顶多是作风不检点而已。何况现在连这些也没法证明,还需要自己派人去挖掘。可这短短的几天,上那儿去找证据呀,又能让谁去呢? 哎呀,愁死了。现在孔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给领导打电话了,自己想要的领导保证没得到,却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而且还不得不对那小子下黑手了,可这黑手从哪下呢? “他*妈的,这可怎么办?”楚天齐都出去一个小时了,孔方还没想到一个既能向领导交待又能解气的办法。当然,这个办法还要稳妥,否则一旦引火烧身,谁都救不了自己,也没人会救,刚才领导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笃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孔方的思绪。他抬头,说了声“进来”。司机黄峰走进了屋子。 …… 就在孔方正因为楚天齐而绞尽脑汁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在十一点前下了车,现在正坐在出租车上,向县委大院赶去。他要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到县委办宿舍去,也顺便再拿点东西,然后出去和雷鹏一吃饭。 在到县委大院门口的时候,出租车被门卫拦住了。楚天齐只好付过车费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手拄拐,一手拿着提包,走路来一颠一簸的,楚天齐生怕碰到刘大智之流,让对方调笑自己。所幸,在经过政府楼和县委楼的时候,不但没遇到刘大智,连一个熟人也没遇到,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楚天齐不禁纳闷:人们是在开大会,还是都出去了? 当楚天齐拐过县委楼的时候,忽然看到后面站了好多人,而大家站的地方就是宿舍那排最西边的屋子,就是自己的那间宿舍。 “出什么事了?”楚天齐略一迟疑,快向人群走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惶恐 就在楚天齐向人群走去的时候,忽然从食堂也出来了一群人。81 网这群人有县委书记、县长等县里领导,他们正簇拥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走在间的人似乎也有些熟悉。就在楚天齐一楞神的工夫,间之人忽然招呼道:“那不是楚……天齐吗?” 听到对方的声音,楚天齐一下子想了来,赶紧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李部长。” “小楚,李部长现在是新任沃原市委书记。”**平赶忙在旁边纠正道。 市委书记?楚天齐略微一楞,立刻醒过味来,赶忙喊了一句:“李书记。” 此时,李卫民正上下打量着楚天齐,然后用手一指他的拐杖,疑惑着问:“小楚,你这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回答:“自己不小心,受了点儿伤。” 李卫民点点头:“哦,你这是要去哪?” “回宿舍。”楚天齐用手一指另一群人的方向。 “好啊,我正要看一下县委、政府工作人员的住宿条件,就先去你宿舍看看吧。”李卫民面带笑容,说着率先向前走去,其他人也跟着前行。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先是一楞,边走边支吾道:“我有一个月没回宿舍了,门窗也没开,肯定宿舍里会有怪味,我先去开门放放味。要不这样,李书记您先看其他宿舍。” “怎么说话呢,让市委书记等你吗?”柯兴旺不悦的说。 楚天齐一时语塞,红着脸,不知道如何答复。 “没事,宿舍还能有多大的味。”说到这里,李卫民用调侃口吻道,“小楚,不是屋子里有什么秘密吧?” 经李书记这么一说,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还真有“秘密”,就是墙上那些油画。平时自己没觉得怎么样,不就是几张明星画嘛,也不过穿的新潮一些。但如果要是让李书记等市领导看见,尤其是对自己不感冒的柯兴旺也看到,恐怕就不是几张画那么简单了。 怎么办,让看不让看?能不让看吗?自己也没阻止的理由呀!楚天齐心里焦急不已,但只得说道:“李书记,宿舍里能有什……么秘密?我就是怕味道太难闻。” 李卫民没有答话,而是面带笑容,向前走去。对面人群看到领导们到来,纷纷向后退去。 楚天齐现,对面这群人尽是县委办的那些科长,其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其一人就是魏龙。迎着楚天齐的目光,魏龙眼满是担忧之色。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只能无耐的报以一笑。 此时,另一个熟悉的人——讨厌的刘大智,忽然从这群人走出,迎了上来,点头哈腰、谄媚着道:“李书记,我们正准备打开楚天齐同志的宿舍呢。” 李卫民根本没有接刘大智的话,而是对着楚天齐道:“小楚,前边带路吧。” “好的。”楚天齐硬着头皮答应一声,向着宿舍走去。 柯兴旺在经过刘大智身边时,狠狠瞪了刘大智一眼。刘大智急忙低头躲到了人群后面,并不停的瞅着前面,尤其是楚天齐的位置。 楚天齐虽然走在前面,想尽快到达宿舍,先领导一步进入房内,但怎耐拄着拐杖,走路总是别扭。他前脚刚到宿舍门前,李卫民等也赶了过来。 感受到身后人群带来的压力,楚天齐一边找着钥匙,一边在想着怎么办。找到钥匙后,他极不情愿的拿出来,开始开锁。本意是想尽量拖延时间,大脑里想着一会儿的说辞,以期自圆其说,结果锁子真就有点扭不动。可能是好多天不开,又赶上这一段下了好几场雨,锁子有些反潮生锈。 楚天齐正在庆幸锁子配合的时候,刘大智又蹿上了台阶,热情的说:“楚天齐同志,你拄拐不方便,我来帮你,不能总让领导等着吧。”说着,他去推开楚天齐握钥匙的右手。 要在平时,即使楚天齐拄着拐杖,刘大智要想从他手里抢到东西,那也势比登天。但现在情况不同,不是比力气的事,他尽管一百个不愿意,可也只得松开了手,给刘大智让开了地方。 刘大智无比迅的左手抓*住锁子,右手拿着钥匙一扭,锁子没有打开。他左手猛的向后一拽,嘴里说着“锈住了?”话音刚落,“咔嚓”一声,锁子打开了。 刘大智拿掉锁子,推开屋门,谄媚的回身一笑:“打开了。” 楚天齐真想一脚把刘大智踹下去,但这只能是想法而已,他对着李卫民说了一声“我去开窗户”,率先走了进去。在进屋的一刹那,他的心跳更快了,但他忍着没有看靠门一侧的墙上,没有看那些名星画,而是走向了窗边。 就在楚天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的时候,李卫民一行已经进了屋子。楚天齐偷眼一看,李卫民正站在自己床边的位置,面向贴着油画的墙面一侧,其余领导围在他的身后。尽管有一些人没有进到屋子,但狭小的屋子乍一进来将近十个人,还是挤了个满满当当。 就在楚天齐心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时候,李卫民的声音响了来;“好啊,好你个楚天齐。” 一听市委书记语气,楚天齐暗道“要坏”,心忐忑不已,但也只能等着李书记接下来的话。 “大家看看,都好好看看,有什么感想?这件事情看来不大,但却体现了一个人的整体素质,体现了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一个人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集体现。平时,我们教育广大党员干部要注重自身休养,要提高个人思想品德、化素质,要自重、自省、自警、自励,要讲党性、重品行、作表率。为此,还多次组织广大党员干部外出参观、学习,参观红色旧址、学习先进人物和英雄事迹,也看过不少反面案例,这些固然有其必要性。但身边这些党员干部的所作所为,更值得我们去关注,值得我们去深思,同志们……”李卫民声音在小小宿舍回荡着。 市委书记竟然把区区的几副画,和一个人的三观联系来,竟然上升到讲党性的高度。这让楚天齐完全没想到,没想到李卫民竟然会这么小题大作,竟然这么不留情面,简直在上纲上线。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谁让自己当时不以为然,谁让自己没听宁俊琦忠言提示,没有及时撤换呢?哎,看来自己的政治敏感性太差。 以前刘大智以此事刁难,自己还认为对方管的太宽了。以今天看来,刘大智当时的做法无疑于一种警示,而自己根本就把这没当回事,只是认为对方在咸吃萝卜淡操心。当然,刘大智的本意也不是给楚天齐提醒,而是对楚天齐进行教训。 李卫民的讲话还在继续,可楚天齐满脑子乱的很,根本无心去听,他意识到市委书记要飙。烦乱的看向窗外,迎接楚天齐的是魏龙关切的眼神,是刘大智轻蔑的冷笑,是大多数人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到楚天齐有些惶恐的表情,刘大智得意更甚,甚至向楚天齐竖了大拇指。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讽刺楚天齐,讽刺楚天齐在市领导面前“露了大脸”。 楚天齐真想拿桌上茶杯扔过去,但理智告诉他:冲动是魔鬼。他只得用手指了指刘大智,意思是你小子不要幸灾乐祸,他现在能对刘大智做出的回应,也只能这样。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斗气,而是要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应对领导的怒火。 …… 就在楚天齐内心惶恐、饱受煎熬的时候,百里之外的宁俊琦也在为楚天齐担心着,只是她担心的和楚天齐担心的不是一回事。 她当时正在开会,会议马上就要结束,忽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挂断了电话。但不多时,手机再次响,她又再次挂掉。 匆匆结束会议,宁俊琦率先向外走去,边走边回拨了电话。 手机里很快传出声音:“你怎么回事?连我电话都不接,我可告诉你,楚天齐和李部长又碰面了。那小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部长的提问,变毛变色的,别弄砸锅就是好事。” “是吗?我刚才在开会,这不一开会就给你回了。你详细跟我说说,楚天齐到底怎么了?”宁俊琦急着大声道。 “我哪有那时间,这还是偷摸掉队给你打的。不说了,我还得赶紧去聆听李部长,不,李书记的教导呢!”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俊琦手握着手机,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说完,急匆匆向办公室走去。 …… 不远处,冯俊飞正望着宁俊琦远去的背影,他的脸上一片茫然。 在会上的时候,见宁俊琦两次挂断手机,而且匆匆结束会议,冯俊飞感觉对方可能有事。又见宁俊琦快步走出会议室,还边走边打电话,他迅跟了出去,并竖耳朵,试图听到点儿什么。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前面说了什么没听清,但宁俊琦说的“楚天齐到底怎么了”,他是听到了,这已经足够。从宁俊琦这句话的语气,他听得出“处理品”似乎遇到什么倒霉事了。 “处理品”究竟怎么了?这样想着,冯俊飞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手机里响了一会儿,传出一个很低的声音:“冯乡长,有事?” 冯俊飞直接问道:“‘处理品’是不是有难了?” 手机里先是静了一下,接着传来对方压抑的笑声:“冯乡长,你真高,什么都瞒不过你。‘处理品’现在正在惶恐呢,恐怕马上就要遭殃了。他宿舍墙上……” 第五百五十五章 露大脸 尽管知道挨剋不可避免,但楚天齐还在想着尽量能自圆其说,只是想了好几套说辞,都觉得牵强附会,甚至可笑至极。8 『1『『网最后,他决定还是虚心承认错误,以一个好态度来削减领导的怒火。 刚拿定主意,李卫民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天齐同志,你过来一下,自己说说为什么要贴这些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出来,也让大家好好学习学习嘛!” 听到李卫民说了反话,楚天齐知道今天的这一场是躲不过了,可能命有这一劫吧。他只得硬着头皮,向前挪动了步子。 听到市委书记要楚天齐到前面,其余众人向两边散去,给楚天齐让出了通道。 屋子里众人都不说话,只能听到楚天齐的脚步声,和清脆的拐杖触碰地面出的“咚咚”声。尽管楚天齐走的满,但两、三步距离还能用多长时间?他虽然低着头,但他已经看到,自己脚的前方,就是李卫民藏青颜色的裤角和锃亮的黑色皮鞋。 “说说吧,好好说说。”李卫民的声音再次响。 楚天齐感觉头皮一阵紧,但只得继续硬着头皮,眼睛看着自己脚面,支吾着道:“李……书记,我只是……选了几张画贴上,请你……你……” “小楚,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我记得你在省委党校时,可不是这样的。受了点伤,连话也不会说了?”李卫民的声音充满威严,“抬头说话。” 得,想装孙子都不行,那我还不装,实话实说得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抬头,看向面前的李卫民。他现李卫民正侧着身体,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什么情况?把领导气乐了? “小楚,别看我,你看着墙上的画,面向大家说说。”李卫民的话很和蔼。 顺着李卫民的手指,楚天齐甩头看向床边的墙上。“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喊出声来。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墙上哪有什么女明星的画,现在完全是不同的内容。 楚天齐看到,在原来贴女明星油画的地方,早不见了女明星的踪影,而是换上了几副绝对积极向上的画作。其一副画作,是几代最高领导人半身像,旁边对应着名字。第二副画作,是当今最高长挥舞手臂的画面,画面右上角印有大家耳熟能详的宣传标语。第三副画作,画面上是人民安居乐业的场景,画面上的人们都是满脸喜悦的表情。 楚天齐懵了,以为自己在做梦,悄悄掐了下自己腿上,被掐的地方很疼,才确信这是真的。他已经没时间想为什么了,大家的目光都集到他这里,在等着听他说话呢!他既喜悦又茫然,虽然心感触颇多,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楚天齐红着脸,迅搜集着脑海的词汇。 “李书记、各位领导,我在来到县委办之前,在青牛峪乡工作。而在此之前,一直是从事的教育工作,在沃原市一做教师。从教育工作者到一名人民公仆,角色生了变化,岗位也完全不同。之所以能有这次转换,主要得益于党和政府这种招贤纳士的政策,正是这种政策,才让我有了尝试不同角色的机会。这是从我自身层面,对党心存感激。”说到这里,楚天齐略微停顿一下,轻咳两声。其实,他也在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来组织后面的语言。 楚天齐继续说道:“其实,对党的这份热爱,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心里扎根了,只不过那时还没有现在感受真切。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群众,我母亲是一名家庭妇女,平时就是操持家务。我父亲是一名乡村赤脚医生,从事的也是再平凡不过的工作,但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就记住了父亲经常对我提‘要爱党、爱国’。在每年吃年夜饭的时候,父亲提的第一杯酒,都是‘祝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可以说,我的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在那时已经注入了‘爱党、爱国’的基因。” “小楚,你父亲是赤脚医生,是不是脚有残疾?他叫什么名字?”李卫民突然插话道。 没想到市委书记会突然有此一问,楚天齐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有想到,都楞楞的看看着李卫民。 楚天齐回答:“我父亲叫楚玉良,是一名赤脚医生,他的脚确实有残疾,您……”楚天齐本想问“您怎么知道”,但他及时刹住了话,他知道这样不礼貌,也容易犯忌讳。 “哦,楚玉良。”李卫民若有所思的向楚天齐点了点头。“他……你父亲讲的非常好,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了不的父亲。你继续说。” 楚天齐没时间思考自己的疑惑,便接着说道:“我从小生活在农村,也知道在整个社会行业,农民都是非常苦的。但在近些年,农村面貌和农民生活都生了巨大变化,越变越好。尤其是在从事农业、农村工作这几年,感触更深。农民都生活好了,那就说明全国人民的生活都比原来好多了。之所以人民生活有这样的变化,都是几代央领导集体正确领导的结果,这是从百姓的角度来看。 从整个国家的角度来看,正是在党的正确领导下,人民军队和广大人民群众,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建立了独立、自由、民*主的人民共和国。正是在党的领导下,全国种族人民克服了各种艰难险阻,经历了种种波折,才使祖国展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祖国建设也日新月异。正是由于祖国越来越强盛,在国际上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越来越重要。 这些成绩的取得,这些喜人的变化,都是在党的正确领导下进行和生的。所以,无论从我个人切身感受看,从父辈的教导看,从百姓生活变化看,还是从国家强盛来看,所有这一切,都要感谢党。因此,我就把这些画贴到了床边的墙上,以备自己时时处处感谢、铭记党的恩情,并时刻提醒自己做为一名党员的责任和义务。” 现场静了一会儿,开始响“啪啪”零散的掌声,接着齐刷刷的掌声响成一片。最先鼓掌的是李卫民,接着屋子里的人全跟着鼓了掌,最后连屋外的人也鼓掌响应。尽管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出于真心,不得而知,但大家知道,楚天齐算是露大脸了。 待掌声停歇后,李卫民连说了三个好:“讲的好,讲的情真意切。感受好,整个感受自内心。做的好,把这些画挂在身边,把对党的感激时刻挂在心头,并时刻警醒自己。这是一个党员的觉悟,这是一个基层干部的精神境界,值得我们大家反思,也值得我们大家学习。我们党历来讲究实事求是,我们党的干部更要实事求是,对于好的现象就是要学习、要鼓励,对于好的同志就是要培养、要锻炼。”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李卫民扶着楚天齐的拐杖,再次问道:“腿为什么受的伤,还是见义勇为吗?” 楚天齐脸一红,腼腆的一笑:“不是。” **平及时说道:“李书记,楚天齐同志是在做调研时负的伤,夏雪同志知道的比较详细。” 李卫民看了看后面,说道:“夏雪同志,你就讲讲小楚的事吧。” 夏雪正在院子里,听到李卫民的召唤,走进了屋子,说道:“李书记,是这么回事……”夏雪讲了楚天齐受伤的事,但主要讲了对他调研报告的评价。当然里面有一些事情,她选择性的避开了,比如石碑的事,比如她和宁俊琦救人的事。 李卫民听完,点了点头:“哦,是金子在哪都会光的。”说完这句话,他看似无意的问道,“郑县长,刚才听夏雪说,县里现在安排楚天齐同志做调研工作?” “是。”**平如实回答。 “哦,好好干。”李卫民拍拍楚天齐的肩膀,向外走去,自言自语道,“人尽其才很重要。” 所有人员都听出来了,就冲市委书记的语气,这是对县里把楚天齐挂来表示不满。 众位领导随着李卫民走出了楚天齐宿舍,又走马观花的看了挨着的其它屋子,向另一个视察地点去了。 望着李书记远去的身影,感受着对方的关怀,楚天齐心一阵温暖。突然,他现队伍有一个人扭回头,看向自己所处位置,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楚天齐这才现,董梓萱的父亲董建设也在队伍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走了,就连刘大智也顺着墙根灰溜溜的走了,只有魏龙还陪在楚天齐身边。看到领导们没影了,楚天齐和魏龙对望一眼,没有说话,一同向宿舍走去。 回到屋里,楚天齐问道:“魏部长,刚才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能干什么,还不是刘大智要使坏?今天李书记来……”魏龙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市委李书记来视察,专门提出要看工作人员的生活情况。在李书记听取玉赤县委领导班子汇报的时候,党委办确定了让书记视察的区域,其不包括楚天齐的宿舍。但在进行的过程,刘大智非要强行弄开楚天齐的屋子,魏龙就和楚天齐争执了来,后来好多人都集了过来。 说完这个事,魏龙指着墙上的画,问道:“小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楚天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就怪了,难道是有仙女帮忙不成?” 经魏龙这么一提醒,楚天齐心暗道:难道是她? 第五百五十六章 压力山大 看着魏龙,楚天齐拿出手机,说道:“我问问便知。” 楚天齐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串号码,很快,里面传出宁俊琦焦急的声音:“天齐,刚才你和市委书记见面了?情况怎么样?” “你先别问我,我先问问你,墙上的画是不是你换的?”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宁俊琦回答:“是呀,怎么啦?我上次提醒过你,你也说有时间要换的,后来你直接去了老幺峰乡。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在去县城的时候,就把墙上的画换了。你不会怪我吧?” “哎呀,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你给换了,我今天就要倒霉了。”楚天齐如实说道。 “是吗?主要是你把钥匙给我了,要不我哪能进到你的屋子?”宁俊琦“咯咯”笑着说道,“快说说,帮了你什么忙了?你和市委书记的见面顺利不?” 魏龙向楚天齐做了个手势,走了出去。在刚才楚天齐的通话,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听下去的话,就有点为老不尊了,人家两人可是恋人,肯定要煲情话的。 魏龙刚走出屋子,门外却传来汽车的声音,接着响雷鹏的大嗓门:“楚科长,你在屋里吗?我来给你接风了,还有好兄弟‘二狗子’。” 楚天齐正准备和宁俊琦细说,一听雷鹏的声音,只得对着手机道:“俊琦,有时间再说,雷鹏领着一个朋友来了。” 宁俊琦理解的说道:“嗯,好的。” 楚天齐挂断电话,向门口走去。门从外面被推开,雷鹏和“二狗子”走了进来 下午四点钟,玉赤县县委书记办公室,柯兴旺眉头紧锁,倚靠在椅子上。市委书记一行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了,他还在心梳理着今天上午的事情。 市委书记李卫民刚刚到任二十多天,在参加完了全市处级以上干部见面会后,陆续到所辖县、区进行视察。说是视察,其实主要是与各县党政领导进一步熟悉,这也是所有新上任领导的惯例。玉赤县是李卫民第七个视察的县,只是据柯兴旺了解,李卫民在那六个县、区参加午宴的时候,讲的多是一些勉励的内容,而在玉赤却讲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今天,李卫民视察的程序,和前面已经到访县区的程序差不多,都是先到部分县直部门和代表性企业进行视察,然后听取县委汇报工作,再然后就是参加午宴。只是今天,李卫民要求压缩了汇报时间,把节约出的时间用来视察工作人员生活保障情况。 柯兴旺注意到,李卫民今天的态度,前后反差极大,一开始的时候是看的多说的少,以鼓励为主。后来却是说的多了来,而且内容也耐人寻味,在鼓励蕴含着批评。而李卫民态度变化的分水岭,就是参观工作人员宿舍,准确的说是参观楚天齐宿舍前后。 柯兴旺觉得,今天李卫民对楚天齐墙上红色画作的赞誉,有些出乎意料。他认为市委书记对一个主任科员作法的评价,超出了本应有的度,有些过了。他更明白,楚天齐之所以会贴那些画,肯定不像楚天齐表述的那样一颗红心永向党,可能只是他一时的误打误撞而已,也不排除楚天齐就是利用这些画作在钻空子。 之所以怀疑楚天齐在钻空子,柯兴旺自有他的道理。他也听人打过小报告,说楚天齐宿舍墙上贴着明星画,有多么的不雅,但他并没有拿那几张画做章。不就是几张画吗?又是那种比较正统的明星画,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也做不出什么章。 只是让柯兴旺奇怪的是,今天在市委书记视察的时候,画作却换了内容,而之前并没有人知道,就连楚天齐今天也似乎不知情。他可不相信楚天齐不知情,恐怕今天的作派就是那小子故意做出来的,目的就是放大新画作带来的效果,目的就是在市委书记面前进行那番“表演”。从市委书记的表态看,那小子显然取得了预想的效果,甚至超出了那小子的心理预期。 自认想清楚了楚天齐的投机心理,新的问题又索绕在柯兴旺的脑海:今天这事是不是有些太巧了?被楚天齐故意隐藏的新画作,却巧妙的呈现在市委书记视察时,更巧的是二十多天没露面的那小子,今天却露面了。巧的不能再巧的是,那小子一露面,就正巧遇到了从食堂出来的李卫民一行,而且李卫民还认出了那小子,并叫出了姓名。 事情太巧,让柯兴旺得出了一个结论:楚天齐知道李卫民要来。那么那小子是如何知道的?而且李卫民又是怎么知道那小子屋子里的玄机呢?那么进一步的可能就是,李卫民和那小子认识,这是他们演的一个双簧。 “对,就是双簧。”柯兴旺笃定的想。否则,李卫民为什么偏偏会在玉赤增加一项视察内容,而这项内容却与那小子有关?另外,柯兴旺又想到了一个细节,李卫民曾问那小子的父亲是不是脚有残疾,说明李卫民可能认识那个老楚。可既然认识,为什么又要多此一问呢?只有一个解释,李卫民在欲盖弥彰,也说不准就是另一段双簧内容。 只是如果姓楚的和李卫民熟悉的话,自己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如果他们之前不熟悉的话,那今天李卫民怎么能给姓楚的撑腰?要说只是因为在省委党校见过一两面,李卫民就为他撑腰,也太说不过去了。曾经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现在的地级市市书记也太肤浅了。 种种迹象表明,姓楚的和李卫民应该以前就有关系,而且关系很近,否则省委党校“优秀学员”的称号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他们早就认识,他们关系很近。”柯兴旺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忽然又有一个问题让他想不明白:既然他们早就认识,既然他们关系好,为什么李卫民没有对姓楚的更多关照呢?就凭一个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要想在市里安排一科级干部太容易了,就是在短期内把姓楚的弄成副处级别也不是难事,可为什么李卫民没有这么做,是对方另有考虑,还是自己判断错了? 如果是自己判断错了,今天李卫民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那李卫民就是借题发挥。可他为什么要借题发挥?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自己的靠山?按说自己和他级别差的很多,以前又没有什么纠葛,他没理由针对自己,那他就是针对自己的靠山了。 对,一定是针对自己的靠山。他李卫民是外来户,自己的靠山算是新本地派,他们之间肯定有派系之争、权力之争、利益之争,自己来玉赤县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可你们相争也别殃及到我呀,我也并非是市里新本地派的绝对嫡系,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 想清楚了旧问题,新问题又接踵而来:如果是拿自己敲打市里本地派,可为什么又选择看姓楚宿舍做为节点,是事有凑巧,还是另有原因,也或者是敲打自己和给姓楚的撑腰二者兼有。 真是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柯兴旺干脆不去想了。但有一个问题却不能回避,那就是如何对待楚天齐的问题,因为不管问题的实质是什么,李卫民这次是给姓楚的撑腰了,自己不能不考虑。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柯兴旺连问了自己两个“为什么”,还是没有准确答案。忽然他想了一件事,赶忙按下固定电话免提键,拨出了几个数字。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传出一个谄媚的男声:“书记,您好!我是老张。” 柯兴旺拿电话听筒,漫不经心的说:“老张,楚天齐借调的手续办了吗?” 老张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书记,我本来是急着要办的,可老武就是以各种理由阻挠、拖延,好不容易他才同意节后上班再办。我一会儿马上去找他,就说书记” “行了,别办了。”柯兴旺打断了对方的话。 “为什”老张话说到一半,急忙改口,“书记,是暂时不办,是长期不办,还是永远” 柯兴旺不耐烦的说:“办不办听我的安排。没有我的话,他的工作关系就不要动。” 老张在电话里做着保证:“是,是,只听书记的。书记不发话,就是天王老子” 没时间听对方啰嗦,柯兴旺“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骂道:“废物点心。”他身子往后一仰,倚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道:“也只能先这样了。”他的话满是无奈,他没有资格和魄力与市委书记叫板,也没有能力和勇气不听靠山的。现在情况不明,他只能先暂停进攻节奏,先不把楚天齐的工作关系弄到乡下。只能等到上面斗争情形明了,或等到靠山的指示再见机行事。 “压力山大呀。”柯兴旺摇着头道。他说的是实话,市委书记带来的压力,可不是那么容易抗的。 沃原市一号轿车在公路上疾驰着,李卫民倚靠在后排座椅上,双目紧闭,脑海反复回响着一句话:“我父亲叫楚玉良,是一名赤脚医生,他的脚确实有残疾。” 第五百五十七章 国庆回家 楚天齐坐在班车上,不时向外面张望,他盼着班车快点到站,快点到青牛峪乡。8 『1『『网 今天楚天齐坐的是经过青牛峪最早的班车,他的心情特好。昨天上午受到市委书记表扬,下午复查脚伤恢复良好,扔掉了拐杖,一会儿又马上可以见到俊琦,他怎能不高兴? 班车终于到了青牛峪,其实今天的车走的并不慢,只是楚天齐心里着急而已。他一下车,就向乡里飞奔而去。所好今天乡里人员都休国庆假了,要不看到他的样子,不知又该做何感想和议论了。就是这样,也引了看门老头注意,从门卫房迅走出来,当看清是楚天齐的样子时,才笑咪*咪、慢悠悠的返回了屋子。 到了书记办公室外面,楚天齐也没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没人,里屋却传来宁俊琦疑惑的声音:“谁呀?” 楚天齐微微一笑,没有言声,而是轻手轻脚的向里屋套间走去。刚到套间门口,门忽然开了,楚天齐被吓了一跳。 站在门里的宁俊琦更是吓的不轻,身上一抖,“啊”了一声。待看清是楚天齐时,脸色绯红,小拳头直接招呼到了他身上,娇嗔道:“讨厌,你吓死我了。” 楚天齐“嘿嘿”笑着,抓*住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嘴里说着:“用劲,使劲打。” 见他这样说,宁俊琦反而把拳头往回撤着,说道:“就不,就不。” “那可由不得你了。”楚天齐边说边迈进门去,一把把她拥在了怀里。 “你要干什么?”宁俊琦挣扎着,眼睛盯着他,喊道。 面对对方的挣扎,楚天齐根本就没有在意,反而低头去寻找她的嘴唇。嘴里说着:“你明白我要干什么?” “不,不要。”她的身体扭动着,嘴里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因为她的樱桃小口已经被他的嘴唇盖住了。 她的“反抗”不但没有让他偃旗息鼓的意思,他反而变本加厉,直接用“舌头将军”去攻取对方口的白色长城去了。 不知是对方攻势太猛,还是只是象征性抵抗,很快长城被攻破,她就改由自己的“舌头小妞”来和对方纠缠了。并且她终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让对方和自己一倒在了床*上,继续手脚并用的和对方“打斗”着。不多时,她已经是香汗淋淋,脸色绯红,双眼迷离,香*肩也露出了多半。他也是气喘吁吁,盔甲上两粒钮扣不知何时已解开,双手像铁箍一样箍着对方。 “叮呤呤”,急促的铃声响,一声,两声,三声。终于,纠缠的男女分开了。看到他前胸敞开,她急忙低头去看自己,才现雪白的肩头已经即将跳出衣服的束缚,她“啊”的大叫一声,伸手把衣服领子向上拉去。 铃声还在顽强的响着,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电话,便懒洋洋的伸出手,从床头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俊琦,怎么才接电话?”手机里传出一个慈祥的声音。 宁俊琦喊了一声“爸”,急忙从床*上一骨碌爬来,拿着手机冲进了卫生间,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还懒懒的赖在床*上,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表情。 宁俊琦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卫生间传了出来,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楚天齐已经判断出两人通话的主要内容。对方是宁俊琦的爸爸,他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她回答说是“在加班”。 过了好大一会儿,宁俊琦才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的出,她用清水擦拭过脸颊,但上面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反而显得更加粉*嫩了。 楚天齐猛的从床*上坐来,又伸出了双臂。她对此早有准备,急忙向后一撤,用手指着他道:“不许胡来,都怪你。我爸听到我的语气不对,以为我出什么事了,我好一顿自圆其说,才算蒙混过去。”说到这里,她严肃的说,“你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咱俩一会儿去你家,国庆就在你家过了。” “去我家?真的吗?”楚天齐疑惑的问。 宁俊琦点点头:“少废话,赶快出去。” 楚天齐极不情愿的坐来,看了一眼躲的老远的宁俊琦,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 银色“现代”车缓缓驶出乡政府大院,奔柳林堡方向而去。身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装的宁俊琦驾驶着汽车,楚天齐坐在副驾驶位上。 宁俊琦边开车边问:“昨天的检查怎么样?看样子情况不错,连拐杖都扔了嘛!” “恢复非常良好,只是高院长说在近一个月内还不要让伤脚太负重,不过正常行走没问题。”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给我来电话,是不是又喝多了?” “喝是喝了,没喝多,昨天主要是高兴,就和雷鹏几个人一块喝了点儿,高院长也去了。”楚天齐有保留的说。 “说的好听,你肯定又喝多了,要不怎么连我打的电话也没接。”宁俊琦“哼”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你昨天不是问我见李书记的过程吗?那我就给你讲一讲。昨天我一回来,就见宿舍门口围了好多人,等我正向宿舍走的时候,又有一拨人从食堂出来向这边走。其就有新任市委书记李卫民,他也看到了我,并和我打了招呼。他问我‘去哪’,我说‘回宿舍’,结果他却说‘我正要到宿舍看看’。经他这么一说,我想了宿舍墙上的明星画,心暗道‘要坏’,可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开门……” 楚天齐讲了和李卫民接触的整个过程,对自己临场挥的优异表现进行了大肆渲染,最后自豪的说:“李书记说我‘是金子在哪都会光的’,还专门鼓励我‘好好干’。” “听你的高兴劲儿,就跟得到黄马褂似的。小同志,我可提醒你,做为党员干部,要时刻保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作风,不要沾沾自喜,更不要忘乎所以。”宁俊琦歪头说道,“也许李书记就是有感而,你也不要太当真。” 楚天齐一楞,旋即“嘻嘻”道:“宁俊琦同志,我也要提醒你,不要随便打消一名基层党员的积极性,更不要对优秀基层干部的热情进行随意打击。” “说你胖你还喘了。”宁俊琦“嘁”了一声,“我怎么听说,有一个人在见到市委书记时,连话都不会说了,脸红脖子粗就跟鸡下蛋似的,而且还下的很不痛快,吞吞吐吐的。不就是一个市委书记吗,还至于把你吓成那样,要是让你见央长的话,还不得把你吓瘫了?” “嘿嘿,我不是没见过大官吗。对了,你是听谁说的?你的口气倒很大,好像市委书记在你眼里也不算什么,你不会把你自己当成相、以为自己是铁娘子吧?”楚天齐调侃道。 “听谁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你也不要拿话挤兑我,谁能说的准以后自己会干什么。”说到这里,宁俊琦的语气严肃了好多,“天齐,我看好你,说不准你以后就是市委书记,也许比市委书记的官还大呢。” “是吗?刚还说我让我要谦虚谨慎呢,你这口气可是比我大多了。我可没敢瞎想,别说是市里一把手,就是县里一把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的到呢。”楚天齐如实说着。 “刚才还亢奋成那样,怎么现在反而没信心了?虽然饭要一口一口吃,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要去想,要做为一个奋斗目标。”说着,宁俊琦语气一转,“当然了,要想达到目标,先心理就要逐步强大,像昨天一开始那样可不行。” 楚天齐嘻笑道:“嗯,知道了,以后尽量不下蛋,最码要少出现鸡下蛋的事。” “少贫嘴,我跟你说正经事。”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自我辩解着:“平时我也自诩‘每遇大事不慌张’,尤其也不怕事,可是一见领导就……不淡定了。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李书记还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那时候我觉得和他离的很远,离开党校后肯定不会有什么接触。而这次他却是沃原市的一把手,离的近了,感觉领导能管的到了,市委书记带来的压力确实是很大的。所以,昨天要比在党校时紧张的多。当然,我主要以为那些画还在墙上,自己先就心虚了。” 宁俊琦笑着说:“小同志记住,只要走仕途,就必须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否则你根本走不远,甚至还会经受大的波折。” 虽然宁俊琦语气带着一点调侃,但楚天齐知道她讲的是肺腑良言,便说道:“俊琦,我知道了。这次要不是你提前帮我撤换了墙上的画,恐怕这丑就丢大了,有些人又要借机收拾我了。”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说道,“对了,李书记怎么会知道我父亲脚上有残疾,该不会……” “啊”,随着宁俊琦的一声呼喊,车辆猛的颠簸了好几下,然后才“吱”的一声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楚天齐急忙问道,并立即下了车。 “都赖你,说的天花乱缀似的,弄得我没有躲开那个水坑。”宁俊琦边说边下了车。 “我当是怎么了,就一水坑啊,无所谓。”说着,楚天齐蹲下*身子,向车底下看去。 …… 经过查勘,汽车没有任何问题,宁俊琦继续驾车向柳林堡驶去,很快就进了村子。 第五百五十八章 我说的是如果 进村的路上,没有遇到青壮年,更多的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都去地里收秋了。『81┡ ┡网 汽车停到了家门口,母亲没有像往常那样迎出来,直到二人进了院子才现,父母都不在家里,屋门也锁着。楚天齐不知道父母去了那里,二人只好把东西又放回到车上,出了院子,到门口去张望。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两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正是父母二人,楚天齐和宁俊琦赶忙迎了上去。母亲尤春梅先是看看儿子,然后一把抓*住宁俊琦双手,端祥了来。楚天齐上前扶住了拄着单拐的父亲,父亲一只手在儿子的背上拍了拍。 “走吧,回家去。”楚玉良了话。 “对,回家。”尤春梅回应着,然后拉着宁俊琦走在了前面。 在回家的路上,楚天齐才知道,父母去地里收拾那几样蔬菜了,听村民说自己回来了,这才急匆匆赶回家。 拿着车上的东西,一家人进了屋子。 坐在炕沿上,母亲尤春梅拉着宁俊琦的手,对着儿子说:“狗儿,现在不忙了,这一段忙坏了吧?”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自己长时间没回家,母亲也没有想自己在撒谎,而是认为自己是因为实在太忙了。他的心不禁有了一丝愧疚,只得含糊的说:“还可以。” 问了儿子几句,尤春梅又开始拉着宁俊琦的手问长问短,有的问题还让宁俊琦不好回答,一会儿就被问的面红耳赤。但尤春梅看着这个“准儿媳”娇羞的样子,却很是享受和喜欢。 儿子和女朋友回来,上午自然就不去地里干活了,一家人开始准备午的吃食。宁俊琦去外屋跟尤春梅帮忙,尤春梅只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两句,就满面笑容的同意了。做为母亲,尤春梅愿意看到“准儿媳”勤快的样子,也愿意边干活边唠家常,对“准儿媳”进行一番“考察”。 屋子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一人一颗烟抽了来。 “天齐,你将近两个月没回来了吧?”父亲不经意的问道,“就那么忙吗?” 楚天齐“嗯”了一声,含糊着道:“是有些忙,周末也总有事。” 父亲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再说话,但楚天齐却从对方的眼神现了疑惑,他的心不禁惭愧,既为长时间没能回家,也为今天的继续撒谎。 吃完午饭后,宁俊琦也要跟着去地里。尤春梅本意是让“准儿媳”和儿子在家里,见她主意很正,连去地里的衣服和鞋都准备好了,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一家人开着车,去往地里,这让父母二人既感到开心,又感到了别扭,哪有开着轿车去干农活的?但在遇到村里人热情的打招呼时,尤春梅还是很享受人们那种羡慕眼神的。 前几年,因为两个儿子都在外面上班和上学,自己还做着赤脚医生的工作,老伴身体又不太好,楚玉良就把家里分的田地承包出去了很多,只留一小部分。自他受伤后,家里又承包出了一些,只留两小块地,种一些豆角、卷心菜之类。豆角已经都过季,现在地里也只剩下卷心菜了。 虽然宁俊琦没干过农活,但把砍下来的卷心菜装到袋子里,还是没问题的。她只让楚天齐负责用镰刀砍下卷心菜,不让他背袋子,宁可自己去背。老两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并不时会心的相视而笑。 看着宁俊琦背着袋子,摇摇晃晃的行走,楚天齐就上去帮忙,都被宁俊琦以“我要参加劳动体验”为由给拒绝了。楚天齐心里明白,她这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的伤脚不去负重太多,不禁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正想着今天晚上宁俊琦休息的事,柳丽来了。原来是宁俊琦已经提前给丽打过电话,和丽一去村小学休息,晚上正好可以把车停到学校院里,大门一锁更安全。 送走了宁俊琦,一家三口直接去了西屋,坐到炕上。尤春梅慈爱的看着儿子,脸上笑吟吟的,说道:“狗儿真好福气。” 楚天齐知道母亲说的什么,但他没有接话,而只是“嘿嘿”的一笑。 “别光傻笑,看看什么时候把亲定了。对了,你见过她家里人吗?她家里是什么意思?”尤春梅盯着儿子问道。 楚天齐含糊着说:“没,不着急。” 尤春梅唠叨着:“你这孩子,能不着急吗?老是这么的也不行呀,不早点定下来,万一有变就不好了。你……” “都累了,休息吧。”楚玉良打断老伴的话。 楚天齐也附合道:“经常不干活,乍一干活确实很累。”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一说这事就打岔,一点也不着急,嘎子和你同岁,他的儿子都四、五岁了,哎……”尤春梅一边叨叨着,一边走出了西屋,回东屋去了。 季节不同了,屋子里也凉了好多。楚天齐关好西屋屋门,上炕铺好被褥,钻进了背窝。 父亲拉灭了电灯,然后说道:“天齐,你*妈说的事,你也该考虑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宁姑娘又是怎么想的?” 听父亲问话,楚天齐知道这个问题是躲不过去了,便说道:“这多半年,我先是在省委党校学习,后来又离开乡里去了县委办,我俩见面也不太多,平时就没探讨过这个问题,在电话里更没谈过这个事。” “哦,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娶她,还是你就没想过?”楚玉良问的更直接了。 “我,我愿意娶她。”说出这几个字时,楚天齐脸红了,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父亲也看不到他的脸。 楚玉良跟着又问:“那你相她什么了,是长相,是为人,还是什么?你了解她吗?” 父亲的话不像是长辈的问话,倒像是朋友间的聊天,也有一点像政审,父亲还是第一次和自己这么探讨这个话题。他想了想说道:“我了解她,她人品端正。她虽然是从省里来的,但她没有那种骄娇二气,她原则性强,但也不缺灵活性。她在工作上很要强,有时还有一点强势,但她在生活很理解人,不光是对我,就是对其他下属也能做到以理服人、以情感人。她很懂得关心人,她经常向我询问你和我妈的身体情况,只要到咱家,都会带一些你们需要的东西或药物。当然,她长的也挺好,嘿嘿!” 儿子一笑,引得楚玉良也不由得跟着笑了两声,然后才道:“她既然那么优秀,你觉得和她般配吗?” 没想到父亲问出这样的话,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便说:“她优秀,你儿子也不孬呀,这不才工作三年,我也成正科级别了。而且她对我挺欣赏,我觉得和她也很般配。” 楚玉良“哈哈”一笑:“天齐,我当然相信我儿子很优秀,和宁姑娘比,当然也不差。而我说的般配,不光是指你俩,还有其它方面。我说的了解,也不光是指她自身,你了解她的家里情况吗?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意思吗?” 经父亲这么一说,楚天齐才意识到,如果两人要进一步展,有些问题是绕不过去了。其实在开始的时候,楚天齐和宁俊琦也简单聊过家庭的话题,但她都以“不到时候”为由避开了。在之后的相处,两人都有意识的回避她的家庭这个话题。只要不谈她的家庭,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既是恋人也像知心朋友,相处的很是融洽,一时之间根本就没去想那个话题。 今天父亲这么一说,楚天齐也觉得确实该了解她的家里情况了,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又该怎么去问。便说道:“不了解她的家里情况,也不知道她家里知不知道我俩的关系,更不知道她家里人什么意见。” 楚玉良“哦”了一声,说道:“如果要是我们和她的家庭相差很多,她家里又不同意你俩继续交往的话,你该怎么办?” “这……”这还真没认真想过。楚天齐也不是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但是当这外念头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选择性的回避了。今天被父亲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他才觉得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他想了想,说:“主要是看她的态度了,只要是她坚决和我站一,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和她相处,去呵护她。” “天齐,你说的是一种理想化的东西,如果她既舍不得你,而为了保护你又不得不远离你,你又该怎么办?”楚玉良又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父亲提的问题,一下子让楚天齐想到了欧阳玉娜,想到了欧阳玉娜家里为了阻止她和自己交往,而对她下的“通牒”。欧阳玉娜家里的做法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对欧阳玉娜就没那个意思,只是如果宁俊琦家里也是这个态度的话,自己就不能那么坦然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心里自问道。 许久听不到儿子的回复,楚玉良说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我刚才说的只是‘如果’,也许事实会很顺利,也不一定。” 知道父亲在安慰自己,但楚天齐却预感到那种可能性非常大,不禁心翻腾来。忽然,楚天齐意识到:父亲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知道对方的家庭,那他是怎么知道的?紧接着,他又想了另一件事情,不禁疑惑更重来。 第五百五十九章 你瞒不过我 假期的第二天、第三天,宁俊琦又跟着去了地里,还是不让楚天齐背口袋、干重活。81『 网回到家里后,也是抢着帮尤春梅干活。尤春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在这两天,还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村民们总是有事没事到楚家田里或家里聊天,聊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楚家人都知道,这些村民是来看宁俊琦的,大家都想看看楚家的儿媳妇怎么样,看看一个女乡书记干活怎么样。 面对村民类似围观的近乎,楚天齐和母亲都是笑容满面,心欢欣不已。宁俊琦明知道这些村民的来意,但她没有一般小女生的那种扭捏,而是热情的同大家攀谈。村民看的出,老楚家的这个儿媳妇可不简单,人长的漂亮,还是领导,而且也没架子。好多人都说“老楚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柳三爷更是摇头晃脑的说“女娃上的厅堂,下的厨房,不是一般人”。 见这个乡书记没架子,村民说话就随便了很多,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说的太随意。但有一个妇女却大大咧咧的道:“老嫂子,你这儿媳妇人挺瘦,屁*股蛋子倒是肉*乎乎的,指定能给你生大胖孙子。” 尤春梅一听,乐的合不拢嘴,附合道:“对,对,我也是这么……”她话说到一半,看到老伴投来制止的目光,这才闭了嘴,看向旁边的“儿媳妇”。 虽然宁俊琦够大方,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说到以后要生孩子的事,她还是羞的满面绯红,只得躲在一边,低头往袋子里放卷心菜。 见“儿媳妇”遇到了尴尬,尤春梅马上对着那句妇女道:“二柱他妈,两个孩子都要忙工作,有些事不着急,不着急。”说着,还向妇女做着手势,“快回吧,你看二柱他爹正叫你呢。” 妇女“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走开了。 …… 假期的第四天,宁俊琦和楚天齐步行去了楚礼瑞的果园。楚礼瑞外出销售苹果,还没有回来,山上只有一个雇的人在。树上的水果已经不多,而且也该尽快采摘了,否则大幅降温的话,水果就会被冻坏了。 从果园出来,二人走在石块遍地的路上,边走边说话。 “天齐,我下午就回了。”宁俊琦低着头说。 楚天齐抓*住宁俊琦的左手,说道:“再待两天,不是还有三天才上班吗?我好好陪陪你。” “你说什么呢,你以为你是三*陪呀?”宁俊琦看着楚天齐,“咯咯”的笑着,笑完又说,“你让我在这当猴啊,每天让那么多人围观,太不自在了。” 楚天齐“嘻嘻”一笑:“那不是说明你优秀吗?人长的漂亮,又是领导,而且……而且你还能生大胖小子。” 宁俊琦俊脸一红:“你还说,还说。”说着,右手向他的腰上拧去。 楚天齐一闪,躲开了宁俊琦的“惩罚”,宁俊琦不依,继续在后面追逐着。就这样,两人在干河湾里面打闹来。 忽然,楚天齐“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双手也抚到了右脚上。 “天齐,你怎么啦?是不是扭到伤脚了。”宁俊琦脸色大变,急忙跑过来,俯下*身体,自责道,“都赖我,都赖我。天齐,你说什么都行,我不拧你了。你到底怎么了?疼吗?”说着,两滴泪珠滚落下来。 没想到自己装像,竟然让她着急的哭了,楚天齐赶忙直腰,说道:“没什么,我……我可能是刚才感觉不准,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真的?你站来试着慢慢走走。”宁俊琦脸上挂着泪珠,扶了楚天齐。 楚天齐本来就是装的,自然不会疼的,装模作样的慢慢走了几步,说道:“好像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宁俊琦说着,拿出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她忽然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不禁疑惑道,“你不会是……无病呻*吟吧?” 没想到被对方识破了,但楚天齐还是硬着头皮说:“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宁俊琦盯着楚天齐,“有一件事,到现在你都没说实话。” 楚天齐心虚的问:“什么事?” “我问你,你自从省里考察回来后,为什么一次都没穿我送你的那件半袖,就因为我那次打电话,你就记仇了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把那件衣服扔了。”说着,说着,宁俊琦的眼圈已经红了。 一看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赶忙道:“天地良心,我怎么能把你送我的衣服扔了呢?” “是吗?”宁俊琦反问。 “千真万确。”楚天齐肯定的说。 “那会不会故意把衣服弄坏,来表达对我的愤怒呀?”说着,宁俊琦紧紧盯着楚天齐的眼睛,“比如,把肩头故意弄破。” “你……你看到那件衣服了?”楚天齐忙问。 宁俊琦点点头:“是,在你住院期间,我去你宿舍给你拿衣服时现的。在你昏迷期间,我还现,你的肩头有一道伤痕,位置和衣服划破的地方非常吻合。你不会是为了表达对我的愤恨,还在自残吧?” 楚天齐听出来了,宁俊琦肯定从衣服和自己的伤痕想到了什么,至于她说自己泄愤恨和自残,不过是戏谑罢了。 “好吧。”楚天齐想了想,说道,“我主要是怕你担心,事情是这样的……”楚天齐把自己带队到省委党校培训基地考察,第二天龙哥的相邀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有些细节他就选择性的略过了,比如关于对方拿走陈馨怡粉色罩罩的事,比如龙哥认自己师叔的事,比如龙哥替自己挨了一枪的事。他把龙哥放他走的原因,归结为自己通过与对方的三关打斗,对方兑现承诺才放他走的。 宁俊琦听的很仔细,待楚天齐说完很长时间,她才说道:“天齐,你遇到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呀?你知道吗?在你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做了关于你的噩梦,我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是你浑身是血的样子。第二天我心绪不宁,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就向其他人打听,可依然没有你的消息。如果在下午六点前没有你消息的话,我就准备报警了。”说着,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还带着轻微的呜咽。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既是替自己担心,也是想了自己没有理解她当时的苦心,便揽过她的肩头,歉疚着说:“俊琦,都是我不好,错怪了你,我当时主要是不想让你替我担心。” “哼,说的好听,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宁俊琦抬泪眼,撒娇道:“我可告诉你,你什么也瞒不过我,也别想瞒我。”她在说此话的同时,心暗道:你有一样东西,我还没弄清楚呢,到时我非要问问你。 “对,瞒不过你。”楚天齐说着,拥着她向前走去,“走,回家吧。” 看看四外没人,宁俊琦也就没有推开他的胳膊,任由他这样“欺负”着,一同向家走去。 …… 宁俊琦吃完午饭就走了,一家三口看着她的汽车消失在门口,才返回了家。 尤春梅一坐下,就是“宁姑娘如何如何好”、“你们什么时候订婚”这类话。楚天齐只是含糊的应付着,楚玉良更是在一旁抽烟而不说话。看到两人消极的态度,尤春梅不理他俩,气呼呼的出去串门了。 待老伴走了一会儿后,楚玉良说道:“天齐,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小宁姑娘来咱们这开着公家的车,是不是不好呀?” 楚天齐一笑:“爸,现在乡里每月给领导的汽车补助都是定额的,多耗出的油都是自己贴,省下的就是自己的。而且他这也不是单纯的来找我,顺便还做了调研呢。” “话虽这么说,理也说的过去。但你和她毕竟不是上下级关系,虽然她没占公家加油的便宜,但总开着公车来咱们家,也容易让人说三道四。你现在不在乡里了,可她却不得不注意影响,如果你俩要是确定了关系,这些事也就不是事了。”楚玉良语重心长的说。 楚天齐点点头:“我知道了,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和她商量一下。” 屋子里沉寂下来,只有两人抽烟的声音。 忽然,楚天齐说道,“爸,有一件事我很奇怪,那天市委书记李卫民在听我介绍了家庭情况后,忽然问‘你父亲是赤脚医生,是不是脚有残疾?他叫什么名字?’你是赤脚医生这件事是我说的,可你脚有残疾的事,我没向他说过,也没向任何人提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认识你?还是听什么人说的?” 楚天齐边说边盯着父亲,他现父亲在听完后,眉毛迅挑了挑,然后表情又归于平静。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说完,楚玉良转换了话题,“天齐,有一件事你没说实话吧?” “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楚玉良一笑:“你两个来月没回家,恐怕不是因为工作忙吧?” 楚天齐“嘻嘻”一笑:“那还是因为什么?” “你说呢?离的这么近,你又不是什么领导,难道连回家也顾不上?在地里干活时,小宁姑娘不让你背口袋,你也坦然受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说完,楚玉良微笑看着儿子。 看来父亲是不好糊弄,楚天齐只得讲了自己在调研仙杯峰时,掉进地洞的事。当然,关于石碑的事没有讲。 听儿子讲完,楚玉良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事了,尽管你不说,也瞒不过我。”说着,他一指儿子的右腿,“来,坐炕上,让我看看。” 第五百六十章 孔方的抉择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楚天齐坐班车到了县城,在书店买上几本书后,又从县城倒车去了老幺峰乡。Δ81 Δ 网 到老幺峰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楚天齐收拾了一下房间卫生,躺倒在床*上,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可能是平时不干活,这几天干活有点太累了,也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很快他就睡着了。 等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看不清东西,再一看手表,是晚上七点多了。拉着电灯,先来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又洗了把脸。正考虑着一会儿要吃点什么,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一声“请进”,食堂管理员笑咪*咪的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红棕色的工艺提蓝,进门就说:“楚主任饿了吧?” 没想到这个管理员又来了,上次给自己送过一碗卧着荷包蛋的面条,看今天这架势又不知拿来了什么。楚天齐回道:“午吃的晚,不怎么饿。” 管理员从提蓝里拿出盘碗碟筷,放到桌上:“楚主任,我这几天一直在注意着您来没来,今天见您门上的锁子开了,就断定您回来了。刚才见您屋子关着灯,就没打扰您,后来看到灯亮了,我才把饭菜送过来。” 在揭开盖子的两个餐盘里,盛放着两份炒菜,一份是肉炒口蘑,一份是麻婆豆腐,菜量不大,但绝对够吃。旁边有一个大碗,里面是满满的蛋炒饭,大碗的旁边是两碟小咸菜,另外还有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的空碗。更稀奇的是,还有一瓶半斤的白酒,连酒杯都给准备上了,看得出食堂管理员很是用心。楚天齐忙说道:“谢谢师傅,让你费心了。” “楚主任,可不能这么说,照顾好领导的生活,是我的责任。”说着,管理员向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反身又说,“我一会儿再来拿餐具。”说完,关上屋门,走开了。 走到门口,确认管理员已经走远了,楚天齐又返回到桌旁,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饭菜,自言自语道:“这待遇赶上老干部了,那咱也摆回谱。”说着,他拿过酒瓶,拧开盖子,倒了一杯白酒。 楚天齐边吃边喝、自斟自饮,半个多小时后,酒喝完了,也吃饱了,饭菜还剩了一些。 食堂管理员就像掐着时间点一样,在楚天齐放下筷子、酒杯,刚点着一颗烟的时候,他又来了,这次是来收拾餐具的。在收拾的同时,他还不忘献殷勤:“楚主任,您要是觉得哪口味不对,就提出来,以后我也好改进。” 楚天齐打了个酒嗝,满意的说:“不错,口味确实不错,继续保持吧。谢谢师傅了。”他也并不是客气,确实觉得菜的咸淡、口感都不错。 “您客气,只要您吃的顺口,我就十分荣幸了。”管理员说着,提装满餐具的提蓝,走出了屋子。 看着管理员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楚天齐又陷入了沉思:这孔方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在生活上对自己照顾有加,又严格控制自己介入抗战旧址管委会工作。从表面看,孔方是在对自己讨好,同时也是在防着自己,那么他会不会对自己用的是“糖衣炮弹”,或是另有其它阴谋呢? …… 从第二天上班开始,楚天齐又感受到了不一样,绝大多数人对自己更热情了,有的人甚至在下班以后还找理由进行接触。这绝大多数人也包括孔方,还包括那个对自己态度多次变化的党政办梁主任。直到有一天晚上,梁主任再次来访时,说了一段话,才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大家之所以亲近自己,是因为节前与市委书记的见面,市委书记对自己的赞赏,让人们对自己刮目相看。 其实,楚天齐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想到好多人这么现实,现实的让他不好适应。尤其是那个梁主任,简直就是一只变脸鸡,楚天齐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真诚,看到的就是谄媚。但楚天齐也明白,宁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得罪一个小人,反正也没有什么原则上的事,对于梁主任之流,他也就打着“哈哈”,用模糊的语言应付着。 节后上班很长时间了,楚天齐还没有实质性的工作可做,每天就是看那些红色献,也看宁俊琦给他提供的一些经济方面的书籍。还别说,这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用宁俊琦的话说,这叫“充电,自我进修”。 楚天齐自己过着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但关于他被李书记青睐一事,却已经传遍了全县,甚至沃原市和其它县的好多人也知道了。 关于这件事,还出现了好多版本的传言。有说李书记是楚天齐的亲戚,只不过一直隐瞒着,有说楚天齐是在省委党校时,和李书记攀上的关系。还有说楚天齐和李书记的女儿是同学,但李书记的女儿叫什么,却又说不太清楚。反正在省里、市里工作的好多李姓女孩,都成了传言的书记女儿。 尽管传言版本很多,但没有一个说是李书记赏识楚天齐的才能、看重他的人品。当雷鹏把诸多版本告诉楚天齐的时候,楚天齐也只能无奈的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自己也管不着。对于人们的猜测内容,楚天齐也能理解,现在好多地方就有拉帮结派、趋炎附势的风气,人们更愿意把一些正常的事情往这上面去套,反而不愿相信单纯的常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市委书记对楚天齐的常识,也不过是大家用来闲聊的一个话题,顶多就是有些“吃葡萄”心理罢了。而此事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不仅是一个话题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如何对待楚天齐的问题,孔方就是其之一。 …… 在李卫民对楚天齐做法赞赏的当天,孔方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他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半信半疑。他觉得,一个市委书记对一个小科长的作法,能给出那么高的评价,有些不可理解。所以,他又进行了多方的求证,求证的结果是确有其事。 但又有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李卫民为什么要那么做?就是单纯的欣赏?鬼才相信。那么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接下来的几天,各种传言铺开盖地而来,孔方既对这些传言不置可否,也相信无风不浪。在无法甄别这些消息的真假时,他觉得有一点必须要坚持和提高,那就是对楚天齐的友好态度。虽然他不甘心这样做,但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他对自己的宽慰是“我这是敬畏市委书记的权威”。 于是,楚天齐节后刚到乡里,就继续享受到了管理员送酒水饭菜上门的服务,而且就餐标准还有了提高。 尽管孔方现在简直是把楚天齐当爷爷似的供着,但他心里一直不踏实,既担心楚天齐哪天咬自己一口,更担心上级领导对自己的挤兑。原来说好节后一上班就把楚天齐借调手续办过来,现在上班两周多了,这事都没动静,更没人提,这就表明县里对于楚天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孔方暗暗庆幸,庆幸现在对楚天齐采取绥靖政策的正确。 虽然关于楚天齐借调的事,看似放下了,但孔方还有一件事不踏实,那就是国庆假期前一天,自己和领导那次通话所说的事情。当时领导批评自己让楚天齐“太滋润了”,自己为了表明态度,可是承诺“节后要对个别不思进取、浑浑噩噩的人员进行处理”的。 和领导通话时,孔方说的个别人员就是指的楚天齐,领导肯定也心知肚明。虽然当时他没有楚天齐不思进取的证据,但他相信利用假期这几天,还是能搜集一些的。谁曾想,自己还没开始行动,人家楚天齐已经被市委书记当众赏识了。如果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付楚天齐的话,那不是耗子舔猫腚——找死吗?他相信,不用市委书记说话,甚至都不用暗示,就会有人扑上来收拾自己的。 现在自然是不能对楚天齐动手了,可就是不知道领导会不会也放下这事。已经半个月了,领导还没来电话,更没提过这个事。看来,领导也意识到了现在动手不明智。想到这里,孔方心里踏实了好多。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来,把正在沉思的孔方吓了一跳。他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号码正是领导的。 接还是不接?能不接吗?孔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话筒,讨好的说:“领导,您好,我是小孔。” “怎么回事?现在才接电话。”对方没等孔方解释,而是继续说道,“你不是要整顿工作作风吗?结果呢?在一周之内,必须要有结果。”根本不容孔方回话,对方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手里拿着话筒,孔方疑惑不已:怎么回事?难道领导还要对姓楚的下手?还是领导会错了自己的意?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对楚天齐下手?那坚决不行,不管是不是领导会错了意,都不能那么做。那不是给市委书记上眼药吗?那又该如何做呢? 连问了多个“怎么办”,孔方心一横,咬牙握拳做出了抉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保,实在不行的话,就得“指鹿为马”了。 忽然,一丝不安涌上孔方心头,但旋即他就坦然了: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嘛! 第五百六十一章 指鹿为马 国庆节后的第三周,马上就到月底了。81网 这天,楚天齐向党政办公室走去,准备看一看近两天的报纸。刚拐过过道,就见几个人从党政办走了出来,梁主任也在其。让他奇怪的是,梁主任耷*拉着脑袋走在间,左右各有一人似乎在架着梁主任。 就在楚天齐正疑惑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三人身后走到了前面,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楚天齐给自己的疑惑找到了答案,但新的疑惑又产生了。他停下脚步,看着对面这些人。 从后面走到前面的这个人,楚天齐认识,相信见过的人都会记住这个人的样貌,都不希望被这个人找到头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玉赤县纪检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 楚天齐曾和牛正国有过两次见面,一次是在前年,那次是县纪委调查温斌拿回扣的事。当时,牛正国先找的黄敬祖,紧接着就叫走了楚天齐。说实话,被叫去的时候,楚天齐心直打鼓。虽说自己完全清白,但也不排除被人诬告,或是被误伤呀。当然,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只是向自己核实温斌的事情。 当时楚天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转交给黄敬祖的举报信,会到了纪委手里。后来,通过对黄敬祖进一步的了解,他想通了,那封信就是黄敬祖给县纪委的。因为黄敬祖提前获知县纪委已另接到举报,要来查温斌,他那样做只是为了和温斌撇清关系。 和牛正国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去年夏天,那次是市纪委接到了王晓英的匿名告状信,来调查那部摩托罗拉手机的来源,牛正国只是配合市纪委。在那次见面,牛正国还对金主任“搜查”的做法提出过异议,并说了几句公道话。 牛正国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楚天齐,主动走过来,伸出右手:“楚乡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牛正国和楚天齐的两次见面,都是在青牛峪乡的时候,所以他才这么称呼楚天齐。 楚天齐心里话:一辈子不见,也不想念。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他也赶忙伸出右手,握住对方的手:“牛主任,别来无恙。” 现在,楚天齐只能顺着对方说出“别来无恙”这四个字。平时和熟人见面时,经常会问“你来干什么”这样的话,但显然不能和纪委人员这么讲。就是讲出来,对方也不会给予明确答复,还兀自弄个尴尬。 牛正国也没有多啰嗦,松开楚天齐的手,说道:“楚乡长,我还有任务,再见了。” 楚天齐点点头:“再见。” 牛正国一行带着梁主任,坐上汽车走了。 当纪委的车子驶出乡政府大院的时候,隐在各个屋子里的人纷纷走到院子,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脸上表情丰富多采。尽管人们心充满无尽好奇,但都没有马上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讨论或打听。而是在院子里站过一会儿之后,三五成群的钻进屋子,去开始剖析纪委“请”走梁主任的事。 站在院子里迟楞了一会儿,楚天齐已没有了去看报纸的兴趣,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屋子,楚天齐坐到椅子上,想着刚才看到的事情。看那架势,不用说,纪委肯定是有一定的证据,否则不会带走梁主任。最码也会有举报信,或是其它间接证据的。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楚天齐现,梁主任是孔方的人。做为乡党政办主任,一般都是要紧跟着乡党委书记的步伐,张三当书记就围着张三转,换成李四的时候才顺着李四来。在孔方之前,梁主任已经侍候过前任党委书记,所以,严格的说梁主任是乡党委书记的人,而不是具体某个人。 话虽这样说,孔方毕竟是乡党委书记,他手下的党政办主任如果有事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对孔方有影响,或者孔方会否受到牵扯也未可知。 那么梁主任又是因为什么,被纪委带走的呢?是经济问题,还是其他职责问题,亦或是什么乌龙事件? 想了半天,楚天齐也没个头绪。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梁主任被带走的因会与自己有关,是别人为了完成对领导的承诺,而用梁主任这头“鹿”去代替了自己这匹“马”。 …… 就在大家想破头也没个结论的时候,孔方却在自己的办公室,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 前几天在想到“指鹿为马”这个方案的时候,虽然孔方也曾自责,也曾不安。但很快他就坦然了,在官场混,保住自己才是重要的,否则一切免谈。 可是“马”是不能碰,那么这只“鹿”又该选谁呢?孔方确实费了一些脑筋。选的这只“鹿”既要有一定的份量,又不能影响到自己,也不能影响到一些重要的工作,关键是要能应对“鹿”的后台进行报复。 孔方把乡里的人,从乡长宋玉香开始,一直到各个股长,排查了一遍。不排查不知道,一排查下一跳。原来这些小头头脑脑,几乎都和上面有着千丝成缕的联系,有人的后台比自己都不差。 排查来排查去,只有四个人的后台不硬,那就是乡长宋玉香、党政办梁主任,还有一个副乡长、一个副股长。那个副股长的份量不够,先又被排查掉。 宋玉香虽说不属于哪一派,但她干工作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也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好像哪派的领导都不排斥她,尤其是县长**平更是欣赏这个笨女人。而且乡里工作也离不开她,她又不夺权,是理想的合作者。再说了,一年连饭馆都下不了几回的乡长,也不容易找到所谓的经济错误。所以,宋玉香也被排除掉了。 孔方一开始觉得那个副乡长是最佳人选,因为此人平时和自己关系很疏远,并且还挺有个性,有一次竟然当众反驳自己的意见。最重要的是,没听说对方有任何后台。 就在孔方已经准备差人安排搜集此副乡长的“黑材料”时,他突然又犹豫了:不对呀,任何后台都没有,一个二十五、六的小伙子能当副乡长?就像姓楚的似的,以前都认为那小子没有后台,只是临时攀上的赵直,但人家升迁迅之快,就像坐火箭似的。现在才现,不是人家没有,而是后面有李卫民这尊大神,只不过平时不张扬罢了。 不会这个副乡长也和姓楚的情况类似吧?孔方带着狐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这个小伙子是深藏不露。看来这个小伙子,也不能动,而且以后要重点了解。 这么多人都不能动,但又不能不给领导交差,看来只能拿党政办老梁开刀了。孔方知道,老梁一直在老幺峰乡工作,是从办事员一点点到了今天的。虽然工作了二十多年,但老梁是个墙头草,谁当领导他就围着谁转。老梁本来想做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谁也能讨好,结果到头来,谁也不拿他当自己人。只不过老梁胆小,也听话,才好不容易混了这么一个副科。 尽管老梁胆小,但却在不得以的情况下,胆大了一回。就是这一次,还被一个人逮了个正着,而这个人毫无保留的把此事告诉了孔方。孔方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一直没有以此事要挟老梁,因为老梁不需要要挟就很听话。没想到,现在却得用那件事来让老梁遭殃了,让老梁去做那冤屈的“鹿”。 老梁很老实,平时也很听话,又没有后台,此时拿老梁祭刀,难免有“拣软柿子捏”的嫌疑。但不捏软柿子,难道还去找铁球麻烦?无论是领导,还是楚天齐后面的李卫民,自己都惹不。于是,孔方把主意打到了老梁身上。 拿定主意,孔方开始巧妙的运作这件事情。经过操作,既让纪委的人能够找到老梁头上,又让领导知道这是自己交的“作业”,同时也让老梁想不到是自己出的手。 本来自认为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一切都合情合理,可今天当纪委人员出现在书记办公室,在向孔方通报老梁违纪这件事的时候。孔方忽然感觉到心虚,心虚自己“指鹿为马”的作法,也心虚老梁会胡乱咬人。纪委本来只是例行通报,但孔方却总疑心牛正国的声音不对,觉得牛正国的眼神也别有深意。好在纪委人员通报完,就直接去办案了,但孔方的心却更乱了。 老梁被带走的时候,孔方没有出现在现场,但他能想象出老梁当时颓废的样子,能感受到老梁无助的神情。 现在纪委的人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但孔方的心境还无法平复。就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走动的脚步声,就像重锤一样,“咚咚”的敲击在自己心头。他心默默念叨:老梁,别怪我心恨,要怪也只能怪姓楚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用“指鹿为马”这招,也不可能扯出你那件事。当然,也怪你自己,谁让你做下那糊涂事呢?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一名披头散的妇女闯了进来。在孔方还没看清状况的时候,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大呼:“书记,救救老梁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奖金确实有些少 对于梁主任被纪委带走一事,乡里人们在议论一段时间后,渐渐的降了温,人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当然,也有个别人心里不踏实,有的人甚至还被纪委约去了解情况。但具体是谁受到过纪委的邀请,众说纷纭,看哪个人都像,又都不像。只要是有人离开乡里几天时间,就会被传成受纪委邀请,即使回到乡里,也会被冠以“问话完毕”的结论。 对于这件事,楚天齐倒没有过多的关注。反正梁主任和自己无怨无仇,也没有什么交情,更没有什么纠葛,他的事也涉及不到自己。 楚天齐的日子还是那样,孔方和乡里人都对他礼遇有加,但孔方也对楚天齐防的很紧,就是不让楚天齐参与抗战旧址管委会的事。知道现在也没有什么机会,楚天齐只好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图参与。不过,几天去一次抗战旧址的习惯,一直保持着,他不能让孔方彻底放心,在对方放心的时候,可能就是自己危险来临的时候。 每天学习、充电,楚天齐感觉自己在好多方面又进步了好多。在学习的过程,有不懂的问题,他就向宁俊琦请教。宁俊琦也说不清楚的,就向省委党校的几位教授请教。对于楚天齐的虚心请教,艾钟强等教授不但不烦,反而觉得受到了尊重,极其耐心的向他讲解和传授,有时甚至多次给他回拨电话过来。 有乡里生活上照顾,宁俊琦又不时关心,雷鹏等也经常来看自己,还不用干工作,楚天齐的日子倒也过得很是逍遥。 尽管活的很滋润,尽管学习很充实,但楚天齐内心还是很空虚。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空落落的,因为他想切切实实的干工作,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除了吃睡就是看书。这好像寓公一样的生活,看似不错,但不适合他性格,更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 十二月旬已经快过完了,借调的手续也一直没有办理,反正楚天齐是没见过相关的东西,更没有签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字。就这样,关系在县委办,人却在老幺峰乡挂着,一天天的熬着日子。 眼看着要到年底,楚天齐心的一点希望之火也越来越小,就差熄灭了。自从被李卫民当众赞赏后,楚天齐也期盼着自己的境况能有所改变,能结束这种被挂着的日子。 从当天李卫民的表态看,对方就是给自己在撑腰。按说县里人应该能看清火候,能理解市委书记的意思,也应该能解决自己无实际工作可做的尴尬。一开始,楚天齐信心挺足,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相信县委领导能够理解市委书记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天齐对于自己的自信产生了怀疑,因为除了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关系直接踢到老幺峰乡以外,县里并没有任何实质性做法。他不知道是县里没有理解市委书记意思,还是自己理解偏了。 楚天齐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太天真吧,市委书记那可是实打实的正厅级领导。虽然那天看似在给自己撑腰,也许人家并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另有所指。即使是这样的话,按说县里也应该有一定的态度吧? 难道是县委书记柯兴旺不**市委书记?按说也不应该啊,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以柯兴旺的能量,应该还不足以和市委书记抗衡,但他背后的力量难保不会抵制李卫民,和这个外来户争一时之短长。也可能是柯兴旺早已深刻理会了李卫民的真正意思,已经按市委书记的意思去执行了,只是自己还天真的在自以为是而已。 既然市委书记的表扬没有到应有的作用,看来自己只能是另图他策,以解决目前的处境了。 想着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楚天齐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干脆就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来。 …… “笃笃”,门口响了敲门声。 听到响动,楚天齐边睁眼,边说“请进”。 话音刚落,屋门推开,门帘一挑,一个少妇走了进来。 看到少妇的一刹那,楚天齐站来,伸出右手,迎了过去,口说着:“稀客,稀客,欢迎,欢迎。” 少妇不是别人,正是玉赤县政府党组成员、旅游局局长夏雪。她抬手,没有去和楚天齐相握,而是用手背打开了他的右手:“少来这一套。” “夏局长大驾光临,怎么着也该握手相迎啊,你这么客气,让我……”楚天齐白话到一半,就闭口不言了,他发现在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很有气质的男人。 夏雪往旁边一闪,介绍道:“楚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物局夏局长。” 物局局长?我不认识呀。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说:“夏局长,您好,欢迎欢迎!” 夏局长面带笑容,伸出右手道:“你就是楚主任呀,幸会幸会。” 楚天齐不敢怠慢,赶忙双手握住对方右手,嘴里说着:“里边请,请坐。” 夏局长笑了笑,松开楚天齐的手,走到办公桌对面椅子旁,坐了下来。夏雪把门关好后,才坐到了另一张空闲椅子上。楚天齐赶忙张落着沏茶水。 夏局长一摆手:“楚主任,不必客气,你请坐。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 对方的话挺平淡,但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楚天齐停下手动作,下意识的看了看夏雪。 夏雪冲着楚天齐一挤眼睛,示意他去坐。 楚天齐走到自己椅子旁,正要坐下,想想又不妥,于是站在那里道:“夏局长,您请讲,我听着呢。” 看到楚天齐的作派,夏局长“哈哈”一笑:“楚主任,我这有点儿喧宾夺主啦。那我就长话短说,以免打扰你的工作。”说着,夏局长面色一整,“楚天齐同志,鉴于你在仙杯峰发现重要物的突出表现,经河西省物局研究,给予你重奖。希望你再接再厉,为全省物工作再做贡献,并要求你对于此次发现严格保密。” 听到这里,楚天齐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重奖”,哪得奖多少呀? 此时,夏局长已经从包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奖金五千元。”同时把一页打印好的纸递了过来,“在这儿签字。” 五千元也叫重奖?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楚天齐面露喜色,双手接过信封:“谢谢夏局长,谢谢省物局!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乱说。”然后,在那张纸上签了字。 夏局长收那张纸,站身来,再次伸出右手:“楚主任,再次谢谢你!我还要赶回省里,再见。” 楚天齐急忙把信封放到左手,右手和对方握在一:“夏局长,这就走啊?” “是,急着回去参加一个会议。”说完,夏局长抬腿向外走去。 夏雪和楚天齐送了出来。 一出屋门,楚天齐才发现,外面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小伙子,个子和自己差不多,满脸严肃,如果再戴上一副黑超墨镜的话,就是十足的保镖架势。 轿车就在屋子的外面,可能是刚才想事太专心了,竟然没听到声响。夏局长挥挥手,上了轿车,那两个小伙子也跟着坐了上去,轿车开走了。 看着身边的夏雪,楚天齐问道:“夏局长,你怎么不跟着走呀?” “怎么,你不欢迎我?”夏雪反问道。 “哪能呢?我是考虑你今天该住哪呢?”楚天齐“嘻笑”道。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遭的?”夏雪脸色绯红,“放心,不用你管。我的司机去加油了,一会就来接我。”说着,再次向屋子走去。 回到屋子,楚天齐给夏雪沏了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问道:“夏局长,刚才的那个夏局长是你亲戚吧?”其实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听宁俊琦说过了,知道今天来的夏局长就是夏雪的爸爸。他刚才之所以有此一问,只不过是逗弄对方而已。 “这也需要跟你汇报吗?小楚主任。”夏雪回呛道。然后话题一转:“我见你刚才拿钱之前,脸上掠过一丝失落,怎么?嫌钱少?” 楚天齐心说:怪不得是物局长的女儿,眼光够毒的。但嘴上却说:“哪能呢?只不过我听夏局长说是重奖,一下子就被吊了胃口而已。” “我可告诉你,物局平时奖励也就是三、五百的,两、三千的都少,五千块钱自然就是重奖了。而且还是物局局长亲自给你送奖金,就知足吧,你这是奖金,又不是贩卖物。”夏雪话题一转,“再说了,五千块钱也顶你一年工资了,这还少吗?” 也是,一年挣五千,到年底也就是攒下个一千多。要攒五千的话,至少也得攒三年。想到此,楚天齐“嘿嘿”一笑:“不少了。”说完,他忽然问道,“说了半天,哪是什么物呀?” 夏雪站身,到门口看了看,然后重新回到座位坐下,低声道:“仙杯峰可能是误读,也许应该是‘鲜卑峰’,石碑上的内容显示,那个地洞是鲜卑族一个贵族首领的墓地。如果最终证实的话,意义非常重大。” “是吗?”楚天齐很惊讶,接着又道,“奖金确实有些少啊!” “你……”夏雪刚反击了一个字,手机响了来,她看了一下上面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好,你等着吧,我现在就出去。” 夏雪挂断手机,站身,说道:“财迷,我走啦。”说完,向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反身道:“记住,保密,否则就触犯了物法。” 楚天齐一愕:“有那么邪乎吗?你一个物局亲属不是也知道了吗?” “你……强词夺理。”夏雪说完,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跟着送了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天齐,机会来了 老幺峰乡党委、政府大院,一共三排平房。8 『Δ1 网夏雪的车停在最前面院内,而楚天齐的办公室在最后一排。于是,楚天齐和夏雪穿过两排房子过道,才看到了旅游局的汽车。 就在夏雪到了越野车旁,准备上车的时候,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夏局长、夏局长。” 夏雪反身看向来人,楚天齐也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幺峰乡党委副书记、乡长宋玉香,宋玉香身后还跟着两个副乡长。 虽然宋玉香不善言谈,但基本的官场礼节却一点也不少。走到近前,先是对夏局长进行问候,然后就是诚恳的挽留夏局长吃晚饭。夏雪坚决推辞,并称县长在等着自己汇报工作,宋玉香这才做罢。 夏雪上了越野车,与众人挥手告别,越野车缓缓驶出院子,众人纷纷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一阵大风袭来,楚天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并没有穿外边的厚衣服。刚出办公室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说话耽搁,足足有十多分钟,不冷才怪。 楚天齐加快脚步,小跑着冲向自己的屋子,边跑边大声嚷着“好冷,好冷”。拐过过道,看着大风把门帘卷,他才现没有关门,暗怪自己大意。 进屋关门后的第一件事,楚天齐就看向桌上的信封,信封正平展展的放在桌子上,几张红色百元大钞从信封口露出来,透着喜庆。楚天齐回身再次确认门已关严,急忙拿信封,坐到放在屋子东北角的床*上,兴奋的点手的钞票。 “一、二、三……”新钱不太好点,数几张就需要弄点口水在手上,楚天齐一边点着钞票,一边记着数。全部数完,不多不少,整整五十张,就是五千元整。 在玉赤县城和乡下,现在市面上最多的还是蓝色百元大钞,像这种新版的红色百元大纱较少。自己的这些不但是新版的,而且还连着号。看着手里的钞票,楚天齐就激动不已,在盘算着这些钱能干什么。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自己记得当时可是把信封轻轻放在桌上的。怎么送人回来的时候,却有好多张露出信封口呢?难道有人动过这钱?转念一想:不能,要是有人动过,不可能一张不少,一定是自己放置的时候,那几张滑了出来。 还是自己不小心,不但让钱滑了出来,连门也没有关。他暗笑自己“没有见过钱,这才几个钱,就慌了手脚?”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楚天齐给宁俊琦打电话,讲了自己得“外财”的事。宁俊琦还在村里,开玩笑“见面分一半。”,楚天齐“小气”表示“奖金太少不够分,富人不分穷人钱”,宁俊琦调侃他“财迷”。两人“嬉笑”几句,挂断了电话。 说我财迷我就真财迷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插好屋门,拉上窗帘。又数了两遍,才把放着五十张百元大钞的信封放到挎包里,又把挎包放进抽屉,锁好。 看着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楚天齐忍不住暗笑:真没见过钱。 另一个声音在心响:没见过钱又怎么了?我是穷人家孩子,工资也才一个月三、四百块,自己又不贪污受贿、吃拿卡要,当然没见过大钱了。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楚天齐才脱衣上床,可大脑依旧兴奋着,根本就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还是没有睡意,楚天齐只好拿过床边书籍,看了来。 不知看了多长时间的书,楚天齐才感觉到困倦,急忙把书放到一边,静静躺着睡去。 楚天齐做梦了,梦还是花花绿绿的钞票。就在他刚拿到一沓钞票的时候,忽然一个壮汉出现在他的面前,大喊一声“把钱放下”。对方真是话到手到,大手已经抓到钞票上了。 楚天齐大急,一边紧紧攥着钞票,一边喊着:“不给,不给,钱是我的,是我的奖金。” 大汉根本不管这么多,依然使劲拽着钞票,嘴里喊着“给我,给我”。见对方这么野蛮,楚天齐大吼一声“撒手”,猛的一用劲,终于把钞票牢牢抓在自己手。并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捶打在壮汉身上。 这时,楚天齐忽然感觉右手生疼,而且耳边有“叮呤呤”的响声。他睁开眼睛,屋内已经大亮,右手还在墙上不停的敲击着,原来刚才是做梦了。 “叮呤呤”,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着亮光,不停的鸣叫着。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是来电话了。他拿过手机一看,疑惑的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小楚,马上到县委,有急事,让乡里车送你回来。” “什么……”楚天齐刚说了两个字,手机里传来“咔嗒”一声响动,是对方挂掉电话了。 什么情况?楚天齐握着手机,茫然不解。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显示,才早上七点多,他更加疑惑。电话是县委办的一个号码,打电话的人是政府办副主任兼县长秘书邹英涛。 正常情况下,现在的时间点,人们还没上班,而刚才邹英涛却是用的单位的固定电话,那就是说他现在在县委楼上。这么早的时间,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应该不是私事,那就是公事。公事无非是县委、政府的事,但自己只是一个被挂来的主任科员,县委、政府的事也找不到自己头上呀。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正这时,手机再次响了来,楚天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孔方司机黄峰的声音:“楚主任,孔书记让我送您回县委,我有十分钟就能到乡里了,我在前院等你。”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挂断了电话,心暗道:够快的呀!看来县里是着急让自己回去了,那究竟是什么事呢? 想了想,楚天齐还是给邹英涛回拨了电话,拨了好几次,里面都是占线的声音。他又拨打对方手机,手机里传出冷冰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楚天齐了床,边洗漱边想:肯定是县里出了事,究竟什么事不得而知,但肯定很急,那么让自己回去能处理什么事?他大脑飞快的运转:难道……难道又是上访?是让自己去处理?可自己只对青牛峪乡的事还算熟悉,莫非是青牛峪乡出了什么事? 想到青牛峪乡,楚天齐心里一惊,放下漱口杯,擦了一下嘴边的牙膏沫,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手机里传来宁俊琦慵懒的声音,“天齐,这么早,在给我请早安吗?” 楚天齐没有和她逗嘴,而是急忙问道:“你在哪?乡里没出什么事吧?” “我在乡里呀,这一切正常,没出什么事,你听到什么啦?”宁俊琦的声音很惊讶。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到底是怎么了?没头没尾的,听你的口气好像是盼着乡里出事似的。”宁俊琦急道。 “哪能呢?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说了邹英涛打电话的事,并且说了自己的担心。 “哦,是这么回事呀,不用说,肯定是乡里有事,但绝对不是青牛峪乡的事,否则,县里不可能不找我。”说到这里,宁俊琦停顿了一下,又说,“天齐,我昨天下乡,回来的很晚,什么也没听说。等我先打听一下,再告诉你。你别着急,要稳住,说不准还是什么好事呢!” “好的。”楚天齐话音刚落,手机里已传来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收手机,穿好外面衣服,挎上挎包。走到门口时,又返回屋子,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到提包里,拎提包出了屋子,锁好屋门,向前院走去。 穿过两条过道,就看到院子里停放的孔方专用越野车,楚天齐向汽车走去。快到车旁的时候,后车门打开,乡书记孔方从车上跳了下来。 迎着楚天齐走去,孔方伸出右手,满面含笑的说:“楚主任,这一去恐怕不会再回到这穷乡僻壤了吧,还望日后飞黄腾达之时,能想到这里,想到这里的人。” 楚天齐就是一楞,奇怪孔方怎么会专程在此等候,更奇怪对方的话,难道对方知道什么?这样想着,楚天齐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问道:“孔书记,把我说糊涂了,我怎么听着你在赶我走呢?” 孔方“哈哈”一笑:“楚主任,大清早的,县委领导就让乡里快送你回去,这难道不能说明点什么?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从对方的话,楚天齐听的出,对方也是猜测,但对方希望自己走肯定是真心的。自己在乡里时,孔方还得供着自己,而且还得防着自己插手抗战旧址管委会的事,如果自己一走,孔方肯定是一下子就轻松了。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茬,而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孔书记,客气了,借你吉言,后会有期!”,说着,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挥手间,汽车出了乡政府大院,向公路驶去。 …… 刚上公路,“叮呤呤”声音响,楚天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急忙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立刻传出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机会来了……” 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楚天齐把手机紧捂在耳朵上,说了一声:“我在车上。” 第五百六十四章 我不知道 听到楚天齐说“在车上”,手机里宁俊琦的声音低了好多,她向他仔细讲说打听到的消息。81Δ Ω网虽然对方声音不高,但楚天齐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完全听的清。尽管她带来的消息让楚天齐内心波动不已,但他只是“嗯”、“啊”的应着,不多说一句话。 “听明白了吗?”宁俊琦问道。 楚天齐点点头:“听明白了。” “好,那我先挂了,冷静,记住要冷静。”宁俊琦叮嘱着。 楚天齐“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一边收手机,一边看似不经意的看向车里的后视镜。两道警惕而敏感的眼神,迅从后视镜上移开了。 其实,楚天齐刚才一直在注意黄峰的表情,注意对方直楞楞竖着的耳朵。他知道对方想听到一些消息,那怕是听到一些枝头末节,也好向主子汇报。可楚天齐把手机捂的死死的,任凭黄峰伸长脖子,甚至瞅着后视镜,也没有获得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楚天齐一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邹主任。” 手机里是邹英涛的声音:“到哪了?” 楚天齐回答:“刚走出十公里左右。” 对方“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手机,靠在座椅上,眯眼睛,想着宁俊琦刚才说的事情。如果宁俊琦打听到的消息属实,自己该怎么办?虽然刚才宁俊琦给了自己一些建议,但那只是一些框架性的东西,具体问题还得具体对待。于是,楚天齐在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 同时,楚天齐也在思考,如果宁俊琦的消息有偏差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应对。 心里想着事情,时间显着就过的快了很多。不经意间,县城已经远远在望了。 邹英涛的电话再次来了,问过楚天齐位置后,让他直接到政府后门下车,到时会有人接他。 楚天齐装手机,对司机说道:“到政府后街。” 黄峰答应一声,驾驶着越野车,从东外环城路径直向政府后街驶去。不一会儿,越野车停在政府后街。下了越野车,楚天齐安排黄峰返回。 看着越野车离开了这条街道,楚天齐才拿着自己的提包,穿过马路,来到了政府大院后门。 政府大院院墙处,留有一个小门,平时都从里面锁着,没有特殊事从来也不使用。来到小门处,楚天齐刚一推小门,门开了,一个人站在里面,正是政府办副主任邹英涛。 “快进来”,邹英涛一把拉进楚天齐,然后赶快把小门锁住了。 “怎么回事?”楚天齐问道。 邹英涛说:“你不知道?” 楚天齐一笑:“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和我说。” “哦,我以为……”邹英涛边走边说,“是这么回事……”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楚天齐宿舍门口,楚天齐扬了扬手的提包,示意邹英涛等一下。然后,他慢条斯理打开屋门,把提包和挎包放了进去,并把厚重的羽绒服脱掉,换了一件冲锋衣穿上,才又返身走了出来。 “小楚,事就是这么个事,至于领导让你回来干什么,我不得而知,刚才只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快点走吧,领导该等急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听到前面的声音了吗?” 楚天齐点点头:“听到了。”其实,他在院墙外的时候,已经隐隐听到了。只不过现在,那种哄哄吵吵的声音更大了。 两人已经走进县委大楼,不再多说,径直向楼上走去。来到六楼第三会议室门口,邹英涛示意楚天齐等一下,他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站在门外,楚天齐依晰可以听到,县长**平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一会儿,会议室门一开,邹英涛向楚天齐招了招手。 …… 楚天齐稳了稳心神,步履从容的走了进去,身后的屋门自动关闭了。随着楚天齐的进入,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屋内众人“唰”的一下,都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背对屋门站在那里,楚天齐先看到了正面座位上的人——县委书记柯兴旺,此时柯兴旺也正看向楚天齐,二人目光在空“啪”的交汇在一。 今天见到的柯兴旺,和那日在玉赤饭店二楼“岳阳阁”相见时,有了明显的不同。 那天柯兴旺虽然对自己不感冒,虽然故意冷落自己,甚至不惜给自己难堪,而且楚天齐也感受到对方带给自己莫大压力。但那时感觉对方更多的是霸气,是故意摆出的居高临下态势,是强迫自己屈服。 今天,坐在那里的柯兴旺,霸气还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也在。但他周身散出更多的是官威,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而不是故意做出的那种强势。 同是柯兴旺,同是玉赤县委书记,两次给人的感觉为何会有所不同呢?楚天齐用余光一扫,就明白了,两次的场合不同。那次是在餐饮包间,柯兴旺只是一人前往。而今天是在县委会议室,柯兴旺是坐在最心那把椅子上,他的身旁两侧是玉赤县的最高权力层,而他是这个最高权力层的核心。 想明白这个事情,楚天齐嘴角上*翘,笑了,因为他的大脑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如果要是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不是也就马上官威立显了? 楚天齐在看柯兴旺,柯兴旺同样也在观察楚天齐。他现站在门口的那个大个子,和前两次见面有了很大不同。在玉赤饭店那次,这小子在自己面前显得很卑微,说话时也是谨小慎微,几乎自始至终低着头。就是李卫民来的那次,虽然这小子也好好的表演了一番,但拄着一支拐站在那里,感觉很是滑稽,甚至看上去像一个极力卖弄的小丑。 没想到,短短数日不见,同样是这小子,却显得很是英气逼人,站在那里也是从容、镇定。柯兴旺现,今天对方目光透出更多的是自信、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他不禁心疑惑:难道这小子知道了今天接下来的安排,难道他就吃定了众人? 转而一想,柯兴旺暗道:这也不对呀,最码他也应该有一些懦弱才对。现场众人随便拉出一位,那怕就是列席的人,也比这小子职位高、资历老,他凭什么能够气定神闲?他是故意装的?那也太逼真了吧,逼真的根本就看不出一丁点的心虚。 不怪柯兴旺看不出楚天齐心虚,因为楚天齐今天根本就不心虚。其实在老幺峰乡这些日子,楚天齐不光是学习,他也想了好多事情。尤其也总结了自己好多得与失,这些得失不光是具体工作上的,还包括对很多事情的感悟。 有几天,楚天齐一直对好多事情想不明白。忽然有一天,他接到了艾钟强的电话,艾钟强对于他的疑惑给出了肯的建议。那些建议不光肯,而且直白,也尖锐。他当时有些不明白,不明白艾钟强怎么会说出那么多直指核心的话,为什么有些见地会一针见血?放下电话一思考,楚天齐明白了,因为现在艾钟强是一名学者、一名教授,少了做县长时对得失的在意。 从那天开始,楚天齐也深刻剖析了自己。剖析自己现在经常会畏畏脚,而越是畏畏脚,自己的伸展空间却越来越少。他忽然悟到,越是怕失去,可能反而得不到,越是想得到,反而更容易失去,反之亦然,这就是得失的辩证关系。 所以,楚天齐告诫自己,不要过多考虑得失,不必总看别人眼色行*事,只要自己把事情做的漂亮,得失随他去吧。因此,他虽然面对着县委书记,虽然面对着全县众大佬,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畏惧。 屋内众人注意到,楚天齐和柯兴旺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虽然目光没有敌意,但也看不到应有的友善。 “咳咳”,两声咳嗽,打破了屋里的宁静。楚天齐也收回目光,冲着屋里各位领导微微点了点头。 咳嗽声是县长**平出的,显然也是故意为之。咳嗽完,他把目光投向柯兴旺,眼满是询问之意。 此时柯兴旺也收回目光,并捕捉到了**平的询问,他对着**平点了点头。 **平把目光投向楚天齐:“小楚,你坐那儿,先看看桌上的资料。” 楚天齐冲着**平点了一下头,没有坐到**平以手示意的位置上,而是走前几步,从桌上拿那几页纸,又回身坐到了靠墙根的椅子上。 虽然楚天齐现在不过多的考虑得失,但也不会不顾及官场一些规矩,不能没大没小。刚才**平所示位置,是椭圆形会议桌边上的一个座位。那张桌子是县委常委们开会围坐,就是非常委副县长也不会冒然坐过去,何况自己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主任科员呢?这点自知自明他还是有的,否则,就别想在官场混了。 所以,楚天齐坐到了最后排椅子上,看了手的资料。 过了有十多分钟,**平说了话:“小楚,看完了吧,该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我不知道。”楚天齐茫然的回答。 屋子里静了有几秒钟,忽然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跟着,众人都笑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这是组织决定 觉到楚天齐的回答太随意,也似乎有些态度不端正,**平有些不悦,正准备说话。8 『Δ1 网县委办主任却抢先说道:“楚天齐同志,这里是县委会议室,是玉赤县委常委扩大会现场。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和领导说话呢?有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 听到县委办主任的话,楚天齐回击道:“主任,请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可承受不。”说完,又转向**平,“县长,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并不是信口开合。” “哦,那你倒说说。”**平眉毛挑了挑。 楚天齐清了清嗓子,又往直了直身子,开始说话:“各位领导,在来这里之前,我不知道县里究竟生了什么事,当我拿这份资料的时候,才知道是开区老百姓上访。我以前一直在乡里,到县城后也没有听说过开区的事,对于那里的事没有任何印象。 这份资料,名曰‘农民上访情况汇报’,但字里行间全是从开区角度来阐述问题。农民上访的原因、目的,资料上都是以一句‘农民对补偿不满’笼统带过。 农民既然上访,肯定有不满。但究竟是因为补偿款没有及时到位,还是由于补偿标准过低,亦或是还有其它什么原因,资料上一概没提。不知道写资料的时候,是完全对工作不熟悉,还是故意略去。 资料上还写道‘农民多次上访’,那么每次上访,是由什么部门、什么人接待的,是如何答复的,又是如何落实的,资料上也是一点儿没写。另外,县里究竟准备怎么解决,让什么部门解决,解决的决心和力度有多大,我一概不知。 对于开区的事情一点不知情,这份资料也没有任何实质的记录和表述,县里的态度不了解,我在刚才看资料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如何解决的事,所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平“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楚天齐说法,然后说道:“楚天齐同志,假如让你处理这件事的话,你该如何处理?我是说假如。” “假如,假如……我还真没想过。”楚天齐虽然嘴上这么讲,其实心里却在说:果然如此。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假如让我处理的话,我要搞清楚这么几个问题,事情的来龙去脉、上访农民的诉求、县里的明确态度、处理此事的人以什么身份出现。这些问题弄清楚,才能和上访者去谈,至于能不能谈拢,主要还取决于前几个问题的解决。之后就是言必行、行必果,答复农民的事情必须要按时保质完成。” 听过楚天齐前面所说的话,屋里好多人都认可楚天齐的说法,但没人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平没有回答楚天齐的话,而是和柯兴旺低声耳语去了。 楚天齐利用这个时间,向四外看去,现十一名党委都在,都坐在椭圆形桌子四周。再往外围,是几名副县级领导和几名局长。县长助理、展计划委主任黄敬祖赫然在列,另外还有公安局长俞海洋、信访办吴主任等熟面孔。 过了一会儿,**平说道:“楚天齐同志,这样,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怎么样?” 楚天齐心一动,但还是疑惑道:“让我处理?我可从来没想过,心根本就没数。再说了,要想处理好这件事必须多方面配合才行。” “这件事就由你处理,没有商量余地,这是组织决定。”**平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就说一下,你要怎么做吧。” 既然是组织决定,那还有什么说的,只能服从了。楚天齐于是说:“我试试吧,行不行可不敢保证。” **平摇摇头:“试试?那可不行,必须要妥善处理才行。” 楚天齐接话:“要处理这次上访必须多方合力才行,我……” **平打断了楚天齐:“你只需要做你的。至于你刚才说的后两项内容,县委一会儿就会给你明确答复。” “好吧。”楚天齐看似回答的很勉强,其实他心有着莫名的兴奋,**平说的后两项,其有一项就是处理此事的人的身份问题。 就这样,常委扩大会散会,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等领导去研究那两个问题了,楚天齐去现场了解情况。**平给了楚天齐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了解情况,然后回来汇报,并提出解决方案。 楚天齐没有让信访办吴主任和开区王副主任跟着,而是自己去了现场,他称趁着没人认识,方便了解现场情况。吴、王二人正好不想去现场,也就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 其实,楚天齐坚持自己只身一人去现场,既方便了解上访现场情况,也方便从宁俊琦那里接受一些信息。 今天早上的时候,宁俊琦通过手机告诉楚天齐,这些上访户,是开区的原居民和菜农。 在四年前,县委县政府制定了《玉赤县脱贫致富纲要》,各乡镇都制定了脱贫致富项目。青牛峪乡的项目是养猪和种药材,县城城关镇制定了好几个项目,其一个就是搞开区。 搞开区的要任务就是征地,当时选了县城东南角的一片区域,那里主要是居民用地,也有少量的简易民房,房屋都是私自建设,没有建设审批手续。当地承诺的补偿条件优厚,加上房屋又属于非法建设,因此拆迁协议很快达成。 县里在履行了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二十做为付款后,所有的房屋和农田迅被机械铲平。接着,开始在这片土地上面施工。工程进行了一小部分的时候,原县长因为**被抓,工程跟着停工。 在开区建设停滞后,原被拆迁户开始投诉、上访,几年间多次上访,但多次都被劝回。 据宁俊琦了解,这次上访已经连续三天,人员也在逐日增加,规模比以前大了很多。最让领导头疼的是,现在元旦、春节马上来临,一旦事情闹大,被上面怪罪下来,县委、政府主要领导全都脱不了干系。尤其要命的是,昨天还有一部分人去了沃原市上访。市委书记震怒,责令县委书记、县长连夜去领人,并严令在二十四小时内劝返所有上访者,否则县委书记、县长要被问责。 宁俊琦把这些事情告诉楚天齐的同时,也推断县里要楚天齐到场,肯定是跟上访有关。要他既抓住这次出头的机会,也要妥善处理问题,并争取到应得的位置。 正是因为宁俊琦提供的这些信息,楚天齐才笃定的知道县里让自己回来干什么,是来堵枪眼,是来替领导擦屁股。也就是说是县委“请”自己回来,因此他在会议室时才气定神闲,不卑不亢。 楚天齐不怀疑宁俊琦的信息真伪,但疑惑她信息来源的渠道。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信息的来源了,他先需要做的是了解上访者的动机和诉求。 …… 离前院越来越近,现场的吵闹声也越来越清晰。 转过政府办公楼,楚天齐到了前院,现场情形进入视线,整体感觉就一个字:乱。乱哄哄的人群,乱哄哄的声音,乱糟糟的车辆和物品。 楚天齐驻足扫视了一下现场,把冲锋衣的帽子戴在头上,系住了帽子上的松紧带,然后绕着人群外围,慢悠悠的转悠来。转完外围,又钻进了人群,来回穿梭着。 政府楼前大院内,几乎挤满了人,有男有女。这些人穿着颜色各异的厚重衣服,戴着多种样式的帽子和头巾,有的人坐在办公楼台阶上,有的人坐在农用车上,还有的人站在空地上。 现场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多人在嗑着瓜子、吃着榛子。地上到处都是瓜子屑、坚果壳、香蕉皮,还有踩的稀碎的西红柿、带着残渣的一次性餐盒,以及一片片的痰迹,也有吃东西时洒上的汤汤水水。 政府大院铁门歪歪扭扭立在那里,固定铁门的门墩上掉下了好多水泥块,估计是多人在推拉铁门时所致。铁门没有锁,但有好多警察站在门的两侧。 院外大街上也是成片的人群,还有毫无规矩停放的各类农用汽车。看的出,这些人有上访的,也有好多是看热闹的。看样子这条路的交通是彻底瘫痪了。 政府办公楼台阶上也挤满了人,在靠近楼房大门的地方,站着两排警察。警察统一着制式服装,腰上佩戴着警棍,双手操在背后,肩并肩的站着。 人群四周也站着一些警察,只不过没有刻意组成人墙,另有多名身穿便衣的人不说话,而是来回不停的小范围走动着,但眼睛时刻盯着院子里的人们。 这种情况下,自然少不了摄录人员,楚天齐就看到有三个人正在摄录,其有一个还穿着警服。另外,还有个别人员在偷偷摸摸的拍照或录相,估计应该是上访的人。 在人群转悠了两圈,楚天齐也现了不同的地方。有一部分人不像上访群众,也不像警察或政府人员,更像是社会闲杂人员。他们或三五成群站在一、窃窃私语,或来回的走动,并不时耳语几句,或交流着眼神。 忽然,有两个人的面容出现在楚天齐视线里,他觉得见过他俩。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了解情况 不知是对方现了楚天齐目光,还是正好要离开,就在楚天齐盯着两人看的时候,二人匆匆走开了。81┡网 到底在哪见过呢?楚天齐在脑搜索着关于二人的影像,最终没有什么收获。 此时,旁边三轮车上几人的对话,引了楚天齐兴趣,他收拢心神,听了来。三轮车上坐着十多号人,说话的就三位,一个穿黑红棉袄的年妇女,一个穿深蓝色大衣的老年男性,还有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高个年男人。 年妇女:“唉,你说这都好几天了,县里也不给个答复,这可怎么办,耗到多会儿是个头儿?” 年男人:“是呀,刚开始还有人出面,现在除了警察,政府连个人都不派人,这不是要逼着我们自己撤吗?” 老年男性:“撤?凭什么撤?我就不撤,我这把老骨头还就耗这儿了,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离开政府大院。” 年男人:“不离开又能怎么样?别说是在县政府了,昨天连市里都去了,到头来不还是什么都没解决吗?” 老年男性:“我可听说了,市里把县委书记、县长都叫去了,要求限期解决,要不就拿他们的乌纱帽说事。” 年男人:“这你也信?那不过是官官相护的套路,先把人哄走再说。” 老年男性:“我听二碌轴说的,他也跟着去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要是今儿个还不解决,我也跟着去市里,市里要是不管,就去省里,去央。” 年妇女:“去央?拉倒吧,估计你连县城都出不去。刚才我们家二财说了,县城好多出口都是警察,连车站也是,说不定现在我们就被警察盯着呢。” 老年男性:“警察能盯过来?院里不就几十个吗?咱们可是有上千人呢。” 年妇女:“这你就不懂了,别光看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叫便衣,还有好多呢。知道不?路口那些监控头更不是吃素的,说不准院里也有。”妇女说着,警惕的向旁边看去,“诶,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听我们说话?” 楚天齐由于听的太认真,被年妇女怀疑了,那两个男人也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我……我就是随便听听。”没想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楚天齐只得随意应付了一句。 年妇女盯问着:“随便听听?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妇女语气就像是审问,楚天齐觉得很不舒服,但自己听他们对话在先,并且有任务在身,不便作。只得反问道:“你猜我是干什么的?” “你……”妇女狐疑的,一眼眼瞅着楚天齐。 “你是政府的?”年男人问道。 楚天齐正暗自感叹对方眼光毒辣,不曾想老年男性却说道:“你是大鸭梨的人?” 老年男性的声音很低,但楚天齐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心疑惑:大鸭梨,大鸭梨是谁? 年妇女道:“都别瞎说。”然后看着楚天齐,“你是记者吧?” “记者?”年和老年男性都疑惑道。 楚天齐也不禁一楞,含糊道:“啊……” “看看,我猜对了吧?”妇女得意的炫耀着,“一口标准话,个子高高大大的,他这衣服也是记者们常穿的。还用帽子遮住了少半个脸,他不是记者又是什么?我说的没错吧?”说着,她冲楚天齐点了点头,显然是在征得他的确认。 记者?楚天齐暗暗好笑,正要否认,转念一想,又变了主意,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小点声。” 虽然楚天齐没有承认,但传递给对方的消息就是在确认,其实他也是有意在误导对方。 果然,妇女露出信以为真的神情,其余两人也不停的点头,既是认可了妇女的话,也表示要“小点声”。 “记者同志,想了解点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能帮到我们?”妇女充满希冀的问。 楚天齐点点头:“我可以帮你们,但需要你们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透彻、清楚。” “你真的能帮我们?”老年男性疑惑的问。 “嗯”,楚天齐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得到楚天齐的承诺,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那名妇女开始叙说事情的经过:“四年前,县里要征用我们的土地,搞开区。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这个事不了解,都觉的心里没底。有一些人家还好说,反正是把地租给别人种,每年收租金,县里收回去一次性给钱也好。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就不一样了,我们主要是靠在这些地里种菜卖钱过日子,地没了,就相当于没有了来钱的地方。所以,我们都不同意。 一看大家都不想把地卖给县里,县里就开始采用各种方法,逼我们同意。一开始是软办法,向每家私下答应一些条件,有的是给免一些应该交的费用,有的答应给找临时工作。这样的软办法,让一些家庭签了卖地协议,不过大部分都没签。 接下来,就是用的厉害办法,玩硬的。对于家里有亲人在县里上正式班的,就利用亲人的工作进行威胁,让亲人不上班,就回家做工作。这些家里,怕亲人丢了铁饭碗,都在卖地协议上签了字。 还有好多家不同意,县里就给停水停电。人没水喝,可以临时出去拉水,浇菜地总不能从外边拉水吧,实在没有办法,也在协议上签字。对于实在不搬的,就用更厉害的办法,在晚上往院里扔砖头,像家里养狗的,就把狗给弄死。还有更绝的办法,要是不同意卖地,就不让家里孩子念书。 左折腾右折腾,谁也受不了,最后大伙都只得同意把地卖给县里。县里答应先给百分之二十,其余的分两批给,拆迁后两个月内再给百分之四十,最后的钱在当年年底给清。事儿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每家第户拿到了卖地款的百分之二十,有的家里人也有了临时工作,比如当保安、在公家单位打扫卫生什么的。县里把那块地上的房子全拆,菜地、农田也用大机器给推平了,开始在上面盖房子。刚盖了没几天,活就干不下去,停工了,我们余下的补偿款也就没了着落。 我们去找开区管委会,管委会说县里没拨钱。我们又找县里几次,每次都是用好话把我们打走,过后就没了动静。连县长的面还没见到,那个县长就因为贪污被抓走了。好不容易等来新县长,我们就又开始找……”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紧跟着门也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柯兴旺和冯志国。 看了看门口,冯志国对着柯兴旺道:“书记,这是不是太便宜某些人了,什么都还没干呢,就把权力给了他,也有点不符合程序呀。” 听完冯志国的话,柯兴旺用手向后拢了拢头,笑咪*咪的看着冯志国,却不说话。 看着柯兴旺的表情,冯志国有些纳闷,过了一会儿,见对方还不说话,冯志国又试探的问:“书记,我说的不妥吗?” 柯兴旺一笑,答非所问:“老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就这么着把一个职位送出去,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也稍微有点不够严肃。”冯志国的话说的慢条斯理。 柯兴旺笑容更加诡秘:“哦,是吗?要不我和徐副县长沟通一下,你就受点累,由你牵头弄这个事。对于开区人员使用的事,完全由你说了算。怎么样?” 冯志国一楞,马上回复:“我……呀?现在的工作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精力揽这摊子事。” “忙不过来?那好办,可以把你现有的工作,请别的同志承担点,也可以找一个人辅助你一下。只要你把开区这个摊子接过来,其它的都好说。”柯兴旺的话意味深长。 冯志国大脑飞快的旋转着,然后忙不迭的说:“书记,我还是只做现有的工作吧,这些我更熟悉,开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柯兴旺笑着,用手点指冯志国:“老冯,哈哈哈……”笑毕,面色一整,“特殊时期只能用特殊办法,虽然这次程序和常规有些不太符合,但特殊时期就得特殊对待。当务之急,是赶快平稳疏散上访人群,否则上面板子打下来,我们班子成员都躲不开。” 冯志国陪笑点着头:“是,是。只是如果按刚才的安排做了,仍然不能蔬散人群,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冯就别装糊涂了,你能不清楚怎么办?否则,你也不会把开区工作推的那么干净。”柯兴旺眉毛挑了挑。 “如果没有解决的话,自会有承担责任的人。那要是解决的话,岂不是太便宜某些人了。”冯志国仍不死心。 “老冯,你难道不盼着顺利解决?”柯兴旺有些不悦的说。 “这……哪能呢?”冯志国笑着,用以掩藏自己的尴尬。 …… 年妇女正讲的劲,现场冷不防响了一个声音:“瞎白话什么呢?” 妇女一吐舌头,声音戛然而止。 听着声音挺冲,楚天齐回头望去,看到了两个人。 第五百六十七章 真正的楚主任 今天已是第二次见到两人了,楚天齐确信以前肯定见过他们,只是想不来在哪见过。81网 看到楚天齐投来目光,那两人冷竣的扫了年妇女等三人一眼,匆匆走开了。 楚天齐转回脸,等着三人继续讲述,但一女两男都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尤其那妇女还不时偷瞄向远处。 楚天齐顺着那妇女的眼神望去,刚才那两人果然停了下来,也正瞅向自己这边。他明白,有那两人在这里,这三个人是不敢再说上访的事了。本想打听一下那两人的情况,想想还是算了,他们肯定不会说,说不准还会给他们增添麻烦。 虽然没有听三人说完,所好的是,他已经从他们处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再和宁俊琦提供的信息组合在一,有些事情已经渐渐清晰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冲着三人笑了笑,楚天齐郑重的说道:“谢谢你们!” 听到楚天齐的话,三人都抬了头。 从他们的眼神,楚天齐读懂了他们的意思,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三人没有说话,但眼神明显有一些惊喜和渴望。 楚天齐告别三人,轻轻移动着脚步,在人群来回穿梭着,试图再了解一些情况。在走动的过程,他现那两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己,虽然他们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但他能感受到他们在对自己盯梢。 为了测试自己的判断,楚天齐故意走出人群,在外围走动来。果然他慢,他们也慢,他快,他们也快。看来那两人就是在盯自己的梢,只是楚天齐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是谁,他们又和上访的事有什么联系。但他知道,他俩肯定是在防着自己,不敢说究竟对自己有什么歹意,但肯定没有什么善意。 有那两人在后面,看来自己要想和上访者沟通是不可能了。于是,他暂时放弃了找人了解事情的想法,开始观察来。虽然他不准备找人问话了,但那两人就像尾巴一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自己。 虽然被人跟着,楚天齐倒也没觉得不便,更没觉得紧张。谅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再说了自己的身手也根本不惧他们。他只觉得好玩,平白无故多出两个尾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跟班呢。 这么一走一过,楚天齐现,尽管上访者看来人挺多,现场也弄的杂乱不堪,还不时大声吵嚷着。但却保持着一定的克制,没有过激的行为。尤其本来在政府楼台阶上的许多上访者,几乎同时退了下来,把台阶上面的部分都留给了警察。这多少有些反常,让楚天齐不禁心生疑惑:这些人好像很有组织似的。 忽然,楚天齐找到了原因,因为上访者在退下之前,那两个盯梢自己的人曾经从台阶那里经过。虽然没有现他们有什么语言或肢体的交流,但楚天齐怀疑那些人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暗示。这让他更加疑惑,疑惑这次上访可能也掺杂着其它一些什么。 看来现场已不可能再有什么现,同时楚天齐也担心夜长梦多,所以他匆匆离开现场,奔县委办公楼而去。在刚到县委楼下的时候,宁俊琦又打来电话,向楚天齐通报了一些了解到的新情况。 挂了宁俊琦电话后,楚天齐勿勿来到第三会议室,屋里只有信访办吴主任和开区王副主任,这是他们仨约定见面的地方。 见楚天齐进来,二人都想从他脸上现点什么,但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现,他还是那种平静的表情。 楚天齐坐下后,看了看吴主任,又看了看王副主任,开门见山的说:“对于这次上访,二位主任怎么看?” 楚天齐的问话很笼统,也有一种自上临下的语气。吴主任倒没怎么着,反正他做的工作就是以说好话为主,而且只要有人出面处理就可以。听完楚天齐的话,他说道:“这次的情形,看着和前几次有很大不同。先是持续时间长,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其次人数众多,一开始的时候人比较少,到今天恐怕有上千人了吧。第三,决心大,就冲他们这么多人,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且还去了市里,很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第四,我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操纵、推动着。所以,县里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快处理此事,我就说这些。” 和吴主任的端正态度不同,王副主任却不太买帐,他总觉得楚天齐有点自以为是。他心里话:你不就是一个嘴上没毛的后生,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县里可是什么职务都没许你,我看八成也就是拿话忽悠你,巧使唤人而已。遂反问道:“小楚副主任,你怎么看?” 楚天齐已经从对方话,听出了那种傲慢,便也不客气道:“王副主任,我先问你呢?” 王副主任心里话: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便倚老卖老的说:“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本已对王副主任不太感冒,对方现在竟然还这么嚣张,楚天齐真想狠狠教训对方一番,但想到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才压住火气,软带硬的说:“哦,听王副主任的口气,似乎你要出面处理此事,那好啊,我现在可以直接向郑县长去举荐。” “你……”王副主任虽然心有怒火,但还知道不能接这个烫手山芋,便说道:“我还没想好。” 楚天齐笑了笑:“哦,没想好,那我请教几个问题,希望王副主任能知无不言。” 王副主任鼻子“哼”了一声,算做回答。 楚天齐看了看手表,离县领导给的时间还有不到四十分钟,便不再和对方费话,直接问道:“我了解到,农民上访主要是因为征地补偿款的事,请问王副主任,现在一共欠他们多少,当时又是怎么承诺的。” 王副主任心说:还真装上大尾巴狼了?你现在不就是一个被挂来的主任科员吗?牛什么牛?给你个棒槌就当针(真)?他翻着眼皮道:“哎呀,小楚副主任,这事生的时候我还没去,还在旅游局呢。” 楚天齐听出来了,这个王副主任就是没瞧上自己,故意再次用了“小楚副主任”几个字,尤其强调了“小”。还强调了自己的虚职务——老幺峰乡抗战旧址管委会副主任,隐含的意思就是“你姓楚的管不到开区”。 楚天齐也看出来了,这个王副主任就是要和自己顶牛,看来当初同情他是错了。这个王副主任和楚天齐以前就认识,但并不熟,也没什么关系,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今年元旦刚过的时候。那天因为县委书记赵直接见,楚天齐参加旅游会议时迟到了,正好赶上旅游局副局长王祥挑衅夏雪,夏雪用激将法将王祥赶出了会议室。 没想到,这个王祥又被夏雪给踢到了开区,按说他应该长点记性了,可看他那样,分明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主。楚天齐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是,对方当然不鸟自己了。 楚天齐不知道的是,王祥不只是因为自己职位低不鸟自己,其实在三号会议室的时候,他已经看楚天齐不上眼了。因为放在桌上的那份资料就是王祥写的,结果被楚天齐说的一不值,以王祥的性格,不记仇才怪呢。当然王祥看楚天齐不顺眼,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 想清楚了个缘由,再加上时间紧急,楚天齐也就暂时没和王祥较真,而是向吴主任了解着一些详情。吴主任倒是知无不言,并且把一些字资料还提供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又把自己的一些疑问提了出来,吴主任尽自己所知进行了答复,当然有些问题他也说不太清楚。而那个王祥副主任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假寐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楚天齐刚看完手表的时候,会议室门从外面推开了,政府办副主任兼县长秘书邹英涛走了进来。 邹英涛进屋就直接说道:“时间到了,县长有请。”说完,向外走去。楚天齐和吴主任身跟了出去,连那个王祥也不再假装睡觉,而是迅身,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 小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最里端坐着县长**平,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县公安局局长俞海洋、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还有吴主任、邹英涛、楚天齐、王祥等人,依次坐在会议桌的两侧。 看着人都到齐了,**平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威严的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是为了一件事,就是关于农民上访的事。现在农民已经上访到市里了,市里责成县里,限时平稳解决。在说具体事情之前,先宣布一项任命。”说到这里,**平话音戛然而止,并向武进忠点了点头。 武进忠轻咳了一声,拿手的一张纸宣读来:“经玉赤县委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玉赤县开区管委会副书记、开区主任。” 听到武进忠的话,好多人都是一惊,遂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楚天齐虽已有心理预感,但还是忍不住激动的想:这回自己是真正的楚主任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全权处理 武进忠接着说:“现在情况特殊,先简单宣布任命,改日再到开区进行正式宣布。『81┡ ┡网”说完,停了下来,看着**平。 **平咳嗽两声,说话了:“同志们,开区老百姓上访,已经持续了七十多个小时,期间还有上百人去到市委上访。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离市委要求限期平稳解决的时间不到十个小时,县委给你们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也就是必须在下午五点之前让上访者全部有序撤离。否则……”说到这里,**平停了下来,环视了现场众人一遍。 **平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这次上访主要是因为,开区老百姓没有及时拿到征地补偿款。所以,处理此次上访,就是由开区班子为主来做,其他部门负责人进行配合。换句话说,处理这次上访的担子就压到了徐副县长和楚主任的肩上,你们一个兼着开区管委会书记,一个刚刚荣任副书记兼主任,对于此事责无旁贷。当然其余人员也要负应有的责任来,不能认为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虽然责任有轻重之分,但不管谁的那块儿出了问题,都照样打板子。我们要……” 县长的话还在继续,有的人认真在听,有的人思想早已溜了号。也有的人从坐到这个屋子里,心思就没在这上面,冯志国就是其一位。 冯志国现在内心最为平静,一开始对于县委让楚天齐出任开区主任一职,他很排斥。待到和柯兴旺一番对话后,他也释然了,他知道这是柯兴旺的无奈之举。上访事件已经惊动了市委,县里必须要妥善解决,否则,肯定要承担责任。虽然书记、县长可能因此受到牵连,但开区领导绝对是第一责任人。与其说让楚天齐有合适的身份处理上访,还不如说是让这小子堵枪眼。 同时,冯志国也相信,以柯兴旺的性格,以柯兴旺和楚天齐的矛盾,楚天齐这个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占的。先,他楚天齐必须要把上访者顺利的弄走,其次,让上访者彻底不闹事才是最难弄的。最后,假设他楚天齐把这些都解决了,恐怕柯兴旺就该让他姓楚的挪位置了。 只是让冯志国不太明白的是,他不知道柯兴旺把楚天齐放到这个位置上,有没有和李卫民叫板的意思。冯志国觉得柯兴旺肯定要这么想:既然你李卫民想拿这件事找我的不是,那我就把你欣赏的人放到这个火上烤,到时看你怎么办?按说柯兴旺没这个能量,应该也没这个胆量,但柯兴旺背后的靠山就说不准了。 对于上访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的就是吴主任了。每年这样的事,怎么也得出现个几十,只不过绝大多数都规模不大,有时可能就是三、四个人。有时需要他出面了解上访者的诉求,并向领导汇报,或联系相关部门,有时派手下跟班就把人打走了。 吴主任一般需要做的就是上传下达,并在自己负责接待期间不让矛盾进一步激化就可以了,只要相关责任部门来人,他的任务基本就完成了,顶多就是稍微辅助一下。这次的上访就是这样,现在开区书记在场,尤其是主任也已到位,已经不需要他直接面对上访者了,所以他轻松了好多。 相比之下,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县公安局局长俞海洋并不轻松。徐敏霞只是兼着开区管委会书记,如果此次上访处理不利,她也未必会承担多大责任,主要责任肯定是由开区主任承担。但影响却不仅仅限于当下,很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自己的一个污点,甚至影响到自己关键的事情。 俞海洋虽然与此次上访没有直接联系,但无论是上访者冲击了政府,或是对上访者造成了伤害,他这个管治安的领导都不会脱了干系。只有亲眼看着双方答成妥协,看着上访者痛痛快快的全部撤离,他的任务才算基本完成,他也才可以松一口气。 邹英涛在此事,也只需要扮演一个县长代理人的角色,把现场情况及时向县长汇报,并把县长的一些指示传达给某些当事人。只是他和楚天齐关系较好,他在替楚天齐担着好多心。 要说心思有点变*态的,就数王祥了。本来他从去到开区那天,就在谋着主任的位置,但那个位置自从前任调走后,就一直空着。他是上窜下跳,找人活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可偏偏又生了群众上访的事。一开始他想顺顺利利的在自己手里解决这事,可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这些人酝酿了更大规模的上访。他现在还怎敢奢望主任的位置? 今天从听到县长要楚天齐处理上访这件事开始,王祥就在疑惑,觉得可能姓楚的要占那个位置。但他也听说柯书记不喜欢楚天齐,绝不会把一个正科实职位置给姓楚的,即使让姓楚的处理这件事,也不过是巧使唤人罢了。刚才乍一听武进忠宣布对楚天齐的任命,王祥的心里凉了半截。 当王祥听到**平接下来说的这些话,他的郁闷反而一扫而光了,他觉得看到了希望。他不相信,姓楚的能在五、六个小时内把此次上访的事情解决,那么姓楚的必然要承担责任,刚当了几个小时的主任肯定要被拿下。到那时候,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吗?他越想越美,禁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尽管大家心思各异,但院里有上千人在上访,会议室里县长正在做指示,所以每个人都很严肃。冷不防听到这个声音,县长**平停止讲话,目光不善的看向王祥,其他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王祥已经意识到了不妥,尤其看到大家目光更觉不安,赶忙大声的连续咳嗽几声,用以掩饰和混淆自己刚才的行为。 **平瞪了王祥一眼,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县委、政府的要求就一点,圆满妥善解决此次上访。为此,给予开区领导班子最大的权利,只要是有利于事情解决,只要是群众合理的诉求,都可以答复和商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强调道:“徐副县长、楚主任,记住时间,下午五点钟以前。我先走了,你们继续,有事可以随时汇报。” 说完,**平身向外走去,冯志国跟着出了会议室。 武进忠也走了,走之前把刚才的那份任命决定放到了邹英涛面前,向邹英涛点了点头。邹英涛点头回应。 …… 徐敏霞咳嗽了两声,说道:“今天,柯书记对上访的事做出了重要指示,郑县长代表县委、政府,责成我们全权处理此事。所以,我们要同心协力,圆满解决这件事情。有的同志也不要认为事不关已,就想着光出工不出力。现在我以常务副县长的身份提醒大家,只要这次事情处理不妥,出了乱子,在座各位都逃不了干系。当然了,如果处理的圆满完善,我也自会向书记、县长汇报大家的功劳。时间紧急,我们就研究一下,如何解决此次上访。楚主任你先说。” 楚天齐没有客气,说了一声“好的”,开始说着自己的想法:“通过刚才走访,以及参照吴主任提供的一些信息,我对这次上访的事进行了分析。老百姓之所以上访,就是由于没有及时拿到征地补偿费,到现在已经拖欠三年之久。在此期间,他们曾经多次到开区和相关部门反映,但都没有得到解决,因此众人积怨颇深,才爆了这次大规模上访。从这次持续的时间之长、人数之多来看,上访者的决心很大,似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诚意,他们才可能撤离。” “小楚,说重点。”徐敏霞截断了楚天齐的话,“你直接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他们谈判,我计划……”楚天齐又用了五、六分钟时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待楚天齐说完,徐敏霞看着众人:“其他人还有什么补充的?” 大家都没有说话。 “到底有没有,吱个声。”徐敏霞厉声道。 听到徐副县长严厉的喝斥,大家才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知道也是这么个答复,徐敏霞直接说道:“好,那我们就按楚主任的建议去做。此事我委托楚主任全权处理,我做你的后盾。同时我也再次提醒各位,一定要全力配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到这里,他对着众人说,“你们到楼下等候,小楚留一下。” 俞海洋等人迅出了会议室,到楼下等候去了,会议室只留下了楚天齐和徐敏霞。 待众人走出一小会儿后,徐敏霞说:“小楚,刚才看你似乎有话要说,可能人多不便。现在没有旁人,怎么想就怎么说,只要有利于解决问题就行。” “徐县长,果然目光如矩,我的这点小心思,您已经看出来了。”楚天齐适时拍了个小马屁,接着说,“徐县长,这次老百姓上访,轻易不可能回去,必须我们要有足够让他们动心的承诺。我认为有两点很关键,一是近期,比如在半个月内,给他们支付一小部分款项,否则即使今天走了,恐怕不出几天他们又要来,或直接就去上面了。二是除了正常的征地补偿外,他们可能还要提一些额外的补偿,因为毕竟欠了三年多了。” “这……”徐敏霞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楚天齐心一紧,顿觉压力又大了几分。 第五百六十九章 换个地方谈 停了有一分钟,徐敏霞说:“小楚,这两件事我现在不能给你明确答复,需要向县长请示一下。你这样,谈判的时候,把首次付款时间尽量安排在两个月以后,最码也要过了春节,否则你我都不得消停,县里也麻烦。至于第二条,更不要轻易答应,虽然这种提法不无道理,但恐怕县里不会开这个先河,那样会后患无穷。你放心,我会尽量向县长争取有利于谈判的条件,但你也不要抱希望太大。” 虽然明知道对方会是这么一个答复,但楚天齐仍不免失落,他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好的。徐县长,那我先去找他们商量。”说完,站身,向外走去。 “小楚。”徐敏霞叫住了楚天齐,“我相信你。即使结果不理想,我也会同你一去扛。” 听到徐敏霞的话,楚天齐有一丝小感动。尽管对方的话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自己也不可能把责任推给对方,但自己和徐敏霞以前几乎没有任何交情,人家一个常务副县长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足见有很大的诚意。虽然对方说不说这话都不能怎样,都改变不了对责任的分担,但一般领导也不会这么去说的。 楚天齐举右手紧握成拳,脸上微笑着,自信的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昂首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虽然以前和楚天齐没什么接触,也只是听说了他的一些事,但就冲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能有这份自信,能有这份沉着,也值得称道。徐敏霞不禁暗挑大拇指,接着却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脸上满是惋惜的神情。 …… 楚天齐下到县委一楼的时候,俞海洋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向众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走吧”,大家一向外走去。 由邹英涛带着,大家没有走政府楼前门,而是从后面小门进了楼里。他们刚一进去,负责把守的警察,赶忙把门再次上锁。 众人没有直接出去,而是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办公室,从里面向外张望着。此时,院子里的人似乎又多了一些,秩序还是那样,看来乱哄哄的,但没有采取过激行为的意思。 只是楼下现场好像是多了一些年轻人,这些人看样子不像农民,而且不时小范围聚在一,商量着什么。有时还走到那些穿着大棉袄的百姓面前,说上几句。 楚天齐不由得望向身侧的俞海洋。 此时,俞海洋已经在拨打手机了:“雷鹏,把你的人也派到政府来。对了,留下值班的。”得到对方答复后,他挂掉了电话。 观察了一会儿,众人经过简单沟通,出了办公楼,向一楼走去。 在下楼的时候,楚天齐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然后翻出衣服里子,反穿在身上。刚才还是藏蓝色,转眼间就变成了灰色带细绒的衣服。 尽管大家都好奇,但并没有人询问,只是众人眼多了狐疑。为此,邹英涛走在后面轻轻拍了拍楚天齐,楚天齐冲着对方挤了挤眼睛。 一行五人出了政府楼,穿过警察组成的两道人墙,站到了政府楼台阶上。 正在下面吵吵哄哄的百姓,忽然看到从楼里面走出了五个人,站到了台阶上面。顿时,吵闹声小了很多,不一会儿,现场便鸦雀无声。只是让大家奇怪的是,众人都不说话了,台阶上的这五个人也不说话。沉寂下去的声音,再次响了来,而且已不是刚才的随便聊天、瞎诈乎,却变成了对这五人的质问: “你们是干什么的?” “是不是要给我们解决问题了?” “哎呀,不会是现在就给我们数钱吧?那我赶紧得拿装钱的袋子呀。” “拿什么袋子?只要给钱,还怕没地方装?” “你们说话呀,到底是不是给我们解决问题的?” 众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但都站在原地,没有向前挪动脚步。 楚天齐众人任由这些人吵吵闹闹,就是不吱声。 过了有十多分钟,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不好,咱们上当了,外面来了那么多警察。” “上当了,上当了。”呼应声此彼伏,现场的秩序也乱了来,好多人已经在向楼前台阶逼近。 此时,俞海洋的手已经多了一个喊话喇叭:“肃静,肃静!听我说。” 听到喊声,现场的声音小了好多,众人都抬头看向喊话之人。有的人在小声议论着。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我是县公安局局长。刚才接到报告,可能有坏人混进了百姓队伍,公安局现在正在甄别消息的真假。同时,为了保护大家,才增派了这些警力。”俞海洋大声说,“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也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要随意走动。放心,对于百姓的正常诉求行为,我们绝不会加以难为的。” 听到俞海洋的话,现场声音小了好多,但大家心的疑虑并没有消除。不过刚才还在向台阶步步逼近的人群,却停了下来。 看到大家停下了脚步,信访办吴主任拿过了喇叭,对着大家说:“乡亲们,相信好多人都认识我吧,我是县信访办主任。其实对于大家的事,县里也非常着急,一直在加班加点,进行研究。同时,也在选出合适的人,与大家接洽商谈。” 忽然有人大声接了茬:“吴主任,你成天就是这些话,总是好话说尽,从来就不办事。” 有人开了头,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响: “就是,你今儿个就是在忽悠我们吧,我们可不上当了。” “别来虚的,来点实际的。” “我们就要钱,没有钱的话,说出大天来也不行。” “实在不行,还去市里。” “去什么市里?直接去省里,去央。” “对,对,肯定有说理的地方。” “你们去上面,图什么呢?”忽然一个声音响,盖过了下面众人的话。 下面的人们正吵哄的劲,冷不防被一个声音打断,都把目光投向了说话的人。大家发现,此时拿着喇叭的,换成了一个更年轻的人。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差不多快有一米九了,留着不太长的平头。他穿着一件灰色带细绒的上衣,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 一个妇女扭头对旁边的两个男人说道:“这个人好像挺眼熟。” “我也觉得像是见过。”老年男性点点头。 年男子道:“挺像那个记者。” “不是。”妇女摇摇头,“个头倒差不多,不过衣服不一样,那个人是蓝衣服,这个人是灰衣服。口音也不一样,那个人说话多标准,这个人像是本地口音。” 老年男性一边点头,一边说:“再听听,再听听。”说完,三人都闭了嘴,看着台阶上的这个人。 现在手拿扩音喇叭的人,正是楚天齐,衣服是他反穿的,说话也故意说的本地话。 那三人不说话了,但却有另外的声音响:“图什么,要钱呗。” 有人附合:“就是,要钱呀。不要钱的话,我们疯啦?大冷天的花上钱往外跑。” 楚天齐对着喇叭说:“乡亲们,与其花上钱出去挨冷受冻的,为什么不在当地解决呢?” “废话,县里要是把钱给了,我们还出去跑个**?”瓮声瓮气的一个声音。 楚天齐一笑:“我们今天就是和大家谈这个事情的。” “谈事?你是老几呀,是书记还是县长?”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响,“我们凭什么信你?” 又有人跟着哄:“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黄嘴叉还没褪尽呢,说话能算数?八成又是一个小秘书吧?快回去,让说话顶事的出来。” “回去吧,回去吧。”好多人跟着一哄。 面对着众人的嘲讽,楚天齐没有生气,而是问道:“那你们说,什么人能跟你们谈?” “书记、县长呗,最次也得是开发区的主任吧?”一个年妇女道。 这个说话的妇女楚天齐认识,正是刚才把自己当成记者的那个人。 妇女旁边的老年男性也接了话:“像你旁边的那个王主任就不行,没一句人话。” 听到老头的话,王祥气的牙根痒痒,真想下去扇对方几个大耳刮子,但这只能限于想法。 楚天齐也觉得老头的话挺好笑,但肯定不能笑,而是大声道:“我就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谁?你?”年妇女大声道,“你还没我儿子大呢。” 随着妇女话音刚落,现场响了哄堂大笑。 “你不信?我在一个小时前刚刚被宣布为开发区主任。”楚天齐再次说道。 “楚主任说的对,我可以证明。”邹英涛说着,往前迈出一步,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面向下面,“这是县委刚刚做出的决定,这是任命件,件上任命的开发区主任,就是我旁边这位楚主任。” 尽管看不清楚件上写的什么,但看着纸张上面红色的件头,和下面盖着的红色公章。绝大多数人已经相信,相信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就是开发区主任。 “你是主任?那好啊,现在就谈吧,什么时候给钱?”年妇女大声道。 楚天齐摆了摆手:“这里不是谈话之地。换个地方谈,怎么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七十章 谈判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谈?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81┡ ┡网”年妇女回呛道。 楚天齐平心静气的说:“各位,我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斗嘴的。大家请听我说。” 果然,楚天齐的话奏了效,刚才那个妇女不再说话,其他人也没有继续开腔的。 “大冬天的,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在家待着,还不是因为没有拿上该得的钱吗?所以大家才结伴到县里来进行咨询,甚至不惜赶上好几百里去市里,目的就是为了要回钱。但是政府也有政府的程序,最终事情还得由县里来解决。”楚天齐尽量用诚恳的词语代替敏感词,“县里为了大家的事,也是多方研究,并把县开区一直空缺的岗位——开区主任补齐。说实话,正是为了给大家解决问题,县里也才得以这么短的时间确定了主任人选。” 楚天齐的话说的是实话,而且本意也是为了告诉百姓,县里为了百姓的事所做的工作。但听在某些人耳朵里,就变了味,觉得楚天齐在埋怨领导让其跳火坑。现场就有这么一个人,他心暗道:“好小子,你他*妈什么话都说,看我不告你一状。” 楚天齐的话还在继续:“……现在不用跑远路,就能解决,大家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要是在这谈的话,什么也谈不成,大家七嘴八舌的,究竟听谁的呢?所以,需要大家推选代表,我们到屋子里坐下来谈。” “你这又是花招吧?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人扣下来,做人质。”还是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楚天齐一笑:“大哥,你看警匪片看多了吧?再说了,就是电视上也没有政府把百姓扣为人质的呀。”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大家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如果要想尽快解决,我们只有坐下来谈。我们这方有五个人,你们也选五名代表。” “五名代表?太少了,你们政府嘴大,又会说,我们根本说不过你们,怎么也得派五十名吧?”瓮声瓮气的声音继续响。 楚天齐忽然问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大哥,你们家谁说了算?为什么?” 男子笑了笑,瓮声瓮气的说:“当然是我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嘛!” “好,一家也不过四、五口人,就是和老人在一,也不过十个人。就这么几个人还需要一人说了算,你想想要是好几十人一谈,那还不得乱了套?”楚天齐大声道:“为了节省时间,还是尽快选代表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响: “不行,就五十人。” “最少也得三十人。” “最不济也得二十人吧。” 虽然想尽快谈判,但这些人却在人数上较开了真。经过双方讨价还价,上访者一共选了八名代表。其就有把楚天齐当做记者的那三人,还有那个瓮声瓮气的男人。 八名代表已经选出,本来就要准备上楼去谈了,那名年妇女突然说道:“你们要是说话不算数,突然把我们控制来,不让我们出来了,我们可怎么办?” 楚天齐还没回话,俞海洋抢先道:“你有什么可怕的,政府还能光天化日的把你们怎么样?” 看到是公安局长说话,妇女多少有些胆怯,但还是说:“那有什么准,你让警察一出动,我们不都得被抓了?” “要不这样,你既然有这个担心,那我就留在现场,只要你们没出来,我就一直在这待着。怎么样?”俞海洋耐心的说。 “可……”年妇女支吾着。 “行了,别没完没了的。局长都说这话了,你还叽歪什么?”老年男性阻止了女人的话。 年妇女果然不再吱声。 觉得让俞海洋留在现场当“人质”,有些不妥,楚天齐向俞海洋投去了歉意的目光。 俞海洋明白了楚天齐的意思,先是冲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又微微的向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楚天齐按着俞海洋的示意,向那个方向看去,现那里正有好几十名小年轻聚集在一。他立刻明白了俞海洋的意思,知道俞海洋留下是“将计就计”,其实是为了防止那些人趁机闹事,他不得不佩服老警察的敏感性。 …… 楚天齐、吴主任、邹英涛、王祥走在前面,八名代表紧跟在他们身后,穿过警察组成的人墙,上了政府办公楼。 这次之所以选择在政府楼,而没选择在党委楼,也是楚天齐灵机一动的想法。他担心去党委楼,会把上访者引过去,如果上访者散布在前后整个院子的话,不但不方便管理,容易出乱子。也容易给县委楼上领导造成一定困扰,让领导也反感自己,最后弄个受累不讨好。 来到会议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大家刚坐下,邹英涛的手机响了。他对着手机“嗯”、“啊”了两句,就挂掉了。然后,伏在楚天齐耳边耳语了几句。 楚天齐稍微想了一下,对着现场众人说:“刚才徐县长打来电话,要工作人员一会送方便面过来,所以大家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年妇女道:“我们是有的吃了,外边那些人就只得喝西北风了。” “没事,都有份,他们的也很快送去,食堂正在烧热水呢。”楚天齐一笑,“这样,利用吃饭前的时间,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没人提出异议,大家做了自我介绍。 楚天齐把对方的名字都写在了自己的本子上,他这才知道,那个说话瓮声瓮气的人叫骆长财,那名年妇女叫肖银花,和年妇女一的那两人,老一点的叫骆二成,年轻一点的叫骆长贵。 刚互相介绍完,方便面、火腿、榨菜都送到了,大家吃过泡面,才又开始正式谈判。 楚天齐冲着大家一拱手:“各位乡亲,对于大家上访的原因,我们也知道了。你们目的很清楚,就是为了要钱。据我了解,当初在征用大家耕地的时候,县里答应的很爽快,但大家却没有及时拿到钱。对于大家的遭遇,我们都深表同情和理解,我也是农民家的孩子,知道这些钱对大家很重要。但是欠大家的钱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政府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我们现在是不是商量一个折办法,分几批付清,你们看怎么样?” 虽然话说的很客气,但楚天齐多了一个心眼,已经提前给对方划出了道。因为他在刚才与对方对话的时候,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细节,就是对方很容易受自己的引导,总是能随着自己的话题走。 果然,楚天齐话音刚落,骆长财就顺着他的思路道:“那不行,都欠三年多了,要给就必须一块给,要不我们就不走。” “是呀,别谈了半天,又是空欢喜一场,以前已经谈过不下十次了,那次谈成过?王主任,你说是不是?”骆二成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王祥说的。 王祥心暗骂:老家伙,怎么什么事都扯上我?但嘴上却说道:“老哥,那会儿是那会儿,现在不是有楚主任了吗?他是正主任,开区最大的官,一定会说话算数,他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能力,哪能放空炮呢?” 听出王祥在放坏水,但楚天齐没时间搭理他。 “是吗?没想到楚主任这么厉害,那你说,哪天给吧?”肖银花也搭了腔,“县里不会连这么点钱也没有吧?” 邹英涛接过了话头:“这位大姐,县里的经费都有预算,现在已经到年底,经费都花没了,哪还能挤出那么多钱来。” “没钱?没钱领导还成天下馆子,出来进去都坐着好车,有的还成天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找女人?”肖银花说话很尖刻。 骆二成喝斥道:“肖银花,就事说事,扯那么远,有什么用?” 肖银花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吗?” “楚主任,我们也知道政府有难处,可再大的难处还能有老百姓难处大?我们就指的那点土地生活呢。现在可倒好,不但钱没拿到,想种那些地也没门了。整个地里被推平了不说,里面还全都是砖头瓦块,好好的菜地就给毁了。”骆二成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哎,后来我们就找开区,也找县里,可好多人就是说人话不干人事,说的难听点,有些人说话还不如放屁。” 王祥那个气呀?骆二成说的“放屁的人”就有自己,但却又偏偏不能接话,只能暗气暗憋。 骆二成接着说:“既然政府有难处,我们就再多体量一点,现在我们只拿一半就行,剩下的年前一次给清。” 楚天齐故意惊讶的夸张道:“啊?大叔,这跟一次全要,也没什么区别呀,你就再多体量一些。” “这也够可以了,还怎么体量呀?”骆二成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要不这样,你也说说你们的意见。” 听到刚才对方的条件,楚天齐觉得自己想的方案根本就没法提出来,只好红着脸道:“大叔,你再多让让步。” 骆二成脸色一寒:“楚主任,说说你们的想法就这么难?你不会在耍我们吧?” 还没等楚天齐搭话,王祥却插了言:“大叔,不会的。楚主任是谁呀?他可是个能人,只要是有人上访,别人解决不了的,他都能解决。你听说过没,楚主任刚上班的第一天,就处理了青牛峪乡上访,而且还给老百姓带去了大实惠,就你们这点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楚天齐心暗道:你他*妈的就损吧。 “等等。”骆二成打断了王祥,看着楚天齐道:“你是青牛峪乡的那个楚乡长?” 第五百七十一章 是你? 听到骆二成的话,楚天齐回道:“我在青牛峪乡工作了两年多,一开始是乡长助理,后来当了副乡长。『8Δ1』Δ网” 骆二成笃定的说:“那就没错了,我的一个外甥女嫁到了甘沟村,她和我说过你的事。说你一上班就赶上了人们上访,是你把人们劝回去的。一开始她也是半信半疑,后来你不光帮他们要回了卖猪钱,还帮他们引进了芹菜种植。你父亲为了救甘沟村小学老师,差点把命都丢了。一家子好人哪,要是开区能早有你这样的好官,也不至于让那些祸害把我们弄的这么惨。” 听着骆二成一席话,王祥简直气死了,气骆二成把自己说成了“祸害”。更气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是拿话激姓楚的,也把矛盾引到他身上。没曾想,这个老家伙竟把他夸到了天上。王祥气坏了,气的呼呼直喘粗气。 听到骆二成对自己评价这么高,楚天齐不觉眼前一亮,赶忙趁热打铁:“大叔,我不敢自吹自擂,说我怎么能。但我敢保证,只要是答应的事,一定尽百分百努力去做。只是这件事重大,要按您说的,我肯定做不到,还请您再多做一些让步。” “这个嘛……容我考虑考虑,总得给你这个好官一点面子。”骆二成手捻着几根胡子,留出了说话余地。 楚天齐听到此话,心一喜,不由得看向身旁众人。邹英涛和吴主任都一脸喜色,冲着楚天齐留出了微笑。王祥看似笑脸,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来说两句。”骆长财瓮声瓮气的开了腔,“原来楚主任就是那个楚乡长呀,我也听说了,看来楚主任真是个好人,也真是个好官,那你一定能帮我们解决困难的。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现在就让县里把钱一次性给我们吧。” “是呀,是呀。”其他众人也附合着。 “你们干什么?遇到好官也不能这么逼人家呀,我们应该多体谅对方才对。”骆二成反驳道。 骆长财一疵牙:“二叔,虽然咱们亲戚比较远,但我还是尊称你一声叔。二叔,你得想想自己代表的谁?现在还没怎么着,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呀?再说了,人家楚主任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呀?” 楚天齐一听,刚才升的一丝喜悦也没了,对着骆长财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一次性解决根本不可能。” “恐怕不是这样吧,我听说当初答应青牛峪乡的人,你可是非常痛快的。”骆长财笑着说。 “当初我也是答应的分批处理,也是那么做的,并没有答应一次性就解决。”楚天齐如实说道。 骆长财阴阳怪气的说:“是,你是没答应一次性,可最终你都给了,也给他们引来了项目。我还听说,那批人里有好多你同村的人,有的还是你亲戚。” 对方的话,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显然另有他意。楚天齐不禁盯着骆长财看去,想看看这个瓮声瓮气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是呀,你们村的事你当然解决的快了。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你不是又给了处理一上访吗?我怎么听我亲戚说,到现在那事还没解决利索呢?是不是就因为不是你们村的事呀?”肖银花也添油加醋的说。 没想到这几人对这些事了解的这么清楚,不知是自己的名声大,还是他们提前有准备。绝对不会提前有准备的,自己都不知道要出任这个主任,他们怎么能提前知道。但从骆长财和肖银花的话,楚天齐却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同意做让步。而且他们甚至对以前的事断章取义,不知道是他们故意要刁难自己,还是就没有诚意谈。那么这究竟是他们的本意,还是有人指使的呢?假如有人指使的话,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着这件事? 见楚天齐没有及时答话,邹英涛说道:“肖银花,不要信口开合,你说的那事,楚主任在处理完上访以后,就直接去外边学习了,后来又调到了县里,还怎么处理?” 肖银花不屑:“你们当官的事,谁说的清?” 听到这儿,王祥的心情又舒畅来,心里话: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糊涂了。不过只要不让姓楚的弄成,就是好事。 …… 县委副书记办公室。 冯志国正在接着电话:“你听谁说的?……人家说的也没错呀,本来就是因为上访的事,县里才给的这个职位吗?……你那不是上纲上线吗?别整天整那没用的,你要是行的话,我现在就跟柯书记说,让你来处理上访。……没那能耐?那就别一天想着歪门斜道,也多靠成绩说说话。……行了,别说那没用的。”不等对方说完,他“咔”的一下挂了电话。 “他*妈的,一群废物,就知道拿着鸡毛蒜皮的事说三道四。”虽然嘴里这么骂着,但冯志国也在心暗道:姓楚的,你怎么什么话都说?你不那么想,也不代表别人不那么想呀? 看了看手表,冯志国自言自语道:“只剩不到三个小时了,我看你孙猴子能有多大能耐。”说完,靠在椅背上,唱了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 唱着唱着,冯志国忽然感到不妥:做为县委副书记,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应该。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想到此一节,冯志国赶忙结束了自己的老生唱腔。 …… 会议室里,楚天齐一行与对方的谈判,已经陷入胶着状态。虽然骆二成想退一步,但骆长财、骆长贵、肖银花等人就是几乎不让步,其余的那几人也是附合着那三人。后来骆二成干脆不说话了,只是坐在那里,低头生闷气。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两个小时了,可现在还没有一点谈拢的意思。楚天齐心不觉焦急来,并盘算着要不要用那招,但他深知不到万不得以一定不能用。如果自己判断失误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自己多增加一项“罪名”,也可能会牵连到其他人。 “怎么样?楚主任,考虑的怎么样了,现在已经把由一次付款,改成了两次,难道还不行吗?”骆长财笑嘻嘻的说,“最码,你也应该给我们一个答复呀,这就好比做买卖,有要价也得有还价不是。你要是总不说的话,那只能说明你没诚意。” 没想到这个瓮声瓮气的家伙,反应还这么敏锐,说出的话也逻辑性这么强。楚天齐不禁疑惑的看向对方,想从对方脸上现点什么。他看到的是一张笑脸,准确的说是带着冷笑的脸。 见楚天齐没有回应,骆长财再次追问道:“楚主任,不会是你们连方案都没做吧?这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 看来这个家伙还真刁钻,想不回答都不行了,楚天齐只的说道:“好,那我就说说政府这边的方案。把剩下的余款,分成三次支付,在明年二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二十五,在六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三十五,在十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三十五。” 在楚天齐说出方案的时候,屋子里很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耳朵。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包括吴主任、邹英涛、王祥也在观察着,只不过每个人期待的结果并不一样。 屋子里足足静了有三分钟,忽然传出一声大笑:“哈哈哈……” 这笑声是骆长财出的,这哪像是一个农民、一个普通百姓出的,这分明就是混社会的做派。要是在平时,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张狂,楚天齐早大拳头上去,让对方满地找牙了。可现在不行,现在对方是百姓代表,虽然他不像好老百姓。 “分三步?一下子又支出了一年,一年以后什么样,谁知道?”骆长财站身,咬牙道,“一年以后你在哪,你们又在哪?开区还在不在?别以为我们傻,我们都听说了,开区马上就要撤了,也许根本等不到过年就没有开区了,到时我们的钱向谁去要?” 开区要撤?这可是头一次听说。但看对方气焰如此嚣张,讲的如此肯定,楚天齐不由得看向邹英涛。 邹英涛注意到了楚天齐的目光,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楚天齐不明白邹英涛什么意思。既然不明白,那就暂时放在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上访。可现在竟然越谈越崩,难道真的非要采取下下策不可?楚天齐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时间已经是三*点过十分了。时间不等人,看来只有…… 就在楚天齐还没考虑好的时候,会议室门“咣当”一下开了,两个人“蹭”的蹿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了门口。 又是这两人?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他们到底是谁? 就在楚天齐正疑惑的时候,一个高大的壮汉走了进来。看到此人的时候,楚天齐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那两人眼熟呢,原来在几个月前见过。 当壮汉看到楚天齐的时候,忍不住眯眼睛,盯住楚天齐,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是你?” 楚天齐轻蔑回道:“是你?” 第五百七十二章 杀马过来 听到楚天齐和壮汉的话,双方众人都疑惑不已,疑惑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骆长财看到壮汉,马上趋步向前,哈着腰,叫了一声:“于哥。” 壮汉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没有理会骆长财,而是径直向楚天齐那方走去。在离楚天齐还有两步距离的地方,站了下来,指着楚天齐道:“你是开发区的主任?” “你是谁?”楚天齐侧身看着壮汉。 壮汉左脸肌肉动了动,狂傲的说:“人们都叫我大鸭梨。” 楚天齐拉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才说道:“不认识。” 大鸭梨听对方拉着长音“哦”了半天,以为听说过自己,没想到竟然给出了三个字——不认识,这不是在蔑视自己吗?他竖指勾了勾:“小子,不认识是吧,那我就让你认识认识。” 一看对方的德性,楚天齐暗暗把气运到右掌,但仍淡淡的说:“怎么认识?还像上次那样?” 听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好多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来两人好像认识,但似乎并不友好。只有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 楚天齐和这个壮汉上次见面,是在老幺峰抗战旧址。当时楚天齐被孔方二哥刁难,与对方发生了争执,正赶上壮汉带着四个随从赶到。壮汉在经过楚天齐身边时,故意撞了楚天齐的肩膀,但却没有占到便宜。所以壮汉还特意回头,记住了楚天齐的样子。楚天齐之所以见大鸭梨那两个跟班面熟,也是基于上次的一面之缘。可能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场合再次遇到对方。 听到楚天齐提到“上次”,大鸭梨已经抬的手,又慢慢放了下去。他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好似还挤出了一丝笑容,语气平缓的说:“你到底是不是开发区主任?” 楚天齐不屑道:“是又怎样?” “那你就是了。”大鸭梨说着,返身走回到刚才骆长财让开的位置,坐了下来。又说道,“我们谈谈。” “我好像和你谈不着吧?”楚天齐冷笑着。 “谈不着?怎么谈不着,政府欠我的钱,我当然有权利谈。”大鸭梨说着,看向骆二成,“二叔,你给证明一下呗!” 听到大鸭梨的话,楚天齐把目光投向骆二成。 骆二成此时也抬了头,正看到楚天齐投来的目光,他向楚天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听到了吧?二叔给我证明了。”大鸭梨接着又说,“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你们的人。”说着,他向王祥扬了扬下巴。 还没等楚天齐目光过来,王祥已经抢先道:“小楚主任,对,他就是开发区的人,他家的菜地和房子都被征用了,他叫于……” 大鸭梨不客气的打断了王祥的话:“老王,行了,证明我的身份就行了,又不是警察查户口,说那么多干什么?” 被对方打断说话,王祥没有一丝不快,只是冲着大鸭梨尴尬的笑了笑。 “主任,我俩谈吧,我们的条件我早已经知道,你就说说政府开出的条件吧。”大鸭梨大咧咧的说道。 楚天齐没有理会大鸭梨,而是看向那八位代表:“他能代表你们吗?” “能”,几乎是异口同声,只有骆二成没有吭声。 看着刚才大鸭梨的做派,再看着那几人的表现,楚天齐恍然大悟:哦,怪不得看那几个人一直是那种表现呢,原来他们穿一条裤子,裤子的主人就是这个大鸭梨。看来他就是今天的正主了。自己正愁找他不到,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楚天齐心暗道:希望你不要挑衅,否则,哼哼…… “主任,没有什么疑问了吧,你就说说你们开出的条件吧?”大鸭梨再次追问。 明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同意,但对方以村民总代表的身份询问,自己又不能不说,于是楚天齐又把刚才说的分三步,讲了一遍。 没有想象的大声吵嚷,大鸭梨听完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想,就你这条件,刚才我们的人肯定不会同意。现在既然我来了,那我就拿出一点诚意,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听到这里,屋里好多人都楞了,有的人甚至以为听错了。 楚天齐听的清清楚楚,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错,但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大鸭梨在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以后,又接着说:“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主任能够考虑。”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 尽管对方的话说的很平静,但楚天齐绝不相信“小小”二字。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请县里支付我们欠款利息,利率就按银行利息,怎么样?”大鸭梨说完,目光扫视着屋里众人。 虽然大鸭梨提出了附加条件,但听在大家耳朵里,都觉得那么合乎规矩,债权人适当要点利息很正常,何况还是按银行利息计算。 连楚天齐也觉得不可思异,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大鸭梨“嘿嘿”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再说的详细一点,计算时间是从三年前应付款之日计算。而且按照月结的方式,把未付的利息加入本金,再次计算,以此类推。当然,按银行的做法,还要收取罚息。” 啊?此时大家才恍然大悟:什么按银行利息?这不过是偷换概念,其实这是利滚利。更让大家无语的是,大鸭梨竟然还套用了所谓的“银行罚息”。 听到此处,楚天齐明白了,刚才大鸭梨说了这么一堆废话,哪是谈判,分明是在戏弄自己。而且还戏弄的这么有水平,真应了那句话: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流氓有化。原来这流氓要是耍流氓化来,更可怕。 楚天齐强压怒火:“你不觉得自己的提法太过分吗?” “过分?”大鸭梨再次站了来,手指着对方众人,“过分的不是我们这些小民吧,而应该是你们堂堂的人民政府。你们口口声声承诺按时付款,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年了,光是县长就换了三个,就连开发区都要散伙了,可你们却没有再支付一分钱。你们大家评评理,是我们过分,还是你们这些官僚过分……” 听到对方一套套的说辞,楚天齐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恐怕要讲理的话,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也不排除这家伙知道领导给自己的时限,就是在故意拖延。于是,他站身,打断了对方的话:“大鸭梨,有理讲理,有事说事,你在县政府大吵大闹,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冲击政府,还是要妨碍社会治安?” “哈哈,怪不得说官字两张口呢?政府赖帐不给,现在倒反咬一口。我现在终于明白,国家的好多好政策,就是被像你这样的歪嘴和尚给念歪的。今天我就要替党、替国家、替人民,教训教训你这个赃官。”说着,大鸭梨的拳头已经举了来,随时准备砸过去。 一看这个架势,现场众人都站了来,楚天齐也站了来。站和站可不一样,那些人是在躲避,避免溅身上一身血,而楚天齐站来是为了迎战。 躲避的人,也有人是为了更好的看热闹,王祥就是其之一。王祥仿佛已经看到大鸭梨的拳头印到了楚天齐鼻子上,而楚天齐的鼻子已经是血糊糊一片了,他甚至都激动的想叫出声来,但他尽量忍着。 楚天齐也真佩服对方的心机和口才,竟然把他自己说的那样大义凛然,那样正直无私。他眼看着众人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才不紧不慢的脱掉外套。 就在楚天齐把外套扔在桌子上的时候,肖银花嚷道:“记者。” 好多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把头看向门里门外,试图找到所谓的“记者”。 楚天齐冲着肖银花一笑,然后看着大鸭梨道:“大鸭梨,你不用把自己包装的光溜水滑,也不用打着替上访人出头的旗号,你无非就是找事来了。但是,我告诉你,我楚天齐不怕你,有本事就杀马过来。” 大鸭梨忽然惊异道:“你说什么,你叫楚天齐?” 楚天齐认为对方在故意装傻充楞,目的就是扰乱自己的注意力,于是轻蔑一笑:“哪个楚天齐?还有几个楚天齐?” 大鸭梨又问:“你就是以前青牛峪乡的那个副乡长楚天齐?” 楚天齐心道:他们怎么都是一个套数?虽然他心里想着事,但却一点没有放松对对方的警惕。 …… 玉赤县委副书记办公室。 冯志国又在接着电话:“你是说大鸭梨进去了?多长时间了?……快半个小时了?……诶,他是怎么上去的?按说前后门都有警察,不会是谁放进去的吧?……不是你就好,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说什么?用绳索从厕所后窗爬进去的?……行了,别说了,没掺和就好。”说完,“啪”的一声,放下了电话听筒。 “大鸭梨,楚天齐,还挺押韵。”冯志国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 冯志国有一种预感,预感可能要出事,急忙站身,向门口走去。手都已经抓到门把手,他又缓缓的松开了,停了一下,返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他心暗道:不能去向柯书记汇报,否则对方问自己消息来源,自己又该如何说呢? 已经决定不向书记汇报,但他的内心却不安来,为自己这种因私废公的作法而不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七十三章 派系较量 李卫民步出电梯,向办公室走去。8 『1『『网 今天上午十点,李卫民先去参加了一个经贸活动开幕式,午又陪外商用餐,下午接着参加会议。期间一直在市委宾馆,现在才是刚刚返回。 听到熟悉脚步声,秘书从屋子里出来,打开书记办公室房门,站立在门口恭候着。 看到书记走来,秘书接过李卫民手杯子,紧随其后走进屋子。秘书帮书记把风衣挂到衣架上,然后沏了一杯龙井茶,放到办公桌上固定位置。 “小李,有什么重要件吗?”李卫民一坐下就问。 秘书小李恭敬的说:“都是一些普通件,就在这本件夹里。”说着,把桌上的一本蓝色件夹打开,放到书记面前,指着最上面一页,“书记,这是玉赤县委来的汇报传真件。” “你去忙吧。”李卫民说着,拿老花镜,架到鼻梁上。 秘书小李退出屋子,轻轻关上了房门。 传真件上显示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八分,标题是“玉赤县委关于上访情况处置汇报”。主要内容罗列了玉赤县委、政府所做的工作,无非就是“高度重视”、“认真执行”、“密切关注”、“及时汇报”之类的官话、套话。真正的内容就两条:任命玉赤县开区主任、限下午五点前解决上访。 传真件上一个名字,引了李卫民注意,他又仔细看了看这条内容——“经**玉赤县委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玉赤县开区管委会副书记、开区主任。” 看完内容,李卫民稍做停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道:柯兴旺,好算计啊! 宦海浮沉多年,柯兴旺的伎俩自然逃不过李卫民的眼睛,当然柯兴旺也没准备隐瞒这一条,用的就是官场上的阳谋。 玉赤县开区百姓到市里上访,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市委、市政府连夜把县委书记、县长调到市里,责令县委、县政府接回上访者,并要求在二十四小时内解决此次上访事件。 在两节前夕生这种事,市委书记震怒也在情理之。在批评柯兴旺与**平时,李卫民措词激烈、态度强硬,不但要求他们限期解决,并强调了解决不力所要承担的领导责任。可想而知,柯、郑二人压力巨大。 不能不说玉赤县动作够快,他们连夜进行部署,并火把空缺将近一年之久的开区主任配备到位。说是书记办公会研究,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县委书记柯兴旺的主意。 对于新来市委书记李卫民,新本地派一直是排斥态度,李卫民也对这股势力防备甚严,双方阵营都心里有数。玉赤县生这种到市委上访事件,李卫民也想抓*住这次机会,敲打新本地派大将柯兴旺。所以,才严令县委书记和县长共同来领人,并当面给柯兴旺套上紧箍咒。 新本地派当然明白其利害,迅来了一招借力卸力。你市委书记既然要隔山打牛,我们不妨就把间的山垫的再厚一点。在你李卫民打到柯兴旺、打到新本地派的时候,先让你赞赏的人——楚天齐挨上一巴掌,当然另一派的徐敏霞也要受牵连。 李卫民知道,玉赤县委任命楚天齐做主任这一做法,对柯兴旺来说,是目前最进退有度的方式。如果处理上访不力,楚天齐就是挡箭牌,就是我柯兴旺的卸力点。如果上访得以圆满解决,既是玉赤县委组织得当、用人妥贴,也让你市委书记赞赏之人得到重用,是对市委书记上次考察的热烈回应。 把传真件放到桌子上,李卫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钟表,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一十五分。他心想:也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顺利摆平?但他知道,现在肯定是没弄利索,否则,汇报电话应该过来了。 …… 玉赤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平和冯志国分别坐在靠墙的两个单人沙上。 柯兴旺右手食二指轻轻扣了扣桌面,面色严肃的说:“老郑,已经四点二十多分了,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人都散去了吗?” **平是刚刚进入的书记办公室,听到书记提问,回道:“目前还没有已经处理完毕的消息,人也没有散去,我的秘书还在现场关注着。四点钟的时候,徐副县长汇报说正在谈,好像谈的不太顺利,但咱们的人在努力去促成。” “努力不努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时间已经剩半个小时了,到底能不能行?这天说黑就黑,如果天一黑,恐怕事情更不好控制,极易出现状况呀!你说呢?”柯兴旺不无担忧的说。 **平“嗯”了一声,点点头,他明白柯兴旺说的也是事实。 柯兴旺又道:“时间紧急,我们是不是研究一下如何快解决的问题?你俩都说说” “是呀,就剩半个小时了。”**平回应道。 冯志国看似忧心忡忡的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死抱着那个所谓的五点钟,有什么用?我看还是马上启动第二套方案,比较稳妥。” 听到冯志国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平回道:“冯副书记,这不还没到五点钟,总得让同志们把最后一分努力也使出来吧?” “老郑,不是老哥说你,你一直做组织工作,稳重有余,这魄力好像……”说到这里,冯志国停顿了一下,“我是对事不对人,如果上访的事不能妥善解决,县委、政府都脱不了干系,做什么事都不能因私废公,安全团结局面来之不易。” 冯志国的意思很明显:你**平没有魄力、婆婆妈妈。而且还护短,为了一个楚天齐,竟然公私不分,竟然置安定稳定大局不顾。 做为一县之长,做为全县最高行政长官,竟然被人说成魄力不足、因私废公,这话可太重了,通俗点说就是“不称职”。 以前冯志国是县委副书记,**平是县委组织部长,冯志国是**平的直接领导。后来阴差阳错,冯志国没有成功进位,仍在原地踏步,而**平却成为了县委二把、政府一把。冯志国的郁闷和不忿可想而知,他也倚老卖老,不但不称呼**平职务,还颇多指责之词。 以前毕竟是老领导,年岁也比自己大,加上心情不舒,几句牢骚就让他吧。正是出于这样一种心理,对于冯志国的冷嘲热讽,**平一般就采取装聋做哑,或是迅避开。 可是今天对方的话太重了,竟然批评自己“不称职”,如果不加以反驳的话,好像真理亏似的。再说了,一旦传出去的话,自己名声和威望也会受损。想到这里,**平不悦着道:“冯副书记,是不是婆婆妈妈,是不是因公废私,要由组织做评定,而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个人怎能代表组织?如果真那样的话,不就是……” 虽然**平没说完,但冯志国已经明白对方后面的意思,他**平就是暗讽自己“图谋不轨”。冯志国怎能受得了?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我们给谈判小组定出了时间,那我们都要遵守,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否定,要给同志们充分的信任。”**平说的义正词严。 冯志国冷笑一声:“什么谈判小组?不如直接说某个人的名字得了,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恐怕是对人不对事吧?” 对方的大帽子一顶接一顶,**平想不反驳都不行,他冷哼道:“是呀,这次上访是很难处理,本来比较简单的事,硬是拖了下来,一拖就是三年。对于县里的不作为,老百姓都骂娘了,骂我们当政者是昏官、贪官。”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截短”,冯志国觉得对方的话,就是在打着脸的截自己短。在近三年,冯志国临时主持县委、政府工作,累计来就有两年之久。**平假借老百姓之口,看似骂当政者,其实就是骂自己这个临时的当家人。冯志国一时气急,怒道:“上访处理结果不明,倒提出了让某人筹备县小企业局的事,这不是任人唯亲又是什么?还好柯书记坚持真理,否则真要闹大笑话了。开区主任都当不了几个小时,还能筹备什么企业局?” **平针锋相对:“不要乱扣帽子,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楚天齐能把上访圆满处理。再综合考虑他这些年做出的成绩,以及他的工作阅历,做这个筹备主任完全够格。柯书记当时只说是要看上访处理结果而定,并没有直接否定。”说到这里,他看向柯兴旺,“柯书记,我说的对不对?” 冯志国、**平二人斗嘴的时候,柯兴旺并没有及时阻拦,他其实乐于看到这种状况。二、三把手不合,对于自己这个一把手来说,利大于弊,是好事,只要他们的争斗可控就行。所以,他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吱声。 看看差不多了,柯兴旺正准备阻止他们,正好两人又把自己扯了进来。于是,他面带严肃的说:“老郑、老冯,我做为一班之长,可得说说你俩了。我们是一套班子,是一个整体,一定要讲团结。有不同意见可以表,有不同想法可以沟通,民*主嘛!但怎么能像老百姓骂街呢?” 几句话,两个人都老实了,低着头一言不。 柯兴旺语气缓了一些:“二位,当务之急,是处理上访,而不是互相埋怨。当然了,老冯也不要急着下结论。至于筹备小企业局的事,只要上访处理圆满,我说的话还算数。” 说完,柯兴旺和冯志国对望一眼,两人心知肚明:楚天齐肯定完不成任务了。 刚才一番争斗,看似个人恩怨,其实背后却是派系较量。 第五百七十四章 圆满完成 柯兴旺话音刚落,响了敲门声。 看了一下其他二人,柯兴旺威严的说道:“进来”。 屋门打开,常务副县长徐敏霞走了进来。屋内三个男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这个年妇女身上,都想知道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待到屋门关上,柯兴旺问道:“徐副县长,什么情况?”说完,又补充道,“坐下说。” 徐敏霞独自坐到长沙发上,长嘘了一口气,摇头道:“出乎意料。”说完,拿过桌上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来。 看着徐敏霞的表情和动作,听着她的语气,三人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没成。否则,她嘘的什么气,摇的什么头,还说什么“出乎意料”? “老郑,下面该怎么办?”冯志国适时说了话。 **平毫不相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柯兴旺叹了口气:“唉,老郑呀,本来我还想着让楚天齐同志筹备小企业局呢,看来……不说了,先处理事情要紧。” 冯志国马上接话:“柯书记,赶快启动第二套方案吧。” “好。老郑,你负责上访事宜处理。老冯,你启动问责机制。”柯兴旺做着安排,“徐副县长,你详细说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 就在冯志国和**平已经身,准备出去时,徐敏霞却说道:“等等,我怎么糊涂了?什么第二套方案,又是问责机制的?” “徐副县长,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个程序,你只是兼了一个管委会书记,即使有责任,也不是主要责任人。”柯兴旺笑咪*咪的安抚道。 徐敏霞“噌”的一下,站了来:“什么?责任?圆满完成任务,还要负责任?” “圆满完成?”三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是呀,协议都签了,上访人也走了。”徐敏霞双手一摊,“这难道还不圆满?” 经徐敏霞这么一说,三人都听明白了:上访处理了。但同时也疑惑: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么说呢? 此时,**平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了沙发上,对着徐敏霞道:“徐副县长,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 看着满脸惊诧的三个男人,徐敏霞一笑:“各位领导猜猜。” 其余两个男人根本就没这个心情,只有**平做出了回应:“我想,应该是春节前支付一半,明年上半年再支付剩下的一半,总不能都在年前一次付清吧?” 冯志国一边回到座位上,一边组织着措辞:“要是这么付的话,那不成了城下之盟了吗?依我看,年前付两成才合理,最多也不能超过三成。” “是呀,年前付两成,明年上半年分两次付清,才说的过去,县里也许才有这个能力。”柯兴旺点点头,“如果答应条件太苛刻的话,这个上访还是没处理好,还是给县委、政府工作留下了大麻烦。” “我说是出乎意料嘛!原以为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三位领导也没想到呀!”说着,徐敏霞从挎包里取出一张纸,身走到办公桌前,把纸张放到了柯兴旺面前。 这是一份会谈纪要备忘录,有很多人的签名。上面主要内容就是关于开发区征地补偿款的事。柯兴旺过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语句,直接提炼了支付欠款内容。 看着这些内容,柯兴旺既高兴,也失落。高兴的是上访之事,总算解决,而且条款的有利性超出了预期。失落的是,本来想借机拿下楚天齐,并给李卫民一记反击,谁料却适得其反。 从内心来讲,柯兴旺也不得不佩服楚天齐那小子。今天一直有人向他汇报,都是对楚天齐不利的因素,尤其是后来大鸭梨也到了现场,他预测楚天齐肯定是无功而返了。大鸭梨是什么人,柯兴旺早有耳闻。也知道这次上访规模颇大,就是大鸭梨在总操控着,所以好多人都不敢出头。没想到,竟然让楚天齐这个毛头小子把事办成了。虽然他不知道楚天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但他明白楚天齐肯定有过人之处。 看着柯兴旺脸上阴晴不定,**平暗暗好笑,但强忍着,道:“徐副县长,就别卖关子了,把结果和过程讲一下吧。” “好,那我就说一下。”徐敏霞满脸兴奋,“先说谈判结果,所欠款项分三次付清,明年二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二十五,在六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三十五,在十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三十五。” 听到徐敏霞说的付款详情,柯兴旺没有什么表情,因为他已“先睹为快”。 听到详情,**平则是高兴不已,既为楚天齐高兴,更为县里高兴。 只有冯志国听完以后,是五味杂陈。本以为这是一个死扣,不想却被姓楚的解开了,而且还解的这么漂亮。他怎么也不明白,姓楚的是如何摆平的大鸭梨,是软办法还是硬办法?他同时也佩服楚天齐的能力,并暗自感叹手下尽是无能之辈。 **平打破沉默:“柯书记,这次先一下子省下二百万,年前的资金压力小多了。”**平说的是事实,按原计划,如果五点前不能劝退上访者,那就只能启动第二套方案。第二套方案有一条就是,先从财政挪用二百万,支付一小部分欠款,劝返上访群众。 柯兴旺回过神来,他明白**平的意思,就说道:“多亏了徐副县长的镇定指挥,也多亏了同志们的齐心协力,这下也能和市里交待了。” 徐敏霞一笑:“柯书记,我可不敢贪功。这次上访之所以能够顺利解决,主要是靠您总揽全局,是靠郑县长的直接指挥,是靠一线同志们的努力。在谈判一线团队,楚天齐同志了决定性的作用。一开始我听说谈判很不顺利,八个群众代表,就有七个是一伙,他们坚决要求年前付一半,年后马上再付另一半。 尤其后来一个叫大鸭梨的人出现了,大鸭梨本来是一个混社会的,但又确实是被征地户。这个人一出场就咄咄逼人,而且还摆出了动武的架势。眼看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但奇怪的是大鸭梨忽然同意了楚主任的提议。” “不可思异,不符合常理啊,难道他们认识?或是有什么交易?”冯志国提出了疑义。 徐敏霞做着解释:“一开始我也有这个疑惑,但据现场人说,大鸭梨做出改变,只是基于楚天齐同志报出了名姓。” “真的?”冯志国不相信。 徐敏霞一字一顿:“千真万确。” …… 最后一车人出了院子,众人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看了看手表,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五十分。 邹英涛拍了拍楚天齐肩膀:“楚主任,厉害,佩服。” 楚天齐调侃到:“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领导关怀吗?” 信访办吴主任由衷的说:“楚主任,你真行,多棘手的问题,到你手里都不是问题,老吴太佩服了。” 正要客气,俞海洋走上前来:“楚主任,有时间没,老哥请你喝酒。” 楚天齐一笑:“俞局长,全靠您给押阵了,今天还有事,哪天有时间我请您。” 大家说说笑笑,一身轻松。唯独王祥浑身不自在,不说话别扭,说话更别扭,干脆什么也不说,先溜走了。 正这时,楚天齐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赶快按下了接听键:“郑县长,您好。……好,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他向众人说了一句,“郑县长找,我去一下。”然后匆匆向县长办公室走去。 离着县长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楚天齐慢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县长找自己会说什么,自己需要说些什么。 …… 玉赤县县长办公室。 **平正对着话筒说:“书记,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确实,他确实有两把刷子。……我知道,不会让他翘尾巴,但适当鼓励还是应该的。……好的,再见。” 刚放下电话听筒,响了敲门声。 “请进”,**平话音刚落,屋门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是楚天齐,**平亲自迎过去,握住了对方右手:“楚天齐同志,感谢你啊,感谢你为政府分忧。” 面对县长的热情,楚天齐受若惊,忙谦虚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待楚天齐坐下后,**平问了楚天齐事情经过,楚天齐又简单讲述了一遍。楚天齐讲的,和徐敏霞说的差不多,但是多了现场经历的生动感。 “小楚,据说那个大鸭梨很难对付,你是怎么把他制服的?”**平看着对方,饶有兴致的问。 “一开始他撸胳膊挽袖子,眼看着就准备动手。可是听到我的名字后,态度立马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确实很奇怪,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不知道是为什么。”楚天齐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尽管好奇,但看楚天齐的神情,确实不像装假,**平便笑着道:“看来小楚的名气大的很啊,一提名字,就能震住对方。”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忽然问道:“县长,我听说开发区要撤,有这么回事吗?” “你听谁说的?”**平*反问。 楚天齐回答:“大鸭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只有我还蒙在鼓里。” 听得出对方话的失落,**平点指着楚天齐:“小楚,怎么那么敏感呢?这个消息不完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七十五章 双料主任 **平继续说道:“这些年,各地开发区层出不穷,规模档次也是参差不齐。为此,省里专门下发了指示精神,市里也出台了相关件。件要求,现有开发区,根据规模、现状,按照级别进行撤并。原则上,县里设置的开发区要达到副处级开发区规模。县里的好多开发区都是科级设置,所以市里给出两年时间进行整改、建设、推进,对于达到要求的则晋级,达不到要求的直接撤消。 我们县开发区原设置就是科级规模,按现状看连科级都达不到,更别说副处规模了。所以,要想让开发区存在下去,就必须在明年十月底前达到副处标准,否则直接撤消。为此,县里重新调整了开发区领导班子,并由常务徐副县长兼任书记。但一年下来,主任换了两茬,到现在仍没有色,还是一个烂摊子。社会上一直流传开发区要撤,便是基于此。” 哦,楚天齐这才明白了“撤消”一说。看来,自己从上任之日,就注定了不能只做一个太平官。否则,逍遥的日子过不了一年,职务就会自动作废。到时连开发区都没有了,开发区主任还能干什么?只能是再次被挂了来。 “怎么,有压力了?”**平问道,“是不是有些失落?” 楚天齐点点头:“是有压力,不过不是因为开发区撤消一说,而是上访的事远没有完。今天大家是走了,但后续资金的支付才是关键。这也是我想向县长您汇报的,请县长一定要重点支持和关注这件事情,没有钱什么也是白搭。” “是呀,钱是硬*物件。”**平深有同感,“当年搞项目的时候,县里有专项资金,还有上面争取来的资金,按说怎么也够支付一多半了,但怎么现在却只支付了百分之二十呢?对了,你到任以后,好好查一查帐目,看看可以从哪里挤出资金?另外,在我这里,也肯定会侧重考虑。只是咱们县太穷了,根本达不到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这又是历史欠帐,很难有预算资金。难啊?” 楚天齐听出来了,领导用人时什么都好说,等把事情处理完,到了给钱的时候,就都变腔调了。当然他也理解县长,穷家不好当,可自己马上也要面临当穷家了。 “笃笃”,响了敲门声。**平说了声“请进”,常务副县长徐敏霞走了进来。 徐敏霞进门就说:“县长您打完电话,我就准备出来,结果刚一开门,就闯进来两个上访的,这好说歹说,才把那两人打发走了。” “不是处理利索了吗?”**平*反问。 “嗨,跟开发区的不是一回事。”说完,徐敏霞也坐到了沙发上,“天齐,你早来啦?” 称呼由“楚天齐”变成了“天齐”,仅仅一字之差,但却反映出关系的变化,亲近了许多。楚天齐明白,这和今天圆满处理上访事件有很大联系,事件圆满解决,徐敏霞也免去了承担责任的烦恼。 楚天齐欠了欠身,叫了声:“徐县长,我刚到一会儿。” “叫你们二人来呢,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开发区的生存与发展。”**平开了腔,“现在开发区时刻面临着被撤消的风险,尤其现在形式更严峻。这都过去一年了,开发区建设没有一点进展,反而一些积攒的矛盾却显现了出来,这次上访就是明显的例证。因此,保留住开发区就是当务之急,而要保住就必须要达到升格条件,也就是必须要引进项目……” 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平停下来,点了徐敏霞的名:“徐副县长,你做为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谈谈你的看法。” “郑县长,开发区形成这个现状,我做为党工委书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徐敏霞开口就道歉,然后又说,“这一段时间,我也针对党工委工作做了一些总结,找出了好多不足,同时制定了一些措施……”说着,她拿出一个本子,罗列了一些方法。 待徐敏霞说完,**平看着楚天齐:“楚主任,你有什么高招?” “二位领导,我从接到任务到现在都晕乎着,感觉不真实。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又一直在处理上访事宜,所以关于开发区的发展根本就没有去思考,也没有具体想法。我接下来要尽快熟悉开发区的情况,然后有针对性的拿出一些方案,再报给领导。”楚天齐诚恳的说,“我就是想问一句,我这个主任究竟有哪些权利,又有哪些责任?” 听到楚天齐最后的这句话,**平和徐敏霞都“哈哈”大笑来,觉得这个小伙子挺好玩,说话也够实诚。 “二位领导,我说的是真的,我没当过正职的官,真不知道这些。”楚天齐看似天真的说。 “要权利你就说,干嘛装傻充楞啊?”**平调侃着,然后面色一整,“那,那我就给你初步普及一下。做为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有很多工作职责,简单说就是负责开发区全面工作,并主抓开发区总体规划与详细规划,统筹各部门运作,一般要分管人事、财务、综合办公室等部门。当然了,负责全面工作,也意味着要负全责。同时,你这个主任也要接受党工委书记的一些领导。” 楚天齐马上表示:“明白了,我坚决服从县委、政府领导,服从党工委徐县长领导,并且全面履行自己的职责。” “还有,为了让开发区工作尽快健康高效发展,经过书记办公会研究,给予开发区主任一些特权。”说着,**平把一页纸扬了扬。 楚天齐走过去,接在手上,捧着看了来,主要内容就三条:一、调整人员的权利,但要经过开发区党工委认可,并报县委批准。二、按照市里招商政策的框架,给予进入商家政策的支持,需要开发区拿出具体方案,报县里批准。三、给予开发区一些特殊政策支持。 “没什么疑问了吧?”**平说完,又对着徐敏霞,“徐副县长,你说一下第二件事。” 徐敏霞未曾开言,先笑了:“好啊,小楚你可别高兴过度了。” 听到此话,楚天齐就是一楞,不解的看着徐敏霞。 “经**玉赤县委研究,从即日,成立小企业局筹备处。筹备处书记,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同志兼任。筹备处主任,由楚天齐同志担任。”说到这里,徐敏霞补充道,“件另下。” 什么?又是一个主任?自己走什么狗屎运了,天上掉馅饼能砸到自己?楚天齐一时真有点晕了,直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接下来,**平和徐敏霞说的好多话,楚天齐几乎根本就没听进去,直到走出县长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晕乎着。 …… 从楼上下来,到了院里,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雷鹏的电话适时响了,要他等着,一会儿开车来接他。 刚挂断雷鹏的电话,向门口走去,电话又响了。楚天齐看都没看,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你怎么啦?听着无精打采的。不是听说解决的很顺利吗?”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她的话,楚天齐“嘿嘿”一笑:“是解决的很顺利,顺利的有点出乎意料。” “那你好好给我说说呗,夏雪说的太笼统。”宁俊琦声音甜甜的。 楚天齐把今天的事,拣重点说了一遍。 “哇,你太棒了,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宁俊琦声音很夸张,“对了,那个叫大鸭梨的和你认识吗?” “以前在老幺峰抗战旧址见过一面,他还撞过我的肩膀,但两人没有说话,除此再没有接触。”楚天齐如实回答。 “哪更不对了,按理说他应该找你的麻烦才对,怎么反而态度变得这么友好呢?你没问他为什么吗?”宁俊琦发问。 楚天齐回答:“当时挺多人,哪好问呀?后来他们就一走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宁俊琦叨叨来,然后忽然问道,“对了,真的任命你为开发区主任了吗?” 楚天齐自得的说:“当然,红头件都出了,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亲自宣读,县长也专门找我谈了话,就等着走马上任呢。” “哈哈,听得出你挺兴奋,有没有跨马游街,夸官三日之说。”宁俊琦“嘻笑”着。 楚天齐不谦虚的说:“差不多吧,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哪套旧礼俗了。” “德性,看把你美的,都快找不着北了。”宁俊琦俏皮的说,“就没另外赏你个黄马褂。” 楚天齐笑道:“哈哈,还真让你说着了,不过不是黄马褂,而是又赏了一个主任。” “什么?又一个主任?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主任是土坷垃,一抓就一把?”宁俊琦显然不信。 “不信是吧,那我说给你听。”楚天齐把筹备小企业局的事讲说了一遍。 “哇噻,双料主任,你家祖坟该冒清烟了。”宁俊琦大喊道,“天齐你真棒。” 楚天齐正要和她多腻歪几名,路边响了“嘀嘀”的汽车喇叭声。他抬头一看,对着手机道:“雷鹏来了,晚上再聊。” “嗯”手机里传出宁俊琦温柔的声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七十六章 心情大好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又和宁俊琦通了一会儿电话,楚天齐简单洗漱一下,上床钻进了背窝。 今天晚饭,楚天齐只喝了很少的酒,头脑很是清醒,但他却觉得今天一天晕晕乎乎的,就跟在梦里一样。昨天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老幺峰乡,虽然空自得了五千元奖金,着实欢喜了一阵。但心的那份忧郁还在,因为没有工作可干而带来的忧郁。 谁知,今天一早就被调回县里。经过短短的十几个小时,自己不光是处理了一上访事件,更是成了双料主任。事情反转之快,就跟做梦一样,真应了那句话:事变化无常。 今天的事情确实让人费解,尤其是大鸭梨到现场后,事情几度反转,让楚天齐也不明就里。他静静躺在床*上,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点点滴滴,试图从发现蛛丝马迹,找到原因所在。 …… 时间倒拨六个小时,回到下午三*点多,回到那间小会议室,回到楚天齐和大鸭梨对峙的现场。 见楚天齐没有回应,大鸭梨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青牛峪乡楚副乡长?” “这和你有关系吗?”楚天齐不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后来你是不是做调研了,还带人到省里调研过?”大鸭梨追问道。 楚天齐感觉对方在故意耗时间,鼻子“哼”了一声:“你问这么细干什么?我就做调研了,就去省里了。少费话,你想怎么着,就划出道来。” 大鸭梨楞了一会儿,忽然使劲的摇了摇头,然后四顾左右:“我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记不来?”说着,他转向骆长财,“我们是不是在谈判?对方的方案是什么?” 虽然觉得大鸭梨有些奇怪,但骆长财还是如实回答:“我们是在谈判,对方的方案是:所欠款项分三次付清,明年二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二十五,在六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三十五,在十月底之前支付百分之三十五。” “哦,是这样。”大鸭梨看似思考了一下,对着楚天齐道,“条件还算公平、合理,就这么定了吧。”说完又看向八名代表,“你们说呢?” 八人不明白大鸭梨是怎么了,都不吱声。 “你们倒是说呀,行不行?”大鸭梨瞪着众人。 见大鸭梨凶相毕露,那八人赶忙说:“行行,挺好的。” 大鸭梨一笑:“楚主任,我们同意了,赶紧签字吧。” 对方做法太反常了,反常的让楚天齐觉得不真实,不知道对方要耍什么花招。但楚天齐还是说道:“此话当真。” “楚主任,千真万确。你看我现在像不清醒的人吗?”大鸭梨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状。 “好。”虽然狐疑不已,楚天齐还是让邹英涛去向徐敏霞简单汇报一下,并打印备忘录。 不光楚天齐不解,现场所有人都不解,当然大鸭梨除外。大家几乎都认为大鸭梨神经有问题,要不就是吃错药了。否则,怎么先是气势汹汹,后又装糊涂,现在却又变得通情达理? 大鸭梨并不在乎大家怪异的目光,而是坐到椅子上,大谈政府搞开发区政策的正确,大谈百姓应尽的职责。看他讲话条理清晰、引经据典,说的又头头是道,根本不像是头脑不清醒的人,但他今天一系列的做法确实不像正常人。 大鸭梨“演播”足有二十分钟后,邹英涛走了进来,和楚天齐耳语了几句,把三页纸给了楚天齐。 通过邹英涛的耳语,楚天齐知道徐副县长完全同意这么操作,并嘱咐尽快签字,尽快让上访者撤离。徐敏霞的表态,在楚天齐意料之。 接下来就是签字环节了,楚天齐紧紧关注着大鸭梨的一举一动,生怕途有变。但直到签字完毕,直到政府、开发区、群众各执一份签字备忘录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且大鸭梨还难得的,冲着大伙点头哈腰,嘴里说着“添麻烦了”、“多包涵”之类的话。 虽然签了协议,但楚天齐一直很是小心,直到看着上访者开始分批撤离,他才让邹英涛给徐敏霞送去一份备忘录。只是楚天齐和俞海洋一直坚守在政府大院里,直到上访者全部撤离。此时,他才知道刚才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 仔细的想了一遍和大鸭梨的接触,楚天齐似乎找到了一些理由,但却不能确定,看来只能有机会再求证了。 很晚很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八点了。 赶忙床,简单洗漱过后,楚天齐正准备走出宿舍,忽然觉的没地方可去了。 近三个来月,一直在老幺峰乡待着,虽然工作关系还在县委办,但楚天齐却没有了那种归属感。现在他手里还有四一三房间的钥匙,但是就这样拿着钥匙开门进去,似乎已经不妥了。 昨天在会议室,虽然武副部长宣布了对自己的任命,但并没有走正式宣布程序,直接去开发区上班的话,也不妥。可要让楚天齐大白天就窝在宿舍里,更是难受。这该去哪呢?楚天齐一时拿不定主意。 诶,有了。现在不方便去开发区上班,但并不妨碍自己先去看看呀。正好可以提前进行一些简单调查,楚天齐脑海*出现了四个字:微服私访。 穿上羽绒服,帽子、手套一应俱全后,楚天齐出了宿舍,向大街上走去。 马上就要到元旦了,当地最低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三十度,就是白天气温也在零下十多度。大街上步行的人很少,即使偶尔有人走过,也是步履匆匆。也只有楚天齐走的从容淡定,步履舒缓。 可能是浑身上下武装的严实,可能是气温还不够低,楚天齐感觉不到冷意。既使冷风吹到脸上,他也只觉得清爽无比。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太阳正张着笑脸挂在头顶上,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他此时才意识到,今天的感觉之所以不同,是心境不一样,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可以说是这一年当,心情最好的时候。 今年刚过完春节,出了正月的时候,县委组织部张副部长就到青牛峪乡宣布人事任命。原书记黄敬祖升任玉赤县县长助理兼任县发展计划委主任,宁俊琦也顺利升任青牛峪乡党委书记。由乡政府一把手变成乡党委一把手,成为真正的青牛峪乡老大,楚天齐从心眼里替宁俊琦高兴。 可是接下来的两个任命,破坏了他的好心情。自己的老对头冯俊飞,摇身一变成了青牛峪乡乡长,当上了自己的直接上级。一直无所事事,连出勤率都最低的王晓英,竟然成了乡党委副书记,成了乡里三把手,排在了自己前面。虽说自己不是那种爱忌妒的人,但楚天齐自认为,就那两个货的水平,凭什么升职,凭什么排到自己前面去?这任命是不是太不严肃了。 刚纠结上冯俊飞和王晓英的任命,张副部长又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楚天齐到省委党校学习三个月,学习期间保留原职务,但需要把手工作全部交出去。楚天齐瞬间觉得,自己在给别人挪地方,在被做为别人的绊脚石“礼送”出去。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经过宁俊琦、赵直的疏导,楚天齐的心境好了一些,开始了来之不易的省委党校学习生活。 从进入党校那天开始,董紫萱、董设计爷俩就开始找自己的毛病,更不惜无生有,对自己恶意伤。但党校丰富多彩的学习生活,冲淡了这些不快对自己的影响。直到学习生活快结束的时候,楚天齐接到了赵直要调走的电话,他的心情又低落来,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会很糟糕。 果然,随着柯兴旺接替赵直,对楚天齐不利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发生了。 再次回到乡里后,经过两周多的无所事事,新的常务副乡长到任了,是自己的党校同学、室友陆勇。常务副乡长的职位归了别人,但却没有对自己的任命,楚天齐一下子被挂了来。 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职务——玉赤县县委办主任科员,但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楚天齐被冷落了。已经由那个炙手可热的玉赤政坛新贵,变成了新书记的打压对象。 由每天忙忙碌碌的常务副乡长,一下子变成了非领导职务的主任科员,楚天齐顿觉浑身不自在来,一时不知该干什么了。任务来了——调研,但同时刘大智却故意给楚天齐穿小鞋,让他扛四个人的任务目标。 调研之路并不平坦,不光受尽了别人的白眼,还经受了几次生死考验。在省城被社会大哥龙哥约见,在通道经过多次打斗,阴差阳错成了龙哥师叔,脱离了险境。做为调研的最后一站——仙杯峰,差点要了楚天齐命,不但摔进了山洞,还差点上不来。这两次事情虽然有惊无险,却也给楚天齐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住院还没出院,刘大智就送来了柯兴旺给的小鞋——发配老幺峰。本以为犯到了孔方手里,但出乎意料的受到了对方的礼遇,只是在这三个月看似安逸的生活,楚天齐一直也没有真正踏实过。 现在好了,又有工作可干了。虽然明知道等待自己的路并不平坦,但楚天齐充满了信心,也充满了斗志。 不知不觉,开发区已经近在眼前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七十七章 微服私访 玉赤县开区位于县城东南角,以前全部是农田,主要种植玉米等农作物。8『1Δ』网后几年,有些地块改种了蔬菜。 还是在县城上高的时候,楚天齐和同学们来过几次,自从上大学以后,再没有来过这里。平时也就是坐车的时候,偶尔从这里经过,但并没留意这里的景物。到现在九年了,当年平展展的土地和炊烟袅袅的民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施工机械和半拉子工程。 以后这个烂摊子就是自己的领地了,需要自己好生打理和经营,今天就算微服私访,提前看看,多熟悉一些。这样想着,楚天齐沿着开区南北主路,从北向南信步走去,边走边看。这个开区足有一千亩以上,东西短、南北长,东西、南北共两条主路,将开区划分成四片区域,主路只是用砂石铺就,经过了碾压,并没有铺沥青或是水泥。 位于北边的两块区域已经有一部分建筑物和施工机械,只是细细看来,只有一栋四层楼房像是竣工的样子,其余建筑均是盖了一、两层的半拉子工程,或是只建了一部分墙体。还有的地方,堆放着搅拌机、砂石料等。 来到一个只建了三面墙体的建筑面前,楚天齐抬腿走了进去。这个建筑南北进深足有十五米以上,东西宽至少在百米左右,已建的墙体也有十米多高,很显然是一个车间或是厂房的样子。墙体是用红砖砌成,连水泥砂浆还没来得及抹,地面上也尽是一些砖块,还有人们大便后留下的东西。 出了这个三面墙的建筑,楚天齐又到了最西北角的地方,这里有一座二层的半拉子建筑。建筑内楼梯、窗口一应俱空,连一些预埋管也铺设了,但墙体照样没有抹灰,也没有上盖顶子。建筑里用砖墙分割出好多小空间,空间不大。从层高、开间来看,是一栋办公楼的样子。 “干什么的?出来。”一声断喝忽然响,把楚天齐下了一跳。他转回身看去,一个男人站在建筑外面。男人头上戴着栽绒棉帽,身上披着军绿色棉大衣,一双棕色大头鞋穿在脚上。大衣里面是一身褪了色的黄绿色衣裤,衣襟和膝盖上已经有了补丁,看上去很旧,但并不显得脏。 男人满脸络腮胡子,额头几条皱纹像刀刻一般清晰,从面相上看,男人像六十岁的样子。但整个人站在那里,腰板挺直,双眼有神,应该也就是五十出头。 此时,男人已经走进建筑,围着楚天齐转了一圈,尤其重点看了楚天齐倒背着的双手。 见对方询问,楚天齐说道:“随便看看。” “先别问我,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你一会这边看看,那边摸*摸,见屋子就进。我问你,这里边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的眼睛仍然在楚天齐身上逡巡着。 听这个人的口气肯定是开区看门的,看来还挺警惕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现自己的。楚天齐便笑了笑:“这就跟审犯人似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你一会儿也得老实交待。”说着,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袖标,戴在了胳膊上,“看清了吧?” 楚天齐看到,袖标上喷着三个字——治安员,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便说道:“你很尽责。那你是在哪看到我的?为什么平时不戴袖标?” “在哪?我不告诉你。提前戴袖标的话,那不是把小偷惊走了吗?”男人说完,面色一整,“套我的话没用,看你也没拿东西,走吧。以后别来了。” 楚天齐暗笑:看来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三只手”。他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就说道:“东西我肯定不会拿,不过,我还会来的。” “好啊,你还叫上板了,那你最好别让我看到,最好两手空空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男人叉着腰站在那里,满脸豪气。 “呵呵,那可不一定。”楚天齐说着,从男人身边走过,回头又说了一句,“你确实很尽责。”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不吃你这一套。” 楚天齐笑笑,摇摇头,往南走去。走了一会儿,到了那栋四层楼房的旁边,正要走前看个究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找谁?” 楚天齐听出来了,还是刚才那个男人。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楼房外墙上挂着的两块铜牌,上面都有“开区”的字样。他明白这栋楼是哪了,想了一下,还是暂时不去为好,便迈动脚步继续向南走去。 …… 四层楼的位置,正好位于西北地块靠心方向的角上。楼房侧面就是两条主路的交叉点,南面和东南面又是两块地块。这两块地块和后两块不同的是,上面没有任何建筑,只不过土地都被推平了。 楚天齐走向东南角地块,抬腿迈了上去,低头看着脚下,向前走着。地面上还依晰可见宽宽的轮胎痕迹,和铲过的痕迹,想是近几天有大型机械在上面工作过。 “哎,都他*妈是败家子。”一个声音,在楚天齐前方响。 抬头,楚天齐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在地上跺了几下脚。想来刚才的声音是那人出的,楚天齐迈动脚步走了过去。 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看着对面走来的这个大个子。 对面的这个男人穿着一件藏青色半大棉衣,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子,个子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看岁数不过五十,看着还有些面熟,但楚天齐却一时想不来在哪见过。于是搭讪道:“大叔,干什么哪?”说着,掏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 大概是觉得对方像是熟识的样子,男人先是端详了一阵儿,伸手接过香烟,对着楚天齐手防风打火机火焰,点着吸了来。吐出一个烟圈后,男人说道:“哎,就生了几天病,这一回来,又变样了。” “变样?没怎么办呀?这几年不都是这样吗?”楚天齐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你大概也很久没来这了吧?近三年多,这里确实是这样。只不过在三个多月前,我把这块地翻过,没想到回来又成了这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楚天齐顺口问道。 男人打了个哎声:“哎,别提了。这不是县里把这么多地都买了吗?说是要搞开区。当时县里吹的可大了,又是这个工厂,又是那个企业的,都快把这儿的前景说成南方特区了。虽然大多数人心里没底,不太乐意,不过都架不住他们连哄带骗带吓唬,就都签了那个卖地协议。 协议刚签,每户就拿到了两成的卖地款,县里也就开始拆迁、平整。第一批款给的那么快,县政府又跑不了,人们都认为后面的钱没问题,谁都没有阻拦。那家伙,刚开始那几天,这里可红火了,到处都是大铲车,都是拉砖盖房的人。就是县里的小车也是一个劲儿的来,车上下来的都是肚子挺大、脑门锃亮的人,站在那里指手画脚、唾沫星子乱蹦,边上还有好多扛机器的人来回照着。 好景不长,说停工就停工,更要命的是开区主任被抓了,县长也被抓了。人们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去找领导,找开区没用,就去找县里。县里不是说县长没到任,就是说不在家,要不就是给袋米、闹袋面,把人们打回来。今年听说开区要撤,人们都着急了,又去找县里。县里还是那几样,不是哄就是吓,要不就是骗,结果每回都是白跑。 开区都要散伙,钱是没指望了。大伙一合计,这可怎么办?干脆,还把自家的地种上吧,于是我们就找到自个家的地,用犁杖耕了耕、耙了耙的。可是,北边那些家的地,是没法种了,上面不是建了房子,就是砖头瓦块洋灰疙瘩的。他们就经常去上访。 把地翻完,我一下子害病了,县里、市里检查了好些天,也没个准话。后来我就只好到了**市,找我儿子去。哪儿的大医院就是好,总算给我找到病根了,我就在哪治病。刚今儿个回来,就听说这地又被轧了,到这儿一看,还真是这样。他*妈的,这些败家子,就知道祸害百姓。” 楚天齐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还不是那些马屁精,给上面领导拍马屁?我听说,是县里听说市委书记要来检查,就把这里的那些烂砖头捡了捡,清了清。又把我们翻的这些地,用大装载机压了好多遍,在跟领导汇报的时候,还说这儿的工作正在有序推进。市委书记并不知道是县里那些玩意儿骗他,还鼓励他们要放开步子大胆干。要我说,市委书记也是糊涂蛋,他这话倒也是好话,可分跟谁说,跟那些人说还不是对牛弹琴?”男人说着,用手一划拉,“要不是的话,明年这一大片棒子地,得收多少大棒子。真是他*妈的狼干粮,狗*娘养的。” 听到“狼干粮、狗*娘养的”这几个字,楚天齐心一惊,仔细看向对方。这一看不要紧,怪不得觉得对方面熟呢,原来在七、八年前就见过对方。当年,自己和几个同学就被骂过这几个词,而骂自己的人就是对面这个男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 走马上任 那还是高二年级的时候,一个周末晚上,在雷鹏鼓动下,楚天齐等几个同学一到这边来“借”玉米棒子,烧干柴烤着吃。81网当然了,每次“借玉米”的时候,都没有经过主人同意,更是从来没有还过。其实农村孩子几乎都干过这种事,这在农村并不算什么。 就在大功告成,几个同学正吃的兴高彩烈的时候,玉米地主人出现了,就是对面这个男人。男主人满嘴呼出酒气,指着同学们,大骂“狼干粮、狗*娘养的”,还说要告到学校去。还好,雷鹏认出了这个男人,男人曾找自己父亲办过事。雷鹏指出对方去过自己家,男人仔细一看,认出了雷鹏,这才放了楚天齐众人。但楚天齐却记住了对方骂人的话。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个地方又见到了对方,想到当年的事,楚天齐不觉一阵脸红。 看到这个大个子脸上表情怪异,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说道:“我想了半天,也没想你是谁,你不会是当官的吧?”他停顿一下,又说,“当官的也不怕,干坏事还能怕人说。”说完,男人瞪了楚天齐一眼,快步走开了。 楚天齐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也庆幸,庆幸对方并没认出当年他口的“狼干粮”。想想也正常,七、八年前的时候,对方四十来岁已是成人,变化不大。而自己当时只是大孩子,而现在是大男人,不光个子高了,容貌也有了变化。何况今天自己还把羽绒服帽子也戴上了。 本想再看看,一想还是算了。前面的两块区域,都是空地,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而后面的区域时刻都有人看护着,自己只要一过去,那个穿黄大衣的男人又会出现,又会盯着自己这个疑似“三只手”不放。 回头望了望北边区域,见一个身形矗立在远处,正向自己这里遥望。楚天齐苦笑着摇了摇头,迈开双*腿,向开区外走去,走向了返回宿舍的路上。 楚天齐边走边想,本要学学微服私访,不成想先是被看门人当作小偷,进行了一番盘问,并警告“别让我看见”。后又碰到昔日玉米主人,不但骂市委书记是糊涂蛋,更是祭出了往日熟语“狼干粮、狗*娘养的”。 转念一想,正是由于对方不知道自己身份,遇到的两人才都展现了真实的一面。黄大衣男人,警惕性强,为了开区财产,时刻关注着一切可疑的人和可疑的现象。昔日玉米主人,也因为不认识自己,说了一些昨日并没有听到的话和听到的事,让自己对这片土地上昔日主人的想法有了更多的认识。这都是由于微服私访的好处,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自己看到的就会是经过伪装或包装的事实了。 刚走上政府前街,“叮呤呤,叮呤呤”,耳畔传来细微的想声,楚天齐循声找去,这才现是放在羽绒服里面口袋的手机在响。他拿出一看,按下了接听键:“赵姨,您找我?” “小楚,不,楚主任,没在宿舍吗?当大主任了,连我们几个老同事也忘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吧?我们可都在办公室等着,等你大主任请客呢。”话筒里传来赵玉芬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透着喜悦,也知道对方在开玩笑,楚天齐笑着说:“赵姨,我在街上,再有不到十分钟,就回去了,我去楼上看您几位。” 话筒里传来赵玉芬的一声“好”,接着传来“咔达”一声响动,和“嘟……嘟”的声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加快脚步,回到政府大院,到了四一三房间。赵玉芬、老冯、魏龙都在,大家自是一番祝贺,也替楚天齐高兴。当然,他们只知楚天齐荣任开区主任的事,还不清楚筹备处主任一说,楚天齐自然也就没有先说。大家说是让楚天齐请客,等楚天齐真正张罗的时候,众人却又坚决不去了,并言说“你现在事情多,等开区弄顺的时候,再吃饭也不迟”。 …… 转天,早上九点半,楚天齐和武进忠同乘组织部汽车,奔向开区。从县委大院出来后,汽车拐上了东外环,不多时就到了开区。 离四层办公楼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有十多人等在楼下,向汽车这里张望。楚天齐心一松,本来担心王祥对自己有意见,有可能不会组织迎接,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了。 离着人群越来越近,可以清晰的看到,王祥满脸笑容,频频向汽车上的人招手,并且站到了汽车停放的位置。 汽车刚一停稳,王祥便迫不急待的打开右边后车门,另一只手放到车顶上,谄媚的说:“武部长,欢迎莅临开区指导工作!” 武进忠嘴里说着“大家辛苦了。”下了轿车。 楚天齐坐在副驾驶位置,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王副主任,人都到齐了吗?”武进忠问道。 “都到齐了,就等您做指示呢!”王祥点头哈腰的,说完后转回身,对身后那些人道,“马上到会议室。” 那些人一哄而散,向楼上走去。 “武部长,请。”王祥说着,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武进忠抬腿正要前行,才意识到哪里欠缺什么,迟疑了一下,介绍道:“王副主任,这位是即将到任的开区楚主任。” 王祥马上看似恍然大悟道:“哎呀,武部长,你看我这记性,竟然把楚主任忘记了。”说着,向楚天齐伸出右手,“楚主任,不好意思。我代表玉赤县开区,对你的到来表示欢迎。” 单听王祥的话,像是在道歉,也像有欢迎的意思。但其实不然,虽然昨天已经见过面,但今天楚天齐来到开区,你王祥无论是做为开区老人,还是即将马上做为下属,都应该对楚天齐恭敬有加,热情有加。最码应该摆正位置,但事实却不然,他不但先有慢待的意思,更是摆出了一副主人的架势,分明在提醒楚天齐“你是后来者,我是老坐地户。”。 从一下车,楚天齐现王祥一直背对着自己,连一句话也没有,就像自己不存在似的,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自作多情。王祥之所以带着一众人马等候,那是在欢迎武副部长,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如果没有武副部长陪同的话,恐怕楼下不会有一个人等候。看来这小子是准备与自己做对了,楚天齐心暗道:姓王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有武副部长在场,楚天齐不便作,于是他挥了挥右手:“老王,头前带路,请武部长指导工作。”说着,上前一步,仅比武副部长靠后了小半步,俨然就是做为开区负责人在陪同领导。 楚天齐虽然只一句话,但意思却很明确:我是这里老大,你王祥只有带路的份。而事实就应该是如此,因为楚天齐本身就是开区正主任,而王祥只是一个副职。所以,武副部长并没觉得楚天齐的话有什么不妥,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前走去。楚天齐也紧跟在身侧。 这么一弄,本来想陪同武副部长的王祥,只得走在侧前方靠边位置,充当着引领员的工作。 会议室在四楼,楚天齐陪同武进忠刚走到会议室窗外,屋子里立刻就传出热烈的掌声。此时,王祥已经在会议室门外侧立,恭候着了。当然,楚天齐明白,王祥只是在向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献殷勤,自己只是趁的便宜。 简单谦让两句,武进忠率先走进会议室,楚天齐当仁不让紧随其后,王祥走在最后面。 会议室主席台上,摆放着三把椅子,武进忠坐在了间位置上,楚天齐和王祥分坐两边。楚天齐快扫视一下,台下人不多也不少,坐着有二十来人。 领导入座后,掌声停了下来,王祥以一种兴奋的语气说道:“同志们,县委组织部武部长,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感谢!” 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再次响。 武进忠微微欠了欠身,双手下压了几下,待掌声停歇后,开始说话:“同志们,今天来到开区,主要是宣布一个重要任命。” 此时,武进忠手里已多了一份红头件,他朗声宣读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玉赤县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玉赤县委组织部。**年十二月十八日。宣读完毕。” 武进忠话音刚落,掌声响,但“噼哩啪拉”声音稀疏。直到武进忠带头鼓掌,下面掌声才热烈来。 楚天齐注意到,一开始的时候,王祥没有鼓掌,下面还有一半左右的人也没有鼓。只到武进忠目光扫到王祥的时候,王祥才拍了巴掌,其他人也才跟着鼓了来。 从鼓掌情况可以看出,好多人都是看王祥眼色行*事,他们的掌声是送给武副部长的。楚天齐意识到,现在自己走马上任,恐怕接下来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人的问题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不屌自己 掌声落定,武进忠面色严肃:“同志们,任命楚天齐同志为玉赤县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是**玉赤县委、玉赤县人民政府从全县工作大局出,通盘考虑开区现状、开区未来,为了解决开区面临困难做出的重大决定。是对楚天齐同志政治素养、综合能力进行全面考查后,并充分参照该同志以往工作业绩,做出的慎重决断。楚天齐同志历任青牛峪乡……” 足足讲有二十分钟,武进忠才停下来,慢慢的喝着杯里的茶水。他主要回顾了楚天齐这三年多以来,所担任的全部职务、承担的重要工作以及所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并讲了任用楚天齐同志担任此职务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 放下茶杯,武进忠讲话继续:“同志们,县委要求大家,一定要服从党工委、管委会领导,尤其要重点配合和支持楚天齐主任的工作。县委相信,在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开区党工委的正确指导下,在开区管委会的坚强领导下,开区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本以为武副部长讲话结束,大家的掌声经久不息。 武进忠等了一小会,伴着大家的掌声又说:“县委对这个宣布任命的事情非常重视,尤其县委常委、常务徐副县长更加关注。她本来要亲自到现场参加,却突然接到上级重要电话,才不得不去往外地。徐副县长在临出前,一再嘱咐我转述她的话。” 说着,武进忠又拿出半页纸张,照着宣读来,“开区党工委坚决拥护县委、县政府英明决定,坚决支持管委会和楚主任工作,我徐敏霞本人也一定支持和配合。开区党工委要求广大党员和所有工作人员,坚决服从管委会领导,坚决支持楚主任工作,为开区的生存和展,为开区更加美好的明天,努力奋斗!” 放下纸条,武进忠说道:“同志们,由于时间紧急,开区工作不等人。徐副县长没能一参加,本来要同来的李科长也应遇到突事件,不得不连夜赶赴外地。因此,就由我代劳。虽然只来了我一人,却代表着县委、政府的重托,同时也代表着徐副县长、李科长的职责。”武进忠停顿了一下,又说,“楚主任表一下赴任感言吧。”说完,带着鼓了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楚天齐向武进忠点了点头,又扫视了一下全场,朗声说道:“受县委、县政府委派,出任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深感任务艰巨、责任重大。我初来乍到,但我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绝不会拿自己当外人,绝不会辜负党委、政府的信任。我一定坚决担负当家人的职责,带领大家并和大家一,为开区的生存而战。请大家多多支持、多多配合,谢谢大家。”说完,他站身,深深鞠了一躬。 并不热烈的掌声响过,王祥马上张口说道:“武部长……” 武进忠打断王祥:“王副主任,你就作为老员工,表达一下对这次任命的态度,谈一谈对楚主任的支持和配合。” 武进忠的今天一系列的话,都透出了一个明确的主题:支持楚天齐,给楚天齐站班。刚才的这句话更是把意思说的直白:你王祥是副职,只是一个老员工,而楚主任才是正主任,你只有支持、配合的份。 对于武进忠的态度,现场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王祥感受更加深刻。尤其是听过刚才的话,他更是明白:姓武的和姓楚的穿一条裤子。他脸色微变了变,马上恢复了正常,轻咳了两声,说道:“对于县委、政府的任何正确决定,开区表示热烈欢迎和坚决支持!对于任何有利于开区生存和展的精神、方针、政策,我们都会坚决贯彻执行!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县委、政府重托,一定会把开区建设的更加美好!”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王祥的话透着浓浓的叫板意思,主要是和楚天齐叫板,同时也拂了武进忠的面子。楚天齐和武进忠对望一眼,趁王祥喝水的间隙,楚天齐抢过了话:“同志们,武部长在百忙之,代表县委、政府来看望大家,送来了上级党组织的温暖和关怀。我代表开区所有人员表态,绝不辜负重托、坚决履行使命,请党组织放心,请县委、政府领导放心!最后,我们再次对武部长的到来表示感谢,并请武部长继续支持开展区的建设和展!谢谢!散会。”说完,率先鼓了掌。 和对待楚天齐不一样,对于这个掌管现场绝大多数官帽子的人,所有人员都不敢怠慢,掌声那是非常热烈。 武进忠微笑身,向大家挥手致意,楚天齐和王祥也站了来。武进忠在前,三人依次出了会议室。在王祥的引领下,到了主任室。小坐一会儿之后,武进忠谢绝了出席午宴的邀请,执意要回单位办公。 在送武进忠上车的时候,武进忠握着楚天齐的手,说了四个字:“任重道远。”然后看着王祥,说道:“王副主任,一定要好好配合楚主任工作,做好楚主任的助手。” 楚天齐用力和武进忠握了握,王祥则皮笑肉不笑的点着头。 武进忠坐车回单位了。 楚天齐转回头,此时他才现,王祥已经先他一步向楼上走去了。他不禁心有怒火,快步赶去。但理智告诉他,不可意气用事,他这才放缓脚步,沉稳的向楼上走去。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楚天齐意识到,对方根本不**自己。 上到二楼的时候,楚天齐现王祥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上走去。他略一迟疑,上了二楼楼道,走向最西边主任室。 来到门口,楚天齐停下脚步,观察来。门楣上,“主任室”三个字非常醒目,屋门敞开着,屋内情形一目了然。这个屋子足有四、五十平米,屋内沙、立柜、档案柜、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是自己以前的那些小屋所不能比拟的。 进到屋子,楚天齐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坐在了椅子上,椅子是真皮带升降的,坐在上面很是舒服。椅子后面,靠近墙角的位置,摆放着鲜艳的国旗。 办公桌是现在非常流行的老板台,分为主桌和副桌,主桌整体样式带有一定弧度,外边沿至少有三米四、五,内外也有三米,宽度在一米五左右。副桌一共两组,其一组长有两米五、六,另一组短了一些,两组副桌都有一段长度隐在主桌下面。 主桌上摆着“586”电脑,打印机、传真机分别放置在右侧长副桌上。主桌上的办公台历很大气,上面有地球仪模型,有笔筒,还插着两面小国旗,只是台历年份却是去年的。桌上固定电话很大,拿试了试,是目前最时兴的带有和弦回铃音和出彩光的款式。 办公桌正对面靠墙位置,摆放着一套真皮沙,沙也呈棕黑色,是那种“3+2+2”的款式。沙上方墙壁张贴着全国地图、玉赤县行政区划图、开区规划设计图。沙前面摆放着一大两小三只茶几。 背后墙壁有门,门里边应该是卧室,门的两侧摆放着几组档案柜。 右面是带有门窗的墙壁,门够大,窗户也够敞亮。只是不知道屋内温度偏低,是否和塑钢门窗过大有关系。 左面靠墙位置放置着四只单人沙,沙前面摆放着茶几,茶几上茶盘、水杯一应俱全。 屋子绝对够大,摆放的物件也绝对够好,但楚天齐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仔细一看才明白,偌大的屋子没有绿植,缺乏生气。 楚天齐打开件柜,从里面取了一本资料,看了来。 “笃笃”,敲门声响,楚天齐说了声“进来”,继续低头看着摊放在桌上的资料。 极轻的开门、关门声传来,紧接着响了脚步声,很快,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楚天齐抬头,看着来人,这个人站立的地方离桌子边沿有一米左右。来人等身材,留着短,长条脸,额头有一道不太长的伤疤。他穿着深咖色夹克衫、藏青色长裤、黑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 见楚天齐抬头看着自己,来人介绍道:“楚主任,您好。我是开区办公室主任,我叫姚志成。我来您这,是想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吩咐,我也好去安排。”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姚主任,办公室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 “不都是,有好多设施都是原来的,只有一些小的办公用品是我弄的。”姚志成说道,“楚主任,您觉得还有什么欠缺吗?” 楚天齐一笑:“姚主任,你觉得呢?” “我……我看还可以,没有现什么不妥。”姚志成回答。 “哦”,楚天齐点了点头。 “咔,咔”的声音传来,楚天齐不由得抬头向屋顶看去,声响停了下来。 刚把目光从屋顶收回,“咔咔”的皮鞋走动声再次传来,还夹杂着桌椅挪动的响声。 楚天齐用手一指屋顶:“谁在上面?” “王主任。”姚志成给出了答案。 听到“王主任”三个字,楚天齐眉头微皱,那种不快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第五百八十章 谁在怠慢自己 楚天齐按下心不快,面色平静的说:“姚主任,办公室主要工作内容都有哪些?” 姚志成稍一楞神,然后从容回答:“办公室是开区的行政管理与服务机构,在开区的各项活动,主要到联系协调、检查督导、沟通信息、参谋助手及服务保障的作用。81 Δ』 网具体职责有十项……” 听完姚志成的背诵,楚天齐说道:“刚才第五项职责我没听清,你再重说一遍。” 姚志成略一迟疑,背诵来:“第五、做好开区领导的参谋助手,为开区领导做好服务保障工作。” 楚天齐点了点头:“姚主任,把开区机构设置、工作人员花名册和工作简历以及一些基本规章制度,给我送过来。” “好的。”回答完问话,姚志成又问了一句,“楚主任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了,你去吧。”楚天齐轻轻挥了挥手。 姚志成“哦”了一声,向门口走去。刚走出一步,又回头说道:“楚主任,王主任安排今天晚上给您举行欢迎宴会,请问您定在几点合适?” 那丝不快再次涌了上来,楚天齐面无表情的说:“单位经费紧张,暂时不搞,以后再听我安排。” “可是……王主任说已经定好饭店了。”姚志成支吾着。 楚天齐鼻子一“哼”:“我说不搞就不搞。” 姚志成嘴边肌肉动了几动,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楚天齐开始回味着刚才的事情。姚志成的话说的也算得体,语气也称得上尊敬,但楚天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姚志成很快就送来了一大堆字资料,不知是办事效率高,还是提前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到了一。 楚天齐冲着对方点点头,姚志成说了一声“我走了”,出了屋子。 这堆资料最上面放的就是《玉赤县开区组织机构设置》,楚天齐顺手拿来,放在桌上看了来。《玉赤县开区组织机构设置》用图表的形式,描述了开区整个机构框架,岗位设置与人员编制。 从图表上看,开区人员岗位设置有四十六人之多,光副主任级别的就有七人,各股室也是正副股长齐全,还有专门办事人员。 把《机构设置》放到一边,楚天齐又拿了《在职人员花名册》。他先从上到下浏览了一下人数,一共是三十一人,然后才开始看那些名字。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就是王祥,职务一栏写的是“常务副主任”。第二个名字是冯志堂,这名字看来有些眼熟,职务是副主任,第三个名字是方宇,职务也是副主任。第四个名字是姚志成,紧接着就是各股室的股长,然后是副股长和普通工作人员。排在最后的是一个叫苟大军的人,职务一栏写的是“安全员”。 从那堆资料里,楚天齐找到了《在职人员情况登记表》,这些表格是一套,每人一张。表格格式和县里各单位的表格差不多,最上方是一些基本信息,都是“姓名、性别、民族、籍贯、出生日期、政治面貌、学历、婚否、现任职务”等。表格下方是“工作经历、家庭情况、个人表现”等内容。 楚天齐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楼梯外面传来此彼伏的脚步声,他意识到午饭时间到了。 “笃笃”,敲门声响,楚天齐说了声“进来”,抬头看去。 屋门打开,姚志成走了进来,说道:“楚主任,该吃午饭了。” “好。”楚天齐答应一声,站身,和姚志成一走了出去。 单位食堂在办公楼后面,是一排平房,在楚天齐到来的时候,好多人已经开始吃上了。看到楚天齐进来,有人冲他点点头,还有人冲他笑笑,只有个别人叫了声“楚主任”。面对着他人打招呼,楚天齐微笑着,挥挥手,点头回应。 楚天齐没有让姚志成代劳,而是自己取了餐盘、碗筷,到窗口打饭。负责打饭的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五十岁左右,今天楚天齐没有见过两人。两人显然也没有见过楚天齐,但看到是和姚志成一来的,只是多看了楚天齐两眼,就往餐盘里放了一勺炒角瓜片和一勺熬大菜。 馒头就放在一个大盆里,吃饭人自取。楚天齐拿了两个馒头,没有接受姚志成进入里屋雅间的建议,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去。姚志成也跟着坐到了这桌。 这张桌上还坐着一男一女,看到坐在同桌的楚天齐,点头微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饭。 楚天齐一边吃饭,一边随便向四外看着,同时也数了数吃饭的人数。 忽然,雅间里传出高谈阔论的声音,听声音是两个男人,其一个是王祥的声音,另一个声音不知道谁。 听到雅间里的声音,楚天齐眉头微皱了一下。他注意到,此时也有几个人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这里。楚天齐故意吃的很慢,可就是在他吃完的时候,雅间的门也没有打开,更没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 午饭后,楚天齐回到办公室,进了办公桌后面的那个门,果然里面就是卧室。卧室又分里外两间,里屋是卫生间。 里外转了一圈,楚天齐现了问题,床*上用品是旧的。床单、被罩都是洗了好多次的样子,枕巾上还有头油的味道。 楚天齐顿时火,走出外屋,从办公桌上拿花名册,照着上面的一串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刚一接通,他就说道:“拿一套新的被罩、床单、枕巾来。”说完,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姚志成过来了,手里拿着全套的床*上用品。他进门就道歉:“楚主任,是我疏忽了,我听说您很随和,也比较简朴。就自认为您不会在意这些,是我错了。”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话茬,而是说了一句:“马上换了。”就低头看了面前的资料,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看,就是故意要做这么一个姿态。 姚志成进了里屋,大约五、六分钟后出来了,手里提着袋子,但袋子里的内容换了。他对着楚天齐说:“楚主任,还有其它事吗?” 楚天齐本来想狠狠训斥对方几句,可转念一想,却改变了想法,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没了。” 姚志成迟疑了一下,走出了屋子。 看看时间刚一点多,楚天齐再次进了屋子。床单、被罩、枕巾全部成了新的,看着舒服多了,楚天齐脱去外面的衣裤,只留下秋衣秋裤,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躺在床*上,楚天齐想着刚才生的事情。 以现在的条件,除了至亲的人以外,人们对于使用别人用剩下的床*上用品都很忌讳。何况楚天齐还是以开区行政一把手的身份到任,做为单位的大管家——办公室主任,姚志成应该完全能想到这个事情。可对方竟以一种狡辩的理由搪塞自己,当时楚天齐真想狠狠批对方一通。 但转念一想,楚天齐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肯定是姚志成做的不到位,但究竟对方是故意的,或是受人摆布,还不得而知。而且在自己打电话时间不长,对方就送来了崭新的床*上用品,那就说明这些东西已经有了。至于是专门为自己准备,还是留待备用,就不清楚了。 姚志成给出的理由,明显就站不住脚,按说他不应该想不到,但他却这么说了。这究竟是他故意蔑视自己,还是他故意露出破绽,也很值得怀疑。 没有立刻给王祥这个人下论断,楚天齐也是联想到了另一个人。当年自己刚到青牛峪乡的时候,党政办主任要武简直就是乡书记黄敬祖的跟屁虫,对黄敬祖那是言听计从,对自己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后来*经过时间磨合,以及经过几次事情考验,自己和要武成为了朋友,要武也不再对黄敬祖唯命是从。所以,认识一个人需要有过程。 实际上,刚才之所以没有训斥姚志成,楚天齐还有一层考虑。自己一直做副职,这次忽然成了行政一把手,由专职负责分项工作到负责全面工作,不光是职务变了,自己承担的责任也变了。同样,在单位为人处事的方式也必须有变化。 在老幺峰乡的时候,楚天齐看了好多行政管理与经济管理方面的书,里面涉及到好多单位一把手的行*事准则。几乎都有这么一条:一把手要和下级保持适当距离,也要保持适当神秘。 楚天齐明白,神秘并不代表故弄玄虚。自己刚到开区,刚任行政一把手,下属以及开区的事情都不了解,保持适当神秘更有必要。而要想保持神秘,有一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那就是一开始要做到“少说话”,因为言多必失。 …… 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楚天齐还没有把一些事情想明白。但他知道,没有给自己更换新的床*上用品,明显就是怠慢自己,但究竟这个人是王祥还是姚志成,亦或是二人都有此意,楚天齐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就在你头上撒尿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又看了那些资料。81网 通过《在职人员情况登记表》,楚天齐看到了一些人的基础信息,以及一些工作历程,对这些人有了一定的印象,也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对于那些规章制度,楚天齐也进行了翻阅,有了一定了解。 一下午,都是在办公室度过的。半天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来打忧,楚天齐倒是很清静,也看了好多东西。 下午吃饭的时候,楚天齐没有等姚志成来叫,而是自己按时间点到了食堂。就在他打上饭菜,刚坐下吃的时候,王祥进来了。和王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方脸的人,这个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但肯定没见过。不过,楚天齐已猜到这个方脸的人是谁了,因为对方和一个人长的极其相像。 王祥和方脸的人边走边聊,说的热火朝天,两人径直朝雅间走去。就在推开雅间门的时候,王祥才像刚现楚天齐似的,向着楚天齐挥了挥手:“楚主任,早来啦,来吧,你也到这里面吃。” 对方的话不但没有半点诚意,而且以一副主人的口吻,还用戏谑的语气说出来,怎么听着都别扭。但无论场合还是时机,楚天齐都不便作,他只是冲对方摆了摆手,就又低头继续吃饭。 看到楚天齐这副爱搭不理的样,王祥感觉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点也使不上力。只得大声说了一句“那就不客气了”,和方脸人走进雅间,“咣”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看到刚才的一幕,食堂吃饭的人脸上表情很是丰富,有的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有的投向雅间方向,还有的人相视一笑。大家都看出来,新来的主任和王主任算是杠上了。有好几个爱看热闹的人,甚至在期盼尽快能有一场正、副主任的对决。 楚天齐注意到,食堂师傅进了雅间好几次,每次手里都端着新出锅的菜,自然厨房也不时传出锅勺相撞的声音。 虽然就两个人,但雅间传出的声音挺大。仔细一听,还有玻璃器皿相撞的声音,显然是在喝酒。 听到这肆无忌惮的声音,感受着对方有恃无恐的作派,楚天齐真想进去掀翻桌子,给那两个家伙几个嘴巴子。这声音之大,气焰之嚣张,对员工影响太坏了,何况还有自己这个正主任在场。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得心暗骂: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好多人已经吃完饭,或故意放慢度,目的就是等着,就为了看新主任能不能受得了刺激,会不会有精彩对决生。但现实让他们失望了,那个新来的主任根本就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低着头吃饭,好像根本就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有的人失望的走了,但有的人还在等着奇迹生。最终没有出现奇迹,在大家的目光注视,楚天齐把餐具放到指定地点,走出了食堂。 尽管楚天齐看似面上没有变化,其实他脸上火辣辣的。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别人那种质疑的目光,还有鄙视的眼神。他忍受着背后射来一道道火焰的灼烧,忍受着内心被吞噬的折磨,迈着坚定的步伐,昂挺胸出了食堂。 寒风吹打在脸上,楚天齐感受不到一丝冷意,反而感受到头脑一片清明,清明的让他意识到自己又成熟了好多。能够忍受别人的挑衅,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但这种成熟并不只是一味忍让,而是为了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已无心情再看资料。而是直接进到里屋,脱掉外套,倚躺在叠成块状的被子上,想着事情。 其实,当楚天齐预感到要主政开区的时候,就开始在心里问自己“要如何开展工作”。只不过那时处理上访是第一要务,楚天齐都在围绕疏散群众做章,既使出任主任的消息得以确认后,他也没有时间细想任职后的事。 从那天上访群众走后,他才开始琢磨开区的事。这几天,经过初步了解情况,经过这些年经验积累,经过这几个月学习,经过与宁俊琦的探讨,楚天齐才对一些事情有了具体想法。 楚天齐深知,要想保留开区,要想让开区升格,就必须要让开区得到展,就必须达到要求条件。要想实现这个目标,人是关键,必须要有一个团结的强有力团队。他还预感到,自己到开区后,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应该就是人的问题。先不说别人,就冲处理上访时王祥那种表现,楚天齐就知道在开区凝聚人心不是件易事。 果然,从今天一到开区,王祥就处处想和自己叫板,甚至于想压自己一头。而且从现在看,他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只是不知道对方这种“群众基础”是利益联盟,还是志同道合。 本来,按楚天齐想法,待武部长一走,自己再回到会议室,和全体人员简单见一下面。然后专门和各位副职认识一下,接着再和各股室负责人见个面。但当他听到王祥当时的言行,看到对方要和自己并驾齐驱的作派时,他改变了主意,他担心对方会利用公众场合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从内心来讲,楚天齐一点也不惧王祥,甚至都看不上对方。但如果对方难的话,肯定是早有准备预案,而自己却没有完全想对应之策。而对方在开区已一年有余,并且长时间代行主任职权,无论天时、地利、人和,形势都对自己不利。 事情展果如自己预料,尽管对武部长有一定的尊敬,但为了削自己面子,甚至在有武部长明示的情况下,王祥依然不忘对自己压制。那就说明对方有恃无恐,或是为了对付自己迫不及待,也不择手段,那么自己及时宣布“散会”是正确的。 王祥利用雅间就餐一事,故意削自己面子,故意挑衅,既在楚天齐意料之,也在意料之外。楚天齐知道对方肯定会挑衅,但没想到对方会拿这种容易留把柄的事挑事,而且对方还故意拉进同盟者共同参与。 那个方脸的人应该就是王祥的同盟者,而且楚天齐猜到了那个人是谁。无论从名字,还是从长相,或是从籍贯看,那个人都应该是冯志堂。 从目前来看,没有及时和股级以上人员见面,暂时化解了王祥的突然难,但同时也让自己暂时失去了进一步了解大家的机会。 正想的入神,头顶传来皮鞋走动的声音。“咔咔”、“咚咚”的声响,令楚天齐不胜其烦,思绪也分散开来。 …… 一边剔着牙缝肉丝,王祥一边在卧室地上随意走动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叮呤呤”,铃声响,王祥拿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大书记,有什么指示?” “呵呵,老王,听来心情不错吧?”手机里一个男人声音传来。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听说你连连出招,那小子连毛都不敢支楞,老王,你这地头蛇够厉害的。” “哪有那么邪乎?不过是雕虫小计,入不了你大书记的法眼。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呀,人家可是正的。” “正的副的不就是个虚名吗,你不照样让他乖乖的做缩头乌龟?我倒是个正的,对人家还不得像爷爷一样的供着。” “大书记,我怎么听着你像在说风凉话呀,我这可是为你出气。要不,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没事惹那个丧门星呢?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可就不够朋友了。” “哪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不过……老王,恕我直言,你这么对他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我吧?” “你这人呀,真是卸磨杀……你也别说我,就凭你大书记的能耐,你那么对待他,恐怕也另有目的吧。不是他抓着你的什么把柄吧?不会是你和小姨子的事他知道了吧?” “别倒打一耙,你才和小姨子有一腿呢?说不准现在她就在你的……哈哈哈……对了,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呢?” “他呀……”说着,王祥使劲跺了几下地板,咬牙道,“在我脚下呢。” “服了,服了,老哥是服你了,哎呀,我这来人了,不说了。” “是不是你小姨子……”王祥话没说完,手机里已经传来挂断的声音。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自语道:“你也不是好东西。想巧使唤老子?没门。” 再次看了看脚下,王祥心情大好。 其实,他今天本来憋着很大的劲儿,就等组织部那个死老武走了,他好在众人面前出姓楚的丑。可不曾想,死老武完全和姓楚的穿一条裤子,不时拿话敲打自己,向着姓楚的。 好不容易死老武要走了,姓楚的却宣布了散会,而且也没有单独再找股级以上干部见面。这让王祥设计好的情节落了空,感觉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心懊恼不已。 人要顺了,天都来助。没想到在就餐的时候,自己却巧妙的拉上老冯,给姓楚的来了一招间接打脸。虽然他没看到姓楚的熊样,但他完全能想到对方像是死了父母一样的神情。 突然小腹一阵紧,王祥急忙进了卫生间。 “哗哗”声音响,王祥感觉小腹一松,好心情立马又回来了。他嘴里叨咕着:“姓楚的,老子就在你头上撒尿了,你能怎么着?” 第五百八十二章 门可罗雀 楚天齐出任开区主任的事,传的很快。81 Δ┡网 第二天,楚天齐刚开始办公,好多人就打来电话,表示祝贺。有的人是已经提前知道,比如夏雪、邹英涛、组织部综合干部科李姐等。有的昨天才听说,或是刚刚知道,比如雷鹏的姨夫——县展计划委的龚科长,比如陈馨怡、郝晓燕、刘韬、苟富生等。一上午就在接电话度过了。 吃完午饭,刚回到卧室,手机又响了,楚天齐一看来电显示,笑了笑,按下了接听键:“要大主任,有什么指示。” 要武夸张的声音传来:“楚主任,可不能乱叫,我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你才是真正的大主任。” “要主任,你怎么也拿我开涮,咱们谁跟谁呀?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老哥。”楚天齐语气很轻松。 “哎呀,楚主任,有你这句话,老哥就放心了。”要武的声音还是很夸张,“老哥算是看出来了,你指定会飞黄腾达,希望你别忘了老哥,也拉老哥一把。” 楚天齐“哈哈”一笑:“我怎么听你的话里,像在诉苦呢,你就不怕我告你的状呀?” “怕,当然怕,怕你吹枕边风。”要武调侃着,然后又委屈道,“不过,你误会了。宁书记对我老要那么好,我怎么会生二心呢?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像宁书记那样的人才,不可能老待在青牛峪乡,也不可能老留在玉赤县,肯定是要回到省里的。到那时,我是没法跟上宁书记的步伐,只有求你收留了。” “老哥,这说的怪可怜的,你放心,只要老弟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尽力。”楚天齐大度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要武的话透着喜悦,“对了,还没恭喜你呢,我在这里恭喜楚老弟荣升开区主任。” 要武话音刚落,又一个声音传来:“楚主任,别忘了我。我祝主任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杨大庆,你也在呀?你们放心,我楚天齐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楚天齐洒脱的说。 “那就不打扰你了,改天我们去看你。”要武话音刚落,已经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把电话放到一边,心道:消息传的够快的。 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接了二十来个电话了,全是祝贺自己出任开区主任的。也有少数人在祝贺的同时,顺便提到希望照顾的意思,但楚天齐都打了马虎眼。因为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并没有什么深交,岂能随便答应。 要武、杨大庆两人,和其他那些提出“照顾”要求的人不同。楚天齐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很长,彼此了解,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他们如果辅助自己,可以帮上大帮。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宁俊琦那里就会少了可用的人手。当然了,两人也许并不真的就想现在调出来,可能只是表明一种态度吧。 每天都有人打来电话,对自己出任主任一职表示祝贺,堪称热线火爆。但办公室却是鲜有人踏入。 刚开始楚天齐还没觉得,反正每天都有那些资料来看,没人打扰更好,更能看的清静。后来,他干脆又让姚志成送来了一些其它资料。可这些资料都已经看过了,再没有什么新现,再看也就没有意思了。他此时意识到,要是照这么下去可不行。 又翻看了一会手头上的资料,楚天齐穿好外面的厚衣服,步出办公室,向楼下走去。 刚到楼梯口,一个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正是刚刚去过自己屋子的姚志成。 看到楚天齐,姚志成脸上略有尴尬,问了一声:“楚主任,出去?” “随便转转。”楚天齐没有停留,继续向楼下走去,走出一步,又问道,“办公室在楼上?” “没……没在,办公室也在二楼。”姚志成回答的结结巴巴。 看姚志成脸上一片尴尬神色,楚天齐明白了,对方应该是刚从王祥办公室出来。他没有再理对方,而是径直向楼下走去。 来到院里,楚天齐向办公楼后边走去。一个人迎面走来,楚天齐一看,认识。来人身披黄大衣,脸上皱纹纵横,还长着络腮胡子,正是那天微服私访时遇到的看门老头。看到此人,楚天齐面带微笑,迎着对方走了过去。 来人也看到了楚天齐,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楚天齐走来。 在离对方还有好几步的时候,楚天齐伸出了右手:“苟大军同志,你好!” 对方可能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只到楚天齐走到近前,才伸出右手握住了楚天齐右手:“你是新来的主任?”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对了,那天在会议室怎么没见到你?” “从来没有让我参加过那样的场合,我就是一个开门的。”苟大军淡然一笑,“那天,我还是正好从远处经过,看到你和小武从轿车上下来,后来听人说,是新主任到了。” 听到“小武”两字,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又看了对方两眼,他想到了对方简历上的一段话。他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而是笑着道:“苟大军同志,你再仔细看看,咱们前几天还见过面。” 苟大军点点头:“主任,我知道。虽然你这两次和第一次穿的衣服不同,第一次还戴着帽子,不过你的个头、轮廓,尤其是看到你走路的姿势,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哦,怎么,我走路的姿势有什么特别吗?”楚天齐反问。 “这倒不是,一般人我见到第二次的时候,都能从走路上看的出来。”苟大军回答的很自然。 楚天齐不由得赞叹道:“真了不,不愧是反击战时的侦察排长。” “你怎么……”苟大军话到半截变了语气,“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都几乎忘了。” 忘了?绝不可能。只不过对方可能不愿多谈这件事而已。 就在楚天齐楞神的时候,苟大军又说:“主任,我先到工程股了,那里有人找我。” “好”,楚天齐点点头。 苟大军从楚天齐身边走去,向办公楼方向而去。 扭回头,看着苟大军远去的身影,楚天齐感觉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才现,对方走路一跛一跛的,只是没有父亲那么明显。楚天齐估计,可能苟大军的腿脚也受过伤吧。 转回身,楚天齐向那些建筑走去,不多时到了近前,仔细看了来。今天要比那天看的仔细,一是因为那天是偷看,而且途又被苟大军当成了“三只手”,只好草草收场。二是今天再看的时候,已经提前熟悉过相关资料,是带着问题在看,平时不经意的东西,也能注意到了。 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见到建筑物就进。带着问题再看,楚天齐有很多收获,也有了一些想法。只到该吃饭的时候,他才离开这里,向食堂走去。 …… 连续一周多,祝贺的人挺多,不光是县里和青牛峪乡的人打来电话祝贺。就连常海、柳大年等村干部也纷纷电话祝贺,尤其是柳大年还说要和乡亲们来看自己。 一听柳大年要胡闹,楚天齐赶忙制止,但柳大年热情极高,好像不来一次就不能表达祝贺之意似的。后来,楚天齐实在没招,才谎称“临近两节,县、市正在严查以祝贺为名的各种走访。”柳大年这才做罢,并一再表示“回来再补”。 柳大年上午刚通的话,下午母亲就打来电话。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一通夸奖,说儿子有出息,给楚家人争了光。听着母亲的一套说辞,楚天齐断定是柳大年到家报喜所说,被母亲学来又说给了儿子。父亲没有像母亲那样沾沾自喜,而是嘱咐楚天齐要兢兢业业工作,多为百姓做事情。楚天齐表示谨记在心。 和电话热络相比,这门庭就太冷落了,除了姚志成偶尔来一次以外,再没有任何一个开区的工作人员踏入楚天齐办公室。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了,这个词就是门可罗雀。 已经一周多了,没人来访也没人汇报工作,这倒罢了,竟然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楚天齐不禁纳闷:难道人们就不报销票据,连请假的也没有吗?他在吃饭的时候可是刻意数过,每餐吃饭的时候,人也不过二十人。这些人没来吃饭,应该就是没有上班,否则这个便宜人们是不会放过的。在县委食堂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好多人是在食堂吃过午饭后,才回家休息的。 心满是疑问,楚天齐决定楼上楼下转转,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在上班。他关好屋门,向楼上走去,直接上了四楼。好多屋门都关着,楚天齐推开几个屋门进去,里面也有人在,看样子有的在做手头工作,大部分都在没事聊天。大家看到主任到来,都停止了说笑,有的回到原座位,有的喊上一声“主任”。 从四楼下到三楼,楚天齐先到东边转了一圈,然后向楼梯西边走去。在走的过程,迎面遇到了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从最西边那个屋门出来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欺人太甚 楚天齐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到了最西边房间门口,北面房间木门上什么标识也没有,南面木门标牌上有“常务副主任”几个字。 正要离去,屋门忽然打开,一个女人低头走了出来,差点和楚天齐撞到一。女人“啊”的一声大叫,手东西掉了一地,她大声呵斥道:“你没长……”,当她看清是楚天齐时,把那个“眼”字生生咽了回去。 楚天齐也看清楚了对方,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发区财务股长任芳芳。他同时还看到了地上的东西:几份记账凭证,凭证已经签上了“准报,王”的字样,所签年月日正是今天的日期。 女人叫声惊动了王祥,他一边问着“芳芳怎么啦”,一边急匆匆走了出来。当他正准备继续关心任芳芳时,一眼看到了门口站立的楚天齐。他先是一楞,继而对任芳芳说:“小任,楚主任在门口站着,你都没看见,怎么这么不小心?拿上东西快回吧。” 任芳芳急忙蹲下,快速捡拾地上记帐凭证,匆匆走开了。 “楚主任,早就来啦?怎么不进来?老在门口站着成什么事了?”王祥话满是讥诮,讽刺楚天齐在门口偷听。 本来并不准备进去,但听对方语气极不友好,楚天齐反而想进去看看了,便说道:“王副主任,管委会一把手查岗,还需要跟副主任汇报吗?既然到门口了,那我就进去看看,否则就太不给王副主任面子了,也容易让其他工作人员有意见。”说着,楚天齐从王祥身边挤了进去。 王祥“哈哈”笑着,快速回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欢迎检查,欢迎检查。我一直烂事挺多,也没时间去你那儿,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以随时来我这儿。” 楚天齐没有回话,坐到了沙发上,他发现这个屋子和自己办公室一样,一样的面积,几乎一样的布局,就连老板台以及真皮沙发的材质、颜色、款式、数量都是一样的。 “笃笃”,敲门声响。 王祥身子往后一靠,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当这个人看到楚天齐的时候,就是一楞,在原地怔了几秒钟,才说道:“楚主任你也在呀?你和王主任谈事,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办公室主任姚志成。 楚天齐没说话,王祥却说道:“老姚,有什么事就说,楚主任也不是外人。” “没……没事。”姚志成边说,边把手背向身后。 “老姚,藏什么藏?不就是签字吗?拿过来吧,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王祥说着,伸出了手。 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王祥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姚志成只得偷眼瞄着楚天齐,然后胆怯的把手凭证放到王祥桌子上。 王祥拿出钢笔,刷刷点点几下,签完字,笑着道:“老姚,好啦。” 姚志成拿几份凭证,牙关紧咬,转身迈动了沉重的双*腿。在经过楚天齐面前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了狠心,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根本没有去看姚志成,此时他已经发现,这间屋子看似和自己办公室一样,其实却又有许多不同。这里温暖如春,因为屋子里多了两个电暖气,这里春意盎然,因为多了大大小小好几株绿植。而且墙上还多了两幅字,一幅是“鹏程万里”,一幅是“厚德载物”。 该看的也看到了,不该见到的也见识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坐下去。楚天齐站身,说了声“王副主任,我回了”,然后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看着楚天齐挺拔、稳健的背影,王祥暗笑:小子,你给我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尽量保持着应有的风度,楚天齐走在走廊上,忽然身后传来王祥很大的声音:“恕不远送。” 各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在通过门缝,偷偷观察着这个新来的主任。都想从他的面色和步履发现一些什么,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楚天齐能感受到那些隐在门后的眼睛,也能体会到人们内心的那些想法。他知道自己脸色极其难看,但他还是尽力迈出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回自己办公室。 …… 终于回到办公室,在屋门关上的一刹那,楚天齐握紧了拳头,骂道:“妈的,欺人太甚,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心愤懑难平,猛喝了几口水,以压下胸的怒气。把“忍一时风光浪静”、“忍字头上一把刀”等语句,默念了好几遍,楚天齐的怒火才慢慢平熄了下去。他在心里开始梳理着一些事情。 怪不得没人来自己这里报票,原来都到王祥哪了,想是请假肯定也都由王祥做主了。他不明白王祥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就不知道这违反规矩吗?可为什么这些工作人员,也配合了王祥的这种行为呢? 王祥肯定是故意的,那么这些工作人员是和他一伙,还是另有原因?王祥肯定知道这违反财务规定,但他却明知故犯,甚至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那就更值得怀疑了。 其实,王祥现在好多做法都值得怀疑。办公室布置,故意弄得比自己办公室档次高。那天在食堂雅间饮酒喧哗,肯定也是故意为之。而且对方不论什么场合,都想压自己一头,都想体现他这个副主任的不同凡响。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会刺激自己? 想了好长时间,楚天齐得出结论,王祥就是故意刺激自己。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召开领导层见面会,才使得王祥想好的发难招数一直不得施展。但正因为没有明确进行分工和强调职责,也留下了漏洞,才让对方钻了空子,才得以装傻充楞,把着签字大权不放。自己现在这种“不作为”,也是助长对方气焰嚣张的罪魁祸首。 现在看似暂时阻止了对方发难,但长此下去,总不是个事,自己总不能就一直做个傀儡主任吧。再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县里也会看不下去,还能让自己就这样混下去?当然,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就一直做这样的软蛋,让这样的现象长此以往下去。现在示弱,只不过是为了以后更有效反击而已。 现在召开见面会?肯定不行。王祥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会上发难。那又该怎么做呢?楚天齐绞尽脑汁,把自己知道的事例、招数都一一摆出来,以图从找出良策。 ……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路。楚天齐以为又是姚志成,就说了一句“进来”,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 屋门响动,“咔咔”的皮鞋声传来,不像是姚志成的动静。 楚天齐抬头,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一头短发,身穿深灰色西服套装,套装里面露出白色高领毛衣。 没见过这个女人,但楚天齐知道对方是谁,他看过她的资料。 女人径直走到离办公桌还有一步的距离,站了下来:“主任,我是开发区副主任,我叫方宇。刚从省里开会回来,您赴任那天我没在,没有参加当天的会议。” 楚天齐微微欠了欠身:“方主任请坐,出差数日,辛苦了。” “应该的。”说着,方宇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沓纸张,放到办公桌上,“主任,这是请省规划设计院重新修改过的规划方案说明,请过目。”说完,退后几步,坐到单人沙发上。 楚天齐把方案拿过来,简单翻了翻,抬头看着方宇:“方案待我下来细看,你是这方面专家,还是由你把方案先简单介绍一下吧。” “好的。”方宇点头,“玉赤县开发区是四年前成立的,规划方案更是提早一年就已设计完毕。在这几年当,由于各种原因,开发区建设缓慢,直致最后停滞。现在无论从开发区现状,还是上级对开发区规模的要求看,五年前的方案已经不适合现在和将来发展的需要,因此才需要进行重新规划。在这几年当,开发区建设虽然严重滞后,但也投入了好多资金,尤其地下管网等附属设施更是投入颇多,因此在重新设计时,也考虑对这些前期投入进行合理利用。这次的方案……” 方宇不亏是名牌大学规划设计专业毕业,说到规划方案时,能够不借助任何资料进行讲解,既有数据也有事例,很是形象生动。讲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 楚天齐又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进行了询问,方宇都一一给予解答。对方细致形象的解读,引得楚天齐不住的连连点头。 对于业务的事情方宇谈的头头是道,但其它任何关于开发区的事情,方宇都不主动去谈,即使楚天齐问到头上,她也是回答的非常简洁,或是干脆就说“不清楚”。不知道对方是不愿意多说,还是确实就没上心这些事情。见对方这样的态度,楚天齐留下报告后请对方先回去忙了。 从方宇今天的表现来看,她今天就是纯粹来汇报工作,并没有任何靠拢的意思。但这也让楚天齐很是高兴,因为就是汇报工作的话,她也算是第一份,也把自己当主任看待了。 正是由于方宇的到来,让楚天齐郁闷心情好了很多,思路也变得开阔。他又开始想着对策,想着如何对付那个欺人太甚的家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八十四章 你要带头抵制? 来开发区上班不满两周,就到了元旦,办公室安排人员值班,其余人都放假回家了。 楚天齐是元旦当天回的家。 宁俊琦已经于昨晚坐火车回了省城,在县城两人见了一面,一吃的晚饭。所以楚天齐没有在清牛峪停留,直接回了柳林堡村。 大儿子回家,父母自是高兴万分,而且小儿子、大女儿也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 和谐的气氛往往最容易被破坏,知道楚天齐回到家里,好几个村干部带着一些礼品纷纷来道贺。难得的团聚时间被占用,楚天齐心很遗憾,但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就摆酒与大家畅饮。 不只如此,村里人也纷纷前来道贺,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尤其村里老人柳三爷更是对楚天齐评价极高,预测其必成大器。 这种喧嚣,一直持续到二号下午,家里才难得清静下来。这两天虽然闹腾,但却让楚天齐忘却了好多烦恼。 晚上,楚天齐躺到炕上,忽然感到有些孤单,也很不踏实。他知道自己是惦记着开发区的事,是对那里不放心,同时也因为没有靠的住的人,心里没底。 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想着种种工作的不如意,想着时时处处的被动。再对比在乡里工作时的情形,两者有天壤之别。 在乡里工作时,上面有县委书记赵直支持,乡里有宁俊琦、刘韬的指点、提携,有要武、杨大庆、郝晓燕的帮衬,有村领导们的配合,自己工作来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成绩也是斐然。 而现在,县委书记柯兴旺对自己极不待见,郑县长和徐副县长虽对自己不错,但已不可与赵直时期同日而语。在开发区,不只是没有团队成员支持,就是连一个递话的人都没有。自己就像瞎子、聋子,又焉能出成绩? 楚天齐深刻意识到,没有自己的人,没有自己的团队,什么事情也干不成。自己必须要改变现在这种被动局面,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团队,最码也得有能够递话的人。 因为心不踏实,三号的时候,楚天齐就回到了开发区。假期还没有结束,开发区里更是冷清,楚天齐就利用这份清静,把自己这些天想好的对策又好好过了一遍。 …… 一月四日,休假结束了,人们纷纷回到单位上班。 姚志成刚进入办公室,桌上电话响了。他拿一听,是楚天齐的声音:“来我办公室一趟。” 放下电话,姚志成拿笔记本和本,走出了屋子。他办公的屋子,和楚天齐的在一个楼层,只不过他在楼梯东侧,而楚天齐在西侧,两间屋子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 但就是这么短的距离,他今天走的很不轻松。实际上自从楚天齐到任的那一天,他心里的不轻松就开始了,只不过现在更加沉重。他明白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职责是什么,但他却又不得不偏离甚至违背这种职责,因此他很痛苦,也很害怕。 元旦前,在王祥办公室发生的那一幕,让姚志成记忆犹新。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尽管走的很慢,但几十米的距离,还是很快到了。姚志成稳了稳心神,轻轻敲响了房门。 “笃笃”两声响动过后,屋子里传出楚天齐的声音:“进来。” 姚志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在回身关门的时候,他偷偷瞄了一眼办公桌后的楚主任。对方根本没有抬头,就那样在面前的纸张上写着划着。 走到离桌子还有一步距离,姚志成停了下来,就那样躬身、低头看着写写划划的楚主任。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楚天齐还是没有抬头,还在那里写划着。 虽然屋子里温度并不高,虽然姚志成穿的并不厚,但他手心已经是汗涔涔的,就连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他明白对方根本不是真的忙不过来,而是就要这么抻着自己,他意识到这个蛰伏了半个月的牛人要出手,要拿自己开刀了。 对于楚天齐的一些传言,姚志成听说了好多,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力出众、手腕颇多的牛人。特别是近几个月,更是有人把楚天齐的消息与自己分享,他知道了连孔方那样阴冷的人,都对楚天齐敬若上宾。尤其在三周前,更是有人向他活灵活现描述了大鸭梨在楚天齐面前的反常。 姚志成已经深深相信,这个楚天齐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自从到开发区后,却表现的绵*软无比,甚至连大权旁落也置若罔闻,他知道这不正常。事出反常必为妖,所以楚天齐肯定在找一个爆发点,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 看来这个爆发点就是自己了。想到这里,姚志成联想到了温斌被发配边疆的事,想到了孔方被侮辱,却还要对楚天齐敬若上宾。也想到了魏龙遭整治,魏龙儿子被关大牢,而魏龙却不敢与楚天齐做对。关于对方的传说,比这更恐怖的事,姚志成听过的还有很多。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无论哪种方式,都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呀。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慌乱,姚志成感觉到右眼一阵酸涩,是汗水流进去了。 “姚主任,你早就到啦?”好像才发现对方的样子,抻了足有十分钟,楚天齐才抬头说道,“屋里热吗?” “啊,热,哦,不热。”姚志成语无伦次。 楚天齐平淡的说:“我想也是,这屋里又没有电暖风,我连外罩都不敢脱。” 看看,对方开始找自己麻烦了。也不怪,副主任屋里两个电暖风,而主任室却一个也没有,确实说不过去。但他不能有所表示,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嗯、啊”的应着。 楚天齐身子靠在椅背上,问道:“单位的规章制度,都是你草的?” “是,也不是,好多是相关部门提供的素材,办公室进行了整理。”姚志成回答。 “你给我提供的这些规章制度是不是最新的?你不会是拿旧的糊弄我吧?”楚天齐眼睛盯着对方。 姚志成急忙肯定的说:“是,肯定是新的。我哪敢糊弄您呢?这些都是正在实施的制度。” 楚天齐继续“哧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实际执行的,和这些差的很远呢?” 姚志成眼珠快速转了转,装着糊涂:“没,没差多少吧?可能,可能个别地方有偏差。” “有偏差?偏差多少?好,那你给我说说《日常费用报销、付款操作流程》” 楚天齐脸上笑咪*咪的。 来了,终于来了,笑里藏刀啊。这样想着,姚志成硬着头皮背诵来:“一、部门填写《费用报销单》,由经办人在《费用报销单》上填写“日期”、“费用名称”、“单据张数”、“合计金额”等事项,并签名,要求填写工整。二、部门负责人在报销单上相应位置签名。三、财务股长复核后在报销单上相应位置签名。四、主管副主任签字。五、主任审批签字。六、审批程序结束后,出纳方可办理付款。” 楚天齐就那样听着,直到姚志成全部背诵完毕,楚天齐也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从对方笑容里,姚志成看出了森冷,再看对方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猛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几动,姚志成说话了:“楚主任,那天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一定按程序做,请您最终签字后再报销。” 楚天齐还是没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的样子,姚志成脱口而出:“楚主任,这样做还不行吗?” “不行。”楚天齐又摇了摇头,“不是说你这样做不行,而是只有你这样做还不行。你想啊,规章制度是针对所有人的,不光你要执行,我们大家都来共同执行,才能称之为制度。” 姚志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明白,可……可我只能要求自己,我也管不了别人呀。” “我没说让你去管,但你有传达主任指示的义务和职责,这没错吧?”楚天齐反问。 “是,但是空口无凭,别人还以为我是假传圣旨呢,除非……除非有你亲笔签字的条。”姚志成试探着说。 “空口无凭确实不好执行,那样不是让你为难吗?”说着,楚天刘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姚志成迟疑着接到手上,翻看了一下。这是开发区的三份制度件,分别是《日常费用报销、付款操作流程》、《调离、辞职、请假规定》、《工作人员签到、签退规定》。 姚志成发现这些件都是自己提供的,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些手写字,每份上面的内容都一样:此件自重新审定以后,至今已实施两年有余,暂不做修订。请办公室监督各部门严格执行。楚天齐。 姚志成还发现,楚天齐签字日期正是写的到任的日子:十二月十八日。 “楚主任,这……这不需要开会研究吗?”姚志成支吾道。 “姚志成,刚才你说不能空口无凭,现在又说什么需要开会研究,你什么意思?再说了,这些都已经实行了两年多,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删减,只不过是贴出去用以提醒而已。难道你要带头抵制不成?”说着,楚天齐把一沓资料摔到了桌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八十五章 有效果了 随着资料摔到桌上,“啪”的一声轻脆声音响,“办公室主任岗位职责”几个大字映入姚志成眼帘,他不禁心头一颤,抬头看向楚天齐。对方眼满是阴冷,阴冷的背后还有一丝不可捉摸。姚志成意识到,对方要出手了,他急忙陪笑道:“楚主任,您误会了,是我没理解透。”说到这里,又复述并表态,“对,楚主任说的对。这些件都是重新审定后实行了两年多的内容,您连一个字都没有删减,只不过是贴出去用以提醒而已,根本不需要开会研究。我马上把它们张贴出去,并监督执行。” 楚天齐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姚主任,人和人也需要磨合,也需要一个过程,只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磨合应该不是问题。你说呢?” “是,是。”姚志成连连点头称“是”,他听出来了,楚天齐这是在给自己时间,给自己机会,同时也警告自己“要明白职责所在”。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并不想把自己一棒子打死。但也对自己提出了要求。那自己该怎么办呢?还是下来再想吧,能躲过今天一劫,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就好,你先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我先走了。”姚志成点头哈腰,向门口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不是要先去向别人汇报啊?” 姚志成心一凛:这人眼不揉沙子,竟然看透了自己想法。急忙回身道:“不,不需要,我马上去办。” 楚天齐已经低头看着手的资料,不再言声了。 走出主任办公室,关上屋门,姚志成伸直腰板,长嘘一口气,抹去了额头的汗珠。他回头看了看闭上的屋门,心一个声音响:我直接去张贴吗?另一个声音马上做了回答:不直接张贴还能怎么着?要是那位反对这么做,你不是更没法弄了吗? 拿定主意,姚志成快步向楼下走去,他要把这几张纸迅速放到一楼阅报栏,以免夜长梦多,更难做人。 …… 午,楚天齐去吃饭,刚下到一楼,见大厅靠墙位置围着好多人,他就向人群走去。 人群有人无意一回头,看到了楚天齐,赶忙捅了捅身边的人,快速向楼外走去。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回头匆匆一瞥后,也纷纷散去。 众人走开了,楚天齐也到了墙的近前,看到阅报栏心位置正夹着自己签批的那三份件。想到刚才众人围观的情形,楚天齐微微一笑,出了办公楼,向食堂走去。 餐厅里已经坐了好多人,当大家看到楚天齐进入后,都纷纷投去目光。在楚天齐真正抬头的时候,这些人又匆忙间看向别处。 在众人注视,楚天齐一边用着午饭,一边偷偷关注着身边的情况。他发现王祥没来,冯志堂、姚志成也没到位。 接下来的两天,楚天齐注意到,好多人都去了阅报栏处,都围观着那几张纸,或指指点点,或窃窃私语。也有的人在食堂或是在办公室里,不时聚在一,小声说着什么。 尽管人们对那几张纸进行了关注,但仍然没有人来找楚天齐,来找他签字或请假。就连姚志成,也一次没有过来。 这几天的门庭冷落,在楚天齐意料这,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的,说不准人还会不少呢。 果然,在件贴出的第五天,有人上门了。 …… 这天,楚天齐吃完晚饭,刚回到办公室,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他说了声“进来”,抬头看着门口。屋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心暗道:有效果了。 进来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紫色挎包,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面。女人身高在一米六以上,身材比较匀称,头发用粉色发带绾着,发稍顺着左面肩膀垂到前面。她穿着白色肥脚裤,粉色羊毛衫,脚上是一双粉色皮鞋。女人的脸蛋比较精致,耳垂上悬着粉色耳坠,随着她身体走动,耳坠也不时晃动着。 女人最突出的还有一点,不,是两点。那两点的伏很大,与她的身高似乎都有一些不协调,但一般人不会这么去考虑的。她的整个装束以及状态,给人一种乖巧玲珑,但又引人遐想的感觉。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发区财务股长任芳芳。今天的任芳芳,和平时见到的时候,有很大差别。尤其是不穿外套的装束,楚天齐还是第一次看到。看来,今天,无论从服饰、发型,还是神态来看,这个女人应该都是刻意这么做的。 “主任,这些天太忙了,也没来得及拜访您,请您不要见怪。”任芳芳满面含笑,娇滴滴的说道。 一股极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楚天齐不由得屏了一下气息,身子靠在椅背上,说道:“任股长,有事吗?请坐。” 任芳芳没有坐下,而是把双手撑在老板台边沿上,身体前倾,轻声说道:“有事,当然有事。”说着,她的双眼还俏皮的眨了眨。 浓烈香水味不时钻进鼻孔,再看着对方说话的神态,楚天齐意识到,这个女人有问题。他警惕的把椅子向后撤了撤,严肃的说:“任股长,有事说事。” 尽管楚天齐语气严厉,可对方只是稍微怔了一下,根本没当回事,反而绕过老板台,向楚天齐走去。一边走,一边咯咯笑着:“主任,现在已经下班了,干嘛还要那么绷着,随便聊聊,不好吗?” 看着对方的神态,还有那故意颤动的身体,楚天齐断定,这个女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任芳芳离自己越来越近,尤其是故意前倾的两点凸,更是近在眼前。可楚天齐已经退到墙根了,退无可退,同时那浓烈的香水味呛得他直头晕。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楚天齐不停躲闪的狼狈样,任芳芳骄傲不已,心说:难道还是个雏?那更有意思了。这样想着,她的上身尽力向前探去。 突然,意外发生了。 “阿欠”,一声巨响传进任芳芳耳廓,她“嗷”的叫了一声,像兔子一样蹦后了好几步。 这声喷嚏是楚天齐打的,是无意而为之。本来他见这个女人步步前行,把自己逼到墙根,想要跃开已没有空间,正考虑是不是在她穴位上点一下,以阻止她的侵犯。忽然感觉鼻子一阵发痒,紧接着就不受控制的“阿欠”出来。 当时,任芳芳居高临下,欺身向前。在她眼,对面的小伙已经是嘴边之肉,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得逞以后的事。冷不防,对方来了这么一声,在她耳确实不亚如响了一个炸雷,她才惊的退到了后面。 任芳芳镇静了一会儿,方意识到这是对方在打喷嚏,同时她也感觉脸上像是溅上了水珠。急忙从包拿出纸巾,满带厌恶之情的在脸上擦了几擦,同时带着哭腔撒娇道:“都赖你,给人家弄上这粘粘的脏东西。” 想到对方刚才的作派,再听着她这腻歪歪的声音,楚天齐只觉得恶心,于是严肃的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没有的话,就……我还要等人。” 听得出他话有驱赶之意,任芳芳脸上颜色变了几变,冷冷的说:“主任,找你能有什么事,当然是钱的事,现在财务没钱,这工作该怎么办?” 其实从对方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楚天齐就知道对方是来说钱的事,但没想到她会先来这么一出。此时听她说出,并不觉得奇怪,于是说道:“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也没听你们汇报过,更没给过我财务报表之类的东西。” 任芳芳马上接过了话茬:“主任,这你怪不着我。财务结帐是有时间规律的,每月二十号结帐,一般月底能出报表。但上个月既是季结,更是年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一月十号以后出报表。我这每天加班,紧赶慢赶,才做了出来,这不就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了吗?” 楚天齐知道对方在偷换概念,在强词夺理,但他懒得和她争辩,就顺水推舟道:“是吗?那你把报表拿来我看。” “好的。”任芳芳答了一声“好”,把挎包拉链拉开,一边在里面翻着,一边向前走去。在离楚天齐很近的时候,她忽然脚下一绊,身体前倾,整个身子扑向楚天齐。 对于任芳芳玩的这招“摔倒”,楚天齐早有防备,一是刚才这女人就有同类“前科”。二是她在走动的时候,眼睛余光不时瞄向自己,异常神情早就落入楚天齐眼。他据此判断对方肯定没憋好屁,早就在防着她了,做好了应对准备。 眼见对方果然来了这么一招,楚天齐猛的从椅子上弹,身体荡出椅子,落在了旁边空地上。 任芳芳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椅子上已经空空如也,心说“要坏”。但她既没有防备,也没有功夫,哪还能收住向前之势?整个前身“啪”的一声,扑在了椅子上。所幸的是椅子已经挨着墙,否则在外力作用下,椅子往后一倒,那她非趴在地上不可。 “你……”任芳芳手挥舞着几张纸,哭诉道,“你欺负人。” 楚天齐已经绕到了屋里空地上,手指着任芳芳:“收你那一套,请你离开。” “我就不离开。”任芳芳趴在椅子上,扭脸大哭。 楚天齐冷笑道:“你想耍赖,好啊,那我喊人弄你走。” “笃笃”,敲门声响,同时有人喊道:“楚天齐,你在不在?” 第五百八十六章 你太放肆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来,但当楚天齐听到外面的声音时,心里乐了,他知道这小子来就行了,对方最有办法对付“无赖”。想到这里,楚天齐看了一眼任芳芳,向门口走去,嘴里说着:“在,我在,等我给你开门。” 嘴上答的很急,但楚天齐故意放慢了步子,再次看向任芳芳。 此时,任芳芳已经慢慢从椅子上抬了头。 “吱扭”一声,门开了。大嗓门再次响:“这不是没关吗?” 楚天齐看到了来人,来人也看到了楚天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好哥们,玉赤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雷鹏。雷鹏上来就给了楚天齐一拳:“你小子,当个主任就牛上了,没去看哥们不说,连电话也少的可怜。” “瞎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外地出差吗?要是老给你打电话,太影响你工作了。”楚天齐也回敬了一拳。 “少跟我来虚的,我看是你乐不思蜀吧,说不准这里有什么小妞把你迷住了。我检查检……”雷鹏说到这里,打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刚从椅子上来的女人。 雷鹏看看女人,又看看楚天齐,接着又看看女人,最后目光落到楚天齐脸上。此时,雷鹏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八卦的神情,并冲楚天齐疵着牙,挤了挤眼睛。 楚天齐知道雷鹏的意思,但他假装没看见,而是看着任芳芳说:“任股长,把报表放桌子上,你回吧。” 任芳芳没有说话,恨恨瞪了楚天齐一眼,“啪”的一声把手几张纸扔到老板台上,急匆匆向门口走来。 楚天齐和雷鹏也急忙走了几步,躲开门口位置。 任芳芳从他们身边低头走过,在到门口的时候,猛回头又瞪了楚天齐一眼,才快步走开了。 雷鹏刚才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注意着女人脸上的湿痕,注意着女人有些蓬乱的头发,当然也看到了女人瞪向楚天齐的眼神。 “怎么回事?你小子下手够快的,以前没见过呀。”雷鹏“嘻笑”着,向老板台走去。 楚天齐关上房门,跟了过去:“什么怎么回事?你别瞎想啊。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说要变被动为主动,四号那天我略施小计,这不就有效果了吗?” 雷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真的吗?我可是相信眼见为实的,就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唾沫星子,能有什么好事?你没见她连着瞪你两眼吗?是没侍候好,还是侍候大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讲了自己让姚志成张贴三个制度件的事,也讲了刚才任芳芳来的事。当然,他把任芳芳想占自己便宜的事,只是含糊的一言带过了。 雷鹏还是一副不信的神情:“真的吗?你的话里有水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效果是不是也太大了。”说着,雷鹏用手形象的比划着。显然他说的太大,是另有所指,和楚天齐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知道雷鹏在损自己,楚天齐不屑道:“爱信不信。”说完,坐到了沙发上。 “这主任是不赖啊,你看这屋子,这老板台,这椅子,这沙发,还有这女人,真他*妈太爽了。哎,人比人得死,我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啊……”雷鹏滔滔不绝的发了感慨。 …… 第二天,楚天齐刚开始办公,就响了敲门声。他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不用看,楚天齐也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但他故意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盯着桌面上摊开的资料。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人紧贴老板台站在那里。紧接着,响两声重重的咳嗽声。 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抬了头:“呀,王副主任来了,你可是稀客呀,有事吗?” 王祥当然听出了对方话的讥诮之意,但他没有计较这些,而是直接说道:“当然有事,我这攒了一堆票,财务不给我报,说是没你签字,还说财务没有钱。” “没钱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也没听人跟我汇报过,你也从来没说呀。”楚天齐表情很是惊讶。 少来这套小把戏,跟我装什么糊涂?这样想着,王祥不客气道:“楚主任,你是正主任,开发区的吃喝用度、一切开销,你本来就应该过问,早做谋划。难道非得等到屎憋屁*股门子了,才想办法吗?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说到这里,他鼻子“哧”了一声,“也难怪,楚主任一直没有抓过全面工作,考虑不到也在情理之。刚上任考虑不周全还情有可愿,要是时间长了还这样,恐怕……啊,不说了,先把这些票签了吧。”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但楚天齐就像没听出来似的,根本不生气,更不与之争辩,而是笑咪*咪的说道:“报票啊,放桌上吧,我看看。” 王祥把手拿的这摞记帐凭证放到桌上,沉声道:“都在这儿。” 楚天齐慢腾腾的拿过几份,翻了来,一边翻看一边嘴里叨叨咕咕。 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但王祥能看到对方表情。只见楚天齐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又摇头不止,一会还直吧咂嘴。看着对方这个样,王祥就来气,真想上去给对方两拳,但这也只能是个想法。 足足看了有半个小时,楚天齐总算把这些票据翻完了。王祥以为楚天齐该说话了,没想到的是,对方又从头翻了来。而且这次还用手指笔对着票据上的字,就跟给小学生判作业似的,更过分的是,对方有时还把票据举来,来回翻看着,像极了验看纸币真假的样子。 王祥看出来了,对面这个家伙就是在消遣自己,如果自己不说话的话,这家伙指不定要耗到什么时候呢。于是,气咻咻的说:“楚主任,还没看完吗?赶快签字吧,我那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要忙你先忙去,我得慢慢的审。”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 “楚主任,我还等着报票呢,你要审到什么时候?”王祥质问。 楚天齐一笑:“着什么急?这每张票都是钱,不认真点怎么行?你不是说财务没钱吗?就是审批了也白搭呀。” “是,是没钱。那也不能就这么耗下去,该签总得签呀。我们当领导的不能这么不作为吧?”王祥针锋相对。 “王祥,你太放肆了,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楚天齐“啪”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这是指责我吗?这是跟领导说话应有的态度吗?啊?你是不是也太目无人了。” 对方刚才说话还软了吧唧,这忽然一下就声色俱厉,王祥没有想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他也不愧是老油条,脸上神色变了几变,压着火气道:“楚主任,我只是说办事要讲究效率,不能一拖再拖。” 楚天齐得理不让人:“什么叫一拖再拖?你不是才把票据拿过来吗?再说了,对于这些票据发生的合理性,我做为一把手总该严格把关,总该有个审核时间吧?我这是照章办事。”说到这里,他拉着长声道,“听你口气,下属找你签字的时候,你是不是拿上就签呀?不经过仔细审核就签字,是不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被对方抓*住了话语病,王祥只得狡辩道:“你,你这是主观臆断。我审查的更严,有的票我都要审核好几天才批呢。” “哦,好几天,是吗?这还差不多。”楚天齐神情有些怪异,“把票放这,容我好好审核一下。” “你……好吧。”王祥本要再呛对方,一想刚才自己说了“要审核好几天”,相当于已经把话柄给了对方,再多说也无益,只得暂时妥协。 王祥转身向门口走去,右手已经拉开房门,他又回身问道:“什么时候能审完?” “看情况吧。”楚天齐头也不抬的说。 真想给那家伙两个大嘴巴子,但只能想想而已。王祥恨恨瞪了楚天齐一眼,走出屋子,狠狠摔上了房门。 听到“嘭”的一声响动,楚天齐抬头来。他放下手这些记帐凭证,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想着一些事情。 今天王祥的出现,在楚天齐意料之,说明那几张纸贴出去有效果了。他让姚志成贴那三份制度件,就是要变被动为主动,就是要改变门可罗雀的尴尬境地。 楚天齐原以为王祥不会这么快就跳出来,以为他会先派人探路。昨天任芳芳就是在为王祥探路,也是在为她自己探路。王祥没有再派别人来,而是亲自出马,说明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想来个速战速决。 虽然没想到王祥这么快就跳出来,但楚天齐已经提前有了对付王祥的策略。楚天齐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刺激对方,让对方生气、着急、上火,让对方出招,所以刚才他才故意装作生气,也才故意拿捏对方。 其实,楚天齐对付王祥的办法,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些天王祥不就是在通过冷落自己,让自己生气,逼自己出招吗? 这些天,楚天齐仔细想了王祥对自己的态度。他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成见,触自己的霉头,八成是认为自己挡了他王祥的路。但关于自己的传言,王祥肯定听说过,尤其那天更是亲眼见了大鸭梨在自己面前服软。按说他王祥就是对付自己的话,也应该暗地里下手才对,为什么要这样明刀明枪的刺激自己呢?那就说明有人给他撑腰,那么这个撑腰的人会是谁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八十七章 高级司机 上午让王祥搅和了很长时间,也没怎么办公。下午一上班,楚天齐正准备处理一些事情,“笃笃”的敲门声又响来了。 “进来。”楚天齐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平静的说。 “吱扭”,屋门一响,门开了。接着,传来“咯噔咯噔”女士皮鞋的声音。这声音好熟,楚天齐抬头看去,怪不得听着熟呢,皮鞋的主人昨天来过,正是财务股股长任芳芳。 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不由得眉头一皱,但随即就舒展开了。他相信,有了昨天那一出,今天她应该不会故技重演了。 任芳芳走到老板台近前,停了下来。她把手一沓纸张放到桌子上,说道:“主任,这是同事们报的一些票据,需要你审批签字。” 对方的话非常平淡,表情也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就像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多少有些反常。楚天齐不禁暗暗点头:这个娘们不是善茬。 “哦,放这吧,等我有时间了,再仔细看看。”楚天齐也平淡的说。 “嗯,好的。”任芳芳说着向外走去,走出两步,又停下来说道,“希望快点。好多人都垫着钱,就等报票呢,太慢的话,他们又该闹腾了。”说完,她不等答复,“咯噔咯噔”踩着节奏,拉开门,走了出去。 拿过单据随便翻了翻,楚天齐把这些收来,放到了柜子里。 任芳芳出去时间不长,单位的一些股长、员工陆续到来。他们就一件事,请主任签字。楚天齐还是老办法,票据留下,回去等着。这些人员倒是听话,什么也没说,都乖乖的回去了。就这么的,一天几乎全是接待这些人了。 …… 元旦后已经过去一周了,这天楚天齐刚上班,手机响了来。拿出一看,是邹英涛的号码,他急忙按下了接听键:“邹主任,你找我。” “楚主任,十点到政府三楼开会。”邹英涛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问:“什么会?” “年终汇报会,郑县长主持,要求各单位行政一把手参加。我还有事,挂了。”邹英涛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电话,想了一下,用固定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不多时,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楚主任,我是老姚。” “姚主任啊,九点半我要出去一下,让司机在楼下等我。”楚天齐说完,不等对方回答,挂断了电话。 时间不长,姚志成敲门进来了,进门就说:“楚主任,没有司机。” “没有司机,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压缩人员,节省开支。”姚志成给出了答案。 “哦,那车钥匙呢?来,给我,我自己去。”楚天齐伸出了手。 姚志成吞吞吐吐的说:“钥匙,钥匙在王主任那。” “去跟他把钥匙要出来,车辆应该都是统一归办公室管理吧?”楚天齐很是不悦。 “我,我……恐怕他不会给我的。”姚志成脸上神情尴尬无比。 “你……好了,那我给他打电话。”说完,楚天齐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楚天齐对着话筒道:“王副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 看楚天齐打完电话了,姚志成想回办公室,楚天齐让他先留下来,坐到沙发上。 王祥来的很快,一进门就问:“楚主任,你找我,是不是把票都签了?”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用手一指姚志成:“王副主任,听老姚说,那辆轿车的钥匙在你哪?” 顺着楚天齐手指方向,王祥这才发现姚志成也在屋子里。再联想到楚天齐称呼姚志成,由“姚主任”变成了“老姚”,他不禁疑惑来,疑惑他们两个是不是已经狼狈为奸。他冷冷的瞪了姚志成一眼,说道:“啊。以前有司机,后来考虑精简人员、节省经费,就把司机辞了,现在都是由我兼司机了。” “你兼着司机啊?”楚天齐很惊讶。 王祥抱怨道:“是啊,挣一份工资,干两份活,主任是不是考虑给点补助啊?” “哦,真有这事?”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其它事以后再说,那就辛苦你一趟,开车拉我去一趟政府,十点我要开会。” 没想到对方在这儿等着自己,但前面的话已出口,现在是不能更改了,王祥只得啄着牙花道:“哎呀,有点不巧,十点的时候有一个合作单位领导要来。” “是吗?是很不巧。”楚天齐想了一下,看了看手表,说道,“这样吧,反正现在也快九点了。你先送我去,一会儿返回来也不误事。”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王祥也不能再编什么理由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吧。”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楚天齐说着风凉话,“让副主任当司机,我这待遇也够高的了。” 听到对方的话,王祥恨的牙根都痒痒,但又没有合适的话可说,只好把愤怒甩给姚志成,狠狠瞪了姚志成几眼。 不多时,好多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王祥驾车,楚天齐坐车。人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细看,没错,就是楚天齐上了车。此时,人们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坐在“现代”轿车上,楚天齐抱着臂膀,靠在椅背上,很是惬意。他偷眼看了一下驾驶位,发现王祥脸色特别难看,不禁心好笑,开始哼唱歌曲来。 感受着楚天齐的得瑟,王祥怒火烧,真想把对方一脚踹下去,更想让对方撞到大树上。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自己也在车上,这些根本就没法实现,除非自己不想活了。王祥当然想活了,想好好的活着,不把姓楚的赶走,不当上开发区一把手,他怎能甘心? 汽车驶进了县政府大院,王祥长舒了一口气,心说:终于到了,快让旁边这家伙下去吧。 “暖风挺管用,车上太热了。”说着,楚天齐把车窗玻璃摇下了半截。顿时,一股冷风袭了进来。 从车旁走过的人,发现了“现代”车上的楚天齐,也看到了驾驶位上的王祥。都纷纷驻足,想要看看稀罕,同时心也划了问号:不是说他们水火不容吗?难道传言有误,还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王祥当然感受到了人们异样的目光,也知道为什么人们会这样,他只盼着姓楚的快下去,自己好早点离开。 “现代”车停在了政府台阶下。 楚天齐慢腾腾的拿手的件袋,正要下车,车外边一个人叫道:“楚主任,来的这么早?”这个人正是政府办副主任兼县长秘书邹英涛。 “啊,早点来,我从来都是这么积极。”其实楚天齐早从倒车镜看到了邹英涛,他刚才就是故意磨蹭,等邹英涛过来呢。 “王副主任也在呀?”邹英涛低下头,看着车里的王祥。 王祥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楚主任,这谱够大的,王副主任给你当司机啊?可称得上高级司机了。”邹英涛调侃着。 楚天齐推门走下了车,朗声道:“邹主任,说笑了,说笑了。” 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王祥简直气炸了肺,猛的把车向后一倒,开出了政府大院。 看着刚才王祥气急败坏的样子,邹英涛笑咪*咪道:“反常啊,你小子用什么高招了?” 楚天齐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打着“哈哈”道:“反常吗?说反常也不反常,为主任分忧也是副主任的职责所在嘛!”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小子太坏了。”邹英涛手指着楚天齐,“走吧,上楼。” …… 刚才楼下的一幕,全部落到楼上一个人眼。这个人窄脑门,梳大背头,一身藏青色西装,白衬衣。他透过玻璃,看到了楚天齐和邹英涛说话的场景,看到了楚天齐张狂的表情。虽然他并没看到王祥下车,但他知道开车的就是王祥。因为这辆车一直就是王祥开的,而且王祥昨晚还开着这辆车去过自己家。 他觉得事情有些反常,反常的让他想不明白。 他知道,王祥这些天,一直在和姓楚的作对。昨天在自己家的时候,说姓楚的近两天的作派,王祥还恨的咬牙切齿,还说和姓楚的势不两立。怎么这才一夜之间,王祥就干愿给对方当司机了?反常,太反常。 难道这是王祥在麻痹对方?还是间出了什么岔头?越想越不明白,他回到座位上,摁下固定电话免提键,开始按着上面的号码。 按了一半号码,他又停了下来,关掉免提键。他心道:王祥不会是在欺骗我吧?表面说和姓楚的针尖对麦芒,其实暗地里两人就是一伙的,对我说的那些,不过是在迷惑我罢了。 按说不应该呀。王祥虽然以前没有和姓楚的有过什么瓜葛,但要不是姓楚的横插一杠子,最码王祥有个盼头。现在姓楚的当了主任,就相当于挡了王祥的路,王祥理应恨姓楚的,理应把对方扳倒才对。 难道,难道刚才是假象?此人疑惑不已。 …… 楚天齐刚才在政府楼下的作派,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王祥给自己当司机了。就是要以此激怒王祥,让王祥进一步出手,自己好从找出破绽,予以有力回击。 但楚天齐不知道有人会对这件事那么敏感,甚至比王祥还敏感。而且他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些,他已经坐到常务副县长徐敏霞的办公室了。楚天齐比开会时间早到将近一个小时,就是为了向徐副县长汇报工作,同时也寻求一些帮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八十八章 互释烟雾弹 自从王祥送楚天齐到过一次政府后,楚天齐几乎每天都要用好几次车。于是王祥就想着各种办法应付、推脱,想让楚天齐知难而退。 楚天齐后来干脆不说具体时间,就问王祥什么时候有时间,甚至提前一天预约。知道楚天齐在消遣自己,但王祥却又没有更好办法,除非自己把车钥匙交出去。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上下班有车的生活,怎肯轻易交出? 对方不提交出车钥匙的事,楚天齐也不提,就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没事就问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让王祥不甚其烦,甚至一接到楚天齐电话就认为是用车的事。他有几次故意不接,可楚天齐却找到了门上,他只得以各种荒唐的理由应付,很是狼狈不堪。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全县公务人员都知道了王祥给楚天齐当司机的事,有好多人还拿此事调笑王祥,说他会和领导处关系。这让王祥很是无语,却又只能暗气暗憋。 这天,王祥正想着对付楚天齐的方法,手机却响了。他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接,他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王祥不接,手机就一遍又一遍的响着。 后来王祥干脆关掉了手机,可固定电话又响了来,而且还是那个号码。正想着要拔掉电话线,可手已伸出又撤了回来。他担心这么一弄的话,领导有事找不到自己,也容易让对方识破自己。他看了看还在兀自响个不停的固定电话,拿话筒“喂”了一声。 话筒里马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王主任忙什么呢?怎么连老哥的电话也不接了?不会是正在开车吧?” 废话,开车还能在办公室里?王祥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只得强自笑着:“大书记真会说笑,刚才我上厕所了。” “是吗?哈哈……”话筒里的笑声很大,也很刺耳。 王祥想早点结束通话,就说道:“大书记,有事吗?我正忙着呢。”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我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吗?你说你日常工作那么忙,还要兼着主任的高级司机,也就是你,要是我的话,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可以增进感情嘛!你……”话筒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还没完没了来。 王祥心里暗骂“装死鬼”,干脆把电话听筒放到一边,任由对方唠叨个没完。 …… 办公室里,楚天齐说了声“再见”,放下了电话听筒。 这电话是旅游局陈馨怡打的,专门是向他说八卦的,八卦的内容就是王祥给他当司机的事。这已经是陈馨怡第三次就此事的传言,给他打电话了。在通话过程,他故做深沉的让对方不要传谣信谣,不料陈馨怡却以“你偷拿我东西,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予以回击。 对方又提到了那次“丢罩罩”的乌龙事情,可楚天齐却没办法向她解释清楚,只能任由她八卦个没完。所好的是,她那里有人找了,要不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呢。 楚天齐是想故意以此事激怒王祥,但没想到会衍生出这么多版本。他也担心夜长梦多,不由得盘算来,盘算着尽快向王祥出手的事。 “笃笃”,传来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王祥推开门走了进来,关上屋门后,径直奔向楚天齐而来。在几乎挨着老板台的边沿时,才停了下来。 “楚主任,那些票批了吗?我得赶紧送到财务去。”王祥直接说到。 其实这几天王祥已经催问了好几次,就是在和楚天齐一同出车的时候,也问过。但楚天齐都以“正在看”为由,挡了回去。今天离王祥留下票据那天已经有一周了,楚天齐没有再搪塞对方,而是说道:“签了。”说着,从抽屉里里拿出一沓记帐凭证,拿最上面的两份,放到了桌子上。 王祥疑惑的拿两张凭证,看了看,说道:“就这两份?这只是我上个月的话费报销单,和元旦前加的一次油。剩下的那些都签了吗?” “这些啊?”楚天齐拍了拍面前的一摞凭证,“这些有些疑问,暂时不能签。” “什么疑问?”王祥语气很冲。 “按说你能看出来呀?”楚天齐边说边拿了几份凭证,“你看啊,这是元旦前的一次修车费用,可上面并没有附费用清单,也没有办公室会签,不符合‘经办人、经办部门负责人会签’的要求,也不符合‘需附明细’的要求呀。再看这份,那是去年十月份的票据,我当时还没来,而且数据又那么大,我怎么能签呢?还有,这个,这个,你自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签?” 王祥一把抢过这些凭证,胡乱翻看了几下,一边翻看一边在酝酿着要怎么办。他拿过的这些凭证有十多份,票据有八十多张,金额可在两万元以上。而楚天齐只给他签了两份凭证,这两份凭证只是两张票据,金额也只有五百多元。他脑电光火闪,迅速盘算着主意。 忽然,王祥瞪着楚天齐道:“楚主任,就只有这两张票符合要求吗?其它票是不是都不能签了?” “目前只有这两份符合要求,其它的我还在看,或者你可以提供进一步符合要求的附件。”楚天齐语气很平淡。 王祥一字一顿的说:“那就是说,如果我不能进一步提供附件的话,这些钱就报不了了?”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 王祥忽然语气一缓:“楚主任,你就通融一下,这些钱可是我在财务支的款,如果报不了,我也就还不了财务的钱。反正我自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要这次通融了,我下不为例。再说了,您只要把这件事给我办了,我没有后顾之忧,也才有精力配合辅助你的工作。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对方的话软带硬,有一种耍无赖的味道,但楚天齐并没计较,而是吧咂着嘴,啄了牙花:“这,哎呀,关键你这太不符合要求了,难呀,我想想啊……这……不好办,不好办……有什么办法呢?” 看着对方吞吞吐吐的德性,王祥知道对方在拿捏自己,看来自己也得做出点姿态了。于是“嘿嘿”一笑:“楚主任,你看,自从你来了以后呢,我也没好好到你这里汇报工作,这是我的疏忽。以后我要改正这些不足,并且把精力多用到主要工作上。”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了过来,“楚主任,这是那辆‘现代’车的钥匙,先放你这。本来我想给单位省点钱,看来是我欠考虑了,我根本忙不过来,还是尽快配备上专职司机吧。” 楚天齐没有接钥匙,而是遗憾的说:“老王,哎呀,本来还考虑给你加点开车补助呢,你怎么就……说实话,有副主任当司机,我觉得面子老大了。你就能者多劳嘛!” 知道对方在得了便宜卖乖,可王祥为了达到报票的目的,只得压着火气,耐着性子说:“楚主任,不是我不愿给主任服务,只是实在是忙不过来,你就多体谅吧。”说着,王祥把钥匙放到了老板台上,“我这里就一把钥匙,还有一把钥匙在办公室,车的所有手续也在办公室。” “哦,诶,单位好像还有两辆小皮卡工具车吧?”楚天齐问道。 王祥点点头:“是,是,那两辆车的钥匙在工程股和招商股。” “老王,你先回去,我再看看这些票,怎么样?”楚天齐和颜悦色的说。 “好,好。”王祥说着,退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王祥扭回头,看着门上的主任室三个字,咬着牙心暗道:“孙子,你等着,咱俩没完。” 房门关上了,楚天齐“哧”的一笑,拿过车钥匙端详了一下,放进了抽屉。又把桌上的那些记帐凭证收来,放到了柜子里。 楚天齐身体靠在椅背上,开始想着王祥今天的做法。 …… 今天王祥的做法,多少有些反常,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王祥拿过的那些票,一共有两万多元。如果不能报销的话,那这两万块钱可就得他自己贴了,即使在财务支的款,那也是他王祥的欠帐,欠帐总要还的。就王祥一个月六、七百块的工资,要想攒这些钱,至少也得五年吧。所以,报票是王祥当前很重要的一件事。 为了报票,王祥把把持两年的车钥匙交出来,也就好理解了。当然,这些天关于他给自己当司机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是促使他交出钥匙的一个因素。 楚天齐也知道,王祥看似做出了让步,但他只是要达成报票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向自己低头。一旦对方目的达到,他王祥马上就会疵出獠牙,狠狠咬上自己一口的。 楚天齐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不能被对方烟雾弹迷惑了。 想到“烟雾弹”三个字,楚天齐笑了,自己何尝不是呢? 目光所及,日历上的日期显示,自己已经到任三周多了。可好多事情还在焦灼着,楚天齐眉头不禁皱了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上门催债 上午王祥刚把车钥匙交回来,下午楚天齐办公室的人就多了来。这些人都是开发区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来请假的,有请近一两天假的,有请年后假的,还有请年前假的。尽管请假的时间段不尽相同,但几乎都是要和春节假连来使用,同时也可避开春节值班。 对于众人的请假要求,楚天齐只签了一人的请假条,因为对方的父亲要到**市做手术,需要当事人陪同。对于其他人的请假要求,楚天齐都以“要找部门负责人了解情况为由”挡了回去。 在来的这十人,还有两位特殊,是申请调离的,并说接收单位和组织部门都已同意,就等开发区放人了。对于这两位的调离要求,楚天齐二话没说,直接签了“同意”两字。 调离的这两位,可能是没想到楚天齐会签字这么痛快,痛快的根本连原因都没问,甚至还问他们“有谁要调离,尽快来找我”。也或者他们本来就是虚晃一枪,就没有真的想调走,他们申请调离可能只是要达到别的目的。不管是什么目的,主任已经签字“同意”,这两位副股长只得拿着主任的签批件,走出了屋子。 自从把车钥匙交给楚天齐后,王祥就连着两天问票据签批的事,楚天齐都以“还在看”为由,支走了王祥。王祥倒没有说过分的话,但楚天齐看得出,对方眼的愤恨越来越浓了。 …… 在电脑上打了一个多小时的字,楚天齐关掉电脑,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点燃一支烟吸了来。明知道吸烟没什么好处,也知道现在提倡少吸烟,但楚天齐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还没有要戒掉的打算。 “笃笃”,敲门声响,听来敲的还很重。楚天齐说了一声“进来”,抬头看着门口。 屋门一开,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这些人楚天齐不认识,只有一个女人看上去多少有些面熟,便问道:“你们找谁?” 众人直接向楚天齐走来,当先的魁梧男人边走边说:“你是开发区的主任吧?我们就找你。” “找我?我不认识你们。”楚天齐回答。 “是,可能你不认识我们。不过,我们有件事就得来找你。”说着,魁梧男人从随身包里拿出了一个票据夹,放到了楚天齐面前,打开了,“主任,把这些钱给我报了吧。” 在魁梧男人的带动下,后面众人也纷纷拿出了票据夹或是票据,伸到了楚天齐面前:“我的,还有我的。” 楚天齐看了众人一眼,又低头看着魁梧男人放在桌上摊开的票据夹,票据夹里夹着一厚沓餐饮**,还有二十多张白条。白条上分别有王祥、冯志堂的签字,王祥签的较多,还有一张白条上面是姚志成的签字。 看完这本票据夹,楚天齐又翻了翻其余的票据。这些票据以餐饮、住宿票据为主,也有个别装潢材料和办公用品的票据。**之外都附有白条,白条上面有开发区好多人的签字。打条最多的就数王祥,冯志堂的也不少,姚志成打条很少,另外,也有一部分其他人打的白条。 看过之后,楚天齐抬头,对着众人说:“你们先坐下,听我说,好不好?” 魁梧男人接了话:“主任,就给个痛快话,什么时候能结帐?” 楚天齐问道:“这位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叫周云强,是强哥饭店老板。”魁梧男人回答。 “周老板,各位,我刚来时间不长,各位拿来的这些条子,我并不知情,需要找单位相关人员核实一下。然后,会有人联系大家。”楚天齐说道。 “主任,现在离过年就剩不到十天了,你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呀?我们店里还有好多事,员工等着发工资,家里也等着这些钱过年呢。”周云强高门大嗓的说。 “周老板,你说的事儿呢我都理解,但我总得找相关人员核实吧?事情放到你身上也一样,如果有人找你要钱,你没见过对方,也不知道这些事,是不也得找当事人核实清楚呀?”楚天齐心平气和的解释着。 周云强一疵牙:“主任,听你的意思,你是不相信我们,认为我们是骗子吧?” 听到此话,楚天齐眉头一皱。自己说的可是很在理,也很清楚的,对方明显是曲解了自己的话,很可能就是故意的。他不禁很是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周老板,我可没那么说,只是说要按程序办。” “按程序办?又拿官话唬我们,这话我们听多了。谁还不明白?只要我们今天一走,说不准下回连人也见不着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你就给个痛快话,什么时候给?我们找谁要?”周云强步步紧逼。 楚天齐听出点味来了,他觉得对方这气势要钱是次要的,反而抠气倒像是主要的。但他仍然心平气和的说:“周老板,诸位,总得给我个了解的时间吧?知道大家着急,我也着急,也理解大家的心情……” 周云强粗暴的打断了楚天齐的话:“理解?理解个屁。你们当官的暖屋热炕,茶水喝着,香烟抽着,成天吃的是山珍海味,出来进去都是小车接送。哪像我们做小买卖的,受苦受累不说,到哪要钱就像三孙子似的,对方不是说没钱,就是让我们等,要不就说不知道这事。” 楚天齐彻底看出来了,对方这哪是要钱?现在要钱哪有上来就这么横,这么不讲理的?太违反常理了。对方分明就是在逼自己,分明就是在给某些人出气呢。他不禁心一阵冷笑。 “周老板,请注意你的用词。刚才我说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做什么事都要有个程序。你口口声声要我给个时间,我问你,这些条子有我签字的吗?是我去吃的吗?你们第一次来,我没见过你们的面,也确实不清楚这些事情。我说要了解一下情况,你倒好,说话夹枪带棒的,还反咬我一口。”说到这里,楚天齐鼻子冷哼道,“大伙说说,是我说话不讲理,还是你周老板说话有问题?” 周云强马上接过了话茬:“说这些没用,我说不过你,我就想问,你什么时候能给钱?” “周老板,刚才我已经说了,需要了解一下。你也是一个老板了,怎么老说车轱辘话呢?”楚天齐眼精光一闪,“诸位,现在开发区的事情由我负责,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是我负责。我不妨告诉大家,明年开发区建设要全面启动,要更红红火火,规模、档次都会有大幅度提高。我也想把一些事情处理好,我也想以后能更多的照顾大家生意。如果谁看不上开发区,看不上开发区带来的广大客户,那好办。那我就让工作人员最快时间内,把他的帐算清,该给的一次性结清,永不来往,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而周云强依然不依不饶:“到底是读过书,说话一套一套的,还威胁我们。好像离开一个小开发区,我们就活不了似的,我们不怕,对不对?”说完,他四外扫视过去。 但是令周云强失望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附合他的话,他不禁大怒,骂骂咧咧道:“你们他*妈的都完蛋了,来的时候说的牙是牙口是口的,可硬气了。现在被一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一顿白话,你们都变哑巴,都成缩头乌龟啦?……”周云强一边围着同来的几个人转悠,一边用手指着这些人大骂不止。 趁这个家伙骂人的空当,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传出一个标准的女声:“对不,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他又换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得到的答复还是一样。楚天齐心道:好啊,王祥,你小子又换招,知道巧使唤人了? 想了想,楚天齐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这次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楚天齐直接说道:“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放下电话,又拨通了一个不同的号码,说的也是“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云强此时才发现楚天齐打电话,急忙又把话头对准了楚天齐:“你想叫人啊,他*妈的我不怕,到哪都不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钱也得还……”周云强又来了他骂骂咧咧的那一套。 楚天齐没有理对方,该抽烟抽烟,该喝茶喝茶。 不一会儿,屋门一响,姚志成走了进来。 “老姚,这是怎么回事?”楚天齐怒声道。 姚志成其实早就听到这屋的声音了,也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过来。刚才接到楚天齐电话,想不过来也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听到楚天齐动问,他不能再装糊涂了,便对着周云强众人说:“周老板,各位,楚主任刚来,有些事情确实不清楚,总得容他了解一下事情经过吧?你们先回去,待有了结果,马上通知你们。”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姚主任吗?你充什么大尾巴狼?吃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里面不也有你打的白条吗?”周云强把矛头对准了姚志成,“以前成天跟在王主任屁*股后面,怎么一转眼又投别的主子了?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姚志成脸色变的很难看,但依然耐着性子劝说着:“周老板,话不能这么说……”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姚志成的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五百九十章 对抗升级 “进来。8 『1『『网”楚天齐沉声说道。 屋门一开,任芳芳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走到楚天齐面前:“主任,什么事?”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心说:你装什么糊涂。 “我……不知道。”任芳芳看似茫然的说。 楚天齐淡淡的说:“不知道啊?好,这些人是来要帐的。你把他们领走,去核实情况,弄清楚了,向我汇报。” “哦,要帐的啊?我……财务没钱呀。”任芳芳委屈的说。 “我说是让你核实情况,你听清楚了吗?核实情况。”楚天齐再次强调。 任芳芳支吾着:“我……我怕这……” 楚天齐没有理会任芳芳,而是对着众人道:“诸位,我楚天齐是个讲理的人,从来讲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刚才我也说了,希望在我负责开区的这几年,能和大家有更多的合作,能照顾到大家的生意。今天如果是来正常讨债的,请大家先回去,我会让财务尽快核实清楚,尽快给大家一个圆满答复。如果要是来找茬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当然,我知道大家是生意人,相信大家都是为了要回欠款,并不是为了找我楚某人诲气。” 听完楚天齐的话,除了周云强外,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 看到情况有些不妙,周云强又指着这些人道:“我告诉你们,今天谁要是打退堂鼓,以后你要有事的话,别他*妈找我周某人。” 然后周云强又对着楚天齐嚷道:“又要把我们支走啊?要核实就在这儿核实,否则我们不走。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欠你的吗?”楚天齐反问。 “你……你们单位欠我的,你是单位头头,我就找你要。你要是赖帐不给,那我就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周云强恶狠狠的说。 “告我?”楚天齐“蹭”的一下站了来,“哈哈哈……好啊,你告吧。” “你……”周云强可能没有意识到对方忽然这么强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 不等楚天齐答话,来人已推开门走了进来。来人是雷鹏的小弟,也是楚天齐的朋友,市政的“二狗子”苟富生。他径直奔向其一个微胖的年轻女人:“王姐,你怎么也来了?想要钱什么时候不行,非今天来凑热闹?” 看到“二狗子”和那个女人说话,楚天齐想来了,怪不得看那女人面熟。原来在那次“二狗子”请自己和雷鹏吃饭的时候,就是去的那个女人开的饭馆,女人还过去敬过酒呢。 “可是……可是……”微胖女人支吾着。 “可是什么?钱是你自己挣的,你自己要有准主意。”说着,“二狗子”在女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真的?”微胖女人疑惑道。 “二狗子”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听你的。”微胖女人说着,从桌上拿自己的票据夹,看向众人,“我是走了,钱是我自个挣的,得我自己拿主意。”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其余几个人一看情况,也拿上自己的票据,快步跟上女人,走了出去。 “你们,你们……他妈*的都是软骨头,叛徒。”周云强看到只剩下自己光杆司令一个,大骂道,“姓楚的,我要去告你,让你坐大牢。” 楚天齐大笑:“哈哈,又来了,好啊,你尽管去告,看看到底谁坐大牢?谁坐大牢?” 周云强还要继续放狂言,任芳芳走到了他面前:“周老板,先回吧,先回吧,都会给处理的,落不下你。”边说,她边用手去推周云强。 刚才还犟驴似的周云强,听到任芳芳的三言两语,忽然一下子蔫了,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老板台前,拿上票据夹走了。 任芳芳展颜一笑,向楚天齐走来:“主任,他们都走了。” 楚天齐没有理会任芳芳,而是笑着对“二狗子”说道:“富生,你坐。” “楚哥,不坐,我先走了。”“二狗子”说着,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走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了,楚天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看看任芳芳,又看看姚志成。 面对楚天齐的目光,任芳芳没有躲避,而是大胆迎了上来,甚至还在不停的忽闪着放电。而姚志成却是把头垂的低低的,看着脚面,一言不。 看着任芳芳的作派,楚天齐忍不住一阵恶心,心暗骂:真是个骚*货。但他并没有说话,眼神就是那样来回扫着,充满了冷意。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屋子里就这样安静着,空气越来越紧张。 “咯咯咯……”,屋子里忽然响了女人的笑声,是任芳芳在笑。她边笑边说,“主任,这是怎么啦?人都走了,那个周老板不是也被我劝走了吗?” 楚天齐似笑非笑:“劝走了是吧?那接下来怎么办?” “主任,你这是在考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任芳芳说着,眉毛还挑了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啊。那你把刚才这些人所有的债务都捋清楚,做成表格给我。要求列出日期、经办人、事由,对款项合理性做出结论,并给出可行性的处理意见。”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 “让我核实?”任芳芳很是疑惑。 楚天齐点点头:“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职责范围。再说了,你刚才不是承诺那个周老板‘都会处理’吗?” “可,可我那不过是为了让他快点离开,为了给你解围,才那么说的。”任芳芳显得很是无辜。 “任股长,给我解围?不对吧?”楚天齐很惊讶的反问,“这些人按正常程序,应该先到哪,应该先找谁?而又应该是谁来向我汇报这些事情呢?” “我……我……不清楚。”任芳芳支吾道。 “好,你不清楚,那我来告诉你。”楚天齐慢条斯理的说,“开区财务股长岗位职责第六条,建立开区会计核算系统,督促检查日常会计核算工作,负责财务记帐凭证的审核。第七条,监督开区资金管理、成本管理、利润管理和财产管理。第十一条,监督各项财务政策与程序在执行过程的合法、合理性,对任何偏离财务制度并使财产遭受损失的行为进行调查,并予以纠正,同时将处理情况上报开区主任或分管领导。”说到这里,楚天齐停顿了一下,问道,“任股长,我说的对吗?” “对,对。”任芳芳不停的点头,“主任说的一点没错。”她心说:这家伙可真是下功夫了。 “哦,一点没错。”楚天齐自言自语,然后忽然面色一沉,“任股长,你刚才还说你不清楚,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这前后说法不一,刚才不会是欺骗、搪塞我吧?” 任芳芳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把话柄就递给对方了。但此时只能继续装糊涂:“主任,你这么一说,我才想来。一到年底就这样,成天都是要债、结帐、对帐,我都糊涂到家了。这不,近几天身体也不好了,一个劲的犯迷糊。” “那你现在还记得你的职责吗?要是忘了的话,我再帮你巩固巩固。”楚天齐讥诮的说。 “记得,记得,不麻烦您帮忙巩固了。”任芳芳忙不迭的点头,只盼着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记得就好。”楚天齐严肃的说,“任股长,那你就对照职责,把刚才这些人的帐目,按照我前面说的要求,在三天之内全部整理出来,交给我。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任芳芳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她心里恨死了楚天齐。 “那你走吧,我和老姚还有事商量。”楚天齐挥了挥手。 任芳芳疑惑的看了一眼姚志成,步履沉重的走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又静了下来。 过了足有五分钟,姚志成说道:“主任,这些人大部分都应该是要帐的,但那个领头的人似乎……似乎像是故意来闹事。刚才我没有及时过来,是我的失职,我向你承认错误,并请求处分。” “先不谈处分。那你看出他为什么要故意闹事吗?是不是背后有人指使,指使的人又会是谁呢?” 姚志成试探着道:“应该……应该是有人指使,只是指使的人我猜不出来。” 听到姚志成的话,楚天齐心暗道:姚志成很聪明,这既是表明了一点儿态度,还留有充足的余地。只是楚天齐有点不明白:你老姚应该能看清形式,可为什么却不按正确的去做呢? “老姚,欠帐户的事你也留点心,以后听到动静不对的时候,该露面还是要露面,你回去吧。”楚天齐语气很平静。 “好的。”姚志成如蒙大赦,走出了屋子。 行在走廊上,姚志成步履很沉重,他明白刚才之所以自己被留下来,就是主任故意要让任芳芳看的,让任芳芳把自己“和主任亲近”这个事情汇报给王主任。他越来越深切体会到了“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的感觉。 …… 刚才喧嚣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楚天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道:王祥,看来你这招数很多呀,现在连外援都请来了。既然你要让对抗升级,那我只有奉陪到底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任芳芳请病假 夜深了,折腾累的男女终于停了下来。Ω 81Δ 网 床头灯散着微弱的粉红色光焰,映照在男女身上。 女人脸色红*润,头枕在男人臂弯处,失神的望着屋顶,眼似有一层薄雾。 男人用手抚了抚女人的脸蛋:“这家伙,小脸还这么烫,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女人没有接男人话茬,而是依旧眼睛看着顶棚。 男人扭过脸,望着旁边女人:“怎么啦?” “你还有心情啊?想想往后怎么过吧,恐怕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哎。”女人又叹了口气。 男人不屑道:“你是说他?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而已。他还能怎的,能反了天不成?老子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过的桥比他走的路……” 女人打断男人:“别自我安慰了?人家才来几天呀,你这先是当专职司机,让全县人都拿这事说你笑话,等让人奚落够了,又乖乖的把车交了出去,还吹的什么劲?” “你真这么认为?老子这是策略,岂能以一时输赢论短长?”男人满不在乎,“我就是要麻痹他,然后集火力一击而。” “不要自信过了头。你不是说交出车钥匙,他就能给你签吗?可到现在他还不是拿话搪塞你?快醒醒吧。”女人轻轻在男人身上拍了两下,“你难道忘了上访那天?大鸭梨牛不牛,不还是乖乖的按人家划的道走?” “是哦。我就奇怪了,他不就是在乡里混了几年,还有人们给编的一些传言吗?按说大鸭梨也算的上一号人物,怎么一听到他的名儿就成了那个德性?”男人沉默了一会,又说,“他确实有点不地道,老子都明确的给他大面儿走了,可他到现在咋就不能签字呢?他*妈的,看来还得闹腾他。” “你要再整什么事的话,千万提前谋划好,别再弄一堆草包,还有墙头草。” 女人埋怨着,“今天白天你是躲了,让我一个女人去扛,还说要看人家笑话。到头来怎么样?你找的那些人全放了哑炮,让人几句话就给拍走了,结果我还让他训了半天,最后又给我脖上勒了绳套。你说怎么办吧?” 男人“嘿嘿”一乐:“怎么办?凉拌。实在不行,就给他来一个美人计,就凭你的能耐,他还能逃出手掌心?” 女人猛的在男人头上来了一巴掌:“少他*妈打老娘主意,你要能斗的过就斗,斗不过拉倒。把老娘当什么了?老娘可不是随便的人。” 女人打男人,并不是撒娇,也不是为了男人说的这件事本身,而是男人的话触动了她的伤心之处。她何尝不想引诱那小子?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用了这招,可那小子根本不吃这一套,还让自己摔了个大马趴,丢人现眼不说,连自尊都没了。 她恨那小子不解风情,其实看到那小子的时候,她就心动了,就想着让那小子融化在自己的柔情里。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来个假戏真做,摆脱身边这个老东西,改投在臭小子身下。可是还是自己太自信了,人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哎……”女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男人被女人打了一巴掌,又听到女人唉声叹气,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她伤心了,赶快陪笑道:“我就是说说,怎么能舍得你呢?就凭他也不配呀。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还能让你献身啊?” 女人忍着心难受,又捶了男人两下,撒娇道:“你还说,你还说。”然后话题一转,“先说说当下怎么办吧,他可是限我三天之内完成。你是没见,白天他那脸色就跟死了妈一样难看,眼神也是阴森恐怖。依我看,要是完不成的话,他肯定不会轻易饶了我,指不定出什么损招难为我呢。我可是愁死了,赶紧想个办法,别光知道在老娘身上占便宜。” “哎呀,办法……”男人长嘘了一口气,“就用咱们前几天商量的,撂挑子,看他能怎么样?” 女人不放心:“撂挑子倒是一个办法,可我总觉得不踏实,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我觉得没事。你想啊,从单位一成立你就在。经过这几年,你又一点点的成了部门的头,手下那几个人还都是你选出来的,能出什么事?”男人满不在乎。 “人心会变的,有一个人不也是被我们拉过来的吗?难道人家就不能再背叛变我们?尤其是去年刚来的那个女人,那可跟我们不是一伙。”女人还是很担忧。 “怕什么?就那娘们,长的跟小老太太似的,平时连句整话都说不了,她还能成了气候?再说了,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咱们马上不就回来了吗?”男人很自信,“没事,就听我的,咱们就这么办。” 女人嘟囔着:“我还是觉得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我看你是阴阳失调所致,还是让我给你平衡一下吧。”男人嘻笑着,翻身向女人压去。 顿时,屋子里响了女人的*笑声:“老不正经的,你行吗,你行吗……” …… 早上吃完饭,在院子里转了转,楚天齐回到办公室,拨通了“二狗子”苟富生的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出“二狗子”的声音:“楚哥。” “富生,感谢你啊,昨天帮我解了围。”楚天齐真诚的说。 “二狗子”很谦虚:“楚哥,你客气了,我不过是正好认识那个人而已。就是我不到场的话,你也肯定能够轻松解决的。” “富生,别安慰我了。”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我这,是谁告诉你的?” “二狗子”回答:“没有谁呀,就是碰巧赶上了。” “不可能吧,也太巧了。”楚天齐不相信,“肯定有人给你传信了,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笃笃”,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富生,我这儿来人了,改天再聊。”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调整了一下情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吱扭”一响,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正是财务股股长任芳芳。 看到是这个女人,楚天齐眉头一皱:“任股长,有什么事?把门敲的那么急?” 任芳芳脸一红:“哦,主任,对不,我不该敲的那么大声。”说着,话题一转,“主任,昨天半夜我忽然身上难受,到现在还是头晕目眩的。刚才量量血压,高压一百五,低压一百一,我得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毛病。” “血压高?”楚天齐语气满是疑问。 “是呀,我们家就有这个家族史,太麻烦了。每年到年底,财务股都很忙,本来今年我想着多加加班,把工作往前赶,哎,没想到这身体不做主。”任芳芳说话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哦,是这样啊。”楚天齐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你说这再有一周就春节了,单位事还挺多,这,哎呀,怎么办呢?”楚天齐不禁皱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微微一笑,商量着道:“任股长,现在确实单位事挺多,光要帐的事就让人头疼。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缓几天,这不马上就放假了吗,先吃药控制着,到时春节后多给你几天假,你再好好检查检查,休息休息。” “谢谢,谢谢主任。”任芳芳显得很是激动,似乎眼还有感激的泪水,“我倒是也想这么坚持来着,可是,可是我就怕……” 楚天齐打断了任芳芳的话:“任股长,要不这样,你把昨天我安排的事尽快弄出来,弄完就让你休息。” 任芳芳心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但她嘴上不能这么说。 忽然,任芳芳用左手扶着额头,“哎哟”来:“哎哟,哎哟,晕死了。”,说着,她把另一只手迅撑到桌面上,身体摇晃着,就跟随时要倒下似的。 楚天齐一看,慌忙站了来:“任股长,任股长,你没事吧?” “我,我……”过了足有两分钟,任芳芳才又说道,“哎呀,那股劲儿过去点了。” “哦,哦,任股长,去坐沙上。”楚天齐向任芳芳示意着。 “好。”任芳芳口答应着,把撑在桌上的手拿开,又抚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继续捂着额头,慢慢的挪到单人沙前,坐了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楚天齐关心道:“任股长,现在好点了吗?” “比刚才强了点儿。”任芳芳声音很低,很弱。 楚天齐试探着道:“哦,那你能不能再坚持……” 任芳芳打断楚天齐:“主任,我也想坚持,可是……”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好吧,身体要紧,身体要紧。”接着,又不无担心的问道:“你这一病,财务股的工作可怎么办?要是在平时还好说一点,这可是正年根的时候呀。你不在,他们能行吗?” “应该还行吧。”任芳芳迟疑道,“有郝股长在呢。” “郝股长?副股长郝玉芳?她行吗?”楚天齐眉头一皱,满脸疑惑。 任芳芳吞吞吐吐的说:“我想……应该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可不行。要是她不行的话,你就必须得坚持。”楚天齐语气很坚决,“这样,让她来一趟。” “好的。”任芳芳说着,站身,准备向外走去。 “慢着,你不舒服,就不要亲自去了。我给他打电话。”说着,楚天齐对照电话本,在固定电话上拨打来。 任芳芳心一动:他还挺怜香惜玉的啊!不禁痴痴的看着楚天齐。 “是财务室吗?找郝玉芳。……你就是?我是楚天齐,来办公室一趟。”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抬头看到任芳芳的目光,楚天齐一楞,忽然说道:“任股长,你不会是借故撂挑子吧?” 第五百九十二章 故意撂挑子 “啊?你说什么,刚才我又犯迷糊了。8 『Δ1 网”任芳芳摇摇头,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楚天齐打了马虎眼:“哦,没什么。哎呀,我也忘了刚才说什么了。” 办公室静了下来。 楼道里,响了“咯噔咯噔”女人皮鞋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儿,皮鞋声停止了。紧接着响“笃笃”敲门的声音。 “进来。”楚天齐威严着道。 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女孩,因为对方还没结婚,但她的装束却让人没法把她和女孩联系来。 女孩穿着宽松的绿色套头运动上衣,腿上是一条黑色灯芯绒裤子,脚上蹬着肥硕的棕色雪地布棉靴。女孩脸形偏小,但却架着一副大框宽边眼镜,头倒是乌黑,却松松垮垮的随便用一条黑色带系着,没有一点生气。女孩给人的整个感觉就是一小老太太,或者说是六、七十年代的女孩模样。 女孩低着头,走到老板台前,弱弱的问:“主任,你找我?” 楚天齐收回自己的惊讶表情,说道:“是,我找你。你是财务股副股长郝玉芳。” 女孩回答的很简洁:“是,我是郝玉芳。” 楚天齐问:“郝玉芳,现在财务股任股长要休病假,财务股工作需要你临时代理几天,你有问题吗?” 郝玉芳终于抬了头:“任股长要休病假,那怎么行?财务股工作可离不开她。” 任芳芳听到郝玉芳的话,不禁流露出一丝不易查觉的笑容,随即又恢复了皱着眉头的样子。 楚天齐严肃的说:“郝玉芳,任股长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医院检查,她说你可以临时代理。”说着,他用眼瞟了一下任芳芳。 “玉芳,姐血压高的厉害,实在坚持不住,你就暂时帮姐顶几天。”任芳芳也跟着劝解。 “任股长,你也在啊。”郝玉芳一副刚现任芳芳的样子,“我,我不行。” 任芳芳站身,走过去,拉住郝玉芳的胳膊,“你平时工作不是做的挺细致吗?只要锻炼锻炼就好了。” 郝玉芳继续推辞着:“我真不行。” 任芳芳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玉芳,别担心,就是临时几天,你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给姐打电话呀。” “真的。”郝玉芳仰脸,又低下了头,使劲摇着,“我真不行。” “任股长,你看小郝不接,那你就过了年再休息吧。”楚天齐插了话。 “主任,我,我确实得去医院检查,哪怕检查没问题我再立刻回来。”任芳芳忙道,说完又面向郝玉芳,“玉芳,姐实在是撑不下来,你就临时帮帮姐吧。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打电话问姐。我虽然请了一周的假,也许两三天没事就回来了,你就算帮姐个忙,姐求你了。” “股长,帮忙倒没什么说的,可是这忙我真帮不了。”郝玉芳执拗的坚持不接这个活。 “哎,玉芳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撑不住事。不就几天吗?顶多也才一周时间。这样,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干的好的算你的,干砸锅的算姐的,行不行?”任芳芳的话诚意十足。 郝玉芳的头更低了,不时在运动上衣上搓*着双手,过了足有好几分钟才抬头,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点头:“股长,可说好了,就几天。你的手机也要随时开着,有不明白的就问你。要是,要是干砸锅了可算你的。” 任芳芳心想笑,可嘴上却满是关心:“放心,有姐呢。”接着,又开了一句玩笑,“玉芳,你要是贪污单位钱,那可不能算我的。” “股长,那我不接了,我可不敢碰钱。”郝玉芳几乎都要哭了。 任芳芳轻轻拍了拍郝玉芳后背:“玉芳,姐逗你呢,我最相信你了。” 郝玉芳这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任芳芳对着楚天齐道:“主任,你看玉芳同意了,这下可以同意我休假了吧?” 楚天齐没有立即言声,而是心里琢磨着:这个郝玉芳到底行不行?可事已至此,只能往前走了。想到此,楚天齐严肃的说:“任股长,你休息可以,但必须把近期的事向郝玉芳交待清楚,不能因为你休假,影响开区财务股的正常工作。” “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全部交待清楚。”任芳芳做着保证。 楚天齐又问郝玉芳:“郝玉芳,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郝玉芳点点头。 “那你们走吧。”楚天齐说着,挥了挥手。 任芳芳和郝玉芳携手走了出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楚天齐眉头又皱了来,心不免担心,担心有些事情是不是想当然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一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刚想张口说话,手机里已传来声音:“小楚,我帮你介绍的人见了吗,怎么样?” “啊?”楚天齐打了个小结巴,才说道,“见了,暂时看不出来。” “呵呵,小楚,看来你不太认可啊。不过也正常,第一印象很重要嘛!你放心,我看人是很准的。”对方说到这里,又转换了话题,“对了,小楚,我明天上午有时间,到时……不说了,领导电话进来了。” 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咔嗒”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楚天齐轻轻摇了摇头,收了手机。 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叭”的一声打着火机,黄色火苗迅和白色烟卷接触在一,紧接着一缕清烟袅袅升。 …… 刚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笃笃”的敲门声响。楚天齐眼睛继续盯着电脑屏幕,说了声“进来”。 “吱扭”、“咣当”、“咯噔咯噔”,开门、关门、皮鞋的声音接连响,很快一缕香水味飘了过来。 楚天齐抬头,对着来人说:“任股长,这才出去不到一个小时,你怎么又来啦?有事?” 来人正是任芳芳,她轻轻一笑:“主任,你好像拿着我的东西没给呢吧?” 听出对方语句的轻佻,楚天齐面色更加严肃:“任股长,有事说事,说清楚。” “咯咯咯,主任这么不识逗。”任芳芳笑的花枝乱颤,“我的请假条,你还没给我呢。” “请假条,没给吗?”楚天齐疑惑着,开始在桌上翻了来。 “这不,在这呢,请签字吧。”任芳芳从一本杂志下面拿出了她写的请假条,推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拿签字笔,刚要落笔,又问道:“你把该交的都交给郝玉芳了吗?” “都交了,主任吩咐的事我敢不听吗?不信你问问。”任芳芳话里的含糖量至少五个加号。 楚天齐暗骂了一声骚狐狸,拿话筒,在固定电话上拨出了几个号。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女声:“主任,我是郝玉芳。” “郝玉芳,任股长和你交待清楚了吗?”楚天齐把听筒紧紧捂在耳朵上。 “交待清楚了,我把财务股所有印鉴,包括财务股章、法人代表章、财务股长个人名章以及支票、帐户信息全部都留下了,还有……”郝玉芳口齿清楚,条理明晰,向楚天齐汇报了一番。 对于郝玉芳刚才的表述,楚天齐有些奇怪,但不便多问,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放下了电话听筒。 刚才在楚天齐接听电话时候,任芳芳一直支楞着耳朵,但什么也没听到。此时见楚天齐放下电话,她笑着道:“主任,没问题吧,该准许我休假了吧?”说着,还故意挤了挤眼睛。 他*妈的,指定是狐狸精转的,要不怎么老是想犯骚呢?楚天齐这样想着,但什么也没说,拿过签字笔,在请假条上签了“同意”两个字,又签上了名字和年月日。 任芳芳一把拿过请假条,看了看,然后再次向楚天齐抛了个媚眼:“主任,谢谢你,提前给你拜个早年,拜拜!”说完,故意扭动着腰*肢,“咯噔咯噔”的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突然说道:“任股长,你的血压不高了?” “主任这一签字,我能休假,血压自然就不高了。”任芳芳回眸一笑。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任股长,你不是为了躲避工作,故意撂挑子吧?” “咯咯咯……”任芳芳笑着,心暗道:算你不傻。但她嘴上却说,“主任,真会开玩笑。”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看着这个女人出了屋子,楚天齐心暗道:你要不是故意撂挑子,都有鬼了。 …… 还是粉红色灯光,还是一男一女,还是女人躺在男人臂弯里。 男人呼吸很重,还没有从刚才的运动,彻底缓过劲来。 “没那能耐,还跳的挺欢,你以为你还是小伙子呀?”女人埋怨道。 “怎么,嫌我老了?又看上哪个棒小伙了?”男人话里满是醋意。 “德性,就知道吃干醋。”女人打了男人一下,“人家心里不痛快,你还欺负人家。” “我哪舍得欺负你呢?这不是你好几天不在单位,我今天想好好表现一下嘛!”男人嬉笑着。 女人叹了口气:“哎,你今晚是遂心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休假呀,接着就过春节,继续休假,还可以让你那个兵哥哥给你多加点油。”男人继续嬉皮笑脸道。 女人脸色一寒:“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老是这些词?你就没觉得有点不正常吗?我刚把手续交出去,就通知明天上午开会,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巧什么巧?到年底了能不开会吗?那小子一直都不想开,怕我们难。这下他没法躲了吧。”说到这里,男人鼻子“哼”了一声,“我倒想看看,他明天怎么开出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大能人王文祥 上午八点五十分,玉赤县开区员工大会即将开始,这是楚天齐到任后召开的第一次全体大会。81 Δ网今天所有员工都参加了会议,当然,请假员工没有到场。 会议室位于办公楼四楼,是开区管委会的第二会议室,正常情况下可以容纳五十多人。今天人数虽然没有这么多,但是主席台下面摆了一些绿植,占用不少空间,整个会议室倒也不显得太空旷。 会议室呈长方形,东西长,南北短。会议室主席台正上方悬挂着长条Led显示屏,屏幕上显示出一行红色字体:玉赤县开区全体员工大会。 Led屏正下方稍微靠里的位置,是主席台会议桌。会议桌上共放着五个打印着名字的桌签,最间桌签上的名字是“楚天齐”,左右两边分别是王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的桌签。 主席台上众人身后,靠墙位置五五对称,摆放着十面小一些的红旗。 主席台下面,坐着全体员工,员工基本也是按职位大小排列的。股长级别的坐在前面,普通小兵们排在后面。 方宇看了一下手表,马上就到九点,她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楚天齐收到了方宇的询问信息,冲她点了点头。 方宇把蛇颈话筒压低了一些,习惯的轻咳了两声,顿时会议室内安静下来。 “同志们,玉赤县开区全体员工大会暨年终总结会,现在开始。”方宇的声音挺标准,也挺清脆。 掌声过后,方宇继续说道:“出席今天会议的有开区党工委副书记、开区管委会主任楚天齐同志。” 方宇话音刚落,会议室掌声响,楚天齐身,向大家点头示意。 接着,方宇又介绍了其他的开区领导,大家也报以掌声。 楚天齐现,今天得到掌声最热烈的不是自己这个正主任,而是王祥那个副主任。尤其有的人更是在给王祥鼓掌时,把手臂举的老高,拍的山响,直到王祥又连续两次站,点头致谢后,掌声才告停歇。 关于掌声的热烈程度对比,不只楚天齐现了,其实会议室所有人都现了。 尽管鼓掌表现情况早在楚天齐意料之,但当真正感受到这种差异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迅调整自己这种心情,同时他相信,一定会很快扭转这种局面的。 介绍完各位领导,接下来就是奏国歌。在方宇宣布后,全体立,国歌响。虽然人数不多,但也很有那种**的氛围。 大家都坐下后,方宇宣布:“第一项议程,请开区管委会副主任王祥同志,做开区全年工作总结。” 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待掌声停歇后,王祥开始做了总结。他一开口,倒是领导派头挺足:“同志们,紧张忙碌的一年即将过去,开区建设也将步入新的展年份。开区从成立至今已经四个年头了。这四年,在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关心下,在冯副主任等副职积极配合下,在社会各界朋友的关注下,经过全体同志努力奋斗、锐意进取,开区建设取得了长足展。先……”王祥滔滔不绝的讲述取得的“辉煌”。 听着王祥的总结报告,楚天齐哭笑不得,不得不佩服王祥的脸皮之厚。王祥竟然能把一个投入巨大,几乎毫无建树的烂摊子,描绘成欣欣向荣、展迅的经济体。竟然能把他大吃二喝,恣意挥霍的行为,包装成用非常规手段结交社会各界有识之士,为开区的展注入了强劲的活力。竟然能把他自己这个庸官,打造成“可上天揽月,可下海捉鳖”的大能人。 楚天齐觉得,王祥所做的东西,与其说是总结报告,不如说是他王祥的“功绩薄”更为准确。而且还是无生有、颠倒黑白、混淆事非的“功绩薄”。可见王祥虽然官职不大,但却也深谙厚黑。 本来按正常情况,副职做工作总结,怎么也得让正职审核,但王祥根本就没走这个程序。当然,楚天齐也没有盯问对方报告的事。 王祥还在继续大言不渐的讲着,还在大书特书他自己包装出来的功绩,并暗示在他打下良好基础的前提下,开区没有理由不展的更好,潜台词就是“要是展不好的话,那你楚天齐这个主任就将是历史的罪人”。 王祥除了主要说他自己的“贡献”外,也提到了冯志堂、姚志成的名字,还有个别股长、副股长的名字。他已经讲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一处提到“楚天齐”三个字。当然,在王祥创造“辉煌”的时候,楚天齐还没有来。但最码在报告开头的时候应该提一句“楚主任”,哪怕是提一句“各位领导”也好一些,但王祥没有这么做。在他眼里他自己就是开区事实上的最高领导,在他面前哪还有什么领导,全都是属下。 在王祥做报告的时候,楚天齐也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他现好多人都是一副虔诚的表情,就跟王祥说的是真的似的。当然也有人面色如常,看不出喜好,也看不出是不是在听。 只有个别极少数人表情凝重,显然不认可王祥的说法,主席台上的方宇就是其一位。台下第二排也有一个人和方宇表情一样,看到这个人楚天齐就是一楞,觉得这个人现在和昨天的形象对比,变化太大了,这个人就是郝玉芳。 “我还要去看门,先走了。”一个声音打断了王祥的讲话。 说话的人楚天齐认识,正是那个看门老头——“安全员”苟大军。 被打断讲话,王祥很不高兴,正要话,却有人替他出了头,这个人就是建设股股长韩。 韩看到王祥面露不满神色,马上站来说道:“老苟,有什么当紧事?王主任正在讲话呢,听完再走不迟。” 苟大军几步从后面走过来,手指着韩,目露精光:“小兔嵬子,你叫我什么?别说是你了,就是你爹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不就是姓苟吗?能赖我?”韩嘟囔着。 苟大军手指离韩脑门只剩不足一厘米了,他一字一顿着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苟大军同志,不要那么大火气嘛!有事就说事,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呢?再说了,听王主任讲话,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嘛!”冯志堂打了圆场。 苟大军一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那忙着呢,没功夫听扯淡,光在这听扯淡我已经听四年了。”说完,身形出了会议室。 刚才生的一切,楚天齐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言声。他只觉得苟大军这个人有意思,同时也大概明白苟大军为什么现在只是一个“安全员”了。 虽然刚才没有和苟大军直接对话,但苟大军的行为,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这让王祥气愤不已,一时连思路都找不着了。 会议室里出现了冷场。 方宇看着王祥轻声问:“王副主任,你还讲吗?” “讲。”王祥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喝了两口水,又开始讲了进来:“开区建设成果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 王祥也真算一号,途被人搅了局,第二次再讲的时候,没几句就进入了状态。就像没有生刚才的事似的,就像他口讲的假政绩真正有过似的。 …… 就在王祥把他自己吹的“可安邦、武可定国”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因为找他不到而着急。打电话的这个男人,窄脑门,梳大背头,一身藏青色西装,白衬衣。 在地上转了两圈,男人再次拨打了王祥的手机,手机里依然还是那句标准女声:“对不,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男人摁断电话,又拨打了王祥办公室的电话,这一次一直打了有四、五遍,可电话里除了“嘟……嘟……”的声响以外,还是没人接听。 男人重重的挂掉了电话,嘴里骂着:“没用的东西,正找他,他把电话关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不知道深浅,一天胡吃海混的。” 骂归骂,可该找还得找。男人抿着嘴唇想了想,再次拨出了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电话里里面传出一个女声:“领导您……” 男人打断女人的话:“我找王祥,他和你在不在一?” 电话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领导,您真会说笑,我怎么会和王主任在一呢?” 男人语气不善:“少扯没用的,我找他有急事。今天一早打电话就不通,现在还是打不通,他到底去哪了?马上让他给我回电话。” 这次女人的声音正经来:“领导,有什么急事?” “我要和他说,没听明白吗?”男人很不耐烦。 女人声音很着急:“哦,领导,他现在肯定在开会。我有事休假了,要不我马上去找他?” “开会?什么会?”男人反问,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会,便说道,“行了,你别管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男人再次拨打了一个号码,说了句“出去一趟”,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站身,走到衣架前,一边穿外套,一边随意向窗外看去。 院里停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一个女人向后面一人挥挥手,钻进了轿车。接着,轿车缓缓启动了。 看到刚才的一幕,男人把外套又放到衣架上,自言自语道:“王祥,你自求多福吧。” 男人坐到座位上,先按下了固定电话上的免提键,又按了重播键。电话一通,他说了句“不出去了。”说完,关掉了电话上的免提。 第五百九十四章 帮忙的来了 会议已经进行到了第二项议程,员工代表言。81Ω网 言的一共安排了三个人,分别是招商股副股长庞大海、建设股股长韩、财务股副股长郝玉芳。 庞大海和韩已经言完毕,他们的言空洞无物,但却大话连篇,和王祥的一个腔调。他们的整个言,依然没有“楚天齐”三个字,但却不止一次拍王祥马屁,多次用到“在王主任的正确领导下”的语句。而且庞大海最后更是说了“要紧跟王主任的指挥棒,王主任指到哪就打到哪”的肉麻话。 对于庞大海和韩的“表演”,楚天齐直接嗤之以鼻,这不过就是王祥的跟屁虫,跳梁小丑而已。 现在正在言的是郝玉芳。 对于郝玉芳今天的表现,楚天齐只能用“惊艳”二字来形容了。 先,郝玉芳的形象,就让楚天齐眼前一亮。郝玉芳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系装饰腰带上衣外套,外套下摆刚刚垂到膝盖处,既盖住了臀*部,又显出了身条。红色上衣V领处,露出里面黑色高领毛衫。她腿上着一条黑色紧身裤,很好的勾勒出身体线条,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腰小皮靴。整个衣服色调搭配,是红配黑,既庄重大方,又不失热情活力。 郝玉芳今天的型也和昨天大不相同,昨天她只是用一条黑色带随便拢住头,而今天却是黑色长披散开来。并且在后脑勺的地方,用棕黑色的别致塑料卡做出了一个造型。今天大框宽边眼镜已经不见,灵动的眼睛、忽闪的睫毛展现在众人面前,就是脸形也不显得太小了,而是看上去透着娇美。 其次,郝玉芳的言口齿清晰、语句简洁、条理清晰、数据精确,有分析有结论还有见解。 今天的郝玉芳,真是让楚天齐大跌眼镜,在心大呼上当。昨天以貌取人,以为见到了一个六、七十年代的女孩、当今时代的老太太。而今天看到的却是一个新纪的,时尚但不娇艳、靓丽又不肤浅的知识女性、职场精英。他意识到,昨天之前的装束打扮,应该是这个女孩故意的,可能他不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这样,而是为了给所有人都造成那种错觉。 大呼上当的还有王祥,他今天意识到自己走眼了。这个女孩从进入开区那天,给人的感觉就是貌不惊人甚至有点偏丑,语不出众甚至有点木讷,行不出彩甚至有点迟钝。郝玉芳到开区已经半年了,王祥就没听她说过几句干脆利索的话,平时更是穿的土里土气,比乡下来的女孩还要土。未曾说话已经脸红,低着头半天不抬来。 当时郝玉芳的形象肯定入不了王祥法眼,他也就没打她的主意。但他却现了这个女孩另外的优点:说话不多、工作细致,而且不抢功,就知道干活。因此,他和任芳芳都觉得这个郝玉芳听话,没有任何威胁,不需特别防着。 本来一开始是安排任芳芳言,为此王祥还特意给任芳芳润色了好几遍稿子。结果临时有变,任芳芳休假了,但任芳芳和王祥都想从财务角度说一下功绩,于是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个木讷女孩郝玉芳。 当昨天把提前写好的稿子给郝玉芳的时候,郝玉芳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还感谢二位领导虑事周全。但今天真正言的时候,王祥才觉不对,郝玉芳说的根本就不是给她的那篇稿子。所以,王祥不光觉得被郝玉芳装出的外在形象骗了,就是言这件事也被骗了。 当然,感觉被郝玉芳“骗”倒的还大有其人。 郝玉芳的言接近委声:“楚主任、各位领导,在新的一年里,财务股会严格执行相关财税政策,严格履行财务制度,严格遵照开区各项规定。在开区党工委、开区管委会领导下,为开区建设贡献我们应有的力量。言完毕,谢谢大家!” 郝玉芳言结束,立刻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歇,方宇刚要继续主持,却有人说了话:“郝玉芳,明年的工作安排说的也太简单了,就是那么几句虚话?不会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吧?”说话的是韩。 郝玉芳站了来,看都没看韩,而是对着主席台上说:“主任,各位领导,因为会议时间有限,我没有在会上宣读明年的工作计划。但我在会前报到办公室的字方案,附有明年的工作计划。” 姚志成抬头,说道:“郝玉芳刚才说的,情况完全属实。” “好,此事到此打住,郝玉芳请坐。”方宇瞪了韩一眼,“下面进行第三项议程,请玉赤县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同志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掌声响,说不上冷场,但绝对谈不上热烈,最码要比给王祥的掌声差多了。 楚天齐动了动蛇颈话筒,又轻咳了两声:“同志们,开区从成立到现在,已经走过了四个年头,我在这里向大家真诚的说一声:辛苦了。这里面凝聚了几代开区人的付出,做了很多工作,但也存在着一些不足。我来开区时间不长,对以前的事情了解还不够全面,在此不做过多评论,我主要就下一步的工作设想、明年的工作安排做一些说明……”楚天齐把稿子放到一边,脱稿讲了来。 到开区工作,是楚天齐第一次做单位行政一把手。从赴任到现在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时间,但他却有了和以往大不一样的感受,深切体会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含义。虽然上任时间不长,但对“责任”二字又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在一个月的工作时间,虽然琢磨人占用了很大精力,但工作也不能荒废。 在这一个月当,楚天齐仔细翻阅了以前的件、资料,对于很多数据、案例都进行了分析。再结合开区未来的生存、展,总结了好多经验和教训,进行了罗列。并且专门就一些问题,向宁俊琦、艾钟强等进行了请教,也和一些党校同学进行了交流和探讨。 楚天齐对于第一次的员工大会非常重视,之所以推了一个月才开,既有暂避王祥等攻击的考虑,最主要的还是在认真的做这份会上言。 今天从走进会场的那一刻,楚天齐就感受到了不一样,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位置不一样。以往即使上主席台,也是坐在边上,而这次是实打实的坐在最心。在坐到座位上的那一刻,楚天齐既感受到了荣耀,也深深意识到了责任。所以一开始,他很不习惯,直到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适应了。等到让自己讲话言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找到了那种应有的感觉。 楚天齐讲了有十多分钟了,他注意到,认真听的人多了来。刚开始讲的时候,只有三、四个人态度端正,而现在已经几乎占到一半,就连王祥也似乎在听。楚天齐顿时信心更足,讲说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他现在还是脱稿,但纸稿上的内容都是自己多次提炼、润色,所以内容已经完全装进他的脑子,讲说的时候不会有任何遗漏,而且要比照本读稿更形象生动的多。 现场人们的反应,可以看出,自己的讲解是出彩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天齐心却有些焦急来,不由得偷偷看了两次手表。 听着楚天齐的讲解,王祥不得不佩服这小子肚子里有东西。一开始他是带着批判的耳朵听的,渐渐也被楚天齐的讲解吸引了,还听进去了好多内容。忽然,他的胳膊被人碰了碰,他急忙扭头看去。是冯志堂在碰他,而且还在向他努嘴。 看着冯志堂挤眉弄眼了半天,王祥才明白过来,不由得看了看手表。心暗道:怎么还不来。 王祥看表的时候,楚天齐也在偷偷看表,所以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 现在王祥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了,他不停的看表,也不停的看向外面。同时,还和主席台下的几个人在不时挤眉弄眼,或是努嘴、比划着。 下面又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王祥,并且用左手轻抚着额头,向王祥挤了挤眼。王祥自然接收到了对方的信号,他向外面看了看,又看了看手表,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王祥他们的动作隐秘,但还是被楚天齐现了,他意识到对方可能又要出手了,但却不能肯定他们会先怎么出手。 楚天齐语慢了下来,同时再次看了看手表,并向外面瞟了一眼。在他刚要收回目光的时候,现了几个人影,人影也看到了他,其当先一个还向他疵了疵牙。看到这几个人,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心道:帮忙的来了。 外面的人影足够大,王祥自然也看到了。当他看到这几个人时,嘴角露出了微笑,心暗道:帮忙的来了。 会议室里的人们,都现了外面来的人,也现了楚天齐和王祥露出的笑容。这些人不禁纳闷:按说他俩不应该都笑吧? 第五百九十五章 和尚头上虱子 这些人到来,自然影响了楚天齐讲话。81Δ Ω网一是会议室内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些人成功吸引了过去,二是这些人已经开始吵闹上了,而且吵闹对象就是针对楚天齐。 看到外面这些人,楚天齐觉得大部分人都面熟,因为他们刚在两天前来过,当先领头之人就是那个饭店老板周云强。 此时,周云强推开屋门,冲着楚天齐一疵牙:“主任,正开会呢,没打扰你们吧?”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 周云强“嘿嘿”一笑:“主任,我们也不想这时候来,可不来又不行,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的钱到底什么时候给呀?” “我不是说让你们找财务尽快核实帐目吗?”楚天齐沉声道,“你们核实了吗?” “骗谁呢?财务股长都休假了,一休就休到过年,我们找谁对帐?找你呀?”周云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今天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你们这个会一开完,恐怕就等着放假了吧?我们还找谁去?” “谁说要放假了?是我告诉你了?还是有别人跟你说了?”楚天齐说话的时候,瞟了一眼王祥。 王祥注意到了楚天齐的目光,但他就像没事人似的,装作没看见,照样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别管我们从哪听的?我们可知道,好多单位都是这样,提前几天就开会。接下来的几天说是上班,其实早就把放假的事安排好了,当官的每天往上面跑,无非就是请客送礼,顺便还躲帐,当兵的也是到单位点一卯就走。等我们要帐的时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当兵的,当兵的又推说得领导回来。结果这么一踢皮球,来回得折腾好几天,到头来一分钱没要到,可已经该过年了。我说的对不对?” 楚天齐心里话:基本对,好多单位确实有这种现象。但他却不能那么说,而是对着周云强道:“周老板,就事论事,不要扯得太远。想要帐可以,必须先把帐对清楚,必须审核无误才能付款。” “又打官话,跟谁对呀?跟你对吗?”周云强嚷嚷道。 他身后两个壮汉跟着哄:“跟你对呀?少费话,赶紧给钱,不给钱我们不走了。”说着,还当真坐到了地上。 后面众人也齐整整的坐了下来。瞬时,在小会议室,形成了一个上访静坐的现场。 “周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影响开区正常办公吗?”楚天齐说话时语气低沉。 周云强一笑:“不敢。我们就是要钱。” “我已经说了,想要钱,得先对帐。”楚天齐再次强调。 周云强不屑道:“好啊,对帐可以。谁对?股长在吗?你们就是不想给,帐上早没钱了。” “谁说帐上没钱?谁说没人和你们对帐?”忽然一个声音响。 周云强马上向声处看去,其他众人也向说话之人投去了目光,大家看到说话的人是财务股副股长郝玉芳,不禁都面露惊讶,只有一人不惊讶,因为他预感到郝玉芳会出面。此时,郝玉芳也已站了来。 “你?你是谁?”周云强站来,手指郝玉芳。 “请拿开你的手。”郝玉芳杏眼一瞪。 真别说,周云强还真听话,放下了自己右手,嘴里嘟囔着“好男不跟女斗”。然后,他轻蔑的一笑:“小丫头,你还没说你是谁,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好,那我告诉你,我是玉赤县开区财务股副股长郝玉芳,临时主持财务股工作。股长已经把所有东西交到我手上,还给我出具了委托书,委托书上有主任签字。你说,我能和你对帐吗?”问完此话,郝玉芳轻蔑一笑。 “是,是吗?”周云强满脸疑惑,看着对方,还在地上踱着步,“你是郝玉芳?郝玉芳不是长得像小老太太吗?” “周云强,请你对女孩子放尊重点。”楚天齐说话了,“你要是对帐的话,马上就和郝股长走,要是其它事的话……不妨说出来,别拿要帐说事。” 周云强眼珠一转:“当然是要帐了,可是……可是,她级别太低,万一把我们支开,你们当官的都走了,我们上哪找你们?怎么也得有个主任、副主任的吧?” “你还挺能挑理。好吧,那王副主任跟着去吧。”说到这里,楚天齐又加了一句,“正好,你的那些白条里,王副主任签字最多,也方便核实。” 王祥确实想推辞,但听楚天齐一说后面的话,马上又改了话头:“主任,咱们还要继续开会,我一会儿再去。” 说完,王祥又看向周云强,“周老板,郝副股长确实临时主持部门工作,她就能和你们对帐。” “那,那好吧,反正你们当官的不能跑,一会儿我还来。”说完,一挥手,带着众人出了会议室。 “郝副股长,你去和他们对帐,我一会儿就到。”楚天齐郑重的说。 “主任,没什么,对帐本来就是财务股的事,我们责无旁贷。”郝玉芳说完,走了出去。 “姚主任,你跟着去一下。”楚天齐对着姚志成说,“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姚志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刚才还喧闹的会议室,静了下来,但那种开会的气氛也几乎没了。方宇正要咨询楚天齐“会议是否继续”,下面却有人说话了,说话的人是建设股股长韩。 韩此时已经站在那里,直接说道:“主任,我想问一件事情。” 楚天齐平静的说:“好啊。” 韩大声道:“往年在年底的时候,都要评出单位先进,还要给一些精神和物质鼓励,今年怎么就没有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法,还是说买奖品的钱……花到别的什么事上了?” 众人“刷”的一下,把目光都投到了楚天齐身上,因为韩问的问题也是好多人关心的,尤其是那些已经被王祥内部告之的“先进”。还有些人是觉得,韩的话挑衅意味深厚,甚至在质疑此项钱款的去处,矛头直指主任,他们想看看主任如何反击。 在众人目光注视,楚天齐没有声色俱厉,而是面事微笑的说:“这好像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众人以为,主任应该会给出冠冕堂皇、义正词严的理由,并怒斥对方的行为。但这回答出了大家的预期,这明显就是在搪塞人,在以权压人、耍无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方面,岂能让韩信服? 果然,韩马上表达了对此回答的不满:“楚主任,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以权压人吗?本来我问的问题,和我关系不大,我只是替大家问出心里话而已。去年包括前三年,大家付出了无尽的辛劳,做了好多工作,到年底评个先进什么的,既是对获奖者本人的肯定,也是对其他人的激励。你刚来开区,不知道以前的事情,这也正常。可你现在竟然这么搪塞我,不尊重这个问题,也就是不尊重大家的心声,不尊重大家的劳动,在否定大家的付出。大家说,是不是?” 让韩这么一鼓捣,好多人确实觉得是那么回事,就是楚天齐在否定众人的付出。但大部分人并没有说话,大家都明白这事不能接茬,而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这个人是招商股副股长庞大海。 庞大海站在那里,满脸愤恨,说出的话也是义愤填膺:“众位同事,众位兄弟姐妹,韩股长说的对呀。我们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开区刚一成立时就来的,好多人都参与了从筹建到现在的所有过程,都亲眼见证了在王主任等领导下,开区从无到有的巨大变化。当初,老百姓不理解,我们就挨家挨户做工作,不分白天晚上,不分周末还是工作日。工夫不负有心人,真情感化老百姓,终于土地和房屋的主人签字同意了。” 韩接了茬:“是呀,土地是征来了,马上面临的就是搞基础设施建设,搞管网预埋。可钱在哪?王主任、冯主任带领大家,好不容易从上面申请来了资金,好不容易基础建设工作启动。”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哎,可是好景不长,王主任、冯主任好不容易开创的大好局面,就被那个败家的主任给破坏了。那个主任贪污受贿进了大牢,那是罪有应得,可开区的钱却被他挥霍殆尽,让开区元气大伤。我一说贪官就忍不住骂娘,我恨他们,我不怕得罪当官的,包括当时那个县长也是这样的东西。”说到这里,他气的呼呼带喘,还说不下去了。 庞大海接着说:“没钱了,建设工作是搞不下去了,可好几十号人要吃要喝要生活呀。还是王主任不辞辛劳,千辛万苦从上面申请来一些资金,给大家工资,维持开区运转。” “不光是这些呀,由于贪官污吏的挥霍,欠了好多外债。没办法,王主任就和冯主任又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去化缘,这才一边还债,一边艰难度日。”韩说的更有感情,似乎眼还有泪花。 韩和庞大海的深情“表演”,令楚天齐心感叹不已:什么师傅带什么徒弟呀!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导演的,这也太直接了,答案就好比“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想必大家也心知肚明。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王祥。 此时的王祥也是满脸正义之色,仿佛他已进入了情境似的。他自然看到了楚天齐目光,似乎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楚天齐捕捉到了王祥的得意,也回了一个笑容。 第五百九十六章 全是重磅消息 韩和庞大海就像一对相声演员一样,在那里尽情的说着对口。81网在他们口,王祥就是扶大厦将倾的栋梁之材,而却总有一些贪官污吏从作梗。其实,他们已经脱离了一开始质问楚天齐的话题,只不过在通过这种形式,在赞美王祥,影射楚天齐而已。 其实,说他们俩是相声演员还不够贴切,反而更像是演小品,因为他们也在充当里面的人物。他俩还像在导演和主演室内剧,并把台上台下众人拉来,做他们的群众演员。 尽管他俩表演的天花乱坠,尽管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附合他们,尽管也有个别人被他们引入情境,甚至相信了这些。但他俩的作法,也引了几个人的反感,反感他们搅乱会议,反感他们目的不纯,副主任方宇就是其一位。 本来要帐人被领走,接下来还要开会,结果韩却站出来说了话,质问楚天齐。副主任方宇只好暂停主持会议,看楚天齐如何答对。在方宇的理解,楚天齐应该三言两语就能让韩住口。谁曾想,楚天齐却给出了那么一个不能让人信服的回答。接着韩和庞大海一同上阵,而被攻击的楚天齐却像没事人一样,不但接不上一句话,却在那里充当了好观众。这让方宇不仅对楚天齐有一些失望,暗叹:还是年轻啊! 见楚天齐不言声,方宇干脆也就没有说话,就等着他俩赶快结束。她也好尽快主持完会议,了事。可那两家伙,已经说了半个多小时,还越说越来劲,仿佛就似革命者在演讲一般,看样子说上一天都没问题。方宇不得不说话了,做为会议主持人,他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义务。 “啪”,一声轻脆的声音响,打断两人表演。 众人都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看到副主任方宇右掌放在桌面上,面沉似水。 “韩、庞大海,你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方宇沉声问道。 “会议室呗。”韩很不以为然。 庞大海更是猖狂:“大家畅所欲言的地方,讲民*主的地方。” “民*主?我告诉你,你懂得什么是民*主吗?还跟我拽词?”方宇厉声喝道,“民*主不是无法无天,不是目无规矩。我们现在是在开全体员工大会,你们途打断会议进程,还肆无忌惮散布与会议主题无关内容,你们这是扰乱会场,知道吗?” 看到方宇怒目而视,加上本身自己也在强词夺理,庞大海闭嘴不言了。而那个韩却不知天高地厚,继续争辩道:“事情不公,我们就有反映的权利,就要说话。” 此时一个人站了来,大声道:“说话也要注意场合吧?现在这里是会议室,正在召开全体员工大会,主任正在讲话,而不是你们自由言的时候。你无故搅扰会场,对吗?”说话之人是开区招商股股长周成铁。 不待韩说话,王祥却开了腔:“周成铁,什么叫无故搅扰会场,你现在说话又叫什么?” “王副主任,他们搅扰会场在先,我这只不过是在说公道话。”周成铁毫不退缩。 “周成铁,谁教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王祥恨声道。 “王副主任,你的方向搞反了,需要挨批评的不应该是周成铁股长吧?”楚天齐接过了话茬。 “楚主任……”王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 其实楚天齐比王祥看到来人还早,此时楚天齐已经站来,迎了过去。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玉赤县政府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徐敏霞这一到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让座的让座,归位的归位。 正好刚才姚志成出去了,楚天齐和方宇都向旁边错了一个位置,请徐敏霞坐到间位置。 徐敏霞一坐下,没有让楚天齐介绍自己,而是直接说道:“我一会儿还有重要事情,客套话就不说了。在座各位应该都认识我,我是玉赤县政府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同时还兼任玉赤县开区党工委书记。本来在楚主任上任的时候,我就应该到场,但事不凑巧,没有赶上。今天正好有事要宣布,我就急忙来了。”说着,从随身带的件袋里拿出了几张纸。 拿最上面那张纸,徐敏霞说道:“上次组织部武副部长宣布了,楚天齐同志出任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职务的决定。今天我就代表县委、县政府和开区党工委,再宣读一下县委授予开区的一些特权。一、调整人员的权利,但要经过开区党工委认可,并报县委批准。二、按照市里招商政策的框架,给予进入商家政策的支持,需要开区拿出具体方案,报县里批准。三、给予开区一些特殊政策支持,具体细则还需研究。” 听话听音,说是权利授给开区,还不是授给行政一把手?好多人都在心“哇”了一声:主任权利这么大? 还没等大家消化这些信息,徐敏霞又拿一张纸,宣读来:“县直各单位、各委办局、开区:近几年,我县个别单位在内部评定先进、优秀集体和个人时,奖项和名目过于繁多,有失严肃,失去了激励与鞭策的本来作用。根据省委、市委会议精神,原则上科级以下单位暂停评比,待各单位规范相关奖项,并得到上级批准后,再行恢复。” 听到这一条,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韩、庞大海,心说:你俩还有啥说的?人家主任已经提前得到指令了。 看到大家诧异的眼神,和交头接耳的样子,徐敏霞一笑,又拿了最后一张纸:“同志们,我这里还有一个决定要宣读。经**玉赤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成立小企业局筹备处。筹备处书记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同志兼任,筹备处主任由楚天齐同志担任。要求筹备处尽快把人员编制、岗位人员实际配备情况,报县委常委会批准。二位同志原职务继续保留。” “哇,什么情况?”好多人都在心疑问不已。 徐敏霞已经读完三张纸上的内容,她把这些纸张放进件袋。扫视了全场众人一遍后,说道:“同志们,我马上要赶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别不多说,我只以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和开区党工委书记的身份,说一句话:县委、县政府相信开区,相信楚天齐同志。”说完,身向外走去。 楚天齐站身送了出来。 主席台上其他人也要身,被徐敏霞制止了:“有天齐同志就可以了。” 楚天齐回身说了一句:“都在会议室静候,一会儿会议继续。”走出了会议室。 …… 只到听不见楼道里的脚步声,人们才意识到,刚才没有给徐县长鼓掌,徐县长会不会怪罪?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不是大家不鼓掌,而是徐县长投下的全是重磅消息,把大家砸懵了。而且根本不给鼓掌时间,接二连三投完,就走了。 会议室里静极了,但人们内心却是波澜不断。刚刚这些消息,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大块头,都够人们吃一惊了,而偏偏却是接踵而至,怎能不让人惊掉下巴? 众人没想到,楚天齐刚刚到任开区一个月,给开区的特权就跟着到来了,尤其第一条更是和大家息息相关。开区主任位置还没坐热,紧跟着小企业局筹备处主任头衔,又落到了楚天齐头上。那份决定上还要求筹备处尽快做出编制,确岗定人,这不就相当于把小企业局人事大权全给楚天齐了吗?县里这是怎么了?难道县委书记与楚天齐不和是假的? 好多人在羡慕楚天齐的同时,也在疑惑县里的做法,同时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没有和楚天齐做对,没有轻易去捋虎须,心里坦然无比。心里一放松,人们忽然意识到,有的人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不由得把目光投了过去。 感受着人们异样甚至讥笑的目光,韩和庞大海只觉得心百抓挠心,烦乱不已。一直以为没有评选先进,是抓*住了楚天齐把柄,两人便以此大肆对楚天齐攻击,还堂而皇之的以言语拉拢众人,想把楚天齐置于众人的对立面。眼看着楚天齐没有招架之力,眼看着王祥频频点头,二人自得不已,激动无比。 于是,韩、庞二人更是肆无忌惮,不停的影射楚天齐**无能,不停得给王祥摆功邀好。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二人暂时都忘记了另一项任务,攻击楚天齐强调签票和请假的事。只到接收到了王祥不停的使眼色,二人才把话题引到了报票与请假签字的事上。可是刚开个头,徐敏霞就来了,就宣布了对于二人不吝于当头棒喝的消息。 感受着大家眼的讥笑和嘲讽,韩和庞大海浑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了主席台上。 第五百九十七章 这小子不简单 过了足有二十多分钟,楚天齐回到了会议室。81网 看到走进屋子的楚主任,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人们,立刻停止了“交流”。全都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气氛瞬时严肃来,要比会议被打断前严肃的多。 楚天齐目光先是在全场扫视一番,接着在某些人身上稍作停留后,收了回来。他把目光投向方宇,冲方宇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方宇会意,对着话筒说:“会议继续进行,请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同志做指示。” “哗”,掌声雷动,热烈异常,和一个多小时前有天壤之别。楚天齐双手掌心向下,压了几压,掌声才停了下来。 “同志们,刚才会议因故断,我接着讲。”楚天齐轻咳了两声,开腔了,“我还是那句话,对于过去四年我暂不做评论,但我们必须要从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对于开区的何去何从,大家比较关心,也听说了多种版本。在这里不妨告诉大家,明年是开区最关键一年,事关开区的生存和展。到明年年底,开区究竟能够升格保留,还是撤消解散,将见分晓。”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目光再次投向会场的人们。 虽然关于开区撤消的传言尘嚣甚上,但当听到楚天齐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感到内心震动不已。同时,深深的危机感袭上大家心头,人们内心都沉重了好多,对自己的前途与命运充满了担忧。 “开区保留或撤消,看似由市里决断,其实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里,主要是看我们做的怎么样。刚才,我已经就下一步设想和明年工作做了安排,如果明年能够按计划完成任务,那么开区升格和保留肯定不成问题。”说到这里,楚天齐声音增大了分贝,“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声音很弱。 “有没有?” “有。”声音参差不齐。 “再说一遍,有没有?” “有。”这次声音干脆响亮。 楚天齐露出了笑容:“好,回答的很好。我们就是要有这个信心,就是要有这个勇气。明年年底,不,我纠正一下,元旦已过,应该是今年年底。准确的说,是今年十月底的时候,就要确定玉赤县开区保留与否。有的同志会有疑问,既然开区前途不定,做出好几年工作计划岂不是多此一举?我来回答这个疑问,我之所以这么做,因为我有信心,我敢保证玉赤县开区一定能够保留。” “哗”,掌声突然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讲话。 掌声过后,楚天齐面色严肃:“同志们,我们就是要对自己有信心。当然,光靠信心,光凭我一个人或是领导班子几个人,是无法完成的。这些设想要想变成现实,必须要大家共同努力、共克时艰。以我们的现状来看,要想实现目标很难。但只要我们心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并结合科学的工作方法,目标一定能实现。我就来给大家剖析一下,实现目标的途径和方法……” 众人已经完全被楚天齐深入浅出的讲解,被他有理有据的剖析,深深吸引了。好多人都在全神贯注的听着,同时快在本子上记下要点。 有的人没拿今天会议当回事,只带着耳朵来应付,现在着了急。才慌忙和旁边有本子的人要过几张纸,在对方停下记录的时候,又抢过笔写下要点。很快,合作的人们形成了默契,当先记录之人写完后马上把笔放到桌上,另一个人再迅捡,进行记录。 看着短时间内人们情绪的变化,楚天齐嘴角迅闪过一丝笑容,同时又增添了几分信心,讲解来更加激情澎湃。 …… 其实,楚天齐的讲解,王祥也听进去了不少,对方提出的好多方法,他也比较认同。此时,他注意到了众人专注的神情,注意到了会议室内气氛的变化。他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有一套,同时心里也是醋意十足,妒忌楚天齐的能为,当然也酸楚不已。 今天王祥本来攒了很大的劲,一定要让楚天齐在全体员工面前出大丑、丢大人,一定要让对方颜面扫地、威严全无,一定要让对方认清形式,直至知难而退。于是,导演了周云强等债权人以要帐为名,搅扰会场的戏码,以达到打脸楚天齐的目的。同时设计了开区内部人员质疑、攻击楚天齐的戏份,想让楚天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扯下遮羞布,从而赤条条的亮相在大家面前,让对方颜面无从。 王祥自信只要这么一闹,楚天齐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还有什么脸面充当大尾巴狼,还有什么资格领导开区工作。他相信,等待楚天齐的只有“灰溜溜滚开”这一条路可走。即使他姓楚的脸皮足够厚,还能赖在这里的话,那也只能做一傀儡,做一“儿皇帝”,自己就是事实上的掌权人、太上皇。如果真那样的话,也不错,自己控制着实际的权力,同时还会有替罪羊抓在自己手。 当周云强带人闯进会议室的时候,王祥一直在观察着楚天齐,看楚天齐能不能像对付大鸭梨那样不战而屈人之兵。其实,王祥到现在都不明白,大鸭梨为什么会突然那样。王祥最后给自己的解释就是,大鸭梨肯定犯什么病神智糊涂了,或是楚天齐提前搬了什么人的门子,否则也太解释不通了。 但今天,楚天齐显然没有那么幸运,在周云强的几句质问下,姓楚的只能被周云强牵着鼻子回答一些问题,那些回答也显得很是绵*软无力。 谁曾想,财务室那个小老太太却接过了周云强这个烫手山芋。对于郝玉芳今天的一系列表现,王祥都无法理解,更不愿意相信,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潜伏着这么一个靓妞,而且看上去还很有魄力和能力。他既遗憾也后悔,遗憾被这小丫头蒙蔽了,后悔没有早现,否则早就想办法把她“办”了,或是干脆踢出开区。 郝玉芳领着周云强等人走了。但王祥自信,在周云强面前,那个小丫头应该不是个,何况周云强还带着社会上的人。王祥甚至都有些担心,担心周云强他们玩过火了,担心他们因为“花花事”再把事情弄拧了。 王祥还注意到,姓楚的果然没敢和周云强硬碰硬,也只是事后派姚志成那个墙头草,替他这个主任去尽一尽“护花”的责任。他自信,如果周云强等人要是硬闹腾的话,多一个姚志成也是无济于事。 在周云强等人走后,集策划、编剧、导演为一身的王祥,用眼神按下了“开始键”,于是韩、庞大海开始了精彩表演。这俩小子也真行,就跟说相声似的,把姓楚的讽刺和挖苦的够呛,就差体无完肤了。而且这两小子也善于拍马屁,把王祥夸的好上了天,连王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就在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时候,突然徐敏霞来了,王祥奇怪她怎么会来。徐敏霞到来后,就说了几件事,件件都是给楚天齐撑腰,都是加大楚天齐的权利。此时王祥意识到,徐敏霞根本不是正巧赶上,而就是为了给楚天齐撑腰。再联想到楚天齐不时看手表的动作,王祥确信他们俩是有约在先。 果然,经过徐敏霞送这几件法宝后,楚天齐人气一下子拉了上来,单位员工对姓楚的敬畏之感立升。而楚天齐也适时抛出了他的施政纲领,抓*住了员工的心。王祥不禁心叹息:这小子真不简单呀!自己要格外小心了。 …… “哗”,雷鸣般的掌声响,而且经久不息。 此时,王祥才现姓楚的已经讲话结束,正志得意满的喝着茶水呢。 主持人方宇开始做着总结:“同志们,刚才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同志,为我们做了热情洋溢的指示,让我们受益菲浅,备感振奋。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楚主任的指示精神,汲取精神精髓,把学习成果用到工作实践去。大家在会后,要严格按照主任布置的任务要求,做出相应工作计划安排与具体实施措施,在后天下午下班之前,交到办公室姚主任处。”说到这里,方宇看了看楚天齐。 楚天齐轻轻点了点头。 方宇干脆的宣布:“散会。” 主席台下好多人也站了身。但台上领导尤其楚主任还没有退场,谁敢先走出去?便站着或重新坐下等着。 王祥长嘘了一口气,心暗道:终于结束了。他同时惊异:姓楚的怎么不出招呢? 管他呢,不提就好。这样想着,王祥站了身,正要迈动脚步,一想不妥,急忙看向身边的楚天齐,却见姓楚的正老神在在坐在那里。 “员工大会结束了,我们接着开一个现场办公会。”楚天齐突然说话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老虎发威 楚天齐继续说:“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去厕所,有去的吗?”他嘴上这么说,但自己却没挪地方。8┡Δ』ΩΩ1┡Δ网 有想去方便的,见主任脸色铁青、纹丝未动,便心虚,也只好坐到座位上。只有两个女孩实在憋不住,便小跑着冲了出去。 楚天齐一言不,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声。好多人都在偷偷观察着主任的表情,同时心暗暗嘀咕着“究竟是什么事呢”。很快,人们预感到了什么,都把目光投向了有数的几个人。 本来以为会议结束了,却不想楚天齐又提出了这么一个提议,而且还在现场看着。其实王祥非常想出去和某些人通通话,或是和现场的两个人碰碰头,但楚天齐所给时间仅够上厕所,要到隐秘地方商量事情根本不够用。刚刚生了一系列反转,如果在众目睽睽下出去开小会,肯定不合适。所以王祥不想在这个时候现眼,不想因此成为姓楚的和众人的话柄,便也继续端坐着。 一般情况下,如果开会的时候,途被打断或是休息,会场形成的气氛就很容易被破坏。待会议重新开始的时候,还需要一段过渡才能继续形成氛围。 而今天这五分钟休息,却没有破坏一点儿氛围,反而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越来越浓。这主要是缘于大家突然知道楚主任能决定自己命运,有留下或踢开自己的权利,也有把自己安排到小企业局的权利,因此都对他敬畏不已。刚才主任面色异常严肃的宣布召开现场办公会,而且还一直在现场看着,大家预感到要生一些事,说不准有人还要挨板子。都不禁心忐忑,这板子可别落到自己头上。 很快,去厕所的两名女孩,小跑着回了会议室。不多时,五分钟时间到了。 楚天齐轻咳了两声:“同志们,接下来不足一年的时间,是开区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也是在座各位前途可能生逆转的时期。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行,只能团结一心、奋力拼搏。这就需要有高度相向的凝聚力,向心力。所以,对于一些不和谐的、破坏安定团结的事必须要杜绝,对于一些藐视规则、目无制度的行为必须要及时纠正和处理。我来提问一下,谁能把基本会议制度复述出来?”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威严的扫视着众人 听话听音,大家都听出来了,有人要倒霉,不由得把目光看向那两个倒霉蛋。但却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没人回答是吧?那我可要点名了。”楚天齐沉声道,“韩,你来说。” 韩此时脸色煞白,表情呆滞,在旁边人提醒下,才知道主任叫到了自己名字,赶忙站来,却不知说什么。 “庞大海,你告诉他,我问了什么?”楚天齐威严的说。 刚听到楚天齐叫自己名字,庞大海就是一哆嗦。及至听到让他提醒韩,这才多少轻松了一些,但还是嘴唇抖动着,说话更是磕磕巴巴:“韩……,主任让你……说基本会议……制度的……内容。” 韩心里话:他*妈的,用你提醒。但嘴上只能背诵来:“一、开会提……前十分钟到场。二、不准交头接耳。三、不准途打……断他人讲话。四、不准……”尽管背的费劲,但总算是说出了几条。 “破坏会议纪律应该如何处罚?”楚天齐继续提问,“庞大海来说。” “我……”庞大海没想到问题给了自己,但还是支吾道,“一、无正当……理由迟到、早退每次处二十元的罚款。二、无正当理由缺席……每次处以五十元的罚款。三、凡因通知原因……”他唠唠叨叨说了七、八分钟才停了下来。 庞大海倒是说了不少,但大家都听出了一些猫腻,不禁心暗笑,并偷偷观察着楚天齐的表情。 “好像说的还不完善吧?”楚天齐冷笑着,“有下列行为者,根据情节轻重,可以处以警告、降职和停职检查处理,情节更恶劣者,可以予以辞退。具体包括:在办公场所无理取闹,打架斗殴,扰乱正常工作秩序,不听劝阻者。故意攻击或伤害、威胁其他同事者。搬弄是非,毁谤他人,影响团结,影响名誉者。”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道,“我补充的几条对吗?”说完,他目光凌厉的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没有人回答,大家迅把头低了下去。 只有韩和庞大海抬着头,可怜巴巴的望向他们最崇拜的王主任,可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耷*拉着眼皮,几乎睡着了的半大老头。 就在大家都低头不语的时候,楚天齐双手在桌子低下鼓捣了几下,又拿了上来。谁都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连身旁的王祥也没有现。 楚天齐扭头看着王祥:“王副主任,我补充的对吗?” 对方已问到自己头上,王祥只得答了腔:“嗯,差不多吧。” 楚天齐不悦道:“王副主任,什么叫差不多?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怎么能模棱两可呢?” “嗯,对吧?都对。”王祥极不情愿的答道。 楚天齐一笑:“既然都对,那今天有人故意打断领导讲话,故意搬弄事非,甚至故意挑唆众人,故意影射污蔑领导。该怎么处理呀?该如何考量,如何把握轻重呢?” 王祥马上接话:“楚主任,我不清楚你指的是什么,这都得由你定夺,我们听你的。” “好会装糊涂,我就问你的意见,王副主任。”楚天齐紧盯不放。 本来刚才就是慑于对方今天威望高涨,而且又抓*住了自己手下把柄,王祥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违心的说了“听你的”。没想到,姓楚的竟然得寸进尺,非要让自己表态,王祥不禁大为光火,心大骂:兔嵬子,欺人太甚。王祥一翻眼皮,一字一顿道:“楚主任,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应该吧?”楚天齐声音冷冷的。 “凭什么我就得知道?”王祥一字不让。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分管着纪检工作吧?”楚天齐忽然加大了声音分贝,“如果你连这些都不清楚的话,我真要怀疑你的能力和责任心了。” “你……”王祥真想破口大骂,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自己非常被动,于是把后面的脏话全咽了回去。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那帮要帐人身上,期盼周云强等再次过来,闹他一下子,把所谓的现场办公会搅乱,让他开不下去。 王祥怒视着楚天齐,并偷偷的瞅着门口方向。 楚天齐自然不甘示弱,就和王祥对视着。 下面这些人此时全都抬了头,都在注视着台上,都想看一看接下来的精彩对决。有的人甚至已经在脑海臆想着骂声不绝、拳脚相加、脸上挂彩的情形了。 忽然,王祥眼睛余光捕捉到了令他兴奋的迹象,门似乎动了。他迅把目光投了过去,果然门确实轻轻的动了,正在慢慢打开着,他猜想他们真的来了。一瞬间,他精神一震,蔑视的看向旁边的对手,他眼的意思很明确:小子,这回有你受的了。 此时,门已经彻底大开了,可让王祥诧异的是,门口并不是他期望的周云强等人,而是他认为不应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顿时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不由得眉头皱了来。 大家都已看到,是姚志成和郝玉芳站在外面。楚天齐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走了进来,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对于二人的到来,大家都疑惑不已,不由得看向门口,想看看还有谁在他们后面。会议室的门已关上,他们身后哪有什么人?人们虽然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但都意识到,那些人应该是走了。 “王副主任,想来了吗?有人违反制度了吗?该如何处理呀?”楚天齐说话时满面笑容,但这笑容分明带着浓浓的冷意。 已经意识到对方会紧追不舍,但王祥还是硬着头皮道:“不知道。”他清楚今天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苦于没有更好办法应对,只能硬*挺一会儿是一会儿。同时期盼着有什么突状况出现,或是能想出什么应对之法。 面对着王祥瞪的溜圆的眼珠,楚天齐忽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别处。 楚天齐的表现,让众人不解,更让有的人失望,心说“难道要退缩?精彩大戏没有了”。 楚天齐目光最终停留在方宇脸上,他声音缓缓的:“方副主任,有个事情需要你代表单位,跟着配合一下。” 方宇不解:“什么事?” 楚天齐的声音不急不徐:“刚才在我送徐县长的时候,县审计局来人了,是何副局长带队。现在他们正在审计以前的帐目,需要我们这里配合,会后就请你受累配合何副局长工作,可以吗?” 啊?审计。所有人都惊讶:这也太厉害了吧?老虎威了。 方宇重重的点头:“好的……” “主任,我知道了,要从重处罚。”一个声音响,打断了方宇的话,说话的正是副主任王祥。 楚天齐根本没有搭理王祥,而是对着方宇说:“方副主任,你继续说。” 第五百九十九章 悲催王文祥 “请主任放心,我一定代表单位好好配合,请审计部门帮我们纠正一些不良习气。”方宇说着,狠狠瞪了王祥一眼。 “好,很好。”楚天齐连说了两个“好”字,停了下来。 王祥尽管刚才被楚天齐漠视,尽管脸上火辣辣的,可仍就谄笑着:“主任,你刚才说的我现在都知道了。韩、庞大海目无规矩,恣意打断主任讲话,并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甚至歪曲的言论,按规章制度应该重重处罚。” “现在才知道啊?以后你要加强学习,记住‘不学习就要被淘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楚天齐的话一点不留情面,“在今天下午下班前,把处理意见报给我。” 不等王祥回答,楚天齐直接说道:“散会。”说完,站身,走了出去。 快到门口时,楚天齐回头一笑:“方副主任,我带你去见何副局长。” …… 尽管房间里温度并不高,进到屋子里时间也不长,可王祥已经脑门冒汗了,就连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王祥站在那里,低着头,双眼紧盯着脚下地面,就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脑门偏窄,穿着一身灰白颜色居家服,满脸怒气。 “你说,你还能干成什么?在开发区干了不到一年,你说受排挤,我又把你弄到了旅游局。旅游局干了两年多,楞是让一个女人给挤了出来,不过那个女人还算给面儿,给你留出了调离的时间。好不容易我又把你放到开发区,好不容易帮你实际掌控了开发区,到现在也已经多半年了吧?可结果怎么样?你说。”男人说着,气的狠狠在沙发扶手上拍了一下。 随着响动,王祥身上抖了一下,没有说话,就那样低头聆听着。 “虽然你是二次到开发区,但你也是那里的老人了,对那里的情况应该很清楚才对。可你连个老百姓都按不住,三番五次的到县里上访,这次还到了市里,把好端端的扶正机会给弄丢了。你不行,可人家姓楚的行,把你几年都没安抚住的老百姓,顺顺利利的给劝回了家。”男人叹了口气,“哎,你一直在县城,自以为了不,瞧不上乡干部。可乡干部几乎个个都是处理老百姓上访的高手,光这一点你就差的很远。对不对?” 王祥急忙点着头:“对,对。您在乡里时,处理这些事太多了。” “不光是我,我是说大部分乡干部都有这个能耐。姓楚的在这方面,就比你强的多,你就得服人家。是不是?”男人说的语重心长。 王祥嘟囔了一句:“那还不是因为大鸭梨临时撤梯子?” 男人被逗笑了:“你不服?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大鸭梨在姓楚的面前能撤梯子,为什么就不给你这个面子?你平时对大鸭梨那可是恭敬有加,都把人家敬上天了,可人家怎么就不卖你个人情?” “我……”王祥脸色通红,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你别不服?咱们不说这事,再说别的。”“姓楚的刚到开发区才短短一个月,结果你就把人丢到姥姥家了。先是给人家当专职司机,让人家把你当跟班的使唤,都成了全县笑柄了,连我也觉得颜面无光。技不如人就要虚心学习,就要虑事周全,可你倒好,自命不凡,还说什么‘借力打力’,用几个小商贩替你出头。结果怎么样?你说。” “本来那天周云强他们在姓楚办公室正闹腾着,结果途进来一个市政的傻*,傻*把开饭馆的一个胖娘们给弄走了,其他那些墙头草也就跟着一窝蜂散了。今天也是,周云强不光是找了那些同行,也找了几个社会的人,闯进了会议室。一开始的时候很顺利,把姓楚的逼的够呛,可途出来一个挨*的,把周云强他们领出了会议室。她……”王祥正找着客观理由,被对方打断了。 “看看你自己的素质,脏话连篇的。你还说把姓楚的逼的够呛,那不过是人家装的而已。我就奇怪了,你找的都是什么人,一大堆人就让一个小丫头给忽悠走了?最后,竟然灰溜溜的滚蛋,还惹了一身臊。”男人手指着王祥,“什么人找什么人,都没脑子。” 王祥还振振有词:“那小娘们确实狡猾,平时装的可仁义了,根本都没防着她,谁知道她这时候跳出来了。我听周云强打电话说,说是那个小娘们把他们领开后,就以‘财务重地,闭人免进’为由,要求对帐时只能进财务室一个人。 就这样,对帐极其缓慢,而且又有那个‘墙头草’死老姚在屋子里,周云强他们一时也没能怎么样。正准备让社会人吓唬吓唬小娘们,结果审计的人来了。审计的人一到,直接就发现了财务上的两张**有问题,而**正是其两个开饭馆人提供的,需要这两个人配合调查。这下谁还敢再在财务室待着,结果一下子全散了。” “说你没脑子,你还片片有理,你找的那两个什么狗屁*股长,不也是脑残吗?不但没把姓楚的弄臭,还让姓楚的给收拾的够呛,你还做了人家的帮凶。就你这样的人,谁以后还会跟着你?”男人的手指头都快直接点到王祥脑门上了。 “这我更冤枉了,还不是那个姓徐的娘们途插一杠子?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节骨眼来。要是早来的话,我就不让人发难,自然也就没有后面那些事了。要是晚来的话,会已经开完,姓楚的早被弄臭,就是他想翻盘,效果也差多了。”王祥叹了口气,“哎,最要命的还是审计的那帮家伙也正好来了,要是认真查的话,有些票可就麻烦了,不光是我,可能好多人都会受牵连。” 男人一愕:“你什么意思?”他实际上已经听出了对方话隐含的意思 “我只是说的事实,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也不想结果那样啊!”王祥双手一摊。 男人摆了摆手:“你坐吧。”说着,还把一支香烟扔给了王祥。 王祥接烟在手,点着,坐到了沙发上。 “哎,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了,但有些教训必须要总结,不能被一块石头多次绊倒。”男人语气缓和了好多,“你也是,有时候分不清轻重缓急,都什么时候了,大早上你的手机就关着,固定电话也没人接。我得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打了十多遍也不通。原以为一会儿能打通,可你总是不开机,等我想直接去找你时,又发现徐副县长坐车出去了,我知道那时候也晚了。” 王祥吸了一口烟,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我后来听审计局一个朋友说,其实徐娘们光在审计局就待了好长时间,要是那时候咱们能见上面,今天的事也就能避免了。” 男人反问:“你是在赖我没有通知到你?” “不,我哪敢呢?”王祥谄媚一笑,“我就是觉得今天这事时运不济,而且那小子太狂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现在姓楚的大权在握,红的发紫,你可千万不能再惹他了。再说了,如果开发区真保住的话,那就是升格了,你也能跟着沾光。”男人显得很是无奈,“现在咱们斗不过他。” 王祥停顿了一下,忽然神秘的说:“不是传上面看他不上眼吗?难道是假的?” “不要随便猜测这些,记住:笑到最后,才是英雄。”男人顾左右而言其它,“还有你要谨记,男人好色不是毛病,但要分清轻重缓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和女人鬼混,连手机都不开?要不是联系不上,能有这么多烂事吗?” “不是那么回事……”王祥否定着。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回吧。”男人挥了挥手,“千万记住,没事别惹他,即使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和我通话,不能再这么自以为是了。” “好的。”说着,王祥站身,走出了屋子。 …… 从楼里出来,王祥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灯光,心说: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正经,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娘们就在屋里呢,我俩只是前后脚而已。 收回目光,走进沉沉夜色,王祥奔向自己的私家车。私家车刚买了没几天,还没往单位开过呢。 刚坐到车上,手机响了,王祥拿出一看来电显示,不禁皱了眉头。但还是接通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见了吗?怎么样?” 王祥长嘘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吃了一顿‘薰鸡’。” “那我的事呢?难道就让我这么待着?”女人的声音很急。 “不待着还能怎样?”王祥反问。 “待着,就知道让我待着。这才一天就成了这样,要是我过年再去的话,还不得乱了套,恐怕连我的位置也没了。你到底管不管,到底让不让我回?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女人的话很急也很冲。 “又是这一套,烦不烦?要是能回的话,我还能拦着你?”王祥很不耐烦,“等那事消停了,你再回,现在回的话,还不是自投罗网?” “我不管,反正遭殃也不是我一个,我要是好不了,别人也别想好。”女人说着,哭了来,“那可是我用身体换来的呀,你不能不管我,不是你又看上那个娘们了吧?” 王祥“啪”的一下合上手机,骂道:“他*妈的,老子惹谁了,都想拿老子撒气。我他*妈的怎么这么悲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章 注定是个不眠夜 王祥猜的不错,在他刚刚走出屋门后,一个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直接坐到窄脑门男人腿上。 男人“嘿嘿”一笑,拢过女人肩头,在她双*唇上吸吮来。同时,另一只手在女人圆*滚滚的屁*股上来回捏着。 女人少有的推开了男人,从他腿上下来,坐到沙发上。她用手点指着他:“我可是听见了,有人说‘男人好色不是毛病’,这是不是在为他自己寻花问柳找遮羞布呀?” “嘿嘿,那不过是电视上听到的话,现学现卖而已。有你这大美人在身边,别的女人早就黯然失色了。”男人在女人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女人推开男人手,酸溜溜的说:“骗谁?我才不信呢。哎,不管啦,只要你身体受的了就行。” 男人一疵牙:“还是你最了解我,知道我身体吃不消。” 女人面色一整,转移了话题:“哎,我就奇怪了,刚才听着你俩说话,后来怎么感觉那个姓王的比你还牛呢?” 男人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呀,谁让我欠着人家半条命呢。” “什么?半条命?到底怎么回事?”女人好奇心顿。 “王祥救过我。事情过去好多年了,不提也罢。”男人显然不愿多谈那件事,便转移了话题,“我可告诉你,近期没事别惹姓楚那小子了。” 女人恨声道:“什么叫没事?就冲他那么不给我留情面,就凭他一个青瓜蛋子能够身兼数职,我就不服,就跟他没完。现在先让他狂几天,哪天把老娘逼急了,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又要干什么?他现在风头正劲,千万别惹他,我的姑奶奶。”男人拍着女人大*腿,苦口婆心的劝解着。 “别叫奶奶,叫老妹就行。”女人心情忽然不错,开了句玩笑,又说,“我也没说马上就找他麻烦,但我肯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哎,真拿你没办法。”男人摇摇头,“以后要干什么,千万提前商量一下,好好谋划谋划,再不能干那没把握的事了。” 女人也叹了口气:“哎,你怎么现在越来越没火气了,你越怕失去什么,就越不容易得到。反而有些人什么都不怕,到头来却收获颇丰,姓楚那小子不就是个例子吗?”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哪有什么都不怕的人?有些人之所以给你这种印象,其实是一种假象,是人家的一种智慧。”男人耐心的说。 “真没意思,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女人嘟囔着,身进了里屋。 男人一楞,旋即也站身,奔里屋而去,边走边说:“谁说没有共同语言?一到床*上不就有了?” …… 玉赤苑三号别墅。 冯志国、冯俊飞爷俩,一同坐在三人沙发上。 “大伯,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县委领导做决定也太随意了,竟然把那么两个重要职位都给了他,这恐怕要创造玉赤政坛历史吧。”冯俊飞很是不服,“他就那么优秀,就那么值得县委领导信任和重视?” “小飞,哪有下属指责上级的,还把所有县委领导都捎带上?”冯志国有些不悦,“就冲这句话,就说明你不成熟,很不成熟。” 冯俊飞“嘿嘿”一笑:“这不是在家里吗?在外面我是绝不会说的。我就是觉得这决定欠考虑,太不慎重。” 冯志国严肃的说:“县委做这种决定,自然有充足理由,岂是谁都能参透的?” “大伯,在家里就别打官腔了,还说的那么邪乎。”冯俊飞很是不屑,“谁不知道,还不是县里在抱市委书记粗腿,在变相讨好上级领导?你们还在自欺欺人,下面早就传开了,说‘县委书记在县里是老大,在市委书记面前就是这’。”说着,冯俊飞竖了右手小拇指。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冯志国申斥道。 冯俊飞大声辩解:“不是我要这么说的,是广大干部群众说的。你不是要我把下面的呼声反映给你,要听来自基层的直接声音吗?刚说了点不痛不痒的事,你就受不了了?” “你……你,小飞,你是故意要气我吗?”冯志国手指冯俊飞,“现在翅膀硬了,开始指责老子了。” 冯俊飞很吃惊:“你说什么?”说着看了看左右。 冯志国也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叹了口气:“哎,你伯母不在。” 虽然都心知肚明,但在冯志国真正自称“老子”时,二人还是觉出了不自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客厅里静了下来。 过了好几分钟,冯志国才缓缓说道:“小飞,你专门赶回来,就是为这事?现在可是马上就要春节放假了,正是应该坚守岗位的时候,正是容不得出事的节骨眼。你做为一乡之长,怎么能随便擅离职守呢?” “哪是呢?”冯俊飞慌忙摇头,“今天正好有一份件需要报到政府,我就自己送来了,问这事只是顺便。” 知道冯俊飞所言非实,但冯志国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语重心长的说:“小飞,你到乡里将近一年,进步很大,尤其看问题的视野宽阔了许多,但还不够。还要继续潜心学习,不断积累政绩,不断增强各方面底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知道。”冯俊飞不以为然。 “小飞,看别人要多看长处。这次双料主任能落到楚天齐身上,这是他的幸运,也是各方面机遇巧合的结果。但不可否认,他还是很有一套的,就冲这三次化解上访危机的能力,就值得你好好学习。”冯志国的话很真诚,“就是我这当了三十多年的官僚,也有需要向他学习的地方。” 冯俊飞再次说了“知道”两字,站了身:“大伯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也要早赶回乡里去,我回家了。” 冯志国点点头:“小飞,路上开车慢点。” “嗯。”冯俊飞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看着“侄儿”出了屋子,冯志国轻叹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才能让人放心呀?” …… 时间还不晚,但楚天齐已经躺下,今天这一天确实有点累。光开会就开了一上午,间还两次被打扰暂停,可谓波折不断。午也没能休息,陪审计人员吃完饭后,已经到下午上班时间了。一下午时间几乎就是接待本单位到访者,其实这些人也没有多么重要的事,只是来表明一不态度而已,在此期间还接了一些祝贺的电话。 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想着一些事情。 今天一上午,虽然经历了种种波折,但最终有惊无险,不但强化了权威,而且把对手打的节节败退。 对于王祥会在会上发难,楚天齐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不太清楚对方会从哪个角度出牌。 在周云强带人到来的时候,楚天齐就断定,肯定是王祥通知的对方。果然,周云强等人一到场,哪像是真正要钱的样子,纯属就是要恶心自己,打击自己的权威。对于周云强等人,楚天齐倒没有多么厌恶,因为毕竟欠他们的钱,而且他们也是被人蛊惑。但他讨厌王祥,为了让自己难堪,王祥竟然让单位外的人搅扰第一次全体会议。 所好有郝玉芳出面,才把王祥等人带离了现场。 郝玉芳的亮相,不出楚天齐意料,因为她今天开会的装束以及会场上干净利索的发言,已经证明了她是一个有想法的女孩。更重要的是,她是徐副县长表示“不会看错的人”。 在王祥第一次给楚天齐当司机那天,楚天齐到过徐敏霞办公室。楚天齐巧妙的向徐副县长表示,请“徐县长帮忙特色一称职财务股长”,其实这就是让徐敏霞在开发区安插人手,徐敏霞自然接受了楚天齐的好意,答应可以“帮忙”。 直到预感任芳芳要撂挑子的时候,楚天齐又追问徐敏霞“财务股长”人选的事,徐敏霞说了“郝玉芳”的名字。虽然经徐副县长推荐,但楚天齐一直带着疑虑,直到今天郝玉芳的一系列惊艳表现,才让楚天齐放了心,彻底相信了徐敏霞说的“不会看错人”。 今天自己能够最终获胜,还是要感谢徐副县长的出现,感谢她带来的消息。这三个消息个个都堪称重磅,尤其还是同时亮相,那威力自是无限,不但震住了对立者,也让单位众人对自己敬畏了许多。徐副县长能来捧场,既是她的职责所在,更重要的是自己投桃报李,让她感到自己是一个懂事的人。 只是徐副县长比约定时间晚到了不少,让楚天齐在会上担心不已。不过也间接让王祥的人有了尽情发挥的时间,最终丢丑更甚。 正想着,手机响了。楚天齐拿过一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俊琦,想我啦?” 手机里传出女孩的笑声:“咯咯咯,心情不错嘛!” ……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就在楚天齐躺在床*上接电话的时候,还有好多人没有睡,全是因为楚天齐身上发生的事。其就有两人在通电话,在对楚天齐的事品头论足。 “大书记,人家产房传喜讯——升了。” “是呀,人家是官运亨通,而我却是原地踏步,还不得不把他供奉了好几个月。”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没有在那几个月刺激他,自然他就会感谢你对他不薄,说不准还会报答你呢,哈哈哈……” “报答?别开玩笑了,你这是在调笑老哥,只要他不立马对我大打出手,我已经烧高香了。”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嘛!” “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以前有老领导罩着你,现在又被新书记赏识,还进了‘总结小组’。” “大书记,你这是讽刺兄弟了,谁难受谁知道。哎,不说了,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防着双料主任吧。” “是呀,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零一章 小试驭人之术 第二天,楚天齐又召开了开区管委会班子成员会议,参加会议的共五人:楚天齐、王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81『 网在会上,重新确认了各位成员分工,也对韩和庞大海的处理决定进行了表决。 前几日,周云强等人两次以要帐为名,到开区找楚天齐闹事,昨天还直接搅扰了会场。韩、庞大海更是在会上难,打断会议进程,散布谣言,影射主任楚天齐,造成了极其恶劣影响。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事情的总策划和总导演就是王祥。 现在审计局还在继续审计,这就好比悬在王祥等人头上利剑,他哪敢再挑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于是,关于重新调整分工的事,王祥等人没有提出任何疑议。 楚天齐知道自己主要是把控全局,所以除了负责全面工作外,也只分管了人事、财务工作。其余工作由其他几位成员分管,大部分工作都维持原来分工,只是把纪检工作从王祥手里拿出来,划归方宇负责。 对于韩、庞大海二人搅扰会场、攻击领导一事,昨天王祥已经拿出了处理意见。他建议给予韩降职半级并记大过一次,给予庞大海撤职并严重警告一次。 在会上,根据楚天齐建议,全票通过对韩和庞大海的处理决定。最终韩被降职并记过一次,改任环保股副股长。庞大海被留职查看并严重警告一次,留职查看期限为一年。 对于韩和庞大海的处理决定,昨天在拿到王祥递交的处理建议后,楚天齐已经和徐敏霞进行过汇报,徐敏霞也赞成楚天齐提出的处理方式。 …… 会议结束,王祥刚回到办公室,韩就跟来了。 韩进门就问:“王主任,我的职务保住了吗?” 王祥四平八稳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哎,小韩,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和他做对呀。这下倒好,我也保不了你了。” “主任,我都是听你安排的呀?”韩急忙辩解。 王祥脸色一寒:“小韩,再着急也不能胡乱说呀,我什么时候安排你这么做了?” “我……我……”韩支吾了半天,语气一软,换了话题,“难道我真被降成副股了?” 王祥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韩脸色通红,支支吾吾:“我……我猜的,好多人都……这么议论。” 看到对方急成那样,王祥又叹了口气:“哎,我是尽全力了。本来建议给你一个警告处分就算了,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那到底是什么处分?”韩紧咬嘴唇,看着对方。 王祥语气沉重:“降职并记过一次,改任环保股副股长。” 韩长嘘一口气:“哦,我知道了。对庞大海怎么处理?” 王祥回答:“留职查看并严重警告一次,留职查看期限为……” 不等对方说完,韩说了一句“我明白了”,向门口走去。 “小韩,等等。”王祥喊住韩,看似语重心长的说,“小韩,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不过,千万要记住一句话,‘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我牢记在心。”韩说完,无精打采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了,王祥鼻子“哼”了一声:“不堪大用。” …… 走出副主任办公室,韩心暗叹:是呀,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子。更不可结交小人,尤其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昨天上午会议一结束,韩就在千方百计想办法。他先是去找王祥,结果找了多次,都是屋门紧闭,手机也打不通。 情急之下,只好给父亲打电话。韩父亲也就是一个小副科,还曾经犯过大错误,有心无力,只好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他人。 晚上,韩父亲拜托的人传回话来,说楚天齐答复了三个字“尽量吧”。韩知道自己做法确实过分,楚天齐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要能按王祥建议处理,已经烧高香了。此时,他把希望全寄托在了王祥身上。 一夜几乎没有合眼,最后韩下定决心:去求楚天齐。 早上,韩没敢过早打扰楚天齐。在将近八点的时候,才去了主任室,敲门没人答声,门却开了。 韩小心走进办公室,连着喊了好几声“主任”,依然没人答声。他正准备走出屋子,却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字是王祥笔体,内容赫然就是处理建议:韩降职半级并记大过一次,庞大海撤职并严重警告一次。 韩顿时心乱如麻,迅走出主任办公室。准备在楚天齐回来时,再次来求楚天齐。 可事有不巧,楚天齐是和王祥、方宇一同回的主任办公室,后来又一同去了会议室。韩只得在心祈祷:上苍保佑。 会后,第一时间找了王祥,听到的最终结果和自己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由招商股换到环保股而已。从结果看,楚天齐还是“尽量”了。 慢慢走在楼道里,韩心充满恨意。但他只对楚天齐有一点点恨,更多的是恨王祥,恨王祥关键时刻给了自己一刀,而且还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是啊,我就是个傻子,识人不清、交友不慎的傻子。这样想着,韩拖着沉重的双腿向楼下走去。 …… 主任办公室。 方宇站身,郑重的说:“主任,我是搞专业出身,不谙官场门道,不会说话,也不会讨好领导。这不,到开区四年,还是副主任,而且排名还越来越靠后,直至垫了底。虽然我平时只想着如何干好本职工作,但我也能分清好坏。感谢主任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努力为主任分忧,还望主任能不吝赐教。” 楚天齐一笑:“方主任,不必客气。我翻看过开区好多资料、档,知道你做工作很踏实,也坚持原则,还有朋友也对你评价很高。因此,让你多分担一些工作,是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也是认可你的人品。同时,我现咱们有相似之处,都是想实实在在做事的人。” “主任过奖了。我怎么能和你比?我只知道踏踏实实干活。”方宇真诚回答。 知道对方在客气,也知道在抬举自己,但楚天齐总觉得这话有些别扭,一时还不好接话,楞在那里。 看到对方表情,方宇也意识到自己话里语病,尴尬一笑:“主任,我就说我不会说话嘛!”说完,快步走出了屋了。 屋门关上的一刻,楚天齐也笑了,觉得这个傻大姐挺有意思。当然“傻大姐”三字并不是贬义,而是他觉得她很朴实,朴实的很可爱。想到“可爱”这个词,楚天齐笑出了声,自己用来形容一个女下属,似乎多了暧昧的意味。 身体靠在椅背上,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总算告一段落了。” 从知道即将出任开区主任那天,楚天齐就一直在思考着工作切入点。他以前没做过一天行政一把手,但他知道踢开头三脚很重要。为此,他想了好几套应对方案。 到任那天,感受着现实与想象的差距,楚天齐真正意识到,要想踢开头三脚,前提是必须把人理顺了。于是,他又重新策划了自己的方案。 在对徐敏霞足够尊重前提下,在出色的处理上访事件后,尤其是请对方“帮忙”物色财务股长,徐敏霞接受了楚天齐诚意,给予了楚天齐很大的帮助。她不仅直接帮助他,还帮他与相关领导进行沟通,最终促成了那几条重要决定。 在掌握了主动权后,楚天齐对一些人采取了区别对待,成功小试了一把驭人之术。 方宇是技术型干部,对自己不排斥,并适当对自己有过支持。她的特点是工作认真、做事诚实、原则性强。楚天齐就让她多干实际工作,并把纪检工作交给了她,这个工作容易得罪人,同时也权利不小,正好适合她的性格。 姚志成更像是墙头草,楚天齐就利用各种机会,离间他和王祥的关系,并不时对他进行小小敲打,同时也释放一些善意。尽量让他对自己敬畏,为己所用。 王祥相当于“擒贼先擒王”的那个“王”,必须要坚决予以打击。因此在获得机会时,楚天齐豪不犹豫对他迅出手。先是在现场办公会上,对王祥进行蔑视,打击对方威信,并让对方向他自己手下兵开刀,拿出处理意见。今天更是把纪检工作从对方手拿了出来。 当然,在对待王祥的策略上,楚天齐并没有完全“得理不让人”。而是把“审计”这个套子套到了王祥脖子上,让他喘气不得均匀,却也还有气可喘,不至于逼的对方“狗急跳墙”、拼死一搏。 在对待韩和庞大海的问题上,楚天齐也适当进行了区别。韩跳的最凶,而且还是建设股股长,必须把这小子从位置上拉下来。而庞大海基本属于“从犯”,可以适当放宽,要让对方看到出路。 恰巧有人找到徐敏霞,给庞大海说情,楚天齐正好顺水推舟卖了徐副县长人情,保留了庞大海的职务。同时也给庞大海一个教训——留职查看一年并严重警告一次,这就是给庞大海套上了套子,而套子的绳头就抓在自己手里。 韩也找了关系,但那关系没法和徐敏霞相比。楚天齐还是拿下了韩,同时为了便于副股长暂时领导招商股,把韩调到了别的股室。在事后,楚天齐也和那个说情人变相讲了是“参照副主任建议”,对方也对自己能这样“尽量”,表示了感谢。 冯志堂没有直接刺激自己,楚天齐暂时也没动对方,他可不想没事去惹冯志堂身后的人。至于其他那些人,以后根据情况再说。 想着这一系列手段,楚天齐不禁为自己小试驭人之术而得意。 第六百零二章 又见面了 一石激千层浪,楚天齐被任命为双料主任的事,以核裂变的方式迅传播开来,此间又衍生出好多版本。』81 』 网 尽管传言版本多样,但核心的一点都是“楚天齐上面有人”。有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更是把楚天齐从政三年的履历,系统梳理了一番。这一梳理不要紧,种种迹象表明:楚天齐确实上面有人,否则解释不通。 从出任青牛峪乡乡长助理开始,楚天齐正式开始了仕途生涯。不到一年时间就升任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又用多半年时间就做了常务副乡长,在刚满两年的时候成了享受正科待遇的主任科员。 人们都明白,从准副科到正科职务仅用两年时间,在省、市机关不算什么。但在基层尤其是乡里,这样的过程就显得太突兀了,至少比正常情况少用了两、三年时间。这已经值得人们怀疑了,怀疑楚天齐的升迁之快。 到现在从政也不过三年,楚天齐先是升任正科实职,紧跟着就成了双料正科主任,这是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最不能理解的。 难道全县这么多干部,就他楚天齐一人有能力,就他一人行吗?哼,要说没人在上面提溜他,鬼才相信?这是好多人得出的最终结论。 要是上面没人的话,他能获得那么多荣誉和机会?又是“优秀基层工作者”,又是“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而这样的荣誉是他刚到乡里不到一时间就获得的。至于省委党校学习名额,那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偏偏仅有的二选一名额又落到了他姓楚的头上,这要是没有点什么说法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好多人更是想当然,把这多半年来楚天齐被挂的事,理解成在有意识丰富他的履历,为的就是给他双料主任做铺垫。 经过双料主任的任命,以前相信柯兴旺对楚天齐不满的好多人,也对那个传言表示了怀疑,更是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柯兴旺在配合上级领导“做扣”,目的就是为了对楚天齐进行双料主任任命。 还有人给出了另外的解释:柯兴旺胳膊扭不过大*腿,在强权面前选择了屈服。 当然,有的人给出的解释,也看似合理:柯兴旺以前不清楚楚天齐的底细,是一场误会,现在在尽力补偿,以期讨好上级领导。 反正大多数人更愿相信楚天齐“上面有人”的说法,对他以前取得的成绩、做出的贡献,反而认为是在夸大,甚至有人表示了彻底的怀疑。 …… 关于自己的传言,楚天齐也听说了一些,但仅仅是传言的一点点皮毛,绝大部分内容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当然,他也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传言,现在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通过近几天对财务状况的了解,楚天齐从现了一些问题。尤其是关于征地户补偿计算、补偿款放的事,就存在诸多不清晰的地方,其和城关镇就有着诸多纠葛。为了弄清这些帐目,为了准确掌握款项支付情况,必须去一趟城关镇。 本来去城关镇可以派副主任前去,但楚天齐考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按说派常务副主任去最合适,但这件事比较重要,楚天齐对王祥的责任心和能力不太放心,对冯志堂也是如此。方宇的责任心肯定没问题,只是她排名靠后,恐怕到城关镇会被对方挑理。当然派其他两位副主任去,可能也会被城关镇认为,开区对他们不重视 开区位置在城关镇地面上。城关镇是全县最重要的镇,不但治下包括县委、政府地界,经济数据也在全县乡镇最高。同样都是正科,往往城关镇书记、镇长就要比其他乡镇书记、镇长牛的多。事实上,他们也要牛一些,城关镇书记往往直接进级副处的较多,而其他乡镇书记直接进级的可能性就要小的多。 轿车司机还没来得及找,楚天齐就自己开车去城关镇,连财务股的人也没带。他知道今天也就是初步接触一下,礼节性的,不会涉及到具体事宜。 开区离城关镇不远,从开区出来,穿过一条街道,再走大约五百米就到了。 城关镇还是两年前找人时来过,之后虽然在县城待了将近一年,但也没有再来过,期间并没有什么交叉的事。 城关镇可能是在县委、县政府眼皮子底下的缘故,虽然经济排第一,但并没有盖办公楼,依然还是三排平房。平房还是八十年代初建的,只是后来又进行过几次粉刷。 把车停放到合适位置,楚天齐下车,直接奔镇长办公室而去,镇长办公室在最后面那排。在经过院里的时候,遇到一些熟人打了招呼,更多的人向楚天齐投来了异样目光,都在注视这个全县唯一的正科实职双料主任。 到镇长办公室,敲门进去后,镇长很是热情。楚天齐和城关镇镇长接触不多,但彼此都认识,在开会时经常碰到,彼此也会打招呼。 镇长姓徐,在对楚天齐表示祝贺后,就问到了楚天齐“有什么吩咐”。 “徐镇长,有一件事,还要麻烦镇里支持一下。”楚天齐说出了此行目的,“我初到开区,近几天在看相关手续时,才知道开区征地时和镇里有一些交叉。今天来主要是请镇长帮忙,我们和镇里相关部门接洽一下,对一些问题具体进行了解。” “这事啊……”徐镇长稍微想了一下,站身,“由常务副镇长负责,我带你去找他。” “不麻烦镇长了,我自己过去就行。”楚天齐站身,客气着。 “这有什么?本来配合你们就是镇里职责所在,何况大主任来了,我更得多支持呀。”说着,徐镇长已经当先走去。 刚跨出门槛,徐镇长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是……好的,我马上去。” 听出来对方有事,楚天齐马上说:“徐镇长,你忙着,我自己去就行。” “楚主任,县长着急要一份报告,让我给送去,我得看看办公室弄利索没。”徐镇长说着,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啊,只能你自己去了,常务副镇长办公室在间那排房子。” “好的,你忙,你忙。”和对方握手后,楚天齐向前面走去。 楚天齐多少有些纳闷:间那排房子应该是镇党委办公的地方,常务副镇长办公室怎么会设在那里呢? 不一会儿,到了间那排房子,楚天齐在外面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常务副镇长”字样的门牌。在院里遇到一个人,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副书记”房间就是。 带着一丝疑惑,楚天齐奔“副书记”室而去。 来到门口台阶上,透过热气覆盖的玻璃,依晰可以看到屋子里有一个人影。 楚天齐在门框上轻轻敲了两下,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进来。” 声音怎么这么熟?带着狐疑,楚天齐掀门帘,推开屋门,走了进去。一只脚刚迈进去,楚天齐看到了办公桌后坐着的人,不禁惊愕的停下了脚步。 对方也看到了楚天齐,同样也是面露惊愕:“你?” 楚天齐答了一声:“是我”,走近了屋子,到了办公桌前。 楚天齐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屋子里出现的人,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是楚天齐根本没想到的。这个人是楚天齐的老熟人,原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 “又见面了。”温斌缓缓说出了四个字,目光盯在楚天齐脸上。 看到对方没有让座的意思,楚天齐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温乡……温镇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一周。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没想到就遇到了你,看来咱俩真是缘份不浅那。”温斌的话不咸不淡。 “是,是。”楚天齐多少有些尴尬,急忙转移了话题,“你到了城关镇,怎么没听到消息?怎么又会在党委这边办公?” “明天才会宣布。”温斌的话里带着一丝酸楚,亦或是讥讽,“两年没上班了,好不容易弄了个副书记兼常务副乡长,提前来积极一下。” “是吗?副书记兼常务呀?祝贺你。”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温斌没有伸手,而是摇着头,有点凄凉的一笑:“有什么好祝贺的?比不上你,双料正科主任。真是事无常啊!” 楚天齐也多少能理解温斌的心情。对方一走就是两年,而且还是在边疆,期间的凄凉与辛苦可想而知。另外,当初两人还是在青牛峪彼此掐架的上下级,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但两人身份已经都生了变化,确实也怪不得温斌会感慨。 楚天齐抽回右手,重新找了话题:“温……书记,你这两年都是在哪待的?” “能在哪?牲畜比人多的地方。”温斌脸上闪过一丝悲凉,转移了话题,“你来有事吗?”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讲了来查阅档案的事,也讲了徐镇长让找温斌的事。 温斌想了一下,给出了答复:“你春节后再来吧。” 报复。这是楚天齐听完此话后的第一印象。 “需要理由吗?”温斌接着说,“我明天才可以正式上任,再有三、四天就放假了。”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站了来:“我春节后再来。”说完,向温斌点点头,走了出去。 第六百零三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楚天齐想着刚才到城关镇的事。81网 无论如何,楚天齐也没想到会遇见温斌。实际上在这两年里,他已很少想到这个人,尤其近期更是从没想过这个名字。 可以看的出,温斌脸上写满了沧桑。想是在那样的环境,再加上心情不畅,人肯定要老的快。从现在的面相看,温斌比两年前至少要老了五岁以上。 在青牛峪时,虽然是温斌挑衅,但后来想,楚天齐也觉得自己当初有些意气用事。温斌被配边疆,并非拜自己所赐,但当看到对方那满脸的沧桑时,楚天齐顿觉多少有些愧疚。 有些事情,回头去看时,总会生出感慨:“何必呢”。但当再次面对时,依然会去较真,甚至斗个不可开交。这就是生活的无奈,也可能是人生的乐趣所在。 正是有着一些感悟,因此在刚才对话时,即使听出温斌话带有情绪,但楚天齐也没有接过话茬,而是选择了避开。 温斌在回答“查阅档案”的问题时,把自己支到了年后,但对方给出的理由确实充分,自己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只是楚天齐有种预感,预感这事可能要有波折,同时联想到今后的合作也未必顺畅。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样想着,楚天齐点上一支香烟,吸了来。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看着门口,说道:“进来。” 屋门“吱扭”一响,一个脑袋伸了进来,冲着楚天齐谄媚的笑了笑,整个身体才进了屋子,进来的人是庞大海。 看到是庞大海,楚天齐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桌上的资料。 庞大海脚步很轻,慢慢走了过来,在离老板台还有一点儿距离的地方,收住了脚步。看到楚天齐没有抬头,庞大海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微哈着腰,垂站立着。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庞大海就那样站着,始终面带微笑,似乎也没有着急和紧张的意思。 虽然眼睛没离开纸面,但对方的神情,还是被楚天齐眼睛余光捕捉到了。见庞大海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楚天齐有些纳闷,纳闷此人的表现。楚天齐可是清楚记得,在会议室的时候,当自己质问对方时,对方当时连嘴唇都哆嗦的。虽然现在自己没有训斥对方,而只是晾了对方一会儿,但按照对方在会议室的表现,怎么也应该有些紧张才对呀。两次表现也太性格分裂了,到底哪次表现才是真实的,哪次才是装出来的? 楚天齐抬头,好像才现对方似的:“有什么事?” 庞大海点头哈腰满脸笑容:“主任,我来向你道歉。” “道歉?”楚天齐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再答话,而是看着对方。 见楚天齐说了两个字就戛然而止,庞大海又是谄媚一笑:“主任,在开区刚一成立的时候,我就来了,到现在已经四年。期间我经历了好多领导,包括主任、副主任,但您是我见过的最有魄力也最有能力的领导。您刚到开区一个月,就让大家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紧密的团结在您的周围,这都是由于你的人格魅力所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楚天齐听到这些话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却是隐着冷笑。 一看有了效果,庞大海继续说道:“以前没有接受过您的领导,但我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对您的事迹也是如雷贯耳。您上班第一天就成功处理了上访,之后更是……” “这些不用你说,我比你清楚。”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就直接说事。” “是,是,我主要是对您太崇拜了,才忍不住讲到您的事迹。”庞大海拍了一句马屁,才又说,“那天在会议室,我说话不当,希望主任不要见怪。” “哦,说话不当?”楚天齐故意加重了那四个字的语气。 “嗯,说话不当。不,不,是我说话太……太不得体,太过分。”庞大海急忙解释,“这主要是因为我少不更事,受了别人的蛊惑。” 楚天齐面色一沉:“受蛊惑?你这是在推脱责任吧?” “真的,就是受蛊惑、被蒙蔽了。主要是王主任,不,王祥让我们这么做的。要不我怎么会做出那糊涂事呢?我对您可是……”庞大海说的很肯定。 楚天齐心冷笑:受蛊惑、被蒙蔽?他打断了对方的话:“有事说事,少扯没用的。” “您看,这次蒙您不弃,我小庞感恩戴德,以后肯定唯您马是瞻,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绝无二心。”庞大海把手伸进衣服里,才拿出来时已多了一个信封,“主任,感谢您的关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他把信封递了过去。 楚天齐鼻子一“哼”,手一摆:“怎么,你想贿赂我?” “您说远了,就是让您买包烟。”庞大海不死心,又抛出了一句话,“徐县长经常和我妈提您,我妈是徐县长的表姐。” “哦?”楚天齐显得很疑惑。 “远房表姐。”庞大海又补充了一句,再次把信封递了过来。 楚天齐脸色一寒:“你要再这样的话,就别干副股长了,做个一般工作人员吧。” “别,别这样。”庞大海依然不肯收回信封,“徐县长不知道这事。” “别那样?我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人?”楚天齐翻了脸,“收来,你走吧。” “主任,主任太……太见外了。”庞大海红着脸,把信封重新揣回衣服口袋。不情愿的向门口走去,还边走边回头谄媚笑着。 楚天齐语气一缓:“小庞,你刚才在这儿站着,一点都不紧张,心理素质不错呀。” 庞大海先是一楞,接着满脸笑模样的说:“多谢您的夸奖,我妈说您肯定会看表姨面子的,我不紧张。” 果然如此。楚天齐懒的再说话,不烦恼的挥了挥手。 庞大海出去了。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轻声道:“小聪明,不可大用。”然后又补充道,“不过可以利用。” ……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楚天齐异常忙碌。不但要接听各种祝贺、拜年电话,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以前做副职时,好多事都不需要自己考虑,现在却不得不操心。 当然楚天齐十分清楚,自己需要的是掌控大局,所以,对一些具体的事,他在给出指导意见后,就让这些副职们去办。比如,感谢合作单位的事,楚天齐在和班子成员商定后,继续参照去年的标准,让王祥和姚志成操办。 虽然只是去送一、二百元面额的市购物卡,但王祥和姚志成都很高兴,都觉得这是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当然,有个别关系单位,因为工作对口的原因,是由冯志堂或方宇去送。 大多数国人很重视这种“礼尚往来”的规矩,并不见得就是稀罕那点东西,更享受的是那种被尊重的感觉。如果该给对方尊重,而没有去做的话,那以后就别怪对方不给面子了。 还有几个人那里,必须楚天齐自己去表示的“尊重”,比如**平、徐敏霞、刘院长、欧阳主任、俞海洋等等。给这些人当然就不能送小购物卡了,但也不能太俗,于是楚天齐就每人给带了一份老家山上产的口蘑。 既然要表示尊重,冯副书记那里自然也不能少,但楚天齐没有自己去,而是让冯志堂去的。冯志堂还带回了冯副书记的话——“感谢楚主任,感谢同志们”。对于最应该上门去表示尊重的人——县委书记柯兴旺,楚天齐却没有去,他担心柯兴旺会以这个小事“翻脸”,会让自己下不来台。当然几位副职也不适合去,他们当没有类似于冯志堂和冯志国的那种关系。 和外单位有“礼尚往来”的情况,本单位也涉及这种事情。由于楚天齐忽然权利扩大、威信激增,又恰逢过节,好多本单位人员就以拜年为名上门送礼。常常刚床打开办公室屋门,就马上有人冒出来,有时都准备休息了,又会响敲门声。 来人往往会用黑色塑料袋装上两条烟,或是递上一张购物卡,当然也有要奉上小信封的。楚天齐明白大家的心思,但自己坚决不能收,那怕只是一、两条香烟,那怕只是一点“小意思”。 面对主任的拒绝,有人误解了意思,想要表示更大的敬意。有人以为主任是在谦让,就继续想说服对方。还有人表示“我就是一个人来的”,潜台词就是“你放心,不会被人现的。” 虽然有时场面略有尴尬,但楚天齐又不能拿出一副“圣人”嘴脸,对人家进行一顿“三观”教育,更不能上纲上线,只能耐心的解释“你的心意我领了”。有的人不死心,总在说着各种理由,楚天齐只得假装生气,甩出一句“把东西拿回去,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有来表示“尊重”的人,都没能让楚天齐收下“小意思”,但绝大多数人心里都踏实下来,知道主任把自己心意领了,知道主任就是“这样的人”。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猜测姓楚的是“假正经”或是“胃口更大”。 第六百零四章 很幸福 楚天齐发现,院子里那些半拉子工程现场,出现了好多安全警示。有些是用纸箱片做的,有个别的是用木板做的,这些警示牌或用木棍插在地上,或直接贴在墙上。警示牌上面写着“危险,请勿靠近”,或是“擅自闯入,后果自负”的红色字样。 一开始,楚天齐不知道是谁做的,只到他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便猜到了做牌子的人是谁。 明天就正式放假了,管委会给开发区每个工作人员也发了过年福利。福利标准是在去年基础上,每人多发了一百元过节费。员工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都表示感谢领导,感谢楚主任。只有楚天齐心知肚明,最应该感谢的是郑县长和徐副县长,要不是他们及时下拨经费,哪有钱发这些,恐怕连工资都没着落了。 吃完午饭,楚天齐回到办公室,拿上自己分到的福利,出了屋子。 有的单位人员看到主任一手抱着饮料箱子,一手提着一袋大米,就热情的要帮忙,被楚天齐婉言谢绝了。人们发现,主任拿着东西径直向后面走去,不禁纳闷:他要去那个小屋? 很快,楚天齐就到了开发区东北角小房子,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一个人正蹲在地上弄着什么,听到响动扭回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脸上满是络腮胡子。这个人正是开发区“安全员”苟大军,说是“安全员”,其实就是看门的。 这样的“安全员”一共有两个,除了苟大军外,还有一人。不同的是,苟大军有开发区正式编制,另一个是临时工,苟大军看管这些半拉子工程区域,另一个“安全员”负责在办公楼值夜班。 楚天齐把手东西放到地上,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苟大军依然蹲在那里,鼓捣着手里东西,头也不抬的说:“领导来检查工作?” 楚天齐一笑:“过春节了,来看看你。” 苟大军看了一眼地上东西:“那可不敢,再说了,那些东西我也分了,你拿回去吧。”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问道:“院里那些警示牌都是你做的吧?做的不错,也很及时。” “及时个啥?好几年才做,还叫及时?”苟大军没有顺着楚天齐的话说。 楚天齐没计较对方说话方式,而是问道:“苟富生是您晚辈吧?” “全县城也没几个姓这破姓的,能没关系?”苟大军回答还是这么有个性。 “那就对了,怪不得那天有人到我办公室闹腾,富生能及时赶到呢,肯定是您老通知他的吧?”楚天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苟大军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把手铁疙瘩放到地上,直了腰身,看着楚天齐:“主任,我这人就是这么个性格,哪个干部要是干人事儿,我就服气,就支持他。要是不干人事,我不管他是谁,也不惯着他。几十年了都这样。” 楚天齐由衷的说:“好,讲的好。”然后话题一转,“你觉得我是那种干部呢?” 苟大军略一迟疑,看着楚天齐:“现在还说不准,得观察观察再说。”然后,难得笑容一闪,“今年过年很幸福,得了两份福利。” 看着对方的表情,楚天齐心暗道:看来他也不完全是一根筋倔老汉,也知道开玩笑嘛! 人们不知道主任和倔老汉谈了什么,只是发现,主任在小屋子待到下午两点多才出来。 …… 考虑到个别路远人回家的问题,原则上部门没什么事的,下午三*点来钟,就可以离开单位。 所以,下午一上班,楚天齐办公室就没断了有人,纷纷是来辞行的,也顺便向主任拜个早年。面对大家的祝福,楚天齐也真诚的向对方送上了祝福。 没有任何职务的普通工作人员来的较少,但也不是没有。副股级以上的基本都到了,连那个被降为环保股副股长的韩也来了,只有冯志堂一直没露面。 冯志堂没来,也在楚天齐意料之,反正人家有靠山,也不依仗自己这个主任什么,现在没有跳出来给自己添乱,这应该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快四点时,王祥过来了,两人先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王祥建议楚天齐开车回去,或者由他送楚天齐回家。楚天齐谢绝了对方好意,表示坐班车就行。 正这时,宁俊琦来了,王祥打过招呼就走了。 …… 宁俊琦倒背双手,在办公室和卧室里各转了一圈,才坐到老板椅上。她故意在椅子上颠了几颠,夸张的说:“哎呀,开发区大主任就是牛。你瞧瞧,这用的、住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和你这么一比,我那办公室就只能称之为小炭窑了。” “怎么开我的玩笑了?”此时,楚天齐已经站到宁俊琦身后,“嘿嘿”一笑,“大书记,你要是感觉好的话,咱们就去里面谈谈工作,怎么样?”说着,向卧室方向点点头,还努了努嘴。 “你,大流氓。”宁俊琦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神秘一笑,“大主任,你不会经常和异性这么说吧?咯咯咯……” 楚天齐坏坏一笑:“我对别人没想法,只对你有兴趣。”说着,他已经扶着她肩膀,低头向她脸上靠去。 “流氓,,老实点……”宁俊琦警惕的看着门口方向,使劲推开了他,“注意影响。” 当然,楚天齐也就是吓吓她,否则她是推不开的。 宁俊琦用手拢了拢头发,说道:“诶,我发现你现在挺厉害呀,就连对头都屈服了,对你点头哈腰的,还一个劲儿的给你说拜年话。看来你已经大局在握,就等来年宏图大展了。” 楚天齐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开什么玩笑?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罢了,王祥哪是向我屈服?不过是暂避我的锋芒,尤其是等审计平安结束呢。我现在哪有大局在握?大部分人不过是被双料主任官衔唬住,不过是想得到一些既得利益而已,哪有一个和我一心的人。” 宁俊琦一脸不相信:“没有?不是还有财务股长吗?我听说她对你那是崇拜有加,甚至为了给你解围,能够挺身而出,面对社会人员毫无畏俱、慷慨陈词。” 听得出她话里浓浓的醋味,楚天齐轻轻拢着她肩头:“你哪来的这些八卦东西,她是徐副县长的得力干将,我们现在也就是互相合作,互相……” “互相取暖。”宁俊琦马上接过话头,“还说没说?都用上这个词了。”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讲不清,楚天齐在她的肩头拍了拍:“那个词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现在看似风光,其实这些天一直如履薄冰。” 听楚天齐这样说,宁俊琦也不再取笑,而是严肃的说:“你能这样想,也不是坏事,说明你头脑清醒,能清醒意识到你的责任,也能清醒意识到你位置的敏感。谨慎不是坏事,不过也不用‘如履薄冰’,还没到那个程度,过于谨慎会束缚你的手脚,也会空添不必要压力。” 楚天齐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开发区弄好。” 宁俊琦轻轻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天齐,你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你太看重结果,太想结果完美了,反而自己给自己增加了压力。当然,县里把事关开发区生存与否的担子压给你,也确实不轻松,关键是时间还很紧迫。其实,你能在一个月时间里,做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很不简单了。我自认为没有你这样的效率,在一个月时间内也不能有这样的权威。何况你还是第一次主持全局,就更难得了,你不要过于苛求。” 楚天齐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在给我宽心。你放心,我只是有一些担忧,实际上我还是信心挺足的。” “你之所以感觉心里没底,原因肯定不止一条,但没有自己的人可用,是其很重要一条。”说到这里,宁俊琦一笑,“天齐,我给你输送一、两员大将,怎么样?” “你?那当然好。不过,那样你的工作就要受影响了,何况你的身边还有好几个虎视耽耽的人。”楚天齐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放心,我是老油条。”宁俊琦俏皮的一笑,“再说了,我手底下可用的人,最码不止一两个吧。” “笃笃”,敲门声响,宁俊琦急忙从椅子上站来,坐到沙发上。 “进来。”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椅子上。 屋门一开,郝玉芳走了进来,进门就说:“主任,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 楚天齐一看这个情形,赶忙介绍道:“郝股长,这位是宁书记。” “宁书记?您是青牛峪乡宁书记吧?”郝玉芳说着,向宁俊琦走去,“早就听说您了,好多人都羡慕楚主任有您这样的女朋友。要我说呀,您俩是天生一对,最般配了。” “郝股长,你太会说话了。”宁俊琦向郝玉芳招了招手,“我看你天生丽质,真不知道哪个小伙有这神气了。”说着,偷偷向楚天齐俏皮的眨了眨眼。 楚天齐明白宁俊琦的意思,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宁俊琦也跟着笑了来。 郝玉芳一下子脸红了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自我解嘲道:“我成电灯泡了,还是赶紧走吧。”说着,快步走到老板台前,把手的两张报表放到桌子上,迅速向门口走去。 打开屋门的一刹那,郝玉芳扭回头,俏皮的说:“祝二位领导新春愉快,祝早日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咯咯咯……”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关上了屋门。 宁、楚二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来,很是幸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零五章 父亲的别样关心 天快黑的时候,楚天齐开车把宁俊琦送到车站。8 1』网在车站外面饭馆吃过晚饭后,她登上了七点开往省城的火车。 当然,在离开楚天齐办公室前,宁俊琦还是和他去卧室谈了一会工作,但仅仅还是以前有过的那些,并没有出格。 回到单位时,天已经很黑了。今天的办公楼显得格外安静,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冷清。其实平时晚上的时候,整个楼里也就自己和看门人,可能是潜意识在想着“放假”两个字吧。 进到办公室,和家里通过一次电话后,楚天齐就躺下了。虽然躺下的不晚,可睡着的时候却是深夜了。 …… 第二天,楚天齐的很早,洗漱一番后,直接去了汽车站,坐上了从青牛峪乡过境的早班车。可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原因,早班车上人很多,在车站的时候已经坐满了。 刚上车,就接到宁俊琦已经“平安到家”的电话。 两个多小时后,班车到了青牛峪,楚天齐拿上一些大包小裹下了车。这些东西大多是雷鹏、苟富生等几个朋友送的,也有去给几个领导送干蘑菇时,领导给回的其它礼品。 一下车,就看到弟弟楚礼瑞在路边等着,弟弟身边停放着一辆崭新的农用车,农用车车厢上还搭着一个小棚子。 “哥,这么多东西?”楚礼瑞迎上来,把楚天齐拿的东西接过去,放到到了车厢里。 “都是朋友送的。”说着,楚天齐坐到了副驾驶位上,“你这效率挺高啊。” “哥,要不是你给的那四千块钱,我今年是买不上了。”楚礼瑞动着农用车,“嘿嘿”一笑,“诶,哥,你不是现在有专车了吗?怎么还坐班车?” “刚到开区上班,就把车开回来的话,也太那个了。”楚天齐点着两支烟,给弟弟叼在嘴上一支,自己夹着另一支,“现在又没司机,车也开不回去,就得成天家门口停个车,那不让人说三道四呀?” “你跟爸一样,爸也是这么说的。爸还说……”楚礼瑞说着,换了话题,“买这么个农用车,就让爸一顿狠批,也不知他是那根筋不对了。”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爸的吗?”楚天齐在弟弟长头上轻轻拂了一下。 “我也就和你诉诉苦,跟别人坚决不会说的,更不敢在爸跟前说了。”说到这儿,楚礼瑞脚下一给油,“哥,坐好了,看看咱这新车的度。” 半个多小时后,农用车停到了家门口。 哥俩刚下车,妞妞第一个蹿了出来,后面紧跟着母亲和大姐。 “大舅,你都当大官了,还让小舅接你,你没有小轿车吗?”妞妞疑惑的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一把抱外甥女,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妞妞,那是舅舅单位的车,怎么能随便往回开呢?” “那舅妈怎么就能开车来咱们家?”妞妞又抛出了问题。 “舅……她那是来村里检查工作,顺便来的咱们家。”楚天齐耐心的说。 妞妞扑闪着大眼睛:“你也可以来检查工作呀?” “跟你说不清,等你长大就懂了。”楚天齐抱着妞妞向院里走去。 妞妞噘*了小嘴:“跟姥爷说的一样,不就是要注意影响嘛!以为人家就不懂。” 大家都被妞妞的话逗乐了,一家人嘻嘻哈哈的进了屋。 一进东屋,就看到父亲已经坐到炕上了,楚天齐叫了一声“爸”。 “吃饭吧。”父亲楚玉良拍了拍炕席。 楚天齐“嗯”了一声,把鞋脱掉,上了炕里边,坐到了父亲身边。 每年进入冬季,农村人家里都是两顿饭。现在不到上午十点,饭已做好,就等楚天齐哥俩回来一吃呢。 一家人坐在一,有说有笑,吃着早饭,楚天齐还陪父亲喝了两杯白酒。只有父亲没有说笑,平时大家也习惯了,并没在意,但楚天齐总觉得父亲像是有什么心事。 果然,刚一吃完饭,本来妞妞缠着要和大舅玩,楚玉良却说:“天齐,陪我去那屋坐一会儿。” “嗯”,楚天齐答应一声,跟着父亲去了西屋。 楚天齐按父亲要求,关好屋门后,也脱鞋上了炕,坐到了父亲的对面。 屋子里静了有一分钟,楚玉良才声音很低的说道:“天齐,爸问你点事,你要说实话。”说着,还警惕的看了看屋门,生怕被别人听到。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问吧。” 楚玉良长嘘了一口气,盯着儿子的眼睛:“天齐,你大包小包拿回来那么多东西,有的东西还挺贵,尤其有两条烟是大领导才能抽的,那几瓶酒也至少一瓶得一百多,你这到底是哪来的?” “爸,你还信不过儿子吗?”楚天齐平静的说,“这些东西有雷鹏和几个朋友送的,这些朋友都是早就认识,也不归我管。还有那几样贵一点的烟酒,是我给几个领导送那些干蘑菇的时候,领导给回的礼。” “哦,人情往来倒也正常。那么蘑菇的钱是公家的,还是你个人的?”楚玉良又提出了疑问。 “爸,那些蘑菇是我自己花的钱,所以人家给我回的礼也就归我了,对不对?”楚天齐说着,一笑,“我这不算占公家便宜吧?” 楚玉良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再次看向门的方向,声音压的更低:“你的工资大部分都给家里了,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蘑菇?还有,你一下子就给了礼瑞四千块钱,又是哪来的?” “爸,你不信任儿子吗?”楚天齐也盯着父亲。 楚玉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信。可是,可是你一下多出这么多钱,我还是不踏实。” 看着父亲那纠结的眼神,楚天齐想了想,说道:“本来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除了你和我。” 看儿子说的郑重,楚玉良一拍胸脯:“天齐,我*干过……我保证不说,包括所有人,包括你妈。” “好。”楚天齐说着,凑到了楚玉良近前,“爸,你记得我那次掉进地洞的事吗?在地洞里……”楚天齐讲了自己现鲜卑族物,省物局给自己五千块奖励的事。 听儿子说完事情经过,楚玉良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马上拿过炕头那盒没拆封的烟,拆开了口。他抽*出两支烟卷,递给了儿子一支,笑着说:“过年了,来,咱爷俩也抽根好烟,享受一下领导的待遇。” 虽然被父亲“审问”了一番,但楚天齐完全明白父亲的苦心,知道父亲是对自己的别样关心,担心自己把握不住,走了邪路。他心很是感动,接过烟卷,对着父亲郑重的说道:“爸,你放心,儿子肯定不会做对不你的事,不会做对不组织的事、对不老百姓的事。” “别说了,爸都知道。”说着,楚玉良打着了打火机,“来,天齐,点上。” 看到父亲亲自给自己“上火”,楚天齐赶忙伏下*身,把烟卷对准了火苗,点着了。 接着,楚玉良也点着了香烟。 顿时,一股高级香烟味道弥漫开来。楚玉良又用劲吸了一口,满足的说:“这家伙倒是比旱烟好抽的多,就是太软了,也不禁抽。” “爸,要都像旱烟那么硬,得多少天抽一根呀,那烟厂还不得塌了?”楚天齐笑着说。 “是,是,市场经济嘛……咳,咳……这家伙也呛人呢。”肯定是边吸烟边说话的原因,父亲楚玉良连着咳了好几声。 “咚咚咚”,敲门声响,同时还伴着妞妞的喊声:“大舅,大舅,你和姥爷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把门都插上了?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爷俩对望一眼,楚天齐马上下了地,奔房门走去,嘴里说着:“别敲了,别敲了。” 门一开,妞妞就快步闯了进来,双手叉着小腰,气势汹汹的嚷道:“两个大男人嘀嘀咕咕的,像什么话?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哼!”她边说,还边跺着双脚。 “哈哈哈……”楚天齐爷俩都笑了来。 ……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因为是小月份,其实就是大年三十了。 家里该买的也买了,对联也贴了,做饭有母亲和大姐操持,楚天齐就是陪着父亲说说话,还有就是被妞妞缠着,陪她玩。 下午的时候,接打电话也占用了楚天齐好多时间。打电话的人很多,有村干部,有乡里以前的同事,有县里的同事、下属、朋友,连省委党校的好多同学也打来了电话。大家无非就是拜个早年,还有的也是祝贺楚天齐荣升双料主任。 楚天齐也打出了好多电话,有给老师、同学的,有给县里领导的,也有给关系单位领导的,还有给省委党校教授的。当然一些帮过自己的,比如市农业局的钟科长,比如县展计划委的龚科长,比如省委党校培训基地的汪处长,他都打去电话,送上了祝福。 接听的电话,尽管有的提前没有想到,但大部分都在情理之,稍微意外些的,就是孟玉玲了。孟玉铃也仅说了几句拜年和祝贺的话,楚天齐却从对方话感受到了一丝凄凉,但也爱莫能助,只能从心里祝福对方了。 第六百零六章 团团圆圆过春节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楚家的年夜饭就要开始了,晚饭没有在炕上吃,而是用的放在地上的圆桌。81网 有的地区是在午夜零点前后吃年夜饭,意即辞旧岁,迎新年。而在玉赤县,人们都把大年三十的晚饭视做年夜饭。 大盘骨头冒着香气端了上来,各种炒菜摆了满满一桌,每人杯也已倒上白酒或饮料。大家围坐在一,就等着一家之主祝词开席了。 楚玉良一改早饭时不苟言笑的状态,脸上笑咪*咪的,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说道:“都准备好了?” “姥爷,都等着你说话呢,我都馋坏了。”妞妞抢白道,“你要不赶紧说的话,我就替你说了。” “妞妞,别捣乱,听姥爷的。”楚礼娟瞪了妞妞一眼。 妞妞冲着妈妈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楚玉良端手白酒,看看一家老小,其他人也端了手大大小小的杯子。 正这时,门口响了摩托车的声音,众人不由得扭头看向院里。就在大家纳闷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子里,紧跟着“蹬蹬蹬”声音响,来人进到了屋子里。 来人身穿羽绒服,用围巾严严实实包裹着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眉毛和围巾的边缘有一层白霜。他一手提着大编织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包,站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餐桌上的一个人。 此时,楚天齐哥俩站了来,楚天齐盯着来人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来人把嘴旁的围巾向下拉了拉:“我是栓柱,我是……” “栓柱……”楚礼娟早已泪流满面,扑到来人身上,哭了来,“你怎么才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妞妞更是迅躲到大舅怀里,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死在外面?”楚礼瑞走前一步,推开姐姐,抓*住了来人衣领,恶吼吼的说:“我姐嫁给你七年,守了五年多活寡,你可把我姐害惨了。” 来人急忙道:“礼瑞,都是姐夫不好,这不我紧赶慢赶回来了,到家不见你姐娘俩,就又让别人用摩托把我送这儿了,我……” “我姐没你这个男人,你干脆死在外面算了。”楚礼瑞眼睛瞪的溜圆。 “我,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来人说着,举右手,不停的在自己脸上抽打着。 楚礼瑞并不买帐:“给谁看?少来这……” “栓柱,别这样,别这样,我不怪你……”楚礼娟哭着,死拽着来人的右手,不让他再抽下去。 楚礼瑞气的松开了来人,对着楚礼娟吼着:“姐,你怎么这么不给好人做主,你……” “呜呜呜……”楚礼娟抱着来人一个劲儿的哭了来。 “行了,吃饭吧。”一直看着的楚玉良说了话,“有话下来再说。” “对,对,吃饭,吃饭。”尤春梅抹了把眼泪,出去拿了副碗筷放到桌上。 楚礼娟马上帮来人把头上围巾扯掉,又帮着他把身上羽绒服脱了下来,这个人大家都认识,正是楚礼娟的丈夫刘栓柱。 刘栓柱坐到楚礼娟旁边,而妞妞却换到了别的位置,警惕的看着这个挨着妈妈坐的男人。 刘栓柱举酒杯说道:“爸,妈,我这些年对礼娟和妞妞照顾不周,多亏了你们接济,我敬二老……” “还没轮到你呢。”楚礼瑞不客气的打断刘栓柱,而是对着父亲说,“爸,你接着开席吧。” 楚玉良站了来,端着酒杯,扫视了众人一圈,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今儿个又过年了,一家人团圆不容易,这要感谢党的好政策,感谢国家的经济快展。这第一杯酒,还是祝我们伟大祖国繁荣昌盛。干杯。” “干杯。”众人举杯碰在一,然后一饮而尽。 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妞妞,楚玉良抚着她的头,说道:“妞妞,你怎么不提第二杯了?往年不都是你吗?” 妞妞摇摇头:“没心情。”接着,又说:“让大舅提酒吧,他那么优秀。” 楚天齐笑笑:“我?妞妞,你要不提第二杯的话,就让姥姥提,怎么样?” “也好,尊敬长辈。”妞妞点点头,挤出了一丝笑容。 尤春梅端着酒杯,站了来,她两眼噙着泪珠,缓缓的说:“今儿个都到一块儿了,不容易。我就想着大伙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就比什么都强。”说完,举酒杯,仰头喝了下去。同时,她眼泪珠顺着两鬓滚落下去。 众人也跟着喝了第二杯。 餐桌上楚礼瑞虎着脸,妞妞也是低着头,两个女人更是不停的擦拭着眼角,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叮玲玲”,柜子上的电话响了。妞妞一下子扑到那里,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接着高兴的说:“舅妈呀……我们全家都好,你也过年好,嘿嘿,我大舅可想你了……我没有瞎说,真的。我大舅想你想的……”妞妞一边说话,一边冲着楚天齐做鬼脸。 楚天齐赶紧从妞妞手抢过话筒,叫了一声“俊琦”。 妞妞气鼓鼓的说了声“大舅耍赖”,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话筒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给大叔、大娘拜年,给你们全家拜年。” “也给你们全家拜年,祝身体健康,合家欢乐。”说完,楚天齐问道,“你在哪呢?” “嗯……不告诉你,反正不在家里。”宁俊琦的声音很俏皮,“干什么呢?” 楚天齐回答:“我们正吃饭。” “哦,那你们吃吧,记得把我的祝福带给大叔、大娘,带给全家。”宁俊琦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我想你。” 楚天齐脸一下子红了,支吾着:“我也是。” “咯咯……不说了。”宁俊琦笑过后,挂了电话。 把话筒放到话机上,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爸、妈,俊琦给咱们全家拜年呢。” “真是好孩子。”尤春梅欣喜的说道。 “嗯,不错。”楚玉良也点了点头。 妞妞却忽然插了话:“大舅,老实交待,你说的‘我也是’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舅妈说‘我爱你’了,要不就是说‘我想你’,对不对?” 楚天齐脸又一红:“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嘿嘿,别以为我不懂,我都看出来了,电视上不就是那么演的吗?有的还‘啵’一下,亲嘴呢。”妞妞摇头晃脑的说。 妞妞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只有楚玉良还一脸严肃,但从眼角更细密的皱纹可以看出来,他也是在尽量绷着笑,以维护自己做为长辈的威严。 宁俊琦电话来的很是时候,一下子勾了大家的话题,现在气氛又热烈来。最码妞妞是高兴多了,第三杯酒也是由妞妞提的。 尤春梅慈爱的看着楚天齐,说道:“宁姑娘真是个好孩子,长的好看不说,还懂事。每回来呀都要拿好多东西,还要帮着我*干活。你看看,今儿喝的酒,还有你们抽的烟,都是她大前天送来的,还有柜上那些盒盒,全是好吃的,好喝的……”尤春梅一说来未来的“儿媳妇”,就收不住了。 听母亲说的告一段落,楚礼娟也说道:“天齐,你也该考虑你们的婚事了,不能老这么拖着。” 楚天齐没有像往常那样避开话题,而是顺着说:“等有时间的,我也听听她的态度。” 楚礼娟接着说:“人要是成了家,也就有个归宿了。家是……” 楚礼瑞抢白道:“哪得看是什么人,要是家里出个‘二流子’男人,还不如没有呢。”说话的时候,他还瞪了刘栓柱一眼。当他目光落到大哥脸上时,又“嘿嘿”一笑,“哥,我可不是说你,别介意啊!” “我知道。”楚天齐回了一句。 因为有了喜庆的话题,气氛一直很融洽,好像刚才小小的不愉快没有生似的。 七点多的时候,晚饭结束。刘栓柱抢着和媳妇去洗碗盘了,其他人坐到炕上聊天,等着春节晚会开始。 楚礼瑞看看大家,又看了妞妞一眼,声音很低的说:“爸,我记得你说过,‘要是那个二流子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给你姐出气’。怎么今年又当老好人了?” 楚礼瑞的话,把众人目光都集到了楚玉良身上。 楚玉良长嘘了一口气:“以前看你姐带着妞妞,孤儿寡母的,我恨不得好好揍那小子一顿。可是那次受伤,九死一生,让我想通了好多事情。我们为什么恨他,还不是想让你姐有个依靠,让你姐享福吗?那小子今天一进屋,你姐眼神就没离开过他身上,说明她见了那小子高兴,也觉得幸福。那我为什么还要教训他呢?两口子过的好不好,主要是当事人自己的感受。” 听完楚玉良的一席话,人们一时无语了。妞妞更是眼涌上了泪花。 …… 晚上,楚礼娟一家三口早早去了西屋。 楚天齐和弟弟、父母看完春节晚会后,出去响了一会儿炮,就都在东屋睡下了。 大年初一,楚天齐和弟弟还是按惯例,去给村里长辈敬酒。可能是人们认为楚天齐的官大了,都以“注意身体为由”,让楚天齐少喝。可越是这样,为了表示诚意,反而楚天齐喝的酒更多。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互相请客,几乎每天都是喝的晕晕乎乎的。 今年春节无疑是近几年最喜庆的,父亲楚玉良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如初,楚天齐当了双料主任,楚礼瑞的果园也有了利润。尤其好几年不回家的“野鬼”刘栓柱,今年也回了家,楚礼娟一家得以团圆。看到姐姐脸上难掩的幸福,楚天齐也替姐姐高兴。 第六百零七章 未雨绸缪 舒心的日子往往过的更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月初六,明天就该上班了。 姐姐一家在初四那天就回自己家去了。 弟弟今天说是有急事,也出了门。楚天齐看的出,八成弟弟是去找那个临县的女技术员了。 晚饭是在柳大年家吃的,吃完回来后,和父母闲聊了一会儿,楚天齐就和父亲去西屋睡觉了。 平时话不太多的父亲,这些天能说了好多。不知是心情大好,还是想说的太多,总是在躺下以后,还要说上好些话,叮嘱一些事情。今天也不例外,爷俩一躺下,刚关掉电灯,父亲就开始嘱咐来。 楚玉良告诫儿子,要听党的话,多为人民做好事,做有益于党和国家的事。千万不能贪赃枉法,就是连单位的一点小便宜也不能占,还引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告诫儿子要防微杜渐。 这几天,这类话父亲说过好多,只不过平时说的比较含蓄。今天只剩爷俩了,楚玉良说的更直接,楚天齐答复的也很很肯定,爷俩又进行了一期系统的“反贪腐”交流。 时间已经不早,但父亲谈兴很浓,而楚天齐却有些迷糊了。这几日每天两顿大酒,整天都是晕晕乎乎的,楚天齐严重缺觉。今晚是喝的最少的一次,当然不是柳大年要照顾楚主任,而是柳大年也是天天喝酒,战斗力也大大减弱了。 忽然,父亲的声音传来:“天齐,那条长命锁怎么不见了?是丢了,还是谁拿去了?” 楚天齐此时正迷迷糊糊,听到父亲的问话,才答道:“没丢,在办公室柜子里,没拿回来。” “哦,那就好。千万别丢了,实在不行就戴在身上。”楚玉良叮嘱着。 “哦,戴上?哪有这么大人还戴个长命锁的?”楚天齐不解。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没丢就好。”楚玉良说完,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了。 虽然父亲说是“随便说说”,楚天齐却强烈预感到,恐怕不是“随便”那么简单。 …… 早上,早早床,吃过一点热的旧饭菜,在父母殷殷叮嘱下,楚天齐踏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刚刚过完春节,车上的人不多,但十里八村的,大家基本都认识,见面也都会说上一句“过年好”什么的。有的人不知道楚天齐新职务,所以人们打招呼时,也是“楚乡长”、“楚科长”、“楚主任”什么称呼都有。 两个多小时后,到了县城车站,楚天齐直接打车到了开发区。他发现,开发区上班人不多,但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装作没看见,进了自己办公室。 虽说要求是正月初七正式上班,但往往人们要过完正月十五才算进入工作状态。从初七开始的这一周,一般是白天在单位聊天、神侃,午和晚上都是互相请客吃喝。尤其好多人更是趁着领导不在单位,白天也是点一卯就走,这还是指的县城里的单位。要是在乡镇的话,从初七到十七直接就不上班,只不过值班的要多上两三个人,正好可以凑足一桌打麻将。 一进到办公室,楚天齐就发现窗明几净,暖壶里的水也挺烫,看来有人今天专门来过自己屋子。 刚在椅子上坐定,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楚天齐说完,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打开,姚志成走了进来。几天不见,姚志成显得年轻了一些,可能是放假休息,心情放松的原因。 姚志成边走边说:“主任,过年好。” “老姚,过年好。”楚天齐挥挥手,并把一支烟扔了过去,“来,抽支好烟,这还是年前在领导那打的秋风。” 姚志成接住香烟,拿在手看了看:“哎呀,这是县领导的招待烟,可得尝尝。”说着,打着打火机,先给楚天齐点上,又给自己也点着了。 两人坐在那里,聊了几句闲话,都是家长里短的事。通过聊天,楚天齐也知道了,今天屋子卫生和热水都是姚志成做的。 姚志成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主任,今天有时间吗?我安排一顿。” 楚天齐一笑:“今天?还真不巧,我的一个高同学已经提前说了。” “那就改天,看你时间。”姚志成再次邀请。 “改天?这几天在家里就喝残了。到时候看情况吧。”楚天齐再次婉拒。 “哦,是这样啊,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说。”姚志成看上去有些失望。 春节刚过,又是刚见面,也不适合谈工作,两人谈了几句,便没有更多可聊的,一时有些冷场。姚志成适时提出告辞,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叫住了姚志成:“老姚,这一个来月做了好多工作,辛苦了。来,把这盒烟拿上,享受一下处级待遇。” 姚志成紧绷的脸上,马上出现了笑容:“嘿嘿,好,好,刚才我就想拿,只是没好意思。”说着,快步走回去,从桌上拿了那盒未拆封的香烟。 “老姚,吃饭喝酒暂时就不用惦记我了。我刚上任时间不长,还是尽量不参加宴请为好。你说呢?”楚天齐笑容满面,“要是别人问的话,你就说我这一段应酬满了。” 对方的话说的很明白,就是明确拒绝了邀请,但同时又对自己说了实话,是对自己高看了一眼。姚志成自然明白,忙不迭的说:“主任,我明白。”说完,向外走走,刚到门口,他又扭回头说道,“主任,好像任股长病假时间到了。” 楚天齐一楞,点点头:“谢谢老姚,我知道了。” 姚志成走出了屋子。 …… 在放假期间,姚志成每天都给楚天齐打一个电话,汇报单位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内容,就是告诉主任单位一切正常,让主任安心休假。 楚天齐明白,这是对方在表明一种态度,同时也是变相告诉自己,我姚志成每天都去单位。 今天姚志成能给自己提前打扫卫生,烧开热水,和自己上任当天的情形大不相同。 自己上任那天,姚志成也来露了面,但连床*上用品都是旧的,都没有换。虽然有王祥在上面压着他,但也说明他对自己没有应有的尊敬,否则怎么也不应该连表面章都不做。 今天,楚天齐还发现了姚志成一个明显变化,直呼自己“主任”,虽然仅仅没有带上姓氏,但玄机却很大。从自己来的那天开始,姚志成一直就称呼自己“楚主任”,和“王主任”、“高主任”等称呼没有任何区别。今天称呼的变化,说明对方已经认可自己这个一把手,最码是承认了自己“正主任”的身份。 楚天齐也明白,姚志成这么称呼自己,可能是准备摆正和自己的关系,也可能是迫于形势的权宜之策。但不管怎么说,最码对方应该是意识到了称呼自己“楚主任”的不妥。 看来姚志成这人也确实聪明,自己对他释放善意,他就能马上提醒自己“任股长病假”的事。当然,也说明对方在随时和自己做着交易,不甘心一下子彻底“投诚”。 不过说来,姚志成的提醒也很及时。春节前,任芳芳提出休病假,想要撂挑子,以退为进拿自己一把,同时躲避审计。自己正好将计就计,顺势安排上徐副县长的人,也相当于暂时把财务权从王祥一方拿了出来。 一开始,楚天齐也只想了那样可以便于审计,便于以此让王祥暂时低头,从而同意自己做分工调整,并对韩、庞大海进行处理,倒没有想更长远的。当然,他在同意任芳芳休假时,也没想到郝玉芳能拿下活来。 可转眼已经休假结束,任芳芳也有了正常上岗理由。但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任芳芳再当财务股长,不能再让王祥实际控制财务大权。在放假期间,楚天齐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当时也没有细想,总觉的上班以后再想不迟,但现在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了。 楚天齐把自己想过的几个办法,在脑子里细细过了来。这次可要想完善,不能再有大的纰漏了。 放假这几天,楚天齐也想了一些开发区的事,尤其回顾了那次员工大会反击战。年前那次反击战是自己一手策划的,最终也取得了胜利,胜利成果还不小。但细细想来,漏洞很大,甚至还很致命,在想到那些致命漏洞时,楚天齐还出了一身冷汗。 那次反击战计划,最致命的就是对徐敏霞的依赖。如果当时徐敏霞再晚来一会儿,如果徐敏霞临时变卦,那自己想“借东风”就落空了,辛辛苦苦策划的方案就要流*产,自己的反击也就失败了。如果真那样的话,要想再找到机会就更难了,尤其时间更是好端端被浪费了。 所幸的是,虽然徐敏霞在审计局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终究还是来的不晚,自己成了幸运一方。但自己不可能总是这么幸运,以后必须要计划周全,必须要未雨绸缪。 在纸上写了写、划了划,经过反复推演,经过多次论证,楚天齐笑了,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零八章 我要休长假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王祥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81网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王祥进门一抱拳:“主任,过年好。” 此时,楚天齐右手抓着话筒,左手指着沙,向王祥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对着话筒,低声说道:“是,是……一定配合,一定……不,不会的……好的……好,何局再见。”说完,挂断电话。 “主任,挺忙的呀。”王祥笑着道,“这刚一上班,就忙成这样,是省领导,还是市领导?” “省领导?哈哈……你有省领导来电话吗?”楚天齐也笑着道,“我同学……雷鹏。”他的笑容略有些尴尬。 楚天齐脸上神情变化,自然没有逃过王祥眼睛,同时两个词也在王祥脑海回响:“何局”、“雷鹏”。这哪跟哪呀?看他变毛变色的样,分明是在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人急火火走了进来,径直奔老板台而去:“主任,我可不想管了,审计……” “咳,咳,郝副股长,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楚天齐重重咳了两声,“我先看过再说。”说着,看似无意的向王祥那里一瞟。 郝玉芳可没管楚天齐向她挤咕眼,继续说来:“还是那些票,审计局何局非要从头查,我……” 楚天齐再次重重咳了两声,皱着眉头,伸出右手:“咳,咳,先把东西给我,我看完再说。” “主任,何……”说到这里,郝玉芳戛然而止。眼睛看着沙上的王祥,结结巴巴的说,“王……您,您也在啊!” “是啊,怎么啦?”王祥笑着问。 “没,没怎么。”郝玉芳说着,把头转向了楚天齐,“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啊,把东西给我。”楚天齐眉头皱了一下。 郝玉芳低头快步走到老板台前,把手里两张纸放到桌上,手里还留着一张折叠纸,向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看了王祥一眼,才迅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指着门口,冲王祥笑了笑:“这,这女孩,毛燥。对了,咱们说到哪了?” “哎呀,让她这么一打扰,我也忘了。”王祥看似无意的站了来,向老板台走去,“主任,看看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咱们好好喝一顿。” “好啊。”说完,楚天齐摇了摇头,“哎呀,不过好像近几天都没时间,我看看啊。”说着,楚天齐顺手把两张纸放到了抽屉里。 “有时间吗?”见对方这么谨慎,王祥又问到了刚才的问题。 “好像近五、六天都排满了,再说吧。”说着,楚天齐打开了电脑,“还有好多工作得做,实在是耽搁不呀。” 听话听音,王祥听出对方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再联想到刚才对方那不自然的表情,便说道:“主任,那你忙,我改天再来。” “没事,不打扰。就是……就是烂事太多,我不送你了。”楚天齐说着欠了欠身。 “主任,告辞了。”说着,王祥走了出去。 …… 来到门口,王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屋门,缓步向楼上走去。 刚到三楼台阶处,王祥听到楼下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接着又停了下来。他狐疑的向下面看去,正看到一个人的头顶,这个人在来回张望着,他赶忙收回了探出去的头。 “咯噔咯噔”,皮鞋声再次响,节奏比较缓慢。听得出,皮鞋的主人应该是在故意控制着皮鞋出的响动。 刚才王祥看到对方的衣服,已经猜到是谁,又见对方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不禁更加狐疑,决心一探究竟。 皮鞋声又停止了,在过了大约十来秒后,才又响“咯噔”、“咯噔”的声音。听得出,皮鞋声向二楼西边去了。 王祥蹑手蹑脚的重新下楼,来到二楼拐角处,小心的探头望去。 那个身影刚刚到了最西边房间门口,在屋门上敲了两下,然后向身后看了看,快推门走了进去。 王祥暗自庆幸自己躲的及时,要不就被对方现了,等他再次看去的时候,人影已经不现了,只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 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不是,肯定不是。她的姿色没法跟省里下来的小娘们比,至于地位能力更差的远了,那小子不可能对她下手,最码没这么快。那么,难道……不会吧。 尽管王祥进行了否定,但他猜测,那个小老太太二次进去,八成是说审计的事。而且刚才看那小子和小老太太变毛变色的样子,八成是要避开自己。莫非是涉及到自己了?还是,不会是那小娘们以前的手续出问题了吧? 本想要到门口去偷听,马上又打消了念头。如果屋里低声说的话,外面肯定听不到,也容易被单位同事看到。万一要是屋里出来人,自己又躲不开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这样想着,王祥还是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越想越不踏实,他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很低的声音:“王主任,你找我?” “你在哪?”王祥声音很急。 手机里的声音支支吾吾:“我,我在……”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十五分钟内必须回到办公室,给我监视那个小老太太,我怀疑……”王祥后面的声音足够低,只有他和手机对方的人才能够听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王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声音:“老王,我们单位老何上班了,往年怎么也得过了十五才来,反常啊。” 王祥刚要接茬,手机里已传来挂断的声音。 这他*妈的,难道……越想越烦乱,王祥再次拨出了一个号码:“我问你个事,雷鹏上了吗?” 手机里声音挺大:“上了。你找他?现在肯定不行。又生案子了,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会,手机都关机。局长也在,我可不敢叫他。” “不,不,我不找他。”王祥急忙否定,就在准备挂断前,又说道,“对了,你千万别跟他说,我找过他,千万别说。”不容对方答话,王祥挂断了手机。 几个电话打出去,王祥意识到,刚才楚天齐在撒谎,他心更加烦乱,低声骂道:“小兔崽子,难道你非要盯住老子不放?别把老子惹急了。”骂到这里,他语气一软,“哎,谁叫咱有把柄呢?” 坐着烦乱,就站来走,还不时看着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五十分钟。 终于,在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手机又响了。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王祥迅按下了接听键:“怎么样?” 手机里声音很低:“王主任,她刚回来,回来就哭,还把一个纸团扔进了纸篓。我趁她趴在桌上的工夫,把纸团捡来,偷偷看了。那是一张辞职报告,她要辞去副股长,没有主任的签字。” “辞职?写原因了吗?”王祥马上问道。 手机里声音似如蚊蝇:“就写着‘压力大,要辞职,或是调部门’。” “哦,我知道了。”王祥边说边点头,接着又追问,“你不会是刚回去,才看到她的吧?” 对方急忙辩解:“不是,不是,我早就回去了,当时还锁着门,是我开的锁,她就是刚回来的。” 王祥不耐烦的说了声“好了”,挂断了手机。他靠在椅背上很久,然后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三十六计走为上。” …… 午稍微休息了一下,楚天齐就床坐到了椅子上,想着一些事情。他一会“嘿嘿”直乐,一会又摇头叹息,不知犯了什么神经。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眼睛盯着屏幕,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咯噔咯噔”的皮鞋声响。 “你怎么又来了,上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楚天齐头也不抬,眉头微皱。 一个怯怯的女声响:“主任,是我,我是小任。” “小……任股长呀,快,快坐。”楚天齐猛的抬头,热情的说,“怎么,没什么事吧?哎呀,你回来太好了,回来的正及时,要不我是两头受气,不,三头受气。” 看到楚天齐这么热情,任芳芳有些受宠若惊:“主任,怎么了?说的那么可怜。” “哎,别提了,我这刚上班,就有人添乱……不过你回来就好了。”楚天齐讲到这里,恨恨的说,“什么也指不上,烂泥扶不上墙。”接着马上补充道,“任股长,我不是说你。” “笃笃”,敲门声又,还没等楚天齐说话,一个人已经推门闯了进来,是郝玉芳。郝玉芳揉着眼睛哭诉道:“主任,你就得给我批。”说着,把一张纸扔到楚天齐面前桌子上。 “你要干什么?又来了,上午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楚天齐沉声道。 郝玉芳继续哭天抹泪:“凭什么呀,人家能休病假,我就不能?” “放肆,有没有纪律性,想休就休?反了天了。”楚天齐怒斥。 屋门再次被推开,王祥快步走了进来:“主任,别生气,别生气。” “别生……你怎么来了?”楚天齐反问。 “主任,我在楼道里就听到你声音了,怕把你气着。”说着,王祥把头转向任芳芳,“小任,好啦?你不是需要上**市复查吗?” “哦,对了。主任,我要休长假。”说着,任芳芳从包拿出几张纸放到桌上,“这是我的请假报告,还有医院诊断证明。” 第六百零九章 重大发现 楚天齐看都没看,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于胸前,冷声道:“怎么?你也是大病,也需要到大医院复查,也需要手术、化疗?” “我……主任,你怎么知道?”任芳芳说着,看了看王祥。 “我怎么知道?你们财务股都开始批这东西了,我能不知道?说,你俩谁抄谁的。”说着,楚天齐一巴掌拍到了桌上,“轮到干活了,都推三阻四的,我就奇了怪了,要得病都得病,还都是大病,有那么巧吗?还是财务股有什么说法?” 王祥走到桌前,拿任芳芳和郝玉芳的假条看了来,看完后,说道:“小郝,干工作怎么能这样呢?即使工作有困难,也不能装病呀,这可不好。快回去吧,好好工作,不要使性子,怎么还到主任办公室闹腾了,太不像话了。” “王副主任,你偏心,凭什么就说我是装的,你怎么不说任股长呢?”郝玉芳又冲王祥嚷了来。 “你……”王祥气的真想给这个小老太太一巴掌,但还是忍气吞声的说,“小郝,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任芳芳也在旁边嚷了来:“郝玉芳,你请你的假,牵扯我*干什么?” “我不管,领导就是偏心,你们合伙来欺负我一个人。”郝玉芳又哭了来。 任芳芳竟然也见样学样,哭了来。 “怎么回事?要哭去别处哭去,就冲你们这个样,谁都别想请假。”楚天齐一瞪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呜呜呜……” “呜呜呜……” 两个女人来了个“二重哭”。 “主任,要不这样,我来做做他们的工作。”王祥当了老好人。 “好啊,你行吗?”楚天齐一翻眼皮。 “我试试,我试试。”说着,王祥一手推着一个女人,走出了屋子。 看到三人走了出去,楚天齐点着一支香烟,吸了来。 十多分钟后,王祥带着任芳芳和郝玉芳又回来了。 王祥陪着笑脸,走上前来:“主任,说通了” 楚天齐坐在椅子上,气鼓鼓的一言不,就那样看着王祥。 “真说通了,小郝不再请假。”王祥赶忙又说。 “哦,不请假了?那是说没病了?”楚天齐语气满是讥诮。 郝玉芳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 “不是,不是,是小郝同意坚持工作,坚持。”王祥忙做着说明。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不是我不让你们看病,如果真有病的话,我肯定不能阻拦,可你们这病也来的太巧了。”他的话里话外还是透着不相信。 可能是因为楚天齐的话太伤人,郝玉芳拿自己的请假条,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天齐一下子脸色更加难看。 “主任,您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王祥说着,把另一张假条推到楚天齐近前,“主任,给小任签了吧,让她早点去复查。” 楚天齐看着王祥:“王副主任,这一年也太长了吧,要不先请个二、三十天的?” “主任,一个月以上假期就需要到组织部备案,不如就按这个长的日期签了,也省得总去备案。我已经签字了,组织部备案的事我尽快去办。”王祥满脸含笑,“如果小任没什么问题的话,她也可以提前归队嘛。”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拿过签字笔,在请假条上写了“同意”二字,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年月日。 任芳芳拿过假条,看了看,立刻笑颜如花:“谢谢主任!”说完,踩着小皮鞋出去了,好像还故意扭动了几下腰肢。 王祥又上前一步:“主任,你看小郝马上就要主抓相当长时间财务工作,是不是可以让她暂代股长呀?” 楚天齐眉头一皱:“王副主任,什么意思,这难道是你答应她的条件?你可是老同志,老党员了?应该知道什么事都得讲程序、讲规矩吧?乱弹琴。”说完,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 看到自己被晾在一边,王祥尴尬的说了句“主任,我知道了。”走出了办公室。 房门关上,办公室里一下子消停下来,楚天齐抬头,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大懒腰。 …… 大部分单位都没有正式上班,不用出去办事,而且还拒绝了下属请客,楚天齐这几天倒是相对清静。他利用难得的清闲,仔细梳理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也做了不少案工作。 要说这几天对他有些干扰的还真有一个人,就是庞大海。庞大海总以被“主任给了机会”为借口,找楚天齐套近乎,几乎每天都要来一回。有的时候是没话找话,向楚天齐炫耀自己母亲和徐敏霞的关系,有时是过来给楚天齐打扫卫生。这两天又变了花样,弄了一个《学习主任讲话精神心得》。 楚天齐明白对方就是为了套近乎,以期获得既得利益,但碍于徐敏霞面子,并没有让其下不来台。而且对方做的这些事,也不适合批评,只能是提醒,有些事情还得适当表扬。 为了尽快打走庞大海,楚天齐让对方回去,对所谓的《心得》进行修改,尤其“学习主任讲话精神”几个字太乍眼,不适合。 庞大海倒是挺会融汇贯通,又把《学习主任讲话精神心得》,改成了《我的反思》,还让主任对其进行指导。 也不能太泼凉水,楚天齐也象征性的提了几条建议,让庞大海回去修改了。他不禁感叹:要是把这种劲头用到工作,何愁出不了成绩呢?楚天齐也善意的对庞大海进行过提醒,不知道对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傻,反正连着好几天每天都来一到两次,而且时间还基本固定。 …… 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五,再有两天,就是真正意义的正式上班了。庞大海把第三稿《我的反思》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尤其是对重点的重点更是看的仔细,这个重之重就是学习主任讲话后的思想转变。第三稿突出部分,就是他在这段话,特别甄选了一些词汇和语句,用以突出主任站位高瞻远瞩、思想高屋建瓴、水平高人一等。 庞大海非常清楚,有些事情经不推敲,在没有完全*露底之前,让主任接纳自己,视自己为他的人就显得尤为关键。所以,从过年一上班开始,庞大海就基本每天去一次主任办公室。他自认为是按“帮忙不添乱”的原则做的,去给主任搞办公室卫生,去向主任汇报思想。 在过去的这一周,庞大海也看出来了,主任有搪塞自己的意思,但每次对自己倒还是没有冷淡。他认为,主任既是看徐副县长面子,也是对自己不怎么反感了。自己一开始跟着王祥跑,甚至跳出来攻击主任,主任肯定看自己不上眼。现在能对自己不反感,这就是好苗头、好现象,自己的目的就算初步达到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主任进一步接纳自己,目前较好的办法就是歌颂主任的丰功伟绩。所以,庞大海特意润色了那段重要的话。对于里边的一些用词,连庞大海都觉得有些肉麻,有些过了。但他更相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所以他对自己的做法信心满满。 庞大海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看了看时间,拿《我的反思》,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庞大海停住脚步,稳了稳心神,抬手敲响了屋门。 “笃笃”,“笃笃”,两遍敲过之后,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回音。庞大海耳朵贴到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咳,咳……”,两声咳嗽传来。 庞大海急忙回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他曾经追随了很长时间,可此时他却不愿意面对对方,更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在主任门口。 下意识的,庞大海收腹提臀,背脊紧紧贴靠在房门上。就在他探出头,准备再看一看那个人走没走的时候,“咯吱”一声在身后响。他急忙回头去看,却现办公室门开了,肯定是自己刚才探头看那人时,身子向后撅着的时候碰开了屋门。 此时,庞大海已经没心思去看那人在不在了。他要想一想,一会儿主任责怪自己不礼貌时,自己该怎么办。 抬头向屋里看去,哪有主任?但办公室门已开,庞大海只得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喊着:“主任,您在吗?我是小庞。主任,在吗?” 停下脚步听了听,还是没人应声。庞大海不禁纳闷:主任去哪了?也没见他下楼,往天的这个时候,他可是在办公室呀。 一边猜疑,庞大海却又一边继续向前走去,没几步,人已经到了老板台旁。 看来,只能把《我的反思》先放桌上,等主任回来再看了。刚要放下,他转念一想,又停下了手动作。他心想:那么多精彩的词句,不能当着主任面亲自去说,不能让主任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崇拜,那样也太遗憾了。 可又一想:万一主任这两天很忙,或是一直出去,那岂不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心得了,等到一正式上班的话,自己恐怕就更没机会了。这样想着,他把《我的反思》放到了桌子上。 忽然,庞大海看到,在《我的反思》旁边放着几张打印纸。等他看清楚上面的标题时,不楚楞住了,继而大喜:重大现呀! 第六百一十章 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庞大海向四周看了看,又喊了两声“主任”,没人答声,也没人进来。81Δ』网他迅拿那纸张,同时揉揉眼睛,看了来。 再次逐字看过标题,没错,和刚才看到的一样。标题就是《玉赤县开区升格计划报告之“股”改“局”势在必行》。 带着激动心情,庞大海看了报告正内容。报告先列举了玉赤县开区的现状,接着写了开区所处的大环境、大背景,然后对开区生存与展面临的问题进行了剖析,并列出了解决方法与策略以及存在的问题。最后重点写了对现有组织架构改革的想法,把“股室”改“直属局”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进行了论述。 虽然庞大海自己写不出这样有水平的东西,但还是能分辨出别人对相关问题看法的优劣。他不得不佩服主任看问题准确,分析问题一针见血,剖析问题见解独特。 更让庞大海激动不已的,是这个报告内容本身。报告内容很明确:为了让玉开区得以保留,今年就必须要达到升级标准,就必须使开区规模、投资额度、展前景达到副处级开区要求。其开区机构设置,就必须提前同步到副处级架构,就必须把现有“股室”升级成“直属局”。 庞大海深知,“股”变“局”可不是简单的变名称,可不是只变几个字那么简单,而是会带来实质性的变化,无论是对开区还是对个人都有深远的影响。“股”变“局”意味着,现在的股室会升级成科室,“股长们”会摇身一变成“科长”,码也得是“副科级”。 一般情况下,级别上想升半级的话,最码也得三年左右时间,也还必须有领导极力往上拉着你,还得占到相应指标,还得抢到名额才行。而如果开区能够升格的话,那自然会多出相应的“科级”或“副科级”岗位,只要自己能够保住现有的副股长,那级别至少会从“副股级”变身“正股级”。那自己要是好好和主任搞好关系,再升半格的话,一年后的自己就更和现在不可同是而语了。 当然,要想由“股”变“局”,还需要县里批准,甚至需要更高级别组织的批准,也还需要开区规模、相关配套或前景达到要求。尽管还有好多的路需要去走,尽管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但美好的前景就展现在前方,怎能不让庞大海热血沸腾?他甚至激动的,拿着报告的手都轻轻抖动着。 “咳”,就在庞大海沉静在美好憧憬的时候,忽然响一声沉闷的咳嗽,差点把他的魂吓丢。他太专注了,不由得“啊”了一声,然后惊恐的看向四周,看向门口方向。 屋里没人,门口也没人,庞大海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最怕被报告的主人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好不容易在主任面前树立的良好形象,恐怕就会轰然倒塌,甚至更糟糕。 庞大海忽然响,自己在主任办公室门口时,曾经也有人咳嗽了两声,莫非…… 想到此,庞大海警惕的抬头向屋顶望了一下,接着收回目光,快把报告放到桌上,向门口小跑而去。刚一脚跨出门外,庞大海又再次折返到老板台前,谨慎的把报告放正,摆到原来的位置上。甚至把第一页内容,按当时样子,和后面几页错开了一些。 看了一下现场,大功告成。庞大海正要再次离去,忽然现报告旁边的另一沓纸,正是自己写的《我的反思》。他暗叫一声“侥幸”,同时也有些后怕,快拿到手上,跑出办公室,“咣”的一声带上了屋门。 …… 从正月十八开始,人们真正正式上班。大家再没有什么理由迟到、早退,甚至途逃岗了。 按照惯例,每年这时候,第一件事都是召开会议,会议主要内容就是“收心”,把过节、放假时的心情收回来,放到工作上。 玉赤县开区没有这样做,而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没开“收心会”,但人们的心似乎早收了回来,没有一个迟到、早退的,更没有一个逃岗的。而且奇怪的是,从正月十八那天开始,有人开始加班,开始早来晚走。没过几天,加班的人越来越多,不知是工作就那么多,还是在没事找事,反正看来人们都不闲着。 开区不只是上岗、在岗情况好了许多,就连仪容仪表和公共卫生也有了很大提高。每个人都穿的精精神神,利利整整的,脸上也收拾的溜光水滑。当然苟大军不在此列,还是络腮胡子满脸。办公室和楼道里,地面上见不到随意丢弃的废纸、杂物、碎屑,墙壁上的污点也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一下子,人们素质好似上升了好几个档次。经常会有人拿着扫帚、簸箕清扫本已很干净的地面,经常有人擦拭办公室、楼道里的门窗,就连厕所也一下子没有了那种臊气的味道。自动加班的人多了来,好人好事多了来,主动汇报思想的人多了来,为开区主动献言献策的多了来。 总之,开区人们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工作热情空前高涨,热情之火熊熊燃烧。 …… 开区的变化,楚天齐自然感受到了,但他没时间陶醉于这种喜人的表象。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其催促县里下拨征地补偿款就是当务之急,而找城关镇核实帐目又是急之急。 现在已经进入二月旬,楚天齐决定去城关镇,找温斌核实那些交叉帐目。 早上八点多,楚天齐给郝玉芳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车开到了院子里。现在没有司机,只能自己先对付了。 很快,郝玉芳提着一个小包下楼,打开车门,坐到了汽车后排座椅上。 楚天齐正要动汽车,忽然看到,车外经过的人们表情怪异,在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还不忘向后排座位张望。 意识到了不妥,楚天齐马上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他对着手机道:“下楼,出去一趟。” 不多时,姚志成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郝玉芳,对着楚天齐道:“主任开车,这待遇够高的。” 楚天齐一边动汽车,一边笑着道:“是啊,我才享受了几次副主任开车待遇,你俩可倒好,直接就是主任当司机。” “咯咯咯……”郝玉芳跟着笑了来。 姚志成也“呵呵”干笑来,听的出有些勉强,甚至有些尴尬。 十多分钟后,到了城关镇政府大院。 楚天齐把车停好,让姚志成和郝玉芳在车上等着,他自己下了车,向副书记办公室走去。他留了一个心眼,担心有他俩在场时,万一温斌不给面子,说上一些出格的话,那自己可就丢份了。 “笃笃”,站在门口,楚天齐敲了敲门框。 “进来。”是温斌的声音。 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进门就说:“温书记,过年好!” 温斌没有顺着楚天齐的话说,而是直奔主题:“是为了核对帐目的事吧?” 被对方小小冷淡了一把,楚天齐略有尴尬,随即调整了情绪,说道:“是,不知道温书记能不能安排对接一下?” “当然可以。我年前说过,让你过了春节就来,你可是没按时。要是再晚来一天的话,我可就要出门了,恐怕得半个来月。”说到这里,温斌一笑:“到时你肯定要认为我是故意的吧?” 楚天齐尴尬一笑:“哪能呢?我恨不得初七就来,考虑到镇里可能还没正常上班,所以我就推到了今天。” “楚主任,今天这姿态可有点……啊,成熟了,哈哈……”温斌的腔调阴阳怪气的。 听的出对方有揶揄之意,但为了工作,为了获得对方的配合,楚天齐也只得跟着干笑了两声。再说了,虽说对方的腔调有点那个,但语句并没有问题。 温斌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看似很享受对方今天的这种温顺。他收敛了略带讥笑的表情,换上了一副严肃神态:“楚主任,既然要对帐,怎么着也得来一、两个下属,总不能你自己亲自核对吧?” “哦,是。人就在车上,我让他们进来。”楚天齐说着,拨通了姚志成的电话:“你俩进来吧,副书记办公室。” 楚天齐挂断手机时,温斌也正好放下电话。 不多时,姚志成和郝玉芳走了进来。紧跟着,城关镇也来了两名工作人员,一名财务股长,一名办公室副主任,正好双方基本对等。 对两名工作人员安排了任务后,温斌强调:“开区楚主任年前就亲自来过,今天更是把姚主任和郝股长带了过来。我们一定要大力配合,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帐目弄清楚,该移交给开区的就移交,该复印的就复印。总之,就像对待自己事情一样,尽心尽力对待这件事。当然了,该走的程序必须走,一点不能马虎。我出差这几天,有拿不准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直接向镇长请示。” 城关镇两名工作人员,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和姚志成、郝玉芳一出去了。 “谢谢温书记!”楚天齐真诚的说着,伸出了右手。他一是感谢温斌这种积极的表态,二也是感谢对方没有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难堪。 温斌没有去响应对方这种表态,而是挥了挥手,淡淡的说:“工作就是工作。”说完,拿一本资料看了来。 看得出对方不喜欢自己,楚天齐讪讪的收回右手,说了句“我走了”,出了副书记办公室。 虽然温斌不待见自己,但他能说出“工作就是工作”这样的话,并且能向下属交待好好配合对帐,楚天齐已经很满足了。只是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温斌说的和做的是否一致,对帐工作是否能顺利进行。 第六百一十一章 补偿款亏空巨大 对于开区整个精神面貌的喜人变化,可以说全开区人都非常高兴,甚至非常兴奋,但有一个人却怎么也高兴不来,这个人就是庞大海。8┡ 1『『网 对于开区这种变化,庞大海最清楚是什么原因。他知道完全是因为自己泄露了“天机”,人们都在争相表现,都想着在开区升格之时,能从获得利益,获得应有的职位和待遇。 开始的时候,庞大海只是把自己这一重大现,和一个好朋友分享了,这个好朋友也是在开区上班的同事。他说完以后,就有些后悔了,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对方守口如瓶,要求话不传六耳。对方也信誓旦旦做了保证。 不曾想,第二天就有人向自己打听“股”变“局”的事。庞大海当然是矢口否认,而且马上去找那个好朋友质问,谁知对方却说的大言不惭:“我和你一样,也是昨天喝的太多,嘴没把门的了。” 庞大海真想揍他两拳,但他知道也是与事无补,只能感叹:酒最误事、交友不慎。 既然秘密已经成了公开秘密,庞大海决定利用一下自己是第一知情人的身份。于是当人们再问到他的时候,他隐晦的表示“是主任告诉我的”,果然人们开始吹捧他“与主任关系不一般”。 可刚过了两天,庞大海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有人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竟然说要向主任求证,这不是要暴露自己偷*窥的秘密吗?他只好表示“爱信不信”,并警告对方不要求证。对方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虚,便以此为要挟,让他“孝敬”一盒香烟或是什么的。 让庞大海更后悔的是,独享秘密成了共享,全开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在争相表现,他这个先知的优势荡然无存。而且巨大危机出现了:似乎有人在盯着他这个位置。他肠子都悔青了,真正体会到了那两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这可怎么办呢?庞大海哎声叹气之后,又开始想着对策。 …… 城关镇这次效率真高,仅仅三天时间,就把一些帐目和手续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该移交给开区的手续也给了。 看来温斌在这件事上没有做任何手脚,而是彻底配合了自己的工作。楚天齐觉得,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多少有一丝愧疚。待办公室只剩自己的时候,他拨通了温斌的手机。 响了好几声,手机接通了,里面传出温斌的声音:“你好,哪位?” 不知对方是故意装像,还是真不认识自己了,但楚天齐没有计较这些,而是再次真诚的说道:“温书记,我是楚天齐,再次感谢你的大力支持!等有时间……” 不容对方说完,温斌抢过了话头:“我说过‘工作就是工作’,跟其它的无关。另外,你不要理解错了,我是配合开区、配合开区主任工作,和个人没有一丁点关系。我还有事。”说到这里,温斌的声音戛然而止。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楚天齐摇摇头,收了手机。 并不是楚天齐想借此和温斌化解恩怨,而是对方的配合确实帮了自己的帮。现在离月底已经只剩两周,马上就到了向被征户支付批补偿款的时间。而县里的要求是,必须要把以前的帐目弄清楚了,否则就不能拨款。 虽然觉得领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办事不讲究,但楚天齐也不能怨天尤人,只能极力按要求去做。现在和城关镇已经对清楚,郝玉芳顶多再用一天时间,所有征地补偿款的帐就都能出来,自己也就可以去找领导催款了。 所以,这么短时间能够把帐弄清楚,就是给楚天齐帮了大忙。楚天齐向对方说声“谢谢”,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两人以前还是老对头,对方能这么做,确实也值得称道。 两年时间里,楚天齐又成熟了不少,对于以前的一些事情也看的淡了好多。而且温斌对自己远没有魏龙用的手段激烈,和魏龙都能化干戈为玉帛,和温斌又有什么必要继续对抗下去呢?另外,虽说温斌以前给自己使了好多绊子,但温斌被“配”边疆,也似乎间接因自己而,也算是化解了楚天齐对温斌的不满。 正是基于以上种种原因,楚天齐才给温斌打去了电话。但对方的意思很明确,对自己没有好感,完全是出于工作才这么做的。楚天齐意识到,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了。 楚天齐正在想事情的时候,姚志成再次敲门进来了。 姚志成来到桌前,把一张纸递给了楚天齐:“主任,这是省商务厅的函,是关于开会、考察的事,我们是否回复?” 看了看上面内容,楚天齐对着姚志成说:“让王副主任去吧。”说着,把函件递了回去。 “主任,还是您在上面签批一下意见吧,要不我怕……”姚志成说话吞吞吐吐。 “有那个必要吗?”楚天齐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在上面签了“请王副主任参加”几个字,又把函件递给了姚志成。 姚志成把函件接在手上,转身走了出去。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郝玉芳来了,她一进来就皱着眉头,把手里几张报表递给楚天齐:“主任,全都弄出来了。” “郝副股长效率挺高嘛!”说着,楚天齐接过了报表,又开玩笑道,“不过,也不用给领导甩脸子吧!” 郝玉芳忙说:“主任,我哪敢给你甩脸子?你好好看看吧。”她的眉头依然皱着。 楚天齐低头看了手报表,看着看着,眉头也皱了来,他狐疑的问道:“没弄错?” 郝玉芳摇摇头,又点点头:“肯定不会有错,我核了两遍都是这样。还让会计核实了拿回的一些重要票据,他核下来也是这个数。” “是这样啊,那也太离谱了,怎么以前帐上没有体现呢?”楚天齐追问。 郝玉芳鼻子“嗤”了一声:“你要不来开区的话,恐怕到多会也没人盯这个事,永远帐上都体现不出来。” 楚天齐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指着报表说:“从报表上看,开区的征地补偿款,总共已经下拨过一半还多,那就是说剩下的只有百分之四十多一点了?” 郝玉芳点点头:“是。百分之五十多的下拨款,只支付了被征户百分之二十,其余百分之三十多都被花掉或挪做它用,被县……一些人挥霍了。”她说话至此,戛然而止。 虽然郝玉芳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看到报表上一些特殊记录和标注,楚天齐明白,这些钱大部分都被原县长和原城关镇镇长挪用了。有的变成了消费票据,有的只有付款没有回款,也没有任何购物**,还有的是留下了一堆废铁。另有一小部分被原开区主任借出去了,到现在没有一分钱回款。 而这些钱款所涉及到的三个人,均已在三年多以前锒铛入狱了,指望找他们追款,是别想了。 “那就是说,接下来的付款几乎会有一半的亏空,对不对?”楚天齐抬头,“这些款项还能追回大约多少?” 郝玉芳叹了口气:“从帐面来看,应该有大约百分之十五是借出去的,另有这些废铁占到百分之五,但这只是理论上可以回款或变现,事实上没有一分钱是肯定可以回来的。好多欠款人都不知何方神圣,有的已经破产,有的已经转产,有的根本连一点信息都没有。”说到这里,她话题一转,“但欠被征户的百分之八十补偿款,却是实打实的。如果,县里能把剩下的补偿款全部拨付到位的话,那还要亏上大约百分之四十。我这还是假设县里全额拨款的情况。”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心道:怪不得当时自己解决上访以后,有好多人说自己“苦头在后头”,看来光这件事就够自己喝一壸了。现在开区没有任何收入,亏空百分之四十的补偿款,又该到哪去弄呢? 此时,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层:怪不得城关镇从镇长到温斌都这么配合,他们肯定对于前任留下的烂摊子也是头疼不已,正等着自己接过来呢。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看向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王祥走进了屋子。 看到郝玉芳也在,王祥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主任,去省商务厅的事,能不能换别人去?” 正为了补偿款的事犯愁,没想到王祥竟来添乱。于是,楚天齐说话挺冲:“什么意思?” 听出对方语气不善,王祥一笑:“主任,你看这上面写着要行政一把手去,我去合适吗?再说我也有事要忙。” 从王祥一说话,楚天齐就猜出了对方的小心眼,知道这老小子是担心出差期间,后院火。他看了看对方,也笑了:“好啊,那我可以去。反正除了咱俩正科外,别人更不够格。不过,暂时就要麻烦王副主任主持几天工作了。” “没问题,能替主任分忧,我万分荣幸。”王祥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好吧。”楚天齐看着对方,玩味的说,“不过有一件小事,王副主任必须得在我出差期间,给办了。” 王祥又是给出了三个字:“没问题,你说吧。”说话时,他已经露出了笑纹。 “再有不到两周,就该支付老百姓的征地补偿款了,你必须到县里把钱要下来,给老百姓付了。没问题吧?”说着,楚天齐眉毛挑了挑,“我正愁这事呢。” “啊?”王祥一惊,怔了一会儿,马上陪着笑脸道,“主任,我……我还是去省里开会吧。你忙,我不打扰了。”说完,王祥三步并做两步,出了办公室。 第六百一十二章 我等的起 常务副县长办公室。8 1Δ 『Δ』Δ网 徐敏霞坐在自己“宝座”上,楚天齐在沙就座。 今天,楚天齐是专门来找徐副县长的,他已经来了半个多小时,该汇报的工作都已汇报完毕。徐敏霞也对一些汇报、请示给出指示,两人还就有些问题交换看法,进行了交流。 楚天齐抱拳拱手:“徐县长,征地补偿款的事,就拜托您老了,请您一定要帮着提前把钱拨下去。” 徐敏霞“咯咯”一笑:“小楚,我有那么老吗?” “徐县长,我可不敢说您老了,这是对您的尊称,您在我心那是德高望重。”楚天齐可怜巴巴的说,“现在就这补偿款的事,把我愁坏了,连睡梦里都是这件事,您看我这脸色多憔悴,都是被这事闹的。就请您大慈悲,救救我这小民吧。”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站身,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行了,行了,别耍活宝,我可受不。”徐县长连连摆手,“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尽全力去争取。这笔款项是历史欠帐,又是欠被征地农民的,县里理应解决。我自信这个常务副县长名头,应该还是有点面子的,只不过任何事情都可能有特殊情况。所以,你要对这件事充满信心,但也要做好最坏打算。” “哎呀,县长大人,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更是没底了。”楚天齐故意疲软的坐在沙上,“要真是那样的话,可上那弄钱去,老百姓还不得把我吃了?关键是吃了我也不解决问题呀。” “越说还越来劲了,你鬼点子那么多,能没办法?”徐敏霞语含调侃之意,然后话题一转,“别贫了,我还有事。拨款的事呢,我会做为头等大事去抓,行了吧?” 对方已经说到这份上,够意思了,楚天齐便说了句“好吧”,站身,向外走去。 “对了,等等。”徐敏霞忽然想一件事,便叫住了楚天齐,“我和你说一件事,是关于你们单位那个庞大海的,他……” …… 告别常务副县长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到椅子上,就响了敲门声。楚天齐答了一声“进来”,一个人推门走进屋子。 看到是庞大海,楚天齐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了,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从踏进主任办公室开始,庞大海就一直偷眼观察着主任的表情。见对方一皱眉,他的心头就为之一沉,后见对方带着笑模样,他的心里就轻松了一些,但仍然还不踏实。 庞大海略微弓着身体,不时的点头哈腰,向楚天齐走去。 楚天齐就一直满面含笑,看着这个走向自己的人。 见主任总是面带笑容盯着自己,庞大海刚刚轻松的心情又紧张来,不禁心里有些毛。他知道,主任可从来没有这么看着自己,只要不给脸色看就烧高香了,今天主任到底是怎么了,还是我怎么啦? 难道是那事露了?还是另外那件事呢?心里一紧张,庞大海根本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头都大了。他慌乱说道:“主任,找我什么事?”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楞了。我找他?什么时候找的?我怎么记不得。不禁疑惑的问:“我找你了吗?” “你……我……”庞大海支支吾吾,脸色通红,“对,你没找我,是我找你。找你什么事呢?”他自言自语来,就像魔怔了一样。 看着对方的狼狈样,楚天齐顿觉忍俊不禁,笑着道:“小庞,你可有时间没来了。” “是,是,是有时间了。”庞大海结结巴巴,“我主要是……对了,我主要是集精力修改了《我的反思》,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所以我这次修改的时间就长一些。”说着,他把手几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接,而是对着庞大海点点头:“小庞,坐那吧。” 没想到主任会示意自己坐到对面椅子上,庞大海既受宠若惊,又忐忑不已。在楚天齐的注视下,笨拙的坐上了椅子一角。 “小庞,这次修改的满意啦?”楚天齐和颜悦色的说,“有什么亮点吗?” 主任可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问话,以前从来都是直接就挑毛病,或是干脆就说“不行”,让自己回去修改。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尽管狐疑,庞大海还是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主任次关注自己写的这个东西。 庞大海清了清嗓子,以一种自认为很酷的声音说道:“这些天,我对《我的反思》进行了深刻剖析。这才现,前几稿之所以显得苍白无力、不够深刻,主要还是对主任讲话精神理解不够。经过多日百遍研读主任讲话,才似乎找到了主任讲话的一点精髓。关键是主任讲话精神太的博大精深,太的底蕴深厚,太的……”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说内容、讲重点。” “好,好。”庞大海连连点头,然后想了一下,便慷慨激昂陈述来,“通读主任讲话,我对主任讲话精髓进行了一下概括。一、主任讲话通篇体现了一个最重要的心思想,即开区建设始终要紧紧围绕党在新时期的任务去开展。二、主任整个讲话体现了主任一贯的为官原则,即百姓事无小事,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三、主任讲话立意高远,堪称全国干部讲话范本,既有深度又有广度,既关注庙堂之事,又虑黎民之优……”讲着讲着,庞大海的紧张感逐渐消失,慢慢进入了一种忘我状态。 太没法听了,这还是在说一个小科级干部的内部讲话吗?简直就是在形容一名优秀封疆大吏的述职报告。更不可理解的是,竟然能把讲话的几句所谓“经典语句”,上升到对党无限忠诚,对党的事业无限热爱的高度。楚天齐只觉得肉麻的鸡皮疙瘩,只觉得面皮烫,甚至无地自容。他强忍着笑,打断了对方:“好,真好。” 不知道是这哥们根本就没听出讥讽之意,还是就这么天真的可爱,庞大海竟然自谦的说:“一般,一般,我这只领会到了主任讲话精髓的百之一、二而已。” 楚天齐真是无语了,拍马屁楞是拍的当事人都肉麻的没法听,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听到的马屁少,还是庞大海这马屁拍的实在恶心。他没有由着对方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微微一笑:“小庞啊,我听说有的领导对你不错,有这回事吗?” “主任,我只忠于你,决无二心。”庞大海马上表态,并坚决否认和其他人的关系。 “小庞,你理会错了,我说的领导是指上面。”说着,楚天齐用手指了指顶棚。 庞大海直接站了来,脸色赤红,支吾着:“主任,再次向您诚挚道歉。那天的事,我完全是被蒙蔽、被蛊惑,都是王祥教唆我那么做的。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我意志不够坚定,辨别是非的能力欠缺,识人不明、认人不清所至……” 楚天齐再次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来,他觉得这小子真是好玩至极,竟然理解成了那件事。 见主任竟然冷笑不止,庞大海更加慌乱,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珠,一边表着态:“主任,我刚才说的确实是事实,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保证……” 楚天齐再次打断对方:“小庞,这件事呢,先暂时不说。”其实他刚才本来就说的不是这件事。然后和风细雨的说,“我听说,你和上面比我职位高的领导关系不错,好像还是亲戚,有这回事吗?” 庞大海先是一楞,乃至见到主任笑模笑样的,他才恍然大悟,脸上表情随即恢复正常。他再次坐到椅子上,语气也从容的多:“主任,您是说我和徐县长的关系吧?” 楚天齐不置可否,再次对庞大海一笑。 看来这次是理解对了,庞大海脸上顿时满是自豪之色:“其实我和徐县长的关系真不一般,单位好多人还以为我无依无靠似的。我母亲是徐县长的表姐,亲表姐,只不过平时我不爱炫耀而已。” “是吗?那就是说,她是你姨妈了?你们平时走动多吗,关系亲吗?”楚天齐提出了问题。 庞大海肯定的说:“关系当然亲了,她现在经常去我们家吃饭,也不时请我们全家去聚。她刚来县里的时候,就表示要帮我运作仕途,只是我想靠自己的拼搏、靠成绩进步,就婉拒了她的好心。” “哦。”楚天齐一副恍然大悟状,“那就是说你说话一定好使了,他一定会帮你的忙了。” 庞大海拍着胸脯道:“那是,只要我一句话,她指定得帮忙,而且还得帮我大忙。” “是吗?那太好了。”楚天齐高兴的说着,然后又是一笑,“小庞,既然你们关系那么近,又那么亲,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呢?” “啊……当然可以。”庞大海回答的有些迟疑。他此时似乎明白了,怪不得主任今天态度这么好,原来是有求于自己呀。 楚天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庞,你看我来开区将近两个月了,也没和领导单独吃过一顿饭。能不能请你帮忙联系一下,让我有一次近距离接触领导的机会?” “这……”庞大海一下子犹豫来。 楚天齐马上说:“你要是有难处就算了。”说着,脸上又严肃来。 “不,不,主任,您理解错了。只是她近段工作比较忙,也许这事得稍微往后排几天,我怕您等不及。” “没问题,我等的,就请你联系吧。”楚天齐忙不迭的说。 “那……那就行。”庞大海说完,站了身,“主任,要是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先去联系一下。” 第六百一十三章 各自的盘算 接下来两天,庞大海再没有来。 可其他人却来的勤了,有的人更是表达出了投靠之意,其好几个人都是一直跟王祥比较近的人。 楚天齐不置可否,没有明确表示接纳对方,也没有直接否决,而是说的模棱两可。 这些人明白,以前没少跟着王祥跑,有的人更是明确表现过对楚天齐的敌意,现在人家楚天齐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这也是赖自己对局势判断不明,赖自己不够成熟所致,赖不得对方。这样想着,好多人都表态:“以后一定好好支持主任工作,就看我的表现吧。” 每当这时,楚天齐总是神秘的一笑,说上一句:“好好工作,开发区要想发展,必须得靠一些有能力的、志同道合的同志来做。” 虽然主任没有明确表态“我相信你”,但这暗示也够直接了,这些人顿时心踏实不少,有的人更是再次激动表态:“主任,我会以实际行动支持您的工作,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每当这个时候,楚天齐总是大度的说:“我们不是为某个人工作,而是为开发区在工作,也是为自己的个人前途在奋斗。” “是,是,主任站位就是高。”这些人基本都会奉上这样的话,然后兴高采烈的走开了。 楚天齐明白,好多人是在投机,但工作需要大家来做,需要不同的人去完成。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这些人释放一些隐晦的接纳态度,让对方暂时可被自己所用。他们接近自己,是为了职位、为了实惠,而自己为了开发区工作,也是在利用他们。人们都在互相利用,都有着各自的盘算。 办公室主任姚志成出差已经两天了。平时倒没觉得,反正楚天齐对对方也不怎么信任,对方也对他一直设着防。但姚志成这一不在单位,楚天齐觉得手边竟然连一个能使唤的人也没有了。当然,财务那一块现在有郝玉芳盯着,楚天齐放心了不少。但其它的一些事情就指不上郝玉芳了,一是她对其它事情知之甚少,二是她又是一个女孩,有诸多不便。 …… 冯志堂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拿了电话听筒。 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冯,忙什么呢?” 冯志堂懒散的说:“我有什么忙的,不就是看报喝茶吗?哪像你王大主任成天花着公款,在省城住着高级宾馆,说不准还有女人配着,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对方是正在省城出差的王祥,他听到冯志堂话有不满情绪,便拱火道:“老冯,你以为我想来呀?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呢,所好的是还有你盯着。我是真不想来,还不是人家主任说你们都不够格,硬派到头上的吗?” “就他够格,还有你?”冯志堂语气很冲,“不就是黄嘴叉没退的小家雀吗?” “谁说不是呢?可人家底气硬,有作威作福的本钱呀。这又是双料主任,又有县长、常务副县长撑腰的。”说着,王祥叹了口气,“哎,我反正能力也一般,尤其上面又没人罩着,倒没什么。可你老冯无论是资力、能力,包括靠山,那都是响当当的,现在也被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嘴上没毛后生欺负,就有点太……那啥了。不过也是,人家现在就是胡萝卜戴草帽——小红人一个,当然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屁,狗屁。”冯志堂骂道,“我看他倒是……哎,不说了。老王,你有什么事?” “还不是想你老哥了,打电话问候问候。”接着,王祥话题一转,“老冯,我可是听说,现在好多人都去捧臭脚了。你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样?”冯志堂反问。 “我反正出差了,眼不见心不烦,本来人家就没拿我当碟菜。可你冯大主任每天都在单位坐镇,他肯定也知道你是咱们这边的主心骨,他竟然熟视无睹,还明目张胆的拉拢收编扩充势力,这也太不懂得尊老敬贤了。真是小人得志、无法无天,我都替你气的慌。”王祥继续挑着事,“哎,再不整治的话,恐怕要彻底把你架空,你只能被当作人家的空气了。” “他*妈的,什么东西?”冯志堂气乎乎的骂着,挂了电话。 王祥那边拿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高兴的叫了一声“耶”,他知道自己把冯志堂的火气给撺掇来了。 不过王祥也太自信了。 冯志堂挂断电话后,往椅背上一靠,说的却是:“妈的,想拿老子当猴耍,没门。你以为我在骂那个小嵬子?其实主要是在骂你。” 冯志堂这个人,以前一直和王祥是合作关系,两人属于互相借力,也可以说是互相取暖。但每次分利益的时候,冯志堂都分的较少,就拿职务来说,以前都是副主任,但王祥弄成了常务,级别也成了正科,而冯志堂却只是排名靠后的副科。只不过,表面上王祥还是对他显得比较尊重一些。 这次楚天齐到任后,按冯志堂的惯性思维,还是想让这小子当不长,赶快滚蛋,自己好去做事实上的二把手。所以,他一直和王祥采取着合作方式,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冲到台前。 几天前,徐敏霞给姓楚的站台后,冯志堂感受到了危机,找到了自己的堂弟,堂弟正好也要找他。以冯志堂对堂弟的了解,对堂弟和姓楚矛盾的知晓,他本以为堂弟会给他出主意,要面授机宜,对抗姓楚的。没想到,上来就是对他一顿雷烟火炮。 训过之后,堂弟才告诉他:“不要跟在王祥后面瞎哄,姓楚的不是咱们能斗的。现在人家没有收拾你,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招惹我,你可不要自以为是。只要姓楚的没有拿你开刀,就不要和对方做对,当个太平官多好,万一开发区真升格了,还能顺便解决级别的问题。就是姓楚的真收拾了你,你也不要轻举妄动,要先告诉我,待我分析后,再给你答案,你才能去做下一步的事。明白吗?” “明白。”冯志堂忙不迭的应承。 冯志堂对自己这个堂弟可是言听计从,佩服的不得了。堂弟能从一个民办教师成为县里响当当的人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正是在堂弟的时时关照下,冯志堂才从村里的一个民兵连长,一步步成为现在的副科级领导。民兵连长在村里还算有一号,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冯志堂完全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全是拜堂弟所赐。 楚天齐刚到开发区的那几天,冯志堂还没有接到堂弟指示,但他知道堂弟和侄子与姓楚的有矛盾,便自以为是的想要为堂弟报仇。于是,他和王祥一刺激着姓楚的,只不过他遵循堂弟嘱咐的“不当出头椽子”,没有和楚天齐明着干。现在既然堂弟都明确不让和姓楚的对着干,那自己就消消停停的挣工资得了。 这些道理,冯志堂一想便明白。他对堂弟表态:“我听你的,不找姓楚的麻烦,和王祥划开界线。” 堂弟一笑:“别和姓楚的对着干。和王祥之间呢,还那样维系着,你心里有数就得了。” 所以,刚才王祥来打电话的时候,冯志堂和对方尽量用语句周旋着,其实心里一直记着前几天堂弟的警告。而且他也知道王祥是想使唤傻小子,两人都有着各自的盘算,只不过王祥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异心”而已。 ……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周三了,可征地补偿款还没拨下来。现在离月底,满打满算还有一周时间,这几天已经开始有人来打听了,有人就是直接问的楚天齐。这要是款项不能按时下拨的话,可怎么办? 上次处理上访的时候,自己毕竟是临危受命,县领导或是老百姓都能体量一些自己的难处。这次要是给不了的话,人们肯定是先到开发区上访,肯定是先找自己这个当时处理上访,而现在又是开发区主任的人。如果人们真到开发区上访,恐怕县里的态度,就和对待在政府大院上访的态度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如果没能拿上钱,那对开发区就不可能支持了,以后的工作还怎么搞? 没办法,楚天齐去找徐敏霞,秘书说徐县长在开会。往办公室打电话,根本就没人接,甚至昨天晚上打,也没在办公室,打手机更是不通。楚天齐急的团团转。 找不到常务副县长,只能去找县长郑义平,结果县长不在,去市里开会了。实在没办法,楚天齐只好拨打县长手机。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接通了。楚天齐说出了斟酌好的词句:“县长,您好!我是开发区小楚,下周三就到了最后支付征地补偿款的时间,可现在钱还是没到帐上。我知道您一直在想着这事,可我心里还是没底,想知道这钱什么时候能到位?” “小楚啊,县里也没钱,你自己想办法吧?”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啊?没想到县长竟是这样的回答,而且声音也怪怪的。楚天齐一楞,随即反应过来,根本不是县长,而是另有其人,便大声道:“皱主任,我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皱英涛笑声传了过来:“哈哈……楚主任,县长还在继续开会,手机现在在我手里。你反映的事呢,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县长。”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老幺峰办公室梁主任的事就要有结论了。” “哦,是吗?”楚天齐忙问,“怎么处理的?” “那还能有假?”皱英涛肯定的说。“大事化小,小事……领导散会出来了,先不说了,晚上再告诉你。 ” 第六百一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四,当然还是没有补偿款到帐的消息。81网但楚天齐却意外知道了两件事,一件是皱英涛告诉的,即关于老幺峰办公室梁主任的事。一件是雷鹏告诉的,楚天齐还在公安局看到了相关的东西。 周五一天也快过完了,补偿款依然没有到帐。楚天齐亲自到常务副县长办公室,找到徐敏霞打听,徐敏霞答复“周一肯定拨款”。这一说法和皱英涛回复的县长答复一致,但毕竟钱没到帐上,楚天齐心里还是不踏实。 离约定支付征地补偿款的日子越来越近,钱却没有着落,楚天齐心着急万分,也烦燥不已,不停的一支接一支吸着香烟。 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升腾的烟圈,楚天齐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想着各种能补救的办法。要说很简单,月底前支付所欠征地补偿款的百分之二十五,但钱是硬货,必须真金白银,可不是说句话那么简单。想了一圈下来,方案倒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可行的。 就在屋子里烟雾升腾,就在楚天齐心烦乱不已的时候,庞大海敲门进来了。 一进屋子,庞大海就不时挥着手臂,用以驱赶呛人的烟雾,甚至还夸张的捂着鼻子。 看到是这个人,再看到此人的做派,楚天齐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庞大海支支吾吾:“主任,就是……就是约徐县长的事,可能……” “哦,这么快,什么时候可以呀?”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的话。 “可能……可能不行。”庞大海声如蚊蝇。 “不行?那什么时候行,是一周后,还是一个月后,还是更长时间?有个准时间就行,我等的。”楚天齐追问道。 庞大海站在离桌子很远的地方,红着脸吐出了几个字:“可能……恐怕……什么时候都不行。” “哦,就是说我没那个人缘,面子不够喽。”楚天齐语含戏谑。 “不是,不是你不行,是……是我请不动人家。”庞大海说话吭吭叽叽。 楚天齐眯着眼睛道:“说话就痛痛快快的,你们不是近亲戚吗?他可是你的新姨妈呀。” “我……我,不是。”庞大海此时更加吞吞吐吐,“她不是我亲姨妈,只是和我妈一下过乡,上次帮我也是因为我妈第一次求她。” 听到此处,楚天齐双臂环于胸前,心里话:你小子终于算是说了一句实话。 其实那天在离开常务副县长办公室的时候,徐敏霞专门说过关于庞大海的事,当时她的原话是:“我听说近一段时间,庞大海总是在宣扬我和他的亲戚关系,其实我们并不是什么亲戚。只是以前我下乡的时候,曾经和他妈妈在一个宿舍住过半个月,平时关系也一般,仅此而已。上次那事,也是碍于他妈妈初次张口,加上那件事也不是太难的事,并不违反原则,我才打了那个电话……小楚啊,别说他不是我亲戚,就真是我亲外甥的话,我也不会请你或者是别人给他开绿灯的。” 当时楚天齐回了一句“我明白了”,就离开了徐敏霞办公室。 在回开区的时候,楚天齐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在想庞大海这个人,在想着如何揭穿这小子的谎言。不曾想,刚进到办公室,庞大海就来了,而且还大言不惭的以徐县长外甥自居。楚天齐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让这小子帮着邀请徐副县长,看看他如何自圆其说。其实,凭自己和徐副县长现在的关系,想请徐副县长赴宴的话,还用得着通过庞大海吗?只不过是想让这小子出糗,想让对方原形毕露罢了。 见楚天齐并没有接茬,再偷看对方面沉似水。庞大海继续说:“在年前的员工大会上,我被王祥蛊惑,跳出来和您做对。事后把我吓坏了,回去就找我妈哭闹,让她帮着找徐县长讲情。以前听我妈讲过她下乡时候的事,也说到了一个叫徐敏霞的人,那时候徐县长还没来玉赤县。那天,等我妈听我说完在会上的事后,把我一顿臭骂,但架不住我的央求,同意找徐县长试试。果然,徐县长同意帮忙了。” “你妈面子不小啊,你有个好妈。”楚天齐语含讥讽。 庞大海脸上更红:“其实我妈答应的很勉强,尤其是打完电话后,我妈说‘仅此一次,我不能再次麻烦人家。以前我俩不过在一个宿舍住了几天,也没帮过人家什么忙,关系一般,你在外面也不要随便拿此事张扬。’” 楚天齐也觉得刚才拿对方的妈妈说事,有些不恰当,便点了点头,接了一句:“你妈妈挺明事理。” “我没有被撤消职务,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我便嘴没把门的说‘我是徐县长亲外甥’,早把我妈嘱咐的话抛到了脑后。上周在您办公室,我一时头脑昏,就又把所谓的‘徐县长亲戚’拿出来炫耀。等您让我帮着约徐县长时,我就犯了愁,但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下来。我回到家以后,和我妈一说此事。我妈又是大骂了我一顿,表示坚决不会去找徐县长,她还说……还说……”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咽了口唾沫,偷眼看楚天齐。 “说呀,怎么不说了?”楚天齐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 “她说……她说这是您设的圈套,肯定您早就知道我在撒谎了。”庞大海一边说一边偷眼看楚天齐 “啪”,楚天齐坐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一动作,吓的庞大海就是一哆嗦,急忙解释道:“她……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说这是您设的圈套。” 楚天齐看着庞大海:“你妈妈倒是一点也不糊涂,而且还明事理。可你……” 庞大海听的出,对方的意思很明确,没说出的话其实就是在说“可你却是个糊涂蛋”。于是接茬道:“是,我是糊涂蛋,我不该冒充徐县长外甥,不该被人蛊惑,不……” “够了。”楚天齐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到现在还在说什么受人蛊惑,还在赖别人。我问你,手长在你身上,脚长在你身上,脑子也是你自己的吧?别人是绑架你了,还是给你洗脑了?自己做错了,还在百般抵赖,还在推脱责任,你的思想很危险。看来当初对你网开一面,是有点妇人之仁了,不过正好,现在再加上一条,‘冒充县领导亲属,欺骗上级’,也够撤职处分了。” 刚说到这里,令楚天齐没想到的是,庞大海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哭道:“求求您,千万别撤我的职,那样我还怎么面对父母,怎么面对同事,怎么……我可怎么活呀?”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楚天齐一时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楚天齐没有任何答复,庞大海跪趴过来:“主任,求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眼看着就差抱上自己的腿了,楚天齐赶忙站身,沉声说道:“来,成何体统?” “主任不答应,我就不来。”庞大海抬脸,满面泪痕望着楚天齐。 看着庞大海那个熊样,楚天齐真想踹对方几脚,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背转过身子,向一边走去,冷冷着道:“好啊,那你要是想这样,我也没办法。我这屋里,一会儿肯定会来人的。”虽然背对着庞大海,楚天齐却在支楞着耳朵听动静。 果然,不一会有了响动,紧接着传来庞大海的声音:“主任,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为您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楚天齐心暗道:当牛做马也不敢用你,万一你什么时候再趴下呢。想是这么想,当然不能这么说。楚天齐转回身,看到庞大海已经是站着了。他步回到自己座位上,用手一指:“去那边。” 庞大海乖乖走到了桌子前面空地处,垂站在那里,一言不。 楚天齐怒声道:“抬头来。” 庞大海缓缓抬了头。 楚天齐现对方头蓬乱,满脸泪痕,最重要的是两眼通红,布满血丝,给人一种略带恐怖的感觉。一看对方这个德性,楚天齐意识到,不能进一步刺激对方,否则还不知道这小子出什么幺蛾子呢。于是,口气便缓了一些:“庞大海,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认识到了,我贪图虚荣,不考虑后果,给徐县长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也给主任您带来了麻烦。”庞大海说着,又补充道,“请主任对我网开一面,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你很聪明,太聪明了。” 庞大海马上接了一句:“尽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楚天齐心里暗道: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现在正说你的小聪明,你接下这句话,不又是在耍小聪明吗?本想再问对方另一件事,又担心这小子出什么洋相,楚天齐干脆打住了念头。换了一句话:“庞大海,不是不可以给你机会,关键是看你怎么做。” 庞大海马上保证:“主任,只要您给了我机会,我一定对您知无不言,一定做好您的……”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挥了挥手:“你走吧,机会要靠自己把握。” “谢谢主任,我一定说到做到。”说完,庞大海挺胸脯,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背在脸上擦拭着。 屋门打开,庞大海走了出去,姚志成进来了。 姚志成进门就说:“主任,我回来了,找您签签票。” 楚天齐看了姚志成一眼,接过了对方手的记帐凭证。他随便翻了几下,脑迅闪过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六百一十五章 老姚很明智 楚天齐放下手记帐凭证,冲着姚志成一笑:“老姚,坐下吧,辛苦了。8Ω『 ┡ 1网” 姚志成说了声“谢谢主任,不辛苦”,坐到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拿出一支香烟,放到嘴上,对着姚志成说:“你也来一支。” 姚志成赶忙打着打火机,给主任把烟点上,自己又从桌上烟盒里取了一支,也点着了。 “老姚,你这一走有一周了吧?”楚天齐吐出了一个烟圈。 姚志成赶忙回答:“没有,主任,我连来带去一共五天。” “哦,我感觉时间挺长的,可能是咱俩平时总是每天见面,这一离开还有点不适应吧。”楚天齐随意的说着,“就是开会吗?有没有其他安排?这种会一般都要安排参观的,也正好可以出去转转。” “没安排,就只是开会了,每天还安排的挺紧,连上街都没时间。”姚志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主要是考虑办公室还有好多事,又怕耽误您的工作,要不还真想多待半天,明天早上再回来呢。” “呵呵,姚主任敬业精神可嘉。”说着,楚天齐再次拿凭证看了来,过了一会儿,又从笔筒拿过了签字笔,看上去马上就要签字的样子。 忽然,楚天齐抬头问道:“诶,老姚,都在雁云市政府宾馆住,住宿票怎么开两张呀?” 姚志成面上一抹慌乱闪过,干咳了两声:“咳,咳,退房人太多,前台服务员一慌乱,给少开了一天,后来又给补上的。” “哦……”楚天齐点点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老姚,你说这上有没有长的很像的两个人?” 姚志成一楞,没想到对方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不及细想,回答道:“有吧。双胞胎都长的挺像的,有的亲生父母不是还弄错吗。” “是,是。”楚天齐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眉毛一挑,“老姚,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太奇怪了,尽管姚志成不解主任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我没有,只有两个比我小的妹妹。” “哦,那就奇怪了。”楚天齐的腔调有些阴阳怪气的,“怎么有朋友和我说,在另一个地方见过和你长的一样的人呢?” 姚志成脸上神色一变,尴尬的笑着:“可能……可能是巧合吧?” “我说呢?你一直都在雁云市政府宾馆开会和住宿,连上街都没时间,怎么会去城乡结合部的枫林镇呢?”说着,楚天齐扬了扬手的凭证,“主要是你这张单开票的日期,和朋友说的日子正好一样,我这才想了他说的那个人。” 听着对方的话,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姚志成脸上神色顿时大变,慌忙低下了头。紧跟着,额头青筋暴,脑门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抿双唇,似乎牙齿也在打颤,出“咯咯”的声响。 楚天齐就那样云淡风清、似笑非笑的看着,看着坐在对面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办公室主任。看得出对方既慌乱,也痛苦,内心在激烈的做着思想斗争。楚天齐不急,就那样等着,他相信对方会说话的。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屋子里很静,静的只能听到楚天齐吸烟的声音。但有一个人却不平静,而是心潮汹涌,痛苦万分,这个人就是姚志成。 终于,姚志成抬了头,此时姚志成的形象,和刚才庞大海有一拼。那个平时穿衣打扮都很严谨的姚主任不见了,出现在楚天齐面前的,是一个头凌乱、汗珠满脸、眼睛血红,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的姚志成。他嘴唇抖动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主任,您都知道啦?” 楚天齐没有找茬,还是那样云淡风清的看着对方。 姚志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着猛吸了两口,然后长嘘了一口气:“主任,我就实说了吧。前天下午刚开完会,有两个高同学打电话,邀我去喝酒,去的就是城乡结合部的枫林镇。吃饭的地儿比较隐密,如果提前没有预订的话,根本就找不到,也不接待。吃饭的小包间,就有那种穿着暴露的女人表演,还挑逗客人。我当时喝的有点多,也是酒壮色胆,后来就和一个女人进了后面的房子。我俩……”说到这里,姚志成又猛吸了两口烟。 姚志成继续说了来:“我俩也不知做那事没有,反正后来在警察进来的时候,都没穿衣服。不幸的是,第一次干这事,就被警察抓*住了。万幸的是,那天警察并不是专门扫黄,结果我们一人被罚了五千块钱,就给放了出来,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还是那两个同学给出的。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又回去继续开会。其实我一直是提心吊胆的,就这样在胆颤心惊挨到昨天开完会,今天才统一乘车从省里回到市里,又从市里坐班车回到县里。 在早上结完帐的时候,我现服务员只开了实际住宿费用**,就要求对方又把那晚的**给补上了,为此还给出了百分之五的税。主任,您是怎么知道的?”姚志成说着话,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楚天齐一笑:“我说了我知道吗?” “主任,您肯定知道。”姚志成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您可千万要帮我保密啊,否则我就完了,彻底完了。媳妇肯定饶不了我,就是工作恐怕也要悬了。” 就冲刚才姚志成能说出这件事,楚天齐知道对方是一个明白人,肯定识实务,便淡淡的说,“老姚,我并不想拿这件事说事,你多虑了。只是既然我已经知道,就不能不问,就要提醒你。你要记住你是一名党员,是党培养多年的干部,你有家庭,有老婆孩子。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对不组织吗?就没想过对不家期盼你归来的妻儿老小吗?就没想过……” 楚天齐给姚志成用了一系列的排比句,上了足足十多分钟的“党课”,才停歇了一下,又继续说:“老姚,并不是我想知道这些,而是我朋友知道了你的事,他还特意给你进行了隐瞒,否则,恐怕早传遍全玉赤县城了。他之所以告诉我,也是对你的关心,对我这个你的直接领导关心。但我要提醒你,也算是警告你,这种事一定要下不为例,如果你再犯的话,我是不会替你隐瞒的,这次我都感觉对不你妻子,也对不组织。你走吧。”说着,楚天齐把已经签过字的票据推到了姚志成面前。 姚志成不可思议的问道:“主任,我这样就可以走啦?” 楚天齐一笑:“当然,难道你还让给你写个通报表扬吗?” “谢谢,谢谢!”姚志成站身,感激的鞠了三个躬,转身走去。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姚志成停住脚步,然后又返了回来。 楚天齐问:“怎么还不走?” “主任,现在有这个可以收拾我的机会,您都没有以此要挟我,我姚志成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是哎……”说着,姚志成叹了口气,再次坐到椅子上,点上一支香烟吸了来。 一支烟快抽完,姚志成把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才说道:“主任,您也看出来了,我一直身不由已,但我不能赖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时运不济,怪自己交友不慎。我和老幺峰乡办公室主任老梁也是高同学,关系还不错,平时也经常联系,您的好多信息我都是从他那里知道的。前几个月老梁进去了,王祥就以此要挟,如果我不听他指挥的话,就要向纪委反映我和老梁的关系,还威胁我‘不死也得脱成皮’。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放弃了一直的立立场,任他摆布。” 楚天齐“哦”了一声,严肃的问道:“那你和老梁仅仅是同学关系吗?之间有没有什么违法的勾当?” 姚志成马上拍着胸脯:“主任,我和老梁就是高同学,平时也就是自掏腰包喝顿酒什么的,绝没有违法勾当。再说了,我俩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也不可能产生权钱交易。” “那你还怕别人拿这说事吗?”楚天齐很不解。 “主任,现在的事就是那样,没人举报都是好同志,只是一旦被告到纪委的话,那多少也得整出点事。我对自己绝对有信心,因为我心里亮亮的,绝对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但老梁现在在案,只要是和他扯上关系,那就说不定了,最码工作可能就要悬了,我不敢冒这个险呀。”姚志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不时叹息,显见无奈至极。 “哈哈哈……老姚,你自己要没事的话,怕这干什么?”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那如果要是梁主任没事的话,你还怕吗?” “他没事?要真是那样的话,我更没事了,我还怕他个*?”姚志成冒了一句脏话,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楚天齐,“主任,这可能吗?” 楚天齐左右看了看,故意压低声音,神秘的说:“老姚,我告诉你,梁主任没什么事,只是个别工作不符合程序,充其量就是违反规定,不涉及违反纪律。他很快就会出来,处理结果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勒令他提前退休。” “真的吗?王祥可是说老梁至少要判五年以上呢。要是那样的话,太好了,主任,我以后一定唯您马是瞻,您……”姚志成激动的站来,拍着胸脯表态。 楚天齐摆摆手:“老姚,不着急,等老梁出来以后,再说不迟。你走吧。” 姚志成感激的看了看楚天齐,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自语道:“老姚很明智。” 第六百一十六章 司机到位 楚天齐之所以这样感叹,是有他的根据的。 今天楚天齐抓*住了两个人的把柄,一个是庞大海,一个是姚志成。 在那天,楚天齐离开徐县长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本来想通过点拨,让庞大海自己交待错误。可庞大海竟然一点没有自知之明,反而还在炫耀他自己的“徐县长亲外甥”身份。接着,楚天齐以“请徐县长赴宴”这事挤兑庞大海,庞大海就该悬崖勒马,老实承诺错误。可庞大海竟然一条道走到黑,应承了下来。 要不是庞大海母亲坚决回绝了自己儿子,庞大海今天肯定不会来承认他自己在撒谎。就是这样,庞大海还把责任推到了王祥身上。 等到彻底揭穿了“徐县长外甥”这事后,庞大海又耍了熊样,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长跪不,一会儿又为了保住职务而屡做保证。说心里话,楚天齐瞧不庞大海这种人。庞大海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了自身利益又可以不要尊严的主,这种人受钻牛角尖,也爱一条道走到黑,但却又没有任何原则可言。 要是以前的楚天齐,早就不再搭理庞大海,甚至揍对方一顿了。但现在他成熟了很多,尤其自己已经是开区事实的一把手,必须要考虑大局。先,做为一个单位领导,就要允许不同的人出现,这是一个气度的问题,也是一个现实的事情。其次,庞大海是个小人,小人不值得信任,但可以利用和安抚。最后,庞大海也是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对这种人不要得罪死,否则,以对方偏执的个性,不知道会捅出什么蒌子呢。 虽然庞大海今天来了个痛哭流涕,表示要痛改前非,但有一件事,却还是没有承认,大概还以为楚天齐不知道吧。楚天齐也不着急,更不想刺激这个反复无常的人,他倒要看看,庞大海还能装多久。他明白,只有庞大海知道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大概才会交待那件事情吧。 虽然今天在一开始的时候,姚志成也耍了小聪明,但从后来的情况看,他要比庞大海明智的多。 一开始,姚志成以为楚天齐不知道那件丢丑的事,也在百般打马虎眼。但当楚天齐提到雁云市城乡结合部的枫林镇时,姚志成已经意识到,楚天齐肯定是知道那件事了。于是,姚志成主动承认了那件事,虽然肯定会非常痛苦,但姚志成也算是得到了解脱。姚志成的这一做法,就比庞大海明智的多。 如果是庞大海的话,一定得等对方说出具体的事情,并指出证明人的时候,才会承认,可能还只会承认一部分,或者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姚志成更为明智的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是把柄,马上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姚志成肯定清楚,虽然楚天齐嘴上说不会拿这事说事,但他明白对方不会平白无故告诉自己这事的。于是,果断的讲了自己受王祥摆布的原因。 楚天齐明白,姚志成说出被王祥摆布的原因,是在向自己透露一个明确的信息:不是我要和你作对,而是受到了王祥的威胁。但姚志成肯定不会想到,他自己怕的要命的事,却被自己的一个先知信息给破解了,可想而知姚志成当时内心的震撼和喜悦。 但楚天齐没有乘势紧逼,而是说了句“等老梁出来以后,再说不迟”。楚天齐相信,等到那时候,姚志成肯定就会投靠到自己这边了。他不禁为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而沾沾自喜。 正想着,“叮呤呤”手机响了,楚天齐拿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接通了:“雷队长,有什么指示?” “嘿嘿,没什么事,就是随便打个电话。”雷鹏的嗓门还是那么大。 楚天齐笑着说:“你是想打听那事吧?已经坐实了,就是他。” “你看,我就说是吧,你还不信。”雷鹏嚷道。 “不是不信,而是要对同志负责。你可要给他保密呀,他都吓死了。”楚天齐振振有词。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雷鹏话题一转“你就说怎么感谢我吧。” 楚天齐正要回答,手机里忽然传来低低的声音:“好像局长过来了,先不聊了。”紧接着,通话就断了。 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刚才楚天齐和雷鹏说的“那事”,就是指的姚志成这次丢丑的事。那还是省里一个公安分局在办案的时候,需要玉赤县刑警队配合,便在昨天把一些录相资料拿来给了雷鹏。雷鹏在看录相的时候,现了姚志成被抓的视频,然后就告诉了楚天齐。楚天齐去到雷鹏那里一看,已经断定是姚志成无疑,但还是说的含含糊糊,因为毕竟是开区的人,毕竟事情还没有结论。便答复雷鹏“问过再说”。现在当事人已经承认,楚天齐不能再装糊涂了,就向雷鹏说了结果。 ……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直接到了桌子近前。小伙子身穿一身无肩章军装,“啪”的一打立正,敬了个军礼,口说道:“长好,厉剑前来报到。”礼毕,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第一次遇到有人给自己行军礼,楚天齐一时很不适应,只得站身,接过那张纸,微笑着说:“厉剑,不必客气,坐吧。” “长坐。”厉剑身体站的笔直,说道 “这里是地方,不是军队,无需那么拘束。”说着,楚天齐坐下来,用手一指桌上烟盒,“厉剑,抽支烟吧。” “报告长,不会。”厉剑声音洪亮,还是刚才那个站姿。 看来,人的有些习惯一时难以改变,尤其是从军营出来的人,更是如此。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这张纸,是组织部开具的分配通知书。他想了一下,问道:“厉剑,你参军几年?年龄多大?是什么兵种?都得过什么荣誉?” 厉剑马上回答:“报告长,我参军七年,在6军侦察连,今年二十五岁。荣获集体二等功一次,个人三等功一次。” 楚天齐暗叫了声“厉害”。他知道,现在是和平年代,一般很难立功,尤其二等功就更难了。他又问道:“你是在部队学的驾照吗?驾龄几年?都能驾驶什么车型?” “报告长,我是入伍第二年学的驾照,驾龄六年,大卡车、大巴、巴、轿车都可以。现在已经换成地方驾照,是a本。”厉剑的回答嘎巴响脆。 又问了几个问题,厉剑都一一做了回答。楚天齐很满意,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说道:“来办公室一趟。”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桌上:“厉剑,这是汽车钥匙,给你。办公室还有一把,保险等各种手续都在办公室。” 厉剑跨前一步,拿钥匙,再次恢复到原位站姿。 很快,门口响敲门声。得到允许后,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办公室主任姚志成。 姚志成刚从楚天齐屋子出去时间不长,正在办公室想事,同时心里也在打鼓,担心着很多事情。刚才一接到主任电话,自然就想到了那件丑事,他不知道主任又要讲说什么,是带着忐忑的心情来的。现在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着退伍军装的年青后生,顿时心大定,知道肯定不是那件事了。 楚天齐用手一指厉剑,说道:“姚主任,这是新分配来的司机,名叫厉剑,专门负责开那辆“现代”,他归办公室统一管理。一会你帮着把手续履行一下,把食宿事宜安排好。我手里的汽车钥匙已经给了他,你只需把汽车上的那些手续让他熟悉一下就行。” 姚志成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办,厉剑走吧。” 厉剑再次冲楚天齐行了个军礼,说了声“长再见”,和姚志成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是和厉剑是第一次见面,但楚天齐对这个小伙子的信息,早有了解。春节前快放假的时候,楚天齐专门向徐敏霞汇报了人员情况,特意提到急需司机一名。本来开区编制上就有司机名额,只是长时间空缺,及时补充也合情合理。于是徐敏霞就给武进忠打电话,让对方替楚天齐考虑合适人选。 徐敏霞电话打的真及时,正好武进忠那里有待分配人员,就让楚天齐过去了。从武进忠提供的名单和个人简历,楚天齐进行了筛选,最终选择了这个叫厉剑的年轻人。 厉剑资料显示,他和县里各级领导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人做司机有好处,领导便于管理,省得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别人的耳目。而且厉剑还是退伍兵,身体素质过硬,肯定吃若耐劳没问题。更难得的是,厉剑一直是侦察兵,各方面反应应该很迅,就冲他在部队能荣获二、三等功,也肯定很优秀。 看着屋门方向,楚天齐自言自语:“暂时又了却了一桩事情。” 第六百一十七章 要淡定 周末两天,楚天齐是在煎熬度过的。Δ81Ω 网他既盼时间过的快点,等周一各单位上班,也好再次向县里催款。也盼时间过的慢点,最码离最后日期能多个一、两天。他更梦想着时间能回拨几天,也梦想着二月份能有三十一天该多好,最码要是有二十九号的话也能多上一天。可他的梦想只能称其为妄想,是不可能的。 在周末这两天,楚天齐也想了好几个办法,但他很快就推翻了,因为这些想法根本就不现实。与其胡乱瞎想,还不如想想如何找县领导催款,如何应对万一呢。 时间是不会按人们的意愿流逝的,往往还和人们的意愿相反。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时间很快就到了星期一。既然妄想无用,那就只能继续面对现实了。 吃完早饭,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郝玉芳打电话,询问补偿款到帐的情况。 郝玉芳回答:“主任,这刚刚上班,即使拨款的话,也得有个时间,你以为是县里已经把现金准备到位,直接给我们送来呀?” “少说没用的。”楚天齐语气很冲,“你必须时刻关注着到帐情况,半小时向我汇报一次。”不等对方接话,楚天齐已经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郝玉芳,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音,眼框里泪光闪现。心说:这不是怕你着急,跟你开句玩笑吗?一点都不识玩。还领导呢,真不成熟,哼。 一个小丫头竟然在暗地里指责领导不成熟,郝玉芳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好笑,瞬间转忧为喜,“咯咯咯”笑出了声。 郝玉芳旁边一个男人,刚才也听到了话筒里楚天齐的声音,又见郝玉芳泪光闪现,不禁心暗自窃喜:叫你成天晃着个小屁*股,到领导那去显摆,该,活该。 就在这个人幸灾乐祸的时候,他又现郝玉芳脸上有了笑容,还“咯咯咯”的笑了来。不禁纳闷:怎么啦?疯了吗?小娘们,狐狸精。 楚天齐当然不知道财务股里的小插曲,也没时间去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拨款的事,心里念叨的也是一个字‘钱’。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继续想着拨款的事。 屋门一开,紧跟着脚步声响,一个人到了近前。 “主任,什么事这么专心?”说到这里,来人开了句玩笑,“恐怕东西丢了,也不会现吧。” 楚天齐听出了对方是谁,实际上刚才对方一进门,他就知道是谁来了。楚天齐抬头,说道:“王副主任,开完会了?” “开完了,昨天下午四点多才开完。开完就直接去了火车站,坐的晚上七点的火车。刚才火车一到站,我就着急忙慌的直接赶回单位了。”王祥说着,坐到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把手的一个件袋放到了身侧。 楚天齐一副上级的口吻:“老王幸苦了,不用那么急的,最码也可心先回家一趟嘛!” 王祥一本正经的说:“主任,能不急吗?后天就是最后一天付款期限了,我得赶紧过来,辅助主任做好放补偿款工作呀,你说是不是?”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主任,钱肯定已经到位了吧?需要我做点什么?” 对方表情貌似真诚,但楚天齐却不相信王祥有这么好的心。便笑着道:“县领导答应好的事,能有问题吗?需要你做什么的话,我再通知你。” 王祥心道:小家伙,还跟我耍滑头,要是钱已到位,你能说这样的囫囵话吗?别以为我不在家,哼,单位的事瞒不了我。 尽管这样想,但却不能这样说。王祥站身,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万一钱没到帐呢,有需要我做的,主任就通知我。” 楚天齐点点头:“好。” 正要抬腿就走,王祥又坐了下来:“主任,我汇报一下开会的情况。” 本来没有心情听对方啰嗦,但也不能打击对方积极性,楚天齐只得说了一句:“好吧。长话短说,我一会儿还有点事。” 王祥点点头:“好的,不会耽误主任多少时间。”说着,他从件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次会议,是由省商务厅组织的,参加会议的有……”王祥照着本子读了来。 哪有心情听这些,但楚天齐还只得耐着性子坐在那里,不时还要回答王祥的请教。 大约二十分钟后,王祥终于停止说话,合上了笔记本。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 王祥把笔记本放进件袋,又拿了几张纸出来:“主任,这是开会的会议资料,给你留下。” “好。”楚天齐这样答着,心里话却是:你快走吧。 “主任,还有一个事要跟你汇报一下。”王祥说着,本已欠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楚天齐心里话:这家伙肯定是故意和自己做对。便鼻子“嗯”了一声。 王祥可没管对方的冷淡态度,而是兴奋的说着:“主任,在我多方做工作下,省商务厅领导可能要来咱们开区考察,要支持开区工作。” “是吗?那是好事呀。”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也很高兴,“什么时候来?来什么领导?” 王祥心道:这家伙,听到好事也两眼放光,真是个势利眼。他故意矜持的说:“好几个领导都答应了,但要看时间安排,不过有一个6处长表示肯定会来。具体来的时间还没确定,一旦有确切消息,我再告诉你。” “好吧,你跟着点这件事。”楚天齐点点头。 王祥慢腾腾站身,拿上件袋,说了句“主任,那我走了”,向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王祥又停下脚步,回身说道:“主任,要不先安排人通知被征户,做好领款准备,按时间段放。省得到时乱哄哄,忙不过来。” 听话听音,王祥看似说的冠冕堂皇,像似一片好心。但楚天齐听得出,对方没憋什么好屁。便严肃的说:“王副主任,不必多虑,我自有安排。”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要是有老百姓不请自到,扰乱了我的统一安排,那我可要怀疑是你好心办坏事了,别怪我……哈哈哈,王副主任肯定不会那么傻的。” 王祥先是一楞,接着干笑两声:“呵呵,不会的,我怎么会没事找事呢,这些事主任自有安排的。”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王祥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小兔嵬子,竟然给老子上套。他也多少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画蛇添足,说了那段话。否则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悄悄的进村,开枪的不要”,那不是很好吗? 刚想到电影里那十个字的台词,王祥赶忙连着“呸”了两声,暗道:刚才说的不算,不算,说那几个字的人可不是什么好鸟,我怎么能拿那样的人自比呢? 看到屋门关上了,楚天齐拿过件随便翻了翻,在参加会议的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心暗道:她不会就是王祥说的6处长吧。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到上面来电显示,迅按下接听键,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叫了声:“徐县长。” 徐敏霞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楚,等急了吧。告诉你,征地补偿款拨了,刚拨的,赶快做好支付准备吧。” “太好了,谢谢徐县长。”楚天齐高兴站了来。 “哈哈,我可不敢揽功。”徐敏霞笑声很爽朗,“这都是郑县长的大力支持。” “那就谢谢郑县长,都谢。感谢二位县长。”楚天齐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小楚,要淡定。”显然徐敏霞心情也很好,“这才多大点事呀。” 楚天齐心里话:现在说的轻巧。几天前,你不也没把握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连声说着:“是,是,要淡定。” “好了,不说了。”徐敏霞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握着手机,楞了一下。然后马上把手机放到桌上,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着号码。 刚拨到一半,楚天齐又把电话听筒放到话机上,坐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太不淡定了,必须要把事情简单顺一顺,再给财务打电话。否则,安排的太匆忙,容易出差错,也有失领导威严。反正钱也刚拨,走程序也得一、两个小时吧。 把一些细节又考虑一遍,楚天齐才又重新拿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那头传来郝玉芳急促的声音:“主任,钱还没到帐,我刚查完帐上信息,正要给你打电话。” 楚天齐暗自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郝副股长,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女士皮鞋声响,紧接着传来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进来”两个字,继续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看着件。 “咯噔咯噔”,小皮鞋急运动的声音,郝玉芳到了近前:“主任,怎么办?”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问题,而是说道:“放流程弄完了吗?需要准备时间吗?” “主任,我那里有详细的流程清单,就连分装的信封都已准备好。”郝玉芳焦急的说,“关键是钱什么时候能来?没有钱说什么都白搭。” “谁告诉你没钱?”楚天齐反问。 “主任?有钱啦?”郝玉芳语气满是疑惑。 楚天齐平静的说:“刚才徐县长打来电话,说钱刚刚下拨,让……” “啊?是吗?太好了。”不等楚天齐说完,郝玉芳已经高兴的跳了来。 楚天齐一笑:“郝副股长,要淡定,这才多大点事。” 郝玉芳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第六百一十八章 钱被财政局卡了? 虽然被领导抢白,让自己“要淡定”,但郝玉芳心却在想:早上刚上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不是因为钱没到帐给急的。哼,现在倒谈所谓的淡定了。 楚天齐不知道对方在心里腹诽自己,见她一个劲儿的发楞,便笑着道:“怎么,高兴的昏头了?发放环节可要想仔细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郝玉芳“嘿嘿”一笑:“主任,肯定没问题。财务股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把每家每户的欠款金额计算准确,并已经和各欠款户进行核实,得到了他们的签字确认。根据确认后的数据,我们造出了表格,并把这次应支付金额计算出来,一同做在表格上。而且,把另一份同样内容的表格裁剪成小纸条,纸条上有姓名、本次支付金额等,这些纸条已提前分别放入空信封。 在拨款到帐后,我们会和银行提前预约取现金额。取到现金后,财务股人员会在财务办公室里反锁屋门,按照表格上的数字,把相应金额放入插有纸条的信封内。放置完毕后,进行重新查验,并核对准确无误后,就可以发放。发放时,需要在大一点的房间进行,比如会议室。我们财务股人员会按照分工,提前在房间里等候。 让领款人按我们安排好的秩序,在外面等候,依次按三人一组进入房间,领取补偿款。在支付时,让对方在表格上签字确认后,把对方信封袋里的钱款支付给对方。领款完毕人员,要立刻退出房间。只是这些工作需要主任帮着安排人手,做辅助工作。” 听到对方说的这些,楚天齐很满意,但还是矜持的表示:“嗯,还行吧。支付征地补偿款本身就是支付当日最重要的事,单位肯定会派人辅助你们。只是你还要把细节再好好想一想,尤其是对这些辅助人员的工作安排,包括衔接,你也要统筹考虑进去。” 郝玉芳用手指着她自己鼻子:“我呀?我能指挥动他们吗?肯定得由主任您亲自坐镇的。” “我肯定会到场,不过这些程序都要由你去做。”说到这里,楚天齐半开玩笑道,“你就是发放钱款总指挥,当日大家都归你指挥,也包括我。” 看主任心情不错,郝玉芳“咯咯”一笑:“好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主任,要没其它事,我就回财务股了,再把一些细节好好拢一下。” 楚天齐点点头:“去吧,记得随时关注到帐情况。” “好的。”说完,郝玉芳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长嘘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有底了不少。 …… 十点多的时候,庞大海来了,进门就点头哈腰问好,并向楚天齐汇报一些“情报”。 对于庞大海这个人,楚天齐从心里不喜欢。但现在心情不错,楚天齐也就没给他脸色,而是听他絮叨了一会儿。 楚天齐并没有要求对方充当“密探”,就庞大海这种性格的人,他也信不过。只不过是在上周五的时候,楚天齐说过一句“关键是看你怎么做”。其实楚天齐在说这句话时,也就是一种警示,是为了给对方增加一些压力而已,并没指望对方能给自己干点什么。但从庞大海现在说的这些来看,这小子显然是以为主任让自己做“克格勃”呢。 庞大海汇报的这些,都是某某人曾经说过主任什么坏话,某某人曾经是王祥的人。也包括王祥曾做过什么安排,如何针对主任出招等等。 实话实说,楚天齐对庞大海说的这些内容不感兴趣,也不是说楚天齐有多么高尚,也不是就不想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其实每个领导都需要一两个能向自己反馈信息的下属,只是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人。对于庞大海这个人,楚天齐信不过,他知道庞大海说的这些内容肯定都是有选择的断章取义,是片面的。另外,他对于一些人的表现也能够理解,为了在单位混,为了自身发展,依附于一个相对强大的领导,也是情理之的事情。 楚天齐明白,自己不能苛求这些人以前做了什么,只能尽量争取让人们以后围绕着自己。而要让人们心甘情愿以自己为心,除了必要的手段外,还是要靠实打实的做为、实打实的能力赢得大家的信任。要让大家在仕途上获得发展,看到美好前景,从而以此来征服大家。而要做到这些,前提是开发区必须要保留并升格,自己必须策划并导演好这部正剧。如果靠庞大海这样的人告密,靠整人来巩固地位和权威,那只能是一个庸官,只能是一个玩弄阴谋的滑吏。楚天齐瞧不这种人,更不屑于做这样的官吏。 刚由于小聪明被揭穿、被自己批评,但庞大海仍自以为是,还是想以这样的做法换取自己的信任和好感。说明对方爱耍小聪明的性格,已经根深蒂固,是不会在短期内有改变了。楚天齐不禁对这个人,也包括对这个人的做法都嗤之以鼻。只不过做为单位行政一把手,不便于表现的过于感性而已,否则,他早就把这小子轰出去了。 听庞大海说个没完,楚天齐打断了对方:“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回去以后,要多学习,努力提高你自己各方面素质,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楚天齐的潜台词很明白:做好本职工作,别一天总是告密,总是汇报别人的不是。 不知是没听明白主任的话,还是故意要装傻充愣,庞大海讪讪的点头道:“是,是,我一定谨记教诲,单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楚天齐实在懒的跟这小子废话,直接挥了挥手,低头看了桌子上的件。 庞大海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 一上午楚天齐问了好几次,郝玉芳的答复都是“没有钱到帐”。直到下午四点了,依然还是这样的回答。而且,郝玉芳来到主任办公室,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会不会钱没有拨下来,还是卡在哪个环节了?” 多半天过去了,楚天齐其实也有这个担忧,心很是焦急,只是在下属面前还要尽量装的坦然罢了。听了郝玉芳的话,他首先想到了给郑县长或是徐副县长打电话,询问此事。但似乎又不妥,很可能让领导误会,引领导的反感。那该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楚天齐决定给皱英涛打手机,核实一下资金拨付与否。可是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听,楚天齐只得挂掉了。 “主任,怎么办?”郝玉芳再次催问道。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问:“一般情况下,资金拨付到位需要多长时间?” 郝玉芳想了一下,说:“这可不一定,有可能两、三天,有可能一周,还有可能时间更长,当然也有可能一、两个小时就行。这主要是看程序走的顺不顺,如果不顺的话,一处签字可能就要卡上好几天。” “给咱们所拨付的这笔资金,如果是县长都亲自签字了,还需要那么多签字程序吗?”楚天齐反问。 郝玉芳回答:“当然,即使县长签字,只代表同意拨付,并不能省略拨款程序。一般情况下,光是财政局内部就会有好几步签字手续。” 楚天齐不再问话,他略有一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对这些程序的无知不好意思。这主要是自己没有一把手的经历,没有掌过单位财政大权的缘故。转而一想又释然了,不清楚流程也没什么,自己做为一把手,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只要能要来钱就行。可现在这答应好的钱还没到位,就是需要自己考虑和处理的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急忙接通了电话:“皱主任,我有事要……” 手机里,皱英涛打断了楚天齐:“长话短说,我在开会,这是利用场休息给你回电。” “哦,我就想问一下,这次的征地补偿款拨付,县长签字了吗?”楚天齐忙问。 皱英涛有些惊讶:“签了呀,县长签批的时候,徐副县长在县长办公室,我也在旁边,还是我让秘书科的人把签批件送出去的。我当时想打电话告诉你,可马上就和县长出来了,也就没打。另外,徐副县长说会通知你,我想你们很快就会收到钱的。”说到这里,他又问道,“钱没到帐?那赶快问问卡在哪了。”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又问:“该到哪查呢?” “到……行了,这样吧。我马上还要开会,就让秘书科人帮你查一下,一会有人会给你打电话。就这样,我先挂了。”皱英涛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坐到座位上。他心里踏实了一些,但仍然很是焦急,这时间可不等人呀。 郝玉芳默默的坐到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天齐两眼盯着桌上的手机和固定电话,等着铃声响的那一刻。 办公室里很静,静的有些压抑。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叮呤呤”,铃声终于响。 楚天齐辨认了一下,是手机在响。他抓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他赶忙按下接听键,说了声:“你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请问,你是开发区楚主任吗?” 楚天齐回答:“是,我是楚天齐。” 女声再次传来:“我是政府办小杨,邹主任让我核实拨款的事,现在已经核实清楚。今天上午九点多,县长的签批件已经到了财政局。只是到现在,财政局那里的内部手续好像还没开始走。” “财政局?钱被财政局卡了?”楚天齐忙问。 “我……不清楚。再见。”女声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手机里传来“咔嗒”一声响动,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楚天齐只好收了手机。 第六百一十九章 局长不在 楚天齐看向沙上的郝玉芳,郝玉芳也正看着自己。』『8Ω1 』』Δ网虽然郝玉芳什么也没问,但看她面上表情,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刚才通话内容。 “走,财政局。”说着,楚天齐站了身。 “好的,我先回财务股拿点东西。”说完,郝玉芳当先走了出去。 楚天齐从衣架取下风衣穿上,走出办公室,直接下楼,来到院内。 刚要去喊司机,司机厉剑已经走出值班室,迎面走来。司机厉剑编制在办公室,归办公室统一管理,但厉剑是给主任开车,为了主任出去方便,他平时就在一楼值班室待命。 厉剑站定身形,问道:“长,出去吗?”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 “长去屋里等着,我去开车。”说完,厉剑向办公楼后面车库跑去。 楚天齐没有进屋,就站在院内等候。很快,郝玉芳也从楼上下来了。 “现代”牌轿车缓缓停在身侧,楚天齐向汽车右边走去。 此时,厉剑快下车,小跑过去,先楚天齐一步,打开了右侧后车门:“长,请上车。” 第一次由厉剑出车,就给自己来了这么隆重的阵势,楚天齐很不适应,略一迟疑,钻进了汽车。 郝玉芳惊讶的张大嘴巴,跟着笑了笑,打开副驾驶位车门,坐了上去。 在得到楚天齐“去财政局”的指令后,汽车缓缓启动了。 刚出开区,楚天齐忽然又说道:“先去一趟县城府。” 厉剑答了声“好的”,汽车沿公路向北驶去。 此时,楚天齐已经在对着手机说话了:“政府办吗?……我找杨秘书……你就是啊,我是开区楚天齐。想到你那儿拿一下县长签批件复印件可以吗?……已经准备出来啦,太谢谢了,好的,我十分钟就到。” 八、九分钟后,汽车驶进政府大院,停在政府楼前。 楚天齐下车,正要走上台阶,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女孩迎面走了过来,她冲着楚天齐道:“您是开区楚主任吗?” 楚天齐停下脚步:“啊,我是。你是……” “我是政府办小杨,给您复印件。”说着,女孩从袖筒褪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楚天齐说了声“谢谢”,接过复印件,扫了一眼。然后又说:“谢谢你,杨秘书。你在电话里说,县长签批件已经到了财政局,但那里的手续还没开始走,是吗?” 女孩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反正财政局肯定是收到件了,至于手续走到哪了……你还是自己问吧。” 虽然女孩这次回答的挺笼统,但楚天齐已经明白了对方话的意思,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真诚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忽然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全县唯一双料正科主任,年轻高大帅气,威名赫赫。谁不认识?”女孩“咯咯”一笑,“不打扰您了,再见。”说着,展颜一笑,转身向楼里走去。 “再见。”楚天齐挥挥手,女孩已经走开了。 虽然女孩头上戴着羽绒服帽子,但能看得出,她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笑的时候,脸上还露出来两个小酒窝。尽管有肥大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但从背影可以看的出,女孩身材高挑、苗条。 一股冷风袭来,楚天齐赶忙快步回到车上。汽车启动,驶出了政府大院。 又看了一遍上面内容,楚天齐把复印件往前一递:“郝副股长,你拿着。” 郝玉芳侧回身接过复印件,看了看上面内容,把复印件放进包内。在放复印件进包的时候,她还吸了两下鼻子,回身冲着楚天齐笑了笑。 楚天齐知道郝玉芳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张复印件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其实楚天齐也闻到了。郝玉芳肯定看到了复印件是杨秘书从袖筒里拿出的,大概在笑自己这个大男人吧。 楚天齐没心情理会这个小姑娘的调皮,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补偿款的事。 县政府离财政局并不远,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汽车已经驶进了财政局大院。现在好多直属科局都集到了政府楼上办公,但财政局还独自在原来的地方办公。 楚天齐下了车,郝玉芳也跟着下来,二人一同向楼上走去。财政局办公楼虽然一共四层,但东西跨度很小,面积不大。以前没来过财政局办公楼,但楚天齐估计局长办公室应该在三楼,这几乎是惯例。便径直上了三楼,向最东边走去。 在经过办公室、预算编审股、国库股等几间屋子门口后,到了楼层最东边。阳面有一个房间,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和它对应的阴面还有一个房间,上面也没有标识。 站在阳面房间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屋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又敲了敲,还是照就。 看到这样的情形,郝玉芳说道:“主任,要不我去问问,手续走到哪了?” 楚天齐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必了,你去打听一下,这屋是不是局长室,就可以了。” “好的。”郝玉芳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之所以没让郝玉芳去向别人打听付款的事,主要是楚天齐已经从杨秘书话听出了一点端倪。杨秘书次通话时说,财政局程序还没开始走,刚才见面又说的含含糊糊。据此楚天齐断定,如果出问题的话,应该出在局长这里,否则不会一点程序也没走。既使不是出在局长这里,也必须从这里找,要是按步骤找的话,时间太紧迫,根本来不及。 郝玉芳打听回来了,说这间屋子就是局长办公室。 既然确定房子主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楚天齐又在上面敲了好几次。结果房间里面没有动静,旁边屋子防盗门却打开了,一个烫女人伸出头,不耐烦的说:“敲什么敲,局长不在。没有一点教养。”说完,就准备把头收回去。 看着这个满脸雀斑、出言不逊的女人,楚天齐真想给对方迎面来一拳,但这只是一个想法,肯定不能那么做。他见女人要关门,赶忙两步跨过去,一把抓*住了即将关上的防盗门。 “你要干什么。”被别人阻挠了自己的动作,女人显然很生气,屋门大开,吼了一声。 楚天齐一笑:“大姐,你别生气。我是你们局长的好朋友,已经和他约好的。只是按时到他办公室才现,他不在屋里,手机也打不通。” “是吗?”女人走出来,围着楚天齐转了半圈。 “真的,你看这是你们局长的电话吧。”说着,楚天齐打开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把手机伸到女人面前。 “一三九……”女人嘴里念叨着这串号码,然后点点头,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你果然是局长的朋友啊。局长正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手机肯定是关机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哦,怪不得呢?”楚天齐一副恍然大悟状,“那肯定是在四楼小会议室呢。” 女人立马像见到亲爹一样客气:“对,对,您稍等一会儿,要不进屋来等吧。” “不用了,谢谢。”楚天齐说着,拿开了屋门上的右手。他看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正朝外边张望着。 楚天齐冲郝玉芳做了个手势,缓步向前走去,郝玉芳也跟了上来。身后响“咣当”房门关上的声音。 郝玉芳看看身后,低声道:“主任,你那号码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会议室在四楼?” 楚天齐一笑:“当然是真的,要不她能相信吗?至于判断会议室在四楼,那就更简单了。几乎一百个楼房,就有九十九个会把会议室设在顶楼。” “咯咯咯……主任真聪明。”郝玉芳调皮的奉承道。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那个人,等一下,叫你呢,一男一女。” 声音很熟,刚听过,显然像是在喊自己,楚天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刚才那个烫女人快步跑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刚才在屋子里坐着的那个男人。女人和男人来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楚天齐。 “你真是局长的朋友?不会是骗人的吧?”烫女人语气不善,并且透出浓浓的怀疑意味。 楚天齐面色一沉:“什么意思?你敢怀疑局长的朋友,不怕我把你的话告诉他吗?” 烫女人鼻子一“哼”:“想骗我?刚才是我看花眼了,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找局长什么事。” “哦,那你说说我是谁,找你们局长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烫女人一阵冷笑:“你是……” 男人马上重重咳了两声,同时拉了拉烫女人衣服后襟,并向她使眼色。而且接过了话头:“先生,对不,刚才那会她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局长不在,没有在会议室开会,他出差了。你们先走吧,省得在这空等,耽误你们的时间。” 男人做的所有动作,都没有逃脱楚天齐的眼睛。他听对方这么说,马上接话道:“是吗?哦,那好吧,我们先走了,谢谢你们。”说完,迈步走去。 郝玉芳快步追了上来,低声道:“主任,他们在骗咱们呢,局长肯定在。” 楚天齐脚步更快,同时大声道:“局长不在办公室,还等什么等?不等了,赶紧回。” 第六百二十章 演双簧 楚天齐快步向楼下走去,郝玉芳尽管心疑惑,也只得紧紧跟在身后。 就在他们下楼的时候,有四只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从楼梯缝隙看到他们到了一楼,并听到楚天齐说“把车开到楼跟前”的时候,盯稍的眼睛才迅收回,跑回预算编审股办公室。 财政局预算编审股办公室里,烫女人和那个男人都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情形。他们看到,刚才走的年轻的一男一女已经到了院,在年轻男女的招手示意下,停车区一辆“现代”车车灯亮了,缓缓启动着。年轻男女因为畏惧凌厉的寒风,见“现代”汽车已经启动,快跑回财政局办公楼下,身体隐没在楼体雨罩下。 “现代”汽车缓缓停到楼前,从楼上只能看到汽车左侧顶子的一点边沿。汽车停靠有半分钟后,转向灯闪烁着,驶出了财政局大院。 烫女人和男人相视一笑,烫女人说道:“这下放心了吧,就你胆儿小。” “那不叫胆儿小,那叫谨慎。”男人一笑,把女人拥在怀,向办公桌走去,“要不是谨慎的话,咱俩的事说不准早就漏了,还能这么……”说着,男人已经把脸贴向烫女人。 烫女人在男人脸上“啄”了一下,用手推开男人的脸:“死样,猴急猴急的,就知道占人家便宜。先打电话汇报完,再说。”说着,女人从桌上拿固定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按下了重拨键。 ……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多了。 财政局四楼,小会议室屋门一开,一个戴眼镜男人当先走了出来,匆匆进了卫生间。过了有一分钟左右,会议室内6续走出了八、九个人。 卫生间一个小隔断里,戴眼镜男人说了句“那就好,走了就好,干的不错”,然后站身,把手机放到了上衣口袋里。一阵悉悉索索的整理衣服声音响过,戴眼镜男人从小隔断内走出,在外间洗手盆处洗了洗手,出了卫生间。 戴眼镜男人一边下楼,一边自言自语:“终于走了,为了你小子,多憋了十多分钟。你小子……”戴眼镜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看到三楼下二楼的楼梯处站着一个人。 戴眼镜男人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玉赤县开区主任楚天齐。 楚天齐微微一笑,走上几步,到了三楼楼道平台处,看着站在楼梯台阶上的戴眼镜男人,说道:“孔局长散会了?要不是财政局工作人员非让我等着,我还以为你不在单位呢。真是万分感谢工作人员热情,也感谢孔局长对他们的教导。” 孔局长显然没有想到会遇到楚天齐,从脸上一开始错愕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不过,他只是稍一变色,便恢复了正常。孔局长边下楼,边伸出了右手:“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赤县大名鼎鼎双料正科主任楚主任呀。” 楚天齐一副夸张的受庞若惊状,跨前一步,握上了孔局长的右手。 “楚主任,有事吗?”孔局长看着楚天齐,说道,“咱们边走边聊。”说着,迈动脚步,准备向楼下走去。 楚天齐原地没动,握着孔局长右手:“孔局,真有点小事要麻烦你,能不能到你办公室谈谈。” 因为被楚天齐握着右手,孔局长只好收住已经抬的左脚。同时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哎呀,楚主任,现在已经六点了,我那儿还有一拨客人。我看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孔局,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时间,还请大局长在办公室拨冗接见一次。”楚天齐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对方话已说到这份上,尤其是还拽着自己右手,孔局长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只得“呵呵”干笑两声:“楚主任,真拿你没办法,净拿话损老哥。”说着,迈步走向楼道东边。 楚天齐松开对方右手,并肩走去。 孔局长打开办公室屋门,当先走进屋子,摁动电灯开关,屋里顿时亮堂来。他用手一指沙:“楚主任,请坐。” 楚天齐说了句“谢谢”,坐了过去。 孔局长一边在茶几上摆弄着一次性纸杯,一边说道:“楚主任,有什么事就说吧。” “孔局,不用弄水了。”楚天齐客气了一句,然后说道,“是这么回事,今天县里给开区拨了一笔款,可是到现在还没到帐。我想到孔局这儿打听一下,看看手续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也是实在着急,要不也不能麻烦孔局。” “拨款?县里给开区拨的什么款?”孔局长一副疑惑的神情。 楚天齐马上回答:“支付开区征地户的征地补偿款。” “征地补偿款?是吗?多会儿的事,我怎么没听说?”孔局长声音很惊讶,“楚主任,是不是你弄错了,或者县里还没拨呢?要不这样,今天反正也下班了,明天你到县政府好好打听一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另外呢,我也让财政局工作人员向政府相关部门咨询一下。你看行吗?” 楚天齐笑了笑:“孔局,我已经打听过了,县长确实在相关手续上签了字,是徐县长打电话告诉我的。徐县长还说,签批件已经给了财政局,她打电话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来钟。” “哦,是吗?也可能吧。那明天我直接过问一下,第一时间给你回复。”孔局长说着,站身,一副要走的样子,“楚主任,我也不留你了,今天我还有应酬,改天专门请你。” “孔局,还请你先给相关人员打个电话,问一问具体情况,我也好放心。”楚天齐说道。 孔局长面色一整,不悦的说:“楚主任,单位人员已经下班。我不能连人家的下班时间也占用吧。” 楚天齐可怜巴巴的说:“孔局,请你体谅我的焦急心情,要是没个准信的话,我今晚连觉也睡不好了。” “哎,拿你真没办法。”孔局长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口吻,“单位人员早已下班了,说也说不清。”说着,他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了来。 楚天齐双眼紧紧盯着孔局长的一举一动。 过了几秒钟,孔局长对着话筒大声道:“你下班了吧?有一个事,就是开区……怎么没下呢?”他话说到一半,稍微楞了一下,“咔嗒”一声把话筒重重的扣在话机上。 很快,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孔局长沉声道:“进”。 屋门一开,一个人径直奔局长办公桌而去,边走边说:“局长,我没下班,正在加班呢,我……”说话的人,正是那个烫女人。 “黄美丽,下班了还不回家,玩什么名堂?”孔局长没好气的说,“开区拨款没到吧?”同时向对方使着眼色。 看到局长冲自己挤眉弄眼,烫女人雀斑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向前探了探身子,神秘的说:“局长,开区姓楚的……” “好好说。”孔局长拍了一下桌子,“开区楚主任就在那坐着呢,怎么啦?”说着,用手一指沙。 “楚……”烫女人刚吐出一个字,回头已经看到了沙上的楚天齐。她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脸上神情急剧变化着,最后定格成一副不可思异的表情。 孔局长厉声道:“你听着,是这么回事。楚主任说县里给他们拨了一笔钱,我却没有听说。你明天好好问一问县政府。如果有这么回事呢,就抓紧去办,争取第一时间办妥。你没听说这事吧?” “没……没听说。”染女人头摇的像拨浪鼓。 孔局长把头转向楚天齐:“楚主任,你看,她也没听说,大概是你弄错了吧,还是明天一上班,我们共同打听,好不好?” “可是,徐县长说……”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财政局是不是有一个黄美丽的人?” “我就是,怎么啦?”烫女人脱口而出。 看着烫女人,楚天齐微微一笑:“县政府的付款签批件,郑县长在上午已经签字,九点来钟就到了财政局,听说就是一个叫黄美丽的人签收的。” 烫女人口无遮拦的急道:“胡说,财政局就我一个人叫黄美丽,我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县长签批件。” “胡说?孔局,财政局还允许工作人员骂别的单位领导吗?”说着,楚天齐站身,从手件袋拿出一张纸,走到办公桌前,递了过去,“孔局,你看,上面的签名是不是黄美丽?” 孔局长一把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手指着烫女人:“黄美丽,你还有什么说的,上面明明有你的签名,你把县长签批件弄哪去了?我告诉你,弄丢县长签批件是要负……责任的。去,马上去找。要是找不到的话,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烫女人几次想插嘴,看似要解释。都被孔局长拿话给挡了回去,现在她反而不解释了,嘴上连连说着“是,是,我去找,我去找”,迅退出了房间。 看着孔局长一系列的作派,楚天齐心暗道:你这“双簧”表演的不赖呀!但楚天齐知道孔局长的生气却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丢了签批件,而是另有原因。他还知道,签批件绝对没丢,一会儿就会被那个女人拿来的。 孔局长冲着楚天齐讪讪一笑。 楚天齐也回了一个微笑,坐回到沙上。 局长办公室静了下来。 过了大约有六、七分钟,烫女人回来了,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递给了孔局长。 孔局长看了看,瞪了女人一眼:“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然后孔局长又看着楚天齐道:“楚主任,让你见笑了。现在县长签批件已经找到,明天马上给你办。怎么样?” “好啊。”楚天齐接过了话头,“不过麻烦孔局给写一个条子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 逼财政局长写条 听到楚天齐让自己写条子,孔局长面色一沉:“楚主任,我已经说了明天让他们立刻就办,这还不行吗?你这是信不过我呀。8 『Δ1 网” 楚天齐马上面带笑容:“孔局,我哪能信不过你呢?这都下班了,你还能接待我,这就说明孔局是多么的通情答理、诚实有信啊!我肯定能信得过你。只是……只是……恕我直言,我有点信不过个别工作人员。本来已经收到县长签批件,并在上面签了姓名,竟然还能一下子找不到,更是言之凿凿的声称‘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县长签批件’。像这样的记性,这样的工作态度,万一她把你刚才的话忘了,那她又怎能给开区拨款呢。” 孔局长面色变了几变,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呵呵,楚主任,真是,真是。哎,都怨我领导无方啊。不过你放心,既然签批件已经找到,按程序自然就应该办了。又何必让我写这样的条子呢,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孔局,是我吓怕了,我可是等着这笔钱,给老百姓补偿款呢。一旦要是食言的话,老百姓还不把开区弄翻了天,到时县领导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这责任。”楚天齐面上表情似笑非笑,但意思很明确,你姓孔的必须给我写。 孔局长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自己下属被抓到把柄,而且又是三人面对面,根本没有抵赖的余地。只得叹了口气:“哎,你楚主任可是咄咄逼人啊,以后我们这些科局长可是怕了你,没人敢招惹你这个双料主任了。”说着,他取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来。 听得出对方的讽刺之意,但楚天齐没有计较,只要能拿上条子就行。他笑着道:“孔局,你误会了,不是我楚天齐咄咄逼人,而是时间不等人。另外,是你的属下工作有欠缺,你并没有主动招惹我呀。难道不对吗?” “对,对,楚主任真是才思敏捷呀,就是太的锋芒毕露了,有时候锋芒太甚也不……不说了。”说着,孔局长放下签字笔,扬了扬手的纸张,“你看,这行吗?” 楚天齐赶忙站身,走到办公桌前,接过了孔局长手的那张纸。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各部门:请按照程序,用最快时间,把县政府拨款打到开区帐上。局长:孔嵘。” 翻来复去看了三遍,楚天齐把纸张递到孔嵘面前:“孔局,能不能麻烦你在这块加上‘在明日’,在最后再写上今天的日期。” “你……楚主任,这样似乎不妥吧,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欺—人—太—甚。”孔嵘在说出后四个字时,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按说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但是看到了今天财政局的一系列做法,楚天齐着实心里没底,不放心。便赔笑道:“孔局,我可不敢。主要是……哎,你大人大量,就给写上这几个字吧。”为了促成此事,楚天齐只得低三下四的说着好话。 孔嵘脸色阴沉着,过了一会儿,语气冷漠的说:“楚主任,也就是今天她的工作有一点瑕疵,但你确实也太得理不让人了。罢了,我就免为其难吧。”说着他加上了那几个字,把纸张掷在桌子上。 为了按时拿上钱,对方给难堪也只能受着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拿这张纸看了来,上面主要内容变成了“各部门:请按照程序,用最快时间,在明日把县政府拨款打到开区帐上。局长:孔嵘。2月26日。” 又看了三遍,这次没问题了,楚天齐把局长批条放进件袋,然后冲着孔嵘一笑:“孔局,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说着,他抬右手,等着对方和自己握别。 孔嵘并没伸手,而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以一种看似玩笑的口吻,说道:“走吧,走吧,烦死了。” 楚天齐听的出,对方并不是玩笑,哪有开玩笑还咬着牙说话的,分明是恨嘛!楚天齐已不再理会这些,转身向外走去。在扭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喷火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个烫女人。 烫女人一直咪着眼睛,盯着那个本来长的还算高大帅气,但现在却显得可恶无比的男人。她咬着牙,心里已经把那个男人的长辈问候了一千次。 楚天齐能感受到,身后射来的四道森冷目光。但他并没在乎,反正现在已经拿上局长批条,他们要恨自己,就让他们恨吧,便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咣当”一声,屋门重重的关上了。 双脚刚踏到楼道里,身后办公室传来“啪”的一声玻璃坠地的响动。紧跟着就是一声男人大吼:“妈*的,混蛋,废物,他*妈的,吃人饭不拉人屎……” 楚天齐知道,这骂声既是送给那个烫女人,也是送给自己的。但他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哼了小曲。 …… 走出财政局大院,停下脚步张望着。那辆熟悉的“现代”汽车驶到身旁,停了下来,右侧车门也从里面打开了。楚天齐一步跨到车上,随手带上了车门。 楚天齐大手一挥,豪气的说:“走,涮吧火锅店,我请客。” “主任,这么高兴,看来事情肯定是办成了?”郝玉芳笑着道。 “应该……差不多吧。”楚天齐谦虚的说着,从件袋里拿出那张局长批条,递给了副驾驶位的郝玉芳。 郝玉芳接过批条,打开汽车内的照明顶灯,读了来:“各部门:请按照程序,用最快时间,在明日把县政府拨款打到开区帐上。局长:孔嵘。2月26日。”读罢,她“咯咯咯”笑了来,“主任就是厉害,不但让那个局长写了批条,连办理日期也让标上了。” 楚天齐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把照明顶灯关上,以免影响厉剑开车。” 郝玉芳一吐舌头,关上顶灯,把批条还了楚天齐,然后继续说了来:“主任,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让我也在楼上等,还让我们把车开到外面来。莫非你是担心那个局长现我们?他可是在会议室呀。你自己在楼里等,不是照样能被现吗?” 楚天齐微微一笑:“你不是也认定局长在楼上吗?可那两个人为什么又追上咱们,推翻了他们以前的话呢?” 郝玉芳摇摇头。 “那个烫女人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听我那么一说,她把我当成局长的好朋友,所以态度立刻由恶劣转为友善,并告诉说‘局长在四楼会议室’。可她为什么会二次追出来,又推翻自己之前说的话呢?因为她认出了我,准确的说是那个跟出来的男的认出了我。而且他们肯定得到过提示,猜测到我要去,还被要求不要向我说实话。”楚天齐平静的说。 “哦,是这么回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郝玉芳自言自语。 郝玉芳猜不到,也情有可原,因为楚天齐比她提前多得到了一点信息。就是政府办小杨秘书第二次说话时,吞吞吐吐的话给了他提示,让他已经意识到,款项没有到帐应该是人为的因素。 郝玉芳继续说道:“哦,怪不得你也和我一下了楼,并出了院子,原来就是故意让那两人从楼上看到呀。然后你又让车停到楼门口,让我上了车,你自己拿着县长签批复印件又返回楼上。因为有雨罩挡着,那两人从楼上顶多能看到一点儿车顶部分,肯定看不到右侧人员上车情况。等到汽车出了院子,那两人就会把‘他们全走了’这个假象,汇报给局长,局长也就敢下楼了。主任,我分析的对不对。” 楚天齐“嗯”了一声:“基本差不多吧。” “主任,那你再给说说后来的事吧。”郝玉芳侧着身子,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楚天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自己见到孔局长,并逼着对方写了批条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主任,你真厉害,简直就是步步为营,佩服佩服。”说着,郝玉芳还调皮的抱拳拱手着。 楚天齐鼻子“嗤笑”了一下,没有答声。其实他刚才还有点事没说,就是他在返回楼上的时候,为了怕那一男一女现自己的行踪,又怕逮不着孔局长,就直接上了四楼。他刚走到三升四楼梯的时候,听到一个人在楼道说话,对方话里面出现了“姓楚的”三个字。他意识到对方在说自己,急忙停下脚步,身体紧贴墙壁站着。 听得出,那个人在打电话,很快那人说了句“干的好”挂了电话,并响屋门关上的声音。楚天齐这才蹑手蹑脚的上了四楼,到了一个透着灯光的小会议室门口听了听,断定刚才那个打电话的人在屋子里。听着屋子里刚才那个人的语气,他断定,那个人就是孔局长,虽然这个人来财政局不到两个月,但他知道对方的名字。 就在楚天齐正在楼道里“旁听”的时候,会议室里传来一声“散会”,紧接着就是皮鞋快走动的声音。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开,不能被对方现自己在“偷听”,情急之下,进了卫生间。紧跟着脚步声奔卫生间而来,他又进了其的一个小隔断。 皮鞋声进了另一个小隔断,正是孔局长。孔局长在隔断里,再次和黄美丽打确认电话的时候,正好被楚天齐听到了。听完孔局长的电话,楚天齐快出了隔断,到楼梯那里去“守梯待局长”了。 像是这种偷听,而且还是在厕所偷听的事,楚天齐当然不能和下属说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下属,就更不能说了。 “主任,到地方了。”厉剑的声音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这才现,汽车已经停了下来。 第六百二十二章 被狠狠耍了一把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吃完早饭,到办公室抽了支烟,喝了点水,直接来到楼下。? 此时,“现代”汽车已经停在楼前空地上。 看到楚天齐下楼,厉剑马上从驾驶位下来,小跑到右边,打开右后侧车门。楚天齐冲着对方笑了笑,坐了上去。 今天厉剑没有说“长请上车”这句话,因为在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楚天齐再次提醒过厉剑。他当时告诉厉剑,这里是地方,不是部队,不兴称呼“长”。而且这样称呼的话,极易好心办坏事,可能会给自己和厉剑带来麻烦。当时厉剑回了声“是,长”,还把郝玉芳逗乐了,最后三人都大笑来。 刚坐上去,坐在副驾驶位的郝玉芳问了一句:“主任,昨天没喝多吧?” “啊,没有。”楚天齐含糊的答了一声,然后对厉剑说道,“走吧,财政局。” 汽车缓缓启动,向开区外驶去。 刚才楚天齐在回答郝玉芳的话时,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楚天齐要了一小瓶三两的白酒,只是象征性的和郝玉芳客气了一下。没想到,郝玉芳倒不客气,不但要喝,还说喝小瓶不解意思。既然询问对方在先,当时楚天齐自然不便提出异议,便换了一大瓶,而且后来又平分了一个半斤小瓶。在昨晚和宁俊琦通话时,宁俊琦以此调侃楚天齐,楚天齐方觉和一女孩如此喝酒确实不妥。所幸当时喝酒时有厉剑在场,否则传出去恐怕要不好听了。 不多时,“现代”汽车驶进财政局大院。楚天齐和郝玉芳一同下车,上了财政局办公楼。昨天孔嵘局长已经向黄美丽布置了拨款事宜,楚天齐也只得去找这个女人,当然对财政局的其他人也不认识。 虽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但好多屋门还关着,不时有拿着早点的人员走进办公室。预算编审股里,只有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在,黄美丽还没有来。男人根本就没有让两人在屋子里等候的意思,两人也不方便坐在那里,只好站到楼道里,等着黄美丽的到来。 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人们,不时向楼道里的男女投去各种目光,这其有疑惑,有不解,也有稀奇,当然还有说不清楚的意思。 在楼道等候期间,楚天齐忍不住又再次敲了局长办公室,但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声。 只到将近十点的时候,黄美丽才姗姗来迟,郝玉芳赶忙上前搭讪。看到楼道里的楚、郝二人,黄美丽没有惊讶,也没有热情,当然也看不出反感。而是冲着二人说了一句:“等着吧,马上就办。” 仍然没有被对方允许进入屋子,楚天齐和郝玉芳只好继续在楼道里来回的踱着步。但对方已经给了答复,二人还是心有了期盼,也有了一些激动。所以他们一边踱步,一边小声的商量和银行预约的事,并探讨着放补偿款的一些细节。 虽然两人看似很悠闲,但其实内心焦急无比,尤其楚天齐更是感到极度不安,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郝玉芳进屋询问黄美丽。黄美丽答复“正在办,一会儿叫你们”,让他们继续等候。 人家既然表示“正在办”,那也没有其它更好办法。楚天齐和郝玉芳只得又把楼道当做了操场,来来回回的走着。此时,该探讨的已经探讨过了,而且二人也没有了说闲话的心思,就只是那样来回走路,打着时间。 屋子里的黄美丽虽说“正在办”,却没有一点正在办的迹象,反而是和那个男人不时说笑着。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黄美丽说笑的过程,经常向楼道里二人投来目光,目光里没有一丝友善。渐渐的,黄美丽张望的频率越来越频繁,那张满是雀斑的脸上挂着冷笑,冷笑里包含*着浓浓的蔑视。 时间已经十一点多,马上就要下班了,黄美丽根本没有要叫楚、郝二人的意思,反而脸上的蔑视神情更甚了。 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之看到黄美丽的神情,楚天齐心不好预感更甚。他走进屋子,来到黄美丽面前:“黄科长,请问拨款程序进行到哪步了,究竟什么时候能拨款?” “你说拨款程序吗?我去问问,我们科早就进行完毕了。”说着,黄美丽站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和郝玉芳跟了出来。 “你们等着。”黄美丽阻止二人跟来,向西边走去,进了一个屋子。 楚天齐注意到,黄美丽刚才开门进屋时,那个屋门上有“闲人免进”的字样。 时间不长,黄美丽走出那间屋子,来到楚天齐面前,停了下来:“手续还在进行,现在一共有三个大手续,你们那个手续排在最后,不知什么时候能办完。” 啊?那怎么行?这样想着,楚天齐不得不对那张雀斑脸露出了笑容:“黄科长,你再帮着催催,我们可是等着急用的。” “你是楚主任吧?按说你应该清楚,钱是好东西,谁都着急用,我能有什么办法?”黄美丽说着,进了屋子。 楚天齐跟了进去,继续赔着笑脸:“黄科长,你再帮着通融通融。对了,我这里有孔局长的批条,批条上可是写着‘在明日把县政府拨款打到开区帐上’,也就是今日,二十七号。” “哦,我倒忘了这茬了。”黄美丽恍然大悟,说完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郝玉芳急忙凑到近前:“黄科长,再麻烦你帮着去问问,让他们看一看局长批条。我这里代开区谢谢您,代所有被征户老百姓谢谢你。黄姐,一看你就是菩萨心肠,最能体量老百姓了……”郝玉芳几乎把能想到的好词,都给黄美丽用上了。 渐渐的,黄美丽的雀斑脸上出现了笑容,慢慢抬了头:“哎,我这人就是心软,最听不得别人说好话。好吧,那我就去试试,你们来一个人,自己拿上批条,省的有个丢失什么的,说不清楚。” 楚天齐从件袋拿出批条,给了郝玉芳:“你去吧。”并向她使了个眼色。 郝玉芳把手放到身后,做了个“ok”的手势,意思就是“你放心吧,我明白”。 黄美丽走在前面,郝玉芳在后面紧跟着,出了预算编审股。 楚天齐也没心思在编审股待着,出了屋子,在楼道里张望着。 黄美丽在前,郝玉芳在后,又进了那间“闲人免进”的屋子。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那个“闲人免进”屋门打开了,郝玉芳出了屋子,快步向楚天齐走来。 看到郝玉芳几乎是小跑着的步伐,再看到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楚天齐意识到,事情要悬,便也快步迎了上去。 “主任,又不行了。”郝玉芳在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哭了。 楚天齐尽量镇定的说:“慢点说,怎么回事?” “屋子里的一个股长说,现在大部分程序都进行完了,但必须要有局长亲笔签字,否则就拨不了款。”郝玉芳在说话的时候,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他说这是财政局的程序。” 楚天齐忙问:“你没给他们看局长的批条吗?” “看了。”郝玉芳扬了扬手的件袋,“他们还复印了一份,但他们说有批条也不行。”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走,我再和你去问问。” 郝玉芳“嗯”了一声,在头前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那间“免人闲进”的屋子,郝玉芳在屋门上敲了敲。 屋门从里面打开了,郝玉芳带路,楚天齐在后,二人走进屋子,径直到了最里面的办公桌旁。 郝玉芳用手一指楚天齐,对着办公桌后的男人说:“张股长,这位是开区楚主任,我们想再问一问程序的事。” 男人站身,客气的说了一句:“楚主任好。”说完,又坐到椅子上。 “张股长,你好。我听郝股长说,开区那笔款项需要局长签字才能拨款。可孔局长昨天已经给我们写批条了,还不行吗?”楚天齐说着,冲郝玉芳一伸手。 郝玉芳迅从包拿出孔嵘的批条,递给了楚天齐,楚天齐又把批条递到了那名股长面前。 张股长没有接这张纸,而是从件架上拿下了一张表格,放到了桌子上,表格上面赫然打印着“玉赤县开区征地补偿专项拨款”字样。 张股长一笑:“楚主任,你看这是财政局拨款程序的一个表格,上面就需要局长签字。而这张表格签字后,必须扫描到电脑上,再上传到县国库心。国库心对签字表格确认后,才能启动真正拨款程序。而这张批条显然不能代替表格上的局长签字,您明白了吗?” 对方说的很明白、很清楚,这就是程序,规定死的程序,不是人为能通融的。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被孔嵘狠狠的耍了一把。 见楚天齐没有回话,张股长又说道:“对了,刚才我已经和郝股长讲过,黄姐也在场。” 楚天齐和郝玉芳回头看去,那个满脸雀斑的女人正在笑呢,是那种得意的笑。 收回目光,楚天齐对张股长说了声:“谢谢!”迈步向外走去。 郝玉芳瞪了黄美丽一眼,极不情愿的出了这间办公室。 在他们二人身后,黄美丽鼻子“哼”了一声,露出了极为蔑视的表情。 第六百二十三章 老子就是要耍你 在楚天齐和郝玉芳离开后,黄美丽迅速回到预算编审股,和那个男人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院里那辆“现代”车。视线,那讨厌的一男一女回头望了望了办公楼方向,钻进了“现代”车,“现代”汽车缓缓启动,驶出了院子。 想着楚天齐和郝玉芳离去时的苦瓜脸,想着楚天齐被戏耍后的愤懑与无奈的表情,黄美丽高兴极了,心里也爽极了。现在看到那二人果真离去,她忍不住搂过身旁的男人,两人又小小庆祝了一把。 昨天,黄美丽在最后一次接到局长电话时,本来是满心欢喜去表功的。可在进入局长办公室后,先是被局长莫名其妙的批评“下班了还不回家,玩什么名堂”。紧跟着,在局长提示后,看到了那个姓楚的竟然在屋子里,她就感觉到了不秒。 果然,局长硬生生把一个“丢失县长签批件”的黑锅,扣到了自己头上。而自己只能打掉牙和血吞,不得不背,因为只有自己背黑锅,局长才可以超脱于事外。接着,那个可恶的姓楚小子竟然步步设套,而自己又不得不入套,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没见到签批件。该杀的姓楚小子居然拿出了有自己签名的复印件,自己马上就变成了睁眼说瞎话的人,变成了一个工作态度极其恶劣的人。这就相当于对方给自己来了一个大耳光,也相当于自己赏自己一个脆响的大嘴巴子。 昨天当姓楚小子走了以后,局长的怒火正无处发泄,便一股脑的发到了自己身上。先是摔东西,骂自己“混蛋,废物,吃人饭不拉人屎”,后来更是手指着自己眼窝,骂自己“臭婊*子、狗*娘养的”,看那架势就像要吃了自己似的。其实黄美丽真期盼着让局长“吃”了,只是看局长的样子,对自己根本没兴趣。最后是用一连串的“滚”,打发走了自己。 虽然自己受的屈辱,大部分拜局长所赐,但黄美丽一点不恨局长,也不敢恨局长,她把这所有的恨全记到了姓楚小子头上。当今天早上接到“指令”后,他就一直在期盼着这一时刻的到来,期盼着自己来一招以牙还牙、偷梁换柱,期盼着看到姓楚小子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刚才那姓楚的虽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但黄美丽清楚,对方内心要难受的多,只不过是为了所谓的臭面子,强行压在心底而已。而越是压制,那种痛楚反而更大,反而更不容易消失。姓楚小子越难受,黄美丽就越是觉得高兴,发自心底的高兴。 在高兴的同时,黄美丽又有一些遗憾,遗憾那二人没有来找自己后帐,遗憾自己准备好的一些说辞没能用的上。 看到黄美丽脸上一会高兴,一会又黯然的神情,男人关心的说:“你怎么啦?对了,该打‘汇报’电话了,要不又得挨剋。” 经男人一提醒,黄美丽才猛然想来:“是呀,该汇报了。” …… 一个豪华套间里,麻将桌旁围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两名女人长相差不多,都打扮入时,风姿娇艳,说话也是软言细语的,明显区别就是一个披肩直发,一个烫着波浪卷。两个男人一胖一瘦,较瘦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倒是质彬彬的。 卷发女人在眼镜男人手臂上拍了一下:“孔局,今天这么硬,是拜哪路神仙了?” 胖男人“哈哈”一笑,接过了话头:“小玉,孔局自己就是财神爷,还用拜别的神仙吗?我看你不是在说他手气硬,而是在暗示他那方面厉害吧?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要不我们回避一下,你俩先……啊,哈哈……” 卷发女人嫣然一笑:“朱老板,那事得讲究情调,哪能扳倒就上呢?那不是和四条腿的没区别了吗?” “小玉,你这嘴可是越来越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了。”胖男人说着,看了看瘦男人,然后又说,“不过你也不能总是缠着孔局,你看孔局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以后也得悠着点儿。” “你们……”瘦男子刚说了两个字,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说吧……是吗?脸都绿了?……好,干的好,我知道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卷发女人把头靠到瘦男人身上,脸在对方胳膊上轻轻蹭着,声音嗲嗲的:“孔局,什么事呀?看把你高兴的,脸上都乐开花了。” “好事,大好事,送走了一个大瘟神呀。”瘦男人大声说着,然后把麻将牌一推,“不玩了,喝酒去。” …… “现代”车已经绕城区主要街道转了两圈,楚天齐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主任,只能是下午去找县长,请县长出面了,时间不等人啊。”郝玉芳满脸焦虑之色。 楚天齐摇摇头:“不,找孔嵘。” “可我们找不着呀,刚才不是已经转了好多街道,都没看到孔嵘的人影吗?”郝玉芳提出了质疑。 “那也得先找孔嵘,实在不行再找县领导。”楚天齐面色凝重的说,“在郑县长、许县长亲自过问和支持下,钱是按需足额批了,现在需要的就是财政局拨款。所以只要找到孔嵘,他一签字,这手续就算走完了,钱就可以到帐。这是其一。 其二,既使找到县领导的话,也必须有孔嵘签字这一环节,因此找到孔嵘是最捷径的办法。其三,县领导都把钱批了,如果拨款的事还需要再找他们,就显得我们太不用,也显得我这个主任太无能了。” 郝玉芳点点头,又摇摇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上哪找他呢?看不见人影,手机也打不通。再说了,即使找到他,他也未必会签这个字呀。” “只要找到他,我就有办法让他签字。只是如何找到他,确实是一个难题,实在不行的话,找到他另一个手机号码也可以。”说到这里,楚天齐乐了,“想找他手机号码不难。” 郝玉芳又提出了疑问:“主任,假设找到了他,他也签了字,可万一他的签字不管用呢?你看,这不是白纸黑字签着他的名,照样不管用吗?”说着,从包拿出批条递到了楚天齐面前。 “他的签字还是管用的,只不过他要提前对别人说不管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盯着面前这张纸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这张纸一直是你拿着吗?” “是呀,从你一给我,我就在包里放着的。”郝玉芳疑惑的收回这张纸,看了来,“怎么啦?” 楚天齐一笑:“你看看最下边那行。” “最下边……二月二十……八日,啊?怎么变成二十八了,不是二十六吗?”郝玉芳紧紧攥着这张纸,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忽然她大叫,“对了,那个股长说要留复印件,黄美丽主动在旁边给复印的。一定是她搞的鬼,我找她去。呜呜……”郝玉芳哭了来。 “找她?恐怕她正等着你去,正准备了一堆话要交待你呢。”楚天齐阻止道,“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呜呜……我太没用了……我……”郝玉芳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趴在那里,大哭不止。 楚天齐冲着厉剑一使眼色:“回单位。” 厉剑轻轻调转车头,向开发区驶去。 在车辆的晃动,郝玉芳也不再趴在那里,但还在哭泣着,只不过哭声却越来越小了。 …… 下午两点多。 豪华套间里,两男两女互相架着,又坐到麻将桌旁,垒了“长城”。 胖男人舌头很大:“孔……局,真是海……量,我老朱自……愧不如。我比你喝的……少,但是看……什么却都……都模糊。” 直发女人“咯咯”一笑:“朱老板,你当然看什么都模糊了,以前当天蓬元帅的时候,不是也经常这样吗?” “是……吗?那不是……看见嫦娥了吗?嫦娥在哪,在哪?我……可得好好看看。是你……吗?”胖男人说着,已经把手放到女人脖项处,向下摸去。 “老流氓。”直发女人媚眼如丝,用手握着胖男人的手,但并没有推开,而只是“咯咯”的笑着。 看到眼前情形,卷发女人也轻轻向瘦男人靠去。 眼前女人,脸色红扑扑的,满口吐着酒香,不停抛着媚眼。瘦男人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绵*软感觉,不禁一阵心猿意马,低头向女人脸上靠去。 忽然,瘦男人直了身子,把女人推到了一边,向旁边沙发走去。因为他听到外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似乎声音还很熟悉。 瘦男人刚刚坐下,屋门被推开了,四个人出现在门口。 当先是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孩子,男孩子怯懦的说道:“先生,他们硬要闯过来,我实在拦不住。” 瘦男人挥了挥手:“没你事了,他们是我的老熟人,你去吧。” 服务生说了一声“好的”,快步走开了。 余下三人,两男一女,正是楚天齐、厉剑、郝玉芳。 楚天齐径直走进屋子,对着瘦男人道:“孔局,你挺潇洒呀。” “怎么,正常应酬也归你管?你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瘦男人说道。瘦男人正是县财政局局长孔嵘。 “这我管不着,我找你只是办事而已。”说着,楚天齐把一张纸递了过去,“孔局,你昨天是做过保证的,可你的批条怎么不管用?今天财政局并没有给我们拨款。” “不管用?不可能呀,在财政局我吐个唾沫都是钉,更别说签字了。”孔嵘接过纸张,看了看,意味深长的说,“楚主任,上面写的日子还没到呢。” 楚天齐一阵冷笑:“孔局,没到?你比我明白吧?你在耍我。” “耍你?耍你怎么啦?老子就是要耍你。”孔嵘“哈哈”大笑着,猛的站了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大放厥词 孔嵘虽然比楚天齐矮了一些,但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昂挺胸,倒很有一些气势。?? 此时,那一男两女也站了过来。尤其那个胖男人还满嘴酒气嚷嚷着:“怎……么,想和孔局……叫板?那要先看看我老……朱答不答应。” 看到此种情形,厉剑和郝玉芳当仁不让,也站到了楚天齐身后。 楚天齐回头看到厉剑和郝玉芳,笑了笑:“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说着,挥了挥手。 厉剑和郝玉芳明白楚天齐的意思,向后退了两步。 胖男人用手点指着楚天齐:“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孔局长是谁,想……想……” 对于胖男人的挑衅,楚天齐冷眼旁观,心道:现在老子一心为了催要补偿款,同时也要注意影响,否则你敢这样手指着我?早打的你满地找牙了。 “老朱,退后,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插手。”孔嵘喝止道,“去把门关了,否则吵吵闹闹影响不好。” 那个胖男人果然乖乖退到后面,坐到椅子上。两个女人一同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也不愿弄的尽人皆知,关上屋门也正合心意。 看着孔嵘张狂的架势,楚天齐微微一笑:“孔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孔嵘也一笑:“哪样做?我做什么了?” 楚天齐朗声道:“你先是故意弄丢县长签批件,扣下补偿款,拖延时日。此事败露后,又指示手下人私自修改你手写批条日期,把今日拨款改成三月一日。你出尔反尔,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孔嵘不屑的把手纸张甩到地上,否定了对方的说话,而后又言之凿凿的说,“财政局是正规政府职能部门,所有事情都是按流程办理,谁也不能特殊。政府给开区这笔拨款,签批日期是二月二十六号,按照正常到帐日期应该是五日之内,也就是三月二号之前,是不可能第二日就拨付的。退一万步讲,即使看领导面子答复的话,顶多也就是提前一两天而已。何来今日到帐之说?不知你这所谓的批条从何而来?又是何人伪造?我可以随时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 “呵呵,堂堂财政局局长,竟然颠倒黑白,玩了倒打一耙。佩服,佩服。”楚天齐连说了两个“佩服”,赞叹对方脸皮之厚,然后又说,“从这两天的情形来看,恐怕你在写批条的时候已经安上了矢口否认之心。所以,你把落款日期故意写成阿拉伯数字,然后安排手下人采取欺骗的方式,对批条日期进行修改。真是秒招啊!我真替所有纳税人、替政府担心,财政局那么多数据都是用阿位伯数字记录的,你要是随时加减一、两个零的话,那财政的钱就不知要流失多少了。”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这奇怪的想法都是从哪来的?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血口喷人。”孔方继续否认着,然后话题一转,“我还有应酬,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请回吧。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刚才的挑衅而延缓放款的,在五日之内,也就是三月二日下班前,一定会把这笔款拨到开区帐上的。”说着,他厌烦的挥了挥手,就像轰苍蝇一样。 没想到,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竟然把脸皮修炼到如此之厚,竟然深谙厚黑之学。楚天齐伸手捡地上的纸张,笑着说:“孔局长,你就不怕我拿这个批条去告你吗?” “告我?告什么?去哪告”孔嵘不屑的说,“告我没有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楚天齐现在真有点理解那句话了,“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红口白牙说过的话,白纸黑字写下的条,竟然说否认就否认、说推翻就推翻,像这样的人管理财政真有些可怕。 楚天齐又拿出那份县长签批件的复印件,说道:“你明知道这笔钱必须在二月底之前付给被征户,明知道县长在签批件上特意注明“两日内拨付”。但你却以堂而皇之的理由,却以各种卑劣的手段予以否认,甚至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难道我就不能向政府反映吗?难道我就不能让政府主持公道吗?难道……” 孔嵘粗暴的打断了对方:“不愧当过老师,竟然用上排比句,竟然给我上课了。哦,怪不得你这么猖狂呢,我明白了,你是**平的人呀。但我要告诉你,谁也不能代替正常程序,谁也不能凌驾于程序之上,县长也不行。你别拿**平吓唬我,他也是一个头、两条胳膊、两条腿、两个**蛋,也没比别人多一块。你不说他我还不生气,一说他我倒想来了。 要不是有他和赵直给你撑腰,你哪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你哪至于这么狂妄,这么目无人?我早听说了,在这几年,你仗着他们的纵容,把县里干部欺负个遍,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你之所以能这么无法无天,追根溯源的话,他**平就是你最大的帮凶,就是罪魁祸。” 孔嵘刚才这句话,让楚天齐不禁一惊,回头去看,郝玉芳甚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说的好……”胖男人忽然来了一嗓子。 此时孔嵘也已经是满面通红,看来像是酒劲上头的样子。他冲着胖男人笑了笑,又转向楚天齐说道:“虽然我刚到玉赤县财政局时间不长,但是你的恶名我却是早有耳闻。刚一上班,你就挤兑你的上司——常务副乡长温斌,你……” 孔嵘就像是在开批判会一样,把楚天齐与同仁相处的种种“恶行”一一历数,期间也夹杂着孔嵘对一些县领导的指责。 听着孔嵘对主任的指责,郝玉芳愤怒不已,便偷眼去看主任。而做为当事人的楚天齐,却像没事人一样,干脆坐到沙上,饶有兴致的听了来。 …… 就在楚天齐接受“批斗”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为找不到他而大伤脑筋。但他的手机却打不通,给单位打电话,接听者又说他出去了。这个人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便翻出电话本,给楚天齐可能去找的人,或是认识的人打电话。领导正急着见楚天齐呢,必须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 历数了楚天齐十多分钟的“罪行”,孔嵘舌头硬的说:“我说的不错吧,玉赤官场这么多人都被你欺负了,但好多人只得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你今天又欺负到了我头上,我却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了吗?看来你对我还没少下功夫。你说的这些我不做解释,也向你解释不着,我就知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这句话。”楚天齐站身来,慢慢的踱着步,“你看似说的大义凛然、公正无私,其实我完全知道你的心思。你还说什么替大多数人讨公道,其实不过是替你的哥哥和堂哥出气吧。” 孔嵘先是一楞,继而“哈哈”大笑,醉眼迷离的说:“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错,孔臻是我亲哥,孔方是我堂哥。我哥以前名字是那个‘峥嵘’的‘峥’,后来因为高三补习,才改成了现在这个‘臻’字。”说到这里,他猛的摇了摇头,“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就知道你以前仗着赵直、**平撑腰,没少欺负他们,我就是要给你们出这口气。” “那你是承认故意卡开区的钱了?”楚天齐笑着问道。 孔嵘不屑道:“是又怎样?你不就是仗着有**平撑腰,才虎假虎威吗?我不怕,我又没有违反拨款时限,到哪我都不怕。**平手再大,还能在玉赤县一手遮天不成?再说了,你有一告我还有一诉,反正都是空口白牙,又没有什么证据,谁赢还不一定呢。” “哦,那我要是拿出证据,又如何呢?”说着,楚天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在孔嵘面前晃了晃。 孔嵘睁着迷离的双眼,极力看了看,一笑:“什么破玩意,不就是一个录音机吗?啊,你给我录音了?”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按了一下返回键,接着又按了播放键,录音机里马上出了声音“是又怎样?你不就是仗着有**平在虎假虎威吗?我”。刚播到这里,楚天齐“啪”的一声按下了停止键。 孔嵘伸手向前一划拉,楚天齐哪荣他抢到,向旁边一侧身,躲开了。 “你要干什么?”孔嵘用手在脸上抹拉了两下,急吼吼的问道。 “干什么?如果要是郑县长听到你说的这些,会做何感想?一个因私怨而故意刁难同僚,一个随时都会修改数字的财政局长合格吗?一个对县领导大放厥词、肆意污蔑的公务人员合格吗?”楚天齐连着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你……卑鄙。”孔嵘说着,再次挥手去抢楚天齐手录音机。 楚天齐一躲:“都是被逼的,是和你学的。你就不要想着破坏证据了,还是想想如何面对县长的怒火吧。” “你……你敢。”孔嵘面露狰狞之色。 楚天齐鼻子哼道:“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去。”说着,向外走去。 忽然,孔嵘大笑来:“哈哈哈……老子不怕,想告就告。” 本已走到门口,却听到孔嵘说出“不怕”字眼,楚天齐不禁停下脚步,扭回头看着这个狂妄的财政局长。同时心担忧来:他连这都不怕,我又该如何呢? 第六百二十五章 最后一根稻草 看到楚天齐停下脚步,孔嵘再次“哈哈”大笑:“姓楚的,怎么不去告了,你不是就会告状吗,不是就会找你的后台撑腰吗?” “我倒想听听你为什么不怕?”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老子就是不怕,我量你也不敢,你去啊。你要是告了我,顶多我还调回市财政,而你在玉赤官场就臭透了。谁敢和你交往,谁又敢用你?恐怕就是**平也离你而去了,他还怕被你录音呢。到时你就只有滚蛋一条路了,你敢吗?” 孔嵘所说,确实是楚天齐担心的。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他是绝不会以这个做最终砝码的。录音这种做法可以私下进行,私下交易,如果摆到领导桌面上,那就会为官员所不耻,甚至为官场所不容了。所以,他今天录音也是被孔嵘逼的,不过就是为了震慑对方,让对方就范而已。 现在对方说到了楚天齐心坎,他还一时骑虎难下了,心里默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 玉赤县开区。 副主任办公室。 冯志堂坐在办公桌后,王祥在沙上就坐。 喝了口水,王祥说道:“老冯,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总得表个态吧。” “老王,我刚才不是已经表过态了吗?按时给老百姓支付补偿款,才是当务之急。”冯志堂缓缓的说。 “哼,老冯,你就别打官腔了。我专门过来找你,难道就是听你说漂亮话吗?我也知道支付补偿款是最当紧的事,可现在连个钱毛也没见到,拿什么给呀?非得等老百姓都涌到楼下或是把政府堵了,我们才出面吗?现在是该给上级汇报一下动向了,防范于未燃嘛!”王祥说的苦口婆心。 冯志堂一笑:“老王,你刚才不是还说‘解决补偿款只是楚天齐的事吗’,现在怎么又这么急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一旦老百姓闹腾来,我俩也脱不了干系呀。”王祥显得很是焦急,“难道我们非要给他陪绑吗?为什么不趁现在早点争取主动呢?” “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还什么‘争取主动’,就跟我犯了什么事似的。”冯志堂不以为然,“再说了,我也没阻拦你汇报呀。” “你……老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吗,以免你到时吃他的瓜落。”王祥笑了笑,“当然,你汇报的力度也比我大多了。” “老王,你高看我了。”说到这里,冯志堂叹了口气,“哎,反正我也这么大岁数了,有好事也轮不到我,我又不是常务,更不是正科。” “老冯,怎么又翻老话了?”正说着,王祥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站身说道,“你看,老百姓又来电话了。”说完,向外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哎,主任是躲了,老伙计又和稀泥,谁管老百姓呀!” …… 见楚天齐足有十分钟不说话,孔嵘冷笑道:“姓楚的,乖乖回去吧,我还是那句话,三月二日保证到帐。” 本以为楚天齐已经无计可施,却不想楚天齐忽然来了一句:“孔局,你未免太自信了吧?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实话跟你说吧,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和县长秘书约好了,要去见县长。如果事情顺利解决,我就只汇报如何放补偿款的事,如果被你卡住,那我就只能让县长听录音了。” “你敢?你就不怕被赶出官场?”孔嵘质疑道。 “有什么不敢?反正我也是老百姓家孩子,大不了回去种地。”说到这里,楚天齐微微一笑,向孔嵘走去,“而你肯定要被赶出玉赤了,前提是这笔补偿款今天就会到帐。” 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楚天齐,孔嵘不以为然:“你滚蛋回家,而我还可以回到市财政。我为玉赤官场除了一大祸害,还会成为人们心目的英雄呢。这笔帐太划算了,我愿意。” “好一个肉烂嘴不烂,你说的倒轻巧。我问你,沃原市财政局也归党的领导吧,市委对沃原市的所有干部都有权管吧?”楚天齐说到这里,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纸,“我如果把这张纸,连同那张纸,还有录音机,放到市委某个大领导桌面上,你还能在市里混下去吗,恐怕你就不是回家务农那么简单了吧?当然,你如果马上把资金拨到开区帐上,这些就不会生了。” 孔嵘一楞,本来红通通的脸上,一下子变的惨白。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传言,传言这小子和市委书记有关系,本来孔嵘根本就不信,认为也就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现在听姓楚的说的言之凿凿,他不淡定了,准确的说,是害怕了。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呀,自己可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的。 对方的表情变化,完全落入楚天齐的眼。他把手的纸张向前推了推:“看看吧,有什么感受?” 孔嵘从楞怔醒过来,接过了两张纸。他大致翻了一下,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两张同样内容的纸,都是自己曾经写过的批条。他不禁问道:“你怎么有两张一样的东西?” 楚天齐踱到沙上,坐了下来:“孔大局长,你太官僚了,有两张奇怪吗?你再好好看看,看看最后的日期。” 孔嵘再次看了两张纸,重点看了上面的日期,他“啊”了一声:“二十六号、二十八号。”他彻底明白了,也看清楚了,这两张都是复印件,也就是说当时黄美丽改的那张就是复印件,而原件一直在楚天齐手里。他沉默了,他要想想自己该怎么做了。 楚天齐尽管心里着急,但却面带微笑,他没有逼问对方,他知道“欲则不达”这句话,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他就那样看着,等着对方给出答复。 屋里其他人都被这将近一个小时的事情,弄糊涂了。尤其是和孔嵘一的一男两女,更是懵的晕头转向,他们只觉得故事展跌宕伏、反转无常。 “叮呤呤”,寂静的屋子里忽然铃声响。这声音太刺耳了,让人们不禁一震,同时心一惊。大家先是在自己身上寻找一番,最后都把目光投到了孔嵘身上。 孔嵘现了众人眼神,略有慌乱的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气粗的道:“谁?说话。”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一个声音:“你是财政局孔局长吗?” “就是,有什么话快说。”孔嵘很不耐烦。 “我是邹英涛,楚天齐在旁边吗?让他接电话,县长找他。”手机里的声音很大,也很气粗。 “邹……县长……”孔嵘这才意识到是谁,急忙对手机赔着笑脸。 对方打断孔嵘:“把手机给楚天齐,没听明白吗?” 孔嵘“哦,哦”了两声,把手机伸了出去。 刚才手机里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楚天齐当然也听见了。此时他已经走到孔嵘面前,伸手接过手机,放到耳旁:“我是楚天齐。” “怎么搞的,手机也不通。马上来我办公室。”手机里已经换了一个声音。 楚天齐看了一眼孔嵘,恭敬的说道:“是,县长,我马上去。” 手机里传来一个重重的“咔嗒”声,对方已挂断了电话。楚天齐把手机送到孔嵘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此时,孔嵘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脸色煞白,斜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散架了一样。这个电话已经成为压倒他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明白楚天齐表情里的意思。孔嵘凄苦的一笑:“你赢了,我马上差人去办,希望你要信守承诺。” 楚天齐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你不信?”孔嵘说道,“我说到做到。” “你说到做到?”楚天齐讥讽道,“你就说几点到帐吧。” 孔嵘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四点,五点二十分之前肯定到帐。”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到时不到……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天齐站身,“这两张纸就给你留个纪念,我手里多的是。”说完,走出了屋子。 厉剑和郝玉芳跟了出去。 快步追上楚天齐,郝玉芳伸出了大拇指。 楚天齐一笑:“别来这没用的,赶快去银行。” 郝玉芳“嘿嘿”一笑:“知道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复印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害得我以为原件被改,还哭的连午饭都没吃。” …… 把郝玉芳放到银行,“现代”车向县政府驶去。 楚天齐忽然问道:“厉剑,你是怎么知道孔嵘行踪的?” “听您说‘关键是要找到孔嵘’,所以我午就出去了。也是孔嵘太狂,没有出了玉赤县城,否则我也现不了他汽车的踪迹。”厉剑边开车边说,“您放心,我只是利用了一点侦察兵的经验,肯定没有违反道德和相关法律、法规。主任,我是不是做错了?” 楚天齐淡淡着道:“没有,只不过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记得提前打招呼。” 第六百二十六章 补偿款按时发放 晚上九点多,楚天齐躺到床*上,正准备休息,手机却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便按了下接听键:“俊琦,怎么又来电话了?” “什么意思,烦啦?不就是一天给你打了四个电话吗?双料主任,是不是以后找你还得预约呀?”宁俊琦娇嗔,“我这可是一应酬完,立刻就给你打的电话,你还不领情?” 楚天齐马上“嘿嘿”一笑:“哪能呢?我这不是想着你成天工作那么忙,还如此关心我,我很不好意思,也更心疼你吗。” “虽然是假话,不过还算有个态度,就不跟你计较了。”宁俊琦“大度”的说道,然后话题一转,“你下午说是在等县长,究竟是怎么回事?资金到了吧?” “资金到帐了,快下班的时候才到,连预约时间都过了。所好的是郝股长认识那个行长,才打电话预约了明天提现。”楚天齐轻松的说,“你给我打电话那会,我是刚在邹英涛那里充了一会手机电,是县长找的我……”楚天齐详细的讲了来,包括和孔嵘的较量,包括县长找他的事。 宁俊琦听的“咯咯”直笑:“你很有先见之明啊,竟然知道县长会找你?” “我那不过是瞎蒙,正好赶上而已,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楚天齐笑道。 “呵呵,你竟然把领导比喻成死耗子,胆子太肥了。”宁俊琦警告着。 楚天连忙说:“我说错了,说错了,口误,口误。” 当然两人不只是斗嘴,宁俊琦也对楚天齐的一些做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楚天齐都虚心的表示接受。两人一直聊到很晚,才挂断电话。 原来,楚天齐赶到县政府的时候,正赶上县长**平那里有客人。邹英涛告诉他,下午有好几户被征地农民给县长打电话,问补偿款什么时候能。县长好言安抚了对方,便找楚天齐问情况。可楚天齐手机打不通,**平就让邹英涛找楚天齐。邹英涛打了好多电话,才从雷鹏那里得到消息,知道楚天齐去找孔嵘了。邹英涛又给孔嵘打电话,也是关机。好不容易才从财政局副局长那里,问到孔嵘的另一个号码,给孔嵘打通电话,找到了楚天齐。 等楚天齐赶到县政府的时候,县长**平办公室有其他客人。邹英涛在数落楚天齐几句后,就让楚天齐先等着。在等县长的时候,他接到了孔嵘的电话,说钱已拨到帐上。紧接着,郝玉芳也打来电话,确认资金到帐,并言说已经向行长预约了明天的提现。一直等到六点多,县长还没忙完。邹英涛传话,说县长已经知道资金到帐的事,让楚天齐回单位,明天把放补偿款事宜圆满处理好。楚天齐便打道回府了。 …… 二月二十八日,星期三,晴。 早上九点钟,玉赤县开区就像赶集一样。二、三百名穿着各色衣服的男女老少,集到了开区办公楼下,有的人更是要直接上楼,但被姚志成和苟大军给拦下了。 众人站在楼前空地上,开始七嘴八舌的吵吵来: “不是说今天钱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就是。我看八成又是骗我们的。” “当官的说话还能有个准头?” “肯定是没钱,要有的话还用等到现在?” “我看也是没钱,说好的提前通知,今儿个都二月份最后一天了,也没接到电话。” “要是不给钱,我们还到政府去。” “对,到政府上访,现在就去。” “对。” “对。” “对什么对,过了今天也不迟。如果今儿个不给,明儿个就直接到市里。” 人们吵混半天,还是留在原地。有的人聊天,有的人或坐或蹲打着扑克牌。 …… 常务副主任办公室。 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攒动的人群,王祥有一丝兴奋,也有一些不安。兴奋的是老百姓又聚到一块,那就离闹事不远了,只要闹事的话,楚天齐肯定要担责任。因为楚天齐既是当时处理上访的当事人,也是现在开区管委会主任,毫无疑问的第一责任人,也可以说是唯一责任人。 王祥不安的是,据听说县长已经把钱批了,还听说财政局好像也把钱给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老百姓今天就能拿上钱,肯定就不闹腾了。而楚天齐不但不会被追究责任,反而位置更加稳固,自己几乎就彻底没戏了。 只要没有百姓上访这类的事情生,没有上面领导铁定收拾楚天齐的话,自己是绝对没机会的。论能力,好像人们都公认楚天齐比自己强。论手腕,自己肯定弄不过那个人精。就是以前自己最得意的人气支持,现在也完全变了,变得敌弱我强,尤其以前的死党老冯,近期更是当了老好人,自己就更势单力薄了。 基于以上原因,王祥根本就不能和楚天齐扳手腕。最要命的是,审计局又继续审计上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自己头上,自己又哪敢轻举妄动? 所以,老百姓闹事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王祥太希望他们闹来了,但闹来的前提是老百姓拿不到钱。 想到这里,王祥走到座位旁,坐了下来。他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摁下了几个数字。 很快,话机里传出一个很低的声音:“王主任,就我一个人在,你说吧。” 王祥习惯的看了看四周,也压低了声音:“帐上到底有没有钱?能不能给老百姓?” 对方声音很急:“我也不知道啊,只听说好像是要给拨。昨天直到下班也没见到小老太太,今天我一来,她就不在,其他人也不在,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好了,我知道啦!”说完,王祥挂断了电话。 长嘘了一口气,王祥自言自语:“等吧,切勿轻举妄动。” …… 已经十一点了,老百姓的情绪有些躁动和不安,说话也更加不客气来。 负责维持秩序的姚志成焦急万分,不时向远处张望着。楚天齐给他的指示,就是“稳定百姓情绪,坚持到午”,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午,也不知道午的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忽然,一辆汽车驶进了开区,远远看着还很熟悉。汽车越来越近,号码也清晰来。姚志成认出来了,这辆汽车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徐敏霞的座驾。 汽车动机的声音,也引了老百姓的注意,大家纷纷回头,并让开了一片空地。汽车停在空地上,老百姓围了过去。 副驾驶门打开,楚天齐迅从车上跳下,然后又伸手打开右后侧车门,常务副县长徐敏霞走了下来。 虽然老百姓不知道这个女的具体是什么职务,但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看到她在县委书记和县长身边,知道她也是县里大领导。 和这个女的走在一的小伙子,老百姓基本都知道他,虽然叫不上他的名字,但绝大多数人都在上次上访时见过他,也知道他现在是开区主任。 看到开区主任和县里大领导一同出来,老百姓岂能放过。“忽啦”一下,围住了二人,七嘴八舌的问了来: “什么时候给钱?” “你们可不能走。” “你们到哪,我们就到哪。” 楚天齐伸开双臂,把徐敏霞挡在身后,大声道:“乡亲们,安静,安静,徐县长今天就是来给大家钱的。” 一听到钱,大家一阵欢呼,有人问道:“真的吗?不会是骗我们吧。” 此时,徐敏霞已经站到了台阶上,她用手推了推楚天齐,楚天齐退到一边,她闪现在众人面前。徐敏霞大声说道:“乡亲们,楚主任说的千真万确,钱已经到帐,马上就会给大家放。你们看,运钱的车已经来了。”说着,她向大家身后一指。 众百姓扭回头,只见一辆写着“运钞”二字的汽车已经来到身后,运钞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小汽车。 “运钞”车车门打开,两名头戴钢盔,身背枪械的男人跳下汽车。紧接着两名女孩也下了车,两名女孩手提着两个银色金属箱子。同时小汽车后面也下来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站到了两名女孩身侧。两名女孩正是郝玉芳和财务股出纳,帅气小伙正是司机厉剑。 一看有背枪的人,老百姓可不敢靠近,一下子闪到两旁。郝玉芳等人,从人群穿过,上了办公楼。 徐敏霞和楚天齐没有离开,依然站在台阶上。 楚天齐兴奋的说:“大家看到了吧,钱已经来了,而且徐县长一直关心和支持着这件事,今天也亲自来给大家钱了。” 徐敏霞接过了话头:“乡亲们,这笔钱是在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在**平县长亲自关心下按时到位的。这期间开区领导做了很多工作,尤其楚主任更是一直盯着此事。” “大家这次放心了吧。”楚天齐继续说,“钱在早上九点的时候已经取到,刚才是财务人员按金额给大家去分装信封了,所以晚了两个小时。马上就有人会按名字叫大家上楼,大约再有二十来分钟就能开始给大家钱了。” 人群不知谁喊了一声“好”,紧跟着有人喊出了“感谢县领导”、“感谢楚主任”。 徐敏霞和楚天齐没有继续听大家的“感谢”,而是上楼去了。 ……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开始放,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按所欠金额的百分之二十五,全部分户到了被征户手。答复老百姓的批补偿款,按时放到位。 第六百二十七章 你自己想办法 开区主任办公室。? 沙上坐着徐敏霞和楚天齐,徐敏霞坐的是三人沙,楚天齐坐的是单人沙。 徐敏霞又喝了一口水,说道:“小楚,你这堂堂的开区大主任可够小气的,这茶叶太次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徐县长,这还是我个人花钱买的呢。县里拨款少的可怜,开区没钱啊。” “呵呵,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徐敏霞一笑,“喝你口水都提钱,俗不俗?这次给你拨下这么多钱还少啊?” “钱是不少,可是都一分不少的付了征地补偿款,哪还有余钱?平时经费那是少之又少。”楚天齐继续诉苦。 “你就知足吧,不要事事都求圆满。这次如果不能给你按时、足额拨付,你就抓瞎了。”徐敏霞调侃道,“你看到了吧,县里给你出了钱,结果老百姓都买你的好,一个劲儿的喊着‘感谢楚主任’,都快把你当成救主了。”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人们非要那么说,其实我已经表明是您和郑县长给拨的钱。”说到这里,楚天齐正色道,“徐县长,再次真诚的感谢您,要是没有您的大力支持,这次就麻烦了。以后开区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您的全力帮扶和支持,开区全体同仁和广大人民群众都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少给我灌迷糊汤,我还不知道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帮你要钱呗。等要到钱以后呢,再像今天这样让我露一小脸,算是对我的安慰,其实也是再一次灌迷糊汤。对不对?”徐敏霞的语气带着调笑。 虽然徐敏霞看似在埋怨、数落,但楚天齐明白,对方对自己这种懂事的做法还是很赞赏的。哪个领导不想要政绩呢?尤其是这种惠及民生的政绩,那就更需要了。楚天齐马上换上了苦瓜脸:“徐县长,我的一片诚心竟被领导说成了这么不堪。哎,好人难当呀!既然领导说我是另有企图,那我*干脆就再提一提,请徐县长帮着再多追加点办公经费,今年可是开区关键之年啊!” “是啊,关键之年!”徐敏霞感叹着,然后话题一转,“诶,差点让你给绕进去,我又不是印钱的,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你自己多想想办法吧。” “我上哪想办法呀?又不能偷不能抢的。”楚天齐面上一副无奈神情。 “别装了,你还能没办法?你哪手腕多着呢。”徐敏霞一笑,“小楚,你这兵不血刃,就让财务股长主动让了位,手法该多高呀。更绝的是,没有进行任何造势和动员宣传,只是巧使唤一个人,就把人们积极性调动了来,你还有什么不能做到呢?另外,这次财政局能这么快把资金拨到你们帐上,恐怕你也使手腕了吧?” 楚天齐一楞,旋即头摇的像拨浪鼓:“县长,可不能凭想象判断事情,你说的事我不明白。” “想象?我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能这么说?”徐敏霞反问。 楚天齐恍然大悟:“哦,那是有人告密了。” 徐敏霞笑道:“呵呵,不打自招,果然是你小子的手腕。哪有什么人告密?我不过是诈你罢了。哎,我提拔的副股长,现在都叛变给你了,她一说话就是‘主任长,主任短的’,等我一问关键的事,就来上一句‘不知道’,马上就找理由躲开了。” “啊?真的没人告密?”楚天齐很吃惊。 “你也不用装的那么无辜。任芳芳请假一年,组织部都备案了,我能不知道?好端端的忽然休这么长病假,难道能没猫腻?”徐敏霞肯定的说,“至于‘股’升‘局’的事,我就更知道了,现在光是打探消息的就有好多,更有人直接搬我门子,想要进你们这个未来的副处级开区。他们自然要按照听说的消息,有鼻子有眼的询问一番。县里没有任何批复,你也没有打上任何报告,这不是你有意透的风又是什么?只不过你的高明之处是没有亲自去说,而只是巧使唤了人而已。财政局拨款只是不满两天就到位,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楚天齐“嘻嘻”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要不我说您德高望重呢。”马屁拍过,他又接着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时间紧迫呀。” “是啊,时间太紧了。”徐敏霞也深有同感,然后嘱咐道,“这几招用的确实不错。前几天我派人到开区悄悄看了一下,他们回去汇报说,开区现在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工作人员干劲十足,变化之大已不可同日而语。”说到这里,她话题一转,“但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你以后在做事情之前,一定既要利用有利面,也要考虑弊端,并做出相应之策,否则后遗症会很麻烦的。这几天光是找我走后门的事,就烦透了。” “嗯,我记住了。”楚天齐点点头。 看着楚天齐一副深思的表情,徐敏霞说道:“你先做思想者吧,我参观参观主任办公场所,也多喝点你的自费茶。”说着,站身来,转到另一面墙的前面,盯着上面的规划图看了来。 楚天齐笑了笑,继续着自己的感想。 …… 楚天齐意识到,看来只要做了,就会有蛛丝马迹。本来自以为天衣无缝,自以为导演和策划的过程无人能知,没曾想竟然被徐敏霞破解了。既然她能破解,也不排除别人能分析出来。 但楚天齐也明白,徐敏霞身兼开区党工委书记,又有人为了走后门而向其描述传言,也不排除庞大海的妈妈向她透露过只言片语。所以她能分析的更透彻一些,也在情理之。而其他人不具备像徐敏霞一样在开区上的优势,自然也就未必能分析的那么深、那么透彻,未必就那么容易破解自己的“得意之作”。 其实,那篇所谓的《“股”升“局”报告》,就是楚天齐刨制出来的。当然,也并不是凭空想象、毫无根据,而是他准备切实实施的一个方案,只不过变相的早点曝光而已。本来,应该是相应项目、建设达到要求、规模后,才可以申请启动“股”升“局”。但现在楚天齐要利用“股”升“局”对大家的吸引力,来调动大家的干劲,为相应项目的引进与建设创造条件。当项目与建设达到规模、达到质量的时候,“股”升“局”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那时,有了这个想法后,楚天齐就想到了借力,想到了做局。做局的好处是,既能让人知道是自己有这个计划,也不能因为提前暴露计划而带来不必要麻烦。他想了多天后,决定巧使唤人,要让对方自愿上钩,而不需要自己任何交待。 庞大海那几天几乎每天都出入主任办公室,再加之庞大海爱耍小聪明,自然就成了不二人选。果然庞大海在楚天齐设计的时间来了,果然庞大海看到了那份计划,果然庞大海如获至宝,后面的展基本都是按照楚天齐设计好的剧本展开的。 尽管自认设计的很高明,只是当时出了一个小状况,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就在庞大海在办公室专心致志看报告的时候,躲在卧室的楚天齐忽然嗓子*痒,虽然尽量控制,却仍然咳嗽了一声。所幸庞大海应该并没有现自己在卧室里,而是迅如惊弓之鸟似的,跑走了。 …… “楚主任,你还真是旁若无人啊?你做思想者,也不能把我一直甩到一边吧,我好歹还是常务副县长兼开区党工委书记嘛!”徐敏霞已经又重新坐到了沙上。 听到徐敏霞这么一说,楚天齐马上正色道:“徐县长,我可不敢。只是您对我和开区一直很支持,我不光把您当成领导,也当成自家长辈,在长辈面前我就随便了一些。” 徐敏霞手指着楚天齐:“哟哟哟,我今天才现,你这嘴真不是一般的会说。怪不得全县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小宁书记,都被你骗到手了,原来你这嘴上抹蜜了。”说着,她站了身,“我还是快走吧,你这又开始灌迷糊汤了,说不准又提什么事呀。” 楚天齐也赶忙站来,笑着道:“您不提我还忘了。徐县长,六月份的时候又该付第二批了,您可还得帮我惦记着点。” “你这还没完了?今天就是吃了你一顿食堂工作餐,喝了一杯便宜茶,而我已经帮你解决了第一批的钱,你却又提到了第二批。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徐敏霞一副温怒表情。 知道对方是故意的,楚天齐也马上换上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不敢,我哪敢呢?只是看似还有三、四个月,可一百来天时间转眼就到,这得提前早做打算呀。” 徐敏霞摇了摇头,面色一整:“小楚,这恐怕我可帮不了你多大的忙。你想啊,这次付了欠款的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相当于总款的百分之二十多,加上原来已经拨出的一半多,这已经将近百分之八十了。就是第二次全拨给你的话,离百分之三十五还差一半呢,再说也不可能一次都拨完呀。” “啊?可是,可是以前的那些拨款,百分之四十都被前任挪作他用了。”楚天齐满脸焦急。 “那也不能让政府填这个黑窟窿呀,你还是自己多想办法吧。”说着,徐敏霞向外走去。 “这可不是小数,我上哪去想啊?”楚天齐紧跟在后面,诉苦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可是管委会主任。”说到这里,徐敏霞转回头,“而我只是兼管党务而已。”说完,“哈哈”笑着,快步走去。 楚天齐叹了口气,紧紧跟上,送县领导下楼、离开。 第六百二十八章 班子成员会1 送走徐敏霞,回到办公室。楚天齐一根接一根抽香烟,想着一些难办的事情。 正这时,姚志成敲门进来了,进门就说:“主任,你这抽了多少烟,都看不清人模样了。”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说着,楚天齐把手的少半截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姚志成径直坐到楚天齐对面椅子上:“主任,你这不是抽闷烟吧?补偿款按时圆满发放,按说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哦,没什么。”楚天齐一笑,“老姚,看你满脸喜色,莫非有什么好事?” 听楚天齐这么一说,姚志成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好事,真是好事。老梁出来了。” “老梁?哦……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知道对方说的“老梁”,是指的老幺峰乡办公室原主任。 “刚刚,我接到了同学电话,说老梁已经被放出来,他们几个领老梁去洗澡了,我们晚上一给他压惊。”说着,姚志成伸出大拇指,“主任,你真厉害,果然如你所说,给的结论就是‘有错误,但没违纪’,让他提前退休。” “哦,意料之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楚天齐一副见怪不怪的口吻,然后话题一转,“你也放心了吧?” “放心,彻底放心了,我再也不怕王副主任要挟了。”姚志成站了来,“主任,从今日,我一定认真履行办公室主任职责,全力支持、配合好您的工作。” “不用这样表态。”楚天齐淡淡的说。 姚志成神色一黯:“主任,您看我以前一直跟着别人跑,在好多事情上做的不够。尤其您刚来的时候,在对待您的工作和生活上,我做的更是欠缺甚至不称职,现在想来真是愧对于您。请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以前的糊涂,以后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给我的机会,您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过去的不说了。”楚天齐挥了挥手,问道:“你还有其它事吗?” 姚志成摇了摇头:“没了,主任,那我走了。” 楚天齐“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姚志成再次深鞠一躬,说了声“谢谢”,走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长嘘了口气:“该干点正事了。” 楚天齐的这声感叹既有一种暂时解脱,更多的却是无奈。自己上任这两个来月,几乎每天都是盘算着一些和人有关的事,既要防着王祥等人的随时进攻,也要琢磨着如何凝聚人心,还要时刻想着支付老百姓补偿款的事。 经过两个月的策略运作,大大削弱了王祥一派的势力。而且通过巧妙释放消息,人们的工作干劲也被鼓了来。同时,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今天又及时处理了被征户补偿款的事。现在无论外部还是内部,都算暂时稳定了,必须要把精力放到开发区的生存上了。 尽管这两个月还算比较有成果,把人管理的顺了好多,老百姓也暂时不会再上访闹事。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而只是保障工作正常、顺利进行的一个前提。关键的问题是必须引进项目、引进资金、扩大规模,使开发区达到副处级以上开发区标准,从而让开发区能够生存并发展。 要达到副处级标准,不光是通过动动嘴皮子,动动心眼,或调理几个人就能做到的。而必须是引进看得见、摸得着的项目,必须有实打实的东西摆在那。要实现保住开发区的目标,可不简单,尤其是时间也太紧迫。开发区评定工作,说是在年底进行,其实也就是到十月底,满打满算八个月。一般来说,二百来天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要让这么一个烂摊子有色,并且达到副处级开发区标准,那时间就显得太少了。 在这二百来天,不光要引进项目,引进什么项目,如何引进更是进行后面工作的前提。而要开展工作,就必然要用到钱,那钱又从何而来? 楚天齐越想越头大,越想越烦乱。干脆,他离开办公室,到院子里转了来。 …… 三月三日,上午九点。 玉赤县开发区主任办公室。 开发区管委会班子成员会正在召开,这次会议是楚天齐到任以来的第二次班子成员会。上次开会内容主要是人员分工,这次开会内容究竟是什么,参会人员都有着不同的理解,因为之前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会议由楚天齐主持,楚天齐在办公桌后就坐,其他参会人员坐在沙发上。参会人员是:楚天齐、王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 楚天齐首先简单通报了开发区近段的情况,然后说道:“同志们,今天召开班子成员会,主要是研究开发区未来发展大计,更确切的说就是研究开发区的生存问题。而要想生存,就必须达到副处级开发区标准,要达到这个标准,我们需要做哪些工作?需要怎么做?谁来做?”说完,楚天齐停了下来,扫视了一下众人。 楚天齐刚刚提的这些问题,在会前没有通知众人。之所以没有提前通知,楚天齐有自己的考虑,他想看看大家究竟提前想没想这些事情,有没有想开发区的发展大计。想的深不深、远不远、现实不现实。 楚天齐目光过处,众人几乎都低下头,有人是被他看的低下头,有人是听的时候就低着头。当然同样是低头,有人是在躲避,有人可能正在想问题。 给了大家约有五分钟的消化时间,楚天齐问道:“考虑的怎么样?说说吧。” 下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也看看楚天齐,但却没有一个人发言。 楚天齐一笑:“看来,大家对我的提议兴趣不高,发言不踊跃嘛!那我就叫名字了。”说着,他目光再次从大家脸上扫过。 虽然楚天齐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明白,人们之所以不先发言,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主任的想法,同时也想考虑的更完善一些。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提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王副主任,你先说吧。”楚天齐点了王祥的名。 王祥笑了笑:“好的,既然主任点名,那我就先说说,就算抛砖引玉吧。用我这块老砖头,引出新美玉来。” “哈哈。”人们被王祥的说法逗笑了。 楚天齐也跟着笑了,但他从王祥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王祥特意加重了了“老”和“新”的语气,似乎在强调资历,强调以老带新,只是楚天齐并没有太计较对方。他知道,对于一个官场油条,对于一个实际控制过开发区大权的副主任来说,要让他适应配角角色,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看到大家目光被自己开场白吸引过来,王祥有一丝得意,开始了正式发言:“同志们,当初成立玉赤县开发区,是有它的时代背景与现实意义的。上纪九十年代后期,我国改革开放政策已经实施了将近二十年。先是在一些沿海城市进行了实验,实验很成功,接着又逐步推广,推向内陆。沃原市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直到九十年代期才被批准开放。 而那时,南方的好多小渔村都变成了城市,有的更是成了国际大都市,各方面发展日新月异。短短十六、七年的发展速度,要超过当地以前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发展成果。一下子把我们沃原市甩的老远,说的夸张点,简直就是十万八千里。 沃原市在获得开放政策后,市委、市政府、广大人民群众非常欣喜,欣喜可以像南方那样开放,那样吸引外资,过那样的富足生活。但更多的是茫然,是无所适从,于是,市政府决定,走出去学习,学习实践经验,学习先进做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些地方发展太快了,我们想学却根本够不到,也不知怎么学。所以,好多地方先是学习了最简单的做法,建开发区。一时之间,开发区如雨后春笋般建了来,玉赤县开发区就是在那个时期应运而生的。……” 王祥已经足足讲了有半个小时,先是讲了沃原市的大形势与所处的时代背景。主要讲了玉赤县开发区从成立到发展的一段历程,重点讲了玉赤县开发区从无到有的过程。特别强调了建立开发区的不易,以及存在的各方面条件限制,还有风云变幻的市场情形。 现在,王祥的发言已经接近委声:“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在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在开发区党工委、管委会的领导下,全心全意做好本职工作,为开发区建设添砖瓦,贡献自己的力量。发言完毕。” 众人都听出来了,尽管王祥讲了很长时间,但关于楚天齐提出的问题,几乎没有任何回答,只用了一句官话一言带过。而且他的发言很有意思,不像是一个副职语气,倒像是正在主持会议的一把手口吻。其余几人不由得都看向楚天齐,只是大家从主任脸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表情。 第六百二十九章 班子成员会2 看了看众人,楚天齐说道:“王副主任完言了,下面该谁了?” “我来吧。?”冯志堂接过话头,然后咳了一声,开始言,“玉赤县开区能支撑到今天不容易,但也不尽如人意,现在市里又设置了升级或撤消时间点,因此今年就是最关键的一年。要想升成副处级开区,就要扩大开区规模,引进投资。至于如何操作,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也没有什么具体办法。 不过,我以老党员和开区工作人员身份表态,一定服从党工委、管委会领导,严格执行开区管委会分配的各项任务。同时,坚决支持开区主任工作,一定不拖开区后腿,一定不给主任添乱。言完毕。” 和王祥长篇大论不同,冯志堂的言就几句,更没有实际内容,但冯志堂却给出了态度:服从领导、完成任务、支持主任工作。 听着冯志堂的表态,王祥不由得多看了其几眼。他想看看这个多次合作的“老伙计”要干什么,他不解同时也疑惑,疑惑老冯是不是要“变节”,是不是要舍自己而去。 没用点名,方宇直接说道:“我谈一下看法,今年的工作重点,无疑是保住开区。要想保住开区,肯定需要扩大规模、引入投资。我觉得要扩大规模、引入投资,前提是确定规划。春节前,由省规划设计院重新规划设计的方案已经三易其稿,现在刚刚成稿。虽然设计方案已经定型,但里面的具体项目还是需要开区来确定,我建议……”方宇滔滔不绝讲述来。 方宇的言主要是从技术、规划的角度,讲了地下管网建设的完善,讲了开区分区规划,讲了规模扩大的方向等等。 方宇言接近尾声:“我刚才说的这些,大多都是基础工作,这些基础工作原则上都是由开区来做。那么一个现实而又紧迫的问题来了,这需要好多钱,钱从哪来?这是我们不得不正视的一个问题。言完毕。” 姚志成没有言,严格来说,他不是管委会成员,自然就没有表决权,只有有限的言权。他参加会议顶多算是列席,主要任务就是做记录。 “都讲完啦?其他同志还有什么补充的?”楚天齐再次扫视了一下大家。 王祥说了话:“我赞成方副主任说的,干工作必须要有钱,没钱的话什么也白搭。” “是呀,要是没钱,说了也是白说,钱才是关键。”冯志堂也附合。 再没有人补充,现场静了下来。 楚天齐轻咳了两声,说道:“我来说说。刚才三位副主任都进行了言,尽管出点、侧重点不同,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今年是最关键一年,是开区生死存亡一年。既然是生死存亡,那我们究竟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说着,他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到王祥身上。 见楚天齐看着自己,王祥说道:“当然是生了,可是……” 楚天齐挥了挥手,打断了王祥的话,目光又落到冯志堂身上。 冯志堂一梗脖子,说了一个字:“生。” “生。”方宇也给出了答案。 “好,大家都选择了“生”,我也选择‘生’,而且我们也必须选择‘生’。”楚天齐说的很干脆,“如果开区被撤,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已经投进去的几千万资金就打了水漂。如果开区被撤,所有工作人员都面临着被重新安排工作,或者没有工作可做。如果开区被撤,已经损毁的良田也不可能恢复,那么这些被征户又将靠什么生活?政府在当初征地的时候,可是答应过的,开区进驻企业会优先从这些家庭招工,他们可是在天天盼着的。因些,无论是为了集体,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或是为了他人,都必须选择‘生’。” 王祥心不屑道:说话谁不会说,靠什么生存,靠吹? “选择‘生’不代表着一定会‘生’,但是我们可以一直奔着生的方向而去。开区要想生存,那就必须要达到副处级开区标准,核心的是项目和规模必须达到。”楚天齐继续说,“按照开区标准的参数,我测算了一下,要想达到副处级标准,也就是县级开区标准,那么开区占地规模就要达到一百万平米,约为一千五百亩。直接引进投资需要达到十个亿,建成后年产值需要达到三亿元,实现年税收一千五百万元。” “一千五百万?”王祥小声嘟囔道。 “是呀,一千五百万,听着很吃惊吧?现在我们全县税收才一个亿,这就相当于全县税收的七分之一。但这样的数字,不说是南方达县,就是在雁云市所辖县,恐怕也只能占到三十分之一。这些县要想年增加一千五百万税收不是难事,但要是在我们县就是难上加难了,何况是我们这么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开区呢。”说到这里,楚天齐笑了笑,“有点扯远了。” 其他人跟着笑了来。 楚天齐继续娓娓道来:“刚才我说的规模和投资,都是累计投资,在五年期间能够完成就可以,税收更是五年以后考核的数字。从今年来看,占地规模能够达到三十万平米,建设规模能够达到十万平米就可以,引进投资达到三个亿,实际投入达到一个亿就没问题。当然,这样的数字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小数字。 引进投资三个亿对于我们来说有一定难度,但也并不是遥不可及。就拿和我们县经济差不多的尚礼县来说,去年引进一个项目就达到了一点八亿,像这样的项目有两个就达到标准了。至于怎么引进项目,吸引投资,还需要大家下去仔细考虑,我们再专题研究。我在这里先提一个总原则:所引进项目必须是环保项目。 而要想引进投资,我们就需要做一些基础设施投入,也需要投入招商费用,这些都需要钱。可这钱从哪来?刚才大家已经说了要选择‘生’,那我们就必须要能生出这些钱,大家就开动脑筋想想,从哪能来钱呢?” “请县里支持呗。”冯志堂顺嘴道。 楚天齐摇了摇头:“县里拿不出来,光是征地补偿款就亏空很大。” 冯志堂刚才的说法,也是大家先想到的,现在被楚天齐否定了,众人便不再说话。 对于楚天齐的态度,王祥再次心不屑:说的这么热闹,闹了半天,又把球踢回来了。便阴阳怪气着道:“主任,既然县里不给钱,那只能是我们自己挣钱了。你是当家人,一切都听你的,你就说怎么弄吧。” “好吧,我说。”楚天齐并没计较王祥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看啊,我们本身挣不来钱,就是工资还是财政拨款呢。但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的资源啊。”说着,楚天齐挑了挑眉毛。 “资源?什么资源?”王祥再次提出了质疑,“我们现在除了这栋办公楼,就是好多半拉子工程了,还能有什么?” “半拉子工程不是资源吗?那些工程虽然是半拉子,但却是投入了真金白银的。如果某些企业要是使用的话,那不是可以利用吗?”楚天齐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方宇接了话:“对呀,可以把这些半截工程做价,卖给进驻企业,企业支付相应的资金给我们。” 王祥“哼”道:“谁会要那些半拉子工程,能做什么,好多工程做的还那么次。” 方宇回呛道:“王副主任,我记得你言的时候,还把这些工程做为政绩说的,怎么一转眼又是这样的论调呢?” 王祥“你”了一声,没了下。他也意识到自己前后的说法,是自相矛盾。 楚天齐接了话:“方副主任说的对,这些半拉子工程完全可以做价,而且我请懂行的人简单看了一下,整体工程质量还行。那些工程有的可以做办公楼,有的可以做厂房,还有的可以做试验室,完全可以利用。我看可以这样,方副主任,你在我们几个人最懂行,就由你找评估机构做个价。怎么样?” “行,没问题。”方宇点点头,然后又提出了疑问,“评估作价就需要花钱,现在有这笔钱吗?另外,钱花了,如何吸引企业使用这些设施呢?” “方副主任,只要评出价来,自能引来企业。购买相应建筑可以做为企业进驻开区的一个前提条件。”楚天齐回答。 “那不成了强买强卖吗?”王祥有不同意见。 楚天齐马上予以了答复:“不存在强卖的事,先进入企业可以有挑选的权利,另外也可以在优惠政策允许范围内,给予其相应多的优惠,我想只要是准备进入开区的企业,应该是求之不得的。” 见楚天齐不说话了,方宇问道:“主任,那评估的费用……” “这样,你先和对方商量欠着,过后再给可以吗?”楚天齐提出了方案。 方宇回答:“可以让他们先做,不过这些机构都是人精,到时不给钱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给我们结果。” “那就行,到时我自有办法。”楚天齐自信的说。 第六百三十章 提议未通过 方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王祥又插了话:“主任,到底是什么好办法,也提前透点风吧,要不大家都心里没底。”王祥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楚天齐在忽悠人吧。 楚天齐一笑:“好,可以。王副主任刚才不是说我们还有一样东西吗,你好好想想。” “还有一样?”王祥想了一下,忽然道,“你是说办公楼?你要卖楼,哪怎么行,这么大事得经过县里批准吧。” 楚天齐点点头:“我说的就是办公楼,但不是卖,是租。” “租?租也不行呀,我们这么多人去哪办公呢?”王祥提出质疑。 王祥的问题,也是在场众人心的疑团,都不禁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楚天齐解释道:“好吧,那我就说说。出租办公楼也是无奈之举,但细细想来也是好事,是我们自力更生的举措。不过不是整体出租,而是出租一、二层,把三、四层留给我们自己使用。大家都清楚,开区费用都是由县财政拨款,其工资部分是一分不能少的打到个人存折上,所剩的办公费用就非常少了。 我看了一下以前的数据,去年拨付的费用比前几年减少了百分之三十,加上考虑物价上涨因素,其实去年相当于比以前少了一半还多。如果按去年那种停工状态的话,这些费用还能应付,但我们今年不但要运作,而且要完成的任务是前几年总和的好几倍。那么相应的迎来送往、出差招待的费用,肯定也增加好多。 另外,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讲,如果我们招商成果显著,那么让县里增加费用的话,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还是一般般,要想多要钱的话,想都别想。而要想招商有成果,先必须有基本的出差、招商费用。因此,一开始的费用必须要我们自己来筹集。大家想想,除了办公楼我们还有什么可用呢?如果连基本招商费用都没有的话,工作又将如何开展?并且,即使只占两层楼的话,我们办公也足够用了,只不过需要合并一些房间罢了,尤其各部门股长单独占一个房间,本身就不合理。大家说呢?” 听完楚天齐的话,现场静了下来。 楚天齐也不着急,就那样喝着茶水,等着人们的答案。 “我赞成。”方宇先说了话,“对于开区来说,今年是危险时刻,但也是一个重大机遇。如果没有市里的强制要求,开区可能还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说实话,这两年大家就是在混日子,就是在伸手拿工资,没有一点斗志与激情。而县里也把开区,把开区这些人看做包袱、累赘,时常吃着白眼。现在有这样的机遇,我们为什么不抓*住、不争取、不自救呢?所以,我赞同主任提出的方案。” “我也赞成。”姚志成跟着附合。 王祥说道:“老姚,你好像不是管委会成员吧,你没有表决权。” 姚志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脸上肌肉动了几动,低下了头。 楚天齐目光和方宇对视一下,又从冯志堂和王祥脸上扫过。冯志堂适时低下了头,而王祥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冯副主任,你的意见呢?”楚天齐直接点了名。 冯志堂抬头,支吾道:“我,我还没有考虑好,就,就算弃权吧。”说完,又低下了头。 “王副主任,你呢?”楚天齐问到了王祥。 王祥一笑:“我觉得不合适。现在我们是没钱,可我们也不能靠降低大家的办公条件来弄钱吧,而且这些钱又能顶多大用,我想全体员工也不会答应,我们是不是听听大家的意见呢?” “好,那就听听大家的意见。”楚天齐做了让步,“散会。” …… 居民住宅楼三楼房间里,一个窄脑门男人坐在沙上,王祥站在他的面前。 窄脑门男人说道:“你不要成天就在这些鸡毛蒜皮上的事儿跟他较劲,多考虑点正经事。你就没现?才两个来月,人家不但站稳了脚跟,而且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展。你好好想想,现在还有几个人跟着你?尤其财务股、招商股更是相当于拱手让给了人家。连西瓜都丢了,光捡个芝麻有什么用?” 王祥辩解道:“我就是气不过,什么事都想来个标新立意。前几天补偿款的时候,那把他狂的,又是请县领导,又是和老百姓买好。本来那是县里出的钱,是县委、政府各位领导在关心他们,可老百姓们却喊什么‘感谢楚主任’。他不但没有一点谦虚,反而受之坦然,一看就是愚弄百姓、沽名钓誉之徒。” 窄脑门男人不屑道:“别扯那没用的,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想占个大屋子,尤其还想比人家高一层吗?可这有什么用,能管吃还是能管喝?只有掌握住权力,和拢住人心,什么都会有,如果没有这些,就是占多大的屋子有什么用?更可笑的是,你还给自己封了一个常务副主任。哎,你成天就是在乎这些虚的。对了,审计可还没停手呢,你别把他惹火了,小心他对你出手。” “不至于吧,不就是提了个建议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代表我自己,我是替开区广大干部群众说话。我想他们也不会同意出租办公楼这个提议的。”王祥很自信。 “行了,先不说这事。”窄脑门男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开区这一段可挺热闹啊,我听说人们的干劲非常高,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尤其正张罗着盘活那些半拉子工程呢,看样子像是要大干一场的,你可不能落后了,怎么也得弄点实际成绩吧。要不我和领导一提你的事,领导都反感,总会问‘就是那个连上访都处理不了,和谁也合不来的人,他是不是干现在的工作有些吃力啊?’。领导这么一说,我下面的话都没法说了,还怎么替你说好话。” 王祥鼻子“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两次进开区,两次苦撑危局,恐怕开区早塌了,还能轮到他姓楚的现在耀武扬威。我就是做成这样,领导还不领情,真是好人难做。” “你这人呀,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总是摆不正位置,成天活在幻想。”窄脑门男人叹道。 王祥回呛着:“是,我是没有自知之明,摆不正自己位置,总是活在过去。过去的就应该抛到一边去,在这个时代,交情又算什么呢?”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救过我,我一直没忘,这不是总在帮你吗?可你也要拿出点成绩呀,总是这样光知道拆人家的台,我拿什么给你说话?”窄脑门男人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你的事我记着呢。” 王祥一言不,走出了屋子。 来到楼下,看了看刚才的窗口,王祥摇了摇头,走了。 …… 饭店包间里,坐着三个男人。如果楚天齐看到这三人的话,一定认识他们,这三个人正是孔方、孔臻、孔嵘。 酒菜已经上桌,三人边吃边聊。 孔方说道:“小嵘啊,你前几天的做法不明智,太冲动了。你也不想想,县长、常务副县长都盯着的事,而且又涉及到老百姓,你又何苦非要难为人家呢,结果到头来弄了个烧鸡大窝脖。” 孔嵘反驳:“大哥,那还不是为了你吗?几个月前,你被他整成那样,最后不得不来了一出装晕的把戏。都被人家整成那样了,结果他犯到你手里的时候,你还像供菩萨一样供了他好几个月,连柯书记都对你不满了。你知道现在人家怎么说你吗?都说你是装死书记、软骨头老孔。” “那不是也没办法吗?当初我本来是想好好弄他一下,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正因为这样,我后来才避开了他的锋芒,也让你和小臻尽量不要招惹他嘛!现在倒好,堂堂的财政局长也被人耍了,成了人们的笑话,何苦呢?还是小臻聪明,点到为止,既奚落了他,又没有把他逼急,没有让他反咬一口。”孔方摇头叹息着。 “大哥,小嵘,喝酒,喝酒。哥仨好不容易凑到一块,提那个丧门星干什么?”孔臻劝解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人碰杯,喝了这杯酒。 孔嵘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很不服气:“不行,这口恶气不能咽下,就凭咱们哥仨,难道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嵬子也弄不了?” “不是弄了弄不了的事,俗话说的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一定要想一个既能收拾他,又不至于把我们自己赔进去的办法。否则,还不如不弄。”孔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孔方马上摆摆手:“先消停消停再说吧,现在如果动手的话,他指定会怀疑到小嵘身上,对小嵘不利。” 孔臻一笑:“大哥,我记得当初你还说我对他太温柔,怎么现在你却这么瞻前顾后的,好像还有点怕似的。” 孔方苦涩一笑:“哎,只有碰壁了才知道疼啊,还是从长计较吧。” 三人互相望了望,都叹了口气,端了酒杯。 第六百三十一章 鼓舞士气 虽然出租办公楼的提议被搁置了,但其它工作并未受影响。?? 根据楚天齐的意见,方宇已经请专门机构对那些半拉子工程进行评估。每天几乎都有穿着不同,戴着各种胸牌、拿着仪器的人到现场指指划划、出出进进的。 同时批拟招商区域已经确定,就是现有区域的北边两个区,也就是这些建筑物前面的空地。这两个地块占地将近四十万平米,正好能满足今年的招商要求。 招商股已经拿出过三稿招商方案,但楚天齐都不甚满意,后来干脆就让姚志成也参与进去。 全开区几乎所有人都很忙,都在做方案、做计划,只有王祥每天很清闲。他除了站在窗前看看楼下,要不就是打电话骂骂人,有些具体工作他根本不想做,尤其是现在来他办公楼的人越来越少,用门可罗雀都不足以形容。所以他空虚,越是空虚越是心神不宁、脾气暴躁。 这几天,对于楚天齐召集商量事,他基本上就是一言不,反正也没伤到自己的利益。同时,他也想看看,楚天齐出租办公楼的方案会否再拿出来。他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想占大屋子,应该都不同意出租办公楼的,像方宇、姚志成那样的人,只不过是抱粗腿,迎风接屁而已。 …… 三月八日,晴。 玉赤县开区第二会议室。 开区第二次全体员工大会即将召开。 会议室布置基本和上次差不多,但有一项和上次不一样。今天在主席台就座的只有楚天齐,其他几位副职都在台下就座。 今天的这个座位,是姚志成弄的,他觉得应该突出主任的位置,而且今天这个会议就是由主任一人来讲,所以让主任一人坐上面正合适。姚志成在向楚天齐请示时,楚天齐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弄吧”。听话听音,主任的话就表示同意了,姚志成便做了这样的安排。 当方宇进场的时候,看到主席台上只有一个位置,先是稍微一楞,然后就在台下找到桌签位置坐下了。她倒无所谓,坐哪都一样,而且她是搞技术的,从心里来说,也不想坐到上面去,那样反而不自在。 王祥是和冯志堂一同进的会场,只不过不同的是,冯志堂在前面走,王祥在后面跟着。 看到现场布置,冯志堂“哈哈”一笑:“换地方啦。”说着,冲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签走了过去。 王祥却楞在当地,眯眼睛看着主席台上孤零零的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老王,你位置在这儿呢,台上不是你的。”冯志堂招呼着。 众人目光都投到王祥身上,王祥感到极度的不自在。他急忙自语道:“和大家坐一好,比当孤家寡人好多了。”说着,向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走去。但同时狠狠瞪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姚志成,他知道会场是姚志成布置的,他暗骂了一声:叛徒。 差两分钟八点半,楚天齐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顿时,现场响热烈的掌声,楚天齐健步走上主席台。 感受到人们的热情,楚天齐向台下微微颔,然后坐到座位上。 看着台上装模作样的那个人,王祥就不舒服。他把目光转向两侧和身后,进入眼帘的是一双双不停拍动的手掌,和一张张朝圣般的脸庞,他暗道:恶心、跟屁虫。又把头转回来,低头看着桌面。 “同志们,开会。”楚天齐说话了,“这是第二次全体员工大会,会前已经把会议相关内容给各股室下去了,对于一些具体内容我不做重复。下面我做一些强调。”说完,楚天齐看着大家,他现大部分人都把会议件或是笔记本摊开,手里握着笔,准备做记录。 “我先说一下《招商方案》,这份招商方案是由招商股为主草,办公室进行辅助,经过开区班子成员三次开会确定的。具体条目都已经罗列在上面,我要强调的是,开区管委会确立的招商原则是:一、招商股为主和全员招商相结合的方式,每个部门、每个人都可以招商,引进客户后交招商股具体衔接。二、招商地块是一号地块和二号地块,也就是办公楼北面的这两个地块,当然这里面还要细分。 三、招商时必须遵照规划方案整体要求,不能突破规划要求。比如在一号a区的地块就不能建五层以上的建筑,那样会影响后面这些区域招商,也破坏整规划。当然一些细节的东西都已经在件上罗列。四、进入开区的企业必须是环保行业,这是必须坚决执行的。五……”楚天齐脱稿讲解来。这些内容都在他脑子里装着,根本就不用看本子。 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楚天齐讲了整个方案,对于件的一些要求和规则进行了详解。也对于一些小的重点分区地块进行了说明,比如哪一块只能引进农业项目,哪一块只能做水产等等。 楚天齐停下来,自己喝点水,也给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又继续说道:“下面我说一下招商奖惩的事情,量化方案还没有出台,不过管委会班子成员会已经研究过。大原则就是招商股为主、全员辅助的方式进行招商,招商股人员工资拿出百分之三十做浮动。完成或是额完成任务的人,全额放浮动工资,并另有奖励,完不成的按实际未完成量做比例扣除。非招商股人员未完成任务,不扣除工资,但年终评先会受影响,如果完成任务或是额完成,另有奖励。” 听到要实行全员招商,而且完成任务还有奖励,好多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尤其那些非招商股人员更是兴奋,因为即使没完成任务,工资也不会受影响。人们不禁面露喜色,有的甚至在窃窃私语。 楚天齐沉声道:“同志们,这只是量化方案的大原则,近期细则就要出台,奖惩机制会很快启动。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们没有退路,我们要背水一战。大家可能已经知道,市里专门出台了关于开区存留的件,件要求,达到相应条件就升级保留,达不到条件就撤消解散。那么玉赤县开区什么情况呢?以玉赤县的现状,别说是县级了,就是最低最低级别的开区标准也达不到。如果照这样下去,等待我们的就将是开区解散,个人也将面临着重新被安排工作或待业的状态。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所有人都在心里自问着。虽然平时也听说过这个事,也私下议论过这个事,但当主任在全体员工大会上正式提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感到一种极大的压力袭来。 楚天齐再次问道:“怎么办?今年就是生死时刻,我们要生还是死?请大家给我答复。” “生”,台下响参差不齐的声音。 楚天齐一字一顿:“要生还是死?” “生”大家声音出奇的大,出奇的整齐。 楚天齐在桌上轻轻击了一下:“好,回答的好,我们要‘生’,而且必须‘生’。同志们,有精神固然可嘉,这是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但光有热情还不行,必须要做实实在在的工作,必须达到要求的标准才行。从现在开始到年底还有不到三百天,准确的说,离十月底评定也才二百来天。关于开区的展思路,管委会拟定了详细的方案,也已征得党工委同意,并报县委、县政府批准。只要我们按方案去做,只要我们能够按方案完成今年的任务,开区指定能够升级保留,那么开区就将是新的玉赤开区,我们也将拥有一个更大的个人舞台。” 众人都听的明白,只要是完成了任务,那么开区就能保留,就意味着玉赤开区会升格成县级。主任级别的就能升处级或副处,自然股级的也就升正科或副科,说不准普通人员也会成为股级。虽然主任没有明确说出这个意思,但他不是已经拟定了“股”升“局”计划了吗,而且他刚才说的“更大的个人舞台”,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众人不禁双眼放光,脸上满是向往神色。 看到众人的状态,楚天齐心一喜,信心更足,讲话来更加铿锵有力:“同志们,希望就在前方,就看我们怎么去做了。时间很紧急,只有二百多天,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开区也将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先给大家提个醒,我们肯定会经常一天当做两天用,经常会采取‘白加黑’、‘五加二’的模式。如果有谁觉得适应不了,想离开,那就请早点办手续,只要是你找到了单位,我这里一律放行。如果你决定留下,那必须适应今年的工作状态。当然了,如果招商股同志觉得招商任务苛刻的话,可以申请调整部门,我决不阻拦。” 虽然主任说的这么苛刻,但没有一个人想打退堂鼓,那不是成傻子了吗?短短多半年时间,只要弄好了,马上级别升半级,这样的机会上哪找去?谁也不傻。 众人脸上写满坚毅,会议室众人斗志昂扬,楚天齐知道,人们的士气被鼓舞来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势所趋 屋子里很静,透出一种庄重气氛。? ? ? 王祥再次向四外看了看,他现众人目光全都集到了主席台,投在楚天齐身上。他心暗道:至于吗?那还八字没一撇呢。 今天刚进到会议室时,王祥看到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到了台下,他很生气,气姚志成这个叛徒,也气楚天齐的小家子气。当他坐下后,马上想到了一件事,他又转怒为喜了。他判断楚天齐肯定要提那个让大家反感的提议,他倒想看看这小子自己撞南墙的样子,坐在台下正好,省得给对方在台上陪绑。 可看到人们现在的样子,王祥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妙,但随即就释然了,他想:这是没触及这些人的利益。如果那小子真提那个提议的话,恐怕股长们就会坚决反对。 楚天齐轻咳了一声,朗声说道:“现在我们要开展工作,而且时不我待,但单位正常的经费却很欠缺。特殊时期就得用特殊办法,我们既要争取上面的支持,更要挥我们的聪明才智,自力更生。工资和经费都是由县里拨款,开区本身又没有收入,而我们可用的资源又很有限。现在开区最大的资源就是土地,但这些资源的所有权却是县政府,将来所有权也会成为企业的,我们开区只是代为管理。 另外,那些半拉子工程,当时虽然是以开区名义投资,但实际上我们也只是一个拿钥匙的丫鬟角色。不过,我已经向县里相关领导申请,如果我们盘活这些半拉子工程,可以给我们返还一点点做为日常费用。不过盘活再返还的话,应该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就只有一样资源可以支配了,这样资源所有权是开区的,而且比盘活半拉子工程来,要容易的多,也见效的快。只是,要动这个资源的话,需要我们所有人做一点儿牺牲,其实也不叫牺牲,只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忽然改变的话,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王祥心暗笑:看看,来了吧。好小子,你想趁热锅下面呀,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达到目的。这样想着,他又观察了人们的表情。 “可能大家已经猜到了,我说的是办公楼。办公楼一共四层,我们计划出租一、二层,留三、四层使用。如果两层楼能够尽快出租,就可以用租金垫付出差、招商费用。一旦招商成功,那些半拉子工程也将盘活,开区又可以得到费用,用以补足租金。这些租金就可以用做大家的招商奖励金,如果没有这些租金的话,光靠上拨那点费用,奖励金肯定要大为缩水。”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扫视了一下台下众人。 楚天齐放缓了语:“这种情况下,大家不但可以通过付出多得一些奖金,更重要的是开区也得以保留,我们的饭碗也就保住了,而且应该会是一个更好的饭碗。”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当然,因为办公楼涉及到大家使用,所以想征求大家的意见。给大家三分钟时间考虑,是要短暂舒适的办公环境,还是要美好的未来。” 王祥暗骂道:好狡猾的小子,竟然把这么一件事上升到事关开区生存去留的高度。这不是诱导他人,蛊惑人心吗?但王祥转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他认为租不租办公楼和开区存留没有任何联系,其他人应该也能看清楚。尤其是那些股长们,一直单独一间屋子,肯定不愿意和属下挤到一块的。 看了看手表,楚天齐说:“三分钟时间已到,同意出租办公楼的请举手。”说完,他率先举了手。 楚天齐话音刚落,王祥向四周看去。 姚志成、方宇、郝玉芳、周成铁、厉剑相继举了手。庞大海、韩举了手,一眨眼功夫,会议室众人几乎全都举了手。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看花眼了。王祥揉了揉眼,再次看去,没错,几乎都举手了。只有两个人没举,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就是身旁的冯志堂。他扭头看向冯志堂,向对方投去了欣慰的目光。冯志堂用微笑迎接着他的目光,随即做出了一个让他不可思异的举动,缓缓举了右手。 人们都疯了吗?老冯也疯了吗?王祥在心自问着,同时看向冯志堂的目光也充满着怨恨和不解。让他更不解的是,冯志堂伸出左手,托了他的右胳膊,他竟也不由自主、半推半就的举了右手。 “好,全票通过。”楚天齐大声道,“看来,大家在大是大非面前,都有足够清醒的认识,都能顾全大局。我们大家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那我们的开区一定要保留,也一定能保留。” 热烈的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讲话。 楚天齐双手向下压了压,掌声才停歇下来,他继续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是给大家讲清形势、鼓足干劲的大会。会后,大家一定要认真研究《招商方案》,对照随后出台的《奖惩制度》,齐心协力下好招商这盘大棋。为开区的生存和展,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散会。” 众人再次鼓掌后,都坐在原位没有动,在等着主任先走。 楚天齐下了主席台,走向冯志堂:“冯副主任,请你牵头,来做办公楼一、二层搬迁和三、四层办公室分配工作,让办公室姚主任辅助你。可以吗?” 冯志堂一楞,马上站了来,说道:“既然主任能瞧得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那就拜托了。”楚天齐伸出右手。 冯志堂握住了楚天齐右手:“主任,你放心,一周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楚天齐点点头:“好,谢谢!”再次重重握了握对方的手,松开后,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楚、冯二人的拙劣“表演”,王祥恶心到家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现在他见楚天齐出去了,便冷哼一声,连冯志堂理都没理,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 王祥前脚刚进办公室,冯志堂就跟了进来。 其实从一走出会议室,王祥就感觉到冯志堂在后面跟着。但他不想搭理这个现实派、两面派,就脚下加快步伐,走向自己办公室。可他快,冯志堂走的也快,依然赶个了脚前脚后。 王祥径直坐到椅子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咚”的一声重重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点着一支烟卷吸了来。 冯志堂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冷淡,但他并没在意,而是从王祥办公桌上拿烟盒,取出一支吸了来。 冯志堂坐到沙上,吐出了一个烟圈,问道:“老王,怎么?对我有意见?” 王祥就像没听见一样,仰靠在椅背上,胳膊架在椅子扶手上,闭着眼睛,一言不。但胸脯却一一伏的,显见很是生气。 “老王,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为你好。”冯志堂语很缓。 王祥干脆把手烟头扔到地上,双臂抱肩,依然倚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冯志堂站身来,走了过去,右手在办公桌上拍了两下,大声道:“王祥,你少跟我摆肉头阵,我这上赶着来门上,你反倒牛来了。现在也只有我还来你这儿,平时恐怕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吧。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还这个德性。我告诉你,我冯志堂也不欠你的。” 王祥猛的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吼道:“不稀罕、不敢。” 冯志堂毫不示弱:“你什么态度?再这么自暴自弃下去,不但你会成为孤家寡人,恐怕你现在这个位置也坐不长。” “哈哈,你太危言耸听了吧?”尽管王祥话挺硬,但语气缓了下来,“我就不信了,一个黄嘴叉没退的毛小子,还能把我赶走?” 冯志堂“嗤笑”一声:“不是人家要赶你走,是你自己把自己送进死胡同。你没看出来,现在大伙都在瞄着年底升格,都卯足了劲儿,想在一年升半格呢。而让开区保留并升格,也是县委领导重视并支持的事,这是领导的政绩,这就是大局。就你现在这样,恐怕用不了几个月,县里就会收拾你的,因为你搅乱了开区升格这盘大棋。” 王祥一时没话可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就拿办公楼搬迁这件事来说,你肯定以为,那些股长们不愿意搬出单独办公室。看到今天的事实,你应该明白了吧。由股级升副科才是这些人最关心的,其他人也一样。你想啊,平时要想升半格,怎么着也得熬两年,还得找关系弄门子,也未必能成。现在是多好的机会,他们怎能放过?你在县里有人,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找关系调到别处。而大多数人,却并没有这种关系。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这次升格的事上,如果成功,那就是前途光明。如果失败那就意味着失去工作,最码没有好工作,你说他们会选什么?”冯志堂说到这里,点了点头,“好好想想吧。”说完,再次坐到沙上。 王祥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昔日“战友”,过了好大一会儿,吐出了几个字:“老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冯志堂一笑:“我也是刚想通。” “我们该怎么办?”王祥反问。 “能怎么办?合作呗,这是大势所趋。与他合作,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你不想再升半格?”冯志堂的话意味深长。 王祥楞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六百三十三章 老冯不错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坐在椅子上,点着一支香烟吸了来。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一开完会,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屋子里过烟瘾。 看着袅袅升的烟雾,楚天齐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执意要出租一、二层办公楼,既是为了获取租金,贴补办公费用。也是为了趁机合并办公室,改变这种股室负责人人人用单间的状态。 在这两个月,楚天齐现,办公条件太宽绰,股长只要进入单独办公室,很少出来。股长办公室都配有电脑、音箱、耳机等设施,真不知道这些人会在办公室里做什么。股室大办公室一般也只有两、三个人在,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这就形成了股长不清楚股员在干什么,股员当然更不了解股长在忙什么事,那种天然的监督作用根本就没有了。现在,通过压缩办公面积,股室内部的沟通和监督自然就能恢复好多。 之所以选在员工大会上通过出租意向,楚天齐也想趁机试一试人们的那种意愿,是不是有背水一战的决心。如果连出租几间房子都意见相左的话,那么就还需要想办法统一思想,把大家的心思都引到正确轨道上来,而不只是在乎办公条件上。所以,那天王祥提出征询全体员工意见时,他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尽管提前对于人们会否一致认同还不能确定,但楚天齐并不担心这件事通不过,他相信在自己的有意渲染下,在和个人前途息息相关的关键问题上,大多数人应该是能做出正确选择的。从今天的实际情况看,显然是令人满意的。 实际上,办公楼出租方案能够如此顺利通过,既有众人从开区前途和个人命运考虑的因素。更重要是,现在楚天齐大权在握,威望日隆,也有人在特意迎合他的想法,以博得他的好感,最码好多人不敢也不愿意招惹他这个双料主任。如果楚天齐能想到还有这层因素的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呢? …… 会议结束后,各部门都进入了整理物品、准备搬迁阶段。说是一、二层搬迁,其实三、四层也要搬迁,因为各部门办公场所都要进行大的调整与合并。 在进入实际操作阶段,又遇到了一些现实问题。比如,新的办公室如何分配、分配后电话是否移机、一楼值班室还留不留。 带着这些问题,冯志堂和姚志成经常出入楚天齐办公室,进行汇报、请示。当然,他们也带来了一些个别科室的诉苦或一些遇到的实际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楚天齐给出了指示:“股室搬迁必须严格执行,任何股室不能搞特殊,如果谁做不了股室工作,那就请自动让贤。另外,在办公室分配上,原则上是副主任以上领导一人一间,一个股室一个大房间。待以后有条件了,可以考虑给股长专门隔出一块地方办公。各股室电话,随股室走,待搬迁全部完成后再移机。一楼值班室留下,做为单位保卫人员使用。” 类似这样的问题,还有好多,楚天齐都给予了明确指示。 三月十二日,开区管委会班子成员开了个碰头会,通过了冯志堂和姚志成拟定的搬迁方案。 三月十三日,正式搬迁。 这次搬迁,楚天齐办公室放在了第三层最东边屋子。新屋子被隔开,前面是办公室,面积将近三十平米,后面是卧室、卫生间,面积大概在十七、八平米。整个算下来,不到五十平米,要比原来的屋子小了一半。原来那间屋子光办公室就有五十平米,加上卧室和卫生间,至少在九十平米以上。 屋子小了,办公设施也得跟着变。电脑、打印机、传真机全部移了过来,档案柜能过来也跟着过来。原来办公的老板台光主桌就三米多,外加两个附台,这次全留在了原来的房间,在出租时一并卖给对方。在征得主任同意下,姚志成又给楚天齐选了一个长度两米二的新办公桌,带一个小附台。办公桌不光尺寸变小了,档次也降低了,大约就是原老板台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原办公室的沙只拿过来一组“3+1+1”的。 这次搬迁,失落最大的就数王祥了。 楚天齐刚来开区那几天,没有什么动作,王祥过的比较舒心,他当时还天真的以为这就是一个小傀儡。 接下来,楚天齐巧使唤王祥当司机,让王祥成了全县的笑柄。后来徐敏霞给楚天齐站台,楚天齐利用手的权力,尤其是举着审计大棒,不但打击了王祥的势力,还拢络了一大批人。 看着权力越来越小,特权也越来越少,王祥很是不痛快,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同时也很苦闷。这一段时间,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自己占着和楚天齐一样大的房间,而且还比楚天齐办公室多了绿植和电暖气。尤其在他到卫生间“嘘嘘”的时候,更是会说着诸如“你牛什么牛,老子照样在你头上撒尿”之类的话,以获得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 经过这次搬迁,连这个特权也没有了,这间屋子变成了单位的接待室,王祥只得搬到那个二十平米的房间办公。办公室肯定是没卫生间了,只有一张一米三的旧办公桌,两个单人沙和一个茶几,靠墙角放着一张床,再摆上几个档案柜,屋子里的空间更有限了。 其实冯志堂和方宇的办公室一直就是这么大,也摆着这些东西,只不过王祥享受特权惯了,这一突然变化让他觉得不适应而已。 各股室的股长们,刚一搬到大屋办公也觉得不习惯,但很快就适应了。现在每天手头工作那么多,没白天没黑夜的忙,他们也顾不上像以前那样戴着耳机听歌了。 经过两天忙碌,原来的屋子空了出来,新办公室也安排妥当,电话机都已经带着号码移机到位。空间紧了,工作量也加大了好多,整个开区工作在紧张忙碌的进行着。虽然很是忙碌,但人们心头都有一股热乎劲,都有一股为了美好明天而向前冲的闯劲。 …… 屋门关上了,王祥落寞的背影被隔在门外。 此时,冯志堂原本愁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次搬迁工作圆满完成,主任给了很高的评价,最后还说了一句“老冯不错”,冯志堂有了一种成功后的喜悦。这几年里,几乎什么活都不干,汇报时自己给自己编一些政绩,检查时弄一些人造场景,虽然没被点破,但总觉得心里虚、不踏实。 虽然这次搬迁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调配房屋、分配办公室、协调领导和部门、部门和员工之间的种种关系,冯志堂费了好多脑筋,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主任看到了自己的成绩,下属也认可了自己的做法。尤其好多老员工还多少改变了一些对自己的看法,省得他们背后都叫自己“吃饱蹲”副主任。 以前在村里时,冯志堂因为不怕得罪人,再加上体格好、胆子大,在战备年代被推选为村里民兵连长。那时候,不论是多少恶劣的天气,不论是多么难剃的刺头,冯志堂都没含糊。 后来,堂弟调到县里,在堂弟的运作下,冯志堂也从村里到了乡里,又从乡里到了县里。小官一天比一天大了,但工作却似乎一天比一天干的少了,也干的虚了。一开始他不适应,慢慢的也随了大溜,反正自己一直就是副职,当个太平官,喝喝茶、看看报,按月领工资也不错。 本来斗志都没了,没想到这次反而被这个小家伙给调动来了。冯志堂也明白,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只是这些年被消磨殆尽了。同时他也庆幸,庆幸堂弟没有让自己和楚天齐对着干,否则自己还得跟着王祥跑呢。他算看出来了,两个王祥也不是楚天齐的个,只不过王祥不自知而已。 正想着事情,桌上固定电话却响了。 冯志堂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拿电话听筒:“喂,你好。” 电话里停顿一下,传出一个声音:“你好,冯主任。” “哦,是你呀,志……冯书记。”冯志堂犹豫着道。 听筒里传出笑声:“呵呵,二哥,怎么一下子素质提高这么多,又是‘你好’,又是‘冯书记’的?” “你不是也叫我‘冯主任’吗?”冯志堂反问。 “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吗?看来你心情不错呀,听说你还是什么搬迁总指挥?”听筒里声音传了过来。 冯志堂一笑:“志国,就是临时负责把一、二楼搬到楼上……”他详细向对方说了搬迁经过,也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对方夸赞道:“二哥,干的不错,别看只是这么一件看着不眼的事,却也考验人的好多能力。好好干,万一要是开区升格成功了,你的正科级不就自然而然解决了?还用的着费劲巴啦的运作吗?” “是,志国,我听你的,好好干,不给你丢脸。”冯志堂赶忙表态。 “嗯,二哥,好好干吧!”说到这里,听筒里话题一转,“不过,你也要多个心眼。” “多个心眼?什么意思?”冯志堂不解。 “没什么,你慢慢就理会了。还是那句话,好好干吧。”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什么意思呢?冯志堂限入了沉思。 第六百三十四章 缺钱 为了带动企业投资,也为了在年底升格评定增加砝码,玉赤县委、县政府决定,在开区成立一个由县政府控股的实体公司。 政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现在冷清的投资氛围热身,以给社会造成一个开区正在重新步、马上就会热闹非凡的景象。 在开区成立由县政府控股的实体公司,是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代表县政府,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的。她之所以提出这个方案,也是受楚天齐的一点启。当时,楚天齐在向郑县长汇报的时候,讲到了现在开区的士气很高、干劲很足,也变相提到了现在最缺的就是有企业带头进入。在一旁倾听的徐敏霞受此启,事后提出了成立公司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这个提议在县委常委会上竟然一致通过。会后想想也正常,开区保住了,大家都有实惠可言,好多人都会有实实在在的政绩,就是其他常委也多了可安排人手的岗位。 常委会通过后,政府把这个命令下给了开区,由开区提供经营项目方案。开区不敢怠慢,连着召开了三次管委会班子成员会,报上了四个方案。最终县委开会研究,选用“建立农业园区”的方案,并委托开区负责前期运作、成立公司、招聘总经理、组建公司班子。 县里之所以选用“建立农业园区”方案,有多种因素考虑,但投资相对较少、项目环保等特点无疑是重要原因。 今天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在主任办公室,再次就“建立农业园区”方案,开区召开了班子成员会。根据县委常委会指示精神,大家经过一番讨论、商议后,形成了一个统一的细化方案。办公室主任姚志成正在就自己整理的会议记录进行宣读。 “……原则上,玉赤县政府以开区土地入股,占股份百分之五十一,企业以资金、技术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九。整个项目计划占地二百至三百亩,初期占地为五十亩,即三万多平米,选用开区西南角地块……”姚志成照着会议记录,宣读着刚刚形成的一致意见。 待姚志成宣读完毕,楚天齐轻咳了两声,说道:“县委、政府责成开区筹建实体公司,是我们的光荣,同时也责任重大,但对于我们招商工作具有引领示范作用。因此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做好相关工作。大原则已经由县委确定,今天我们这些结论只是细化,而且提前我也就这些细化方案大致向郑县长、徐副县长进行过汇报,他们都原则上表示同意,应该很快就能在县委常委会通过。所以,我们可以先进行相关工作。”说着,楚天齐停下来,环视全场一周。 楚天齐目光停留到方宇身上:“考虑把农业园期选址放到开区西南角,主要是为了便于后期衔接。现在是初期,二、三期必须要重新征地,这块地块正好和现有农田相邻,再次征地时可以连成一体。只是这么一弄的话,今年的建设规划要改,要把这块地块也加进去。方副主任要和相关部门进行接洽,把手续补齐、弄完整,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方宇点点头:“好的,我可以组织人手做这方面工作,但请主任能够尽快让此细化方案在县委常委会通过。只有细化方案正式通过,我也才能进入实际操作。” “我知道了。”楚天齐说完,又把目光转向王祥,“王副主任,虽然细化方案还需县委批准,但招聘总经理一事,县里已经责成我们去做。你要尽快落实此事,选出备选人员。” 王祥直了直身子,说道:“主任,在上周一你布置完此项工作后,我和方副主任、办公室老姚已经开过碰头会。并联系县、市劳动部门,委托他们代为遴选,同时在市报、县电视台、县报做了招聘广告。目前已经有一些人员报名和咨询,从初步来看,这些人员离我们的要求还有差距,因此还在继续跟进这项工作。” “你报过来的那些人员我看了,确实离我们的要求有很大差距。当然在具体选择人员上,有些要求也可以适当灵活,比如学历可以适当放宽,但个人能力、从业经历一点不能马虎。”楚天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另外,我们现在的招聘渠道也要适当拓宽,是不是把招聘媒介扩展到省里或是**地区?那些地方的人才资源更丰富,高素质人才肯定也要多一些。” 王祥一笑:“主任,正想和你汇报这事,这个方法我们也考虑过了。不只是招聘总经理的事,尤其招商企业工作,更是同样面临这个问题。我们投入的现有广告、信息,无论从受众面大小,还是从层次高低来看,确实离要求差的很远。就拿现在和我们联系的企业来看,实力根本达不到要求,这既和一些实力较强企业看不到信息有关,更重要的是广告辐射面有实力企业本身就少。从现在实际情况来看,如果不拓展更广阔的渠道,招商和招聘的事要很麻烦,甚至会影响到开区建设大局。只是在省里或**地区做广告,需要投入太大,我们缺钱呀。” “是啊,我们现在招商确实缺钱,没钱广告铺不开,知道的人就少。而且我们县比较穷,用于招商的资源太少,交通各方面也不达,确实不利于招商和招聘总经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这样,你们也想想办法。我这儿倒是有几个省里的关系,本来准备后面再用,看来只能提前用一些了。” 听楚天齐前面说话语气,王祥低下头,心暗道:看来,你也没办法呀?等到听对方说到“我这儿倒是有省里关系时”,王祥抬头,盯在楚天齐脸上,他不知道对方此话有几分真假。 同样,楚天齐的话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不禁心疑问:主任在省里还有这样的关系? 楚天齐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神情,但他故做不知,而是面带笑容的说:“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关于办公楼出租的事,我想汇报一下。”冯志堂说道。 “这个事等散会以后,你留下来再说,就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办公室要在今天,把刚才会上形成的细化方案整理校对完毕。冯副主任,就请你在明天把方案报到县里。” “没问题,主任,我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冯志堂说着,还故意坐直身子,挺胸膛。 冯志堂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楚天齐也笑着说:“好,散会。” 王祥站身,略带讥诮的说:“老冯,你这是青春焕呀,是不是未来的儿媳妇又去过你家了?”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冯志堂在王祥的身上拍了一下,“现在开区充满希望,大家不是都士气很高吗?” “嘿嘿,是,是,大家当然士气高涨啦。”王祥笑笑,“只是你兴奋的过头,恐怕还是跟未来的儿媳妇有关吧。”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方宇也偷偷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冯志堂和姚志成留了下来。 …… 楚天齐拿桌上香烟,给冯志堂和姚志成一人扔过去一支,自己叼了一支在嘴上。姚志成赶忙给主任、副主任点着火,自己也点着,坐到座位上抽了来。 每人都抽了几口香烟,楚天齐才说道:“老冯,你说吧。” 冯志堂点点头,摊开笔记本,汇报来:“主任,自从出租楼房的消息出去以后,现在有个七、八家单位有意向。只是这几家单位规模不大,所需要的房间也少,而且有的单位还不要我们的家具。如果这样的话,那两层楼房至少要租给三到四家,这些管理来不太方便。”说着,冯志堂看了看姚志成。 姚志成接过了话头:“这些企业经营种类很多,人员构成也很庞杂,虽然他们说是用作办公,但也不可避免会放置一些经营产品,会有形形**的人出入。如果我们办公楼整天都是乱乱哄哄的,会不会给即将入驻或是已经入驻企业造成不良印象,会不会影响我们招商的大局。”姚志成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着主任的表情。 楚天齐深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是呀,我也有些欠考虑,提前没有好好想这些事。” 姚志成面色一缓,看向冯志堂。冯志堂也是神色一松,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都知道这是楚天齐的提议,现在姚志成的说法虽然是事实,但有给主任挑毛病的嫌疑,所以心里也多少有些忐忑,担心主任会不高兴。但从主任的话,可以看出,主任是很务实的。 “主任,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从里边选几家,你和他们见见。”冯志堂试探着说。 楚天齐摇摇头:“不,如果要租楼的话,必须遵守我们的要求,这是其一。其二,两层楼顶多租给两家,不能再多。”停了一下,他又说,“可以这样,继续关注新的联系企业,如果那几家不能认同我们的要求,就先抻他们几天,再说。” 冯志堂低声道:“主任,可我们缺钱啊。” “那也不能因小失大,要宁缺毋滥。”楚天齐坚决的说。 “好的。”冯志堂和姚志成都点点头,走出了屋子。 第六百三十五章 魏龙预警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脸色一下子严肃了好多。 现在开发区的工作热情已经调动来,就连王祥、冯志堂两个老油条都特别卖力,楚天齐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家都盼着开发区升格那个时刻,现在多做一些工作,到时就能多分得一些利益之羹。即使不再升官,就是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那么也能随着单位升格,而级别升上半格。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尤其重新被分配的命运要是和官升半格相比,简直就是地下天上,人们都能拎的清事情轻重。 人们之所以相信升格的事,既是和市里对开发区的要求有关,更是和楚天齐故意泄露“股”升“局”方案紧密相连。何况楚天齐还经常利用会议发言机会,隐诲的进行暗示。所以,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个事,更重要的还对升格成功充满了信心。 现在大家的热情调动来了,但楚天齐做为始做俑者,心里反而很是忐忑。他心知肚明,短短二百来天时间,要想达到市里要求的标准谈何容易。他还对其它开发区进行了了解,以玉赤开发区的现状看,不排倒数第一的话,也得排倒数第二。现在玉赤开发区不只是日常费用捉襟见肘,征地补偿款部分也亏空巨大。既要还帐,还要搞建设,更要引进企业投资,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最重要的是玉赤县资源匮乏、交通不够发达,而且县里有些项目是坚决不能引进开发区,比如铅锌矿石选场、比如皮具加工。因此,可选的项目就少了很多,还有一些项目又不适合在县城发展。所以,这一段时间,仅有几个项目进行过联系,但都是刚一接触或是初步了解后,便马上打住了,不能再有下。 楚天齐在刚才回复王祥的问题时,故意说了“省里有关系”,不过是为了给大家吃颗定心丸,以免让高涨的热情之火熄灭或黯淡。其实,他在省城认识的人极其有限。同学云祥宇、于涛虽然也是两个副处,但在省城来说,就是两个大头兵,对开发区这些事根本就是爱莫能助。姜教授有一定的关系,但自己这事肯定不能麻烦老人家,以免打扰教授做学问。其他的一些人不是关系不够深,就是帮不上忙。 楚天齐认为,唯一能帮上忙的,可能就是欧阳玉娜了。欧阳玉娜是省报的名记者,如果请她帮忙,在相关平面媒体上做点广告,费用应该能优惠一些。但他现在不能找对方,好不容易欧阳玉娜没和自己联系,应该是放下自己了,自己又何必招惹人家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现实就在那摆着,总得想一些切实有效的办法才行。楚天齐靠在椅背上,沉思来。 ……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说了声:“进来。” 王祥推门走了进来,他满脸喜色,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说道:“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楚天齐随口问道。 “经过我多次沟通,省商务厅终于同意来检查工作,如果和他们接上头,那对我们的各项招商工作将有很大的帮助。上次开会时,我就和几位处长多次见面,并向他们提出了检查工作的请求。他们均表示,通过我的介绍,对咱们开发区很感兴趣,表示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一定要来指导一二。这不,我刚才和他们联系时,他们同意在本周五来。”王祥说的眉飞色舞,很是兴奋,“我们是不是得做一些准备工作。” “是吗?当然得做一些准备了。”楚天齐点点头,“都什么人来?是什么规格?都做哪些检查,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什么人来还不确定,但他们主要就是看我们招商工作的进度,以及一些招商经验介绍,另外也会给我们一些指导,会尽可能的提供一些帮助。”说到这里,王祥特意强调道,“怎么着也得来一、两个处长吧。” 楚天齐想了一下:“这样,你会同招商股,还有办公室老姚,把一些基本资料、汇报材料都准备出来。重要的是,必须确认对方能来什么级别领导。如果是副厅以上,那就得请郑县长亲自来了,即使是处级的话,也得有副县长级别出面呀。还有就是,必须把他们的行程搞清楚,我们也好有针对性的接待,并相应的做一些准备。” 看楚天齐说的比较平静,王祥又强调说:“主任,这次省商务厅领导能来检查工作,是一次极好机会,也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们一定要重视,尤其要把气氛营造出来。” 楚天齐眉头皱了一下,笑着道:“老王,让你确认对方来人级别,不就是为了体现重视吗?你刚才说营造气氛,怎么营造?” 王祥一笑:“主任,我是这么想的。在办公楼门口和会议室内,都要挂上‘欢迎省领导莅临指导’的条幅,会议室也要营造出隆重的气氛,就类似县里开大会那样的样式。省领导们肯定是从东进口主路进来,我们就从进口到办公楼这一路上,多拉上一些成串的三角状彩旗。另外,我们选六到八名漂亮女孩,让她们身着统一礼服,斜挎‘玉赤开发区欢迎您’的授带,在楼门口分左右列两队。并在领导进入办公楼前的路上,铺设二十米长红地毯……” 听对方说的实在有些出格,楚天齐打断道:“是不是再找六到八名年轻小伙子,戴着白手套,站在地毯两侧,每人手持一支彩带礼花筒,待领导到来后,‘嘭’的一声喷出彩带?” 王祥楞了一下,旋即兴奋的说:“对,对,还是主任考虑的周全,我马上去照办。” 楚天齐都有点哭笑不得了,但还是板着面孔道:“尽快确认究竟是什么人来,另外,就先准备一个条幅,其它的都不要弄。条幅上的内容也值得商榷,不能再出现‘省领导’三个字,这样容易给对方和我们自己惹麻烦。” “这样妥吗?”王祥满脸惊愕,表示不理解。 楚天齐回了四个字:“先这样吧。” 王祥“哦”了一声,蔫头耷脑的走了出去,带上了屋门。 ……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低头翻看笔记本,思考着招商和钱的事。 “笃笃”,敲门声又。 楚天齐摇摇头,暗叹:这个王祥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便沉声道:“进来。” 屋门一响,传来脚步声,但听声音,不是一人。楚天齐抬头,发现进来了三个人,当先一个女人,后面紧跟着两个男人。他赶忙身离座,迎了上去:“三位老领导怎么有空来了?请坐,快请坐。” 来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在县委办的同事:魏龙、赵玉芬、冯保桢。 “楚主任,‘老领导’三个字可不敢当,就是三个老同事而已。”赵玉芬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其他两人也坐了过去。 赵玉芬笑着道:“楚主任,当主任就是不一样啊,有人来访,连头也不抬,够有谱的。” 楚天齐急忙解释:“赵姨,你这是批评我了,我哪敢摆谱?主要是在你们来之前,刚有一个人从我这里出去,他说的好多话都不着调,我以为又是他回来了。” “哦,这还差不多。”赵玉芬接过了楚天齐沏好热茶的水杯,“我想小楚也不是那样的人。” 老冯冯保桢四外看了看,说道:“楚主任,你怎么还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我记得以前主任室可是在二楼最西边,那屋子可大了。什么时候换到这屋了?害的我们好找,不是为躲我们吧?” “哪能呢?三位老领导还是叫我‘小楚’吧。”说着,楚天齐把另两个水杯放到了老冯和魏龙面前,“搬到这屋时间不长,这不是经费紧张吗,想把一、二楼租出去,挣点租金。” 魏龙接过了话头:“哦,至于吗?我们仨真不知道,刚昨天一块从外地回来。” 楚天齐也坐到了旁边沙发上:“确实是没钱,现在还欠着老百姓好多征地补偿款,今年开发区又必须升格,否则就只能撤消。要想升格,就必须吸引资金,就必须搞建设,可是开发区既缺费用又时间紧迫。” “哦,也够难的。光听说你当了双料主任,看来也不容易呀。”赵玉芬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小楚,你知道吗?刘大智现在成了‘总结小组’副组长了。” “总结小组?哦,就是那个总结干部任用改革成败的小组?”楚天齐回道,“我知道他进入小组,还真不知道他成了副组长。” 围绕着刘大智,以及所谓的“副组长”,众人谈了来。 三人坐了半个多小时后,谢绝楚天齐“就餐”的邀请,执意要走。楚天齐只好给厉剑打电话,让他送三人一程,三人又是谦让一番,顺了楚天齐的意思。于是,楚天齐在后,送三人下楼。 来到一楼,魏龙撤后一步,冲楚天齐使了个眼色,楚天齐停了下来。 “小楚,我儿子又跑了,你小心点。”魏龙低声道,“监狱方面打来电话,说魏超群前天越狱了。” 楚天齐一楞,旋即明白,这是魏龙担心儿子报复自己,在向自己预警呢,不由得心一阵感动。 楚天齐刚说了一声“谢谢”,外面传来老冯的声音:“老魏,慢慢腾腾的,干什么呢?你要是实在想吃饭,就自个留下来。” “你才想呢。”魏龙说着,快步出了院子。 楚天齐急忙跟了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三十六章 我的主意 星期五,是省商务厅领导来检查工作的日子。?据王祥汇报,是由一位处长带队,从沃原市里赶来,大约在上午十点前能到玉赤开区。 今天,楚天齐特意穿了正装:一身藏蓝色西服、黑色皮鞋、黑色腰带、白衬衫、蓝底带白圆点领带。在一楼理容镜前照了照,还挺是那么回事,他不由得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忽然,镜子多了两张笑脸。楚天齐扭回头,这才现,郝玉芳和出纳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主任今天真帅。”郝玉芳赞美着。 “是吗?我没觉得呀。”楚天齐说完,向楼上走去。 身后传来出纳的声音:“主任一直都这么帅。” 楚天齐偷笑了一下,快步走去。 刚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就接到了徐敏霞的电话,让他去一下,县长要听汇报,是关于筹备小企业局的事。 楚天齐不敢怠慢,快步下楼,临上车时给王祥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要去县政府一趟。 王祥很不放心,在电话里叮嘱道:“主任,商务厅领导十点前就到。” “没事,现在不是还不到九点吗?扣除来回路上的二十分钟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呢,县长不可能谈那么长,放心吧。”楚天齐说完,挂断了手机。 …… 在县长办公室,手机响了好几次。虽然设置的是振动,但也挺烦人的,楚天齐只好关了手机。 今天县长问的很细,既问了筹备进展情况,也问了人员编制的事情。徐敏霞让楚天齐回答,楚天齐只好据实进行了答复。 县长没有评价工作好坏,但却给出了时间限定,显然是对现在的工作效率不太满意。县长也知道二人工作繁忙,尤其是对楚天齐开区那一摊子事表示了理解,可县长也说了“能者多劳”的话,潜台词就是“既然担任双职,就要能拿下活来”。听得出,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除非推掉一个职务。当然,就是想推掉的话,县长也未必答应。 县长今天的谈话,相当于在本已沉重的担子上又按了按,压的楚天齐身体轻轻颤了几颤,但却只能是稍微咬牙挺着。 好不容易从县长办公室出来了,徐敏霞又叫过去安排了一番。 待出得常务副县长办公室,楚天齐赶忙打开手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正是王祥的手机号。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老王,人到了吗?” “人能没到吗?都十点半了。”王祥说话很急,然后声音低了下来,“主任,我也是着急,你别见怪。商务厅领导都来了半个多小时了,见你没在,处长连话都不说。现在就在会客室冷脸坐着呢,你可小心点。” “好的。”楚天齐边说边快步向楼下走去。 …… 汽车停在办公楼前,楚天齐推开车门,走下汽车。 一直张望的王祥,已经快步跑到楼下,迎了上来:“主任,刚才处长又问你‘什么时候到’,都问了三遍了,脸色阴的吓人。你说话可要注意了,人家是好不容易才来的。” 楚天齐点点头,昂阔步向楼上走去。来到会客室外,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王祥紧随身后进屋,并反身关上了屋门。 会客室是用原来王祥的办公室改的,撤走了里面的办公桌,增加了一些沙、茶几,绿植和其它的一些摆件也进行了调整。 就在楚天齐进到屋子里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套裙的身影,走进里屋,“咣”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随着屋门“咣”的声响,王祥心头一颤,暗道:坏了。他意识到,对方现在去里屋,那肯定是故意的。这屋以前是自己办公室,里屋就是卧室和卫生间,对方肯定是去卫生间了。但这时间点选的不早不晚,那不用说肯定是给楚天齐难堪,也是给自己这个联系人难堪。 此时的会客室里,双人沙上坐着招商股长周成铁,副股长庞大海。在他们对面的沙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楚天齐满面笑容,向着一男一女走去,并老远就伸出右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不好意思。” 一男一女矜持的伸出右手,同楚天齐随意握了一下。 楚天齐正要继续说话,王祥走上前来,满面笑容的问:“周科长,6处长呢?” 女孩抬手一指里屋:“你不是看到了吗?”。 楚天齐和王祥对视一眼,他二人当然明白:处长去卫生间了。二人只好先找位置坐了下来。 处长在里屋没有出来,王祥就充当了解说员:“二位科长,楚主任刚才在县里开会,本来说好的可以在九点半回来,只是县领导临时延长了时间,这才……才晚了一会儿。其实对于几位领导来检查工作,楚主任非常重视,还专门开了三次会议,就迎接和接待事宜进行布置。你们看,楚主任今天还特意穿上了参加最重要会议才穿的正装,就是为了表示对各位领导的尊重。我们……” 王祥一口气说了有七、八分钟,连嘴角都有白沫了。可那一男一女就像没听到一样,目视前方,一言不。 处长没有出来,这一男一女又是这个样子。看到这一情形,王祥既着急也高兴,同时还痛恨。 王祥着急的是,这可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从省里请来的领导,看样子是被楚天齐得罪死了。王祥本来还想借助这次商务厅领导检查工作机会,和领导进一步套近乎,拉上关系,以备以后得到领导支持。 当然,如果这次领导考察能满意的话,只要对开区支持一下,说不准就能帮着介绍来企业,也或者能帮着招到农业园区总经理,那就都是自己的政绩。但是,看现在的情形,他是不敢有不切实际的奢望了,他只期盼着别把领导得罪死,别让对方痛恨自己,就烧高香了。 王祥觉得,6处长选择楚天齐进门时去卫生间,就是因为被怠慢而对楚天齐表示不满。这让王很是高兴,他高兴的是,终于让这个狂小子碰壁了。从楚天齐来到开区那天,自己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先是被对方耍着当司机。后来又是在全体员工会上,被对方接二连三耍手段,让自己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还用审计时时套着自己。 哎,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再加上冯志堂等人的开导,王祥决定向现实低头:配合楚天齐的工作。这样既避开了对方的打压,也能得到对方限量的支持,工作还算顺利。可在接待省商务厅领导这件事上,楚天齐明显就是怕自己抢他的功劳,硬是否定了自己提出的热情欢迎方案。 王祥现在甚至怀疑,楚天齐今天的迟到没准都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让自己弄不成。想到这里,他很鄙视楚天齐,鄙视自己以前高看他,还把他看成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原来楚天齐竟然是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人,竟然做事是这样的两面三刀。 可现在倒好,开区怠慢了6处长一行,都是因为你楚天齐造成的。我看你如何向县委、政府交待?王祥可是知道,晚上徐副县长要参加欢迎晚宴,他倒要看看楚天齐如何圆场。王祥心暗道:你小子就狂吧,非要作死,谁也挡不住。一想到楚天齐颜面丢尽、威信扫地,王祥就非常痛快。从内心来说,他只是暂时把对楚天齐的恨压在了心底,而不是让恨消失了。 说到恨这个字,他就对楚天齐恨的牙根痒痒。本来今天省商务厅能来检查工作,可是自己腆着脸、求爷爷告奶奶促成的。大家就应该同心协力,为了大局摒弃前嫌,拿出最热情的态度,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领导,让领导高兴和满意。只要领导高兴、满意,对开区提供一些帮助,无论是对集体还是对个人,不都是大有好处吗? 王祥最痛恨楚天这一点:即使是我王祥请下来的省商务厅领导,即使这事弄成的话是我的主要功劳。但是你楚天齐做为一把手,做为此事的重要参与者,政绩和利益还能少得了吗?可你为什么要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呢?该,我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恨是恨,可眼前的事情还得尽力化解呀,这人可是自己请来的。这样想着,王祥暗叹一声,又立刻换上了笑脸,继续说道:“本来的计划,是从主路进口一直到办公楼前,挂多条三角彩旗,以营造气氛。并安排八名女孩身穿礼服,佩戴欢迎授带,分列办公楼门口两侧进行欢迎。并在领导进入办公楼前的路上,铺设二十米长红地毯,以示尊重,可是,供货单位没能及时供货,所以才……” “哦,这是楚主任的主意吗?”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楚天齐就是一楞,但还是回答:“不是我的主意。” 本来还怕楚天齐抢功,既然对方有自知之明,那就怨不得我了。这样想着,王祥马上道:“报告处长,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好啊,好啊……”话音刚落,一个人拉开屋门,走了出来。 听到此话,王祥心窃喜:哈哈,我老王要走运了。瞬间,心情由复杂忐忑到心花怒放,王祥经历了一次心情过山车。 第六百三十七章 患得患失 从里屋出来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 只不过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裙,秀高绾,给人感觉要成熟、稳重一些。 看到此人,楚天齐一楞,心暗道:果然是她。他正要站上前说话,对方却把头转向王祥,开了口,他便坐着没动 女孩问道:“王副主任,你刚才说你们已经准备好欢迎阵仗,但是被供货商给耽误了,是吧?” 王祥头皮一紧,本来这就是自己临时抓来的一个原因,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楚天齐阻拦的事实。虽然他从心里希望楚天齐出糗,但现在必定是同着外人,怎么也不能太明显,而且他也担心直接供出楚天齐,会被对方报复,所以才临时编了一个理由。谁知这个6处长却非要揪着不放,让他一时为难,不知该如何圆上刚才的谎言,不由得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微微一笑:“6处长,我替王副主任解释一下。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替我遮掩,其实是我不同意,推翻了他的建议,所以撤消欢迎阵仗是我的决定。” 女孩没有看楚天齐,而是对着王祥,问道:“王副主任,是这么回事吗?” 王祥点点头:“是。” “那为什么最终会这样做,有什么原因吗?”女孩反问。 “楚主任说,说……”王祥吞吞吐吐,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皱眉道:“实话实说。” “楚主任说,就准备一个条幅,条幅上也不能出现‘省领导’三个字,这样容易给对方和我们自己惹麻烦。”说到这里,王祥补充解释道,“主任这么安排,也是为几位领导考虑,并不是要怠慢各位,请处长多多谅解。” “这还差不多。”女孩说完,不再看王祥。而是站身来走向楚天齐,她伸出右手,满面含笑道,“老领导,别来无恙!” 楚天齐也急忙站身,伸出右手,笑着道:“6处长,没想到是你啊?” “怎么,您都从副乡长当双料主任了,我就不能也当个小官呀?”女孩的话透着诮皮。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天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并不是被对方的话问倒,而是在这个场合他不能说话太随便,就是在乡里的时候,他往往也是在对方的伶牙俐齿下甘落下风。 现场众人都楞了,尤其是王祥更是惊讶,甚至是震惊。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6处长会说出“老领导”三个字?及至听到后面的对话,他才明白自己没听错,但他却无法理解,楚天齐怎么会是她的老领导呢? 此时,女孩已经引领着楚天齐走向那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赶忙站了来。 “小张、小刘,这位是玉赤县开区楚主任。就是我常和你们提的楚乡长,就是我说的经济能手、见义勇为英雄大帅哥。”女孩介绍着。 楚天齐被对方这么介绍,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和那二位握手,说着“幸会,幸会。” 一男一女也说着“楚主任好”,其的女孩还多看了楚天齐好几眼,大概是要好好看看大帅哥的风采。 楚天齐正要坐回原座位,女孩却说道:“老领导,你还没给我介绍开区各位领导呢。” 楚天齐一楞,看了王祥一眼,王祥低下了头。 女孩直接用手一指周成铁和庞大海的方向,楚天齐看得出,对方一是和王祥认识了,二是也想给王祥难堪,便也只向她介绍了二位科长。 周成铁和庞大海急忙站身,走过去,激动的和处长握手,并问候“6处长好!” 正这时,冯志堂、方宇、姚志成也赶了过来,楚天齐一一介绍,双方人员互相问候。楚天齐在从县政府赶往开区的时候,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三人是接到楚天齐电话,从办事单位赶回来的。 众人重新坐定后,楚天齐依然站着没有坐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6处长、二位科长,各位能到玉赤县开区检查指导工作,我代表玉赤县全体人员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说完,他带头鼓掌。 众人鼓掌,现场气氛严肃、庄重来。 楚天齐继续说道:“各位领导能来检查指导工作,是开区荣幸,开区非常重视,准备了详细资料和汇报材料。只是在欢迎形式上,我们做的有些简洁,但绝不是不重视,更不是不热情。有不妥之处,请各位领导批评。我们几位本来都是准备要迎接6处长一行的,只是正巧都在县政府开会。而且我参加的会议,本来是九点半前散会,只是途会议突然延长,才回来晚了。也才耽误了迎接各位领导,再次表示诚恳道歉,请各位领导原谅。”说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现场先是一静,接着又响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完毕,楚天齐简单介绍了开区情况后,请6处长做指示,他坐了下来。 6处长站了来,微笑的环视了一周在场众人,说道:“我叫6娇娇,是省商务厅投资促进处下设的型企业处负责人,这次受厅领导指派,来到玉赤县开区,我感到十分荣幸。我们处主要是为各政府部门、为各企业服务的,所以,这次到玉赤开区,也是来了解一些实际情况,从而为开区和企业建立沟通渠道。我们并不是检查工作,更谈不到指示,是大家互相学习。”说着,她微微颔。 众人马上鼓掌,予以响应。 “楚主任、各位副主任:刚才有二位领导说到欢迎的事,我在这里也做一下说明。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处是为大家服务,并不是摆谱的,所以我非常反感那些花哨的仪式。像玉赤开区这样,门口挂个条幅,有个意思就行了,没必要搞的那么铺张。”6娇娇说到这里,笑着加了一句话,“再说了,我们也没到那个级别嘛!” 大家也跟着笑了来。 “在上个月,就因为一个开区摆的阵仗太大,高厅长对这个开区进行了严厉批评,并当场要求对方整改。接着,在商务厅内部会议上提了此事,重申‘到市、县、区或是企业一定要一切从简’,不得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昨天在沃原市的某个开区,他们弄了彩条旗、红地毯,还有礼仪人员身披授带专门欢迎,我就很不高兴。我对他们讲了厅长的指示,并质问他们‘这是开业仪式还是婚礼庆典?’”说到这里,6娇娇一笑,“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说一下此行的目的和安排……” 6娇娇音标准、口齿清楚、语言幽默,所讲内容非常务实,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纷纷在笔记本上进行着记录。 但这个“大家”不包括王祥,6娇娇的每句话听在他的耳,都是那么刺耳,那么尖刻。等对方讲到此次目的、安排的时候,他根本就无心去听,他的心里已经五味杂陈,烦乱不已。 …… 从6娇娇一到开区,王祥就毕恭毕敬,向对方解释楚天齐缺席的原因,并重点讲了自己意图采用的欢迎仪式。同时,也隐诲的表示,是楚天齐否认了自己的欢迎方案,才让欢迎显得非常冷清。 可6娇娇的脸就一直冷的,懒得和自己说话,甚至连和自己带的两位科长礼节性的认识都没有,只是坐在接待室不停的打听楚天齐。当时王祥以为,6娇娇肯定是因为被楚天齐冷淡而生气,就一个劲儿的解释,并数次提自己那被否定的欢迎方案。 后来6娇娇的脸越来越冷,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了。王祥只好闭了嘴,把周成铁和庞大海留在了屋子里,而他自己在楼道里和楼下等着楚天齐。他一边等,一边在心里暗骂6娇娇“冷脸臭娘们”,还一边腹诽着楚天齐。 好不容易姓楚的回来了,王祥和楚天齐上了三楼接待室。两眼看着6娇娇进了里屋,那时间点拿捏的,分明就是在给楚天齐难堪。于是,王祥再次“好心”向那一男一女替主任解释着,其实也是让里屋的6娇娇听到。 足有十分钟,6娇娇才从里屋出来,说了一句话“你的主意?好啊,好啊”。虽然她的腔调有些怪怪的,但王祥认为6娇娇在赞赏自己,同时是当着众人的面批评楚天齐。 后来,确认了被否定的隆重欢迎仪式是王祥的主意时,6娇娇说了“这还差不多”。王祥还以为对方是在肯定自己的创意呢。直到6娇娇称呼楚天齐为“老领导”的时候,王祥就感动了一丝不妙。尤其当对方明确批评摆谱欢迎仪式时,他才彻底明白,原来是自己自以为是了。 王祥一直想借省商务厅领导检查指导工作之机,好好露一手,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从而让领导多支持自己工作,并攀上关系,为自己以后的升迁铺好路。可是以现在来看,丢人够大的,好事肯定是别想了。 他也庆幸,庆幸楚天齐没有按自己说的方式欢迎6娇娇一行,否则已经既成事实。那6娇娇要是在大厅广众之下,狠批自己一番的话,自己就更没脸了,自己的岁数可是相当于对方父辈的年龄了。 转念一想,王祥不再庆幸,而是更恨楚天齐,恨楚天齐故意瞒着和6娇娇认识的事。而且他现在更加怀疑,怀疑楚天齐就是故意迟到,就是要让自己在6娇娇面前丢丑。 王祥既恨,又担心,还有一丝庆幸,心患得患失不已。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可以借鸡下蛋 下午四点钟。? 玉赤县开区主任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沙上,非常享受的抽着香烟。主任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着省商务厅投资促进处型企业处负责人6娇娇。 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楚天齐真诚的说:“谢谢你,我知道你到这儿,是专门给我帮忙来了。” 6娇娇没有接他的茬,而是坐在办公转椅上,脚撑住地面,连续转了好几个圈,口啧啧连声:“不错,到底是一把手,这椅子这么舒服。” “你笑话谁呢?就这几百块钱的椅子,能入了你这省厅领导的法眼?”楚天齐调侃道。 “哎呀,大主任,就几百块钱?那不也得你一个月的工资呀。”6娇娇抢白道,“在县里就是好,你看看这屋里的家具、摆设,我的办公条件是没法跟你比了。我们一共三个人,倒也是里外屋,可加来的面积,也就你办公室这么大。那椅子根本不能转,还是四角着地,就连扶手上包的一层皮子都磨坏了,椅背上坏了个洞,直接用透明胶带纸粘着。档案柜上油漆掉了很多,颜色都泛黄了,屋里更没沙,就摆着几个可以叠放在一的小椅子。” 楚天齐一笑:“6大处长,拿我们乡巴佬开涮呢?你说的这是刚解放时商务厅的办公设施吧。” “我哪有资格拿你这土豪开涮?我说的都是真的,就这高厅长还教育我们要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呢。”6娇娇说着,又坐着椅子转了一圈,“还有,我哪是什么处长?就是一小科长。只不过人们一直这么讲而已。估计市、县的人们是为了能方便办事才这么喊的。还有就是厅里的人,为了虚荣,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应着。我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也就装糊涂了。嘿嘿,不过在老领导面前就不敢装了,所以我上午介绍的时候,也就用了一个模糊的词——负责人。” 楚天齐幸灾乐祸道:“呵呵,这还差不多,要不你也升的太快了,让我这乡巴佬情何以堪啊?就是科长的话,在下面也得奋斗好多年呢。” “行了,别那么泛酸了。你也说了,在下面当一个科长就要奋斗好多年,可你倒好,现在年纪轻轻的,就是正科级双料主任,不知道让多少人嫉妒呢。”6娇娇诡秘的一笑,“说明你这个人也真是善于钻营,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现呢?咯咯咯……” 被对方这么调侃,楚天齐没有合适的语言反击,只得陪着“呵呵”的傻笑。笑罢转移了话题:“省厅领导下来检查,午却只吃了工作餐。这要知道的,是你让勤俭节约,也为了方便下午工作。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慢待了省城领导呢。” “别得了便宜卖乖,我看你今天就是没拿我们当回事,故意只弄了一个条幅来寒酸我们,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怕对我们影响不好。”6娇娇“怒”道。 “天地良心,我怎么敢对省厅领导不敬呢,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呀。”楚天齐连连叫屈。 “哎,你这是遇上我们这大头兵了,要是来大领导看你还敢不敢这么不重视。”6娇娇嗔着,然后话题一转,“不过,你以后在迎接上面领导的时候,也得注意了,要提前打听清楚,来的领导到底是喜欢张扬还是比较低调,你要按领导的喜好来布置。” “我也明白迎合领导的好处,可那不是在钻营吗?就是在搞花架子,在铺张浪费。”楚天齐很执拗。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只要把领导侍候高兴了,领导就会多支持你的工作,你不是能多出政绩吗?况且还能多给单位和百姓带来好处,也能为当地经济展做出贡献,何乐而不为呢。这和钻营、铺张根本就不是一回事。”6娇娇认真的说,“你当前的任务是把你负责的工作做好,让开区生存并升格,而不是只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楚天齐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上纲上线了,但从心里来说,他还是不完全赞同对方的观点。 “行了,不和你说这事了。”说着,6娇娇话题一转,“刚才在会议室,听了你们的介绍,我和小张、小刘又翻了当地的一些资料,整体感觉你们这里缺少可用于招商的资源,而且有的资源开项目也不适合入驻开区。” “是呀,确实是,这也是我比较头疼的事,但现在也只能憋着劲,低头往前拱。”楚天齐点点头,“嘿嘿”一笑,“所以,才需要6大处长多多帮忙呀。” “于公于私,帮忙是肯定的。否则,我也不会争取这次来玉赤的机会。”6娇娇表情严肃,“有那么一句话,叫‘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可你们开区目前基本没有梧桐树,至于你们的那些优惠政策,好多地方都有,甚至比你们力度要大的多,有些土地几乎就相当于白给了。当然,这种赔钱赚吆喝的方式,也不可取,不值得学。以开区这种现状,恐怕就是我那里尽量帮忙牵线的话,效果也未必理想,保住开区的任务也很难完成。” 楚天齐点点头:“是啊,现状就是这么个现状,关键还有一点,这里更需要有企业带头进入。所以,县里才决定,成立一个以农业园区为主的实体公司。” “成立公司的目的,大家都清楚,但事实却是仍需要有资金实力的公司入股,前提还是招商。否则即使公司成立了,也不过就是名义上有土地的一个空壳而已。”6娇娇支招道,“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想,可不可以来一个‘借鸡下蛋’?” “‘借鸡下蛋’,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我的意思是说,可以筛选已经在玉赤县展的公司,请他们在你们这里成立一个经济实体。”6娇娇字斟句酌的说,“肯定有好多公司在玉赤县做生意、投资项目,但他们当好多都是用以前就存在的公司在做。可以让他们在开区成立一个分公司或是子公司,用以经营当地业务,并继续拓展相关市场。这些公司本身对当地有着更为详尽的了解,已经在当地相关行业投入了资金,所以请他们进入就比让陌生公司进入更容易一些。这样的公司,就相当于已经在当地产蛋的鸡,只不过我们是让这只鸡或是它的亲属到开区来产蛋。” “你的比喻倒很形象。”楚天齐笑道,然后面色一黯,“这种方法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总有撬行的嫌疑,似乎有些不地道。” “狭隘,太狭隘了。”6娇娇摇摇头,“如果已经在某个乡或是某地成立类似的公司,这样的企业应该不会轻率决定搬到开区。但如果只是做项目,而没有成立公司,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想啊,如果他们要在项目地成立公司的话,早就成立了。可现在还没有成立,那就是当地只适合打一枪就走,不适合长期作战,所以他们不成立相应的公司,你就不存在撬行的事。再说了,如果没有把这些企业留在玉赤开区,而是被其它县、区抢走的话,那才是最悲哀的。” 对方说的道理,楚天齐完全明白,其实也基本赞同对方的观点,可具体事情有具体困难,他还需要仔细考虑。于是,点着一支烟吸上,一言不。 6娇娇“嗤笑”一声:“我料想你肯定已经琢磨过这个事,只是碍于女友的面子,担心没法跟女友交待,所以才这么踯躅不前吧。” 楚天齐抬头,嘴巴动了几动,没有说话。但那意思明白无误:你怎么知道? 6娇娇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她再次一笑:“能想到这点并不难,你在之前的时候,在青牛峪乡工作时间最长。近期招商的几个企业,你又是亲自操刀者,对他们太熟。有的企业我也亲自参与招商了,所以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就能想到。” “你说的没错,可是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天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只是因为宁俊琦。你想啊,现在有几个企业在青牛峪做项目,可迟迟没有成立公司或是扩大生产的动作。显然是那里不太适合他们的要求,或是还有别的考量,这样的企业正是我们可以争取的。但是如果真那么做成了,青牛峪乡老百姓肯定骂死我了,尤其冯俊飞可是和我死对头,他更是恨我到家了。” “我说你狭隘,你还就是狭隘。”6娇娇点指着楚天齐,“把公司安在开区,但资源还在青牛峪乡,并不影响项目开。相反因为这里离项目地较近,反而会促进项目开。老百姓怎么会骂你?再说了,有些事老百姓并不关心,也不了解。至于你说冯俊飞,那就更不是理由了,他要有能耐的话,早干什么去了?我看你的心槛还是因为宁俊琦,因为她才是你最在乎的。但是我告诉你,这些道理她完全懂,而且也肯定支持你。” 楚天齐急忙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比你更了解女人的心思。”6娇娇很是自得。 “真的吗?”楚天齐狡黠一笑,“那要是她以后怪罪下来,我可就说是你给出的主意。” 6娇娇一楞,然后大叫道:“好啊,原来你早打上鬼主意了,现在是在利用我啊。”说着,她站身,向楚天齐快步走来。 就在走出几步后,6娇娇忽然半屈着腿站在当地。然后迅向里屋跑过,进得里屋后,又折返出来,抓桌上的挎包,快步冲了进去。 楚天齐一楞,旋即笑了:看来她是三急了。 …… 十多分钟后,6娇娇从里屋出来了。她双颊绯红,表情尴尬,没有再坐到椅子上。而是说了句“我去看看小张他们。”说完,向办公室外走去。 既然客人要去别处,楚天齐也便站身跟了出去。同时,他心暗自腹诽着:至于吗?不就是方便了一次?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晚上七点多钟,玉赤饭店二楼“迎驾阁”内,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欢迎省商务厅领导晚宴正在进行。 参加今天晚宴的有陆娇娇等省厅人员三人,有玉赤开发区主任楚天齐和几位副主任、办公室主任、招商股正副股长。还有既代表县委、政府,同时也代表开发区党工委的常务副县长徐敏霞。 徐敏霞站身,再次举杯:“陆处长,玉赤开发区招商事宜,就拜托您多多费心了。为了表示诚意,我连喝三杯,既是代表县委,也是代表政府,更是代表开发区,对您深表谢意。”说着,往小酒杯倒了三次白酒,每次都把满杯酒再倒进空着的高脚杯里。 看到对方如此有诚意,陆娇娇马上站了来:“徐县长,您太客气了,就喊我小陆吧。既然徐县长这么瞧得我,我当然更要积极响应。”说着,她也学着徐敏霞,来了一个“三杯归一”,然后举了高脚杯,“徐县长,请。” 手高脚杯清脆的碰在一,两位女性一扬脖,豪爽的干了杯白酒。自然是引的一众人等鼓掌祝贺,并送上不少溢美之词。 陆娇娇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采用一打三或是一打一的方式,不时分批次出击,酒桌上气氛异常火爆。 由于自己一方人员众多,再加上和陆娇娇以前是同事,比较熟悉,楚天齐这个请客主人反而相对比较清闲,并不需要总是喝酒。而手下众人却得不时频频举杯,既有和省厅领导攀交情的成分,也有在县领导面前露脸的因素,更是在主任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楚天齐注意到,和冯志堂、方宇众人的积极出击不同。王祥就像一只得了瘟疫的病鸡一样,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不但举杯很少,而且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只是被动的应付喝酒。 知道王祥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狼狈样,楚天齐心暗道:把这小子晾的差不多了。他瞅准场上难得的沉静间隙,用胳膊碰了碰王祥,大声道:“王副主任,可要批评你几句了,近段时间做工作那么积极,怎么到酒场上却蔫了?省商务厅领导不远千里,来开发区检查指导工作,你这个联系人,怎么不好好表示一下诚意和敬意?怎么不支持开发区工作呢?” 大家都知道王祥为什么会这么萎靡不振,当听到楚天齐的话时,把目光齐刷刷投到王祥身上。好多人都憋着笑,想看看王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王祥当然听到了楚天齐的话,也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但他有难言之隐。今天自己自做聪明,本想在商务厅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不想却弄巧成拙。不但被陆娇娇当众批评一番,更是成了众人笑柄,自己的事成了大家背后议论的话题。他当时真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但却不得不继续留在现场,而且还必须参加所有和省厅领导的接触。 从上午会客室会见,到午在食堂包间就餐,再到下午会议室进行正式会谈及情况介绍,一直到现在参加欢迎晚宴,王祥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他不得不夹着尾巴应对着,可仍然没有换得陆娇娇等人以及主任的笑脸。 在晚宴开始不久,他刚想找机会给陆娇娇敬酒,可对方在发觉自己的意图后,不是和别人碰杯,就是干脆和他人聊天。他试了几次,有两次甚至都开口叫出“陆处”了,可那个小娘们就像没听到一样,直接给自己来一个后脑勺,根本连头都没转,他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 见对方不给机会,后来王祥干脆心一横:受咋咋地,我还不敬了。反正他认为,既然小娘们和姓楚的是老相识,那肯定和对方的接触也没自己什么事了。虽然对于失去和省商务厅领导的接触而遗憾,但他也知道,谁让自己自做聪明呢?而姓楚的和小娘们又那么狡猾和可恶,两人联手来耍自己,自己当然要吃亏上当了。 本已想着就这样耗到晚宴结束,不曾想现在姓楚的却叫到了自己,因为没有思想准备,王祥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机械的点头:“哪能呢?哪能呢?主任让我敬酒吗?” 楚天齐眉毛一挑:“当然了,省厅领导是你极力邀请和争取来的,自然要敬酒了。” “不敢,不敢,都是主任的关系,主任的面子。”王祥忙不迭的说道。 楚天齐似笑非笑:“开发区招商和招聘农业园区总经理的工作,可是由你主抓和负责的。陆处长已经答应帮忙,以后肯定少不了联系。这些工作都得你去完成,你不好好敬酒,难道还让我这个主任代劳吗?难不成还要麻烦徐县长操心?” 听得出对方话的讥诮,但王祥现在没有在乎,因为他听到了自己最在意的一件事:和陆娇娇等人的联系还是由自己来做。那就意味着,这期间所产生的政绩和利益都有自己的,而且很可能份额还很大。他一时激动不已,急忙站身来,冲着徐敏霞、楚天齐、陆娇娇连连点头哈腰:“不敢,不敢。我一定努力做好这项工作,请徐县长放心,请主任放心,请陆处长多多支持。” “王副主任,不能光说不练耍嘴皮子呀。”徐敏霞在一旁开了腔,“怎么你今天这么磨磨叽叽的?” “对,对。”王祥一边答着,一边拿分酒器,往高脚杯倒了半杯。他举酒杯,对着陆娇娇说,“陆处,我水平不高,见识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陆处多多见谅。” 陆娇娇冷着脸,沉声道:“水平不高,见识少?不对吧,你说的那套欢迎方案,恐怕迎接省部级领导都没问题吧。” “惭愧,惭愧。”王祥连连做着检讨,端高脚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陆处,我做事不周,这杯酒是处罚的。”说完,又倒了半杯,再次举,“陆处,我敬您,您随意端端杯,就算给我老王一点面子。” 陆娇娇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楚天齐。 楚天齐一笑:“陆处,给点面子吧。” “好,就给点面子。”陆娇娇一笑,“楚主任,你是不是也得陪着呀?” 楚天齐嘴里说着“应该应该,请陆处多原谅。”,也站来,端了酒杯。 陆娇娇这才端小酒杯,但并没有身,而是矜持的说:“好吧。”说着,干了杯酒。 对方没有碰杯,楚天齐和王祥只得独自干了杯酒,然后楚天齐坐到了座位上。 王祥依旧站着,再次往高脚杯倒了半杯白酒,双手捧着,对陆娇娇说:“陆处,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您,还请多多支持。我有做的不对或是不到位的,请陆处不吝赐教和批评。”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方都是第三次端杯了,每次至少也有二两多白酒,而且对方年纪几乎是自己两倍了。陆娇娇自是不能太过分,而且她也是为了替楚天齐教训王祥,否则她没必要和一个半大老头较劲。于是,她端酒杯,并站身,说道:“王副主任,我们处就是为大家服务的,支持工作是理所当然。”说完,和王祥碰了一下杯,微微一笑。 对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原谅自己了。而且对方做为省厅领导还站身喝酒,给足了自己面子。王祥很是佩服对方的做法,激动的端酒杯,说道:“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陆娇娇也干了满满一小杯白酒,并向王祥笑了笑,坐了下来。 王祥这才坐到了座位上。 众人鼓掌,现场气氛更加热烈、融洽。 楚天齐笑着道:“陆处长,我刚才也陪着喝酒,你怎么是坐着喝,而且只抿了一小口?你这厚此薄彼呀!” 陆娇娇一笑:“楚主任有意见了?好啊,那你也像王副主任那样喝,我保证站来喝一杯。” “不敢,不敢,我可没老王那酒量。”楚天齐连忙摇手告饶。 “主任,老王不是酒量大,而是他借机解馋呢。”冯志堂接过了话头,“以前有大媳妇管,现在再有小媳妇管着,他在家哪能喝的上?” “哈哈哈……”尽管有的人不知道是在拿儿媳妇开王祥玩笑,但却知道“小媳妇”三字肯定不是好话,餐包里顿时响哄堂大笑的声音。 …… 将近九点,宴会才散。陆娇娇婉拒了唱歌这种休闲方式,直接回客房休息了。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后,打了陆娇娇手机:“陆处,没休息吧,我再去和你坐一会儿,方便吗?” “不方便,避嫌。”陆娇娇果断的说,“还是少给你惹麻烦吧,要不让你那个醋坛子知道,又该收拾你小子了。再说,你可是双料正科主任,更要注意影响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没什么不方便,我是去和省厅领导套近乎,又不是和别的女人去幽会。” “好啊。”陆娇娇调皮的说,然后话题一转,“算了吧,你要是真有诚意的话,还用回去?你完全可以直接到我这里聊天嘛!你还不是怕别人说闲话?” 对方说了自己要害,楚天齐不好再说这个事,只得换了一个话题:“省厅领导就是水平高,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看把那老王激动的。” “彼此彼此,你晾了人家半天,还在酒桌上给了他和省厅领导喝酒的机会。”陆娇娇讥诮的说,“说不准老王已经对你感激涕临了。” “哈哈哈……”电话两端都响爽朗的笑声。 第六百四十章 要避嫌 和6娇娇在电话里侃了有五、六分钟,楚天齐放下了电话。 他忽然感觉一阵内急,急忙冲进里屋,酣畅淋漓的“嘘嘘”了一番。楚天齐一边系腰带,一边随意扫了周围一眼,他的目光一下子停住了,停在纸篓上。 纸篓里,有几样特殊的东西,那是几块红色的手纸,还有一块红色的卫生巾,这可不是自己使用的东西。但随即楚天齐就明白了,只有6娇娇一个异性去过这个卫生间,肯定是她丢进纸篓的。他此时终于明白,下午6娇娇那么匆忙的冲进里屋,根本就不是因为所谓的“三急”之一,而是比之更急的事。 楚天齐不由得想到:怪不得她说不方便,要避嫌呢?大概不是时间不方便,而是因为这个事不方便吧。他被自己的想法骇住了:这也太龌龊了吧。不禁老脸一红,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刚出卫生间,楚天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要是被别人看到,该做何感想?虽然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因为单位人是不会随便进来的,但不敢保证雷鹏那样的人不会来呀。想到这里,他又返回卫生间,把装纸的塑料袋系住,从纸篓里拿了出来。 提着这包垃圾,楚天齐出了办公室,向楼下走去。他不时四外看着,就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动静。但一楼钛金门开闭的时候,仍然出了声响。 “主任好。”一个声音冷不防响。 楚天齐被突然响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夜班保安从值班室出来了。他暗笑自己“做贼心虚”,并说道:“没什么事,你忙吧。” 保安答应一声,返回了值班室。 从楼前走过,楚天齐向办公楼东侧的垃圾筒走去。刚弯着腰打开垃圾筒的盖子,准备把垃圾投进去的时候,身后响一声大喝:“谁?干什么的?” 楚天齐不由得手一抖,回身望去,一束光线打到脸上,接着传来一个声音:“主任,是你呀。”话音刚落,脸上的光束也消失了。 凭着声音,楚天齐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另一个看门者——安全员苟大军。他略微适应了一下被强光晃过的眼睛,也看清了对面那个披着黄大衣的人。便又说了一句:“没事,你忙吧。”说完,才把垃圾扔进了垃圾筒。 苟大军走了,楚天齐走向办公楼。 刚到三楼楼梯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便急忙走到会客室,用钥匙打开屋门走了进去。推开里屋屋门,进到卫生间检查一番,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这里没有情况。看来她在这儿的时候,还真只是解决内急的事。 忽然,外面响了轻微的推开屋门的声音,楚天齐刚想看个究竟。不想外面却响了声音:“什么人?” 听到出,外面是保安的声音。楚天齐气呼呼的说:“是我,楚天齐。”说着,从里屋走了出来。 此时,保安正站在屋子当地。看到果然是主任出来,便认真的说:“主任,你还出去吗?我要锁楼门了。”说着,挠了挠头,“我以为是坏人进这儿了,原来是主任呀。” 楚天齐又气又无奈的说:“不出去了,你锁吧。” 一前一后走出会客室,楚天齐返回了自己办公室,进了里间卧室。他“扑通”一下,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苦笑着自言自语:真是自找苦吃。 …… 第二天,6娇娇一行要去青牛峪乡调查了解情况,楚天齐让方宇相陪。女人陪女人要方便一些,更主要的是楚天齐不愿意现在去青牛峪乡。 昨天晚上,楚天齐很晚才睡,期间想了6娇娇说的“借鸡下蛋”的事。他自然最先想到的,就是青牛峪乡的矿泉水和药材的事。这两家企业都在当地做项目,但却迟迟没有在当地成立一个公司,而只是以原公司做着一些事情,不知是还有其它考虑,亦或是当地确实不适合。但无论什么原因,楚天齐总觉得招他们两家到开区的话,有些不地道。 所以,楚天齐不想去青牛峪乡,不想今天见到宁俊琦,也不想遇到冯俊飞。另外,虽说今天是周末,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同样,单位有好几个人也没有休息,最码几个副主任就和他一样,都在上班。 早上,在陪6娇娇吃早餐的时候,楚天齐问:“昨晚休息好吗?” “还行。”6娇娇随口道,“你呢?” “没休息好。”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嘿嘿”一笑。 6娇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红,低下头,喝了稀粥。 临上车时,6娇娇悄声道:“你不去吗?” 楚天齐也低声道:“不方便,要避嫌。” “去你的。”说完,6娇娇脸一红,上了汽车。 …… 送走6娇娇等人,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刚坐到椅子上,手机便响了来。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夏局,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传来夏雪的声音:“楚主任,可别这么说,折杀我了,我哪敢给双料正科主任下指示呀。” 楚天齐一笑:“领导又拿我过礼拜天了。你没休息吗?” “休息啦?哪像你那么忙。”夏雪忽然声音低了下来,“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这么神秘兮兮的?”楚天齐忙问。 夏雪神秘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告诉你啊,省物局专家已经确认,仙杯峰确实是鲜卑族一个贵族领的墓地,而且这个贵族还是亲王。再过几个月,那里就会被宣布为省级物保护单位,就会……” “笃笃”,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楚天齐赶忙对着手机道:“夏局,有人来了。” “好,有空再说。”说到这里,夏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敲门声再次响,楚天齐放下手机,说了声“进来”。 …… 屋门一开,冯志堂走了进来。冯志堂进门就说:“主任,好事,大好事呀!” “什么好事,能把你高兴成这样?”楚天齐笑着说。 “主任,有人要租赁办公楼了。”冯志堂说着,把一张纸放到办公桌,“这是这家企业的信息。” 楚天齐拿纸张,只见上面写着:沃原市丹阳贸易有限公司,皮总。后面是电话号码。 看着号码似曾相识,楚天齐却又一时想不来,他不禁在大脑搜寻着这一串数字。 见楚天齐微皱着眉头,冯志堂问道:“主任,怎么啦?难道有什么不妥?”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我觉得见过这个手机号,却又一时想不来。” 冯志堂一笑:“主任,你觉得这个号码熟悉?这也不奇怪,这位皮总也是玉赤人,只不过现在在市里做生意。说不准你们以前还见过面呢。” “哦,他叫什么名字?”楚天齐问道。 “他叫皮……什么阳。”冯志堂拍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 “皮丹阳?”楚天齐反问。 冯志堂再次一拍脑门:“对,皮丹阳。主任,你认识他?”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继续问道:“他没说用办公楼做什么?” “说啦,他说做他公司办公楼,说肯定不会放置乱七八遭的东西。”冯志堂又补充道,“对方特别强调,要租就租两层,要是一层的话,坚决不租。还说价钱好商量,让我们尽快给答复,他也好安排下一步工作。” “哦,我知道了。”楚天齐若有所思,“你先回吧,我想想。” 冯志堂狐疑的看了看主任,拿那张纸,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又返回身,道:“主任,对方说让我们在月底前给答复。” 楚天齐“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冯志堂悻悻的走了出去。 看着屋门关上了,楚天齐拿手机,迅调出了手机上存储的皮丹阳号码。和大脑记下的号码一对比,他才现,怪不得觉得熟呢。原来两个号码只差了间数位一个数字,其余数位上的数字完全一样。 楚天齐又思考了一会儿,用固定电话拨打了冯志堂刚才提供的号码。 手机里响了好几声,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你好,哪位?” 楚天齐道:“我是玉赤县开区。你是沃原市丹阳贸易有限公司皮总吗?” “玉赤开区?”对方停顿了一下,然后高声道,“你是楚主任?楚乡长吧?我是皮丹阳。” 楚天齐“哈哈”一笑:“我是楚天齐。果然是你。什么时候去沃原市财了?” “我前几年在市里就有业务,只不过没有成立公司,公司是去年成立的。”说到这里,皮丹阳话题一转,“楚乡长,不,楚主任。我公司想要租赁你们一、二层办公楼,你知道了吧?” 楚天齐“嗯”了一声:“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在县里一直做冷库,租两层办公楼有什么用?”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公司现在是贸易公司,要在玉赤县展业务。”皮丹阳笑着道,“楚主任,您放心。在租赁期间,保证按你们租赁广告上的要求去做,不会放那些不该放的东西,更不会把冷库那些东西拿来。这可能是您最担心的吧。说句大话,我们也许会比你们自己住的还干净。” 一开始,就担心皮丹阳会租上办公楼做冷库那些生意,一天到晚到处都是水和冰块的。现在对方已经声明,自己不需要再担心了。楚天齐又问道:“你肯定知道我在开区,为什么没和我联系?” “那不是怕你不方便吗?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皮丹阳的话很诚恳,“合同条款该怎么谈就怎么谈,租金也是该多少就多少,我不会少给,当然也不会多给。” “没有什么不方便,早晚咱们不都会见面吗?”楚天齐回道。 皮丹阳声音传了过来:“还是要避嫌点儿好,对您有好处。” 第六百四十一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6娇娇三人在青牛峪乡考察完后,直接从乡里去了别处。? 方宇是乘坐乡里汽车回的开区。 一连好几天,宁俊琦都没有打电话质问自己。楚天齐放心了不少,看来6娇娇没有提“借鸡下蛋”的事。 当然,宁俊琦也没有和楚天齐通电话,聊其它的事。近一段时间两人都比较忙,并不是每天都通电话,所以楚天齐也没在意。 经过冯志堂等人与丹阳贸易公司的几次谈判,再由开区管委会开会研究,最终敲定了与对方合作的所有条款。 四月一日,愚人节这天,出租楼房合同正式签订,租赁期三年。甲方是玉赤县开区,乙方是沃原市丹阳贸易公司,楚天齐和皮丹阳分别代表甲、乙双方,在合同上签了字。签字的同时,丹阳贸易公司把五十万元支票交给开区,这是三年的全部租金。 协议签订后,在开区职工餐厅进行了隆重的会餐庆祝。本来楚天齐是要请皮总一行到玉赤饭店就餐的,但皮丹阳答复“在食堂吃饭更亲切”。楚天齐明白,对方可能是为了给开区省点费用,也就借坡下驴,按对方的建议行*事。 以后就要在一个楼上办公了,无论开区工作人员,还是丹阳公司职工,大家都是异常亲切,气氛也非常热烈。 皮丹阳虽然已经不是那个南极冷库的小老板了,但对楚天齐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楚天齐见对方这么念旧,对自己这么重视,加之解决了一桩心事,自是高兴非常。 这是自楚天齐上任主任后,玉赤开区第一次在午饭时间饮酒。但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更何况还是星期日,开区在利用休息时间做工作,县领导或是其他人自也没有指责的理由。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这次庆祝午宴才算圆满结束。 在楚天齐邀请下,皮丹阳到了主任办公室,两人坐在三人沙上,一边喝茶,一边进行着午宴上没有说完或是不方便讲的话题。 楚天齐满脸通红,扭头看着皮丹阳,舌头不太利落的说:“皮总,你这次租赁办公楼,给我解决了大问题,我谢谢你!” 皮丹阳一笑,舌头很大:“楚主任,别这么说,我租赁办公楼,是为了工作方便,并不是为了给您帮忙,您不必感谢我。要说谢谢的话,也应该是我,是开区给我帮了忙,让我的公司有了落脚点。三年前是你促成了我和青牛峪乡的合作,并且拓宽了冰块的销路,让我的冷库从赚到了可观利润。而且您连让我表示的机会都不给,更是让我钦佩不已。” “我做的这些,是工作一部分,是天经地义的,我怎能要那些不该要的东西呢?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楚天齐话题一转,“你现在的贸易公司,都做什么生意,在开区设立办公地点,对你的业务又有什么便利呢?” 皮丹阳一笑,神秘的说:“楚主任,也就是您问,要是别人的话,我是不会说的,这也算是商业秘密吧。” 楚天齐赶忙道:“那你还是不要讲了,我也就是随便一说。” “没事的,很快人们也会知道。”皮丹阳摆了摆手,“以前这个贸易公司以做家具为主,兼营一些其它商品。从去年真正成立公司后,又开始做建材生意,钢筋、水泥什么都做。您想啊,开区要引进企业投资,那很快这里就是一个大工地,各种建材自是需求无数。我把公司设到这里,不是近水楼台吗?” 楚天齐一楞:“建材?你在这经营建材?” “大主任,您放心。这两层楼就是纯粹办公所在,决不会放那些乱哄哄的水泥、钢材什么的。”皮丹阳笑着道,“我这个公司基本不需要存什么货,只是按客户需要,把建材运到他们施工现场就行。而且我也租了开区对面的一个院子,可以临时存放一点建材。” “哦,原来如此。看来你就是有商业头脑,我就没想到你说的这些。”楚天齐点点头,然后又反问,“既然你租了办公楼,那为什么不在开区租一块空地,存放建材呢?” “楚主任,这就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我是商人就要从商业的角度去考虑,而您是官员,考虑当地展、考虑民生就多一些。”皮丹阳不无得意的说,“就像您刚才所说的,我何偿不想在开区租块地?可是一旦开区动来,你们自然不会再租给我,而会全部用于开。再说了,一旦开成型,再有一个建材仓库存在的话,也不协调,肯定要被取缔。而我现在租那个旧院子,既方便供应开区工地,又基本没有被收回的风险,而且也只需要花更少的租金。” “呵呵,好一个在商言商。”楚天齐用手点指着皮丹阳,调侃道,“看来,以我智商,只能是做着挣死工资的工作,要是做经营肯定是不行了。” 皮丹阳不无奉迎道:“楚主任,您那是胸怀天下,济苍生,做的都是大事。而我只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小商贩,怎能与您相比呢?” “哈哈哈……别再互相吹捧了。”楚天齐大笑,然后点一支香烟,吸了来。 两人谈了很多,有的话说过去就忘了。 快五点的时候,皮丹阳告辞,被人接走了。 楚天齐也已酒劲上头,进到里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来。 …… 风景优美的山脊上,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男孩高挑帅气,女孩苗条靓丽,二人挽着手臂,缓缓前行着。 轻轻侧头,看着身边美女娇艳的红唇,男孩一阵心猿意马,低头向女孩脸上靠去。 女孩娇嗔的“嗯”了一声,推开了男孩的脸,轻轻在他的身上打了一下:“天齐,不许胡闹,小心被人看见。” 男孩四外看了看,“嘿嘿”一笑:“哪有人?不就是咱们俩吗?谁能现?” 女孩俏脸一绷:“当然能被现,你看,那不是吗?”说着,女孩抬手向上一指。 “哪?哪呢?”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去。除了湛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上的白云,还有天上挂着的太阳,哪有什么人。他便说道,“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天气这么好,咱们不是正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说着,他噘*嘴巴,做了一个暧昧的动作。 “讨厌,不许胡来。”女孩甩开男孩手臂,跑到前边,回头道,“你可知,人在做,天在看。” 男孩不明白,就疑问道:“说的太远了,这是哪跟哪呀?根本就不挨。” 女孩怒声道:“别装了,那间屋里有什么?说,谁来过,你们干什么啦?” 场景一下子换到房间里,男孩看到了卫生间纸篓里的东西:是几张纸,红色的纸,还有一个女孩专用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显然也是用过了,上面有鲜艳的色彩。 男孩慌忙解释道:“谁,谁也没有来过,你不要瞎想。” “瞎想,什么叫瞎想?”女孩随手一指。 一个画面出现在男孩眼前,画面是一个女孩,这个女孩身穿黑色套裙,髻高绾,女孩正双颊绯红,从卫生间走出来。 “说,她是谁?你还有什么说的?”女孩质问着。 “她,6娇娇。”男孩支吾着。 “终于承认了。还有什么事?一交待吧。”女孩说着,忽然一笑,向他靠来,“好像还有一个‘借鸡下蛋’计划,对不对。” 女孩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女孩的脸变了,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脸,男人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 看到眼前的情形,男孩大叫:“皮,皮总,你要干什么?” 男人伸出尺许长的舌头,向男孩的脸舔*去:“我不干什么。”说着,他猛的一下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去。 此时,血盆大口后面,出现了好几张脸,但具体是谁,却又看不清楚。 “你怎么害我?别过来,别过来,别,别……”男孩边喊,边向后退去。 …… “别,别……”楚天齐不停的喊着,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他镇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才做梦了,做了一个噩梦。 楚有自己,有宁俊琦,还有6娇娇、皮丹阳。好像还有魏龙、赵玉芬、王祥等人,但似乎又不像这些人。影影乎乎,这些天见过的人,几乎都出现在梦里了。 楚天齐有些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仔细一想,找到了部分理由。 关于梦和宁俊琦一的情形,也正是自己这几天比较担心的,尤其一连一周时间对方都没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因为她吃6娇娇的干醋,是不是她知道了“借鸡下蛋”方案呢?可能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对于梦皮丹阳血盆大口要咬自己的场景,楚天齐可从来没有想过。只是对方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突然出现就一合作,楚天齐多少感到有些突兀,也在潜意识里有些不踏实。可这和梦的情形反差也太大了,好像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挨不上边。 想了一会儿,更加糊涂。楚天齐自语道:“管他呢,反正楼房成功出租,租金到手,暂时可以应付招商的事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纪委有请 从四月二日开始,用两天时间,丹阳商贸公司把一、二层楼房进行整理,并添置了一些家具。? ? 到四月三日下午,已经安顿完毕。 四月四日,在皮丹阳邀请下,楚天齐到一、二层转了一圈。他现,这些房间几乎都进行了重新摆布,有的变成了会议室,有的变成了宿舍。最西边那间原主任室,也变成了总经理办公室。虽然布局变了好多,但整个区域干净整洁,确实不比三、四楼环境差。 楚天齐在送给皮丹阳几个赞赏词汇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虽说是办公楼出租了两层,拿到了三年的租金,而且那两层办公楼也很干净整洁,但当看到单位办公楼被别人使用后,楚天齐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他忽然意识到,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了一样,这大概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要管别人叫“父母”一样,而自己却还必须得听着。楚天齐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开区弄好,一定要让开区规模壮大来,到时整栋楼就都可以由自己单位使用了。 心一阵烦乱,楚天齐随意翻着手的笔记本,笔记本上一个名字进入自己眼帘。他这才意识到,对方一周多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没有理自己了。他放下笔记本,想了一会儿,拿电话听筒,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听筒里的回铃音响了一次又一次,过了一会儿,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楚天齐挂掉电话后,再次按下了重播键。听筒里又传出了“嘟……嘟……”的回铃音,回铃音响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又传出那个冷冰冰的女声,还是无人接听 微微一笑,楚天齐第三次拨打了这个号码,“嘟……嘟……”的声音又一次循环往复响。就在楚天齐认为还会无人接听,正准备挂断再重播时,电话忽然不响了,里面却似乎有人呼气的声音。他仔细一辨认,没错,对方接通了电话,只是没有出声音而已。 你不说话,我说。这样想着,楚天齐对着电话说了来:“俊琦,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是有什么事了吗?还是不舒服?……” 停了一会儿,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明显能听到呼气的声音,楚天齐知道对方肯定在听,便又继续道:“是不是这些天工作特忙,顾不上打电话?那你一定要注意休息,要注意劳逸结合,要不有可能就会累倒,有可能就会变得很憔悴,就会一下子消瘦好多。虽说电视上林妹妹的样子很打动人,但也让人很怜惜的。如果你累瘦了,我会心疼的。” 一边说一边把耳朵紧紧贴在听筒上,楚天齐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哼”声。他偷偷一笑,继续说:“俊琦,听我的话,工作是干不完的,一定要注意身体,否则我更要为你牵肠挂肚了。哎,虽然我这么劝你,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就注意不到了。你知道吗?我这些天特别忙,关键不光是忙,而且压力也不小,既要考虑单位日常运转,更要想着招商引资。可就是忙的焦头烂额,忙的连电话都顾不上打,好多工作依然没有进展,但时间却越来越紧了。”他再次打了一个“哎”声,“当然了,不光是没时间打,关键是我累的连声音都憔悴了,也是怕你担心……” 忽然,听筒里传来一个粗声:“你是精神病医院吗?” 楚天齐一楞:这是怎么回事?仔细一回味刚才的粗声,他明白了,是宁俊琦故意变换声音说的。他心一喜,便顺着说:“我这里不是精神病医院,可我这里却有一个几乎要得精神病的患者。他的女朋友已经十多天不理他,他都快崩溃了。” “噗嗤”,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暗暗好笑,声音更加可怜兮兮:“俊琦,我……” “叮呤呤”,刺耳的声音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头。他辨识了一下,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拿过来看了看号码,楚天齐心里不由得“格登”了一下。他稍微平复心情,对着电话听筒道:“俊琦,有人打我手机,我先挂了,拜拜。”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还在不停的响着,楚天齐确认了一下,没错,看这固定号码后几位,应该就是自己猜测的号码。他转念一想:应该没什么事吧?自己又没做过什么,有什么可怕的?自己给自己壮着胆,楚天齐拿手机,按下接听键,说了一声:“您好!” “你是开区主任楚天齐同志吗?”手机里的声音很正式。 楚天齐如实回答:“我是楚天齐。” “楚天齐同志,我是县纪委牛正国,来我这里一趟。”对方自报家门。 “好的。什么时候去,着急吗?”楚天齐试探着问。 “现在来,不太着急,九点半以前到就行。我在三一五房间。”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着急,九点半。”楚天齐嘴里念叨着,看了看手表。 什么?现在已经是九点十二分了,还说不着急?楚天齐赶忙拿外套,下了办公楼。 刚到院里,厉剑从值班室走出来,问道:“主任,出去吗?” “出去。”楚天齐话题一转,“来,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他下来时,没有带汽车钥匙。 厉剑“哦”了一声,把手钥匙递到楚天齐手上。 楚天齐不再多言,来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插上钥匙,一旋油门,脚下给油,“现代”牌汽车“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站在车外的厉剑不禁纳闷:没见过主任这么开车呀! 路上不敢耽搁,楚天齐双眼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向玉赤县政府大院驶去。 进到大院的一刹那,楚天齐看到了楼体外面的国徽,不禁心头一沉:牛正国找我什么事呀?带着狐疑,楚天齐把汽车停到了县委楼前的停车场上。 看了一下腕上手表,离九点半还有九分钟,楚天齐缩回伸向车门的右手,心思绪翻转来。 刚才在办公室,看到电话号码的一瞬间,楚天齐心头就是一震,因为那个号码是纪委的。他的抽屉里就有一本全县党政机关联系电话,一般情况下,好多单位的多个号码尾数都是连着的。平时老翻电话本,对于一些号码区间,楚天齐都有印象。尤其县委主要领导,包括常委们的固定电话,他都记住了。还有就是一些特殊单位的电话,比如纪委部门,他更是记下了整个号码区间。 纪委机关,在党政干部眼里,既有一些神秘,更对其有一些畏惧。同样,纪委部门是工作性质使然,也可能是为了保持特有的神秘,平时和一些部门、一些人员联系也较少。但是一旦接到纪委的电话,肯定是有事,而且十有八*九不是好事。所以,当看到是纪委号段的时候,楚天齐心里就是一翻腾。 接牛正国电话时,来不及细想,在机械的接完电话后,楚天齐又急着按对方要求时间赶到。因此,尽管心里有些烦乱,但在路上却没有细想,不过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四个字:纪委有请。现在到县委楼下了,楚天齐才现手上汗津津的,就连额头也渗出了一些汗珠。 自信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但纪委不会平白无故找自己的,说不准是什么工作没做好,或者是受什么事牵连,也不排除被人举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纪委找,自己都必须来。即使最后什么过错没有,自己也得点头哈腰说上一堆好话,才可离开那里。 胡思乱想一通,再一看时间,九点二十五了,来不得细想,楚天齐推开车门,径直向县委大楼快步走去。 …… 刚才,就在开区汽车停在停车位的时候,在离这辆“现代”不远的地方,也停着一辆“现代”汽车。这辆“现代”车,是银灰色的,车上坐着一位职业女性。虽然这位女性身着职业装束,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但她只是一个未成家的女孩。 女孩当时正要下车,忽见开区现代车停到停车位,又依晰看到是他开车,便停下了拉开车门的动作。她不禁纳闷:他来干什么?难道…… 女孩忽然笑了,她心暗道:好小子,来找我了。一定是他听别人说我来了,才打电话逗我,然后又追了过来。现在你想找我了,我就得见你吗?哼,那得看你什么表现了。要是态度特别特别诚恳的话,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个小面子,要是态度不够的话,休想。谁让你这些天一直气我来呢?还不给我打电话,不服软?看谁能拗过谁。 女孩正想着如何对付他,不想却见他下车后,根本没有到自己这里,而是径直走向县委办公楼。她不禁心暗道:小子,搞什么明堂?是我自做多情了,还是你小子故意要来这么一手。 脑子里翻转不停,但动作上却一点没停滞。女孩迅下车,跟了上去。女孩穿着高跟鞋,快走在地面上,出“咔咔咔”很响的声音。可是让女孩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难道是他没听到?不能吧,还是他故意要来这么一手? 好小子,叫你装。这么想着,女孩脚下加紧,随着他进了办公楼。走在楼道里,女式皮鞋“咔咔咔”的声响更大,可他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一路向前。 女孩刚刚上到三楼,他却已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待他推门进去后,女孩迅走到门前,看到了门上的数字:三一五。她不禁心头一颤: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摊上什么事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有点眉目了吧 进到县委办公楼三一五房间的时候,楚天齐看到,办公桌后面空着,并没有人。 他目光一扫,才现里面有一个小套间。套间门敞着,牛正国正坐在里面,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份报纸。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明知道有人进来,但牛正国连头也没抬,就那样盯着桌面。 对方没有说话,更没有允许自己坐下,楚天齐就只好垂站在那里。他个子较高,站在面积不大的屋子里,显得特别突兀。他再微低着头,像极了因犯错而即将接受老师惩罚的小学生,只不过这个小学生个子也太高了。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从楚天齐进屋,都过去七、八分钟了,牛正国就像老僧坐定一样,盯着那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纸张。 虽然才七、八分钟,但在楚天齐看来,却是那样的漫长,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是汗涔涔了。 尽管现在天气是四月初了,但当地还一直供着暖气,每年大约都要到四月十五日才停止。现在室外温度也已升高了不少,屋里再供着暖气,所以在屋子里上班的人们都只穿一件衬衫或T恤了。 开区办公室温度偏低,楚天齐在屋子里一般都穿着上衣外套。刚才从单位出来的时候,他又随手拿风衣套在身上。现在“武装”着好几层衣服,又垂站在温暖如夏的小屋里,不出汗才怪呢?他现在不光额头冒汗,就连后背也被汗打湿,衬衣都贴在后背上了。再说了,就是没有这么厚的衣服,在纪委领导面前也会出汗的,何况还穿着好几层呢?那就只能在“热”字前面,加上好几个“更”字了。 牛正国终于抬了头,闭着眼睛向后仰了仰,伸了两个懒腰,才睁开眼。然后他就像突然现楚天齐似的,说道:“呀,楚天齐同志,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天齐心暗道:明知故问,你刚才可是说过“进来”的。装什么糊涂?想是这么想,可他绝对不敢这么答,就是比他再大点儿的官,应该也不敢这么说的。他赶忙满脸陪笑:“牛主任,我刚到,刚到。” “哦,刚到。”牛正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楚天齐,说道,“怎么出那么多汗?” “热,牛主任……牛书记。”楚天齐说到一半时,忽然改了称呼。他看到对方办公桌放的那个桌签上,职务一栏已经变成“玉赤县纪检委副书记兼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了。 “热吗?我怎么没觉得。”牛正国说着,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热,有点,有点。”楚天齐陪笑小心说着。 牛正国猛的把头转向楚天齐,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 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颤:这哪是目光,分明是两把利剑嘛! 尽管自认没做什么不应该的事,但楚天齐心里还是忐忑不已,面对着对方射来的“利剑”,把头稍微转开了一些。 牛正国鼻子出“嗤”的一声,收回了目光。然后语气舒缓的说:“楚主任,到开区工作多长时间了,还适应吗?把门关上吧。” 没想到对方问出这样的话,楚天齐很是狐疑,回身关上屋门,不太利索的回答:“三个……两个多月,也还适应吧。” “哦,第一次主持全面工作,确实不易,又何况是那样一个烂摊子呢,也真难为你了。”牛正国看似同情的说,“小楚,有什么困难吗?” 楚天齐更加不解:这哪像是纪委干部问话,分明是领导谈心的语气嘛!但这环境、氛围,分明又不是。便如实回答:“有些困难,主要是招商太难了。” “确实如此,现在全国都在招商,那条件开的一个比一个优惠,很多地方的土地几乎都是白送,有的地方感觉更像是倒贴。”牛正国的话不紧不慢,“具体到玉赤开区,优惠条件不突出,县里又没有什么资源,更要命的是今年年底还有时间限制。小楚啊,要是完不成任务,那开区就得撤消呀,你的担子可不轻,现在有那种有意向的企业吗?” 怎么对方都问的是这些问题?尽管不理解,但对方语气和善而且语调平缓,刚才被晾和被“利剑”扫过所带来的紧张感减弱了一些。楚天齐相对从容的说:“是呀,市里要求年底必须达到升格标准,否则就得撤消。说是年底,其实也就是到十月底,从现在算,也才二百天。虽然现在人们的干劲挺足,但却没有实质性进展,只是有个别小企业在和我们联系,这些企业的规模、经营项目又和开区的要求不太符。” 牛正国吧咂了一下嘴,感叹着:“大的来不了,小的又没法选,确实也难啊?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只是即使对这些小企业进行甄选的话,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可能小企业更想借助这个平台,更想进入开区吧,说不准竞争更激烈呢。这样也好,最码形成一种热闹的氛围嘛。”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这些小企业热情还很高,尤其是近几天,有的更是多次联系。幸好有老王他们几个副职跟着分担,要不我更忙不过来了。” “有副职分担一些固然分解一些压力,可人们还是更愿意找你这个行政一把手吧。”说到这里,牛正国脸上笑容一收,“因为一把手说了算话,因为一把手更有权利。”说着,他放缓了语,一字一顿的蹦出了三个字,“对不对?” 对方语气、神态瞬间变化,让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震:这话里有话呀。什么意思?他一时怔在那里,想着对方的话。 “不过,你还是很有办法的。出租两层办公楼,一下子就收了五十万租金,确实是个妙招啊。”牛正国眉毛一挑,“相信对付这些小商贩更不在话下吧?” 对方语气更冷了,这不光是话里有话,而似乎已经是意有所指了。楚天齐不由得看向对方,迎接他的又是那两道本已收回的“利剑”,他赶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楚天齐同志,干工作确实不易,但注意廉洁自律同样重要,你说是不是呀?”牛正国严肃道。 “是,是。”楚天齐点点头。 “那你就没有什么感想吗?比如,做为一个行政一把手,尤其是做为一个双料正科主任,又该怎么做呢?”牛正国说话的时候,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虽然心忐忑不已,但楚天齐还是尽量沉着的回答:“我做为开区一把手,时刻不忘党和政府赋予的职责、使命,时刻牢记党政干部要廉洁自律的要求,并以身作责、率先垂范、带头执行,力求打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管委会班子,力求建立一个公正无私的集体。” “啪”,一声脆响在屋里回荡,牛正国右手重重击打在办公桌上。 耳廓被这个声响震动,楚天齐心头颤了几颤,目光投到对方落到桌面的右手上。他怔在那里,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哈哈,说的好。”牛正国朗声大笑,接着笑容忽然消失,语气森冷的说,“你懂得‘说的容易做的难’这句话吧?楚天齐同志,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来了,终于问到正题上了。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问这句话,可楚天齐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回答“知道”吧,对方肯定还要继续问“那你说说”。要说不知道吧,肯定不是对方希望的答案。但楚天齐只能据实回答:“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来我这儿还能有什么事呢?”牛正国循循善诱的说。 楚天齐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 再次上下打量了楚天齐一番,牛正国严肃的说:“楚天齐同志,我给你提个醒吧。你现在负责的什么工作,你近一段经常跟哪类人接触,你应该清楚吧?想想和他们的交往,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合适的做法没有?” “什么工作,跟哪类人接触”,把对方的话再次咀嚼一番。楚天齐似乎明白了:牛正国是说我和那些企业有猫腻?想到此,他在大脑尽量回忆着和这些人接触的点点滴滴。 这些天,倒是有几个小企业在和开区联系,其实并没有几个。刚才楚天齐之所以说有不少企业在联系,也就是为了在别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另外他也以为牛正国可能是在替领导变相打听情况,所以就说的稍微乐观了一点。只是现在要回忆和这些人的接触,也没什么呀。 在玉赤开区班子成员分工,招商工作由王祥分管,所以这些企业主要都是和王祥接触。只有到必要的时候,楚天齐才会出面,并且把相关事宜上班子成员会研究。可现在并没到了那个必要的时候。近几天,楚天齐只是听了王祥的一些汇报。要说接触过的企业,也就只有沃原市商贸公司,也就只有皮丹阳了。 难道是他?想到此,楚天齐不由得皱了眉头。 牛正国适时说话了:“有点眉目了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魔咒三一五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什么眉目,我没想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牛正国面色很冷,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看着楚天齐,就那样盯着,盯着,仿佛要看到对方骨头里似的。 楚天齐就那样任对方审视着,再审视着。 牛正国长嘘了一口气,仿佛很是不理解的摇了摇头:“也罢。楚天齐同志,你也知道,纪委是不会随便找你的。既然找到你,那就是有一定的依据。年轻人走点弯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条道走到黑。当然了,有时候承认一些事情很难,甚至很痛苦。但现在痛苦一点,是为了以后不再痛苦。好好想想吧,早点说出来,也能早点解脱。” 面对对方的“善解人意”,楚天齐依然是摇了摇头。 牛正国手指楚天齐,声色俱厉:“你这人……”刚说出几个字,他又语气一缓:“哎,小楚啊,你是颗好苗子,非常优秀,我不希望你一直错下去。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这样吧,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听到“回去吧”几个字,楚天齐心头一松,看着牛正国:“我可以回去了?” 牛正国点点头。 楚天齐说了句“牛主任,那我走了”,反身快步走去。就在楚天齐右手触碰到套间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牛正国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扭回头。 “其实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是给你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你更清楚的意识到成破厉害。这样吧,就给你半天时间,下午三*点钟再来,我等你。”牛正国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要向别人提咱俩的谈话,尤其更不要向某些人提。走吧。” 楚天齐“嗯”了一声,拉开屋门来到外间,再次打开外屋门,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楚天齐长嘘一口气,用双手抹去额头和脸上汗水。他注意到,自己身上全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更是湿漉漉的。 转回身,再次看了看屋门,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楚天齐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又是三一五。然后,缓步走去。 三一五房间斜对面的一个屋门轻轻打开了,一个脑袋伸了出来,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人。小男人看到那个大个子步履沉重的走开了,不禁心一阵狂喜,赶紧关上屋门,看看手表,然后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个个电话号码。对着手机,小男人无一例外都说到了一句关键的话“姓楚的被打假了”。对方也无一例外的都会说上一句“恭喜刘科长了,那可是你的死对头呀。” …… 糊里糊涂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倚靠在椅子上,想着今天的事情。一会儿是牛正国凌厉的眼神,一会是对方阴阳怪气的问话,一会又想到那个多次遇到的数字:三一五。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三一五是一个好数字,意味着自己的消费权益可以得到保障。自从这个数字为大家熟知后,楚天齐同样对这个数字也很有好感,因为这是为老百姓做主的一个号码。 只是在近几年,楚天齐只要是遇到这个房间号,就没有一次消停过。所以,现在只要看到或是别人提这个数字,他就心里不踏实,甚至连三一五晚会也不看了。但他这种想法又不能为外人道,否则,人家就会认为他有鬼,他怕“打假”,更可能认为他就属于假冒伪劣。 三一五这个数字,第一次给楚天齐带来麻烦,那还是大约三年前的时候。当时,楚天齐因为表现突出,由当时的县委书记赵直提议,被列为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在参加全县后备干部培训时,他的房间号就是“三一五”。 刚步入仕途几个月,就成为人人羡慕的科级后备干部,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就连楚天齐自己心里都是美嗞嗞的。那天参加完开班仪式,到玉赤饭店吃过自助午餐后,楚天齐回到了住宿的屋子——三一五房间。 美美睡了一觉后,学生高强邀请喝茶,紧接着就是高强母亲——县法院刘院长请吃饭,整个吃饭过程是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后,回到三一五房间,麻烦也来了。先是岳婷婷不请自到,吸毒人员追寻未果离去,紧接着就是向雷鹏报警,然后就是协助抓捕吸毒人员。抓*住吸毒人员,这算立了一功,可是为了保密却不能声张。结果,对于无故缺席培训一事,楚天齐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加之魏龙推波助澜,最后后备干部资格被取消,还混了一个全县通报批评的处分。 第二次和三一五这个数字发生联系,就是到乡里工作后第二年的事了。为了给药材种植户找到销路,楚天齐独自一人坐班车去“药都”何阳。因在车上抱打不平而被“刀疤男”记恨,“刀疤男”和派出所警察沆瀣一气,陷害楚天齐。所幸有惊无险,被周子凯所救,楚天齐乘夜车赶到何阳。 在何阳市,楚天齐又住到明珠酒店三一五房间。晚上,岳婷婷意外得知“刀疤男”的恶毒计划,及时示警,楚天齐逃得一劫。正是发生这次的事情,楚天齐才对三一五房间敏感来。 第三次和三一五这个数字结缘,那就是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了,当时这个数字是宿舍房间号。这个房间又阴又潮,而且自己从进入这个房间那天,又经常遭人攻击。董梓萱和董设计毕竟在明处,还好防一些。而那个把自己情况随时报告给冯俊飞的人,到现在楚天齐也不知道是谁,但室友陆勇有重大嫌疑。 今天是第四次和三一五发生联系,前几次在三一五房间内外发生的事情,自己还可以进行反击。而这次虽说不是只有待宰的命,但却坚决没有任何可以还手的正当理由,只能期盼着最后是一场乌龙或是一个误会、亦或是一次诬告。 烟灰缸里已经有十多个烟头了,可楚天齐依然又点燃了一支,他要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靠尼古丁的麻醉,他反而才能有那么一点思路。 牛正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楚天齐和企业的人有联系、有说法,他们给你好处了。但楚天齐就是想破头,也坚决没有这样的事,自己做没做还能不清楚?而且除了和皮丹阳略有接触外,和其它那几家意欲合作企业的负责人,连面都没见过。 难道牛正国是说的皮丹阳?可我和他也是没有任何瓜葛呀。楚天齐记得,当时皮丹阳还曾经感慨“你连让我表示的机会都不给”,还有好多话就记不清楚了。但楚天齐敢保证,自己坚决没有提过要什么好处的事,对方也没有相关的举动。可牛正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暗示呢? 楚天齐忽然想到了那个梦,想到皮丹阳在梦要咬自己的场景。他不禁自问:难道这预示着他要害我?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能怎么做呢? 忽然,楚天齐激灵了一下,从椅子上坐,下到地上。他快步走到摆放沙发的地方,把沙发全都搬开,在沙发后面、沙发底下搜寻着。甚至连沙发的椅背、扶手都摸过、拍打过了,没有任何发现,没有自己担心的东西出现。 既然没有所谓的“赃物”,那皮丹阳陷害自己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通过猜测,在利用自己和皮丹阳以前认识而现在又合作的事做章。可如果只是猜测的话,又怎么会捅到牛正国那里呢?如果没有所谓的“证据”,牛正国为什么又要那么讲呢?如果要是说牛正国无缘无故冤枉自己的话,楚天齐是不会相信的,他敢肯定牛正国不是那样的人。 “笃笃”,敲门声响。 正沉静在思考的楚天齐,被这声响动吓了一跳,镇静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有人敲门。他急忙直腰身,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是招商股副股长庞大海。看到主任屋内的情形,庞大海就是一楞,小心的问道:“主任,怎么啦?” 楚天齐无所谓的说:“没什么,准备,准备彻底搞一下卫生。” 庞大海一听此话,来了精神:“主任,这还用亲自干吗?叫我就好了。”说着,不由分说,从旁边拿过抹布,开始擦拭来。 劝了几次,庞大海都没有停下。楚天齐只好找来扫帚、簸箕,也装模作样干了大扫除。 二十分钟后,清扫、擦抹完毕,楚天齐谢绝了庞大海要继续擦玻璃的请求,坐到了自己办公的椅子上。 平时楚天齐很烦庞大海这个人,但今天对方刚刚干了这么多活,要是直接甩脸子的话,有些太说不过去。于是,楚天齐取出两支香烟,自己叼一支,甩给了庞大海一支。 庞大海赶忙接住,并迅速拿出打火机,给主任把烟点着,然后自己才点上。 “坐吧。”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有事吗?” 庞大海受庞若惊的坐在了椅子一角,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记帐凭证,递了过来:“主任,我报**。” 看着挺厚一沓票,但凭证上显示的金额刚刚二百来块钱,楚天齐拿出签字笔,随口问道:“这是哪天的票?都有谁?” 庞大海赶忙回答:“和王副主任、周股长一请工商局人吃饭,就是三月……对,就是三一五那天,我们……” “行了,知道啦。”楚天齐粗暴的打断对方,在凭证上面签上名字和年月日,把凭证扔在了桌子上。 刚才还和颜悦色,怎么一下子又变得怒发冲冠?庞大海很是不解,但他没敢多问,拿凭证,快速走了出去。 庞大海哪知道?楚天齐现在正烦三一五这三个数,正陷在这三个数字的魔咒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四十五章 再会牛正国 就在楚天齐痛苦思索的时候,关于牛正国找过他这件事,已经被好事者有鼻子有眼的传开了。?这不,王祥也正就这个事打着电话呢。 副主任办公室,档案柜把很小的房间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摆着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放着行李、被褥。王祥坐在床*上,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电话对方的人听到了。 王祥对着手机道:“大书记,这是刚刚几个小时前的事。我就不明白,他究竟犯什么事了?”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那谁知道呀?他以前不是也被纪委请过吗?谁知道他是有经济问题,还是生活作风出状况了。诶,这是谁说的?靠谱吗?” 王祥把手机紧紧贴在嘴边:“刘大智说的,他不是就在三一五对面吗?是他亲眼所见。” “哦,刘大智亲自跟你说的?”对方反问。 “这倒没有,是我听别人说的,不过这事应该靠谱。九点的时候,那小子着急忙慌出去,没用司机,是他自己开的车。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见他面色灰暗,跟他说话时,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王祥肯定的说。 “哦,我知道了。”对方回答了四个字。 见对方像是在敷衍自己,王祥又追问:“大书记,你还没告诉我,他究竟犯什么事了。” “我哪知道?又不是我举报的。”对方给出了答案。 王祥很是疑惑:“举报?有人举报,你怎么知道的?举报他什么了?事大不大?能把他怎么样?” “你这人怎么听风就是雨的,我不过是猜测罢了。”说到这里,对方话题一转,“诶,我听说你最近蹦的挺欢,又是招商又是招人的,俨然是人家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了。今天打听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有异心?” “别拿我开涮了,那不过是巧使唤人而已。我是为党、为单位做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可不是为了某个人在忙活。”王祥予以了否认。 对方“嘁”了一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 王祥马上反击道:“你……” “笃笃”,忽然响了敲门声。 王祥匆忙收住后面的话,说了一句“来人了”,就挂掉了电话。然后快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接着威严的说:“进来。” ……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楚天齐再次敲响了三一五房间的屋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外屋桌子依然空着,楚天齐径直走向里屋。 看到楚天齐进来,牛正国放下手件,笑咪*咪的说:“小楚,想好了吧。说吧,早点说出来,大家都省心,对你也有好处。” 楚天齐很茫然的摇摇头:“说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什么也没想来。” 牛正国鼻子“嗤”了一声,摇摇头:“小楚,我一直认为你是一棵好苗子,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当然了,一时犯点糊涂也再所难免,但要是一错再错,那就不好了。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我保证,只要你现在能够如实的讲出来,一定会酌情从轻处理。” 经过半天思考,楚天齐现在反而平静了好多,他自信自己绝没做过不该做的事,便平静的说:“牛书记,我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真想不来。” 牛正国提高了声音分贝:“楚天齐同志,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难道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再复述一遍了吧?” “我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楚天齐一笑,“但我什么也没做,总不能给自己扣屎盆子,随便编造一些肮脏事情吧。” “楚天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是这么一副花岗岩脑袋。难道非要人证物证俱在,你才肯交待吗?”牛正国声音阴冷。 楚天齐脖子一梗:“牛书记,我确实没的可说。”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大义凛然的革命志士。 牛正国被楚天齐的样子气乐了,站身,从桌子后走了过来,围着楚天齐转了两圈,边转边冷笑:“好啊,好啊,楚天齐,机会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可别怪我不客气。” 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还来劲了,干脆双手一背,昴着头,一副杀剐存留悉听尊便的作派。 指着楚天齐,牛正国手指头点了好几下,没有说出话来。他快步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东西,“啪”的一声,甩在桌上。然后再次指着楚天齐:“这可是你逼我的,自己看看吧,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到“啪”的一声响动时,楚天齐已经把头扭了过去。他看到,对方摔在桌上的是一沓照片。现在对方既然让自己看,楚天齐便迈动脚步,走到桌前,看着那些摊在桌上的照片,照片上都是红色百元大钞的图片。 楚天齐拿几张仔细看了看,他现,照片上钞票都是装在一个信封里,有一部分钞票从信封口露出一截,呈小的扇形状排列着。看得出,这些照片应该都是来源于同一个题材,只不过是拍摄的角度不同而已,几乎囊括了上下前后左右各个方位。 看着这些照片,楚天齐更加疑惑:什么意思?这就是证据?能证明什么?难道有人说这是给我的?笑话!带着这个疑问,楚天齐抬头,看着牛正国。 牛正国冷笑一声:“想来了吧?” 楚天齐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意思?还不想说?”牛正国微皱着眉头。 “牛书记,我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几张图片,能说明什么?”楚天齐颤悠着手的几张照片,平静的说。 “你还在心存侥幸?”牛正国反问道,“非得上面出现你的头像,非得拍到你亲自拿着这些钱,你才肯承认?纪委办案从来都是讲究证据,只不过有些还不到出示的时候而已。”说到这里,牛正国口气一缓,“你好好想想吧?侥幸是过不了关的,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再强调一句,我们掌握事实是一回事,你自己交待又是另一回事。”说完,他坐到椅子上,拿一张报纸翻了来。 站在那里,楚天齐现在心里无比清醒。自己绝对没有收过任何人贿赂,更别说这么一沓钱了。其实,自从那次被市纪委找过一次后,他特别谨慎。即使过节时候,有人给他一瓶三四十块的白酒,他也不收。实在拗不过了,他也会给对方回赠一些基本等值的东西,并且会在方便的时候,及时查看包装里面有没有什么夹带。他每次都查,当然每次都没有查到,但他心里是敞敞亮亮、踏踏实实的。 看着手里的照片,楚天齐判断,一定是有人不知从哪弄了这么几张图片,邮寄给纪委的。随同照片的,肯定还会有一份刨制的所谓“举报信”。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成天都在想方设法整自己。寄这么一些东西,有可能就是恶心自己,就是为了败坏自己的名声。还可能他们坚信“哪个当官的锅底没点黑?”这句话,想要以此借口,给自己来一个搂草打兔子——捎带脚,顺便揪出自己所谓的其它犯罪事实来。 牛正国把报纸往桌上一放,沉声道:“说吧。” “没得说。”楚天齐回答了三个字。 “你真没得说?”牛正国站来,眼睛死死盯着楚天齐,但令他奇怪的是,并没有从对方眼现慌乱。最码对方要比上午镇静的多。他一笑,“攻守同盟更是错上加错,另外你的通话记录也会进入我们的监控范畴。” 楚天齐一笑:“牛书记,这些照片和我无关,还有别的证据吗?就请一拿出来吧。” 牛正国肯定的说:“当然还有证据,不过不能给你看,我们有保护举报人的义务。” “明白了。”楚天齐点点头,“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牛正国显然很生气,但他接下来语气一缓,“你可以回去。” “那好,我走了。”说完,楚天齐径直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牛正国的声音:“慢着。”他的声音顿了一会儿,见对方站住了,才又说道,“回去是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明白。”楚天齐头也不回,回答的很干脆。 “还有,鉴于现有证据,我们可以向县委请示,暂停你的工作,责令你配合我们的调查。”牛正国的声音阴冷的厉害,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楚天齐心头一震,一股难言滋味涌了上来。他镇静了一下,说道:“可以。”然后转向牛正国,“牛书记,但是我现在可以负责任的说,这肯定是一个冤案。” 牛正国似乎失去了耐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切以事实说话,你只有最后二十四小时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 楚天齐没有再说话,转回身,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第六百四十六章 师叔,又见面了 坐到车上,楚天齐长嘘了口气,轻轻扭动钥匙开关,右脚点在油门上,汽车缓缓启动了。 出了县委大院,汽车沿着路边慢慢前行着,路旁的建筑慢慢向后走去。渐渐的,一排排杨树代替了楼宇房屋,汽车已经出了县城,度也快了来。又开出很远,楚天齐找到路旁一块空地,把汽车开过去,停了下来。 拔掉汽车钥匙,楚天齐放倒座椅,仰面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想着今天的事情。 今天下午,在找牛正国之前,楚天齐仔细分析了牛正国所说之事,逐渐理出了一条思路:肯定有人举报了自己。但举报者的身份、目的,他却想不出个头绪。因为这几年他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官场上的,也包括混社会的,既有县里、市里的,也有省城的,甚至还有本省以外的人。 楚天齐认为,要想彻底洗清自己嫌疑,必须要看到一些所谓“证据”,才能从现蛛丝马迹,也才可能找出举报者。如果确定了举报者,那么对方的目的自然应该就水落石出了,自己也才可能找到相关反击证据,从而让牛正国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而那些所谓的“证据”,应该就在牛正国手里,只有牛正国拿出来,自己才能够看到。楚天齐和牛正国有过两次正式接触,第一次是自己刚到青牛峪乡时,牛正国找自己了解温斌拿回扣的事。第二次是王晓英诬告自己高价手机来路不明,牛正国陪市纪委金主任找过自己。 通过两次接触,楚天齐对牛正国有了一定了解,他觉得对方是一个有原则,也有策略的人。这样性格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为别人言语所左右,何况自己和对方所处的这种位置关系,牛正国也不可能轻易拿出证据让自己看。 思考了一番,楚天齐觉得只有采用“激将法”,对方才可能出示所谓的“证据”。如果方式不妥或是有些过火的话,楚天齐想着是在此事平息后,再向对方道歉或是解释。于是,他在二次见牛正国时,采用不太配合的方式,“逼”对方拿出了那一沓照片。就在他想让对方拿出更一步的“证据”,比如举报信时,对方严词拒绝了楚天齐的要求。 不过,现在有这些照片证据,楚天齐也能笃定的认为,自己肯定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诬告了。因为自己是绝对没有收过任何人金钱好处的,那么这些照片肯定就是移花接木,或是无生有。否则,对方肯定会把和自己有联系的东西,那怕是一个衣服角或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放进照片的。 虽然明知道这些照片肯定和自己无关,但既然有人硬是举报和自己有联系,而且纪委又是盯着不放,那么就需要自己拿出和这些照片没有联系的证据。但是只从照片看,没有任何关于举报人的信息,自己又怎能有针对性的拿出反击证据呢?根本就无从下手。 在牛正国办公室的时候,楚天齐没觉出什么,甚至还在想“反正跟我无关”,可是当走出三一五房间以后,他意识到一个棘手问题。他清楚的记得,对方说只给自己二十四小时考虑,过后会请县委停自己的职。 现在,楚天齐多少体验到做一把手带来的心里满足,也很喜欢这种当官的感觉。但是只要一停职,这些心理满足和感觉就会随之而去,接踵而来的就会是空虚、失落和人的嘲讽。要想复职的话,不知道要经过怎样的波折,而且还未必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这些还不是楚天齐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自己空怀满腔抱负而无处施展,他在意的是在自己官场档案和人生履历会有一个污点。而这个污点却是别人硬泼给自己的,是一辈子都不能彻底抹去的。但是面对这样的结果,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 其实之所以很在意现在的身份,很看重宦海生涯,楚天齐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要在官场拼出一片天地,要找回当初因地位低微而被他人撕碎的自尊。虽然现在这种狭隘的报复心理已经减弱了很多,虽然在实际工作想的更多的是为百姓谋福祉,虽然自己已经成熟了好多。但是,楚天齐不介意对那个抢走女友的官二代、对那个自恃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对那个嚣张跋扈的张鹏飞,狭隘一次、幼稚一次、甚至龌龊一次。 可是如果真被以这种方式停职了,自己就会成为一介布衣,那自己的这些宏图壮志、自己的隐秘心思,就都会生变数,就都会充满波折,甚至最终化为泡影。 楚天齐不禁想到:那么牛正国会不会真的请县委停自己的职呢?县委会不会同意并通过停自己职的动议呢? 楚天齐自己给出了答案:很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不过只要有可能,那也许就会变成现实的,也许就会由偶然变成必然。好多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就拿牛正国这次的表现来说,楚天齐就感觉到对方似乎少了一些立,多了一些偏倚,少了一些理性,多了一些武断。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公正的对待这件事情,也或者真如对方所说还有重要证据没拿出来呢。 …… “咕噜噜”,腹一阵鸣响,楚天齐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他慢慢坐来,这才现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暗,即将天黑了。他扭回头,把座椅调回原位置,然后辨别了一下方向,准备动汽车。此时,肚再次一阵蠕动,出抗议的声响,同时身上也感受到了一丝酸*软。一句俗语脱口而出:“人是铁饭是钢呀!” 早上就没吃早点,上午被牛正国找,午哪还能吃的进去?到现在已经是一天了,焉能不饿?腹空空,满脑子想的已经不是停职的事,解决饥饿才是当务之急。楚天齐向车外看去,不远处的点点灯光告诉他,这里是一个乡镇。 是乡镇肯定有饭馆,这样想着,楚天齐动汽车,奔亮光处而去。 果然,没开出多远,就看到了饭馆门头上亮着的牌匾。前面饭馆有好几家,他选了一家门前相对开阔的饭馆,把汽车车开了过去,停在空地上。 看到有客人上门,一个像是老板娘的女人迎了上来,热情的对已经下车的楚天齐说:“先生,里边请。” 楚天齐点点头,走了进去。屋子不大,只摆了六、七张桌子,其两张桌子已经有人吃上了。 在得知只是一人就餐后,老板娘让楚天齐坐到了一个靠窗的小桌。小桌不大,但一个人坐,足矣,而且楚天齐吃完还要急着赶路,便没有费话,坐了下来。 翻了翻菜单,楚天齐要了一份炖排骨,又要了两碗米饭,还有一份凉菜——拍黄瓜。 等着饭菜的当口,楚天齐看向窗外。在各家商铺微弱灯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有行人和各种车辆不时经过,这其有货车、有轿车,还有马车、自行车。看着地方不大,车辆倒不少,这让楚天齐有些纳闷。一辆货车缓缓通过,大灯照射下,路旁水泥路标上的三个字回答了楚天齐的疑问:三岔口。这是一个可通往**市、沃原市、玉赤县的地方。 “饭菜来了。”老板娘的一声提醒,让楚天齐收回了目光。 小桌上,炖排骨、拍黄瓜、米饭都摆了上来,还另有一盘免费咸菜丝、一壸免费茶水。刚才楚天齐在点菜的时候,是按照解馋、管饱、快上的特点选的。排骨都是现成的,一热就行,黄瓜一拍,放上油、盐、葱既得,米饭也在电饭锅里,吃几碗盛几碗。果然度不慢,前后也就两、三分钟。 楚天齐倒上热水,少抿了两口,对着排骨进攻。 正低头啃着骨头,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一个沙哑嗓子的声音:“老板娘有包间吗?” 老板娘忙不迭的说:“有,有,几位?” “十二位。”沙哑嗓子回答的很简洁。 “有,里边请。”老板娘热情的说道。 楚天齐放下啃完的一块骨头,端茶杯喝了口水,不经意的向说话方向看去。他看到,这伙人都很健壮,正跟随着老板娘向后走去,。 就在楚天齐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前面一个男人忽然扭回头,正看向楚天齐方向。两人目光一对,楚天齐觉得这个人那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来。男子帽沿压的很低,冲锋衣的领子还竖着,只露出了很小的一块脸。 男子一下子怔在那里,几秒钟后,对着身旁随他一停下的众人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龙……老板,好的。”沙哑嗓子回答完毕,带着众人随老板娘从一个小门出去,去了后面。 看到身边人都走了,男子径直向楚天齐走去。 来到近前,不等楚天齐说话,男子已抢先说道:“师叔,又见面了。” 听到对方如此称呼,楚天齐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第六百四十七章 雪夜遇龙哥 男子声音不高:“师叔,既然碰上了,要不要一喝杯酒?”然后话题一转,“如果您还有其它事,就改日再坐。?” 对方的邀请多少有些特别,没有那种应有的热情,但楚天齐却明白,对方是在尊重自己的选择。刚才让随从离开,现在说话声音较低,而且还给自己找出了选择的借口,对方这都是在给自己“方便”。 既然对方这么替自己考虑,自己要真是找理由离去的话,无论对方能不能瞧得,楚天齐自己就不能瞧得这种做法。他说了声“好”,站了来。 在老板娘引领下,楚天齐和这名男子穿过一个小门,到了后院。看着前面门面不大,后院地方倒不小,一共两排房子,而且每排房子的东西跨度要出门面房很多。 在男子要求下,老板娘专门给找了一个屋,这屋就只有楚天齐和这名男子。这个房间不大,和男子随从所在屋子隔着好几间房,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男子说要到那屋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楚天齐点点头,男子出去了。 屋子虽然在门面房后面,看位置采光也一般,但屋子里并不阴冷,而且多少还有一点热。楚天齐脱掉外罩,挂到衣架上,顺便摸了摸暖气,暖气热着。据此判断,这家买卖不错,否则饭馆主人不会这么多间屋子都通着暖气。 房间就是那种普通的民居,白墙白顶棚,地上是淡咖色带花纹地砖,顶棚上装着一个造型简单的顶灯。就餐圆桌不大,圆桌上铺着台布、薄塑料布,围着圆桌放了四把椅子。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不由得想:他来干什么?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上次见面,虽然两人单独一待了有一个多小时,但对方并没说具体是干什么的,楚天齐也没问。当时楚天齐一是急欲离开,二是据当时的情形,给对方职业下了判断。 屋门响动,老板娘带着一个年经女孩进来了,两人都端着托盘。把托盘里的菜品、酒水放到桌上,两人退了出去。 男子推门走了进来,冲着楚天齐一笑,摘下帽子、脱下衣服,挂到了旁边衣架上,挨着楚天齐坐了下来。 此时,男子露出了本来面目,圆脸,等身材,穿着长袖T恤、休闲长裤。正是楚天齐带人在省城考察培训基地时,有过接触的“龙哥”左玉龙。 当时,“龙哥”受人之托,派手下人请楚天齐赴约。为了解除同行众人可能面临的灾难,楚天齐毅然随对方接应之人前往。经过两次换车,楚天齐被带到了一个地下通道。在经过地下通道时,楚天齐先是经过两场打斗,到了一个大厅,然后又被带到一个类似“烟囱”的地方,进行了第三场打斗。 在危急时刻,楚天齐使出了绝招。在一旁观点的“龙哥”,据招式判断,阻止了双方打斗。就在众人退去,“龙哥”准备换地方解说详情的时候,忽然有人打冷枪。所幸“龙哥”现了凶手,推了楚天齐一把,楚天齐因此躲过一劫。但“龙哥”右腿却被一颗子弹擦出血槽,楚天齐赶忙给对方紧急处理,还用到父亲给自己的止血药粉。最终,楚天齐把剩下的药粉也送给了对方。 通过“龙哥”解释,楚天齐知道了对方称呼自己“师叔”的原因,但对“龙哥”说到另一个救他父亲左昆的人,楚天齐却不太明白。楚天齐曾经带着怀疑,向父亲讲过这个事,父亲没有正面回答,但楚天齐已认定那个救左昆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楚玉良。 “师叔,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龙哥”笑着说,“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吃惊了?” 楚天齐也是一笑:“有什么好吃惊的?不过确实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是吧,我也是。”说着,“龙哥”倒了一杯酒放到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摆摆手:“我不喝酒,开着车呢,一会儿还得回去。” “是吗?”“龙哥”停顿一下,又说,“少喝两三杯,没事。这里又不是省城,没有那么多警察查酒驾。我可听说了,县乡领导可是经常酒后驾车的,也没人管。再说了,从这到县城也才二十公里左右,路上也没有山坡沟坎的,没事。要不就住这儿,这儿也有客房。” “那……那就少喝点。”楚天齐没有再推辞,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喝酒人都是这样,只要坐到酒桌上以后,根本经不住劝。楚天齐虽然很有毅力,但也同样有这个毛病。当然了,正如“龙哥”所说,县乡干部都是这样,在楚天齐头脑,酒后驾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龙哥”端酒杯:“师叔,今天能在半路之上不期而遇,也是咱爷俩的缘份,我先敬师叔一杯。” “好。”楚天齐举酒杯,“‘龙哥’,咱俩一喝。” “师叔,您可别这么称呼,就叫我‘小龙’吧。”“龙哥”酒杯端到楚天齐酒杯,又说了一声“干”,一饮而尽。 楚天齐也喝了杯酒,把酒杯放到桌上,夹盘炒菜,放到嘴里吃着。 “龙哥”边给楚天齐倒酒,边说:“师叔,听说您在县里开区当主任,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司机呢?” “我啊?”楚天齐当然不会说牛正国找自己的事,便说道,“随便转转,本来没想走这么远,谁知就走到这儿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在开区?” “师叔,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在玉赤县可是很有名的,我这儿也有熟人,当然知道了。”“龙哥”一笑,“师叔可能觉得奇怪吧,奇怪我怎么会了解你们官场上的事。其实,我也是生意人,有好多生意。期货、运输我都做,还投资化,只不过这些公司我都不是法人,人们不知道而已。关于您的消息,我倒没有刻意了解,但还是知道一点大概。” 听到对方介绍,再联想上次的所见所闻,楚天齐脑海闪过三个字:黑社会。 “龙哥”接着说:“在年轻的时候,瞎混过几年,后来岁数增长了一些,才开始做生意。不过,我这么多年做事,都有底线。另外,我现在更想要踏实的生活,出来也很少,即使出来也不愿意遇到熟人,所以才会戴个帽子,遮一遮脸。”说到这,他话题一转,“不说这个了,师叔,我敬你。” 酒杯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两人边说、边吃,喝酒的度不快。在聊天,楚天齐才知道“龙哥”是准备去**市办事,正好从这儿经过,途停下来吃顿饭。酒喝的并不快,但时间过的却不慢,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 说是少喝个两三杯,但楚天齐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七、八个,怎么也有个三、四两吧。觉得不能再喝了,楚天齐看了看手表,推辞道:“快九点了,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回去,你也要赶路。” “好吧,那就再喝最后三杯,怎么样?”“龙哥”征求着意见,“要不我喝三个,师叔随意。” “那既然这样,咱俩都喝三个。”楚天齐心里话:师叔怎么能随意呢? “笃笃”敲门声响,老板娘走了进来。她进门就对着楚天齐说:“门口那辆‘现代’车是您的吗?” “是,怎么啦?”楚天齐反问。 老板娘赶忙说:“外边雪下的挺大,要不要把车开到后院去,后院有车棚。” “是吗?”楚天齐很惊讶,然后转向“龙哥”,“既然是这样,那咱们现在就结束吧,改日再喝,怎么样?” “好,听师……听您的。”“龙哥”接受了建议,嘱咐道,“回县里慢点,下雪路滑。” 老板娘正准备出去,听到“龙哥”的话,却转回了头,对着楚天齐说:“你要回玉赤县城?” “嗯,怎么啦?”楚天齐边穿外套衣服,边问。 “我听别人说,回县城路上生车祸,撞了好多车,现在都封路了。”老板娘说,“车都返回来了,好几个司机都在前边吃饭呢。” “呀,这么巧?我去看看。”说着,楚天齐向外走去。 穿戴整齐的“龙哥”也跟了出来。 出了屋子,来到院里,才现雪确实下的很大,看样子是由雨加雪转成雪的。 经过小门,楚天齐到了一开始吃饭的门面房处。屋子里,六张桌子全坐满了人,吵吵闹闹的很是喧嚣。但可以听得出,人们几乎都在谈论一个话题,就是刚才老板娘说过的“车祸”的事。 穿过门面房,来到外面。“现代”车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积雪下面还有一层薄冰。楚天齐从车上取出擦车工具,掸着上面的冰、雪。 “龙哥”来到近前:“师叔,下雪天,留客天,天留人也留。” 楚天齐一笑:“是呀,想走也走不了了。” …… 把汽车从侧门开到饭馆后院,登记上客房后,二人再次喝了来。 没有了“要赶路”的牵绊,楚天齐放开酒量,喝了很多,很多。直到几乎找不到北的时候,才在“龙哥”搀扶下,回到了客房。 “龙哥”出去后,楚天齐带着仅有的一丝清醒下地,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插上了插销。然后,趔趔趄趄的返回床边,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失联 楚天齐是睡着了,睡的很沉也很香。可好多人却因为他,因为他的事而牵肠挂肚的睡不着。有的人是担心,有的人是兴奋,有的人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却是确确实实因为楚天齐的事而难以入睡。 下午的时候,楚天齐刚刚开车出了开区,王祥便敲开了冯志堂的屋门。 抬头看到是王祥,冯志堂调侃道:“老王,你这似笑非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彩票大奖了?要不就是你小媳妇给你笑脸了?” 王祥径直坐到冯志堂对面椅子上,依旧笑模笑样的说:“老冯,别瞎说,是正经事,事关开区未来展之大计。” “是吗?”冯志堂放下手报纸,用手点指着王祥,“老王,是不是钓到大鱼,有大企业要进驻开区,还是聘用到了杰出人才出任总经理?” 扔给对方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王祥才慢悠悠的说道:“老冯,我为什么过来,你能不知道吗?在这个楼里生这么大的事,你要不知道才怪呢?指不定你现在高兴成什么样,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楼里,大事?”冯志堂念叨着,然后忽然说道,“哦,你是说那事呀,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出租三年,收了五十万租金吗?多余楼层合理利用、产生收益,确实值得庆贺,我也很高兴,毕竟我亲自参与了嘛!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与主任支持、众人的配合分不开的,也包括你老王,我可不能贪天之功。” 在冯志堂说话的时候,王祥就一直手扶桌面,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话已说完,他还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 “老王,什么意思,贼眉鼠眼的?”冯志堂眉头紧皱。 王祥“扑哧”一乐:“老冯,我就奇怪了,怎么你现在这么能装?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位又单独出去了,肯定是去了三一五,你别说你不知道。” 冯志堂没有立即接茬,过了一会儿,才说:“人家去不去,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干好自己手头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装?”王祥很不乐意,“自从他来了以后,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事都是顺着他,就知道装老好人。每次跟你说掏心窝子话,你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含含糊糊。我问你,假如现在那个位置空了,你就没有想法?” “我没有想法,反正也轮不到我,轮不到我这个副科。我不像你王主任,常务还正科。”冯志堂的话很冷。 王祥先是一怔,接着“嘿嘿”一笑:“老冯,别老提过去,要一切向前看。你没现吗?近一段时间,人们干劲很高,要是这个时候主持开区工作的话,最容易出成绩了,你就不想迈上一个大台阶?”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哎”声,“哎,我是没有你那么硬的关系,没人那么帮衬我。我要是有个像你那样的堂弟,早去争取了。” 一边说,王祥一边观察着冯志堂的表情。他现,对方这次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楞在那里,像是在想什么。他不禁心一喜:哼,不怕你小子不动心。 其实从王祥一进屋,冯志堂就知道对方来干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是个无利不早的家伙,不可能就那么好心。于是,对于王祥的暗示、挑唆,他一直在装聋作哑,顾左右言其它,但实际上对方每句话,冯志堂都走心了。尤其最后那句话,对他更有触动。谁不想好事啊? 无意抬头,冯志堂现,王祥嘴角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尽管对方掩盖的很及时,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禁一惊:好家伙,差点又让这小子绕进去。这样想着,他故做平静的说:“老王,现在开区工作刚有色,正应该是同心协力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角、互相拆台呀!” 等了半天,没想到对方又是这一套冠冕堂皇的假话,王祥很无语,也自觉无趣,便气咻咻的站了来,“哼”了一声:“真没劲。”说完,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王祥停下脚步,扭回头又说:“老冯,你看着吧,他下午还指不定几点回来呢,说不准就回不来了。别看你现在装像,有你着急的时候。” …… 吃完晚饭,返回住宿房间。宁俊琦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却响了来。看了一眼上面来电显示,宁俊琦按下了接听键:“雪姐,吃饭啦?” “都几点了,能不吃?”夏雪的声音传了过来,“俊琦在哪呢?几点到的?” 宁俊琦回答:“刚到开会地方,到了就吃饭,现在刚从酒店餐厅返回客房。” “哦,是吗?”夏雪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下雪了吗?这儿的雪下的挺大。” “下雪?都几月份了还下?你以为是窦娥冤?”宁俊琦开着玩笑,然后话题一转,“雪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呵呵,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夏雪声音吞吞吐吐的。 宁俊琦心一紧,尽量平静的问道:“雪姐,你肯定有事,有就说嘛,要不我这心里倒不踏实了。”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夏雪声音传了过来:“俊琦,我听说牛正国找小楚了,只是听说啊。” 果然是说的这事,宁俊琦忙追问道:“雪姐,你还听到什么了,都一块说出来吧。” 手机里再次静了一下,夏雪才说:“我听别人说,说是今天牛正国一共找了小楚两次,两次时间都很长。还有人说,下午的时候,牛正国还拍了桌子,反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牛正国平时都很少露面,他现在找到小楚头上,怕是有什么事。不过,我是坚决不相信小楚会有什么事,他就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一旦被纪委盯上,还是得小心,也说不准有什么事牵连,或是有人误举报,也说不定。” 宁俊琦此时的思绪早已飞到楚天齐身上,并没有答话。 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夏雪问道:“俊琦,你在听吗?” “我在听,雪姐。他那人就那德性,今天得罪这个,明天招惹那个,谁知道又让什么人盯上了?”宁俊琦没好气的说。 “俊琦,别着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即使有,也肯定是冤案,说不准这雪就是为他的冤屈下的。”夏雪安慰着。 “没什么,我知道,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宁俊琦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早不踏实了。 “俊琦,我挂了,有人敲门呢。”夏雪说完这句话,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楞了一会儿,宁俊琦才回过神来,赶快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回铃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一直打了三遍,还是这个声音。 “搞什么鬼?”宁俊琦这么说着,又重新拨了几个数字,手机里再次响了“嘟……嘟……”的声音。 一遍没人接。 再播,还是没人接。 再播,就是没人接。 已经播了五遍,除了回铃音外,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搞的?手机不接,办公室电话也不接。不会出什么事吧?”宁俊琦在地上来回走动,自言自语着。 啊?宁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啊,刚传他有事,他的电话就都无人接听? 宁俊琦不敢往下想,急忙又重拨了楚天齐的手机。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没人接。 第三遍……手机响到一半,忽然没了动静。 宁俊琦挂断后,又按下了重播键。一阵沉寂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宁俊琦手一软,手机掉到床上,她也跟着跌坐在床上,大脑闪过三个字:失联了。 失联了?宁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噌”一下从床上跳了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被控制了,说明他失去自由了。头脑,一个个想法涌上来,反正没有一个好的。 怪不得宁俊琦这么担心,她今天可是亲眼看到,楚天齐进入三一五房间的。要不是让自己赶快出,要不是县委组织的统一活动,她早就在一直等他从那个屋里出来了。等他出来,也好问一问他,究竟生了什么事。 可是,刚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宁俊琦等人就坐上了一辆大巴车,要到省城雁云市参观、学习。大巴车上都是各乡镇书记、乡镇长,或是各局的局长,彼此之间都不陌生。平时大家也都算是玉赤县的小诸候,各掌一方大权,工作也很忙,难得有这样在一的机会。所以,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开着各种玩笑。只有宁俊琦一人,没有这个心情,而是靠在椅背上假寐。 除了吃午饭,除了给大家两次上厕所的时间,大巴车就一直没停,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才到了目的地——雁云大厦。 一下车,众人就被引领到餐厅就餐。 宁俊琦简单吃了几口后,拿上房卡回到房间。他正想给楚天齐打电话的时候,夏雪的电话却已经来了。听着夏雪说话的语气,再结合上午的所见,宁俊琦本已心里乱的不行。现在竟然连他电话也打不通,她彻底心里没底了。 “笃笃”,伴随着敲门声,响了同伴的声音:“宁书记开门。” 思绪一下子被打断,宁俊琦答应了一声,向门口走去。 …… “叮呤呤”,急促的电话铃声响。早已进入梦乡的牛正国被惊醒,摸索着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牛正国还没开口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老牛,楚天齐失联了。” “失联了?怎么回事?”牛正国一下子清醒了,边身边问。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手机里的声音非常不客气。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你到底去哪了 睁开眼睛,四外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切很是陌生。楚天齐头有点疼,尽力想了想,才想了一点儿头绪,这是住在旅店里,昨天和“龙哥”喝酒喝多了,没有回去。 看了一下腕上手表,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楚天齐赶忙身,去找衣服,这才现,衣服被扔在床边椅子上。他这才想来,昨天半夜醒来的时候,自己是闭着眼睛,胡乱脱的衣服。 从床上下来,来到地上,穿好衣服、鞋,四下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东西,楚天齐向外走去。 来到门口,看着门上插着的插销,楚天齐一笑,停下了开门动作。心道:我还真够谨慎的。他昨天一直记得,要把门插上,万一再有类似王晓英那样的人,趁着半夜进来,那就麻烦了。那次是对方喝多了,自己还清醒着,才没有让对方有机可趁。而这次自己喝多了,万一有他那样的人,或是店里有做皮肉生意的不请自到,那可就把自己毁了。 除了插门这件事外,楚天齐还依稀记着,好像“龙哥”说过这么一句话:“师叔,怕给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平时没跟您联系,过时过节也没给您打个拜年电话,您别见怪。” 想到“龙哥”,楚天齐才意识到:他们去哪了? 打开插销,拉开屋门,楚天齐到了院子里。 地上覆盖着一层积雪,踩上去满脚都是泥浆,还有些湿*滑,看来雪已经融化了不少。 无意,楚天齐看到一辆“现代”车停在车棚里,看上去是那样眼熟,不禁走了过去。一看车牌更是眼熟,跟开区车牌很像。再一细看,不是很像,而就是同一个号码。 怎么回事?楚天齐一楞。旋即才想来,昨天外面有雪,在老板娘提示下,才把车开到这儿,然后又和“龙哥”喝酒。自己把这事彻底忘了。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喝酒误事啊!” 打开车门,正准备往出开车,听到声音的老板娘来到了院里。 “来啦,是不是现在要走?”老板娘问道。 楚天齐马上接话:“是,我先把车弄到门口,然后就给你结算住宿费。” 老板娘一笑:“房费早给了,是你朋友付的,他们在昨天晚上就走了。走的时候,你朋友专门嘱咐我,让我今天和你说一声。” “哦,那我走了。”楚天齐点点头,坐到驾驶位上,动着了汽车。 在挂档的时候,楚天齐才现,手机就躺在档位杆旁边。他拿一看,早就没电了。 此时,老板娘已经帮着打开了侧面院门。 楚天齐按了一下车喇叭,汽车缓缓启动,开出了院子。 路上满是积雪和泥巴,楚天齐辨别了一下方向,慢慢驾驶着汽车,向县城方向驶去。 不一会儿,汽车驶上了国道公路。公路上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看上去湿漉漉、黑油油的,只有边缘部分还残存着零星的小块积雪。 路上没有了积雪,汽车稍微加了一点度,向前驶去。在离县城还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路边散落着一些塑料碎片或是玻璃碎屑,想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出车祸的地方吧。 来到城边,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噜”响动,楚天齐一笑,他知道肚子闹意见了。昨天早上没吃,午吃的很少,晚上又是以喝酒为主,其实胃里一直火烧火燎的难受着。昨天晚上之所以喝醉了,其实跟空肚子喝酒,也有很大关系。 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小饭馆门前,楚天齐停好汽车,从车上下来,走了进去。 在进门的时候,一男一女迎面走来,从楚天齐身边经过。看到楚天齐,那个男人很惊讶,目光不时在楚天齐脸上扫过。楚天齐自信和这两人不认识,但当他回头看时,却见那两人正驻足张望,而且那个女的神情更是夸张。 一男一女走了。 楚天齐收回目光,要了两碗稀粥、半笼包子,吃了来。 …… 吃完早点,在回开区的时候,楚天齐开的很慢,车底不时传来“吧嗒吧嗒”的声响。楚天齐知道,那是汽车轮胎在土路上沾的泥巴,现在被甩在车底盘上的声音。在公路上的时候,同样也是这种情况,只不过当时只顾着回开区,没有注意而已。 汽车缓缓驶进开区。 隔着老远,楚天齐就现办公楼前堆了好多人,他大脑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又有人上访?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不能吧,第二批补偿款还没到给付时间呢。再说了,前边的人好像也不多吧,也就二十来个人。 那是为什么呢?这样想着,楚天齐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前面人群,汽车离办公楼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那群人,他们哪是上访户?都是单位工作人员,好像还有皮丹阳的人。他不禁纳闷:这些人不在屋里待着,都堆到这儿干什么? 人群有人看向“现代”车方向,接着更多人扭头看来。忽然,这些人迅散开,大部分人都向楼上涌去,也有人直接进了一楼的屋子。楚天齐心道:搞什么鬼? 当汽车停到办公楼前的时候,刚才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楚天齐拿上挎包和手机,下了汽车。 厉剑从保安室走了出来,问了一句:“主任,回来啦?” “哦,回来啦。”楚天齐说着把车钥匙扔给了对方,“都是泥,收拾一下。” “是。”厉剑接住了汽车钥匙。 楚天齐向楼上走去,在经过一二楼的时候,不时有人在楼道里,向楼梯方向张望。虽然看着不顺眼,但人家是丹阳贸易公司的人,又没有做出格的事,他自是不能说什么。 走在三楼楼道里,楚天齐感到很静,出奇的静,所经过的屋门,也是关的紧紧的。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呤呤”的声响。楚天齐打开屋门,快步走进去,抓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楚天齐吗?” 听的出是宁俊琦的声音,楚天齐马上回答:“是我呀,你怎么……” 电话里马上传来尖厉的声音:“楚天齐,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手机不开,电话也打不通。” 听到对方质问,楚天齐顿觉不舒服,沉声道:“我能去哪?……”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听到听筒里有抽泣声,便咽下了后面的话。他同时想到,上次宁俊琦联系不到自己,也是这么着急的。遂心头一暖,语气舒缓的调笑道:“我能去哪?肯定不是去找其他小姑娘。” “呜呜……我倒希望是去找小姑娘。”宁俊琦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一楞:她怎么会这么说。 宁俊琦继续抽泣着道:“天齐,你告诉我,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楚天齐心生疑惑,但还是故做平静的说:“能有什么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 “我昨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在县委办公楼下,在汽车里。”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后来,我又上了三楼。”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宁俊琦的话再明白不过,昨天是看到自己了。她在哪干什么?可她为什么不喊自己,为什么后来也没给自己打电话。楚天齐满腹猜疑,同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是听到不回话,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来:“天齐,你在听吗?我昨天来了外地,是县委组织的参观学习。我很担心你,非常非常担心。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无论生了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帮你。你能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吗?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期间又生了什么?” 楚天齐听明白了,她已经知道那件事,她还说了“义无反顾”帮自己。他心头一暖,鼻子也是一酸,赶忙镇静了一下,才又说道:“你相信我吗?” 宁俊琦的声音:“嗯,相信,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的相信你。”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那就好,那……” “笃笃”,敲门声响,门口传来姚志成的声音:“主任,在吗?主任,在吗?” 听到声响,楚天齐马上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俊琦,有人敲门。”说完,挂掉了电话。然后对着门口答了一声:“在。” 门一响,姚志成走了进来。他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看着楚天齐道:“主任,牛正国书记让你一回来,就马上给他去电话。” “哦,我知道了。”楚天齐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走了。”说着,姚志成向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扭回头道,“今天一上班,牛书记就打电话,打了有十多个,听来很着急,也挺生气。” “知道了,你回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一下子想明白了好几件事。 早上在饭馆遇到一男一女,不时盯着自己看。 回到单位,好多人围在办公楼下,看到自己又急散去。 俊琦打来电话,而且还急的哭了。 姚志成变毛变色。 牛正国十万火急的找自己。 这些事太反常了,但要和那件事联系来,就能解释通了。他不禁暗道:满城风雨啊! 没有过多时间感叹,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拨出了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听筒里传出一个声音:“楚天齐吗?” “牛书记,是我。”楚天齐回答。 听筒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多:“你到底去啊了?说。” “没去哪啊。”楚天齐不能说,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和“龙哥”认识的事。虽然“龙哥”说他自己是生意人,但也同时说过“怕给自己惹麻烦”的话。 “你不说可以,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手机要带在身上,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准离开县城。听明白了吗?”牛正国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 “明白。”楚天齐懒洋洋的说。 “明白就好,希望你能做到。”牛正国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啪嗒”扣掉电话的声音。 第六百五十章 太不正常了 今天早上,好多人在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开区主任跑了。? ? 对于这个消息,不说是尽人皆知吧,最码在玉赤县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这事了。那不知道的百分之二十,不是因为手机没开,就是因为家里电话欠费了。 传来传去,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的。不过,对于找出传消息的人,人们并不热心。大家热心的是:开区主任跑了,为什么要跑?跑那去了。 把得到的零星碎片信息进行拼接,再结合一些案例分析,人们很自然得出一个结论:畏罪潜逃。 “全县唯一双料正科主任畏罪潜逃了”,带着对这个消息的浓厚兴趣,好多人都早早去了单位。都想得到更准确的内部消息,也想把自己得出的研究成果与大家分享,好显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县城百分之九十九的政府部门、事业单位,都在八点前就几乎全部上了班,更有甚者七点多已经到了办公室。要知道,平时规定八点半上班,可是好多人员都是将近九点才到,而且还要再出去吃早点,一上午真正办公时间也就是一个来小时。 如果知道因为自己原因,而让各单位工作人员自愿提前上班一小时的话,不知楚天齐会做何感想? 到单位的人们,或三五成群,或五八为伴,毫无避讳的谈论着、分析着、感叹着,话题的焦点都是“畏罪潜逃”。这么多人参与探讨,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对事情真伪提出疑议,这不得不说是玉赤官场的一种悲哀。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得到的内部可靠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确,越来越值得人们深信不移。 但是,九点多的时候,一个否定“畏罪潜逃”的消息,又扩散开来:楚天齐回来了。 对于这个消息,好多人持怀疑态度,怎么能回来呢?不是都畏罪潜逃了吗?有人提出了证据,说是有人今天见过他。但是关于见证人,却出了多个版本,如果拢到一块数数的话,至少也应该在十个以上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好多人从单位出来,想到开区看个究竟。但直接到开区楼上似乎不妥,好多人便选择到开区院内,试图来个眼见为实,或是能得出一个“查无实证”的结论。 对于外界这些事情,对于人们的议论,楚天齐有猜测,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有这么大的声势。 与外界的形势热烈不同,楚天齐办公室却是异常冷清。 这段时间,由于各方面工作都出现了一些好的势头,人们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工作积极性高。因此,好多员工都不时进出领导房间,尤其是主任办公室,都在第一时间向主任请示、汇报,以期得到主任第一时间的支持或表态。 可是今天,从上午九点多回到办公室,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除了姚志成去传达牛正国“回电话”的指示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踏进主任办公室。 今天没人也好,反正楚天齐也没心情办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件事,正好可以利用这份难得的清静,好好想想。 除了午饭时间出去半个小时外,楚天齐一直就钻在办公室里。但是任他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能做为证明自己与照片无关的证据。反正自己绝对没有收别人的贿赂,楚天齐把心一横:不管你牛正国用什么办法,我没干的事绝对不会揽在身上。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传来牛正国的声音:“楚天齐同志,想好没有,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了。” “牛书记,我什么也没想来。”楚天齐声音很平静,“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谓‘证据’,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脑细胞。” “你……行了,我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牛正国放下了电话。 仁至义尽?哼,要真是仁至义尽的话,就不该这么难为我。楚天齐并不领情。 …… 不只是楚天齐不买帐,就连牛正国也对自己不满。 这次调查楚天齐,既是依据“证据”——举报材料,同时也是奉命行事。 按说,既然有人举报楚天齐,除了有举报信外,还有照片等证据。那么,对楚天齐展开一定范围调查,也是自己这个纪委副书记职责所在。只是,依据现有这些证据,仅宜秘密调查,并不适合大张旗鼓。让牛正国无语的是,自己还没采取行动,已经有大领导给自己打电话询问此事,并指示自己从快、从严进行。 领导有令,自己只能执行。当然,在具体执行的时候,牛正国也尽量把事态控制在极其有限范围。本来,按照现有证据,应该还没到找当事人面谈的地步,但领导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牛正国也只得提前了一点步骤。严格来说,这样做,不符合程序,但也不算违规。 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至于以后太被动,牛正国并没有让手下人参与,而是亲自找楚天齐面谈。虽然牛正国这么做,有一定的非自主因素,但在真正面对楚天齐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丝毫松懈,仍然严格按照纪委的常规策略进行调查谈话。他采取了严厉与宽厚结合,和风细雨与暴雨疾风相辅的方式,对楚天齐进行了问询。 在进行谈话的时候,牛正国没有提前做有罪或是无罪假定,他希望的是通过自己努力,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得出一个公正的、黑白分明的结论。如果事实确凿,如果当事人供认不讳的话,那这小子就是罪有应得,该负什么责任就负,该承担什么后果就承担。如果能够证明是子虚乌有,或是恣意诬告的话,那就要解除楚天齐的嫌疑,还他以清白。 正是有着这样的打算,他才亲自给楚天齐打电话,并在自己办公室里屋套间进行谈话。而且在第一次谈话结束的时候,他还特意提示不要向其他人讲此事,看似在警告对方不要串供,其实也是为了对此事保密。可是,经过两次谈话,并没有一个黑白分明的结果,而是楚天齐坚决否认,自己又没有更有力的直接证据。所以,牛正国才让楚天齐回去,才又给了对方思考二十四小时的这么一个时间缓冲。 等楚天齐离开后,牛正国就在回忆两次谈话的情节。第一次的时候,楚天齐明显有些紧张,不时冒着热汗。第二次的时候,对方就从容的多,甚至还有一点乖张,这可以解释成是有备而来。但仔细一想,又似乎不对,尤其在下午的时候,他特意注意了楚天齐的眼睛,对方眼神清澈,根本不像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镇静。再一想上午冒汗情节,也完全是身穿好几层衣服所致。 依据两次谈话,牛正国初步得出一个结论:楚天齐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他期盼着楚天齐能找出洗脱嫌疑的证据,或是能有证据否定与那些照片的联系。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这次举报究竟是乌龙事件,还是彻头彻尾的诬告呢? 就在牛正国已经思考着如何向领导汇报的时候,半夜接到了领导来电,领导一句“楚天齐失联了”,让他无法再说出那个“查无实据”的结论,还不得不向领导承认“我考虑事情不周”。 领导在训斥一番后,终于挂了电话。牛正国马上拨打楚天齐手机,得到的回应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接着又打固定电话,都把手机打的很热了,可就是没人接听。本来想再给开区其他人打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不是更要闹的满城风雨吗? 第二天一上班,牛正国又联系楚天齐,还是手机关机、固定电话没人接。他这才把电话打给开区办公室,让对方传话“回来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就在等待回电话的时候,接到了两个心腹的汇报,说全城都在传“楚天齐畏罪潜逃了”。不多时,老伴也打来电话,询问此事。牛正国很奇怪,她怎么知道,她可是在市里外甥家呀。他本想打马虎眼,可老伴却把听来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 放下老伴的电话,再结合心腹的汇报,牛正国很奇怪,奇怪怎么会泄密。他也知道对门那小子和楚天齐不合,不排除那小子推波助澜,但以那小子的能量也不能传播这么广吧。此时,他意识到太不正常了,不由得把领导和幕后推手联系来。 这消息肯定是被人为扩散了,但“失联”又该如何解释呢?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楚天齐终于回电话了。可是让牛正国生气的是,对方根本无法解释昨晚去向,更没有能够证明的人,只是以“喝多了,记不清”来搪塞自己。 楚天齐的回答太奇怪,太不正常了。按说,这种情况下,都会千方百计找人证明自己去向,可楚天齐竟然以那么低劣的借口回复自己。牛正国气得就差骂对方“作死”了。 期盼下午楚天齐能给出有助于洗脱嫌疑的证据,可是这小子只给“我什么也没想来”的答复。而且还轻狂的说出这样的话:“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谓‘证据’,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脑细胞。” 牛正国真是对楚天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得无奈的说出四个字:仁至义尽。 想到消息的反常扩散,想到楚天齐的奇葩回答,牛正国忍不住再次感叹道:“太不正常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信任和支持 人们对自己的异常反应,楚天齐深切感受到了。 ? 近一段时间,自己办公室可以说是门庭若市,有来汇报工作的,有来沟通感情的。固定电话和手机,也是响声不绝、此彼伏。可仅短短一天时间,或者说一夜之间,办公室的门几乎就没人敲响了,手机和固定电话也变成了哑巴。 当然,也有过几个电话,基本都是牛正国打来的,都是让楚天齐“坦白”或是对自己警示的。其还有宁俊琦打的一个电话,是在楚天齐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打的。 不光这些。 午去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平时都是笑脸相迎,可今天楚天齐看到的几乎都是后脑勺,平时总往自己桌上凑,今天却都挤到旁边那几桌了。就是在窗口打饭的时候,大师傅那谄媚的笑容也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还有唯恐躲之不急的尴尬神情。 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因为人们都老远的躲开了。但在远处却平添了好多陌生人,在向着楚天齐的方向张望,还不时的指指点点。楚天齐知道,这些人是把自己当成动物园的猴了。 既然熟人躲,生人看,楚天齐又没有食欲,干脆下午他根本就没有出屋,也没去吃饭。 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可楚天齐也懒的开灯,他还在想着如何破解照片的事。否则,自己还如何开展工作?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拿电话听筒,楚天齐故意轻松的说:“俊琦,学习完了?省城是好吧,是不是都乐不思蜀了?” 宁俊琦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天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楚天齐懒散的说,然后话题一转,“还得学习几天呀?” “我肯定相信你,可是,我想听你说。哎,也不知怎么弄的,现在我周围的这些人也在议论了。虽然我没听到,但是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宁俊琦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对了,你昨晚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联系不上?” 楚天齐岔开了话头:“你那儿天气怎么样?昨天下雪了吗?雾霾严重吗?” “你……哎,算了,既然你不想说,就随你。”宁俊琦的声音很轻,但却蕴含无比的力量,“记住:我相信你。” 楚天齐“嗯”了一声。 “我这里来人了,挂了。”宁俊琦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把电话听筒重重的按在话机上。 虽然刚才宁俊琦声音很平静,但楚天齐知道,她心里非常非常牵挂自己。她想让自己告诉她实情,想帮着自己一分析,一解决,但他不能说。他可是清楚记得,牛正国专门提到让自己二十四小时开机,并把手机带在身上,还说不让自己离开县城。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被部分限制自由了,也就是被采取了组织手段。那么监控自己的通话,恐怕也就是必然的了。所以,他不想在电话和她谈那件事,以免让她受自己牵累。更不能提“龙哥”两个字,以免给自己和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或是留下无尽的隐患。 “笃笃”,久违的敲门声响。 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说了声:“进来。” 屋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主任,怎么不开灯?”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灯光亮,厉剑出现在屋子里。 厉剑手里提着一个打包袋,径直走向沙那里。他把打包袋放到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了三个餐盒。 楚天齐的目光一直随着对方身体移动而转动,他明白了,对方给自己带来了吃的。 “主任,您下午没吃饭,我刚出去买的,您趁热吃吧。”说着,厉剑开始打开三个盒子。 楚天齐没有说话,站身,向沙那里走去。 在沙上坐定,楚天齐看到,餐盒里是一份肉饼,一份香干炒西芹,还有一份凉拌土豆丝。当然,还有几双一次性筷子。 抬头,楚天齐对着厉剑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厉剑的回答也很简短。 楚天齐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 刚准备开吃,敲门声再次响,并传来大嗓门声音:“楚主任,在不在?我进去了啊。” 话到人到,屋门“吱扭”一响,雷鹏走了进来。他一进屋,就吸溜了几下鼻子:“什么好吃的?挺香呀?”说着,他拎了拎手提的袋子,“我也来凑凑热闹。” “表现不错,带着口粮来的。”说着,楚天齐从雷鹏手接过袋子,放到茶几上。 雷鹏带的都是预制食品,有鱼罐头、火腿肉、咸鸭蛋、花生米等等,反正都是下酒菜。 厉剑帮着打开这些吃食,摆放到茶几上。他推却了“一块吃点儿”的邀请,走出屋子,带上了房门。 雷鹏看着屋门方向:“小伙子不错。” 楚天齐点点头:“慢慢考察吧。” 雷鹏大咧咧的说:“大主任,我可没带酒啊,你这儿应该有吧。” “好小子,你这算盘打的挺精啊,看着带了不少东西,恐怕仔细一算,抵不了你喝一瓶酒的钱吧。”说着,楚天齐站身,走到档案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河西大曲,回到茶几旁。 雷鹏接过酒瓶,翻转着看了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些年头了。” 没有酒杯,就用一次性纸杯代替。 哥俩边吃、边喝、边聊。 在吃的过程,两人用筷子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下手。 喝酒的时候,雷鹏给自己倒的多,给楚天齐倒的少。楚天齐虽然嘴上说雷鹏“多吃多占”,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好哥们是怕自己“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两人聊天范围非常广,有高生活的趣事、糗事、邋遢事,有电视、报纸上的新闻、小道消息,有普通人的家长里短,有名人的趣事杂谈。这些内容有国内也有国外的,有古代也有现代和当代的,有正史的也有野史和传说的。但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谈到那件事,既是因为一切尽在不言,可能也在避免“隔墙有耳”吧。 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雷鹏才离开办公室,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想了那件事,也想到了好多人的势利与态炎凉。但想到有宁俊琦、雷鹏,包括厉剑的信任与支持,楚天齐觉得这点困难不算什么。他决定从明天立刻恢复状态,不能自己就失去信心。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爱咋咋的,同时他也坚信,总不能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就停自己的职吧。 …… 新的一天来了,楚天齐该吃饭吃饭,该办公办公。 你们不是不来吗?我可以找你们呀。于是,在楚天齐电话召唤下,好多人只得来到主任面前,接受工作任务布置和督促。在来的这些人,只有方宇是自己主动来汇报工作的,并没用楚天齐电话“邀请”。 开区工作,在楚天齐重点关注下,继续向前推进着。 宁俊琦每天都会分早、、晚各打一次电话。在电话,她没有再问为什么,而只是随便聊上几句,比如天气如何,学习怎样,注意身体等等。每次打电话,她都是打固定电话,楚天齐明白,宁俊琦这是在确认自己有无“失联”,是否安全。 从那天被牛正国约谈,已经过去快一周时间了。牛正国再没有找楚天齐,楚天齐也没有收到被停职的决定,人们似乎也对这件事的谈兴淡了一些。但实际上,人们还在随时关注着最新动向,也不时有各种动向版本出台,不久又会有新的版本否定旧的版本。 刘韬、要武和杨大庆来了。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这突然出现,那目的不言自明,和雷鹏到办公室的意思是一样的。 楚天齐知道,他们用这种方式表示支持和信任,都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他既高兴也感动,就请三人下饭馆。三人也没有推辞,喝了一顿酒,才返回青牛峪。 刚从饭馆回到办公室,王祥就过来了。这是王祥近几天第一次主动过来,那几次都是楚天齐打电话叫的。楚天齐明白,王祥实际上非常避讳与自己会面,可能对方也是觉得实在无法完全避开自己,才不得不过来吧。 王祥径直坐到楚天齐对面椅子上,说道:“主任,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 楚天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没有听到回应,王祥只得继续说道:“经过近一段的努力,有好几家企业和我们联系,我们也主动联系了几家企业。商务厅6处那里也给推荐了几家企业,另外,还给推荐了好几位总经理人选……” 对照着笔记本,王祥汇报了十多分钟,才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主任,请你指示,我们才好继续开展下面工作。” “我指示?为什么?”楚天齐似笑非笑的说。 王祥一楞,随即说道:“因为你是主任,是一把手,必须要得到你的指示,必须要得到你的信任和支持才行。” “哦,那你信任我、支持我吗?”楚天齐反问道。 “这……当然,当然。”王祥的脸一下子红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好好想想 玉赤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办公桌后,右手五指叉开,微曲着,不时在头上梳来梳去。 沙上坐着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冯志国眼睛盯着茶几,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水。 停下手动作,柯兴旺说道:“老冯,你得表个态呀,进来十多分钟,光听你‘嗞溜嗞溜’喝水了。” 冯志国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抬头,看向对方,缓缓开了口:“书记,难啊,毕竟只是匿名举报,而且证据也不充分,根本就没有形成证据链。要是以这个借口停职的话,恐怕很难服众,就是当事人也不会认可的。” “是吗?什么叫难以服从?我只知道现在已经是民怨沸腾了。你没听说吗?就因为他这么一个人,老百姓把整个官场都否定了,成天说的就是‘哪个当官没有锅底黑?’。”柯兴旺翻着眼皮,道,“你可是正处级县委副书记,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可不能做骑墙派呀。另外,干部队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主管人事的专职副书记就没一点感触吗?” 这话说的可够重的,冯志国心里根本不服,但嘴上却不得不说:“书记说的对,确实该对某些干部加强教育,我做为副书记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外界的反响我也听说了一些,说什么的都有,也应该尽快平息了。” “冯志国同志,不要避重就轻,要谈问题实质。”柯兴旺很是不悦,“我可听说了,你堂哥现在和他走的很近,不会被他传染吧。” 听得出对方浓浓的威胁味道,冯志国赶忙说:“书记,绝对没有的事,我堂哥那全是为了工作,为了集体。您可能也听说过,楚天齐对我并无好感,我怎么会允许冯志堂做那样的糊涂事呢?” “我想这也解释不通嘛!”柯兴旺看似理解的说,“老冯呀,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为玉赤县做了好多工作,也出了一些成绩,对于你的亲属,县里也该适当照顾一下的。你堂哥的级别还是副科吗?年头倒是不少了,就是没什么政绩呀。” 冯志堂当然听的出来,柯兴旺的潜台词就是:你这次如果能配合的话,可以给你堂哥解决正科待遇。只是他能答应吗?不能。于是,他装糊涂说:“他就那样,一天就知道干工作,自己手头的成绩往往也推出去,真没法说他,就一老实人。” 柯兴旺心说:你脸皮真厚,竟然想把一个废物包装的油光水滑,看来还是料不够,还得加点。这样想着,他又说:“你儿子……不,你侄儿在乡长位置上历练一年多了,听说也还有些可以圈点的。只是老在乡下的话,家庭可照顾不上。对了,好像林业局老杨再有多半年该退休了吧?” 对方的价码又加了,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其实是在拿林业局局长的位置谈判。而且柯兴旺故意把俊飞说成是自己“儿子”,也明显就是对自己一种警告。要是平时的话,对方开出给俊飞升局长和给堂哥解决正科的条件,冯志国早答应了。可他现在更迷糊:为什么柯兴旺要花这么大的本钱呢? 事出反常必为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这种诱惑大但却违反常理的事,越是要谨慎。而且在针对楚天齐的斗争,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冲到前面去,他倒不怕姓楚的,他担心的是宁俊琦身后的人。上次老领导的警告言犹在耳,自己绝对不能去充当炮灰。 但是如果不答应的话,柯兴旺可是县委一把手,那指不定如何给自己穿小鞋呢?如果没有柯兴旺的支持和默许,自己的工作可就难了,包括俊飞和冯志堂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思来想去,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不能得罪宁俊琦,不得罪她背后的势力为上策。否则,真到锒铛入狱那一刻,就什么都晚了。 虽然拿定了主意,冯志国还是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一些:“书记,虽然俊飞和冯志堂是我亲属,但我也不能违反相关规定而为他们谋利益。冯志堂论资历倒是够了,但冯俊飞到任乡政府正职时间还稍短,没有达到“最低两年期限”的要求,还是要让他多历练一下。感谢书记的美意了。到时他们的进步,肯定还离不了您的支持,还是会麻烦您的。” 没想到自己都开出了这样的条件,对方竟然不知好歹的拒绝,柯兴旺实在是想不通。想不通冯志国为什么会这样,按说他恨不得姓楚的倒霉,怎么在这件事上却像是在维护那小子呢。实在不可理解,看来是指不上他了。这样想着,柯兴旺挥了挥手:“老冯你先回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好的,我再想想,好好想想。”冯志国说着,站了身,冲着柯兴旺连连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冯志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柯兴旺脸上的神情更加阴冷无比,心道:不识好歹的家伙。 为了得到本地派的支持,刚才柯兴旺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但他心里却是对冯志国更恨了。 死了张屠夫,我还吃带毛猪不成?这样想着,柯兴旺按下电话免提键,拨出了一串号码,接着说了四个字:“过来一下。” …… 宁俊琦回来了。 大巴车刚停下,她就第一个下车,然后到停车位开上汽车,直奔开区而去。 当宁俊琦敲开门,站在门口的时候,楚天齐楞住了。随即他快步离座而去,她也迅迎了过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她又出了“嘤嘤”的哭声,他的眼圈也红了。 渐渐的,她收住了悲声,仰头望向日夜牵挂的他。他脸上的颧骨有些突出,眼窝也深了一些,脸色也更黑了。她抬手,轻轻抚在他的脸颊上:“你瘦了。” 楚天齐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天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她在说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楚天齐刚说出一个字,就住了口。他用手指了指门口,回身拿上外套,穿在了身上。 宁俊琦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率先向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下了楼。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单位人早就下班了,没有遇到一个人。 上了青牛峪乡那辆银色“现代”车,宁俊琦坐到驾驶位,楚天齐坐在了后排座位上。汽车缓缓启动,出了开区,向右拐去。 大约开出十公里左右,汽车拐上一个岔道,然后停在了离路边有十多米距离的一块平地上。 从驾驶位下来,宁俊琦也坐到了后排座位上。她把头转向楚天齐:“这回可以说了吧,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心无大错,我总感觉这次有点蹊跷。”楚天齐感叹完毕,开始讲说这次的事情。 他先从接到牛正国电话讲,讲了两次到牛正国办公室的经过。他尽量讲的很详细,不但讲了牛正国的主要意思,更是对某些原话进行了复述,甚至连牛正国的语气、神态也进行了说明。他重点讲了牛正国对他的警示,包括给他二十四小时思考时间,包括让他二十四小时开机,并把手机带在身上,包括说要建议县委停他的职。 宁俊琦听的很认真,途没有打断,只到他停下来后,她仍没有说话。而是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看这事?”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举报我,举报我和企业有非正常交往,举报我收了别人的好处。”楚天齐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是,是什么人举报的,举报目的是什么,现在不得而知。我这几天想到好几个人,但又不能确定。” 宁俊琦又问:“那你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无意所为?” “肯定是故意的,是故意诬告我,故意给我抹黑,想把我弄臭、整倒。”楚天齐笃定的说。 “你依据什么这么说?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宁俊琦反问。 “那还不简单?我没收别人钱,我自己最清楚,没有这样的事,那图片自然就是无生有了,那所谓的证据自然也就是捏造的了。”楚天齐无辜的说,“要说可疑,我觉得牛正国倒是有点。” 宁俊琦忙问:“怎么说?” “以前我和他接触过,觉得他这个人很有原则性。你就拿王晓英写诬告信那次来说,市纪委的金主任要搜查我的屋子,当时牛正国是坚决反对。另外,从其它几个小环节上,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非常注重证据的人。”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这次,他只拿出几张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的照片,就要求我交待。又是限时间,又是讲政策的,其实就是想方设法让我坦白。按正常来说,光是有这些东西的话,他都没到应该找我的步骤。可他却找了,而且似乎还倾向于有罪定论。这不可疑吗?” 宁俊琦很惊讶:“你是怀疑他跟这事有牵连?” 楚天齐摇摇头:“这倒没有,而且他也绝对不像那种知法犯法的人,只是我觉得他有些反常。” “我想想,好好想想。”宁俊琦说完,汽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三章 换个角度想想 豪华套房里,里外房间的门紧紧关着,在套间里屋坐在三个男人。? 其一人大约有五十岁左右,方脸膛、宽脑门,稍微带着将军肚。另两个人一个将近四十,一个三十刚出头。最年轻男人戴着眼镜,体形较瘦,一副弱的书生模样。那个将近四十岁的人长的身材很匀称,留着偏分头。 “将军肚”正说着话:“这也太谨慎了吧?小嵘,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满不在乎的。” “眼镜男”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还没领教过那小子厉害,从心里也瞧不上他,不就是一个土老帽吗?可是事实是最好的老师,结果让那小子给我上了深深一课,我才知道那小子确实很难对付。说实话,咱们在这儿会面都不是最佳选择,毕竟我在市里上了好几年班。” “你也太谨慎了吧,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又不是‘克格勃’。”“将军肚”笑着道,“再说了,就是有人看到咱们哥仨在市里,那又能怎么样?还能不让我们出门了?” “大哥,你可别说风凉话啊。”“眼镜男”挖苦道,“我记得他在你手下的时候,你可是一直把他供着的。不是连你的领导都说那小子‘太滋润了’吗?” “将军肚”急道:“小嵘,你……” “哎呀,哎呀,都少说两句吧。”“偏分男”制止了两人,“咱们要讨论正事,你俩老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用?” “偏分男”的话果然管用,两人立刻不再言声。 “现在火是点来了,但还没有真正烧到那小子。火还在点着,但究竟会怎么展,现在却不好说。”“偏分男”开始分析来,“我推测就是这么几种结果:一、把那小子撤职查办。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那个证据我们最清楚了,是经不推敲的。” “眼镜男”提出了不同意见:“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哪个当官的没有锅底黑’?说不准就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我看难。”“将军肚”摇了摇头,“我可是专门让人搜集过他的‘罪证’,结果却一无所获。” “眼镜男”并不认同:“不可能,那是你的方法不对……” “哎呀,听我说完。”“偏分男”制止了“眼镜男”,继续说,“二、停职配合调查。虽然证据不足,但要是有人强力推进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三、留职记过。也存在证据不足的问题,也需要有人推进,或是他自己交待出其它问题。四、查无实据,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当然,他的名声还会受到一定影响的。” “那太便宜他了。”“眼镜男”抢话道,“我们费了半天劲,就落这么一个结果,还搭了那么多人情,那怎么行?” “将军肚”附合着:“是呀,我可是冒着风险的,要是哪天被他知道了,还不恨死我?非得报复我不可。” “大哥、小嵘,我们当然都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可现在却似乎有这样的苗头。要不,都快十天了,怎么反倒平静了好多,很像是要销声匿迹的样子。”“偏分男”不无担心的说。 “那能怨谁?还不是大哥的领导不跟力。”“眼镜男”埋怨道,“我早听说了,他不但不支持,还在拉后腿,连配合都不想配合。结果闹的老柯也是干瞪眼,没脾气。” “你……”“将军肚”刚抢白了一个字,口气就软了下来,“我也听说了,就是想不明白。他可是一直和那小子不和的,尤其他那个私生子更是如此,而且他还专门指示过我,让我对付那小子的,怎么现在又这样了?莫非这是以退为进?还是有什么说道?” “能有什么说道?老滑头呗。现在他堂哥在人家手底下,他儿子又在人家女人手底下,他敢挑事吗?”“眼镜男”表达着不满。 “将军肚”不愿意听了:“小嵘,你这只是猜测。” “偏分头”接过了话头:“先不说这些,面对现实最重要。小嵘,你还要继续联系你的领导。大哥,你要特别注意,千万别让那些照片把你牵扯进去,否则就麻烦了。另外,你也侧面了解一下你那领导是怎么回事?” “算了吧,他现在本就不支持这事,要是让他知道是我搞的鬼,那可就麻烦了。”“将军肚”泄了气,“别暴露才是根本。” “眼镜男”嗤之以鼻:“也对,你那领导是甭指望了。我又向我的领导打听了,他不光要向老柯施压,同时他的盟友也会再向县纪委施力。”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来,把三人吓了一跳。 “偏分男”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务吗?” “不需要。”“偏分男”挂断电话,自语着,“才他*妈九点来钟,倒开始弄这个了。” …… “现代”车上,楚天齐和宁俊琦的对话还在继续。 “刚才说的这些人都有可能,但却不能判断究竟是谁?”楚天齐摇摇头。 宁俊琦“嗤笑”一声:“是呀,确实难判断。你上班没几天,人倒时得罪了一大堆。当官的、混社会的,甚至贩毒的,各行各业都几乎有你仇人。” “你以为我愿意呀,那不是赶上了吗?”楚天齐很是无奈。 “还是你太爱管闲事,太爱出风头了。”宁俊琦把头靠在楚天齐胸前,静静的说,“我都替你担心死了。” “对不,让你操心了。”楚天齐说着,在他秀上轻抚着。 宁俊琦转过头,忽然问道:“对了,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 “不能说。反正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那天没人控制我。”楚天齐摇摇头。 “什么不能说?莫非你真去找什么小姑娘了?”宁俊琦盯着他,然后一笑,“要是的话,你就说出来,我保证不生气。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婷呀,还是什么娇的,或者是身边的什么芳呀?” “哪有什么婷娇芳的?”楚天齐否认道,“你以为我是全民男神啊,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嘿嘿,你不说我倒忘了。”宁俊琦笑了笑,“我记得你的小师妹岳佳妮好像说过,说你是她心目的男神,对不对? 楚天齐一笑:“那都多会的事了。” “多会……诶,对了,你少打岔。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宁俊琦又想了刚才的事情。 楚天齐摇摇头:“不能说,这是为你好,但我保证,肯定没做对不你的事。” 宁俊琦猛的坐直身体,情绪激动的说:“还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真怀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我现你变了,变得自大、自以为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好多事不和我说,竟然能和别人商量,还‘借鸡生蛋’什么的,我早知道了。你别想瞒着我。” 没想到对方忽然这么激动,只到听到“借鸡生蛋”四个字,他明白了,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楚天齐现在不想谈这些,便安慰道:“俊琦,有些事并不是要瞒你,而是我想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当面告诉你。可是还没等说呢,这事又来了,哎……”说到此,他叹了口气。 听到他沉重的语气,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意气用气的时候,便不再说话,把头又枕到他的肩膀上。楚天齐顺势把她搂在臂弯里。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问道:“对了,你说牛正国暗示你和那些企业有关系?” “他是这么个意思,还问出租楼房的事。”楚天齐回答,“而且刚出租没几天,就出了这个事,我也怀疑他是专有所指。” “哦,那照片的事,会不会跟皮丹阳有关呢?”宁俊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楚天齐摇摇头:“应该不会,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过,但被我否定了。你想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他现在刚租上楼房,就和我把关系弄臭,他图什么呀?再说了,我确实也想不到和他有什么仇或怨的,他没有做这事的理由。” 宁俊琦自言自语:“是呀,损人不利已,他不应该呀,会不会是另有其人,比如他的仇人,这样就可以来个一箭双雕。” “也说不准。”楚天齐也比较认可这个观点。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忽然问道:“你确认照片是杜撰的,上面拍的不是你的东西?” 楚天齐很疑惑:“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哎呀,谁说不相信你了。”宁俊琦说,“我只是奇怪,如果不是你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弄这么一个内容的图片?为什么不弄个其它的,比如作风,那要是弄几张和女的照片,不是更说不清楚吗?” 楚天齐马上给出了解释:“这还不简单?现在要想整哪个当官的,只要是涉及经济问题,只要是被查实,那准没跑。其它的就差劲多了,像是作风什么的,对于一个未婚青年来说,杀伤力就更小了。” “哼,有恃无恐。”宁俊琦哼了一声,然后忽然说道,“诶,能不能换个角度想?假设这钱就是你的,是你正常所得,只不过被别人误以为是来路不明,所以才拍了照片。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第六百五十四章 紧急常委会 玉赤县委办公楼。 第三会议室。 时间将近上午八点。 紧急常委会既将召开。 会议室里已经有十名县委常委在座,就差县委书记柯义平了。绝大多数人都是早上在家时,接到县委办主任电话,才匆匆赶来的。在电话,县委办主任只说是紧急会议,是县委柯书记召集的,具体内容不知。 有的常委就向县长**平打听,**平也是一问三 ...lt;d1 c1ass=quot;chapterBarquot;gt; lt;ddgt;lt;1abe1gt;lt;/1abe1gt; lt;/ddgt; lt;/d1gt; 第六百五十五章 勇闯常委会 玉赤县委紧急常委会正在继续,会议室内的气氛又紧张了一些。 会议室内众人面色各异,有人面沉似水,有人满脸怒色,有人面色平静,还有人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牛正国坐在后排座椅上,眉头紧皱,偶尔脸上肌肉也要动上一、两下。 自从进入会议室,牛正国就一直低头坐着。尽管会场内县委领导讨论热烈,但牛正国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听,他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从一开始接到举报,到被上级领导督促,到两次约谈楚天齐,再到被领导督促。牛正国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举报,这里面掺杂着非事件本身的诸多因素。昨天晚上再次接到领导“从严、从快”的指示,今天早上就被柯兴旺请到紧急常委会上,牛正国心里明白,这是让自己做突击手、做急先锋呢。 牛正国手里只有几张照片和一份打印的举报信,照片显示不出任何指向,举报信又只是匿名的。本来证据就很单薄,就不具备找当事人进行核实的条件,但上级领导有指示,牛正国也只得悄悄的找了楚天齐。 不曾想,一夜之间或者说倾刻间,自己找楚天齐的事,竟然成了全县公开的秘密,而且还因些衍生出许多附属故事桥段。牛正国已经知道,自己不只是被动执行了领导命令,而是被巧使唤了。 坐进会议室,再感受着会场上的气氛,牛正国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仅仅是执行命令,不仅仅是被巧使唤,可能要被当枪使了。而把自己当枪的就是柯兴旺,就是上级领导,还有能左右柯兴旺和上级领导的人。 虽然柯兴旺是县委书记,但牛正国并不真正惧怕他,因为自己的职业毕竟有一定的独立性,县委书记也不能为所欲为。但上级领导的因素,他不能不考虑,自己近几年的进步,哪次不是有赖于领导的支持?尤其近期升任副书记,更是领导大力提携的结果。 上级领导在牛正国心的地位很重,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职务,也是因为对方的人品值得敬重。但这次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让他对领导参与这件事情的目的产生了怀疑,对领导做法的合理性有了认识动摇。他不明白领导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举报信只不过是一个由头,是人们整治楚天齐的借口。现在举报事件本身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有人想把举报的事做实,而自己就是这其关键的一环。 一会儿肯定会让自己说话,而这个人肯定就是柯兴旺。那自己究竟是应该按对方命题答卷,还是据实而答?如果按命题答卷,那么领导高兴、柯兴旺欢喜,自己也攒下了进步的小资本,但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楚天齐了。如果据实而答的话,是没有对不住楚天齐,也没有给楚天齐的支持者留下话柄,但却会得罪柯兴旺,重要的是得罪上级领导。 是为前途着想,还是让良心安定?牛正国陷入到深深的纠结当。 会议室内已经静了好几分钟。 这时,柯兴旺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牛正国身上:“牛副书记,你把案件的进展情况向大家通报一下。” 牛正国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斗争。 柯兴旺加重了语气:“牛副书记,通报一下进展情况。” 牛正国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看柯兴旺,“哦”了一声,打开了手的笔记本。 “要据实回答,务必详尽。”柯兴旺再次强调。 对方的话看似说的客观,其实却在暗示,暗示自己不要信口开合。牛正国说了声“好的”,站了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同时牛正国也和这些目光进行了简单的对视。从对视,他发现了好多好多东西。 牛正国说话了:“各位县委领导,接到对楚天齐同志的举报后,我第一时间着手调查。但为了保护举报者,也为了对楚天齐同志负责,我没有让手下人参与,也没有向秦俭书记汇报。本来我是想等着事情有了一定进展再汇报,不知什么原因,调查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就弄的尽人皆知。在这里,我向秦书记做检讨,是我考虑问题不周。” 县纪检委书记秦俭没有说话,但鼻子却“哼”了一声,表达着不满。不知是对牛正国没有提前汇报不满,还是对他私自参加常委会不满,也或者是还有其它原因。 “在四月四日那天,我找楚天齐同志进行了两次谈话,对于举报信所说之事,对于证据上所指内容,楚天齐同志予以了否认。”说到这里,牛正国停了下来。 “当事人当然不会轻易承认,重点说你们的调查。”柯兴旺皱眉说道。 牛正国连着咳嗽了两声,又说:“现有证据太单薄,形不成证据链,结合近几天的调查来看,无法证明楚天齐同志有举报信上所说之事,无法证明其有受贿之实,所以,我的结论是查无……” “是无法证明还是确实没有?”柯兴旺打断了牛正国的话。 牛正国斟酌着用词:“以现有证据无法证明有或没有,暂不宜……” “无法证明,那就是还有嫌疑。”庄浩仁抢白道,“就应该停职接受检查……” 纪委书记秦俭训斥道:“庄浩仁,你要摆正位置,你只是一个县委办主任。纪委工作是独立的,你有什么权利指手划脚?” 看似秦俭在指责庄浩仁,其实也在说柯兴旺,那句“纪委工作是独立的”,就是针对党委书记说的。 “庄浩仁,做为党员干部,最忌讳的就是抓权过界,尤其司法独立更是宪法明确规定。而你却明知故犯,你难道要挑战司法体系,或是挑战宪法不成?”**平更是直接给庄浩仁扣上了大帽子。 庄浩仁红着脸解释:“县长,我不是……” “行了,行了,不要扯那么远,不要随便扣大帽子,还是回到正题上来。”柯兴旺直接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既然还不能证明楚天齐和举报内容无关,那咱们还是议议下步怎么办,议议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吧。党员干部出了问题,党委常委会研究研究不为过吧?”柯兴旺显然是偷换了概念,对牛正国的话进行了曲解。他说完以后,环视一周,目光再次落到庄浩仁身上。 刚才就是接到柯书记眼色才说那番话,现在柯书记替自己化解了别人的进攻,自己当然应该继续冲锋陷阵了。这样想着,庄浩仁大声道:“既然现在还不能解除楚天齐的嫌疑,而这事又产生了很大的民愤,我建议对楚天齐停职调查。” “凭什么?”常委会上唯一的女人——徐敏霞,又说话了,“开发区还要靠他去保住呢。” 庄浩仁回答:“凭证据呀。” “证据?牛副书记都说证据太单薄,形不成证据链,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嘴大啊?”徐敏霞的话很尖刻。 会议室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来。 …… 县委办公楼,三一五房间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楚天齐和宁俊琦。两人吃完早点后,就直接赶到这里。 楚天齐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的眉头不禁皱了来。 看得出对方焦急,宁俊琦安慰道,“别着急,十多天都过来了,这么一会儿还等不急吗?” 楚天齐不好意思一笑,他确实等不急了。 楼道里,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向他俩投来异样的目光,但都无一例外的离着很远很远。 遭受着人们的白眼,楚天齐体贴的说:“我就说你别来吗?你看看这些人。” “我乐意,别人管不着。”宁俊琦说着,还高傲的仰了头。 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楚天齐急忙按下接听键,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电话是王祥打的,又是汇报对总经理人选的筛查情况。楚天齐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嗯、啊”的随便应着。 楚天齐一边打电话,一边瞅着宁俊琦方向。宁俊琦举右手,做了个“WC”字样,他明白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宁俊琦走开了。 王祥说了十多分钟才停止,楚天齐说了句“我知道了”,挂了电话。 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俊琦怎么还不回来?楚天齐不禁有些疑惑来。 …… 紧急常委会上,人们还在无休止的争论着。 柯兴旺重重咳嗽了两声,众人才停下了话头,看着他。 面色阴沉着,柯兴旺开了口:“就这么吵来吵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刚才,庄主任提议对楚天齐停职调查,有的同志不太同意。我看这样,还是发挥一下民*主,举手表决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又说,“不同意对楚天齐停职调查的,请举手。” 好多人都是一楞,怎么会这么提议? 楞过之后,有几个人举了手。他们是:县长**平、常务副县长徐敏霞、纪委书记秦俭。 “还有吗?”在问过之后,停了几秒钟,柯兴旺继续说道,“就三个人反对,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那我们就启动对楚天齐的调查。” **平暗叹了声“无耻”,开口说道:“柯书记,同意的人还没举手表决呢?” “有这个必要吗?”柯兴旺反问。 “当然,肯定也有弃权的吧。表决票数可是要记入会议记录的,我们不得不慎重啊。”**平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对在场的人提出了警告。 忽然,屋里响“咣当”一声,众人抬头向发声地方看去。 会议室门大开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各位领导,我有话说。” 看到来人私闯常委会议室,柯兴旺非常不悦,正要大发雷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他微微一笑:“说吧。” 来人走前几步,说道:“事关重大,请柯书记、郑县长移步其它房间,我才能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又是虚惊一场 都二十分钟了,俊琦怎么还不回来?楚天齐不禁很是疑惑,他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旁边屋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人把头伸了出来,笑嘻嘻的说:“这不是楚大主任吗?找我吗?还是等对门牛书记呢?” 知道对方是明知故问,楚天齐一笑:“我怎么会找你呢?刘大科长,刘副组长。”然后低声道,“赵直书记也不会同意的,你不是正带人抹黑他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一五对门的刘大智,以前的县委书记秘书,现在的县委办科长、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副组长。知道楚天齐在讽刺自己,刘大智并没有生气,而是回击道:“你当然不找我,三一五就够你跑的了,这是‘三进宫’了吧?” “呵呵,你是长了夜猫子眼,还是长了毛驴耳朵,要不你就是我肚里蛔虫,否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楚天齐反唇相讥。 刘大智倒背着手,像是看怪物似的,上一眼下一眼端祥了楚天齐好一会,才说道:“哈哈,怪不得有那么一句话呢,千年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原来真有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呀。马上就要倒霉,在大街上都顶风臭十里了,还狂什么狂?” 楚天齐手指着对方:“小子,我知道那些传言有你的功劳,前两次你都在我后面闻屁吃,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 “哈哈,笑话,这应该是送给你自己的吧。贪官污史历来被人痛恨,那根耻辱柱上马上就会刻上楚某某大名了。”刘大智幸灾乐祸的说着,“你要是有什么遗愿的话,可以说出来,毕竟咱们也算认识了一场。” 既然对方说话这么恶毒,楚天齐也没必要客气,他“哈哈”一笑:“忠臣孝子人人敬,佞党奸贼留骂名。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一到,即刻就报。背主求荣的小人,死后都会下十八层地狱,也没准会变成岳王庙外面跪着的铁人,供人万唾弃的。” “你……”刘大智不禁火,转而又笑了:“哼,有的人自诩如何如何,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竟然连自己女人都搅进来,算什么东西?” 楚天齐知道,刘大智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宁俊琦的声音。对方的话虽然说的不受听,却也是楚天齐的软肋,他非常不想把宁俊琦卷进来,可是她却硬是不听。经刘大智这么一提醒,楚天齐不禁暗道:她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楚天齐低头不语的样子,刘大智内心腹诽着:还他*妈的是个情种。 “叮呤呤”,铃声响,是楚天齐手机。他急忙拿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俊琦,你去哪了?还不回来?” 手机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来书记办公室?” “书记办公室?”楚天齐不禁疑惑来。 “快点来。”说完,宁俊琦声音戛然而止。 “哦,怪不得带女人呢,关键时刻可以公关呀。”刘大智讥讽道,“嘿嘿,就是帽子的颜色有点怪呀。” 骂自己可以,现在刘大智竟然埋汰宁俊琦,楚天齐顿时怒火烧,大步向对方跨去。 之所以一直躲在屋子里,就是防着对方来这一手。其实刚才在说完那句骂人话后,刘大智就把头收回了屋子。现在看对方有暴力倾向,他猛的关上了屋门。 尽管气愤不过,但还有更要紧的事。这样想着,楚天齐迈开大步,向楼梯走去。 …… 进到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楚天齐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宁俊琦,宁俊琦冲他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 除了宁俊琦外,屋子里还有柯兴旺和**平。 **平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杯茶水,显得胸有成足。看到楚天齐进来,嘴角还浮上了一抹笑意。 和宁俊琦、**平的状态轻松不同。柯兴旺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眉头紧皱,像鹰隼一样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直击到楚天齐脸上。 楚天齐叫了声“书记、县长”,便站在那里,等着领导问话。 过了足有一分钟,柯兴旺才收回目光,发出了阴冷的声音:“楚天齐同志,刚才宁俊琦同志私闯会议室,打断紧急常委会进程,说你有话要说。还说什么涉及到保密,有没有这么回事?” 楚天齐点点头:“确实如此。只要讲了此事,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是我被要求保密,所以不能由我说出来。” “那就不好办了,既然你不能说,那又如何证明你的清白呢?”柯兴旺的目光又投到了楚天齐身上,就那样盯着,仿佛要看穿他的骨头一样。 “柯书记,我这里有一个电话号码,您可以向他求证。”说着,楚天齐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纸条和一个信封,放到书记办公桌上。 “什么意思?向他求证什么?”柯兴旺翻眼皮看着楚天齐,“我怎么感觉这么蹊跷呢?” 明白对方话的意思,但楚天齐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牛副书记手里有几张照片,也就是所谓的‘证据’。照片内容就是一个信封里装了一沓钱,钱和信封都是他给我的,照片上的信封就是这个。您看……”说着,楚天齐在信封上面一边指划,一边说了来。 听楚天齐说完,柯兴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楚天齐见过,正是那证据之一。柯兴旺把照片和信封进行一番比对后,按下电话免提键,照着楚天齐给的那张纸条,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两声后,电话里传出一个男声:“你好,哪位?” “你是夏先生吗?”见字条上写着一个“夏”字,所以柯兴旺才有此一问。 “是,我是夏寅初。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对方反问。 “夏寅……夏局长,我是玉赤县委柯兴旺啊。”说着,柯兴旺瞪了楚天齐一眼,他在怪这小子没有说明对方身份。然后继续道,“夏局长,有这么一件事……” 几分钟后,柯兴旺打完了电话。他看了看屋里其他三人,沉声道:“老郑,一会把这个信封正反面扫描件发给省物局夏局,他也会发一个收条的扫描件过来。去会议室告诉人们散会,另外,今天的会议就不要做记录了,这里边涉及到了保密。” 听到“不做记录”几个字,楚天齐和宁俊琦相视一笑,都明白柯兴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的。”**平站身,就要走。 柯兴旺拦住了**平:“还是我去会议室吧。你主要跟进一下接下来的事。”说完,快步向外走去。 楚天齐等三人也走出了屋子。 走在楼道里,见柯兴旺走到前面去了,**平回身说了句:“去办公室等我。”就跟了上去。 楚天齐和宁俊琦相视一笑,长嘘了口气:“又是虚惊一场。” …… 老幺峰乡党委书记办公室。 孔方正在打着电话:“是吗?常委会途还停了?什么原因?……不知道?哦,哦。”他连“哦”了好几声,挂断了电话。 “常委会还停了?搞什么鬼?”孔方站身来,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着。 “笃笃”,敲门声响。 孔方头也没回,说了句:“进来。” 屋门一响,一个声音传来:“孔书记,找你有点事。” 听到这个声音,孔方就是一激灵,急忙回头看去。不错,身后站的就是他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大多数官员都不想见的人——县纪检委副书记兼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牛正国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孔方也见过,是县纪委工作人员。 看到是牛正国一行,孔方马上满脸堆笑,迎了过去,并伸出双手,热情的说:“牛书记,坐下说,坐下说。” 牛正国没有去握对方的双手,而是冷冷的说:“带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孔方紧张的说。 牛正国吐出了几个字:“办公室拿钥匙的人。” 拿钥匙的人?孔方不解,但心却一宽:看来不是找我麻烦,虚惊一场而已。 由孔方带着,很快找到了拿各办公室钥匙的人。 在牛正国要求下,众人来到了最后一排房子。 牛正国一指最西边房子:“把那间打开。现在有人在吗?” “没人。”孔方马上回答,“自从楚……楚主任住过后,就一直空着。”在说到楚天齐时,他变得结巴了。 孔方回头看了一眼孔方,带人向那间屋子走去。 屋门打开,牛正国和一名手下进了屋子,另一名手下站在门口,孔方和拿钥匙的人被挡在院里。 屋里人影晃动,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相机拍照的声音。虽然相机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孔方耳朵里却是那样的响亮。随着相机不断的响动,孔方的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不规律的跳动着。为了平复心律,孔方只得在院里不停的小范围走动着。 “孔书记,我走了。”不知什么时候,牛正国已到了身后。 孔方赶忙转过身,说道:“牛书记,不坐会儿啦?” “不了,把门锁好,不要让人进去。”说到这里,牛正国一笑,“孔书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说完这四个字,孔方心又是一颤:什么意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七章 你爱我吗 快午的时候,**平才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和宁俊琦跟着进了屋子。 **平坐到办公桌后面。宁俊琦在给三人倒上茶水后,和楚天齐一坐到了沙发上。 “说说吧,我到现在还糊涂呢。”**平笑着说,“当然,保密的地方我就不听了。” 楚天齐马上接话:“县长,其实您都见了我给省物局打的收条,也就没有太多保密了。您还记得我去年八月那次受伤吧?” “八月?哦,就是你那次脚上受伤,不是说脚里面本来就有碎骨,正好这块碎骨又碎了吗?” “是。”楚天齐点点头,“那次受伤,是因为我掉进了一个地洞,在地洞里发现了一块石碑。闲来无事,我就用白纸把上面内容拓了下来。后来是俊琦和夏局长把我救了上来,送到医院。对于这个拓片,我也没当回事,结果在无意被俊琦发现了,她又让旅游夏局长看了,省物局夏局长也就知道了。” “哦,怪不得,人们当时传什么的都有,你自己又说的稀里糊涂的。”**平插了话,“你继续说。” “因为要求被保密,我没有向任何人再提这个事,自己也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楚天齐继续道,“在去年十二月底,也就是我被调来处理上访的前一天,两位老、少夏局长都来了。物局夏局长说我发现了重要物,省物局给我五千元奖励。在把他们送走以后,我回到了屋子里。只见信封还平展展的放在桌子上,有几张钱却从信封口露了出来。我记得走的时候,钱是整整齐齐放在信封里的,而且还把信封口折住了。当时没在意,急忙数过钱后,一张没少,我也就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你看,就因为这么一个疏忽,差点把你自己搅进去。”**平嘱咐道,“以后可得小心了。” “是,县长说的是。只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谁让我得罪人多呢?”楚天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刚才,又等了这么久时间,就是在等省物局传真,还有牛正国的复核结果的。省物局经过确认,你提供的信封就是他们局专用信封,还把你当时所打收条复印件传了过来。牛正国带人去老幺峰乡拍照取证后,和所谓举报照片进行了比对。已经能够确认,举报照片就是在你当时所在房间拍的。据此,县纪委给出结论,举报照片为移花接木,对你的举报纯属臆想、推测,根本就是无生有。”说到这里,**平一笑,“你现在清白了,可以回去安心工作了。” “哦,好的。”楚天齐心里一松,长嘘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却是落寞无比。 宁俊琦提出了抗议:“这就完事了?对天齐调查了这么些天,传的满城风雨,把他弄的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个正式结论也没给?怎么着也得安慰一下受害人,那怕象征性的给点补偿也好啊。” **平笑了:“徐副县长也提这事了,可是被我给否了。” “为什么?”宁俊琦说话很急,“凭什么要发扬风格?” “凭什么?想要补偿也可以,可是党员干部私闯常委会是要给予处分的,有人提出最次也得来一个书面警告或是记过。”讲到这里,**平意味深长的说,“是两相抵消好呢,还是两人一功一过好呢?” 楚天齐忙不迭的说:“抵消好,抵消好。” “哼,无赖。我那不是被逼的吗?要不是我及时阻止,说不准现在给天齐的处分已经全县通报,他现在也灰溜溜的离开单位了。”宁俊琦并不买帐。 **平没有在意宁俊琦的态度,却说道:“不只是私闯会议室的事,一个党员干部偷听十多分钟县委紧急常委会,是不是也该给个处分呀?” “那不是赶上了吗?谁想听呀。”宁俊琦嘟囔了一句。 “行了,别不知足。能还小楚清白已经不错了,有的人一辈子都背黑锅呢。”说到这里,**平话题一转,“小楚,既然能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呀?” 楚天齐无奈一笑:“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想到和奖励有关,就想着我没有收过任何人的好处,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满脑子都在想着是谁要陷害我。这还是昨天她回来了,让我换个角度想想,我才回去翻自己的东西,等到翻出这个信封的时候,才想了奖励的事。” “哦,是这么回事?这还有人提出疑问,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要抻到现在的。”**平点点头,“我当时就想,那不成傻子了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 县城太小,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县委常委会还没散,有的人已经知道楚天齐没事了,知道那封举报信是无生有。只是人们都不知道楚天齐如何得奖励一事,所以总觉得有疑团,对消息持怀疑态度。还有人对结论本身有怀疑,认为里面有猫腻,认为当事人洗刷清白有蹊跷。 对此事生疑的,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就连好多公务人员也持这样的观点,王祥就是其之一。 王祥在得到消息后,总觉得这事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于是他到了冯志堂办公室。看到是王祥进来,冯志堂没有言声,而是一直盯着王祥看。 “老冯?你怎么啦?鬼鬼祟祟的。”王祥坐到对面椅子上。 未说话,冯志堂先笑了:“我鬼鬼祟祟?是谁说开发区要变天了,是谁来忽悠我了?现在你怎么说?” 听得出对方的讥讽,王祥尴尬一笑:“嘿嘿,那不是为你好吗?”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老冯,我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都快半个月了,一直都在调查,怎么突然就说没事,就说举报查无实据了?” “你这人从来就是不想别人好,恨不得别人都出事。那有什么奇怪的?正是一直都在调查,今天能得出结论才正常呢。”冯志堂不屑道,“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吧,要是再想乱七八遭、歪门斜道的东西,怕你小子没好果子吃。” 这次王祥没有犟嘴,连连说:“是,是。哎呀,我赶紧回办公室了,要不让主任看到咱俩在一块的话,说不准真该多想了。”说着,他身走了出去。 冯志堂调侃道:“阴谋家。总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夜色黑漆漆的,室外温度也低了下来,还夹杂着丝丝凉风。而主任办公室里,却是春意盎然,暖意融融,因为屋子主人心里是暖的。 套间里屋卧室,楚天齐背靠床头坐着。 宁俊琦把头倚在楚天齐胸前,半躺在他的怀里,仰脸看着他。 他也深情的凝望着怀里的美人,两人就这样看着,看着。 渐渐的,他低下头,向她脸上靠去。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唇印在她的樱桃小口上,她的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 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再坐着,而是躺在了床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身上的衣物多了好多褶皱。 就在他浑身燥热难耐,就在他的大手准备伸进她的衣服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嘤嘤”的啼哭声。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是实实在在的声音,就是怀里的人儿发出的。 尽管大脑里满是带颜色的想法,尽管他想顺其自然、想更近一步,但他还是及时收手了,轻轻抚*弄着她的发丝。 “嘤嘤”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已经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楚天齐有些手足无措,忙安抚道:“俊琦怎么啦?别怕,有我在呢。” 没想到,安抚不但不管用,宁俊琦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反而变成了“哇哇”大哭。 “怎么啦,你怎么啦?”楚天齐摸挲着她的秀发,哄弄着她,“俊琦,谁欺负你了,我给揍他。” 这一句“揍他”奏效了,宁俊琦哭声果然小了好多。她仰梨花带雨的脸庞,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还有谁?就是你欺负我。” 啊?楚天齐很无语,无辜的说:“我……我怎么欺负你了?”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不就是和你搂搂抱抱亲……” “你还说。”宁俊琦猛的半坐来,小拳头捶到了他的身上,“还胡说。” 楚天齐也坐了来,辩解着:“我没胡说呀,不就是和你亲嘴了,也没把你怎么样呀?” “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宁俊琦又捶打了对方几下,停了下来。她低头看了一下雪白的脖项,脸色更红了。下意识的把衣服领口整理了几下,又迅速在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上不停的捋着。 楚天齐伸出右手,拢住宁俊琦肩头,把她搂在了怀里,轻轻道:“俊琦,你到底怎么啦?” 宁俊琦仰头,盯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你爱我吗?” 没想到她问出了这句话,楚天齐心一暖,坚定的点了点头:“爱。” 宁俊琦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感觉出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九章 选聘总经理 早上,楚天齐还在梦乡,“叮呤呤”的铃声把他惊醒了。 他眯着双眼,从床头柜拿过手机,胡乱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大主任,还没呢?昨晚干什么去啦,是不是和哪个小美女鬼混去了?” “是夏局长呀,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指示?”楚天齐嘻笑道。 “早你个头,太阳都晒……都八点了。”夏雪途改了口。 “咯咯咯”,手机里传来女孩的笑声。 楚天齐听的出是宁俊琦的声音,便说道:“哦,你是和宁书记在一呀?” “少装蒜,你能不知道她在哪?说不定刚从你哪出来呢。”夏雪话音更落,手机里又传来两个女孩打闹的声音。 楚天齐继续闭着眼睛,听便宜。 过了一会儿,夏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物局专家又要去仙杯峰考察了。” 楚天齐马上接道:“好消息?是不又要给我奖金了,这次可得多……” “就知道钱,都掉钱眼里了,你就不怕钱多烧手?”夏雪一阵大笑,才又说,“这处物不是你现的吗?你也算为国家做了件好事,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行了,不跟你费话了。”夏雪声音戛然而止。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果然八点了,楚天齐才不得不从床*上来。昨天睡的太晚,宁俊琦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等楚天齐把她送到酒店,再返回到开区的时候,都快两点了。 吃饭是来不及了,楚天齐洗漱了一番,便坐到椅子上,开始办公了。将近两周,总被举报这事搅的,虽然他尽量若无其事,尽量抓紧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但还是受到影响,积压了好多工作。现在已经万事大吉,再没有那破事搅着,楚天齐抓紧处理着公务。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王祥来了。坐到对面椅子上,他先是客气虚乎了一番,还对楚天齐进行了吹捧。 楚天齐没时间听对方瞎白话,便直接问道:“王副主任,有事说事。” 王祥谄媚一笑:“主任,汇报一下招聘总经理的事。昨天上午我就和您汇报过,今天再提醒一下。” 听对方提到昨天上午,楚天齐就不痛快,便“嗯”了一声。 看到楚天齐脸上没了笑模样,王祥暗道自己多嘴,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不高兴了,他现在真有点怕楚天齐。王祥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子遇到什么坎都能过,都能逢凶化吉。他还知道这小子省里真有人,省商务厅的6处长都是他的小兵,听说昨天还有省里人给他做证明呢。怪不得这些天这小子就跟没事人事的,原来人家心里有底呀。于是,他赔着小心道:“主任,明天面试总经理的事,怎么安排?” “面试总经理?”楚天齐一楞,他还真没记着这事,想是昨天根本没心思记吧。他反问,“你是怎么安排的?” “主任,那我向您汇报一下。”王祥说着,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从上月底您重新布置以后,我就重点关注着招聘和招商进展情况,现在我先汇报招聘的事。从那天到现在,二十多天的时间,共有三十多人投了简历,有的是直接向我们投的,还有的是通过6处长那里转来的。收到这些简历后,我和老冯、方副主任、老姚一,进行了三轮筛选,现在有五人进入最后的甄选范围。 昨天在向您汇报后,我们已经通知这五人,让他们在明天来开区,请您亲自进行面试。面试环节我是这么安排的,由您、我、老冯、方副主任、老姚组成评委会,您有一票否决权。面试环节有这么几个步骤:一、请对方做自我介绍,时间为不过三分钟。二、固定问题提问,这些问题已经提前列出,我们每人面前一份。三、……” 足足汇报了二十多分钟,王祥才讲说完毕。但楚天齐今天并没有觉得烦,听的很认真,可能是心境不同的原因。 从对方的讲述,楚天齐听得出,王祥众人确实做了很多工作,而且还比较正规。尤其明天的整个面试工作也安排的挺细心,不但列出了整个面试流程,也对一些关键部分进行了注解,还充分考虑了一些特殊因素。从现在的安排看,应该是很公正、平等的。 楚天齐轻咳了一声,说道:“老王,看的出,在你的组织下,总经理招聘筛选工作进展很顺利,也很有成果,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主任领导的好。”王祥忙不迭的说着拜年话。 “明天面试的整个流程安排的比较细,好多方面都考虑进去了,我看行。一会儿你把这些东西给我一份,我先提前熟悉熟悉。”楚天齐话头一转,“只是有两个地方要稍微调整一下,关于评委组成,我想请徐县长也参加,所以你那流程上面先不要打印名字。还有就是关于评分的事,不要给我弄什么一票否决权,所有评委的分值都一样,反正我们在打完分以后,还要集体评议嘛!” 王祥忙接话:“您是一把手,平时就责任大,权限适当大点儿也是应该的。” “责任大是应该的,特权就不必了。”说着,楚天齐一挥手,“老王,就这么定,你先回去弄吧。” “好的。”王祥点点头,拿笔记本,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地点:开区办公楼小会议室。 农业园区总经理选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现在,最后一名男性应聘者正在做最终陈述:“……依据开区展现状,我计划农业园区分三步走:第一步,先展种植类,这种类型不需要建大的固定构筑物,不会破坏耕地耕作层,但是要引进高科技对传统种植业进行改造、调整。以后可根据情况,有选择的建设配套的农产品集散地、花卉展示交易厅、农产品深加工工厂,包括科研所等。当然了,这些配套设施,标准高、投入大,要视情况而做。 第二步,展养殖,但要合理选择养殖项目,不能破坏开区整体环境和布局。并且需要建设封闭场所、隔离带等。要展养殖,就要建设高标准的饲养棚房、饮料储备房和管理人员看护房。这种模式,占地面积相对较大。 第三步,展旅游观光农业。旅游观光农业必须依托科技种植和现代化养殖,同时要配备住宿、餐饮等设施,并要加入游客体验环节,这是观光农业必不可少的项目。当然了,在第一步开始运作的时候,可以先提前适当启动第三步,但不能好高骛远,必须要在细节上下功夫,要留的住顾客,更重要的是要展回头客。 农业园区项目远非人们理解的种地那么简单,而是以推进农业现代化进程为目标,以现代科技和物质装为基础,实施集约化生产和企业化经管,集农业生产、科技、生态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综合性示范园区。是……” 应聘者陈述完毕,鞠躬致谢后,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楚天齐看了看众人,说道:“老姚,核一核分值吧。” “好,最差最后一位了。”姚志成说着,站身来,从众人手收了打分表。 今天一共五名评委:徐敏霞、楚天齐、王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和周成铁、郝玉芳组成核分组。 核分组负责核分,其他几人,一边喝水,一边小声讨论着。 十多分钟后,姚志成把一沓纸给了楚天齐,楚天齐看了看,赶忙给了徐敏霞。徐敏霞看过后,冲着楚天齐点了点头。 大家传递一圈后,楚天齐冲着姚志成道:“老姚,宣读一下吧。” “好的。”姚志成拿最上面的一张纸,宣读来:“经过对五位评委打分进行统计,五位应聘者的分值如下:一号应聘者,综合得分八十六分。二号应聘者,综合得分七十九分。三号应聘者,综合得分八十三分。四号应聘者,综合得分八十四分。五号应聘者,综合得分九十八分。”读完以后,姚志成把纸张放到主任面前,和两位科长走了出去。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呀。”楚天齐“一笑,“请评委会主席徐女士做点评总结,并宣读结果。” “好,那我就简单讲几句。”徐敏霞站身,说道:“这次面试,采用百分制,对五位应聘者,从自我介绍、问答、陈述等三个环节进行了考核。总体来看,五位应聘者准备比较充分,综合素质较高,尤其五号更为优秀。综合五号提交的方案,以及面试过程来看,他的管理、经营决策、协作与沟通、应变与危机管理、创新、驾驭市场等能力都很突出。更难得的是,从他所提供的方案,以及应答、陈述来看,他能够立足现实、有的放矢,是一位实干家,比较理想的总经理人选。” 说到这里,徐敏霞接过楚天齐递过来的个人简历,大声道:“我宣布,玉赤开区农业园区总经理招聘,圆满成功。竞聘者是,五号石重生。” 话音刚落,现场响热烈的掌声。 第六百六十章 挑拨 总经理选聘成功,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个棘手问题。? ? 新聘总经理石重生承诺,在五日内拿出一个更为详尽的方案,前提是需要做一些市场调查。石重生不需要单位选派人手,只身一人,在第二天就暂时从开区消失了。 第二天,楚天齐召集管委会班子成员,专门督促、布置了企业招商事宜。现在开区全体人员,对于招商都比较热衷,尤其分管副主任王祥及招商股人员更是热情颇高。只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些企业在进行初步接触,并没有实质进展。 在会上,结合当前现状,以及众人汇报情况,楚天齐对招商工作进行了调度、布置。最后他强调:“在玉赤县已经投资项目的企业,要做为目前的一个招商重点。为了方便以后工作开展,同时考虑与相关乡镇及单位的关系,在招商这些企业的时候,原则上要不影响他们在县里的现有项目展和投入。重点是让他们在开区设立公司或基地,尽量不和现有投资生重复和冲突,而要和现有投资做互补。 我们在招商时,一定要把这一原则进行宣讲。要解除相关乡镇与单位对我们招商工作的反感,减少这些不必要的干扰。我们宣传这一原则,不光要消除兄弟单位的误会,也能让企业看到我们做事诚信、仁义的风格。另外,我再次强调一下,不能为了引进企业而引进,坚决不能引入高耗能、重污染企业,要宁缺毋滥。” 会后,根据主任要求,参照参会人员的一些疑问和合理化建议。办公室对原有招商条款又进行了细化和补充,形成了一份加强版的招商方案。在送主任审核,并经各位领导签阅后,新方案迅实施。 由于更新后的方案,为大家指出了新的招商重点,众人顿时觉得可以有的放矢,纷纷动用各方面资源,去进行联系和接洽。 这些工作不可能一触而就,有人已经与相关企业接上了头。好多人因为工作不得法,还没有见到企业相关负责人,仍然处于外围接触或了解的阶段。虽然进度有快有慢,但开区要“借鸡下蛋”的做法,在整个玉赤县传播开来。 对于开区的做法,有人暗暗点头赞赏,有人不以为然,也有人极其反感。之所以反感这种做法,主要是认为开区在挖墙角,好多人并不相信开区的宣传。他们认为,所谓的“不和现有投资生重复和冲突”,其实就是一个幌子,是开区使用的障眼法。好多单位头头对开区很有看法,尤其对楚天齐更是颇有微词,有的人在私下联系、议论,有的人开始酝酿向县领导反映情况或告状。 …… 青牛峪乡乡长办公室。 乡长冯俊飞坐到办公桌后,副书记王晓英在沙就座,刚才的谈话多少有些不愉快,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 在去年三月份,冯俊飞到青牛峪乡就任乡长职务,原组织委员王晓英也升任副书记。在开始的几个月里,冯俊飞一直牢记大伯教诲,以学习的姿态与宁俊琦接触。王晓英也难得的低调了很多,亲民了很多,似乎也务实了一些。 随着时间流逝,冯俊飞自认为站稳了脚跟,王晓英也觉得巩固了实力。这二位乡里的二、三把手,渐渐联合在一,时不时的和乡书记宁俊琦周旋一番。只不过一直都限于小范围过招,也都能获得自己应得的利益,基本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只到去年宁俊琦在市里培训、学习那时,冯俊飞和王晓英加紧了行动,展现出一种夺权的态势。更是在宁俊琦回乡里不久,上演了一出二、三把手联手的“逼宫”戏码。在第一次党委成员扩大会上,两人抛出增补乡党委委员的提议,并把蒋野推举为候选人,冯俊飞还越俎代庖,提议举手表决。 当时一共六名党委委员,人武部长尤来柱一般情况下都是弃权。冯俊飞和王晓英举手,6勇似乎也抬了手臂,已经看似堪堪把宁俊琦逼到了一个小死角。宁俊琦此时才从担心楚天齐的心境转过神来,提出“我以青牛峪乡党委的名义,提议推选郝晓燕同志进入乡党委”。宁俊琦提出的新动议,让已经举手到一半的6勇,收回了手臂。宁俊琦及时宣布“散会”,才算堪堪躲过了一击。 经过酝酿和布局,第二次乡党委扩大会议召开,王晓英已经胸有成足,想在这次会议上一举成功。但让几乎所有参会人意外的是,除了王晓英一人以外,所有乡党委委员都支持宁俊琦的提议,这其包括冯俊飞等其余五名党委成员。县里也及时批复了郝晓燕成为乡党委委员。王晓英这次“逼宫”行为,以惨败收场。 在那次会后,王晓英恨透了宁俊琦的阴险狡诈,更恨冯俊飞的两面三刀。本来商量好的事情,在会议前还订过统一战线,可冯俊飞竟然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让大好计划流*产。她到乡长办公室大闹一场,并誓言不再和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合作。 从那次之后,冯俊飞老实了,王晓英也因为势单力薄偃旗息鼓。宁俊琦倒没有因为他们曾经的刁难而刻意报复,而是在掌握大局的前提下,让他们挥着应有的作用,也拥有着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利。在这么一种平衡状态下,青牛峪乡各项工作稳步向前推进。 今天,王晓英主动来找冯俊飞,是自去年那次“逼宫”失利后的第一次。让她没想到的是,在“逼宫”的那次,这个年轻的“官二代”竟然是那么没有火性,还不如自己这个娘们。 冯俊飞抬头:“王副书记,你说的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人们也有不少议论。因为开区在对接相关企业时,明确提出不影响这些企业的现有投资。为了确认这个信息的真伪,我从开区、相关部门,包括个别企业,都进行过了解。得到的消息,确实如开区宣传的那样,而且开区这其实是在替县里留住企业,也可以说是替我们这些乡镇留住企业。因此我认为,我们没有理由反对,更没有理由抵制。” “少跟我打官话,别总是称呼什么狗屁‘副书记’,没外人的时候就还叫我‘王姐’。”王晓英不满的说,“俊飞,我现你现在没有一点火性,当初那个意气风的青年才俊哪去了?你怎么才到乡里一年,就变成一个十足的老油条了。但你刚才的说法,却又是那么幼稚。你想啊,你向这些人打听,他们就能和你说实话啊?谁不知道,开区就是姓楚的一言堂?谁又不知道,你和姓楚的是死对头?那么,你在向别人打听你死对头的消息时,谁又会和你说真话,说实话?” 冯俊飞一笑:“王姐,可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我也不是谁的话都信,我打听的那些人,除了多年的交情,要不就是至亲好友,他们应该不会和我说瞎话的。” “还‘至亲好友’,还‘应该不会’?你太幼稚了,在利益面前,亲父子还有翻脸的呢。”王晓英很是不屑,“我知道,你还有个伯伯在开区,你肯定向他打听了。可是据我了解,你那个伯伯可是个现实派,现在和姓楚的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俨然就是姓楚的眼前红人。要不,姓楚的能把出租办公楼的差事交给他?那可算是个肥差事,你就没想想这里面的原因?” “王姐,就算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你也总不能怀疑一切吧?就拿我那个伯伯说,他也得依靠我大伯,就冲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和姓楚的很贴心。他那也不过是权益之计,是为了在开区站稳脚跟,是为了开区展大局。”冯俊飞说的很耐心。 王晓英“嗤笑”了一声:“可别说你那个亲爹。”意识到了走嘴,她急忙又改了口,“我是说,你大伯现在的作法,也让人不可理解。你也知道吧,前几天有人举报姓楚的,县委柯书记和几个领导都要求对姓楚的严惩,而你大伯竟然唱了反调。我都怀疑,现在姓楚的能够平安无事,没准都和你大伯有关。” 现在对方对自己老冯家一味指责,而且还说出了让自己敏感的“亲爹”两字,冯俊飞很是不快,便呛声道:“王姐,说话注意方式,有你这么说上级领导的吗?你要就是这事的话,就请回吧。” “你,你们老冯家有种,算我瞎了眼。”王晓英怒冲冲站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返回到办公桌前,放缓了语气道,“俊飞,现在那小子的作法,可以说是一石激千层浪,社会上反响太大了。可你们老冯家竟然置若罔闻,稳坐钓鱼台,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另外,我们这儿可是有内奸的。那个女人在县里和他鬼混了好几天,她刚回到乡里,姓楚的就闹了这么一手,你就没想想这里边的联系?兄弟,老姐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王晓英叹了口气,向门外走去,拉开屋门后,又说了一句“我言尽于此,请你三思”,走了出去。 看着王晓英摇晃着浑*圆的屁*股走开了,冯俊飞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思。虽然明知道王晓英是在挑拨自己,但还是恰到好处的挠到了冯俊飞的痒处。 第六百六十一章 笔体很熟悉 新方案实施后,各部门动作很快,短短几天时间。开区与好多企业取得了联系,有的企业态度冷淡,但也有企业表现出了一定热情,做为分管招商工作的王祥一时忙的不亦乐乎。 以前只顾想着对付楚天齐,每天几乎都在注意着楚天齐的一举一动,就是近期也是工作盯人两不误,监视楚天齐还是占用了自己很多时间和精力。自从“举报”事件被认定为一场闹剧后,王祥决定不再惹楚天齐,最码暂时是不能惹,他惹不对方。他不知道姓楚小子有多大能量,因为对方总能逢凶化吉,背后要是没有大靠山或是没有过硬朋友圈的话,是不可能的。 不再盯着一把手,主要精力放到工作上,王祥顿觉充实了好多。加上这几天有新方案的刺激与推动,单位内人员个个奋勇,相关企业也是频频互动,王祥顿有忙不过来的感觉。但他依然乐此不疲,更是难得的加班加点,从而把工作往前赶着。 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早过了下班时间,王祥还在办公室忙碌着。老伴都打了两次电话催他回家,他仍然要坚持把手头的工作忙完。 “叮呤呤”,铃声响。 王祥一边继续在纸上写着,一边拿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别催了,我再忙一会儿,再有半个小时……” “王大主任,这工作热情挺高嘛!”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老伴?王祥这才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号码,赶忙说道:“领导,我以为是我老婆呢。您没休息啊?” 男人“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都没休息,我能休息?那不是显得我这副处太不敬业了?” 对方的语气似乎不对?王祥马上说道:“领导,近几天手头工作太多,确实有点忙,没有时间去看您,您别见怪。” “忙?哈哈,你王大主任,真是得遇明主,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呀。你既然那么忙,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叫你过来一趟呢。你好好忙吧。”说到这里,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咔嗒”一声,固定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听得出动静很大。王祥知道,领导不高兴了,肯定是怪自己近段时间没去拜访,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虽然对方刚才说“那就算啦”,但王祥知道自己可不能当真,否则那可真就坏了。 叹了口气,王祥在本上做了个记号,闭灯关门,走出了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迎面一个人走了上来。王祥刚要开口,对方已经抢先说了话。 “老王,才回去呀?早点休息,工作是干不完的。”说话的人是楚天齐。 王祥一笑:“主任,没事,已经习惯了。” “哈哈,那也要注意身体。连续一周,你办公室的灯都要亮到十点多,这样可不行。今天还可以,早了那么一会儿。”说着,楚天齐向旁边一侧身,“老王,走吧,路上慢点。” “谢谢主任,我会注意的。”王祥说完,沿着楼梯扶手一侧,向楼下走去。 …… 回到办公室后,楚天齐脸上笑容更甚,他为现在开区所表现出来的工作热情所高兴。他已经注意到,现在人们的干劲一天比一天足,仿佛除了为开区工作外,人们再没有其它琐事。 楚天齐清醒的知道,好多矛盾不可能一下子消失,但他也知道现在主流是积极向上的。大家都在用劲,这是他一直希望的。尤其是“举报”事件平息之后,加之新方案出台,人们的精神状态明显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工作热情更高,对自己指示的执行力更强。 只要人们为了工作,只要大家积极肯干,楚天齐不吝对其支持,不吝放权,就是对那些经常反对自己的人,也是一样。近几天,王祥表现尤其抢眼,既加班加点,手头工作也颇有进展。因此,楚天齐也不时对对方表扬、鼓励一番。当然,楚天齐不只鼓励王祥,对其他人的工作也是看在眼里,该表扬就适当表扬一下。 楚天齐也明白,大家工作积极,对自己尊敬,既有对方案的认同,对未来前景的向往,也有对自己的部分“敬畏”。他并是刻意要让大家怕自己,但近几次的事,还是让人们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段,人们肯定多少会惧自己一些的。对于人们现在的反应,楚天齐觉得很满意,不管人们是什么原因,只要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就是自己希望的。 自我陶醉了一番“领导艺术”,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在键盘上敲击来,他也有好多事情要做,也需要加班加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了看来电显示,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按下了接听键,拖着长声道:“何总,你好。有何指示?我洗耳恭听。” 手机里传来“咯咯”的笑声:“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是不是师嫂教你的?不对呀,师嫂也不酸呀,大概是和哪个小姑娘学的吧。” “哈哈,小师妹,还是那么伶牙俐齿,以后有谁敢娶你呀?”楚天齐调侃着。 “嘿嘿,不用你操心。”女孩笑着道,“主要是有师嫂了,我不能横插一杠子。否则,你倒可以做为备用人选。” 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不敢再瞎说了。他知道这个半路认的小师妹,那可是拿话就说。一旦自己说的走板了,再让她说给俊琦听,那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于是,他急忙转了话题:“佼佼,大晚上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女孩抗议:“不要喊我‘佼佼’,你那儿前几天不是还去过一个娇娇吗?我知道你在喊谁?说不准你叫着我,却在想着她呢。要不就叫‘小师妹’,要不就直接喊我全名。”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楚天齐一笑,说道:“何佼佼,请问你有什么事?” “让你喊全名,你还真喊呀?没劲。”何佼佼撒了一句娇,又提出了抗议,“我刚刚回国,看到手机上有你前天连打的好几个电话,就给你回拨过去。你反倒问我来,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是啊,是自己给她打过电话。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这忙昏头了。”然后话题一转,“是这么回事,我现在不是在县开区当主任吗?现在开区招商任务很重,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公司考虑进驻吗?” “进驻开区?我们公司现在正和青牛峪乡有合作,你这不是挖墙角吗?你就没考虑师嫂?”何佼佼连连问。 楚天齐赶忙解释:“何氏药业现在只是收购各村的药材,并没有成立一个分公司或是药材基地。所以,我考虑你们能不能在开区设立这么一个机构。这样不但不会削弱对青牛峪药材的收购,同时也有助于扩大何氏药业的业务范围。” “哈哈,听你说的倒是皆大欢喜,我看对你政绩有利才是真的。”何佼佼玩笑完毕,转移了话题,“其实,在我出国之前呢,师嫂就跟我说过这个事。之所以一直没在青牛峪成立一个类似基地的机构,公司是有多方面考量的。但是县城开区究竟适不适合,还要公司开会决定。这事不归我负责,有专门的机构,我已和他们打过招呼,但一切都得按规矩办。能不能成,还要看条件符合不符合,也要看何氏药业有没有这个必要。” 楚天齐回答:“我明白。” “你记一下电话。”何佼佼声音很急,“快点,大家都在等我呢,我说你记。市场总监乔颖瑞……” 刚记下名字和电话号码,还没来得急说谢谢,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挂掉手机,楚天齐合上电话本。现在是下班时间,只能明天再给这个市场总监打电话了。 …… 正要继续在电脑上打字,门口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刚刚应聘的农业园区总经理石重生。 石重生关好屋门,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微笑着说:“主任,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我这不是没休息吗?”楚天齐轻松的说,“坐。” 石重生依言坐到了楚天齐对面椅子上。 “石经理,做完市场调查了吗?”楚天齐问道。 “三天时间就弄完了,这两天主要是把调查素材整理一番,然后又把修正后的方案赶出来。”说着,石重生拿出了一沓打印纸,“我承诺五天完成,今天正好是第五天,还没来的及重新打印。所做的一些增添内容都是在原稿上做的,补充内容记到了后面空白处和背面,请主任先过目一下。一会儿回去后我马上重新整理、打印,明天再交给您。”说完,他把纸张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大致翻了一下,直接去看后面的补充内容。看到一行行整齐的字,楚天齐就是一楞,他觉得笔体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忽然,一个久违的名字在心头闪过,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迎着楚天齐的目光,石重生仍然保持着微微的笑容。 第六百六十二章 你干的好事 王祥已经进屋十多分钟了,就那样垂站立着。? 对面沙上坐着一个窄脑门男人,此人一言不,面沉似水,任对方喊了自己两次,也没有答话。 男人翻眼皮看了看,鼻子“哼”了一声:“王大主任,这么忙呀,都忙什么大事了?是去联合国开会,还是到海湾维和,要不就是去南美参加总统大选?” 听的出对方话里的不满,对方的态度也在王祥意料之,尤其自己被晾了十多分钟,就是很好的证明。现在见对方说话了,王祥心里一松,但还是故意诚惶诚恐的说:“领导,您说笑了,我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一定……” “我可不敢,你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开区离开你就都不转了,我怎么敢怪罪你呢?”男人的话照样是阴阳怪气的,“王大主任,既然忙成那样,那你就和我说说,都做什么了?我也好向你学习、请教一番。” 王祥再次道歉:“领导,您别生气……” “叫你说工作,你就说。”男人再次打断王祥。 “好,好。”王祥连连点头,“近一段时间主要是忙招商和招人了。现在开区百废待兴,尤其市里还有硬性规定,要不升格,要不就取消。所以,开区上下都卯足了劲,都要保住开区并升格,当然大家也想在升格后,得到实惠,那就是职务提升。” 男人适时抢白着:“好,干得好,王大主任真是出息了,靠自力更生就能打出一片天地,就能平步青云了。怪不得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原来咱们很快就会平级,平平坐了,看来以后还得仰仗你王大主任提携了。” “领导,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祥急忙表态,“我王祥能有现在,全是靠领导您的提携,是您一路对我照顾有加,我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没有您,就没有我王祥的今天。我当然也想进步,但我知道没有您的关照,我要想升职的话,连门儿都没有。我现在积极工作,也是想挣一些小资本,在您替我说话,在你提携我的时候,也好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您不是也多少能省一些力吗?” “哼,说的倒是好听,士别三人,刮目相看呀。”男人边感慨边摇头,然后话题一转:“招到多少企业,招了什么人了?” “哦,现在正联系的,有大大小小企业共十九家。这里边有两家较大企业,不过对方态度很不积极,可能是瞧不上开区。还有七、八家的实力又太小,我们也不太满意。另外的十家,倒是规模等,现在也在接触着,进展不大。”说到这里,王祥谄媚一笑,“近期就招到了一个人,也就是开区农业园区总经理。大家都很满意,包括徐副县长也对这个人评价很高,说这个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还不可多得?”男人冷冷的说,“你怎么看?” “我,我说不好,反正感觉此人综合素质比较高,各方面知识很全面,尤其在农业方面更是见解独特。”王祥不吝溢美之词,“更难得的是,他还能因地制宜,有针对性的制定策略。在他提供的初步经营方案,不但有高屋建瓴的论述,更是有小到当地土壤、温度、水源、风力、温度、平均降水的记录。根据他提供的这些数据,我到统计部门查了档案,竟然风毫不差,准确非常,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哦,是吗?听说这个人才是你招聘来的?”男人在说话时,眼睛微咪着。 王祥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全是。是省商务厅6处给推荐过来,我牵头负责初审后圈定的。当然最后经过了领导班子评审。” “不必谦虚。看来,能招聘到这个人才,全有赖于你王大主任的功劳了?”男人说着,眉毛挑了几挑,“听你所言,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才了?” 王祥又点点头:“是,是人才,真正的人才。”然后又谦虚着说,“是大家共同的功劳。” “咣当”一声,里屋屋门打开,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手指王祥,怒声道:“王祥,你知道他是谁吗?他……”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大声道:“你说什么?” 女人一怔,收住话头,楞在当地。 “啪”,男人一掌拍在沙扶手上,咬牙道:“王祥,你干的好事。” “我,我怎么啦?”王祥心头一颤,茫然不解。 男人手指王祥:“你少装糊涂,你能不知?难道你还能被姓楚的耍了?我看你是和他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也罢,反正你王祥现在也用不着我了,马上咱们就是平级,你又抱上粗大*腿了。说不准你很快就会成为王县长、王书记。你回吧。”男人说完,挥了挥手。 今天这是怎么了?王祥很无解,但他看的出,领导在气头上。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辜,也想和对方掰扯掰扯,毕竟自己曾经救过对方,是对对方有恩的。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那样不是更让领导认为自己眼没有他了吗?这样想着,王祥说道:“领导,您可能对我有误解。但我王祥在此表态,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您,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先走了,改天再来。”说完,向外走去。 王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门也关上了。 女人走到沙旁,坐到了男人身边,叹了口气:“哎,怎么就把他弄回来了?” 男人长嘘一口气:“那还用说?肯定是姓楚那小子搞的鬼。” “我一直说姓楚的不是省油灯,不能放松警惕,可你却天真的想和平相处。现在你看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吧?”女人说着,在男人手背上拍了拍。 男人不说话,但又长长嘘了口气。 “我知道,你也想息事宁人,可姓楚的根本就是狼性难改。”女人看着男人,狠狠的说,“我们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男人没有接茬,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对王祥怎么看?” 女人思虑着说道:“依我看,他是被那小子蒙蔽了。” 男人叹了口气:“观察观察吧,人心难测。” “姓楚那小子呢,怎么办?”女人追回。 “从长计议吧。”说着,男人在女人腿上拍了拍,“那可不是省油灯,要做到万无一失。” 女人没有犟嘴,而是点点头,长嘘了一口气,显然他也认可“不是省油灯”这句话。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 主任办公室里,楚天齐和石重生还在对视着。 虽然五天前已经见过面,但当时只注意做面试事宜,并没有细看,今天楚天齐要仔细观察一番。 面前的年轻人,和自己年龄相仿,长方脸、板寸头,肤色偏黑,个头估计有一米八零左右。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神充满真诚、友好。 看着看着,楚天齐嘴角也微微翘*,说道:“你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吧?” “是的。”石重生点点头,“现在这个名字,是后改的,大约用了四年多了。” “哦,那现在这个名字肯定有什么喻意吧?”楚天齐问道,“能说出来吗?” 石重生一笑:“跟别人不能说,跟你可以。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就是取‘重生’二字的本意,意即死而复生。” 楚天齐感叹道:“有点太壮烈了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多大点事儿,有这个必要吗?要是我的话,绝不会这么做。” “有,当然有了,当时我很痛苦,更多的是无奈、悲哀。所以我选择了逃避,逃离了原来的生活,逃离了原来的环境,并改成了现在的名字。”石重生陷入回忆之,“我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几乎断绝了和以前的一切联系,就连家里也不知道我去了那里,这一去就是三年多。后来,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我们互相关心,互相扶持,我也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你完全没必要那么痛苦的,因为你并没有错,只是阴差阳错的遭人算计而已。你当时选择逃避,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心里有鬼。”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假设现在在遇到类似的事,你还会选择逃避,甚至改换名字吗?” 石重生摇摇头:“不会了。我为什么要逃避?错的又不是我。” “嗯,你变了,可能是因为你遇到的那个人吧?”楚天齐笑了笑,“她是个女孩吧?” “她是女孩。你怎么知道?”石重生有些奇怪。 楚天齐回答了三个字:“我猜的。”他并不是敷衍对方,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想也应该是这么回事。 “你猜的真准。”石重生平静的说,“那么我再让你猜个人,不知你能不能猜出来” 第六百六十三章 我就是石磊 “怎么猜不出来?”楚天齐自信的说,“你本名叫石磊,原青牛峪乡农业办主任,对不对?” “对,不错,我就是石磊。?”石重生神秘一笑,“不过我让你猜的另有其人,就是我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对于石重生的身份,楚天齐在看到对方写的字时,已经破译了。再通过对话,已经确认无疑,对方就是石磊。刚才再次说出对方以前的名字,不过就是让对方自己承认一下而已。石重生承认自己就是石磊,但同时又提出问题:那个她是谁? 从对方提出的这个问题,楚天齐推断,石重生遇到的那个人,自己肯定认识,否则对方不会请自己回答。自己认识的人虽然不多,但现在没有任何提示,还真不好猜。他只得继续回味着对方刚才的话,希望从找到答案。 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句话,引了楚天齐的注意。他所认识的女孩,虽然好多人都很普通,家庭也一般,但能和“天涯沦落”联系到一块的,似乎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父亲病重,母亲带着弟弟离家出去,后来父亲去,她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爷爷患有严重哮喘,奶奶身体不好,小小年纪的她就挑了生活的重担,外出打工。打工期间也是多有坎坷,行踪不定。因此,她很符合“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个说法。 “这有何难?你说的是岳婷婷。”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石重生一下子站了来,显得很惊讶。 看来自己猜对了。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心想:这小子当年因为那么点事,就离家出去,心眼儿肯定不大。可得给他说清楚了,否则没准又生出什么麻烦呢。想到此,随意的说:“那还不简单?岳婷婷的表姐和我一个村的,我前几天听她说,说她表妹找到一个好小伙子。从她描述的样子,再结合你刚才说的,我自然就把你俩想到一块去了。” 石重生脸一红:“他前几天给表姐寄去了我俩的照片,专门嘱咐不让别人看的。看来表姐说话挺算数,她只是和你说了我的样子,并没让你看到照片。” 楚天齐心里话:看来还真蒙对了。他看着石重生道:“你坐下,咱俩聊聊。” 石重生依言坐到椅子上,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他主动说道:“主任,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吧?其实这都是缘于婷婷,正是在她的影响和开导下,我向她说了当年的事。她把我好一顿臭骂,骂我懦夫,骂我没吃到蜂蜜反惹一身骚。我并没想着吃蜂蜜,当然,那即使是蜂蜜的话,也是臭蜜。” 石重生的比喻,把楚天齐逗的“扑哧”一笑。 跟着笑了笑,石重生继续说:“人有时就是贱骨头,好几年的心结解不开,被她这么一骂反而全解了,可能这就是爱吧。心结解开了,心境立马就变了,看什么都是积极的,仿佛当年受的冤屈也是一种变相的财富了。这是我能回到曾经伤心之地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她准备回来照顾爷爷奶奶,所以我也就有了回来工作的打算。 婷婷和我说过你,说过你好多的事。可能因为都在青牛峪工作过的原因,我对你的事很感兴趣,对你的信息也就多关注了一些。通过了解你的事,也很佩服你。后来在商务厅布的一则广告信息,看到了你的名字,我马上和婷婷商量,她也支持我应聘。 我也曾经想过,把我个人的一些信息告诉你,省得以后你怪我藏着掖着。又担心影响选聘公平,担心给你添麻烦,所以就没说。但现在不能不说了,如果还不说的话,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太不诚信了。事情经过就是这些。不知道因为我的到来,会不会给主任带来麻烦?” “为了工作,我从来不怕麻烦。”说完,楚天齐话题一转,“那两位情况你知道吗?以后可能要经常见面,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知道,男的在县里,女的在乡里,他们在县城还有房子。我不怕,有什么怕的,做错的是他们又不是我。再说了,我是来干工作的,跟他们也没关系吧。”说到这里,石重生羞赧一笑,“有婷婷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楚天齐笑着道:“你今天来,恐怕不是为了汇报工作,就是为了来揭秘的吧?” “是的,主任就是厉害,怪不得婷婷那么夸你呢。”石重生脸上满是崇拜之情。 看到石重生的表情,楚天齐明白,对方崇拜的八成是岳婷婷,自己只不过正好赶上而已。他不禁心里腹诽着:这家伙张口闭口“婷婷”,看着高高大大的,原来是个妻管严。 …… 王祥再次翻了个身,身下的床“咯吱咯吱”响了几声。 身旁的媳妇埋怨道:“你这是怎么啦?回来以后*进家就睡,到现在都过去两个多小时,翻腾也有上百回了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别瞎想了,睡你的。”王祥背对着媳妇道。 “你这翻来覆去的,我怎么睡的着?”媳妇嘟囔着,然后大声道,“你不会是又想那个狐狸精了吧?” 王祥回了一句:“又说哪去了?提人家干嘛,我们有个屁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要不还不得被你们气死。”媳妇唠叨着,“还是楚主任好,没几天就把你们拆散了……” 听媳妇唠叨的麻烦,王祥干脆来,坐到客厅抽烟去了。 到现在王祥也不明白,领导今天为什么那么大火。以往去的时候,虽然有时也对自己训几句,但都是点到为止。要是说的实在过分的话,自己回呛几句就完事了。可是今天却似乎不一样,领导不但一直阴着脸,更是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本来王祥也想辩论两句,结果领导给自己扣上了“眼里没他”的帽子,那自己就不能再说什么,否则真成了目无领导了。另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方面做错了,又怎么解释或是辩论呢? 今天领导说的话,看似在批评对他不够尊重,似乎又在埋怨和楚天齐走的近。却又好像都不是,倒像是怪自己不该干那么多工作。只是领导女人的话,明明说的又是那个石重生,可石重生究竟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过节?领导却只字不提。 躺下想不明白,坐来还是一样。边想边抽烟,半盒烟都抽完了,王祥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要必须小心为是,那就是不管以后多忙,也不能忽视了和领导的沟通汇报。领导现在虽说只是个副处,虽说他对自己目前职务升迁几乎帮不上忙,但自己以前只是一个乡里临时办事员,硬是靠领导的一路关照,才给弄成了现在的正科副主任。 “睡吧,明天再去负荆请罪。”王祥自语着,站身,向卧室走去。 …… 今天,通过和石重生的谈话,知道了石重生就是石磊。楚天齐不由得想到了好多事,一下子睡不着了。 楚天齐以前没见过石磊,但去乡里不久,就知道了石磊这个人。他在翻阅青牛峪乡农业办那些资料时,现资料档案记录详实、数据准确、分类合理、方案独特,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农业办前主任的名字——石磊。 后来在省里专家调阅相关资料时,更是对档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甚至与省档案馆档案相提并论。让楚天齐对石磊这个名字印象更深,也有一种想要见到对方的愿望。 石磊这个人,给楚天齐留下深刻印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关于石磊其人、其事。楚天齐曾听乡党政办小姚讲过石磊的事,讲过王晓英勾引石磊不成,竟然和黄敬祖合伙玩了一手“捉奸”的好戏,逼走了石磊。 一开始,楚天齐也就是当稀罕事听听,对于小姚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他甚至觉得小姚讲的故事性太强,显然经过了很深的加工,离故事本身事实偏离很远。等后来他自己差点被王晓英骚扰后,对石磊的遭遇才认同了好多,尤其对石磊的结局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等到离开青牛峪乡,不再分管乡里的农业后,楚天齐对几年前的陈年往事渐渐就淡忘了。不曾想,那个石磊竟然出现了,竟然成功竞聘上了农业园区总经理,只不过现在叫石重生这个名字而已。 石重生以前的名字,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但楚天齐相信,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知道石重生是谁。最码,青牛峪乡那么多同事,都是认识石磊的。很显然,黄敬祖和王晓英也会知道这件事。 黄敬祖和王晓英当年联手搞走石磊,肯定对石磊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而现在石磊就在开区供职,自己又是开区主任,他们肯定会把石磊的出现归罪到自己头上。任谁都会这么想的,因为自己也是他们的敌人,而现在两个敌人竟然到一块了,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楚天齐也在假设,假设自己提前知道了石重生的身份,会不会聘用此人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开区聘用的是能够胜任总经理的人才,又不是以和黄、王的关系而考虑。 从内心来讲,楚天齐并不想招惹黄敬祖、王晓英,不想主动招惹所有的对手,他想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去。但是,如果对方欺负到头上,他也绝对不会怕,只会以牙还牙,绝然反击,因为他这也是为了工作。 虽说他一点都不惧黄、王的报复,但他知道那两人的阴险,所以他也暗暗告诫自己:小心为是,防患于未燃嘛! 第六百六十四章 特别行风监督员 第二天上班,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何氏药业以及玉泉矿泉水的市场总监。??? 先是联系了何氏药业,电话很快打通,乔颖瑞比较客气,也表示何佼佼曾经打过招呼。并明确已经安排人手对当地投资环境和收益前景进行调查、评估。楚天齐很高兴,急忙表示感谢。 接下来,乔颖瑞却很官方的表示:“不用谢,市场部每年会进行上千次类似评估,能合作的也不过千分之几而已。另外,何氏药业是集团化运作,任何决定都必须从公司展大局着想,投资决策也必须是公司行为。所以,即使有何董事关系,也必须要按规矩办事,请您理解。” 在把助理名字和电话号码留给楚天齐后,对方说了句“再见”,就挂掉了电话。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虽然对方的话说的很官方,似乎没有人情可言,但能对投资环境和收益前景进行评估,已经很给面子了。 在给玉泉矿泉水公司市场总监海洋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态度很冷淡,匆匆留下助理联系方式,就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马上给王祥打电话,让他来一下。 …… 不一会儿,王祥来了,眼袋很大,眼窝很深。 看着王祥的样子,楚天齐道:“老王,以后别加班那么晚,多让年青人干点儿,毕竟岁数不饶人了。”说着,把一支香烟递了过去。 王祥接过香烟,感激的说:“谢谢主任,没事,我身体还行。”说着,给楚天齐点着烟,自己再点上。 坐下后,王祥问道:“主任,什么事?” “哦,你把这两个电话记上,以后勤和他们联系。”说着,把电话本递了过去。 一边记着,王祥一边啧啧连声:“何氏药业,玉泉矿泉水,这都是大公司呀,还是主任门路广。” 楚天齐一笑,正要说话,却响了敲门声。 看向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楚天齐就是一惊,一时不知说什么。 王祥也已扭头,见是此人,不禁疑惑的看着楚天齐。 来人快步走向楚天齐,伸出了右手:“楚主任,不欢迎吗?” “哪里,哪里,牛书记,坐,坐。”楚天齐赶忙站身,招呼来人就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周刚刚见过的人——玉赤县纪检委副书记兼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牛正国没有客气,径直坐到了沙上。 尽管心里没鬼,但是看到牛正国,楚天齐还是不由得紧张,刚刚何况上周见过,也不知道今天又来干什么。反正俗话说的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没等楚天齐开口,牛正国说了话:“楚主任,召集开区所有人员到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 “哦,我马上安排。”楚天齐点头。 牛正国又说:“王副主任,你回避一下,我和楚主任谈几句话。” “好,好。”王祥连连点头,他正巴不得离开呢。 叫住即将出门的王祥,楚天齐说道:“老王,那你就通知一下开会的事吧。” “好,好。”又答了两声“好”,王祥快步走出办公室。 刚出屋门,王祥吓了一跳,门外边竟然站着两个人。这两人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穿黑西服,戴黑色大墨镜。再联想到牛正国,不用说,肯定是纪委办案人员。 正想再细看一下,却见两人似乎瞄着自己,王祥暗叫一声“妈呀”,几乎是小跑着走开了。 在楼梯里,遇到姚志成和两名股长,王祥这才想开会的事。虽然他明知楚天齐凶多吉少,但这次他还是采取了谨慎态度,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明确指向。而是客观的说:“老姚,纪委牛正国书记来了,让通知开会。开区全体人员都参加,时间是十分钟后。”然后又补充道,“主任门口还有两个纪委的人。” 虽然说的完全客观,完全是事实,但这种故意客观的说,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误导。 很快,没有外出的开区工作人员都接到了通知,也听到了王祥客观的原话。大家都听明白了:纪委来办案,而且要当众宣布。 那会是谁呢?这是大家的第一想法。随即给出了答案:应该是主任,主任前几天可是犯过事的。虽然传言说是没事了,但看今天的架势,似乎是躲不过一劫。 …… 开区小会议室里,众位员工已经提前就座了,唯缺楚天齐,还有牛正国等纪委领导没到。 想到楚天齐可能要被处理,好多人心里五味杂陈,心情很是复杂。有高兴的、有悲伤的,更多的人是不舍。虽然楚天齐来的时候不长,但开区有了很大的积极变化,众人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有一本帐。平时还没觉得,现在预感到主任要面临灾难,好多人都在心里默默祝福,希望别给主任过重的处分,希望别把主任调走,他可是个好人、能人。最关键的是,大家在他身上看到了开区前景,更看到自己官升半级的希望。 正是由于最后这条原因,本来盼着楚天齐倒霉的,本来要高兴的人,现在也高兴不来了。大家觉得,如果楚天齐一走,开区保留并升格的希望几乎就为零了。这并不是大家无来由的迷信楚天齐,而是楚天齐的确与众不同。开区已经存在了四年,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可是自从楚天齐来了,现在干的是风生水。虽说还没有实质性的大成果,但正是开区的整个精神面貌,让大家的尊严和自信一点点回来了。 忽然,不知谁轻声喊了一句:“主任来了。” 会议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眼巴巴的看向外面。 楚天齐站在会议室门外,正侧身伸出右手,请牛正国三人进入。牛正国稍微客气了一下,当先走进了会议室,然后依次是楚天齐和那两名纪委工作人员。 进到会议室,楚天齐才现那里不对。他看向牛正国,牛正国也正一脸黑线,尴尬的坐在台上。 楚天齐冲着牛正国尴尬一笑,然后面向众人:“同志们,纪委牛书记来看望大家了,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 牛正国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楚天齐也皱了眉头。 压着心的不快,楚天齐再次说道:“同志们,欢迎牛书记讲话。”说完,并率先鼓了掌。 这次的掌声比刚才响了一些,但还不够热烈。 楚天齐坐到了台下第一排的一个位置,牛正国一人坐在台上,纪委那两名工作人员,依然是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牛正国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下台下众人,威严的说道:“纪委主要任务,是维护党的章程和其他党内法规,检查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议执行情况,协助党委加强党风建设和组织协调反**工作。其,加强纪检监察干部队伍建设,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内容。加强纪检监察干部队伍建设,是加强党的能力建设的必然要求,是新形势下深入开展党风廉政建设和反**斗争的迫切需要,是增强纪检监察干部凝聚力和战斗力的重要保证。但是……” “牛书记,不能带走楚主任,不能处理他。”台下忽然响一个声音,打断了牛正国的讲话。 众人都回头看去,看向声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区“安全员”苟大军。 牛正国把目光投了过去,当他看到是苟大军后,脸上的怒容消失了,而是和颜悦色的说:“苟大军同志,为什么呀?” 苟大军大声道:“楚主任是好人,我相信他的人品,他肯定不会干违法的事,肯定是被人陷害了。请牛书记明察秋毫,还楚主任清白。” “你就那么肯定?”牛正国反问。 苟大军胸脯一挺:“对别人我不敢说,对楚主任我敢保证,他绝不是那样的人,我当年的侦察兵可不是白当的。” 牛正国听完,冲着楚天齐一笑:“楚天齐同志,本来我还想酝酿酝酿感情,渲染一下气氛,看来都被你的员工破坏了。也罢,那我就直接进入主题吧。”说着,他又看向苟大军:“苟大军,你听我说完,再表意见行不行?” 眼见苟大军一嗓子打断讲话,牛书记竟然没生气,好多人很不解,再听牛正国这么一说,众人更是茫然,就连苟大军也是糊涂不已,楞楞的站在那里。 看到众人的惊愕表情,牛正国微微一笑,向黑衣人一招手。其一名黑衣人迅跨上两步,从件袋里拿出大的红本子和一个卡片,给了牛正国。 牛正国把卡片放到桌上,展开红本宣读来:“聘书,今聘用楚天齐同志,为玉赤县纪委特别行风监督员。” 特别行风监督员?众人一愕,旋即明白过来:这哪是要处理主任,这分明是给了荣誉和权利嘛。顿时,会议室爆出热烈掌声,哪管牛正国后面读的是什么。 众人安静下来,牛正国继续说:“行风监督员,本来是纪委聘用企业人员来监督职能部门。而聘用楚天齐同志为监督员,却是监督纪委部门,所以才称为特别行风监督员。请楚天齐同志,接受聘书。” 在大家热烈掌声,楚天齐走上台去,从牛正国手接过聘书。并由牛正国把带有别针的卡片,别到了胸前。 听着热烈的掌声,感受着大家的真诚,楚天齐心暖意融融,鼻子却无来由的酸了一下。 第六百六十五章 笑到最后才是英雄 楚天齐被聘为玉赤县纪委特别行风监督员,更多的是一种荣誉,是对这次被恶意举报的一种小小补偿,并没有实际权力,他不可能实际监督纪委工作的。但传递出的信息却是明确的,那就是楚天齐没有犯任何错误,前一阶段的举报纯属无生有,也不排除恶意诬陷。 一霎时,究竟谁是“举报”事件的始作俑者,成为人们议论和竞相猜测的话题。好多人纷纷躺枪,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和楚天齐有矛盾,或被认为有矛盾。甚至魏龙都成为嫌疑人之一,人们给出的答案也很富有想象力:魏龙之所以向楚天齐示弱,就是为了这自认为致命的一击,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楚天齐和魏龙都听到过这个传言,但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得不佩服人们天马行空的幻想能力。 不只是楚天齐被传出了好多版本,就连开发区“安全员”苟大军的身份,也被赋予各种说法。有说他是纪委内应的,有说他是上面某特殊部门卧底的,众说纷纷,苟大军被人为的披上一层神秘色彩。否则,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好多人可是亲眼所见,在玉赤县开发区会议室,苟大军竟然敢途叫停牛正国的讲话,牛正国却一点没有脾气。而在会后,更是热情的和苟大军握手,称苟大军为“老哥”。 苟大军还是那个看门的,还是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瘸腿人,但人们只把这些看做是他狂傲不羁的特点。人们更多关注的是他那个黄绿色大衣,和那一身已经褪色的老式军装。 …… 沃原市一个高级酒店餐饮包间里,“将军肚”、“眼镜男”、“偏分男”再次娶在一。 服务员上完了最后一道菜。 “偏分男”对着服务员道:“你忙去吧,我们要是不叫你,你就不用过来了。” “好的。”对于客人这样的要求,服务员倒是见怪不怪。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把两层房门都严丝合缝的关好了。 “小嵘,端杯来,给大哥压惊。”“偏分男”端着酒杯,又把头转向“将军肚”,“大哥,让你受惊了。” “眼镜男”没有提出异议,举了酒杯。 “哎,差点折在上面呀!”“将军肚”端酒杯和二人碰在一,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将军肚”说道:“小臻、小嵘,这次多亏了你们帮我周旋,要不大哥就完了,即使不被严厉处分,撤职也是不可避免的。” “偏分男”一笑:“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主要是小嵘关系硬,是他的人出了大力。再说了,你也是为了我们大家才差点受到牵累。” “你是我们大哥,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眼镜男”举酒杯,“大哥,咱俩难友喝一个,不都差点彻底栽在那小子手里吗?现在虽然折损点面子,但总的来说是有惊无险。” “哎,干,吃一堑长一智。”“将军肚”和对方碰杯,干掉了杯酒,“我是服那小子,不准备再招惹他了。” “大哥,这就认了?”“眼镜男”有些不解。 “偏分男”接过了话头:“小嵘,大哥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们现在确实不要主动招惹他。近期你俩弄的这两件事,已经让那小子彻底恨上了你俩,就是全县人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只要他遇到什么事,我们自然就会成为怀疑对象,何况他本身就防着我们,我们应该也不会成功的。而且近期我们也给自己的领导惹了好多麻烦,虽然领导帮我们把事摆平了,但也付出了一些交易代价。 领导已经放话,如果再惹事生非,就不管我们了。我们不能把这当做耳旁风,这是严厉警告。再说了,如果再生事,领导就是想帮我们的话,怕是也不好说话了。大哥这次就够危险的,纪委都去他哪取证了,全县人都知道这事。要不是领导们极力运作,怕是这一动难逃,万幸呀万幸。” “是呀,我们在领导那儿也欠下人情了。”“将军肚”颇有同感,“我的领导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骂我自做主张,骂我活该,但最终还是找了柯书记。昨天,在他家里,领导明确警告我,如果再这么做的话,就真的不管我了,新帐老帐一算,说我只能把牢底坐穿了。”说着,他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那我们就这样忍了?”“眼镜男”自顾自端酒杯,一饮而尽,“我忍不了,市里混了这么多年,又手握实权,好多人都巴结我,可却他*妈的的得向他低头,什么事呀!”说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哎,不认了又能怎么着,干不过他呀。” “嵘弟,必须得忍,坚决不能再主动出手。我们可以这样,静观其变,不去招惹他。但如果别人向他出手,或是他自己栽倒了,我们可以瞅准机会踏上一脚。即使他又翻盘了,我们隐在幕后,也不会暴露的。”“偏分男”面色严肃,“忍了吧,我们用那句话共勉:笑到最后才是英雄。” …… 明天就要放五一长假了,楚天齐正在收拾一些东西。虽然现在手头工作很忙,但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也得回去看一看。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刚说了一声“进来”,屋门一开,要武和杨大庆走了进来。 “是你们俩呀。”楚天齐赶忙迎上去,“坐,坐。”一边让座,一边给二人递烟倒水。 杨大庆满面喜色:“楚主任,你这下可牛了,都能监督纪委,给纪委提意见了。” 楚天齐不以为然:“嗨,那不过是虚名。前几天我被传的狗屁不是,这也就是安慰一下罢了。当然,也算是变相澄清一下。” 一直没开口的要武说了话:“楚主任,宁书记和你说了我俩的事了吧?” “别一口一个‘主任’的,听着别扭,以前怎么叫还怎么叫。”说着,楚天齐点点头,“她说了,你俩是怎么想的?” 看了看杨大庆,要武说:“我俩私下也探讨过,跟着你或是跟着宁书记,我们都非常乐意。因为你们都是好领导,只会照顾我们,不会坑我们,能遇见这样的上级不容易,尤其在官场更是难得。只是宁书记毕竟是异性,在接触的时候,还是有诸多不便。再说了,宁书记毕竟是从省里来的,肯定还是要回到省里去,我们没法一直跟着,所以我们还是更乐意跟着你干。” “是呀,她肯定是要回去的。”楚天齐感叹着,“这次为了我的事,她私闯常委会,虽说没有给什么处分,但在领导心目的形象也打了一些折扣,可能会促使她更早的回到省里。只是在她没回去之前,你们一旦离开,那她的力量就更弱了。” 要武表了态:“楚主任,你放心,我们会一直辅助着她,直到她离开,我们才离开。” “是,等她调回去,我们再走。”杨大庆也附合着。 “她和你们想法正好相反,可能是她担心自己一旦调走,你们的调动可能不好操作,也担心那时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另外,她也想让你们早点来帮我,所以她想让你们早点来。”楚天齐面色严肃,“要不这样,咱们先一步一步来,我这里可以先把大庆弄到县里来,然后咱们看情况,再让要主任来。” “好的,还是楚主任考虑周全。”要武点头称赞。 “有些事,我要提前和你们申明。”楚天齐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我这个人吧,老是爱摊事,所以你们一旦在我身边,容易受牵连,这是其一。其二,我究竟能在这儿干多长,我自己也不清楚,但心里总不踏实,也许咱们还要分开。其三,把你们调到身边,既是大家相处一场,互相有个照应,更是为了方便工作,而不是为了结成所谓的团团伙伙,这一点尤其重要。其四,因为咱们私下是朋友,所以在工作更要率先垂范,有时可能还要拿你们开刀,甚至让你们受委屈。我暂时就想到这几点,你们可要提前考虑好了。” 要武点点头:“楚主任,你说的这些,我们提前都考虑过。我们当初结识、交往,也是因为工作,是因为都想把工作做好,而不是靠着一些什么利益捆绑在一。你放心,老要以前什么样,以后会加个‘更’字,只会把工作做好,不会给你惹麻烦。” “楚主任,我一直看好你,从被你领导的那天,我就决心跟定你了。你现在是全县唯一的双料正科主任,以后一定会前程无限。”说到这里,杨大庆感觉自己的话容易让人误解,赶忙又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一定会有更大做为,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跟着你,我的人生也才更加有意义。” 楚天齐手指着杨大庆:“哈哈,大庆说的可有点不实在。”然后话题一转:“哎,好多事说不定,笑到最后才是英雄。既然你们都已经想好了,那我们就按说好的操作吧。” “笃笃”敲门声响,在得到楚天齐“进来”的指令后,屋门一开,石重生进来了。看到屋里还有别人,他说了一句:“我等会儿再来。”便退了出去。 不知石重生看没看到要武,要武却看清楚了对方。他大张着嘴巴看向楚天齐:“这不是石磊吗?” 楚天齐点点头:“他现在叫石重生。” “石磊?原来的农业办主任?他怎么会在这儿?”杨大庆大惊小怪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六章 要耐得住寂寞 玉赤苑县委别墅区三号别墅。 冯志国坐在三人沙上,冯俊飞在单人沙上就座。 喝了口水,冯志国问道:“俊飞,这次放假又去哪呀?” 冯俊飞回答:“哪也不去,在家里待个两三天,就直接去乡里了。” “呵呵,可有点反常啊。以前不放假都是想着法的请假出去,有时更是直接旷工,这次却要假期加班,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冯志国笑咪*咪的说。 “冯书记,可不能以老眼光看人。”冯俊飞调侃道,“到乡里后,我什么时候旷过工?现在光假期就攒二十多天了。以前我想自由,你却总是嫌我不服管教,不务正业。现在我全身心投入工作,您又说风凉话,怨不得人们常说那句话呢:领导嘴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看来,真是如此啊!”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领导、说长辈的吗?”冯志国拿桌上杂志,象征性的在冯俊飞胳膊上拍了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当然高兴,只是你这变化太快,我有点适应不了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冯俊飞马上进行了抗议:“真是舌头不分里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能有什么事?要说有的话,也是想好好工作,想干出成绩,想有个好的前程罢了。再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说着,他叹了口气,“平时乡里工作也得多盯着,要不说不准什么时候,老窝就被端了。” 冯志国话里有话:“俊飞,你这可像是有情绪啊。恐怕这次回来,也不单纯是为了回家看看吧?有什么就说出来,省得这么巧说,你我都难受。” “姜还是老的辣。”冯俊飞“嘻嘻”一笑,“副书记同志,我要是说出来的话,你可别骂我,也别板着面孔教训我。” “可以,今天就咱俩,也没外人。另外,我也想和你平等对话。”冯志国慈爱的看着冯俊飞,“不过你要怎么想就怎么说,少给我说半截留半截。” “好的,没问题。”说着,冯俊飞面色严肃来:“我刚才说要防着老窝被端,虽然有些情绪,但也不是无端放炮。在青牛峪乡,我虽说是乡长,但乡里整个大权都在宁俊琦手里。我即使做出再大成绩,也总是在她光环笼罩着。因此,我也想跳出这个怪圈,做出一些响当当的成绩,所以我要努力工作。 宁俊琦因为大权在握,党羽众多,做事来,也常常霸气无比,一手遮天。就拿这次开区那个招商方案来说,现在楚天齐要跟各乡镇抢企业,要挖各单位墙角。我分析,这个主意十有八*九是宁俊琦出的,要不也太巧了。她刚从县里回去,楚天齐就来了一个‘借鸡下蛋’,不可能是巧合吧。这倒罢了,他俩有那关系,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可宁俊琦不该吃里扒外。 据我所知,现在楚天齐已经在和何氏药业、玉泉矿泉水联系,如果没有她的默许或是鼓动的话,他不可那么做的。即使可以完全不顾忌我,但他肯定要考虑她的感受的。所以,在这事上,宁俊琦就是他的同谋。如果宁俊琦换了任一个身份这么做的话,都无可厚非,但她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是乡里真正的一把手。她现在这么做,就太的背离一个党员干部的码要求了。本来我以为县里不会不管,可到头来领导们根本就是置若罔闻。现在想来,这也不奇怪,她宁俊琦都私闯常委会了,不是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楚天齐还被聘为了什么“特别行风监督员”,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知道下面的人都怎么说?都说县里没人敢惹宁俊琦,就任由他们开夫妻店。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玉赤县可能也要成为他们的家天下了。这话虽然有点极端吧,但也不无道理。他们的行径,现在可以说是民怨沸腾了。” 冯俊飞说完,期待的看着冯志国,他想对方一定会马上进行反驳,或是拿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批评自己。 可是让冯俊飞没想到的是,冯志国竟然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还有吗?都说出来,我一块回答。” 看大伯的表情,不像是反话,冯俊飞便说道:“好,说就说。像宁俊琦这样不顾大局、不讲原则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党员干部,更不配做乡里的一把手——乡党委书记。” “她不配,谁配呀?是你吗?”冯志国反问。 “反正她不配,我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冯俊飞笃定的说。 冯志国微微一笑:“你说你不做,那就说明你不如她,没有她那样的心胸。” “凭什么?就因为他有背景?”冯俊飞显然不服。 “俊飞,你别不服,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讲。”冯志国娓娓道来,“我认为,所谓‘吃里扒外’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姑且不论是不是她给楚天齐出的主意,这个观点也站不住脚。开区招商方案,我仔细看了,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要保证不影响企业在县里现有项目展和投入’。 你可能要说他们说一套做一套。但这一条不光写在方案里,同时在和企业接触的时候,那份书面材料里也有同样的内容,也相当于给企业承诺。这一点做的妙,先可以解除乡镇等单位敌意,减小了招商阻力,更是让企业看到了开区的诚信、仁义,增加了对方好感,也增加了合作兴趣。至于你说好多人有意见,就言过其实了,也或者根本就是别有用心的人,专门对你说的,我想那个王晓英可能就说过这样的话。”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冯俊飞很奇怪,伯父怎么会知道王晓英找自己的事,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猜的。 冯志国继续说:“如果开区真让这些企业在开区成立公司或是基地,那就为县里留住了优秀企业,以免落到其它县、市、区,这是为县里做了贡献。同样,你们这些乡镇也会受益。你想啊,公司虽然在开区,但资源却还在原来的地方。比如你们那的药材,不可能搬到开去种植吧,至于矿泉水那就更搬不走了。这些企业只要是在开区设立了基地或是公司,那他们就要展业务,总不能弄一些人只是耗工资吧。那你们的资源就是近水楼台了,从地理位置上,你们离开区要比别的县、区近的多,这相当于帮你们套牢了企业。如果这真是宁俊琦的主意,那她的格局就是比你大,你不得不承认。” 同样的道理,经大伯这么一说,冯俊飞就找不出反驳理由,但他还是不服气:“那私闯常委会的事,怎么说?” “途打断常委会,确实不对,但你得分什么情况。那个常委会我就不赞成,只不过我没有阻止得了。所谓私闯常委会,从现在来看,谁都有指责的权利,但我们却没有。你知道吗,捅搂子的就是我们的人。要不是我左右斡旋,那个惹祸的家伙早就被弄下去了,我们的利益也将受到影响。”冯志国叹了口气。 “哦,看来传言不虚呀,果然是孔家哥们。”冯俊飞点点头。 “俊飞,你是不是想再进一步呀?”冯志国意味深长的说,“不要操之过急,要耐得住寂寞。你现在才担任乡政府正职一年,即使宁俊琦走了,你的资历也不够。她现在在乡里待着,其实就是在帮你守着那个位置,你也正好借此机会积累资本。等你各方面具备条件的时候,为什么还偏要守着那个小地方不放呢?有些事情要辩证的看,要放眼全局,不要只盯着一个小的点上。有时候,你奋斗得来的,未必就是你的,也许别人争到的,说不准是给你准备的。” 冯俊飞兴奋的说:“大伯,你是说……” 冯志国“哈哈”一笑:“佛曰‘不可说’。我再送你几句话吧,‘出头椽子先烂’、‘笑到最后才是英雄’、‘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华’。” “我明白了。”冯俊飞站身来,准备要走。 “还有,我提醒你一句,自己要有总主意,不要听有的人挑拨。”不等对方接话,冯志国又说,“乡里那个女人,巴不得你和楚天齐斗个死去活来呢。” “为什么?”冯俊飞随口问道。 冯志国一笑:“他们本来就有仇,现在又揭开了一个老伤疤,不流血才怪。她正想拉垫背的呢。” 不太明白大伯的话,但看大伯胸有成足的样子,冯俊飞满面笑容,走出了屋子。 …… 七天长假,楚天齐只回家待了三天,第四天就又到了单位。利用这难得清静的时间,他想把近期工作好好拢一拢,也把节后的工作谋划一下。 四号、五号两天挺消停,六号这天就不消停了,因为雷鹏来了。 雷鹏一进屋就嚷:“放假不在家待着,怎么又跑来了,你干活有瘾啊?” “你不是也没在家吗?”楚天齐继续敲击着键盘。 “嘿嘿,这不是找你楚大主任来玩了吗?”雷鹏说着,到了楚天齐近前,“哈,是够自由的啊,穿着拖鞋就办公。你先忙着,我进里屋去了。” “嗯。”楚天齐随便应了一声。 等到雷鹏进卧室后,楚天齐才想对方那次搞怪的事,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扒着门缝向里看去,就见雷鹏正蹲在地上,拿自己的鞋放到一张白纸上。这家伙搞什么鬼?这样想着,楚天齐推开屋门,大喊一声:“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第六百六十七章 盗墓嫌疑人 听到喊声,雷鹏没有回头,而是一边答着“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一边把楚天齐的鞋放到地上,然后迅把那张带着鞋印的纸,放到一个透明塑封袋里。?? 看着雷鹏做法怪异,楚天齐急步上前,俯下*身子,就要抢对方手的塑封袋。 雷鹏显然早有准备,把塑封袋往怀里一搂,侧身闪到一边,迅站了来。他“哈哈”一笑:“干什么?干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楚天齐笑呵呵着道。 “我……我就是随便玩的,收集鞋印,做个念想。”说着,雷鹏已经把塑封袋放到了随身带的件袋里。 “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取证呢?你怀疑我?”楚天齐眉毛一挑,沉声道,“雷鹏,少跟我耍花样,要是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想走出这个屋子。你自信能打的过我?” 雷鹏“嘿嘿”一笑,但看楚天齐面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低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来:“我们坐下说,怎么样?” “好。”说完,楚天齐坐到了离门口较近的床角上。 雷鹏示意楚天齐关上套间门,才又坐到了床*上靠里边一点儿的位置。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对方,那意思很明显:说吧。 雷鹏嘘了口气,才说:“我今天就是来取证。” 虽然有这个预感,但听雷鹏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楚天齐还是心里一沉,急问:“凭什么?”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是这么回事。”雷鹏讲了来,“放长假前,省物局来了几个专家,考察仙杯峰的那个墓藏,也就是你掉下去的那个山洞。在专家进到山洞的时候,才现那个石碑不见了,而这个专家在上次见过那个石碑。他意识到出了问题,马上对周边进行查看,现有明显的盗掘痕迹,并且在山洞外的泥土里现了鞋印。” “所以,你就来取我的鞋印?”楚天齐抢话道,同时看了看雷鹏身边的件袋。 “听我慢慢说。”雷鹏下意思的把件袋往旁边弄了弄,说道,“因为需要保密,所以他们没有声张,而是把此事向省物局做了汇报。省物局认为事关重大,才向省厅报了案。还是因为保密的原因,省厅直接给县局俞局长下了命令,让局里秘密捉拿盗墓贼,俞局长又把这差事交给了我。我马上去了省物局,那名专家讲了现场情况,并提供了一些线索。省物局领导在提供线索的时候,讲到了你是知情人,我这才知道这件事。” “那你就把我当成了盗墓贼?”楚天齐追问。 “纠正一下,盗墓嫌疑人。”雷鹏“嘿嘿”一笑,开了句玩笑,然后补充道,“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俞局长也相信你不会干这种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找你,只是悄悄的到现场取证,进行排查。可是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有线索,只好例行找你取证。如果鞋印与现场鞋码不符的话,应该就不用再找你了。”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相符?什么意思?”楚天齐无奈的说。 雷鹏说:“那怎么不可能?现场好几个鞋印,这是比大小,又不是比鞋底纹,你的脚大小,很可能和某一个大小一样。” 楚天齐“嗤笑”道:“哦?可能一样大。那怎么不把你的鞋印比对,包括俞局长的,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麻烦?” “你是墓藏知情人,还有一条也很重要。”雷鹏认真的说,“从现场留下的深脚印看,墓碑应该是在下雨天丢的。整个四月份,只有四月四号那天下过雨加雪,而那天晚上,你却失联了十多个小时,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雷鹏,你说清楚了,我怎么听着你是在给我扣屎盆子啊?还说什么‘让人生疑’,狗屁,你少在我这卖弄,直接把我抓来得了。”说着,楚天齐气呼呼的摊开双手,伸出雷鹏面前。 雷鹏一抬手,打开了楚天齐双手:“少来这一套,声音低点,怕别人听不见呀,我这不是分析吗?谁都会按这个思路想的。关键问题,你是墓藏知情人,正好那天又失联了。要是让别人调查的话,早就会查到你头上,肯定全城又传遍了。处处为你着想,你还倒打一耙,不识好歹。” 楚天齐没有反驳,因为雷鹏说的在理。 “这事肯定和你无关,我俩都心知肚明。只是要想在程序上交待过去,必须有证明你不在现场的证据。如果鞋印不符,那就可以初步排除嫌疑,但仍需要有你不在现场的证据,比如那晚和在你一的人给你证明。如果鞋印相符,那就更必须有人给你证明了。”雷鹏说着,从件袋里拿出了纸和笔,“说吧,谁能证明你不在现场,把姓名和联系方式告诉我。” 楚天齐心里话:证明?证明个屁。我能提“龙哥”?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可是找不出来证明人,自己又没在办公室,确实说不清啊。想到此,楚天齐又用了同一个谎言:“我那天喝多了,都忘了和谁再一,也忘了在哪了?” “哦,喝多了?忘啦?”雷鹏语气满是质疑,“那你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把你弄回来的?” “忘了,不记得。”楚天齐继续装糊涂,“反正那天晚上所有的事都忘了,你就当我是失忆了吧。” “少跟我打马虎眼,有什么就说,第二天酒醒了应该有印象吧。即使你去了花街柳巷,我也绝不会给你声张出去,我只要能调查案子就行。”雷鹏循循善诱着,“当然,要是赌博什么的,就更不用怕了,现在哪个男人不玩几下。” “你才去花街柳巷呢,少埋汰人。你这算不算诱供啊?”楚天齐不耐烦的说,“我反正都忘了,你爱怎么调查就调查。你走吧,我烦死了。” 雷鹏把纸笔装进件袋,站身,叹了口气:“但愿鞋码千万别一样。”说着,向外走去。打开套间门以后,他扭头又说,“好好想想吧,应该我还得来。”说完,走了出去。不多时,再次响开门关门的声音。 “真他*妈的流年不利。”楚天齐骂了一句,“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 也怪不得楚天齐骂街,以前的就不说了,近一个月,成天就是“举报”的那点破事。先是被牛正国一天找了两次,第二天又被警告“要上报县委”。接下来的十多天,天天都是提心吊胆,同时忍受别人的白眼,自己还必须装成没事人。好不容易弄清楚了,牛正国又来什么聘书,再次让自己虚惊一场。 “举报”的事,最终算是真*相大白,自己也混了一个虚名的“特别行风监督员”,总的来说“虚惊一场,结局圆满。” 谁知,这还没心宽两天,又成了他娘的盗墓嫌疑人。楚天齐感叹道:“人要背兴的话,喝口凉水都塞牙,吃口屎也轮不到热乎的。” 牢骚是牢骚,感叹是感叹,但楚天齐知道,这事恐怕要很麻烦。如果鞋码不符,倒还好说一些,如果鞋码相符的话,警察还会找到自己。雷鹏找自己,自己可以胡搅蛮缠,但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是坚决不能这样的。他知道雷鹏相信自己,也体谅自己,但局领导和省物局却不会这么考虑。人家可是两眼盯着嫌疑人,恨不得早日破案呢。一旦对雷鹏不满,或是雷鹏顶不住的时候,那肯定会换人来找自己,到那时候恐怕就更麻烦了。 那天遇到“龙哥”的事,是坚决不能说。那件事就好比一颗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自己半死,自己怎么能主动吐噜了。但自己盗墓的嫌疑却是最大,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先把自己带走,再回去审问。真到那一步的话,就成了那句话:黄糕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旦被带到警察局,那就由不得自己了。遇到明一点的警察,还好一些,顶多就是不让自己睡觉,顶多就是用大瓦数灯泡照照。要是遇到那种活土匪的话,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竹板抽脚心、开飞机、鬼盘磨之类了。虽然现在一直在提倡明执法,可是不排除任何可能。自己在去何阳市的时候,在路上派出所,不就遇到过类似的事吗? 这可怎么办?说不能说,不说又过不了关。尤其这次,不同于那年的协助警察抓毒犯,那年还能有一个盼头,盼着警察能早日破案。这次的事,除非交待“龙哥”,除非“龙哥”能乖乖给自己做证明,除非警察能不深究龙哥的身份。可这些都是假设,根本就不能成立的假设。 躺在床*上,楚天齐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又是打滚,又是祷告的。折腾了多半天,也没有任何可解之法。 …… 心压着嫌疑人这块大石头,可工作又不能耽误,在烦燥与焦虑,正式上班了。 上班头一天,副主任、股长们都要到主任办公室转一遭,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来报个到,以免被主任挑理。现在楚天齐哪有心情挑理,烦都烦不过来呢。只是人家既然来了,楚天齐也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聊几句,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刚坐到椅子上,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叫了一声“俊琦。” 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告诉你一件事,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楚天齐不由得心一惊:会是什么事呢? 第六百六十八章 比窦娥还冤 楚天齐问道:“什么事?” “你猜。 ”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猜?楚天齐哪有心情猜,他心道:难道她也知道了墓碑丢失的事?不能吧?可那会是什么事呢? 听不到他的声音,宁俊琦“嘁”了一声:“猜个事都这么难,至于吗?你没听到传言吗?” 越听越觉得像是墓碑丢失的事了,可是那事不应该传的满大街都是呀。楚天齐脑子里没有任何印象,只得应付道:“没听说,我成天忙的连放屁工夫都没有,那有闲心打听那些八卦?你以为我是长舌婆呀?” “粗俗。”宁俊琦训斥着,然后又大声道,“好啊,楚天齐,你竟然指槡骂槐,把我比成长舌婆。” 哎,真是越描越黑。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撒娇,可楚天齐哪有心情?只得哄着道:“俊琦,我不是说你,我怎么舍得说你呢?我这人说话一直就是这么洒脱,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给自己抹粉了,还说什么洒脱?我看就是粗鄙。”宁俊琦娇嗔后,语气一缓,“不和你逗了,没劲,一点都没情趣。我告诉你吧,牛正国书记提前退休了。” 楚天齐很惊讶:“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上午的事,千真万确。人们都传是因为你,是因为得罪你,他才不得不提前退休,说你背景强大。”宁俊琦的语气充满戏谑,“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是红二代、官三代?” “别跟着哄,我最大的背景就是你了。”楚天齐回了一句后,疑惑的说,“那天牛书记来开发区发聘书的时候,特意和我坐了七、八分钟,聊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要退休的事。他当时只是隐诲的向我讲了‘举报’的个别细节,而且还有道歉的意思,再一个就是对我夸奖了一番,也对我提出了一些建议和忠告。” 宁俊琦轻声道:“那是你当时没注意,其实这些话本身就有道别的意思,否则他一个在职的纪委干部,不可能婆婆妈妈的讲那些建议。这是由纪委人的性情决定的,除非他不再有那个相对神秘的身份,除非他变成普通的老百姓。” “嗯,现在想想,应该是有道别的意思,当时我太粗心了,竟然没有注意到。”楚天齐附合着。 “这倒不是主要的,你要考虑这些表象背后的原因。”宁俊琦关切的说,“当我听说这个消息,尤其听说是你把他弄下去的,即觉得说法可笑,也不得不感叹人们的无限想象力。我告诉你这事,就是提醒你一下,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焦点,你一定要多加注意。这可能是因为你的名头大,经常做焦点人物,更可能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把你放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从而把你的优缺点无限放大,让你时刻处于人们的监督下。” “有这个可能,真是他娘的小人行径。”楚天齐忍不住骂道。 “骂人有什么用?还是多在自身找原因吧。”说到这里,宁俊琦又道,“我马上要开会,先挂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我比窦娥还冤呢!” 怪不得楚天齐叫屈,“举报信”的事刚平息,跟着就成了盗墓嫌疑人。正为嫌疑人的事发愁,不曾想,自己又成了逼退纪委副书记的凶手。楚天齐不由得唯心的自言自语着:“难道是因为今年分九?难道是因为分九没穿红裤头?即使分九的话,也只是暗九呀,不是说暗九没有明九厉害,注意不注意无所谓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天齐马上止了自己的言论,不由得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笑了。他心道:俊琦刚叮嘱我要注意言行,自己又信口开合了。这要是被别人听到,再被别有用心的人一宣扬,我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证,而且还可以变成上纲上线的一条罪状——党员信迷信,不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 又想了想,楚天齐觉得,应该给牛正国打个电话。当然,这不是为了澄清自己的嫌疑,只是问候一下。他相信,牛正国肯定不会相信外面的传言,肯定知道提前退休的原因。 虽然不清楚对方提前退休是因为什么,但楚天齐觉得肯定跟举报的事有关,否则不会时间挨的这么紧,也不排除跟那次发聘书有关。无论是那件事,都跟自己有些联系,即使自己是受害者,牛正国落了这么个结果,也相当于间接的受自己牵连,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打电话问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对方手机号码已经牢牢印在脑,楚天齐在手机上按下这串数字,拨了出去。 回铃声响了好几次,里面才传出牛正国的声音:“小楚啊,有事吗?” 楚天齐道:“牛书记,在哪呢?” 手机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传出牛正国的笑声:“哈哈,特别行风监督员开始履职了。报告监督员,我在家里收拾屋子。” “牛书记,听说您提前退休了”楚天齐问出了关心的话题。 “退了。无所谓早不早,早晚都得退,反正也该退二线了。早点退,给年轻人腾腾位置。在家弄弄花草,干干家务,也挺好,还有打麻将时间了。” 从这几句话,听的出,几日不见,牛正国的声音少了许多威严,多了一些随和,也流露出浓浓的落寞,还有些许无奈。 楚天齐真诚的说:“牛书记,您还五十不到,现在就提前退休,人们都说是因为前几天的事。看来,是我给您带来了麻烦,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没那么多说法。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牛正国说到这里,“哈哈”一笑,“现在还有人说,是你把我弄下去的,如果我要是当真的话,那不是要郁闷后半生了?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主要是自己看的开就行了。你能给我这个没什么用处的老东西打电话,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是今天下午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好了,不和你说话,该干活了,要不老伴一会儿回来,肯定剋我。小楚,再见。” 不等楚天齐回话,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对方挂掉电话了。 在刚才的通话,听得出,对方没有一点要怪自己的意思,相反还很高兴。牛正国的话,看似很洒脱,却流露出英雄迟暮的苍凉,还有一丝不甘与无奈。 …… 拿着手机,牛正国长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感慨无限。 曾几何时,全县大多数干部,对自己毕恭毕敬,有的人甚至噤若寒蝉。那时候,牛正国从人们对自己的态度,得到了权利满足,甚至误认为是人们对自己的敬畏。只到今天,当自己落寞的离开那座熟悉的楼房,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人们都远远的避开自己,站在远处观望着。从人们的神情,牛正国已经看不到任何敬畏,看到的只是讥讽,甚至厌恶。 那一刻,牛正国才彻底醒悟,平时人们接触的是纪委副书记,是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根本就不是那个叫“牛正国”的人。他顿觉悲凉,但悲的不是人们的冷漠,不是人们过于现实的态度,而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他深刻理解了那两句诗的意境: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 一下午,牛正国就在用做家务打发时间,以排解突然赋闲、突然退出官场的寂寥。 其实,在那次紧急常委会上,当牛正国客观的讲说举报那件事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的表现可能会让领导不满,领导可能会对自己颇有微词,甚至远离自己。他知道只要会议一结束,领导的质问电话就会过来。 果然,刚走出会议室,领导的电话就来了。没有想象的责怪,更没有申斥,领导只淡淡的说了句:“小牛啊,你快五十了吧,该休息了。”还没等牛正国说话,手机里已经响了“咔嗒”一声,显然是电话听筒重重扣在话机上的声音。 领导的话再明白不过了:退休吧。 这个结果,牛正国是做梦也想不到,不就是一次没有听话吗,至于吗?但从领导的态度可以看出,肯定是至于的,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他不明白,但他知道,领导太看重这件事了。 所以,从挂掉电话那一刻,他就没准备向领导道歉。他既不想违心的说自己“错了”,而且他也清晰的意识到,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是改变不了了。虽然这次会上违背了领导的意图,但他知道领导刚刚说的话,必须要听,也不得不听。否则,领导虽然远在千百里之外,但是要想收拾自己太容易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牛正国大脑一直回荡着一个字:冤。他觉得自己太冤了,不就是说了一次真话吗?而这件事,在自己所经办的那么多案子,那么多事情,太微不足道了。但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事,却终结了自己的仕途,自己不成窦娥了吗? 回到办公室,牛正国又想到了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要是窦娥的话,那这个人就比窦娥还冤了,他想到的人是楚天齐。为了公众,楚天齐全身心辛劳着,结果平白无故一盆脏水泼到身上。现在虽然楚天齐被认定是无辜的,但这件事一直会被公众做为可疑的污点,扣到楚天齐头上。 楚天齐还年轻,以后的还很长,不能就让他一直冤下去。于是,趁着没有办理退休手续,牛正国经向纪委秦俭书记请示,给楚天齐弄了一个别样的聘书。虽然聘书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但足以让公众知道楚天齐的清白了。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虽然楚天齐今天仅仅打了一个电话,但足以证明对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自己为他说句公道话,是非常值得的。 把手机放到柜子上,牛正国又开始麻利的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嘴里还哼唱着:“咱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 第六百六十九章 左右为难 长假过后的第三天,雷鹏来了。 ? 看到是雷鹏进来,楚天齐预感到,肯定那事麻烦了。他既期盼对方快点说出答案,又担心对方说出来。 雷鹏也一改往日的大嗓门,而是坐到沙上不停的低着头抽烟。 “说吧,什么结果?”楚天齐先开了口。 雷鹏继续低着头:“鞋码对上了。” 就这五个字,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楚天齐不但没有被排除怀疑,反而嫌疑更大了。 “哦”了一声,楚天齐没有说话,也点着一支香烟吸了来。一时间,屋内烟雾升腾,味道呛人。 雷鹏说:“只有靠你自己了,别人谁也帮不了你,应该想来了吧,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只要你现在告诉我,我马上去核实,争取第一时间洗脱你的嫌疑,顶多不过这周,就还你清白。” 楚天齐摇了摇头:“想不来,永远想不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相信你想不来,除非那天你被外星人掳走了,除非从那天开始,你就失忆了。”雷鹏说了两句气话,又语气一缓,道,“哥们,别赌气了,有什么难言之隐,你都可以说出来。不会又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事吧?即使有的话,你也必须讲出来。换句话说,我现在就好比你的医生,对医生是不需隐瞒,也不能隐瞒的。” 停了一会儿,楚天齐摇摇头:“就当我被外星人掳走了吧。” “你……你倒真会顺杆爬。”雷鹏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就你现在的态度,对你一点没有好处。”雷鹏站身来,径直推开套间屋门,说道,“进来,到这儿说。” 楚天齐虽然不准备说什么,但他也担心两人的对话被有心人听到。他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跟着走了进去。 关上套间屋门,雷鹏语重心长的说:“哥们,现在你的鞋印比对结果,领导那里已经有了,这还是我左压右压拖到的现在。领导已经多次督促我,要我抓紧时间,省厅那里催的很紧,省物局也一直在催……” 楚天齐大声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警察不去找真正的犯罪分子,反倒成天盯着我不放。你们也不想想,我要那东西有什么用,我能往那弄。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家干部,是全县唯一的双料正科主任,我有什么理由做那傻事,我疯了不成?不该我说,你们警察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就知道拿老实人开刀。” 雷鹏“噌”的一下,站了来:“你少胡搅蛮缠,还把整个警察队伍扯进来了,还否定了我们的工作?现在找你就是正找,换做谁都得这么做,谁让你是知情人,谁让你说不清那天的去处呢?你少拿无稽之谈搪塞我。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态度,对你不但没有好处,还会越来越为利。如果换一个人,不会有我这样好态度的,你想想吧。” “少来这一套,不是我就不是我。现在光是开区的事,就让我焦头烂额,结果你们又来添乱。要早知道这样,我疯了,非得下*贱的把这消息告诉省物局?我真是自找麻烦,自找无趣,那时真他娘的不如把那个破洞填了。”楚天齐不停的着牢骚,“他娘的,也赖我,没事弄那个破拓片干什么?真是闲得蛋疼。” 雷鹏手指着对方:“亏你还是正科干部,说的这叫什么话?简直就是滑稽,就是混帐话。我告诉你,如果你还什么都不说的话,局里就会换人,就会按照正常程序推进,到时你就更被动了。你现在跟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对别人讲,即使担点责,我也认了。要是换成别人……” 楚天齐打断对方:“换吧,早换人早省心,省得你成天叨叨个没完,烦死了。你走吧,让别人来。” “真不识好歹,等别人来了有你好受的。”雷鹏站身,向外走去,“到时不但满城风雨,恐怕暂时工作都得放下了。” 楚天齐没有说话,任由对方说着,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到了外面屋子。 脚步声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再次响,雷鹏又走了进来。站在那里,雷鹏又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要不这样,你回忆回忆,还向谁说过现那个地方的事,包括无意说到的。” 楚天齐没有说话,低下头沉思来。这件事最先知道的是宁俊琦、夏雪,刚前几天柯兴旺也知道了,**平知道的更多一些。可这些人他能说吗?不能说。而且他们肯定和盗墓的事没有一点关系。自己现在成天纠缠在里面就够麻烦的,不能再把他们牵扯进来,而且要是说出领导的名字。一旦他们被问到此事,那他们还不把自己恨死?尤其柯兴旺能给自己好果子吃? 也罢,也罢,就我一个人扛着算了,扛到几时算几时,大不了这一堆这一块。楚天齐赌气的想着,说出的话也是气性十足:“没和别人说过,就现在和你说了。” “你……你无赖,混蛋。”雷鹏被气的爆了粗口,“你楚天齐也是识断字,也是明事理的人,本来很简单的事,你非要他娘的弄的难以收场。我告诉你,一旦换了别人,有你好果子吃,你马上就得……” 楚天齐无所谓的呛话道:“好啊,换人吧,我早就说了,早就嫌你烦了。你最好现在就换,马上就换。我也没拉着你的胳膊腿,是你非要死乞白赖不走,非要充大尾巴狼。” “混帐,不可理喻。”雷鹏气的呼呼直喘粗气,“谁愿意管你,厕所石头又臭又硬,爱咋咋的。” “对,爱咋咋的。”楚天齐也继续呛着火。 雷鹏大步向外走去,猛的拉开外间屋门,迈了出去。就在他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再次返回屋里,轻轻把门关上,说了一句:“哥们,好自为之,我还会再来的。” 本来想再呛一句,楚天齐喉咙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自己刚才的话已经够重,不能再说伤人话了。 “咣当”一声响动,雷鹏的脚步声远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满屋的烟雾升腾,还有就是带着满脑门官司、内心既无奈又内疚的楚天齐。 当然知道好哥们是为自己好,当然知道雷鹏夹在间有多么难受。楚天齐明白,雷鹏现在肯定顶着很大压力,肯定是左右为难、难以做人。做为刑警队长,雷鹏上有局长、省厅领导压着,还有省物局那边不停的追着。这倒不是让他最为难的,最为难的是,有自己这个多年的好哥们。雷鹏想帮自己洗脱嫌疑,可自己执拗的做法,既让他替自己着急,也让他无奈、甚至愤怒。 正因为知道雷鹏夹在间难受,正因为知道局领导不会一直纵容雷鹏毫无进展,所以楚天齐才拿混帐话激对方,希望雷鹏能迎难而退,也省的左右为难。可现在雷鹏的态度很坚决,他不会主动退出的。这让楚天齐既深深感动,也很替哥们着急。 楚天齐知道,雷鹏现在的做法,会让他在领导那里失分,会在下属面前丢份,甚至会对现在的工作都有一定影响。如果就这样耗下去,等待雷鹏的,将会以“办事不力”这个理由,被领导把这事交给别人的。到那时,如果自己不说,肯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楚天齐既替好哥们着急,也替自己未来的境遇担忧,但他却又不能说出那个人。而且即使说出来“龙哥”,对方应该也不会替自己做这个证明,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可就这样耗下去,一盘活棋也会变成死棋。其实现在自己已经系上了一个死扣,而且死扣已经越来越紧,这让他左右为难,却又无奈至极。 楚天齐甚至痛恨,痛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开车出去了,如果不到乡下,就不会遇到“龙哥”,也就没有这一系列的麻烦了。可是事情已经生,不可能重新来过,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 就在楚天齐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一个人也是如此,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开区副主任王祥。 王祥这些天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向领导负荆请罪,有时是一天一去,有时是隔一、两天再去。可是领导每次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冷言冷语,反正是没给王祥好脸色。 在去领导那里的时候,王祥总会说自己错了,可究竟错在哪,又说不太清楚。于是他就把能想到的错误,一条条的向领导坦白着。面对着王祥的自我解剖,领导不批评对错,也不认可是否说到点上,顶多就是讥讽几句。 放长假的当天,领导就出门了。王祥想去忏悔也没机会,只好把这烦恼继续装在心里,只好继续自我剖析,想找出自己究竟错在哪。 听说领导回来了,王祥计划今晚上再去领导家认错。 刚办了一会儿公,王祥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朋友告诉了他一个秘密:石重生原来并不叫石重生,而是叫石磊。朋友还告诉他,这个石磊以前和领导有过节,朋友在说这个过节的时候,也是说的有声有色,兴趣盎然。 带着疑问,王祥又找人核实了石磊的事。果然,尽管说法差异很大,但石磊和领导有过节却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王祥终于明白,明白领导为什么对自己怒不可遏。他第一时间想到,可以明白的向领导道歉了,但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意识到,如果领导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早就说了,显然领导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丑事。 可是如果不说到点上,又如何让领导原谅自己呢?王祥一时左右为难来。 第六百七十章 防不胜防 从那天之后,雷鹏基本上是一、两天就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不再长篇大段做思想工作,而只是问上一句“想好没有”,或是“时间不多了”,顶多再抽上一支烟就走。 现在好哥们说话越来越少,楚天齐能够感受到对方越来越难,但他依然还是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并不是他的心有多硬,非让雷鹏夹在间难以做人,而是期待对方能知难而退,从而把这事交到别人手里。 楚天齐也曾经假设过,假设自己说出了“龙哥”,那雷鹏就必须要找到这个人。对方八成不会理这个茬,那么雷鹏势必要和对方生冲突,那样雷鹏的危险就更大了。如果让雷鹏知道了自己和“龙哥”曾有过交往,一旦有人知道了自己和“龙哥”有过接触,那么做为一名警察,雷鹏到底该不该说出此事,又是给雷鹏增加了难题。 与其这么难办,干脆还是什么都不要和雷鹏讲了,等到领导话的时候,雷鹏自然也就从这事当撤出去了。至于其它警察找自己,那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当然,楚天齐更期盼,在此期间能够逮住真的盗墓贼,那自己和雷鹏的危机就都解除了。可又是一周过去了,雷鹏的表情越来越沉重,想是案子并没有什么进展。 虽然雷鹏现在每次来,两人几乎说不了几句话,但替彼此担心的那种心态却越来越重,而又无可耐何。楚天齐一开始担心因为公事,因为自己不配合,给两人的哥们感情带来影响。但从现在来看,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更多的是为对方考虑,俨然一对难兄难弟。 ……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旬,天气渐渐的热了来。楚天齐的心也越来越热,但这种热不是代表兴奋,不是代表激动,而是一种躁热,沉闷的热。之所以这样,既受盗墓嫌疑人的身份影响,更多的是对招商没有实质进展的焦虑。 本来招商的事就挺上火,现在再掺和上盗墓的事,楚天齐心里更着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可能自己要被带走配合调查。但开区眼见有了生气,眼见那么多人把希望寄托到自己身上,他感觉责任重大,他感觉时间紧迫。他想在自己被剥夺开区领导权之前,能开一个好头,能真正有企业进驻到开区来,也不枉大家对自己的信任。 他有时也在想,自己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可却还在想着开区,在想着这些员工们。是自己分不清事情轻重太傻了,还是自己虚头八脑太假了?想了几次,也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对工作进展却越来越期待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沃原市外的号码,看着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来。于是,他按下接听键,礼貌的说了一句:“您好,请问您找谁?” 手机了静了一下,接着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你是沃原市玉赤县开区主任楚天齐吗?” “我是,你是?”楚天齐反问。 “我是王语嫣呀。”说着,女孩叹了口气,“哎,连我都不记得,我太伤心了。” 王语嫣?哪个王语嫣?楚天齐自己给出了答案:当然是玉泉矿泉水(集团)公司的董事王语嫣,同时也是董事长的千金。他马上说道:“你好,你好,我怎么能不记得漂亮的王董事呢?” “一听就是假话,不过我也很高兴。”王语嫣话题一转,“听说你们哪里要招商,怎么没联系我们呀?” 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道:“联系了。考虑到你事情很多,就没有打扰你,是和市场总监海洋联系的。” “和他?”王语嫣的语气很惊讶,声音也很急,“联系的怎么样?到什么程度了?他提出过什么没有?” 得得出对方语气不同,但楚天齐还是如实回答:“目前没有实质进展,我听手下人讲,海洋的助理说‘近期要到开区考察’。其它的倒没听说。” 王语嫣说话很直接:“马上止和他的接洽,他已经不是玉泉矿泉水市场总监了,小心上当受骗。” “是吗?”楚天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同时也有一些疑惑,既对这件事不解,也对王语嫣的话有疑问。 “真的。我会骗你吗?”王语嫣简短的说,“具体原因以后再讲,我现在就安排人给你们一份公司传真。我现在临时兼任市场总监,有业务可以和我联系。把传真号告诉我。” 楚天齐向对方报去号码,对方重复一遍,经楚天齐确认无误后,不等他说话,对方已经挂断了号码。 “笃笃”,敲门声响,经过允许后,王祥走了进来。王祥进门就说:“主任,我和你汇报一件事,是关于玉泉矿泉水的,有新进展……” 楚天齐打断了王祥的话:“老王,一会儿汇报,你马上去办公室接一份传真,是关于玉泉矿泉水的。拿上传真以后,再来找我。” 王祥疑惑的点点头,走出了屋子。 待王祥出去后,楚天齐马上在电话上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两声后,里面传出宁俊琦的声音:“天齐,什么事?长话短说,十分钟后我要开个会。” 楚天齐没有啰嗦,直接说道:“跟你确认个事,玉泉矿泉水是不是换市场总监了,你们那里接到这样的传真没有?” “没听说呀,我昨天出差回来的时候,冯乡长和我汇报过玉泉公司的一些事,也没听他提这个。另外,在上个月的时候,我和王语嫣通话,她也没说过。”宁俊琦又问道,“你听谁说的,这事着急吗?” “着急,你马上帮我打听一下,尽快给我回话。”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王祥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传真。他一边走一边自语着:“怪不得呢。”然后把传真递给了楚天齐,“主任,你看看这个。” 拿过传真,看了来。这是一份工作函,上面的主要内容就是两句话:贵单位:我公司原市场总监海洋,已经不再担任本公司市场总监,已经不是本公司员工。从即日,他的所有行为均系个人行为,均与本公司无关,由此产生的一系列责任或后果,本公司概不负责。 工作函右下角是公司名称和年月日,从日期看,是前天的事情。 楚天齐抬头,看着王祥:“老王,你刚才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王祥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主任,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觉得有点蹊跷,就来向你汇报。现在接到这个传真,我好像明白了。今天早上,那个海洋的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是他们准备明天到我们这里考察,现在正在外地出差。不巧把钱全丢了,她说她不敢和公司说,怕公司处分。而现在他们需要坐飞机赶到**市,请我们这里先帮他们垫一下机票,以及路上的费用,从公司报了钱就还我们。 我说需要向你汇报,她马上又说事情紧急,越快越好。紧接着,换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自称是市场总监海洋。他说时间很紧,让我马上办理,还指责我说,这么点事都婆婆妈妈的,要是这样的话,就别想合作了。当时我正在街上,听他们说的很急,又听说会影响合作,我很着急。就想着先把钱给他们打了,也好让他们来。结果一问钱太多,我身上没带那么多,才没有马上给他们汇款,而是赶回来向你汇报。” “他们要多少?”楚天齐问道。 “先说要一万,后来那个男的又说至少八千。”王祥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劫后余生似的,“我当时身上只有一千块钱,还好我装的少,要不就麻烦了。”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楚天齐看了下来电显示,接了电话:“你说。” 电话里是宁俊琦的声音:“天齐,真有这么回事。刚问冯俊飞,他说没听说,我就马上问办公室接到电话或是传真没有。办公室小姚说‘前天接到一份传真,给冯乡长了’。我又直接去找冯俊飞,他才从件下面翻出来这份传真,我看他就是……” 很明显,冯俊飞是故意的,可能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但现在有王祥在旁边,楚天齐不便多说,便打断了对方的话:“宁书记,王副主任也拿来一份传真,我说一下内容,你听听是不是一样。” 电话里静了一下,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好。” 楚天齐照着传真,念了来:“贵单位:我公司原市场总监海洋,已经不再担任本公司市场总监,已经不是本公司员工。从即日,他的所有行为均系个人行为,均与本公司无关,由此产生的一系列责任或后果,本公司概不负责。” 宁俊琦马上接话:“对,对,一字不差。右下角是玉泉矿泉水公司全称,还有盖的公章,最下面是日期,日期是前天的。” “对,看来是同一份。我先挂了。”楚天齐说完,挂掉电话,抬头看着王祥。 王祥尴尬一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差点让人骗了钱。” 楚天齐赶忙安慰道:“关心则乱嘛!主要是你太在意给开区引进企业,太在意让开区展来了。” “谢谢主任理解。”王祥露出感激神情,“有惊无险,防不胜防啊!”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东方不亮西方亮 正这时,楚天齐手机响了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了下接听键:“王董,你好!” “接到传真了吗?”王语嫣的声音传来。 “接到了。传真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要不我们非得上当受骗。”楚天齐感激的说,“刚才海洋给开发区一个领导打电话,说是钱丢了,要借一万块钱。要是没有这份传真,保不齐我们就把钱汇过去了。感谢,成分感谢!” “咯咯咯”,王语嫣的笑声传来,“楚主任,不是传真及时,是我打的电话及时。你该怎么感谢我呀?我记得你好像还欠着我,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可是不尊重女性的,我都记着呢。新帐旧帐一齐算,你总该表示点什么吧?” 听得出对方有调笑的意思,但有王祥在身边,楚天齐不便信口开合,便说道:“王董……” 王语嫣打断了楚天齐:“别王董王董的,就叫小妹,那样不是更随便吗?” 楚天齐不由得看了一眼王祥,庄重的对着电话道:“王董,以后就是和你谈业务吗?或者是和你的助理。” 虽然听不到通话内容,但王祥听得出是女人的声音,又见楚天齐言词躲闪。他便站身,很有眼色的准备向外走去。 楚天齐招了招手,示意王祥先别走。但王祥没有坐到主任对面,而是坐到了沙发上,离楚天齐远了好多。 “你这人呀,怎么搞的?平时不联系,现在又着急问合作的事,早干什么去了?”王语嫣的语气满含讥诮,“宁书记早就和我说过你们的事,我也一直等着,等着你主动联系。可你却绕开我,偏偏去联系那个海洋,还差点上当。真该晚点儿打电话,让你们上当才好。” “王董,不光是我着急,大家都着急。这不,开发区王副主任就在我身边等着,等着确定下一步的联系人呢。”楚天齐急忙做着解释,也同时声明身旁有人。 “咯咯咯,怪不得你连话都不敢说了呢。”笑过之后,王语嫣语气变得很冷,“楚主任,你们想谈就谈啊,那也得看我们时间吧。我怎么觉得像是主客反了,好像是我们特想求你们似的。” 女人就是事多,心里是这样想着,但楚天齐嘴上却说:“王董,请多多理解。你们是大集团公司,可能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现在确实着急,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大公司,更是我们期待合作的。” “我现在只是兼着市场总监,平时事情也很多,你们就和我的助理联系吧。”王语嫣的语气很官方,然后说了助理的姓名、联系方式,就挂断了电话。 “大公司就是牛,这家伙就跟训小孩似的。”楚天齐挂断电话,自嘲的说了一句。 王祥神情黯淡,叹了口气:“哎,联系半天,费了那么大劲,差点上了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得从头再来。” 知道王祥就是随便感叹,但海洋助理的联系方式是自己给的,所以听了王祥的话,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为了给王祥鼓劲,便说道:“老王,这次要和王董的助理联系,看似好像多费了事,但说不定会东方不亮西方亮呢。” “怎么讲。”说着,王祥站身,向办公桌走去,坐到楚天齐对面椅子上。 “这个王董叫王语嫣,是玉泉矿泉水的董事,同时也是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他本身就是股东,再有这层关系,权利也相对要大,说不准效率更高呢。”说话的时候,楚天齐也故意满脸喜色,以期向王祥传递一种信心。 王祥忽然神秘的笑了:“嘿嘿,主任,那就请你多费心了。” 楚天齐不解:“什么意思?” “主任,这个王董我见过。去年三月份的时候,青牛峪乡葫芦沟的老百姓到县政府上访,还是您给处理的。那个王董当时也到场了,她穿了一件红色小上衣,黑色套裙、黑色长筒皮靴。身高足有一米七,长发飘飘,身材匀称,五官挺耐看的。”王祥说话的时候,满脸喜色,一副猪哥模样,“后来老百姓都走了,那个王董还向宁书记告你的状,说你架子大,不尊重女性,还说你是不是该罚。” 看着王祥一副老色*狼的神情,楚天齐不禁好笑,便说道:“老王,你怎么也这么八卦?我都忘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当时在场?你在那干什么呀?” “我……我正好赶上了,看看热闹。”王祥知道楚天齐在揶揄自己,但他不以为然,而是继续八卦道,“以我看,王董肯定能多给你面子,这事准成。” 知道王祥在八卦自己,也明白对方是以这种方式套近乎,楚天齐一笑,说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好啊,那我亲自联系也行,不过,如果要真成了的话,你这分管副主任可就一点成绩也没有了。” “嘿嘿,那还是我联系吧。”王祥笑着,揽回了话。 对方既然八卦了自己,楚天齐也调侃道:“老王,一下子休息了七天,按说也应该调整好了,可你怎么脸色还那么难看?是不是经常加夜班,家里家外忙的太厉害了?” “主任笑话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精力。”说此话时,王祥表情尴尬。然后话题一转,“我还是赶紧把电话抄上吧。” 抄完电话,又汇报了一些工作,王祥身走去。临到门口时,又回身笑咪*咪的说:“主任,我先联系着。不过,关键时刻还得你出手。” 看着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八卦之心有多胜。楚天齐严肃的说:“老王,总是关注领导**可不好。” 明白楚天齐不是真的训自己,王祥忙说道:“是,是,不能总是关注领导**。”说完,走了出去。 …… 刚才楚天齐是和王祥开玩笑,才说了“总是关注领导**可不好”。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天齐的话,一下子让王祥想了自己的那个领导。直到回到办公室,王祥满脑子还是“**”两字。 本来不想关注领导**,结果却误打误撞的牵扯了进去。王祥现在非常后悔,后悔把石重生招聘进来。虽然最后的选聘结果是由大家定的,但前期的初审工作,都是由王祥主导的,所以领导把这个责任落到自己头上,王祥也觉得无话可说。 只是王祥还是觉得冤枉,因为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石重生的身份,更不知道石重生和领导的过节。如果知道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 通过前几天的了解,王祥知道石重生就是石磊,曾经在青牛峪乡工作过,是楚天齐的前任。从两人在职的时间看,没有任何交叉,也不可能碰面,何况那个石磊很快就消失了。只是石磊是陆娇娇推荐过来的,而陆娇娇又曾经是楚天齐下属,那要说楚天齐不知道石重生的真实身份,似乎就太的巧合了。 既然楚天齐极可能提前知道石磊的身份,那么自己就只是一颗棋子,成了领导对头用以对付领导的帮凶。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楚天齐就太可恶了,自己也太傻了,他不禁自问:那可能吗? 关键是石重生也太优秀了。尤其他的那些方案,如果没有专业知识,如果没有相关工作经历,既然提前知道问题的话,也不可能做的那么成功,甚至完美。在这几天,王祥也特意关注了一下石重生。虽然对专业不懂,但对石重生做的一些安排布置,王祥还是能明白一二的,那个石重生确实有过人之处。 就在王祥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恭敬的叫了声:“领导。” “老王,我回来了。”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祥马上回答:“好的,领导,我今天晚上去你家里。” 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 王祥有些奇怪,奇怪领导今天的语气,更奇怪领导主动打电话的做法。近一段时间,领导可从来没有找过自己,就是自己上门,领导也是爱搭不理,更不似刚才这种和颜悦色的声音。 领导是怎么了?王祥心很是疑惑,期待着晚上能了解详情。 …… 处理了几样手头工作,楚天齐身子向后一靠,倒在椅背上,伸了两个大懒腰。他这几天累,很累,按说也没有刻意的晚睡早,但就是累的慌,可能跟心情有关吧。 闭着眼睛,倚靠着椅子,楚天齐又想了一些事情。他想到了盗墓嫌疑人的事,想到了差点被海洋骗去钱财的事,也想到了王语嫣打电话的事。 王语嫣主动给自己打电话,除了要说海洋的事,恐怕更多的是想说合作的事。既然她能主动来电话,没准合作的事还真有门,最码概率大了一些。 难道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想到这句话,楚天齐不由得联想到盗墓嫌疑人的事,他多么期望盗墓的事也能“西方亮”啊。他期盼着雷鹏他们尽快抓到嫌疑人,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自然就没事了。可这一天会来吗?什么时候能来呢?他的思绪又陷入到苦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二章 哥们,就看你了 总在想着乱七八遭的事情,一连好几天楚天齐都睡的很晚,的也不早。 这天,楚天齐正在睡梦,手机突然响了。他摸索到手机,胡乱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声音很高:“你在不在屋里?” 是雷鹏的声音。他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肯定是那事呗,楚天齐顿觉预感不好。但还是说道:“我在。” “快开门,我在门口。”雷鹏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侧耳一听,果然传来“咚咚”砸门的声音。楚天齐放下手机,急忙身。蹬上裤子、鞋,穿上半袖,楚天齐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又返回到卧室,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完毕,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此时,手机再次响了来。不用看,楚天齐也知道是雷鹏,所以他没接电话,直接出了套间,向门外走去。 “咚咚”,敲门声很大,还传来雷鹏的喊声:“楚天齐开门,开门,再不开的话我就踹了。” “来了,来了。”楚天齐边说,边到了门旁,扭开门上暗锁,然后打开了屋门。 雷鹏一个箭步冲进屋子,先是看了看楚天齐,然后快步进了里屋。 把着门口,向门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楚天齐关了办公室门,跟着进了里屋。 刚跨进里屋,就见雷鹏正在拉开床头柜抽屉,然后在抽屉里翻腾了一通,接着抓床上的被褥来回抖落着。抖落完以后,雷鹏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快步进了卫生间。 楚天齐也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在卫生间里,雷鹏先是看了看便盆,然后在废纸篓里翻了来,接着又揭开座便器水箱盖,向里面看了又看。 见雷鹏行*事怪异,楚天齐很是不解,调侃道:“干什么,搜查脏物啊?” 雷鹏直了腰,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楚天齐十来眼,才沉声道:“怎么那么慢?干什么了?” 听到对方这么问话,楚天齐一时不解,不悦道:“能干什么,收拾打扮一番。万一跟你走,或是被别人带走,我也得注意形象呀,总不能满嘴烟味,蓬头垢面吧。” 雷鹏没有说话,突然绕到楚天齐背后,抓过楚天齐倒背在身后的手臂,看了看手腕。然后神情一松:“没事就好。” 对方抓自己手臂,一开始以为是要带自己走呢,现在听到好哥们的话,楚天齐不由得鼻子一酸。他把头扭到一边,故意骂道:“他娘的,想什么呢?老子还没活够,能干那傻事?除非哪天钢刀架脖子上,又实在推不开,否则我才不会死呢。” 雷鹏没有说话,在楚天齐背上捶了一下,坐到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哥们,说吧,什么事?我能挺的住。”楚天齐故意轻松的说。 雷鹏长嘘了口气:“哥们,我也帮不了你了。局里已经要求我,在今天一上班,就把这事交出去。” 楚天齐“哦”了一声,笑着道:“意料之的事,我早就不想听你天天叨叨了。说吧,是让我现在跟你走,还是来人找我?” 雷鹏抬头,看着楚天齐,郑重的说:“哥们,说吧,都这节骨眼了,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只要一上班,就会有人来请你了。” “说什么?”楚天齐故意打着马虎眼,“我没的说。” “我倒给你一……”雷鹏猛的站来,抓*住楚天齐前胸衣服,举了右手,但又缓缓的落下,连抓着的左手也松开了。他退后两步,“扑通”一声,坐到了床上。 雷鹏语重心长的说:“哥们,我打死也不相信这事跟你有关,但是别人却不这么看,别人只注重证据。到时,恐怕你的职位就要危险,弄不好就直接削职为民了。这还不算完,除非你说清楚了一些事,或是我们破了案,抓*住了真正的盗墓贼,才可以还你自由。但就冲你对待这事的态度,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保留个公务员待遇就不错了。” 楚天齐也坐到了床上,看着雷鹏:“哥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在这件事上更是被我牵连,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屈。只是我真的想不来,枉费你的一番苦心了。” “我知道,你可能有苦衷,但是你想过没有?大叔大娘怎么办?宁书记怎么办?大叔大娘可是以你为荣,可是期盼着你有一番作为的,一旦你混成了那样的结局,他们能不能受的了?你又对得他们吗?假如你真那样了,宁俊琦那里怎么交待,她会怎么看你?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和你不离不弃,不嫌弃你的地位,那么你能给他幸福吗?你可是带着嫌疑人标签,最码也会有一个‘不识大体’的结论的。”雷鹏再次拍了拍楚天齐后背,语重心长的说,“哥们,想想吧!” “想想,想想。”楚天齐自语着,其实他已经想好了,还是那个答案:想不来。 这些天,楚天齐一直都在想这件事,也想到了雷鹏说的这些后果。他从懂事那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后来,他无意发现了自己身份的疑点,但他对父母的感恩之心更重了。自己在那个贫困的家,不但没有被丝毫冷落,反而得到的是格外的照顾。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是父亲武功唯一的传人,这都说明了一个字:爱。对于父母的恩情,于情于理都得报答。 楚天齐也想了宁俊琦。两人认识了三年多,一工作了两年多。从最初的误会、对立,到后来的慢慢了解、逐渐融洽,再到现在的心心相印,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两人有感情基础,有共同追求,是理想的天生一对。而且宁俊琦既优秀又没有骄娇二气,既气质脱俗又能食人间烟火,是自己和家人都非常意的人。 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个普通的穷光蛋都不如的话,又该如何面对父母,如何向宁俊琦交待呢?可那件事又真的不能说,他的心纠结着,也曾经动摇过。 直到前天,父亲突然打来了电话。父亲告诉楚天齐,千万不要和左玉龙那样的人来住。楚天齐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知道了什么,但父亲却说是看了一个电视剧想到的,是随便提醒一句。 当时,楚天齐意识到,父亲未必知道盗墓嫌疑人的事,但肯定知道左玉龙父亲的一些事,知道这类人的危险,所以才有此提醒。于是楚天齐彻底下定决心:死了也不能说。他只能期盼着盗墓事件真相大白的时候。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说,但当今天雷鹏再次问,尤其是那个可怕的结局可能出现的时候,楚天齐还是不由得踌躇来,踌躇的结果还是“不能说”。 “想好没有?”雷鹏的话,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微微一笑:“你回吧。” 叹了口气,雷鹏站了来:“哎,真拿你没办法。要不这样,你马上向县长请假,找个理由出去几天,等我把案破了,再回来。” 楚天齐摇摇头:“你走吧。” 雷鹏站在那里,长嘘了口气:“好吧,我回去再争取争取。” “哥们,不必了,多会儿是个头呀,我估计局长已经对你没耐心了,去了也是白去。”楚天齐劝阻着。 雷鹏微微一笑:“试试,实在不行的话,还有我老爸。” 这怎么行,楚天齐赶忙阻止着:“不行,把你牵累就够呛了,可不能把你父亲也拉进来。” “没事,谁让我有你这样的哥们,谁又让他有我这样的儿子呢?”,雷鹏边说边走了出去。 “哥们,谢谢了。”楚天齐只能说上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了。 “少费话,要是想让我少遭罪,你就早点说出来。”雷鹏头也不回,大步走去。 楚天齐心暗道:我是把好哥们害惨了。这样想着,不禁再次鼻子一酸,他干脆收住脚步,站在那里,并没有送过去。 “吱扭”,开门声响。 楚天齐等着好哥们走出去的声音。 忽然,雷鹏喊了一声:“这是什么?” 楚天齐扭头看去,见雷鹏已经蹲下*身子,正看着地上。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楚天齐还是走了过去。 “快看,快看,你看上面写着什么。”雷鹏一边喊着,一边头也不回的向楚天齐招着手。 楚天齐凑到近前,低头看去。只见在雷鹏脚旁地上是半张白纸,白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看到纸上打印内容,楚天齐心激动无比、心跳加速,急忙问道:“哪来的?” 雷鹏回答:“我正想问你呢?” 楚天齐摇摇头:“不知道,昨天晚上七点来钟回到办公室以后,我就一直没出去,十点多就进里屋睡觉了。” “不管了。宁可信其有吧。”说着,雷鹏把纸张拿来,放到衣服口袋里,抬手臂看了看,“呀,快八点了,我得赶紧带人去。” 说着,雷鹏拿出手机,快步出了屋子,边走边打电话:“局长,向你汇报个事……” 楚天齐楞了一下,急忙追出门口,只看到雷鹏拐下楼梯的背影。他声音发颤的大喊着:“哥们,就看你了。” 空气,依晰飘来几个字:“等我凯旋的好消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三章 忐忑 县政府办公楼三楼,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局长夏雪正在打电话,看样子打的非常不愉快。 “我不管,反正你们这事办的太不地道。那处物是楚天齐第一个发现的,他功不可没,否则现在你们也不知道。可你们竟然把他当做盗墓嫌疑人,逼着省公安厅找他的麻烦,这怎不令人心寒,怎不让人齿冷?”夏雪质问着。 对方是一个男人,声音倒是很平静:“小雪,话可不能这么说。物是国家的,保护物人人有责,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楚天齐是国家干部,发现物及时上报,更是他的责任。当时他也是误打误撞,才做了那个墓碑的拓片,又是阴差阳错的,让你看到了拓片。公正来说,他肯定没有主动上报,只是一时好奇心驱使,才弄了那么一张纸,在墓碑上随便闹着玩而已。即便这样,省物局也给予了他重奖,奖励他所谓的发现之功。其实,给他个两、三千就不少了,这也是因为有你的面子,才给了他五千。严格来说,我这么做,虽说不违反规定,没有突破这个区间的上限,但也是欠妥。” 夏雪嗤笑了一声:“哼,以为给几个钱就把人收买了。还看我的面子?听来好像是高看一眼,又好像是施舍一样。这就是物干部的人关怀?我看纯属是冷漠还差不多。发出几千块钱,就落了一个‘重奖有功人员’的好名声。可是,就因为省内发现这么重要的物,省物局光是向上级部门申请考察资金就得上百万,保护资金也得好几百万。而且你们这些物战线的‘精英’,奖金也不少吧,重要的是,就这么一处物,你们可就都挣得了一份光灿灿的政绩。” “小雪,看问题不要这么偏颇,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相关规定,公正的在做这件事情。至于我们能得到那些好处,也是有明规定的。你不要瞎指责,这是你一个副处级干部应该做的事吗?”男人的声音也严肃了好多。 “夏局长,别总是把‘严格’、‘公正’成天挂在嘴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们单单把楚天齐的知情人身份说了出去?这是‘公平’、‘严格’吗?我看就是看人下菜碟,人分三六*九,虚伪。”夏雪的话很尖刻。 男人喝斥道:“小雪,有你这么说爸爸的吗?” 夏雪并不买帐:“我只不过讲了事实而已,知道这件事的人并非他一个,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嫌疑,而偏偏是他呢?我也是知情者,怎么就没人来调查我?你也是呀,还有你们物局的好多人,都要比楚天齐了解的更多、更详尽吧?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嫌疑呢?” “够了,不要胡搅蛮缠。”男人怒声道,“小雪,我很奇怪呀,平时温而雅的一个淑女,怎么今天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你是成家的人,可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家?那也叫家?那不过是你们这些政客联手的一个交易产物。那小子在国外整日花天酒地,而我却在度日如年守活寡,可还得装出一副很幸福模样,来给你们撑脸面。”夏雪的声调忽然高了很多,“不要用你们那肮脏的想法来衡量我,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为俊琦的男朋友说了句公道话,为玉赤县一名优秀的年青干部说了句公道话。” “他娘的,真是儿大不由爷,怎么就生了你……”说到这里,男人停了一下,声音缓了下来,“小雪,不要那么较真,我们也是据实反映了一些事实,并没有给他下什么结论。还有,我这么做呢,是为你好,也是为你的好朋友宁俊琦好。你想啊,如果说了你是知情人,那宁俊琦可是和你一知道的,他是不也得搅进去啊?别孩子气了,只要楚天齐和这件事无关,只要有了他不在现场的证据,他不是就没事了吗?” “不要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我,我算是明白了,级别高并不一定素质高、德行高,有时可能恰恰相反。”夏雪的声音很低,但话却不轻,“我今天才知道这事,可他被调查已经两、三周了。但他就是一个人扛着,并没有把我供出来,否则应该已经有人找我了。” 男人笑了一声:“小雪,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是保护你吗?他那是为了不牵扯他的女朋友。” “是吗?就算你说的对,就算他是为了女朋友,那也值得称道。”夏雪讥讽着,“不像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可以出卖自己的妻子……” “啪”的一声脆响传了过来,像是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接着男人的吼声响:“混帐东西,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当年那是一场误会,误会。你真是不孝,天大的不孝,就当我夏寅初没有你这个女儿。” “哈哈哈,恼羞成怒。”夏雪凄惨的一笑,“夏局长,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其实从我生下来那天,你就不稀罕我,就开始嫌弃我妈。既然你现在已经挑明了,那我只能送给你四个字:求之不得。” “你……你……”男人吼了两声,忽然声音出奇的低沉,“小雪,小雪,刚才爸爸那是气话,爸爸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我……”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夏雪茫然看着前方,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咔嚓”一声响动,夏雪才反应过来。此时,她心里只想着楚天齐,想着楚天齐能不能安然度过此劫,想着该不该把此事告诉好妹妹宁俊琦。她既担心,又忐忑不已。 …… 下午四点多了,楚天齐的心揪的越来越紧。算算时间,雷鹏已经走八个小时了,扣除召集人的时间,扣除路上走的时间,再加上一些搜索的时间,按说应该有结果了,可是却杳无音信。他几次想打电话问问,但都忍住了,理智告诉他,一声电话响动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也可能让好哥们陷入危险境地。 从早上看到纸条那刻,楚天齐心头就燃了希望之火,而且小火苗还烧的很旺。这可是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对自己有利的消息,第一个可能洗脱自己嫌疑的机会,也是让好哥们结束这种纠结和尴尬的机会。 以楚天齐对雷鹏的了解,只要是纸条上反映属实,雷鹏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他相信哥们的能耐,也相信哥们的运气,更相信哥们对此事的重视和关注。 可是,眼看就九个小时了,竟然没有一点消息。难道是雷鹏他们扑了空?难道是消息泄露,人跑了,雷鹏正在追拿?难道是对手太凶悍、太棘手,他们正在打斗?难道是对手手里有人质,雷鹏他们投鼠忌器? 难道,难道信息是假的,是恶作剧?其实这个念头,在早上一看到纸条的时候,楚天齐就有过。雷鹏应该也有这个想法,他当时曾说过‘宁可信其有吧’,也足见雷鹏底气并不足。 这个假设,是楚天齐最不愿想的,因此他就尽力避开这个想法,而是朝着实有其事去考虑。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自信一点点减弱,这个念头不可阻挡的又涌了上来。 如果这个信息真是假的,那么又会是什么人弄的呢?王祥、王晓英、黄敬祖、孔方、孔嵘?应该不会,他们应该不知道墓碑丢失的事,更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嫌疑人吧?那会是谁呢?此人放纸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戏弄、消遣自己,还是要扰乱警察的调查思路? 如果这个信息是真的,那又会是谁呢?他这么做,就显然是帮自己了,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而他为什么又能知道纸条上的信息呢? 一会是“真的”假设,一会又是“假的”推断,楚天齐心里七上八下,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踱着步。他不时看看房门,又不时瞅瞅手机,期盼它们能响来。可是它们一直没响,就连其他人也没有敲门,也没有拨打他的电话。 好像故意配合自己,也好像故意让自己独自忍受煎熬似的,往日不时出进办公室的下属,今天也没有一个人光临。 屋子里太静了,只能听到自己来回走动,皮鞋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一旦停下来,耳畔又会响“咚”、“咚”的声音,那是楚天齐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现在的心情用两个字来概括,再恰当不过,那就是:忐忑。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楚天齐甚至在想,要是有一个人能把自己这种心情完整记录下来,再谱上音符的话,那么这个曲子一定会火,而且曲名也可以叫那两个字。 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离“五”这个数字越来越近,他不由得再次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的内心更加焦躁不安,但他尽力控制着,同时用一句话解着心宽: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目光投向屋门,还是没有一点声响,楚天齐不由得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笃笃”,突然传来的声响,把楚天齐下了一跳,心脏也“咚咚咚”的快速跳动来。他停下脚步,侧耳朵。 “笃笃”,声音再次响。看来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尽量控制着激动,问了一个字:“谁。”听的出,自己的声音已经变的不像样了。 问过之后,楚天齐迅速上前,去拉屋门。 “我。”不是楚天齐期盼的声音。 屋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是楚天齐期盼的人,就连性别都不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四章 煎熬的等待 看着楚天齐的神情,来人说道:“怎么,大主任,不欢迎啊?” 楚天齐强自挤出了一丝笑意:“哪能呢?夏局长说笑了,平时想请都请不来呢,里边请。” 来人是玉赤县政府党组成员、旅游局局长夏雪。夏雪一笑:“笑比哭都难看,一看就是假的,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说着,夏雪从楚天齐身侧空地走了进去。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一楞,旋即关上屋门,笑着道:“夏局长,喝什么茶,是铁观音还是龙井?” “行了,你坐吧,大家都没心情,还喝什么茶?”说着,夏雪坐到了三人沙发上。 对方话里有话,应该已经知道盗墓嫌疑人的事了。楚天齐没有说话,径直向沙发走去,刚要在三人沙发上坐下,又觉不妥,换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看着楚天齐,夏雪道:“他们还在怀疑你?” 楚天齐叹了口气:“不是怀疑。谁让我具备嫌疑人的条件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还说不清了?证明你不在现场,而是在其它地方,不就得了。”夏雪显得很是不解。 楚天齐一笑:“一言难尽,你不知道也罢。” 夏雪叹了口气:“哎,你为什么非要一人扛呢?你可以向他们说,我也知道这事呀。” 楚天齐警惕的看了看门口,低声道:“多拉一个人也没有,除非抓到真凶。”然后话题一转,“你是怎么知道的?听你爸说的?” 夏雪声音很冷:“别提他。”然后语气一转:“小楚,是我害了你。如果我要不是自作聪明,不把那个拓片拿给他看的话,你也不必遭此一劫。” “我可没那么想,有时这事也是赶到那儿了,该谁遇上想躲也躲不开。”说到这里,楚天齐“嘿嘿”一笑,“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得了那么多奖金,要不我弟弟的三轮车还买不上呢。” 这话听在夏雪耳朵里,显然是黑色幽默,她鼻子一酸,声音也变的沙哑:“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个。你这人心眼就是好,人也正直,俊琦真是好眼力,你也是好福气。可是好多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你这是意有所指啊,莫非你……”话说到一半,楚天齐停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话非常不妥。 夏雪叹了口气:“哎……” “笃笃”,敲门声再,打断了夏雪后面的话。 楚天齐脸上一喜,看了夏雪一眼,对着门口道:“谁呀?” “主任,是我。”王祥的声音。 “哦,哦……”楚天齐话说到一半,忽觉胳膊一动,停下话头,扭头去看。只见夏雪正冲自己挤眉弄眼,还用手笔划着。 明白了夏雪的意思,楚天齐赶忙快步坐到了办公桌后,才又说道:“进来吧。” 屋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半边,王祥脑袋伸了进来,他冲楚天齐点点头。忽然,他面上表情一变,又瞬间挤出了笑容,因为他看到沙发上坐的人了。 王祥尴尬的问候了一声:“夏……夏局长好。” 夏雪倒很热情:“王副主任,好久不见,进来坐吧。” “你们忙,你们忙,我再过来,再过来。”说着,王祥一笑,再次看了夏雪几眼,退出了屋子。 “吱扭”一声,屋门关上了。 看看楚天齐,夏雪忽然“哈哈”大笑来。在她的带动下,楚天齐也发出了难得的笑声,今天的第一次笑声。 …… 夏雪声音足够大,走廊里的王祥也听到了一点儿,他不禁停下脚步,扭回头去。王祥咬牙切齿,嘴唇动了几动,没有发出声音。但从他的口形变化来看,分明是六个字:骚*货、狼狈为奸。 心里不停腹诽着,王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屋门关上的一刻,他才骂出了几个字:婊*子、臭不要脸、蝇营狗苟。 气呼呼坐到椅子上,王祥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一边吸,他一边在心里骂人,把能想到的脏词、坏词,全送给了夏雪。 王祥这么痛恨夏雪,是有原因的。 虽然自从开发区成立,王祥就到了开发区,但途他出去了一段时间,在旅游局当副局长。本来王祥是奔着一把手位置去的,他去的时候,局长位置正空着。不曾想,刚去时间不长,局长人选就定了,不是他王祥,而是从上面下来的一个女人,就是夏雪。 王祥气愤不已,自己嘴边的肉让人抢去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臭娘们。更可气的是,臭娘们还有一个身份:县政府党组成员。本来王祥就是谋的局长位置,而且领导也是给自己这么计划的,所以当时王祥的正科待遇也快解决了。夏雪这么一来,不但抢了自己位置,而且还是副处级别,那自己即使是正科级副局长又能怎样,还是正好比副处级局长各低了半格。这让王祥差点气的吐血。 痛定思痛,王祥决定把局长位置拿回来。对方肯定不会乖乖交出,那就对不了,你不给,那我王祥就“抢”,我就不信老家贼还斗不过你小家雀了。王祥之所以想挤走夏雪取而代之,主要是权利**在作祟,同时他也自认为自己有优势。 王祥觉得,你夏雪是从上边来,可能有根子,现在级别职务也比我高,但你这只能算是天时。而我王祥是玉赤县老坐地户,还有领导在后面帮衬,这就占据了地利。王祥当时虽然到旅游局时间不长,但是明显是作为局长候选人安排的,所以好多人纷纷效忠、表决心,投到他的麾下,他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人和。 王祥曾自信的想,你有天时又怎样?老子是地利、人和全占,只是孤立你,就能让你知难而退。实在不行的话,就群而攻之打群架,相信就这么多人压在你身上,也能把你压死。虽然“打群架”只是比喻,但想到这个“压”字,王祥当时身体还了反应。他甚至龌龊的想:把这小娘们压上会是什么感觉? 想的倒挺好,可是没有几个回合,王祥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连连败退。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便把责任推到旅游局那些下属身上,认为他们都是墙头草,都是见色之徒。在那次年后旅游局会议上,他本来想打夏雪一个出其不意,不曾想却让对方设局,把自己排除在政绩之外。经过那次的事情,王祥觉得斗不过这个娘们,才找领导,又调回了开发区。 正是由于以往的种种,王祥对夏雪恨的要命,但却奈何不了对方,只能背后骂几句,平时也尽量躲着。 谁知道,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竟然在主任办公室见到了这个娘们。本来这一段时间,对楚天齐印象改观了好多,可是看到他和这个娘们搅到一块,王祥对楚天齐的印象又坏了一些。 他俩怎么会搅到一呢?王祥疑惑着。忽然,他想了一件事,去年夏天楚天齐受伤,就是被夏雪和宁俊琦送到医院的。当时,刘大智告诉了王祥这个消息,并说了一些八卦消息。王祥听到以后不置可否,认为传言不可信,可是今天有点信了,信了那个“脚踏两只船”的说法。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王祥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叫了一声:“领导。” 对方声音传来:“老王,你今天是不是要来我这儿呀?” 王祥一惊,瞟了一眼台历,心暗道:好悬,差点给忘了。领导让王祥一周左右汇报一次楚天齐的情况,也包括石重生的,有突发情况及时汇报。前天的时候,领导催问,王祥没的汇报,才推到了今天,还差点给忘了。王祥暗叫侥幸,好不容易领导有笑模样了,要是真忘了的话,领导还不得给自己甩脸子呀。 “是,是。”王祥说的结结巴巴。 对方申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忘了?半天才说话,又这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没有,哪能呢?我正在翻笔记本,找那些记着的事呢。”王祥赶忙撒谎,掩饰着忘事的事。 “是吗?都记着呢?那就好。”说到这里,对方话题一转,“下次再汇报吧,今天晚上我不在家,你别来了。” “哦,不在呀。”王祥赶忙又说,“领导,领导,先别挂电话,有一个新情况,我向你汇报一下。” 对方停了一下,说道:“说吧。” 王祥笃定的说:“夏雪到楚天齐办公室了,他们之间肯定有事。” “何以见得?”对方反问。 “我敲门的时候,只听见楚天齐在屋里‘哦’了两声,像是没干好事的声音。然后过了很长时间才说‘进来吧’。等我进去的时候,就见夏雪在屋子里,她眼圈很红,还有点肿,脸上也是红扑仆的……”王祥八卦的说着,还不时“嘿嘿”的笑上两声。 …… 楚天齐和夏雪并不知道有人在编排他俩,而且他们也没心情想其它事。现在他们的心思全在雷鹏身上,全在想着雷鹏办的那件事,他们在备受煎熬的等待着。 “天齐,别着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夏雪安慰了一句。 楚天齐挤出一丝笑容:“我也这么想,但愿吧,六点了。” 暗暗叹了口气,夏雪又说:“放心,假的真不了,真的也……” “笃笃”,久违的声音响。屋里两人都站来,对望一眼后,同时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伸出右手,迅速拉开屋门,刚说了一个“雷”字,就楞在那里,因为门外站的并不是他盼着的人。 虽然服装一样,但门外并不是雷鹏,而且来的也不止一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五章 警察局长上门 这一段时间,开发区工作特别多,人们的干劲也很足。因此每天的时间过的都很快,不知不觉就六点多,就误了下班时间。今天也一样,人们放下手头工作时,就快六点了。大家三五成群,边说话边向楼下走去。 忽然,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响。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闯了上来,其四人分站两侧,守住了三楼楼梯口。另外三人径直向东边走去,三人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看这阵势,众人都不敢向前走动,纷纷返回了自己屋子。但三楼上班的人却注意到,那三个人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停下了,正在敲门。 眼前这种情形,让人们顿时都想到了一种可能,纷纷钻到屋子里,利用各种方式,传递着自己猜想的内容。 …… 双方依然在门口站着。 本来以为是雷鹏回来了,不曾想,外面却来了雷鹏的战友——县公司局局长俞海洋和两名刑警。看到这三人,楚天齐心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俞海洋也有些疑惑,疑惑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也算是自己的同事,因为两人都是县政府党组成员,都是副处级别的科级单位局长。 俞海洋先说话了:“楚主任,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既然事已临头,楚天齐经过短暂忐忑后,反而更平静了。他微微一笑:“俞局可是稀客,里边请。” 俞海洋说了一声“好”,当先走了进去。后面两名刑警跟着迈进屋子,但却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关上屋门,贴着门板站立。 把俞海洋让到沙发上,楚天齐开始给对方沏茶水。 看了看另一张沙发的夏雪,俞海洋说了话:“夏局,你怎么在这儿?” “俞局,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看来还是俗话说的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执法部门领导就……”夏雪的话只说了一半,但省略部分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四个字:更是如此。 俞海洋尴尬的笑了两声,才说道:“夏局,现在已经下班,你该回了吧?开车了没有?要是没开的话,我安排人去送你。” 夏雪一笑:“俞局,真是热心啊,还要派人送我。不过,您好像有点反客为主了吧,屋子的主人都没有撵我,您却代劳了。是不是不妥啊?” “哎呀,好人难做啊,给领导献献殷勤,还被编排了一堆不是。”俞海洋感慨着。 “哈哈,我突然想到了两句歇后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到这里,夏雪讥诮的说,“俗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您关心我,那我也关心关心您。俞局,已经下班了,正是吃饭的点儿,您却还来叨扰,是不是不妥呀?您还是回去吧,要是想吃请的话,可以明着说出来嘛!” 俞海洋也讥诮着:“夏局,平时你给人的印象,都是温而雅的,今天竟然这么刁钻尖刻,可是有点反常啊。” “反常吧?没有呀。那是您对我不了解,我一直奉行的是“一路酒菜招待一路宾朋”,所以我今天这酒菜也是专门准备的。”夏雪寸语不让。 俞海洋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冷冷着道:“夏局,你还是回去吧,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胆子也小,别再被什么吓着了。” 夏雪心里“格登”了一下,但还是不甘示弱的反讽道:“您刚才说的话,有点不符合身份呀,不像是公安局长说的,倒像是土匪头子讲的。怪不得有人说,说现在有的警察更像土匪。”说到这里,她咬着牙道,“像土匪倒还没有什么,要是真做土匪的事,那就……” “夏局,你还是回去吧。”楚天齐及时打断了夏雪的话。 楚天齐已经听出来了,两人话里的火药味太浓。他知道俞海洋来干什么,他不想把夏雪牵扯进来,所以才这么说。 而夏雪的想法正好相反,她现在想要留下来。 刚才,当夏雪见到俞海洋的时候,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既担心也慌乱,一时无计可施,所以一开始她什么也没说。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俞海洋却主动和她搭了话。在话赶话的过程,她才想到了自己需要留下来。她准备在万分危急的时刻,申明自己也是知情人,想要以此种方式迟缓俞海洋他们的行动。 夏雪当然清楚,自己这种做法存在一定的风险,但她认为楚天齐今日之困是由于自己才造成的。如果自己不把那个拓片给自己父亲的话,根本不会有之后的这一系列事,所以她很内疚也很自责,甘愿冒着风险,帮楚天齐扛一扛。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她的良心会被谴责一辈子,而且也对不好姐妹宁俊琦。 听到楚天齐的话,夏雪一阵冷笑:“楚天齐,少来这一套。刚才还什么都没说,现在一遇到强权你就变了口风,还想往走赶我?门都没有,我今天还就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这个副处级堂组成员抓来不成?”说着,夏雪干脆身,直接坐到了楚天齐平时办公的椅子上。双手环抱于胸前,靠在椅背上,眯了眼睛。 夏雪刚才这话听着是对楚天齐说的,其实完全是在讲给俞海洋听,在讽刺他这个县公安局局长。俞海洋面色一沉:“夏局长,我奉劝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可能要执行公务,你不要妨碍公务。” “执行公务?执行公务?”夏雪连问了两句,她在问自己,同时也在想着该如何避开“妨碍公务”这件事。她眼珠一转,坐了来,马上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是吗?那……那请你出示一下凭据吧。”说完,再次靠在椅背上,眯了眼睛,她自信对方拿不出来。 凭据?俞海洋哪有凭据?他今天本来也是做了两手准备,不到万不得以的情况,他不会采取极端手段。如果对方配合,或是雷鹏那里果然如其所言的话,就更用不到什么手段了。因此,他根本就没办理所谓的凭据。何况他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个女搅屎棍在。 手里没有凭据,但却不能如实回答,俞海洋只好自己找了个下坡话:“言尽于此,好自为之。”说完,也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来。 其实,俞海洋早就被夏雪气的不行不行的了。但是,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好男不跟女斗。这个说辞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真实的原因却是对方是县党组委员,和自己平级,而且又没犯到自己手里。更重要的是,对方可是有一个做厅官的老爸,虽然那个厅官的位置一般,但也不是自己这个准副处可以招惹的。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气氛很是诡异。五个人,有两人闭着眼睛坐着,有两人直挺挺站着,还有一人不知是该坐还是该站。 …… 王晓英不停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嘴里说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看着这个女人,黄敬祖很是无奈,既稀罕她,又觉得她有时实在可恨,但又离不开她。 王晓英很年轻的时候就跟了自己,没有任何名分,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总体来说,她很支持自己,也很体谅自己,更是经常给自己出谋划策。 可能是需求的原因,也可能是性格的问题,王晓英在那方面总是吃不饱。不但对黄敬祖索取不断,有时更是出去偷腥,远的不说,光在乡里就多次出手。 那个石磊刚到乡里时间不长,王晓英就经常撩*拨对方,当时黄敬祖虽然也有察觉,但并没有当回事。一是因为乡里人都知道王晓英是黄敬祖的人,黄敬祖自认为没人敢对王晓英怎么回事。二是当时他也想顺水推舟,以合适方式甩开王晓英,再好的饭也不能天天吃,尤其王晓英的要求太强烈,黄敬祖既满足不了对方,也有点腻了。 谁知,时间不长,王晓英又向黄敬祖哭诉,说是石磊要侵犯她。黄敬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她是倒打一耙,但并没有点破。而是为了给她“报仇”,才编导了一出好戏,逼走了那个傻小子。 黄敬祖还知道,王晓英对楚天齐不满,也是对方没有答应她。后来被她缠的没办法,黄敬祖才帮她出手,但楚天齐那小子不是石磊,根本不着道,黄、王二人每次都弄的灰头土脸。 就在黄敬祖准备向王晓英摊牌,准备让王晓英自由选择幸福生活的时候,王晓英却和她原来的老师联系上了,而且还助黄敬祖做了副处。他就更没理由对王晓英放手了。 从各方面考虑,黄敬祖已经不准备对付楚天齐了,最码现在不会。但在黄晓英的要求,他也只是小打小闹的恶心一下楚天齐。 不想,楚天齐却不是好老百姓,这次竟然把石磊给弄来了。楚天齐这要干什么?分明是想让自己这个副处,在县里抬不头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什么呢?摇头晃脑的。你说现在把楚天齐抓来没?”王晓英停下脚步,问道。 黄敬祖不紧不慢的说:“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楚天齐能犯什么事?没准又协助破什么案子了。” 王晓英不服气:“老王不是都说了吗?说警察局长都上门了……” “老王说话更没准,再看看吧。”黄敬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 “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屋里全是一振。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沙发那里,投到俞海洋身上,因为声音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六章 人赃俱获 俞海洋一边往出拿手机,一边下意识的看了看众人。他瞟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数字,按下了接听键:“说……是吗?真的吗?……好,好……我知道了……楚,哦,没什么事。”说完挂断了电话。 众人的目光都在俞海洋身上,都等着他说出关心的那件事。 迎着大家的目光,俞海洋嘴唇动了几动,没有说出大家感兴趣的话,而是对着那两人道:“走吧。”说着站了身。 走出两步,俞海洋停下脚步,对着楚天齐说:“楚主任,打扰了,坐的时间有点太长,就不在你这用晚餐了。”说完,继续走去。 “俞局,等等。来楚主任这儿三个多小时,光茶水就喝了好几壸,还得我们一直陪着。只说这么一句话,就想走啊?”夏雪说着,跟了上去。 俞海洋一笑:“夏局,我们只是在这坐了一会儿,难道还要收租金不成?”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俞海洋和夏雪的对话也停了下来,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刚刚俞海洋接完电话后的反应,楚天齐都看在眼里,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不禁心狂跳不止,激动啊!他见夏雪又找俞海洋的茬口,并没有阻拦,他现在已经有心情听他们逗嘴了。 现在手机忽然响,是自己的手机。楚天齐赶忙扫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把手机挂断了。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是骚扰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俞局,既然你有事要忙,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听话听音,夏雪也没有再阻拦,而是说了一句:“俞局,慢走!” 俞海洋也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斗嘴,说了一个“好”字,向外走去。 楚天齐、夏雪陪着俞海洋一行,向楼下走去。 看到同事招手,守着楼梯的四个人,也离开了所站位置,跟在后面,一同下楼而去。 在楚天齐他们刚刚经过后,身后的屋门都及时的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快速的蹑手蹑脚出来,跟在了楚天齐一行的后面。很快,这些人就和四楼下来的人,汇合到了一,向楼下尾随而去。 来到楼下,三辆警车闪烁着红灯,正在等候。警察们都快速跳上了警车。 来到警车旁边,俞海洋转回身,伸出右手,和楚天齐的手握在一。俞海洋笑着大声道:“楚主任,感谢你呀,感谢你一直以来对警察工作的支持,尤其这次更是立了一大功。我代表局党委、代表公安局全体人员,向你敬礼,谢谢了!”说着,俞海洋抽出右手,举了来,“啪”的行了一个军礼。 俞海洋的举动,弄的楚天齐不知所措,只得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啪”、“啪”,夏雪带头拍了巴掌,紧接着响“哗哗”的热烈掌声。 楚天齐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身后站了好多人,还有好多人站在一楼大厅里。 俞海洋向夏雪伸出右手,低声道:“夏局,好样的,有大丈夫的担当之气。” 夏雪一楞,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脸上一红,和对方握了一下,轻声说:“请俞局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说完,俞海洋把手伸向楚天齐,“楚主任,感谢理解,再见!” “再见。”楚天齐点了点头,和对方握在一。 …… 警车蜂鸣着,向开发区外冲去,身后的人们也迅速散开了。 楚天齐和夏雪相视一笑,快步向楼上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叮呤呤”的声音。楚天齐快步走进去,拿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小子怎么回事?连电话也不接?”雷鹏的大嗓门传了出来。 楚天齐赶忙道:“直接说结果。” “现在倒着急了。”雷鹏嘟囔一句后,大声道:“消息准确,人赃俱获,你小子没事了。” 其实刚才通过俞海洋的表现,楚天齐已经想到了结果。但当听到雷鹏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他鼻子一酸,有些哽咽的说:“哥们,谢谢了!” “你怎么啦?莫非出什么意外了?是不是上吊绳子断了?”雷鹏兴奋的调侃着。 楚天齐回答:“上吊倒没有,差点戴手镯。” 手机里静了一下,接着传出雷鹏的吼声:“哪个混蛋去了?看老子扒了他的皮。” 楚天齐一笑:“怕是你不敢呀,俞海洋。” “俞……”雷鹏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来:“哎,连我也不信了。” 楚天齐真诚的说:“哥们,应该理解,他也不容易。刚才他只是带人在这儿坐了会,什么出格话都没说,临走还给我敬礼了。主要是咱们做的太过分,我让你为难了。” 手机里传出不太清晰的喊声:“队长,队长。” 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哥们,我先挂了。”声音戛然而止。 见楚天齐放下手机,夏雪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楚天齐说了四个字:“人赃俱获。” “太好了,我要告诉她。”说着,夏雪高兴的蹦了来,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然后拿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响了很大一会儿,才接通,夏雪大声说:“俊琦,你在哪?……我啊,我在楚天齐这儿……真的啊?骗我呢吧。” 夏雪放下电话,对着楚天齐道:“你和她说这事啦?” “谁?俊琦?没说呀。”楚天齐摇了摇头。 “她说她来你这儿啦,还挂了我的电话。”夏雪笑了笑,“看来她以为我逗她玩,在哄我呢。” “笃笃”,响了敲门声。 两人对望一眼,都快步向门口走去。先楚天齐一步的夏雪,快速拉开了屋门。 门外正是宁俊琦,她先是“啊”了一声,然后说道:“真是你啊?你刚来?” 夏雪俏皮的说:“我早就来了,有四个小时,还准备再待一会儿。” 宁俊琦尴尬的一笑,瞪了楚天齐一眼,走进了屋子。关上屋门后,她不无醋意的说:“雪姐,还在谈工作?” 夏雪摇摇头:“不谈工作,谈私事。” 见夏雪表情怪异,宁俊琦一楞神,向她脸上看去,然后疑惑着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眼圈怎么这么红?” 听宁俊琦这么一说,夏雪猛的扑过去,搂住宁俊琦哭了来。她要把和父亲争吵的苦闷,还有对楚天齐的担惊,一骨脑的倾倒出去。 没防住夏雪来了这么一出,弄的宁俊琦手足无措,一边拍着夏雪的后背,说着“雪姐,别哭,别哭。”一边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让宁俊琦奇怪的是,楚天齐把脸扭向一边,并没有看向这里。她忙追问:“天齐,怎么啦?快说。” “呜呜……俊琦,你差点……差点就见不到天齐了。”夏雪抽抽嗒嗒的说着。 “啊?怎么回事?”宁俊琦喊道。 楚天齐说了一句:“去里边说。”当先走了进去。 两个女人跟了进去。 进到里屋,关上套间门以后,楚天齐才讲了来。 听着听着,宁俊琦眼圈红了,到后来也哭了,一边哭,一边埋怨:“多会都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总是一个人扛着。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能扛的住吗?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能帮你想想主意,气死我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你也一个人扛着,永远别告诉我。呜……” “俊琦,别这样,你应该高兴才行。有这样的男人护着你,替你着想,你多幸福啊。”夏雪搂住宁俊琦肩头,劝解着。 “幸福什么呀?连自己都不懂得保护。还怎么保护我?”宁俊琦气哼哼的说。 “俊琦,别不知足了。姐姐和你比,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呀!”说着,夏雪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宁俊琦止住了哭声,带着哭腔道:“雪姐,都是我不好,又让你想伤心事了。” 楚天齐在一旁听的明白,看来夏雪的那一半可能不咋的。 夏雪抹了抹眼泪,凄凉的一笑:“没什么。俊琦,你怎么来啦?” 宁俊琦长嘘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他。他这几天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记性也不好。而且我这些天经常做怕梦,就连午休息一会儿,还被噩梦惊醒了,梦里全是他受伤或是遇到危险的事。今天一下午,我都心不在焉,总感觉要出事,再联想到那些梦,我就决定来看看他。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就开车往城里赶,越着急越出错,到半路忽然打不着火了,要不是有过路车帮忙,我现在没准还在路上呢。到县城后,把车放到修理摊,我就打车过来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夏雪感叹一声,又流下了眼泪,应该是又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吧。 宁俊琦和楚天齐对望一眼,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了。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晓英不停的在地上踱着步,嘴里喃喃着。 “怎么不会是这样?本来就是这样的,你非要往歪了想。”黄敬祖指责道,“你也不想想,姓楚的能干什么犯法的事?要名有名,有利有利,要女人更不缺。傻子才干违法的事。” “哼,马后炮。”王晓英气的直跺脚,“他有什么不能?万一他贪污呢。” “贪污?贪污也不应该是公安局去找他,应该是检察院吧。”说完,黄敬祖一摔门,走了出去。其实他本来也烦,再听王晓英这么一叨叨,更烦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七章 工作进展不错 在楚天齐办公室里,宁俊琦和夏雪是笑一阵、哭一阵、说一阵,就像神经受刺激一样。 但楚天齐知道,她们那是高兴、是后怕,也是无限感慨。到后来的时候,两人脸上的妆彻底花了。所幸平时的妆不太重,但眼影弄*湿后,两人还是各自拥有了一对熊猫眼。 三人探讨最多的还是墓碑丢失的事,宁俊琦又问了好多有疑惑或是感兴趣的事,楚天齐都尽量给予了解答。当然,对于失联那天的事,宁俊琦只字未提,因为上次已经问过,但他也没有给出答案。 在三人谈话,更多的话题都是围绕楚天齐的。夏雪一个劲的夸赞楚天齐,说他有情有义有担当,羡慕宁俊琦和楚天齐的幸福,甚至嫉妒他们的互相牵挂。在艳羡别人的时候,她也不时流露出自己的不幸,免不了一阵唏嘘感叹。每当这时,楚天齐和宁俊琦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岔开话题,以免夏雪总是陷在痛苦之。 还有一个议题也是不可少,那就是批评。对于楚天齐有事不说,故意隐瞒的做法,宁俊琦给予了强烈谴责,猛烈批评。并且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天大的事,必须告诉自己,否则别怪自己不客气。 对于宁俊琦的批评,楚天齐只能诚恳的接受,并做一些表态言,甚至被要求当众保证。被女友这样“虐*待”,楚天齐还心里甜蜜无比,直羡慕的夏雪泪眼朦胧。 当然,夏雪也不只是羡慕,有时也要加入批判会,或帮助女孩教育后*进男孩,或怂恿男孩勇于反抗压迫。她的目的就是拱火,就是要让批判进行的轰轰烈烈,进行的如火如荼。 直到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宁俊琦才随夏雪乘车而去,她今天要住在夏雪那里。夏雪自然少不了一阵调侃,鼓励宁俊琦住在开区。宁俊琦自是一番打闹,两人才联袂而去。 两个女孩走后,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肚子问题。女孩可以减肥,可以晚上不吃,楚天齐却不行,何况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找到两桶方便面,一撕开,一放入调料,一放入火腿、鸡蛋。然后分批次倒水,吃一桶,泡一桶,最后连桶里的稀汤都进肚了。他吃这么多东西,一是实在饿了,二是卸去枷锁的轻松,让他兴奋的根本睡不着,他就这么的耗着时间。 直到快两点的时候,他才躺到床*上。 …… 虽然睡的很晚,但楚天齐第二天的却很早,而且神采奕奕、容光焕。就在昨天,不但把压在心头的巨石卸掉,而且女朋友还赶了上百里路,专程来看自己,这就是最好的心灵抚*慰剂,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 昨天已经说好,今天夏雪会开车送宁俊琦回乡里,顺便考察几个景点。至于乡里那辆“现代”车,等到修好后,自会有乡里司机来开。 伸了伸胳膊,想着那些麻烦事都解决了,楚天齐不无感慨的说了一句“终于能做点儿正经事了”。说完,坐到椅子上,开始准备一会儿开会的东西。 早上八点半,开区小会议室,班子成员扩大会正在召开。会议由开区主任楚天齐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各位副主任,以及招商、建设、财务等各股股长,还有农业园区总经理石重生。 先是各部门汇报,主要是招商和相关工作进展情况,以及存在的问题。对于汇报,能现场解决的就现场解决,现场解决不了的也提出了推进方案,并定出了时间进度表。 各部门汇报后,各分管副主任进行了汇报。 方宇主要汇报了规划调整情况,以及对于半拉子工程的评估结果。从评估数据看,这些工程的质量都是合格的,所以评估价值还不错。而且这些半拉子工程,没有进行装修,屋顶也没有盖上,甚至屋子也没有进行分割砌墙,反而更容易重新改造。 方宇没有提什么困难,就是强调,在企业接手这些工程的时候,一定要把设计资料、施工记录等和对方进行详细接洽,以免出现衔接断层。另外,方宇也简单汇报了开区配套设施情况,整体来看,这些地下管线等没有受到损伤,保护的不错。 冯志堂主要汇报了一些手续办理情况,以及对旧有手续的整理。新手续办理的不多,好多需要入驻企业去办。只是以前的手续不够完善,现在正在从相关部门进行查找,已经找到一部分资料。但有的已经很难找到,可能需要进行实际检测、测量后,才能获得相关的数据。 王祥的汇报就要多了好多,也更详细具体一些。他不但汇报了整个招商情况,还对几个重要节点进行了说明。从王祥的汇报,可以看出近期进展顺利,尤其何氏药业、玉泉矿泉水等公司,已经有技术人员和市场人员进行过市场调查、现场勘查。这些公司在进行工作的时候,基本都没有通过开区,好多都是事后才进行接触,或是进行简单的沟通。 在汇报,王祥提出了一些针对性方案,计划近期和几个重点企业进行积极接洽,争取拿下一两家,从而到示范作用,达到以点带面的效果。王祥的汇报,有数据、有事例,有建议,显然做了好多工作。 等大家汇报完毕,楚天齐才意识到,工作进展真不错。只是近一段时间,被“举报信”、“盗墓”的事牵扯了好多精力,关注的少了一些。 楚天齐做了简单总结,重点提出了要求和工作意见。要求各位领导、各部门,要严格按照时间进度推进各项工作。要求各位副职、各部门股长各司其职、率先垂范,高效、规范的做好各项工作。 在班子成员会结束以后,一些股长们回去工作,其余人员留下,十五分钟以后要召开农业园区工作进展专题会。 在专题会召开前的时间间隙,楚天齐问王祥:“老王,从目前情况看,哪些企业有望尽快谈成?” 王祥一笑:“主任,我也急呀。现在和我们谈的这十七家企业里面,有七、八家不太符合我们的期望值,有的是项目一般,还有的是条件太苛刻,也有的诚意明显不足。但这些我们还要继续谈,尽量缩小分歧,增大共识,同时也可以做为后续储备。其余十家诚意都还行,就是有的条件也挺苛刻,还有的是对我们开区的现状、未来有担忧。当然,这也不排除就是他们的策略。另外,何氏药业、玉泉矿泉水两家企业,我感觉有门,但近期谈判似乎有些迟滞。” “哦,怎么个情况?”楚天齐忙问。 “具体我也说不清。”说着,王祥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从他们的表现和言谈举止看,似乎我的级别不够,得需要你亲自出马了。” 楚天齐表情严肃,声音也很低:“老王,说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并没有其它意思,可能他们也想看一看一把手的态度吧。”说着,王祥凑的更近了一些,“玉泉矿泉水的那个助理,还捎话了,说是请你和王董联系。” 楚天齐一怔,然后说了句:“我知道了。” …… 农业园区专题会议开始了。 先是园区总经理石重生做汇报。他汇报了近期所做准备工作,合作企业的初选情况,还拿出了园区施工企业竞标方案提纲,另外,提出了下一步农业园区南扩计划。 对于农业园区的专业工作,开区各位领导没有提出过多的具体意见,只是提了几句原则性要求。大家重点对合作企业的选择,进行了讨论,而且讨论的很激烈。对另外的问题也进行了探讨。 楚天齐对石重生的工作进行了肯定。他安排方宇对石重生进行指导和帮助,争取在本周内,从今天圈定的五家企业里选出三家,进入下一轮的真正竞标阶段。对于施工企业竞标方案,楚天齐也安排方宇对石重生进行指导和帮助,拿出一套成形的方案。 本来选企业工作,整体由王祥分管,所以选择农业园区合作企业,理应由王祥指导。但楚天齐注意到,王祥对石重生的工作颇有微词,有时甚至都有些吹毛救疵,因此,他才让方宇来指导。当然,楚天齐摆上桌面的原因却是:“王副主任近期手头工作太多、太忙。” 农业园区要想南扩,就涉及到征地,虽然离的时间较远,但也需做早日沟通,楚天齐安排冯志堂联系接洽。他之所以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理由。农业园区南扩所需征地,属于城关镇范围,必须要提前和城关镇商量才行,这就需要接触城关镇副书记、常务副镇长温斌。 年前,楚天齐和温斌接触过,那次是了解以前县里给开区被征户支付补偿款的事情,当时他觉得温斌还挺配合。年后才知道,对方纯属是为了把麻烦甩给自己。年后两人又有过一次正面接触,果然,温斌一下子就冷淡了好多。 楚天齐之所以安排冯志堂去接触,主要是知道冯志堂和温斌都属于冯志国一系,便于交流。 安排完所有事情,散会的时候,已经到午吃饭时间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盗墓贼是超哥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给王语嫣打电话。? ?? 既然对方已经捎话,不管什么原因,自己都应该主动联系。严格来说,自己有求于人家,又不是人家有求于自己。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王语嫣的笑声:“楚主任,怎么想给我打电话了?想我啦?” 对方总爱调笑自己,楚天齐根本不是对手,干脆没接对方的话茬,而是直接说道:“王董,我们单位王副主任说,你找我?” “真会说,倒成了我找你了?也罢,你这人没情趣,不和你逗了。”王语嫣语气一下子庄重来,“我就问你一句话,开区到底能不能展来,你有没有把握?”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心一喜,说明对方有这个意向了,但同时她心里也不踏实,是让自己给一个信心的承诺。可这又如何说呢?其实楚天齐内心的信心也在不时变化着,有时是百分之百,有时可能不足百分之五十。他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信心,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哦,那有多大把握?”王语嫣反问。 楚天齐咬了咬牙:“百分之九十五。” “咯咯咯……像吹牛。”王语嫣的笑声传来,“不过,我信你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摇摇头,他不相信对方会把投资当成儿戏,但听对方的口气,分明又像儿戏。他觉得,可能对方只是在逗弄自己,至于投资的事,肯定不会受几句话的影响。 …… 快下班的时候,雷鹏来了,他自己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然后直接坐到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 从桌上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着,连续吸了几口,雷鹏长嘘了一大口气:“哎呀,这家伙累死了。” 楚天齐明白好哥们的意思,这个“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累,重要的是心里的累。这些天,因为盗墓的事,楚天齐很是纠结,心里压力非常大。其实好哥们雷鹏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甚至在某些方面压力更大。雷鹏不仅有破案任务压着,不仅要承受县局领导的督促,更要扛着省厅、省物局带来的压力。而且更为要命的还要替兄弟楚天齐扛着好多压力,既气愤楚天齐的不配合,还要理解他不能说的苦衷。 楚天齐“嘿嘿”一笑:“哥们,让你受累了。” 用手点指着楚天齐,雷鹏数落着:“少来这虚头八脑的东西,你就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真拿你这家伙没办法。我看就是把你放到旧社会,用老虎凳、辣椒水对付你,你这家伙真是个滚刀肉。” “那不是有哥们你罩着吗?跟别人我也不敢这么顶着呀。”楚天齐嘻皮笑脸的说。 “我可警告你,别净干一些没把握的事,乱七八遭的。动不动就失联,动不动就说不清楚,小心把你大好前程耽误了。”雷鹏语气很严肃。 “别那么上纲上线好不好,谁没点儿**,少给我乱扣帽子。”楚天齐强词夺理,“不就是那天有那么几个小时吗?再有一次就是三前年的事,当时要配合你破案,玩了一次半夜失踪,第二天下午才回来嘛!而且你们还说什么要保密,不能说,结果弄的我把后备干部名额丢了,还背个了个处分。” 楚天齐还有一次失踪,就是带人在省委组织部培训基地考察的时候,被“龙哥”邀请去赴约。这件事雷鹏不知道,楚天齐当然不会说。 雷鹏大咧咧的说:“我看你就是没理搅三分,在偷换概念。三年前抓吸毒人员,虽说暂时让你跟着受了点苦,但是你后来得了多少荣誉?又是市里‘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又是市领导颁奖,还有市电视台采访,一时之间你就被渲染成了英雄。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县委书记赵直,因为你所谓的‘委屈’,后来还拿省委党校培训名额补偿了你。那次你受的那点苦,要赖也赖不到我头,纯属是你自己招蜂引蝶所致,你还说那个岳婷婷是慌不择路,上门避难,我看纯粹就是你俩狼狈为奸。” 楚天齐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就积点口德吧,岳婷婷是石重生女朋友,你要让他听见就不好说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外面都在传,说那个石重生是你专门弄来的,目的就是联手对付黄敬祖。还说你俩都是因为当年和王晓英不清不白,相当于给黄敬祖戴了绿帽子,你们……”雷鹏在说此事的时候,脸上满是八卦表情。 “放屁。”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的话:“纯属满嘴放炮,我看八成就是你小子给编排的。”说着,他话题一转,“别一天捕风捉影,跟个长老婆舌似的,还是说说昨天抓盗墓贼的事吧。” “有鬼,你心里肯定有鬼,要不你能这么急赤白脸?”雷鹏“嘿嘿”笑了几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半张纸递了过来,“给你。” 楚天齐接了过来,再次浏览了一遍上面打印的字:盗墓贼在向阳镇小黑山山洞里。 雷鹏讲述来:“我从你这里出去以后,先是向局长做了汇报,然后就马上开始调集人手,等我们赶到向阳镇的时候,是午十二点。我在向阳镇待过好几年,那里的地形我熟悉,所以也没有经过乡里和派出所,就直接带人到了小黑山村里。担心暴露,我们把车停到了村口,汽车也没有警用标识,每辆车上都留着人。我们也都是便装,分散进的村。 等我们快到小黑山的时候,我才想来,那座山纯属就是石头山,不说是寸草不生吧,但是肯定不好隐身。而且山上有好几个石洞,找来也比较麻烦。山也比较陡,如果有人从山上瞭望的话,很容易现我们,后来就把抓捕时间推到天黑。我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就由我和另两名刑警分散行动,上山勘查情况。 和老乡借上了镰刀、筐、绳子等东西,冒充上山劳作的农民,分别上了山。那山挺陡的,再加上山在阴面,有的地方还有那些苔藓一样的东西,很不好走。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现,后来也是该着,在我到一处地方小*便的时候,现了烟盒和烟头。烟头应该是近一两天的,而且当时至少有两到三人在一。从现场情形分析,不像是上山的百姓所为,很可能是我们的目标。 后来我摸索到一处大石头下喘口气,就现了食品包装袋,地上还残留着吃东西的碎屑、包装物。这进一步表明有人在山上,而且这些人不是老百姓,哪有上山的本地村民还拿着火腿、饼干的?下午四点左右,终于在一隐蔽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而确定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在天快黑的时候,刑警们6续上山,形成包围圈后,迅出击。可能是对手麻痹大意,也可能是这些天躲藏没有休息好,已经精疲力尽。所以,没有怎么搏斗,就顺利结束了战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刚刚人赃俱获,进行简单训问后。” 楚天齐一笑:“一天我都不踏实,还好你们成功了,尤其俞局长一来,我就更是心里没底了。” “我也没想到啊,原以为俞局长不会这么做。即使做的话,怎么也得等到行动有个结果再说吧。”雷鹏叹了口气,“老俞这是怀疑我慌报军情,怀疑我给你打掩护呢,连我也不信了。”说完,雷鹏猛的连吸了几口烟,呛的就是一连串咳嗽。 看到雷鹏这样,楚天齐赶忙宽解道:“他也只是预防万一。他担心的是我这个唯一的嫌疑人,一旦找不到的话,那他就没法向上面交待了。谁让你出去好几个小时没有消息?最重要的是,他对我怀疑更多,怀疑我会趁机逃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是心里不舒服。再退一步讲,即使放你走的话,我也会主动承担责任的,不能为了成全朋友,为了自己,而让他那个局长替我顶缸。还是他对我不了解,信任不足,他的心眼也不大。”说完,雷鹏叹了两口气,转换了话题,“你知道盗墓人是谁吗?可能你做梦也想不到?” “盗墓人?我还真没有印象。”楚天齐摇摇头。 雷鹏提示了一句:“你好好想想,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楚天齐在脑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有这么一个人选,他只好笑着说:“实在想不出来,只有你符合这个特点,既是老朋友,又有这个盗窃的实力。” “去你的吧。”雷鹏给了楚天齐一拳,然后神秘的,一字一顿的说,“盗墓贼是‘哥’魏群。” “‘哥’?”楚天齐吃了一惊,“怎么是他?” 之所以惊讶,一是楚天齐没想到是魏群。二是魏龙曾告诉过楚天齐,说魏群越狱了,还让楚天齐小心对方报复。不曾想,魏群竟来盗墓。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小子是着急弄钱花呢。 “听你口气,好像就跟知道魏群要出现似的。”雷鹏疑惑的问。 “知道个屁,我只不过是替魏龙悲哀罢了。”楚天齐话题一转,“那个墓藏群可是在保密阶段,他是怎么知道的?” “据他交待,他曾经到省物局去盗窃,结果盗窃没有成功,却无意听到一名工作人员提到了这个墓藏。”雷鹏“噗嗤”一笑,“说来也是滑稽,这几乎相当于贼喊捉贼了。” “对,贼喊捉贼。”楚天齐也附合着,“这些天差点把老子逼死,结果却是他们的人泄*了密。不知道夏雪知道会怎么想?”他从昨天夏雪的话,已经听出她对他父亲的极度不满。 “夏雪?夏雪也知道?”雷鹏反问,“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我不过是猜测罢了,她可是省物局局长的女儿。”此时,楚天齐只能以这么一个看似说的过去的理由,来掩饰她提前知情的细节了。 见雷鹏还在沉思,楚天齐又说道:“下班了,我请你喝酒,犒劳犒劳大功臣。” “看来还是保命要紧,老抠都开始请客了。”雷鹏说完,“哈哈”大笑来。 对方说的也是实情,楚天齐不好反驳,也跟着笑了来。 第六百七十九章 小心着点 喝完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从饭馆出来,哥俩没有打车,而是随性的在走在东外环路上。知道要喝酒,来的时候也没有开车,两人是打的来的。 五月下旬的天气,当地也热了来,白天温度在二十多度,晚上也有个十多度。上岁数人晚上还要穿上外套,年青人却只穿衬衣或是半袖了。 楚天齐和雷鹏都只穿了半袖,但他俩体格好,再加上刚刚喝完酒。所以不但不觉得冷,反而觉的身上暖融融的。 “哎呀,真他娘的舒服,爽。”雷鹏大嗓门嚷着,“好久没这么心宽了。” “是呀,成天都是那些扯蛋事,烦也烦死了。”楚天齐也深有同感,“这下好了,可以安心工作了。” “我看未必。”雷鹏摇了摇头,“有的人天生就是惹祸精。今天招惹这个女人,明天招惹那个娘们的。不过也不得不佩服,长个傻大个,脸也不白净,怎么就那么有女人缘呢?” 喝了好多酒,又只、是和好哥们在一,楚天齐说话也随便了好多:“怎么,羡慕啦?嘿嘿,那是哥们魅力爆棚。” “别美,说不定哪天就玩砸锅了。到时你要是满脸花的话,可别说是不小心摔倒的,打死我也不信。”说到这里,雷鹏声音一低,“我怀疑你小子那天的失联,就跟女人有关,说不准就是一段孽情,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楚天齐给了雷鹏一拳:“你小子怎么也这么八卦?堂堂的刑警队长就是靠这破案的?即使我跟女人失联又怎么啦?也不归你这刑警队长管。” “我是管不着,但却有人不会饶你,总保比警察手段厉害,说不准就把你那惹祸的东西给……”说到这里,雷鹏忽然打住,然后话题一转,严肃低沉的说:“对了,我倒希望你的失联是跟女人有关。” “你怀疑我?”楚天齐反问。 雷鹏摇摇头:“不是我怀疑的问题,是俞头。前些天尽管没有破案,但他只问案件本身,并没有问那天失联的事。今天我本来是要去诉苦,不曾想,俞头张口就说‘失联十多个小时,能干什么事?’一开始我以为他在敲打我,就解释道‘我那是在执行任务’。俞头没有理我这个茬,而是继续说,‘一个正科级干部能这样,还死活不说,这就不好解释了’。这不是说你又是说谁?” 楚天齐不由得心里一“扑腾”,自顾嘴硬的说,“讲我又怎样?他还能管那么宽?对了,你是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只得说好话呗。我说‘局长,案子已经破了,其它的事就……’。他打断我的话,说‘我什么也没说,你也没听见’,然后又问‘你有什么事?’”雷鹏叹了口气,“我还能说什么,还敢诉苦呀,只好说了一句‘没事’,就狼狈的退了出来。” 听的出来,俞海洋就是怀疑自己了,但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来,却要雷鹏向自己传话呢?想了一下,楚天齐觉得,可能对方并不想介入,却也在警示自己:不要干不该干的人,也不要接触不该接触的人。 楚天齐暗暗叫苦:真他娘的冤,你们以为我想碰到那个“龙哥”?还不是倒霉遇上了,更倒霉的是他还管我叫师叔。 “怎么不说话了?小子,小心着点吧。”雷鹏深沉的说。 楚天齐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心个屁,少疑神疑鬼的,我看他那就是怕你牢骚,在诈你小子呢。他那天不照样给我敬军礼?还同着那么多人。” “你不觉得可疑?凭什么他一个局长给你敬礼,你立什么功了?”雷鹏质问着,“做事多动动脑子。” 自己在高的时候,经常让对方“多动动脑子”,现在却被对方还回来了,但他无话可说,他自己确实该动动脑子了。那天俞海洋给自己敬礼,楚天齐就有怀疑。今天经雷鹏这么一提醒,他意识到,可能俞海洋就是在众人面前替自己掩盖什么,同时也是在让自己反思的。 “对了,你说纸条是什么人放你门缝的?”雷鹏停下来,眼睛紧紧盯着楚天齐,仿佛能看出什么似的。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楚天齐无辜的摇了摇头。 “叮呤呤”,铃声响。雷鹏已经把手机放到耳朵上:“我是,好的……马上回。”说完几个字,雷鹏挂了电话。 “我有任务,先走了。”雷鹏边说边向路边走去,伸出手臂向来往的出租汽车招着手臂。 …… 玉赤苑住宅区,一栋民居内。 沙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都在五十岁上下,男人清瘦一些,女人皱纹较多。女人边哭边唠叨着,一张嘴,就有两颗大黄牙露了出来。女人已经喋喋不休好长时间了,可男人就是皱着眉头,一言不,不停的跟烟卷较着劲。烟灰缸里插满了半截烟蒂,就连茶几、地上也是烟头和烟灰。 女人抬头,哭诉着:“现在儿子又进去了,这还有个好?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吧,上次他还是偷跑出来的。我以前听说像是他这样的,少说也得判个十七、八年,弄不好就得一辈子在里头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呀……”女人说着,猛的向前挪去,坐到了男人的身旁,不停的双手在男人身上捶打着。 一开始男人是一动不动,你打你的,我抽我的烟,即使烟灰掉到衣服、沙上,他也不去理会。见男人如此漠视自己,女人改捶打为挠、抓,不多时,男人的胳膊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的抓痕,有的还有血丝渗出。就在女人把手伸向男人脸部的时候,男人猛的一抬胳膊,女人被甩到沙上。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女人“嗷”的叫了一声,低头向男人撞来,嘴里喊着:“给你打,给你打,打死我算了,我也不想活了。” 男人“噌”的一下站了来,女人没有撞到对方,而是扑倒在沙上。女人不服气,猛的爬来,准备再次扑向对方。 男人猛的吼了一声:“想不想救你儿子?” 这一声果然管用,女人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立刻止住哭声,瘫软在沙上,小声哭泣着。 男人没有去管女人,而是点燃一支香烟,继续抽了来。 抽泣着,女人说了话:“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你有办法救儿子?什么办法?” 男人长叹一声:“养不教父之过呀。” “你快说呀,你有什么办法?”女人哀求着。 “什么办法?想法立功吧。”男人的声音也变的沙哑,抬头看着侧前方。 “你就一块说出来吧,怎么立功?就是拿我命去换儿子命,我也愿意。我求你了,求你了,快说吧。”女人喉管里出嘶哑的哀鸣。 “别号了,听我说。”男人眼圈微红,声音沙哑,“你好好想一想,他有没有把什么东西给你,如果有的话,你把它拿出来,交给政府,好替儿子赎罪。” “东西?”女人一楞,接着摇头否定着,“什么东西,他能给我什么东西?他什么东西也没给我,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真的?真的没见过他?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男人眼珠溜圆,瞪着女人。 “你,你什么意思?没有本事救儿子,现在又审老婆来了?”女人再次号啕大哭来,“废物,窝囊废,人家都是越混越往上,你倒好,越混越蔫巴。满以为你能当上组织部长,可是却让人给撸了下来,要是你有点出息,儿子能有个好单位,至于成这样吗?都怨你,都怨你。” 见女人如此撒泼,声音巨大,男人把烟头扔到地上,气哼哼的进了卧室。 女人岂肯善罢甘休,直接跟了进去:“说呀,倒是说呀,怎么不说了?” 男人“咣”的一声,关上房门,吼道:“别他娘的瞎号了,什么都赖我?我给他安排物资局物资科长,那还不是好差事?可他争气吗?” 女人豪不示弱:“那赖谁?那还不怨你,还不赖那个挨千刀的‘处理品’?要不是他欺负咱儿子,要不是他把咱儿子逼走,儿子至于成这样吗?可你倒好,不但不敢惹人家,还成天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差叫人家亲爹了……” “够了,你他娘的是说话还是放屁呢?自己不管教好儿子,成天把他惯的无法无天,反而赖别人。赖我倒罢了,谁让我生了那个逆子?可你不能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呀?”男人手指着女人大骂,“你知不知道,历朝历代都不准偷坟掘墓,可你那个宝贝儿子倒好,不但去挖了,还他娘的去挖了物。这是造孽,是缺了八辈子德。” 女人冷笑道:“缺德?那你是祖上没有积德,是缺你老魏家的德,小是你老魏家的种,是你们老魏家造了孽。” “啪”,轻脆的声音响,同时还有男人的吼声:“我倒真希望没有这个儿子。” 女人楞了,捂住右脸号哭来:“好啊,你敢打老婆了。真是行啊,打吧,打死我省心。你好跟别的女人鬼混,好跟你的亲爹‘处理品’去。妈的,儿子就是‘处理品’害的,没准这回也有那个缺德鬼的份。” 听着女人的骂声,一个念头再次涌上男人脑海:这次的事真和他有关吗?应该不会吧。他怎么能知道那个逆子的行踪?可是当晚公安局长给他敬礼,还说他立了大功,又从何说,难道仅是巧合?巧合的是,他还知道逆子跑出来了,就是我前几天告诉他的。我本意是让他防着报复,是在接到警察部门通知后,第一时间告诉的他,难道他转而盯上了逆子? 越想越乱,男人猛的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又打开家门,下楼而去。 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号声:“挨千刀的,小心着点,别让汽车撞死……” 第六百八十章 定力不达标 前几天,举报的事平息了。近几日,盗墓嫌疑人的身份也没有了。虽然那个失联的事是个隐患,但楚天齐也没太当回事,因为和那晚有关的就一件事——墓碑丢失,现在案子已破,那晚的事也就没人提了。 心情放松了,效率也显得高了好多,楚天齐把全部身心都放到了工作上,放到了对招商引资以及开发区发展建设上。 从近几日反馈的情况看,和企业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已经有大大小小十二家企业到开发区考察过,而且几乎都在考察后,就和开发区谈了好几轮,好多家谈判代表还与楚天齐见了面。有几家开始商讨着签订意向协议事宜了。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底,还有一件事也到了提上议事日程的时间,那就是支付第二批征地补偿款的事。现在离支付时间看着还有一个月,但能不能按时足额发放,完全是个未知数。这不只是取决于县里有没有钱,而是县里能不能再按比例出钱。 楚天齐可知道,老百姓的征地补偿款,一共领取了两次。两次合计相当于总额的百分之四十,还有大约百分之六十没有支付。但县里已经实际支出了百分之七十多,除了支付老百姓外,另有百分之三十多都被一些人挥霍或变成坏帐了。 按照当时总补偿款计算,县里还能出百分之三十左右,据说已经做进了今年的财政预算,但另外亏空的百分之三十却还没有任何预算。而且据徐副县长说,今年的这部分预算,是上半年一半,下半年一半。在二月底的时候,已经付了一部分,那在六月底前还能拨多少,就不好说了。 在去年处理上访的时候,楚天齐不知道好多内情。等到弄清帐目后,他就多少有些犯愁,但当时刚到开发区,处理人员关系、鼓励士气等工作占用了好多精力,也就没有过多思考这个事。在二月底的时候,尽管费了一点周转,但在二月最后一天终于兑现了第一阶段的支付,他暂时放了心,把精力投入到了其它工作上。 看着离六月底还有四个月,可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楚天齐不能不考虑第二阶段的付款了。便决定去找领导问问。 …… 楚天齐坐车到了县政府,徐敏霞不在办公室。一打电话才知道,她出差了,她建议楚天齐去找一下县长。 虽然楚天齐认识郑义平比较早,郑义平对楚天齐也比较照顾,但人家毕竟是县长,工作很忙,而且也比较严肃。所以,他一般情况下,不去麻烦郑义平,而找徐敏霞多一些,徐敏霞似乎也比郑义平随和的多。可徐敏霞说她至少得一周才能回来,而且她也得去催县长,楚天齐只好去找郑义平了。 到邹英涛那里一打听,说县长一会儿要出去,现在可能有一会儿时间。邹英涛进去汇报后,出来告诉楚天齐,让他进去,但县长只有五分钟时间。 时间紧迫,容不得细想,楚天齐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郑义平的声音。 轻轻推开屋门,楚天齐进了屋子。当他关上屋门,到了办公桌前面的时候,郑义平仍在低头写着什么。 县长没有故意晾着楚天齐,一边写着,一边说了句:“稍等一会儿,你先坐。” 领导还在忙着,楚天齐自然不会坐,就一直站在那里。 没多大一会儿,郑义平就抬头,问了一句:“小楚,开发区工作进展怎么样啊?听说有了一些色?” 刚才等候时间虽然不长,也许仅两分多钟,但对于楚天齐却显得太漫长了,他一直在惦记着五分钟之限呢。本想着一上来就说要钱的事,可县长已经问话了,自然不能不答。便说道:“有一些进展,但实质性的成果还没有,不过开发区整个精神面貌不错,大家干劲很足。但是……” “那就好,说明你领导有方啊。”不等对方说完,郑义平已经接过了话,“当时用你,还是有不少的争议,阻力也不小,从目前你的表现来看,还是不错的。不过正如你所说,有精神头儿固然好,但还是要拿数据说话。以引进投资额的多少说话,才最有说服力,也是客观形势所逼。否则,光是看着热闹,达不到件要求的话,开发区还得撤消,整个工作还会被全盘否定。当然,有压力是正常的,也不要让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可以把压力分解,多调动副职和部门负责人的积极性。” 楚天齐点头应承:“是,县长说的是。我对各位副职和股长很放权,他们也很尽职,全体人员也都很努力,人的因素现在不是问题。但是……” 郑义平接过话头:“放权是应该的,但也必须要做到收放有度,要能控制全局,千万不要大撒手。你很有能力、素质也很高,但从政经验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要经过时间的沉淀。因此,要时刻关注情势变化,必须做到心有数。” 县长能亲自传授从政心得,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要放在平时的话,楚天齐早乐坏了,早就洗耳恭听,并在本上记录了,可现在他却没这个心情。他甚至都怀疑县长是不是故意和自己做对,故意不让自己说出要钱的事。 估计时间马上就到,见县长停止说话,楚天齐顾不得顺着县长的话去说,而准备直奔主题。 就在楚天齐刚要张嘴的时候,“笃笃”两声响动,楚天齐只好闭了嘴。 屋门半开着,邹英涛走进门来,低声道:“县长,时间到了。” “好,我知道了。”郑义平点点头。 邹英涛退出屋子,关上了屋门。 郑义平合上面前的笔记本、件,看样子马上就准备要出去了。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楚天齐走前一步,急忙说道:“县长,我有事要汇报。” 郑义平停下手动作,看着楚天齐,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小楚,着什么急,我这不还没出去吗?”然后又补充道,“刚才你的定力测试不达标,只能得五十分。” 领导故意打断话头,把自己急个够呛,却原来是在逗自己玩,还说什么“定力测试”。楚天齐不禁暗道:官大嘴也大。 “是,是,县长说的对,我还得多多修炼。”楚天齐连连点头。 “修炼?我怎么听着像是道家的话呢?”郑义平不紧不慢的说,“别着急,再给你三分钟时间,把事说清楚。” “是。”楚天齐高兴的答了一声,开始说道,“县长,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答应老百姓的第二批补偿款,是六月底支付,还有一个月。比例是百分之三十五,我想打听一下,什么时候能支付。” “这事啊,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吗?找过徐副县长没有?”郑义平严肃的说道,“办事要讲程序,可不能隔着锅台上炕。” 楚天齐赶忙回答:“找过了,以前找过几次,今天徐副县长没在单位,我给她打了电话,她让我找您。” “哦,补偿款……”郑义平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这个预算总共也不过还剩这个数了,如果这次都付了,下次怎么办?再说了,这是全年预算,上半年也不可能全部拨出去呀。” “可,可都答应老百姓了,白纸黑字写的呢。而且以前多拨的百分之三十多,根本就没有给老百姓,都……都成了废铁或是坏帐了。”楚天齐语气很急。 郑义平一笑:“哈哈,你不说我还忘了,对了,你可以去要那些欠帐呀,那些设备也可以变卖。” 楚天齐忙道:“县长,要是能要的话,恐怕早就要了,有的连人都找不到。就那些铁疙瘩,即使有人买,恐怕连原值的两成都卖不了,这帐根本算不过来。” “小楚,你是开发区主任,这帐自然应该你去算的,不应该是让我这个县长算吧。”郑义平话题一转,“办法都是逼出来的,你不是把两层楼都租了五十万吗?也可以再想想这办法呀。实在不行,那五十万也可以应对一小部分的。” 啊?这叫什么道,不但不足额拨款,反而把球又踢了回来。 “这样,我马上要出差,以后可以慢慢说。关于征地补偿款的问题,能拨多少,县里会尽量考虑,我这里也帮你想想办法。不过,你还要多想办法。把固定资产盘活,也是考验行政一把手的有效方法。”说完,郑义平站身,开始收拾着,往件包里放手机等物品。 虽然一无所获,可县长已经这么说了,而且还要马上出差,自己不能再捣乱了。楚天齐只得说道:“好的,县长,我尽力想办法,您这也多帮着考虑点。我先走了。” “好。”郑义平说完,继续收拾着东西。 暗叹一声,楚天齐向外走去,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郑义平的声音:“你去找武进忠吧,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你那天说的事办了。” 楚天齐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说了句“好的,谢谢县长”,向外走的。 楚天齐边走边想:我的事没办成,却让杨大庆那小子拣了便宜。这算不算东方不亮西方亮?算,只不过“不亮”的是我,“亮”的是那小子。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戏要开始了 六月六日 玉赤县的天气格外晴朗,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湛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几片白色的云朵。? 昨夜一场细雨,为干燥的空气增添了湿润的气息,也带来了和煦的微风。微风习习,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泥土的芬芳。阳光映照下,碧绿的青草上不时闪耀着晶莹的光泽,那是一颗颗可爱的露珠。 开区办公楼前,一条条三角彩带,一端固定在三楼高的位置,另一端固定在楼前道路另一端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彩色小棚子。 办公楼楼体正面外侧,从楼顶一直到地面,悬挂着一条条彩色条幅,上面都是某某单位“祝贺开区签约仪式圆满成功”的字样。 一块红色地毯,紧贴办公楼台阶,从北到南延伸到路的另一端,为喜庆的气氛再次添了一笔亮色。 院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高高飘扬在空的红色充气球,其在楼体东西两端各有一个,在开区四角边缘也各有一个。不知是正好赶巧,还是有什么讲究,红色充气大彩球一共六个,正好合了今天的日子,也可能在取六六大顺之意。 气球下方缀着红底白字大条幅,条幅上面的内容也是喜庆无限、豪气十足。楼体两侧气球上缀的条幅内容是“热烈祝贺玉赤县开区入驻企业签约仪式圆满成功”字样。开区四角的四个气球条幅上,分别是两幅大对联。其一组内容上联是“党委决策高屋建瓴玉赤人民深念党恩似海”,下联是“政府举措英明果断老区群众安享政策红利”。另一组内容上联是“党工委贯彻党政方针严格正确方有现时蓬勃景象”,下联是“管委会执行组织意图坚决有力始现今日大好局面”。 办公楼对面空地上,停着多辆各式轿车,既有进口品牌,也有国产标识。无论是老牌子,还是新翘楚,都是威风八面、气派无限。从牌照上看,这些汽车来自不同省份和地区,但无疑都有一个霸气十足的号码,彰显着车主人的实力不凡。号牌既有五个八、五个六的炸弹号,也有连续五个阿拉伯数字的顺子号,还有一个黑底白字的合资企业牌照。 开区办公楼三楼会客室内,高朋满座,一片祥和之气。男士英俊帅气,女士漂亮高雅,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种贵气和喜气。宾主双方都在沙上就座,有的端坐浅笑,有的温尔雅,也有的妙语连珠,还有的低语交流。 会议室里就座的,都是出席今天签约仪式的贵宾,这些贵宾来自四面八方,来自不同行业,但都是行业里或是企业界的精英。现在屋子里有八人就座,分别是七女一男,男士就是玉赤县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七位女士,有六位企业高级代表,还有一位算是主人一方,但今天她的角色是主持人,她就是玉赤县政府党组成员、旅游局局长夏雪。 楚天齐今天格外精神,更显年轻俊朗。他身穿银灰色毛料西装,里边是白色带暗纹衬衫,一条红色斜条纹领带系在领口处。他双脚蹬着一双乌黑锃亮欧式尖头皮鞋,腰上系着银色腰带扣的黑色皮带。西装、皮鞋、腰带虽不是著名品牌,但也算是大牌,这套装束都是由宁俊琦选购,送给楚天齐的。这套装束,是楚天齐目前最贵的行头,要不是他的阻拦,宁俊琦还要送更高档次的给他。 在座各位女士,有的穿红色职业套裙,有的是红色连衣裙,衣服颜色有深有浅,但都是喜庆颜色。众位女士就跟协商好了似的,都是黑色丝袜、黑色皮鞋。 六月的天气,气温已经比较高了。所好,会客室里新添了一台立式空调,室内微风习习,很是凉爽。空调是县政府在前天赠送的,县长说是提前祝贺,其实也是改善一下会客室条件。另外,还送了三台壁挂室空调,两台安在了大会议室,一台安在了小会议室。 现在开区业务逐步展来,会客室和会议室就成了使用频率较高的场所。好多时候,宾主双方都需要正装参加,如果没有一台空调的话,确实受不了。做为主人一方,热一点都能忍受,但要让客人也在屋子里蒸桑拿,就太不礼貌了,也可能因此影响合作。再说了,浑身湿透、满脸大汗的话,也太有损形象了。 开区众人都明白,能享受空调待遇,是沾了这次签约的光,但是人们都很兴奋也很高兴。兴奋的是,开区工作有了成绩,县里才更加重视,而这成绩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高兴的是,虽说空调现在到位,是由于签约所需,但也着实改变了办公条件,大家都是受益者。 “咔咔咔”,女士皮鞋声传来,接着,屋门打开,一个女孩出现在屋子门口。 屋内众人,看到女孩出现都纷纷身,称呼着“6处长好”。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河西省商务厅投资促进处型企业处处长6娇娇。虽说她这个处长只是正科级,虽说在座各位企业代表的企业都为大型,实力强大,但大家却不敢蔑视这个小科长。人家可是省商务厅的科长,也许帮不了各位大忙,但要是让人家不高兴,给你企业坏事是很容易的。虽然6娇娇没那么狭隘,但企业却不敢不重视来,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有一个常务副厅长的老爹呢。 相较于各企业代表,楚天齐和夏雪要从容的多。楚天齐以前和6娇娇是同事,6娇娇做过他几个月下属,彼此很熟悉。夏雪的父亲和6娇娇的父亲都是省里厅官,因此两个女孩都是“官二代”,彼此地位差不多,以前也认识,有过接触。 6娇娇进屋后,分别与大家握手,打招呼,既得体又不失大气,她最后一个握手的人选是楚天齐。 玉手和楚天齐轻轻一握,6娇娇笑吟吟着道:“老领导,今天更是神采奕奕,容光焕了,打扮的就跟新郎官似的。” 听到6娇娇的话,众人先是一楞,接着都哄堂大笑来。众人之所以楞,那是因为听到了一个新消息:楚天齐曾经是6娇娇的领导。同时好多人都在心暗道:楚主任看来真不简单,商务厅常务副厅长女儿都曾经是他的兵。笑是因为“新郎官”三个字。 楚天齐脸色微红,笑着说:“6处长,承蒙夸奖,我看你才像仙女下凡。” “仙女?老领导真会说笑。”说着,6娇娇环视一下屋内众人,“咯咯”笑了来,“老领导,您抬举我了,我看在座各位才是仙女,而且正好是天上的七仙女。那你会是谁呢?我想想啊……嗯,董永,对,就是董永。” “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来,都被6娇娇的比喻雷倒了。也就是6娇娇说这话,别人要这么说的话就不合适了。而6娇娇因为和在座各位都较熟,说出来不但不显尴尬,反而调节了气氛,庄重增添了活跃的氛围。 在大家笑声渐渐低下去的档口,夏雪说话了:“6处长,你这比喻不错,不过七仙女不应该包括我,因为我和这个董永一样,都是玉赤县这片土地上的凡人。而你和各位美女均是来自省内外,对于玉赤县这个小地方来说,就是天外飞仙。我看你倒更像是精灵古怪的仙女老小——七仙女。” “哈哈哈”,大家终于憋不住,又笑了。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6娇娇,被夏雪这么一调侃,立即双颊绯红,羞赧的说了一句“夏姐是笑话小妹了”,说完,迅坐到了沙上。 做为当事人的楚天齐,也是满面红晕,一个劲的跟着大家傻笑不已。 “什么事这么开心?”话到人到,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出现在屋子里。 众人止住笑声,纷纷身,问候着“徐县长好”。 昨天晚上,在玉赤县饭店,县政府为各位企业代表举行了欢喜晚宴。晚宴由县长**平亲自主持,徐敏霞也参加了,大家也已见过面、有过了交流。 徐敏霞走上前去,同大家一一握手,并表示:“各位,我没来晚吧?”然后话题一转,“本来郑县长原定要亲自参加签约仪式,结果刚才接到市委紧急通知,郑县长和柯书记都去参加会议了。临出时,书记和县长委托我,全权代表县委、政府,来参加这个仪式。” 听完徐敏霞一席话,楚天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郑县长没来呢。 …… 开区四楼大会议室里,欢快热烈的背景音乐奏响着,屋子里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主席台背景板上,覆着一块大红色背景布,背景布上的主题是一行白色大字:河西省玉赤县合作企业签约仪式。这行大字的上方,前面内容是“玉赤县开区”,后面是并列竖排的各企业名称。 背景板前方,摆着一张长条桌,长条桌上覆盖着红色条绒布。 主席台下方,所有会议桌上,也都覆盖上了红色条绒布。第一排条桌上摆放着桌签,桌签上是一个个的人名。第二排同样摆放着桌签,桌签上打印着单位的名称。 除了第一排和主席台以外,其余位置都已坐上了人。 在会议室正后方和前面靠北墙位置,各有一台摄像机已经虚位以待,就等着拍摄下精彩的一幕。同时,还有几人手持着大小、长度各不相同的相机,也在等待着捕捉画面。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负责调度的王祥立刻说了一句“鼓掌”,顿时室内掌声雷动。 伴随着掌声,一众领导和企业代表走进会议室。 众人知道,大戏要开场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签约 当先走进会议室的是徐敏霞,她即代表着玉赤县委和县政府,也代表着玉赤开区党工委,是真正的东道主。 她频频向大家招手示意,并微笑着轻轻点头示意,她的光辉形象迅被摄录设备装进镜头里。 第二位是6娇娇,她是代表省商务厅,是甲乙双方的“媒人”,也是各方某些业务的管理者和服务者。她也不时点头微笑,很有省厅领导的气势和威严。 紧随其后的是六名企业高级代表,走在前面的是何佼佼、王语嫣,后面四名女子是其他企业高级代表。 企业代表的后面是夏雪,最后一人是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 夏雪走向主席台,其余领导和贵宾都在第一排就座,坐到了和自己名字对应的位置。 掌声停了下来,背景音乐也适时调低了分贝。 此时,夏雪手已经多了一个话筒。她走到主席台间位置,面带微笑,轻启朱*唇,饱含激情的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艳阳高照、热情似火,玉赤县开区迎来了一个重要时刻,今天是六月六日,在这里既将举行一场隆重而热烈的活动——玉赤县与合作企业签约仪式。先,我为大家介绍出席今天会议的各位领导和来宾。他们是**玉赤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女士……” 随着夏雪的介绍,领导和来宾纷纷身,挥手、点头致意,现场众人均报以热烈掌声。她不只是分别介绍了前排就座的各位,也简单按单位和企业名称介绍了各个方阵。 介绍环节进行完毕,夏雪说了主持词:“玉赤县开区是响应‘迎接新纪、跨越新征程’号召而设立的,到现在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五这个数字,在我国的化习俗,代表着‘喜气’,代表着‘吉祥’,因此也就有了今日的喜事,迎来了一批优秀的合作企业。一、三、五、七、九都被认为是阳数,而五这个数字,更是被认为有生机也有希望,寓意着承上启下。所以,在开区成立第五年,企业能够与开区签约,也就意味着充满生机、充满希望的合作之旅开始了。 今天是六月六日,有六家优秀企业即将签约,谐音即为‘六六大顺’,这就预示着企业在开区将展非常顺利,也表示开区的各项事业会越来越顺。在我国,历来重视数字化,历来重视讨个‘好彩头’,这是博大精深的传统化赋予我们的宝贵财富。下面,我向大家简要介绍开区基本情况……” 听着夏雪大方、得体的主持和介绍,楚天齐心暗暗佩服。佩服她不愧是副处级旅游局局长,不愧是省里来的人才,不愧是从小受家庭熏陶。她的介绍和解说,既庄重得体,也热烈喜庆,既说到了今日签约之事上应天时,应地利,下应人和,还巧妙的回避了四年多开区几乎闲置的现状。虽然即使她不说,大家也知道,但是这也看出她的智慧,既介绍的全面,也做到了有的放矢。 看着沉浸在主持状态的夏雪,楚天齐忽然想到了那天的事。想到了夏雪在自己办公室,面对即将出现的危险和不利,没有退缩和躲避,而是迎难而上,这让他和宁俊琦都倍感对方坦荡和真诚。当危机解除后,夏雪又表现出了女性柔弱的一面,她既对自己和宁俊琦羡慕和祝福,也流露出了她自己的不幸和无助。楚天齐不禁暗暗感叹:这么优秀的女人,竟然命不太好。 “哗”热烈的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这才注意到,夏雪已经停止了对开区项目的介绍。 环视了一周,夏雪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朋友们,正式签约仪式即将举行,请礼仪人员到位,请布置签约台,请媒体朋友做好准备。” 此时,工作人员把写有“玉赤县开区”和“何氏药业”的桌签,分别放到签字台上。两名身穿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已经在签字台两端就位。另有两名礼仪小姐,也已站到了侧前方,准备引领。 看到签字准备已经就绪,夏雪满怀激情主持着:“今天,我们在玉赤县开区举行合作企业签约仪式。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专门委托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徐敏霞同志出席。河西省商务厅对于这次签约给予高度支持和关注,特意委托6娇娇处长到场祝贺。另外,各家合作企业,也派出高级管理人员前来助阵。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邀请各位领导和嘉宾上台,共同见证签订协议的仪式。” 夏雪话音刚落,欢快的进行曲即时响。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在众人的掌声伴奏,徐敏霞、6娇娇、另外六名企业高级代表列队上台,站到红色背景板的前方。音乐声音跟着低了下来。 “请签约代表就位。”夏雪继续主持,“先进行的是何氏药业建设药业基地项目签约仪式,此项目是由何氏药业投资……” 在夏雪介绍药业基地项目的同时,礼仪人员引领着楚天齐和何氏药业签约代表,分别走到签约台上放有各自单位桌签的位置,坐了下来。两名礼仪人员,马上各把一个红色签约夹放到签约人面前,并打开,翻到签字页面。 夏雪的声音几乎就是朗诵的语调:“下面,我宣布何氏药业进驻玉赤县开区建设药业基地项目,签约仪式正式开始,请各位领导和来宾见证。” 热烈的乐曲再次响,烘托着这个庄重而欢快的时刻。 握着签字笔,楚天齐手臂微微抖,在页面上签下了“楚天齐”三个字和年月日。楚天齐很是激动,这一天终于盼来了,终于盼来了这个好的开端。 在大家的掌声,楚天齐和对方互换签约本,然后交到礼仪小姐手里。 接下来的签字流程雷同,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签完了六份协议。六份协议,有五份是企业入驻开区并投资,有一份是企业和开区合作建设农业园区项目。 签约完毕,众人碰杯,喝了杯红酒。 然后是集体合影。各见证领导、嘉宾和签约代表共同参加,一共排成两排,领导和嘉宾一排,签约代表一排。本来做为签约代表的楚天齐,应该出现在后一排,但在各出席领导和嘉宾的一致要求下,被主持人安排到前排徐敏霞的身旁。 合影完毕后,是言环节。楚天齐做为开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第一个出场。在人们的热烈掌声,他第二次向台上走去。 主席台下,坐着出席今天会议的领导、嘉宾,然后就是各个方阵。有开区方阵,有各企业代表方阵。 今天开区员工着装整齐、精神饱满,男士一律都是藏青色西服、白色衬衫、深蓝色带白圆点领带、黑皮鞋、黑腰带。女士一律黑色短裙套装、白色大翻领衬衫、黑丝袜、黑皮鞋,一律髻挽在脑后,用网罩着。 站在台上,望着那一张张欢欣的笑脸,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楚天齐百感交集。他的手臂微微抖着,就连双腿也不由自主颤动着。还好有刚刚布置到主席台上的言台,既可以把抖动的双臂放到桌面上,有鲜花挡着,也可以恰到好处的遮挡双腿。 虽然肢体动作被有效遮挡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无法掩饰。他脸上微微烫,牙齿紧*咬,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动着,就连额头也隐现细密的汗珠。他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但他激动,激动的有些失常。 楚天齐已经站在台上好几十秒,但没有说出一个字,就那样站着。现场也静了相同的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喉结再次动了动,说出了第一句话:“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同事,大家下午好!开区签约仪式圆满成功了!” 这是自己的声音吗?不是,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尖厉,怎么会这么嘶哑,怎么会这么颤抖?但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声音,现场只有他在说话。他不禁自责:我怎么会这样无能,怎么会这样孱弱? “哗”,现场掌声响。他的声音严重走样,但大家不但没有嫌弃,反而以更大的热情鼓出最响的掌声。 楚天齐看到了,看到好多人和他一样,和他一样的眼角晶莹,和他一样的脸色胀*红。还有好多人向他投来了肯定的目光,向他送来了信任的眼神。此时,他忽然意识到,大家和他一样激动,和他一样兴奋,众人都是一样的心情。顿时,他不再自责,自信再一次回归,他自我鼓励着:招商这么难都过来了,还怕言吗? 再次深鞠上一躬。 大家回以热烈的掌声,后面的同事更是把双手高举过顶,使劲的拍着。 楚天齐报以微笑,再次开口说话:“在**玉赤县委和玉赤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社会各界朋友的大力支持下,在开区全体同仁的共同努力下,玉赤县开区迎来了一个新的展契机……” 开场白过后,楚天齐的言越来越流畅,渐渐进入了佳境。 第六百八十三章 百花丛中最鲜艳 楚天齐的言,多次被掌声打断。 ? 随着他的言继续,开区众多员工几乎都是泪眼朦胧了。通过主任的言,大家在脑海回顾了曾经的挫折、坎坷,体验了招商工作的艰难与辛苦,也尝到了签约成功的喜悦与欢欣。大家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感慨? 楚天齐言结束,深深鞠躬后,走下主席台,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是企业代表言,言人是玉泉矿泉水公司董事王语嫣。她肯定是多次参加这样的或是更大的活动,因此要比楚天齐从容的多。 向台下鞠躬后,王语嫣开始讲了来:“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玉泉矿泉水公司能到玉赤县来,能在玉赤县展业务,既是公司业务拓展的需要,其实也是一种缘份。这种缘分已近两年了,缘分源自一个叫葫芦沟的村子,源自那里的优质锌矿泉水,也源自一个人。今天,玉泉矿泉水公司与玉赤开区签约,在开区设立玉泉北方销售公司,也是源于和这个人的缘分。” 王语嫣的言还在继续,但大家的心思都被“缘分”二字吸引过去了。众人都听的明白,王语嫣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言的开区主任楚天齐。众人几乎都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这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不解,当然也有幸灾乐祸,还有提高警惕。 会议室的好多年轻小伙子都很羡慕楚天齐,也可以说是嫉妒,嫉妒美人对他如此青睐。 最不解的就数徐敏霞了,她心暗道:什么情况?怎么还有表白环节? 要说幸灾乐祸的就数6娇娇和何佼佼了,她们都想看看楚天齐如何面对这个富二代,又该如何面对他的老上级——宁俊琦。 对于王语嫣此种说法,有一个人非常警惕,那就是玉赤县政府党组成员、旅游局局长夏雪,也是今天的主持人。她一直羡慕宁俊琦,羡慕宁俊琦和楚天齐的互相牵挂、互相扶持,不曾想,现在竟然有人当众勾引楚天齐。 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那就是王祥。他既羡慕、嫉妒楚天齐艳福不浅,也不解“富二代女孩为什么非就看上姓楚的了”。同时他更是幸灾乐祸,期待着楚天齐能被宁俊琦好好收拾,如果要是被挠个满脸挂花,那就更好了。 听到王语嫣的话,楚天齐很是震惊。震惊王语嫣怎么会这么说,这可是企业代表言,这可是面对着上百号的人,这可是还有摄像头在拍摄。这是正规场合,不是私下聊天,她怎么会说出这种开玩笑的话? 难道这是她的心里话?不能吧?可是听的又那么像真的。这样想着,楚天齐向台上看去。坐在楚天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王语嫣一个侧身。 今天,王语嫣上身穿着红色脱袖衫,腿上是一条黑色小皮裙、黑色丝袜、黑色皮鞋,这一身装束,衬托的身材更加高挑。以前的一头长,已经换成现在的齐耳短,显得更加精明干练。她的脸上略施粉黛,看上去眉清目秀的,自有一番风韵。 楚天齐不禁心暗道“不错”。转而一想,又哭笑不得了:想什么呢?希望她说的别是我,要不有我好受的了。 王语嫣随意扫了一下台下众人,现大家都以一种怪异的目标看着楚天齐,不禁一楞,随即脸红了,言也戛然而止。 刚才众人都盯着楚天齐,现在听不到说话声了,才意识王语嫣还在言,又把目光投向了台上,投到了王语嫣身上。 不知是意识到不妥而突然改口,还是本来就打算这么说,王语嫣接下来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我说的这个人,大家可能都很熟悉,她就是青牛峪乡书记宁俊琦。前年,我们去谈投资的时候,她是乡长。后来真正合作的时候,她又升任乡党委书记,正是在她的大力支持下,我们在葫芦沟的项目才取得了长足展。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她向我征询在青牛峪拓展业务的事。我把那里展业务的限制讲给她听,并明确公司不会考虑,她又极力向我推荐开区,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接触……” 听到这里,楚天齐松了一口气,心里话:哎呀妈呀,吓我一跳,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入非非了。他不禁脸一红,低下了头。 跟楚天齐一样,夏雪的紧张心情消失了,不用为俊琦担心,不用担心第三者插足了。 好多人和他俩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更多的失落,眼看的一场大戏看不上了,原来是个乌龙事情。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认为王语嫣是忽然途改话。 几分钟后,王语嫣言结束。 接下来由徐敏霞代表县里,由6娇娇代表省商务厅分别讲了话。领导讲话要简单的多,程序就是“夸赞、鼓励、期望”三部曲。 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签约仪式正式结束。 …… 开区食堂餐厅内,高朋满座,笑语欢声。平时很是宽敞的屋子,一下子显得拥挤了好多,开区招待午宴正在举行。 本来计划在饭店请客,结果6娇娇、何佼佼等非要在食堂就餐。开区只好*紧急进行采购,并从饭店专门请了两名厨师,在食堂大师傅辅助下,做得了这顿招待午宴。 餐厅大厅里要拥挤的多,也杂乱的多,雅间里就没那么拥挤了。雅间桌子一共坐了十二人,分别是徐敏霞、6娇娇、夏雪和六名企业高级代表,还有楚天齐、方宇、郝玉芳。 本来方宇和郝玉芳不想到包间吃饭,可是楚天齐觉是一男九女实在别扭,就让方宇和郝玉芳来陪,结果现在变成了一男十一女。虽然自己这方增加了两名女士,但楚天齐仍然成了大家进攻的目标。原想着多两人,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不曾想根本就不给两名女将表现的机会,一旦她俩敬酒,别人总会把楚天齐也搅进去。 照这么喝下去,不醉才怪。平时倒也没少醉酒,但今天显然不能,在座各位除了领导就是企业精英,关键都还都是女的。那要是醉酒的话,可就太丢人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于是,他瞅准机会溜出去,让王祥等人和各个股长到雅间敬酒。饶是这样,楚天齐也喝的是晕晕乎乎的。 酒宴已经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厅里好多桌的人都已经撤了,但雅间里的战斗却还在继续着。因为不胜酒力,方宇和郝玉芳已经途退场了,看她两人难受的样子,楚天齐也不能过分强求,只好任他们去了,桌上剩下了一男九女。 不只是楚天齐喝的多,那九位女同志也喝的不少,个个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只有徐敏霞好像还好一些。众人喝酒已经由打圈敬酒,变成了捉对厮杀,有的两两一对,有的三、四人一组。 6娇娇端着酒杯过来了:“老领导,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支持。不过,得我一杯,你三杯。” 楚天齐赶忙端酒杯:“6处长,咱俩已经单独喝好几杯了,这杯就免了吧。再说了,也不能一比三吧?” “那怎么行?我敬老领导酒,老领导却要免掉,这也太不给面子,太瞧不人了。”6娇娇笑吟的说,“要是某人跟你喝酒的话,你不会这么不讲理吧。”说着,她向王语嫣那边点了点头。 不等说话,6娇娇又说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你可不一般,言的时候说的多直白,只不过后来又临时改了而已。我告诉你,老领导,如果你喝酒这么不讲理的话,可别怪我向某位书记反映情况。不光是今天这事,我可还有证据,铁证。” 到哪讲理去?想让自己多喝酒,还找了这么多歪理,竟然还威胁上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没办法只能多喝了两杯。 就这样,好几个美女都来找他喝酒,而且好像都有威胁的理由。 还好,有坚定信念支撑的,才没有醉倒。 三*点多的时候,午宴结束,该走的走,该回单位的回单位。在姚志成相随下,楚天齐回到了卧室,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呼呼”的呼噜声响了来。 …… “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惊醒了正在做美梦的楚天齐。他睡眼矇眬的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还没醒酒?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 楚天齐的舌头还大着:“俊琦,让我再睡会。” “睡什么睡?你看看都几点了?”宁俊琦娇嗔道。 “几点了?”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的声音满是调侃的意味:“电视上正在演一龙九凤呢,你说几点了?” “一龙九凤,电视。”楚天齐喃喃着,“玉赤县新闻,倒八点多了。” “你以为呢?挺潇洒吧,我忽然想一句歌词,送给你最贴切。”宁俊琦调侃道。 “什么歌词?”楚天齐不以为然。 “百花丛最鲜艳呀!咯咯咯”宁俊琦笑了来。 第六百八十四章 千万别捅篓子 开区主任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沙上坐着刚刚进门的杨大庆。 昨天喝酒太多的原因,现在楚天齐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时的用手在肚子上按一按。 看着杨大庆,楚天齐严肃的说:“现在小企业局还没有正式成立,只是一个筹备处的架子,连徐县长算在内,我们才是三个人。徐县长主要工作在县政府,至于开区和那个筹备处,她主要是兼职。因此,所有工作都得我俩来做。我在开区这还有一大摊子事,筹备处的事就得你做了。” 杨大庆道:“主任,在乡里时我就归您领导,你知道的,我这人不怕活多。就是有些工作我可能还不太懂,您还得多教着我点。” “这都没问题,具体工作的事肯定要向你交待。”楚天齐又说,“周边好几个县都有小企业局了,有的可能名称略有差异,但我们县因为企业少,不成规模,所以这个局一直没成立。这是一个新成立的局,没有模式可以参照,这个我们可以向其它县做一些了解。这不是你的工作重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些基础工作,整理比如企业局的职责、工作权限、范围等等,尤其要注意工作范围与现有局交叉的地方,要重点标注。我已经做了大纲,你可以参照一下。至于机构设置的事,你不要管,还是我来做吧。” “我明白。”杨大庆点点头。 “大庆,这次调你到小企业局,是一个机遇,但也有好多不确定性。”楚天齐慢条斯理的说,“现在小企业局是一片空白,你提前介入,对于下步工作很有帮助。县里让我筹备这个局,但是以后不一定让我管理这个局,或者和开区二选一,不可能让我一挑二。你现在没有职务,就是筹备处工作人员,如果换另一个人做局长,那对你的使用就存在很大变数。虽不一定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换做别人,肯定会对你的使用有影响。当然这是一把双刃剑,不一定就是会被冷淡,也许会被重用,也未可知。重要的是肚里要有真东西,换了谁也不怕。” 杨大庆没有说话,但面色明显有些凝重,可能他并没有很好的想这个问题。 楚天齐语重心长的说:“现在筹备处没有办公地点,只能暂时在开区给你安排一间屋子,你就占四楼最西边那间。里面摆张床,连办公带休息。咱俩以前是上下级,现在又是这种关系,但这儿和乡里不一样,要比那里复杂。不冲别的,就冲我担任着两个职务来说,就不一样。另外,每天见到的这些人,也不是你的同事。你和他们既要保持适当相处,也不能过从甚密。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在别人的眼里,你贴着‘楚天齐’这个标签,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说实话,现在有好多人盯着我呢,一定不能给别人口实。另外,我这么一种现状,也无形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你就记住一条:做好工作,这才是第一位的,千万别捅篓子。” 看着杨大庆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楚天齐一笑:“大庆,也不要压力太大,我说的好多事情就是猜测,也许并不存在,可能不会生,自己多注意点就是了。没事的,最码你还有我在,不像我刚来那时候,单枪匹马的。好了,你就去找刚才那个姚主任吧,让他帮你安排一下住宿的事。十点半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一下徐县长。” “好的,主任,那我去了。”杨大庆说完,站身,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看的出,杨大庆的心情并不轻松。楚天齐笑了,他就是要适当给对方增加点压力。 …… 副主任办公室。 冯志堂戴着老花镜,在件上边划着,边问:“老王,不忙啦?怎么有空窜门了?” 王祥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后背上,吐了一口烟圈:“可不是吗,这一段都忙屁了。只要一睁开眼,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散架了?我看不是工作累的吧。是不是又去找你那小娘们了?”冯志堂抬头笑咪*咪的看着王祥。 “可别说她了,成天吵着要回来上班,说是我把她害苦了,还说怕是连股长位置都得丢了。”说着,王祥向前探了探身子,“老冯,现在单位事那么多,财务室更忙,是不是该让她回来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管不了。”冯志堂逗着哈哈,“现在不也挺好,光拿钱不上班,晚上还能给你暖被窝,多好。” “别说风凉话了,她说现在都快待疯了。”王祥试探着说,“老冯,你哪天跟主任提提,我要是提的话不方便。” 冯志堂直接拒绝了:“打住,你想都别想。我听说财务有好几笔都没通过审计,那可都是你相好的经手的,你现在让我说这事,不是耗子舔猫腚——没事找事吗?” 一听对方的语气,王祥知道这事没戏,只得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老冯,你现点什么没有?单位的。” “你这问的没头没脑的,我知道什么事。”冯志堂摇摇头,然后又道,“你是说招商引资吧,大家都看到了,确实成果显著,这里面有你大半功劳啊。光昨天签约那几家,投资也得达到五个亿吧,这可是完成了今年一半任务了,如果再来这么一次,开区不就妥妥保住了?” 王祥一笑:“你就别给我擦粉了,投的最多那两家都是人家主任的关系,还有两家也是6处长介绍的,6处长可是主任的下属。” “那你也是具体经办领导,政绩自然少不了你的。”冯志堂调笑道,“你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政绩不政绩倒无所谓,都是为党工作嘛!我就怕以后连干工作的机会都越来越少了。”王祥说话无粗打采的。 冯志堂手指王祥:“你这家伙是怎么啦?今天总是说丧气话?一会风一会雨的。怎么那么敏感?” “敏感?不是我敏感,是你太麻木了。”王祥压低了声音,“前几天弄来个石重生,今儿个又弄来个杨大庆,怕是过不了几天,开区就都姓楚了。” “你说的也太邪乎,都开始上纲上线了。”冯志堂不以为然,“农业园区总经理招聘,从初选到几次筛选,不都是你一直主导的吗?最后那次面试,也是我们大家都参加,集体一致通过的。今天来这个小伙子,人家是在小企业局任职,和你开区没有任何关系。” “老冯啊,你可太单纯了。从石重生,也就是那个石磊,到杨大庆,三人可都是做过青牛峪乡农业办主任的,这也太巧了吧?”说着,王祥叹了口气,“这不是家天下又是什么?” 冯志堂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抬头,眼睛盯着王祥,笑了笑:“老王,开区团结稳定来之不易啊,我不明白你要做什么?除了他,我们谁能做成现在这种局面?反正我是不能。” “哎,麻木不仁。”王祥站身,边走边说,“死于安乐呀!”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看着屋门方向,冯志堂低声自语道:“这家伙就不是一个安分人,刚消停几天,又出妖蛾子了。爱谁谁,我是任凭风浪,独坐钓鱼台。” …… 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王祥就头疼,但却不能不接,他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 “你说了吗?我什么时候回去?”手机里女人的声音很急。 王祥敷衍着:“再等等,我刚才去了,他屋里好多人,没机会,我尽快找他。” “好多人?多少?都有谁?”女人追问着。 “有……”王祥翻眼皮编着瞎话,“有老姚,有小老太太,有……” “是不是还有今天新来的那个杨大庆呀?”女人反问。 王祥连连应着:“是,是,你怎么知道有一个杨大庆?” “上周调令就下了,老娘能不知道?”女人声音尖厉了好多,“你说他在屋里,还说那个杨大庆也在,我怎么看到他们刚从政府楼出来呀?是你见鬼了,还是我见鬼了?” 得,露底了。王祥刚才根本就没去找楚天齐,他不敢说这件事。 女人的声音继续传来:“老王,做事可不能忘恩负义,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我这次休长假,完全是为了你,是怕给你添麻烦。现在眼看着小老太太掌控了财务室,可你不但不帮我运作,还他娘的骗我。我告诉你,别把老娘逼急了,老娘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芳芳,你听我……”话刚说到一半,王祥才注意到,对方早已经挂掉电话了。 “哎,我的苦有谁知呀?”王祥感叹着。 王祥心里确实苦。本来现在王祥并不想和楚天齐再做对,他惹不人家。可是领导那里逼着,硬说自己和姓楚的串通一气,把石重生弄到了开区。自己只好承诺,随时监督着姓楚的。 本来这已经够点儿背了,谁曾想这个娘们又出来捣乱。想到女人刚才的话,王祥不禁疑惑:难道她在盯梢姓楚的?不能吧。再想到她说的“老娘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王祥不由得脊梁沟麻,自语着:“千万别捅出篓子来。” 第六百八十五章 甭想这笔钱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星期一刚上班,楚天齐就拿着一些字材料,到了县政府。 去找徐敏霞,徐敏霞不在,手机也打不通,楚天齐只好去找县长**平。 **平正好在,也有时间,楚天齐顺利的进了县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来,**平先让他坐下,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小楚,有什么事?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县长,开区财务汇报,签约的几家企业把土地出让金全部补齐到位,认购的半拉子工程款项也都打了过来。他们来了转帐凭据,还有土地局和财政局出具的手续。” “够快的,上周三签的协议,这就打过来了?”**平面带笑容,“那好了,马上督促他们办手续、开工吧。” “是,是。”楚天齐笑了笑,“县长,这钱是到了,什么时候能把征地补偿款拨下去呀?” “征地补偿款?和这是两码事,你应该知道的。”**平皱了一下眉头,“土地出让金按规定是用于征地和拆迁补偿支出,还有土地开支出、支农支出和城市建设支出。只是开区这块地,一直是政府拆借资金支付的补偿款,现在有这么点钱回来,也必须把窟窿补上,不可能再给开区拨的。” 对方回复的挺坚决,楚天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抛出另一套说辞:“县长,您说的是,以前的征地补偿款是借钱付的,理应还上。只是那些半拉子工程,现在也卖了一些钱,是不是可以给开区返还点儿?” **平没有说话,思考着。 楚天齐又补充道:“我以前跟您汇报过,你答应说考虑考虑。我听说这笔钱并没有占用征地补偿款,而是县里直接投资的。如果有这笔钱,我们不会干别的,也会用来支付征地补偿款。要是县里不放心的话,就和征地补偿款一块下拨,只要够了月底的百分之三十五就行。” **平笑着点点头:“小楚,我连这钱毛还没见到呢,你倒替我支配了?我记得没有委托你做这事吧?” 听得出县长话里的敲打意味,楚天齐赶忙说道:“县长,我,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提了一个请求,请求。” “你不用解释。这事呢,也不是说不能考虑,不过我总觉得程序似乎不对,我还需要问一下相关部门。据我所知,这些工程呢,当时都是走的预算外拨款,应该也是挪用的资金,既然是挪用,那就得补上了。另外,月底的补偿款,县里最多能下拔百分之二十,其余的自己想办法。” 啊?楚天齐一下子变成了苦瓜脸:“亏空那么大,上哪想办法?当时我就考虑着这些半拉子工程,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想的办法了。” “我记得上次和你说过,可以把那些欠款要一要,那些设备也可以盘活变现呀。”**平说的很轻松,“办法总是人想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刚去开区的时候也挺难的,现在不照样开辟了一片天地?小日子还过的挺滋润嘛!你们一下子就收了五十万租金,变成土财主了,好多人都眼红的很。要不是我一直压着,人们早就去打土豪、分田地了。” 县长虽然没有直接责备,但意思也很明显:你小楚不要生在福不知福,要知足。楚天齐算是明白了,看来那百分之十五的亏空是别指望县里,只能是自己想办法。可去哪想办法呀?这又不是仨瓜俩枣。 正准备身告辞,却响了敲门声,楚天齐又坐了下来。 屋门一开,邹英涛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低声道:“县长,财政局孔局长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平略一沉吟,说了句“让他进来吧。” 邹英涛出去后,楚天齐也要告辞。一是因为有客来访,自己本应回避。二是他和孔嵘有过直接交锋,对方肯定恨自己,自己也看不上对方。正是基于这两方面考虑,他才要赶忙撤离。 不料,**平却右手掌心向下压了压:“你别走。孔嵘来了正好,我可以顺便问问他返还款项的事,你也正好听听。” 县长说话,楚天齐就不能坚持走了,另外,他也想听听返款的事有没有门儿。他自我劝解着:孔嵘来了又怎样?自己又没有主动招惹他。是他挑衅自己,自己只不过是正当防卫、适当反击而已。 正想着,孔嵘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 看到楚天齐在屋里,孔嵘先是楞了一下,便直接向县长办公桌走去。 “孔局长,有什么事,说吧。”**平直接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县长您先看看这个。”孔嵘说着,把手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平扫了一眼标题,笑着道:“你直接说吧,正好让楚主任也听听。” 听到县长的话,楚天齐不禁疑惑:什么事,竟然跟自己有关? 孔嵘“哦”了一声,不经意的扫了扫楚天齐方向,开始汇报来:“县长,是这么回事。现在有几家入驻开区的企业,把土地出让金打了过来,也把购买烂尾建筑的款项一并汇了过来。财政局收到这些汇款后,按照相关件要求,以及领导指示,准备处置这些款项。计划用土地出让金补原来的窟窿,用卖建筑的回款补一部分挪用款项,其余的返还给开区。”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一喜,但他从孔嵘的话听的出,可能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果然,孔嵘接下来话题一转:“对于土地出让金,倒没单位提出什么意见,我们可以按原来的计划安排。但是对于卖建筑的钱,却有部门提出了意见,就是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说着,孔嵘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了县长面前,“这是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的函,在函件,他们指出了这次买卖存在的问题,一共提出了好几条。最心的一条就是‘参照《国有资产管理办法》的有关规定,在处置国有资产时,必须经过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必须走正规评估拍卖程序,否则即为非法处置,不但无效,还要追究相关负责人的领导责任。’” 什么情况?无效?追究责任?楚天齐心就是一翻腾。 **平说道:“开区在卖这些建筑的时候,经过评估了呀,而且价格还略高于市场价。” “县长,国有资产评估的程序,我也不是太清楚,也这么问他们了。他们说,开区所谓的评估,没有通过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没有在相关媒体公示拍卖信息,而且没有进行投标,完全走的是议标。”说到这里,孔嵘瞄了楚天齐一眼,“他们说,这样的评估是无效的,尤其议标这种买卖行为更有私相授受的嫌疑,有产生**的漏洞。” 越说越邪乎,还跟**挂上钩了,尽管觉得孔嵘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但楚天齐仍然心里很不踏实,不由得看向**平。 **平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拿孔嵘刚刚报的那份资料,看了来。 在**平看资料的同时,孔嵘回头看了看楚天齐,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过了一会儿,**平把资料放到桌上,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平静的说:“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的做法,是不是也欠妥呀?即使开区的操作有不合适的地方,他们早干什么去了?偏偏要等着收到对方钱款了,才放这马后炮。如果说别人做法违反相关规定的话,那他们至少也有失察、渎职的责任。另外,既然认定为国有资产,已经烂尾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为什么不早些拿出处置意见?” 县长这些话看似在说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其实是说给孔嵘听,孔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停变化着。他心里很不服气,认为县长在偏袒楚天齐,但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不停的点头并微笑着。 注意到了孔嵘表情的尴尬,**平语气一缓:“孔局长,你汇报的很及时,做的很好。在工作我们尽量要避免出现偏差,但是一旦出现的话,也没什么可怕的,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这样,烂尾工程回收款先不要去动,就一直放到财政局帐上,等把其的手续弄利索、补齐全了再说。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没有我的签字,坚决不能动用。明白吗?” “明白。那要是相关部门问,财政局该如何答复?有没有时间限制?”孔嵘请示着。 **平给出了指示:“就说我不让动,最码上半年谁也别想打这笔钱主意。” “好的。县长,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回了。”孔嵘说道。 “没事了,回吧。”**平摆摆手。 孔嵘再次说了声“好的”,退出了门外。在反身关门时,冲着楚天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屋门着上了,**平一笑:“小楚,听到了吧?还惦记这笔钱吗?” 楚天齐心里话:还惦记个屁。他嘴上可怜巴巴的说:“县长,孔局长说的这事咋办?” “咋办?现在知道请示啦?早干什么去了?”**平斥责着,接着语气一缓:“把手续都准备全,翻一翻相关法规。好好工作吧,别的不要想。” “哦,谢谢县长,那我走了。”楚天齐无精打采的站来,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边下楼,边心感叹:甭想这笔钱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太难办了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第一件事是先给陆娇娇打了个电话。两人说了十来分钟,才结束。然后他再次拨出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说了一句“老姚,过来一趟”,就挂断了。 很快,姚志成过来了,进门就问:“主任,您找我?” 楚天齐问:“补充协议拟出来了吗?” “主任,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事。各家企业催的很急,都在问买那些建筑的协议。紧赶慢赶,刚刚打印出初稿,请您过目。”说着,姚志成把手的两页纸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来回看了两遍,用铅笔在打印纸上写了四个字,说道:“凡是出现同样内容的,都改成这四个字,马上去弄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了。” “明白。”姚志成说完,走了出去。 …… 姚志成前脚刚走,冯志堂就来了。 这一阶段,冯志堂很配合工作,分管业务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更没有破坏安定团结的举动和言论,楚天齐很满意。虽然明知道对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但只要能够顾全工作大局,那就要加以合理使用和尊重。 “老冯,坐。”楚天齐说着,给对方发了一支烟。 冯志堂接过香烟,坐到对方椅子上。正要给主任点火,见对方已经点着吸上了,他也就自己点着了香烟。 “这一阶段忙的够呛,近几天稍微缓开了一点,要多注意休息。”楚天齐关心道,“看你眼窝挺深的,没睡好吧?” “谢谢主任,没事,我还行。只要把工作做好了,只要工作有了进展,累点也心甘。不过岁数不饶人,也知道累了,早上睡的都不想。”冯志堂笑着回答,“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你看你比我们休息的要少,操心的事也多,这不还是神采奕奕的吗。” 楚天齐一笑:“我也有点累,尤其要是晚上一喝大酒的话,第二天一整天都缓不过来。” “身体是本钱,不过也不要透支的太多。”说到这里,冯志堂话题一转,“主任,向你汇报点事。” “哦,说吧。”楚天齐用手示意了一下。 冯志堂打开手笔记本,说了来:“前几天,你安排我去了解农业园区扩展征地的事。我回去以后呢,找了一下石经理,让他带着,到现场实地看了一下。根据他的计划,第二、三期至少还得五百亩,大约三十多万平米,光是二期就得二百亩左右。从现场情况看,那二百亩地大约涉及到二百五十多户居民,多的每户两亩来地,少的可能就几分地。这二百亩地看似比开发区现有用地小的多,但征收难度却不比以前整个征地工作轻松,甚至还要难一些。 由于客观情况不同,导致了征收成本翻倍增加。以前这里就是一些玉米地,顶多还有一点儿菜地,离城心也有好几里,相当于郊区。那时这里还没有纳入城市规划用地,比三类用地还低,权当是四类吧。可现在随着城市建设发展,尤其是开发区建设推进,这些地块也被纳入城市规划用地。地类标准暂定为三类,但实际上要比三类高,划成二类也不为过。另外,加上物价上涨,每亩征地费用至于得是原来的三倍还多。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现在被征户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五、六年前,这里地块产生的效益很少,加上地块标准本身就低,人们的期望值也不高,感觉只要比各地强一些就行。可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本来现在地类就在二、三类之间,但有的人却期望按一类地计算,甚至有人想要天价,否则他就不同意。有这两方面原因,补偿款至少要翻五倍左右。 我到开发区时间比较长,对周边这些居民构成也了解的多一些。据我所知,接下来要征收地块的业主,大多是‘城郊三代’。他们祖辈是外来户,祖辈和父辈都在这里做小买卖,渐渐也有了一点农田,在这几分地上种点蔬菜自己吃。这些城郊三代,基本没有正经营生,大钱挣不来,小钱看不上,一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就期盼着天上掉馅饼。征收土地的传言一直都有,尤其今年传的更广,所以好多人就把发财愿望寄予了征地上,期望着一夜暴富。期望着凭借半亩薄田,换来洋房汽车,甚至美女娇妻。” 停下来抽了两口烟,冯志堂继续说:“这些地块上的居民,都属于城关镇管辖,要想征地,必须取得镇里支持。做完调查后,又赶上招商、招聘的事,一直也没顾的上去镇里。上周签约完以后,我才去了几次,前两次都没见到管事人,今天总算是见了镇委副书记、常务副镇长温斌。温斌听我说明来意后,没有马上给答复,而是说要向镇长做汇报,让我一直等着。 午的时候,他把我带到了玉赤饭店,说边吃边谈。我没心情吃饭喝酒,就一直问他协调征地的事,最后他跟我说了五个字‘让楚主任来’。等我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他往桌上一趴,醉了,司机把他架了出去。” 听得出冯志堂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但和城关镇的协商,没有任何实质进展。这个结果在楚天齐意料之,也多少有些超出意料。他知道温斌应该不会痛快的配合,这才让冯志堂去找温斌探路。他认为他俩都是冯志国一系,应该能给点面子。只是从冯志堂表述来看,温斌没有慢待冯志堂,但却没有给开发区面子,也就是没有给楚天齐面子。 楚天齐一笑:“哦,他让我去,我知道了。” 虽说主任并没责怪自己,但自己到城关镇确实没有任何进展,冯志堂也觉得没意思,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再次点燃一支香烟,一边吸着,一边想着事情。自己到开发区已经将近半年,经过种种波折,在六月六日总算签了一批企业,为开发区顺利保留创造了一定的条件。本来想着能消停几天,能专心搞好开发区,可是一些人总是盯着自己,不让自己顺风顺水。这不,又有魑魅魍魉冒出来了。 温斌不配合自己,倒是在楚天齐意料之。你温斌想让我去,要找我这个当事人,和我过招?我还不去了,现在没那闲心,反正还没到那个时候。 上午孔嵘的说辞,楚天齐确实没想到。他原以为孔嵘会采取和上次类似的做法,并以更高明的方式,来阻止拨款事宜。因此,他才去找县领导,表面是向领导询问拨款的事,其实就是想借领导之名,让孔嵘不敢明着刁难。结果,县长几乎直接否定了自己的请求。接着,孔嵘不请自到。楚天齐原想有县长在场,把拨款的事说清楚,能给点是点。 不曾想,人家孔嵘还有一大堆说辞,甚至扯出了国有资产处置不当的说法,还借所谓别人之口说出了“有腐败漏洞”这样的语句。当时孔嵘的说法着实让楚天齐心里不踏实,现在想来也没什么。他觉得孔嵘就是借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的名头,抛出一些言论,阻止自己索要拨款,并顺便恶心自己,让自己对其心有畏惧。至于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有没有这种说法,楚天齐是半信半疑,即使真是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的说法,那孔嵘也是策划、编剧和导演。 …… 老想这些事也没用,防着点吧,还是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想了想,楚天齐拿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手机里很快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楚兄弟,不,楚主任,有什么指示。”听声音是法院刘院长。 “刘姐,又拿老弟开涮,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小兄弟。”楚天齐赶忙说道。 “好,小楚兄弟。听说你那现在弄的风生水的,一下子就引进了五个亿投资,真是不得了呀。”刘院长笑着说,“现在你可忙了,平时见不着人影,连个电话也听不到。” “那不是担心你太忙,怕影响你工作吗。”楚天齐说了一句套话。 “官场真是个大染缸,连小楚兄弟都说话这么圆滑了。”刘院长调侃着,“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说吧。” “还是刘姐了解我。”楚天齐“嘿嘿”一笑,“上次开发区委托你们法院诉欠款户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这事啊,有进展也没进展。上次我就和你说过,其实在去年的时候,开发区就诉过他们。当时法院还做了好多工作,可是途开发区又撤诉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埋怨了一句以后,刘院长又说,“今年在你们重新诉的时候,那些基础资料都在,我们很快就进入了开庭阶段,可是最大的那家欠款户至今联系不上,最后只好按原地址发了一份传票过去。缺席宣判倒是可以做到,但是对方的银行帐户和资产情况却不掌握,根本就不好执行。” “那可怎么办?月底就得给老百姓征地补偿款了,我还指着这笔钱呢。”楚天齐又是“呵呵”一阵傻笑,“刘姐,就得靠您帮忙了。” “我肯定帮不了,我找不到他呀。”刘院长说的很坚决。 “那可麻烦了,到时老百姓又得上访,别把合作商吓跑就是好的。”楚天齐说的很可怜,“刘姐,求求你了,求你给老弟指出一条出路。” “哎呀,大主任都学会装熊了。”刘院长调侃过后,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除非能掌握他的银行帐户和资产情况,并要找到当事人。” “啊?那我上哪找去?”楚天齐顿时泄*了气。 “反正我是给你指明出路了,你要做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了。”说到这里,刘院长忽然说道,“小楚,我这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我先挂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找人?上哪找去?这也太难办了。”楚天齐自语着,收了手机。 第六百八十七章 危机时时存在 早上,开发区小会议室。 班子成员会召开。 楚天齐正在安排任务:“为了扩大宣传、凝聚人心、鼓舞士气、营造气氛,遵循开发区全体人员意愿,顺应各企业要求,在本月十八号举行开工仪式。为此,我们成立一个临时班子,由我任总指挥,由老王任执行总指挥,老冯和方副主任担任副总指挥。我只是担个名,整个活动由老王牵头,和老冯、方副主任一块操办。整个活动既要隆重、热烈、喜庆,也要注意节俭。虽然各企业都有意愿要承担相应费用,但我们也不能铺张浪费,而且还必须徐县长点头,必须县委、政府同意。 当前最重要的是,先做出整个活动方案。方案要包括你们三位的分工、协调,包括各个部门参与的内容,要列出拟邀请领导和参加人员名单,要向各企业确认活动对接负责人。活动准备工作可以提前进行,但涉及到花钱项目,现在还不能实际操作,必须等县里批了方案才能再做。活动当日的仪式流程,要把时间具体到分钟,要特别注意各个环节的无缝衔接,尤其要把安全放到第一位。如果安全有隐患,再好的创意也要舍弃,即使效果差一些,安全也是必须不能逾越的红钱……” 楚天齐讲完要求以后,又说:“谁还有补充,或者有什么不同意见,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议议。” 王祥接了话:“主任,我来说说,您刚才提到当日活动既要隆重,还要节俭,这个度该怎么掌握?” “这个度吗……这样,在设计整体方案的时候,在不出格的情况下,力求特别隆重。在具体实施方案,可以把不切实际的个别创意舍弃,或用更经济适用的方式代替。自己能做的事决不花钱去做,比如礼仪人员,不必要非得去请什么礼仪公司,从开发区或是企业选择员工就可以,当然也要适当考虑对参加人员的鼓励,但不必非得是直接发钱。既隆重又节俭这个度,说通俗点就是,要让现场和电视机前的人们看着热闹、大气,而我们的花钱要少。” 王祥笑着摇摇头:“主任,我们这是既要抹粉还不想多花钱,难啊!” “难吗?对于你老王来说,这并不难,是不是?”楚天齐也笑着回答。 冯志堂抢着做了回答:“老王肯定没问题,他的方法多着呢,公鸡他都能让下蛋。”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来。 在对其它一些小细节进行征询、探讨后,楚天齐做了总结强调,人们满以为马上就要散会了。 此时,楚天齐却面色一整,抛出了一个新话题:“在县委、政府支持下,在开发区所有同仁努力下,开发区发展到现在,非常不容易。尤其近段时间,开发区好事不断,发展形势喜人。但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引我们的重视,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影响我们来之不易的成果,甚至对下一步的发展都将产生重大影响。” 听到主任的话,众人先是一楞,接着凝神细听。 “这就是支付第二批征地补偿款的事。我们和被征户约定,六月底支付第二批补偿款。从现在算,还有两周多时间,扣除周、六日,实际工作日也就十天。可能有人觉得,这钱县里会按时下拨,否则老百姓要去县里上访,反正开发区是没有这笔钱。”说着,楚天齐停了下来,看着众人。 众人有的频频点头,有的面色平静,显然刚才主任的这段话,正是大家心里所想。 楚天齐摇摇头:“大家如果真这么认为,就错了,大错特错。” 听到主任如此一说,众人都很不解,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 楚天齐娓娓道来:“大家都记得,去年元旦前上访的事吧。当时因为没有拿到征地补偿款,老百姓纷纷去上访,先是到县政府,后来又去了市委。市委责成县里二十四小时必须圆满解决,于是县里连夜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上访的事。后来*经过种种努力,老百姓才撤离县政府。对了,当时王副主任也在现场,对这事有印象吧。” “记得,当时县里请主任临危受命,才解决了这个事。”王祥奉承了一句,又说,“征地是政府行为,县里担支付义务责无旁贷,要不老百姓就会到上面闹腾。” 楚天齐摇摇头:“县政府支付征地补偿款天经地义,这话没错,但这只是理论上的事,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就会发生很大偏差。去年老百姓上访的时候,县里很着急,连夜开会,千方百计想办法。那是因为临近两节,“稳定”是上级考核县委、政府的一个重要指标,说白了,是与县领导的政绩挂钩。当时老百姓还到了市里上访,引市委领导震怒。在那种情况下,对此事处理好坏就不只是政绩的问题了,甚至会影响到头上乌纱帽。所以,当时才不得不提高到讲政治的高度去认识。 但时过境迁,如果再因为补偿款发生上访的话,那么着急的就不是县委、政府,而是开发区了。有人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可能只是大家平时没注意这个问题而已。去年的时候,老百姓会到政府大院上访,但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他们就首先要到开发区了,即使先到政府的话,那处理此事也必须要由开发区出面。去年的时候,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缺位,县里没有可找的问责之人,如果县里不能妥善处理,那么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就是县委、政府领导。去年那次上访,县里既使不得不处理,领导们也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找来了我。”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这个道理,你们懂的。” 大家当然懂了,当时楚天齐就是县里找的替罪羊,一旦处理不好的话,那就会拿他试问。 “刚才说到,今年老百姓如果再上访,肯定是到开发区。去年老百姓到政府上访,是觉得开发区处于停工状态,没什么闹腾,觉得拿不住开发区。现在,开发区马上有好多项目要开工,老百姓如果再上访的话,肯定先到开发区。因为他们明白,那样就会影响开发区工程,就会影响开发区的正常运转,就会拿住开发区领导。同样,县里也会责成开发区领导,尤其是责成我妥善处理此事。”说到这样,楚天齐笑了笑。 王祥心暗道:不找你找谁?你是大头呀,平时都是你说了算,自然要承担主要责任。 楚天齐继续说:“可能有人会觉得,反正有你主任在,主要责任是你的。这话对,但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我确实要承担主要责任。说它不对,是由于一旦这事处理不好,不光是影响到我楚天齐,可能大家都会受到影响,不光在座各位,包括所有员工。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大家想啊,如果老百姓再上访,那么就会影响入驻企业信心,他们就可能延缓投资,甚至撤资。而理由肯定是投资环境太恶劣,责任在我们开发区一方。 投资企业一旦有这种想法,工程进度就会受影响,或是停滞。同时,他们还会向县政府反映,甚至提抗议。本来百姓上访,就会让县里很被动、很不满,再有企业这么一找的话,那么县里的板子就会落下来,落到开发区头上。到时,假设我挨一板子的话,在座各位也应该会挨个少半下。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因为上访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如果百姓再次上访的话,很可能市里就会知道,既使本来不知道的话,也会被别人捅上去的。大家知道,现在各县开发区都想保住自己,即使没事的话,都想找别的开发区毛病,从而挤出竞争队伍。现在机会出现,当然不会放过,不排除他们推波助澜、扩大影响。这样的话,势必就会让我们在评比的时候失分。再加上现有企业建设进度迟缓,新企业观望不前,那么开发区能否成功保留并升格,就存在了太大的变数,前景就非常暗淡。 如果真到那时候的话,我就只能去继续筹备小企业局了,当然我可能连这个也没了。但同样大家也面临着被选择,而且会被贴上一个‘失败者’的标签。大家想想,就因为上访的事,我们会受到多大影响?这时候,我们和县里谁更怕呢?” 刚听楚天齐讲的时候,有的人还不以为然,觉得事不关已,反正是县里的事,是你楚天齐的事。有人觉得是楚天齐危言耸听,是想把大家和他绑到一去承担责任。直到听到后来,尤其是最后的部分,所有人都不这样想了。大家真正意识到,如果真到那时候的话,楚天齐还有小企业局筹备处可去,而自己只能是待业了。 互相观望一眼后,王祥说了话:“主任,人们真会上访吗?县里是不是不给钱了?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其他人没说话,但从表情上看,应该是和王祥有一样的疑惑。 楚天齐微微一笑:“不一定,但危机却是时时存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八章 要共度维艰 楚天齐接着说:“老百姓上访与否,取决于能否按时足额拿上补偿款。 至于补偿款,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县里肯定会提前下拨。但是否足额,我有担心。在座各位都知道,我们这次需要支付欠款额的百分之三十五,相当于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可是,县里已经下拨了总额的百分之七十,只不过百姓拿到百分之四十左右,其他的百分之三十都没有用到支付补偿款上。按预算额,现在仅剩百分之三十。 现在所剩的预算额仅够支付这次的数额,但我想县里不会这么做,因为还有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多需要下次支付。现在县里还没有明确会不会足额支付,而且县领导表示会尽力筹措,但是我们却不得不早做打算。否则,到时一旦没有足额或是滞后的话,那么老百姓会不会给予理解,会不会闹腾,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们必须要自力更生,筹到一些钱来。这既是为了给百姓解决困难,为了给政府分忧,更是为了我们自救。‘自救’这个词未必贴切,但也是一个现实问题。” 听明白了,大家都听明白了。主任已经分析了百姓上访会对大家的影响,也指出了引上访的因素,现在又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筹钱。但具体怎么做,却没有说。 “大家先议一议,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也可以去,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说着,楚天齐站了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今天会上说的这件事,必须保密,仅限我们在座各位知道。明白吗?”说完,他走出了屋子。 众人当然明白,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自是不会出去乱说。 看到主任走出屋子,其余众人立刻议论来。 “看来这次的补偿款,真有可能要不够数,这可咋整?”王祥先说了话。 “还能咋整?主任不是要我们大家想办法吗?”冯志堂接了话,“可这不是仨瓜俩枣,上哪想办法去?” 屋子里沉默了一下,王祥再次言:“就赖那些贪官污吏,要不是他们瞎折腾,要不是他们把钱挥霍了,我们现在能这么难吗?这些挨千刀的,真他娘的自私,都该去吃枪子。” “就是,太坑害人了。”冯志堂也附合着。 王祥更是放了马后炮:“原来的县长、开区主任,看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最后害了这么多人。你说怎么就让这样的人当官了?” “老王这话我赞同,长相确实能看出人品。”说着,冯志堂双眼盯到了王祥脸上,“比如有的人,一看那小三角眼就不是好人,可照样也是正科,还是……” 已经听出冯志堂在含沙射影,在讽刺自己,王祥马上反唇相讥,把冯志堂当成了说话靶子:“有的人看着方面大耳的,像是个好人,可是真不咋的。在村里当小官时,就和妇联主任明铺夜盖,到乡里……” “行了,别扯那没用的,还是赶紧议议正事吧。如果开区不存在了,有你们聊天的时间。”方宇及时打断了两人的扯蛋。 平时方宇从来不和他们贫嘴,更不会插浑打科,有时只是听着不说话,或者干脆走开。今天也是看到他们正经时候还没正事,才说了这么一句。不过真挺管用,两个半大老头果然停止了说笑。 “好,好。”王祥接受方宇建议,转换了话题:“关于这个筹款的事,我想可不可以这么办?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探讨筹款的事。 …… 十分钟后,楚天齐又回到了小会议室。随着他的进来,刚才还讨论异常热烈的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坐到主位上,楚天齐左右看了看,说道:“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 主任问完,大家没有答话,而是都低下头,看着手的笔记本。 看到大家现在的状态,楚天齐知道他们对这事重视了,所以才没有轻易开口。楚天齐也没急着追问,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刚才这十分钟,楚天齐回自己办公室了。在办公室抽完两支烟后,又来的这里。 楚天齐刚才说是上洗手间,实际主要是给他们简单讨论的时间,让他们都贡献一下自己的才智,也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增加他们的忧患意识。顺便也解一解烟瘾,要不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就连脑细胞也不活跃了。 刚才在向他们讲说征地补偿款的时候,楚天齐并没讲县长说顶多只给拨付百分之二十的事。而是明确说县里肯定会给,只不过用推测的语气说出了担忧。这样既让他们知道存在危机,也不至于让他们因为百分之十五的差额而不必要的担忧。 就这么耗了两分多钟,楚天齐再次开了口:“各位,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错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为了开区好。你们如果不开口的话,这个问题还怎么解决?” 三个男人还是低着头,一言不。 方宇抬头说道:“主任,如果这次拨款不缺更好,要是缺的话,可能就不是仨瓜俩枣。开区本身自己不挣钱,工资和经费都是靠拨款,确实没钱补这块缺口。本来土地出让金应该可以做为补偿款返还,但据我所知,以前的补偿款都是挪用的,这次县里有款回收,肯定会补窟窿了。我觉得可以打那些烂尾工程的主意,那是我们目前唯一可指望的了。” 楚天齐心里话:这两个主意我都打过,可是早被否决了,而且还给我扣了一个“处置国有财产不当”的罪名呢。当然他不能这么说,而是说道:“说的好,其他人呢?都说出来,我们一讨论。” 女人都说话了,男人自然也不能太熊包,于是其余三人也6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人说可以把那些设备也卖了,卖多少算多少,一点一点的凑。还有人说,可以向那些欠款户追要欠款。也有人说,可以贷款。对于众人的说法,互相之间也提出了质疑,指出了一些条件所限,讨论的很热烈。 讨论了足有半个多小时,众人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想听听主任有什么高论或是指示。 “大家讲的很好,非常好,人多力量大嘛!你们刚才想到的主意,有的我就没考虑到。”楚天齐适当鼓励了一下大家,又接着说,“我总结一下大家的提议,一共就四类:一是争取出让金和卖建筑物的返款,二是像卖烂尾工程那样出售设备,三是催要欠款,四是贷款。那我就和大家来考虑一下可操作性。 先说返款的事,其实这事我也和一些领导沟通过。他们都说返款的可能性是有,要看情况,但他们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周转时间的事。就拿这次收到的款项为例,要先入到财政局和土地局的帐户,然后上缴到国库。再然后就是把挪用的款项补齐后,再开会研究,处置剩下的钱款。如果形成一致意见了,那就操作下面的流程,如果没有通过,那就继续耗着。这么一折腾的话,月底肯定是到不了位,何况六月底还是一个半年这样的‘坎’。 同样,继续卖烂尾工程或是设备,仍然存在这样的问题,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到贷款,也是一个可操作的办法,我们大家都去想想辙,利用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但是贷款一般都要抵押,看看银行能不能通融,再有就是办理周期会有多长。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催要欠款。这些欠款已经借出了三、四年,如果好要的话,肯定早就要回来了。现在没要回来的原因有很多,总结来就是没钱、找不到人、对方耍赖几种模式。我们要是要帐的话,一般就是这么两种方法,一是单位派人,上门催要。二是通过法院诉、执行。我想问一下,有谁愿意上门要帐?如果能在十天之内要回来五成欠款额,就可以按招商一亿进行奖励。” 众人都摇了摇头,连人都找不到,还怎么去要帐。再说了,上门要帐的话,要是被对方打一通,那就不值得了。 “看来这一条,也不好办,那我们就说第二种方式,通过法院。”楚天齐看着大家说道,“我也不卖关子,昨天我找过法院刘院长,她说我们诉的那几家公司和个人,所有的手续都齐备了。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对方的人,并获得对方的银行帐户和财产情况。法院只掌握了几家小欠款户的情况,最大的那家,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信息。刘院长说,如果我们能准确提供的话,不出两天,保证把对方帐上的钱能全部执行出来。” 众人一听,心里都凉洼洼的:上哪找去啊? 好几种办法都想了,不是不好操作,就是时间不够用,要不就是找不到人,这可咋整? 看着大家愁苦的表情,楚天齐语气略有沉重的说:“大家都想想办法,共度维艰吧。” 共度维艰倒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可是这办法真不好想呀。 第六百八十九章 看到了希望 见大家还是不言声,显然心情很沉重,楚天齐便说道:“刚才我也说了,现在只是假设拨款不足额,如果足额的话,就不需要想这些办法了。当然,即使不需要考虑补偿款的事,一旦这几种方法操作成的话,我们的各种经费、奖金也能宽裕一些。但是要不足额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自己想辙了。从现在来看,可操作的就是贷款和法院诉的事了。贷款的事在会后大家马上去联系,现在我们就探讨一下法院执行的事。谁能说一下最大欠款户的情况?” 冯志堂说了话:“老王,我记得你曾辅助当时的主任,和这家公司有过接触,你说说吧。” 王祥一下子脸色胀*红,支吾着道:“我,我和他们并不太熟,也仅是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我没说你和他们交情深,如果真有大交情的话,你还能坐在这儿?说不准早一块进去了。”冯志堂讥笑着,“当然,你要是藏着不讲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你……你真是个搅屎棍子。”王祥气的直咬牙,真恨不得给死老冯头上来一拳。但是经冯志堂这么一挤兑,他还不能不说了。 “主任,那我就说一下他们的情况,我也仅知道一点,不太详细。”又做过澄清后,王祥讲了来,“最大的欠款户名叫三羊公司,寓意三羊开泰,另外也暗合股东的姓氏。这个公司就三个股东,是亲*哥仨,老大杨天龙,老二杨天虎,老三杨天豹。不清楚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开发区借出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二十 给了他们公司,而其他那几家总共才借了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五。 后来,原县长**的事被查,三羊公司也牵扯其。可是只有老大、老二被及时控制,而法人、董事长杨天豹却杳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在搜查他们公司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钱财都不见了,连老大、老二也不知情。有人说杨天豹去了人烟稀少的大草原,有人说他去了边境大山里,还有人说他死了。”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点点头,“看来,问题的关键是找到杨天豹。” 王祥注意到,冯志堂在看自己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显然不怀好意。于是,他又补充道,“主任,我这只是听说的,真实情况就不知道了。” 楚天齐一笑:“老王,不要多心,顶多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对了,我们这儿有没有他们公司的资料?” “有一点儿,在办公室,我一会儿拿给主任看。”姚志成做了答复。 围绕着三羊公司,大家把所有欠款户都探讨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什么有效信息,只好散了会。 …… 回到办公室后,不一会儿,姚志成送来了三羊公司的资料。楚天齐拿过来,随手翻看着。 这些资料也就是一些复印件,有公司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身份件等复印件。还有一些复印件,是关于借款的,有每次汇款的凭据,有三羊公司打的借条。 看了好几遍这些复印件,并没有找出对追款有帮助的信息,连一丝线索也没有。不过,在看这些借款手续的时候,却发现了当时借款时的明显漏洞。借给对方那么多钱,竟然没有要对方任何抵押,更没有公正手续。短短一个多月,借出了二十多笔款项,有的更是一天当发生好几笔。而借款离三羊公司被查有半年多时间,在这二百来天,竞没人发现这个问题。直到原县长倒台的时候,三羊公司、开发区主任和财务股长才暴露。 楚天齐认为,这么明显的漏洞,绝对不是没人发现,而是没人去管。这么多资金放到开发区帐上,前后达两个月之久,本身就是漏洞。而且借出去那么长时间,竟然没人审核、没人纠正,这就不是失察或是失职可以解释的了。假设有一个领导或是部门认真履职的话,假设回访了被征户的话,假设例行审核开发区帐目的话,那这问题就太好发现了。而事实是这些漏洞并没有及时暴露,那就说明没有人履职或是认真履职,这里面一定有暗箱操作、肯定有金钱交易。 “哎”,楚天齐叹了口气,又拿三羊公司法人代表杨天豹的身份证复印件,看了来。复印件倒很清楚,能够看清脸上的模样。此人长的圆头圆脑的,眼睛好像也很圆,应该算是豹头环眼,倒是暗合了他名字的那个字。虽然此人也是豹头环眼,但却看不出此面相应有的豪气和忠勇,反而似乎多了一些戾力。 楚天齐不禁暗笑,笑自己的马后炮。自己无非知道对方不是好人,才先入为主有了直观印象,所以才看此人面相不善。如果同样一个人,衣冠楚楚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又能发现什么呢? 仔细盯了一下复印件,楚天齐发现,此人的额头处有一道不太长的斜线,不知道是复印时所致,还是此人本身就有一道疤痕。 自己不是刑侦专家,也不是面相大师,更没有特异功能,看了也是白看。于是,楚天齐把资料推向一边,拿电话听筒,准备给财务室打电话。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一个戴墨镜男子走了进来,墨镜足够大,几乎遮住了男人的半个脸。墨镜男穿着浅咖色带图案半袖衬衫,腿上是一条白色休闲长裤,一双白色带小孔皮凉鞋蹬在脚下。 进屋后,墨镜男稍微停了一下,向办公桌走去。他用手拢了拢烫着大花的头发,边走边说:“你好,你是开发区主任楚天齐吗?” 这人的声音很怪,听着是南方腔调,但吐字又是北方的音,再加上戴着大墨镜,楚天齐根本看不出对方是谁。便说道:“我是楚天齐,你是哪位?” “楚主任,这才一年不见,就把兄弟忘了吗?”墨镜男还是一副南方腔调,直接站到了桌子前面。 楚天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楚哥,你是把我当成坏人了吗?”墨镜男变成了玉赤县当地口音,把墨镜也摘了下来,“你看我是谁?” “候三,你小子闹什么妖?”楚天齐站身来,伸出右手,高兴的说,“你怎么来啦?现在在哪发财?” 来人正是候三,候三马上和楚天齐握手:“多日不见了,来看看楚哥。我现在哪都去。” 把候三让到对面椅子上,楚天齐给候三取来矿泉水,一人点着一支烟,聊了来,聊的不亦乐乎。 说到候三,楚天齐以前只跟对方接触过两次,但都印象深刻。 第一次见面,那还是三年多以前。当时楚天齐刚到青牛峪乡上班,弟弟因为“私自贩买烟花爆竹”,被向阳镇派出所扣下了。楚天齐赶到派出所时,正好候三值班,候三当时是派出所协警。一见面候三就态度不好,更是直接要好处费。后来,在饭馆巧遇雷鹏,才把弟弟救了出来。在雷鹏的安排下,候三把楚天齐兄弟二人送回了青牛峪。虽然候三后来一个劲儿道歉,但楚天齐对候三印象并不好。 第二次见面,是在去年夏天。当时楚天齐去向阳镇调研,镇长、黄副镇长都给楚天齐甩脸子,楚天齐买门票进了双龙谷景点调查。所好,后来遇到的景点董事长,态度还不错。心情不爽的楚天齐,在向阳镇饭馆巧遇候三,此时有候三已经经商。感念楚天齐两年前没有告发之情,候三不但请他喝酒,还给他安排了住宿旅馆。让楚天齐在失落之际,感受到了弥足珍贵的温暖,他也认下了候三这个朋友。 今天,再次见到候三,楚天齐感觉非常亲切,聊的也特别投机。通过聊天,知道候三现在不只是贩木材,也做药材生意。候三这次回来,就是找何氏药业的人谈合作的事。 正聊着天,候三无意向旁边瞟了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那堆复印件。他稍微一楞,拿杨天豹那张身份证复印件,看了来。 “楚哥,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好像我在哪见过。”候三微微皱着眉头。 楚天齐一听,顿时精神更足:“快说,在哪见过?” “在……”候三眯眼睛想着。 楚天齐的目光紧紧盯在候三身上。 “对了,在北辽省的林场里。”候三回忆着,“当时我从那边贩木材,和好多木材商人打交道,这个人我见过几次,但真正看到他的模样只有一次。每次付款的时候,直接把钱给他,平时装车、过数专门有人。这个人挺怪,不管是多热的天,也戴一个养峰人那种遮脸的帽子,说是怕太阳光直射照着。有一天我去找他,一进屋就闻到满屋子酒味,见他仰面躺在床*上。随后跟进他的手下,立刻就把我引到别的屋了。” “你确认是他吗?”楚天齐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是,就是他。只是名字不一样,那个人叫杨霄。”候三疑惑了一下,然后肯定的说,“没错,就是他,这不是他额头的那道疤吗?杨霄就是杨天豹。” “太好了,哈哈,你一来就帮了我的忙。”楚天齐立刻看到了希望,兴奋的在桌子上擂了一拳,“你知道他在哪吗?有他的银行帐号吗?” “楚哥,你问这干嘛?”候三疑惑的问,“他和你什么关系?” 看来是自己太性急了,楚天齐一笑,讲了来:“他欠开发区的钱,是这么回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章 狐假虎威 候三已经走三天了,到现在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尽管心里很急,但楚天齐并没打电话催问,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暂时没什么收获,否则早打电话过来了。 那天,候三走的很匆忙,连外出执行任务的雷鹏都没等到,只吃了一顿饭就走了。虽然候三说是为了谈生意赶时间,但楚天齐明白,对方就是为了自己托付的事,为了帮着找到杨天豹。在候三的身上,楚天齐看到了江湖叫做“义”的东西。 没等来候三消息,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主任牛正军。当看到牛正军进门的一刻,楚天齐明白对方来干什么了。牛正军是一个人来的,做事直接,开门见山。他向楚天齐询问处置那些建筑的事,楚天齐据实做了回答,并把相关手续提供给对方查看。牛正军很认真的做过记录,并把一些复印件装进包里,谢绝了午吃饭的邀请,直接走了。 送走牛正军,刚刚嘘了一口气,手机却响了。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里已经传出邹英涛的声音:“楚主任,来柯书记办公室。” 楚天齐就是一楞:明明是邹英涛打电话,怎么却让自己到柯兴旺办公室,应该是到县长办公室才对呀。 正在疑惑时,手机里再次传来邹英涛的声音:“马上来,书记办公室。”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自己没听错,确实是书记办公室。放下手机,楚天齐意识到,邹英涛肯定现在就在柯兴旺办公室。否则不会说的这么正式,称呼自己的职务,平时对方一般都叫自己“天齐”的。也不会说的这么急,光一句话就强调了两遍。更不会什么都不解释,直接就传达了命令。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又是让自己到书记办公室,究竟会是什么事呢?没有得到一点提示,就不能做相应准备,楚天齐只好拿上笔和笔记本,出了屋子。 虽然邹英涛什么事也没说,但楚天齐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不会是这么一个情况,更不应该是在柯兴旺办公室,而且还把自己催的这么急。 问明去处后,司机厉剑脚下一踩油门,汽车出了开发区。不一会儿,已经停到了县委办公楼前。 拿上自己的东西,楚天齐直接上楼,奔书记办公室而去。 按惯例,楚天齐先走找书记秘书,想让秘书代为通报。但秘书办公室锁的紧紧的,根本就不在屋里,楚天齐只好自己去敲门。 …… 屋子里没有传出“进来”的声音,却直接从里面打开了,邹英涛出现在门口。从一刹时的眼神交流,楚天齐接收到了对方提示:小心点。 进到屋子里,楚天齐发现,柯兴旺坐在主位上,郑义平和徐敏霞也在座。另外,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自己不想看到的人——孔嵘。看到孔嵘的瞬间,楚天齐似乎明白了,但还是有些糊涂。 在把楚天齐引进办公室以后,邹英涛退出了屋子,好像就是专为自己开门似的。 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和自己说话,也没人让自己坐下。领导没有问话,楚天齐也不好直接去问,只有尴尬的站在当地。 柯兴旺就那样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天齐偷瞄了一眼郑义平和徐敏霞,郑义平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徐敏霞面上略有着急神色。 过了足有两分多钟,柯兴旺终于坐直了身子,但那眼睛仍然半睁不睁的样子。他的目光在楚天齐身上扫视一遍后,却对着孔嵘说了话:“老牛怎么还不到?” “书记,我已经给他打过两遍电话了,现在再给他打。”孔嵘说着,拿出了手机。 “算了。”柯兴旺说过之后,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天齐同志,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楚天齐如实回答。 柯兴旺“哦”了一声:“不知道,那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应该知道吧?” “这一段……主要是做招商工作,引进了几家企业,招聘了农业园区总经理……”明知道柯兴旺不是要的这些,但楚天齐也只能这样回答。 面对楚天齐的回答,柯兴旺没有表现出厌烦,也没有表现出兴趣,但还是听完了楚天齐几分钟的汇报。 “还有吗?就这些。”柯兴旺只说了三个字。 楚天齐点点头:“是,就这些。” 柯兴旺扫了一眼郑义平和徐敏霞,目光落到了孔嵘身上:“孔局长,你刚才反映事很急,现在当事人就在,你直接问吧。” 可能是没意识到柯兴旺会这么说,孔嵘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就恢复了常态。然后,马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开了腔:“楚天齐同志,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反映,开发区处置烂尾工程不妥,违反相关规定。得到汇报后,县委主要领导已经责成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主任牛正军同志,到开发区调查核实。不知你见到牛正军同志没有,有没有按相关规定配合调查?” 果然是这事。其实看到孔嵘的时候,楚天齐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认为孔嵘既已向县长汇报并得到过明确指示,不应该再向柯兴旺反映了。按说柯兴旺也不应该就因为这么点事,而摆出这么大阵势找自己。可事实是,不应该的事情都发生了,这就让楚天齐很费解,他不禁疑惑孔嵘和柯兴旺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天齐同志,没听到问话吗?你今天要如实回答质询。”孔嵘催促来。 牛什么牛?还他娘的摆了一副领导的面孔,竟然用上了等同于审问的词汇“质询”。对孔嵘很是不满,楚天齐便不屑的说:“孔局长,这事可以问牛正军同志呀,他刚刚去过开发区,把该问的都问了。你应该更相信他的回答吧?难道他没向你汇报?” 楚天齐已经听出来了,对方一句“今天要如实回答”,已经表示了对自己的不信任。他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从而给旁边的领导造成一种印象,楚天齐说话不靠谱。既然你孔嵘非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那跟你还有什么客气的,所以他直接回呛了对方。 孔嵘说话拖着长音:“楚天齐同志,我们掌握情况是一回事,你交不交待就是另一回事了,注意你的态度问题。” 他娘的,还越说越来劲了,竟然给老子用上了“交待”这个词。楚天齐恨不得一拳打到对方脸上,给他来个乌眼青。但他看到郑义平投来的目光,意即警告自己‘有诸位领导在,不得放肆’。便耐着性子道:“问吧。” 孔嵘直接提出了问题:“开发区出售国有资产,为什么没有经过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对方的话直接就设了一个陷阱,如果回答“知道”或是“不知道”,就相当于认可了“违法”的说法。楚天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直接用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那些建筑不属于国有资产?” 孔嵘就是一楞:“不属于?为什么?” 楚天齐一笑:“不属于就是不属于,难道你不懂?” 明白楚天齐在混淆是非,孔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换了一个说法:“是不是国有资产,不是由你说了算,一会儿自有分晓。那我问你,在处置这些资产的时候,做过评估吗?提前公示过吗?有公正程序没有?” 楚天齐说道:“该有的都有,该没有的都没有。” 这个回答很圆滑,也很无赖,众人当然都听的出来,孔嵘自然也不例外。听到对方如此不配合,孔嵘怒声道:“楚天齐,你这是接受讯问的态度吗?” 对方刚才用了“询问”这个词,楚天齐就已经觉得非常别扭,现在竟然又说成了“讯问”,明显就是审问嫌疑人的口吻。虽然有刚才郑义平眼神警示,但楚天齐并不想就任由这小子如此拿捏,便又呛声道:“孔局长,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讯问’?你只是一个财政局长,有什么权利对我这么指手划脚的?是谁给你的权利?还是你已经变成了法官,而我不知道?再说了,就是法官的话,也不能这么嚣张的面对一名没有错误的党员干部吧。” 楚天齐这话说的也很硬,既是对孔嵘所言,也是讲给柯兴旺听。那意思很明显:什么意思?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扣大帽子? 柯兴旺自然也听的清楚,马上厉声道:“楚天齐同志,注意你的态度。” 少他娘的冒充大尾巴狼,没有你的怂恿,孔嵘还不敢这么嚣张呢。想是这么想,可楚天齐却没这么说。对方毕竟是县委书记,自己拿话捎带对方,还有回旋余地;如果要是直接呛火,自己就犯了官场大忌。于是,他没有说话,算是配合了对方。 看到楚天齐欺软怕硬,对书记不敢言声,孔嵘也来了劲儿,大声道:“楚天齐,你不要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我怕县委书记还能怕你不成,这样想着,楚天齐沉声道:“孔局长,我就不明白了。上次征地补偿款到了财政局,并且还有县长签字,你就故意刁难不给,还可以解释成‘县管不服县官’。那现在这事,根本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权利指手划脚的?’” 楚天齐意思很明显:少来狐假虎威这一套。 “笃笃”,敲门场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看着门口方向,柯兴旺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来。 看到此人,孔嵘心暗道:姓楚的,别狂,看你这次怎么说? 第六百九十一章 嚣张的慌言 进来的人,众人都很熟悉,楚天齐当然也不陌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自己办公室出来不久的县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主任牛正军。 牛正军看了看众人,径直走向柯兴旺。在办公桌前停下后,问道:“书记,您找我?” “怎么才来呀?”柯兴旺淡淡的说。 “哦,接到邹副主任电话的时候,我刚从开区回到单位,正在整理刚才到开区调查的内容,形成一份调查报告。”牛正军如实回答,“书记,您看,这就是报告。”说着,他从件袋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柯兴旺没有伸手去接,看都没看,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事,是邹英涛告诉你的?他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邹副主任就打了一个电话,只说让我到您办公室,至于什么事他没说。”牛正军回答,“我带这份报告,主要是因为早上孔局长给我打电话的内容。他向我举报开区处置烂尾楼的事,还说您对此事特别重视,非常着急知道结果,所以我赶紧做好,一并带了过来。” 牛正军一句话,既回答了柯兴旺提出的问题,同时也点明了两件事。一是牛正军到开区,是因为接受了孔嵘举报,并不是如孔嵘所言“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反映”。二是牛正军曾说柯兴旺很关注此事,至于事实果真如此,还是孔嵘假传圣旨,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听牛正军说完,屋内众人表情各异。 柯兴旺面色阴沉,透着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牛正军回答自己的话,还是因为孔嵘拉大旗做虎皮,亦或是孔嵘真在假传圣旨。 **平和徐敏霞都面有怒色,尤其**平更是在哪不停的用气。 楚天齐脸上带着微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而当事人孔嵘脸色急变了几变,尴尬致极。 柯兴旺身子往后一靠,没有去接牛正军递过来的纸张,而是对着孔嵘说:“你问吧。” 刚才屋内众人的表情变化,孔嵘都注意到了,现在听到柯兴旺的话,就相当于缓冲了自己的尴尬。忙说了声“好的”,然后问道:“牛主任,既然你刚刚做过调查,那我问你,开区在处置资产的时候,到底经过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没有?他们有没有评估、公正、公示的手续?” “孔局长,开区处置资产的时候,没有经过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事后也没有。”牛正军据实回答,“但他们有评估报告,有公正手续,也在报纸上做过公示。这是复印件。”说着,牛正军把一沓纸递了过去。 孔嵘大咧咧的伸手接过,翻看了一番,然后把这些东西还给了牛正军:“牛主任,他们的评估、公正、公示手续正规吗?” “这个问题我本没权利评论,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可以说,这些手续非常正规。”牛正军肯定回答,“为这些烂尾楼评估的,是省城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具有一级评估资质,是由国务院认定颁的,不只是在省内,就是在国内业界也是非常有权威的。公正机构也是省里的,就连公示也不只在市、县报纸刊登,就连省里经济报也登了内容。” 孔嵘嗤笑道:“就算是这些手续都正规,但是只凭没向你们单位汇报这一条,那么开区做法就违反了《国有资产管理法》,错误行为就应该得到制止并纠正,主要责任人也必须承担责任。对不对?” 牛正军一楞,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没想到有众位领导在场的情况下,孔嵘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俨然是凌驾于众领导之上的样子。但他仍然做了答复:“孔局长,开区做法没有违反《国有资产管理法》,自然就没有错误,承担责任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为什么?”孔嵘疑问道。 牛正军平静的回答:“因为那些烂尾楼不是国有资产。” 这句话一出口,好多人都是一惊:不是国有资产?哪是什么?这是国有资产部门领导应该说的话? 听完此话,孔嵘更是愤怒,不客气的说:“牛主任,就凭你和楚天齐见了一面?他说什么你就信?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对方这话太出格了,孔嵘忍不住怒呛道:“孔局长,不要靠凭空臆断,就进行人身攻击。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说着,牛正军从件袋又取出几张纸,掷给了孔嵘,“你看看。” 孔嵘拿一看,只见纸上内容标题有“再建工程”几个字,再一细看,正是开区和入驻企业签的买卖协议。他心暗道:不对呀?曾经有人给他提供过空白合同范本,上面根本就不是这四个字呀。怀疑协议有诈,孔嵘又翻到盖章处,上面有开区和企业的盖章,显然不会有错。他明白了,一定是开区后改的,不禁暗骂楚天齐狡猾,但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把纸张还给牛正军,孔嵘说道:“牛主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得由你们部门认定吧?难道你们也认可了他们这种说法?” “孔局长,我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我们认定是否为国有资产,是有一套严格程序的。”牛正军严肃的说,“就拿这些烂尾楼来说,现在还处在建设阶段,先是在建工程,这肯定没错。这些在建工程虽然已经存在好几年,但并没有完工,也没有进行工程验收等环节,不符合固定资产的特点,因此也就更不是国有资产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是哪条规定的?”孔嵘不甘心的问着。 牛正军冷冷的说:“孔局长,如果你还不清楚的话,国资办在下周有一个针对新入职人员的基础知识讲座,你可以去学习。”说完,不再搭理对方,而是转向柯兴旺,“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你回吧。”柯兴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牛正军收拾好这些复印件,走出了屋子。 孔嵘站身,对着柯兴旺说:“书记,我,我也走了。” 柯兴旺狠狠瞪了孔嵘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惹祸的东西。 还没等柯兴旺说话,徐敏霞开了腔:“书记,我有话问孔局长,可以吗?” “可以。”柯兴旺很不悦。 徐敏霞并没管柯兴旺的脸色如何,而是盯着孔嵘道:“孔局长,我记得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说是开区违规处置国有资产,还说国资办了函,有这么回事吗?” 孔嵘微微一怔,想了想,说道:“前面的话我说了,没说后面的话。” “你……”徐敏霞显然很生气,“看来以后和你说话得录音了,否则你过后会不认帐。” “您真会开玩笑。”孔嵘笑着做了回答。 老娘和你开个屁玩笑?尽管徐敏霞气的够呛,可是空口无凭,也不好再说什么。 “孔局长,你给我看过所谓的国资办函件,是怎么回事?”**平及时接了话。 比刚才的回答,孔嵘接下来的答复要从容的多:“县长,没有啊,我什么时候给您看过那么一个函件?”说着,他还做了一个无奈的耸肩动作。 **平嘴唇动了几动,终于没有声,但从他微眯的双眼可以看出,他非常生气,气的牙关紧*咬。但苦于没有留下一份所谓的国资办函件,干生气又没脾气。他意识到,孔嵘当时可能就防着有这么一出呢。 楚天齐大骇:这个家伙竟然大睁两眼说瞎话,而且是同着县委书记面否定县长和常务,这得多嚣张。 那天在县长办公室,孔嵘让**平看函件的时候,楚天齐也在场。虽然没看到上面内容,但是孔嵘当时说的话,楚天齐听的清清楚楚,就是刚才郑县长所说内容。另外,徐副县长的话肯定也不是无生有,可这个家伙怎么就敢死不承认呢?按说,柯兴旺也能听出真伪,看他怎么说。这样想着,楚天齐看向了柯兴旺。 此时的柯兴旺脸色铁青,好像胸脯也一鼓一鼓的,显然很生气。不知是因为孔嵘所谓“处置国有资产不当”的乌龙事件,还是孔嵘当众撒谎,亦或是其它原因。 过了有一会儿,柯兴旺抬头,环视了一下众人,说出一句让楚天齐无语的话:“还有什么问的吗?” 楚天齐之所以不解,并不是柯兴旺这句问话本身,而是他说话的时机不合适。这不是明摆着站到孔嵘一方,奚落**平和徐敏霞吗? 徐敏霞“噌”的站了来,气冲冲的说了一句:“没了。”向门口走去。 “都走吧。”柯兴旺说完这句话,直接身进了里屋。 众人出了县委书记办公室,走在前面的徐敏霞停了下来,看着后面的孔嵘道:“孔局长,准备一下,下午审计局要去财政局做审计,审计上半年帐目。” 孔嵘一楞,旋即笑着道:“是,我知道了。” 楚天齐听的出,徐敏霞这是要以牙还牙:你小子说话不算数,我就审计你。可是再看孔嵘,肯定就没有担心的样子。 **平头也没回,直接走了,徐敏霞也跟了过去。 孔嵘看了楚天齐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也走了。 楚天齐走在最后边,一边走一边在想着刚才的事。不用说,今天这一出完全是孔嵘导演的,自己只不过是其一个被动的演员而已。而且其余众人也是他孔嵘的演员,就连柯兴旺也是,只不过柯兴旺还被动的当了一回执行导演而已。 楚天齐纳闷不已:柯兴旺为什么会任由孔嵘摆布?孔嵘和柯兴旺是什么关系?同时他还意识到,孔嵘要比上次嚣张多了。如果以孔嵘这次的表现看,上次他不应该最后屈服于自己呀。因为他连县委书记都不怕,还能怕什么呢? 第六百九十二章 误会是魔鬼 一边下楼,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楚天齐无暇顾及身边的人和事。 ? 不时有人从身旁经过,基本都会喊上一句“楚主任”,或是点头示意一下。楚天齐由于心不在焉,全都是以点头加微笑代替。虽说没有专心去听对方说什么,甚至没有看清对方到底是谁,但从身旁经过的人,楚天齐还是能注意到对方打招呼没有。 在下办公楼外台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经过,似乎还看了自己一下,但当楚天齐扭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对方的背景。他急忙喊了对方:“魏部长,魏部长。” 刚走去过的人,听着楚天齐连声呼喊,根本就没回头,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楚天齐不禁纳闷:难道不是他?不能。看背影绝对是。于是,再次大声喊着“魏部长”。 对方脚下看来更急,很快就进了办公楼。 心非常不解,楚天齐返身追了回去。进入办公楼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对方身影,只能听到急促的上楼梯声音。楚天齐也脚下加紧,向楼上走去。 刚上四楼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楼道里,正向前走去,楚天齐在身后又连续喊了两声“魏部长”。那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他的茬,径直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当楚天齐来到门口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咣当”一声响动,门板还在颤动着,像极了一个人气的浑身抖的样子。 抬眼看了一下门上熟悉的号码——四一三,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刚才那人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方向。尽管楚天齐开门、走路时声音很大,但对方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就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来到此人身后,楚天齐站了下来,像对方一样看着院外。院里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显然对方并不是要欣赏外面的风景,不想理楚天齐才是根本目的。 就这样站了有五、六分钟,那人还是没有回头,而且直接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依然把后背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暗自一笑,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到了来人后面,就是对方想要再离开的话,也必须得楚天齐身让路,才能实现。 “魏部长,这才几十天不见,怎么就装着不认识了?”楚天齐说着,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对方没有去接香烟,楚天齐便自己叼在嘴上,点着吸了来。 “魏部长,你可能是对我有误会吧,不妨说出来,省的憋在心里自己难受。”楚天齐轻声道,“在今天之前,我没有想到这点,就是那会儿在楼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些。只到刚才连喊几声你都没有答应,我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兀自那样坐着。 楚天齐继续说:“魏部长,我俩可谓‘不打不相识’。从初次见面的那天,咱俩就开始了争斗,有时更是不留情面。那时我刚踏入仕途,年轻气盛,说实在的,也没少给你下短手,现在想来,很是不妥。但我扪心自问,虽然有时手段很是激烈,却每次都是被动还击。我想你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有了和我和解的意愿。于是,在咱们做同事的时候,你对我百般照顾,我也从心里把你当做一个长者看待。更难得的是,你有一次给我打电话,向我示警,前几天更是专门到开区,提醒我小心。 你做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心在心上。我说过,就是在咱们交恶的时候,我也是被动出手,从来都没有主动挑衅。更何况现在我们是忘年交,我会做出对朋友不利的事吗?我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拿朋友做跳板吗?我在这里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不是什么坦荡荡的君子,但我绝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屑于去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魏部长,你误会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传出一声叹息:“哎,我魏龙太失败了。养不教、养不教啊!” 楚天齐抬右手,扶到对方肩头上,轻声道:“魏部长,我的父亲为了我,连命都不顾,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些事太巧了,巧的连自己都想不通。” 说完这句话,楚天齐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在微微抖动着,在随着对方身体的颤抖而动着。 过了好几分钟,魏龙双手在脸上抹了几下,伸出了右手:“给我来根烟。” 楚天齐赶忙取出香烟,给对方点上。 吸了几口烟,魏龙转回身,笑了一下:“小楚,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忙吧。” 楚天齐看到,魏龙的脸瘦成了一窄条,颧骨突出,鬓角全白,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魏龙摇摇头,喃喃着:“养不教,父之过。”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圈又红了。 楚天齐站身,说道:“魏部长,马上就午了,咱俩出去坐坐吧。” “不了,不了,你那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魏龙没有动身。 “走吧,我也想和你说说,有些事不但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说着,楚天齐直接用手去拉魏龙。 魏龙没有再客气,随着楚天齐站身,二人下楼而去。 楚天齐带着魏龙,到了以前去过的那个饭馆,这个饭馆是青牛峪乡派出所所长赵钢媳妇开的。他让司机厉剑回去了,和魏龙一走了进去。 现在没到吃饭档口,饭馆里还很清静。赵钢媳妇把他俩安排到一个很隐蔽的包间,沏了一壸茶,走出了屋子。 二人坐下,一人点上一支烟,倒上两杯茶水,楚天齐说道:“魏部长,你是为了你儿子的事吧。” 魏龙苦涩的一笑:“小楚,对不,我误会你了。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是你举报的他,但就是两件事挨的那么近,有些想不通。”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头,而是说道:“魏部长,你知道你儿子犯的什么事吗?” 魏龙叹了口气:“唉,警察找过我,说是他盗了一个墓藏的墓碑,墓藏就在仙碑峰,还要求我保密。” “既然你已经知道墓藏的事,那我就把整个过程和你说一下。你有所不知,这个墓藏就是我第一个现的,这事还得从去年那次受伤说……”楚天齐慢慢讲了来。他的声音很低,显然是在防着隔墙有耳。 楚天齐先讲了去年八月掉进地洞并现墓碑一折,然后又说了前几天被做为盗墓嫌疑人的事。并且连俞海洋到办公室坐阵,随时准备把自己捉拿归案的过程,也讲说了一番。尤其是重点讲了那天早上,雷鹏现门缝塞进纸条的事。当然,有些细节他没有讲,比如因现墓碑而得奖金的事,比如夏雪帮助自己的事,比如牵扯到那晚失联的事,他都略去了。 在听楚天齐讲述的过程,魏龙一会跟着紧张,一会又摇头叹息,有时又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听楚天齐讲完,魏龙再次真诚的说:“小楚,我误会你了,误会是魔鬼呀!” 楚天齐一笑,算了做了回答。 笔记本包装皮里,正好塞着那张纸条,楚天齐给魏龙看了。魏龙看过后,也觉奇怪,更无从猜出是何人所为。 说开之后,魏龙的心情好了很多,两人要了酒菜,边吃边聊。知道魏龙心情不好,楚天齐只是点了一瓶四两白酒分着喝,他还适当多喝了一点儿。 在吃饭过程,魏龙也讲了自己的一些事,讲了警察几次找他了解情况,讲了老伴经常无理取闹,讲了他自己每天躲到单位的事。他还告诉楚天齐,自己老伴一直恨楚天齐,并说如果老伴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请楚天齐多多谅解。 楚天齐除了在内心感叹魏龙生了个逆子外,对魏龙也进行了劝解,并表示肯定不会和魏龙老伴一般见识。 下午两点多。 两人准备离开餐包,魏龙叫住了楚天齐:“小楚,等等,我有话说。”说完,他拉开屋门,伸出头左右看了看,才关好门,重新坐到座位上。 魏龙的声音很低:“小楚,有件事我觉得有问题,可能对你不利。前天,有两个老部下知道我心情不好,请我去外面吃饭。在我去饭店公共厕所的时候,听到旁边蹲坑有人打电话,声音是财政局长孔嵘。他提到了几个人名字,虽然用的是隐诲的代称,但我知道其有你,还有柯兴旺。他在电话说,他的领导已经和柯兴旺多次打招呼,让柯兴旺收拾你。还隐隐表示,他现在已经有柯兴旺的把柄,不怕柯兴旺不听话。本来,我想当时就告诉你,可是一直就拖了下来。” 楚天齐明白,如果没有刚才的过程,魏龙就会误会自己,肯定是不会讲这些话的。 听魏龙说完,楚天齐深表感谢,二人才出了饭馆。 厉剑已经开车在门外等候,先把魏龙送到单位,再返回开区。 在车上,楚天齐想着刚才和魏龙谈话的事。通过魏龙的话,他给自己的困惑找到了答案:先,孔嵘的领导找过柯兴旺,让柯兴旺收拾自己;其次,孔嵘有可能抓*住了柯兴旺的把柄,这可能才是孔嵘今天之所以如此张狂的根本原因。 但同时,楚天齐又有了新的困惑:孔嵘所指的领导是谁?孔嵘所谓的把柄又是什么。 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楚天齐也觉得魏龙那句“误会是魔鬼”说的对。如果今天的误会没有消除的话,魏龙肯定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的。那自己在遭到孔嵘和柯兴旺暗算的时候,就会更被动,可能只有挨打的份。 第六百九十三章 报复 第二天早上,刚一上班,魏龙就打来电话,告诉了楚天齐一件事。魏龙说,人们都在谈论一件事,说是昨天审计局接到徐副县长电话,要去财政局做审计。正准备出发时,局长突然又取消了这次审计。人们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总之都表示孔嵘后台很硬,不但审计局长惹不,就连徐副县长也不敢惹。魏龙说完,就挂了电话。 楚天齐给审计局一个人打电话确认,果然有这么回事,但具体原因对方也不知道,这不禁让楚天齐浮想联翩。结合孔嵘昨天在书记办公室的表现,以及魏龙昨天所讲关于孔嵘打电话的事,楚天齐意识到,这个孔嵘现在可能真不好惹。 魏龙今天能再次打电话向自己提醒,也让楚天齐再次感叹误会这个东西可恶。如果魏龙还在继续误会着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了解到这些信息?不过魏龙之所以误会,主要是那事太接近了。魏龙刚和自己透露过他儿子越狱的事,让自己提防着,结果没几天他儿子魏超群就被抓了。而且魏超群被抓当日,自己就被公安局长当众表扬,还给自己敬了军礼。把两件事放到一比较,任谁都可能产生联想,也不能怪魏龙心眼小。万幸的是,昨天巧遇魏龙,自己在发现对方异常后,及时和对方进行了坦诚沟通,这才冰释前嫌。 在感叹误会的同时,楚天齐也在感叹牛正军的正直,像他堂哥牛正国一样正直,甚至稍有过之。昨天上午牛正军来的时候,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当时楚天齐还以为对方是受孔嵘摆布来找茬,直到牛正军走了,楚天齐心里还不踏实。虽然牛正军拿走了复印件,虽然牛正军表示会如实反映,但楚天齐还不免担心对方是在应付、忽悠自己。 后来牛正军去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在书记柯兴旺有明显偏袒、孔嵘问话有明显倾向的前提下,他并没有慑于对方的威逼、暗示,公正、客观的汇报了调查情况。直到那时,楚天齐心里才算踏实,非常感念这个国资办主任的正直,同时也为了曾对对方有怀疑而深感惭愧。 想到昨天的事,楚天齐对一些事的巧合很有感触。那天自己去找徐敏霞,想要打听补偿款下拨的事,正好赶上徐敏霞不在。在很不情愿的情况下,楚天齐才去找了县长,结果县长给出的答案,令楚天齐很不满意并深感担忧。正好孔嵘就来了,就向县长汇报了所谓“处置国有财产不当”的事。 正是由于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楚天齐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马上给陆娇娇打电话询问。陆娇娇的解答,给楚天齐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知道根本就不涉及国有资产的事。而且陆娇娇也对样本合同的用词提出了修改建议,这样,最终合同才出现了“在建工程”的字样。否则,楚天齐就会自己给自己设了套,就会让本来明朗的事变的糊涂,就会给对方留下挑刺的漏洞。 楚天齐不禁感叹:巧合有时弄人,有时也助人。而且同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却有着不同的认识和感悟。比如那天在县长办公室巧遇,自己对于提前能得到消息而高兴,而孔嵘就对那件事感到悲哀甚至愤怒。 正感叹着,响了“笃笃”的敲门声。楚天齐说了声“进来”,一个人走进了屋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发区副主任王祥。 虽然王祥有时还阴阳怪气的,甚至在背后还会有一些不得体的小动作,但整体态度不错,工作很是积极。见是王祥到来,楚天齐忙招呼道:“老王,来,坐,抽根烟。”说着,让王祥坐到了对面椅子上,并指了指桌上的烟盒。 王祥也不客气,把手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坐到椅子上,直接拿出一支烟,点着,吸了来。吐出一串烟圈,王祥打了个重重的“哎”声。 楚天齐一笑,调侃着:“老王,这是怎么啦?嫂子又给气受了?” “哎,要真是那样,倒好了。”说着,王祥把扣在桌上的几张纸翻过来,向前一推,“主任,你看看这个。” 楚天齐拿过来一看,这份东西正是几天前给县委报的件,向县委、政府汇报六.一八开工仪式的事,请县里批复。报告还是那份报告,只是在报告第一页右上角多了几个字,是对这份报告的批复。 批复很简单,就十个字:哗众取宠、劳民伤财,取消。后面的签名是“庄浩仁”,日期正是今天。 看完批复,楚天齐抬头来,目光投向王祥。 王祥说道:“今天早上,我刚从家里出来,准备来上班,就接到了庄主任电话,让我去一趟县委办。一进庄主任办公室,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我一顿批评。说什么‘多干点实事,少弄点花架子,不要华而不实’,还说‘现在开发区工作是开展了一点儿,但离要求还差得很远,不要翘尾巴,不要忘乎所以’。当时把我弄懵了,直到看见这个批复,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他还说什么了?”楚天齐追问。 “我马上向他做解释,告诉他,搞开工仪式是为了提振开发区士气,是为了增强投资企业信心,是为了适当宣传,为了扩大招商成果。”王祥说话时也是满脸憋屈,“他听完我的解释后,继续批评我,说咱们的想法太狭隘、做法太肤浅。还说要靠综合实力,要靠服务,来赢得投资商、赢得口碑。而不是靠大把花钱,弄这些花里忽哨的东西,来赚取虚名。我看他这纯粹是上纲上线,曲解本意。” 楚天齐微微一笑:“老王,别上火。他没说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别人的?” “他说了一句‘县委主要领导非常不满意’,然后就让我回来了。”说到这里,王祥又补充道,“主任,你看这事还有回旋余地吗?大家都准备挺长时间了,要不你再找县领导请示请示?” 听王祥说完,楚天齐没有马上表态,思索来。这件事看似简单,只是否了一份报告,只是要求取消一个开工仪式。但楚天齐却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孤立的事,这绝对和某些事有关。 昨天在从县委办公楼下楼的时候,楚天齐曾经和庄浩仁擦肩而过,庄浩仁还主动问了开工的事,问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并提前祝贺成功。这才仅仅半天,庄浩仁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不用说,一定是庄浩仁受到了外力干扰。那这个外力就呼之欲出了,非柯兴旺莫属,庄浩仁说的“县委主要领导”已经很明确了。县里早不否定,晚不否定,偏偏挑在这个时候,那么肯定是和昨天上午书记办公室的事有关。 楚天齐之所以笃定的把此事和昨天的事联系在一,是有他的道理的。他知道昨天上午的事,纯属孔嵘一手导演,柯兴旺只不过是执行导演。最后这事导演砸了,落了县委书记的面子,因此柯兴旺肯定非常生气。虽然楚天齐自认所谓“处置国有财产不当”很冤枉,但柯兴旺肯定不这么认为。柯兴旺肯定会认为楚某人就是惹祸的根苗,把气发到自己身上也就顺理成章了。 也不排除柯兴旺又受到了孔嵘的干扰,孔嵘可是有柯兴旺把柄的。关于把柄之说,虽说是由魏龙*根据听到通话猜测而得,但“审计财政局”的决定被取消,就是一个佐证。那可是常务副县长安排的,徐敏霞也不是一个善茬,但仍然是这样的结果,那就只能解释成柯兴旺在极力替孔嵘排雷了。柯兴旺为什么要如此维护一个下属局长?那要是没一点说法的话,还真就解释不通了。 不用说,否定这个仪式,就是给自己添堵,就是不想让自己出风头。取消仪式的决定,无论是柯兴旺本意,还是受孔嵘左右,都是在报复自己。对于这一点,楚天齐心里跟明镜似的。 既然这是县委书记的意思,既然是为了报复自己这个开发区主任,那自己还找领导请示个屁。那不是自找无趣,甚至要自受其辱吗? 想明白这些,楚天齐表情倒很平静:“老王,县里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吧。县里是站在全局考虑问题,肯定要比我们看问题全面,也看的深远。我分析之所以不让我们搞,可能也是怕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现在离月底付款日期已经很近,说不准领导也是怕老百姓到时搅闹一下吧。” “不是还没到月底吗?老百姓凭什么闹事。”王祥并不认同,“我们已经准备快一周了,开发区和企业的好多人都调动了来,就连一些所需东西也和供货商打过招呼,这可怎么办呀。” “县里既已决定,自有他的道理。”楚天齐安抚道,“我们自己马上停下来,至于企业,他们自己想搞就搞,我们不能限制。和单位人员多解释解释,同那些供货商也及时联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上命难违,大家都要理解。” “那,那要是企业和供货商问来,我怎么解释呀,就实话实说吗?”王祥说着,站了来,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略一思索,说道:“你这样,和他们就说,市里刚刚有了会议精神,要求各地减少类似庆典,县里也必须执行。” “好吧。”说完,王祥无精打采的走了出去。 看着王祥的样子,楚天齐明白,对方不只是因为仪式被取消,更重要的是,一个绝佳的展示机会就这样没了,王祥焉能不气馁? 第六百九十四章 你的麻烦事又来了 王祥刚出去,手机就响了来。 看到是候三号码,楚天齐迅速按下接听键,急着问道:“怎么样?” 手机里传来候三的声音:“楚哥,对不,到现在也没有杨霄,哦,杨天豹的任何消息。”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笑着说道:“没什么,哪那么容易?谢谢你,兄弟,辛苦你了。” “楚哥,我那天后半夜赶到了林场,第二天早上,就去打听杨霄的消息。他那个场子已经转给了别人,人也从此消失了,再没人见到他。后来我又找到了我原来的一些转帐票据,按照票据上面的帐号,去银行进行查询,结果这些帐号全部消户了。”说到这里,候三停顿一下,又说,“楚哥,我又想了一个人,马上要向他去打听那个杨霄的事。他离林场很远,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只能上门去找了。我这边继续找着,你那里该想别的辙也想吧。” 楚天齐很感动:“兄弟,太谢谢你了。你还有事业要做,先忙你自己的吧,以后空闲下来再说。” “楚哥,你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就冲你能瞧的兄弟,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放心,我是找人和事业两不误,你就不要多想了。”候三说的很仗义,“行了,我挂了。”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楚天齐叹了口气,既感慨候三的情谊,也为补偿款的事发愁。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上面显示的是宁俊琦号码,楚天齐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出宁俊琦的笑声:“楚大主任,忙什么呢?有需要汇报或是交待的吗?” 自从“盗墓嫌疑人”那件事后,宁俊琦每次打电话,基本都是让他“坦白交待”。虽然看似对方在审问自己,其实楚天齐知道,这是宁俊琦对他不放心,担心他有什么难事都自己扛,是关心他,是对他的爱。感受着女朋友的爱,他倒也很坦白,基本都是竹筒倒豆子,全部有待。有时更是故意捣蛋,连洗脚、上厕所的事也汇报,惹的宁俊琦一个劲儿说他太低俗。 平时一般都是晚上通电话,但这几天宁俊琦经常下乡,早晨出去很早,回到乡里已经很晚,所以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今天这个点儿打来电话,可能也是着急听到自己的事吧。 “没忙什么,正准备给首长写汇报材料呢。”楚天齐嘻笑着,“首长不忙啦?大白天就来关心下属,实在让下属感动不已啊。” 宁俊琦娇嗔:“少贫嘴,直奔主题吧。” 楚天齐说过一声“好的”,走进里屋套间,开始汇报来。他讲了县长关于补偿款“顶多付百分之二十”的话,讲了刘院长说的找到当事人的事,又讲了刚才候三反馈的消息。他还讲了自己和魏龙消除误会的事,包括魏龙向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也告诉了她。当然,所谓的“处置国有财产不当”前后过程,也说给了宁俊琦。他还说了自己采取的办法,也说了心的疑惑,还讲了自己的担忧。 听完楚天齐的汇报,手机里停了一会儿,才传出宁俊琦的声音:“看来,你的麻烦事又来了。首先是月底付款的事,如果不能足额支付,那么老百姓极有可能闹腾,好不容易形成的大好局面,就会被破坏,甚至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所以,这件事是你的当务之急。我觉得你说的“多条腿走路”很对,县里那边该催要催,该诉苦要诉,否则也许连答应的部分也未必能拿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就是现实。” 楚天齐“嘿嘿”一笑:“是吗?孩子会哭,就给奶吃吗?” “当然是……你少捣乱,说正事呢。”宁俊琦肯定已经听出他话的歧义,便喝斥了一句,然后继续说,“候三那边还指望着,但不能抱希望太大,那个杨天豹是警察要找的人,他肯定要东躲西藏,要找到他哪那么容易?另外,贷款的事,你也要试一试。就冲你们的现状,国有银行贷款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信用社那里也许可以商量。对了,欧阳主任不是外人,他是欧阳玉娜的哥哥,而你可是他大记者妹妹的救命恩人呀。嘻嘻,她不但送你手机,还证明是你女朋友呢。一家人办事,更容易呀。” “少来,你怎么也开始胡扯上了?”楚天齐笑着道,“我没找银行贷款,一是觉得没抵押,银行不贷给,二就是不愿意去见欧阳主任。” “那有什么?欧阳玉娜为了救你,直接找省纪委自证是你女朋友。你现在为了开发区,为了老百姓,去见她哥哥又有什么了?这不是更增加你的英雄气概,更让小女孩动心吗?”宁俊琦调侃着。 楚天齐急忙接话:“不说这了,说正事。” 宁俊琦答了一声“好”,继续说道:“补偿款的事,必须千方百计,必须按时足额发放,这是你的首要任务。你的另外一个麻烦,就是孔嵘,孔嵘以前本来和你毫无瓜葛,那次卡你们的钱,应该也是为了替堂哥孔方出气。也是他命点背,赶上了你这么一个刺头,不但没剃了你,反而把他自己弄的灰头土脸。就冲他策划所谓‘国有资产处置不当’一事来看,他是一个心胸极其狭窄的人。所以他接二连三找你麻烦,包括那个举报信的事,也肯定是他们哥们所为。 单纯一个财政局长倒没什么,既使连他那两个哥哥算上,也不可怕。现在麻烦的是,他和县里老大的关系。从你说的这几件事看,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也许是利益绑定,也许是上面领导压着,也不排除他手里有老大的把柄。无论哪种情况,你都必须防着,就冲他接连找你茬,他就是一个难缠的人。如果他真是靠掌握了老大的把柄,就让老大就范的话,那这个人的阴险就更可见一斑了。” 楚天齐点点头:“是,这家伙就是个滚刀肉、粘惹惹,看见他就烦。” “光是烦有什么用,你还是防着他点吧。”宁俊琦忠告了一句,又说,“这样,我给你打听一下这小子,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来路?” 正这时,门口响了“笃笃”的敲门声,楚天齐忙对着手机低声说了一句“来人了”,挂断了电话。 …… 从套间走出来,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威严的说道:“进来。” 屋门推开,香风袭来,一个人笑吟吟的走向楚天齐。 看到这个人,楚天齐有一种预感:麻烦来了。 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任芳芳。任芳芳越来越近,她身上的香水味,也一阵阵的钻进楚天齐的鼻孔。 离着办公桌还有两步的距离,任芳芳就站了下来,微微低着头,嗲嗲的说:“主任,多日不见,你更帅了,也更有领导气质了。” 眼前的任芳芳,和几个月前比,又有了一些变化。首先是衣着上,那时候天气很冷,虽然任芳芳打扮的娇*艳一些,但毕竟还得拿厚衣服包裹着身体。而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雪纺衫,腿上是一条很短的花色小短裙,双脚穿着金色细带凉鞋,指甲盖上还涂着夸张的粉色指甲油。 再就是肢体上,任芳芳也很夸张。本来身上的雪纺衫就很短,而她站在那里,故意上半身后仰,把肚脐露了出来。胳膊和腿也不老实,右胳膊抬,不时用手撩*拨着她的头发。左手掐到腰上,故意摆出一个造型。她的腿好像也很长,而且雪白粉*嫩,两条腿没有直直的站立,而是一条腿站直,另一条腿前伸弯曲着。头上的秀发也像是刚烫过的样子,看上去花式还很有型。 她嘴角挂着微笑,而且笑意越来越浓。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怎么能专注在对方身上呢?于是他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哦,任股长呀,你不是请病假了吗?” “人家不是恢复好了吗。”嗲嗲的说着,任芳芳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靠近桌子边沿处,才停了下来,“主任,我要上班。” 其实从任芳芳一进门,楚天齐就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于是说道:“不着急,把身体养好,再上不迟。再说了,即使真好利索了,也得拿上相关康复资料,到组织部把手续办了。” “主任,那还不是您一句话吗?”任芳芳说着,抛了个媚眼,双手撑桌面,前倾上半身,盯着楚天齐。 骚狐狸,随时想放骚。楚天齐心里骂着,脸上一冷:“手续就是手续,怎么说是我一句话呢?” 任芳芳面上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再次把身子伏的更低了,笑吟吟的说:“主任,你就办了吧,我不会忘了你的。好不好吗?”她的声音发腻,直接撒娇了。 对方姿势太撩人,肌肤太晃眼,话语太挑逗,楚天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楚天齐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指不定出什么事呢。于是,他“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任芳芳,一切按程序办,没有商量。” 任芳芳抖了一下,脸上笑容不见了。她直身,眯眼睛盯着楚天齐,冷冷的说:“主任,就这么坚决?” “对,就这么坚决。”楚天齐说的嘎巴响脆。 “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完,任芳芳向门口走去,拉开屋门,她又扭回头,抛出一句话,“你可别后悔。” 还没反应过来,屋门“咣”的一声关上,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楚天齐气极反笑,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威胁老子来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你要写书面保证 除了那天打过一次电话,候三再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日期已经越来越近了,楚天齐只好去找各家银行商量贷款。 ? 几大国有银行全找了,对方的答复尽管还比较委婉,但心思想都一样。那就是:要贷款的话,拿出抵押来,才可以商量,否则免谈。 开区能有什么抵押的?只有土地和办公楼。对于土地抵押,几大国有银行根本不接受,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土地已经出让了一部分,其余的也即将出让,根本不可能真正用做抵押。 至于办公楼抵押,只能商量用三、四层,因为二、三层已出租。虽然这么说,但究竟手续合不合规,还需要上传到上级银行审核。如果手续通过审核的话,才能商量下一步,而且贷款比例最多按评估额的百分之四十,还必须要县政府担保。 就几大国有银行提的条件,恐怕光是通过审核就得一个多月,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何况必须要县政府担保,就是贷款比例也少的可怜,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那就只有找信用社了,信用社的政策要灵活的多。 硬着头皮去找欧阳玉杰,结果对方一次出差了,一次不在。今天去找对方,又说正在开会,最少得半天。楚天齐只好回到了单位。 处理了一些业务,楚天齐靠到椅背上,闭着眼睛,想着补偿款的事,想着贷款的事。 忽然,一阵“咚咚”声响传来,接着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连成一片。楚天齐睁开眼,稍一楞怔,看到桌上的台历,他明白了:今天是六月十八日,正是各个工地开工的日子。 本来计划是由开区统一搞,结果被县里否定了,只好让各家企业去搞。众企业在遗憾的同时,表示理解,同时邀请开区领导届时光临。按说出席开工仪式太正常了,但考虑到县里叫停仪式的目的和原因,楚天齐只好以“十八号要出差”进行了搪塞。出于礼貌和对企业的支持,楚天齐还是派各位副职分别去参加了,他给副职们的理由是“我全力去跑贷款,解决补偿款的事”。那天做安排的时候,还有好几天,不想这日子说到就到了 外面的炮竹声震得山响,再加上好多人去给企业帮忙或是看热闹,办公楼里显得很是冷清,楚天齐的心里也有些许的失落。他并不是想去现场凑热闹,并不是想去互相说奉承话,但毕竟形成现在的局面不易,其也有自己的一份付出,自己去见证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可明知道柯兴旺不希望自己露面,自己又何必因为此事去刺激他呢。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很纳闷:单位领导们都去开工现场了,员工一般也不会直接找自己。这会是谁呢?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不会是她吧?有可能。想到这个人,楚天齐心一凛:她可不是什么好鸟,几天前还来搔弄姿的。今天楼上没什么人,她要是进来的话,不定弄出什么妖娥子。即使她不出乏相的话,就她那衣着暴露的样,从自己屋里出去,要是正好被返回的人们看到,那也不定怎么说呢。自己的一英明,没准就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这样想着,楚天齐便没有言声。 敲门声一遍接一遍,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楚天齐心暗笑:看你能敲的,还是我能憋的。于是,他就坐在那里一言不。 终于,外面没了动静,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 不曾想,刚消停了几分钟,敲门声又响了来。楚天齐很是无语,心把那个女人腹诽了好几遍。 “主任,在屋里吗?”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楚天齐一楞,旋即听出来是男人声音,他心一松:看来不是任芳芳。遂说了句:“进来。” 屋门推开,农业园区总经理石重生走了进来。他进门就说:“主任,我刚才敲了好长时间,以为你不在呢。” “哦,我去卫生间了。”楚天齐随口答着,然后问道,“有什么事?” 石重生把几张纸递了过来:“主任,这是投标企业名单和基本情况,方副主任已经看过,她说让我直接拿给你看。自从布招投标方案细则以来,6续有施工企业联系,已经有好几家企业寄来了投标书。我这份清单,是按照施工资质分类的,里面也列举了一些企业的施工业绩。” 楚天齐接过纸张,说了句“坐”,便低头看了来。 …… 下午。 县信用联社主任办公室。 信用社主任欧阳玉杰在办公桌后就座,沙上坐着开区主任楚天齐。 听楚天齐讲完,欧阳玉杰没有说话,而是坐在那里深思着。 楚天齐也不好追问,就那样干坐着。 欧阳玉杰还是那样精神,办公室也还是那样气派,只不过欧阳玉杰看上去更成熟了一些。 细算来,楚天齐和欧阳玉杰已经将近一年没见面了。最近的那次见面,还是楚天齐去年受伤的时候。当时欧阳玉杰去医院看了楚天齐,只是由于有好多不便触及的话题,礼节性寒暄过后,便没有什么好谈的,欧阳玉杰留下慰问金,就走了。 之后楚天齐又专门打电话感谢了对方,过年的时候也打过问候电话,但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客套,已不复初见几次时的无话不谈。 因为两人见面会很别扭,所以楚天齐一直没来找欧阳玉杰,欧阳玉杰也没有去见楚天齐。这次是事情逼到这儿了,再加上有宁俊琦的鼓励,他才决定找的欧阳玉杰。 欧阳玉杰抬头,看着楚天齐:“楚主任,听办公室老高说,你已经来找过我两次,不巧我都有事。你刚才说的事,我听明白了,开区要贷款,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按说你现在的款项需求,很适合到那几家国有银行去贷,信用社毕竟是面向农民的,你的款项需求不太符合信用社要求。” 听得出对方有推辞之意,但说的却也是实情,楚天齐不好过于强求,只能说“请主任帮着想想办法,帮帮忙。”。 欧阳玉杰一笑:“楚主任,帮忙不是不可以。那我问你,开区能提供贷款抵押物吗?要求评估值达到总贷款额的两倍。” “现在开区有土地,能提供这么大的担保额。”楚天齐硬着头皮说。 “我知道开区有土地,但这些土地要6续招商,6续出让给企业,所以用土地抵押并不现实。”欧阳玉杰摇摇头,“而且我还知道,这些土地的产权所有人是玉赤县政府,你们只是代为管理机构。即使能抵押的话,贷款主体也只能是玉赤县政府,而不能是你们开区。” 楚天齐尴尬的一笑:“欧阳主任,说实话,用土地做抵押只是个过渡,这笔贷款也只是短期贷款。政府在下半年的时候,会把在建工程的大部分款项返还给开区,只要钱一到帐,马上就会还上的。” “恕我直言,政府经常爽约,往往说了不算。下半年能不能给你们返款,还是个未知数。这并不是对政府有偏见,而是事实,往往由于政策或是主官调整,政府的承诺跟着就变成了泡影。信用社要对全体股东负责,请你理解。”欧阳玉杰说的很直接。 肯定得理解,不理解又能怎么办?楚天齐已经听出来,对方把口封的很死,几乎没有通融的余地。但是其它银行都已碰了壁,而且既然已经来了,楚天齐只得继续争取着:“欧阳主任,你说的有道理,我理解。但是办公楼的产权人属于开区管委会,可以做抵押,当然就是抵押额小了点儿。” 欧阳玉杰接过话头:“用办公楼做抵押,不只是小一点儿的问题。即使用整栋楼的话也差着很多,何况一、二层已经出租,那就又小了一半,以这样的面积能贷多少?” 看来人家对开区的情况门清,自己满以为能多少忽悠一些,看来纯属徒劳。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有那么多的抵押物,又何必单单来你信用社呢,哪家银行不能贷款?虽然这么想,但却不能这么讲。 看来已经没有可能,楚天齐站身,说道:“欧阳主任打扰了,既然是这种情况,那我就告辞了。以后有什么事还会再来麻烦,也请欧阳主任闲暇时节过去指导。” 欧阳玉杰点点头,说了句“好的”,站身走了过来。在和楚天齐握手后,他向门口方向做了个手势。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用雅词说,是“你请”。如果说的通俗一些的话,就是“滚蛋”。他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去。 就在楚天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身后传来欧阳玉杰的声音:“楚主任,要贷款也不难,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听到此话,楚天齐很是兴奋,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什么条件?” “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并能做到的话,两天内贷款就能到帐。”欧阳玉杰伸出了右手食指,“第一个条件,可以用办公楼和部分土地做抵押,但要让玉赤县政府做担保。” 楚天齐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去说服政府领导。” 欧阳玉杰把右手食二指都伸了出来:“第二个条件,你要写一个书面保证。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家里的意思。保证的内容就是‘永远不再和欧阳玉娜见面,更不要有任何来往’。” 听完此话,楚天齐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言语。转过身,毅然决然而去。 第六百九十六章 来之不易 下了信用社办公楼,坐到车上,楚天齐还气的一鼓一鼓的。他并不气欧阳玉杰,他知道欧阳玉杰也是奉命行*事。 他气欧阳玉杰的家里,气他们仗着财大气粗,仗着有些人脉关系,就欺负自己,就对自己蔑视和曲解。 本来自己对欧阳玉娜就没有那意思,只是欧阳玉娜有一段时间有那种表示。但自己已经明确回绝过,而且自从去年那次见面并不生不愉快后,两人再没有任何联系,连过节问候电话也没打。自己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们欧阳家族竟然仍对自己不放心,不肯放过自己,能最码的信任都没有,欺人太甚了。 如果能够开诚布公的谈,如果能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谈,楚天齐会和欧阳玉杰说明自己真实想法的。而且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全县人民都知道,欧阳玉杰肯定也清楚。 但如果是以条件做交换,以逼*迫方式让自己屈服答应,那是坚决不可能的,更不可能写出纸面保证。如果自己真做了,别人又知道了这种交换,那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自己是为了所谓的政绩,才这么做。 而自己之所以这么忧心补偿款的事,主要是为老百姓着想,为开区着想,进而为开区全体人员着想。本来是很高尚的事,如果那么一做的话,不但授人以柄,而且别人也会把自己看成势利小人,看成一个卑劣的庸吏。 不一会儿,开区已经近在眼前,工地上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都是不时轰鸣的施工设备。看到这一切,楚天齐心情舒畅了一些,一种成功后的豪气油然而生。虽然离保住开区的标准还有一段距离,但这第一段的工作还是成功的,为后面工作开展创造了一个好的局面。 这时,工地上一个人正快步走来,边走边冲着汽车招手。楚天齐让厉剑把汽车靠路边停下,自己走了下去。 来人戴着红色安全帽,老远说着“楚主任好”,很快就到了楚天齐面前。楚天齐认识这个人,是玉泉矿泉水公司开区项目负责人,姓秦。 楚天齐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秦经理你找我,有事?” “哦,没什么事,我就是看到楚主任的车,和您打声招呼。您这是刚回来吗?”秦经理不无遗憾的说,“主任,您要是上午回来,正好就赶上开工仪式了。您是最该出席的人,要是没有您做的那些工作,哪会有今天的局面,我们也不可能相识的。”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才想来,当时对方邀请自己参加仪式的时候,自己是以出差搪塞的。便顺口说道:“哦,是,刚回来。” 秦经理继续说着:“上午的时候,夏党组还问过您呢,问了好几次,她说您见到开工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夏党组是指的县政府党组成员夏雪,好多人都这么称呼她,公众场合介绍的时候,一般也用这个称呼。楚天齐总觉得这个称呼很别扭,一直都称呼她为夏局长,加之他们之间是朋友关系,这么叫着反而觉得更顺口。 秦经理简单向楚天齐介绍了工程的情况,并一再表示,有现在的局面都是楚天齐的功劳。虽然对方不乏奉承之意,但有一点说的没错,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 正说着,秦经理手机响了。楚天齐请他去接电话,楚天齐也坐上了汽车。 坐到汽车上,楚天齐一直在想着“来之不易”这个词,他不禁暗自感叹着。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要是一旦这个局面被破坏的话,那就太可惜了。可惜了大家这么多的付出,也可惜了美好前景。 汽车停在办公楼前,厉剑看着楚天齐,轻声提醒了一句:“主任,到了。” “哦,到了。”楚天齐随口应着,然后话题一转,“去政府。” 厉剑稍微一楞,没有说什么,轻轻动了汽车。 不一会儿,汽车停在了政府楼下,楚天齐径直上楼,到了邹英涛办公室。 邹英涛正在电脑上打着字,看到楚天齐进来,说了句:“你先坐,我一会儿就完。” 楚天齐坐到沙上,点着一支香烟,吸了来。一支香烟吸完,邹英涛也抬了头。 “邹主任,我要见县长,有要紧事。”楚天齐直接说道。 “找县长的人都说有要紧事。”邹英涛站身来,“你不是前几天刚见过县长吗?” 楚天齐如实说道:“真有要紧事,关于征地补偿款的。” “又上访了?没听说呀。”邹英涛急问。 “大主任,快帮我去通报吧。”楚天齐说着,用手去推邹英涛。 “真是反个了,请人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说笑着,邹英涛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邹英涛回来了,进门就说:“五分钟,直接进去。一会有重要客人来。” “谢了啊!”说着,楚天齐已经出了屋子。 …… 县长办公室就在对门,屋门虚掩着,楚天齐轻敲了一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看到是楚天齐,**平说了句“直接说”,就又低下头,写了来。 看得出县长确实挺忙,楚天齐直接说出了重点:“县长,再有十天就到月底了,请县里考虑拨款的事。法院那里我也去过了,刘院长答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根本找不到债务人,那几个案子只能一直就那样僵着。另外,我这几天跑了所有银行,对方都不能提供贷款。” **平头也不抬的说:“县里最多只能下拨百分之二十,其余的你想办法。” 听完此话,楚天齐没有言声,就那样看着县长。 听不到楚天齐说话,**平又说:“甭装可怜,弄不来钱也可以,只要老百姓不闹事就行,反正这是开区主任的职责所在。要不,你就想办法。” 楚天齐叹了口气:“真没办法,该想的都想了。法院找不着人,银行不通融,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平终于抬了头,问道:“好几家银行呢,就没一家能贷款?” “他们说开区没有抵押物。”楚天齐回答。 **平不解:“那么多土地,不是抵押物?” “是抵押物,但银行说土地不是开区的,是县政府的,所以开区不能抵押。”楚天齐如实说道,然后叹了口气,“哎,开区局面来之不易呀!” “哦,来之不易。”**平思索了一下,笑了:“小楚,你这话里有话呀。” 楚天齐也笑了笑:“银行就是这么说的,还说只有产权所有者才能做为贷款主体。”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问完,**平又补充着,“政府不可能为你们出面贷款的,如果这个口子一开,那还有完?各个单位都学会了。” 一听县长这样说,楚天齐又耍了肉头阵,一言不,愁眉苦脸。 “你别装象,由政府贷款不可能。再说了,这样的事必须要上常委会,光这个过程忙下来,也得两三周,肯定不赶趟。而且也绝不可能为给开区贷款而开会。”说着,**平看了看手表,又说,“马上要来客人,你回吧。” 楚天齐忙说道:“县长,可是……” “别来支支吾吾那一套,有能耐就去找钱,找不来钱就自己跟老百姓讲。”**平挥了挥手,然后语气一缓,“要是实在不行,如果你能找到贷款的话,政府担保一下,倒是可以考虑。” 楚天齐一听,心花怒放,但还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行了,走吧,走吧。”**平连连挥手,就像撵苍蝇一样。 但楚天齐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平拿自个当自己人,否则不会这样的。他“哦”了一声,看似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一出办公室,楚天齐立刻换上满脸笑容,一攥拳头,轻轻“耶”了一声。 “鬼鬼祟祟干什么?”话到人到,邹英涛到了近前。 “没事。”楚天齐说完,快步走开了。 来到楼下,楚天齐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说了一声“回”。 汽车慢慢启动了。 坐在汽车上,楚天齐心情很是舒畅。他来找县长的目的就是让县里担保,并不敢乞求政府直接给贷款,现在目的达到,他自是很高兴。 楚天齐之所以来和县长要这个承诺,主要是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实在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他也好去找欧阳玉杰。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是绝不会写那个“城下之盟”的。 其实,他从信用社出来后,在到政府这段时间,心态生了一个小变化。 刚从信用社出来的时候,楚天齐是带着满腔怒火的,并暗下决心:决不写什么狗屁保证,不能别人让尿几股就尿几股。 但是当楚天齐到了开区门口,当那个秦经理跟他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尤其说到“来之不易”四个字的时候,对他很有触动。他不禁自问:如果只为了自己的面子,而置老百姓利益、开区利益不顾的话,良心能过的去吗?最后他给出了答案:可能过不去。 所以,他才去找县长,才要做这个两手准备。虽然是两手准备,但其实他还没下定决心,没想好最终究竟要不要委屈自己去做。他现在不敢想,只能用“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来搪塞自己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绕不过去的董建设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越怕过的快,它就反而越快。不经意间,三天又过去了。可是关于补偿款的事,还是老样子,县里该拨的还没拨,其它几个办法除了行不通,就在停滞着。 没接到候三电话,就意味着他没有进展,但楚天齐还是忍不住打了过去。一直打了三遍,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楚天齐只好挂断了。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楚天齐以为是候三回话,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宁俊琦,便赶忙按下接听键,叫了声“俊琦”。 “天齐,我打听到了,孔嵘做过几天董建设的秘书,那是董建设刚到沃原市的时候。”说到这里,宁俊琦话题一转,“就告诉你这件事,马上要去开会,我先挂了。”说完,“咔嗒”一声响动,挂断了电话。 本来还想探讨一下这件事,结果宁俊琦那边也忙,那就只能自己分析了。 孔嵘是董建设的秘书,倒是头一次听说,但俊琦专门找人打听过,那就不会有错。以董建设到沃原市的时间计算,孔嵘侍候董建设时间应该不长。那就存在一个问题,是董建设不愿意用孔嵘了,还是孔嵘主动不侍候对方了,亦或是其它客观原因所至? 对于这个原因,目前无从考证。但无非形成两种结果,一种是两人关系较近,一种关系是疏远。以目前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较近,也可能孔嵘上面的领导就是指的董建设。 如果孔嵘的后台是董建设,那么孔嵘和柯兴旺就都属于董建设一系。以柯兴旺现在的职位来看,在董系的地位应该要比孔嵘重一些。即使柯兴旺不如孔嵘受庞,但两人职位与实权相差悬殊,柯兴旺也不应该像那样纵容对方并护短,最码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的主客易位。但事实是“不能”变成了“能”,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孔嵘极可能握有柯兴旺的把柄。 那么这个把柄是什么呢?个人**?违法勾当?还是其它什么事?楚天齐提出了问题,但自己却给不了答案。 孔嵘和柯兴旺的真实关系想不通,楚天齐又想到了董建设这个人。 楚天齐和董建设真正接触就一次,总共见面就两次。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正面接触,是在两年多以前。那时因为楚天齐协助破获贩毒集团有功,被评为“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当时就是董建设给颁的奖。董建设那时的职务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颁奖时,董建设一边颁着证书和奖金,一边嘴里说着“恭喜、祝贺”之类的话。那时的董书记,给楚天齐的印象是面容慈祥,手掌宽厚。 第二次见面,是在去年国庆前。当时,楚天齐从老幺峰乡回到县城,到县委办宿舍拿东西。到宿舍门前时,正赶上市委书记李卫民视察,阴差阳错情况下,留了一回脸。在李卫民一行离去时,楚天齐才注意到队伍的董建设,当时董建设向楚天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时,楚天齐从对方目光,已经感受不到慈祥、宽厚,能感受到的只是阴冷和讥讽。 虽然楚天齐和董建设见面很少,甚至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但是两年多以来,董建设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楚天齐脑海,因为楚天齐接触到了好几个与董建设有关的人,而且每个人都和楚天齐生过摩擦。 楚天齐最先接触到和董建设有关的人,是董建设的女儿董紫萱。其实接触董紫萱要更早,只不过很长时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而已。 想到董紫萱,就不能绕过她对自己的伤害。在沃原市一做同事的时候,两人关系就一般,而且在竞争省里“优秀教育工作者”的时候,她更是采用诬陷的方式,让楚天齐失去了竞选资格。后来,正是由于这个董梓萱的引见,也才导致楚天齐初恋情人投入了别人怀抱。因此,当时楚天齐恨她,甚过了恨初恋孟玉玲。 也是冤家路窄,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又遇到了董梓萱。在楚天齐还没有踏进校门的时候,她已经做了相应布置,来对付楚天齐。先是让她的大伯董设计收拾楚天齐,董设计鸡蛋里挑骨头,利用照片不合标准一事,害的楚天齐跑了好几次照相馆,但仍然受到董设计的奚落和刁难。 在党校的第一次班会上,为了竞争临时班长一职,董紫萱不惜把当年泼过的脏水端出来,再次浇到楚天齐头上。为此,楚天齐不但失去了班长一职,而且又重新背上了“论抄袭”的黑锅,还被炒作出欺负同事的恶名。从此后,董紫萱和她大伯以及其他帮凶,一次次的偷袭和抹黑楚天齐。好在有肖婉婷、岳佳妮的帮忙,才戳穿了董紫萱的谎言,让她的丑行大白于众人面前,她算暂时消停了一段。但楚天齐内心的不安,却一直没有消失。 直到那次拓展训练,情形才有了变化。当时急欲证明自己的董紫萱,忽然在高台上晕倒了。正是楚天齐不计前嫌的把她背下来,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在医院待过三天后,董紫萱选择回到了沃原市,从此她算暂时离开了楚天齐的视野。在之后的日子里,虽然董设计还不时耍点小伎俩,但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临近毕业前夕,董紫萱死党贺平向楚天齐讲了一番话,他也才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贺平也代为转达了董紫萱的话“不要监督他了,把所有实情告诉他吧。你告诉楚天齐两件事,玉赤县新到县委书记是我爸爸的人,爸爸和大伯以后的做法不代表我。”那时,楚天齐知道,董紫萱的意思是“和解了”。 重紫萱能够不再找自己麻烦,楚天齐也算放下了心里一块石头。但同时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你董紫萱都不和我做对了,那你爸和你大伯却似乎不想放过我,这又是为何? 之后很长时间,楚天齐都没有董紫萱的消息。当然他也不想打听她的消息,只要她不找自己的麻烦,楚天齐已经烧高香了。 去年,好长时间不见的董紫萱打来了电话,并说在玉赤饭店等楚天齐。到了饭店包间,听过董紫萱的一番忏悔,楚天齐才知道她是来给自己帮忙,要帮着引见柯兴旺,以缓解自己不被县委书记待见的被动局面。当然,由于自己不能昧着良心屈服于柯兴旺,董紫萱的和解任务没有成功,反而激化了矛盾。 虽然董紫萱的努力白费了,但楚天齐仍然接受了对方的好心。之后,她再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但楚天齐记住了她再次的提醒“我是我,我爸是我爸”,并把董建设这个名字,记到了自己脑海“危险人物”一栏。 做为董建设在玉赤县的代表人物,柯兴旺一直很“关照”楚天齐。刚从党校回来时间不长,楚天齐就失去了常务副乡长的职位,后来又被挂到县委办,做了调研工作。在调研期间,一直想抱柯兴旺粗腿的刘大智,经常给楚天齐出难题,只怪那小子能力不行,反而每次都被楚天齐收拾。 因为那次仙杯峰受伤,楚天齐结束了调研工作,但被以“照顾身体”为由,配到了老幺峰乡。虽然同样都是被挂着,同样都是“混吃等死”,但是待的地方却由县城到了乡下。 后来,市委书记李卫民到玉赤县视察,并当着所有现场官员,对楚天齐进行了表示和肯定。市委书记的这个做法,在全县引了轰动,好多人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但楚天齐待在老幺峰的命运依然没有结束。 机会往往蕴含在危险之,开区老百姓上访了,楚天齐才被从乡下召回,被命令充当救火队员。楚天齐知道这是柯兴旺不得以的安排,既让自己去趟雷,也在化解李卫民的怒气,还可以随时把自己抛出去当替罪羊。 可是楚天齐的政治生命力很顽强,不但解决了上访,也让开区的工作有了色。在刚开始的几个月,柯兴旺冷眼旁观,但近一段又在找自己的不是。不知道这是他准备卸磨杀驴的前奏,还是孔嵘从干涉的结果。 说到孔嵘,这是楚天齐提前没想到的一个对手。就在财政局卡下补偿款的那次,楚天齐才和孔嵘第一次接触,也才知道了他和孔方、孔臻的关系。所以,他把孔嵘的报复认定为是替孔方报仇。但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自己和孔方的矛盾可能仅是被孔嵘利用的一个表面原因,更深层次的却是他本来就带着对付自己的任务。 不管自己的猜测准不准,但就冲孔嵘的心胸那么小,这个人肯定会不断的找自己的麻烦。也许孔嵘会亲自上阵,也许会联合或指挥柯兴旺出手。 无论那种情形,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如自己猜测,但楚天齐却知道,董建设是自己绕不过去的一个“坎”,也许还会有他的人跳出来对付自己。楚天齐不禁纳闷的自问: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你为什么非要盯着我不放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兴奋的按下了接听键。 第六百九十八章 再等等 电话刚一接通,里边就传来候三的声音:“楚哥,等急了吧?” “哦,不着急。 ”楚天齐言不由衷的说着。 “现在还是没有杨天豹的消息,也没找到那天说的那个知情人,我还在继续找着。同时,我也在通过其它渠道,打听杨天豹的消息。虽然现在没见到杨天豹的影儿,但我通过其它一些消息判断,两个多月前他可能到过林场。”说到这里,候三歉意表示,“楚哥,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兄弟,千万别这么说,应该抱歉的是我。”楚天齐真诚的说。 “好了,楚哥,不说了,我这儿马上就没信号。”候三的声音断断续续,紧接着就没了动静。 楚天齐握着手机,轻轻叹了一声,既是感叹杳无音讯,更是感叹候三的朋友之情。 看了看台历上的日期,基本就剩一周时间了,难道自己真要就犯?还是再等等吧,稍等等。楚天齐自问自答着。 杨天豹得找,单位工作还得做。这样想着,楚天齐拨出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通了,楚天齐对着电话说:“郝股长,及时查看单位帐户,关注政府下拨补偿款情况,还要勤去财政局询问,尤其要防止上次的事再次生。” “主任,我一直在关注着,也去了财政局好几次。可财政局的人根本就没有好脸子,那个黄美丽更是讽刺、挖苦,甚至还骂人。要不,要不还是你跟我去吧。”郝玉芳的声音满是委屈。 能想到财政局不配合,但没想到这么恶劣。楚天齐略微停顿一下,又说:“我现在事太多,先让王副主任跟你去,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出面。” 郝玉芳无奈的声音传来:“好吧。” 楚天齐挂掉电话,又给王祥拨了过去。 …… 玉赤县财政局局长办公室。 套间里,局长孔嵘正在打电话:“领导,我也是代人传话,又不是我逼你。” 手机里的声音很冷:“孔局长,别把自己择的那么干净,我现在才知道上你小子当了,要不是你,老子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领导,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享受完了,到头来却赖到了我头上,要不咱俩换换?如果换做我的话,我会感激你一辈子,感激你让我享受到了那种尤*物。我可能唯一做的不到位的,就是没有早点儿领悟领导的喜好,致使您这么长时间都是独守空房。”孔嵘说着话,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 对方的声音很大:“混蛋,你他娘的少说风凉话,也不要称呼我‘领导’,我也没资格当你‘领导’,你的领导在市里。如果你真把我当做领导的话,何至于这么拿捏我?” “领导,气大伤身,你怎么能这么曲解我的好意呢?”孔嵘一笑,“那可是个雏,我说的没错吧,味道肯定不一般吧?” “你混蛋……”骂过后,对方的声音缓了下来,“哎,我就奇怪了,她怎么还见*红了呢?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了,她不是嫁当兵的好几年了吗,难道他们就没那个?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我听说她和好几个人都有染,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导,你问了这么多,得容我慢慢回答。”孔嵘把右腿架到椅子扶手上,不紧不慢的说,“她小的时候在她姥姥家,她姥姥家和我家住过一段邻居,后来她姥姥家搬走了,我也就再没有见过她。直到两个月前,在几个老乡聚会上,看到了她,没想到她出落的这么漂亮。当时要不是她认出了我,我根本认不得她了,我们就是这么认识,这么见面的,您听明白了吗。” 对方“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孔嵘继续说着:“因为我们从小就一块玩,再次见面就倍感亲切,是那种纯粹的兄妹情,你不要多想。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又熟悉来,接触也多了一些。有一次,我和我媳妇应酬完回家,看到她从一个饭馆出来,看样子喝酒了,走路都不稳。我们就急忙过去问她,结果她却醉醺醺的说‘别管我,我不想活了’。我俩好不容易把她弄上车,送回家。 回到家以后,我媳妇就去安慰她,我在车上一直等着。后来我媳妇从楼上下来,到了车上,跟我说了她的事。她跟我媳妇说,说她命不好。她一直崇拜军人,几年前,就嫁了个小军官,而且这个军官还曾经立过二等功。你知道的,和平年代能立个三等功都不容易,何况是二等功?她认为自己找到了英雄,心幸福无比,可是噩梦却从这时候开始了。 两人结婚以后,军官和她各睡各的。一开始她以为是军官腼腆,可是婚假都快结束了,还是照旧。于是,她就问他是为什么。在她的追问下,军官才说了实情。原来军官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任务很成功,但他却受了伤,而伤到的部位正是男人最要命的地方。做手术后,那小东西的基本功能算是保住,但却再也没办法碰女人了。伤心过以后,她觉得只要两人相爱,没有那事也就认了。 可是,事实却不是那样。可能是命*根子受伤的原因,军官的性情都变了。尤其他自己不行,还怕她红杏出墙,对她疑心很重,经常因为莫须有的猜疑,而对她拳打脚踢,甚至皮带上身。 哎,可怜的人哪。但她仍然恪守着妇道,只到遇见你,她才算找到了疼她的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个雏,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本来那就是小军官贼喊捉贼虚构出来的。” 电话里静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了声音:“哎,真够可怜的。怪不得她背上有伤,半夜里还被吓醒呢。” “领导,她还等着上班呢。她不敢跟你讲,怕你为难,我也是偶然听我媳妇说,才知道的。”孔嵘又说了一开始的话题。 “等等吧。我前几天刚给你把审计挡回去,现在要再把那边撤掉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手机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别的单位吧。” “领导,她说她对那里有感情。”说着,孔嵘叹了口气,“重情的人呀!” “哎,等等吧,再等等。”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合上手机,孔嵘哈哈大笑:“妈的,用老子剩下的,还以为是宝贝呢。” 转而一想,孔嵘得意不已,这主要是自己编的太圆溜了,简直比真的还真,他不禁佩服自己的手段。同时,他也佩服那个女人的手段,竟然能把自虐的伤痕说成是家暴。他更佩服现在的科技,那东西竟然都能修复如新,竟然能让那个老家伙把她当成雏。 和那个老东西共用,让孔嵘很不爽,但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大心思,终于掐住了老东西的七寸,还是很值的。 孔嵘渐渐攥紧拳头,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姓楚的,跟老子斗,你还嫩点。”他自信,有那个老东西供自己差遣,就不怕姓楚的不就范。 …… 又是两天过去了,楚天齐忍不住又给候三打电话,但得到的消息仍然是“没找到”。楚天齐的心里越来越急,也不由得思考着要不要走那一步。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路。 随着楚天齐说过“进来”两字,屋门一开,王祥走进了办公室。 王祥直接来到办公桌前,“咚”的一声坐到对面椅子上。他拿过桌上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着,猛的吸了几口,然后呼呼的喘着粗气。 看着王祥反常的样子,楚天齐笑道:“老王,怎么啦?我没惹你,没给你气受吧?” “就是你。”说过后,可能是觉得失了口,王祥马上纠正道,“主任,我不是说你,是说你给我派的这个活让我受了气。” “呵呵,看来还真是因为我。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天齐调侃道。 王祥打了个“哎”声:“你让我和小郝去财政局,一共去了四次,财政局经办人都没个好脸色,就是一句‘不知道’。后来我去找主管副局长,主管副局长见我倒算客气,但表示他自己就是个空架子,好多事都是局长直接插手。我去找局长孔嵘,倒是见到了。我自认为还算科级干部里的老资格,以为他能给点面子,结果我一张口,他就跟训三孙子似的,把我一顿臭训。我当时火,真想破口大骂,甚至想给他一拳,来个乌眼青。可是怕给开区找麻烦,怕给主任添麻烦,我还是忍了。” “难为你了,老王,他都说什么了?”楚天齐忍着笑问道。当然他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有些滑稽而已。 “他说……算了,那话没法听,不说了。”王祥气呼呼的泄着,“他娘的,就跟上了他女人似的。” “呵呵,你这话也够恨的。”楚天齐笑着道,“没准你还真干那事了。” “要真干过的话,我倒不冤枉了。”说到这里,王祥话题一转,“主任,我是不去了,以后还是你自己去吧。” “我去?我怕个屁,我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楚天齐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孔嵘会如何对待自己,只能是兵来将来,水来土掩了。 …… 王祥出去了。 楚天齐又想了那个问题,不禁自问:我真要写保证吗?他轻轻摇了摇头:“等等吧,再等等。” 第六百九十九章 怕他不成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二十五日,离月底满打满算还有六天,恰好三十日又是周六,那实际上就剩下了五天。?? 五天时间可以干好多事,也干不了什么事,主要是看这事好办不好办,主要是看想办不想办,愿办不愿办。 现在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摆在楚天齐面前,那就是月底支付补偿款的事。现在帐上是一分钱都没到,政府下拨款没来,法院追欠款更是一毛没到。 对于政府拨款,楚天齐非常盼望能快点到,可是却迟迟未到,去找领导又找不到,打手机也不通。对于法院追欠款,他也希望越快越好,只是现在看来更是没影的事。连着两天他给候三打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就是想找雷鹏了解候三情况,也是联系不上。为此他都着急坏了,恨不得自己就能印钱。 刚刚,欧阳玉杰专门给楚天齐打来电话,提醒他要办就抓紧,否则时间来不及。同时,还降低了贷款要求,答应可以拿办公楼和一部分土地做抵押,只要政府给担保一下就行。当然他没提写保证的事,但意思却不言而喻。对方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为了完成家里交给的任务,否则欧阳玉杰做为信用社主任,根本没必要上赶着自己。 对于欧阳玉杰的提醒,楚天齐没有给予任何答复,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握着电话,楚天齐摇了摇头:“哎,想办的没结果,有希望的又不想办。” 刚才在欧阳玉杰来电话时,楚天齐之所以只说“我知道了”,其实是给自己留下了回旋余地。他所谓的面子,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已经生了动摇,但他又不甘心就范,这才给出了模棱两的可四个字。他盼着政府能快点拨款,也盼着有奇迹生,但这奇迹究竟是指万一全额拨款,还是万一法院能回款,亦或是其它?他自己也说不清。 随着离月底越来越近,征地补偿款能否按时支付的议论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楚天齐当然也能知道人们的说法,他对于一些不实的猜测很生气,也很无奈。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自己又不能把别人的嘴缝上。同时他也理解,人们之所以如此热衷打听,不光是想看热闹,也是担心因为此事影响到开区,进而可能影响到官升半级的愿望。 光感叹、光思考不解决问题,还是得面对现实,现在最有希望的一笔钱就是财政拨款,只能是继续去催了。县领导找不到,那就直接去财政局吧。想到此,楚天齐给司机厉剑和财务股副股长郝玉芳都打了电话,他要亲自去财政局,去会会那个孔局长。 来到楼下,厉剑和郝玉芳都已经在等着了。楚天齐正要上车,有人在后面却叫了他:“主任,去哪?” 楚天齐回头一看,见是王祥,就说:“去财政局。” “去财政局?捎上我吧,我去办点私事。”王祥说道。 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王祥哪是去办事,分明是去看自己的笑话。但对方既已提出,他只得说了两个字:“走吧。” 汽车启动了,楚天齐又问道:“老王,去办什么事?” “哦,我老伴退休工资的事。上个月工资的时候,差了好几十,我去问问。”王祥回答的很自然。 楚天齐笑眯*眯的调侃着:“哦,我以为你是去看笑话,看我如何被孔嵘数落呢。要不你老王心理不平衡,你可是刚被孔嵘损了没几天。” “主任,真会说笑话。再说了,他孔嵘也不敢对你那样呀。当然了,要是让我和你一块找他,我也责无旁贷。”王祥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回答:恭喜你,答对了。 “哦,为什么要你陪呀?”楚天齐反问。 王祥“嘿嘿”一笑:“万一他要不说人话,咱俩一在,也好有个照应。” 楚天齐大笑:“哈哈哈,我是去问事,又不是打群架,我怕他不成?” 王祥连连点头:“是,是,我就说嘛,谅他也不敢。” 听到两人的对话,郝玉芳“咯咯”笑了,司机厉剑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是吗?老王,那你就给我分析分析,为什么呀?”楚天齐饶有兴致的说。 “这个吗,这个吗,好,我给说说。先……”王祥消耗着脑细胞,胡编了来。 …… 财政局局长办公室。 孔嵘右手握着手机,放到耳朵上,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着。 走着走着,孔嵘停了下来,大声道:“为什么?我可以说没收到呀。” 手机里声音也高了来:“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呀,不会问吗?说不准现在已经有人给通风报信了,他在大院里有好多耳目的。” “那又怎么着,不就是**平和徐敏霞吗?再说了,走程序总得有个过程吧,财政局又不是给他一家开的,他想几点就几点呀。”孔嵘不屑的说着,然后又变得满脸怒容,“上次让他整了,我怎么着也得找补回来点吧。” “你就别提上次了,上次要不是你自做聪明,哪会那么被动?还有,前几天在我哪,你看看你做的那丢人事,大睁两眼说瞎话。要不是看我的面子,他们能饶了你?你没看到姓徐娘们那气鼓鼓的样,吃你的心都有了。”对方的话也挺不客气。 孔嵘“嗤笑”一声:“那我真得感谢领导了,感谢领导大恩大德,感谢面子大。只是这面子太大,我怕还不,我做的那事太丢人了。” “你……混蛋。”对方骂道。他当然听的出来,孔嵘在指桑骂槐,在讽刺自己。 孔嵘不怒反笑:“领导,您记得她委托的事吗?”。 “谁?什么事?”对方反问。 “还能有谁?领导,我给您提个醒”说到这里,孔嵘一字一顿吐出了三个字,“开区。” 手机里传来一声长叹:“哎,一失足……”然后话题一转,“孔嵘,你不要总来这一套。我告诉你,那小子可有市里大人物做主呢,那个人我惹不,恐怕咱们领导也惹不吧,你不要玩的太大了。” “你说李卫民是他后盾?不能吧。生上次那事后,我专门调查过,好多人都认为那是谣传。”孔嵘很疑惑,“就凭这么一个谣言,我还能怕他不成?” “有什么不能?刚刚李卫民又问那里老百姓的事了,你想想这能没点联系?”对方的声音很冷,“我告诉你,话是跟你说了,你要玩火自*焚的话,谁也挡不住,反正我是不会和你同归于尽。” “咔嗒”一声响动传来,手机里只剩下了“嘟嘟……”的声响。 孔嵘握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上次那事,就是迷信了对方后台是李卫民的传言,最后不得不选择屈服。事后了解一番,并无确凿证据支撑那个传言,他断定是那小子的自我吵作。所以,他暗下决心,要报那次受辱之仇。只是因为身后领导警告,警告自己不要惹事生非,他这才一直按捺着,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 也是机缘巧合,也是自己运筹得当,虽然领导暂时不给自己助力,但刚才这个老东西却让自己抓*住了把柄。 说实在的,把这个老东西做为提线木偶,甚至比领导出力还管用,县官不如县管嘛!可今天这个老东西竟然不怕把柄,竟然明确警告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虽然他对李卫民过问一说半信半疑,认为是老东西编出的故事;虽然他不相信那小子有那靠山,对和李卫民关系传言仍持否定态度,但他却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他现在之所以有恃无恐,主要是认为那小子和李卫民没有深交,另外有那个老东西做提线木偶。可刚刚老东西明确不趟这次洪水,而且领导更不可能出力,那要是和对方对抗的话,就对自己非常不利了。从内心来讲,他也不惧怕对方,但这事明明自己理亏的。 自己不占理,而且老东西已经撤梯子,对方和李卫民关系又扑朔迷离,看来自己只能选择“放行”了。但是,就这样的话,也太便宜那小子,太不甘心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连问两句后,孔嵘给出了答案:看看再说。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又重复着,“我怕他不成,我怕他不成?”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孔嵘的思绪。他赶忙坐回原位,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此人,孔嵘就是一楞,他知道对方肯定要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不禁联想到刚才老东西说的一件事,又忽然觉得他来的这么巧。 …… 走廊上,王祥一直紧紧盯着那扇屋门,可十多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响动传出,也没听到任何争吵。 看着身后的郝玉芳,王祥指了指屋门,低声问道:“小郝,你说里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要不您去听听。”郝玉芳笑嘻嘻的说。 王祥假装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嘴上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向门口挪去。 旁边屋门开了,一个女人走出来,白了王祥一眼,径直来到局长室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王祥很是不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郝玉芳。郝玉芳也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她记得上次就是刚才那个女人经办的,女人名叫黄美丽。 不多时,黄美丽出来了,特意停下脚步,看了看王、郝二人,然后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正疑惑不解,屋门一响,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主任楚天齐。王祥和郝玉芳赶忙走上前去,看着主任。 王祥忍不住问道:“主任,怎么样?” 楚天齐反问:“我说什么来着?” 王祥一楞。 郝玉芳低声接上了话:“你说‘我怕他不成’。” “回答正确。”楚天齐一笑,“郝股长,去找黄美丽。” 听到主任的话,郝玉芳也是一楞,接着欣喜的点点头,进了旁边屋子。 王祥似乎也明白了,马上面带笑容,随即又露出惊讶之色。 第七百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六月二十六日。? 开区主任办公室。 放下电话,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刚刚九点半钟。离昨天上午去找孔嵘,仅仅过去二十四小时,如果按实际工作时间算,也就是八小时。 一直等了将近四个月,尤其近十天来,几乎天天在催。可实际到帐时间,满打满算仅仅一天就完成了。刚才郝玉芳打来电话,确认政府拨款已经到帐,正是县长承诺的百分之二十。 孔嵘昨天答复“马上就办”,但楚天齐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包括郝玉芳已经开始办手续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踏实不下来。直到刚才,郝玉芳明确告诉到帐的消息,并告诉到帐金额的时候,他为此提着的心才算是沉到了肚子里。 拨款已经到位,但楚天齐反而更疑惑,因为这也太顺利了,顺利的有点不真实。他不由得回忆昨天的过程,以期从找出蛛丝马迹。 …… 时间到回放二十四小时前。 昨天上午,楚天齐到财政局的时候,刚刚九点多。 三人上得楼来,局长办公室已经远远在望。 王祥问道:“主任,需要我和你一去吗?” “你不是来办个人事吗?”说完,楚天齐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对方要去见证某件事情,要去看热闹,便笑了笑,“要不你自己去,我在外面等你。” “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的意思是人多力量大。”王祥尴尬一笑,退后了一步。 把王祥、郝玉芳留在楼道里,楚天齐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屋门。过了一小会儿,里面才传出“进来”两个字。 楚天齐推门而进,看到局长孔嵘正坐在办公桌后。他从对方脸上迅变换的表情,现了一丝惊愕。不知孔嵘是对自己的无约而至没有心理准备,还是自己来的时间让对方感到了惊讶。 脸上神情迅恢复了常态,孔嵘换上一副笑脸,招呼着:“楚主任呀,真是稀客,欢迎欢迎,请坐!”嘴上说的很客套,但他并没有站来的动作,更没有让座或是倒茶水的举动,显然说此话只是为了应景。 虽然对方的客套仅是客套,但也有点出乎楚天齐意料。因为他在进这个门之前,就没想到对方会客套,只要没有进屋就大声喝斥,他已经觉得是给自己面子了。现在对方竟然说了这么几句场面话,虽然觉得不真实,但还是觉得很受用。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对方这么给面子,那楚天齐自然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便也连忙回应着:“孔局长,没有提前预约,就来造访,请多担待。”说着话,楚天齐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尽管互相说的挺客气,但两人都选择性的略过了握手的环节。主要是孔嵘根本就没有伸手的动作,做为客人更不能主动了。 几句开场白说完,屋子里却陷入了平静。孔嵘没有说话,就那样盯着楚天齐,似笑非笑,不知是要从楚天齐脸上现点什么,还是有什么其它用意。感受着对方目光的审视,感受着寒暄背后的虚伪,楚天齐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微笑的和孔嵘对视着。 看似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但两人的内心却并非风平浪静,都想从对方的眼,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人足够沉稳,也都足够用心,但似乎都没有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孔嵘当然明白楚天齐来干什么,但楚天齐来的时间点有点太巧,巧的让他不由得产生了联想。 从孔嵘的脸上,楚天齐没有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拨款是否已经准备到位,不知道对方会如何进行刁难。但他相信,对方肯定不会痛痛快快拨付,只是不清楚会采取明的还是暗的方式阻挠。 过了足有六、七分钟,孔嵘面带笑容开了口:“楚主任,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简陋之地了?” “孔局长,太谦虚了,谦虚的都有点不真实。你这里要是简陋的话,那么我的办公场所就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楚天齐也微笑着说,“今日前来叨扰,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孔局长心知肚明吧。” 孔嵘忽然笑了:“哈哈哈……楚主任打哑谜。你不觉得现在来的有点早了吗?” “哈哈哈”,楚天齐也回敬了笑声,然后说道,“孔局长是聪明人,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孔嵘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把目光狠狠的射*到楚天齐脸上。他想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究竟是巧合,还是闻风而来?因为这时间也太巧了,政府拨款刚刚到位,老东西刚刚警示完毕,这小子就来了。可是让孔嵘失望了,他什么想要的也没看到,只看到对方嘴角自信而又略带讥讽的笑意。再结合那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 如果楚天齐要是知道,对方把自己的装象当成了提前知晓消息,当成了有人撑腰的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滑稽一笑呢! 孔嵘收敛了笑容,伸手按下了电话免提键,然后在上面摁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他对着话机,说了句“过来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时间不长,敲门声响。在得到允许后,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正是上次见过的黄美丽。黄美丽看都没看屋子里的客人,而是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站在那里。 孔嵘指了一下楚天齐,对着黄美丽说:“马上去给开区办手续。” 黄美丽一愕,迅看了看楚天齐,又看了看孔嵘,显然是不太明白。 “马上去给开区办手续。”孔嵘又强调了一遍,脸上冷冷的。 “哦,好的。”黄美丽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看着屋门再次关上,孔嵘一笑:“楚主任,这样可以吗?” 听的满头雾水,但也明白了刚才的安排,楚天齐点点头:“非常可以,谢了,告辞!”说完,站身来。 “不送。”孔嵘说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带着一种不踏实,楚天齐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 当时的过程太简单,也太顺利了。现在想来,还是顺利的不真实,顺利的很蹊跷。 以自己和孔嵘糟糕的关系,以孔嵘的狭窄气量,楚天齐认定对方肯定会进行阻挠,他当时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当然主要是指心理准备。但具体事情会怎么展,只能见招拆招了。他当时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假如自己不足以让对方放行的话,那就只能去找县长。要是还不行的话,就去找县委书记柯兴旺,让他评评理,看他是否就敢明目张胆支持孔嵘的挟私报复。 心理准备很足,可是在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两人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就像电影的场景一样,然后自己就带着忐忑出来了。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刚刚郝玉芳来电话前。 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楚天齐想了很大一会儿,也没有想清楚,也不知道孔嵘这次为什么没有进行刁难。 “笃笃”,敲门声响。 收拢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王祥进来了。 王祥满面喜色,走上前来:“主任,拨款到帐了吧?” “到了。”楚天齐回答的挺平静。 坐到对面椅子上,王祥伸出了大拇指:“主任,厉害,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们跑了那么多次,连他个笑脸都没混上,更别说有一句人话了。你只是去露了一面,他就乖乖的答应办事,而且才一天就拨款到位。看来那小子,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是吗?老王你这话有语病,我也是老实人呀!”楚天齐一笑,“我看原因不在这儿,应该是你得罪他了。难道你真上过他的女人?” 这话有失领导身份,但王祥总想在这事上看自己笑话,楚天齐就想调理调理对方,反正现在身旁也没别人。 “这,这,让主任笑话了。”王祥尴尬的支吾着,“那,那不过就是一句气话而已。” 正这时,敲门声再次响。 得到楚天齐允许后,郝玉芳走了进来,看到王祥在场,她欲言又止。 楚天齐看出她的为难,说道:“讲吧,王副主任也不是外人。” 郝玉芳点点头:“主任,钱已经到了,现在怎么办,是先一部分,还是……” “先等等再说。”说着,楚天齐看向王祥,“王副主任,你说呢?” “对,对,等等再说。”王祥马上附合着,“反正也才到了百分之二十。” 楚天齐稍微一楞,然后面色一整:“王副主任、郝股长,政府拨款的事,包括拨款金额,现在仅限我们三人知道,如果谁泄露出去的话,后果自负。你们先回吧。” 郝玉芳点点头:“明白。” 王祥脸一红:“是,是。” 二人说完,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马上拨打了候三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又拨了两次,还是同样的答复。 这已经是第三天联系不上,三天里他至少拨过二十多次了。 楚天齐放下电话,他不禁自问:“真的要签吗?” 问完,又自答着:“不签又怎样?还有其它办法吗?” 停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说道:“再等等,再等一天,就一天。” 楚天齐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能等来什么,可能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吧。 第七百零一章 奈何,奈何 虽然说了“再等等”,但楚天齐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不甘心而已。哪有那么多奇迹?奇迹也不能总降临自己头上吧。 政府拨款已经到位,就是百分之二十,绝对没有可能在月底前再追加。那就只能等那个奇迹了,可奇迹在哪呢?不但找不到欠款人,现在连找寻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这奇迹也太虚无缥缈了,不但说出去别人不信,就连自己也不信了。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但楚天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一刻,不愿去签那个“城下之盟”。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拿手机,给邹英涛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下楼,坐车,奔县政府而去。 刚进邹英涛办公室,邹英涛劈头盖脸训斥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县长没时间。你怎么又来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事情紧急嘛!”楚天齐陪着笑脸,递上了一支烟。 “少来这一套,你哪次的事不紧急?”话虽这么说,邹英涛还是接过了烟卷,并享受了对方点火服务。然后又说,“县长是全县人民的县长,不是你楚天齐一人的县长。” “是,是,邹主任说的对。”楚天齐嘻皮笑脸着,“请您体谅一下我们基层工作的难处,不是特别急的事,我哪敢麻烦县长?” “这段时间就你找的勤,我都不敢去汇报了。”邹英涛皱着眉头,“你回吧,实在不行的话,你把话跟我说,我到时和县长说一下。” “那可不行,你这是要干什么,代县长行使权利?”说着,楚天齐面色一整,“你要不汇报也行,我自己去。”说着,站身向外走去。 “你敢。”邹英涛在身后喊道。 “我有什么不敢,逼急了,我什么都不怕。”楚天齐说着,人已经走出了屋子。 邹英涛追上去,一把拉住楚天齐:“行了行了,我怕你了,回屋等着去。”说完,叹口气,向县长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自己做个鬼脸,返回了邹英涛的屋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不一会儿,邹英涛回来了,满脸苦瓜色,抱怨道:“我说不去,你非让我去,这倒好,县长直接来了一句‘他的急事就那么多?’” 楚天齐赶忙站身,急问:“县长到底有没有时间?” “县长说了‘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让他回去吧’。”邹英涛说完,说了句,“回吧。” “谁说我没要紧事?”楚天齐说完,把烟头扔到地上,大步跨出了门外。 邹英涛摇摇头,苦笑一下:“这家伙,真拿他没办法。” …… 楚天齐敲敲门,停了下来。过了足有一分钟,里面才传出一声“进来”。听声音,屋子的主人也不怎么高兴。 轻轻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屋门。 直到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前,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平也没抬头,看样子还要这么耗下去。 又等了几分钟,楚天齐只好开了口:“县长,我……” “没看我忙着吗?”**平头也不抬,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得,那就等着吧。楚天齐闭了嘴,就那样干站着。 这次时间更长,最码有十分钟以上,**平才抬了头:“你怎么不说话呀?” 楚天齐笑脸相迎:“县长,我怕打扰您工作。” **平冷哼一声:“哼,你不是事情很急?要真是十万火急的话,你还能干等二十多分钟?每次都弄的神神叨叨的。” 刚才不让说话,现在又拿话挤兑,真是舌头不分里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算了,就不计较他了。楚天齐心里这样腹诽着,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县长,事情确实很急,也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县长工作重要。县长心里装着全县老百姓,是为全县展大计而忙碌,是为全县几十万人民的福祉在鞠躬尽瘁。” “哎呀,你小子,虚头八脑的话都是哪学的?”**平被楚天齐逗乐了,没好气的说,“连‘鞠躬尽瘁’都出来了,就差‘死而后已’了。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楚天齐忙不迭的说:“有,有事,征地补偿款的事……” **平摆摆手,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打住,打住。昨天可是把钱给你拨下去了,那是我现在能拨的最大额,你不要得寸进尺。”说着,话题一转,“我记得让你卖东西、催欠款了,你怎么没做呀?” “县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说拨款的事。另外,卖东西、催欠款的事我天天在想,天天在追,可是根本就没进展,我也没有办法。”楚天齐忙解释着。 “哼,那只能说明能力不佳。也是,现在整天就想着跟领导说拜年嗑,哪有心思干正事。”**平训斥着,“既然不是拨款的事,哪你来干什么?” 楚天齐试探着问:“县长,您哪天说的担保的事,还算数吧?” “这叫什么话,我说话能不算数?”说着,**平话题一转,“怎么,你找到贷款银行了?你小子行啊。” 楚天齐回答:“没,没有,我就是问问,万一有呢。” **平一笑:“好小子,就别藏着掖着了。要没找到的话,你能再次来问担保的事?再说了,如果没找好银行的话,你现去才去找,根本来不及。” “没有,真没找到。”楚天齐尽力笑着,但笑比哭都难看。 “你现在怎么回事?除了说鬼话,就是装可怜。”**平手指着楚天齐,“行了,我也懒的理你。你要是找到银行,需要政府担保,我们就给担保。要是没找到的话,你也别来这儿逗闷子了,还是想想怎么安抚老百姓吧。”说完,摆了摆手。 楚天齐说了声“好的”,向外走去。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还是一副苦瓜脸,其实这是他内心真实的表现,并不是像**平理解的“装的”。当然,他之所以苦,并不是因为**平怀疑他“藏着掖着”,而是因为马上就要签“卖*身契”的无奈。 回到办公室后,楚天齐又开始一遍遍的打着电话,听着电话里那个冷冰冰的女声。 在频繁打电话和无尽等待,夜幕降临了。但候三电话没打通,也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整个晚上,楚天齐都是在矛盾度过的,既盼着时间过的慢点,万一能等来什么奇迹。也盼着时间快点过,是死是活来个痛快的,省的备受这种煎熬。 平时晚上休息的时候,楚天齐一般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反正要是有什么特殊紧急事的话,领导或相关部门打固定电话,自己也能听到。 但今天晚上,楚天齐故意没有关掉铃声,而且把手机充满了电,就期盼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够响,自己能够得到想要的消息。为此,他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就要再次醒来,侧耳倾听有什么声音。但是,很遗憾,直到窗帘透进亮光的时候,手机也没有响。 …… 六月二十七日了,楚天齐无精打采的了床,到卫生间洗漱着。 “叮呤呤”,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来。 来不及擦掉嘴边的牙膏沫,楚天齐就从卫生间蹿了出来,一把抓手机,同时按下了接听键:“兄弟……” “什么兄弟?我是你姐们。”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 楚天齐说道:“俊琦,是你啊?” “怎么,失望吗?”宁俊琦调侃着,然后话题一转,“天齐,我昨天又做梦了,梦到你被好多人围着,他们要你低头,你就是不低。我想喊却喊不出来,想上前救你,却怎么也迈不动腿,后来就惊醒了。” 楚天齐心里一凛:这是意有所指吧。但还是岔开了话题:“俊琦,可能是你这些天一直下乡,早出晚归的,太累了,所以才做这样的梦吧。” “可能吧。征地补偿款的事怎么样了?”宁俊琦换了话题。 楚天齐回答:“哦,昨天政府拨下了百分之二十。” “是吗?太好了。可是还不够呀,还差十五呢。”宁俊琦的声音一下子温柔下来,“天齐,我知道你遇到难题了,有什么可解之法吗?如果有的话,不妨说出来,我们一参谋一下。”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来:“天齐,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楚天齐睁开眼睛,长嘘了一口气:“俊琦,我现在很难办,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终于向宁俊琦说出了那个“城下之盟”——欧阳玉杰提出的交换方案。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响了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奈,你的无奈不是因为欧阳玉杰要你承诺,而是因为他让你写那一纸保证。其实,你已经多次和玉娜表明你的立场,欧阳玉杰应该也知道。但他们这样做,让你觉得没法接受,觉得是在受胁迫,所以你心有不甘。如果放弃了这次机会,你又觉得对不住百姓,也对开区众人心有愧疚,因为这可能会让开区展受影响。同时,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也是担心我会多想。” 声音停顿了一下,宁俊琦又说:“天齐,我相信你,也理解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多想,都会支持你,都会和你一扛。” 楚天齐鼻子一酸:“俊琦,谢谢你!” “你现在心里好受一些了吧,最码不会因为考虑我的感受而纠结了。”说到这里,宁俊琦话题一转,“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相信你这个人,相信你会做出正确决定。挂了。”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和宁俊琦通完话,楚天齐心情确实轻松了好多。但想到马上就要签订“城下之盟”,还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着:“奈何,奈何呀!” 第七百零三章 我自有办法 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欧阳玉杰急忙眨眨眼睛再看,白纸上依然还是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欧阳主任,谢谢,我不需要了,特来告之。右下角是“楚天齐”三个字和年月日。 欧阳玉杰非常不解,再次惊讶的问:“小楚,你真不需要贷款了?为什么?那征地补偿款怎么办?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根本就不存在意气用事。至于补偿款,我自有办法。”说着,楚天齐站身,“一直以来,欧阳主任对我照顾有加。这次更是为了贷款的事,亲自给我打电话,而且一直等我到今天,我发自心底的感谢您。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您这个决定,并专程表示感谢。为了显示诚意十足,为了显示尊重,我还专门洗了头发、换了衣服。您看,我的上衣、裤子都是刚换的,皮鞋专门擦过。 不巧您不在屋子里,我就只好一直等着,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您终于回来了。说实在的,虽然等了一会儿,但我真心的感激,感激这一小时的时光。见面后,我本想尽快说出这个决定,结果您非要让我写出来,我就只好从命照办,雅一回。我的字实在拿不出手,有碍观瞻,请您多多海涵,将就着看吧。欧阳主任,谢谢啦,非常感谢!”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微微颔首。 就在欧阳玉杰惊愕并疑惑不已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反客为主,伸出了右手:“再见!” “再见!”欧阳玉杰机械的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 抽回右手,楚天齐再次微笑点头,然后潇洒转身,气宇轩昂的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走出主任办公室,来在楼道里,楚天齐忍不住右手握拳,用力晃动着,激动的“耶”了一声。 虽然尽量控制着声音,但还是引得几间办公室的人,把头伸出屋外,想要弄明白刚才是什么怪声。 看到人们惊异的目光,楚天齐有一种爽到极致的快意,不禁心花怒放。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扰民了,赶忙歉意的一笑,快步下楼而去。 一边下楼,楚天齐一边回味着刚才的现场画面。想到睿智、沉稳的欧阳主任,竟然现出错愕、不解、震惊、无耐的表情,楚天齐心情大好,连日来的愁苦郁闷一扫而光。这倒不是楚天齐对欧阳玉杰有多不满,而是欧阳玉杰代表家族出面了,所以也就有责任把自己的意思带回去,包括带回自己回敬的态度以及相对尖刻的措辞。 …… 信用社主任办公室里,欧阳玉杰许久才回过味来,再次拿那张纸,不可置信的前后翻转着,端详来。 没错呀,这就是楚天齐的字,而且也是自己提供的纸,纸的背面也并无任何字,不存在弄错的事。 可怎么会这样啊? 应该是他表情痛苦的写下“我保证”几个字,再按要求写出下面的内容,签上名字,写上年月日。然后,他既难为情,又很无奈的把这张纸交给自己。自己简单的一扫内容,大度的安慰几句,并说出下面的话:“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不过家里指派,我也只得奉命履行一个程序而已,请你见谅。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马高蹬短,尽管找我欧阳,我一定会施以援手的,咱们还是朋友嘛!” 设计好的台词一句也没用上,就连剧情也被他改的面目全非,而且那小子还自得的拿话挤兑了自己,对自己好一番讥讽。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又有钱了?不能呀,不是政府只拨了百分之二十吗?设备一点没卖掉,法院那边连债务人都找不到。 既然他不可能来钱,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为了面子,他决定不写那个保证,然后想办法做老百姓的工作。上次他顺利履约,为此并积累了一定的人气,近期开发区工作也有声有色,他的威望日隆。这次如果支付应付款的一半,虽然老百姓未必全部满意,但也有可能应付的过去。当然,如果要是平衡的不好,或是爱闹事的几个人没有安抚住,那也说不准会出乱子。 想到这里,欧阳玉杰的失落、难堪之情退去一些,转而替楚天齐感叹来:“勇气固然可嘉,也颇有志气,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呢?哎,不成熟呀,不成熟。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冲你这个劲儿,也怪不得娜娜放不下你。” 想到妹妹,欧阳玉杰禁不住有些心酸。虽然家族也算是为妹妹好,但根本出发点却是在考虑家族的利益,而妹妹就成了利益联姻的砝码,做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欧阳玉杰非常可怜妹妹,也体谅妹妹的感情,但却无能为力,不能助妹妹一臂之力,反而还要成为家族控制妹妹的帮凶。 现在好了,妹妹见不到那一纸伤心的《保证书》了。转而一想,欧阳玉杰再次为妹妹伤神来:虽然他没写保证书,但那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和脸面,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呀,我可怜的妹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欧阳玉杰的思绪。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马上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办完了吗?说话方便吗?” “方便,太方便了,人已经走了。”欧阳玉杰一种懒散的口吻。 手机里的声音高了一些:“那好,你今天就回家,把东西送回来。” 欧阳玉杰“嗤笑”一声:“送回去?没必要吧,给你读读就行了。” “什么混帐话,你以为我要听呀?是让娜娜看的。”对方训斥道,“少费话,现在就出发。” 欧阳玉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还是听听吧,听完你就不让送了。” “老子还……听听就听听吧,先听听也好。”对方做了些许让步,“读完,你就出发。” “听好了。”欧阳玉杰说完,照着纸上字,读了来,“欧阳主任,谢谢,我不需要了,特来告之。楚天齐,二……” 对方打断了欧阳玉杰的话:“你不是逗老子玩吧?好好读。” “我那敢呀?他怎么写我就怎么读的。”欧阳玉杰一副看似无奈,实则爽快的表情,“反正我现在就给送回去,你自己看,不就得了。” “送,送个屁。”对方发狠道,“好小子,有种,看我怎么……”后面的话显然是针对楚天齐说的。 “他不是……”正要继续解释妹妹和楚天齐的关系,手机里已经传来重重的“咔嗒”声,对方挂断电话了。 欧阳玉杰放下手机,轻叹一声:“哎,自求多福吧。”说完,他的眉头渐渐皱了来。 …… 六月二十九日。 老百姓还没收到征地补偿款,纷纷打电话或是到开发区询问,有的人还直接问了楚天齐。 对于老百姓的询问,楚天齐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对方先回去,并表示“今天还不是最后一天”。往往对方还不死心,会继续说上一句“明天可是星期六,不上班”。楚天齐就笑答“谁说星期六就不办公了?”对方甩上一句“明天你可别躲”,就走了。 不只是老百姓来问,就连开发区工作人员也是议论纷纷。玉赤县太小了,“县政府只拨付百分之二十”的消息,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意识到,看来钱不够,主任是准备耗到最后一天,让老百姓接受即成事实了。人们猜测主任这么做,也是情非得以。但同时也不无担心,担心老百姓会不会答应,会不会上访或闹事。 快下班的时候,王祥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冯志堂和方宇。 看到三人进来,楚天齐心知肚明,但却故做不知:“三位,不忙啦?这是要聚餐还是要干什么,怎么扎堆就来了?” 平时话很少的方宇,率先开了腔:“主任,你这是明知故问,我们哪有心思聚餐?恐怕你也没有那个心情吧。” “没心情?我心情好的很。”楚天齐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冯志堂在一旁说道:“今天二十九号,明天是星期六。” 楚天齐回答:“知道,我这几天一直看着日子呢。” “主任,我就直说了吧,明天就是六月最后一天,老百姓可都等着拿钱呢。”王祥挑明了话题,“现在大家都知道,政府给我们拨了百分之二十,有人甚至连咱们帐上一共多少钱都知道。这可不是我说出去的,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帐上一共多少钱。如果就这些钱,肯定不够安排明天的补偿款。老百姓能不能干,还不得而知。但已经有人放出话来,如果拿不够补偿款,就要找开发区要说法,或者到政府去上访,我听说连上访条幅都做好了。” 方宇接过了话头:“主任,我们已经和老百姓签过协议,而县里给的钱却不够,这的确够你为难的。我们仨已经商量过,要扛大家一扛,不能都压在你的肩上。” “对,主任,咱们共度难关。”冯志堂拍着胸脯说,“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就安排吧,做个群众工作什么的,我们都还有些经验。” 听三人说了这些话,楚天齐很感动,站身来,说道:“三位,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明天大家辛苦一下,继续来上班,到时听我安排。” “主任,你就不能提前透露一下?我们也好早做准备。”王祥问道。其实也是代表三人在问。 楚天齐摇摇头:“现在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三人对望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零四章 及时雨 六月三十日。 床洗漱一番后,楚天齐走下办公楼,来到院。 驻足抬头,四外望去。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湿度很大,感觉衣服都很发潮,随时要下雨的样子。楚天齐眉头微皱来,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大踏步向食堂餐厅走去。 拨开塑料条状门帘,楚天齐踏进了食堂餐厅。看到眼前情景,楚天齐就是一楞,人太多了。 食堂餐厅一直采用免费供应三餐制,不管是住宿还是非住宿人员都可以免费就餐。楚天齐到任后,发现好多人就是为了贪便宜,吃完午、晚饭就回家,或是早来半个小时就为了白吃这顿早餐。他就想改变这种现状,只是总在抓大一点的事情,再加上一直也没弄出更合理的方案,就拖了下来。 后来,人们知晓了“股变局”的消息后,工作积极性提高很多,有一些人会留下来加班。尤其是从今年三月底以后,人们工作热情空前高涨,经常早来晚走、加班加点。此时非住宿人员吃饭就不是为了蹭饭,而是为了工作,再要是取消三餐供应的话,就不合乎情理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纯粹占小*便宜白吃饭的人也几乎没有了。 工作热情上来了,好多人不只是早来晚走,经常周末也加班。担心人们长此下去会受不了,为此班子开会专门研究,要求人们原则上周末休息,如有特殊情况另行通知。在这种情况下,周末私自加班情况才少了下来。 今天是星期六,尤其又是早上,按说也就应该是住宿的几个人吃饭,可看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全部都到位了。 众人看到主任来了,纷纷身打招呼,楚天齐微笑点头予以回应。 食堂大师傅还是原来的人员,现在对楚天齐的态度却有了天壤之别。见是主任到来,马上盛好鸡蛋汤、取出热花卷,放到主任面前桌上。 楚天齐坐下来,问同桌人员:“今天是周末,怎么不休息?” 听到主任问话,有说是某某副主任让来的,有说是自愿来的。 听到大家的回答,楚天齐心里一阵温暖,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开始吃饭。 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刚回到办公室,三位副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进屋后,王祥直接问道:“主任,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样,一会儿发现有百姓来的时候,你们要带着专人做好组织工作,让他们在院内有序排队等候,并把摩托车、自行车停放到车棚里。如果要是下雨的话,就让大家到一楼大厅或是屋檐下避雨。百姓进楼以后,一定要有我们的人在现场维持秩序,不要让大家到处乱转,以免影响丹阳公司和我们正常办公,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楚天齐安排着,“老王,这事由你统筹,老冯和方副主任辅助你做。途有什么情况,再另行告之。” 王祥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安排。” 方宇又问:“主任,百姓要问付款的事,我们怎么答复?”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就告诉他们,午十二点开始支付。他们要是问付款额的话,就和他们说,该多少就多少。” 三人对望一眼,又都看了看楚天齐,走了出去。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楚天齐皱着眉头,在电话上拨出了一串号码。 …… 刚九点钟的时候,陆续有被征地老百姓来到了开发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两两结伴,也有独自前来的。他们既有骑车的,也有步行来的。这些人有的拿着雨伞,有的穿着雨衣,还有的披着雨披,显然是做好了不拿钱不回的准备。 在开发区工作人员指引下,人们把交通工具停放到车棚里,然后集到了办公楼前空地上。可能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模式,并没有到处乱窜,也没有进入楼房的意思。但是如果拿不到钱,或是没拿到应收款额度,那就不好说了,很可能是直接冲了进去。 楼前空地上,有人坐在地上打扑克,有人聚在一说事聊天,还有人大声的神吹海侃,也有个别人一言不发的站着干等。 时间一点点推移,空气的湿度越来越大。 十点刚过的时候,轰隆隆的雷声传来,人们抬头向天空望去,云层黑压压的,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嘀嘀嘀”,一阵汽车鸣笛声传来,把众人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一辆“现代”牌汽车,向这边急速驶来。转眼间,汽车到了近前,停在楼房前面,两男两女从车上走了下来。其两女每人手提两只银色箱子,两男跟在两旁,穿过人群的空隙,走进楼房,向楼上走去。 看到四人上楼,楼外人群有人大声说道:“看见没,刚才两个女的都是财务股的,手里拿的肯定是给我们发的钱。” 有人附合着:“对,对,肯定是,那两个男的我也认识,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一个是司机。” 忽然有人说道:“你们说的没错,应该是给我们发的钱,可是我听一个亲戚说,县里就拨了应付款的一半,其余的让开发区想办法。” 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来。 “我好像也听说了,是这么回事。” “那我们怎么办?就给一半?” “不给一半还能给多少?总不能把我的全给了,你一分钱拿不到吧。” “那可不行,答应多少就得给多少。” “要是给不够,我就不干。” “对,不干。” “走,找当官的问问。” “着什么急?这不还没发呢吗?” “等发了就晚了。” …… 开发区主任办公室。 郝玉芳正在向楚天齐做请示,姚志成、厉剑、出纳也在。 “主任,根据您吩咐,补偿款已经按应付款额分配到人头。可只安排了一半多一点,还有将近一半的人家没有钱可分配,怎么办?”郝玉芳在说话时满是疑惑,“其余的钱在哪?” “做好发钱准备就可以了,一会儿听我吩咐。”楚天齐说着,挥了挥手。 “好的。”郝玉芳答应一声。 四人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楚天齐赶忙在电话上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两声,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楚,等着急了吧,最多半个小时。”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听完此话,楚天齐脸色由阴转晴,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正抽的惬意,手机铃声尖厉的响,楚天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发钱?群众的解释工作也不做,老百姓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手机里的声音非常严厉,“我告诉你,要是捅出什么篓子,拿你是问。” 楚天齐赶忙陪笑解释:“县长,您听我说,是这么回事……” 电话还没打完,屋门被敲响,并传来“主任,主任”的喊声,夹杂着好多人吵闹的声音。 “有人敲门,听声音是他们找来了。”楚天齐对着手机说,“县长,处理完以后我再给向您汇报。” “知道了。”对方说完,手机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对着屋门,说道:“进来。” 屋门一开,王祥被人拥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人,看样子是等着拿钱的老百姓。 “怎么回事?”楚天齐明知故问。 王祥急忙说道:“主任,他们非要……” 一个大个子站了出来,声音很细:“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我们就是想问问,这钱到底能不能发,能发多少?到现在钱也不给,也没个准话,这不是忽悠人吗?” “你们都是被征地户?”楚天齐反问。 大个子回答:“当然了,要不是的话,我们来这儿干什么,疯了不成?” 楚天齐点点头:“好,既然你们都是被征户,那就应该知道去年签的协议吧?协议上付款日期是怎么约定的,谁来说一说?” 大个子抢先回答:“今年二月底之前,付百分之二十五,六月底之前,付百分之三十五。可已经是六月最后一天,听说县里只给拨了一半,我们……”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今年的二月二十八日,也就是二月的最后一天,第一批应付款一分不少的支付给了大家。现在是六月三十日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离六月底结束还有十三小时多,根本就没到时间,怎么就是忽悠人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大个子抢过了话头,“就说能不能给钱吧?什么时间给?” 楚天齐一笑:“本来有协议在那儿放着,现在又没到时间,我没必要回答你。但是既然大家想知道,那我就再说一遍。百分之三十五的比例一分不少,午十二点准时发放。” “你说话可要算数。”大个子半信半疑,“不要让我们找不着人。” “好吧,为了让大家安心,我和你们一同下楼去。”说着,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 众人跟着楚天齐下到一楼,一楼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全是等着拿钱的老百姓和开发区工作人员。 从人群穿过,楚天齐站到了门外台阶上。身后众人也跟了出来,或是打开楼宇门,向外张望着。 “唰”一道闪电划过,咔嚓”一声响雷传来,紧接着“哗”,大雨倾盆而下。 雨雾,两道亮光射*出,越来越近。一辆大型越野汽车穿过雨幕,向前驶来,倾刻间,停在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一把黑色雨伞伸出车外,一名身穿法官制服的女人走了下来。 楚天齐急忙跑上前去,双手握住对方手臂:“刘院长,您可是及时雨呀!” 来人正是县法院刘院长,她微微一笑:“小楚等急了吧,幸不辱命。”说完,向旁边一侧身。 紧跟着,雷鹏、候三依次下车,楚天齐上前握手致谢。 最后下来两名法警,法警着装整齐,手戴白手套,各拿两只银色金属箱,阔步走向楼里。 看到这像极了电影里的镜头,人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都是满脸喜色。 楚天齐引着众人走进楼内,转头对着王祥说:“老王,通知财务,十二点准是发放补偿款。” “好的。”王祥答过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当先向楼上跑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零五章 舍己为人之情 下午两点多。 ? 开区主任办公室。 茶几上摆着苹果、香蕉、西瓜等水果和矿泉水。 刘院长、雷鹏、候三在沙就坐,楚天齐正忙着给大家倒茶水。 “行了,小楚,你坐吧,一会谁喝自己弄。你们要是想抽烟也随便,反正我也是被薰出来了。”刘院长招呼着,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今天午菜吃多了,还真有点口渴。” “哥们,我们费了这么大劲,你就在食堂弄几个家常菜把我们打了,太小气了吧?”雷鹏嚷嚷着,“出差还有出差补助呢,要不你也意思意思。” 楚天齐也坐到沙上,笑着道:“好啊,那我就包个大红包,送到俞局长办公室,让他亲自给你,那多有面啊。” “抠门,你少恶心人,一看你就不诚心。”雷鹏调侃着,“你名义上是招待我们,结果把你单位人全请来了,这不是变相公款吃喝吗?” “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我当然是诚心招待你们。”楚天齐一笑,“刘院长让在食堂吃,也是为了方便照应钱的事,你可也是赞成的。单位人能全来加班,我是真没想到,尤其大部分人都是自愿的。” 刘院长接过了话头:“小楚,这充分说明你的人格魅力爆棚,工作有方法,已经把人心凝聚到了一。大家有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识,开区升格保留肯定不成问题。” “借您吉言,不过困难还不少。”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欠款是追回来了,但到现在我还是迷糊,有些事捋不清,你们就给我讲讲吧。” 刘院长点点头:“好,那就候老板先讲吧。” 候三冲众人笑了笑:“行,我先讲……” 尽管候三的讲述挺平淡,但是听在楚天齐耳朵里,心情却很不平静,既温暖又感动。听的出,为了打探消息,候三可是费了好大辛苦,甚至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候三讲完,接着就是雷鹏,最后是刘院长讲的。在讲述过程,不时有人插话,提出问题或是做一些说明。 直到众人讲完,楚天齐才明白了事情经过,不禁感慨万千,站身真诚的说:“各位,为了我楚天齐,为了开区的事,你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代表自己,也代表开区,诚心诚意的表示感谢!”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雷鹏“哈哈”一笑:“你小子越来越滑了,变得这么虚头八脑的。” “小楚,要说感谢,你最应该谢的是候老板。我和雷队长这是在尽工作本分,而他纯粹是给朋友帮忙,为朋友两肋插刀。”刘院长说着,向候三伸出右手,“这个朋友值得交,我也交下你这个小兄弟了。” 候三赶忙握住刘院长的手,谦虚的说:“刘院长,您太抬举我了,您能瞧得我,雷哥和楚哥能瞧得我,就是我候三最大的福分。”在说些话时,候三脸色涨红,显然内心很是激动,说的非常真诚。 “候老板,太客气了。”刘院长回答。 雷鹏在一旁又嚷了来:“怪不得你小子升官快,你小子大财呢,闹半天你俩都长了张好嘴,会虚乎呀!看来我这笨嘴拙舌的,只能做个小股长了。”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来。 三人都有事情要忙,谢绝了楚天齐的挽留,要离开区而去。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楚天齐亲自开车,先把刘院长送回住地,然后和雷鹏一道,把候三送上了开往**市的公共汽车。 在候三进站的一刻,楚天齐握着候三的手,真诚的说:“兄弟,大恩不言谢。” “楚哥,见外了,没什么。能给楚哥和雷哥效劳,是我的荣幸。”候三松开手,向车站里走去。 雷鹏嚷嚷着:“少捎带上我,你可没给我办什么事。” 候三扭回头:“雷哥,只要您有需要,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你的吧,我可不想碰到倒霉事。”雷鹏大咧咧的回了一句。 候三走了。楚天齐把雷鹏送回警察家属院,自己独自回了开区。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楚天齐又回想刚才三人说的话,再次串了整个事情过程。 …… 事情还得从一周前说。 六月二十二日那天,候三再次接到了楚天齐的电话,虽然楚天齐嘴上说是不着急。但离月底只有一周时间,候三能够明白事情紧急程度,否则楚哥也不会打来这么多次电话。他的心里不禁更加着急,便挖空心思想着各种可能。 也是事有凑巧,就在候三刚装好手机,正愁找不到知情人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从背影看,这个人正是自己要找的知情人,他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没跟出多远,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赶忙关掉手机,继续跟踪。 后来,在一间出租屋,候三和那个知情人见了面。为了怕引对方怀疑,他没有直接提出找杨霄的事,而是假装偶遇,买来酒菜,和对方吃喝来。他有意,对方无心,所以最后那个知情人醉了,候三却清醒的很。 把知情人放到床*上,候三便开始在屋子里翻了来,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他翻到了辽北的一张报纸,报纸最后一页右下角处,有两个被通缉的人信息,其一个是这个知情人,另一个就是要找的杨霄,也就是杨天豹。知道了对方这个身份,候三不由得紧张不已,但为了楚哥,他还是继续翻着屋里的东西,以期找到对自己有用的。 在一个盒子里,他翻到了一个小本,小本第一页上写着一串号码,号码后面有一个“霄”字。从这串号码看,极可能是一个银行帐号,他赶忙把这串号码抄下来。他接着又翻出了一个小本,小本上记的都是电话号码,他把其一个对应“霄”字的手机号码抄了下来。离开出租屋,候三马上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先给楚天齐打个电话。 刚打开手机,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候三按下了接听键。 “候总,你在哪啊?一会儿再喝点,酒菜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回来。”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候三赶忙说:“我,我出来办点事,就不过去了。” “哦,不回来了。”对方停顿一下,又说,“那恐怕不好吧,你把我这里翻成了这样,总得有个交待吧。” 不好,想到这里,候三马上关掉手机,把手机卡取出来,折断扔掉。然后迅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到了一个新城市。 到了新地点,候三又拿出了另一部手机,准备用另一个号码给楚天齐打电话。想了想,他又改变了主意,自己现在手里线索非常有限,而且线索是否有用还不得而知。告诉楚哥的话,没准只是空欢喜一场,对于弄清这个事并没有任何帮助。于是,他把电话打给了雷鹏,因为雷鹏有工作便利,而且杨天豹因为在玉赤县诈骗,也在县公安局挂了号。 雷鹏接到候三的信息后,马上通过他父亲,并经过省厅,迅查清了这两个号码的真实身份。果然,一个是杨霄的银行帐号,一个是杨霄的手机号码。向局长汇报后,雷鹏带着两名刑警,和省厅两人,一同到了辽北省。 在当地警力配合下,参照候三提供的一些信息,在对杨霄手机进行监听定位后,抓*住了杨霄,也就是杨天豹。因为杨天豹涉及好几件案子,先是被带回了省厅。杨天豹被抓后,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也包括诈骗玉赤县开区钱财的事。他还交待了自己的财产情况,经过核实,警方封了他的这些帐号。 接着,省高院也介入了。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六月二十七日早晨。 省高院联系县法院刘院长,只说抓到了杨天豹,请县法院去执行几个案件,其就包括诈骗玉赤县开区一事。 刘院长尽管还糊涂着,但她却高兴不已,马上进行了布置,并亲自带队出了。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她才想来应该告诉楚天齐,便利用途去洗手间的间隙,给楚天齐打去电话。她告诉楚天齐,杨天豹押在省里,她去那里执行开区被骗款,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必凯旋而回。 楚天齐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信用社走廊等欧阳玉杰。刘院长不清楚事情经过,楚天齐更无从得之,但他知道,钱就要回来了。于是,他才很有骨气的拒绝了欧阳玉杰,并讥讽了对方。但在这几天的等待,他的心里并不踏实,直到今天上午看到法院执行车开来,听到刘院长说出“幸不辱命”时,他悬着的心才跌回肚子里。 他知道,刘院长、雷鹏都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投入了更多的精力,那都是源于牵涉到自己,在给自己这个朋友帮忙。 最让楚天齐感动的是候三,他和对方接触并不多,但对方却能够如此不遗余力帮助自己。他能想象的到,候三在辽北的那几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时刻都在提心吊胆度过。很可能,现在还有被那个知情人以及其他同伙报复的可能性。 楚天齐知道,他们帮自己都是诚心的,并不需要自己回报。但自己却要把这些牢记在心,在对方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要加倍的去回报对方,帮助对方。 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这并非滴水之恩。尤其候三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帮助自己,用“舍己为人”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份情一定要深深的承在心。 第七百零六章 天齐不容易 正想着事情,屋门被敲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得到楚天齐允许后,王祥、冯志堂、方宇走了进来。在王祥带头下,三人径直奔茶几而去,抓果盘里的水果,吃了来。 王祥边吃边说:“哎呀妈呀,真解渴,今天就是说话了,嗓子直冒烟。” 方宇也说:“真是想不到,本来以为开始领钱了,人们能消停,结果吵混的厉害。后领的人总怕没他们的份,一个劲儿打听;先领完的也等着不走,想看热闹,好一顿喧闹。总算全领完,他们才一块离开了。” 楚天齐笑着道:“不着急,慢慢吃,吃完再说。” 三人终于停止“扫荡”,擦完手,坐到沙上。 看着三人,楚天齐说:“三位,完了?辛苦大家了。” “完了,不辛苦。”王祥抢先道,“只要能按时,心里也就踏实了,干点话是应该的。再说了,也想干这钱的话。” 冯志堂抢过了话头:“主任,以后再钱的时候,早一两天就得了,别等到节骨眼上,弄的这么惊险,太吓人了。” 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还不是钱到不了吗。你们也知道,县里只拨了百分之二十,其余的让我们想办法。俗话说‘话好说,事难办’,我去几家银行跑了好多次,根本不行。人家说土地产权是县政府的,我们不能抵押,办公楼也只能抵押三、四层。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有抵押物的话,银行还未必有指标。即使有指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完手续,估计月底前是指望不上。”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停了下来。 “主任,那这钱是哪来的?卖东西,还是追回欠款了?”王祥追问道。 楚天齐摆摆手:“哪有东西可卖?就是卖了的话,钱也得让县里扣着。上回卖烂尾工程的钱,到现在还在县财政帐上趴着呢。” 方宇道:“总不会是真的要回了欠款吧,好几年找不到人,这就找到了?” 楚天齐点点头:“就是执行回的欠款,要不法院和警察怎么会参与呢?也是该着,要是再晚一点有消息的话,恐怕我就要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了。”感觉到说走了嘴,楚天齐赶忙停了下来。 三人都在关注着要欠款的事,倒没人追问“丧权辱国”的由来。 楚天齐接着说:“要说还得感谢一个朋友……”楚天齐讲述了追回欠款的过程。当然,好多情节都省略了,候三的名字也没有出现,只用“朋友”代替。 “哎呀妈呀,真是万幸,真是多亏了主任的朋友。”方宇感叹着。 “说好的三天之内,执行款必定回来。可是到昨天下午的时候,也没有动静,刘院长的电话还打不通了,直到今天十点多,我才打通电话,知道刘院长马上可以回来。老王,就是你和那些人进门前的时候。”楚天齐语气也透着后怕,“说实话,只到刘院长下车,说出‘幸不辱命’四个字,只到两名法警提着钱箱下来的时候,我悬着的心才算掉回肚里。所以昨天你们问我的时候,我只能讲一句‘说出来就不灵了’,也许你们还以为我在故意拿捏着或是信不过大家,实际上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怪不得呢,我以为主任在考验我们大家,在故意玩高深呢。”王祥接了话,“原来也是一直别着马腿呢。” 冯志堂回呛了王祥:“你以为你呢,动不动就拿别人一把?” 众人都笑了来,王祥弄了一个大红脸。 “主任,还是多亏你了。我现自从你到开区后,什么事都比较顺,尤其这几次事,更是在关键时候,你力挽了狂澜。”王祥奉承着,“就是前几天财政局要钱的事,我到现在还迷糊着呢。” 楚天齐真诚的说:“事情得以顺利解决,全有赖于大家的同心协力。有时遇到点儿困难,并不是坏事。就拿这件事为例,你们三位自不必说,就是普通员工也能自愿或是奉命而来,这就说明大家心里装着单位,关心着开区的展。我相信,开区上下只要有这种心气,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就一定能够达成目标。” 三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楚天齐豪气的说:“我现在更相信那句话:‘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虽然我总是心里不踏实,但一直坚信会有奇迹出现,会有办法解决。” 楚天齐嘴上说的这么干脆,其实并不完全是实情。在这件事,他一度失去信心,甚至都要去签“城下之盟”了。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给众人信心,也为了给人们一个印象:我楚天齐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又讲了一些补偿款的事,楚天齐嘱咐大家回家好好休息,也让他们把感谢和鼓励带给员工们。 三人一同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 开区顺利放征地补偿款一事,在短时间内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焦点。绝大多数人以为,有那么大的亏空,开区要是能补齐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人们知道,就凭开区现状,要从银行贷款很难,而且时间也来不及。至于要回欠款更是玩笑,能要的话早就要回来了,还能撑到现在? 可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天方夜谭”成为了现实。而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人,正是那个经常突奇想,而又屡屡成功的楚天齐。 虽然人们听说是追回了欠款,听说是楚天齐的功劳,但好多人对于细节并不知情。越是这样,人们就越感兴趣,越会去猜测其的缘由。既然是猜测,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好多人在赞赏楚天齐的同时,往往认为他已经提前收回欠款,然后故作高深玩惊险。否则哪能那么巧? 和外界猜测的五花八门不同,开区上上下下对主任全是崇拜,由衷的崇拜。当时大家之所以到单位加班,都是认为不能按时足额放补偿款,认为老百姓有可能闹事,大家是来维持秩序的。没想到,却看了一场悬念迭生的反转大*片。当听到主任吩咐“十二点准时放补偿款”时,大家既惊愕又欣喜不已,有的人更是激动的喊了一声“耶”。他们觉得当时主任帅极了,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帅。 押款车送来钱款的时候,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当时场景像极了电视上的某些画面,只不过性质不太一样。大家看到,法院院长、刑警队长亲自服务,押款车直接送款上门,这完全是主任的能力、人品和人缘所致。 在开始放补偿款的时候,单位员工们放了心,好多人聚在一分析着、议论着。通过梳理主任到开区后的几件大事、一系列变化,大家现,只要是有主任在,任何事都不是事,任何危险、困难只不过是有惊无险。大家形成了共识:主任无所不能,跟着主任干肯定没错,开区保留并升格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官升半级完全不是梦。 开区众人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为开区美好未来贡献自己最大力量,一定给主任留下美好印象。 一时间,楚天齐人气爆棚,开区全体员工干劲倍增。 …… 省城一幢豪华别墅内。 沙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叼着个大烟斗,他的面前站定了两名男子,正在听他训示。 “听明白了吗,我们要用官场手段,不要用江湖方式。”男人眯着眼睛,“记住,不但不能让小姐知道,也不能告诉少爷。少爷心存妇人之仁,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坏事的。” “明白,老爷,我们现在就去办。”两人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屋门打开,两人刚迈步出去,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一个女孩跳下车来,伸开双臂,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回去。” 眼前的女孩,一米七以上的个头,柳眉弯弯,眸子明亮,睫毛长长。她鼻子挺拔,皮肤白*皙无瑕,双*唇就如玫瑰花花瓣一样娇艳,乌黑的长披在肩头,绝对的大美女。只是此时,美女满脸怒色,眼角眉稍透着杀气。 有女孩挡在面前,两人想要离开必须得经过争斗,可他们不敢对女孩动粗,只能左躲右闪,嘴里说着“小姐,请让开。” 正这时,叼大烟斗男人出现在门口,他对着女孩喝斥道:“娜娜,不得无理,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女孩上前一步,“我只要求你不要伤害他。” 烟斗男人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女孩凄惨一笑:“不要骗我了,你肯定安排他俩出手了。”说着,女孩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小刀,“你要是不放过他,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娜娜,不要胡闹了。”烟斗男人并不买帐,并向两名男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迟疑了一下,欺身向前,要夺女孩手小刀。 女孩早有防备,一闪身,把小刀按到了手腕上,厉声道:“不许过来,否则我就死。”说着,她右手一用力,刀片下已经渗出了血丝。 烟斗男人一惊,大喊道:“娜娜,不要干傻事,我保证不动他。”快步走上前来。 “真的?”女孩警惕的看着对方,刀片继续按在手腕上。 烟斗男人转向两名男子:“行动取消。” 女孩手一松,刀片掉落地上。烟斗男人赶忙上前扶住女孩。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女孩喃喃着道:“天齐不容易。我保证不和他联系。” …… 此时,女孩口的“天齐”根本不知道生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女孩为保护自己在割腕明志。 第七百零七章 公司有些神秘 开区主任办公室。 方宇和石重生正在汇报工作。 “招标的情况就是这样,标企业是沃原市鹏阳建筑公司。”方宇说着,话题一转,“主任,你猜这家公司投标代表是谁?” 楚天齐摇摇头:“这我上哪猜去。” “那我提醒一下,这个人你认识,还经常见面,而且我们还是邻居。”方宇提示着。 “我认识、经常见面、邻居……邻居……”楚天齐嘴里念叨着,然后忽然说道,“是皮丹阳?” 方宇点点头:“对,就是皮老板。” “怎么会是他?”楚天齐眉头微皱,很是不解。 之所以惊讶,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在初审这些企业资质、工程业绩的时候,楚天齐都看过相关资料,从来就没有见过“皮丹阳”三个字。而且在这之前,皮丹阳从来就没说过有这么一家公司,这次招标前更是只字未提此事。 根据几轮初选,最后留下了六家投标企业,进行竞标。经过向徐敏霞汇报、请示后,定在七月八日开标,也就是今天。开标评委一共七人,有四位专家是从省里请的,这四位评委都是省委专家库成员,都是这方面专家。另外三位评委是方宇、石重生,还有一位是农业园区合作方代表。七人评委团,方宇是评委会主席。 见楚天齐好长时间不说话,方宇忙问:“主任,有什么不妥吗?” 楚天齐摇摇头:“不,不。我就是觉得有些意外,以前可从来都没听说他有这么一个公司,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主任,你放心,今天评审是严格按照评审细则进行的,根据综合打分排出的名次。然后七人又进行了评审表决,一致意见都是选择得分最高的鹏阳公司。”说着,方宇递过了几张纸,还有一份投标书,“主任,你看,法人代表并不是皮丹阳,他可能只是公司一个管理人员吧。” 楚天齐接过标书翻了翻,看了营业执照那一页。页面上显示,法人代表是一个叫“张霞”的人,名字很普通。楚天齐又看了看《最终评标意见书》,上面有七个人的签名,包括方宇、石重生。 放下这些资料,楚天齐说道:“施工企业已经选定,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组织施工了。现在已经是七月上旬,一定要抓紧时间,但同时更要注重质量、严格把关、手续齐备。方副主任,你尽快召集相关各方,包括我们的合作伙伴,包括这家公司,还有建设股等部门开个会,专题部署施工的事。” “好的。”方宇说道,“主任,你不参加吗?” “看情况吧,我这段时间事还挺多。有你安排,我完全放心。”楚天齐继续叮嘱着,“这个项目是由开区代表县政府做大股东,县委、政府和社会各界都盯着,我们一定要特别重视,一定要做成一个高标准的样板工程。虽然建园区不是建高楼,但相关规范要求也很多,对于这些方面,我不怎么熟,就拜托你们二位专业人士了。 另外,也要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尤其是与合作方的关系。这个项目,政府出资土地并给予一些政策便利,占百分之五十一股份,对方是以资金、技术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九。所以主客地位不能颠倒,但也要充分尊重对方的合理要求。我们两家既要合作,也要互相监督,尺度你们去掌握。总之,既要保证项目质量,也要方便项目后期运营;既不能一团和气,也不能水火不容。” “主任,这尺度也太难掌握了。”方宇诉着苦。 楚天齐一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具体工作还要靠你们去做,你们肯定比我内行。反正你方副主任是总负责人,做出成绩是你的,做的不好的话,你也有责任。当然了,对于政府那边来说,我是第一责任人,所有责任由我来扛。” “好的,这我就放心了。”方宇笑了笑。 又探讨了几个问题后,方宇、石重生告辞而去。 楚天齐拿过投标书看了来,一边看一边思索着什么。 ……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放下投标书,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说到的皮丹阳。 皮丹阳在问过一声“楚主任好”后,径直坐到了沙上。 看着皮丹阳坐下,楚天齐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招呼,而是淡淡的问道:“皮总,今天怎么有空?建材生意不忙啦?” 皮丹阳一笑:“再忙也得来看看老朋友,来拜访楚主任呀。” “是吗?看来皮总很念旧呀。”楚天齐语气多少含*着一些讥诮,“皮总真是一个重视朋友友情的人。” 楞了一下,皮丹阳马上说道:“想必楚主任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楚天齐予以了否认。 皮丹阳站身来,手指着桌上,说:“楚主任,您是因为那本书对我有误会吧?” “误会?不知从何说,这和你有关系吗?”楚天齐反问。 “楚主任,我知道您对这事有看法,才在开标后第一时间赶过来。”说着,皮丹阳叹了口气,“哎,也怪我,当初没有和您提这事。这家公司呢,我是其一个小股东,大股东另有其人。也没想到这家公司会和开区生什么联系,所以我就一直没说,请您见谅!”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对方。 楚天齐没有接茬,而是倚靠在椅背上,看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 皮丹阳继续说:“其实这次投标,一开始我并不知情,是由公司其他人员操作的。直到前天,忽然接到公司指示,要我出面参加这个开标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感觉很突然,觉得没法向您交差,好像我故意隐瞒似的。于是,我一再推迟,可是拗不过上级,就只好硬着头皮参加了。 确认参加投标会后,我先想到的就是要向您说明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如果在开标前向您说明我和这个公司的关系,那样就有了走后门的嫌疑,可能会让您为难,也会让您觉得我目的不纯。所以我就没说,就想着等到投标结束,如果标的话,就第一时间向您说明,如果没标的话,我也就不准备说了。谁知,却真的标了。” 楚天齐没说话,但睁开了双眼,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楚主任,我说的千真万确,提前确实不知情。”皮丹阳又解释道,“要是知道不说的话,我,我不得好报。” “皮总,没必要赌誓咒愿。”楚天齐似笑非笑的说,“我们没有任何上下级隶属关系,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不,楚主任,我知道您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干实事的领导。所以,我敬重您,更愿意交您这个朋友。”皮丹阳看似说的很真诚,“这次的事,虽然我也是被动参加的,但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保证,以后再不犯这样的错误,请您谅解。” “皮总,您越说越邪乎了,好像我要把你怎么回事似的,其实咱们就是因为工作接触过几次而已。”楚天齐冷冷的说着,然后语气一缓,“也吧,本来我什么都没多想,更没有你所谓的误会。但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如果我没有一点互动的话,倒好像我真的挑理了。那这样,你把这个公司的股东情况,法人代表信息告诉我,可以吗?” “这……”皮丹阳支吾着。 “怎么,很难吗?”楚天齐反问着,然后又说,“现在你们公司标了农业园区施工项目,甲方是开区,贵公司就是乙方。甲方向乙方简要询问公司情况,应该不为过吧,按说贵公司也有告之义务。不会是我这个甲方法人代表不够格吧,贵公司代表?” 皮丹阳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解释着:“楚主任,绝没有您说的这个意思,我怎么敢呢?主要,主要是……这里面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等,等我请示过后,再和您汇报。” “不能说?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能不能代表公司?我现在真怀疑你有没有资格代表贵公司。”楚天齐说着,摆摆手,“请你拿上授权书再来吧。” 皮丹阳站身,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走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了。 楚天齐再次拿投标书翻了来,翻了好几遍都没现里面有授权内容。后来在另附的那几张纸里,才现了一份授权书,内容也仅是授权皮丹阳参加开标会。 拿着这份授权书,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他刚才之所以给皮丹阳脸色,就是生气对方没告诉自己实情,让自己一直蒙在鼓里。对于皮丹阳说的“提前不知情”,楚天齐并不相信,那怎么可能?难道出席开标会不需要准备吗?难道这个建筑公司的人来了好几次,皮丹阳能看不到吗? 既然皮丹阳应该提前已经知道,那为什么不向自己申明?至于对方说替自己考虑,楚天齐并不信,这个说法也根本不成立。因为这么一弄的话,不但没让楚天齐摆脱猜忌,反而操纵投标的嫌疑更大了。 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相信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知道标建筑公司有皮丹阳的股份。本来楚天齐把办公楼租给皮丹阳,就让人们说三倒四了,甚至那次举报信事件,都是往皮丹阳身上引。如果再和这次标的事联系在一,那对楚天齐的猜忌就更大了。 还有一点更让楚天齐觉得可疑,皮丹阳竟然不能说这家公司的股东构成情况。那么是皮丹阳真有难言之隐,还是这个公司有什么猫腻呢? 楚天齐不禁怀疑了这家公司,并决心要揭开这家公司的神秘面纱。 第七百零八章 鹏阳幕后老板 第二天上午,有一个亲戚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礼娟的男人、楚天齐的姐夫刘栓柱。? 自从除夕那天回来,刘栓柱就开了小卖店,经营着一些日常用品和副食品,还弄了一个修鞋配钥匙的小摊。小卖店由楚礼娟打理,刘栓柱走街串巷修鞋配钥匙,再种着几亩地,小日子过的很红火。楚天齐听父母说,刘栓柱对姐姐挺好,他也就对这个姐夫有了更多好感。 楚天齐递过一支烟,说道:“姐夫,你怎么有空来了,家里不忙啦?” 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短处,刘栓柱有些不大自然,伸手接过烟卷,胆胆怵怵的说:“还,还可以,我是来进点货,顺便给你送点东西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塑袋,“这是你姐做的鞋垫。” 楚天齐接过来,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有好几副鞋垫,便翻了翻。然后笑着说:“这两副大小合适,另外这两副太小了,我怎么垫呀?” 刘栓柱笑了笑:“这是给宁书记的,你姐让你给。” 楚天齐点点头:“哦,行,我代她谢谢姐姐了。” “一家人,不客气。”嘴上说着不客气,刘栓柱却一直站在那里。 看着刘栓柱不自然的样子,楚天齐用手一指椅子:“姐夫坐。”说着,用打火机给刘栓柱点着了烟。 刘栓柱拘谨的坐到了椅子上。 虽然是姐夫和小舅子,但以前楚天齐在省里上学、市里上班,回家的时候要少,两人见面也就少。这几年在乡里上班,离家近了,可是刘栓柱又常年不回家,两人更是见不上面。刘栓柱不顾家,一直在外面瞎蹿,害得楚礼娟一个人在家受累,楚家全家人都对刘栓柱不满。刘栓柱自己心里也清楚,知道丈人家的人对自己有意见,所以现在即使回来了,平时见面也话少,总感觉矮人一大截。 坐在那里,刘栓柱只管抽烟,楚天齐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气氛有些尴尬。 楚天齐问道:“姐夫,你不是平时挺能说的,怎么现在没话了?” 刘栓柱回答:“我就是瞎说,也说不到点上。” “咱们是自家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想听你说说外面的事。”楚天齐尽量平和的说,以打消刘栓柱的顾虑。 “有什么好说的,这几年就是胡乱混了。”话说半截,刘栓柱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那份投标书上。 看到刘栓柱的神情,楚天齐笑着问:“姐夫,怎么啦?” “这个公司挺熟悉。”说着,刘栓柱一指投标书。 “是吗?你认识?”楚天齐很好奇,“那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哪家?” 刘栓柱拿投标书翻了来,翻到营业执照扫描件那页停了一下,嘴里念叨着“张霞,张霞”。他又翻到了身份证复印件那页,盯着看了一会,然后笃定的说:“没错,我知道这家公司,我在他们那儿打过工。” “姐夫,快说。”楚天齐催促着。 刘栓柱点点头,讲述来:“去年的时候,我在省城瞎混,后来没钱花了,就出去找活。我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活不好找,转了好几天,才在一个工地找到了一份小工的活。小工的活很累,挣的又少,干了几天我就准备离开。也是事有凑巧,就在我请假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群人走了进来,其就有工头。工头看到我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赶忙躲到一边,出了宿舍。 刚走出不远,有人追上来叫我。我一看是工头,就暗道‘坏了’。工头没有理我,只是向我做了个手势,让我跟他进了屋,把我带到一个女人面前。我低头站着不敢吭声。那个女人让我抬头来,我看见了那个女人的样貌,人长的一般,但穿的挺好,看上去也很有气质的样子。她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我说‘当小工’,我还说‘活太累,不想干了’。 听我这么一说,那个死工头在后面揣了我一脚。没想到那个女人喝斥了工头,让他退一边去,然后扬了扬手一个小本,问我‘这是你的本’。我说‘是’。她说‘字写的还可以,工地正好缺一个仓库保管员,你去干保管吧’。就这么的,我就当了仓库保管员。” “姐夫,你还挺有女人缘呀。”楚天齐逗弄道。 刘栓柱脸一红:“没,没有的事。”然后又说,“后来我听工友说,那个女人是董事长,叫张燕,就是这个人。”说着,他一指投标书上的法人身份证复印件。 “哦,是吗,不会错吧?你再说说,还知道什么。”楚天齐催问着。 刘栓柱笃定的说:“不会错,我当时给他们做保管,领料单上边打印的字头就是‘沃原市鹏阳建筑公司’。因为在省城遇到沃原市的公司,我感觉算是老家这边的,就特意记了一下,记得特清楚。有人说这个女人的叔叔在省里当官,也有人说是在市里当市委书记,反正是大官。要不,就一个下边市里公司,在省城哪那么容易揽上大工程呢? 我还听人说,说这个女人的堂弟更厉害,她的堂弟就是那个大官的儿子,也叫张老板。这个张老板有好多家公司,有搞建筑的,有做期货的,听说还有开煤矿的,反正什么挣钱干什么。他们说了张老板好几个公司名,我也没记住,反正都叫的挺大,挺有气派的。我只记得,这些公司不是带个‘鹏’字的,就是带个‘飞’字的,要不就是直接叫什么‘鹏飞’的……” “等等。”听到这儿,楚天齐打断了对方,“你刚才说,这个男的张老板,公司叫什么‘鹏飞’公司,没记错吧?” 刘栓柱想了想,肯定的说:“没记错。”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你见过这个张老板吗?” “没。”刘栓柱摇摇头,又点点头,“对了,有一次看到一个宝马车,从工地出去,他们说那是男张老板的车。” “宝马车?什么型号?”楚天齐忙问。 刘栓柱一笑:“我哪知道,他们说是什么‘五’。”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心翻腾不已。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张老板的身份,知道了沃原鹏阳公司的来头。 从刘栓柱的描述,楚天齐知道那辆车肯定是“宝马x5”,去年在省城的时候,他就见过这种国内还没正式上市的车。而张老板公司名字里有“鹏飞”二字,张老板的父亲还是大官,那这个张老板肯定是那个可恶的人,那个誓要找其报仇的人。 想到此人,楚天齐面色冷峻,牙关紧咬,拳头也攥的紧紧的,心暗道:好小子,找上门来了。 见楚天齐表情怪异,刘栓柱忙问:“你怎么啦?哪不舒服吗?” 经对方一提醒,楚天齐才意识到失态,赶忙顺着说:“胃里有点不舒服,昨天喝酒太快了。” “哦,那可得注意了,你每天应酬这么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刘栓柱关心道。 “姐夫,你的事办了吗?”楚天齐忙问,“咱们现在去吃饭吧。” “货已经定了,一会儿他们给送到车站。饭我就不吃了,还要赶班车呢。”刘栓柱说着,拿了自己的挎包,“你工作忙,我走了,来看看你也就放心了。” “那怎么行?现在才十点钟,吃完饭离车还早呢。”说着,楚天齐站身,抓两瓶水放到刘栓柱包里,又从抽屉里拿出半条烟塞给对方,“正好,我出去买点东西,你给带回去。” 刘栓柱推辞了几下,收了来,跟在楚天齐后面,走出了屋子。 …… 买完东西,陪姐夫吃了饭,又送对方到车站。等着姐夫上了班车,楚天齐才开车返回了开区。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躺到卧室床上午休,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姐夫说的一番话。 从刘栓柱的话,楚天齐已经判断出这个沃原鹏阳建筑公司幕后老板是谁。他意识到,这个公司应该不是为了揽工程,很可能就是针对自己来的。那么对方这么做,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他想了好几种可能,觉得都像,又好像都不像。 那么皮丹阳到底是被蒙蔽利用,还是为虎作伥共同对付自己呢?想到这里,楚天齐记了四月一日那天做的一个梦,梦到皮丹阳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自己,自己当时就醒了。难道就是应在这件事上?他现在觉得看不懂皮丹阳这个人了。 胡思乱想,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跳了出来——董建设。 董紫萱现在已经不和自己作对,甚至还专程找柯兴旺,给自己拉关系,但董建设似乎一直没有放过自己。这让楚天齐很是疑惑,不明白原因在哪。直到今天提到这个张老板,他一下找到了原因所在:董建设一定是因为这个张老板,才对自己念念不忘,才授意属下屡屡出手的。因为董建设曾经是张老板父亲的属下,那么对方替领导儿子出手,也就在情理之了。 虽然觉得董建设是因为张老板才出手,但第一次见董建设时,为什么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是董建设装的,还是当时不知道自己和张老板交恶?亦或是自己判断错了?难道董建设不是因为张老板? 越想越理不清,但楚天齐明白,这个张老板肯定是个麻烦,只是不知道要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困扰。他感叹一声:“姓张的,竟然要打上门了。” 第七百零九章 龙哥是我大哥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底,开区工作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原来的那些烂尾工程,现在好多已经焕然一新,变成了入驻企业的办公楼、车间或是库房。各入驻企业的新建工程也很有成效,有的做好了基础,有的已经建两层主体了。 虽然现在楚天齐时刻防着这个鹏阳建筑公司,但从目前来看,并没现任何异常。他们的施工现场,楚天齐去过几次。整个现场管理、规范施工做的都很好,各项资料整理、数据记录也很完善,工程进度非常快。 开区又6续引进了好几家企业,加上六月六日签约的那批,整个引进投资已经将近九亿,和保留升级的标准差不多了。对此,开区上下都很乐观,甚至有人已经认为这是板上订钉的事。 楚天齐现这个盲目自信的苗头后,专门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在会上,他严肃告诫大家,不到最后一刻,没经过市里认定,没见到升格保留的书面决定,任何事情都有变数。何况,现在离开区自己定的目标还有差距,更别说离市里的要求标准了。他要求,一定不得有任何松懈,必须以认真的态度、饱满的热情、昂扬的斗志、严谨的工作来走好每一步,否则,功亏一篑的事情随时都可能生。 在这次全体员工大会后,楚天齐又专门召集股级以上负责人,针对各部门工作进行督导。在督导过程,近乎严苛的要求,让大家看到了差距、找到了不足,纷纷表态要认真对待、严格整改。在这次会上还成立了一个临时督导机构,由负责纪检工作的副主任方宇担任这个负责人。 楚天齐的一系列举动,给开区众人敲响了警钟。大家立刻行动来,用高标准、严要求检查对比工作,整个开区工作健康、有序、高效的推进着。 由于开区引进的大部分企业,在一些乡镇有投资项目。现在这些企业把一些新的或是好的项目放到开区,引了好多乡镇负责人的嫉妒,甚至记恨。有的采取向县里告状的方式,有的采用散布谣言的形式,来伤开区,尤其是影射楚天齐。还有的更恶劣,直接给开区写信进行警告、谩骂,当然是匿名方式。楚天齐就曾经接过这样的信,也接过这样的电话,但他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尽管有些人跳的很凶,但并没有县领导或是有关部门直接找开区麻烦,开区各项工作并没受到任何影响。当然,也有领导善意提醒楚天齐,一定要提防着被暗箭所伤。楚天齐在表示感谢后,在暗地里确实也加着小心。 …… 这天,楚天齐和雷鹏吃过晚饭后,雷鹏有任务先走了,楚天齐就自己沿着公路,慢慢往回溜达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拿出一看,是开区保安室电话,便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面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是楚主任吗?快回来,有人闹事,打来了。” “怎……”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咔嗒”一声响动,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撒开两腿,向主路跑去。由于今天出来喝酒,没有开车,他只好到路上去拦出租车。 足有五分钟,才有一辆出租车停到面前。楚天齐拉开车门,跳了上去,说了声“开区”。司机回了声“好咧”,汽车蹿了出去。 刚到开区门口,就见工地上正有一些人在来回追逐着。楚天齐掏出十元钱扔到前面,说了声“停车”。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他已经从车上跳下,向那边冲去。 工地上有专供照明的大灯,但打斗的那块区域却相对较黑,根本看不清楚。正跑着,一个人迎了过来,嘴里喊着:“你是楚主任。” “我是,你是……”说着话,楚天齐已经看清了来人面貌。 对面来的人,是玉泉矿泉水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秦经理。 秦经理气喘虚虚的说:“楚主任,有人来和我们要钱,我们不给,就和他们周旋。后来,他们拔*出刀来,威胁我们‘要钱还是要命’。” 听到这里,楚天齐赶忙道:“你受伤没有,还有什么人受伤了?” “没有,都没受伤。就在他们把我们逼到墙角的时候,忽然又来了一拔人。一开始我们吓坏了,以为来了帮凶,结果他们两拨人干了来。”边说边走,秦经理用手一指,“拿钢管的是给咱们帮忙的人,他们当一个人让我们都躲到屋里去。” 楚天齐向场看去,果然有一拨拿刀的,一拨拿钢管的。他不再和秦经理说话,快向场跑过,边跑边说:“胆够肥的,敢到开区闹事,也不问问我楚天齐答不答应。”话到人到,楚天齐已经到了近前。 忽然,人群有人喊了一嗓子:“姓楚的来了,快跑。” 听到这声喊,那些举着刀具的人马上四散奔逃,有一个人走的稍微慢了一点,让楚天齐一个飞脚踹在腿上。那小子一个马趴,摔在地上,刀具脱手而出。 楚天齐正要上前,人群忽然有一人蹿上前去,摁住了地上的人。这人一脚踩着对方,迅从地上这家伙鞋上解下鞋带,把这家伙双手倒背着捆在身后。楚天齐已经看清楚了这个捆人的人,正是开区安全员苟大军。 拿钢管的人,在一楞之间,也四散跑去。 楚天齐对着苟大军说了一句:“把人看好。”然后冲着其一个拿钢管的人,追了过去。 楚天齐边跑边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厉剑,在宿舍吗?……好。马上到玉泉矿泉水工地,和苟大军去看住一个人,并保护好工地的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 就这样,拿钢管人在前,楚天齐在后,一前一后跑去。跑出足有五、六里,已经到了城边的庄稼地旁,前面的人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了看四外已经没有灯光,楚天齐脚下加紧,几步追了上去,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了。 楚天齐大喝一声:“站住,别跑了。大鸭梨。” 前面身影迟疑了一下,停在当地,扭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说:“找个地方说说吧。” “好。”对方答应了一声,又说,“前面有块空地,我们去那吧。”说着,当先走去。 楚天齐左右看了一下,跟上前去。 来到空地处站定,前面那人转过身来,把脸上的黑布扯掉了,正是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大鸭梨。 “你怎么知道是我?”大鸭梨再次问出刚才的话题。 楚天齐站住身形,和对方离的很近。他压着声音道:“我看出来了,也猜出来了。”然后话题一转,“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门缝塞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啦?”大鸭梨很惊讶。 楚天齐道:“你说呢?即使你不说,我已经猜到个缘由了,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好的,先说今天吧。我手下有一个小弟报告,说是有人计划到工地闹事,我就带着弟兄们赶到了,就和那帮人打了来,就这么简单。至于门缝塞纸条的事,也是凑巧。凑巧知道了哥的行踪,凑巧知道你的哥们雷队长正在捉拿盗墓贼,我先计划想法告诉他,又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把纸条塞到了你的门缝里。”大鸭梨说的很简单。 楚天齐沉声道:“至于你说的‘凑巧’、‘正好’,我不去深究。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包括那次上访,你的前后反差太大,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大鸭梨反问。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在诈你?那我就说一个字,“龙”。”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吧,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我就告诉你。”大鸭梨讲了来,“龙哥是我大哥,他曾经和我说过,不要和你做对,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帮一点。还嘱咐我,在帮你的时候,也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上访那次,一开始我没对上号,只到你说出名字的时候,我马上想到了龙哥的话,所以,就领着人撤了。” “果然,果然都是因为龙哥。”楚天齐在感叹过后,又说,“大鸭梨,谢谢你几次援手。不过我自己还有几下子,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好的。”大鸭梨转身走去,走出几步后,又说了句,“师叔,再见。”说完,快步离去了。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终于弄明白了。虽然这个结果在自己意料当,但楚天齐却有一些不安。他不知道“龙哥”为什么会让人帮助自己,是真的认了自己这个所谓的师叔,还是因为他父亲当年被救的事,亦或是还有其它什么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和“龙哥”这样的人接触终归不是好事,以后还得谨慎再谨慎了。可是对方要是总找自己,可怎么办? …… 当晚,那个被抓的人,让派出所带走了。 看看没人受伤,楚天齐在安抚秦经理一番后,回去休息了。 第七百一十章 唯恐天下不乱 第二天刚一上班,派出所还没传回任何审讯信息,质问电话却已经打来了,打电话的人是玉泉矿泉水公司董事王语嫣。 电话一接通,王语嫣劈头盖脸就问:“楚主任,开区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在玉赤县展两年了,一直太太平平的。这才到开区一个月,就遇到了持刀上门敲诈勒索的事,你得给个说法。” “王董事,我也没想到会生这种事情,可能是正好赶上了吧。”楚天齐做着解释,“你放心,绝不会再有下次。” “还下次?这一次就把公司员工吓坏了。员工说,当时来人都蒙面拿着大砍刀,直接就要钱,不给钱就要命。”王语嫣不依不饶,“我自信我们公司不会招惹上这些人,肯定是县城治安太差,要不就是你们开区有仇人。如果开区不管的话,我就找县里。县里要是也推三阻四的话,对不,我们的投资就要慎重考虑了。” 没想到就这么件事,对方看样子却要弄出个所以然,但她这么做也确实情有可愿。听对方说的认真,楚天齐还真担心对方捅到县里,便赶忙说道:“王董事,开区已经加强了戒备,二十四小时巡防。昨天的事情纯属巧合,我代表开区向你及其员工们表示歉意,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才给了这些坏分子可趁之机。” “你不要避重就轻,说什么‘巧合’。我可是听说了,当时一共两拨人,拿刀那拨是去要钱的,另一拨拿钢管的人是火拼对方的,不会是他们把工地当成拼杀战场了吧。”王语嫣并不买帐,“我还听到汇报,等你赶到的时候,有人说‘姓楚的来了,快跑’,这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些人应该是针对你的吧,我们只是他们找到的替罪羊而已。” “王董事,你放心,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楚天齐硬着头皮说,“请不要向县里反应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投资搞建设吧。” 手机里停了一下,又传来王语嫣的声音:“好吧,暂时我可以先不向县里反应,但是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则谁的面子也不行。”说到这里,她语气一缓,“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我们公司秦经理给迷惑了,一个劲儿的替你说好话。” 听的出对方暂时不追究了,楚天齐心里一松,不谦虚的说:“我俩就见过有数几次面,交流并不多,可能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大吧。” “哼,给点阳光就想灿烂。”王语嫣娇嗔着,“下不为例,挂了。”话音刚落,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不由得又想了昨天的事。 昨天回到开区后,厉剑汇报说,那个被抓的人交待,他们头目就是专门带着他们到开区闹事的。楚天齐再次问了那人,那人还是同样说辞,并声称针对的就是楚天齐,就是因为开区抢了客户,再详细的就说不上来了。 从对方的交待来说,应该是有人报复,但究竟是什么人,却不得而知。楚天齐扳着手指头分析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昨天晚上伤到人了吗?” 楚天齐稍微一楞,回道:“你也知道啦?没人受伤。” “那就好。这件事全县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宁俊琦问,“你怎么看?” “从抓*住那人交待的来看,肯定是有人报复,恣意闹事。”楚天齐回答,“但却不能判断是何人所为,又是所为何事。” “那你有判断方向吗?”宁俊琦反问。 楚天齐回答:“如果单从操作手法看,冯俊飞倒是第一嫌疑人。按大多数的人的理解,矿泉水公司一直在青牛峪展业务,现在却突然到开区建销售公司,那就是开区挖了青牛峪墙角。同时,矿泉水公司似乎也有喜新厌旧的嫌疑,是另攀高枝。这看似损害了青牛峪的利益,伤害了冯俊飞,冯俊飞报复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但如果仔细一想,又经不推敲。” 宁俊琦很是赞成。“嗯,我也是这么看的。现在的冯俊飞,已经和一年多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不可能再用这种拙劣的手法。而且他后面可是有高参的,决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反而是最没有嫌疑的。”说着,她话题一转,“我分析,最大可能就是和青牛峪有类似情况的单位做的。因为这样一是可以出一口恶气,给你添堵。二是接花接木、祸水东引,要你把仇记到冯俊飞身上,他自己反而可以坐山观虎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策划的人和你有仇,和冯俊飞也有过节,这样是为了一石二鸟。” “不排除就是为了针对我而针对我,也可能我和他并无过节,但对方却认为我侵害了他的利益。至于找到玉泉矿泉水公司,可能是无心之作,也可能就是有意为之。”楚天齐分析着,“这种情况下,他是最不可能暴露的,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现在开区的展日新月异,你成了他潜在的竞争对手。他这么做既找了你的别扭,也可能会对开区的展有影响。也或者就是损人不利己,看你不顺眼,看开区不顺眼。”说到这里,宁俊琦嘱咐道,“不管怎么说,你要时刻注意,注意开区的安全,更要注意自身安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这些话都是很有道理的。” 楚天齐感叹着:“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呀,好多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么一闹,开区又该出名了,当然是恶名,对我的议论也好不了。希望县里不要再添乱,只要他们不听风就是雨,不弄所谓的调查,我就烧高香了。” “调查能有什么,你也是受害者,我想不会有人调查的,那不是在给你帮忙吗?”宁俊琦劝解着对方,“行了,不要不放在心上,也不要太当回事。也许就是赶巧而已,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因为这么一件事,影响了开区的展。” 两人又聊了一小会儿,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真他娘的犯小人,这才消停几天呀,又有人鼓捣了。” 叹气完毕,楚天齐在心里筛选着,筛选着可能的嫌疑人。 正如他和宁俊琦分析的那样,对方肯定是故意找茬,给自己添堵,但究竟是谁,却一时没有头绪。好几个人都有嫌疑,却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这么一盘算不打紧,嫌疑人名单可以列出一长串。楚天齐被这一大串名字吓了一跳,不知不觉竟然得罪了这么多人。自己从进入仕途那天,就一直告诫自己要“与人为善”,可到头来却得罪了这么多人。而且这还是自己能想到的,至于那些潜在的、暂时没有伸出爪牙的人,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人肯定大有人在,就好比当初的孔氏兄弟,本来自认为不存在任何纠葛,可却忽然一下子向自己出了手,现在更是三弟兄一齐站到了自己对立面。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得罪了,就让人对自己恨之入骨了。楚天齐越想越无奈,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 青牛峪乡长办公室。 冯俊飞正坐在那里想事情,手机却响了。他拿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摇摇头,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冯志国的声音:“小飞,说话方便吗?” “方便。”冯俊飞回了一声,“您是问开区的事吧。” “小飞,是不是你干的?”冯志国直接问道。 冯俊飞苦笑道:“大伯,您也不信任我?我会干这事吗?这不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明摆着在给我上眼药吗。我是恨他,恨他到处挖墙角,可是我现在正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那么无聊。”说着,话题一转,“我正因为这事烦恼呢,招谁惹谁了,一盆屎就扣到了头上。真是人在家坐,祸从天上来呀。” “不是你就好,我想你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是以前还真不敢说。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但是询问一下,就彻底放心了。”冯志国笑着道,“小飞,别往心里去,楚天齐也不会把这笔帐算到你头上的,他应该没那么傻。再说了,他可是还有一个高级参谋呢。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受干扰,如果你先慌神的话,那可能真就了别人的道了。也不排除这就是有人在一石二鸟,既给楚天齐添了乱,也给你来了当头一棒喝。” “肯定是有人故意给我泼赃水。别让我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他。”冯俊飞咬牙切齿道。 “不用这么恨,该干嘛干嘛,有人现在比你着急多了。”冯志国耐心的叮嘱着,“小飞,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意气用事,都要谋定而后动。无论遇到什么难办的事,要先和我商量,而不要贸然采取行动。” 冯俊飞拉长音道:“知道啦,冯书记。” “又嫌烦了,这是为你好。”冯志国喃喃着,挂了电话。 第七百一十一章 狼狈为奸? lt;bgt;Warninglt;/bgt;: array_filter() []: The first argument should be an array in lt;bgt;D:\bookvodtw\c\17k.phplt;/bgt; on line lt;bgt;21lt;/bgt; 这天,楚天齐刚上班,就接到了雷鹏电话。 雷鹏开门见山问:“哥们,‘皮蛋’标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有问题吗?”楚天齐反问。 “外面又传开了,传你左右了标的事,说“皮蛋”公司标是内定的,只不过走了个程序而已。都说你在青牛峪乡的时候和他一块做冷库生意,四月份又是你把公司办公楼租给他,这次更是你一手导演了他的公司标,照顾了他。”说到这里,雷鹏停了下来,等着对方回话。 楚天齐停了一下,问道:“哥们,你相信我吗?” 雷鹏马上接话:“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半条命都是你给的,当然相信你了。但我也知道‘无风不浪’这句话,我是怕‘皮蛋’玩什么花样,把你给装进去。”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哥们,你也知道,青牛峪乡和皮丹阳合作,还是有赖于你的面子。后来建冷库也是现实需要,是顺其自然的一个方式。至于出租办公楼和农业园区施工企业招标一事,是这样的……” 楚天齐向雷鹏介绍,当初出租一、二层楼是为了筹措招商资金、办公费用,是开发区员工大会上全体通过的。然后开发区在相关媒体发布了广告,皮丹阳是看广告后联系的开发区,具体谈判工作一直由冯志堂主导。他又讲了农业园区施工企业招投标的操作过程,开发区参与人员,以及开标的详情。 雷鹏发问:“你说的这些,我完全相信。那我问你,楼房的租金是否偏低?” “不是偏低,而是偏高。”楚天齐解释道,“说实话,三年五十万的租金,应该是偏高一点,再低个五、六万还差不多。再说了,当时联系的几家不是太零散就是价钱低,皮丹阳公司两层都租,又给的价钱高,当然要选择他了。而且整个过程都是老冯为主参与的,绝对不存在照顾他一说。” “对了,你刚才说,租楼和投标都是皮丹阳主动找上门的,这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就像他在照顾你似的。”雷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楚天齐一笑:“当初在他租楼的时候,我就有过这个疑问,但又有点解释不通,他图的是什么?” “呵呵,说不定他认为你以后肯定能做大官,在做感情投资呢。”雷鹏调侃道。 “你信吗?我现在当个小科长,还一天到晚忙不过来呢,哪敢想那些呀。”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如果只是租楼那件事,也可以理解成他在为我排忧解难,但和这次投标的事联系在一,就让人费解了。” “是呀,他说他提前一点不知情,是临时接到的通知,确实解释不通。”雷鹏也有同感。 “这本身就是疑点,而更可疑的是,他竟然不愿讲出公司的情况。”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按常理,做为甲方有权了解乙方公司情况,乙方也有义务提供公司的进一步资料,可是他却说‘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 “狗屁,还他娘的难言之隐,他是得风流病了,还是戴绿帽子了?”雷鹏骂道,“我看他是皮子痒,想让我给他梳梳皮了……”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骂他有什么用?正是由于这次的事情疑点众多,我才觉得租楼的示好之意也值得怀疑。” “嗯,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家伙了。以前见我时,他就跟个小可怜似的,现在虽然表面对我很尊敬,但我总觉得太假了。”雷鹏又骂了一句脏话,“他娘的,我倒想问问,他的心是不是已经变黑了。” “问他也未必能知道什么,干生气。”楚天齐阻止着对方,“算了,这事我能处理。” “不行,我就得问问他。现在社会上传的这么不好听,我质询一下怎么啦?”雷鹏很执拗,“当然,我不会说咱俩通话的事。” “还是算……”刚说了三个字,楚天齐发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只好苦笑一下,摇摇头,收了手机。 握着手机,楚天齐不禁自问: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身上话题就这么多?是有些事情没处理好,容易让人诟病,还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呢? 把近一阶段的事想了一遍,楚天齐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确实做的不够完美。尤其是当一个难题解决的时候,往往欣喜非常,结果就留下了隐患。另外,他总觉得有一只或是多只手在幕后操纵着,操纵着对自己的舆论攻击。 在进入官场那天,楚天齐就经常陷入舆论漩涡。一点小糗事就会被弄的满城风雨,既使是好事也会被传的夸大其词或是严重走样,反正就是不正常。开始的时候是魏龙、温斌等给他使绊子、卖臭,后来的黄敬祖、王晓英也没少干这样的事,再以后有董紫萱,还有刘大智等。不过这些人的使坏,往往有迹可查,比较明显。 自从到县里以后,前面的这些人,有的和自己冰释前嫌,有的也忽然一下子噤声匿迹。尤其是到开发区以后,好多人都没再见过面。 到开发区以后,明显对自己不友好的就是王祥,也包括孔方、孔臻、孔嵘等三兄弟。他们也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对自己出过手,但那些事还比较有迹可循。 就拿王祥来说,从楚天齐踏进开发区那天开始,就一直和对方做对。这可以解释成,楚天齐抢了他到嘴的肥肉。就是现在,楚天齐本已牢牢坐稳了位置,王祥在工作也能做到尽职尽责、尽量配合,但还是在有些时候想看楚天齐笑话。只是到现在,楚天齐也不知道王祥的后台是谁,和自己有什么过节。否则,王祥不应该在现在情况下,还是既配合也捣乱。 在开发区这多半年,孔嵘是给楚天齐出过几次难题,也使过好多坏,这里面肯定也有孔臻、孔方的参与。财政局卡款那是孔嵘直接的手笔,只是六月底的放行,让楚天齐不好理解。举报信事情孔方百分百参与了,因为那张照片就是来源于老幺峰乡的那间屋子,只有孔方有做案的嫌疑和动机。可是既使这样,他们也没有得到任何处理,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这可以归结为是孔嵘各方使力。但在调研的时候,孔臻就曾经给楚天齐脸色,孔方更是和他二哥直接刁难,这要说是没人授意、没人撑腰,就解释不通了。如果硬和孔嵘联系上的话,也有些太生涩了,因为那时孔嵘还在市里呢。 如果说以前的事还有迹可查的话,那近两件事就太扑朔迷离了。先是有人到工地持刀要钱,实际就是给人造成慌恐,对开发区造成影响,也影响自己。但现在这么长时间了,派出所也没给出个准确答案,只说是几个小混混缺钱花了。刚前天更是罚了点款,就把那个被抓的人放了。这也太儿戏了,毕竟那可是持刀抢劫,如果要是没人授意的话,派出所应该不敢这么做的。 就在开发区打架事件后,从第二天就有了传言。传言没有过多涉及打架和抢劫本身,而是矛头直指楚天齐,说是楚天齐因为“挖墙角”得罪了人,有人在报复,也影射了青牛峪乡长冯俊飞。楚天齐没有“上当”,没有和冯俊飞互掐。 被报复一说,刚平息几天,和皮丹阳关系不清又被推了出来。而且这个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不但把两人在青牛峪的合作,定性为权钱交易。更是把租楼和农业园区标一事,说成是私相授受,说成是权钱交易的翻版、升级版。甚至有人又扯出举报信的事,明显就是在影射那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影射是被上面领导把事给平了。 这两个传言既没有主次重叠,更没有出现时间断层,而是前后衔接紧密,时时都有重点。这要不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推波助澜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巧,也绝对不会传成这个样子。 那这个人或是这伙人,到底是谁呢? …… 知道哥们心里有疙瘩,气不顺,晚上雷鹏请楚天齐出去喝酒。刚喝完,雷鹏有事就先走了。楚天齐自己在路上溜达着,步行往回走。 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号出现在前方。路灯光线昏暗,楚天齐走前几步,闪到隐蔽处,仔细看去。 这时,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走下来,楚天齐看的真切,正是汽车的主人。此人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向一个小区走去,转眼进了小区院子。 楚天齐正要走开,想到刚才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迅速走到了那个小区门口。看到小区门头上的名子,他忽然想了两个人,据说这两个人就在小区买了房子,当然是以女人的名义。 正这时,一个女人声音传了出来:“老王,来的这么快,老黄还没回来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楚天齐不禁一惊:果然是她,难道他们狼狈为奸? 第七百一十二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lt;bgt;Warninglt;/bgt;: array_filter() []: The first argument should be an array in lt;bgt;D:\bookvodtw\c\17k.phplt;/bgt; on line lt;bgt;21lt;/bgt; 男人的声音:“王书记,我给领导打电话了,他说一会儿就到。 ” “哦,那你先上楼,我去倒垃圾。”女人的声音更清晰了。 楚天齐注意到,那个女人已经从楼道出来了,怕对方看到自己,他急忙把身形隐到一边。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向院里看去,那个女人已经要返回楼里去。看那圆*滚滚的屁*股,再结合刚才说话的声音,不用说,定是那个勾引过自己的娘们。 结合听到和看到的情景,楚天齐恍然大悟:他的后台是他们。 转念一想,楚天齐又有疑惑:一个虚职副处能对一个正科有什么帮助呢?但刚才可是亲耳听到他称老黄为“领导”的。难道刚见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她,那个老黄也不是他? 楚天齐马上给出了答案:不可能的。肯定是他俩无疑,否则哪有那么巧?女人声音和走路样式绝对是那个骚*货。 那就是说,那小子一直和自己做对,表面看是职位之争,可能更深层次原因却是因为他俩和自己的矛盾。可能正是他和她的授意,那小子才不时的给自己制造麻烦,或是看自己的笑话。那么,近一阶段把自己搅动到舆论的人,会不会是他俩呢?可就这么一个虚职的副处,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吗?又是插手警察执法,又是散布谣言,而且时间点掌握的很准,出手恰到好处。 转念一想,楚天齐又给自己刚才的观点找到了备注:极有可能,那个只会卖弄风骚的女人,不是一下子就升成了单位三把手吗?当时可是让大家惊掉下巴的事,楚天齐一直认为是市里有人伸手助她。 但现在这两个传言,明显就是县里人在操作,要说是她背后的人,又多少有些牵强附会。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机动车的声响。楚天齐以为是老黄回来了,便急忙向前走了几步,隐在暗影里。 很快一辆摩托驶向那个小区,楚天齐意识到,不是老黄,老黄怎么会骑摩托回来呢。正要身离去,忽觉此人身影很熟,便蹲在那里,没有轻举妄动,但此人戴着头盔,看不到脸上模样。 此时,那辆摩托车已经停在门口,那人下车后摘下头盔,看样子正在跟门卫交涉。借着门卫室透出的灯光,楚天齐看清楚了摩托车上的号码。从此人侧脸看,正是摩托的主人,车和车主几乎每天都能见到。 楚天齐很纳闷:他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找那个女人、找老黄?不能吧。那又会是怎么回事呢?正疑惑间,那人回头张望了一下,楚天齐看清了对方的脸庞,没错,正是自己判断的人。楚天齐隐在暗处,那人应该是没有看到他。 看来已经和门卫交涉成功,门卫打开院门,那人跨上摩托车进了院子。 楚天齐正要身看看那人去向,忽然,一阵马达声响,紧跟着两道晃眼的亮光出现在路口。楚天齐赶忙低下*身子,他想到,肯定是老黄回来了。想走已经来不及,只好继续隐在暗处,并尽量用铁艺院墙上的砖垛子挡住身体。万幸,汽车拐过来以后,换成了近光,楚天齐藏身的地方又重新彻底隐在暗处。 汽车到了小区门口后,速度缓了一下,然后一声鸣笛,进了院子。 楚天齐稍微直身子,透过铁艺围栏缝隙,向里边望去。借着车尾灯的亮光,他看清楚了车牌号,正是老黄单位配的座驾。 正想继续看个究竟,手机忽然响了,楚天齐不敢逗留,匆匆从街道另一头走了。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出一个南方女人的声音:“先生,你需要**吗?我们……” “妈的。”楚天齐骂了句脏话,挂断了手机。 回身看去,可以依稀看到小区门口微弱的灯光。楚天齐心暗道:真他娘的邪门了,怎么都到这儿了?难道是大聚会,还是骑摩托小子另有去处? …… 带着疑惑,楚天齐继续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片别墅。楚天齐正纳闷着,抬头看到了别墅区大门口上的三个大字——玉赤苑,他一下子明白了,现在是到了县领导聚集区。 玉赤苑小区,一共分成两个区域。其一个区域是别墅区,由县政府出资建设,供县委常委们居住,别墅只对应职务不对应人,领导调走时需搬离。另一个区域是住宅楼区,都是县直机关的那些副处、正科、副科级别的人居住,也有股级的人在里面。住宅楼区是采用集资建房方式,个人出了一部分费用,拥有不完全产权。两个区域间用铁艺围栏隔开,间有可以供人通行的小门,但平常情况都是用铁锁锁着。 楚天齐进过住宅区,去过邹英涛家。也去过别墅区,年前给县委领导送蘑菇时进去过。自从上次踏进别墅区,他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住进这里。只要进了别墅区,既使是最后一名,那也是玉赤县最有权的人之一。这种想法以前也曾有过,但都觉得很遥远。就是年前来的时候,他也觉得想法有些远,因为开发区怎么样还不一定,想的过早也不切实际。 可是现在,再次站到别墅区外面的时候,楚天齐想住进去的愿望强烈了好多。现在开发区整体发展形式喜人,投资企业不时进入,截止到现在,引进投资额已经超过十个亿。如果单以这个数字看,应该已经达到了升级保留的标准,但其它方面肯定还有欠缺,必须需要加强和改进。当然,不到正式认定件下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有变数。 虽然最后的结果有不确定性,但在楚天齐心里,升级保留的事已经有九成多的把握。如果一旦升级保留成功,那就意味着开发区要升格,那自己这个管委会一把手,自然应该升成副处。虽然副处离县委常委还有一段距离,但楚天齐信心却是很足。从进入仕途到现在,也才三年半时间,自己就已经是双料正科主任,如果年底的时候真能升格成功,那自己自然就能升副处了。 只用四年时间,就能从准副科升副处,那县委常委不也是指日可待吗?他越想越美,就跟副处职位已经给他准备好,就跟县委常委正给他虚位以待似的。 正自我陶醉,两束光柱远远射来。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有车过来了,赶紧躲到了一边暗影里。适应了一下光线的瞬间变化,楚天齐抬腿准备走开。无意一抬头,忽然觉得汽车的形状有些熟悉,就收住脚步,仔细看了来。 汽车灯光已经由远光换成近光,车速也慢了好多,径直开到别墅区门口停了下来。 汽车停下的当口,楚天齐看清了越野车的车牌。看到车牌的时候,他明白了,怪不得看的眼熟呢?这辆越野车是进口的,比同款好多越野车都要高,自己曾经连续好个月几乎天天见这辆车,而且还坐过。开发区老百姓上访那天,自己接到邹英涛电话后,就是坐这辆车去的玉赤县委。 车主人没有下车,汽车停放时间不长,院门打开,越野车开了进去。 楚天齐忽然想到一件事,赶忙沿着铁艺围墙外围,快速跑动来。在跑动的时候,他侧着头,观察着刚才那辆越野车。 越野车在别墅区开的很慢,所以楚天齐完全能够跟的上,能够看到这辆越野车。 一会儿,越野车到了一幢别墅前,驾驶位旁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楚天齐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应该就是车的主人。 忽然,楚天齐注意到,自己这里有微弱的路灯光亮,赶忙闪到一旁的水泥立柱旁。 就在楚天齐刚刚隐好身体的时候,越野车主人警惕的四外看了看,才面向别墅方向,手放到门立柱上,看样子是在按门铃。 楚天齐暗叫一声“好险”,观察着院里的一切。 不多时,别墅院门打开,那个人走了进去,很快又穿过别墅防盗门,走进屋子去了。 仔细辨别了一下别墅方位,楚天齐知道了这幢别墅的排号。他心豁然开朗,好多事情也就想通了,一些零星的细节也串了来。 今天真是收获不小啊,在别墅区看到这么一幕,解开了心一个大疑团。同样在另一个小区,也看到了几个人,疑惑也随之明朗。当然,在那个小区还有一个新的疑惑,就是那个骑摩托的人到底是去了哪,和前面的几人是不是一伙?他还不能确定。 今天能够看见这些,能够找到一些问题的答案,楚天齐觉得大有收获,不禁暗道:真就应了那句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来“盐打哪咸,醋打哪酸”真是说的不错啊! 发现了感兴趣的秘密,楚天齐心大喜。但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些人聚在一能干什么?难道又是要针对自己?如果他们真是针对自己,又都发生在几乎同一个时间段,那么横向之间有没有联系,会不会来一个群魔乱舞呢? “干什么的,在那边。”一声呼喊响,同时两道光束射了过来。 有人,保安。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站住,别跑。”后面两人拿着手电筒,边喊边追。 那两人哪能赶上楚天齐的速度,当然他们也未必真心追,很快就没了任何动静。 楚天齐回头望望,哑然失笑:自己怎么像做贼似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 该怎么办? 就在楚天齐躲避保安追赶的时候,在玉赤饭店一间客房里,一个戴眼镜男子正在打着电话。?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雷鹏的跟班、也算是楚天齐朋友的皮丹阳。 皮丹阳几乎是满脑门黑线,不停的拨打电话,可对方电话明明通着,就是没人接听。气的他把手机扔到床*上,骂了一句:“王八蛋。” 就在手机翻滚到床*上的时候,忽然“叮呤呤”的响了来。 皮丹阳一楞,赶忙俯身拿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后,他长嘘两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皮总,有什么事情啊?我正和小妹潇洒呢,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别天再说好啦。”手机里传来一个生硬的南方男子口音,还夹杂着女人们的笑声。 “张总,有事,正经事。”皮丹阳的声音尽量平缓着,但还是有些生硬,“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老皮有仇,要害我呀?” 手机里传出一些女人的*笑,却没有了男子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消失了,对方的声音才又响:“老皮,你这话从何说,喝酒啦?”男子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口音。 “喝什么酒?我清醒的很。”皮丹阳有些气粗,“现在外面都在传,传我和楚天齐有猫腻、有权钱交易,可人家连我一瓶酒都不曾收过。人家冤不冤,我冤不冤?” “就这事啊?做生意难免的。”对方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每个人从出生那天,都不可避免的要陷到各种流言漩涡,谁也不能免俗,何况我们做事业的人呢?不只是你,我的流言更多,这主要是源于人们的‘吃葡萄心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我只信奉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有的人一辈子都是红眼病,到头来死也得死在‘红眼’二字上。” 皮丹阳“嗤笑”一声:“张总,你不要故意打岔,这和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两码事。租用办公楼是你的建议,当然也是展业务需要,我采纳了你的提议,还多付了七、八万租金。但多付的这点钱我也愿意,全当是支持楚主任工作,他是一个只做服务工作而不索取的人,我敬重他。虽然当初社会上也有一点议论,但楼房出租价格很高,别人也和我被照顾扯不上边,自然议论也就慢慢的销声匿迹了。 可是最近开标的事,却引了轩然大*波。人们再次把我和他以前的接触,包括租赁楼房的事联系来,想当然的得出一个结论——楚主任操纵了开标,照顾了我。在标之前,我俩连面都没见,更没谈过这个事,他根本都不知道我会参加开标会,照顾一说就更无从谈了。但社会上的传言却是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我也在反思标的事,就凭我们公司,怎能和那些省城大公司相比?但结果却是我们标了,而且是以绝对优势标了。所以我也相信操纵开标一说,但我认为操纵者却是另有其人,绝不是楚主任。”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老皮,你什么意思?究竟想表明什么?”对方的话很不客气。 “张总,我已经讲的很明白了,是某个人操纵了开标,最码那四个外请专家肯定是被收买了。至于其他人我还说不准,当然也不排除我们已经提前知晓了标底。”说到这里,皮丹阳反问,“张总,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你拐了半天弯,不就是想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吗?”对方声音很大,“老皮,你说,工程从动工到现在,质量怎么样,进度怎么样?” 皮丹阳如实回答:“质量过硬,工程进度神。” “那不得了?质量好,进度也有,你管理工地就容易,与甲方沟通也就顺畅。而且在你老家做样板工程,出名的是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现在怎么反而怪罪上我了?”对方反问。 皮丹阳耐心的说:“张总,你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不踏实,我知道有这么一句话——‘无利不早’,那么你图的是什么呢?” “老皮,我这是照顾你呢,你还不领情,‘狗咬吕洞宾’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对方的话很不客气,甚至把皮丹阳比喻成了‘狗’。 皮丹阳并没在意对方用词,而是继续说:“我回想了一下,你的做法确实违反常规,尤其是和你平时的做法判若两人。那我问你,为什么公司的情况就不能说?甲方有权了解这些,我们也有义务告之,而且我肯定不会说出你真实身份的。” “就因为这呀,这有什么呢?你想说就说吧,反正现在工程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再说了,常赶集哪有碰不见亲家的,早晚我俩都会见面。”男子的话说的很轻松。 皮丹阳问道:“张总,你是不是和楚主任有过节呀?” 对方“哼”了两声,又“哈哈”大笑来:“老皮,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我最恨两面三刀的人。” 皮丹阳忙道:“张总,就因为这两件事,我的一个救命恩人也这么说我,我……” 对方打断了皮丹阳:“你想要挣钱,想有硬靠山,就乖乖听我的话,少跟我扯什么狗屁‘恩人’。你要是不想混了,就说句明白话,趁早滚蛋。” 听到对方的话,皮丹阳一下子哑了口。他好不容易才攀上这个张总,重要的是张总后台过硬,怎么舍得放手呢?可是雷鹏刚才也警告过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老皮,来个痛快话,放个响屁。”说着,对方停了一下,“行了,既然你没那个蛋,就老实听话,妈的,给脸不要脸。”说完,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对方已经挂掉电话好一会儿了,皮丹阳的手机还在耳边放着,他正在衡量利弊得失,完全忘了其它的事情。 刚才张老板已经开出了条件,要合作就好好听话,要散伙就滚蛋。皮丹阳可知道,散伙并没那么简单,那意味着一片大好局面就会化为乌有,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打开的。而且,张老板可不是个吃素的主,能痛痛快快的放过自己?肯定会利用他在生意场上的关系打压自己,也不排除利用他老爹的人脉整治自己。如果到那时候的话,就不是仅仅回到过去那么简单了。 不和张老板合作肯定会遭到报复,但雷鹏刚才电话说的话,皮丹阳却言犹在耳。当时雷鹏说:“皮蛋,要是现你做出对楚天齐不利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救过你的命,同时也欠楚天齐半条命,你看着办吧。” 皮丹阳知道,鹏哥绝不会扒自己的皮,顶多就是揍自己一通,以后不再来往。鹏哥决不会抓着自己不放,更不会赶尽杀绝,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不和张老板合作,那就要承受不能承受之重,就要面对对方的无情打压,自己可能会落个凄凉的下场。如果不听鹏哥的话,那自己就会遭受良心的谴责,虽然这种谴责不会被别人看到,但会吞噬自己一辈子。 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是护住利益享受富贵,忍受良心的惩罚;还是该求得良心安逸,而境遇凄凉。皮丹阳陷入两难境地,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要是能兼得该多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虽然张老板刚才没有承认,但皮丹阳已经感受到他和楚天齐肯定有过节,而且过节还不小。张老板利用自己和楚天齐接触,就是为了和楚天齐过招,但究竟要怎么过招,什么时候过招,却不得而知。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自己夹在间,又该怎么办呢? …… 当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今天和雷鹏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刚吃完饭,雷鹏有事就先走了,楚天齐是慢慢溜达着往回走。后来,又连续在两个小区看到几个人,听到了对方的几句话语,看到了他们的举动。更为好笑的是,还被保安当成盗贼,好一顿追赶。虽说保安的脚力没法和楚天齐相比,楚天齐跑的较轻松。但七月底的天气,晚上九点左右也是二十七、八度的温度,再一跑动,身上衣服还是被汗打湿*了很多。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上一支香烟,开始思考刚才的事情。 刚才真是没想到,竟然现了好几个秘密。那几人晚上去领导家造访,肯定是和对方已经约好,否则是不可能的。既然能够提前预约,那就说明关系不错,最码应该是比较熟的。 而从接触的两拨人来看,哪一组的领导都和自己有过节,可能对方还会看做是和自己有仇。而两个到领导家拜访的人,都没少和楚天齐做对,有时是明着,有时是暗着。对于这两个做对的人,楚天齐一直没有找到准确原因,但从今天的情况看,肯定和他们要拜见的领导不无关系。 现在既然已经判断出他们的关系,那么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自己又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装糊涂,还是直接挑明呢? 另外,骑摩托那小子究竟是不是和老黄他们一伙?自己又该如何对待他呢? 第七百一十四章 老要替代老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 开区主任办公室,楚天齐坐在三人沙上,旁边单人沙上坐着要武。 “楚主任,咱俩是朋友,但现在更是上下级。所以我会时刻摆正自己位置,牢记岗位职责,勤勤恳恳的做工作,做一个称职的办公室主任。”要武表着态。 楚天齐笑了:“老要,不必说的这么正式。从我上班的那天,咱俩就开始接触,你对我一直很照顾,尤其后来咱俩配合的也很好。你对工作的态度我知道,我完全信任你,也相信你能很好的适应新环境。” 要武认真的说:“主任,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要有自知之明。环境变了,职位变了,人的本心不能变,但有些事情要相应的变。就拿咱们的关系来说,以前都在青牛峪乡工作,职位也差不多,又没有上下级隶属,主要就是同事关系。后来咱俩成了好朋友,就是你调走以后,这种关系一直维系着,而且比以前都亲近了。 这次你能把我调到开区,让我当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对我老要的信任,更是一份难得的情谊。能到你身边工作,是我老要的愿望,也是一种幸运。从开区现在的展势头来看,升格可能性非常大,不说百分之百吧,也是八*九不离十。你其实就是在照顾我,就是让我分享开区展成果。但在开区最困难的时候,我却没有为开区做工作,而是在展势头较好的情况下,才加入进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调到开区,你承受的压力肯定不小,尤其舆论的压力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所以,我必须兢兢业业工作,既是为开区多出力,也是报答你的提携之恩,尤其也要堵住悠悠众口。” 楚天齐摆了摆手:“老要,你越说越邪乎了,不要人为的给自己加那么大压力。把你调到开区,主要是来给我帮忙,因为我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平时工作来很不顺手。凭你的能力,凭咱俩的关系,你一定能够把工作做的更好,一定能帮我分担好多压力。至于有人要说三道四,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关于我的传言就没断过,而且有的时候还来势凶猛。” “主任,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能把我调到这里来,就是最大的关照。所以,在以后的工作,你除了要对我更加严格要求外,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照顾。这是应该的,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而且对你有好处。”说到这里,要武笑了一下,“主任,我给你提个意见。” “哦。”楚天齐一楞,旋即笑着说,“好啊,我洗耳恭听。” 要武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严肃:“你现在就应该坐到办公桌后面,而不应该和我坐到沙上来,现在我们主要是上下级,尤其在工作时间更是。我们必须要分清主次,都要摆正自己位置。” “是吗?这不是只有咱俩在,你也刚到开区吗。要是旁边有别人的话,我肯定会坐到那儿的。”说着,楚天齐用手指了指办公桌位置。 要武摇摇头:“主任,从所处职位以及现实情况来说,我们时刻都要保持这种上下级关系,我要适应,你同样也要适应,适应这种习惯。” “笃笃”,敲门声响。 两人对望一眼,要武急忙向楚天齐使眼色、做手势。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快步走到办公桌后,在椅子上坐定,才说了一声:“进来。” 屋门打开,杨大庆走了进来。 看到是杨大庆,楚天齐神情一松:“是你小子呀!” 杨大庆看到屋里只有主任和要武在,就随意的说:“怎么啦?领导不欢迎我?” 还没等楚天齐开口,要武却先接了茬:“大庆,说话要注意场合、身份。” “场合?现在不就咱们仨吗?”杨大庆不解。 “是三人,但是楚主任是领导。”要武说的很严肃。 杨大庆很无辜的样子:“我也没说主任不是领导呀?” 看着两人说话的样子,楚天齐觉得很有意思,就没有插话,在旁边看了来。 以前三人都是同事。刚开始的时候,要武职务还要略高于楚天齐。后来两人都是党委成员,职务才算平级,要武也由领导派头十足变成了同事相处。 从和这两人相处的过程,楚天齐现,可能是要武的性格使然,也可能是对方在工作形成的习惯,要武很重视这种级别的差异,很能摆正他自己的位置。就拿在乡里来说,当楚天齐是乡长助理的时候,要武是一种领导派头,当自己刚升成党委成员的时候,要武就开始把自己当成了平级,等到自己荣升常务的时候,对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领导。 对于要武的这种做法,一开始楚天齐认为对方是耍滑头、老油条,但在实际相处,楚天齐现这是对方工作严谨的一种表现形式。尤其是把自己当成领导的时候,要武也没有刻意的迎合奉承,只是以一种恰当方式,把他自己放到了合适的位置。所以,要武是一个知进退、识大体的人,因此楚天齐在今天和对方谈话的时候,就采用了一种宽松的方式,他知道对方能看清自己的身份。果然,对方的表现,在楚天齐意料之。 同样是同事,而且以前就是自己下属,但杨大庆刚来的时候,楚天齐和对方的谈话,却采用了相对严肃的方式。因为在乡里的时候,楚天齐和杨大庆就比较随意,但这里已不是乡里。而且,两人年龄相当,杨大庆进入官场较晚,那种等级观念也淡薄。所以,楚天齐要对对方严肃一些,以免对方不能适应这种环境、角色的新变化,给他也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 此时,开区办公室里,姚志成正在收拾着东西,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既不舍也无奈,但还有一丝感激。 新的办公室主任,是今天带着报到手续来的,但姚志成的不安已经持续了一周多。现在已经明确要武替代了自己,而自己转任建设股股长,这个结果要比预想的好的多,他不得不反思自己。 暂时已经尘埃落定,姚志成不由得又回想了一周前的事。 上周三,姚志成刚上班,就接到了楚天齐电话。他原以为还是个别工作交待,就拿笔和笔记本,去了主任办公室。 当姚志成敲门经过允许后,他还像往常一样推门走进屋子,然后轻轻关上屋门,向主任办公桌走去。来到办公桌前,正准备坐到椅子上,他才意识到今天主任还没说“坐”这个字,便迟疑了一下,继续站着,抬头看着主任。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满面阴沉,根本就没有让坐的意思,甚至连说话也懒的说。 姚志成很纳闷,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了。平时只要自己走进屋子,主任一般都要例行说个“坐”字,有时还要说上一句“抽烟自己拿”。可今天这情形太不寻常了,主任的脸色沉的可怕,这是姚志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在姚志成的记忆,他一开始不配合主任的时候,主任也不过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即使那次在省城出差时找女人被抓,当主任知道后,也说的风清去淡,只不过给自己上了十来分钟的“党课”而已。 可今天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看样子要比上次的事麻烦的多。否则,主任已经大权在握,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来这种虚打实吓唬的把戏。那么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惹的主任如此生气,姚志成在脑海努力搜寻来。 正自犯嘀咕的时候,楚天齐说话了:“老姚,我对你怎么样?” 这话从而说?但姚志成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只得如实回答:“主任,你没有计较我一开始的态度,更没有拿我的短处当把柄,对我可谓是仁至义尽。” 楚天齐“嗤笑”一声:“仁至义尽?那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摆正位置了吗?” 姚志成不禁心慌不已,但还是故做镇静的回答:“我,我一直兢兢业业,对主任不敢有二心。” 楚天齐一拍桌子,怒声道:“姚志成,你竟然大睁两眼说瞎话。那我问你,你上周二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时候在哪?” “我,我……”姚志成支吾了两个字,低头不语了。 楚天齐脸上浮上了一抹冷笑:“那我再提示一下,你当时骑着摩托到了一个小区,身上穿着淡蓝色半袖T恤衫,还戴着头盔。我记得你白天好像穿的是白衬衫的。” 姚志成依然不吱声,就那样摆着肉头阵。 楚天齐似笑非笑:“老姚,你以前无论做什么,我都睁一眼闭一眼,有时甚至都忍让你。但我绝对没想到,你会和我的对手联合来,来对付我,你……” “主任,我错了,我不该去那儿,但是,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姚志成说了好几个“但是”,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楚天齐摆了摆手:“行了,老姚,你我都是明白人,好自为之吧。” 见对方很厌烦的挥手,姚志成深深鞠了一躬,走出了屋子。 自从那天开始,姚志成就一直在担忧着,不知道自己将受到怎么的惩罚,但刚才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心里反而踏实了好多。 正自想着往事,手机响了来。姚志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叫了声“主任”。 手机里传出楚天齐的声音:“老姚,通知一下股室以上负责人,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好的。”答应一声,待对方挂断电话后,姚志成放下手机,在固定电话上拨了号码。 姚志成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履行这个任务了。马上,老要会替代老姚,要武就成了那个上传下达的人。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一箭三雕 下午一下班,姚志成没有像往常那样加班,而是直接走出屋子,骑上摩托车,赶回了家。? 把摩托车停好,姚志成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院门却从里面开了,一个满脸抹粉的女人出现在门口,这个女人是姚志成老婆黄优雅。名字叫的挺有水平,可性格确实不敢恭维,用“河东狮吼”或是“母夜叉”形容都不为过。 看到丈夫回来了,今天的黄优雅难得优雅了一回,笑吟吟的说:“志成,今天下班这么按时,是不是知道我回来啦?你肯定想我想的厉害了吧。”说着,向前靠来。 姚志成没有接她这个茬,返身去推自己的摩托。 对于丈夫的不解风情,黄优雅没有生气,而是走出院子,去帮着推摩托。一边在后边使劲,一边嘟喃着:“还假装正经?看你一会儿着不着急。” 把摩托车放到院子里,姚志成没有搭理去关院门的妻子,而是径直走进家卧室,把手挎包扔到一边,“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 黄优雅进到家,一看丈夫竟然在床*上躺着,不禁心花怒放,小跑着扑到床*上,搂住了姚志成。嘴里还说着:“现在受不了了吧,那我就好好慰劳慰劳你。”她嘴上虽这么说,其实是她想让他“慰劳”了。 一边说着话,黄优雅的手却没闲着,一边扒着姚志成衣服。很快,他就只剩下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她正要继续行动,却忽然意识到他今天一点也没有配合的举动,便住手疑问道:“志成,怎么啦?你不是躺在这儿等着我吗?现在还装什么呢?” 姚志成没有说话,就那样望着顶棚,一言不。 “老姚,你到底怎么啦?”黄优雅看了一眼姚志成身体,忽然大怒道,“好啊,你是不是趁老娘不在,出去鬼混了,你看你那……” “鬼混个屁,老子哪有那心情?”姚志成忽然猛的坐了来。 听完姚志成的话,黄优雅先是一楞,随即满脸怒容,也坐了来。过了一小会儿,才压着火气道:“志成,你这是怎么啦?平时你对我可是很温柔的。对不对呀,姚主任?” 姚志成把头转向妻子,大声道:“狗屁主任,我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不在办公室?高升啦?”问完觉得不对,黄优雅又质问道,“被踢开啦?踢到哪了?什么职务?” 姚志成吐出了五个字:“建设股股长。” “建设股股长?还行啊。”黄优雅一惊一乍的说,“不对,你这是被冷落了。为什么?谁整的你?” “为什么,一天就知道‘为什么’,你还懂得什么?”姚志成回呛道。 “妈的,自己被人整了,回来跟老娘撒什么气?”黄优雅在姚志成身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跳下地,手指着姚志成,“你说,是不是姓楚的整的你?” 姚志成没有说话,而是把头扭向一边。 “哦,果然让我猜对了。”黄优雅恍然大悟状,“我美丽姐都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还偏偏给他打掩护,说什么宅心仁厚,现在好了,拍马屁拍马腿上了吧。” 姚志成怒声道:“少他*妈给我说‘黄美丽’三个字,要不是听她瞎咧咧,老子还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呢。这一切都是被她害的。” “你骂谁?姚志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黄优雅说着,在姚志成身上挠了几下,“自己被人给骟了,还赖美丽姐,你他*妈的算不算男人?你倒是说说,我姐怎么害你了?” 姚志成挑了挑眉毛:“好啊,说就说。你成天就听那个背兴娘们咧咧,非说不能一棵树吊死,非说要多条腿走路,硬是怂恿我去找什么狗屁刘主任。这倒好,不但被刘大智奚落一番,还让楚主任看到了。现在好了,哪头都不讨好,你满意了吧?” “等等,你说什么?他看见你去找刘大智了?这怎么可能?”黄优雅质疑着。 “怎么不可能?人家知道我哪天几点去的,还知道戴着头盔,连那件专门换的T恤衫都说了出来,你说这能有假?”姚志成接连*问,“你不说,我也不说,刘大智应该也不会说,人家不是看到了,又会是什么呢?” “是啊,怎么会被现呢?”黄优雅嘀咕着,“肯定他在跟踪你,要不哪能那么巧?对了,一定是他对你不信任,安排了眼线对你盯梢。”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大了来,“妈的,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采用这么下作的做法。不行,我找他去。他要不给老娘个说法,老娘就不让他了。”说着,向外冲去。 “站住。”姚志成怒吼,“人家这是网开一面,否则我能混上这个股长?再说了,开区一旦升格的话,‘股’会变成‘局’,我就能成为局长,人家这是照顾我呢?” “照顾?亏你说的出,那还指不定驴年马月的事呢,反正现在股长不如那个办公室主任。再说了,办公室主任也会升的,说不准就成了班子成员了。”停下脚步,黄优雅追问,“什么人占了你的位置?从哪来的?” “要武,原来的青牛峪乡办公室主任。”说完这句话,姚志成再次倒在床*上,不再说话。 “要武,青牛峪……”黄优雅喃喃着,然后忽然大吼,“好啊,怪不得呢,怪不得把你踢开,原来是给他的老同事让位呢。姓要的现在又是他老婆的人,他*妈的,不会是他俩共用一个女人吧。” “放什么狗屁?”姚志成怒斥道。 “你算什么男人?玩蛋玩艺儿。”黄优雅没有像往常那样纠缠,骂过一声后,向外跑去。 姚志成没有理睬对方,就那样躺着。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忙坐身来,向外看去。可院里空空如也,哪有那个败家娘们?他只好叹口气,拿过衣服穿了来。一边穿衣服,姚志成一边想着过往的事情。 …… 楚天齐刚来的时候,姚志成虽然没有直接和对方做对,但基本一直秉承王祥的意思,算是王祥的帮凶。后来随着楚天齐渐渐坐稳位置,姚志成对楚天齐的态度也慢慢的热乎来。尤其是自从楚天齐抓*住姚志成把柄那时,姚志成已经不敢对楚天齐阳奉阴违了。 到后来,因为同学老梁的平安落地,王祥对姚志成的威胁已经不存在。姚志成不必要听王祥摆布,和楚天齐的关系一下子热络下来,他也由称呼对方“楚主任”,变成了直呼“主任”。对于王祥的幡然醒悟,楚天齐也伸出橄榄枝,接受了对方的投诚。 但是,没过几天,姚志成的态度有了微妙变化,他开始对楚天齐由很热络变成了纯粹的尊敬。不知是楚天齐没有现,还是并没在意,反正对姚志成的态度还是不错,经常称呼其“老姚”,以示亲近。 不曾想,就因为自己一时糊涂,听信了败家娘们的话,听信了她那个丑堂姐黄美丽的话,才招致今日的下场。 姚志成现在反而轻松了好多,就好像是犯人等到了判决一样,而且这个判决还绝对是法外开恩。就冲自己做的这些事,换做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轻饶自己的,只有楚主任给了自己天大的恩泽。要是把楚主任换做王祥的话,那自己绝对没有好日子,别说是还做股级干部,恐怕开区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经此一事,姚志成深深后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为楚主任的宅心仁厚而自惭形秽。 …… 就在姚志成后悔当初的时候,楚天齐一行却在饭馆里喝的正劲。 本来,楚天齐不准备晚上聚一聚,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焦点,不能太招摇。只是转念一想,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要武可是来投奔自己的,自己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热情。 如果召集开区人员聚会,有些不合适,一是因为有姚志成在,大家都别扭。二是要武刚到,和大家不熟,要武也别扭。单位欢迎聚会可以过渡一段时间进行,现在可以搞一下私人朋友聚会。 于是,楚天齐叫上了要武、杨大庆,又喊来了雷鹏、二狗子。晚上一下班,就到了赵钢家的小饭馆,结果赵钢也正好在家,就六个人坐到了一。 这些人都比较熟惯,所以人们喝的很畅快,聊得也很开心。 雷鹏又举了酒杯:“老要,欢迎你啊,欢迎你由乡下进城,感谢你来给我哥们帮忙。你是我哥们的朋友,也就是我雷鹏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就言语一声。来,咱俩走一个。” “感谢雷队长,能在楚主任身边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尽职尽责,请你放心,请主任放心。如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老要我一定不客气。你是主任好哥们,跟你客气的话,那我就是太见外了。”说着,要武的酒杯和对方碰在一。 “哈哈,要主任现在就进入角色了,张口闭口‘楚主任’的。不知道还以为多大官呢,其实就是一个小科级嘛!”笑着,雷鹏举杯一饮而尽。 要武也喝干了杯酒,杯口朝外展示着。 “哈哈哈……”众人都被雷鹏的话逗乐了。 尤其楚天齐笑的更开心,因为他解决了一个酝酿很久的事情。而且还达到了一箭三雕的效果:先成功调来要武,自己有了帮手,对于要武也是一个交待;其次成功占了办公室主任位置,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暂时还没有理由挪走姚志成;最后,虽然姚志成由办公室调到建设股,看似被冷落了,但姚志成还得感谢自己,感谢自己网开一面,感谢自己只是略施了一点儿惩戒。 想着一箭三雕的效果,楚天齐好不得意。 第七百一十六章 明枪暗箭都来了 第二天,刚到开区上班,姚志成就感受到了人们的异样。?其实从昨天上午一宣布完那个决定,他就变成了当天的重要话题。只不过他一直都在和要武进行交接,没有去到建设股,也没有和别人进行交流而已。当然,他那也是尽力在避免着和同事们打照面。 可今天有人说话,他就不能不搭茬了。虽然对方没有提昨天的事,但眼神里写的明白:你姚志成由办公室调任建设股,就是不受主任待见了。 如果从实权来说,建设股股长要比办公室主任多一些。就拿请客吃饭来说,虽然办公室主任参加次数较多,但基本都是做为一把手的随从出现的。而那些股长们却经常是牵头应对饭局,多是饭桌上的主宾或是主客。 当然,不只是请客一事,就是其它事情,办公室主任也多是给一把手打下手。说好听了是单位大管家,其实就是一个跑腿的。 虽说平时实权要受到限制,但办公室主任和一把手接触的机会多,得到领导信赖的可能性就多。尤其单位副职缺位的时候,办公室主任也往往会是被推荐人选,有时甚至直接就是管委会成员,享受副科待遇。因此,一般情况下,从股长到办公室主任就相当于升了、受重用了,反之则是降了、被冷落了。 姚志成这个办公室主任,虽说不是管委会成员,虽说只是正股。但他现在变成了股长,在人们印象,还是没有得到领导信赖,被楚主任冷落了。 昨天上午的股级干部会议,就是专门说办公室主任更换的事。办公室主任变成了要武,姚志成就任建设股股长,填补了因韩降职调离而空了半年的位置。 从宣布调职决定那一刻,姚志成和要武就成了焦点人物。但两人受到的关注内容完全相反,要武是被重用,是主任一直的朋友和同事,现在更是主任的得力助手。而姚志成无疑是被踢开,是给人挪位置。即使这样,姚志成还得表态:完全拥护这个决定。 虽说姚志成不舍这个位置,但他知道楚天齐对他确实仁至义尽,是目前自己最好的结局,所以他昨天的表态也有很大的真诚在里面。但别人却不这样认为,都觉得他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是在揣明白装糊涂的说着违心话。 对于姚志成的遭遇,有人同情,有人不解,有人幸灾乐祸。 姚志成没有心情去区分人们的心态,他只觉得众人目光非常异样,像一道道火舌炙烤着自己。所以,他快和别人打过招呼后,就进到了建设股办公室,直接坐到股长座位上。他不回头,不去看其他人。但他知道,那些人可是时时盯着自己,甚至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的,当然也会在内心腹诽着自己这个落魄的人。 …… 开区办公室主任换人,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在整个玉赤县官场生态微不足道,就如沧海一粟似的平淡无奇。但就是这么一件芝麻绿豆的事,在玉赤县却被传的犹如石破天惊一样响亮,而且是官场和民间都在传,因为它涉及到了一个人——楚天齐。 传言,几乎都是一边倒的认识:楚天齐拉帮结派、打击异己,姚志成生不逢时、移位走人。 对于这个结论,有些人更是阵阵有词:一件事可能是巧合,但是接连*生三件事就值得猜疑了。要说楚天齐没有私心,要说他光明磊落,那纯属是骗鬼。 第一件事,组建一个农业开园区,就找来以前的前任——青牛峪乡农业办前主任石磊。第二件事,筹备一个小企业局,又拉进来自己以前的下属——青牛峪乡农业办办事员杨大庆。第三件事,眼看年底将迎来开区升格保留的机遇,就把开区办公室主任这个重要的岗位换人,赶走姚志成,换上要武。而要武不但是楚天齐的老同事,还是宁俊琦的老管家。宁俊琦是谁?那是楚天齐的相好。 楚天齐这是要干什么?分明是要组建开区家天下,要让开区由姓“公”变成姓“楚”,要组建“楚家军”。而青牛峪乡就是“楚家军”组建的后方输送基地,楚天齐是“楚家军”的当家人,宁俊琦是“楚家军”的灵魂和总设计。 短短两三天,这个传言就传遍玉赤县官场,就传遍玉赤县县城的民间,正在以燎原之势向乡下民间漫延。 对于这些传言,楚天齐焉能不知,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能如何?总不能去堵别人的嘴吧。这事会有传言,在楚天齐意料之,但他没想到会被传的这么邪乎,这么面目全非。他听到的有些传言要更形象,更难听,甚至亲自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鼓噪,当然这几个人没有直接说出“楚天齐”三个字而已。 那是今天早上的事,楚天齐的较早,就去县政府前边广场健身,顺便听一听民情,这是他经常做的一件事情。当他到了广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锻炼。他像往常一样,先是绕着广场跑了几圈,然后就去台阶那里蹦上蹦下。 正这时,身边有两个女人的对话,传进楚天齐耳朵里,明显是在说开区的事情。楚天齐扭头去看,一个女人抹的满脸粉*白,一个女人露着大黄牙,两人正向自己疵牙笑呢。 看到楚天齐看向她们,她们不但声音没有小下来,反而还故意提高了好多: “我就奇怪了,办公室主任当的好好的,说换就换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家老姚这姓就不好,姓‘姚’的‘姚’和‘摇摆’的‘摇’同音,和‘遥远’的‘遥’也同音,不但摇摆还遥远,那他能不下去?你看新来的这个姓就好,姓要,‘要’字不就是说要什么有什么吗?你昨天和你家老姚要了几次?他都给你了吧?” “给个屁,连他娘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我就和他说了,这有什么大不了,一个人还能总当官?说不准哪天就因为**或是作风下去了。人在做天在看,自做孽不可活,也可能很快就会换上一个正经人当头儿,等着吧。” “这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越是好人越做官不长。你看那祸害吧,祸害了那么多人,不但当官,还当了两个主任,现在还组建了私人班底。再看我家老魏,副部长当的好好的,楞是被杀千刀的弄的降职降级,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家老魏也挺能呀,现在不是和人家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听说两人还自称忘年交呢,又是溜须又是舔的。” “放屁,你家老姚不也是成天跟屁虫似的?到现在照样被人家一脚踢开了。” “老魏溜须拍马。” “老姚跟屁虫。” 两个女人就那样互相吵着、互相骂着,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楚天齐那边。 楚天齐已经听出来了,那两个女人在骂自己,而且他也知道了两个人的身份。那个满脸粉*白的是姚志成老婆,那个大黄牙的是魏龙老婆,他以前还曾经见过魏龙老婆一面。 两女人就是故意在骂,就是故意让自己听,说不准今天都是特意约好一来的。虽然楚天齐这几天听了好多传言,但当着自己面骂,还是第一次。虽然他告诫自己不生气,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怎能面对别人的辱骂无动于衷? 楚天齐尽力压抑着,但胸脯还是照样气的一鼓一鼓的。他心暗道:怎么办?过去质问,还是立马走人?质问显然不明智,可能对方就等着自己过去,从而让自己丢丑呢。 果然,那两个妇女身旁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暗叹一声,楚天齐决定走人了,惹不躲的。刚转身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极其难听的尖厉声音:“夹着尾巴逃跑了。” 觉得声音很熟,楚天齐回头看去,一个很难看的女人正看着自己方向高唱着,他见过那个女人——财政局工作人员黄美丽。 “好男不跟女斗”。楚天齐自己解着心宽,回到了开区。 虽然已经回到开区两个多小时,虽然已经气消了很多,但一想到三个女人那张狂的样子,楚天齐还是气愤难平。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他收拢心神,平心静气,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姚志成走了进来。 看到姚志成,楚天齐不禁眉头微皱,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糟糕了一些。 姚志成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脸上表情尴尬至极,陪着笑脸道:“主任,给您添麻烦了,早上的事我听说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没有言声。 “主任,对于这次岗位调整,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我佩服您有胸怀,真心感激您对我的照顾。早上的事情我提前完全不知情,都是他们几个败家娘们搞的,刚才听说后,我还回去把那个娘们胖揍了一顿。虽说我不知情,但毕竟是我老婆伤害了您,我特此过来道歉,我不敢乞求您的谅解,只是向您表明心迹。”姚志成说话时态度诚恳。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魏部长……哦,没事……对,对,不跟老娘们一般见识……咱俩谁跟谁呀……不用过来,我挂了。” 放下手机,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老姚,回去吧,你老婆作妖和你无关。” 听得出,对方理解自己,但并没有原谅那个女人。即使这样,姚志成也是感激不尽,深深鞠上一躬后,说了句“主任,我会永远记着您的大恩的。”说完,走出了屋子。 望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长叹了一声:“明枪暗箭都来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祈望七夕平安 虽然窗帘足够厚,但还是抵不住夏日暖阳的穿透,一大*片亮光带着温度射*进了屋子。 床*上男女紧紧拥在一,明明已经醒来,却不想睁开矇眬的睡眼。男人脑门较窄、体形偏瘦,女人体态丰满、两颊绯红。 男人推了推女人:“大太阳都晒屁*股了,该床了。” 女人胳膊动了动,攀上了男人的脖子,闭着眼睛撒娇道:“不嘛!今天不上班,又是情人节,我就不床,你也不许。” “情人节?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是周末。”男人摇摇头,“老喽,记性不好了。” 女人“咯咯”一笑:“不老,我家老黄宝刀不老,就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你真的忘了今天是情人节?” “真的,我每天只想着工作,哪有这些小情调?”男人不解风情的说。 “老黄,你骗人。”女人说着,睁开了眼睛,把头伏到了男人胸口,“那你包里的钻石戒指是给谁准备的?” “有吗?”男人反问。 “谁说没有?”女人说着,不顾走*光,翻身下床,从梳妆台上拿过男人的包,又到了床*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小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白金戒指,戒指上镶着一颗耀眼的钻石,“这是什么?给谁的?” 男人支吾着:“给别人捎的,捎的。” “老黄,你可越来越浪漫了,跟我玩欲擒故纵了。”女人说着,再次一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精美卡片,打开后,读了来,“亲爱的晓英:七夕节快乐,感谢你陪我度过这十二年的时光,把美好青春都献给了我,祈望一生平安。永远爱你的老黄。” 女人读完以后,把手东西都放到床头柜上。然后重新躺下,双手紧紧环上男人的脖项,眼晶光闪闪,动情的说:“老黄,感谢你,感谢你能记得这些。我知道这就是送我的礼物。难道还有同一个叫晓英的女子,陪了你十二年吗?” 男人咧嘴一笑,凝视着女人:“晓英,你一直陪我走过这么多年,无论顺境逆境。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再孤独,是你让我焕发了第二春。本来是想在今晚把礼物送给你,既然你已经看到,那现在就对你说一声:七夕节快乐,我爱你,亲爱的晓英。” 女人“嘤咛”一声,泪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哽咽着道:“老黄,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我现在也给你献上礼物,我爱你,我爱你。”说着,女人翻身压了上去。 屋内*雨菲菲,屋外阳光明媚。床*上男女纠缠很久,才停了下来,屋子里陷入了暂时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男人长嘘了一口气:“晓英,你真好!” “老黄,你真行。”女人“咯咯”的笑了来,“要是每天都这样,每天都不用床,该多好。” “想的美,还得工作呢,不工作怎么行?”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脊背。 “工作?别提工作,提来我就烦。”女人嘟着嘴,“那个骚*女人把持着整个乡党委,我连一点权利都没有,只能做个摆设。姓冯小嵬子,一点男人血性都没有,在那个女人面前连毛都不敢支,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她身上有什么短处。姓陆那小子也是个蔫土匪,三锥子扎不出个响屁来,纯粹老好人。就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权利又有限,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男人安慰着:“不要这么悲观,你现在有这样的局面,很不简单。就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容易,何况你一个女子?” “女子怎么啦?女子照样能顶半边天。”说到这里,女人叹了口气,“要说姓冯那小子也玩蛋了,乡里人一个个被调走,他竟然连个屁都不放,他那个当县委副书记的大伯也是个孬种,什么话都不敢说。” 男人摇摇头:“依我看,冯氏爷们在放长线钓大鱼,在下一盘大棋,是故意示之以弱,是韬光养晦。只是我一时之间,还看得不是太明白。” “别给他们爷们说好听的,纯粹都是软蛋。姓楚小子都折腾成那样了,老冯连个屁都不敢放,还韬光养晦?”说到这里,女人话题一转,咬牙道,“再不能让姓楚小子这么胡闹下去了,别人能韬光养晦,我们不能。现在他不光把姓石的弄去了,还弄去一个姓杨的小嵬子,最可恨的是姓要的叛徒也到了那里。” 男人叹了口气:“哎,他这接二连三的动作,确实值得怀疑。姓石小子到那儿,可能是老王被人设计了,也可能是姓楚小子误打误撞。但叛徒老要到那儿,肯定是故意为之了,不过也可能只是为了壮大他的势力吧。也许这些都是偶然,也说不定。” “老黄,我也得批评你了,考虑什么事情总是拖泥带水的。你就没想想,这些人的结合,对谁威胁最大?他分明是针对你我的,哪有那么多偶然?”女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姓石那小子一出现,全县都在传那年的事,传的面目全非。本来我俩都是受害者,在传言反倒成了阴谋者。我在乡里还好些,毕竟离这儿远,也没人敢在我面前提。可你在政府大院里,每天闲言碎语那么多,真够你为难的。现在又把叛徒弄到了他身边,他想干什么?分明就是对付你呀。老要侍候你那么多年,肯定掌握了你所谓的证据或是**,说不准他们现在就在整你的黑材料呢。” 男人倒吸了一口气:“是啊,我还真没往深里想,让你这么一说,真有这种可能。那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看看怎么应付他们。” 女人“哼”了一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惊风未动蚕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哪学得这么多词,快说说你的办法吧。”男人打断了女人。 “呵呵,我们家老黄也急了,咱们可以这么着,给他背后捅一下……”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是嘴对着男人的耳朵在说了。 …… 今天星期六,楚天齐难得的休一个周末,九点多的时候才床。对于他来说,这么晚床,是很少有的。 他的这么晚,还有两层考虑,一是计划晚上和宁俊琦共度七夕。二是尽量在屋里多待着,少出去,以期绕过七夕这道坎。 这几年,楚天齐最怕一个房间号和一个日期。房间号就是三一五,只要是这个房间号,就没有一次太平过。日期就是农历七月初七,俗称七夕节。 本来七夕是情人节,是男女恋人包括夫妻表达爱意的日子,是共享幸福的时刻。可楚天齐已经连续四年,在这个日子没有消停过,就跟怎么也躲不开似的。今年是连着第五年了,他想着如何躲过这个坎,最后想出了一个方案——足不出户。 不准备出去,又无心工作,楚天齐就打开屋门暗锁,坐在椅子上,等着宁俊琦到来。 无所事事,楚天齐还是不由得想了前四个七夕的经历。 第一个七夕,当时楚天齐还在市一当教师。七夕当日,楚天齐专门选了市里一流的咖啡厅‘千里来相会’,包房也是特意选的‘情定今朝’。选这样的场所,他是为了向女友孟玉玲表达爱意,是为了求婚。谁曾想,初恋女友姗姗来迟,只给了他三个字:分手吧。然后便夺门而出,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孟玉玲上了别人的豪车,女友变成了前女友。楚天齐当晚喝的酩酊大醉,还被人从背后蒙住头胖揍了一顿,两年以后才知是魏超群等人所为。 第二个七夕,正是楚天齐不得志的时候,一人在青牛峪乡各村检查校舍安全,当晚就住在了甘沟村。正睡到半夜,突降暴雨,村小学教师常被掉下的房梁砸,下肢没有了知觉。后来,正是由于给常治病采药,他的父亲楚玉良从山上掉了下来,头部失血过多,昏迷了一百多天。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身体才算基本恢复。 第三个七夕,当日先是受到岳婷婷戏弄,被路人取笑。后又被她胁迫,陪她到咖啡厅共度除夕。安顿好大醉的岳婷婷,楚天齐返回住宿旅店,在半路遇到了胡三等人的报复。万幸自己有功夫在身,对方自恃过高、明目张胆,他才算打退众人,躲过一劫。 第四个七夕,就是去年。当时楚天齐去仙杯峰考察,途突然下雨,骑摩托下山的时候,遇到险情,便急忙跳车。没有车毁人亡,但却掉进了地洞。要不是有父亲准备的吃食、用具,要不是宁俊琦、夏雪寻找,自己还不知道要在洞里待多久,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呢。 今年的七夕能平安吗?能破那个魔咒吗?祈望七夕平安。 正想着往事,突然响了敲门声。 今天是星期六,大家都休息,谁会来? 大脑里刚打了个问号,“笃笃”的敲门声再次响。 心疑惑,楚天齐随口问了句:“谁呀?” “我呀。你在啊?”话到人到,一个人推开屋门,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人还没到近前,香味已经钻进鼻孔。 看到此人,楚天齐心一惊:难道七夕魔咒又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一十八章 嚣张女人有恃无恐 “主任,什么楞呢?是不是见到我特别惊喜,还是惊讶于我的美貌呢?”来人说着,已经到了办公桌前面,“其实我一直是这么漂亮,只不过现在又加了个‘更’字而已。?” 确实是加了个“更”字,不过不是“更漂亮”,而是“更骚”了。心正暗自腹诽着,浓烈的香水味不时冲进鼻管,楚天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女人身子往后一撤,厌恶的挥了挥手,生怕有鼻涕之类溅落身上。低头检视一番,现没有那种脏东西,她才抬头,又恢复了妩媚的笑容:“主任,至于这样吗?您还能不碰女人?哪个女人没有香味呀?” 越说越露骨,楚天齐不禁眉头微皱,严肃的说:“任芳芳,注意形象,瞧你的素质。你要知道,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谁,是你的上司——开区主任。” “咯咯,好怕哟!您是开区主任,是上司。”任芳芳故意做出一种姿态,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对了,好多男上司会对女下属性*骚扰,您这是在提醒我吗?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无……”终于没有说出那个“耻”字,楚天齐厉声道:“任芳芳,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有工作要谈的话,请你下周再来,今天可是周末休息,不办公。如果要是存心奚落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要怎样?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任芳芳眉毛一挑,然后却忽然笑了,“哦,你刚才在提醒我,今天不办公,那是不是说要谈私事呢?” 越说越不像话,楚天齐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声道:“任芳芳,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任芳芳脸上脸色变了几变,冷哼道:“官不大,倒是官僚的很,比你大的官我见多了,还没有一个人跟我这么说话呢。” 楚天齐心暗道:见过又怎样,谁知道你和他们怎么见的,是开着灯还是关着灯? “怎么不说话了?现在好多县领导都没有休息日,你一个小科长还说什么周末不办公。我今天就是来办公的,你不办也得办。”说着,任芳芳拉开随身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扔到了桌上。 纸上红色印章落入楚天齐视线,再一细看,“组织部”三个字进入他的眼帘。抬头看了一眼任芳芳,看到的是对方不屑的神情。楚天齐收回目光,拿过那张纸看了来。 纸上内容很简单,就几句话,但是传达出的意思却让楚天齐很震撼。 这是一张普通打印纸,纸上面有红色字头“**玉赤县委组织部工作函”。字头下方,是工作函内容——“玉赤县开区管委会:兹有你单位财务股长任芳芳同志,多次到单位申请消假上班未果,后向我部进行反映。经核实,任芳芳同志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完全具备重新工作条件。要求开区管委会接此函后,立即恢复该同志职务,并安排该同志立刻上岗,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推诿搪塞。”工作函下方是组织部公章,最下方是昨天的日期。 看完工作函,楚天齐很长时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任芳芳,工作函我已收到,但今天确实是周末休息,请你下周一来接洽相关事宜。” 任芳芳鼻子“哼”了一声:“好吧!”转身欲走,然后又返回身,向楚天齐走去。 不好,这个女人没有站到办公桌前,而是绕过桌子向自己走来。怎么办?楚天齐预感不妙,正准备夺路而逃。 任芳芳适时说了话:“主任,今天可是情人节,你的小情人没来吗?还是在等着有缘人呢?”说着话,她已经上身前倾着,慢慢向楚天齐靠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楚天齐急忙一转椅子,背对着对方,然后快站,从桌子旁边的空隙走了出去。并大步到了办公室门口,打开屋门,站到了外面。 “哈哈哈,你怕了,怕我吃了你。”大笑过后,任芳芳语含讥讽,“不要自作多情,有的人看似人模狗样的,姑奶奶还看不上呢。”说完,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门口方向。 楚天齐赶忙躲开门口,站到一边。 任芳芳来到门口,停了下来,并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做了一个挑逗的动作。她看到对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并且满脸尴尬,便狂妄的“哈哈”大笑几声,故意扭动着腰*肢,晃着屁*股,“咯噔咯噔”的踩着节奏走了。 好大一会儿,楚天齐才缓过神来,快走到楼梯处,向下看去。没有看到人影,但女士皮鞋的响动还在,不过听来却越来越远。随着钛金门响动过后,皮鞋声彻底消失了。 楚天齐长吸了口气,又长嘘出去,低骂了一声:“这个臭不要脸的。”骂完返回了办公室。 盖着大红印章的工作函,还静静的躺在桌上,是那样的刺眼。楚天齐拿纸张看了看,并翻看了背面。然后又找出以前的组织部件,对比公章、件格式,都没有什么异常。那就说明这个件肯定是真的,肯定是出自组织部,但这内容却不寻常,不禁让他犯了嘀咕。 楚天齐嘀咕的,已经不是工作函的真假问题,而是组织部为什么会出这么一份函件,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措词。这么一件小事,至于组织部专门出这么一份函吗?可组织部偏偏就出了,而且偏偏就写着这样的措词。 越想越不明白,楚天齐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串号码。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徐敏霞的声音:“小楚,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昨天一忙就忘了。那个任芳芳,病假提前结束,要回去上班,开区要妥善安排。” “她已经来过了。”楚天齐说罢,又反问,“为什么?” 徐敏霞的声音有些疲惫:“没有为什么,病好了,自然就不用休假了。” “那也不至于组织部下,还写的那么严厉吧?”楚天齐不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不要问了,组织部怎么要求你就怎么做。”徐敏霞的声音透着无奈,“对了,对开区原帐目审计工作结束,没有问题,也不做结论。” “为什……”话说到一半,楚天齐又转换了话题,“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挂了。”徐敏霞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把手机放到桌上,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从刚才的通话,楚天齐听明白了:徐敏霞也知道组织部函的事,也认可了这个事。徐敏霞都认可了这个事,那就说明这个工作函的出台,指定不是组织部部长的授意,肯定授意的人要比部长高。否则,就凭徐敏霞的强势,她是绝不会认可组织部长做法的。 能指挥动组织部长的,只有大领导和县里三把手,而从三把手近期的态度看,他话的可能性非常小。再结合指挥撤掉审计这个事,那么这个话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大领导对楚天齐不感冒,全县人都知道,楚天齐当然也清楚。但是,为什么对方偏偏要拿一个芝麻绿豆的事做章呢?是他凑巧而为,还是故意为之?从工作函措词看,显然是在为任芳芳撑腰,显然是在训斥自己这个主任。尤其撤掉审计一事,更是搬走了任芳芳头上悬着的利剑。这一系列做法,说明大领导对任芳芳非常之好,就是在为她出头。可他为什么要替她出头呢? “莫非……”一个念头出现在楚天齐脑海,他不禁笑了:难道真是那么回事,还是自己的想法太邪恶了?可是除此之外,又该做何解释呢?要不就是任芳芳还有大后台?那么这个后台又会是谁呢?最码是能指挥动县里大领导的人。 不管真*相如何,但从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任芳芳肯定有后台。否则,不会出台那样的工作函,更不会撤掉审计组。从任芳芳今天的嚣张态度看,也证明了她有后台。因为今天她那不只是单纯的犯骚,而是通过挑逗,在蔑视自己,在表明我任芳芳眼里就没有你这个主任,她是有恃无恐。 …… 正想着事情,“叮呤呤”的铃声响了来。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你还真在屋里呀,是不是一直就没敢出去?” “是呀,躲着点吧。”楚天齐笑着说,“你到哪了?” “我已经进城,正在购置晚上的吃食和一些小零碎,省的你不敢出来。”说着,宁俊琦又嘻笑道:“就没有婷婷什么的去找你?” 宁俊琦之所以有此一问,是知道前年七夕的事。并且楚天齐昨天还特意说了近三次七夕的遭遇,只是没有说那年被甩的事。 “没有什么婷婷,倒是来了一个芳芳,一个丧门星。”楚天齐简要说了任芳芳来的事。当然,楚天齐主要是讲了任芳芳的嚣张气焰,并没讲戏耍自己的事。 宁俊琦“嘿嘿”笑着:“我分析她也勾引你了吧?大周末的,还是七夕,这日子不是特选的吗?” “哪有的事?”楚天齐嘴硬着。 宁俊琦嗔道:“别不承认,一会儿再审你。对了,你刚才说的事,应该就是一个坎,不过这个事已经生过,说明这坎已经过了。” “坎真的过啦,这也算一坎?”楚天齐欣喜着道。 “嗯,算。”宁俊琦肯定的说,“下楼等着拿东西吧,我一会儿就到。”话音刚落,声音戛然而止。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上门挑衅 又待了十分钟左右,楚天齐走出办公室,准备到楼下去拿宁俊琦采购的东西。刚踏上楼梯,就听到传来“咯噔咯噔”的女士皮鞋声音,他以为是宁俊琦到了,就喊了一声“俊琦”,快步向楼下走去。 没有期待的回应,女士皮鞋声音也停止了。楚天齐不禁心一凛:难道任芳芳没走?正自狐疑,一个人的脸庞出现在视线,这张脸不是女人脸庞,而是一张男人的脸。看到此人,楚天齐的脸色就是一变,变的非常难看。 男人眉毛一挑,嘴角挂着一抹讥笑:“楚主任,别来无恙啊,咱们又见面了。” “你来干什么?”楚天齐的声音很冷,“这里不欢迎你。” “楚主任,你这一个芝麻粒大的小科长,倒是官僚的很啊。”男人上前一步,吐着满口酒气道,“我们可是合作单位,你忘了?哦,可能你还不知道吧?” “我没时间跟你费话。”说着,楚天齐想要继续向楼下走去。 男人向后一侧身,倾刻间,右手拉着一个女人过来了。女人尽管极不情愿,但那纤细的小胳膊哪能经得住男人的拉扯,只好*紧皱眉头、表情痛苦的跟了过来。 看到女人的一刻,楚天齐楞住了:她怎么也在?他此时也明白了,刚才听到的皮鞋声音,分明就是她在走路。看到这个女人,一幕幕往事纷纷涌进脑海,有甜蜜有心酸,更多的是无奈和苦痛。 “怎么?不走啦,老情人见面,怎么也得亲热亲热吧。”男人一用力,把女人拉到了前面。 男人声音很大,二楼一些办公室已经有人伸出头,在偷偷看了。虽然今天休息,但皮丹阳的人只是星期日休息,大部分人今天都在上班。就是开发区人员,也不敢保证没人加班。像对方这样大声喧哗,保不齐就会让人们听去,并广泛扩散,没准这正是对方的目的。这样想着,楚天齐没有理对方,而是快步上楼,向自己办公室而去。 男人在后面喊着:“站住,老情人眼巴巴的看着你,你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也太无情了。我倒想问问,当了一个小小的开发区主任,怎么就一下子抖来啦?我记得四年前,也是今天,有一个人……” 本已到了三楼,听到男人的声音,楚天齐又停下了脚步。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怕对方胡说八道,而那个男人却要故意为之。就这家伙这么一嚷嚷,不只是楼上楼下听到,一会儿俊琦来的时候,也肯定能听到,这怎么行?于是,他又返了回来。 “你要干什么?”楚天齐质问。 “干什么?甲、乙双方好好谈谈。”说着,男人再次把手的女人向前一扯,“妈*的,公事私事我都是乙方,也太他娘的亏了。” 楚天齐明白,对方说的公事是指给开发区施工的事,私事是指三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把私事也比做甲、乙方,显然是对方在恶心自己和他手扯着的女人。 抬头看向女人,只见她表情甚是痛苦,显然是难忍拉扯之痛,楚天齐沉声道:“放开她,进屋谈。” “哈哈,倒是旧情难忘,还挺知道怜香惜玉的,也罢,反正我也是乙方,就听甲方一次。”说着,男人放开了女人。 “走吧。”楚天齐说完,率先上楼,向办公室走去。 身后传来女人不愿前往的话,还有男人的大声喝斥声。 快步进屋,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后,迅速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接下来究竟又该发生怎样的事情? 刚才这一男一女,楚天齐绝对没想到,更没想到会见到他们。但当这二人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筹划这一切,可能就包括今天如此见面一环。对方是上门挑衅来了。 很快,一男一女进了屋子。这二人不是别人,男的是楚天齐的情敌,曾经抢走他初恋女友的张鹏飞,女人正是他的初恋女友孟玉玲。 张鹏飞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对着孟玉玲道:“去,到你老情人这儿了,你也算是半个主人,赶快去拿瓶水,老子渴死了。” 孟玉玲低着头,从沙发旁的纸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了张鹏飞。 张鹏飞喝了两口,骂骂咧咧的说:“真他妈解渴,就是有点酸,全他娘的醋味。” 看出对方有找茬的意思,楚天齐沉声道:“张鹏飞,有话就说,说完走人。” “当然有话要说。你是不是特盼我离开,你好和老情人再热乎热乎?”张鹏飞嘻笑着。 楚天齐手指张鹏飞:“我没时间跟你扯闲篇,有什么话快说。否则,恕不奉陪。” “好,好饭不怕揭锅晚。”张鹏飞又喝了两口水,慢悠悠的说,“我刚才说到了甲、乙方的事,你是不是还不明白?我就给你说说。” “哼,你以为你的小伎俩我不清楚?”楚天齐不屑的说,“这个鹏阳建筑公司,就是以你和皮丹阳名字的一个字命名的,法人张霞那是你的堂姐。你自以为玩的精妙,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哦,看来你还知道一些,但我想有的事你就未必清楚了。”张鹏飞“嗤笑”了一声,“开发区屁大点的一个活,你还弄了个什么狗屁招标,还说要公平、公正。在我眼里,这就是个笑话,让你所谓的公平和公正见鬼去吧。结果怎么样?还是我的公司标了吧。” 楚天齐“哈哈”一笑:“那又怎样?不就是你的公司在给开发区服务,你在侍候我吗?工程做的好了,开发区赏你点利润。做不好的话,恐怕你就什么也摸不着了,还得随时等着我们采取法律手段吧。” “笑话,天大的笑话,跟我张鹏飞说法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张鹏飞也回以“哈哈”大笑,“你应该听说过这段话吧,‘你跟他**制,他跟你讲国情;你跟他讲国情,他跟你讲接轨;你跟他讲接轨,他跟你讲政策;你跟他讲政策,他跟你耍流氓。’” “你的意思是要耍流氓、玩无赖?”楚天齐反问。 “怎么,怕了?”张鹏飞阴阳怪气的说,“我真奇怪,上次龙哥怎么就把你放了,而且还是全须全尾的放了。” 听到“龙哥”二字,楚天齐眼睛眯了来,沉声道:“张鹏飞,果然是你干的,我当时就怀疑到了你头上。” 张鹏飞大咧咧一笑:“是我,好汉做事好汉当。另外,我不妨告诉你,段哥也有一份。” “果然是你们两个败类。”说着话,楚天齐紧紧攥住了拳头。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怎么被放的,是用什么方法打动的龙哥,是哭诉、是求饶,还是装软蛋?不会是忍受了胯下之辱吧,难道你要学韩信?可你连韩信的一个脚指头也跟不上呀。我猜是你给他磕头叫爷爷了吧,要不就是舔人家的夜壸了。”张鹏飞讥讽道,“你能告诉我吗?” “你想知道?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楚天齐咬牙说着,慢慢站身,拳头攥的更紧了,手臂上青筋暴露。他的左耳急速动了几动,迈出了左脚。 张鹏飞注意到了楚天齐的异常,忙问:“你想干什么?” 楚天齐嘴角微扬,牙关紧咬:“你马上就知道了。” “天齐,你可不能犯傻,不能动他一指头。”孟玉玲忽然说了话,“他爸是……” 张鹏飞打断孟玉玲的话,举了巴掌:“吃里扒外的东西,臭婊……” 正这时,门口响急促的敲门声,无形阻止了屋里的一切动作和声音。 同时,还有女人的喊声:“天齐,怎么搞的,说好下去拿东西,怎么……”声音戛然而止,宁俊琦出现在门口。 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孟玉玲,宁俊琦不禁心一凛:她怎么在这儿?随即满脸怒色,看向楚天齐。 在省城雁云大厦,宁俊琦曾经见过孟玉玲,当时楚天齐、云翔宇等人也在。于涛在前台等着给楚天齐登记房间,其他人正在大堂休息区闲坐,孟玉玲就出现了。那时,孟玉玲看到楚天齐后,紧紧盯着他,眼迅速溢满泪水,不由自主的向楚天齐走去。楚天齐也从沙发上直身子,站了来。后来,是同伴叫她,孟玉玲才带着悲伤,不情愿的离去。 当时宁俊琦就猜出了端倪,后来从别人口得知,那个女孩就是楚天齐初恋女友,叫孟玉玲。 没想到今日这个孟玉玲却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七夕节,她到底要干什么?他楚天齐要干什么?宁俊琦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心烦乱,自然要楚天齐给个解释。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什么意思,赶紧迎了过去,伸手去接宁俊琦手东西,并说道:“俊琦,正要下去接你,正好赶上张鹏飞张老板二人来访,就耽搁了。” “张鹏飞,张鹏飞。”宁俊琦在脑海搜寻这个人的名字,很快“情敌”两个字出现了,还搜索到了张鹏飞的另一个标签。她看了看三人的表情,猜到了什么。同时,也不禁为楚天齐多了一丝担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章 血口喷人 宁俊琦脸色瞬息万变,很快恢复了镇静。她微微一笑:“哦,是这么回事啊,那你们继续谈,我把东西放进去。”说着,独自提着东西,进了里屋卧室。 张鹏飞讥讽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一个个都他*妈那么水灵。不像我,搂了棵白菜还是二手的,是破烂货,是个不下蛋的鸡。” “张鹏飞,说话干净点儿,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楚天齐警告道。 “哟呵,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量。”张鹏飞自然不甘示弱,站了来。 “你们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孟玉玲猛的抓*住张鹏飞胳膊,央求着。 张鹏飞扭脸一翻眼皮:“好好说?说你*娘个*,你他娘的给老子戴绿帽子,还有脸说话?”说着,一甩胳膊,把孟玉玲甩到了沙发上。 “张鹏飞,你算不算个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楚天齐喝斥道。 “呵呵,心疼啦?关你屁事,她是老子女人,老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女人就是让人玩的。”说着,张鹏飞一步跨过去,抓*住孟玉玲的头发,把脸靠了过去,“老子就给你来个现场表演。” “你他*妈找抽。”楚天齐迈步跨了过去。 忽然一双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一个声音响:“天齐,不可鲁莽。” “他……”楚天齐扭头,看到宁俊琦拉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去做。 冲着楚天齐摇摇头,宁俊琦轻声道:“别冲动,看我的。” 楚天齐收住前行的脚步,站在那里。 此时,张鹏飞已经扑倒在沙发上,正试图撕扯孟玉玲的衣服,孟玉玲“呜呜”哭着,不停的央求着。 “住手。”宁俊琦大喝一声,“张鹏飞,你也有母亲、姐妹,你母亲、姐妹也是女人。你现在欺负孟玉玲,就等同于欺负你的母亲、姐妹,你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 话音刚落,喧嚣声停止了,只有女人的哭声还在,是孟玉玲在哭。张鹏飞已经住手,正愤怒的看着对面的宁俊琦。 指着宁俊琦,张鹏飞骂道:“臭娘们,骂人不带脏字啊,你就不怕我……哼哼。” “你要怎样?”宁俊琦反问。 张鹏飞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转换了话题:“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他相好的,就是那个姓宁的乡书记吧?” 宁俊琦淡定的说:“我是宁俊琦。” “就凭你刚才的话,我让你这个破乡书记当不成。”张鹏飞威胁道。 “张鹏飞,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这么大言不惭。”宁俊琦不屑,“你不就是有一个当市委书记的爹?不就是你爹正想当副部吗?” 张鹏飞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宁俊琦笑而不答,笑容是那样的让人琢磨不透。 张鹏飞脸上神色数变,不停的打量着宁俊琦。过了好几分钟,才咧嘴道:“宁书记,刚才说话多有冒犯。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请勿见怪。” 宁俊琦没接他这个茬,而是让楚天齐坐回椅子上。她自己也把办公桌旁的椅子搬开,放到楚天齐旁边,坐在了上面。 “宁书记,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情况的?”张鹏飞追问着。 宁俊琦语含讥讽:“你张老板是谁?在河西省名头太大了,谁不知道?” “听说你以前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家里长辈怎么称呼?没准互相还认识呢。”张鹏飞重新坐到沙发上,套着近乎。 楚天齐听出来了,张鹏飞是被宁俊琦刚才的几句话给唬住了,想要套宁俊琦的话呢。 “张老板,无可奉告。我提醒你,如果有正事的话,就赶紧谈,要是没有的话,就请回吧。”宁俊琦冷冷的说,“像你这种做法,非常不受欢迎。” 张鹏飞连连点头:“呵呵,既然你不说,我就不问,不问。” 宁俊琦刚进来的时候,张鹏飞只觉得是一个漂亮女孩,他心更多的是对楚天的嫉妒,并没过多去想宁俊琦的身份。可是宁俊琦一张口就点出了父亲的动向,让他不得不对宁俊琦另眼相看。了解父亲是市委书记不难,但父亲正在运作副部的事,却不是谁都知道的,最码是有一定身份的人,而且也才知晓一二。 于是,刚才张鹏飞就对宁俊琦好一阵打量。一般女孩,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几乎就没有人能在自己的注视下那么坦然。而这个宁俊琦不但神态自若,并且还自带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让他不敢轻视,也收了亵渎之心。 张鹏飞觉得宁俊琦的家庭肯定有些说法,便在脑搜索着省里的领导,包括一些重要厅官他也过滤了一遍,可就是没有找到姓宁的大官。但他总觉得这个姓宁的小娘们不是一般人,就想和对方套近乎,以期了解一些蛛丝马迹。虽然张鹏飞平时比较骄横,但那是分跟谁,他并不是楞头青。要是比他家势力大的人,他不光不会耍横,相反还会尽量结交。可是宁俊琦并不理他这个茬,张鹏飞就更觉得这个女孩儿不能小窥了。 于是,张鹏飞干笑两声后,换了语气:“宁书记,我是鹏阳建筑公司股东,是农业园区项目施工方,和甲方谈一些事情不为过吧?” “当然。”宁俊琦点点头。 张鹏飞语气满是商量:“在谈公事之前,我先诉诉苦,可以吗?” “别问我。”宁俊琦说着,把头扭向了楚天齐。 看到是这个情况,张鹏飞又问了一句:“可以吗?楚主任,你不会不让说吧?” 本不想搭理对方,但对方已经直接问到自己,如果不给一个答复的话,好像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张鹏飞上来先叹了口气:“哎,家门不幸啊。你说我张鹏飞好歹也算是企业家,算是一个成功人士,可我到现在,连个后代都没有。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我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的话,又怎么有脸去面对我的列祖列宗呢。我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已经有事实验证过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在场众人。 宁俊琦不明白张鹏飞要说什么,楚天齐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没有好屁。而孟玉玲却是满脸苦涩,几次身想走,都被张鹏飞的胳膊按住了。 “那问题只能出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说着,张鹏飞指了指身旁的孟玉玲,“我向医生咨询过,医生说了好几种情况,我觉得有一种情况最值得怀疑。医生说,女人如果经常堕胎的话,就很容易怀不上,肯定是她……” “你胡说。”孟玉玲喊道。 “你……”张鹏飞举巴掌,然后又轻轻放下了,叹了口气,“哎,玉玲啊,你跟我的这几年,也不能说是对我不好,可有些事你不能瞒我呀。我是个男人,也要脸面,也想要传宗接代,可你连一只蛋也下不了,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孟玉玲抽泣着:“我说要去检查,你不让呀,省里不行,去**市也不让。” “你说的轻巧,我们一家人都是要脸面的,省里也好,首都也罢,保不齐就遇到熟人。如果要是朋友们知道我有一只不下蛋的鸡,那我的脸就彻底没了,我们家也丢不这个人呀。今天也没外人,你要不就把以前的事说一说,让我心里明白明白。我保证既往不咎,反正我这绿帽子也戴了,只是你别让我一直糊涂下去。你以前到底是打过三胎?还是四胎?也或者是无数胎?”张鹏飞说话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孟玉玲声音很低的哭诉着:“张鹏飞,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第一次不是给你了吗?你现在还……还这么埋汰我。” 张鹏飞摆了摆手:“谁能说的清呢,你当时还假装不愿意,我又喝的迷迷糊糊的。事后你让我看那点血,我知道你从哪弄的,再说了,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什么东西不能重新修好呀。” 对于张鹏飞的话,屋里三人都听明白了,但反应各不相同。 孟玉玲是羞愤难当,只知道掩面哭泣。 宁俊琦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听到这些,已经羞的满面通红,连脖子都红了,听也不是,走也不是。而且她也有一种急切想了解事实真*相的心理,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天齐气的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个张鹏飞竟然这么无耻,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自己和孟玉玲虽然相爱好几年,可根本就没有做那男女之事,自己到现在还是童*男之身呢。他恨不得现在把那个家伙撕碎了,可要是那样的话,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就是打断对方的话,都会让人怀疑的,尤其宁俊琦还在身边。他也只好坐在那里,不停的运着气。 “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前谈了四、五年,成天在一腻着,能不干那事?都是年轻人,都从那时候过来的,谁也甭瞒谁。”张鹏飞慢条斯理的说,“哎,我戴绿帽子都认了,你就不能让我明白明白。说吧,算我求你了。” “血口喷人。谁要胡说就不得好死,就遭报应,天打五雷轰。”孟玉玲仰挂满泪痕的脸颊,哭着道。 张鹏飞拉着长声道:“玉玲,别这样,一说这事你就急,发誓有什么用,那都是迷信,是骗鬼的。” 无耻,做人竟然能这般无耻,这应该就是流氓人的流氓做法吧。楚天齐脑海马上闪出一句话:流氓会武术,简直弄不住。同时,他的拳头已经攥的“咯吧咯吧”直响了。 忽然,孟玉玲“嗷”的一声惨嚎,挣脱张鹏飞的手,踉跄着向门口冲去,嘴里喃喃着:“好,你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我就死给你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一章 步步紧逼 看到此种情况,宁俊琦马上站身,冲过去,抱住了孟玉玲:“玉玲,你可不能这么傻呀,为这种人不值。” “放开我,我不想活了,没脸活了。”孟玉玲挣扎着。 此时,楚天齐也已到了两人身边,站在那里,挡着门口方向。 “哎,成天就是这一套,烦不烦。”张鹏飞出奇的冷静,“你说你心怎么这么狠,想拿捏我就罢了,现在竟然要在老情人这儿寻短见。你说你要是跳楼,或是上吊了,那最先遭殃的不是你的老情人吗?他的官还能当的成吗?说不准还会承担一个杀人的罪名呢。” “啊……”又是一声惨嚎,孟玉玲瘫在宁俊琦身上,嗓子里不停的发出声声哀鸣。 宁俊琦愤怒了,满眼泪花,手指着对方:“张鹏飞,你还是个人吗?你就是一个畜生,畜生。” “你骂……”张鹏飞喊出两个字,马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一缓,“宁书记,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咱俩都是受害者。我现在木已成舟,反正绿帽子已经戴上了。你还年轻,又那么优秀,可要三思而行啊!” “你,你无耻,人渣。”宁俊琦气的破口大骂,“你,你就是十足的败类。” 张鹏飞笑着道:“有气质的人就是不一样,骂人都这么好听。” “你他*妈找打。”楚天齐终于忍无可忍,奔着张鹏飞冲去。 “天齐,不要。”宁俊琦放开孟玉玲,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抱住了楚天齐的胳膊。 宁俊琦可是见过楚天齐武力值的,在这种盛怒情况下,一拳下去,还不要了张鹏飞的命?最码也打对方个生活不能自理。 “俊琦,放开我。”楚天齐眼球血红,目眦欲裂,“放——开——我。” 宁俊琦拼命抱着楚天齐:“天齐,你还有锦绣前程,我们还有美好未来。你可不能犯傻,为了这么一个人渣,不值。” “我……你放开我。”楚天齐低吼着,但并没有粗暴的甩开宁俊琦。 张鹏飞叫嚣着:“呵呵,敢跟老子动粗?老子只要一个电话,分分钟就会有人灭了你。”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众人都停下动作,向门口望去。 楚天齐停止了挣脱,轻声道:“放开我吧。” 宁俊琦迟疑一下,松开了手臂。 楚天齐缓步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咚咚”,敲门声继续着。 “哪位?”楚天齐问道。 门外有人说了话:“楚主任,我是皮丹阳。” 楚天齐“嗤笑”着说:“你来干什么?” “我知道屋里都有谁,您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说。”皮丹阳在门外应着。 稍微停顿了一下,楚天齐道:“好吧,说清楚了也好,也算有个了断,门没插,进来吧。” 屋门轻轻推开,皮丹阳走了进来。 此时,宁俊琦正把瘫坐在地的孟玉玲往沙发上弄着。而张鹏飞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大咧咧的看着进来的皮丹阳。 皮丹阳关好屋门,对着楚天齐和张鹏飞各自抱了抱拳,说道:“楚主任,张总,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么大吵大闹的,对二位名声都不好,不如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有些事情只要谈开,就没事了。” “少他*妈充大瓣蒜,你算老几?还想做和事佬?门都没有。你不够格。”张鹏飞手指着皮丹阳,“把我和他放一,你不是成心恶心我吗?就他那贱样,他配吗?” “张总,话不能这么说,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何况楚主任是官,你是商,本身就没有可比性。”皮丹阳平心静气的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矛盾,可能就是误会,并不是深仇大恨,又何必这么纠缠不休呢?”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他是官我是商,你是说我比不上他?”张鹏飞爆着粗口,“妈的,我俩这还不叫深仇大恨?我的女人是他玩剩下的破烂货,老子从娶这个女人那天,就已经戴上了绿帽子。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历来就是不共戴天,你竟然说什么狗屁‘误会’。误会你*娘个*,要是你老婆也是这种货色的话,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寡淡话?” 皮丹阳脸上神色变了几变,胸脯伏着,显然异常生气,但他深呼吸了几次后,声音低沉的说:“张总,我之所以进来,是希望大家不要剑拔弩张,是想化解双方的一些敌意。你不要误会,也请不要出口伤人,尤其不能拿我的长辈开骂,人都是有尊严的。” “哟呵,真成大尾巴狼了,还扯什么狗屁‘尊严’。你也配?在我眼里,你不过是我张鹏飞的一条狗。我养着你,就是让你在适当的时候叫几声,不曾想,你反过来还要咬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张鹏飞翻着眼睛,出口成脏。 皮丹阳沉声道:“张总,能听就听,不能听拉倒,你也不用这么咄咄逼人,这么侮辱我吧?” “一会儿‘尊严’,一会儿‘侮辱’的,你跟老子拽什么拽?”张鹏飞骂骂咧咧着,“我告诉你,姓皮的,你要想挣钱,要想跟老子混,就闭上你*娘的臭嘴。要是不想混,就放个响屁,少在这儿隔应老子。”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皮丹阳立刻住了口,脸色胀*红的站在当地,神情尴尬之极。 张鹏飞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姓皮的,你别不知好歹,要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在你接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抱老子大*腿。本来老子根本瞧不上你这个土鳖,但是了解到你跟那小子有点关系时,我才决定收下你这只哈巴狗。你没有别的用处,我就是要利用你,接近那小子,以备我在报复他的时候,让你咬他一下子,你的任务就是做猎狗,替主人咬人。 前些天,在我还没想好具体办法的时候,那小子却登了一个出租楼房的广告。我觉得这是一个接触他的好机会,这才把信息透露给你,让你租下了这两层楼。时间不久,他又异想天开,弄了一个狗屁招标,还标榜要公平、公开。好啊,那老子就让你公平、公开,结果这个标就公平的到了老子手里。其实这两件事,老子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结果,一切应在老子掌握之。 而在这两件事,你还算听话,顺利的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务。这次我来,一是想会会那小子,二是想顺便给你个百八十万的奖赏。可还没等老子向你说呢,你倒管闲事来了。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想可怜你一下,你现在只要明确的骂上那小子一句,刚才的冲撞我就既往不咎,照样还会给你奖赏。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滚蛋吧。我就是要你做狗的,如果你做不到,我还要你有什么用?难道就是让你冲老子汪汪吗?” 显然,张鹏飞是感受到了楚天齐的怒火,尤其楚天齐刚才要揍他,还是让他有些发怵。所以才把矛头对准皮丹阳,想让皮丹阳在他的威逼下,加入对付楚天齐的阵营。 对于张鹏飞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皮丹阳更是清楚。此时,楚天齐和宁俊琦的目光都投在皮丹阳身上,想要看对方如何表态。而张鹏飞也在看着皮丹阳,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在大家注视下,皮丹阳低着头,眉头紧皱,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在衡量利弊得失,在做着艰难的取舍。 今天张鹏飞来的时候,皮丹阳提前并不知情。张鹏飞到开发区以后才给皮丹阳打电话,皮丹阳马上让手下员工打开总经理室,让张鹏飞先进去稍事休息,他从乡下急急往回赶着。 回到开发区以后,皮丹阳发现张鹏飞不在屋子里,他便出了屋子,询问刚才开门的员工。员工告诉他,张总可能是和楚主任上楼了。听员工如此一说,皮丹阳预感不妙,又向员工进行询问。从员工口得知,那两人曾经在楼道里有过对话,看样子气氛不对。 皮丹阳在叮嘱员工不要乱嚼舌头后,急匆匆上了三楼。刚上楼,就隐约听到有人喊叫、吵闹,便快步跑到楚天齐门口。他抬右手,正准备敲门,想想还是放下了。皮丹阳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进去干什么?而要决定是否进去,就要先弄清事情原因,于是皮丹阳站在门外听了来。 屋子里一会儿是高声大喊,一会又是女人号哭、寻死觅活。一会儿是张鹏飞脏话连篇,再一会儿是楚天齐骂人的声音。虽然对于里面的话,听的一知半解,但皮丹阳已经明白,两人是因为女人结的仇,好像张鹏飞现在的女人,就是楚天齐原来的女朋友。 听到楚天齐要动武,而张鹏飞猖狂叫嚣、针锋相对。皮丹阳觉得不能再等了,这才及时用力敲响屋门,走了进去。本来想给双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可看张鹏飞的样子根本不会善罢甘休,然后还要逼着自己表态,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他的心里千回百转,再次把这几天的分析装进脑海,进行着抉择。 “老皮,别跟女人似的,磨磨叽叽的。来个痛快话,究竟能不能站到我这边,究竟能不能当众骂他一句?”张鹏飞步步紧逼着。 皮丹阳低垂的头忽然抬了来,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落到了楚天齐脸上。他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楚主任,对不。” 听到皮丹阳的话,楚天齐眼睛眯了来,牙齿也紧紧的咬在一。 宁俊琦瞪了皮丹阳一眼,然后双眼紧紧盯着楚天齐,并把右手轻轻放到了他的手臂上。 张鹏飞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渐渐的笑容越来越浓,一副意料之、尽在掌控的神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二章 齐心协力斗混蛋 “这就对了嘛!识实务者为俊杰。皮总,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刚才我也是被气的够呛,说话可能稍微有点重。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走,就还是好兄弟,我这个人是不会亏待兄弟的。”张鹏飞看似大度的说,“人怕见面,树怕剥皮,你们也算认识一场。算了,就不用当面骂了,只要宣布永远做我的兄弟就行了。” 皮丹阳对着张鹏飞,摇了摇头:“张总,可能有点误会,你理解错了。”说完,又把头扭向楚天齐。 “楚主任,对不。”皮丹阳继续着刚才对楚天齐说的话,“咱们已经认识三年多了,在和您接触的这几年,我知道您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公仆,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我敬重您,也特别想和您交往,做朋友。在工作,您对我支持和帮助很多。但在私交方面,您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掌控着一个合适的度。虽然咱们现在没有成为特别亲近的好友,和我的期望值有差距,但越是这样,我越是敬重您。 所以,当知道您要出租办公楼的时候,我情愿多出几万元也想做成这个事情。我的想法很简单,这既是替您分忧,也是和您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谁知,无形当却成了被别人使唤的枪。至于后来招标的事,我那天和您说的话半真半假,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投标的事,但也不是开标前才知道,而是在开标前一周知道这个事情,也接受了参加开标的任务。 我只到开标那天才出现在现场,等结果确定以后也才去见你,当时主要是两方面考虑。一是我认为标的机率不大,没有说的必要。二是不准备给您添麻烦,不留下走后门嫌疑,所以,我就提前没见你,也没点破我和这个公司的关系。当然,如果要是没有这个招标的事,我可能永远不会跟你说这个公司,因为这是有人专门要求的。当时,我只是以为人家是担心暴露背景,并没有多想。哎,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我是有重大责任的。 一开始我完全不知道是被利用,只到开标以后,您对我说的那些话,才让我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我便进行了求证,但没有得到准确答复,可是我对这事更加怀疑了,怀疑有人和你有过节,要对你不利。但我即使想破头,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刚才说的这些,并不是给我自己开脱,也不奢望得到您的谅解,我只是说出来,觉得自己心里舒坦了、敞亮了。正是由于我的糊涂,才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所以,我要再向您说声对不,并保证不会再这么糊涂下去了。” 此时,楚天齐本来眯着的眼睛睁开了,脸上满是笑容。他旁边坐着的宁俊琦也是满脸喜色,偷偷冲着楚天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和他们的喜形于色不同,张鹏飞脸上已经气成了猪肝色,并满布戾气,还有隐隐的杀气。他喉头动了两动,才说道:“姓皮的,你把我弄糊涂了,难道你要反水不成?” “张总,不是反水,而是不能再错下去了。”皮丹阳回答的挺坦然。 张鹏飞眉毛挑了挑:“那你的股份和事业也不要了?” 听得出对方浓浓的威胁味道,皮丹阳笑了笑,笑的有些无奈:“该是我的股份我当然要,事业也要做下去。” 张鹏飞“嗤笑”了两声,说道:“我送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要想的太美,而是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去迎接那惨淡的境况,能想多惨就想多惨。” 皮丹阳再次一笑:“我知道,你有很多门路可以打击我,收拾我。无论商界,无论政界,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在你的眼里,我可能就是一只蝼蚁,你想捻死就捻死。说实话,我很怕,怕了不是一天了,所以我很矛盾,迟迟不敢面对这一切。但今天我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我的心还没有黑,还能分辨出好坏。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我多么卖力,你都不会把我当人看,都会随时毫不犹豫的踢开我。于其那样,我何不早些回头?回头是岸。我和你相比,可能就是鸡蛋和石头,但是即使鸡蛋碎了,也要溅石头一身黄汤。张总,我也送你一句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好,说的好,真爷们。”声音是宁俊琦发出的。 楚天齐竖右手大拇指,冲着皮丹阳摇了几摇。皮丹阳双手抱拳回应。 他们三人的做派,张鹏飞都看在眼里,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理会那对男女,就把火力全对准了皮丹阳:“姓皮的,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和我做对,不后悔?” “我不是要和你做对,而是你不放过我们。不过,做正确的事,我不后悔。”皮丹阳回答的很坦然。 “好啊,好啊!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着,皮丹阳拿出手机,在上面摁了一通,然后把手机放到耳朵上,“二毛、三淘气,马上组织五十人,赶到玉赤县,让那个姓皮的到重症监护室过七夕。你们……” “姓张的,我警告你,如果你动皮丹阳一指头,我就让你出不了玉赤县。”楚天齐“啪”的一掌,击在桌上,“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就是一个小科长。你可是有一个当市委书记的老爹,你又是家财万贯的大老板,和你拼一下,我也值了。再说了,我这是替哥们正当防卫。” “你……”手机还在耳朵上,尽管手机里对方还在说着话,但张鹏飞已经被噎在那里。他在楚天齐身上看到了一股杀气,浓浓的杀气,好多年都没有遇到的杀气。 宁俊琦厉声喝道:“张鹏飞,你不要犯糊涂,你……” “俊琦,你少说话。”楚天齐已经看出来,那个张鹏飞真是个混蛋,他不想让宁俊琦和对方结仇,以免遭到那个家伙的报复。就打断了宁俊琦的话,然后对着张鹏飞道:“张鹏飞,就冲你以前做的事,还有马上要做的事,你就是一个十足的混蛋加畜生。如果要是让人知道张书记有一个畜生儿子,那他的副部还能当的成吗?恐怕连市委书记也保不住了吧?” “哈哈哈,土老冒吓唬老子来了。就凭你?”张鹏飞很是不屑,“你知道向哪反映吗?有人接你的茬吗?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看看这是什么?”宁俊琦及时插了话,然后从手包拿出一支笔来,“你所有肮脏的话都在里边了。” “录音笔?”张鹏飞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这种东西他知道,他就弄过这种玩意,现在国内很难弄到,他还是托别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还有,你认为我也不知道向哪反映你的丑行吗?”宁俊琦质问着,然后话题一转,“当然了,如果你能与人为善,收你那套流氓做法,我也可以放你一马。” 他娘的,常年打雁,让小家雀把眼啄了。尽管不甘心,但张鹏已经看出来,现在自己是占不了任何便宜了。至于姓楚的和姓皮的,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真正忌惮的是姓宁这个女人。女人知道自己的家,肯定还知道其它一些秘密,但自己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职务外,对她的家庭无任何了解。而且她现在手里还有自己的录音,这是最为麻烦的。 怎么办?识实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这里,张鹏飞站了身。 这时耳边手机里传出了声音:“大哥,什么时候出发?你那边有什么事了吗?” “出发?出发你*娘个*。行动取消。”说着,张鹏飞结束了通话,迈腿要走。 宁俊琦大声道:“皮总,该做生意还做生意,该是你的股份你就争取。如果有人胆敢难为你,你放心,有人替你出头。”她这话说的非常霸气,看似对皮丹阳说,其实是说给张鹏飞听的。 张鹏飞听闻此言,驻足凝视了宁俊琦一会儿,又扫视了一下众人,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走着瞧。”然后大步奔向门口,猛的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孟玉玲扶着沙发站了来,抬泪痕交错的脸颊,红肿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低下头,发出“呜呜”的悲声,脚步踉跄着,冲了出去。 “玉玲,玉玲……”宁俊琦跟了过去。 “俊琦,回来。”楚天齐低吼了一声。 宁俊琦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追上又能如何呢?”他的声音里满是悲凉,还有浓浓的伤感和怜悯。 “是呀,追上又如何呢?”宁俊琦呢喃了一句,返了回来。 “楚主任,我先走了。”皮丹阳说了话。 楚天齐赶忙站身,快步走到皮丹阳近前,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臂,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哥们!” “楚主任,应该是我谢谢你!”说完,皮丹阳抽回手臂,快步走了出去。 “太可怜了。”宁俊琦感叹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楚天齐走过去,把她拥在怀,仰头看着顶棚方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七夕故事 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那些红男绿女不时进入视野。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看不清他们在比划着什么,但从他们或牵手,或挽臂,或勾着肩膀的情形看,显然是在享受着一种惬意的时光。当然,还有一些人看上去不是特别自然,既像是小女孩撒娇,也好像二人关系还有待继续发展,或者是未来的小两口在闹别扭。 站在窗前,看着大街上的人们,夏雪百感交集,心更多的是羡慕。既羡慕那些卿卿我我的恋人,也羡慕那些撒娇的女孩,就连正闹别扭的男女也让她羡慕不已。她知道,别扭过后感情还有增进,小女孩会有别样的幸福。退一步讲,即使别扭很长时间,即使一时不能化解矛盾,但最码也有那个讨厌的人经常出现在身边。 可是,自己有什么呢?除了担着一个成家少妇的名声,除了装出一副幸福的模样,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三年多了,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问候电话。有的只是那个人花天酒地的消息,有的只是那个夏局长副厅变成正厅的事实。 看着大街上那些男女幸福的打情骂俏,夏雪的心酸楚无比,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往日人来人往的政府大院,今日显得异常清静,清静的多了一丝凄凉,多了一丝愁苦。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夏雪缓步走到桌前,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把手机翻过来,扣在了桌面上。 手机并没有因为被主人翻动而停止鸣叫,反而执着的一遍又一遍响着。终于,在响了好几遍,足有五分钟后,鸣叫声停了下来。 夏雪心稍微一松,把手机又翻过来,成为原来放置的样子。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这次不是手机,而是桌上的固定电话。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串数字,还是刚才那个省城号码。 一遍。 两遍。 三遍。 固定电话执着的响着。 夕阳已经西下,但是屋子里的铃声几乎就没有间断过,就那样一直响着,让夏雪不甚其烦。 “我看你能响到几时。”这样想着,夏雪坐到椅子子,闭上了眼睛。 这铃声太执着了,经过一会儿暂停后,再次响了来。手机响完电话响,电话响完手机响,不时交替着。 就这样,铃声响过一拨又一拨,一遍又一遍。最后,太阳都被震到山后边去了,换做了大街上的点点灯光。 …… 卧室里,一张折叠小桌已经支开,桌上红色蜡烛点燃着,发出柔柔的光焰。蜡烛四周摆着几样精致甜点,两只精巧的高脚杯里盛着少许暗红色的液体,酒瓶里的液体只剩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楚天齐一只手举酒杯,另一只手抓*住宁俊琦小手,温柔的说:“俊琦,七夕节快乐!” 宁俊琦脸上红扑扑的,在蜡烛光焰映照下,更加娇*嫩,她也举酒杯,轻声道:“天齐,七夕节快乐!” 两只酒怀碰在一,两人很有默契的揽住了对方的肩头,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喝下了这杯红酒。 宁俊琦手把*玩着高脚杯,面色红*润、娇艳欲滴,眼神迷离的看着身侧的男孩。 此时,楚天齐脸颊上也有了一丝红色,望着身旁的美人,忍不住把头靠了过去。 她很有默契的迎了上去,两人的嘴唇碰在一,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的拿掉对方手的酒杯,另一只手也揽住了对方。 “我想听故事。”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响。 楚天齐一楞,随即明白,是怀的人儿说的。他睁开眼睛看向她,她正双眼盯着自己,眼神有一种特别的东西。 他松开双臂,她从他的手臂解放出来,她笑吟吟的看着他。 “想听什么故事?”楚天齐问道。 宁俊琦轻启朱唇,吐出了四个字:“七夕故事。” “好吧。”楚天齐答应一声,又停了一会儿,开始讲了来,“从前,有一个苦命的人,叫牛郎,他……” “太遥远了,远的不真实。”宁俊琦摇摇头,脸上似笑非笑。 其实,在宁俊琦刚才说出“七夕故事”四个字的时候,楚天齐已经知道她要听什么了。但他故意把话题扯到牛郎身上,他不愿去回首那个日子,不愿去揭开那个伤疤,不愿去触碰那份酸楚。 宁俊琦又说话了:“苦痛是需要化解的,而不是用来珍藏的。当然了,这也需要一个过程,有时也需要水到渠成。但是疏解这种苦痛的机会,却是需要自己把握的。”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我对**不感兴趣,只是想帮着一个人化解这份苦痛,想帮着他打开心结。” 楚天齐目光投到对方脸上,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八卦,更没有一点讥笑。有的只是满满的理解、鼓励,有的只是那无尽的温柔。他知道她说的完全是真心话,完全是为了帮助自己。 其实,从张鹏飞在办公室闹腾完以后,楚天齐一直就在想着,要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宁俊琦。他并不是信不过她,而是总觉得说不出口,总觉得有些事情很丢人,很没自尊。于是,他就犹豫着,从上午一直犹豫到现在。在这期间,宁俊琦并没有问这些事,而只是默默的出去买饭,默默的陪他坐着。 终于,楚天齐开口了:“俊琦,你真想听?听了可不要笑话。” 宁俊琦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还是九年前的事情,当时我正在河西大学上学……”楚天齐眼睛看着前方,回忆着往事。 楚天齐从自己和孟玉玲相识讲,他讲的很详细,甚至连个别的相处趣事也没漏掉。他先讲了他们在大学的日子,讲学生时代那种纯真而又朦胧的感情。接着讲他为了她放弃留校机会,毅然到了沃原市一当老师,为的就是和女友分到一个城市,为的就是他们未来的新生活。 从他的讲述,她听的出他当时的幸福、向往和憧憬。她既为他们感动,也很是嫉妒,嫉妒那个女孩先她遇到了天齐。 楚天齐叹了口气,继续说:“四年前的今天,七夕节。我特意选了沃原市一流的咖啡厅——‘千里来相会’,也特意选的“情定今朝”包房。我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向他求婚,把那枚戒指亲自戴到她手上。可是,等来的只是三个字:‘分手吧’。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以为是她在开玩笑,就又追问了一遍。当她再次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感觉犹如头顶响了一个炸雷,把我炸懵了,懵的晕头转向,懵的不知所措。 她说完这些,夺门而出。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看到她上了一辆奥迪汽车,汽车绝尘而去。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欺其人的梦破灭了。其实,他们早就接触了,早就有了蛛丝马迹,只不过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敢面对而已。那个男人的父亲,就是当时的省发展计划委张副主任,那个男人就是张鹏飞、张大老板。”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把头扭向了一边。 长嘘了一口气,宁俊琦轻声道:“于是你决定弃教从政,于是你参加了玉赤县招聘考试,于是你到了青牛峪乡。” “是的,我……你怎么知道。”楚天齐转头望向宁俊琦。 “太简单了,很容易想到。”宁俊琦把头扭向一边,“男主角为了爱情,放弃更好的发展机会,追随到女主角身边。在男主角眼里,女主角就是他的最爱,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们招手,男主角心里装着满满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在那段日子里,女主角就是男主角的全部。 可是,有那么一天,这一切都破灭了,都成了曾经美好的幻景,都成了过眼烟云。梦碎了,男主角却不愿醒来,因为他在梦投入的太多了,尤其是投入了全部的感情。但现实告诉他,他必须醒来。于是,他决定逃避这里,逃避一切与女主角有关的东西,以期为那颗破碎的心疗伤。于是,他要离开沃原市。 至于为什么选择弃教从政,其实也好理解。男主角认为,自己之所以在女友之争失败,不是败给了那个人,而是败在了身份、地位,而是败给了权贵。于是,他急欲获得权利,急欲通过权利而找回尊严。所以,他才走上了从政之路。”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听到宁俊琦哭泣,楚天齐轻轻扳过对方肩头,盯着她流泪的眼睛,说道:“俊琦,你怎么啦?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该……” “生气,我就生气,气死了。”说着,宁俊琦扑到楚天齐怀里,双手在他身上捶打着,“我生气你怎么对她那么好,怎么那么痴情,生气我没有早点儿遇到你,生气……反正就是生气。” “俊琦,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呵护你一辈子。”楚天齐赶忙哄着对方。 宁俊琦猛的挣脱他的臂弯,抬梨花带雨的脸颊,厉声道:“你说了可要算数,你心里只能有我,也可以为我付出一切。你能做到吗?” 楚天齐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能做到,一定做到。” “呜”一声啼哭,宁俊琦再次扑到他的怀里,在他身上捶打着,“你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说到这里,她破啼为笑,“对,你就是小狗,要不大娘怎么会叫你狗儿呢!” 楚天齐一下子无语了,但心却无比幸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四章 人间亦有织女怨 屋子里黑漆漆的,固定电话再次响了来。电话发出的光亮,映照在夏雪脸上,一闪一闪的,看上去有些诡异。 夏雪看了一眼电话,把手伸向电话线,准备着把它拔下来。想了想,终于没有动手。而是叹口气,拿了电话听筒,但并没有说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雪,怎么才接电话,是不是不舒服了?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夏雪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木然的拿着话筒,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 听不到回答,话筒里男人声音再次响:“小雪,你已经好几长时间没理爸爸了,爸爸想你、惦记你呀!”停了一下,又说,“虎子也想你,他今天还给我打电话,问了你……” 夏雪厉声道:“少提那个恶心的人,一听到那两个字,我就想呕吐。” 男人声音显得很亲切:“小雪不要这样,虎子说……” 夏雪打断了对方:“够了,我来替你说吧?他说他想我,想来看我,可是我就是不接电话,对不对?” 男人忙不迭的说:“对对对,他还说今天是七夕节,想和你通通话,想……” “哈哈哈,夏局长,你累不累,编这样的谎言有意思吗?”夏雪怒极反笑,“我来说吧,其实真*相是这样的。夏局长觉得,自己这个局长称呼太小气,该换一个真正被称作厅长的位置了。于是,就拨打了一个越洋电话,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得到的答复是,‘想挪位置不难,让你那个女儿给我来个电话,亲口认错,认可我可以三妻四妾,认可甘心做小,认可……’太恶心了,我实在没法再说了。夏局长,我说的对不对。”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声叹息:“小雪,其实小虎真的祝你七夕……” “一个人的七夕很好。”夏雪打断对方,说完这句话后,把话筒重重的按在座机上,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夏雪的父亲,省物局局长夏寅初。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夏寅初局长,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为了他的红顶子,他可以不顾亲情、不顾友情,妻子只是他进步的跳板,女儿也只是他官位交易的砝码和手段。 人可以选择好多东西,但亲生父亲是不能自己选的。虽然夏雪特别看不上父亲的作法,甚至鄙视他,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种关系,虽然经常磕磕绊绊,但还没有太僵。 几个月前,发生了仙杯峰物被盗一案,夏寅初毫不犹豫的把楚天齐列为第一嫌疑人,提供给警方。他美其名曰“知无不言”,但省物局的这些知情人他一个也没提供,致使警方的目光一直在楚天齐身上。只到抓*住了魏超群一伙,只到真正盗墓贼交待,案情才真*相大白,原来泄密者正是省物局专家。于是,夏雪打电话,埋怨父亲处事不公。结果夏寅初不但不认同女儿的指责,反而说女儿和这个姓楚的不清不楚,不守妇道。 哪有父亲给女儿扣这种屎盆子的,但夏寅初却这么做了,目的就是想以此堵女儿的嘴。夏雪自然明白他的小九九,知道他因为手下泄密丢了面子、挨了批评,这是他最心疼的。 盗墓一事刚过几天,夏雪知道了另一件事,一件让他不能再原谅夏寅初的事情。夏雪以前有一个男朋友,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非常非常好。正等着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发现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而且是在一个被窝里。看到闭着眼睛、睡的香甜的男朋友,她的心碎了,毅然离开了这个负心汉,赌气嫁了父亲意的官二代。前些天,她无意才知道了事情真*相,原来那一切都是自己父亲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他自己。包括自己的前男友,当时都是被使用药物了。 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夏雪欲哭无泪,有的只是心碎和后悔。 今天又是七夕了,是自己和前男友相识十年的日子,她再次走到窗前,心默念着:你在哪啊? …… 经过一番撒娇,经过一番哄逗,宁俊琦破涕为笑。两人再次拥在一,双*唇印上了双*唇,并顺势倒在身后的床*上。 两人闭着双眼,用嘴唇、用双手去感知对方。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别的原因,男孩很不老实,双手在女孩身上游走来。 “叮呤呤”的声音忽然响了来,一下子破坏了屋子里的气氛。 宁俊琦的嘴巴发出含混的声音:“天齐,放开我,我的手机响了。” “别管它。”楚天齐闭着眼睛,嘴巴依然盖在对方的嘴上。 “我看看,我看看。”宁俊琦使劲推着楚天齐,伸手去抓床头上的手机。 好不容易把手机抓在手上,宁俊琦迷着眼睛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嘴里喃喃着:“一三……天齐,放开我,雪姐的电话。” “夏雪……”支吾了一声,楚天齐极不情愿的放开了对方,但只是嘴放开了,手却没有松开。 宁俊琦稳了稳心神,按下了接听键:“雪姐。” “俊琦,呜呜……”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哭声。 宁俊琦急忙安慰着:“怎么啦?雪姐,别哭。” “我难受。”夏雪抽泣着,“你在哪呢?好想让你陪陪我。” 宁俊琦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天齐,说道:“我……我在开发区。” “开发……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宁俊琦一时迟楞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来,继续。”楚天齐嘻笑着,去拿宁俊琦手的手机。 “继续你个头。”宁俊琦向旁边一滚,躲开楚天齐,坐了来。然后轻叹一声,“我去雪姐那吧。” “为什么?”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一下,又道,“不着急,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现在就过去吧,雪姐肯定是特别难受,要不她不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宁俊琦轻声道,“每年的这天她都要伤心,今年更是如此。她和初恋男友就是在七夕认识的,但他们却没能走到一,真是造化弄人呀。” “哦。”楚天齐不情愿,但也只得理解的表示了赞同,“好吧。” 看着楚天齐,宁俊琦悠悠道:“只道鹊桥有悲欢,人间亦有织女怨。” 听得出对方情绪复杂,楚天齐没有接茬,而是收拾一下,打开了卧室屋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 张鹏飞简直要疯了,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丢人的事是一件挨着一件。 张鹏飞知道,姓楚小子和自己娘们鬼混了五年,他认定肯定两人不可能清白,他也有这个心理准备。而且在争夺女人的这件事,他是胜利者,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对付那小子,反正那小子也滚回山沟里了。尤其从内心来讲,张鹏飞一点都瞧不上姓楚的,在他眼里,那个小子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只臭虫。他都懒的搭理那小子,怕弄脏自己的手。 自己不想找对方麻烦,不曾想两人却是勾勾搭搭的。听人说两人曾经在“千里来相会”咖啡厅私会过,还曾经重游小桥流水,臭女人更是为姓楚的开绿灯,通过了可研报告。 以前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认了,当时接收的本来就是一个二手货。可现在你们还他*妈的鬼混,那就是太眼里没人了。所以,张鹏飞才决定对付姓楚的。可他又不愿意暴露自己,以免让人笑话,于是他和段哥联手,让人联系上了龙哥。可不知怎么的,姓楚小子从龙哥那里平平安安的出来了,龙哥除了退掉佣金外,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张鹏飞后来一直打听楚天齐赴约龙哥一事,但都没有得到准确信息。于是他决定换个方式对付姓楚的,才有了摆布皮丹阳接触楚天齐的事,当然他没有对皮丹阳言明。 今天,张鹏飞正好路过玉赤县,是临时意,要到开发区,要找上门去,羞辱姓楚那小子。让那小子在自己面前,在身边这个臭娘们面前丢丑。在他的认知,那小子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只要自己稍稍一出手,管保对方现出原形。 可结果大大出乎张鹏飞意料,姓楚那家伙给别人戴了绿帽子,不但没有一点惭愧、没有一点羞耻,反而还叫嚣要打人。对于姓楚的,张鹏飞一点都不在乎,却不曾想姓宁的小娘们出现了。从姓宁娘们的言谈举止,尤其是说的话,他听出了端倪,那个娘们不是善茬,必有来历。更重要的是,臭娘们还有自己的录音,他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只能是暗气暗憋。 姓楚的和自己叫板,还可以理解。可是让张鹏飞无法忍受的是,皮丹阳就是自己养的一条狗,不曾想今天却咬了自己,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但还是忌惮对方三人联手,尤其是忌惮姓宁臭娘们手的录音,他才选择了忍气吞声。 张鹏飞从三楼办公室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托人打听姓宁小娘们的底细,但只到晚上,也没有任何可靠消息。越是这样,张鹏飞反而越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却没有闲着,还是把气都撒到了孟玉玲身上,他要让这个臭娘们为自己的不检点付出代价。 先是在玉赤饭店客房,对孟玉玲好一阵折磨。但张鹏飞不解恨,便硬拽着孟玉玲来到开发区,要在二楼总经理办公室蹂*躏这个臭娘们。 来到二楼,进到卧室,张鹏飞不由分说,把孟玉玲的衣服撕烂,对她折磨来。任凭她如何求饶,他依然不肯停手,并嘴里不停的骂着:“让你贱,我让你贱,让老情人好好听听你的浪*叫。哈哈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五章 善缘、孽缘 楚天齐和宁俊琦出来的时候,张鹏飞正好到开区,只不过他们走的不是同一个路口,所以并没有遇到。? ? 因此,尽管张鹏飞声音故意很大,孟玉玲的哭喊也非常凄惨,楚天齐却根本无从听到。 汽车开的很慢,是青牛峪乡那辆银色“现代”车,开车的人是楚天齐。 “你开的也太慢了吧?”宁俊琦调笑着。 楚天齐回答:“酒后驾车,当然要慢了。” “那也不能像蜗牛爬吧。”宁俊琦调侃着,“雪姐肯定等着我呢。” 楚天齐坏坏一笑:“嘿嘿,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们还要再忙一会儿。” “忙?忙什么忙?我看你倒是个流氓。”尽管这么说,但宁俊琦还是拨打了夏雪的电话。 打了三遍,手机里才传出夏雪的声音:“俊琦,我没事。” 宁俊琦说道:“雪姐,我一会儿就到,你等着我。” “不用了,你陪他,在他那儿吧。”夏雪声音幽幽的。 “那我也得到你那休息呀。”宁俊琦说道。 “你,我,过一会儿再来,我正在洗澡。”夏雪回应着。 “哦……好的。”说着,宁俊琦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楚天齐道,“慢点开。” 楚天齐摇头晃脑道:“哎呀,我听她这支支吾吾的,不会是和别人在洗鸳鸯浴吧。” “你……流氓。”宁俊琦娇嗔道,然后话题一转,“你小子老实交待,是不是以前常洗……”说到这里,她脸色通红,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一踩刹车,把车停到路边,回头道:“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良民?哼哼,不一定吧,老实交待,把没说的都说出来。”说着,宁俊琦冲他点点头。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明白她这是借题挥,便说道:“我正想讲这个事,张鹏飞的话都是胡说八道,我和孟玉玲之间根本就没有那事,一次都没有。如果你要不相信的话,我对天誓,如果我要是欺骗你的话,就让……” 宁俊琦伸手捂住他的嘴:“谁让你誓?我刚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却高兴不已。 看到对方脸上满是笑意,楚天齐又胡咧咧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亲自检查检查,看看我是不是老处……” “说的真难听,讨厌。”宁俊琦打断他的话,转移了话题,“你就不想了解录音的事?” 楚天齐问道:“对了,我也正想问这事呢,你什么时候弄的录音笔?这东西在国内市场上很少。” “很好奇是吧?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宁俊琦从包里拿出那支笔,拧掉笔帽,双手向楚天齐递了过来。 就在楚天齐伸手去接的空档,宁俊琦忽然在笔上拧了一下,伸到楚天齐嘴边。 楚天齐意识到不妙,赶忙一躲,但还是慢了一点。嘴是躲开了,却把脸给了这支笔。顿时,脸上多了一道红线。 “口红?”楚天齐伸手抢过了这支笔。 “对,口红,奇音口红,女人的知音。”宁俊琦“咯咯”笑着,“没想到刚买上一支造型独特的口红,就派上了用场。” “哈哈……你可真够狡猾的。”楚天齐仔细端详着,这支口红还真独特,看上面的字还有图案,确实像一个录音设备。 宁俊琦“哼”道:“臭词滥用,那叫急生智。” “多亏了你的急生智,要不还不知道那小子怎么闹腾呢?”楚天齐边说边感叹着,“哎,每年的七夕怎么就躲不过呢?这已经是连着第五年了。” “五年了吗?”宁俊琦看来兴趣很浓,扳着手指头盘算来,嘴里念念有词:“第一年,痴情男七夕被甩,初恋女移情绔纨;叹身份憾失颜面,犟小伙弃教做官。第二年,干工作频遇不顺,下雨夜乡村蹲点;断房梁常遇险,救先生神医坠山。第三年,小河畔美女戏耍,度七夕鸳鸯相伴;返旅馆途遇暗算,幸绝艺震退凶顽。第四年,赴深山探访先贤,遇降雨跳车遇险;居山洞坐进观天,有缘人石碑再现。第五年,老情人七夕来探,却原来纨绔相伴;跨五载年年有难,今解铃此劫已满。” 楚天齐点指着对方,感叹道:“哎呀,你可真有才。什么时候宁书记成算命先生了,说话一套一套的。” “错,这分明是佛家度化之语,岂是算命之人可比。”宁俊琦摇头晃脑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楚天齐调侃一句,然后又说,“但愿此劫已满吧,我可经不折腾了。每年这天都会遇见事,而且都是坏事,往往我还不能进行反击,真是他*娘的折磨人。” “七夕劫难,到现在已经五年,五年正是一个劫难周期,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更主要的是,第一年的劫难是因为前女友所致,这次同样是应在前女友身上,这也正好走过了一个落照应的过程,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宁俊琦侃侃而谈,“至于为什么会在七夕有这些劫难,施主心有数,就请自悟吧。” 楚天齐忍不住笑答:“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神神叨叨了?” “不是我神神叨叨,是因为你总是神神密密。”宁俊琦反唇相讥,然后一笑,“行了,我已经给你解惑了,快点送我去雪姐那吧。” “好吧。”楚天齐答应一声,动了汽车。 汽车到了县政府门口,门卫在看到车上的通行证件后,打开车门放行了。 再次接到电话后,夏雪从楼上下来,把宁俊琦接上楼去。 ……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楚天齐动汽车,向开区驶去。 虽然快后半夜了,可是好多咖啡厅、小餐馆还在营业着,一些年轻男女不时从里面出出进进着。当然也会有一些年人出入,偶尔也会看到一些上岁数人的身影。楚天齐知道,这些人都在过节,过着属于他们彼此的节日。 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汽车拐进了开区,办公楼已经近在眼前了。车灯照射下,一辆“宝马x5”赫然停在办公楼下。楚天齐慢慢把车停在楼下,仔细看了一下,果然车牌号就是省城的。 这不是张鹏飞的车吗?难道他没走,那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既然没走,那么她呢?楚天齐脑海不由得出现了“孟玉玲”三个字。 七夕遇坎是从孟玉玲开始,这次又是孟玉玲出现,可能真像俊琦说的那样“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扰攘了五年的坎该结束了。其实这话也可以理解成,自己和孟玉玲的缘分也该结束了。只是这个铃解的有些凄苦,尤其不知道孟玉玲被那个畜生虐*待之苦何时能够结束。 虽然孟玉玲今日的遭遇,皆因她当时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所致,但毕竟和自己有些关系。如果当初要是没有和自己相处的这五年,可能那个畜生也能少一些折磨她的理由。 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幼稚,既使孟玉玲不遇到自己,也可能遇到张天齐或是李天齐。再退一步讲,即使谁都不遇到的话,但如果那个畜生硬要是心生疑窦的话,还是会给孟玉玲气受的。 其实无论是否遇到别人,关键的是遇到张鹏飞才是孟玉铃噩梦的开始,这也可能是躲不开的缘,只不过是一段孽缘而已。 善缘也好,孽缘也罢,既然生,那就不可能从头再来,只乞求孟玉玲的噩梦能早点儿结束吧。 空自感叹一番,楚天齐正准备下车,忽然听到楼门一响。 什么情况?楚天齐正自纳闷,扭头看去,看到保安室的保安也走了出来,手电照到了一个背影身上。 看背影那么熟悉,会是谁呢?不好,是孟玉玲,一定是她,今天她就是穿着这个淡蓝色的长裙。只是现在看上去不像长裙,更刚是睡衣,因为背脊露的太多了。 不再犹豫,楚天齐动汽车,调转车头,追了上去。 汽车灯光照在女人光洁的脊背上,那件蓝色长裙开着一个大口子,开口几乎已经到了女人的腰间。光洁的背上已经不再光洁,而是现出一条条红色的印痕。楚天齐只觉心口一疼,轻轻把车靠上去,摇下了车窗玻璃。 女人的哭声更加清晰了,就是孟玉玲的声音。 “玉玲,这是怎么啦?你要去哪?”楚天齐大声道。 奔跑着的女人忽然停下,扭过头来,正是孟玉玲那张脸。虽然一部分脸颊被凌*乱的头遮住,虽然光线很暗,虽然看上去不甚清晰,但依然可以看到是那样的肿*胀不堪。 孟玉玲此时也看清了楚天齐,马上又向前奔跑而去,边跑边说:“别管我,别管我。” 楚天齐驱动汽车,在后面紧紧跟随着:“玉玲,快上车,你这是要去哪?” “别管我,别管我,我会给你惹麻烦的。”孟玉玲头也不回,不停的哭泣着,“快离开,别管我,我是个麻烦。” 无论楚天齐怎么说,孟玉玲就是不停下。 楚天齐只好把车停在一边,冲上前去,双臂紧紧抱住了对方,说道:“玉玲,别这样,上车,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不,不,你放开我,我会给你惹麻烦的。”孟玉玲使劲的挣脱着。 “听话,跟我上车,你这样才是给我惹麻烦。”楚天齐沉声道。 “不,不,呜呜……”孟玉玲果然停止了挣扎。 在楚天齐的搀扶下,两人上了汽车。 第七百二十六章 替某些人还债 “天齐,你……我这样,你能怎么办?”孟玉玲哭泣着。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我送你去一个地方,让她陪着你,可以吗?” “她……宁……她愿意吗?不会给你添麻烦吧?”孟玉玲使劲的摇着头。 “不会的。”说完,楚天齐拨出了电话。 不一会儿,手机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你到啦?” “孟玉玲在我身边。”楚天齐直接说到。 手机里停了一下,然后传出宁俊琦的笑声:“咯咯咯,好啊,那你们一补一个七夕吧。”她显然不相信。 “俊琦,我没和你开玩笑,她就在车上。她被那个畜生打出来了,现在没地方去,你能照顾她一下吗?”楚天齐轻声道。 手机里又静了一下,马上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嗯,好的,我来照顾她。你去玉赤饭店给她开个房间,我现在也过去。” “好的。”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转身对着孟玉玲道,“坐好了,我们去找她。” “呜呜……你真好……你们真好。”孟玉玲又哭上了。 汽车缓缓的驶进玉赤饭店,停在车位上。车旁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宁俊琦。 楚天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天齐,她呢?”宁俊琦忙问道。 “在这儿。”说着,楚天齐拉开车门,说了一声,“下车吧。” 此时,孟玉玲已经停止了哭泣,抬一双惊恐的眼睛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玉玲,快别这么说。”说着,宁俊琦弯下腰,去搀扶车上的孟玉玲。 “谢谢。”孟玉玲说着,弯腰下了汽车,站在二人面前。 这个像叫花子一样的女人,脸上满是淤青,还有好多血痕,头皮散乱的披着。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了连在一的碎片,几乎已经不能遮体了。 泪水涌出眼眶,宁俊琦哽咽着道:“玉玲,受苦了,别怕。”说着,把自己身上披肩小坎取下,披到孟玉玲身上,扶着对方向前走去。 从孟玉玲的背影看,像极了刚被救下的轻生者,也很像是刚把警察找到的失足少女,反正不像一个正常人。楚天齐不禁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切断思绪,楚天齐快步跟了上去。 刚走到饭店台阶上,夏雪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房间订好了。” “谢谢你们!”孟玉玲轻声说道。 “不客气,应该的。”说着,夏雪看向楚天齐,“小楚,你回吧,我俩来照顾玉玲。” “好的。”楚天齐答了一声。 “你怎么……”夏雪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右手食指指着楚天齐脸上。 那二人的目光,也被夏雪声音吸引过来。 在饭店灯光映照下,楚天齐脸上出现一条红色印迹。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孟玉玲慌忙辩解着。 “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说着,宁俊琦从随身小挎包里,拿出了那支像是录音笔的口红,“是它。” “口红?咯咯咯。”看看口红,又看看楚、孟二人,夏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她的感染下,大家都笑出了声,连满脸伤痕的孟玉玲也笑了。只是,那浮肿的脸庞,加上满脸伤痕,笑容显得是那样的恐怖。 宁、夏二人陪着孟玉玲进了玉赤饭店。 楚天齐驻足一会儿,返身上车,向开始区驶去。 回到开发区的时候,楚天齐看到,张鹏飞的“宝马X5”还在原位置停放着。看来那畜生对于孟玉玲的死活根本不在意,就连出去找一找的举动也不曾有过。这既是张鹏飞的无情,更是孟玉玲的悲哀。她在张鹏飞心的份量可想而知,也许都可以轻到忽略不计了。 由此可知,张鹏飞当初在撩*拨孟玉玲的时候,可能也不过是要玩玩而已,而孟玉玲却当真了。张鹏飞就好比火焰,看上去亮堂而温暖,然而却包藏祸心,孟玉玲就是那扑火的飞娥。有的飞蛾还会在火焰旁观察一、两圈,孟玉玲这只飞蛾连观察的动作都不曾有,而是直接就扑上去了,焉能不被烧的粉身碎骨、尸身无存? 空自感叹有什么用?还是面对现实吧。楚天齐叹了口气,从车上下来,回到三楼卧室。 脱掉衣服,躺在床*上,楚天齐思绪万千。 虽然人已经回到开发区,但他的心却在玉赤饭店,脑海还是孟玉玲那落魄而可怜的样子,还是她脊背和脸上的累累伤痕与血迹。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情绪如何,心情糟糕到何种程度,她的伤又该如何处理呢? 可能现在俊琦正在安慰她,也可能正在帮她处理那些伤口吧?她两人本无任何直接交集,今日遇到一,皆因自己身上而。也不知她俩相处的怎么样?现女友照顾前女友,不知是幸运还是一种讽刺呢?要是幸运的话,那这幸运的人又是谁,讽刺的又会是那一个?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吧。 刚刚曾经认为,孟玉玲遇到张鹏飞是孽缘,那么自己和孟玉玲的相遇又是什么缘呢?是善缘?显然不像,连个好的结果都没有,焉能和“善”字扯上瓜葛?那要说是孽缘的话,好像也不是,但多多少少应该是沾些边的。 再次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可楚天齐大脑却清醒的很,只能眼望着顶棚,继续胡思乱想着。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欣喜、因为欢庆,才不愿意去睡。但也不乏孟玉玲这样备受摧残的人,当然也包括楚天齐、宁俊琦、夏雪等受她影响的人。 …… 第二天,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 楚天齐闭着眼睛,拿过手机,胡乱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快,我们要进去。”夏雪的声音。 “才几点呀,你们就来啦?”楚天齐既迷糊,也有些不信。 夏雪的声音提高了好多分贝:“已经十点了,少费话,赶紧来开门。”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放下手机,侧耳一听,确实有敲门的声音。赶紧坐身,蹬上衣裤,向外走去。 “咚咚,咚咚。”敲门声山响,还有夏雪“开门,开门”的声音。 一边说着“来了”,楚天齐一边打开了屋门。 夏雪和宁俊琦闯了进来。 楚天齐下意识的向门外看看,再没有人,便关上了屋门。 夏雪不满的抗议着:“楚天齐,你什么意思?女朋友累成这样,你却还在惦记前女友,真是吃的碗里看着锅里的,贪心不足。”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羞赧一笑:“哪有,哪有?” “她已经坐车走了。我去睡一会儿。”说完,宁俊琦直接进了里屋。 楚天齐正要跟进去,被夏雪叫住了:“你进去干什么?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把我扔这儿就不管了?” 楚天齐收住脚步,坐到了沙发上。 夏雪盯着楚天齐脸上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小子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找到了俊琦这样的好姑娘。” “就是,就是。”楚天齐随声附合着。 “就是什么?你知道什么?还是我跟你说吧……”夏雪向楚天齐讲述了昨晚和今早的事情。 听着夏雪的讲述,楚天齐数次看向套间的屋门,为屋子里休息的宁俊琦而感动。 原来,昨晚,把孟玉玲弄到饭店客房后,孟玉玲的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自说自话,一会又两眼无神、坐着发呆。 宁俊琦就一直把孟玉玲搂在胸前,轻轻抚着对方后背和秀发,就像一个妈妈在抚*慰自己的女儿。渐渐的,孟玉玲情绪舒缓了一些,在大哭一通后,情绪算是稳定了下来。 从酒店前台要来盐水,宁俊琦就用酒精棉签蘸着,给孟玉玲擦拭脸上和前胸的伤处。酒精触碰到伤口,孟玉玲疼的紧*咬牙关,手臂乱挠,宁俊琦的胳膊上也受了好几次误伤。 处理完前面的伤口,让孟玉玲趴在床*上,宁俊琦又用酒精给她擦拭背上伤口。看着一条条的血痕、一片片的淤青,宁俊琦难过的直掉眼泪,惹的一旁的夏雪都跟着伤心落泪。 身心的疲惫,加上伤口清洗处理干净,孟玉玲终于沉沉睡去,还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让夏雪睡到另一张床*上,宁俊琦执意要看着孟玉玲,言说一会儿再睡。说是一会儿再睡,可是孟玉玲不时惊醒,宁俊琦就像妈妈一样,轻轻拍着孟玉玲,安抚她入睡。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宁俊琦守到了天亮。 早上的时候,孟玉玲醒来了,执意要走。宁俊琦和夏雪带着她去吃了一点早餐,把她送上了开往沃原市的班车。 在上车前,孟玉玲谢过了宁俊琦和夏雪,尤其给宁俊琦更是深深鞠了一躬,并表示“要重新开始”。 听着夏雪的讲述,楚天齐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夏雪除了讲述这些,就是替俊琦妹妹教训楚天齐,要他珍惜俊琦,要他做好新纪男人的三从四德。 楚天齐就是一个劲的说着“是”,“是”。 十二点的时候,宁俊琦从里屋出来了,虽然看上去满脸疲倦,但“熊猫眼”明显减轻了一些。 楚天齐赶忙走上前去,抓了宁俊琦的手臂。他看到,她白皙的玉*臂上多了几条指甲划过的痕迹,有两条还结了小小的血痂。 楚天齐轻声道:“谢谢你,辛苦了,疼不疼?” “没什么。”宁俊琦轻声道,“就当是替某些人还债吧。” “能不疼?别假惺惺了。你可要对俊琦好,否则我饶不了你。”夏雪在一旁警告着,虽说语气看似严厉,其实更多的是透着浓浓的羡慕。 楚天齐抬右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憨憨的笑了。 …… 星期日一整天,在夏雪监督下,楚天齐被指挥的团团转,做着为宁俊琦服务的工作。 看上去夏雪就像强势的丈母娘,宁俊琦就像乖巧的女儿,楚天齐就像听话的女婿。 虽然楚天齐一直都没闲着,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甜蜜,因为他非常非常乐意做这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二十七章 老娘不是好惹的 星期一,刚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宁俊琦电话,她已经回到乡里了。?楚天齐腻腻乎乎嘱咐几句后,挂掉了电话。 昨晚宁俊琦是和夏雪一住的,今天早开车回的乡里。 抽完一支烟,楚天齐开始处理手头工作。 不一会儿,响了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继续低头翻着手的字资料。 “咔咔”女士皮鞋走动的声音,还伴着淡淡的香水味,一个人走前屋子,站在当地。 不用看,就这走路的声音,还有那香水味,就知道是谁。果然,当楚天齐抬头的时候,看到面前站定的正是财务股长任芳芳。 今天任芳芳的装束,和星期六那天完全不同,那天打扮的非常妖*艳,动作也浮夸,而今天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 她上身是银色七分袖小*腰外套,里面是银灰色抹胸卫衣,腿上穿着银色一步裙,脚上蹬着一双银色皮凉鞋。她的披肩已经束在脑后,用网罩着,脸上的妆容化的很淡,就连香水味也淡了好多。淡雅的装束,淡雅的妆容,再配以银色的腕挎小手包,给人的整个感觉就是稳重、高雅、气质不俗,完全的知识女性形象。 向前走了两步,把手纸张放到办公桌上,任芳芳说道:“主任,我回来上班,这是手续。” 楚天齐拿过手续,又装模作样看了一遍,拿桌上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他说道:“要主任,过来一下。”说完,挂断了电话。 任芳芳退后几步,坐到了沙上。她坐在那里,腰板挺的笔直,面带微笑,表情恬静。 今天的任芳芳,没有了一点往日的形神放*荡,如果不是见过她那个样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和那个“骚”字划上等号的。 很快,要武进来了。 “要主任,这位是财务股股长任芳芳,病假提前结束,回来上班。”楚天齐替双方做着介绍,“这位是刚刚调任的开区办公室主任要武。” “要主任好,认识你很高兴。”任芳芳站身,向要武点头致意。 要武点头致意,并回了一句“任股长好”。 楚天齐简单交待后,要武拿了组织部工作函。 任芳芳说了一句“要主任请”,见要武抬腿走去,才跟在后面,走向门口。 在关门的瞬间,任芳芳停下来,嘴角上扬,冲着楚天齐一笑,才带上了屋门。 从对方的笑容里,楚天齐看到的是蔑视、是嘲弄,是对方在冷笑。 任芳芳能在这种情况下,提前回来上班,尤其还能同时让人撤掉审计,肯定有很大的能量。再结合她今天的表现,楚天齐不禁对这个女人又多了一份戒心,这个女人太能装了,可能这就是她的厉害杀招之一吧。 脑挥去任芳芳,楚天齐继续处理着手头工作。 九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放下手的资料和笔,直腰,伸了伸胳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进来的人,不是楚天齐认为的郝玉芳,却是副主任王祥。 本来楚天齐以为是郝玉芳要来诉苦,不曾想却是任芳芳的老相好来了。他来干什么?那还用说,估计是过来炫耀吧。这样想着,楚天齐便笑咪*咪的看着对方。 王祥满脸喜色,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说道:“主任,好事,真是大好事。” 楚天齐笑而不答。 见楚天齐满面笑容,并不答话,王祥说:“主任,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啦,知道今天有好事?” 楚天齐还是刚才的表情,一言不。 “主任,你怎么不说话?”说着,王祥吸了吸鼻子,“这么香,香水味。主任,是不是刚有美女来过呀?” 近一段时间,楚天齐对王祥工作比较满意,说话也比较随意,王祥也跟着随意了不少。但今天,王祥这显然是明知故问,是在装糊涂,要不就是在显摆。这样想着,楚天齐说了话:“哦,是呀,是刚来过美女,你不知道?你说的好事难道不是这?” “主任,我说的喜事是指工作,怎么能说到美女身上呢?”说完此话,王祥再次吸了吸鼻子,眉头微皱来。 楚天齐问:“工作?什么喜事?” “哦,主任,是这么回事。上月谈的‘远大贸易’和‘物华生物’已经基本谈好,准备在下月旬签订意向协议,但有几个关键之处,还得你拍板。”王祥兴奋的说,“这两个协议要是能签的话,那么我们的招商引资额就达到将近十五亿,应该肯定过保级定的指标了,这就是我说的喜事。” 楚天齐也很高兴:“是吗?确实是好事,老王,干的不错。” “主任,这还得感谢主任的老下属,这两家企业都是6处长介绍过来的。”王祥一边谦虚,一边拍着马屁。 “你也做了不少工作。这样,马上和那两家公司联系,尽快安排我和他们见一面,把该谈的都谈了。”楚天齐说道。 “好的。”说着,王祥站身,准备走去。却又停下步子,问了一句,“主任,刚才到底是谁来过了?” 什么意思?这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想显摆一下,还是要示威?你王祥也太得寸进尺了,工作做的好,确实应该受到表扬,可你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把相好的弄回来就罢了,怎么还要叫板?这样想着,楚天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沉声道:“你不知道?” 看到主任变了脸,王祥讪讪一笑:“主任,我怎么能知道?我并不想打听什么,就是好奇问问,你要不说就算了,算了。” 听对方的语气,楚天齐也多少犯了嘀咕,便说道:“是任芳芳来过了。” 王祥忙问:“任芳芳?她来干什么?” 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像。楚天齐盯着对方看了来。刚才楚天齐已经注意到,王祥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既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出乎意料。恍然大悟像是判断出了香味的出处,出乎意料明显又是验证了这个消息。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想着,楚天齐盯着对方道:“她回来上班,组织部专门给出了工作函。她没告诉你?你真不知道?” “上班?没听说呀,他不是休假没到吗?”王祥脸上神情惊愕。 他是装的?不像。而且他如果知道的话,也没必要装呀。那王祥就是真不知道,这就有意思了。 “她上班了,我刚让办公室老要给她办手续去了。”说着,楚天齐再次强调,“组织部专门给出的函,以前还没遇到过这种事。” “主任,没别事了,我先走了。”王祥着急忙慌的说完,走出了屋子。 莫非有人撬了王祥的行?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觉得很是好笑。 …… 王祥从主任屋里出来后,先到了一趟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要武在。装模作样的攀谈几句,了解到任芳芳果然回来的消息后,他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想了想,王祥拿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王副主任,您好!” 王祥低声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正忙着呢。”对方回绝了。 王祥就是一楞,沉声道:“搞什么鬼?你在不在单位?” “王副主任,你已经知道啦?那也好,我正准备告诉你呢,也省的我拜访你了。”女人的声音很平淡,“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我问你,你回来上班,怎么不和我商量?”王祥反问。 女人“咯咯”一笑:“和你商量?和你商量有什么用。我和你说了不下十次了吧,我不照样没能回来吗。” 王祥语气一软:“那……那不是有审计在吗,我正想和主任商量商量,说这事呢。” 女人“哼”了一声:“等你的话,黄瓜菜也凉了,到头来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你是回来了,可审计那事咋办呀?你不回来还没事,你一回来的话,那审计不是又该有动作了?”王祥担心的说。 女人冷笑着:“审计?审计算个屁,他们早滚蛋了,以后不会再来。” “审计走了?主任同意了?徐县长让人走的?”王祥连连*问。 “他们算个屁,能拦的住?”女人的声音很狂,“哼,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王祥很纳闷,“是哪个领导放的话?你和……” 女人打断了王祥:“不要问了。你只要知道我已经回来上班,审计也已撤走,就行了。”停了一下,她又说,“以后你也不要找我了。” “为什么?”王祥吼道,“你是不是和别的有权势男人好了?你说,是那个老王八?” “老王,不要刨根问底了,我这也是为你好。行了,我还要工作。”说到这里,女人声音戛然而止。 “为我好,为我好……”王祥喃喃着,然后神情一怔,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第七百二十八章 要变天了 任芳芳途结束休假,回单位上班,尤其帐目审计也同时停止,还是引了人们不小的关注。 ? 人们对任芳芳不禁刮目相看,纷纷猜测她的能量有多大,后台有多硬。 开区人们都清楚,任芳芳选择长期休病假,其实是万不得以的,是被楚天齐和徐敏霞联手逼的。很长一段时间,开区大权都抓在王祥手里,任芳芳又掌控着财务股,两人几乎就是开的夫妻店,要说没问题是不可能的。所以,审计明显就是冲着他俩去的。任芳芳只好交出财务权利,由郝玉芳实际主持财务股工作。不用说郝玉芳指定是楚天齐的人,或是徐敏霞派来的。在上任初期的楚、王斗争,楚天齐取得了胜利。 可是现在任芳芳却回来了,而且还把审计也弄走了,这就是说任芳芳又翻盘了。那么她凭什么能斗过楚天齐,斗过徐敏霞呢?和王祥联手?笑话。王祥现在根本就不敢和楚天齐斗,每天都是服服贴贴的。再说了,他王祥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啊。而且人们还现,自从任芳芳回来后,就没见她去王祥办公室,在其它场合也没现两人在一。 既然王祥没有那个能量,现在好像也被任芳芳踢到一边,那就只能是任芳芳自己的能量了。任芳芳能有什么能量,不就是一个小股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人们的联想足够丰富,马上得到一个结论:任芳芳傍上领导了,她有那个条件,她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和手段。 对于傍领导一说,有人提出了疑议:任芳芳这次回来,无论从装束、表情,包括动作,都像是变了一个人。过去的骚包劲儿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而雅、谈吐得体,就连和别人相处也和气多了,完全是一个知识女性的样子。 人们的这个疑问,马上得到了有关人士解答:任芳芳的这个状态正符合她傍大官的表现。以前她围着王祥转,而王祥只是一个享受正科待遇的副主任,她的档次正好相符。但现在她傍上了大官,那她就不能是以前的样子了,必须要提高层次才对。人的素质、层次不可能一下子就提高,便需要包装,任芳芳现在就是在尽量包装自己。 这位有关人士用了一个更经典的比喻:就像古代的妓*女,在州府县做生意,是一个样子;如果到京城的话,就得把自己弄成情棋书画无所不精的样子,否则达官显贵是看不上的。 大多数人选择相信“任芳芳傍大官”一说,接下来又是对那个大官的认定工作。于是,县里好多领导都成了被猜疑的对象,尤其那些县委常委自是嫌疑重大,常委的三位正处领导更是重点怀疑对象,就是连市里的个别领导也被划到了嫌疑人间。 无缘无故的,好多领导成了自己老婆的审问对象,被审问是否和那个女人有一腿。短短几天时间,这事被传的满城风雨,但却没有一个更精准的结论。 在猜测任芳芳钻进何人被窝的同时,人们还关注了一点:开区可能要变天了。因为从现在来看,在任芳芳休假这件事上,楚天齐是败了。人们更相信无风不浪之说,认为这不是一个孤立事件,可能是有人要对楚天齐下手的一个前奏。 …… 对于外界这些传言,楚天齐听说了好多,而且他对其一些说法也是认可的。关于是不是要变天,楚天齐不能断定。但他觉得,任芳芳回归,对于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信号。 意识到了潜在危险,但楚天齐没有过多精力关注,他还需要去做好多事情。 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楚天齐分别同“远大贸易”和‘物华生物’两家公司见面,谈了几个重要问题,取得了一致意见。在向徐敏霞汇报以后,敲定了九月下旬签订正式协议。具体日期,由王祥和对方具体协商再确定。 刚进入九月,楚天齐就忙了小企业局筹备的事,尤其是关于局编制,须在旬弄出来,因为月底前必须得交给县长。 小企业局编制,楚天齐一直在弄,但只是做了一些职位设置,还没有认真审定。至于人选的问题,当初虽说由他去弄,但他就一直没上心。他知道那不过是领导随便一说而已,肯定要由县领导去定,自己不能当真。 今年夏天天气很反常,出奇的热,而且降水少的可怜。上次下雨的时候,还是六月三十日那天,那天正好是开区被征户领取补偿款的日子。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往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是秋风凉了,但这几天仍然很热,热浪一阵紧似一阵,不停的侵扰着人们。 这天,楚天齐正在弄着编制的事,组织部张副部长来了。 进门后,张副部长直接下达了命令:“必须在九月十一日下班前,把编制交到我手里。人数按岗位编制的两倍做计划,要对应到具体人名。” 楚天齐马上道:“张部长,让我把编制落实到具体人,开玩笑呢吧?” “你楚天齐才是开玩笑,让你弄你就弄,这是县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张副部长语气很不悦。 楚天齐叫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理应是组织部的工作范畴,我怎么弄的了?” “可不能乱推责任啊,当时安排你做这个筹备处主任时,你可是乐呵呵接了这个任务的。官是当了,现在轮到干活,你又推三阻四的,这可与党员干部要求不符啊。再说了,这是多大的权利,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张副部长说着风凉话。 “我……我……”楚天齐被噎的够呛,但还是辩解道,“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也没有这种规矩。” “楚天齐,你不要和组织讨价还价,这又不是菜市场。”张副部长斥道,“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不照样当双料主任?以前也没这样的规矩吧?所以,让你弄编制,让你安排人,既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当然了,也是给了你莫大的权利。” 楚天齐继续做着争取:“这样行不行?这权利也……”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费话,我还要回去复命呢。”说完,张副部长气咻咻而去。 虽说张副部长一直看不上自己,自己从心里也不**对方,但码的礼仪还得有。楚天齐叹了口气,送下楼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是楚天齐追下来了。张副部长站在车前,没有上车,而是转过身,看着楚天齐。 “小楚,回去忙吧,还有那么多事呢,赶快把人定下来,报到我这儿。”张副部长忽然脸上挂满了笑容,语气也和善了好多,就是声音有点太大,“小企业局几十号人都由你来确定,责任重大呀。”说完,不等楚天齐回话,便钻进了汽车。 看着说话和气,满脸笑容,怎么连个手都不握,就走了?楚天齐正自狐疑,张副部长的专车已经开走了。 转回身,正要走进办公楼,就见一楼大堂有好多开区员工。见楚天齐回头,员工们一下子躲开了。 楚天齐停了一下,明白过来。怪不得张副部长说话那么大声,原来是想让这些人听到。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要…… 正自想着问题,忽然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楚天齐抬头看去,一个小时前还湛蓝蓝的天空,此时已经被乌云遮住了大部。空下的小块地方,也正被迅赶来的乌云填充着。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楚天齐不禁心感叹着:要变天了。 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档案拿出来,楚天齐开始甄选来。 别看每个人的档案就那么几张,可是架不住人多呀。看着这些档案盒,楚天齐就范了难。就现在这些档案,别说是按两倍上报,就是按十倍上报,也得余下好多。自己对这些人虽说有一点了解,可也仅限于知道名字。至于对方的能力、特长,也只能看到档案上写的这些。 对这些档案翻了好长时间,楚天齐也没有头绪,他不禁怀疑是否县里弄错了。定编制是编制办的事,落实到人头是组织部的事,圈定人选那是县委常委们的事。自己一个小小的筹备处主任,把编制办、组织部的活都干了,甚至还干了常委们的部分活,那不开笑话吗? 看来得向县长反映一下,哪有这种事呢?这样想着,楚天齐拨通了邹英涛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遍,手机都通着,就是没人接。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电话回拨过来,楚天齐只好继续无耐的翻着面前那一个个档案盒。 可能是要下雨的前奏,屋子里不但热,还闷了好多,压的人透不过气来。按张副部长说的日期,现在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在这几天里,不但让自己做出编制,而且还要对应到人头,这也太难了,简直就是让公鸡下蛋,楚天齐可真的了愁。 第七百二十九章 铃声不断 从食堂吃完午饭出来,零星的雨点开始滴落,雨点很零散,但每个雨滴却很大,打在地上出“噗噗”的声响。?? 楚天齐加快脚步向办公楼走去,就在他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身后传来“哗”的一声响动,还伴有一股凉意袭来。他赶忙跨前两步,然后驻足回身去看。 短短几秒时间,台阶下面土地上已经是泥泞一片。抬头远眺,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白茫茫一片,还有雨雾升腾着。这样的雨势,用“瓢泼”、“滂沱”去形容,也犹显不足。感觉就像整个井口朝下,所有的水都倾泄而下一样。 地里庄稼太需要雨,老百姓也太需要一场雨了。只是这雨来的稍微晚了一些,也有些太大,不知道地里的庄稼能否承受的住。 转身推开楼门,正准备上楼,耳畔却传来“啪啪”的声响。楚天齐急忙回头去看,现好多白色晶状物夹杂在雨幕,打在地上,原来是下冰雹了。冰雹落地瞬间,又向四外溅去,有的摔成碎块,有的还是原来的形状。 伴随着“啪啪”的响动,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白茫茫一层。放眼看去,有的冰雹个头很大,至少有多半个鸡蛋大小。这样的冰雹,别说是庄稼受不了,就是换做人的话,也会被打出大包,不打出窟窿就万幸了。 刚才还以为是及时雨,是一场喜雨。可从现在情形来看,分明是一场灾难,是严重自然灾害,对于本已赢弱的农作物来说,可能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以前每到这种季节,每每遇到这种气候的时候,自己就有的忙了,因为那时还在乡里分管农业。虽然现在已经离开青牛峪乡,但那里有自己的乡亲,有家乡父老,还有女朋友在做乡书记。看到这样的天气,楚天齐还是不免要牵挂那里的一切。当然,可能不只青牛峪会下冰雹,其它乡镇也未必就能幸免吧,但愿冰雹范围能够越小越好。 冰雹下了十来分钟就没了,但地上却积了厚厚的一层,想来灾难肯定已经造成。 “天有不测风云呀!”感叹一声,楚天齐走进办公楼,向三楼走去。 回到屋里,楚天齐感觉很疲惫,就直接躺到床*上,去午休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楚天齐睁开眼睛,辨别了一下,伸手抓过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下雨天,尤其是雷雨天,不宜接打手机。但自从大雨下上以后,雷声也小了,而且这是邹英涛的电话号,楚天齐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天齐,有事吗?”手机里传来邹英涛的声音。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说了看似不相干的话:“你在哪?下雨了吗?” “没下雨呀,就是阴的厉害,我在**市,正在出城,准备返回县里。”邹英涛道,“县里下了吗?” “下了,暴雨,还有冰雹。”楚天齐回答后,反问,“你什么时候去的哪?去干什么啦?” 邹英涛笑着说:“先别问我,你先说有什么事吧?”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讲了张副部长来的事,也讲了自己的疑问,想要向县长做求证。 “哦,是这事,我没听说,但我想应该是确有其事。”邹英涛长嘘了一口气,“恐怕这次县长也帮不上你,县长到央组织部学习了,今天早上来的,学习三个月。他学习期间,政府工作暂由徐副县长主持。我想,你刚说的事,应该是有人话了。否则,一个副部长是不敢这么做的。” “那会是谁呢?”楚天齐随口问道。 “谁有这么大权利,敢做这样的决定?你自己想吧,应该不难猜到。”邹英涛说的很隐诲,但意思却很明白。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对方肯定在车上,车上至少还有司机,说话应该不太方便,但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便说道:“哦,我知道了。路上慢点。” “好的。”邹英涛应答一声后,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邹英涛没有听说,但从对方的语气看,应该是真的了。不可能是张副部长捣鬼、假传圣旨,量他也没那个胆子。那么下命令的人,也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了,肯定是柯兴旺无疑。即使冯志国主管人事,也绝对不敢这么来安排,顶多也就是一个知情者而已。 今天郑县长刚走,柯兴旺就来了这么一出,这个时间点把握的很精准,目的应该就是趁县长不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可他这么做,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让自己忙一忙,让自己无所适从?不应该呀,哪又会是什么呢? 看看时间还不到两点,但显然已经无法继续午休了,楚天齐便床下地,出了屋子,来到走廊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雨势已经很小了,地上的冰雹也似化了一些。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走回办公室,看了看来电显示,稍微迟疑一下,按下接听键,“喂”了一下。 “楚主任,我是民政局老孙。”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楚天齐忙道:“哦,孙局长您好。”说的时候,他的脑海*出现一个秃脑门、大肚子的男人模样。 对方叹了口气:“哎,这天气说变就变,光下雨不算,还下了冰雹,老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想来就让人揪心。民政局的工作又要忙了,忙点倒不怕,可是僧多粥少,也是关照不过来呀。” 他要干什么?这和开区好像没有直接关系吧?楚天齐有些疑惑。 “民政工作虽说要公平、公正,但也避免不了适当倾斜,有时就是一句话的事。”说到这里,对方话题一转,“楚主任,企业局编制还没满吧,燕小秋那是我外甥女,还请楚主任多关照一二。” 燕小秋?楚天齐在大脑搜索着,刚才好像有这么一个名字。便随意应着:“哦,有这么一个人。” “楚主任,拜托了。彼此关照、互通有无嘛!”对方说完,挂掉了电话。 “这家伙,这是要干什么?”楚天齐嘟囔一句,把手机放到桌上。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继续看着那些人的档案。 刚没看了两份,手机又响了。 楚天齐看到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就按下了接听键。 “楚主任,您好,我是接待办小杨。”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小……杨主任,您好,您好!”楚天齐急忙应答着。 “上次那场招商会还行吧。近期要不要搞?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尽管说话,这次规模可以再扩大一倍。您放心,客户资源、营销渠道我都有。”说到这里,女孩声音一转,甜甜的说,“楚主任,杨鹏程是我弟弟,我叔叔家孩子,大学学的是企业管理,请多多关照。” 杨鹏程?好像有这么个名字。楚天齐便随口答道:“哦,我知道了。” “拜托了,楚主任,今天有时间吗?晚上我请你坐坐。”女孩的声音又甜了好多。 “这几天我都要加班,谢谢,不麻烦你了。”楚天齐婉言谢绝。 女孩声音再次传出:“好吧,那就改天。拜托了,拜拜!” 说了声“再见”,楚天齐挂断手机。 刚才打电话女孩,是玉赤县政府办副主任兼接待办主任,负责政府接待工作,有很多商届和政界资源。在上个月的时候,开区搞了一个小型的招商洽谈会,这个杨主任也给介绍过几个客户。 手机刚放到桌上,又再次响了来。楚天齐看了一下号码,似曾相识,不用说,应该和刚才那两个电话是一样内容。 果然,电话一接通,对方就自报家门,说是扶贫办赵主任。对方先是扯了一点儿闲篇,马上就说出了打电话的主题:侄儿想进企业局,请楚主任照顾。楚天齐不置可否,“嗯”、“啊”答应几声,挂断了电话。 这样可不行,手机妙变成了走后门热线,自己也成了接线员,还怎么干工作?这样想着,楚天齐按下了关机键。手机响了一声音乐,彻底没了动静,屏幕也变黑了。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这下可以干点活了。 这口气还没喘匀,桌上固定电话又响了。楚天齐一看来电显示,号码熟悉,是电力局的候局长。 接还是不接?当然不能接。不用说,肯定也是那个事。拿定主意,楚天齐就任由电话响着。 电话铃声很大,当然无法工作,楚天齐只能任由它不停的响,就坐在那里看着。 好不容易铃声停止,新的一拨响动又来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是一个新的号码。 就这样,固定电话铃声不断,此彼伏,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根本就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哎,太烦人了,让它也歇会。这样想着,楚天齐拿过话机,把电话线也拔了。 拔掉电话线,屋里一下子清静了。楚天齐大脑很是清醒,也似乎明白了柯兴旺的用意。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心一惊:难道这些人找上门了? 正自疑惑,门外响了说话声:“主任,在屋里吗?” 不是那些人。楚天齐心里一松,说了声:“在,进来吧。” 第七百三十章 众矢之的 屋门推开,要武走了进来。?? ≠ “主任,你手机打不通,固定电话也没人接。”要武进门就说,“宁书记找不到你,就打了我的手机,她让你赶紧给他回电话。” 楚天齐一笑:“别提了,不敢开机。行,我知道了,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就这事。”要武说道,“我先走了。” 见楚天齐点头应允后,要武退出了屋子。 打开手机,刚要拨号,“叮呤呤”铃声响,一个电话号码跳了出来。来电显示不是宁俊琦的号,楚天齐直接挂断了。然后,迅拨打了宁俊琦的号码。 “你怎么回事?手机关机,固定电话也不通。”宁俊琦声音传了过来,语气满是埋怨,“刚才下那么大雨,我怕你在外面,怕你有危险。” “别提了,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边说边走进里屋,关上屋门。详细讲了张副部长来传达的命令,也说了县长今天正好外出学习,最后讲了那些打走后门电话的事。 “哦,是这么回事。”宁俊琦停了一下,又问,“你有什么感想?” “哎,能有什么感想,被人算计了呗。在让我当这个筹备处主任的时候,没准柯兴旺就安上了这个心,看似把权利交给了我,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把矛盾转移到我这里。这样的话,不但替他们分解了压力,更重要的是让我把人得罪到,真正的受累不讨好。” 宁俊琦分析着:“是呀,应该是这么回事。安排人的事,本来不应该是你的活,他却宣称让你干。当人们知道后,就认为可以找你走后门,就会想方设法找你,这么多人找,你哪能应付的过来?如果你完全按照程序办,那么至少会有九成的人被你得罪。如果你考虑他们的诉求,也根本考虑不过来,还会得罪大部分人。无论你考虑或是不考虑这些人的诉求,你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家都会群攻之,也就可能弄臭你。这只是他的目的之一。 如果你要真是考虑了个别人的诉求,那么他又会把这当成你的把柄,紧追不舍。如果坐实你有徇私舞弊的行为,那么他就会动用组织手段收拾你,这样的话你就更被动了,弄不好会栽大跟头。无论你怎么做,这几乎都是一个死局,从把筹备小企业局人事权给你的那一天,已经注定这样一个结果了。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看到这些,或者说当时也根本就没拿这当回事,还傻乎乎的当成是一种权利呢。这是他更重要的一个目的。” “这家伙真够坏的。我就奇怪了,我和他有什么仇,他为什么就时时刻刻要收拾我呢?”楚天齐很无奈,“我一直认为是受董建设影响,可是董紫萱已经明确不和我为敌,那她父亲也就没有了和我作对的理由,他的那些属下自然也就不应该为难我。可事实却是,他的下属一直在对付我,包括柯兴旺,也包括孔嵘。” “这就说明,也许他们对付你还另有原因,或者董建设也并非因为女儿才要找你麻烦。”宁俊琦道,“会不会你得罪了他们某一个人,而不自知呢?” 楚天齐叹口气:“不好说,但应该可能性不大。以前我和他们并没有直接接触,等到一碰面以后,他们就直接找我麻烦。” “这回你更要麻烦了,就编制这个事,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呢。”宁俊琦忽然又说,“怪不得呢,刚才郝姐说,她给民政局打电话汇报冰雹的事,对方说让你找孙局长呢。” 楚天齐骂道,“真他*娘的,他把公权当成谋私的工具了。” “别管他,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宁俊琦说,“对了,即使关手机、不接电话,也未必能解决问题,说不准他们该找上门去了。”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不说了,有人敲门,八成是找上门来了。我先挂了。”说完,楚天齐挂了手机,并迅关掉了。 轻轻拉开屋门,走出外间,敲门声更清晰了,还伴着有人说话的声音:“楚主任,你在吗?……你肯定在的,你的司机还在一楼保安室呢,我都看见了。” 这可怎么办?人都堵在门口了。默念了几个“怎么办”,楚天齐又重新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才又出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说话声也没停。 “进来。”楚天齐对着门口方向说道。 屋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是县规划局葛局长,他笑咪*咪的径直奔楚天齐而去,嘴里说着:“楚主任,找你可真难呀。” “葛局长,不好意思,刚才去洗手间了。”楚天齐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快请坐。”说完,楚天齐张罗着去给客人弄水。 “不客气,楚主任,说完几句话就走。”葛局长直接开门见山,“我有一个小表弟,叫温秀坤,这次也想进企业局,简历你这儿应该也有。请楚主任……”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葛局长的话。 “进来。”楚天齐说道。 屋门打开,办公室主任要武走了进来,直接走向楚天齐,边走边说:“主任,徐县长说有急事找你,打不通你电话,就打办公室去了。” “徐县长找?没说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我哪敢问?反正就觉得她挺生气,让你马上去办公室找她。”要武说的也很急。 “好吧。”楚天齐说完,站了身。 要武这才看到葛局长,和对方打过招呼后,走了出去。 “葛局长,你刚才说的事,我知道了。我得去徐县长那儿了,要不你先回?”楚天齐说的很委婉。 主人要出去,客人自然不方便再待着了。尽管葛局长不情愿,但还是站身,说道:“楚主任,拜托了,互相帮忙。” 不再费话,楚天齐把客人送下楼。客人上车后,他也坐上单位的“现代”车,出了开区。 刚才要武二次进入主任办公室,是和楚天齐演的双簧,是他按主任电话吩咐演的,目的就是助主任脱身。 等楚天齐送葛局长的时候,才想到确实应该去找徐县长,便也上了车,奔县政府而去。 来到县政府,徐敏霞正要出去,但还是给了楚天齐五分钟时间,让他有话快说。 “徐县长,小企业局编制的事,非要求对应到人名,我可做不了。”楚天齐开门见山,“一下午的电话都打爆了,先是打手机,手机关了后固定电话又响,拔了电话线就直接上门找,真没法弄。” “做不了也得做,我也没办法,这是上头定的。”徐敏霞说着,拿出两张纸,“你看看这个。” 楚天齐接过来,见上面写了很多人名,还对应着一些职务。仔细看过后,才明白,是对一些关系户做的记录,既有被推荐人的名字,也有对应推荐人的名字或职务。 “小楚,这些名字都是一些关系户,企业局八成的人应该都是从这里边产生的。你看到了吧,这些推荐人大部分都是县委常委,要不是就是实权副县长或是部门负责人。如果他们推荐的人进入不了企业局,肯定在常委会上通不过,你还得重弄。”徐敏霞说,“当然,这些人的数量远远过两倍的要求,还是需要你甄选,这就靠你平衡了。另外,肯定还有一些实权人物找到你头上,也需要适当考虑一下。” “徐县长,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份内部名单,为什么还非得把我夹在间呢?”楚天齐很是委屈。 “面对现实吧,想推是推不掉的,现在你就想想如何把麻烦降到最少,才是最根本的。”徐敏霞语重心长的说,“这事确实让你为难,但也不见得是坏事,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问题,你可能就能得心应手了。” “还以后?我可不敢了。”楚天齐无奈的说,“不过,时间也太短了。” 徐敏霞摇摇头:“小楚,这你就错了。时间越短越好,如果再加十天的话,恐怕你就把全县人都得罪到了。行了,我有事得出去,你也走吧。” “好吧。”楚天齐拿名单,放到包里,向外走去。 “小楚,名单千万不能泄露。”徐敏霞叫住了楚天齐,“要不这样,你那里要是实在找的人太多,干脆就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去弄。等到过了十一号,你把编制名单一上交,自然就没人找了。” 见对方这么关心自己,楚天齐还是挺感动的,谢过徐敏霞后,出了政府办公楼。 按照楚天齐要求,厉剑把汽车开出政府大院后,没有马上回开区,而是开到了一条小巷口。 不一会儿,雷鹏开车赶了过来。楚天齐上了雷鹏汽车,厉剑开车走了。 “你这家伙弄的这么神神密密的,是要去盗墓,还是要去会你的前女友,要不是就是找老情人?”雷鹏嘻笑着。 “去你的,是这么回事……”楚天齐对雷鹏没有隐瞒,讲了自己遇到的事。 雷鹏听完,调侃着:“这家伙牛的,权利这么大。” “要不你试试?”楚天齐反唇相讥。 雷鹏叹了一声:“咱不够格,全县就出了你这一个双料主任。” 楚天齐哭笑不得:“你就损我吧。” 第七百三十一章 这就是一个死扣 暴雨后的第二天,玉赤开区办公楼前成了临时停车场,不时有各式车辆进进出出、停停走走。? ? ? 有的停个几分钟就走了,有的停放时间较长,一停就是好几个小时。 人们现,不只是车辆来往频繁,主任办公室门口,几乎就没断过有人。有时是四、五个,有时只是两三个,还有时就是一个人。反正只要是开区人员到三楼,都会看到有人在主任室门口徘徊或停留,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一直没走,还是又早早来到的。 来的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面熟,有些没见过,有些还经常在电视上露脸。他们也不只是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徘徊,各副主任办公室也是他们光顾的场所,但都是待上一会儿,马上就出来。 来人多少没有统计,但保洁人员每天早、、晚三次打扫卫生时,在三楼楼道里总能扫走多半簸箕烟头。保洁人员随意看了烟头上的商标,这些烟卷的牌子都很硬,最便宜的也得二十多元一盒,大部分都在六、七十元一盒。 虽然主任办公室人来人往,但一连几天那间屋子就没开过,也没有一个人见过主任。单位人员就是有事找主任,也是打不通手机,只能听到主任办公室里固定电话铃声不断。后来实在事情紧急,人们就到办公室打听,办公室要主任就让人们把问题留下。往往用不了两个小时,要武就会给大家一个答复,并言说这是主任的意思。 也不知什么人透的风,来人都相信要武能联系到楚主任,办公室也就成了来人驻足的地方。这些人不只是和要武闲谈,更是注意着要武的形踪,几乎是要武到哪就会跟到哪。彼此都熟悉,而且来人一般都比要武官大,要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这样。更好笑的时,有时要武在厕所方便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人闯进来,看到要武在的时候,又会讪讪一笑,或是说上一句“打扰了”,便退了出去。要武笑言,真不知道哪天会被吓出病来,吓出男人的难言之隐来。就是这种情况下,人们也没能从要武那里获得楚天齐任何消息。 人们现,楚主任失踪了,这次失踪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只是十来个小时,还是在晚上,而且第二天上班时间不长就出现在单位了。而这次失踪,如果用小时计算的话,已经是一百小时以上了。 对于开区员工来说,主任的这次失踪没有引多大的猜疑。大家都知道是主任专门躲出去了,是躲那些来找的人,虽然没有听主任亲口这么说,但人们却这么认为。因为下雨那天组织部张副部长来了,好多人听到了张副部长说的话,而且听到的人也是第一时间向亲朋好友布了消息。 虽然主任没有出现,但开区各项工作仍在有条不紊进行着,各个副主任盯的还特别紧。尤其招商合作、工地施工等工作,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和开区员工的心态、认知不同,社会上对于开区主任的失踪,却给出了不同的解释。有被查说,有避难说,有受伤说,有无故失踪说,反正基本就没有一个好的猜测,都认为楚天齐是出事了,不是被控制就是不敢露面。 对于这些传言,还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某天夜里,开区出现了几个没牌照车,楚天齐就是坐这样的车走了。甚至有更进一步的爆料,说是现在开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找楚天齐算后帐的,有的是因为花钱没办事,有的是因为分赃不均,还有的是因为女人问题。 当然,也有好多人明白楚天齐失踪的原因,但他们不愿意替楚天齐澄清。他们连着好几天找不到楚天齐,本来就对他非常有气,焉能为他辩白。再说了,他们找楚天齐的原因也是不能为外人道的,那样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 外面传的纷纷扰扰,但做为当事人的楚天齐,却很是清静。当然这种清静是相对的,只是说没有那些纷来攘往的人们寻找,而并不代表他的内心清静。不过相比较而言,这几天还算是惬意的。 白天,赵大爷又去地里忙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一个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俊琦。” “又晒太阳呢?”手机里是宁俊琦的声音。 “是呀。你怎么知道?”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咯咯”笑着,“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晒太阳还能干什么?再说了,要是不晒的话,你还不得霉?恐怕现在虱子也一大堆了吧?” “哪有?现在乡下也见不到虱子了。”楚天齐道。 “那是分在那,我现在都能听到你那边有猪的叫声,有猪的地方就有虱子、跳蚤,我懂。”宁俊琦说的很自信。 “嗯,算你能。”楚天齐话题一转,“又有什么新消息?” “基本还是那些,就是说的更形象,连我都要相信你是和女人私奔了。”宁俊琦有些无奈,“哎,只是我也躺着枪了,被做为了你的同伙,我只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人们随时来验证他们的猜测。” 楚天齐“嘿嘿”一笑:“人们的判断很准确,就是私奔的话,我肯定也是和你一。” “美的你。”宁俊琦娇嗔一句,又问,“昨天我提的问题,你想清楚没有?” 楚天齐无奈的说:“基本想清楚了,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一个死扣,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当初柯兴旺半推半就,好像是做了很大让步,才让我出任这个筹备处主任。看似让我占了便宜,也给足了郑县长、徐县长等人面子,其实那本来就是设计好的一步棋。当时我们自认为弄了一个双料主任,有名还有实权,其实这个筹备处就是一个空架子。 一开始的时候,只顾着忙开区的事,哪有精力弄筹备处?我当时还庆幸,庆幸县里没有逼我推进筹备事宜,其实是柯兴旺根本就不着急,他在等,等着开区升级有望或是彻底崩盘。无论是哪种情形,只要开区基本有了一个明确结果,他就会出手。现在开区招商引资额肯定是达到了升级标准,项目推进也符合要求,其它的那些问题也就不算什么问题了,如果不出特大意外的,开区肯定能保住。 在这种情况下,柯兴旺就要考虑出手了,考虑把我踢开,或是让一些事情缠住我。这次督催编制落实到人员的事,就是他设计的一招。面对现在这种情形,我只能选择这种办法先躲得一时。但是不管我在不在单位,该得罪的人是得罪到了。区别只是,不需要面对一些人,但同时即使得罪了别人,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因为具体哪个事。 现在我看似躲了清静,结果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谣言四。我的谣言一直没断过,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认为是事出偶然,但经过近几件事,我知道这是有人在刻意推动。至于是不是同一拨人,我不能确定,但这次的谣言肯定是和柯兴旺一伙有关系。明天我就该回去了,等我一出现,谣言的热度就减了,但影响会存在很长时间。现在人们更愿相信无风不浪,加上近些年有些地方官民关系紧张,好多老百姓也是戴有色眼镜看当官的。所以这次传言的事,有很多人会相信确有其事,顶多给下上一个‘已经摆平’的结论。 你看,这件事如果我不躲,就是每天找的那些人也会把我烦死,会形成一个门庭若市的景象。人们就会认为,我在里面好处很大,领导也有了怀疑我的借口。即使我躲了,这种怀疑依然有,而且又给我安上了诸多有因或是无故失踪的帽子。刚才我一开始就的,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扣,就是柯兴旺在整我的一环。” “事实应该就是你分析的这样,而且对方已经把好多细节都设计进去了。比如故意放出‘楚天齐直接定人’的风声,比如张副部长故意大声说出此事,还比如这些谣言,应该都是在他算计之的。”说到这里,宁俊琦话题一转,“天齐,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警惕,我总感觉这事还有后手。具体是什么,我还猜不出,但他既已动攻击,应该就不会轻易收手,尤其郑县长学习这三个月,更是他出手的好时机。” “是的,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尤其在上报人员问题上,我更是慎之又慎,凡是找我的,即使能用的着对方,我也一个没有考虑。”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口气,“哎,你说这叫办的什么事,不得不按领导的意图办着违心事,到头来还弄的满手都是屎。” “既已成事实,只能认真面对了,就当是一场实战历练吧。”宁俊琦说到这里,声音一下子变的更加温柔,“天齐,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楚天齐点点头:“嗯,谢谢!” “不许说那两个字。我先挂掉了。”宁俊琦说完,手机里没了声音。 …… 九月十一日下午五点,人们现,好几天没留面的楚天齐,出现在政府大院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封口的大档案袋。好奇的人们,一直跟踪着楚天齐上楼,现他径直到了组织部张副部长办公室门口,敲门后*进去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这个会议不寻常 自从把小企业局编制报到组织部后,楚天齐手机清静了,固定电话也响的很少。? ? 就是有人打手机或是固定电话,也不再是走后门的事,人们可不傻,现在找楚天齐能有什么用?当然,更不会有人找上门,说“互相照顾”之类的话了。 倒是本单位人来的挺多,都是找主任汇报或是请示工作。合作方来的人也不少,多是几日不见,特来问候一下,或是来沟通一下感情。 人们该汇报的汇报过了,该问候的也已问候完毕,主任办公室终于消停了,楚天齐着手做下步工作。 按照市里年初定的时间表,在今年十一月初,就将对各开区升格保留安排初评验收。从现在算,时间已经仅剩一个多月,迎接考察的各项准备工作都该进行了。为此,楚天齐专门召开会议,进行工作部署,督促各部门做好一些案工作,做好查漏补缺,玉赤开区进入迎接初评验收倒计时。 对于迎接验收初评,有各部门负责人组织实施具体工作,有各分管副职督促、检查、跟进。楚天齐只需先听汇报,做一些指示工作,他现在具体在做另一些工作,比如股升局报告,比如开区继续征地计划与方案等等。 一时间,开区上下都忙的不亦乐乎,同时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着美好憧憬。 …… 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但有一些相对务虚的会议还必须参加。这不,全县组织工作会议召开了,要求各单位副科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一般这种规模、这种性质的会议,都是年初或年尾召开,最码也得是半年左右才开一次。但现在是九月份,正是两头不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这样的会议。楚天齐带着一丝疑惑,和开区各位副职一同去到县委大会议室,参加会议。 来到会场,大部分人都认识,有的还很熟,人们互相之间打着招呼。玉赤开区经过多半年的展,各项工作蒸蒸日上,与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自然成为同仁们赞赏和吹捧的对象,楚天齐也被人们奉承和褒扬着。受到同僚们夸赞,又有各位副职们衬托着,楚天齐很有单位一把手的感觉,心也是无比窃喜和满足,对前途充满了无限向往。 青牛峪乡参加会议人员,来了将近十位。楚天齐和他们都比较熟,一见面大家都打着招呼,有的互相很真诚,比如同刘滔、郝晓燕之间。有的就是场面应付多一些,比如同人武部长尤来柱。有的就是点头而过,比如和青牛峪乡新任党政办主任打招呼。有的打招呼就是纯属应景,互相之间并不感冒,比如与冯俊飞、王晓英、蒋野等。还有人有些琢磨不透,比如6勇,两人本是老熟人,又是党校三个月的同舍校友,但两人之间总是一种点到为止的状态。 看到楚天齐在会场上潇洒自如的表现,宁俊琦在远处冲着楚天齐伸出大拇指,偷偷做了个俏皮的动作,楚天齐也回以微笑。 今天比较特殊的是王晓英,在见面打过招呼后,专门又到了楚天齐面前,对他好一阵吹捧,吹的他都直鸡皮疙瘩。但对方说的毕竟是好话,又有这么多人在旁边,楚天齐自然也不能失礼,只能虚与委蛇的应付着。王晓英好像谈兴很浓,一边说着,一边高兴的“咯咯”直笑,还配以丰富的肢体动作,引得宁俊琦不时朝这里观望,其他好多人也是经常看向这里。 音乐声响,参会的人们马上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 很快,乐曲换成了入场音乐,现场响热烈的掌声,县领导悉数登场。台上领导们气宇轩昴,台下参会人员精神饱满。 楚天齐观察了一下,主席台上,第一排就座的一共十二人。其常委十人,除了在央组织部学习的**平外,全部到场。另有二人,是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和县政协主席,县四大班子共有五名在职正处领导,就包括这二位。后面三排是县四大班子的副处级领导,包括副县长、副主任、副主席、副调研员等。只看台上五、六十位领导,就知阵容强大,会议非常重要。 领导们在主席台坐定后,掌声也停歇了,主持人开始主持会议。今天的主持人,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温同方。 楚天齐和这个温部长接触很少,两人之间没有亲密关系,也没有生过任何冲突和碰撞。但他觉得,这个温部长应该是柯兴旺一伙的,最码也像是合作方。 在主持人提议下,全场立,奏唱国歌。国歌环节进行完毕,主持人介绍了出席会议领导,并做了简单开场白后,进行会议第一项议程,由组织部副部长张孝义做组织工作汇报。 张副部长笑容满面走上主席台,向台上领导、向台下参会人员鞠躬后,站在言台开始了汇报:“最最尊敬的柯书记、各位领导、各位同仁,我代表**玉赤县委组织部,做组织工作汇报,先……” 刚开始的时候,张副部长说话有些打嗑,可能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做汇报,有些紧张的缘故。渐渐的,他进入了状态,照本宣科越来越流畅。张副部长经常言必称“在柯书记正确领导下”、“在柯书记亲切关怀下”、“坚持执行柯书记指示”、“坚决学习柯书记讲话精神”等语句。 看着张副部长那种奉承、溜须、拍马的劲头,楚天齐直恶心,恶习张副部长把柯兴旺当成了亲爹,甚至比对亲爹还口甜。尤其开头的“最最尊敬”四个字,更是让人听的直鸡皮疙瘩。他偷偷四顾了一下,见好多人面上也流露出鄙视、耻笑的表情。 张副部长根本就不在乎台下众人的反应,他在意的是台上领导,主要是县委书记柯兴旺的看法。在汇报过程,他好几次侧目去注意柯兴旺反应。看到柯兴旺好似欣赏的表情,他劲头更足,汇报来也慷慨激昂。尤其见有一次柯兴旺冲他微笑点头,他更是兴奋不已,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甚至都激动的声音有些颤。 一开始楚天齐对张副部长的这个样子,更多的是鄙视,渐渐的他听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张副部长不只为现在组织工作大书特书,总结的花团锦簇,同时对前几年组织工作也多有描述,但所用词汇却和现在反差巨大。在张副部长描述,近一年多的组织工作领导有方、措施得力、成效显著,而前几年的组织工作却被描的一塌糊涂。尤其更是指出了前几年组织工作的大方向就是错误的,制定的原则就是错误的。 楚天齐听的出来,张副部长就是在为现在的柯兴旺歌功颂德,同时也对前任县委书记赵直领导的组织工作进行批判。他知道,台下绝大多数人都听出来了,因为不是有目光到他楚天齐身上。 此时,楚天齐感觉到今天的会议可能不寻常。一是今天的阵势不寻常,一个并非年终岁尾的组织工作会议,竟然列出了好似党代会开幕的大阵仗。二是张副部长汇报的内容不寻常,这个稿子肯定是经过组织部长认可的,很可能也得到了柯兴旺肯。三是由张副部长做汇报,本身就不寻常,按常理这个汇报应该由部长来做。现在部长主持会议,那也应该由常务副部长武进忠来汇报,但却偏偏是这个排名最后的副部长张孝义来做,这事透着一些诡异。 种种迹象表明,今天这个会议不寻常。 张副部长汇报完毕,现场响热烈掌声。由柯兴旺带头鼓掌,那掌声岂能含糊? 觉得张副部长的主持不寻常,会议规格也不寻常,可是不寻常的事情却在继续生着。 待张副部长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主持人宣布:“第二项议程,总结过去几年组织工作的得与失,由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副组长刘大智同志做汇报。” 刘大智?不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党委办副主任吗?怎么他还成了精?在这样的会议上,竟然也有他说话的地方,而且还是上台言?尤其言的内容更是大的出格,赫然竟是“总结组织工作的得与失”。 对于第二项议程的汇报人,不只是楚天齐觉得不可理解,肯定很多人也会有大大的疑问。但疑问是疑问,现实是现实,现实是刘大智就是这个汇报人。此时,刘大智已经健步走到台上,向台上台下鞠躬了。 刘大智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银灰色西装,黑色的尖头皮鞋泛着亮光,西装里面是白衬衣、红领带。在刘大智鞠躬后,抬头的时候,楚天齐注意到,刘大智的头也是刻意弄的。本来脸盘不大,个头也不高,却非要把头向后梳去,好似还打着胶之类的东西,看上去非常像一个小大人,显得非常滑稽可笑。 别看刘大智样子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一张口却是气势十足,让人不敢小窥。他在说过几个“尊敬”后,进入了汇报主题:“我汇报的内容是组织工作的得与失。在柯书记领导下,近一年多来,组织工作走上了正轨,得到了健康、有序展,我会在后半部分专门汇报。我先要汇报的是,之前几年的组织工作。在柯书记到任之前,整个组织工作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乱’;换做两个字的话,那就是‘太乱’;要是再多几个字形容,那就是‘非常非常乱,史无前例的乱’。”说到这里,刘大智停顿一下,很有威势的扫视台下众人。 静,出奇的静。人们都被镇住了,被刘大智说的“史无前例”四个字镇住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屠刀即将出鞘 看到人们那种卑服的表情,刘大智很是得意,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继续说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经过对近几年组织用人工作翻阅、调查、核实,发现存在大量问题,有的问题更是错误连连、特别严重。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问题:一、用人指导思想严重扭曲、用人原则极其错误……” 会议室众人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倾听着,偌大会议室回响着刘大智高亢的声音。刘大智的总结,有论点、有论据,还用个别事例辅以说明,简直就是一遍构思严密的政论。如果单听他的内容,不去甄别内容的真伪,他的发言可以说是环环相扣,有理有据。在刘大智的发言,在柯兴旺来之前的两年多,玉赤县的组织工作一塌糊涂,而造成这种现状的罪魁祸首就是当时的县委一把手。 在刘大智的描述,柯兴旺简直就是悬在玉赤县天空光芒四射的太阳,不但给玉赤县人民谋来了福祉,更是给玉赤政坛带来了光明和温暖。而之前的县委主要领导,就好比那黑压压的乌云,既遮挡了太阳和日月星辰的光芒和温暖,更是给乌云下的人民带来了灾难。 大家听的出来,刘大智这是在拿柯兴旺和以前的县委主要领导做对比。虽然刘大智没有直呼其名,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刘大智口的“以前县委主要领导”就是指赵直,就是指他刘大智曾经服务过的玉赤县委书记。 人们不禁感到深深的震撼,震撼于刘大智的爆料。反对赵直的人,觉得刘大智的发言,就是刺向敌人心脏的刺刀,尤其是前秘书所言,那更是深深的体现了稳、准、狠三个字。 不反对或是认可赵直的人,内心震撼更大,震撼于刘大智的“猛料”,震撼于刘大智能把“牵强附会”、“无生有”运用到极致。同时震撼于人一旦无了廉耻之心,一旦没有了是非观念,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刘大智已经洋洋洒酒的讲了四十多分钟,历数了前县委主要领导的二十条罪状。俗话说“十恶不赦”,那赵直在刘大智的口,就是两个“十恶不赦”,就是罪加一等。 台下所有的人,包括支持赵直的人,也包括反对赵直的人,都深感刘大智的可怕。可怕于他的出手阴狠,可怕于他的无所不用其极。好多人脑都在重复着一句话:防火防盗防秘书。 听着刘大智的发言,楚天齐既无比愤怒,也无限悲哀。愤怒于刘大智的厚颜无耻,愤怒于刘大智的狼子野心,愤怒于刘大智的恩将仇报。楚天齐替赵直悲哀,悲哀赵直竟然用了这么一个人,悲哀于赵直没有及时发现这头“白眼狼”,悲哀于赵直被刘大智今日的无情鞭挞。 站在发言台前,刘大智已经在讲述另一项内容,讲述近一年多以来组织工作的成绩,讲述柯书记拨开乌云见日月,将光芒与温暖酒向玉赤人间的丰功伟绩。此时,他的心无比自豪,也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向往。他注意到,台下众人大气不敢出,都全神贯注望着台上,都在认真倾听自己“教诲”。他觉得,人们都对自己卑服不已,有人甚至更是满脸膜拜,这让他自豪不已,心默念“谁敢对爷不服”。 刘大智在发言的时候,也在时刻注意着柯兴旺的表情。他在几次望向柯兴旺的时候,都接收到了对方的善意,对方都对他点头或是微笑,让他温暖不已。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甚至在发言的时候,都在想着自己能到哪里出任局长或是书记。因为想的投入,刘大智有两次走神,差点出了大的纰漏。他马上收回心神,专心做着发言。 发言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即将接近尾声,刘大智利用停顿的间歇,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柯兴旺。此时,他看到柯兴旺又向他微笑点头,他也适时送上了谄媚的笑容。就在他堪堪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感到了一丝阴冷,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注意到,有两道“利箭”正阴冷、森寒刺向他,而发出“利箭”的主人就坐在柯兴旺旁边,他不禁再次打了个寒噤。 不敢与对方对视,刘大智匆匆结束发言,忐忑不安的走下了主席台。 刘大智发言后,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讲话。冯志国的讲话,既没有对过去组织工作的指责,也没有对现在组织工作的吹捧,只是讲了一些原则性的要求。他的整个讲话也就十分钟,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完全是做了一个务虚的发言。 …… 最后一项内容,是请县委书记柯兴旺做指示。 热烈掌声过后,柯兴旺微微点头,目光环视现场后,开始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们举行这个会议,就是对近几年的组织工作做一系统梳理,既总结经验,也找出不足。刚才同志们的发言很好,讲的很透彻,也很客观,有的问题剖析的很准确、很犀利。有些问题,同志们已经讲过,我就不再累述。我主要讲一下对组织工作的要求,主要讲一些需要大家特别重视的方面,当然也会点出一些问题,以让大家引以为戒。 我到玉赤县已经一年有余,在这期间,组织部门的同志基本都能够按照组织原则做事,都能够很好的落实组织意图。当然,也有个别人在有选择的落实组织意图,甚至个别时候还背离了组织原则,这既是他的能力所限,更重要的是他的觉悟还没有跟上,还停留在过去错误的阶段。 从同志们的总结可以看出,在之前很长时间,组织程序被破坏,组织原则被抛弃。这既是县里组织大方向、大方针上出现了问题,也和一些关键岗位组织干部的畏上、媚上、从上有很大关系。有些组织干部,总是一味顺从个别领导,而不是遵从组织原则;总是以是否讨得领导欢心为标准,而不以对广大干部群众是否公平来衡量。这样的人不多,但却大有人在,而且还占据重要位置。对于这样的人,温部长要多引导、多指正,适当的时候要批评,老张、老牛二位副部长也要对其进行帮助……”批判语句、批评词汇不时在会议室回响,柯兴旺的语气也越来越严厉。 对于柯兴旺的话,人们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柯兴旺说是在他来之前,“县里组织大方向、大方针”出问题,这就是指当时县委一把手的决策不正确,就是指赵直当时的指导思想不正确,就是指责赵直破坏了县里的组织生态。至于他说的“有些组织干部”,虽然没有点名字,但前有“占据重要位置”做暗示,后又让温、张、牛三人对这个人批评、帮助、指导,那这个人也呼之欲出,就是指的常务副部长武进忠。 人们目光很自然的集到武进忠身上,都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是什么样子。好多人看不到武进忠的正脸,甚至连侧脸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只能看到他的背脊似乎微微佝偻着。 感受到武进忠的颓然,好多人不禁心生感叹,但究竟感叹什么,却也说不清。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暗骂武进忠“活该”,暗笑他不识时务。 在这样的会上,柯兴旺不点名指责武进忠,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今天参会的是全县所有副科级以上人员,百分之八十多都相当于武进忠下属,虽然并非直接下属,但都受武进忠这个常务副部长的管理。同着这么多下属对武进忠批评,其实就是在重重打击武进忠威信,就是在为排挤武进忠做铺垫。同时也是在敲打武进忠,让其认清形势,最好老实点。 对武进忠这样的老干部,都能这么不留情面,都能这样进行批评。楚天齐意识到,恐怕自己是免不了做为靶子,免不了要被柯兴旺拉出来示众了。因为自己和武进忠都是赵直赏识的人,都是柯兴旺口所谓的“留毒”。果然,很快就轮到楚天齐了。 台上的柯兴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指导思想出现偏差,正是由于个别关键岗位组织干部推波助澜,致使当时的玉赤县政治生态出现了恶化,一些有悖组织程序的事情发生了。举一个事例,这里就不提名字了。有这么一个人,刚刚工作几个月,就从乡长助理提拔成乡党委成员、副乡长,又过了几个月直接就成了常务副乡长。不仅如此,一些荣誉、光环更是给了这个人,甚至仅有的培训提升名额也落到了这个人头上。 同志们,在一个整天鼓吹组织程序、组织原则的时期,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事情背后的深层次原因,难道不值得深思吗?面对这样的异常现象,难道我们不应该多问几个为什么,难道就没人坚持一下原则吗?” 柯兴旺现在所说的话,指向更明确了,大家都明白柯兴旺说的是谁,楚天齐当然也听的出来。 感受着大家异样的目光,听着柯兴旺的“声讨”,楚天齐意识到:柯兴旺的屠刀即将出鞘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三十四章 疯狗咬人 柯兴旺讲话持续了四十多分钟,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同志们,要做好组织工作不难,只要我们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去做,时刻牢记组织原则,以身做则、率先垂范,就一定能把组织工作做好。在这里,我还要强调几点:一、要有大局意识,我们是在为党工作,是在为组织做事情;时刻要摆正个体和集体的关系、摆正个人和组织的关系,不能个体与组织混淆不分,更不能本末倒置。二、要有学习意识,要学习党的章程、方针、政策,要掌握组织工作的特点,要发现新时期组织工作*出现的新问题、新现象。三、要有服务意识……”柯兴旺喋喋不休,连着说了十个“意识”。 一阵掌声过后,柯兴旺继续说:“同志们,今天的组织会议开的很及时,开的很成功。我们召开这个会议,是为了拨乱反正,是为了惩前毖后,是为了治病救人。我希望,组织工作做的好的同志,不要骄傲、不要沾沾自喜,而要继续戒骄戒躁,踏踏实实做好组织工作。至于那些做的不好,或是自身发展进步有违组织程序的人,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而是要沉下心来,多学习、多改正,改正了错误就是好同志。学习相关规定和规范,改正自身的矛盾和缺点,尤其是要树立大局意识,与组织保持一致。只要心有了大局,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就一定能够跟上时代发展的需要。 另外,我要奉劝个别人,该醒醒了,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对抗组织,不要再做与组织原则有悖的事情,不要再想着不劳而获,更不要再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打击某些人进步的积极性,而是要告诫对方认清形势。要想进步并不难,但你必须和组织保持高度一致,必须要做出实实在在、经得推敲、经得时代考验的事情。 当然,要想进步,只能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干出成绩,像原来那种短时间内连续跳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更不要想着同时兼任两个科级职务。因为那是一种不健康的升职方式,是病态的,是破坏了组织原则的产物。那种升职,不但对他人不公平,就是对于你个人的长期发展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 听的出来,柯兴旺最后还不忘点自己,还不忘警告自己,还不忘让自己臭了名声。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组织”二字不离口的柯兴旺,楚天齐不禁觉得可笑,知道这就是某些人的厚黑学。有一些人,总是能把自己很狭隘的想法,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讲出来,因为这些人足够厚黑,柯兴旺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今天会上,柯兴旺把对赵直一系的清洗说成是拨乱反正,把对自己和武进忠等的打击说成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就是正话反说,这就是俗话说的“官大嘴也大”。本来柯兴旺是在明目张胆拉帮结派,却美其名曰“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组织本来是“党”的代名词,而在这里,柯兴旺显示是把他自己和组织划上了等号,足见他的自恋与狂妄,足见他的有恃无恐。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原来柯兴旺的指示已经做完了。 组织部长温同方做了主持总结:“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很成功,也很及时。会后,大家要认真学习县委柯书记重要讲话精神,要组织单位人员集体学习,还要有相关的学习记录。组织部会及时抽查各单位学习情况,对于学习好、落实好的单位要给予表扬和奖励,对于落实不到位的单位要给予督促和批评。请各单位认真组织会议学习和传达,对照柯书记讲话精神查漏补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温同方停下来,向身侧领导示意征求了一下“有无补充”,然后大声道:“散会”。 主持人话音刚落,乐曲再次响。柯兴旺身,阔步走向后台,其余常委依次走去。等常委们走后,台上那些副职们没有再列队,而是自由的走向了后台。在台上那些副处们退场的时候,台下参会人员也陆续身,走向会议室外边。 楚天齐没有着急身,而是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他能感受到人们投来的目光。这些目光或疑惑、或讥讽、或同情、或无奈,不一而足。对于人们的目光,楚天齐没有过多表示,只是面带微笑,默默接受着。 会议室几百张椅子都空了,只剩下楚天齐还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宁俊琦走到楚天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走吧,想不通?” 楚天齐咧嘴一笑:“想的通,意料之的事,只不过被疯狗咬了一口。” “你呀,肉烂嘴不烂。”宁俊琦点指着楚天齐,“那你怎么不走?” 楚天齐眉毛一挑:“我在想事情,在想被疯狗咬了会不会得破伤风。” 宁俊琦“咯咯”一笑:“不光要想这些,还要想如何避免再被咬。” “再咬?哼,要是再咬的话,就把他狗牙打掉。”楚天齐咬牙道。 宁俊琦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天齐,你可不要胡来。” 楚天齐“嘿嘿”一笑:“怕什么,我就是一个比喻,我在想如何让它咬不动,如何让它咬到钢板上。” “叮呤呤”,铃声响。宁俊琦接了手机:“您好……嗯,好的,马上。”说完,她挂断了手机。 宁俊琦手扶着楚天齐肩头:“天齐,我又得去省里了,人们都在等着,我先走了。” 楚天齐点点头:“好的,你先走吧。” 宁俊琦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嗯”了一声,向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后,又回头说道:“天齐,记住,要沉着。有事多商量。” 楚天齐再次点点头。 宁俊琦很是不舍的走了出去。 …… 工作人员进来收拾现场了,楚天齐这才身,走出了会议室。 快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人从旁边走了出来,差点撞到楚天齐身上。楚天齐赶忙侧身跨出一步,抬头看去。他看到屋门标牌上是“女卫生间”字样,刚刚走出来的是自己老熟人——青牛峪乡党委副书记王晓英。 “楚主任,你走错门了吧,还是你有这个爱好?咯咯咯……”王晓英笑着说。 看到这人就厌恶,楚天齐便严肃道:“王副书记,嘴下留德,不要以你之心来度他人。”说完,快步奔向楼梯。 “诶,楚主任,怎么这么不识逗?多年的老同事了,连个玩笑都开不。”王晓英说着,追了上去,“楚主任,今天的会议开的怎么样?有什么感触吗?你们要如何传达呢?” 哪壸不开提那壸,楚天齐听的出来,对方就是要成心恶心自己,便微微一笑,低声道:“王副书记,我用一句话回答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王晓英被噎的够呛,脸色变了几变,回呛了一句,“疯狗乱咬人。”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刚才心很是不痛快,经过与王晓英这么一逗嘴,楚天齐心里反而轻松了好多,哼着小曲,慢悠悠的下楼而去。 在走到三楼的时候,楚天齐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想见的人——刘大智。刘大智站在楼梯口的地方,就像专门在等自己似的。 楚天齐没有搭理对方,准备快步下楼而去。 刘大智却说了话:“楚主任,连个话都不说,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楚天齐停下脚步,眼睛眯着,不屑道:“没那闲功夫。” “楚主任,向你打听个事。”刘大智不等楚天齐搭茬,接着道,“听说王晓英副书记被狗咬了,你听说了吗?” 妈的,这不是故意找茬吗?王晓英刚说过的话,刘大智就问上了,看来他小子就是在等自己呀。想到此,楚天齐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衣冠楚楚、油头粉面的家伙,微微一笑:“刘副组长,你就没听说关于我的事吗?” 刘大智一楞,旋即也笑了:“你的事?你的破事太多了,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好多人都看到了,难道你不知道?看来真就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呀’。”楚天齐语含讥诮。 刘大智反击:“你神神叨叨的,不会是被刺激的神智不清了吧?” 楚天齐叹了口气:“唉,我可能是得病了,狂犬病。” “哈哈哈,怪不得你把王副书记咬了呢,原来你真成疯狗了。”刘大智讥讽不已。 楚天齐笑咪*咪的说:“刘科长,不要那么幸灾乐祸。我得没得狂犬病还不能确定,但我的的确确是被疯狗咬了。这只疯狗不但咬了我,还咬了好多人,更可气的是还咬了它自己以前的主人。我记得这只狗原来挺听话的,在主人面前就像一只哈巴狗,怎么现在完全成了疯狗呢?你说这只狗是变成真正的畜生了,还是它本身就是畜生,只不过以前一直把兽性隐藏了呢?像这样的畜生是不是……” “楚天齐,你他*妈的……”刘大智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然后又接着大声道,“楚天齐,即使对会议不满,也不能骂书记呀,这可是……” 一听刘大智的话头,楚天齐知道这个家伙又要放毒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忽然他看到刘大智说话的同时,眼闪过一丝得意。 这时,宁俊琦刚刚嘱咐的“沉着”两个字在脑海闪过。楚天齐马上笑了笑,冲对方挥挥拳头,说了句“疯狗又咬人了”,然后快步下楼而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三十五章 小人真多 “好小子,你等着。”刘大智冲着楚天齐背影,咬着牙狠狠的说。说完,望着楼梯方向,想着事情。 刚才刘大智就是专门在等楚天齐,目的就是要等着奚落对方。在会议室的时候,刘大智专门观察过楚天齐,当时他见那个不可一的小子,就像一只得病的鸡一样,蔫头耷脑的,感觉爽快之极。 刘大智觉得,那就是对比。以前同样都是围着赵直转,但当赵直调走后,自己马上加入了反对赵直的队伍,但那个姓楚的小子仍以赵直孝子贤孙自居,还不时奚落自己。这让刘大智很是郁闷,更为郁闷的是,自己几次找这家伙的茬,不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那小子多次戏耍。 现在怎么样?你姓楚小子倒是狂了,狂的被县委书记记恨,在好几百人面前打你的脸。你倒是继续狂呀,结果你姓楚的也是欺软怕硬,在被柯书记打脸打的“啪啪”山响的时候,也做了缩头乌龟。不但不敢有任何言语反击,反而还得做出一副虔诚听讲的样子。想想姓楚的当时的熊样,刘大智就兴奋不已,就想等到散会后奚落对方一番。 散会的时候,刘大智注意到,姓楚的一直坐到那里没动。他知道,姓楚那家伙是没脸先走,是想等到最后灰溜溜的独自退场。当然,他也注意到,姓宁那个娘们也没有走远,肯定是要给姓楚小子一点温暖。刘大智当时忿忿的想“会议室是什么地方,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要玷污这种神圣”。转而一想,他又释然了:姓楚的都被柯书记打的没脸了,他还能管这些。 刘大智正是以这种龌龊的想法推断楚天齐,所以他断定对方肯定得过一会儿再下来。再说了,那么多开会的人下楼,自己站在楼梯口也不像回事。于是,刘大智先是回到了办公室。 等刘大智再次站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听到楚天齐和王晓英对话的后半部分,正听到王晓英骂的那句“疯狗乱咬人”。他心不禁大喜,心道:姓楚的,你真是他娘个万人嫌。 当王晓英从刘大智身旁经过的时候,刘大智本来是想和对方套两句近乎,不成想王晓英直接下楼去了,根本就没有看他。刘大智只得暗骂了一句“骚*”,继续等着姓楚的。 最终等上了姓楚的,可对方却骂自己是狗。虽然刘大智做的事真像一只狗,可他自己却不那样认为,他觉得自己是识时务。被楚天齐骂,他本来很生气,可马上就想到了“祸水东引”这个词,才把楚天齐骂的话转嫁到柯兴旺身上,并大声宣扬着。 自己的做法,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比如被对方暴揍,但刘大智不怕。他不是不怕对方的拳头,而是觉得即使挨揍了,却能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如果姓楚的敢打自己,那就又多了一个罪名——挟私报复,报复自己在会上的“仗义直言”。再加上自己的渲染,那姓楚的就是在公然对抗会议精神,就是在和柯书记叫板。刘大智知道,以柯书记的做事手法,指定不会让姓楚的好过的。那样的话,不但可以借刀杀人,自己还可以从获利。 想的很好,甚至刘大智心都在喊着“快打呀,快打呀”,可是关键的时候,姓楚那小子却怂了,这让刘大智泄气不已。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刘大智的思绪。 刘大智抬头望去,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此人,刘大智头皮一麻,第一反应就是“赶快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句“冯书记好”。 从楼上下来的人,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冯志国听到对方的问候,脸上带着笑容,回道“好,好,很好”。边说边用眼角扫了刘大智一眼,走下楼去。 对方虽然连说了三个“好”字,可刘大智却听的出,冯志国的语气很不善,是意有所指。再结合会场上冯志国的凌厉目光,刘大智知道自己是把这个副书记得罪了。于是,他的心思从楚天齐身上收回来,又到了冯志国的身上。 刘大智现在心里清楚,知道冯志国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个态度。 自从赵直调走后,刘大智很快投到冯志国手下,当然他采取的是“曲线救国”,是通过冯俊飞牵的线。那段时期,刘大智就成了冯俊飞的小喽啰,整天替冯俊飞搜集“处理品”的“罪证”,供对方哟来喝去的差遣。 本来是想借助冯志国的权力,给自己谋一些实惠。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自己的境遇没有任何改变。刘大智还发现,上有书记柯兴旺、县长**平压着,副书记冯志国的实权并没多大。于是,刘大智就动了心思,经过权衡,想要投到柯兴旺门下。 正愁没有踮脚石,姓楚的调到了县委办,成了自己的属下。刘大智便想通过打击姓楚的,以讨得柯书记欢心,当然那时他表面还是冯志国的人。在打击姓楚的过程,刘大智没能取得实质性战果。 后来县里成立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刘大智才看到了机遇,便高调的申请加入。刘大智的诚心终于被柯兴旺接受了,不但被吸收进总结小组,还被安排成副组长,柯兴旺更是找刘大智谈了话。 受到县委书记接见谈话,刘大智看到了希望、信心倍增,便非常买力的做了这份工作。在总结的过程,刘大智挖掘了众多“猛料”,发现了以前组织工作的诸多“弊端”。他暗暗庆幸自己工作笔记做的细,现在大有了用武之地。 在刚开始的时候,刘大智还一直保持着与冯俊飞的联系,还没有割断冯副书记这条线。后来,他发现柯书记非常强势,并且自己已经暂时取得了书记的信任,并毅然止了与冯俊飞的联系。 刘大智知道,这样做肯定会得罪冯志国,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只能这么做了。只是今天会上被冯志国瞪视的事,刘大智提前没有想到。本来他进入总结小组,就是想通过举报赵直的“错误”,以获得柯兴旺的信任,不曾想这也让冯志国不满了。 当时被冯志国瞪视的时候,刘大智还不太明白。等他坐到台下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原因所在,因为赵直做县里老大的时候,冯志国也是主管人事的副书记。自己现在批评赵直,也就相当于否定了冯志国当时的工作,冯志国焉能没意见? 看到今天冯志国的反应,刘大智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县长**平。在赵直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平既做过组织部长,也做过县长。对方一旦知道了自己今天的发言,肯定也会对自己不感冒的。 “唉,此事古难全呀!”刘大智不禁感叹着,感叹着做人之难,为官之难。 “小刘,发什么感慨呢?”一个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刘大智急忙循声望去,才发现一个人正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此人,刘大智不免有些慌乱,赶忙叫了声“柯书记”。 楼上下来的正是县委书记柯兴旺,也不知是他走路没声音,还是刘大智想事太专注了,反正是没听到任何动静。 “小刘,今天的发言不错,要继续努力。”柯兴旺停下脚步,微笑着说。 “谢谢书记鼓励。”刘大智激动万分,心也踏实下来,赶忙编瞎话,以回答柯书记一开始的问话,“书记,我刚才是在感叹一些人和事。在您的领导下,县里各项事业蒸蒸日上,可有的人竟然……” “小刘,别着急,边走边说。”柯兴旺说着,用手示意。 边走边说?刘大智更加激动,这是书记在示好呀,要是让别人看到的话,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显得更重要……刘大智几乎都飘飘然了,急忙弓腰跟在柯兴旺身后,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可是有些小人竟然……” …… 参加完全县组织工作会议后,楚天齐就一直不踏实,一直在防着柯兴旺再突然出刀。 自从到开发区后,柯兴旺那里一直没有直接找自己的麻烦。虽然在此期间,柯兴旺对孔嵘有些护短,但也没有继续对自己紧抓不放。就是那次因为举报信而召开紧急常委会,也是柯兴旺受到了上边领导的压力,亦或是被孔嵘抓*住把柄而为。 但近期,柯兴旺却是频频出手。先是借**平外出培训的时机,逼自己做企业局人员配置,让自己几乎把人得罪个遍。现在更是籍组织工作会议,不点名的把自己拉出去批斗,这既是为了批臭自己,更是为下一步出手而做铺垫。 种种迹象表明,几个月的太平时间,其实就是柯兴旺在让自己为开发区出力。眼看着开发区升级有望,自己的使命已经几乎完成,柯兴旺也该卸磨杀驴了。经过这两天的思考,楚天齐已经意识到,恐怕开发区保住之时,也就是自己被收拾之日。 尽管心不踏实,但楚天齐并没有懈怠手的工作,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虽然告诫自己不要过多去想烦心的事,但总是不可避免的想,就连做梦也经常是这些事。 昨晚又梦见小孩子了,而且是一群小孩子。楚天齐不禁感叹道:“小人真多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三十六章 蹊跷停电 时间过的很快,从组织会议结束,已经快一周了。在这几天里,柯兴旺没有找麻烦,楚天齐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 时间已经进入九月下旬,气温忽然低了不少,和前几天比较,相差太多。时间不等人,楚天齐每天都会关注各进驻企业的工程进度,以期在有限的施工期里做出更多的工程量。在抢时间的同时,他也向方宇等人强调,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 截止到现在,开发区各项工作整体比较顺利。招商引资任务已经完成,工程进展较快,一些验收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推进。尤其让楚天齐欣慰的是,开发区众人工作热情颇高,这是干好一切工作的前提。 当然也不是所有工作都这么顺,其就有两件事遇到了波折。首先是说好九月下旬签订入驻协议的两家企业,也因对方签约人日程安排问题,被推到了国庆节以后。其次就是重新征地的事,因为此事必须经过城关镇,为此楚天齐还专门去找了温斌一次,可对方却在他进屋后,推说要出去办事,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既然温斌不见自己,楚天齐暂时也就没有去找对方,留待过了国庆再说。 于是,楚天齐一边关注着工程、关注着招商,一边做着比较当紧的事,比如“股”变“局”的报告,比如迎接验收评定工作的准备和查缺被漏。 这天,楚天齐正在逐字审定《迎接验收方案》,屋门被敲响了。他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继续盯着纸上的字。 屋门推开,脚步声响,一个人走到近前,停了下来。 抬头,看到是方宇,楚天齐停下手头的工作,示意了一下:“方副主任,辛苦了,坐。” 方宇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说道:“主任,工地又停电了。” “停电?还又?怎么回事?”楚天齐疑惑的问。 “哦,是这样的。昨天上午就停了一次,大约两个来小时,不过当时工地一上午都停工,因为水泥搅拌机没法工作,工人们也就没法做活。今天在将近九点的时候,又停电了。”方宇语气满是焦急,“我知道后,觉得有些蹊跷,就给电力局打电话。问了好几个人,对方给出答复‘线路检修’。当我问他们检修需要几天,他们的答复是‘说不准’。” 楚天齐点点头:“哦,是吗?没准他们真是检修线路呢。” “我看不像。”方宇给出了不同意见,“刚才我又进行了一些了解,好像在县城区域只有我们这里停了,就连开发区周边居民家都有电,我感觉这更像是人为的。” “人为的?为什么?”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可能是有人在报复吧。”说到这里,方宇补充道,“我这也只是猜测。” 报复。其实楚天齐现在想到的也是这两个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方宇的手机。 方宇接了电话:“哦,好的,好。”说完,方宇走到旁边,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屋里的灯管亮了。 再次走向楚天齐,方宇道:“主任,又停了两个多小时,今天上午算是交待了。” 楚天齐没有立即接话,想了想,说道:“这样,再联系一下电力局,问问他们究竟需要几天检修。另外,如果再检修或是因为其它原因停电的话,要提前通知我们。” “好吧。”方宇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报复,肯定是报复,楚天齐笃定的认为。在这之前,开发区虽然也停过电,但都会提前接到通知,而且也不只是开发区停。而这两天的停电,却完全没有通知,更是只停开发区,肯定有猫腻。 至于停电的猫腻,楚天齐一想便知,肯定跟小企业局人员定岗的事有关。 本月初的时候,县里催着要小企业局编制,还要求楚天齐把人头落实到具体岗位。于是得到消息的人们,纷纷打电话或上门找楚天齐。楚天齐不堪其扰,关了手机,躲到雷鹏乡下亲戚家,在九月十一日那天下午才把名单交到了组织部。前天,县里召开常委会,确定了企业局人员。 成功进入企业局的人,基本没人感谢楚天齐,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楚天齐在其没什么作用,主要还是县领导的面子。没进入企业局的人,却是大骂楚天齐,说楚天齐溜须拍马,把县领导关照的人都安排了,却把没权没势没钱的人给刷了下来。 在这些刷下的人,就有电力局候局长的亲戚。 在一开始的时候,候局长曾给楚天齐打手机、打固定电话,楚天齐都没接。候局长到开发区来找,也没找到楚天齐。于是,候局长就让要武转达意思。他告诉要武,自己的外甥女赵敏也在这批人,请楚主任多多关照。并表示一旦办成,定不忘楚主任今日之情,一定投桃报李。 当楚天齐听到要武的转达后,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上报的名单,没有叫“赵敏”的名字。只到前天,常委会研究讨论、拍了板,人们自然也就知道了最终结果。 前天揭晓答案,昨天电力局就给停电,这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电力局有意为之,一定是候局长在报复。 假如真是候局长在报复,那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楚天齐开始动了脑筋。 当天没有再停电。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宇来汇报,电力局已经答应“停电会提前通知”。楚天齐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方宇多关注这方面情况。 …… 第二天,楚天齐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下电灯开关。开关按下,灯管亮了。吃过早饭,回到办公室,他还是做同样的动作,灯管依然亮着。 一上午,楚天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按下开关,每次灯管都马上就亮了。楚天齐不禁哑然失笑,自己都成惊弓之鸟了。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又试了一下开关,还是没有停电,便踏实的躺到床上,午休去了。 楚天齐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他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急忙按下了接听键:“不是又停电了吧?” “怎么不是?又停电了,真气人。”方宇的声音传了过来,很是焦急,“主任,你在哪?我去找你。” “哦,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楚天齐说着,挂断电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楚天齐来到了外间办公室,一边等着方宇,一边想着对策。 又过了十多分钟,方宇敲门走了进来。 还没等楚天齐开口,方宇已经走到办公桌前,气呼呼的把一张纸推到楚天齐面前:“主任,你看看这个。” 楚天齐看到,这张纸的最上端打印着四个字“停电通知”,就看了来。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因检修线路,明日下午停电,停电时长不定。 “明天停电?”楚天齐不解,“今天下午的停电通知呢?” “主任,你好好看看,看看落款的时间。”方宇边说,边用手在这张纸上指着。 经对方一提醒,楚天齐看向那个数字。二十六?今天不是二十七号吗?带着疑惑,楚天齐抬头看着方宇,问道:“怎么回事?” 方宇坐到椅子上,说道:“今天我一直不踏实,上午去了工地好几次,工地也做好了应对停电的准备。各工地在早上六点就上班了,第一项任务先是搅拌混凝土,进行了一些储备,同时把其它用电设备的活也赶出了一些。结果一上午都没停电,但工程进度却还是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因为在接近午的时候,那些混凝土有些都凝固了,很不好用。 吃完午饭,我直接去了工地,看到没有停电,上午的混凝土也用完了,就转了一圈,准备回办公楼这边。刚出了工地,一辆喷着‘电力’字样的车停在我身旁,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直接把一张纸给我了,说是停电通知。我接过《通知》,对方没等我说话,已经开车走了。我一边走一边看着上面的内容,见是明天下午停电,我又返回工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还没等我通知完,工地就停电了。于是,我就照着通知上的号码打电话,打了好几遍才有人接。对方一听是开发区,就很不客气的说‘已经提前通知你们了,还打什么电话?’。我说‘我刚接到明天的停电通知’,对方说‘不可能,明天不停电’,并说‘昨天就给你们下发了今天的停电通知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很是疑惑,拿这张纸仔细一看,才发现了上面的猫腻。看来,他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一口咬定昨天下的通知,让我们有口难辨。其实今天送通知的人匆匆离去,就是为了不被当场识破。我这才知道被人涮了,然后就给你打了电话。” “真他娘的小儿科。”楚天齐气的骂了一句。 虽然嘴上说是“小儿科”,可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楚天齐却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三十七章 我是替大家出气 “主任,怎么办?”方宇追问着,“今天要是上午停电的话,还好一些,毕竟有所准备。现在这点儿停电,可是什么也干不成了。” “能怎么办?直接找他去,找老候。”说着,楚天齐站了身。 “现在才一点多,他肯定还没上班,等等再说。”方宇阻拦着,“就是找到他的话,他也未必就能痛痛快快的解决呀。” 楚天齐又坐了下来:“好吧,再等等。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只要找到他了,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正说着,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示意一下,方宇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 七、八个人一下子涌了进来,齐声问道:“楚主任,这电什么时候能来?要是三天两头这么停电,可怎么办?” “方副主任也在说这事,你们回去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去协调、沟通这个事情。”楚天齐回道。 玉泉矿泉水的黄经理接了话:“楚主任,关键是不能总这么停电。连着三天停也倒罢了,要是总这么没完没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到时期影响了工程进度,这个责任我们可负不。” “刚停两、三次电,就扯什么责任,是不是有点太远了?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楚天齐有些不悦,“再说了,什么事情总得有个程序,总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吧。” 楚天齐的意思很明显:不要上来就撇清责任。同时也告诫对方:注意你的身份,你还没权利对我指手划脚。 进来的人是各入驻企业代表,工地停工他们很着急。如果总是这么停电,不但会影响工程进度,还可能要引公司猜疑,甚至受到公司高层的指责。因此,他们这才来找楚天齐,说话也就更急躁一些。 听出楚主任挑了礼,黄经理尴尬的一笑:“楚主任,我们也是实在着急,请你见谅。” 楚天齐语气一缓:“各位经理,我更着急,大家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正在弄清楚原因。你们与其在我这儿待着,不如回去管理好手下的工人,先回吧。” 话已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便久留,黄经理说了句“拜托了”,这些人退了出去。 方宇一旁提醒道:“主任,这事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如果再来这么几次,可就麻烦了。” 楚天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刚才他对这些人故意冷脸,也只是让他们尽快回到工地。如果停电的事再来几次的话,这些人肯定会向公司上层反应。如果到时对方公司找到自己的话,那这事确实就很麻烦了。想到此,楚天齐说道:“你留在单位,关注着工地情况,我去找候局长。” “嗯”,方宇点点头,走了出去。 随后,楚天齐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叫上厉剑,开车直奔县供电局而去。 十多分钟后,开发区的“现代”车到了供电局。楚天齐从车上下来,直接奔供电大楼而去。 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敲了敲屋门,里面没有任何回音。再敲敲,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看了看时间,刚刚下午两点,于是站在走廊外,等了来。 像是停电这种事,其实一般时候派办公室主任出面沟通就行,顶多派一个开发区副主任就可以了。但楚天齐明白,这次停电必须自己出面,其他任何人来都不行,因为对方就是针对自己。只是对方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楚天齐还不得而知,但给自己颜色看看是肯定的。明知道对方不会给好脸面,可楚天齐也只得亲自登门,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整栋楼里不时传来皮鞋走动的声音,显然是好多人来上班了,就是同楼层也不时有屋门打开,有人见到楚天齐还简单打了招呼。可是,只到快三*点的时候,候局长还是没来,屋门更没有从里面打开。 楚天齐又试着敲了敲屋门,当然没人言声。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楚天齐拨打的是电力局候局长的手机,手机一直响着,可就是没人接听。一直打了五遍,都是如此。这种情况在楚天齐意料这,对方肯定不会痛痛快快接听自己电话。现在电话能打通,就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停了一会儿,楚天齐继续拨打,手机里一直响着回铃音,但却没人接听。就这样,停一会打一通,再停一会再打一通,时间已经快四点钟了。楚天齐意识到,对方可能不会接自己的电话了。 楚天齐出了电力局办公楼,来到“现代”车上,再次试着拨打候局长的电话。就在他认为对方不会接听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了“喂”的一声。 “候局长,你好,我是开发区小楚。”楚天齐赶忙自报家门。 “小楚,什么小楚,不认识。”对方打着哈哈。 楚天齐耐心的说:“候局长,我是开发区主任楚天齐,现在找你有点事,请问你什么时候能来单位。” “不去单位了,我出门好几天,下周再说吧。”候局长停了一下,又说,“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候局长,慢,慢,我有事,有事。”楚天齐忙不迭的说,“开发区又停电了,听说是在检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检修完毕。” “停电?检修?我不太清楚,这都是业务部门具体经办的,你问他们吧。”候局长推了个一干二净。 “候局长,你是电力局一把手,问你不是更能掌握准确信息吗。”楚天齐马上套着近乎,“谁不知道候局长在单位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呀。” “单位是单位,在外边我有时说话还如放屁。”候局长的语气很是不善,“有的小嵬子连说话机会都不给我。” 听出了对方话里夹枪带棒,但楚天齐故做不知,继续说道:“候局长,请您帮着过问过问,看看究竟什么时候检修能结束。” “检修线路那是《电力法》明确规定的,也是保障正常供电与安全用电的需要,什么时候检查、什么时候结束,不是某个人说了就算,而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候局长打了官腔,“《电力法》第十九条明确规定,电力企业应当加强安全生产管理,坚持安全第一、预防为主的原则,建立、健全安全生产责任制度。电力企业应该对电力设施定期进行检修和维护,保证其正常运行。二十一条还规定,电网运行实行统一调度、分级管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干预电网调度……” 听的出对方在消遣自己,但楚天齐压着火气,道:“候局长,我知道《电力法》有规定,我不会让你做违反规定的事,只是向你打听一下对于开发区电路检修情况。” “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们实行分级管理,你还是问具体业务部门吧。”候局长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妈的”,楚天齐骂了一句,继续拨打着对方的电话。 …… 一间豪华套房内,四个人正围坐一圈,垒着“城墙”。茶几上,一部手机正闪着亮光,不时“嗡嗡”的响着。 一个秃脑门、大肚子的男人,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老候,快把手机关了吧,一个劲的‘嗡嗡’,麻烦不麻烦?” “不麻烦,我觉得挺好听的,就让他响着吧。”老候答了话,“不能关,要是关了的话,怎么能耍猴呢?” “耍猴?那不是耍你自己吗?”秃脑门男人调笑着,“五万。” “胡了,一条龙卡五奎。”老候把麻将往倒一推,“哈哈,这猴耍的不赖吧,这还给我带来好运了。” 秃脑门嘟囔道:“都是你那破手机麻烦的,要不我根本不打五万,我手里还有风头呢。” “老孙,你这是手不溜怨袄袖。我这么做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你,你?你们可是亲口说的,自己推荐的人,他一个也没有安排,你们不是都说气死了吗?”老候用手一指桌上众人,“他把我们几个耍的够呛,你们连毛不敢支,我这是给咱们大家出气呢。你不但不感谢,还说这丧气话。” 秃脑门一笑:“老候,民政局可不比你这电老虎,你是条管单位,不怕县里。可我们是县里直属局,乌纱帽在县太爷手里攥着,只要县太爷歪歪嘴,我们就麻烦了。前几天那事,不就是这样?本来我想拿青牛峪乡里的事拿一把,变相难为一下姓楚的,可县长秘书一个电话,我就只得乖乖的认怂了。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这不就得了,既然你们惹不,我这是替大家出气,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奉献几个小钱,就全当是出一点劳务费吧。”老候笑着说,“再说了,我这又不是和你们伸手要,这是凭实力赢的。” “你俩烦不烦,打麻将就打,老说这破事干什么?老候,该你掷色子了。”旁边一个女人催促着。 “对,对,对,打麻将。”老候一边掷着色子,一边应合着,“手机就让他继续响着吧,权当是哈巴狗在那儿瞎叫唤呢。” …… 时间已经四点半,对方还不接电话,看来是准备就这样调理自己了。楚天齐握着手机,心暗道:这该怎么办呢?难道还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以为是候局长回的电话,楚天齐急忙按下接听键,可手机里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楚主任,你在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三十八章 董建设故意挑刺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眉头一皱,急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来电显示确实不是电力局候局长的电话,而是刘大智的号码,声音也是刘大智的。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楚天齐很是疑惑。 手机里再次传来刘大智的声音:“楚主任,你到底在哪?在不在开发区?” “我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楚天齐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楚主任,领导都到开发区了,怎么没见你,你到底去哪了?不会是没上班,或是去干其它不该干的事吧?”刘大智的声音严厉来。 “你管……”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没有说出“不着”两个字。他忽然意识到,刚才对方一直叫自己“楚主任”,语气也没有阴阳怪气,莫非真有领导到了开发区?这样想着,他转换了语气,“刘科长,我在外面办事。” “马上回来。”说完这四个字,刘大智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犯了嘀咕:难道真有领导到了开发区?那会是谁呢?怎么提前没有接到通知? 正想着,手机再次响了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方宇的号码,楚天齐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方宇的声音很急:“主任,前面停了好多车,看样子像是有领导到了,我们仨马上过去,你也回来吧。” “好的。”挂断电话,楚天齐对着厉剑说了声“开发区”。 厉剑发动汽车,出了电力局大院。 坐在车上,楚天齐暗自庆幸,庆幸刚才没有和刘大智过多斗嘴。自从去年调到县委办,归刘大智管理后,楚天齐和刘大智两人就没好好说过话。而且楚天齐每次只要接到刘大智电话,指定没好事,不是刘大智给自己下套,就是在电话里奚落自己。 刚才听到是刘大智声音,接着又确认是刘大智号码后,楚天齐第一反应就是:那小子又要奚落自己了。于是,他一开始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好在觉出对方说话异常,他才没有继续出言不逊,否则又了对方圈套。他现在分析,说不准刘大智当时就打开了免提,正等着自己说出出格的话呢。那样的话,刘大智自然就在领导那里巧妙的告了自己一状,会让自己百口莫辩的。 究竟会是什么领导到了开发区呢?是县领导还是市领导?为什么会是刘大智打电话?又为什么提前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呢? 还没有想明白这些问题,开发区已经远远在望了。 离着开发区还有一段距离,楚天齐就觉出了异常。他发现,街上的警察多了不少,离开发区越近,警察越多。刚到开发区门口,“现代”车就被警察拦了下来。警察看过厉剑驾驶本,并查看了行车本后,才放行。 楚天齐还注意到,开发区东南角停了好多车,最醒目的是外围那几辆警用越野车。看着这样的阵仗,楚天齐暗道:莫非是省长来了不成? 带着疑惑,楚天齐让厉剑把车开到了前面,停在这些车辆外围,自己下了车。辨识了一下,楚天齐向着人群集的地方走去。期间有警察走向楚天齐,楚天齐认识这几个刑警,大家点头微笑后,警察走开了。 来到人群集的地方,楚天齐发现,站在外围的人大部分都是乡镇长或是乡书记,也有一些县科局的头头。 看到楚天齐到来,大家纷纷退到一边,给楚天齐让出一条路来。这些人,还有人向他露出了笑容,但笑容究竟是友好还是讥讽,他已经无心去顾及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见领导的事。 顺着人们让出的通道,楚天齐来到了里圈的位置。透过最后一层人墙,他看到了一个人,对方也适时看到了他。就楚天齐那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想不被看到都难。 那个人位于人群心位置,柯兴旺等一众县领导都环绕在他的周围,另外还有一些比较面生的面孔,也围绕着那人站立。 难道今天的阵仗就是为了他,这也太夸张了吧?就今天的警力部署看,完全是迎接省部级领导配置,最次也应该是一个省委常委级别的副部职。可他仅是一个刚刚享受正厅待遇的副厅呀。转念一想,楚天齐就明白了:这是柯兴旺在拍对方的马屁。 那人的目光看向楚天齐方向,他身边众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柯兴旺一眼瞅到了楚天齐,不禁眉头一皱。众人适时让开一个缺口,楚天齐的身影暴露在缺口处。 “楚天齐,你去哪了?”柯兴旺厉声道,“董市长来视查工作,竟然连开发区的一个领导也看不到。” “我去协调重要事情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柯兴旺“哼”了一声:“重要事情?还能比董市长视查工作重要?” 不等楚天齐回话,那个心位置的人说了话:“你是开发区主任?那你汇报一下开发区工作吧。”说话的人,正是沃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董建设。 楚天齐冲着董建设颔首致意:“董市长好,我是玉赤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楚天齐,现在向您汇报工作。今年一月份,我调任到现职工作,到现在已经九月有余。我到任后,在班子成员协助下,在开发区全体人员共同努力下,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面对着常务副市长,楚天齐侃侃而谈,汇报的条理清晰。他从班子建设、招商引资、项目推进、安全生产、产业升级、科技创新、集约用地、环境治理等方面进行了阐述。既有整体全景概括,又有重点项目详解,既有微观数据罗列,又有宏观情况说明。 听着楚天齐的介绍,就连董建设也不禁暗暗点头:罢了,怪不得这小子狂呢,看来真有狂的资本。 柯兴旺也是心涟漪不断,本来今天就是一个突然袭击,这既是领导的暗示,也符合他的本意,就是要打楚天齐一个措手不及,要让这小子在全县干部面前丢脸。一开始柯兴旺还稍微有些担心,担心楚天齐没有任何准备,会把开发区工作汇报的一团糟。那样的话,虽然让楚天齐丢了丑,却也让市里跟来的众人小看了玉赤县。不曾想,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姓楚小子在汇报的时候,就仿佛是照着提前写好的资料宣读,而却又比照本宣科生动的多的多。 不只是董建设和柯兴旺惊异于楚天齐的表现,围观众人也不得不佩服楚天齐能力。佩服他对工作的熟悉程序,佩服短短多半年开发区发生的重大变化,更佩服楚天齐的工作能力。 待楚天齐汇报完后,董建设没有再看对方,而是把头转向了柯兴旺:“兴旺书记,听着刚才的汇报,好像开发区也做了不少工作似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开发区升级保留已经是板上订钉了?” 对于董建设这忽然一问,柯兴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试探的说:“董市长,现在开发区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在玉赤县委领导下,在玉赤县政府直接管理下,经过开发区全体员工努力的结果。在今年年初,县里就召开专门会议,要求开发区建设,必须比照市里下发标准,高品位、严要求来做工作。目前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最终还必须达到升级标准要求,必须通过市里考评才行。” “看来你还很谦虚呀。”董建设说完,面色一整,转移了话题,“由于种种原因,沃原市各县区开发区数量众多,良莠不齐。为此,市里经过研究,决定取缔一批,升级一批,并制定了相应的要求标准。所以,在搞开发区建设的时候,必须严格比照标准进行,尤其是开发区直接管理者更要做到心有数。我不知道,玉赤开发区管理者是否做到了这点?” 虽然董建设是看着柯兴旺,但显然这话是对着楚天齐讲的。可对方没有直接问自己,楚天齐一时不知是否应该回答。 现场静了一下,柯兴旺不悦道:“楚天齐,董市长问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被柯兴旺点了名,楚天齐便接上了话头:“董市长,沃原市制定的开发区标准是这样的,共分为两大类,既县级、市级。两大类又分为四小类,分别是副县级、县级、副市级、市级。首先我来说一下副县级标准……” 现场再次响了楚天齐的声音,这次不是说玉赤县开发区的情况,而是背诵各种开发区的标准。 在楚天齐背诵的时候,市里来的随行人员打开了相关资料,进行着比对。经过比对,楚天齐背诵的分毫不差。随行人员向董建设点了点头。 不等楚天齐背完,董建设鼻子“哼”了一声,看着柯兴旺道:“兴旺书记,可我就纳闷了,既然说的这么头头是道,那为什么现在工地上却是这么萧条,完全是一副停工的景象呀?我是该相信眼见为实,还是该相信纸上谈兵呢?” 本来一直是问楚天齐的话,可董建设却总是看向柯兴旺,而且还多是这种发难的内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董建设这是对楚天齐的蔑视,楚天齐当然也看的出来,看出了董建设是在故意挑刺。 “楚天齐,你说吧,这究竟该怎么解释?”柯兴旺再次把这个皮球踢给了楚天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三十九章 真是奇葩 豪华套房内,“垒城墙”活动还在进行着。 看了看钱匣里的钱,候局长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手机一不响,钱都输光了。” “不响正好,能多赢点。”孙局长嘻笑道,“我看他不会再打了。” “不打?哼,不可能的,工地总得来了电才行呀。”候局长自信的说,“我不放话,谁敢合闸?” 桌旁女人抢白着:“是呀,你是谁?电老虎嘛。” “也真邪门,都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就不来电话呢?”候局长一边出牌一边说,“这可都五点多了。” 女人继续抢白着:“那还用说,肯定今天是不准备干活了,要不就是晚上再干。你总不能晚上也检修吧,天一黑你不照样得来电?” “弄不好,他去找县里了吧?”孙局长接了茬,“听说好几个县领导都给他撑腰。” “找县里?电力局是条管单位,电力检修也是《电力法》明确规定的,县里总不能干涉我们安全生产吧。”候局长满不在乎的说,“再说了,县里也不是他姓楚的。以前**平总是护着他,徐敏霞也没少给他做主,可现在**平去了**,徐敏霞那个老娘们也蹦达不来了,他就等着柯兴旺收拾吧。前几天你们参加的组织工作会议,就是个明证,同着那么多人,柯兴旺把姓楚的批成了那样,批的臭不可闻,他不照样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听说,他当时瘫软在座位上,等大伙都走了,才由相好的把他搀扶出去。” “老候,你也说的太邪乎了吧,哪像你说的那样?”孙局长点指着候局长,“我听说他在楼道里还和王晓英、刘大智吵架来着。” 候局长很是不屑:“那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被批的丧失了理智,变成了疯狗,见谁都咬。” 孙局长问道:“老候,你就不怕他咬,不怕他耍花样?” “咬我?他得有那牙口。我还要痛打落水狗呢。”候局长说着,挥拳头,做了个手势。 候局长的动作,逗的在座众人“哈哈”大笑。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众人的笑声,是候局长的手机在响。 候局长拿手机一看,笑了,冲着大家展示了一下:“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他照样得来电话,照样得求我。他着急了吧?他急,我却不急了。来,继续打,就让它响去吧。” …… 开发区工地上,围了几百号人,但现场鸦雀无声,既没有机器的轰鸣,也没有工具操作的响动,更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只有一个人在不停的拨打着手机,这个人就是楚天齐。 刚才柯兴旺让楚天齐解释工地停工的原因,楚天齐说了停电的事,并说自己正在积极协调。 可董建设并不买帐,还用话敲打他“在编造理由,在为工程停工找借口”。 尽管九月底的天气,当地已经清爽了好多,但楚天齐的脑门上却满是涔*涔的汗珠。这是因为他连着二十多分钟都在做一件事——打电话,人在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容易出汗。而且他周围围着上百号人,大家都在等他的结果,有的人已经在偷笑着,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已经捕捉到了这些人的讥讽,读懂了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更主要的是他心里急,不只是急在因为没电,而是急在对方不接电话。如果对方一直不接电话,那他就会被坐实当众撒谎,而且是同着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面撒谎,同着县委书记撒谎,同着全县上百号科级干部的面撒谎。 正要继续拨打电话,董建设却适时开了腔:“兴旺书记,你们县的奇葩事真是多啊。工地停电了,电力局长竟然不接电话,你说这电力局长怕什么呢,还是这电话本身就有蹊跷?” 柯兴旺尴尬一笑:“市长,工地确实停电了,只是,只是……” “你也别支吾了。”董建设摆了摆手,“停电的原因有好多,也许是电力检修,还可能是欠费停电呢,也不排除供需关系没有协调好。我看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下来慢慢再弄。反正我看到的是,整个开发区工程全部停工,这总是事实吧。”说着,董建设迈步走去。 柯兴旺瞪了楚天齐一眼,也匆忙跟了上去。 “董市长,请留步。”一个声音响,一个女人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 听到喊声,董建设停了下来,向说话之人望去。 当柯兴旺看到来人后,眉头一皱,很是不悦:“方副主任,你要干什么?” 来的人是开发区副主任方宇,方宇平静的说:“柯书记,我想向董市长反映一下情况,可以吗?” 不等柯兴旺答话,董建设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董市长,我要向您反映一下停电的事。”方宇面对着董建设,说道,“从前天上午开始,电力局便开始停天,昨天又是如此,每次停电两个多小时,但整个上午工程都停工了。今天上午我们做好了再次停电的准备,结果上午却没停。等到工地把上午积攒的混凝土全部用完的时候,却又停了电。当时停电的时候,大约是一点左右,现在已经五点多,整整停了四个多小时。我们觉得很不正常,哪有这样检修的?而且只检修开发区线路,就连周边居民家都还有电,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你是谁?开发区就没有与供电部门沟通吗?”董建设反问。 方宇平静的说:“我叫方宇,是开发区副主任,这些工程项目由我分管。”说到这里,她话题一转,“前天停电的时候,我还没有觉出异常,只是认为可能哪里有线路故障,电力部门正在抢修。当昨天停电后,我及时与电力部门进行了沟通,他们说是在例行检修。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我们不能说什么,只向他们提出要求‘请在停电时提前告之’,他们当时也答复‘可以’。”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打开这张纸,方宇继续说:“今天午饭后,我到工地检查,检查完毕,我便准备返回单位。结果一辆电力部门车辆停在我身旁,下来两个人,给了我这张纸。看到是停电通知,我就马上返回工地进行通知。还没完全通知到位,就忽然停了电。那时我才注意到,今天送的这份通知,上面打印的却是昨天的日期。因此我判断,这是电力局故意这么做的。” 董建设打眼看了看方宇手的纸张,忽然笑了:“方副主任,你怎么证明这张纸是今天送到的?” “确实是。”方宇急忙解释着。 “是谁送的?还有谁能证明?”董建设反问。 方宇回答:“我……当时就我一个人在,还有两人就是电力局的人了。” “那就是没有旁证了。这可不可以理解成是昨天就送到位了呢?”董建设说到这里,把头转向柯兴旺,“兴旺书记,开发区的怪事还真是不少啊。” 董建设的的意思很显示:我不信,是你们在撒谎。也不怪董建设这么认为,恐怕任谁都会这么想的。 柯兴旺急忙赔着不是:“市长,您别生气,我……” “不要解释了,事实胜于雄辩。”说完,董建设再次迈动了步伐。 “董市长,等等,我再打一次电话。”楚天齐大步跨了过去,挡在了董建设前面。 “楚天齐,你想干什么?”柯兴旺大声质问着。 “让他打。”董建设打断了柯兴旺的话,然后冷冷的说,“如果要是对方再不接的话,那又该如何呢。” 楚天齐一咬牙:“董市长,如果他不接,或是不能证明电力局故意为之,那我任凭处置。” “好,好。”董建设连说了两个“好”字,不再言声。 在手机上按下重拨键,楚天齐同时打开了免提。 “嘟……嘟……”,手机里的回铃声格外的响,尤其是听在楚天齐耳朵里更加响亮,几乎是和心跳声一个频率。 手机里已经响了好几声,董建设都准备迈动步子,就连楚天齐也认为没戏了。忽然,里边的“嘟”声停止了,并传来“喂”的一声。 楚天齐心情稍微有些激动,声音略微发颤:“候局长,你终于接电话了。” “哼,怎么,等不啦?”手机里传来候局长的声音,“你这只不过是等了几个小时,我可是找了你好几天,你不但连面不见,而且连电话也不接。比你,我可仁义多了,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接你电话。” “前几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请候局长见谅,我会专门向您道歉的。”楚天齐说道,“候局长,我就是想问一问,检修什么时候结束,以后还会不会再像这样停电?” “哈哈,楚主任,你说的倒是轻巧。把我晾了好几天,你不让提,却要问我检修的事。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候局长的声音很大,显然气挺粗,“我今天还非要说道说道了。” 听到对方这话,楚天齐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柯兴旺、董建设。 此时二人也正看着他,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小子倒是说呀。 可能候局长因为听不到楚天齐回话,又追问了一句:“楚主任,你是不是也觉得理亏?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看着楚天齐的囧样,再听着手机里的质问,董建设鼻子哼了一声:“真是奇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章 巧使唤副市长 楚天齐听的出,董建设刚才的话是在讽刺自己,但他又不能说什么。 不曾想,手机里却传来了声音:“奇葩?你说我奇葩?” 看来,候局长是把董建设说的当成了楚天齐的话。 候局长的声音继续响:“如果我要是奇葩的话,那你简直就是奇葩的奇葩了。不就是找你安排一个人吗,你至于像做国家最高机密那样神神叨叨的吗?其实我外甥女并不愁工作,只不过她自己想去坐办公室。本来我想的是,你把我外甥女安排了,我也同样可以在电力部门安排你的人。谁知你假做清高,也不知道躲哪个*旮旯去了,连我见都不见。 你以为你这样做,领导就说你好吗?屁,你就是个傻瓜。县领导那不过是在利用你,是让你把人全得罪而已。这下好了,你把官场上的同僚得罪个遍,县领导也开始卸磨杀驴了。我听说前几天县里召开组织工作会议,在会上你让柯兴旺骂了个狗血喷头。虽说没有点名,可这比点名要狠多了……” “候局长,你不要扯的远了,我就问你,检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到底还会不会停电?”楚天齐急忙打断了对方,他不能任由对方说下去了,谁知道那家伙会冒出什么话来。 此时,柯兴旺的脸色特别难看,当着这么多人,让别人揭了老底,他能痛快?要不是有董建设眼神制止,要不是同着这么多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因为有火发不出,柯兴旺气的脑门青筋突,冲着周围发笑的人一个劲的瞪眼睛。 停顿了一下,手机里的声音再次传出:“姓楚的,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吧?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自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等着吧,卸磨杀驴的事还会继续,同僚们的报复也会接踵而来……” “候局长,我就问你,检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楚天齐打断了对方。 “哈哈,检修?你真相信那是检修,你也太天真了吧?我告诉你,那不过是我们惯用的托辞而已。你要说是检修也可以,那咱们就按检修来说。”候局长的声音满是讥讽的味道,“这个检修吗什么时候结束,我不知道,会不会还检修,恕我无可奉告,这主要是看我的心情了。” 楚天齐怒声道:“候局长,那你不是故意刁难吗?” “刁难?你也配说这个词。当时你手里掌握着那么多名额,你可曾考虑过我?安排不安排倒是次要的,最码你应该见我一面吧。毕竟都是公家的事,又何必那么认真呢?”候局长一副教训的口吻,“现在好了,让人卡脖子了,才知道滋味不好受,早干嘛去了?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吗,‘常赶集哪有不碰到亲家的’。” “候局长,你是承认故意卡开发区脖子了?”楚天齐反问,“你就不怕我向上级反映?” “反映?”候局长笑着道,“这是正常检修,还给你们下了《检修通知》。你反映什么?” 楚天齐沉声道:“可那通知上的日期虽是昨天,却是今天停电前刚刚下的,你这是在耍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哪又怎么样?有谁能证明?”候局长大言不惭,“这样的事还会发生,不只是我,还有好多人等着收拾你呢。你要不信的话,让民政局老孙说说话,他就在我旁边,我们正在垒城墙呢。” 忽然手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老候,瞎说什么?”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人群央,都集到了楚天齐、董建设、柯兴旺身上。人们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来回移动,都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被关注的三人,心情都不平静。 楚天齐本不想这么做,他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厚道。可董建设不相信工地停工的原因,看样子随时都准备拿停工说事。更重要的是,方宇为了替自己说话,也卷了进来。如果不能证明候局长是故意刁难、耍小聪明的话,方宇也会受这件事的牵连。不得以的情况下,他才激候局长说出一些话。当然,除了故意停电这件事外,其它的话并不是楚天齐期望对方说出的。他知道,对方会为刚才这些话付出代价的。转念一想,楚天齐又觉得对方这是自作孽,是咎由自取,心里也就坦然了一些。 董建设心里也不舒服,多少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画蛇添足。本来他今天代表市政府下来视察,是视察玉赤县雹灾后自救工作的。在向阳镇参加完现场后,返回县城的途,他临时提出到开发区看一看。柯兴旺自然明白董建设的用意,所以没有通知任何人,更没有通知开发区,而是到了开发区以后才让人找楚天齐。 平时听汇报,知道楚天齐有一些能力,也很难缠,但董建设根本就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小科级吗?等到开发区的时候,看到工地都停了工,董建设觉得该收拾一下这小子,该让这小子出出丑了。不曾想,却让这小子露了脸,而且还糊里糊涂的帮了对方的忙,让对方巧使唤了一下,董建设的心里很是不爽。 尽管心里不爽,可也不能太失*身份,还必须坚持正义。于是,柯兴旺看了看身旁的秘书,说了一句话:“给市电力局打电话。” 秘书会意,跑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同样不爽的,还有柯兴旺。他绝对没有想到,竟然让姓候那家伙把自己的手段曝光在众人面前。楚天齐肯定恨自己,这倒不是柯兴旺担心的。他最不满的是,让自己在众下属面前颜面尽失,可自己却又不能做任何反驳,一时他的邪火无处可发。 忽然,柯兴旺想到了刚才姓候那家伙的一句话,瞬间便有了主意。他看了一下*身边众人,说道:“民政局谁来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挤出人群:“书记,我来了,民政局副局长王玉萍。” “马上给你们局长打电话,让他跑步来见我。”柯兴旺咬着后槽牙说。 “好的。”女人答应一声,钻出人群。 楚天齐知道,停电的事能解决了,不禁心一松。可是,董建设接下来说出一段话,他的心情又恶劣了好多。 董建设看着柯兴旺道:“从今天的事可以看出,开发区好多工作还不顺畅,还亟待整改。本来市里计划是把玉赤开发区列入第一批评定对象,现在既然存在这么多问题,那就放到第三批吧。这样也可以多给玉赤开发区一些准备时间。像这样乱糟糟的,怎么行?”说到这里,董建设看似无意的扫了楚天齐一眼,大步走去。 楚天齐心里一凉,知道这是董建设在给自己颜色看,在让自己多受两个月的煎熬。如果是第一批评定的话,十月下旬就会进行,而现在被列入了第三批,那就得等到十二月底了。 董建设一走,其他众了也便跟了上去,上百号人都奔向停车区域。楚天齐也只得跟着众人,走向那里。 抬头间,楚天齐发现,正有一个人回身望着自己。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财政局局长孔嵘。孔嵘的脸上满是笑容,但笑容却显得很是诡秘,笑容背后隐着深深的冷意。 正这时,身后一个人碰了碰楚天齐。楚天齐回头一看,是自己的老熟人——王晓英。 王晓英冲着楚天齐伸出了大拇指,笑吟吟的说了句:“高,实在是高,你真厉害。” 知道对方是讽刺自己,楚天齐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随着众人,奔向停车区域。不曾想,前面正有人看着自己,这个人就是刘大智。 …… 豪华套间内,“垒城墙”活动还在继续着。 候局长一边数着刚刚赢到的牌钱,一边笑着说:“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打电话能带来福气吧,竟然自提了一把十三幺,这可是我玩麻将的第一次。” 女人不屑的说:“不要高兴太早,赢的多,输的就多,也说不准你赢的还是买药钱呢。” 听的出女人话的不甘,候局长并没有计较,而是“嘿嘿”一笑:“妹子,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呢?你放心,一会儿咱们就拿这些钱去潇洒,我请你洗鸳鸯浴。”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民政局孙局长的。 看了看来电显示,孙局长按下了接听键,慢条斯理的说:“开完会啦?”然后他神色一变,声音大了好多,“什么,董市长也来啦?不是只是市民政的一个副局长吗?……什么,什么?柯书记知道我在打麻将?……啊?好吧。”说到这里,孙局长的额头已经涌上了细密的汗珠。 “老孙怎么啦?”女人忙问。 孙局长无精打采的站身,狠狠瞪了候局长一眼,说了句“交友不慎”,脚步蹒跚的走了出去。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 候局长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马上按下接听键,叫了声“刘局长”。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三件事,第一,马上给玉赤开发区供电;第二,马上准备交接工作;第三,交接完毕后,回市局述职。” 候局长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你干的好事,脸都让你丢尽了。”对方说完,“咔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候局长右手一松,手机掉了下去,他也从椅子出溜到了地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丧门星 董建设一行离开开发区,那些乡镇和科局领导也跟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跟去,而是留在了开发区。不一会儿,他听说,本来董建设是打算回市里的,后被柯兴旺拘留了下来。 天快黑的时候,市农业局钟科长来了。楚天齐在青牛峪乡的时候,钟科长在当归种植的事上帮了很多忙,这次又在农业园区建设上提出了一些好的建议。因此,楚天齐见到对方非常高兴,便召集开发区各位副职,在玉赤饭店宴请钟科长。 大家喝到尽兴,酒宴结束,几位副职乘车离开。楚天齐和要武一同把钟科长送到住宿房间,又攀谈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开。 今天楚天齐也喝了不少酒,一是因为见到钟科长很高兴,也为了表示热情。二是今天白天的经历,也让他心五味杂陈,想通过喝酒排解一下。 要武今天喝的不多,陪着楚天齐一同出了饭店。 坐到车上,楚天齐说了声“回单位”,厉剑正准备发动汽车。 忽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要武说了句“等等”,并用右手指着外面。 顺着要武手指方向,楚天齐向车外望去,就见饭店门口位置多了一辆越野车,越野车很熟悉,但是车牌却看不太清楚。 “看那个人。”要武再次提示着。 在要武的提示下,楚天齐才发现,汽车上下来一个人,正走上台阶,向饭店里面走去。虽然没看到对方五官,但那丰腴的背影、翘挺的屁*股,以及扭动的腰*肢,还是让楚天齐一眼认了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而且白天刚刚见过的王晓英。 此时,王晓英的身影已经进入饭店,那辆越野车也慢慢启动,向院外驶去。怪不得觉得越野车熟悉呢,原来那是黄敬祖单位配的专车。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他心道:这么晚了,这个女人来干什么?和想好的幽会?应该差不多。可为什么乘黄敬祖的车来呢,难道黄敬祖甘愿戴绿帽子? 楚天齐为自己的龌龊想法哑然失笑,他带着狐疑,让厉剑发动了汽车。 …… 接下来的两天,开发区没有再停电,一切工作也都正常,开发区也很平静。 但玉赤县却不平静,有几条消息传播开来。一条消息是电力局候局长被撤职,并回市局述职,而且新局长都已及时到位。另一条消息是民政局孙局长被撤职,并被纪委调查,据说是因为上班时间打麻将,也有说是他渎职和不作为。 而这两条消息都牵扯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楚天齐。都说是因为楚天齐告状,这两人才被拿下。一时间,那个久违了的绰号又被人提,更多官场人知道了有一个“丧门星”楚天齐。 不只如此,楚天齐以前的一些“恶迹”也被扒了出来。比如挤走温斌,比如拉下魏龙,再比如逼的冯志国常委会道歉。因此官场好多人既怕楚天齐,怕这个家伙给自己带来恶运,又厌恶这个家伙,恨不得他立即从玉赤官场消失。 关于这些传言,楚天齐当然也听说了,但他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自己干涉不了。再说了,这些事也基本是事实,只是事情的因人们一般不清楚而已。尤其候局长和孙局长被撤职的事,更是因为自己的电话而,现场有那么多人在,自己就是想赖也赖不掉的。当然,楚天齐也没想着赖,而且这事也是一点点赶到那里的,并不是自己有意为之。谁让那两人做事不检点呢? “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楚天齐说完,直身,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推开,副主任方宇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叫了声“主任”。 “有什么事,说吧。”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对面的椅子。 把手几张纸往桌子上一放,方宇坐到了椅子上。 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楚天齐拿几张纸,看了来。几张纸上的内容完全一样,都是要停工补偿,只是措词不同,落款单位不同而已。 把纸张放到桌上,楚天齐“嗤笑”了一声:“他们要干什么?” 方宇叹了口气:“唉,他们说这只是一个程序,毕竟那三天每天都停电,他们心里没底。他们还说,这也是应付上面公司的一个方法,万一最后推迟个一两天完工,他们也好有个说次。” “说的好听,想应付上面,他们完全可以内部做个记录嘛,我看他们就是趁火打劫。”楚天齐说着,轻轻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主任,施工就是这样,好多时候人们都是先小人后君子,都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么做,也并非真要什么补偿,而只是留一个必要的后手,万一哪天翻脸了,也好有个依仗。”方宇轻声道,“说实在的,好多人也是被个别公家单位坑怕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发了句牢骚,楚天齐说道,“这样吧,你想想措词,给他们回复一下,要把原因说的客观一些。我们这也是以防万一,不能把责任全揽到头上。再说了,我们上面也有人管着呢。” 方宇笑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礼尚往来。”楚天齐予以纠正着,说完也笑了来。 笑过之后,方宇并没有走,也没有说话,面色却严肃了好多。 楚天齐问:“还有事吗?是不是你个人遇到什么困难了?讲出来,我能帮的肯定帮。” 方宇长嘘了口气:“主任,我没什么事。就是前两天的事,让我很是过意不去,好心帮了倒忙。” “哦,你是说那事?你没帮倒忙呀?要不是你及时喊住了董市长,说不准他早就走了。他要一走的话,咱们的电还不知道什么来,更不知道会给咱们停多少次呢。刚停了这么几次,这些企业就递上了补偿申请,那要是再停的话,他们还不得发律师函?”楚天齐笑着说,“你这是帮了我的忙,更是给开发区解决了难题。” 方宇声音低沉:“主任,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清楚,如果不是我横插一杠子,你肯定也不会以那种方式处理事情。如果没有那么一出的话,那两人也不会被撤职,你也不会被扣上那个绰号。现在好多人都在恶意的传来传去,简直就把你妖魔化了,这都是我给你惹的祸。” “嗨,多大点事。我都习以为常了,反正虱子多不咬人,这几年我就没离开过这些传言。再说了,‘丧门星’的绰号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只不过近两年被人暂时遗忘了而已。”楚天齐看似说的很轻松,“人们传就传吧,我自己知道问心无愧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众口烁金’、‘三人成虎’呀。想想做人真难,做工作更难。”方宇又叹了口气,“为了开发区发展,我们引进了好多企业,可也把一些兄弟单位得罪了,他们说我们‘挖墙角’,把脏水都泼到了你头上。月初又弄了一个企业局编制的事,结果把县里一些科局的头头们又得罪个遍。这事还没落停,又发生了前两天的事。这么一弄,你被有些人传的不成了样子。长此下去,恐怕对你的仕途都会产生影响。” “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只求问心无愧。”楚天齐点点头,“方副主任,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这人就是一个容易摊事的人。你忙去吧。” 方宇叹了口气,站身,走了出去。 望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 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窄脑门男人正在接着电话:“有事吗?” 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咱俩今晚庆祝庆祝。” “庆祝?不是前天刚庆祝过吗,你又想了?”男人低声道,“你真行,可是我这腰都快断了,元气还没补回来呢。” “那也不行,我就要庆祝,而且要好好的庆祝。”女人声音嗲嗲的,“我就要折腾你,折腾的你没劲,省得你出去拈花惹草。” “还出去?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呀。”男人嘻笑着,“当然了,有你陪着我,我也没那个花花心呀。” “哼,少骗我,只有把你榨的没有战斗力了,我才放心。”女人撒着娇,“老黄,说实在的,你还不错,恐怕好多人到你这年龄,还不如你呢。” “是吗?我有那么厉害?”说着此话,男人心里酸酸的,便赶紧转换了话题,“今天这也不年不节的,庆祝什么呢?” “当然有的庆祝了。”女人神秘的说,“保密。” “保密?你越说越邪乎了,就先跟我透露一下呗。”男人试探着问。 女人没有说话。 男人马上补充道:“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要是因此把我那东西吊的没劲了,我可陪不好你。” 女人“嘁”了一声:“好,好。我准备要实施计划了,给那小子来一下。” 男人一楞,旋即明白过来:“要三思而后行呀。” “我知道,这不才要今晚和你商量吗。”女人略有不悦,“你总是这样,就跟我什么也办不成似的。” 男人讪讪一笑:“哪有?” 女人撒着娇:“我告诉你,今天不在家里庆祝,要出去,我要和你洗鸳鸯浴。” “鸳鸯浴?太夸张了吧?”男人反问。 “一点都不夸张。想着就要扳倒丧门星,我太高兴了。”女人咬牙道,然后换上了命令的口吻,“要去市里庆祝。” 男人不解:“为什么?” “为了保密。”女人说完,挂掉了电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上门调查 第二天,楚天齐心情好了很多。 一是因为今天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放七天小长假了,虽然自己不可能连休一周,但码也能消停几天。二是俊琦今天要从省里回来,他在等着她。每次遇到烦恼事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俊琦总能给自己支招,或是帮自己排解烦恼。因此,他这次更盼着她回来,两人正好可以分析、商量一些事情。 看了看时间,才上午九点,离俊琦回来还得几个小时。于是,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在上面修改昨天弄的一份材料。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眼睛也离开电脑屏幕,望向门口方向。 屋门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一人竟然是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庄浩仁,后面紧跟着的是楚天齐老对头——刘大智。 看到二人,楚天齐就是一楞:他们怎么会来?但还是站身迎了上去,口说着“欢迎、欢迎”,并伸出了右手。 但是,对方二人并没有去握楚天齐的手,而是四顾了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心疑惑不已,便也跟着坐到了沙发上。并抽*出香烟递了过去:“庄主任抽烟。” 庄浩仁说了句“不会”,用右手挡开香烟。刘大智也见样学样,做了同样的动作,说了同样的话。 见二人竟然如此做派,楚天齐疑窦更甚,一丝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向刘大智眼神示意了一下,见刘大智拿出了笔和笔记本,庄浩仁才说道:“楚天齐同志,近日县委接到好多反馈,这些反馈都涉及到了你。为此,县委特委派我和刘科长来进行核实,请你要如实回答。” 果然不是好事。楚天齐明白,对方虽然用的是“反馈”这个词,但其实就是有人举报自己。而他们所谓的“核实”,其实也就是上门调查。于是,便问道:“庄主任,有人举报我?是信件还是电话,是匿名还是实名?” “楚天齐同志,你这不是让我违反规定吗?我只能回答你‘无可奉告’。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一个答案:都有。”庄浩仁说了看似前后矛盾的两句话。 “都有?”楚天齐“哼”道,“看来我这民愤还很大呀,干脆派纪委来,好了。” 刘大智及时插话,警告道:“楚天齐,你不要打岔,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是呀,楚天齐同志,你不要有抵触情绪,这对你不好。”庄浩仁看似语重心长的说,“县委派我们来,就是考虑对你的保护,目的只是核实一些事情。要是纪委找你的话,恐怕就变成电话直接传唤了。” 明知道庄浩仁围着柯兴旺转,肯定不会那么好心,但对方说的却也是实话。于是,楚天齐不再言声,坐在那里等着问话。 见楚天齐不再说话,庄浩仁说道:“据反映,你在单位一手遮天、飞扬跋扈,经常搞‘一言堂’,你怎么解释?” 楚天齐“嗤笑”一声:“庄主任,我不知道反映的人是依据什么。但我一直坚持发扬民*主,敢于放权给副职和下属,每遇大事必集体商量,取得一致意见方实施。就拿出租办公楼为例,我不但在班子成员会上进行商量,而且拿到全体员工大会上商讨,结果全体通过,这才正式实施。再比如招聘农业园区总经理,不但由各位副职层层把关筛选,而且还集体面试考核,当时还邀请了县领导参加;最后经过评分、审议后,才集体决定了人选。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办公室都有相关记录存档。如果你们需要,随时可以查阅。” “我们自是要看。”庄浩仁说完,又道,“还有人反映,你和各合作企业过从甚密,有的更是老相识。请你给出解释。” 楚天齐无奈的一笑:“庄主任,我只能给出四个字的回答‘捕风捉影’。有些企业的人当然以前就认识,否则人家也未必就会进驻开发区。” “这也太简单了吧。”刘大智插话道。 “简单?那要怎么回答?”楚天齐反问。 “这……”刘大智支吾了一声,没了下。 “这个问题我们还会继续调查。”庄浩仁说完,又转移了话题,“还有人反映,在敲定小企业局编制的时候,你利用手权利私自安排人员,现在需要你给出解释。” 楚天齐马上接话:“那个编制名单,我是严格参照相关人员档案,并借助一些辅助材料推荐的,没有一个人是所谓的私自安排,并不存在关系户。” “真的吗?就没有相关领导打招呼?”庄浩仁追问。 “没有,绝对没有。”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他听的出,对方是有所指,但自己绝对不能说。虽然自己根据徐敏霞指导意见,违心的把县领导关系户进行了安排,但这是官场的一个潜规则,这事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否则就连那些县委领导都得罪了。如果得罪了县委常委们,那在玉赤县就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楚天齐同志,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如实回答。”庄浩仁强调过后,又说道,“有人反映……”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庄主任,你总是说‘有人反映’,那么‘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不会是假设吧?” “楚天齐,注意你的态度。”刘大智拍了一下茶几,厉声道,“我们这是代表组织,你不要对抗组织。” “好大的口气,一口一个代表‘组织’,好啊,那么拿出组织的授权书吧。”说着,楚天齐伸出了右手。其实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问而已。 “楚天齐同志,现在我们以这种方式来核实,是组织对你的保护,如果弄的大张旗鼓的,对你也不好。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大家都不好交待。都是公家人,谁也别难为谁。”庄浩仁做了和事佬。 楚天齐暗嘘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见楚天齐不再说话,庄浩仁又说道:“有人反映,你把以前的同事调来了好多,都说你把开发区和企业局变成了家天下,都快成‘楚家军’了。” “胡说。”楚天齐厉声说着,然后语气一缓,“我自认没有任何违反组织程序的地方。” 接着,庄浩仁又提出了好几项“有人反映”,楚天齐基本都是打官腔挡了回去。就这样,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所谓的“核实”才结束。 刘大智把手纸张推到楚天齐面前,说道:“请在上面签字吧。” 楚天齐“腾”的一下站了来:“什么意思?你们这是在审问吗?”说完,不再理二人,直接奔办公桌而去,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刘大智还要再说话,被庄浩仁拦下了。然后庄浩仁说了句“告辞”,二人走了出去。 …… 看着房门方向,楚天齐暗道:好啊,你柯兴旺终于又出手了。 从今天庄、刘二人进门说明来意后,楚天齐就明白,这一定是柯兴旺的授意。首先二人都是唯柯兴旺命是从,另外,近一阶段发生的好多事情,表明柯兴旺已经要出手了。 从郑县长去**市学习那天,先是逼着自己定名单,让自己得罪了好多人。接着就在组织工作会议上,对自己指桑骂槐,让自己颜面尽失。同时也向人们传递了一个讯息:县委书记讨厌姓楚的,要收拾他。这些都是柯兴旺的杰作,目的就是把自己弄臭,弄的自己在玉赤县无法立足。 三天前,董建设又在开发区对自己无端指责,并以让自己回答问题方式进行刁难。虽然当时董建设没有抓到自己什么把柄,却仍然以“准备不充分”为由,把开发区的评定推后了两个月。那次虽然是董建设发力,但柯兴旺肯定有份,从当时的警力布置,就可知柯兴旺对董建设是多么在意。 楚天齐知道,当时董建设对自己的态度,现场的人们都看的出来,都明白董建设对自己不感冒,现在的玉赤官场肯定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董建设三天前才刚刚挑刺,今天庄浩仁和刘大智就来进行所谓的“核实”,要说这里边没点什么联系的话,估计谁也不信。 种种迹象表明,柯兴旺现在确实要对自己出手了。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正想着事情,手机铃声响了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马上传出一个声音:“楚哥,我是二狗子,你在单位吗?”手机里声音很低沉,但也很急。 “我在办公室。富生,有什么事?”楚天齐回答。 “楚哥,你等着我,我半小时就到,有要事向你汇报。”说完,不等楚天齐答话,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心生疑惑:二狗子找我什么事?听口气肯定很重要,也很急。虽然对方没有细说,但楚天齐有一种预感,预感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百四十三章 二狗子示警 庄浩仁和刘大智刚走时间不长,宁俊琦就回来了。 看看屋内没有外人,宁俊琦放下手东西,直接就扑到楚天齐怀里,献上了香吻。这可是很少有的,是楚天齐以前经常期盼的事情,可今天他却集不了精神,纯属是应付。 宁俊琦觉出了异样,轻轻挣脱他的臂膀,仰头盯着他问:“天齐,怎么啦?那事不都过去一周了吗?” 宁俊琦还以为他是因为组织工作会议上被批的事,才这样的。等她问完,又觉得不对,便补充道:“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坐下。”楚天齐用手一指面前的椅子,待宁俊琦坐到上面后,他才向她说了今天庄浩仁、刘大智来过,也讲了那天董建设到开发区的情形,期间也提到了电力局非正常停电的事。 听完楚天齐的讲述,宁俊琦没有马上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严肃了很多。楚天齐也没有再讲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默默坐着,心里想着事情,屋子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天齐……”宁俊琦刚张口说话,却被忽然响的敲门声打断了。 楚天齐抬头,看着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刚刚打过电话的二狗子苟富生。 看到有别人在屋子里,二狗子先是一楞,然后马上上前打招呼,叫了一声“宁书记”。 宁俊琦和二狗子见过几次,有楚天齐的关系,彼此也认识,她也马上予以了回应,并身,把二狗子让到了座位上。 待二狗子喝过水后,楚天齐问道:“富生,有什么事,你说吧。” 二狗子四外看了一下,欲言又止。 楚天齐一指宁俊琦:“富生,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楚哥,我不是那意思。”二狗子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是担心隔墙有耳。” 听二狗子这么一说,楚天齐心里一紧,不由得望向宁俊琦。 此时宁俊琦也面色严肃,微抬下巴,冲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会意,站身,说道:“富生,咱们去里边说。”说着,他当先向卧室走去。 二狗子身,跟了过去。 宁俊琦把办公室屋门反锁后,才走进了卧室。 坐到卧室床*上,楚天齐等着二狗子说话。 看着楚天齐,二狗子问道:“楚哥,我问你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快递公司?” “快递公司?”楚天齐先是惊讶,马上就想到了天宇速递,忙问,“你听到什么了?” 看到对方的表情,二狗子读懂了意思,继续追问:“快递公司是不是叫天宇速递?” 楚天齐听完,没有马上回答,眼睛盯着二狗子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宁俊琦,才说道:“富生,你就说是什么事吧。” “楚哥,有人要拿这事做章……”二狗子看着楚天齐,一五一十的讲了来。 …… 原来,二狗子这几天一直在市里办事。昨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喝完酒后,到碧海云天洗浴心去洗浴。那几个朋友都带着媳妇,要去洗鸳鸯浴,只有二狗子是一人前往,于是朋友就哄要给二狗子安排。 二狗子当然不能同意,这并不是说他有多纯洁,最重要的是他怕那些朋友的媳妇会传这事。面对朋友的安排,他便极力推辞。可是朋友们都喝了酒,就跟着哄,楞是也给他开了一个洗浴的单间。朋友们都双双对对进屋洗单间了,二狗子便一个人在单间里看电视。 不一会儿,一位衣着暴露的女郎来了,进门直奔主题,问客人要做多少价位的。二狗子先是和对方闲扯了几句,便明确表示“什么也不做”,女郎嘟囔一句走了出去。 二狗子刚松了一口气,不曾想敲门声再。然后,一个衣着更加暴露的女郎走了进来。这个女郎更直接,上来就扯客人衣服,并伸出手来在客人身上乱*摸。二狗子看情形不对,便声言厉色喝斥对方。不想这个女郎根本不怕这一套,一边调侃二狗子假正经,一边继续和他纠缠着。 一看对方这个劲头,二狗子干脆迅速走出屋子,到了走廊上。客人不在屋子里,那名女郎自然也就出来了。 在公共区域坐了一会儿,见没有女人再去那个房间,二狗子才慢悠悠的向那个房间走去。身边房间里不时传出男女调笑的话语,或是更为少儿不宜的声音。二狗子虽然没敢放纵,但是听一听这些声音,脑子里意*一下还是可以的。其实,根本就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或是在喊什么,但他能想到他们在做什么。 马上就到那个单间了,旁边单间里传出的声音,引了二狗子的注意。他听到里面传出“楚天齐”三个字,便停了下来。二狗子注意到,单间的屋门好像没有关死,屋子里的声音再次传出,听声音是一男一女,二人在对话。 男:“不会是你弄错了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女:“不会,我发现这件事后,专门找关系,在工商局看到了他备案的身份证复印件。姓名楚天齐,籍贯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柳林堡村,复件上面的照片也是他的样子。” 男:“那就是他了。” 女:“肯定是他没错,你听那名字叫‘天宇速递’,‘楚天齐’三字不正好有个‘天’字吗。” 男:“你要怎样?要出什么妖娥子?” 女:“我能怎样,能出什么妖娥子?而他,仅仅只是一个科级小官,却能在省城有公司,这才真是一个妖娥子。你说他这钱是从哪来的?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哼,要是有关部门知道的话……” 男:“你要……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正听得入神,忽然传来走路的声音,把二狗子下了一跳。他回身看去,见一个工作人员正向这边走来。他马上迈动脚步,三步并做两步回了自己屋子,并关上了屋门。 不一会儿,二狗子听到屋门响动的声音,像是旁边那个屋子。他下到地上,轻轻拉开屋门看去,见有一男一女走在楼道里,旁边那间屋门已经大开了。 …… 说到这里,二狗子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楚天齐看了看二狗子,又看着宁俊琦,二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道:“富生,你看到那两人长什么样子吗?” 二狗子摇摇头:“没看到,我只看到他们的背影,只看到他们都是穿着居家服,也或者是专门带的衣服吧。” 说完此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这只是表面的安静,其实楚天齐和宁俊琦心里就像滚开的水一样,不停的翻滚着,不停的想着事情。他们在想二狗子刚才说的话,在想其的利害,在想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何许人。 看了看低头深思的二人,二狗子站身,说道:“楚哥,宁书记,我先回了。” “富生,等一下。”宁俊琦喊住了二狗子,“对了,那两个人长的高矮胖瘦?” 二狗子边想边说:“哦,当时楼道光线较暗,看的不很清楚。不过男的要高一些,和我这个头差不多,女的应该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看背影男的较瘦,头不大,好像头顶的头发也有点稀。女的好像要丰满一些,留着长头发。对了,她的屁*股看上去很肉乎。”说到这里,他的脸一红,声音戛然而止。 看出了对方的囧态,宁俊琦道:“富生,谢谢你,你说的很详细,这对我们帮助很大。” 二狗子点点头,再次说道:“那我走了。”说完,迈动了脚步。 “富生,等等。”楚天齐站身,叫住了对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就没想其的利害关系吗?” 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二狗子长嘘了一口气:“想了。从昨天听到这件事,我就在想,想他们要干什么,同时也想他们说的那件事,几乎想了一夜。今天早上,我得出结论,他们一定是要对楚哥不利,一定是要栽赃陷害。所以,我才早往回赶,要把这件事当面告诉你。为的就是让你有心理准备,能够想出对策,解决这个问题。” 楚天齐又问:“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个公司真和我有关系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即使那样的话,那你肯定也是清白的,也或者另有隐情。”说到这里,二狗子一笑,“因为我相信你,相信楚哥的为人。” 忽觉心一股暖流涌过,楚天齐紧抿嘴唇,在对方肩头拍了拍,挤出一丝笑容:“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 二狗子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很快,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然后又响开关门的声响,二狗子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静,死一样的沉静。 楚天齐紧紧盯着宁俊琦,宁俊琦也盯着他。虽然二人什么都没说,但都从对方眼,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过了足有五、六分钟,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你怎么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四章 争分夺秒 宁俊琦厉声道:“怎么看?你说怎么看,还不是你不听良言相劝?要是早点从里面脱身,哪有这事?”发了几句牢骚,她语气一缓,“不用说,他们肯定是要利用天宇速递的事举报你,让有关部门查你的经济来源。从他们的对话看,肯定会尽快采取行动。现在时间紧急,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办,关键的关键又是弄清楚那两人的身份。” 楚天齐脸一红:“是呀,只有知道那两人是谁,才能找到问题的症结,也才能对症下*药。这两人会是谁呢?” “不用说,肯定是这两人,或是其某一人和你有过节。你马上把有嫌疑的人都列出来,务必要详尽。”宁俊琦说完,站身,走到外屋,再次把屋门反锁。 楚天齐也走出套间,坐到椅子上,拿过纸和笔,边想边在上面罗列着名字。不列不知道,一列吓一跳,竟然有三十多位。从头到尾看了一下,他把纸张向前一推,说道:“你看看。” 此时,宁俊琦已经泡好了两桶方便面。她把其一桶放到楚天齐面前桌子上,拿这张纸看了来。纸上的这些人,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没有名字的,就用其它名称代替,比如“贩毒集团”、比如“刀疤”。 很快楚天齐吃完了一桶泡面,宁俊琦也把这个名单过了好几遍。 “太多,缩小范围。”宁俊琦把纸张递过来,打开另一桶泡面上的纸盖,吃了来。 楚天齐点点头,开始在纸上面划着,一会用红笔,一会用蓝笔。一会用铅笔,一会用钢笔,一会又用圆珠笔。很快,这张纸上被划的乱七八遭,他只得重新誊写来。 写着写着,楚天齐忽然放下笔,拿手机拨打来。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他说道:“那一男一女是哪的口音?……哦,哦……你确定吗?……好的,我挂了。”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宁俊琦自然看到了楚天齐动作,也听到了他的话,抬头看着他。 楚天齐放下手机,说道:“二狗子说,听那两人的口音,应该是玉赤县的,最码没出沃原市范围,他们的房间名称是‘红粉佳人’。他还再次强调,说那女人的屁*股圆*滚滚的,隔着衣服也能看出来。” “哼,你们男人都是那德行,就知道看女人屁*股。”娇嗔过后,宁俊琦点点头:“哦,那就好办了,继续缩减范围。” 楚天齐拿过红笔,在刚写的那张纸上,圈定了几个人,递给了宁俊琦。 宁俊琦看了看,点点头:“这样范围就小多了,而且这两组的嫌疑要更大,尤其这两个女人都符合屁*股肉*乎乎的特点。”说完这话,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来。 “你的也挺肉*乎乎的,肯定生小子。”楚天齐随口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不正经。”宁俊琦说着,抓一本书,甩到了他的身上。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了正事:“现在我们接下来要判定,昨天他们究竟在没在市里。如果没在的话,那就彻底排除嫌疑,如果在市里或是不清楚的话,就继续排除。现在他们几人都有嫌疑,我们只能一个一个排除了。这样,我先打一个电话。”说完,楚天齐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很长时间,电话才接通,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主任,我是老王。” “老王,考察的怎么样?都去哪看了,有什么收获?”楚天齐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去哪了?” “主任,收获挺大的,日程安排的挺满。看的都是省城的开发区,一共看了四个,有两个省级的,还有两个市级的,人家的规模要比我们大多了,不过仍然有好多可以借鉴之处。另外,看了两个农业园区,园区的现代化程度也挺高。”电话里的声音很大,老王显得很激动。 楚天齐忽然把手机拿的离自己很远,然后故意提高了声音:“老王你说什么,信号怎么那么不好?一会儿用固定电话拨过来。” “哦,好的。可能是在车上的缘故吧,我们今天一早就到了郊区,刚在郊区考察完,正赶往另一个地点。一会儿有固定电话的时候,我就给你回电话。”手机里的声音又大了好多。 “哦,哦,我听不清。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说着,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他还在省城?”宁俊琦问。 “他说是,还说一会儿会用固定电话回话,到时看看区号就知道了。”楚天齐点点头,“如果区号是雁云市的,那他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按说他不可能晚上连夜到沃原市,然后再返回去。” “那这个女人呢?”宁俊琦用手指了指纸上的名字。 “她倒是在市里培训。”楚天齐若有所思,“不过自从她回单位上班后,好像和他一下子疏远了,期间也没看到他们往一块凑。” “那也不排除她和别的男人商量对付你。”说到这里,宁俊琦忽然停住了,像是想着什么事情。 看到宁俊琦的样子,楚天齐问道:“俊琦,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宁俊琦用手指着另一个名字:“哎呀,我忽然想一件事。”说到这里,她转换了话题,“我得马上回乡里一趟,你给他打电话,约他们两人晚上八点见面,地点你们定,要隐秘一些。我估计在五、六点左右肯定返回来了。” “见面?说什么?总不能直接就问吧?即使是他们做的,也不见得就承认呀。”楚天齐有些疑惑,“再说了,他们也未必赴约吧。” “这你就别管了。”宁俊琦伏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就这么说……” 楚天齐不明白:“行吗?为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你就只管照办。”宁俊琦说着,已经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回头又说,“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更可疑的,我们要争分夺秒。”说完,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等着宁俊琦出去好几分钟,楚天齐才意识到,没问她回去干什么。拿电话,准备要问,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时间紧急,还是想想一会如何打那个电话吧。于是,楚天齐放下电话,在脑子里预演着一会儿打电话的事。 …… 一张席梦思大床*上,床单皱皱巴巴的,被子也已被踢到了地上,一对男女赤*裸的相拥着。男人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不停的呼呼喘着粗气,看上去昏昏欲睡。女人脸颊赤红,媚眼如丝,望着眼前的男人,“咯咯”直笑。 男人闭着眼睛,嘟囔道:“笑什么笑?我都快累死了。” “咯咯咯,你真厉害。昨晚就来了好几次,刚才这又跟小牛犊子似的,眼珠都是红的。”说着,女人故意嗲声嗲气的撒着娇,“人家都快被你……死了。” “还不是你?昨晚你让我吃了药,一晚上来了好几次。这刚一回来,又偷偷把药放我水里,害的我还得折腾。”男人还是没有睁眼,“还好你给我放的是那药,要是放毒药的话,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你说的,那不成谋杀亲夫了吗?我可不舍得,我还等你好好陪我呢。”女人说着,话题一转,“想到那个小子就要倒霉,我就兴奋,就想发泄。” “我总觉得这事没把握,他应该不会做那事。再说了,他如果真有那事的话,还会做的这么张扬?这不是主动授人以柄吗?那他岂不成了傻子?”男人提出了质疑。 “你的这种说法,我也思考过,也怀疑过。不过,我现在认为肯定是真的。你想啊,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可是在工商局有存档,这总不会有假吧?另外,他舍近求远,选择在省城注册,就是在做防范。”女人进行着反驳,“而且我还听说,曾经有人咨询过,咨询过如何变更这个公司的股东。你想想,这些还不值得怀疑吗?” “退一步讲,即使他真是这个公司的股东,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呀,他的入股资金不才两万吗?”男人继续提出了质疑,“再说了,也许是亲戚朋友借给的也不一定。” “同志哥,那可是两万,就凭他的家庭,就凭他的收入,拉下两万饥荒还差不多,还能有钱入股?除非有不义之财。”说到这里,女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管,反正一会儿我就得捅上去,必须争分夺秒。” “你可想好了,要做到万无一失,前车之鉴太多,我都有心理阴影了。”男人面色严肃。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小,怕什么?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查到他什么,他也不知道是谁揭发的。可万一要是做实的话,那他就等着倒霉吧。到那时,他还怎么给我们使坏,还怎么让我们受到侮辱?”女人说着,目光充满了冷厉之色。说完,她猛的坐了来,开始穿着衣服,咬牙道,“我现在就把东西寄出去。”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让二人都是一怔。 女人示意了一下:“你的手机。” 男人拿过手机一看,面现惊愕之色,看着女人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两年多了,他可从来没联系过我。莫非他知道啦?” “他的电话?”女人也是一惊,想了一下,点点头,“接吧,看他说什么。” 男人也点点头,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老领导,没想到是我吧,今晚有时间吗?咱们坐一坐。” “坐?”男人迟疑了一下,“哈哈”一笑:“谢谢,我没时间。” “老领导,我会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要不来的话,可不要后悔。”对方的声音变的很冷,“叫上她一来。” 男人神色一变,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女人此时也是一副茫然神色。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老领导,晚上八点怎么样?地点再商定。” 男人“哼”了一声:“你就那么肯定,肯定我会赴约?” “是的,我想你不会不关心自己仕途生死的,当然也包括你红粉知己的仕途。”对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老领导,想好了给我回电话。”说完这句话,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握着手机,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事先缓缓吧。” 女人想了想,没有说话,但却把衣服一扔,又躺到了床*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五章 纪委茶更香 夜幕降临,灯光闪烁,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很是稀少。? ? 更多人钻到了家里,与亲人团聚,或是走进消费场所,与好友聚餐欢娱。 县城东北角,一处不眼的建筑,灰色的砖墙,灰底绿字的牌匾,看上去是那样的普通。门头两侧悬挂着两只古朴的竖长灯笼,每只灯笼上各映照出一个大大的“茶”字,向人们揭示出这处所在的营生,这是一家茶艺馆。 茶艺馆共分为两处院落,前院和后院。后院最东边屋子,屋子里间位置摆放着简易而古朴的器物,一张八仙桌,四把太师椅。在两面靠墙的地方,还分别摆放着两把简易的椅子,椅子间有茶几。桌子上放着一把淡青色的茶壸,茶壶旁边的四只杯子里,两只空着,两只正升腾着热气。桌子旁边,两张椅子上已经坐着一男一女,这二人正是楚天齐和宁俊琦。 宁俊琦看了看手表,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意思很明显:他们怎么还不来? 楚天齐也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十分,便轻声道:“按说该来了,说好的八点钟,地点也是他们定的。”嘴上虽这么说,但语气透着一丝犹疑。 “我想他们会来的,而且我判断那事肯定跟他们有关。”宁俊琦也低声道,“嫌疑最大的就是两对,那个老王午的时候给你回过话,固定电话区号是省城的,那么他的嫌疑已经基本解除。至于他以前那个相好的,是不是有什么动作,现在还不好判断。但现在的这对应该是嫌疑最大的,而且我也有一定的间接证据。” 正说着,响“笃笃”的敲门声。 互相对望一眼,楚天齐站身,走到门口,问了一声:“谁?”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 楚天齐回身点点头,拉开了屋门。 屋门开处,外面站着两人,正是今天邀请的二位:黄敬祖和王晓英。 与外面二人对望一眼,楚天齐身形向旁边一闪,把二人让进屋内,随手插上了房门。 看到二人进屋,宁俊琦也站身,走到墙角位置,推开另一扇门,示意了一下:“请。” 黄敬祖、王晓英点点头,走进套间。楚天齐和宁俊琦拿外屋的茶具,也跟着进了屋屋。 这个套间,要比外面的房间小了好多,只有一张相对简易的桌子,桌子周围摆放着四把椅子。四人分别在椅子上就座,宁俊琦给每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水。 黄敬祖轻轻抿了口茶水,说道:“小楚,你让我来,我就来了,有什么就说吧。” 楚天齐一笑:“老领导,在座各位都是青牛峪乡老人,尤其您更是在那里工作多年,我们都曾经受您直接领导。虽说您荣升副处,我也离开了乡里,但二位女领导仍在那里领导乡里工作。按说有青牛峪乡这条纽带,就是一种缘分,我们应该多亲多近才对,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小楚,楚主任,说的很好。”黄敬祖长嘘了一口气,“是呀,当初你刚去的时候,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干工作也比较卖力,我也曾经想重点培养你。可是,事难料,年轻人翅膀硬了,‘老领导’只不过成了一个代号而已。且不论青牛峪的缘分,也不论那里的磕磕碰碰,既然离开了那里,一切的恩怨也应该随之烟消云散。老同志不图年轻人如何尊敬,只要不在伤口撒盐就烧高香了,可是高香并没有烧成呀。” 王晓英适时插了话:“是呀,有的人自认当了双料主任,自认手有了权利,就开始狐假虎威,拉帮结派。这是个人的喜好、个人的处事方式,别人本无权过问,可也不能专干损人利已的事情,更不应该在老领导的心口捅刀子吧。” 楚天齐针锋相对:“总在强调尊重老领导,可有的老领导,仗着资格老、权势大,接连打击年轻人。先是给别人穿小鞋,然后又给别人玩圈套,玩了贼喊捉贼,玩了神仙跳,玩了……” 王晓英打断楚天齐:“楚天齐,不要反咬一口。刚才老黄都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一切向前看。所以,自从你离开青牛峪后,我找过你的麻烦没有,老黄找过你的毛病没有?” “没有吗?真的没有?”楚天齐反问。 “没有,当然没有。”王晓英回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微微一笑:“权当没有直接难,可你们的代理人一直很是活跃呀。先是在上访现场,他故意看我的笑话。等我正式到开区上任后,他在单位拉帮结派孤立我,处处与我作对。他不但鼓动属下大闹员工大会,还怂恿那些债主两次上门挑衅。他占着公车不肯交出,他霸着财务大权妄图把我弄成傀儡,只可惜公道自在人心,他的企图全部落空了。就是这样,我的一些事情,他还定期不定期的向你们汇报,俨然就是在监督我。你能说这与你们无关?” “楚天齐,你不要编故事,不要做一些假想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王晓英恨恨的说,“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无生有,全是你的凭空臆造。可你处处步步与老黄为敌,与我们为敌,却是千真万确的。远的不说,就说近期,你先是把石磊弄到开区,接着又把要武调到你那,你这不是与我们做对又是什么。”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明白,这些都是工作需要,这些都是他们自愿,这些都是双向选择,这些都是……” 王晓英打断对方:“不愧是当过老师,不愧是全县唯一的双料科长,不愧是省委党校的高材生,撒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调走了要武、调走了杨大庆,青牛峪乡的工作马上就会受影响。当然,有乡党委书记罩着,我也不能说什么,就是把乡里企业挖走,我也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些都算是工作范畴,不说也罢。可那个石磊对我的伤害,对老黄的伤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但你仍然把他弄了回来,把他弄到了眼皮底下。这不是故意出我们的丑,不是给我们的伤口撒盐又是什么?” “石磊?就是石重生吧?你说他给你们伤口撒了盐,出了你们的丑,那到底是什么丑呢?”楚天齐似笑非笑的说。 王晓英哼了一声:“你,你能不知道?不知道还能把他弄到你哪?” “一开始我真不知道石重生就是石磊,他应聘到任后,我才知道他曾经在青牛峪工作过。我也曾经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我一直将信将疑,可今天我信了。”楚天齐说着,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厉声道。 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觉得他遇到的事,可能和我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被你们的神仙跳击,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背着污名逃避。而我侥幸破了那个局,侥幸没有成为石磊第二。” 黄敬祖“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楚天齐,你今天约我们来,就是要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吗?就是为了在我的伤口上戳几下吗?我以前只知道你有些狡猾,也有些阴狠,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还这么卑鄙。” “老领导,这不是话赶话吗。本来我是想拉近一下咱们之间的感情,想通过青牛峪的交情来化解一些隔阂。可是你们却要翻那些旧帐,我也只好适当的答辩一下,要不好像我做了亏心事,好像我理亏似的。”说话时,楚天齐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神情。 黄敬祖气鼓鼓的说:“那就少扯没用的,说正事。” “好,好。”楚天齐点点头,轻声道,“老领导,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什么意思?私人问题不归你管吧?”黄敬祖冷冷的说。 楚天齐笑咪*咪的说:“私人问题是不归我管,但如果要是与我有关,我当然能问了。”然后神情忽然变的严肃,眼睛紧紧的盯着对方,缓缓的说,“昨天晚上你们是在市里吧?” 黄敬祖下意识的看了王晓英一眼,脸上神情变了几变,然后鼻子“哼”了一声:“楚天齐,你管的太宽了吧?我无可奉告。” “我还知道……”说着,楚天齐拉长了声调,然后猛的把脸转向王晓英,“我知道你们在碧海云天洗浴心,房间名称是‘红粉佳人’,我还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王晓英脱口而出,然后匆忙用手掩口,显然也是意识到说走了嘴,抬头望着黄敬祖。 黄敬祖胸脯不断的伏,眼睛咪成了一条线,紧紧的盯着楚天齐,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跟踪我们?”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心一松,一个问号打开了,但同时又多了一丝担心。但他还是摇摇头,轻描淡写的说:“老领导,我可不敢,也没那个闲心。”然后语气一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晓英“哈哈”大笑,“既然你做了,就要付出代价。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你等着吧。” “你真要那么做?”楚天齐反问。 “当然。等着吧,等着到纪委喝茶,纪委茶更香。”说着,王晓英轻蔑一笑,“怎么,怕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杀手锏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担心某些人搬石头砸自己脚。”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晓英反问。 楚天齐道:“诬告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王晓英一楞,随即“哈哈”大笑:“诬告?笑话?那是铁证如山。我只知道,举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尤其我们这些党员干部更是义不容辞。你不要强自镇静了,你自己做的事能不清楚?能不知道那是违法的?” 面对王晓英的质问,楚天齐没有接话,只是那样静静的听着。 见对方被自己镇住了,王晓英更加自得:“哎,可惜了。本来你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如果能够踏踏实实干工作,肯定也会有一个好前途的。可是你却既要当官,还想发财,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记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做了就会被发现。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呀?” 楚天齐还是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对方。 见楚天齐一副痴呆的样子,王晓英“咯咯”一笑:“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要在省城注册那家公司?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哎,可惜了,可惜了,你年轻轻的,怎么能办这傻事呢?言尽与此,你好自为之。态度好点,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吧。”说着,她冲着黄敬祖一招手,站了来,“走吧,老黄,咱们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黄敬祖站身,看了一眼坐着的二人,和王晓英向外走去。 “黄书记,就没的商量了?”宁俊琦的声音响。 黄敬祖稍微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毅然决然走向外屋。 “黄书记,王副书记,你们可不要后悔。”还是宁俊琦的声音。 本来已经准备拉开外屋的门闩了,听到宁俊琦这句话,黄、王二人马上对望一眼,用眼神交流一番,迈动脚步向里屋走去。 “宁俊琦,什么意思?”王晓英先说了话。 “二位,请坐,我们再商量商量。”说着,宁俊琦给黄、王二人重新沏上了茶水。见二人没有坐下,她又说,“有些事情可以双赢,为什么非要弄的两败俱伤呢?很可能还是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 黄敬祖先坐了下来,王晓英也跟着坐到座位上。 “你威胁我们?”王晓英喝了两口水,反问,“你凭什么?” “你就不怕我们反击?”宁俊琦也反问。 “反击?你是说报复吧?”王晓英一笑,“怎么报复?无生有?还是要用拳头说话?我也听说,楚天齐有两下子,可我们这是法制社会,不是黑帮火拼,任何暴力和违法行为都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宁俊琦一笑:“王副书记,扯远了,扯远了。咱们商量商量,你们是否可以不那么做?” 王晓英马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那我不成了助长不正之风了吗?” “那只是一个误会,并不是你说的不正之风。”宁俊琦说着,再次给黄晓英倒上了茶水。 “误会?你说是误会?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还是让纪委去弄清楚吧。”说着,王晓英再次欲走。 宁俊琦马上说道:“王副书记,别急着走。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折办法。” “原则问题不容妥协。”王晓英说的很坚决。 宁俊琦把头转向黄敬祖:“我看还是商量商量吧,你说呢?黄书记。” 黄敬祖摇摇头:“没的商量。” “不行,坚决不行。”王晓英抢过了话,“老黄,你可不能和稀泥。” “黄书记,王副书记,就算给我一个面子,行不行?”宁俊琦软声细语的说着。 “面子,你的面子?”王晓英反问。 “对,商量商量吧,对我们都有好处。”宁俊琦轻声道,然后把头转向黄敬祖,“黄书记,你说呢?” “这……小王,要不就商量商量?”黄敬祖边说边用脚碰了碰王晓英。 “你,你总是这样,见到女的就迈不动腿。”王晓英极不情愿的嘟囔着,然后问道,“怎么商量?” 宁俊琦道:“我们怎样做,你们才会放手?” 听到宁俊琦的话,王晓英和黄敬祖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读出了惊奇,也读出了欣喜,当然还有一些疑惑。 “要我们放手?”说着,王晓英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大主任,你也是这个意思?” 楚天齐没有说话,怔了一下,点点头。 “这样吧,你们先去外屋待一会儿,我俩商量商量。”王晓英命令道。 “好”,宁俊琦站身,拉着楚天齐,一出了套间。 大约五分钟后,套间传出王晓英的声音:“进来吧。” 楚天齐和宁俊琦再次走进屋子,坐到原来位置上。 王晓英看看二人,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说道:“哎,毕竟同事一场,我和老黄也是看重情面的人,宁书记的面子呢还是得给。这样,你们只要答应几个小条件,我们就立刻放手。” 宁俊琦示意了一下:“你说。” “第一,把石磊赶出开发区,赶出玉赤县。把要武也弄出开发区,要他离开县城,但不能回到青牛峪乡。第二,由楚天齐写出一份保证,保证以后永远不再和我们做对,宁书记也要在上面签字。第三,楚天齐要写一份悔过书,即把这些年对我们做的一切坏事全部罗列出来,要写清时间、地点、目的以及采取的手段,要明确承认这些错误。第四,保证书必须马上就写,写完交给我们,我们满意了才行。第五,悔过书最迟明天下午六点前交给我,如果写的不符合要求,还必须重写,直到让我们满意为止。第六,至于开走那两个人的事,就给你们两周时间,在十月十五日前办完就行。”说到这里,王晓英一笑,“暂时就想到这些,我们够宽宏大量吧,怎么样?” 宁俊琦说了话:“太苛刻了吧,还有的商量吗?” “太苛刻了。”楚天齐也说。 “苛刻?总比到纪委喝茶好吧?”王晓英脸色一寒,“哼,看你们也没有诚意。老黄,我们走。”说完,她当先走去。 黄敬祖也哼了一声,站身,走向外间。 “站住。”宁俊琦一掌拍在桌上,“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王晓英已经身在外屋,但还是说道:“你想怎样?” “听一段录音再走。”此时,宁俊琦已经拉开手包,拿出一个录音机。她右手食指“啪”的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马上发出了声音: 女:“我怕什么?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好,无所谓。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正值青春年少,现在又仕途顺畅。如果传出了我和你的绯闻,恐怕你的前途就会受到影响吧,也许你一辈子就会窝在这个穷地方了。小楚,姐姐喜欢你,真心的喜欢你。看到你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材,姐姐就情难自禁,就想象着和你成就鱼*水之欢。你在床*上一定很棒的,姐姐喜欢你……” 男:“别说了,不要脸。” 女:“你真这么绝情吗?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男:“你可别吓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女:“小楚,你是嫌弃我吧?嫌我平时不检点。我和老黄好了好多年了,这你肯定也听说过。……其实我也很无奈,一个女人要想发展,没有男人在后面帮衬是不行的。我和他也算是各取所需吧,老黄喜欢我的风情,我需要他在仕途上帮忙。只不过有些时候也是事与愿违,快十年了,老黄一直原地踏步,我也只弄了个破委员当。” 此时,王晓英已经跑回套间,她的身后跟着黄敬祖。 听到有自己的声音,是自己勾引楚天齐的丑事,王晓英不可置信的说道:“录音真的没丢?”。 其实,王晓英的疑问,也是屋子里两个男人的疑惑。 刚才见宁俊琦拿出录音机的时候,楚天齐就很是惊讶,但旋即兴奋不已,他知道这肯定就是宁俊琦的杀手锏。 宁俊琦按下录音机停止键,轻蔑的说:“想偷录音,没那么容易?” “你真狡猾。”王晓英紧*咬牙关。 宁俊琦摇摇头:“错。我这是正当防卫,是防患与未燃。”说完,先是按下快进键,然后又按了播放键,“再听听,回忆一下。” 马上,录音机里再次传出声音: 女:“我仗着有酒盖脸,试着去推你的房门,结果门被推开了。等我到了你床边时,你睡的呼呼正香,我凑近一闻,你也喝了酒。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我一看你这样,就去脱你的衣服,一开始你并没有阻挡,好像还有点配合。谁知,你忽然一巴掌推开了我,当时都把我摔懵了,到现在这儿都疼呢。就这儿,要不你摸*摸。” 男:“收你的把戏,继续说。” 女:“我被摔的晕头转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假装醉酒,先是说你走错了我房间,后来又用言语试探。谁知,你根本就不解风情,不但辱骂了我,还把我又狠狠的摔了出去。哎,愿不得人们常说‘痴情老婆负义汉’呢。” 男:“哼,你也配这么比喻自己?” 女:“我知道你瞧不我,可我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你。要不,今天能给你留门吗?” 忽然,王晓英猛的扑了过去,扑向那个录音机。眼看着,手指已经触到录音机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七章 录音=核威慑 就在王晓英手指堪堪碰到录音机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把录音机拿到手,这个人就是楚天齐。楚天齐早就防着对方这手,这可是杀手锏,岂容对方毁了? 楚天齐按下暂停键,轻蔑的一笑,看着对方:“还想再偷录音?” 宁俊琦笑着道:“天齐,没什么,偷走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偷了,一会儿我还准备把这份给她留个纪念呢。” 王晓英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哈哈。”宁俊琦大笑来,“我能干什么?正当防卫。” 王晓英忽然声音软了下来:“宁书记,有话好好说,我们商量商量。” “商量?”宁俊琦语气很滑稽,然后笑咪*咪的摇了摇头。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四个人两种神色,两个人面露喜色,还带着嘲弄的神情。另两人一脸苦瓜色,面面相觑,还透出对对方埋怨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黄敬祖坐了下来,低声下气的说:“宁书记,好好商量商量,何必伤和气呢,其实我们也并不想把小楚怎么样的。” 宁俊琦没有摇头,但也没有点头,把脸扭向楚天齐方向,给了黄敬祖一个后脑勺。 黄敬祖长嘘了一口气:“宁书记,山不亲水亲,水不亲人亲,看在我们青牛峪共事一场的份上,还是商量一下吧。” “黄书记,不是我不同意商量,而是你们总是把事做的那么绝。刚才我都那么和你们说了,但你们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根本就没有商量的诚意。”宁俊琦背对着黄敬祖,声音冷冷的。 王晓英忽然搭了腔:“牛什么牛,不商量就不商量,咱们各干各的,谁怕谁?反正老娘的名声也让你们给败坏了,人们不过再多议论几天,有*事,顶多就是给老娘扣一个‘作风问题’的帽子。不像有些人,至少得进去几年,工作肯定是丢了,就是出去打工也没人愿意要,**分子的帽子恐怕得戴一辈子吧。” “好,说的好,硬气。”宁俊琦轻轻拍了巴掌,“既然那么自信,那你就走啊,看看到时倒霉的是谁。” “走就走,谁怕谁。”说着,王晓英用手去拽黄敬祖。 黄敬祖猛的甩开了王晓英的胳膊:“走个屁,能走吗?” 听到黄敬祖这一嗓子,再被对方甩了个趔趄,王晓英也一下子老实了,迟疑了一下,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黄敬祖站身,微微低着头,再次低三下四的说:“宁书记,就看在老黄的薄面上,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吧。” 宁俊琦摆了摆手:“黄书记,你不用这样,坐下吧。” 黄敬祖迟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 宁俊琦转过脸,坐正了身子,沉声道:“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有些事需要你们明白。”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扫视了一下黄敬祖和王晓英。 黄敬祖和王晓英都停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宁俊琦继续说:“今天这事,和平解决对你们非常有利。如果我把这份录音分别寄到各级有关部门,黄书记现在的副处级职务肯定要丢掉,接下来就是面临着一些调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有一些问题被发现的,到那时恐怕就不只是没工作的问题了。至于你王副书记,虽然你是未婚单身,但我相信,就这事一曝光,不只是玉赤官场容不下你,恐怕市里也没有你的立身之地,不只是那些领导不敢帮你,就是他们的家属肯定也都得防着你,防着你勾引他们的男人。 至于你们所谓的楚天齐把柄,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楚天齐是什么样的人,恐怕你俩都清楚吧,他绝对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另外,王副书记,不知你是否清楚,那个所谓的公司是什么时候注册的,楚天齐又是什么时候进入仕途的。两个时间点一对比,你就会知道,根本和他当官扯不上一点瓜葛。” “宁书记,你说的对,这事和平解决,对我们最有利。”黄敬祖及时接了话。 宁俊琦不紧不慢的说:“看在黄书记的面上,我们可以放你们一马,但你们也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 黄敬祖和王晓英异口同声的问:“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肯定不难。”说到这里,宁俊琦一笑,“不过,在说条件之前,还是再听一听录音,免得有些人时间长了记不住,免得总想找别人的麻烦。”说完,宁俊琦拿过录音机,按下了快进键。 过了一会,停止快进,宁俊琦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马上传出了声音: 这次是黄敬祖的声音:“这事我还没想好,确实太出乎意料了。我想说以下几点:第一、此份录音绝对不能外泄,虽然王晓英的好多说辞都是子虚无有、信口胡言。但一旦流传出去,那对全乡,甚至县里会造成什么后果,大家肯定心里都清楚,一切要以大局为重。第二、王晓英要向楚天齐同志道歉,为自己的不当言行道歉。第三,第三嘛……我还没想好。乡长,你看可以吗?” 宁俊琦接着又按了快进,然后换成播放。 这次,录音机里还是黄敬祖的声音:“小楚,能不打官司,还是不要打官司。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现在还没想好嘛!你和她的恩怨我是听出来了,自始至终都是她的错。你什么时候想采取法律手段,那是你的权利,但希望你在采取行动之前能和我通个话,有事好商量嘛!” 楚天齐的声音:“好吧,既然黄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能不给面子。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办?但我提前申明一下,如果是王晓英直接陷害,或是指使帮凶对我报复的话,那我一定会采取最严厉的反击手段。到时,如果她或者是他们因此而锒铛入狱的话,别怪我提前没有申明。我楚天齐一直坚持与人为善的原则,但我也不是软柿子。如果谁接二连三的对我攻击,包括进行言语侮辱,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晓英,我真没想到,没想到你为了达成自己个人的一点**,竟然运用了这么多卑鄙的手段,不惜制我于死地。如果不是我比较谨慎,不是我有些运气的话,只要有一次被你设计成功,往轻了说丢官罢职、身败名裂;稍微重一点点的话,我就会承受牢狱之灾,并且一个或几个可耻的罪名会让我背负一辈子。 拍着胸脯想一想,至于吗?至于这么狠吗?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可这些和我们根本不沾边呀。你不就是想满足自己的一点**吗?你的选择方式多的是,你身边也不缺这样的人,可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呀?” 在播放这段录音的时候,宁俊琦一直在观察着黄敬祖和王晓英的表情。黄敬祖一直面色铁青,脸颊上一一伏的,看样子在紧紧*咬着牙关。而王晓英却是低垂着头,甚至都要垂到桌子下面去了。 听到楚天齐声音播完,宁俊琦按下了停止键。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黄敬祖喉头动了好几下,才说:“宁书记,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好。”宁俊琦看向楚天齐,“还是让他说吧,他是受害人。”宁俊琦再次把楚天齐树为“受害人”,再次故意把楚天齐放到了一个弱势的位置上。 楚天齐看了看黄、王二人,说道:“黄书记,其实我这人一直希望与人为善,包括对您也是很尊重的。可是……过去的不说了。我就提一点:请你们以后不要故意找我的茬,不要给我使绊子,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王晓英追问道。 “就这么简单。不过我要补充说明一下。”宁俊琦接过了话,“他刚才说了不希望你们再害他,但是如果你们真害他,或是指使别人害他,包括把一些谣言散布给别人,比如这次的事,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刚才录音上也说了,我们会采取必要的手段反击,包括法律手段。” 黄敬祖点点头:“好,一言为定,我保证。” 宁俊琦看着王晓英:“你呢?” 王晓英不太情愿的说:“我也保证。” “天齐,我们走。”宁俊琦说着,冲着楚天齐招了招手。 楚天齐、宁俊琦回身一笑,走出了套间。 “录音……”王晓英忽然喊道。 黄敬祖打断了她的话:“要那有什么用,她那里肯定多的是。” …… 街人的车流更少了,一辆银色的“现代”车慢慢行驶着。 楚天齐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说道:“多亏了那份录音呀,你那里怎么会有?” “我要不是复制留存了一份,早就被你丢了,今天还能让他们低头?”宁俊琦娇嗔,“要不是他们今天逼的,我是不会拿出来的,这就好比‘核威慑’,可是今天我却不得不按下了核按钮。” 楚天齐“嘿嘿”一笑:“对了,你说有他们昨天去市里的间接证据,是什么呀?” “今天早上,返回县里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辆越野车呼啸而过。当时,我们都坐在县委的大轿子车上,并没有太注意,更没看清车号。只是后来在你办公室的时候,才想这个细节。”说到这里,宁俊琦声音严厉来,“说吧,还要继续当那个股东吗?” “马上退出,马上退出。”楚天齐忙不迭的连声应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八章 温水煮青蛙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两人直接进了里屋卧室。 坐到床上,楚天齐凝视着宁俊琦,真诚的说道:“俊琦,谢谢你!” “少来这一套,以后只要能多听良言相劝,我就放心了。”宁俊琦并不买帐。 楚天齐忙不迭说:“是,是,一定,一定。要不明天就去省里,马上把天宇速递股东的身份弄没了,正好放假有点时间,顺便陪你在省城玩两天。” “你放假,人家工商部门不放呀?早干什么去了?”宁俊琦白了楚天齐一眼,“还是过完小长假,安顿一下再去吧。” “也是,也是,还是你最聪明。”楚天齐马上奉承着。 宁俊琦手指着楚天齐:“少给我灌迷糊汤。”说到这里,她话题一转,“还是分析分析眼前的事吧,我总感觉苗头不对。” “是呀,柯兴旺已经磨刀霍霍了,一招紧着一招。”楚天齐深有同感,“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出什么招了。” 宁俊琦点点头:“柯兴旺的手段确实老道,现在不只是他对你出手,而且把你弄成了全民公敌。今天我一直在想,他的手腕确实够长,恐怕在他一到玉赤县就谋划了好多事情,尤其在你身上更是设计好了诸多环节。现在我们要从头分析一下这些事情,也才可能从找出一点规律来。” “是呀,从现在的情形看,可能在他得到任命的同时,也接受了收拾我的任务。我认为给他下命令的人,一定是董建设无疑,因为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他能出任玉赤县委书记,肯定也有董建设的功劳。并且,那时候董紫萱和我不对付,做为董建设的人,柯兴旺自然要帮她出手。当然,我和董紫萱在市一做同事的时候,就已经不对付了,这间有我的因素,更多的是她总在干损我利她的事情。包括竞争那个省教育系统先进名额的时候,柯兴旺肯定也从做了一些有利于她的事情,那时候柯兴旺正是市教育局局长。”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宁俊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柯兴旺肯定是董建设的人无疑,他这么不遗余力的对付你,也肯定有董建设的授意。但董建设是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女儿,却值得商榷。” 楚天齐点点头:“一开始我笃定的认为,完全就是董紫萱的因素,但现在我又有新的认识。因为后来董紫萱明确和我和解了,还专程来了一趟玉赤,给我和柯兴旺牵线。这既是她表示歉意的方式,也说明柯兴旺要收拾我,有她的因素。但柯兴旺一点也不买帐,这既表明柯兴旺要收拾以前赵直书记的人,也表明他不惧得罪董紫萱。 间接说明,他对付我肯定是得到了董建设的明确授意,而且这个授意,并不因为自己女儿态度改变而改变。那么董建设之所以要对付我,肯定还另有原因,肯定还有其他人的因素,而且这个人在董建设心的位置并不轻。否则,董建设应该会更注重女儿的感受。我分析这个人要不就是董建设的重要盟友,或是和董建设的关系非同一般。” “哦,是这么个理,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有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宁俊琦追问。 “这个人对董建设很重要,我觉得可能跟张鹏飞有一定的关系,张鹏飞的父亲曾经可是董建设的直接领导。但自从那次张鹏飞到这挑衅以后,我又觉得可能不仅仅是那样。因为就冲张鹏飞那德性,他应该会炫耀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但他却没有说,所以我认为可能还另有其人。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却没有具体怀疑对象。”说到这里,楚天齐摇了摇头。 “嗯,有点道理。”宁俊琦若有所思,然后话题一转,“还是回到眼前,说说柯兴旺对付你的事吧。” 楚天齐点点头:“现在回过头去看,柯兴旺肯定是一早就把我列入了收拾的对象,这一点是确定的。只不过他放了长线,也或者是受间情形变化,而调整了一些具体措施。” 宁俊琦表示赞同:“是的。他人还未到,就有关于你和新书记不和的传言,现在看来肯定是他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先声夺人。接着,他就把你调离青牛峪,挂到了县委办。只是为了缓冲这件事的影响,才临时来了一招明升暗降,并把你放到了刘大智手下。恐怕那时候,他已经发现刘大智是一个投机分子,就是要利用刘大智来给你穿小鞋。让你在和刘大智的较量犯错误,以期找到收拾你的借口,到时好给你降级或是其它处分。” “也是他刘大智太笨,或是我的命底好,他不但没在这期间占到便宜,我还做了好多工作,交上了较满意的调查报告。当然,这也与人们的帮助分不开,尤其夏局长给的帮助很大。夏雪能帮助我,都是由于你的原因,都是由于我是你的人。”楚天齐嬉笑着。 “去去去,说的太难听,什么你是我的人?”宁俊琦娇嗔着,然后又说,“柯兴旺发现,刘大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你在县委办的人脉圈还有扩大的可能,于是他就盘算着把你发配出去。柯兴旺肯定知道,孔家哥们要找你的麻烦,他才选择了老幺峰乡,把你送到了孔方那里。但事与愿违,可能因为投鼠忌器,孔方并没有对你怎么样,反而还把你供来,这大大出乎柯兴旺意料。” 楚天齐道:“是呀,以柯兴旺的推测,孔方肯定会对付我,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孔方可能担心我对抗战旧址管委会介入太多,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尤其市委李书记那次到县里视察,也让孔方不敢随便出手。我想,正是由于那次市委书记的到访,柯兴旺也有了顾忌。” 宁俊琦接着说:“柯兴旺接受的命令是收拾你,但市委书记那里他也不得不考虑。所以,他在对待你的事情上肯定也费了脑筋,你成了一个烫手刺猬,只到发生了开发区上访的事,才让他做出了决断。” 楚天齐继续说:“当时没有完全看透,依现在来看,他当时让我处理上访,可以说是一箭三雕。首先,给李书记那里有了一个交待,把书记称赞的人使用了。其次,如果我没有处理好上访,那我就是当然的替罪羊。另外,一旦处理失败,我也是他柯兴旺面对市领导的挡箭牌,如果他受到处分的话,我自然是垫背的,是第一责任人。 可是我成功处理了上访,他只好改变策略,任命我为开发区主任。同时,他也设定了一个新圈套,即让我担任双料主任。这好像是对我的重用,是对市领导的交待,但其实是已经把我放到火上烤了。刚被任命的时候,我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了不得,其实县里好多同僚已经恨上我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到了开发区工作上,孰不知我已经是柯兴旺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只不过他要让我先为他出力,让我把开发区弄出个样子,他不过是把我这只羔羊养肥而已。 现在开发区升级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他这才开始出手,先是利用企业局编制的事,让我得罪了一多半的单位头头。接着,就利用组织工作会议之机,把我批臭,向人们传递出了收拾我的明确信息。果然,电力局停电的事接着就来了,以后恐怕类似的事还会接连*发生。 也是事有凑巧,董建设到开发区本欲打我个措手不及,不曾想却给我解了供电之围,董建设和柯兴旺非常窝火。于是,立刻差人对我进行调查,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才以对我爱护为由,派庄浩仁和刘大智上门。如果他们有什么收获,就立马收拾我,既使他们一无所获,县里也不至于被动。” 宁俊琦笑了笑:“他对你用的就是温水煮青蛙之术,你分析的一点不差,可也只能是事后诸葛亮。” “是呀,我就是那温水里的青蛙,可他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我却一点也想不明白。”楚天齐很是无奈,然后又提出了疑问,“前几个月他对我没动手,肯定有多重考虑,但市委李书记的因素也是其之一。可他现在为什么就不考虑呢?” 宁俊琦脱口而出:“双方开战了呗。”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田馨说的,她和李书记关系可不一般。”楚天齐说话时,脸上满是八卦神色。 “去你的,成天都是龌龊想法。”宁俊琦说着,拿过枕头扔了过去。 楚天齐随手一挡,枕头掉在床上,宁俊琦却由于惯性,收势不住,跌到他的怀里。 这样的好机会,岂容错过?楚天齐顺势把宁俊琦紧紧抱在怀里,并低头向她的脸上靠去。宁俊琦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停止抵抗,并闭上了眼睛。 不长时间,宁俊琦已经脸颊潮*红,眼神迷离。楚天齐也已呼吸急促,眼神满是一种叫做“**”的东西。 “今天别走了。”楚天齐轻声耳语道。 宁俊琦的声音嗲嗲的:“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说着,楚天齐又补充道,“再说,时间也不早了。” 宁俊琦脸色通红,想了想,声音低低的说:“那不好吧。”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心大喜,把她搂的更紧了。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破了屋子里温馨的气氛。 宁俊琦挣脱他的臂弯,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雪姐。” 听到宁俊琦的称呼,楚天齐心一凉:良宵美景又告吹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四十九章 谁是剽窃者 宁俊琦晚上去了夏雪那里,第二天与楚天齐告辞,就回了乡里。 在回乡里之前,两人又谈了好多,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来应对柯兴旺的进攻。为了谨慎期间,二人都决定在放假期间坚守岗位,同时也处理一些事情。并约定在长假后安顿一下,就到省里,去辞掉那个股东,并把手续办理利索。 放假这几天,楚天齐主动做了带班领导。几位副职都很高兴,齐夸主任高风亮节。楚天齐表面上说的大言不惭,其实他的内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带班这几天,单位没什么事,楚天齐主要的任务就是关注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只要放下手头工作,就会往工地跑,基本每天都得去个一两次,每次去的时候,都要把工地转个遍。 除了去工地,楚天齐每天就是整理一些资料,做一些计划,并把《“股”变“局”报告》又进行了局部修改,同时对于《接受评比验收方案》也做了适当调整。 这几天,单位来人不多,楚天齐的应酬反而多了不少。不但和雷鹏、二狗子聚了几次,也接受了单位副职和个别股室负责人的邀请,现在大家已经混的很熟,如果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也不合适。另外,他多少有一种预感,预感自己可能在开发区待不长,便也想和这些人聚一聚、聊一聊。 在楚天齐值班期间,虽然来人不多,但要武却来了好几次,几乎每天都来一趟。要武的家在县城,放假也没什么事,他还是办公室主任,自然要来看看单位有什么事,尤其要来看看主任有什么安排,有时也是陪主任待一会。 每天上工地、整理资料,还要出席应酬,七天时间转眼就过了。这七天,楚天齐不但觉得没有休息过来,反而身上显得更累了一些。他不得不感叹:当差不自在,自在不当差。 …… 八号正式上班了。 各位副职都到主任办公室小坐一会,各股室负责人也找理由来露了一脸,算是休假后,来报一下到。人员来来往往,将近十点的时候,办公室才算清静了一些。 刚点燃一支烟吸上,手机响了。楚天齐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俊琦,是不准备出发呀?” “先别说那事。”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拿昨天报纸看一下,看看上面的一篇章。” “哦……”楚天齐点点头,又问,“什么报纸,什么内容?怎么啦?” “《河西经济报》,第三版有一篇农业方面的章,你先看,看完以后再联系。”话音刚落,宁俊琦声音戛然而止。 带着一丝疑惑,楚天齐给要武打了电话。不一会儿,要武拿来了《河西经济报》,不只是昨天的,放假期间的全拿来了,其七号的报纸放在最上面。 要武放下报纸走了,楚天齐开始翻阅来。翻到第三版,一个醒目的标题出现在眼前——《论新时期农村经济发展》。 看到这个题目,楚天齐觉得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他再一读章正,更觉熟悉。读到一半的时候,他明白了自己之所以熟悉的原因,因为这里边百分之八十多的内容自己都写过。再一浏览后半部分,几乎都是自己曾经写过的内容。 两年多以前,楚天齐那时还在青牛峪乡,农业是他主抓的一项工作。平时,他总会把一些经验、心得、案例进行记录,并进行了专门整理。后来,县委书记赵直看过他的初稿后,要求他站在全县高度,对章进行拓展。正是在县委书记的关注下,他认真对章进行了润色、丰富。写章的过程,也让他自己对一些问题思考的更深刻、更长远。等到在省委党校的时候,他的毕业论就是关于农业和农村经济的,其很多都是借鉴了在乡里时整理的那篇章。 现在报纸上的章,跟自己在乡里时整理的那篇特别相像。所不同的是,章的开头、结尾不太一样,还有就是里边的地名被用“某地”替换了。其余的部分,几乎百分之九十多都雷同,甚至有的地方更是整段完全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两篇章有个三、四成内容巧合还好理解。要是像这么大面积相像,就不应该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可自己并没有把稿件投上去,也更没有让别人做投稿呀,莫非是…… 楚天齐想到了欧阳玉娜,因为他给对方看过那篇章,而且对方也在报社工作。嗯,一定是她。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为了避嫌?既然要避嫌,你又何必这么做呢?这倒好,欧阳玉娜的家人还没反应呢,倒让俊琦先发现了。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还是宁俊琦的号码。 宁俊琦开门见山,直接问道:“看到了吧,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里面有百分之八十内容,跟我写的那篇雷同,按说没有这么巧的事,可我从来没把这篇稿件投给报社呀。”楚天齐没有说出刚才的猜测。 宁俊琦问:“那你都给谁看过?” 楚天齐边想边说:“我想想啊,给你看过,给赵书记看过,还给……给欧阳玉娜看过,别人就想不来了。” “没有别人了吗?那你认为谁有可能干这事?”宁俊琦追问。 “谁有可能?我想想啊。肯定不是赵书记,应该也不是你吧,那就只能是欧阳玉娜了。”楚天齐吭吭叽叽的说道。 宁俊琦笑着道:“为什么这么说?” “分析的呗,她在报社工作,也有这个便利。”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就这么简单?我看未必。你提前不知道?”宁俊琦的语气满是疑惑,“就没点什么?不是某些人在替你宣传?在想着你吧?” “不知道,真不知道。”楚天齐马上回答,“不管别人有没有,我是没那想法。” “咯咯咯,听你说的就心虚。”宁俊琦笑着道,“我告诉你吧,肯定不是玉娜。这件事就是她告诉我的,她还怀疑是你弄的呢。” 楚天齐“哦”了一声,但随即疑惑更甚:“那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正要问你呢,你好好想想,到底还给谁看过这篇稿件。这当然构不成侵权,但肯定是剽窃,这个人为什么要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宁俊琦提示着,“对了,你看看作者的名字,有没有印象?”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楚天齐才意识到,急忙低头去看。只见标题的下方是“若愚”两个字,这显然是笔名,可这名字从来没见过,就更不知道是谁了。便说道:“我不知道这个‘若愚’是谁?” “哦,那你下来再好好想想。”宁俊琦嘱咐道,“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要了解他的目的。” “嗯,我知道。”楚天齐应承着,然后又问,“什么时候去省里?” “现在知道着急啦?”宁俊琦腹诽了一句,然后又说,“再安排一两天。” 正要回话,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这里来人了,先挂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会是谁呢?带着疑问,楚天齐再次翻看了这篇章。从整个内容看,这篇稿子不像自己的第一版,也不像是后几版,更不像在省委党校写的那版,最像是自己写的第三版。 在写那篇稿子的时候,楚天齐前后修改过五、六次。这既是因为县委书记要看,不得不认真,更是由于自己对工作认识不断加深,随时有新内容需要补充。 如果是第三版的话,那自己确实就只给宁俊琦、欧阳玉娜、赵直看过,可他们又都不会是这个“若愚”,那究竟会是谁呢?会是哪个李鬼,来冒充自己这个李逵呢?不是“冒充”,是剽窃,楚天齐自己纠正着。 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头绪,楚天齐又开始着欧阳玉娜的事。 欧阳玉娜这次为什么没给自己打电话,而是找了宁俊琦,那不用说,肯定是家里不允许,肯定是她怕给自己麻烦。既然家里阻止你和我接触,你又何必关注我的信息呢?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不禁想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欧阳玉娜和楚天齐的认识,具有戏剧性。一次偶然的机会,楚天齐来了出英雄救美,女主人公也像好多电视剧情一样,对“英雄”心生情愫。于是欧阳玉娜不时帮助楚天齐,也频频施放爱意。 一开始,楚天齐觉得欧阳玉娜肯定是小女孩的天真想法,肯定是三分钟热度,也就没当回事。并且自己当时可是偶然撞见,是路见不平,如果自己有什么想法,那不是成了挟恩图报了吗?再说了,就冲欧阳玉娜省报记者的身份,哥哥又是县信用社主任,家庭也肯定差不了,自己要是有想法的话,那不成了攀高枝了吗? 后来,楚天齐和宁俊琦由“敌”变友,慢慢发展成了恋人关系,自然就更不会对欧阳玉娜有想法了。可欧阳玉娜却是痴情的很,惹的家里大动肝火。想到欧阳玉娜的遭遇,楚天齐替对方唏嘘不已。 …… “笃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赶忙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此人,楚天齐不禁想了一句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第七百五十章 被有病 进来的这个人,在上月初就来过,当时就是他,给自己传达了一道命令,带来了无尽的麻烦,这次肯定也没好事。楚天齐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互相都看不顺眼,假如真有好事的话,对方也绝对不会来,更不会亲自上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县委书记柯兴旺的大红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孝义。虽然张孝义在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排名最后,但现在俨然享有常务副部长的职权。而真正的常务副部长武进忠,却成了受气包,受县委书记和部长的双重挤压,也不招副书记冯志国待见。 看到是张孝义,楚天齐心里很不痛快,但仍不能失了礼节,便站来迎了过去,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张孝义仍然没有和楚天齐握手,而是大咧咧的打了两声“哈哈”,并且毫不见外的坐到了楚天齐的座位上。 对方是组织部上差,坐到主位倒也无可厚位,可一般人并不会这么做,但今天张孝义却堂而皇之的做了。 楚天齐只好坐到了主位对面的椅子上。平时见别人坐在对面,并没觉出什么特别之处,而今天当自己坐上去后,却是那么的不自在。但还得强装笑脸,说道:“张部长,今天大驾光临,有什么吩咐。” 张孝义靠在椅背上,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传达件精神。这样,你通知一下,开发区全体工作人员都到会议室集,十一点开个会,宣布一件事。” 听到此话,楚天齐就是一楞,预感更加不妙,便说道:“好的。”接着又问,“张部长,是什么精神,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稍微有点不合规矩。”张孝义打着官腔,“这样吧,你先通知,通知完了,我就告诉你。” “好吧。”说着,楚天齐拨打了要武的电话。 …… 开发区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好几十号工作人员,除了出差、请假的,就差主任楚天齐了。人们都不知道今天会议的内容,但好多人看到张副部长的专车来了,料定跟人事有关。于是,人们纷纷猜测来,猜测着谁要升职,还是谁要调离。当然,好多人都把目光集到了几位副职里面,猜测着谁要高升。 现在开发区升级保留已经是胜利在望,开发区一旦升级,那么大家的职位也会相应的跟着升半格。所以现在人们都不想离开开发区,都想等着唾手可得升半格。这几里面最有可能调离的是几位副职,现在他们大部分都是副科,在当前这种背景下,调到其它单位做个常务或是直接扶正,是极有可能的。 也有人想到了楚天齐身上,但马上就给出了否定理由:谁都能离开,主任绝对不能离开。现在可是升级保留关键时期,主任要是离开的话,影响了升级大局,这个责任谁负? 人们心都有着自己的猜测,于是好多人小范围的互相嘀咕着。 坐在前排的三位副主任,心里也在想着会议的内容,但他们可不希望今天的会议内容是针对自己的。他们三人心明白,自己可没有调离请求,更没有领导事先告之“要高升”或受奖,如果会议是关于自己的,那指定没好事,说不准就是给某些人挪位置呢。 就在人们或窃窃私语,或惴惴不安的时候,楼道里响了脚步声。人们立刻停止议论,坐直身体,把目光投向了门口方向。 主任楚天齐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旁边是组织部副部长张孝。看到二人,屋内马上掌声雷动。 张孝义笑容满面,频频向众人挥手致意,当先走上主席台。而楚天齐却是满脸严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跟在张孝后面。 在主席台坐定,张孝义双手下压,频频点头。待掌声落定,他看了看楚天齐,微笑着说:“楚主任,开始吧。” 楚天齐没有回话,环视了一下台下众人,轻咳了两声,说道:“今天张部长来宣布一件事情,大家欢迎。” 开场白很简单,很直白,也很平淡。但众人没有太在意,还是响了热烈掌声,做为对主任的回应,也是对组织部领导的欢迎。 张孝义笑容满面,缓缓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四平八稳的说:“同志们,在**玉赤县委的正确领导下,在开发区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下,开发区建设取得了很大的发展,成绩有目共睹。希望同志们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为开发区成功升级保留而奋斗,为开发区更加辉煌的明天而奋斗。”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从件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众人目光随着张孝义的动作而移动,都想从那页纸上窥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能是张孝义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状态,也可能是为了故意保持神秘,他的动作很慢很慢。而且在拿出纸张的过程,还面带笑容的看着众人,最后还看了楚天齐一眼。 终于,张孝义拿纸张,宣读来:“决定。鉴于开发区工作日趋繁忙,而主任楚天齐同志身体不好,难以继续承担主持开发区工作的重任。经会议研究,决定请楚天齐同志退居幕后、休养身体,开发区工作由副主任王祥同志暂时主持。” 什么,什么?人们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懵了,互相张望着,好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人们在互相打探着,也在小声议论着。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来:“副部长同志,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楚。我怎么觉得是你读错了,要不就是上面领导都糊涂了。” 张孝义脸色一寒,正要发作,但当看清说话人时,马上又挤出了一丝笑容:“哦,是苟大军同志呀。你没有听错,是县里考虑楚天齐同志身体状况,让他休息一下,暂时由王祥同志主持工作。” “楚主任身体不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苟大军大声道,“你们听说了吗?” “没有,没有。”回声先是很零乱,也很低,接着就变成了齐刷刷的声音。 苟大军又说道:“主任,你的身体真不好?” 楚天齐脸上肌肉动了动,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看到这个情形,张孝义马上说道:“有什么事,可以下来再问。”说着,他站身形,准备向台下走去。 “副部长同志,请留步。”苟大军从后面走了过来,站到门口位置,“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如果楚主任身体真不好的话,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他个人的申请?并且县里也应该让他去休息或是治疗吧?现在弄了一个什么狗屁的‘退居幕后’,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苟大军,注意你的态度,你要对你的话负责任。”张孝义斥道,“要想想后果。” “责任?后果?张孝义,你吓唬谁?老子最不怕这个。”苟大军脑门青筋凸,右手点指着对方,“我苟大军是上过前线的人,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做为一名党员,表达一下正常心声又怎么啦?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看大门的,还能再把我怎么着?” “你……”张孝义一时语结,同时他还看到,又有人站了来,即使坐着的人,眼神里也满是怒气。 尽管心慌,但张孝义还是故做镇静,大声道:“楚天齐,你的人要干什么?” 楚天齐轻蔑的一笑:“对不?张副部长,我退居幕后了。” “你……好,好。”张孝义连说了两个“好”字,把目光投向王祥,“王副主任,你该履行一下职责了吧?” 此时的王祥,并没有获得重任后应有的兴奋,更多的忐忑和彷徨。尽管他想进步,尽管他想有朝一日总揽全局,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方式,更没想到现在就有这样的机会。 楚天齐刚来的时候,王祥随时都想取而代之,这种思想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只想着开发区能够升级保留成功,到那时如果楚天齐能够荣升,他再争取上*位。 经过多次交手,王祥有了自知之明,自己根本就不是楚天齐的对手。现在看似自己做出了好多成绩,可如果没有楚天齐的支持,自己什么也不是。尤其要是让自己主持大局的话,他不敢保证能让开发区升级成功。其实,他现在已经对楚天齐有一种依赖了。 今天这事透着蹊跷。领导没有提前透露任何信息,县里就突然来了这样的安排,是要干什么?恐怕这不是馅饼,很可能是陷阱吧。 见王祥迟迟不表态,张孝义厉声道:“王祥,你可是暂时主持工作,县里可要看你的表现。” 王祥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张副部长,看了看现场众人,又看了看楚天齐,吐出了几个字:“我还没想好。” 这个回答,让张孝义很是不解,现场好多人都是不解。这既可以理解成没想好暂时主持工作的事,也可以理解成没想好如何化解眼前困局。 张孝义想夺门而出,可苟大军就像瘟神一样堵在门口,看样子只要从对方身边经过,说不准还要给自己来一下子。暗骂了王祥一声“窝囊废”,他只得再次向楚天齐求援:“楚主任,还是你说句话吧。” 楚天齐站身,向门口走去,在走到苟大军身边时,说道:“让开吧”。 苟大军长叹了一声,退到边上。 楚天齐当先出了会议室。 张孝义紧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五十一章 王文祥坦白 刚回到办公室,方宇就跟了过来。她直接坐到楚天齐对面,看着楚天齐道:“主任,为什么?” 楚天齐一笑:“什么为什么?” “主任,你真的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方宇追问着,“你可要说实话。” 楚天齐没有说话,从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着吸了来。 正这时,王祥和冯志堂也走了进来。 王祥进门就问:“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方宇“哼”道,然后冷笑了两声。 “方副主任,今天这事我真不知道,我要是提前知道的话,天打五雷轰。”王祥急的发了誓,然后又说,“说实话,我还一直盼着主任带领我们升级成功呢。开发区没有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主任来领导。” 方宇一楞,但还是说道:“谁相信鳄鱼的眼泪?” “这,这……”王祥“这”了两声,没有了下,尴尬的站在那里。 冯志堂上前一步,说道:“主任,我们都懵了。你肯定身体没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没有说话,扔给了冯志堂和王祥每人一支烟。 “主任,这里边肯定有事,这太不正常了。”冯志堂迟疑了一下,又说,“退一万步讲,即使你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不应该是这种处理方式呀,我想到了三个字‘莫须有’……” 楚天齐一抱拳:“谢谢各位关心,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他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马上就午了,大家都回去吧。下午把手头工作都拢一拢,明天咱们再碰一次面,我把手头的事也交一交,不能因为人事调整就耽误了开发区的事。王主任,这样可以吗?” 王祥脸一红,结巴着说:“主任,有,有这个必要吗?还是你指……指挥着,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我是要去吃饭了。”楚天齐说着,站身,向外走去。 其余三人也只好跟了出去,一走向食堂。 食堂里,正吃饭的人们,忽然看到主任进来,都站身来,注视着楚天齐。 楚天齐冲大家招招手:“都吃,都吃。”说着,他坐下来,夹一个馒头,吃了来。 人们依然站在那里,看着主任的一举一动,就是没人坐下来,更没人吃饭。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都坐下,都坐下。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吃了。”说着,楚天齐放下了筷子和馒头。 看到主任这样,大家这才坐了下来,尽量都挤到和主任一桌。没有坐下的人,也围在桌子四周,慢慢嚼着手里的馒头。 吃饭过程,大家都不说话,都低着头。 楚天齐也低着头,也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更怕说话时,声音会变了音调。吃完一个馒头,他站身,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快步走了出去。 …… 楚天齐前脚刚进屋,王祥就跟了进来,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本来楚天齐准备午休一会儿,现在见王祥坐在那里,他也只好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对方道:“王副主任,有事?是不是让我搬出办公室呢?” “主任,你骂我几句吧,就是别这么冤枉我,好不好?”说着,王祥站了来,“我知道您对我有误会,可今天这事绝对跟我无关。” “误会?”楚天齐反问。 “误会。不,今天这事绝对是误会,有的事不会。”王祥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想和你谈谈。”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王祥嘘了口气,说道:“主任,你来开发区九个多月了。从你来的那天,我就给你出难题,想要把你赶走。于是,我想着各种方法给你添堵。明知道那辆轿车应该给你使用,可我就是霸着不松手,要不是你让我当了几回司机,我还不会给你。汽车的事没能弄过你,我就继续在其它事上和你做对。 我鼓动韩、庞大海在全体员工会上向你发难,还撺掇那些商人向你催债。结果被你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还把那两个小子收拾了,顺便也教训了我。后来你主张出租办公楼,我就想法阻挠,因为我不想失去大套间,更想在你的楼上办公,期望压你一头。可是你通过描绘开发区美好前景,把大家的愿望和开发区命运联了来,致使出租办公楼的事全票通过。 从大套间搬到了小房间,我非常不适应,也很是不舒服。可是几次交手我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深知你的厉害,但我还不死心,还期望着寻找机会。反击的大机会没有找到,我便利用各种机会想要看你的笑话。比如咱们一去财政局那次,本来我以为你肯定也会弄个灰头土脸,也肯定白给,可是你竟然痛痛快快就把钱要下来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六月底的补偿款算是到了一半,可是另一半还是没有着落。我当时既盼着能有钱解决问题,也想看你的笑话。最后笑话没看成,但我也很欣慰,欣慰开发区又一次度过了难关。从那时开始,我才真正开始反思,反思和你交手的事情,反思该不该和你做对。经过反思,我改变了策略,不再给你拆台,而是想法让你给我补台。果然,你并没有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情,而故意难为我。这让我既佩服你的人品,也同时牙根犯酸水,嫉妒你为什么就那么优秀。 虽然我准备通过合作的方式,获得我期望的利益,但我还必须把你的一些事情汇报给我的领导。只是我在汇报的时候,总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当然,你做的事情都很光明磊落,我也确实找不到你真正的短处。我的领导倒也没有因此过于难为于我。在你的领导下,开发区工作突发猛进,在你的支持下,我也做成了一些具体事情。 就在我想以这种共赢方式,来实现自己抱负的时候,今天却来了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决定。我以前对你做过那么多错事,而且今天的事好像我还是受益者,但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提前根本一无所知。另外,我也知道,肯定不可能天上掉馅饼,就是你真不干了,这个职位也轮不到我。主任,不管上边现在有了什么决定,开发区工作还必须由你来主持,我还是听你安排。”说到这里,王祥停止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来。 刚才在王祥说话的时候,楚天齐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看样子,倒有几分真实。当然,有些事情王祥没提,想是他有顾虑,或是故意隐瞒的。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楚天齐微微一笑:“王副主任,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是因为黄敬祖把有些事情告诉你了吧。” “黄党组是和我说了一些事,但这只是其的部分原因,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如何提,也没有这个契机。”说到这里,王祥迟疑着道,“主任,你是怎么发现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你最感兴趣的吧。”抢白之后,楚天齐笑着说,“我这个人吧,没什么本事,但有一个特长,能读懂别人的心思。其实你们之间的联系,我早有发现,但我一直没有点破,我想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另外,我见你近一阶段干工作还比较积极,也就没准备难为你。”楚天齐这句话,诈乎的成分居多。其实他是两个月前,偶然发现王祥去找黄敬祖,和王晓英在小区院里说话,才把他们之间联系来的。 王祥却不这么认为,他完全相信了楚天齐的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不住的摇头:“怪不得呢,怪不得呢,原来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呀。” 见自己唬住了对方,楚天齐问道:“老王,你和任芳芳关系不一般吧。” “是。”说完,王祥又马上摇头,“以前是,我们好了好几年,可她这次重新回来上班,我却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原因。从她回来上班后,我就再也没找她。” 看来跟自己猜的差不多,楚天齐便趁热打铁说道:“老王,恐怕不是你不理她,而是她甩了你吧?她现在的依仗恐怕是你不能比的。” 王祥面上表情急骤变化,显得很是痛苦,过了一会儿,才长嘘了口气:“是的,那个娘们肯定又钻了别人的被窝。”发觉失口,他尴尬的笑了笑。 “老王,想说的也说了,你回吧。”楚天齐说着话,身子向后一仰,伸了个懒腰。 王祥站身,说道:“主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管那些什么决定,还请你继续主持整个大局,我完全听你的安排。” 楚天齐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王祥反问。 楚天齐答非所问:“我得服从组织决定。” “我不管,反正有什么事,还得你做主,我还是向你请示。”说完,王祥不等对方答复,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王祥的背影,想到刚才对方的坦白,楚天齐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大家都别扭 下午,宁俊琦打来电话,她也知道了楚天齐被有病的事。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告诉他尽快安排一下,争取本周去省城,去处理天宇速递股东的事。 刚放下电话,要武来了,和他一来的还有杨大庆、石重生。他们的神情要比楚天齐沉重的多,楚天齐反过来还得安慰他们。 刚把他们劝走,电话便响个不停,先是雷鹏,接着是二狗子、魏龙、赵玉芬,邹英涛也打来了电话。这拨人刚告一段落,刘韬、郝晓燕等乡下一些朋友也打电话问候。这些人打电话,都是表示慰问、关心,当然人们还要骂骂街。尽管心里不痛快,楚天齐也没有骂街或是怨天尤人,只能是尽量对对方表示感谢,并表示自己很好,不用惦记。 一些企业也纷纷打电话过来,他们除了表示慰问外,更主要的是关心企业在开发区的发展。面对这样的问题,楚天齐只得很官方的表示“你们是和开发区合作,不会因为个别人员调整而受影响”。 除了这些人,除了这些电话,开发区工作人员也来了好几拨,有的是单独来,有的是结伴来。有的是以工作为由过来坐一坐,有的就是直接过来看看主任。无论哪种情况,楚天齐都要感谢对方的问候,也要关心一个对方的工作和生活。 本来午稍微休息后,楚天齐的心境已经基本平静了。可是被人们这么一好心问候,反而增加了更多的酸楚。 晚上,由要武召集,雷鹏、杨大庆、二狗子等人参加,陪同楚天齐一出去吃饭。饭局即是酒局,开局前大家特意约定要少喝酒,但最后人们还是喝了好多,几乎都醉了。酒桌上气氛沉闷,人们做的更多的就是举杯豪饮。 …… 第二天,楚天齐睁开眼睛的时候,柔和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射了进来。楚天齐看了一下床头的手表,已经是八点钟了。他发现手表的旁边放着一个水杯,里面还有少半杯凉白开水,他依晰记得那是要武为他放的。 感觉身上有些疲乏,但楚天齐还是伸了个懒腰,坐将来,开始穿衣服。穿戴整齐,洗漱一番,楚天齐走出套间,打开办公室门上的暗锁,坐到了椅子上。尽管胃里空落落的,还多少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但他没有去吃饭,现在食堂应该已经没有早饭了。 沏了杯茶水,楚天齐打开电脑,把昨天罗列的一些事情进行着梳理。看着屏幕上一行行的字,他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本来是自己计划要做的事情,现在却不得不交出去了。 楚天齐现在的心情,这就好比打仗一样,本来准备了好多武器,也设计了好多战法。可是即将发总攻的时候,却被要求交出指挥权,交出自己准备好的武器,而且还必须随军行动,那种无奈和痛苦可想而知。 当然了,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交出去,因为那些都是楚天齐自己设计和计划的,别人并不知道。但他不能那么做,不能那么自私,他要对得玉赤开发区,也要对得开发区全体人员。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抬头,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三位副职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办公室主任要武。众人没有说话,径直坐到沙发上,抬头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一笑:“各位,开始吧。”说到这里,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停了下来。 从昨天上午开始,自己已经被有病,开场白不应该是自己说,接下来的会议也不应该是自己主持了。于是,他尴尬的一笑:“王主任,还是由你主持吧。”说着,站了来,要离开自己的座位。 王祥马上身,忙说道:“主任,你主持。昨天我就说过,还是由你主持大局,你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怎么行,那不是违反组织纪律吗?”说着,楚天齐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对你也不好,对大家都不好。” 王祥一下子急了:“主任,我不管,你要是这样的话,我马上找组织部领导,坚决不担这个‘临时主持’的名,爱谁干谁干。”说着,快步向门口跨去。 对方不排除做秀成分,但却也有真诚在里面。楚天齐心情复杂,叫住了对方:“老王,回来,这个会议我主持。” 听到楚天齐这么一说,王祥收住脚步,“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坐回到沙发上。 “不过我声明,这是我最后一次主持会议。”楚天齐强调,“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这是规矩,如果破坏这个规矩,对你、对大家都不公平。” “主任,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发现你变了,变的婆婆妈妈的,雷厉风行才是你的性格。”王祥嘟囔着,“你应该是一个强势的人。”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冯志堂接了话:“主任,老王的意思是,让你收拾他,他才舒服。” “对,对,不对……”王祥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主任,反正你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老是像现在这样,太不舒服了。” 屋里静了下来。 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屋内众人,坐到椅子上,轻咳一声,说道:“各位,咱们把近期工作梳理一下,由我先说,然后大家讨论。一、迎接市升级验收评定小组,方案已经修订了五稿,我说一下重点……” 刚开始,楚天齐多少有些别扭。很快,他抛开这些念头,专心梳理着近期的工作,他的整个梳理过程大概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然后,人们开始进行讨论。讨论的过程很激烈,尤其对某些重要环节还进行了反复论证。 一些流程方面的东西,经过讨论达成了共识。但在分工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最大的分歧就是谁来牵头,谁来主持各项工作。按照昨天上午张孝义宣读的决定,自然是由王祥牵头才对,因为他现在被宣布“暂时主持开发区工作”。 可王祥却说:“主任,各位,我王祥几斤几两,心里有数。要搁以前,别说是让我主持一个开发区,就是任命我当县长,我也敢接。可是现在,我有自知之明了,也知道以前自己是多么无知。开发区从成立到去年,一共四年了,换了好几任主任,我也实际主持了很长时间。可是除了一堆烂尾工程,除了一屁*股饥荒,什么也没留下。我以前自认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条件使然,谁来都一样。 可是,楚主任才来了不到一年,开发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盘活了那些烂尾工程,不但支付了那么多的征地补偿款,而且还招商了十多亿的项目。更难能可贵的是,开发区全体人员的精神面貌变化极大,几乎就是脱胎换骨,每天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干劲十足。这样的变化,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些全是源于主任的领导艺术,全是源于主任的人格魅力,全是源于主任的工作魄力。因此,只有主任才够格,才有资格领导开发区工作。” 冯志堂插了话:“老王,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谦虚、这么高尚了,是不是又要耍什么鬼花样?” “老冯,不要总以老眼光看人,当然也不是我有多么高尚。”王祥说的比较实在,“道理很简单,我们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五、六年,还不如跟着主任一年干出的成绩,有这么现成的好处,我又何苦舍近求远呢?” 楚天齐一笑:“老王,感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评价,我实不敢当,这全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别的先不说,但是组织的决定我不能不执行,大家也必须执行,这些工作必须由你来主持。” 王祥马上接话:“主任,可是我……” “别可是了。”楚天齐打断了对方。 就这样,经过讨论,这些工作全部由王祥牵头。但王祥表示“我只是临时替主任看着这个位置,一直看到主任重新主持工作。” 冯志堂又及时调侃道:“老王,你这觉悟确实越来越高了,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这是你的真心话?你不是一直瞄着主任位置吗?” “老冯,你真是哪壸不开提哪壸。”王祥脸色一红,“以前是那么想过,可现在是想也不敢想了。退一万步讲,就是主任真的不在开发区,这个位置也轮不到我。” …… 在王祥一再要求下,楚天齐还是和对方去了一趟县政府,向徐敏霞汇报工作,尤其是催要了十月底的征地补偿款。 看到楚、王二人联袂到来,徐敏霞表示“正在跟进此事”,并要他们抓好开发区当前和下一步的工作。 本来,徐敏霞要留下楚天齐,单独聊一聊。可是却接到了柯兴旺电话,只得改到下次。 回到开发区,坐在办公室里,楚天齐顿觉空落落的。 但是有人一来,楚天齐又觉得非常别扭,这些人要么是找自己签字,要么就是汇报工作。他只得向对方解释一番,把对方挡走。但有的人却二次来找,因为同样也被王祥挡了出来。 楚天齐意识到:自己应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才对。否则,大家都别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五十三章 稍安勿躁 第二天,楚天齐白天又安顿了一些事情,和宁俊琦一,乘坐晚上七点的火车,奔省城而去。 这次买票比较匆忙,只买上了硬座,所好的是两人坐同一张座椅。看了看周围,都是一些陌生面孔,宁俊琦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脸上,微微一笑。 “笑什么?”楚天齐问道。 “不告诉你。”宁俊琦语气有些神秘,然后话题一转,“单位的事都安排好啦?” 楚天齐轻声道:“安排了。既然让我退居幕后,我当然就得把该交的交出去。真是奇葩决定,还退居幕后,我又不是高级首长。不过这一招也挺损的,让他们这么一弄,我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可又没允许我请假休息,只能在单位活受罪。单位人们也是无所事从,不知道该向我这个占着茅坑的人请示,还是该向暂时主持工作的王祥汇报。长此下去,对开发区工作也会造成不良影响。” “是啊。升级验收的事越来越近了,这对于县里来说也是大事,不能当做儿戏,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领导班子才行。而且十月底的征地补偿款支付,也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不能圆满解决,也是一个大隐患。”说到这里,宁俊琦语气一转,“不过,这种状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肯定要有一个解决方案。” “为什么?你有什么根据?”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微微一笑:“我估计的,没有什么根据。”说着,她把右手放到了他的手上,轻声道,“稍安勿躁,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再说话,不愿再提这个话题。很明显,楚天齐这次被有病,是柯兴旺的一个报复手段,既是对前几天被利用一事的回击,也是柯兴旺整体计划的一部分。柯兴旺肯定想要彻底整倒楚天齐,但也苦于没有对方把柄,才采用这种办法折磨对方,同时也是为让对方彻底交出权力做一个铺垫。另外,这里面还留着后手,一旦开发区有了特别难办的事,一旦需要楚天齐出面的话,只要再宣布一个决定就可以了。这样的安排,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也不排除和宁俊琦说的派系争斗有关。 在火车有节奏晃动下,随着时间推移,两人都昏昏欲睡,不多时就倚着对方肩头,进入了梦乡。 …… 楚天齐被有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玉赤县全境,包括县城也包括乡下。 人们都觉得,楚天齐就是新闻制造者,也是麻烦制造者。楚天齐是近些年来,第一个被取消科级后备干部资格的人,这次又让县里来了一个被有病,被要求退居幕后。当然,他也是县里唯一的双料正科主任,曾经获得过县里颁发的很多“先进”,还曾经被授予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更是占用过极其稀少的省委组织部学习名额。在他身上,既有各种荣誉加身的辉煌,也有流言漫天的落寞。 对于楚天齐这次被有病的事,好多人都是出于好奇,而对这件事谈论并进行传播,并不去关注事件背后深层的原因。但也有人却从看到了机遇,看到了收拾楚天齐的机会,王晓英就是其之一。 王晓英是今天从乡下赶回来的,目的就是和黄敬祖谈论楚天齐的事。 王晓英坐在沙发上,黄敬祖正在地上来回踱着步。 “别转悠了,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到底出不出手?”王晓英有些不耐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正好可以利用机会,彻底赶走他。” 黄敬祖停下来,看着王晓英:“你认为机会合适吗?我却不这么认为。你想啊,这次让老王主持开发区工作,我们提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更没有人和我们谈条件,这正常吗?我认为这只不过是某些人的一个权宜之计,王祥不过是因为正好在那个位置,才临时充当了缓冲,那个位置肯定不是他的。现在只把姓楚的强行推到幕后,就是一个证明。因为县领导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或是还没有完成交换,一旦等到交换进行完毕,才可能彻底把姓楚的拿掉,换上选好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姓楚的继续主持工作。 还有,他们手里可是有我们的把柄,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出手,那么他们的报复肯定会接踵而来。我了解那两个人,尤其是宁俊琦,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的话就肯定是狠招。另外,那天姓楚的已经点出老王做过的事,点出老王是我们的人,现在老王又暂时顶了他的位置,他们一定会对我们重点防范的。” “你总是这么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刚才老王那么急的给你打电话,肯定也是和我想法一样,我看你怎么回复他?”王晓英说完,气呼呼的坐到沙发上。 黄敬祖“哼”了一声:“有想法也得有实力,有……”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两人谈话。 “谁?”王晓英问了一声。 门口传来王祥声音:“我,老王。” “等等。”说着,王晓英站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王祥径直走了进来,叫了声“领导”,冲着王晓英点点头。 “老王,坐,你是不是来说楚天齐的事,来说开发区的事?”王晓英忙问。 王祥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当地,说道:“是的。” 王晓英点点头:“那你说说看,坐下说。我们能帮的尽量帮,是不是,老黄?” 黄敬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王祥。 王祥坐到了旁边单人沙发上,说了来:“现在开发区的各项工作进展顺利,成效显著,县里却做出这样的安排,很耐人寻味。楚天齐身体壮的像头牛,哪里有病?分明是有领导要他离开这个位置。只是这个决定很突然,没有确定替代他的人,或是县里对开发区下步发展心里没底,才采取了这么一个过渡方式。现在让我暂时主持,也不过是巧使唤人罢了。以前都不让我做这个主任,眼看就要升格成副处,更不可能落到我的头上。 位置肯定不是我的,但对我来说却潜藏着很大危险。马上就到了支付补偿款的时候,如果款项不能全额按时到位,那么我就必须面对因此而引发的后果。一个处理不慎,我就会首当其冲被当做替罪羊。如果侥幸平安度过,那也只是做了份内事而已,并不会被上面领导欣赏……” 听出王祥的说辞和黄敬祖类似,王晓英忍不住打断了对方:“老王,照你这么说,你是不准备争取,不想取而代之了?” “根本就不具备争取条件,县领导就没这个意思。即使真把他弄下去了,我们也只是给别人做嫁衣。”王祥摇摇头,“另外,我现在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你们男人都是怎么啦?一个比一个软蛋。”王晓英说话很不客气,“那你急吼吼的来,是为了什么?” 没有计较对方的用词,王祥一笑:“王副书记,我说的是实话。这多半年以来,我没少冲他出手,可连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吃足了亏。尤其好多认为十拿九稳的事,也纷纷被他化解,并反戈一击。”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整,“以前我还很纳闷,也总是不服气,可我现在不得不服。他亲口说,他有一项特殊能耐,能读懂别人的心思。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事,不可不防。” “真会找借口,我看你是怕了吧。”王晓英气极反笑:“这鬼话你也信?这不纯属是造谣,是迷信嘛。” 王祥点点头:“我信。从他说完以后,我仔细回想了几次和他过招的事,确实应该都是在他的掌控之,否则不可能是那样的结果。另外,我和你们之间的接触,一直很谨慎,可他却早就知道,只是没说而已。” “你也说的太神了。”王晓英不以为然,“那他怎么就没有看透这次的事?不照样灰溜溜退到幕后了吗?” 王祥提出异议:“不尽然,也许他还没有反击。据我所知,他今天可是去省城了,是宁俊琦陪着一去的。” “去省城。”王晓英看了黄敬祖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一件事。然后又对着王祥说,“那又怎么啦?” “宁俊琦可是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八成是带他找人去了。”王祥笃定的说。 王晓英怒道:“找人?我看他是擦屁……” “老王,你先回吧,我知道了。”黄敬祖及时说话,打断了王晓英。 王祥看了看黄敬祖,又看了看王晓英,说道:“二位领导,一定要慎重,我觉得他真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你们想想,跟他交手那么多次,哪次不是都被他轻轻化解了?”说完,王祥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窝囊废。”王晓英气的把沙发上的抱枕扔到了地上,“老黄,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人,连一点胆量都没有。” “我觉得老王说的有一定道理,先不说他是否真能看透人心,想想我们几次和他过招,又有哪次占到便宜了?”黄敬祖冷静的说,“好好想想吧。” “那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他了?”王晓英没好气的说。 黄敬祖给出了答案:“稍安勿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五十四章 好心办坏事 尽管坐硬座,尽管要坐十二小时,但和心爱的人互相依偎着,两人睡的很是香甜。?? ?? 期间曾经醒来过几次,耳边充斥的也是此彼伏的呼噜声,在这种声响催眠下,很快又进入了梦乡。经过几次调整,两人的睡姿也变了好几次,由原来的互相依靠着,变成了女孩斜躺在男孩怀里。 男孩又一次醒来,右胳膊有些酸麻。正要活动一下,才意识到女孩躺在自己怀,便做罢了。女孩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表情很是恬静,脸蛋也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男孩忍不住抬左手,在女孩脸颊上轻轻抚了抚。女孩鼻翼动了动,小*嘴也吧咂了几下,一滴涎水钻出嘴角,挂在腮边。男孩看到此景,正要帮她拭去,忽然笑了笑,把左手又拿了回来。 男孩抬头,看向窗边,这才注意到,灰蓝色的窗帘透进了亮光。抬手看了看手腕,腕表显示时间六点多,再有几十分钟就该到站了。左手揉了揉眼窝,弄掉眼角的一点脏东西,他的头脑也清醒了好多,心暗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男孩觉得怀动了一下,低头看去,怀的人儿已经睁开眼睛,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天齐,几点了?”女孩轻声道。 男孩回答:“六点半。” “是吗?马上就该到站了。”女孩说着,就要坐将来。 “不着急。”男孩摇摇头,右手继续揽着她。 “那怎么行?这么多人看着呢。”女孩说着,下意识的向旁边看了看。 男孩不以为然:“怕什么?都是生人。谁知道你是书记?” “小点声。”女孩娇嗔道,“那也不行,也得注意形象。” “形象?对对对,注意形象。”一边答着,男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什么意思?”女孩儿警惕的说着,然后强行坐了来。 “没什么,天亮了。”男孩儿说着,轻轻拉开了车窗上的小布帘。 女孩拢了拢头,拉开挎包拉链,拿出一个小镜子,照了来。小镜子里,映出身旁男孩的表情,女孩调整了一下角度,现男孩儿在笑,不怀好意的笑。女孩转头白了男孩儿一眼,照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 在照到自己嘴角的时候,女孩现腮边有一丝印迹,仔细一看,是涎水留下的,便脸色一红,用纸巾轻轻擦掉了。此时,她已经明白了男孩笑的原因。 “楚天齐,好小子,你看我笑话。”低声咬牙说着,女孩儿右手已经拧到了男孩的腿上。 男孩儿小声“哎哟”一声,疵着牙道:“宁俊琦,你谋杀亲夫。” “你再说。”女孩儿手上一加劲儿,笑吟吟道,“有这么温柔的谋杀吗?” “不是谋杀,我说错了,是调戏。”男孩露出坏笑,趁机拿开了女孩的手臂。 女孩脸色微微一红:“你……” “各位旅客同志,雁云火车站马上就要到了,请大家做好下车准备。”车厢里忽然响广播喇叭声,打断了二人的嬉闹。 “该下车了。”说着,楚天齐站身,把行李架上的两个包拿了下来。 宁俊琦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楚天齐,脸上满是调皮的笑容,有时还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啦?”楚天齐很是不解。 “不告诉你。”宁俊琦轻轻摇着头,“你看人家笑话,人家也要看你笑话。”她又提了诞水的事。 任凭楚天齐如何追问,宁俊琦就是不告诉他原因,这反而让他更加疑惑,也有了一丝小小的不安。 火车停了下来,二人随着人流向车外走去,宁俊琦的笑容更浓了,还不时俏皮的看看身旁的他,向他眨眼睛。 “到底是什么事?快告诉我吧。”楚天齐边走边又追问着。 宁俊琦“哼”了一声:“就不告诉你,到时让你出大丑。”她说着,快步向前走去,摇头晃脑的,很是自得。 就这样,宁俊琦快步走在前边。楚天齐则提着两个包,紧紧跟在后面,不时问着刚才的话。宁俊琦笑而不答,甚至还倒背着手、怡然自得,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出站口已经近在眼前了,可她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 “天齐,在这儿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循声望去,见出站口处有一个人冲着自己挥手,正是好朋友于涛。便马上也挥了挥手,快步走去。 “等等我。”宁俊琦娇嗔一声,跟了上去。 楚天齐“嘿嘿”一笑,放慢了脚步。 “天齐,今天带你去见我爸。”宁俊琦的声音很低。 “你说什么?”楚天齐一楞,继续求证道。 “我爸午就回来,昨天我给他打过电话。”说完,宁俊琦快步向前走去。 楚天齐心大喜:怪不得她那么神秘呢,原来是让自己去见未来的老丈人。他不禁心涌上一丝忐忑,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过了出站口,和于涛见面,三人再次打过招呼,向停车场走去。 于涛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哥们,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啊,出站这么一会儿时间,和女朋友也是那么腻腻歪歪的。” 知道于涛在调侃自己,楚天齐却大言不惭:“那是,我就是要和我家俊琦腻歪。不像你,见到女孩儿就放电。” 宁俊琦轻轻拧了楚天齐一下胳膊,红着脸瞪了他一下。 “哈哈,脸皮越来越厚了,以前可不这样,和孟玉玲那会……”说到这里,意识到走嘴了,于涛马上打住,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干笑了两声。 这次轮到楚天齐脸红了。 来到停车场,上了于涛的汽车。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一个饭店门口。 正好云翔宇从饭店里走出来,四人一同走进去,进了预定好的餐饮包间。 刚一坐下,云翔宇就说:“哥们,到底怎么啦,非要急着把股东辞掉?当初要是没有你打下的基础,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天宇递,你不必客气,股份是你该得的。” “我也不是客气,反正就是不当这个股东。”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手续都准备出来没有,一会儿咱们就去办理。” 于涛也说:“哥们,你别那么固执好不好。反正你离的远,天宇运营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当你的股东就行。你这么做,就太见外了。” 楚天齐坚持己见:“我以前就说过,不当这个股东,只是一时没办手续,这次正好有时间,一会儿我们就去办了。” “手续是现成的,昨天你打过电话后,我就弄出来了。”云翔宇又说,“我俩已经商量过,你实在不当的话,就先给你支出十万资金,其余的继续放在里面,到时分红。当然了,会把你的股东身份变更掉。” 楚天齐摆摆手:“不用,真的不用,我一分也不要,说不要就不要。” 云翔宇劝解道:“哥们,何必那么固执呢?你这也太见外,太不拿我俩当哥们了。” “就是,太伤哥们感情了。”于涛也附合着。 宁俊琦插了话:“云处、于处,我可以说两句吗?” 二人稍微一楞,云翔宇道:“当然可以,你帮我俩劝劝他。” 宁俊琦一笑:“二位,对于你们之间的哥们情谊,我很感动,也替天齐高兴,可这股东他坚决不能当。以前他不想当,现在就更不能当了。几天前……”宁俊琦向二人简要讲述了黄敬祖、王晓英以此要挟之事。 听完宁俊琦的讲述,云翔宇和于涛面面相觑,既惊愕又似乎有些质疑。 楚天齐看了看二人,说:“哥们,刚才俊琦讲的都是实情。” “怎么会这样,别人竟然知道了这件事?”云翔宇有些不解,“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公司注册的时候,你还当老师呢,跟你当官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就你那小官……这也太扯了吧?” “云处,别看就是这么一个小科长,他近几年可是多次被人鼓捣了。尤其今年,更是让人捅了好几次,要不是他自己一直洁身自好,怕是早就倒霉了。”宁俊琦接了话,“这次股东的事,也是对方投鼠忌器。否则,只要向有关部门一反映,又会在玉赤掀轩然大*波,即使最后证明他没什么事,职位怕是也得拱手让人了。其实,他现在已经“被有病”了,被要求退居幕后。当然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但如果再有这事一掺和,那就更麻烦了。” “什么?被有病、退居幕后?”云翔宇很是奇怪,“你们县里也太奇怪了吧,这名词也太多了。” “是的,我身上名词就是多。”楚天齐简单讲了这个奇葩决定。 云翔宇、于涛对望一眼,云翔宇又说:“哥们,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害了你,对不。一会儿我们就去办手续。”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 宁俊琦语重心长的说:“二位处长,我也给你们提个醒,要未雨绸缪。虽然这个公司是你们凭自己实力创办的,和职务无关,但要记住‘当差不自在’这句话。现在也许还没人盯着,但是随着职务提升,竞争对手早晚会瞄上这个公司。到时,恐怕就说不清了,他这次的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嗯,我们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云翔宇点点头,“一会儿吃完饭,先把哥们的事办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喝醉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到工商、税务这些职能部门办事,手续很麻烦,流程也很繁琐。有时一办就是两个来月,要是十多天办下来,也算快的了。但如果有关系,或是有权利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云翔宇和于涛两个副处级,在省城是很小的官,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但毕竟手里有些权利,再加上在工商局有熟人,手续也准备的齐全,到哪个窗口都是战决。 楚天齐什么话都不用说,先是在准备好的几份资料上签字按手印。然后又跟着云、于二人,到几个窗口处签字确认。刚十一点的时候,所有程序全部履行完毕,股东变更一事结束了。从进了工商局大门算,仅仅用了两个小时。 云翔宇和于涛还在服务大厅和熟人说话,宁俊琦在打电话,楚天齐一个人在车旁等着。 挂掉电话,宁俊琦来到楚天齐身旁,轻声道:“我爸午没回来,估计得晚上或是明天了。” “好,太好了。”楚天齐心情一松,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你不想见我爸?”宁俊琦眼眉马上立了来。 楚天齐忙不迭的解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误会了。想到要见叔叔,我太兴奋了,这是我早就盼望的事,只是又很紧张,一上午都紧张。他现在要晚点回来,我正好可以再缓解一下心情。你看,我现在手心还有汗呢。”说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这还差不多。”宁俊琦脸上有了笑意,“为什么紧张呀?” “不像话啊,公众场合拉拉扯扯的。”云翔宇和于涛已经出了大厅,正指着二人紧握着的双手,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宁俊琦脸上一红,赶忙甩开了他的手。 “嘿嘿,入乡随俗。”楚天齐大言不惭,“到省城了,我这乡巴佬也得学的开放一点。” “你是什么心都有呀。”于涛点指着楚天齐,“那好,今晚上就带你去开放开放。宁书记,你没意见吧?” “我可管不着。”嘴上这么说着,宁俊琦却又补充了一句,“都被你们给带坏了。” “哈哈哈,哥们,看来你还挺能装,宁书记还以为你是好良民呢。”说笑着,于涛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云翔宇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楚天齐和宁俊琦坐到了后排。 …… 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正是车流高峰,再加上雾霾严重、能见度低,汽车行驶的很慢。路上走了足有一个小时,汽车才停下来,停在一栋建筑物前面。 下了汽车,楚天齐抬头看去。雾蒙蒙的楼顶上,依稀现出“雁云大夏”四个字。 走进大厅,于涛向服务人员报了手机号尾号,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四人上了电梯。电梯在五楼停下,四人鱼贯而出。 于涛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说道:“我马上到。你们呢?……哦,好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于涛一回身,对着楚天齐道:“哥们,午请你喝花酒。” “好啊,你于处长都不怕,我怕什么。”楚天齐随口应着。 话还没说完,就觉腰上一疼,楚天齐赶忙侧身去看,原来宁俊琦的小手已经在给他“用刑”了。他做了一个疼的疵牙的动作,而她只是笑咪*咪的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 来到一个餐包门口,服务员停下来,推开屋门,用手示意:“到了,里边请。” 楚天齐抬头看去,见门楣上嵌着“情义阁”三个字,觉得有些眼熟。 简单谦让一下,四人进了房间。 宁俊琦直接去了洗手间。 云翔宇到门外去接电话。 于涛让楚天齐点菜,楚天齐说了“随便”,于涛也就没有坚持,自己点了来。 坐在那里,楚天齐观察着房间的布置。他注意到,整个房间风格古仆,主色调是红、黑两色,休闲沙、餐椅也是这个色调,屋顶上的灯具是宫灯的式样。 餐桌旁共摆了八张椅子,主位对面的墙壁上是一幅画,画上是三位人物,三人正跪在地上,手持香烛,意欲下拜,三人身后是一片桃林。间之人两耳*垂肩,手可及膝,面如冠玉;右边之人卧蚕眉,丹凤眼,赤面长髯;左边之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看到这副《桃园三结义》,楚天齐想来了,曾经在这里吃过饭。 那还是前年正月的事,当时楚天齐到省里找姜教授,请教授帮着联系化验矿泉水水质。后来教授让他找云翔宇,云翔宇的媳妇在水质化验心工作。当时云翔宇和于涛请楚天齐吃饭,就是定的这间屋子,怪不得觉得“情义阁”三个字那么眼熟呢。 楚天齐还记得,吃到半路途,云翔宇和于涛出去了,自己正在唱《这一拜》的时候,宁俊琦听声进了屋子。后来云、于二人回来,不多时欧阳玉娜也来了。 “楚主任,想什么呢?是回忆了以前的事,还是在想着一会儿喝花酒?”宁俊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醋味挺大呀。”于涛放下菜单,调侃了一句。 正这时,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来,后面跟着云翔宇。 女人直接奔向宁俊琦,搂住了她:“小师妹,你更漂亮了,看来是工作生活两顺心呀。” “师姐,又取笑我。我看你才是风采依旧,浑身散着成熟*女人味。”宁俊琦也调侃着对方。 两人分开后,楚天齐站来,和秦雪梅打招呼,秦雪梅自是要调侃对方几句。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我看是谁来了?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另一个声音响:“呀,原来是我梦的‘男神’到了。” 一边说笑着,两个人张开双臂,直奔楚天齐而去。 楚天齐已经看清了来人,正是省委党校同学肖婉婷和岳佳妮。一见二女这个架势,楚天齐不禁尴尬不已,躲开不是,不躲开也不是。 眼看着二女到了近前,但没有抱住自己,而是从自己身边经过,去后面去了。他一回头,就见二女已经和宁俊琦抱在一,三人说笑来。 刚才的一幕,自是又引了一阵大笑,笑的楚天齐尴尬不已。 很快,四个凉菜上桌,热菜也上了两道。 云翔宇举了酒杯:“各位,这第一杯酒,欢迎宁书记,顺便也欢迎天齐,大家干杯。” 众人大笑,干了第一杯酒。 接着,于涛提了第二杯酒,秦雪梅提了第三杯酒。 三杯酒过后,人们开始自由提杯,喝了来。一开始还是以提酒为主,然后就是打圈敬酒,也穿*插着单独对饮。喝着喝着,就开始捉对“厮杀”,开始“混战”。 进入“混战”阶段,楚天齐自然成了主要目标。一则他远来是客,二则这些人也正是因他而坐在一,他就相当于把大家连在一的纽带。 今天顺利退出天宇递,楚天齐心一块石头落地,轻松了好多。未来的老丈人要很晚才回来,可能得明天再见面,他心也就没有了负担。另外,无论是大学同学,还是党校同学,和自己关系都不错,给自己帮了好多忙。基于以上原因,楚天齐是来者不拒,每杯必见底。 宁俊琦见他这么喝,有些担心,便悄悄提醒了两次。可这些人根本不管这些,还“警告”她“要不你替他喝”,一看这架势,宁俊琦只好闭了嘴。 在喝酒的时候,人们自然还是要问到楚天齐的工作,尤其肖婉婷、岳佳妮、秦雪梅并不知楚天齐近一阶段的事。此情此景下,楚天齐自是不便说出“被有病”的事,只是含糊的说了现在的工作。 听说楚天齐当了双料正科主任,而且开区前景看好,大家更是有了喝酒的说辞,便一杯接一杯的向他敬酒祝贺。 提到工作,楚天齐不由得还是想了“被有病”,想了柯兴旺频频出招,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糟糕,喝酒也由轻松变成了郁闷。本来就喝了不少,再一喝闷酒,真就成了“酒入愁肠愁更愁”,渐渐的酒劲上了头。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看人稍微有点模糊,渐渐的就变成了重影。 喝到最后,三个男人都喝成了大舌头,勾肩搭背的,一会儿大声喧哗,一会儿又喃喃不知所云。肖婉婷和岳佳妮也喝的不少,一个劲的“咯咯”直笑。相对来说,宁俊琦和秦雪梅喝的要少,也都清醒着。 “我去开几间房,让他们去楼上休息。”秦雪梅说道。 “师姐,你照顾一下他们,我带他去休息。”宁俊琦的脸红扑扑的,“顺便把东西也拿回去。” 秦雪梅一笑:“你带他去?回家?带他见父母?” 宁俊琦支吾道:“啊?他们都不在家。” “是吗?”春雪梅笑出了声,“那你不成引狼入室啦?” “师姐,你瞎说什么。”宁俊琦嗔道,然后看了一眼另外几人,“好好看着云处长吧,千万别一会儿走错房间。” 虽然楚天齐喝醉了,但心里却还明白,还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不禁心头一喜,心满是期盼,期盼尽快见到那个假想了好多次的老丈人家,期盼了解那个家里的一些秘密,更期盼他们能把女儿托付给自己。 第七百五十六章 这是本能 从“情义阁”出来,楚天齐醉眼迷离、脚步稍显踉跄,但还能自己行走。宁俊琦一只手拉着带拉杆的提包,一只手轻轻托着他的胳膊,在秦雪梅照应下,顺利的乘电梯、出大厦,并顺利的上了出租车。 刚上出租车,楚天齐就双目紧闭,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倚靠在宁俊琦身上。一开始的时候,他靠在她的肩头,口不时喷出酒气,吹到她的颈项和迹边缘。 酒气热浪吹到肌肤上,不太得劲,但又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宁俊琦轻轻动了动,试图变换一下方向,躲开热浪的侵袭。 不曾想,楚天齐头一歪,从她肩膀向下滑去,遇到阻力才停了下来,停在她上身最突出的位置。宁俊琦尴尬不已,轻轻动了动,试图让他头部离开那个位置。可他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只手从前面揽住她,头还像婴儿一样拱了拱,嘴巴吧咂了几下。这倒好,不只是头在那里,就连嘴巴也贴在了衣服上。他嘴里呼出的热浪,打在她的衣服上,钻进衣服里,甚至拂到她的肌肤上。“倏”,一股酥*麻感觉从脊梁沟蹿,直冲脑海,她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宁俊琦脸热心跳,抬头,偷偷去看前面的司机。司机好像已经见惯了女孩送醉鬼的场景,并没有回头观望的意思,但却微微抽着鼻子,眉头也微皱着,看来是担心被醉鬼弄脏了汽车。 见司机没有关注自己,宁俊琦心头稍微一松,收回目光,看着怀的他。此时的楚天齐,半伏在她的胸前,一边脸紧贴着她的衣服,另一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嘴巴微张着,像极了睡熟的孩子。他的脸枕在那里,把衣服下面的高地都压的平坦了好多,尤其嘴巴所在位置更是可恶。 不行,必须让他的脸离开那里。这样想着,宁俊琦抓*住他那条揽着自己的胳膊,身子向旁边移去。她的行动是徒劳的,不但没能弄开他的胳膊,反而被箍的更紧了。更为要命的是,他的头再次拱了拱,半张的嘴巴吧咂了几下,然后直接紧贴在她的衣服上,而衣服里就是高地的高地。看样子,如果她再稍微一动,那他的嘴巴说不准会叼*住什么了。 正是下午上班的时段,路上车流很大,出租车走的很慢,走走停停。每当汽车突然步,或是突然刹车,楚天齐的头部也会跟着晃动,在她的身上磨蹭着。害的她不时产生那种酥*麻的感觉,真恨不得给他几拳,却又很享受这种舒服的感受。 从倒车镜可以看到,自己的脸上就像蒙着大红布,不但蒙到脸上,连脖子也蒙上了。身上的奇异感觉一拨接一拨,宁俊琦只好把目光投向车外,看着那些在公路上慢慢移动的“铁蜗牛”。 终于,出租车停在家门口,宁俊琦长舒了一口气。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半拖着把楚天齐弄下车,她不敢让司机帮忙,担心他趁机吃自己豆腐,书上可是有过好多案例的。让司机把提包放到地上,宁俊琦付了车费,司机开车走了。 把楚天齐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宁俊琦好不容易拉着提包到了门口,好不容易打开院门,又好不容易打开屋门,最后好不容易把醉鬼和东西弄进屋里。 本来是准备把醉鬼弄进客房的,可他现在死沉死沉的,怎能弄上楼去?宁俊琦想了一下,艰难向前移动着,她想把他弄到沙上去。此时,他的双手都环在她的脖子上,她只好慢慢弯下*身子,双手抱着他,让他的脊背去找沙。 虽然楚天齐并不胖,可毕竟是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就在他的屁*股堪堪挨上沙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快向下倒去,可他的双手还环在她的脖子上。顿时,害的她扑倒在他的身上。 宁俊琦骂了声“醉鬼”,正要从他胳膊的环绕下“逃”出来。谁知他的嘴巴却亲在她在脸上,并不时的拱来拱去,他唇边的胡子茬,刺得她又痒又疼。他的双手也不老实来,不停的在她后背游走着,把她外面的衣服也弄了来,她的半个后背都露在了外面。他的手臂很有力,箍的她透不过气来。更为要命的是,她觉得有个东西在咯着自己,脸便更加滚烫来。 他要干什么?耍流氓?一个想法涌上脑海。但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笨拙的动作,她知道他是耍酒疯。不过,在酒精刺激下,也不排除人性本能的暴。 这怎么行?自己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给了他,何况还是在自己家。想到这里,宁俊琦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他。可他的双手仍然紧紧抱着她,仍然不停的弄着她的衣服,嘴也还是不老实。 给他一巴掌?不行,醉鬼是打不醒的,何况罪魁祸是手,打在脸上也未必管用。对,弄开他的手。这样想着,宁俊琦把手伸向背后,去找他的手。她手上的力量本身就和他差着很远,他又是酒劲在身,她还是倒背着手用劲,试了几次根本不管用。 怎么办?怎么办?宁俊琦心一横,长指甲狠狠挠向他的手背,耳轮似乎传来了“刺啦”一声,他的双手松开了,她由于向后用力的惯性,“扑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摸了摸摔的生疼的屁*股,宁俊琦抬头望去,只见那个醉鬼还在呼呼睡着。一只手下垂着,一只手放在身侧。宁俊琦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动弹的意思,这才从地上站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站在他脚的一侧,宁俊琦仔细看去。见他那只放在身侧的手背上,出现了五条红色痕迹,其有两条还有血丝渗了出来。宁俊琦好一阵心疼,但还是狠了狠心,没有去给他处理,她怕再遭到他的“毒手”。 观察了一会儿,见他睡的很死。宁俊琦才弯下腰,轻轻褪掉他的皮鞋,坐到了他脚旁的沙边沿上,观察着身旁的大男孩。男孩儿双颊挂满红晕,嘴巴微张着,眉宇间透出一丝淡淡的忧郁。看着男孩微张的嘴巴,看着男孩唇边青色的胡子茬,宁俊琦不禁一阵脸红耳热,心跳不已。刚才,他就是用嘴巴不停的侵犯自己,还有那胡子茬也充当着帮凶,当然最可恶的就是那双爪子。 “咣当”一声响动传来,把宁俊琦吓了一跳。她“蹭”的一下站来,向声处看去。宁俊琦这才现,刚才进屋匆忙,没来的及关好防盗门,防盗门只是虚掩上了。 宁俊琦长嘘一口气,走过去,关好屋门,再次到了沙旁。找出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然后把他掉在地上的挎包捡来,放到茶几上,她才上了二楼。 进了自己卧室,宁俊琦这才现,自己身上汗津津的,难闻的酒味不时钻进鼻孔。她抽着鼻子低头看去,眼前一幕让她羞愧不已,忍不住骂了一句“臭流氓”。只见白色卫衣上湿*了一块儿,湿的位置正好是胸前那个地方,正好是刚才那个醉鬼在车上枕着的地方。不用说,这一定是那个家伙的涎水,自己差点让他吃了豆腐,最码已经让他闻到豆腐味了。 看着那块儿若隐若现的内衣,宁俊琦俏*脸一红,赶忙锁好屋门,脱掉外面衣裤,钻进了卫生间。 褪掉最后两件衣物,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这个身影比例非常匀称,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曲线玲珑,洁白玉瑕。看着镜的自己,宁俊琦又是一阵脸红耳热,刚才的情景再次出现在脑海。她急忙晃晃头,连说了几声“不害臊”,然后旋开热水器阀门,银色的水幕洒了下来。 小小的屋子里,水花四溅,热气升腾。很快,整个空间雾色茫茫,镜子里的身影也模糊来。 …… 女孩儿的衣服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男孩儿面红耳赤,心跳加,喉头动了动,又咽了口唾液。 抓着衣服的带着,女孩扭回头,笑了,笑的是那样勾魂,那样妩媚。 男孩儿心猿意马,眼睛死死的盯在女孩儿身上,鬼使神差的向前挪动着,挪动着,眼看着女孩已经触手可及。男孩手臂颤抖着,轻轻抬,抓*住了女孩的衣服带子,陪着笑脸道:“我来帮你。” 女孩儿没有说话,而是羞赧的点了点头。 受到鼓励,男孩喉头再次蠕动,出嘶哑的声音:“我来帮你了。” 嘴上说的温柔,手上却很粗暴,男孩猛的扯住衣服带子,向旁边一拉,这件小衣服瞬间离开女孩儿身体。 男孩儿连着咽了两口唾液,颤抖着手臂,去扯那最后一件小衣服。 忽然,一声暴喝响:“住手,畜牲。” 男孩儿一惊,回头望去,一个人影正迎面走来。只能依稀的看到是一个男人,却看不清五官相貌。 男人的声音继续响:“楚天齐,你耍流氓,对我女儿耍流氓。” “没有,我没有,我这只是本能,叔……”说到这里,男孩儿看清了男人的容貌,心大惊,急忙改口,“叔……书记,我没有。不信你问俊琦。”说着,回身望去。 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女孩的身影。 ……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男孩儿不停的辩解着,猛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陌生的环境,男孩儿意识到:刚才做梦了。 同时另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这是哪? 第七百五十七章 怎么会是他 这一澡冲的很舒服,身上暖暖的、软软的,宁俊琦都有些磕睡了。于是她从卫生间走出来,到了卧室里,换过里面的衣物,拿出睡袍准备穿上。 “我没有,我没有。”惊恐的声音忽然响。 虽然卧室门反锁着,虽然声音只是依稀可闻,但宁俊琦听的出这是楚天齐的声音。她心大骇,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慌忙打开屋门,冲出了卧室。 “我没有。”又是一声喊过,声音戛然而止。 “天齐,你怎么啦?怎么啦?”宁俊琦一边呼喊着,一边快步跑向楼梯。 在下到一楼的时候,宁俊琦才意识到,他已经不喊了,看来刚才他是做梦了,肯定是做了噩梦。 此时,楚天齐已经由仰面躺着,变成了侧躺,脸部正朝向楼梯方向,发出“呼呼”的呼噜声。 宁俊琦注意到,他面色恬静,呼吸均匀,只是姿势有些怪异。他虽然是侧躺着,但身体歪斜,上半部分歪向沙发边沿一方,只要稍微一翻身,就会直接掉到地上去。 微微一笑,宁俊琦摇摇头,轻叹一声:“真是小孩子。”然后,款步向他走去。 来到近前,扶着楚天齐身子,宁俊琦轻轻用力,向里侧推去。 随着对方的力道,楚天齐身体上方倒在里侧,再次成了仰躺的姿势,同时一抹笑容闪过。 看到楚天齐的表情,宁俊琦一楞,急忙直了腰身。再仔细一看,哪有笑容,对方分明还在睡着,还在打着呼噜。 她轻抚胸口,长嘘一口气,触手之处滑*嫩柔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小内衣,修长的双*腿、平坦的肚腹、光洁的颈项都露在外面。 宁俊琦“啊”了一声,慌忙用手睡袍遮挡着身体,目光投到沙发上。看到他双目紧闭,面色平静,她才松了口气。 稍微迟疑一下,宁俊琦马上转身,向楼梯走去。到了楼梯近前,她才想什么,慌忙把睡袍披在身上,快步上楼而去。到了二楼的时候,她再次回头,依稀又看到他脸上有一抹笑容。她心一惊,仔细凝神看去,哪有什么笑容? 看来自己也喝的不少,连眼睛都花了。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滚烫的脸颊,宁俊琦缓步走回卧室,反锁屋门,倒在床*上。想到刚才自己的样子,她不禁更觉脸上发烫、心跳加速,急忙拉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连头脸都盖住了。 躺在被窝里,刚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当然,她也不准备挥去。她只觉得身上躁动不已,酥*麻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意识到自己又思春了,便轻声骂了句“不害臊”。她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思春也正常,现在自己正是思春的年龄。 …… 楼下,楚天齐一边继续打着呼噜,一边侧耳倾听着。耳畔里,除了自己的呼噜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他这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瞄向楼梯方向,见楼梯空空如也,心也才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楚天齐刚才就醒来了,是宁俊琦呼喊“怎么啦”的时候就醒来的。他本来想应声,还想下地来,可他忽然发觉好晃眼。原来她只穿着两件小衣服,大部分肌肤都露在外面,身材修长、洁白无瑕。他连着咽了两口唾液,口干不已。 忽然,楚天齐意识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于是,他立刻闭上眼睛,收住了准备翻下沙发的身体。当然,他的眼皮只合上了九成,他还要留下一点缝隙,用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透过缝隙的一丝光线,他捕捉到她的表情,见她稍微迟楞了一下,又向自己走来。他知道,她并没发现自己刚刚曾经睁开过眼睛。 在听她说过一句“小孩子”后,视线的她移动了脚步,向自己走来。担心被发现,楚天齐赶忙闭上眼睛,继续打着呼噜。一阵体*香钻进鼻孔,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身上,向里侧轻轻用力,他顺势平躺在那里。想到美人的身姿,他忍不住要笑出来,但他强忍住声音,只是闪过了一丝笑容。 一丝香风卷,并响了轻微的脚步声,楚天齐知道她要走开了。欣赏美景的机会岂可错过?他再次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修长的身材、曼妙的身姿再次出现在视线里。她的一双长*腿是那样嫩白,光洁的脊背竟然没有一个瑕点,大概白玉无瑕就是形容这样的尤*物吧。在小衣服包裹下,她的小屁*股更加圆圆*滚滚,肯定能生大胖小子。想到这些,楚天齐又想发笑,但还是紧*咬牙关,并马上收拢了那一抹笑容。 宁俊琦已经上楼有几分钟了,听的出她进入了房间,而且再没有出来。楚天齐松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屋内的摆设称不上豪华,但绝对有档次,也有品位。看了看楼梯方向,楚天齐知道这是一栋二层别墅,知道这是宁俊琦的家。 三年前,和宁俊琦初次相见就发生了误会,之后又是摩擦不断。楚天齐只想躲着对方,根本就不去想她的身份,更不会去想她的家庭。后来两人渐渐消除隔阂,由“敌”到友,直到成为恋人,他才偶尔去想她的家庭。那时,他也只是把她想成曾经在省里工作的公务员,可能父母也就是一天八小时工作制的上班族。 后来,通过一些支零破碎的证据,他对宁俊琦的家庭有了新的定义。在楚天齐潜意识里,她的家庭一定非富即贵,但究竟是干部家庭还是企业之家,却不得而知。楚天齐曾经假想过,她的父亲可能是一个企业高管,也可能是个处长,当然也可能是一个副厅干部。 从那时,他的内心就增加了一丝忐忑,可能是因为家境的差距,也可能是自卑心理在作祟。其实,他内心更希望女方家庭和自己门当户对,以免自己和父母仰人鼻息,可她却又割舍不下宁俊琦。于是,他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从眼前这栋大平米别墅看,显然宁俊琦父亲不仅仅是个处长了,那会是什么职位呢?厅长?副省长?或是大企业老总? 这样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自己该如何面对?对方又会怎么对待自己呢?宁俊琦对自己肯定是意的,否则两人也不可能走到现在,她更不可能让自己到这里来。 但是她的家庭会是什么态度?欣然认同女儿的决定,任由两人自由组建家庭?或是坚决不同意,就像欧阳玉娜家里那样,与自己势同水火?亦或是有条件的选择自己,让自己仰他们的鼻息生活,让自己做他们整个棋局的一颗棋子? 楚天齐觉得,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极有可能是第二种,最好的结果顶多就是第三种。他没有什么确凿证据,他凭的是一种感觉,一种从学作品找到的感觉。在书籍或是影视作品,这种例子太多了,只要是男、女主人公身份相差悬殊,基本都是这样的情节,欧阳玉娜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然,好多作品也设计了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但男、女主人公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甚至爱已经残缺不全,或是让主人公戴上了新的精神枷锁。 如果对方家庭是第一种态度,那楚天齐会求之不得,虽然这种希望非常渺茫,但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他一定会感念对方的大恩大德,感念对方把这么优秀的女儿托付给自己,那他会发奋力强,一辈子都对俊琦好,以不负这份信任和重托。 在楚天齐心,他已经认定,就选宁俊琦做自己的妻子。可是一旦是第二种结果的话,自己要怎么办?没有俊琦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他没有想过,也不敢想,但现在可能就会成为现实。 如果是第二种结果,俊琦又会怎么做呢?她是全然和家庭闹翻,毅然跟在自己身边,还是会屈从于家庭压力和自己分手?如果她全然不顾家庭反对,那么自己只能全力去对她好,可是她却也因此失去了来自家族重要的一份爱,自己也会背负着对她的愧疚。如果她顺从了她的家庭,那自己又该怎么办?放手吗?不放手还能怎样? 在俊琦的极力争取或是斗争,也很可能出现第三种结果。但自己却会因此失去自我,成为别人的附庸品。自己是毅然放弃,还是欣然接受?如果放弃,那么受伤的就会是俊琦,就会辜负了她的那份爱,就会枉费她的一番苦心。如果接受,那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时时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自己能够接受?能够长期忍受下去吗? 除了第一种可能,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楚天齐来说都是艰难的,艰难的让他无法抉择。他的希望只得寄于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而这微乎其微的可能,只能寄于对方的家长,希望家长会是富贵之家万分之一的另类。 那么她的家长会是什么样的人,会是谁呢?忽然,刚才梦的一个男人形象出现了。那是一个自己见过的男人,一个既敬仰又畏惧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他呢?那不过是一个梦。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究竟会是谁呢?越想越烦乱。楚天齐猛的坐了来,想要抽一支闷烟。目光所及,挎包就在茶几上,挎包里有香烟。 楚天齐欠身,从茶几上拿挎包。挎包拿的一瞬间,他的右手忽然停在半空,眼睛也直了。一个相框出现在茶几上,就在刚才放挎包的后面,相框上的照片是那样熟悉,还熟悉的出现在刚才的梦里。 楚天齐忍不住惊呼:“怎么会是他?李书……”他话到一半,还是忍住了,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五十八章 逃跑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惊醒了熟睡的宁俊琦,也打断了她的春梦。??? 午喝了酒,弄醉鬼费了好大劲,再一洗澡,顿时瞌睡虫上脑。只是在醉鬼面前严重走*光,让宁俊琦羞赧和后怕不已。所好醉鬼还睡着,没有看到自己,更庆幸的是醉鬼没有暴原始冲动。 当她逃回二楼卧室后,脑满是刚才的情景,只好用薄被蒙上头脸和整个身体。渐渐的,疲倦袭来,她才进入了梦乡。但梦也是那些乱七八遭,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她做春梦了。 宁俊琦睁开眼睛,四顾了一下,耳畔的铃声还在此彼伏的响着,她这才意识到:来电话了。她慵懒的伸出玉*臂,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琦琦,在哪呢?怎么才接电话?”手机里传出一个亲切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宁俊琦顿时睡意全无,人也清醒了好多:“爸,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八点左右。”说到这里,男人话题一转,“你带他回去,我见一见他。我在外边吃,你们自己吃吧。” “哦,好,好。”宁俊琦支吾着,“那我联系一下。”说完这句话,她慌忙挂断了电话,坐了来。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五点,她又躺了下来,她想让他再多休息一会儿,也想思考一些事情。 她先想到的是,两个男人见面的场景。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大男孩,在这种场景下彼此见到对方的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神情。是非常惊讶,还是“果然如此”的了然于胸?她觉得爸爸更多的是惊讶,惊讶竟是这小子勾引自己的女儿。而那小子肯定是极度震惊了,震惊未来的老丈人竟然是这个领导,竟然曾经接触过好几次。他会高兴还是会不知所措,亦或是自卑呢?到时倒要好好看看那小子的德性,看看他会是怎样一个狼狈样,不过也说不准,没准他会不卑不亢、坦然自若呢。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互相称呼了。爸爸会叫他“小楚”,还是叫“楚天齐同志”?他又会称呼爸爸职务还是“叔叔”呢?爸爸称呼他“小楚”的可能性要大,因为平时总是领导角色,在女儿男朋友面前自然要扮演长辈了。他估计还会称呼职务,那是一种习惯。爸爸肯定要纠正他的称呼“在家里不用那么拘束,就叫叔叔吧。”然后那小子肯定是脸色一红,支吾的喊上一声“叔叔”。 再接下来,就该是谈话了。不用说,肯定是爸爸问话,他来回答,就像面试一样。爸爸会问什么?工作还是家庭?可能都会问上一些吧。对于工作,爸爸应该不会过多评价,顶多也就是鼓励几句,或是侧面敲打一下。对于他的家庭,爸爸又会怎样呢? 想到“家庭”这个词,宁俊琦心一紧。自己的家庭是官,楚天齐家庭是民,显然门不当户不对,显然不符合俗标准,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接受。爸爸平时比较开明,也从没听他讲过要结怎样的亲家,只表示要尊重自己的意见。但那只是平时随便一说,而且爸爸也未必认为自己会找平民儿子,现在真带回一个百姓子弟,不知爸爸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对他。 出身不能选择,但人生之路要靠自己去走,关键还是看个人够不够优秀。她想爸爸肯定深谙此理,一定会对他进行考量,只希望这小子好好挥,争取能入了爸爸法眼。 楚天齐做为一个农家子弟,靠着自己奋斗,能走到今天确实不易,也算表现优异。但要和同龄一些“官二代”比较,因为点不同,因为助力不同,现在的位置就要差一截,有的还要差很多。宁俊琦希望爸爸再开明一点,再客观一点,能给楚天齐一个公正评价,能接受这个未来的女婿。希望是希望,但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不只是忐忑今天的会面,还忐忑于楚天齐眼前的处境。 本来,按照宁俊琦计划,是想等着开区保级成功,楚天齐也升级副处,再带他来见未来的老丈人。那时他也算是阶段性功成名就,也算是小有成绩,也算是年轻有为,而且那时郑叔叔学习结束,也能为自己、为他说上一些好话。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客观情况有了变化。从柯兴旺一开始的动作看,他对楚天齐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政策。按宁俊琦估计,柯兴旺应该会在开区保级成功后,再收拾楚天齐,卸磨杀驴。但从现在的情形看,柯兴旺显然加快了节奏,要提前杀“驴”了。这可能既是柯兴旺改变了主意,也和市里的争斗分不开。 现在柯兴旺给楚天齐来了个“被有病”,而且还让庄浩仁、刘大智调查他,相信很快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即使暂时没有,但现在楚天齐已没有了权力,开区升级成功的话,功劳也记不到他的头上,他已经相当于“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不行,一定要改变这种现状,改变他被柯兴旺“杀掉”的可能。于是,宁俊琦也才临时变了计划,才带楚天齐回来见爸爸。希望爸爸能给他助力,最码也要让县里给他公平的施展才华机会。 一开始的时候,宁俊琦想的要简单。她认为柯兴旺就是在故意打压楚天齐,爸爸做为上级领导,应该为楚天齐这种优秀下属主持正义。而且再加上有自己的因素,爸爸没有理由不稍微支持一下。可是现在她却不自信了,这既要看爸爸是否看的上他,而且这里面也涉及到了派系争斗,爸爸会不会为他出手,就需要综合考量了。 “咣当”一声响动,打断了宁俊琦回忆,她心一惊:莫非爸爸提前回来了?这怎么行?沙上还躺着一个醉鬼呢。这样想着,宁俊琦翻身坐,跳到了地上。看到自己光着的脚丫,还有身上宽松的睡袍,她意识到自己该换身衣服。于是,他满怀着忐忑,急忙从衣柜找出了干净衣服,换到了身上。 出了房间,宁俊琦轻轻走到楼梯口,警惕的向楼下看去。并没有爸爸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声音,沙上也是空的。她很是疑惑,缓缓的下到一楼,客厅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快步走到卫生间外,一边敲门一边喊着“楚天齐”,里面没人言声,她轻轻推开屋门,哪有一个人影? 莫非他跑了?这样响着,宁俊琦急忙又到了沙近前。可不是,不但人不见了,皮鞋也没了,就连挎包也不见了踪影。这家伙怎么了?不会是耍酒疯、神智不清吧?转而一想,她就释怀了:他能穿戴整齐,还把挎包都拿上了,显然不可能不清醒。 那他能去哪呢?这样想着,宁俊琦快步出了屋子,四顾望去,那里还有人影?她暗暗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换衣服耽误了时间。如果听到响动就下楼的话,一定能够看到他的。 回到屋子里,宁俊琦拨打了楚天齐手机。手机里响了好长时间,却没有人接听。她握着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要跑呢? 目光所及,爸爸照片出现在视线里。宁俊琦莞尔一笑:“爸爸,你把人家吓走了。”转念一想,她觉得还有种可能:也许他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初次登门拿点水果之类的,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他了,那么大人也丢不了,要是一会儿还不回来,就再联系。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家里吧,要不爸爸看到这个现场,再闻到刺鼻的酒味,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肯定会对他印象不好,对自己也会不满意的。 宁俊琦赶忙打开门窗,释放着屋里气味,开始收拾沙并打扫屋子里的卫生。 …… 此时,楚天齐已经坐到出租车上,但究竟要去哪,他却不知道。当司机问他的时候,他只说了“随便转转,我让你停的时候再停”。 从楚天齐一上车,司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乘客头乱糟糟的,衬衣扣子系错了扣眼儿,尤其手上还有几条血痕。看样子不是吃霸王餐被揍,就是被老婆赶出了门,要不就是争风斗殴吃了亏。 从观后镜看了看,司机心暗道:别往郊区走就行,那里会有危险。在大街上转了好长时间,司机心里没了底,便提醒到“已经三十多块了”。只见那个醉鬼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来,司机心里才踏实了好多。 刚才在宁俊琦家里的时候,一开始楚天齐并没打算出来,但当看到宁俊琦父亲照片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开了锅。楚天齐没有想到,宁俊琦的父亲竟然是他,这也太奇怪了。虽然她并没说那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但肯定不会错,否则更解释不通。对于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楚天齐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就在楚天齐抓耳挠腮的时候,照人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头乱糟糟的,衬衣还敞开了几粒钮扣,裤子和上衣外套也是皱皱巴巴的。这是谁?楚天齐仔细一看,这是自己。 这怎么行?这样的形象怎能见他?那怎么办?“跑”,这是楚天齐当时的第一想法。于是,他便不辞而别,逃跑了。 “你手机又响了。”司机皱着眉头提醒着。 听到司机说话,楚天齐才意识到来电话了,急忙拉开挎包拉链。当他把手机抓到手的时候,一声音乐响,他知道“完了”,那是关机铃声。果然,当他拿到手机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是一片黑色,没电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不要高兴太早 握着电话,宁俊琦心疑惑不已:出去快一个小时了,也不见回来,打电话也不接,现在还直接关了手机。 这家伙要干什么?难道真的逃跑了,真的被爸爸吓跑了?想到这里,宁俊琦心气愤不已,骂道:“又是狗屁自尊作祟。你至于吗?以后总不能不见面吧?” 一楼已经收拾完毕,宁俊琦又上到二楼,去收拾卧室和卫生间。一边收拾,一边不停的骂着那个醉鬼。 虽然很生气,但她心更加焦急,不知道醉鬼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开手机。如果他一会儿回来或是接了电话,自己要怎么和他说?当然不能骂他,只能好言相劝,打消他的顾虑了。万一他要是没回来,也联系不到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和爸爸说呢? 要不就说单位临时有事?要不就说朋友需要他帮忙?要不……宁俊琦想了好多理由,但都觉得不充分,都是自欺欺人。即使再有事的话,还能比见未来老丈人重要,还能比见大领导重要? “气死我了,不省心的家伙。”骂过后,宁俊琦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便再次拨打楚天齐电话。 电话里传出一个冷冰冰的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搞什么鬼?”宁俊琦嘟囔着,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吱扭”一声响动传来,紧接着响“咣当”关门的声音。 宁俊琦心一喜,知道是那个小子回来了,便快步跑出屋子。刚出卧室,她又故意慢了下来,脸色也变得很冷,她要给这小子颜色看看,谁让他办这没屁*眼的事呢。 “琦琦,你在呀?”一个声音传了上来,“怎么不把门关好?” 是爸爸的声音,宁俊琦一楞,她当然不能说是给楚天齐留门。旋即便换上笑脸,快步走下楼梯。果然,爸爸已经坐到沙上了。 爸爸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女儿,又向楼梯方向看了看,问道:“他呢?” “他?……还得一会儿来,有点儿事。”宁俊琦支吾着,然后反问,“爸,怎么不到七点就回来啦?” “这不是有你下达的任务吗?未来女婿上门,我怎么着也得有个姿态呀。我推掉了应酬,是专门提前回来吃饭的。”爸爸笑着道,“做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宁俊琦“嘿嘿”一笑:“爸,还没做呢,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说着,她钻进了厨房。 再次偷偷拨了那个号码,手机里还是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暗骂了声“混蛋”,宁俊琦收手机,开始在冰箱里找东西。 …… “一百块钱转完了,还转吗?”司机提醒道。 楚天齐这才醒过神来:“转完啦?不转了,靠边停吧。” 司机停下汽车,楚天齐走了下去。 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楚天齐心纳闷:她怎么不来电话呢?生气啦?还是自己没有听到?这样想着,楚天齐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手机上一片漆黑,哪有什么光亮?他这才想来,刚才在车上就停电了。不禁暗暗自责:喝酒就是误事。 现在已经到吃饭点儿了,还是找个地方吃饭吧,这样想着,楚天齐走进了旁边一家菜馆。这家菜馆经营炒菜,也兼营烧烤。吃饭人不少,但大部分都在餐馆门前,都在喝啤酒、吃烧烤。这也就是在省城,要是在玉赤的话,在街上吃饭早就冷的受不了了。 看到客人进来,服务人员走到近前,请楚天齐点菜。楚天齐点了几串烧烤,要了一瓶啤酒。 进屋后,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充电的地方,可悲催的是,所有插座上都插着充电设备。 吃烧烤的人很多,上的很慢,楚天齐只好坐在那里等着。此时,酒已经基本全醒了,楚天齐的思维清晰了好多。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跑出来的举动,有些太鲁莽了,即使知道了宁俊琦父亲的身份,即使不知道如何面对,也应该和她商量一下。都怪自己当时头脑热,都是喝酒误事。 门口处,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当她看到楚天齐后,就是一楞,满脸皆是惊愕之色。 感到有目光投在身上,楚天齐抬头,也看到了对方,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但却又很长时间没有联系的人——欧阳玉娜。 此时,欧阳玉娜已经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楚天齐一番,才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楚天齐一时不好回答,便反问道,“你怎么也到这儿了。” “走吧,去雅间坐吧。”欧阳玉娜说着,当先走去。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 来到二楼一个叫做“馨雅”的小包间,二人坐了下去。点餐后,服务员走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欧阳玉娜又问了刚才的话。 还没有想好措辞,楚天齐便“嘿嘿”一笑:“你先说,你长在省城,是主。我来自乡下,是客。” “好家伙,楚主任现在越来越小气了,竟然用这种方式赖帐。”调侃过后,欧阳玉娜道,“我听别人说,这家烧烤很正宗,一直想过来,却没时间,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了。对了,你是不是现在拍电影了?” 没想到对方有此一问,楚天齐不解:“你怎么这么说?” “你看看你,年轻帅气的正科级干部,怎么成这样了?”说着,欧阳玉娜指了指他的头,还有领口。 “怎么啦?”楚天齐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头,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当时镜子的形象。自己逃跑出来,也和这些有关。 “呀,手上也有伤,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欧阳玉娜很是惊讶,用手去摸楚天齐手背上的抓痕。 “没打架。”楚天齐慌忙收回手臂,站了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弄弄。”说着,走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楚天齐回来了,显然是刚刚用水洗过脸,头上还沾有水珠,系错的扣子也归了原位。虽然这么简单一弄,但比刚才看来精神了一些,也没有那么狼狈了。 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追问,楚天齐先开口道:“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到,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就我一人,我又没有男朋友。”欧阳玉娜语气看似调侃,却透着一线忧伤,“你呢,她没来?是不是被甩了?” 楚天齐尴尬一笑,支吾道:“没,没。”然后又补充,“午还,还在一块吃饭,刚分开时间不长。”他之所以这么回答,一是自尊心在作祟,二是告诉对方,自己明“草”有主。 见对方说的吞吞吐吐,神色也不自然,欧阳玉娜狐疑的看着对方,问道:“在哪吃的?都有谁?” 这难不倒楚天齐,他马上回答:“雁云大厦,有宁俊琦、云翔宇、于涛、云翔宇媳妇,还有我的两个党校同学。” “是吗?听的就跟真的似的。”欧阳玉娜显然不信。 “真的,这我还能骗你?”楚天齐自信的说,“你要不信,就电话问问。” “问问就问问。”说着,欧阳玉娜拨出了一串号码。 见对方动真格的,楚天齐忙问:“给谁打电话?” 欧阳玉娜一笑:“你紧张什么,于涛。” “千万别说我在这儿。”楚天齐摆了摆手。 “为……”刚说了一个字,显然电话通了,欧阳玉娜忙对着手机道,“于处,我是欧阳玉娜。” 手机里传出于涛的声音:“欧阳记者,你这日理万机的,今天怎么有时间了,是有什么事吧?你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长时间不联系了,打电话问一问。”欧阳玉娜笑着道,“对了,什么时候楚天齐来,到时告诉我一下,我找他有事。” “他就在省里呀,午我们还在一吃的饭。”说着,于涛语气透出一丝不好意思,“大记者,不知道你在家。改天我专门请客,给你赔不是。” 欧阳玉娜看了一眼楚天齐,对着手机道:“不用客气。那他去哪了,我一会儿联系他。” “他跟宁俊琦走了,听说去她家了。”说到这里,于涛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只是听说,你还是问他吧。” 听得出,对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为了怕自己尴尬,才这么说的。于是,欧阳玉娜对着手机道:“于处,谢谢你,我挂了。”得到对方回应后,她挂断了电话。 收手机,欧阳玉娜眼神复杂的看着楚天齐,打量来。 被对方这么一看,楚天齐很是不自在,尴尬的说:“怎么啦?” “你这次到底来干什么?去她家啦?”欧阳玉娜盯着他,追问道。 楚天齐不愿讲天宇递的事,便说道:“她带我来见她的家人,说我俩的事。”他之所以这么讲,也算是实话,同时也是为了让对方放弃对自己的想法。 “说你俩的事?”欧阳玉娜脸色一变,“他爸爸同意吗?” “当然。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又这么优秀。”楚天齐用调侃的语气说着,以期化解尴尬。 静了一会儿,欧阳玉娜长舒了一口气:“我看未必,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第七百六十章 前车之鉴 楚天齐忙问:“怎么讲?” “我承认,她爸爸对她确实很好,但当亲情和利益相遇的时候,亲情也必须要让路。”说到这里,欧阳玉娜伤感来,“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前车之鉴。我爸爸一直对我不错,可我要选择自己幸福的时候,他却出手了,粗暴的安排着我的生活,要我嫁给一个官二代。再比如,玉赤县的夏雪副县长,也是利益交换的牺牲品。夏雪父亲为了升任正厅,让女儿嫁给了官二代,他的愿望达成了,而夏雪却成天守着活寡。 以前我非常单纯,总认为自己在父亲心的份量很重。可现在我明白了,对于政客和资本家来说,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不同的,只是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之分而已,有时又是多种利益交织着。你看吧,夏雪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的今天也将是俊琦的明天。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一席话,让楚天齐背脊顿生凉意,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欧阳玉娜忽然问道:“对了,你下午不是去她家了吗?怎么又出来啦?” “我……和他爸爸见过了,自然就要出来啦,难不成我还住在他家?”楚天齐编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以掩盖自己逃跑的事实。 欧阳玉娜接连*发问:“见过啦?你不会是蒙我吧,她爸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你在哪见的,他是什么意见?” “当然见过啦。”刚才一言既出,楚天齐现在只得继续往下编了,“她爸爸是**沃原市委书记李卫民,我们是在他家见的,他没有立刻给出意见,但对我的评价很高。” 见面的事是楚天齐编造的,是为了圆上前面撒的谎。但关于宁俊琦爸爸的信息,他是根据她家里的照片分析的,应该不会有误,虽然说的这么笃定,但他的心里却很虚。 “看来还真做过一些功课,全省知道他们父女关系的人很少,就连省里的一些领导也未必知道,算是蒙对了。”说着,欧阳玉娜一笑,“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看来宁俊琦确实是李卫民的女儿,楚天齐不禁心一松,随口道:“当然是下午见的面了,大概四、五点的时候吧。” “你确定,没有记错?”欧阳玉娜再次追问。 楚天齐眼珠一转,想了想说道:“当然。哪还有假?”从吃完午饭到现在,也只能说那个时间段了。 欧阳玉娜突然笑了来:“咯咯咯,你怎么没说晚上八点呢?” “大记者,说什么胡话,现在不才七点吗?总不能本末倒置吧?”楚天齐回击了对方的调侃。 欧阳玉娜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盯着对方看了来。楚天齐被看得直发毛,不禁心虚不已。 欧阳玉娜自得的说,“楚主任,几日不见,你这撒谎的本事可是见长了。只可惜,你遇到了本姑娘,谎言还是穿帮了。你可知道,今天下午四点开始,李书记一直在省里参加招商活动,当时我就在现场采访。将近六点的时候,我才从现场出来,直接就到了这儿。我走的时候,李书记还在现场,我还和他打了招呼,他现在应该在参加晚宴吧。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见到他了,而且还是在他家里。难道是他分身有术,还是我遇到了灵异事件? 其实,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怀疑,怀疑一个帅小伙怎么会变的那么狼狈。再结合你这一连串的谎言,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否则,你现在应该在她的家里,正在和她商量与李书记见面的事,也或者已经在接受李书记的盘查了。万一李书记见准女婿心切,提前回家也说不定。 但是,你现在没在应待的地方,她也不在你身边,而且你还是这么一副尊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期间出了突发*情况,有了变故。至于是你耍流氓未遂,还是被情敌报复,我就不去深究了。” 得,撒个谎还被戳穿老底,而且还让对方讥讽一番,楚天齐还能说什么?只得尴尬的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玉娜,你家里一直反对咱们见面,听说还有人专门监督。为了不给你增添麻烦,我看我还是赶快走开吧。” 欧阳玉娜摆摆手:“不要顾左右而言其它。你放心,我又不是地下党,家里还不至于派特务盯梢。再说了,咱们见面,有麻烦的不是我,而是你,这才是我一直没有和你见面的原因,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今天既然偶遇,那就是缘分,为了这难得一见的缘分,我也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 如果我今天没有遇到你,如果你也不是这样一个境况,我是永远不会和你说出我的处境的。我之所以要说,就是要提醒你,她很快就会成为第二个我。因为她心里有你,因为她不想因她而伤害你,所以她只能和你断绝联系。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了,欧阳玉娜的意思就是说,她受到家里警告,如果联系自己,她的家庭就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她只能和自己断绝联系。同时,她还指出,宁俊琦马上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境。 “我坚信李书记不会同意的,这不是吓唬你,我还没那么狭隘。我只是通过自己的经历,给你们善意的提个醒,你们好自为之吧。”欧阳玉娜眼泪光闪闪,轻轻摆摆手,“好啦,你走吧。” “我走啦。”楚天齐迈动了脚步。在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返回头,说了句“保重”。然后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 宁俊琦父女俩吃的是方便面,除此之外家确实没有可食用之物。平时两人好长时间不回家,这还是上次宁俊琦回家买来剩下的。 吃完后,李卫民继续在客厅里看新闻,宁俊琦去厨房处理餐饮杂物了。 偷偷看了看客厅方向,宁俊琦掩上了厨房屋门,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不多时,那个冷冰冰的女声再次传来,宁俊琦没有听完,就挂断了。她意识到,那个家伙不会来了,否则不应该是这么一个状态。尽管她对他恨的牙根痒,却不便发作,也不能发作,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给爸爸一个合理解释。爸爸工作那么忙,但还是专程赶回家,结果却被那个家伙放了鸽子,她确实没法交待。 刚才宁俊琦编出的理由是“他去给朋友帮忙了”,尽管爸爸什么都没说,但宁俊琦却知道,爸爸肯定不满。帮忙总有个完吧,接下来又该怎么编呢?宁俊琦一时急的抓耳挠腮、无所适从。其实厨房早就没什么活了,她是躲在里边想辙呢。 “琦琦,弄完了吗?出来一下。”爸爸的声音响了来。 坏了,爸爸肯定要问了。尽管心里发虚,但宁俊琦还是答应一声,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卫民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慈爱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儿,待女儿走近了,他才说:“我昨天梦到你小时候了,梦到你戴着长命锁,骑在爸爸身上玩耍。” 宁俊琦一楞:爸爸怎么说这个了? “哎,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女儿都二十七了。”李卫民叹了口气,“琦琦,拿长命锁来,让爸爸看看,等你嫁出去后,爸爸想看也不方便了。” 鼻子无来由一酸,宁俊琦强作笑颜:“爸爸,你说什么呢。”说着,她转身上楼去了。 趁着女儿上楼的间隙,李卫民在沙发垫下抓了一下,一个东西到了手。他迅速看了一眼,放到身旁的公包里。 不多时,宁俊琦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条银色的长命锁。她笑吟*吟的走到李卫民身旁,坐了下来,把长命锁放到了爸爸的手里。 李卫民接过长命锁,端祥了一番,放到茶几上,说道:“眼睛花了,待会拿回卧室再好好看看。” 爸爸这是怎么啦?转念一想,宁俊琦不禁心一喜:难道他知道了,准备嫁女儿呢? “琦琦,家里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呀?”李卫民忽然问道。 “哦,我午喝酒了。”说着,宁俊琦张开嘴,向爸爸吹了口气,“你闻闻。” “是吗?”李卫民扭头看着女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这也烟难道也是你抽的?” “烟?”顺着爸爸眼神的方向,宁俊琦低头望去,才发现茶几底下地面上,有一支烟卷。她暗暗懊恼,恼自己粗心大意,更恼那个醉鬼惹事生非。她脸色一红,低下头,不再言语。 “他来过了,对不对?”盯着女儿,李卫民轻声道。 爸爸声音很柔、很温和,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嗯”,宁俊琦轻轻点了点头。 “说说他的情况吧?”李卫民的声音还是不急不缓,还是那样温和。 迟疑了一下,宁俊琦看着爸爸,说道:“你见过他,他叫楚天齐……” “楚天齐?”李卫民的声音高了很多,“我知道他,说说他的家庭情况吧。” 宁俊琦心一凛,但还是如实说了来:“他的父亲叫楚玉良,是一名赤脚医生,脚上有残疾……” 宁俊琦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爸爸的表情。只见爸爸腮帮处伏不定,显见在不时咬牙,脸上神色也严肃异常。她不禁心顿生不妙之感。 听宁俊琦说完,李卫民说了句“让我想想”,拿件袋和那条长命锁,站身,向楼上走去。 宁俊琦发现,爸爸脚步沉重了好多,她的心也不禁沉重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一章 坚决不同意 街上空气混浊,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视线也非常不好。近几年省城的雾霾天太多,有人说是工业废气污染,有人说是机动车排烟太多,甚至还有人说是烧秸杆所致。于是上街的人们都戴上了口罩,好多男人也开始武装自己,尤其女人,口罩更是出门必备。 十月初,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省城当地的气温正合适,不冷不热。大街上行人很多,但有一多半都戴着口罩,有些女性更是把纱巾罩在了头上。远远望去,还以为到了阿拉伯界。 楚天齐就在这些口罩大军,当然他没戴,提前没有准备,而且他也根本没这个心情准备。他现在脑子很乱,只是机械的随着人流行走在街巷,偶尔也走进店铺,转一圈就出来了。他眼神呆滞,行动迟缓,有时看上去像是受了刺激的人,有时又像是要把别人包里东西拿出来的样子。 从那家餐馆出来后,他就在大街上转悠,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看上去有些呆呆楞楞的,其实他一直在想事情,只不过是越想越乱,想来想去就进了死胡同,没有头绪。 “轰隆隆”一阵雷声响过,大街上的人们有的抬头望天,有的步履更加匆忙。随着雷声,狂风突,刮的纸屑乱舞、烟尘飞扬,地面上的白色垃圾纷纷被卷上天际。 又是一阵雷声响过,楚天齐才从深思回过神来。身边是行色匆匆的人们,本就视线极差的天际更加黑沉沉的,天空到处悬浮着塑料袋、碎纸片,有些杂物、脏东西还被吹到了头上、脸上。 要下雨了。想到此,楚天齐收住心思,脚下加快了步伐,并不时观察着周边门面房的招牌。观察一圈,这是一条小吃街,附近并没有旅馆字样。看来只能到大街上去找了。 出了小吃街,到了主街上。但由于雾霾严重,再加上漫天的杂物、微尘,可视距离有限。抬头望去,暂时也没有看到可以住宿的场所。 风越来越大,雷声也是一阵紧似一阵。楚天齐意识到,该打个车了,便站在路边不时招着手。过往出租车很多,可是几乎个个上面都坐着人,好不容易有一辆空的,还被手快尤其是腿快的人抢了先。 耽误了十多分钟,也没有打上出租车,楚天齐只好沿着路边快步走过。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远处的灯光。终于,出现了“酒店”字样,他心一喜,又加快了脚步。 酒店还没到,豆大的雨点却从天而降,雨点很大,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冲刺,这样想着,楚天齐小跑着冲向并不甚远的目的地。雨点变的稠密,楚天齐猫着腰,用外套裹着挎包,紧紧抱在胸前,快步跑向酒店,任凭雨滴击打在身上。 几分钟后,终于跨上酒店台阶,雨滴被甩在身后,但身上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滴滴答答的溅落在地上,裤腿也有雨水淌下。楚天齐抖了抖湿透的衣服,用手在头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才走进酒店大堂。 刚进酒店,迎宾员走上前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住宿。”楚天齐一边回答,一边把挎包外面的衣服拿开。 “跟我来。”迎宾小姐说着,做了个手势,在前边带路。 到了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告诉楚天齐,标间客满,只有豪华大床房了。大床房就大床房,总不能冒雨再出去找吧。 把几张百元大钞给了服务人员,拿着房卡,上电梯,进了房间。房间倒不错,可这价钱也让他心疼。在这里住一晚,多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再加上花给出租车的一百元,整整一个月工资。 “唉,真是瞎作。”感叹一声,楚天齐把湿衣服脱到地上,进了卫生间。 放开阀门,温热的洗澡水洒了下来,顺着头顶淋到身上,流到地上,舒服极了。在温水的洗礼下,楚天齐燥动的心也静了下来,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先是醉酒,接着糊里糊涂去了宁俊琦家,再接下来就是不辞而别,然后就是餐馆遇欧阳,刚才又在大街上转悠、淋雨。 “自己这是干什么?不是瞎作吗?”楚天齐自问自答着,“即使她爸爸是市委书记,即使两家身份悬殊,即使真可能像欧阳玉娜说的那样。我也不能这样不辞而别,总得听听李书记的说辞,最码也得征询俊琦的意见呀。我这么一弄像什么?逃跑,那不是懦夫行为吗?再说了,明天还得面对俊琦,以后也会见到李书记的。不行,得和俊琦联系,否则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想到就要去做,楚天齐从卫生间出来,迅速擦拭一下*身上的水滴,拿出了手机。手机一片漆黑,他这才想到,手机没电了。刚要给手机充电,他转念一想,又放弃了,万一进水呢?把手机弄坏的话,就更不值得了,晾晾吧。他放下手机,拿湿衣服,又进了卫生间。 …… 外面雨这么大,他会去哪呢?不会遇到什么事吧?尽管身在家,宁俊琦心思却都放到了楚天齐身上。她再次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密集的雨帘,焦急不已。 今天下午,楚天齐不辞而别,当时宁俊琦是又急又气。急的是怎么和爸爸交待,急的是如何说两人的事情,急的是爸爸会怎么想、怎么说。气的是这个家伙一走了之,根本不想自己感受,气的是他自卑也自私。 将近八点的时候,爸爸无端的问了“长命锁”,还说了女儿要出嫁的话题。当时宁俊琦心一阵欣喜,以为爸爸知道了她和楚天齐的事情,以为爸爸已经基本同意了。 可是当自己说到楚天齐名字,尤其是讲到他家庭的时候,爸爸脸上表情太丰富,丰富的都有些失态,这可是她几乎从来没见过的。她感到了不安,感到害怕,害怕欧阳玉娜的遭遇会落到自己头上,害怕夏雪说过的“政治婚姻”会和自己发生联系。 宁俊琦可知道,欧阳家为了阻止玉娜和楚天齐接触,竟然对玉娜百般监视。虽说不至于派特务盯梢,但也差不多了,甚至以楚天齐的前途相要挟,逼得玉娜不得不就范、不得不妥协。为此,玉娜连个电话也不敢给楚天齐打,传递个信息还得通过自己。 宁俊琦和夏雪是好朋友,夏雪的遭遇自然知道。雪姐多么优秀的人,竟然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空顶着一个已婚少妇的名头,却在守着活寡。而更难为的是,还得在众人面前装出很幸福的样子,这是多么无奈,多么讽刺。夏雪也曾经对宁俊琦提示过“政治婚姻”的字眼,但宁俊琦都一笑而过,认为对方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此时,宁俊琦对楚天齐的气消了很多,更多的变成了担心,担心两人的事情是否顺利,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咔嚓”,一声炸雷响,把宁俊琦吓了一跳,心都跟着一紧,思绪也被打断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便再次拨打了楚天齐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标准的女声一遍遍响,但她还是一次次倔强的拨着。 “气死我了,你个混蛋。”宁俊琦嘴里骂着,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忽然响的铃声,把宁俊琦吓了一跳,紧跟着就是满心的欢喜,她急忙扑过去,拿了手机。 手机上跳出了一串号码,是一个省城的固定电话号。宁俊琦心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他?这样想着,她按下了接听键。 透过手机,浓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她知道肯定是他。刚刚消了好多的气,再次被聚集来,她气呼呼的不说话,呼吸也变的很浓重。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终于传来他的声音:“俊琦。” 宁俊琦不言声,但心情却是复杂无比,既温暖也气愤,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俊琦,你在听吗?”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琦琦,没睡呢吧。”随着话音,响了敲门声。 宁俊琦赶忙回头,冲着门口方向:“没呢。”顺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那我进去了。”话音刚落,爸爸李卫民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赶忙挂断手机,宁俊琦叫了声“爸爸”。 李卫民坐到床*上,慈爱的看着女儿,嘴唇动了几动,没有发出声音。 “爸,你要说什么。”宁俊琦紧张的问道。 李卫民说话了:“琦琦,爸爸对你怎么样?” “爸爸对我很好,尤其妈妈不在以后,你既当爹又当娘,太辛苦了。”宁俊琦边说话,边惊异的看着爸爸。 “你俩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男女之事。”李卫民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眼睛紧紧盯着女儿,神色异常严肃。 宁俊琦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摇着头,羞赧的说:“爸,你说什么?女儿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李卫民脸上神色一松,看着女儿,吐出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脑袋“嗡”了一下,宁俊琦强自镇静,再次追问:“爸,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和楚天齐的事,我不同意。”李卫民清晰的说道。 宁俊琦眼圈红了,咬着嘴唇道:“爸,为什么?” 李卫民背过身去,沉声道:“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爸,为什么?”宁俊琦忽然抓*住爸爸的胳膊,摇晃着,“为什么不合适?” “不为什么,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李卫民站身来,扭回头冷冷的说,“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说完,毅然走出了房间。 “为什么?”宁俊琦颓然歪倒在床*上,“呜呜”的哭了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二章 爸求你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宁俊琦一遍遍的自问着。 没人回答她,整个屋子里,只有她的哭声在回荡,还有时不时响的手机铃声。 她先是“哇哇”大哭,慢慢的变成了“呜呜”的哭声,到后来就成了呜咽的抽泣。她觉得天一下子塌了,而推倒这片天空支柱的,却是自己十分尊敬并相依为命的父亲。尽管大脑一片混沌,尽管伤心不已,但她还是想了好多事情。 宁俊琦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了,父亲一直没有再娶,而是一直独自照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自己的天,是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可以为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天空。宁俊琦很懂事,知道父亲的辛苦,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爱,从小就自立、自强。 随着年龄增长,再经过上学、工作的锻炼,宁俊琦的自立能力更强。父亲就把那浓浓的爱藏在了心底,仿佛那片天空被移开了,给予了她更大的自由空间。随着心理和生理的逐渐成熟,小女生变成了大姑娘,宁俊琦也在寻找另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慢慢的,这片天空出现了,就是楚天齐。 通过观察,宁俊琦发现,楚天齐正直、善良、富于正义感,拥有一颗为民之心,有时还很幽默,甚至调皮,正是自己理想的伴侣人选。于是,渐渐的,她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天空。只期待这片天空足够广阔,足够坚实的时候,能够接过以前那片天空的责任。 可是,刚刚把自己和楚天齐的事情告诉爸爸,爸爸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竟然说“坚决不同意”。她也设想过爸爸的表态,也有过多种假设,但绝对没想到爸爸会回答的这么坚决,这么冰冷。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的,宁俊琦抓过手机,重重的按到挂断键上,直到一声熟悉的音乐响过,她才松开手指。她现在没有接他的电话,只能选择关机。否则,她没法给对方答案,她不知道要和他怎么说。 通过刚才父亲给出的答案,宁俊琦理解了楚天齐,理解他并不是怯弱,理解他并不是逃避,理解他肯定是预见了答案。他怎么就能预见这个结果,难道是见过父亲了,难道是父亲和他说了什么?不会的,他下午一直在家里,而父亲却一直在会场,他们没有会面的可能。只能说是他分析出来的,或是预知了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在内心责骂楚天齐,责骂他自卑、逃避,但依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单纯了。自己一直认为家庭差距不算什么,只要两人相爱就行,可从现在来看,这显然成了自己追求真爱的最大牵绊。虽然父亲在给出答案的时候,没有说出原因,但宁俊琦却能感受的出,分明就是对方的家庭,才让父亲棒打鸳鸯。当时父亲唯一感兴趣、唯一询问的就是对方的家庭情况,而给出答案就是在询问之后。 以前,父亲在宁俊琦心目的形象无比高大。就因为那短短的几个字,就因为那不近人情的答案,高大形象瞬间轰然倒塌了。此时,那个慈爱、开明的父亲不见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利益至上的政客,只是一个贴着“市委书记”标签的官僚。 短短几小时,宁俊琦就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坠入了现实的冰冷深渊。她笑自己无知,笑自己愚蠢。以前,当知道玉娜被家里安排生活时,自己既对对方深表同情,也暗喜上天对自己眷顾,把机会给了自己。以前的时候,自己还在心腹诽夏雪杞人忧天,笑话她“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不曾想,现在自己马上就步了她们的后尘,幸福也立刻被门第之见击碎了。 哭着哭着累了,就睡着了,可是很快又会从梦哭醒,醒来后还会继续哭。宁俊琦哭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做出了决断,不能就这样认命,一定要争取。 怎么争取?硬办法?软办法?宁俊琦冷静了一些,开始尽力思考着。 …… 早上醒来,宁俊琦头疼欲裂,这主要是由于昨晚睡眠不足,又绞尽脑汁的缘故。但她还是硬撑着来,她要为爸爸做早点,要用软办法和爸爸再好好争取一番。她简单梳洗一下,轻轻拉开了屋门。 走出屋子,宁俊琦就是一楞,只见楼梯口的沙发上倚躺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看到这一幕,她鼻子一酸,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拨动了一下。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李卫民睁开眼睛,坐了来。看到女儿在眼前,他挤出了一抹笑容:“琦琦,爸爸去给你弄早饭。” “爸,你昨晚一直在这儿?”宁俊琦红肿的眼圈又是一热。 李卫民摇摇头:“没,没有,刚才下楼熬粥,上来坐这就睡着了。” 爸爸眼窝深陷,眼圈铁青,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宁俊琦知道,爸爸肯定是在这里守了一夜,是怕自己有个想不开。想来爸爸做领导这么多年,几曾为别人值守?而却因为担心女儿安全,在这里守了一夜,怕是一直都在听着动静,只到实在熬不住才躺下的吧。 “爸,你是担心我逃跑吧?”宁俊琦嗓子有些发堵,尽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大晚上的,我可不敢出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着,李卫民站身,摩挲着女儿的头发,“走,下去喝粥,看看老爸的水平怎么样?” 宁俊琦顺从的倚在爸爸身上,父女俩向楼下走去。 李卫民坚持让宁俊琦坐在那里等着,他自己从锅里盛出大米稀粥,放到女儿面前:“琦琦,慢点喝,别烫着。” “嗯”,宁俊琦哽咽的点点头。 把袋装榨菜放到女儿面前,李卫民笑着道:“只有这一袋副食了,就当是忆苦思甜吧。不过,现在人们生活好了,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吃点清淡的还养生。”说完,坐在椅子上慈爱的看着女儿。 “爸,你怎么不吃?”宁俊琦用小勺轻轻的搅着碗里的稀粥。 “你先吃,我一会儿再吃。”李卫民慈爱的说,“我不着急,不着急。” “不行。要吃一块吃。你吃我这碗。”说着,宁俊琦把粥碗向前一推,站身来,走到粥锅那里,重新盛了一碗。 餐桌上,两碗粥,一袋榨菜,还有低头吃饭的父女二人。两人都不再说话,都把头垂的很低。房间里只能听到“吸溜吸溜”的响声,那是喝粥的声音,也不全是,还有不时吸溜鼻子的声音。 早餐吃完了,一人就喝了多半碗粥。 “爸,我想和你谈谈。”宁俊琦抬头,声音嘶哑的说。 “谈吧。”李卫民长嘘一口气,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向沙发那里走去。 宁俊琦站身,跟了过去,和爸爸一坐到了沙发上。 “爸,妈妈走的早,咱俩相依为命,你是爹妈职责一肩挑。更是为了我,直到现在,你也没有再娶。女儿知道,女儿在你心的位置非常重要,无人能够替代。”宁俊琦轻柔的说,“所以,你希望我幸福,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对不对?” 李卫民点点头:“对。” 宁俊琦抱着李卫民的胳膊,轻声道:“我记得,你曾经把自己的军大衣给了震区灾民,而你却穿着单薄的衣衫和大家一自救。你那不是作秀,因为没有官员为了作秀,而让自己高烧三十九度五的。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到农家访贫问苦。吃饭的时候,你没有去到为你准备好的家庭,而是选择了一个最穷的家,和他们一吃的剩饭。临走时,还留下了二百块钱做饭费。” “我早都忘了,哪算什么?”李卫民不以为然。 “爸,你可能真不记得了,那是因为你做这样的事太多了。”宁俊琦斟酌着用词,“你虽在官场,但却没有沾染一些官场的陋习。你洁身自好,你体恤民生,你开明民*主。你心里时刻装着老百姓,你没有瞧不基层老百姓,你把他们当成亲人。因此,你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好官,是真正的人民公朴。” 李卫民淡淡的说:“比我好的官多的是,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官吏的本分而已。” “爸,你太自谦了。你的品格就是高尚,就是值得尊敬。”说到这里,宁俊琦话题一转,“我相信,就凭你的品质,不会介意身份间的差异。对待女儿的婚姻肯定也一样,也一定不会有门户之见的。” “我没有门户之见,但就是不同意你和他在一,坚决不行。”李卫民的声音很柔,但语气却很坚定。 “为什么?”宁俊琦的声音高了来,脸也憋的胀*红。 李卫民的语气还是那么强硬:“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宁俊琦一下子站了来,口无遮拦的说:“你就是嫌弃他的家庭,你就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说到这里,她哭了,“爸,他很优秀,他很善良,他对我好,他也一定会有成就的。只要有这些,我觉得什么家庭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我不是嫌弃他的家庭,他也比较优秀,可你们绝对不能在一。”李卫民的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爸,你就是嫌弃他家是农民,就是看不上他。”宁俊琦尖声道,“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肯定会有大好前途,你不要瞧不人。” “琦琦,爸没这么狭隘。你可以找农民儿子,也可以找小商贩子弟,只要小伙子对你好,只要能让你幸福就行。”李卫民也站了来,“但是就是不能找他,哪怕他是未来的部长,那怕他是未来的央领导,也不行。” 宁俊琦哭着,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为什么?” 李卫民大声道:“不为什么,你俩不合适。”然后他语气一软,颓然坐在沙发上,“琦琦,爸是为你好,爸求你了。”说着,两滴泪珠涌*出眼眶。 宁俊琦一下子被震惊了,惊的说不出话来。在她的记忆,只有妈妈去的时候,爸爸哭过。除此之外,再没见他掉过眼泪,更没见他求过谁。可今天,爸爸哭了,爸爸还求了自己。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自问过后,宁俊琦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三章 形单影只、伤痕累累 楚天齐醒来的很晚,因为他睡着的时候,窗帘已经发白,至少应该是凌晨五点多了。 昨天晚上,楚天齐在洗完衣服后,就想着给宁俊琦打电话的事,可是又担心手机进水,这可怎么办?忽然他眼前一亮:有固定电话呀。他自语着“聪明一、糊涂一时”,坐到沙发上,用固定电话拨打了宁俊琦的号码。 手机响了几声,接通了,楚天齐一阵欣喜,喊了一声“俊琦”。对方没有说话,但从听筒传来的呼吸声判断,对方应该是宁俊琦。为了不闹出乌龙事件,他又问了一声“俊琦,你在听吗?”。 忽然,听筒里传来“笃笃”的声响,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宁俊琦和对方各说了一句话,通话就被挂断了。 听声音,楚天齐知道,李卫民去女儿房间了。很可能就是要谈自己和宁俊琦的事情,于是他揣着热切的期盼,等待着电话能响来,能听到一个结果。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楚天齐实在等不及,便又拨打了宁俊琦的手机。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响,显然手机通着,就是没人接。他想可能对方不方便接听,于是先挂断了。 过了一儿,楚天齐再次拨打,还是通着没人接。就这样,过一会儿打一次,过一会儿再打一次。时间已经后半夜了,但还是没人接听,他感到不妙,于是决定再打一次。这次更彻底,响了两声就没动静了,接着传来一个冷冰冰的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为什么?楚天齐更加感到不妙,但他还是自我宽慰着:可能也是没电了吧。 就这样,他才没有再打,而是给自己手机充上电。然后躺到床*上想事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回忆。他触电似的从床*上蹿了下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有一些失望,但还是按下接听键,高兴的叫了声“哥们”。 “在哪呢?床没?”手机里传来于涛的声音。 楚天齐回答:“在酒店。” “在酒店?真的吗?哪家酒店?”于涛笑着道,“我以为你住在她家了”。 “在……江峰喜来登酒店。”楚天齐看着《宾客须知》的封面说。 “哎呀,真是气派。也真巧了,正好在我们单位旁边,下来吧,我等你。”于涛说完,挂了电话。 楚天齐放下手机,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拿好东西,出了房间。在下楼前,他再次拨打了宁俊琦的电话,电话里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提示音,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乘电梯,到了酒店一楼。前台结帐的时候,于涛已经进到酒店大堂了。 看看时间,上午十点半了,吃早点晚了,吃午饭又早。于是二人坐到休息区,闲谈来。 盯着楚天齐,于涛笑嘻嘻的说:“哥们,老实交待,什么时候这么**了?在这儿住一晚恐怕得一个月工资吧?还是一把手好,差旅费全额报销。” 楚天齐脸一红,心里话“自己给自己报销”。但嘴上却说道:“别瞎说了,这是私事,怎能报销?再说了,就是报销的话,也不可能是这个标准。”然后,他又补充道,“是她给我定的,她家里给安排的。” “是吗?她家不简单呀。你见过他家人了?他爸妈是做什么的?”于涛调侃道,“肯定非富即贵吧,给哥们透露一下,看看能不能沾上什么光?” “那当然了。”楚天齐故弄玄虚的说,“不过不能告诉你,得保密。” 于涛手指着楚天齐:“看把你得瑟的,不会是书记、省长吧?” “书记,就是书记。”楚天齐笃定的说。 于涛“哈哈”大笑:“真会顺杆爬,你怎么不说是*****呢?”接着又揶揄道,“你老丈人就没给你封个官什么的?” “封了。他老人家说‘孩子,我们要低调,先从基层做,就到雁云市做个市委秘书长吧。让那个叫于涛的小子,给你打下手,怎么样?’”楚天齐越吹越没边,“我说‘凑和着用吧,要是他实在没眼力劲儿的话,就换掉’。” “你这家伙,再把楼顶给吹塌了,还好没说让市委书记给你打下手。”于涛笑着摇摇头,“不过,就冲你小子住这地方,再听你这一顿瞎乍乎,估计她家也不简单。对了,老丈人对你是怎么评价的,同意你俩的事没有?” “还没明确表态,只说‘我看好你,小伙子好好干’。”楚天齐故意叹了口气,“哎,当领导的就这样,明明已经认可了,却还要打官腔。” “行了,行了,没一句人话。”于涛连连摆手,然后忽然一笑,“昨天,欧阳记者找你啦。” “昨天我见……”说到这里,楚天齐打了一下嗑,又说,“我见是她手机号,就没接,不是不太方便嘛!” “哎呀,你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不是企业家的千金,就是高官家的小姐。小心后院火,给你来个火烧屁*股。”于涛不无酸意的吐槽着。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侃着大山,直到午的时候,才去吃饭。 …… 午饭后,于涛去忙工作,楚天齐到火车站先买了晚上到玉赤的火车票,然后到车站旁边的一个书店去消磨时光,一秒一秒的耗,一分一分的磨。 平时的时候,楚天齐很喜欢到这样的场所,可今天他哪有心情看书?从今天凌晨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宁俊琦一直不开手机,也没有电话打来。他意识到肯定发生了变故,但究竟是什么情况,却不得而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和宁俊琦的事,希望能从过往的事情找到蛛丝马迹。 前天从玉赤县出发,一直到昨天午都很顺利。就是昨天吃午饭的时候,气氛也很好,无论大学同学,还是党校同学,都挺给面子。只不过自己没有把控好,喝多了而已。 从“情义阁”出来的时候,楚天齐还有印象。他记得当时是自己走路,宁俊琦在一旁搀扶着,还有秦雪梅帮忙拿东西,然后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上的情形,楚天齐不记得了,只是稀里糊涂的做了个梦,梦到在吃东西。但究竟吃的是什么,却记不清,而且好像也没吃成,倒是涎水流了不少。 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已经站到一栋别墅前。楚天齐依稀记得,别墅外墙是灰色调。他当时还在想:这就是宁俊琦的家?她家怎么会是二层别墅? 刚进入别墅的情景,楚天齐又没印象了,只记得做了好几个梦,最后一个梦*出现了李卫民,李卫民还训斥了他,他好像大叫了,然后就被宁俊琦的声音叫醒了。但他还装着在睡觉,并眯着眼睛大饱了一次眼福。 等到宁俊琦上到二楼后,自己想了好多事情,越想越烦的时候,准备抽烟。在拿开茶几上挎包的时候,挎包后面挡着的照片露了出来,是李卫民的照片。正是看到李卫民照片,才让自己心里涟漪不断,再从镜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自己才一时大脑空白,逃出了别墅小楼。 在逃出那栋小楼后,曾经他也后悔过,后悔没有和宁俊琦打招呼,也后悔自己逃跑决定的鲁莽和愚蠢。但受自尊心理左右,他还是没有回去,而是做着出租在大街上瞎转。 在餐馆的时候,偶遇欧阳玉娜。欧阳玉娜给自己讲了好多事情,按对方的说法是“前车之鉴”。听了欧阳玉娜的话,让楚天齐心又乱了好多,也更加担忧。 经过淋雨,再经过酒店客房沐浴,自己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也理智了好多,才意识到要尽快和宁俊琦联系。固定电话一次性打通,虽然当时俊琦没有说话,但她却接了自己的电话,而且也在听着。这就说明,那时她即使生气或是不高兴,也应该只是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可能只是准备要给自己一点小教训而已。 但自从电话里出现了李卫民的声音,自从他们父女谈话后,她不再接自己的电话,后来还关了机,直到现在也没开。 把昨天的事情过了一遍,楚天齐意识到,毛病应该就是发生在父女谈话后。正是从那时开始,她才不接自己的电话。 父女谈话,应该会谈到自己,会谈到自己与她的事情。现在她关了手机,并且没有联系自己,那么问题肯定是出在谈话上。基本可以判定,李卫民没同意自己和她的事情,但究竟是彻底不同意,还是有条件的答应,就不得而知了。同样,她现在不和自己联系,究竟是慑于她父亲的压力,还是在和李卫民做斗争,也是一个未知数。 无论是那种情况,应该几天内就会有结果,即使她不说,楚天齐也决定要向她打问。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他也要问问俊琦的态度,再据实做出正确的抉择。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楚天齐便向火车站走去。 刚才再次看到左手背上的痕迹,楚天齐不禁纳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也不知道是被谁弄的。 楚天齐边走边叹了口气:“唉,来时成双成对、你情我侬,归时形单影只、伤痕累累。”当然了,他说的“伤痕”并不仅是指伤在手背,而主要是说伤在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四章 狂妄的剽窃者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火车到了玉赤站,楚天齐在车站外面吃了一碗拉面。打车回到开发区的时候,刚刚八点多,正是人们上班时间。 “主任,您回来啦?”厉剑从值班室出来,打着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天齐笑了笑:“刚到。” 厉剑楞了一下,问道:“主任,那您怎么没让我去接您?” 是呀?怎么没让司机接呢?看来自己也对这个“主任”身份不自信了。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楚天齐却说道:“打车挺方便的。” 厉剑嘴巴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身旁不时有同事经过,有人打招呼喊着“主任”,有人腼腆的笑笑。当然也有人选择了溜边走,选择了背对着楚天齐。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竟有人变成这样,竟把自己当做瘟疫一般,唯恐躲之不及。楚天齐不禁心生感慨:自己只是暂时“被有病”、靠边站,还担任着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还是名义上的管委会主任,有人就已经这样。如果自己真被灰溜溜赶下台,怕是有人要当面给自己难堪了。真是态炎凉啊,太现实了。 本来被宣布“退居幕后”,楚天齐就感觉矮了半截,这次去省里也算受了一点小小刺激。因此,平时不太眼的事,现在看在眼里也敏感了好多。 刚进到主任室,要武就来了,进门就说:“主任,刚回来?” “刚回来。”说着,楚天齐一指桌上烟盒,“要主任,抽烟。” 要武走到桌边,从烟盒里拿出两支香烟,一人点了一支。然后坐到对面椅子上,笑嘻嘻的说:“主任,听说你是和宁书记一走的,她没回来吗?你是去见老泰山了吧?什么时候发喜糖?” 楚天齐一楞,旋即笑着道:“你也这么八卦了?我怎么不知道?” “主任,这是好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全县都传开了。”要武喜形于色,“办事的时候,记得让我去帮忙。” 既然全县都传开了,楚天齐也只得选择了默认,便顺着说:“肯定少不了你,还得让你出大力呢。” “义不容辞,义不容辞。”说着,要武话题一转,“主任,现在上边这么瞎安排,你就没找领导问问?这么下去可不行,要乱套的,开发区发展成果来之不宜呀!” “没那么邪乎吧,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开发区少了我楚天齐,也是该怎么发展还怎么发展。”楚天齐很无所谓,“当然这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人们慢慢就会适应的。” “笃笃”,敲门声再。得到楚天齐允许后,三位副职走了进来。 王祥当先说道:“主任,回来啦?我早就盼着你回来呢,没你可玩不转。” 虽然对方这只是一句奉承话,但楚天齐却听的很舒服。以前也听到过类似这样的话,有的甚至更肉麻,但他并没觉的什么,今日却觉得很是温暖。可能是心境不同的缘故吧。 “老王,我得给你提个建议了,你要马上进入角色。”楚天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反正我是退居幕后了,这开发区的责任可得你担,出了事情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我不管,反正你是主任,我只是副手。”王祥嬉笑着道,“至于所谓的主持工作,我也只是暂时,何况你还被要求‘幕后’呢。” 知道王祥是开玩笑,但楚天齐却意识到,像现在这种安排,开发区工作还真容易受影响。而且自己别扭,王祥又何偿不是呢?看来真得找领导请示一下了。 三位副职坐下后,简单聊了一下,就走了。 …… 三人一走,楚天齐便出了办公室。叫上厉剑开车,直奔县政府而去。 来到政府楼上,徐敏霞不在办公室,打电话也不通,楚天齐只得从楼上下来。 出了政府办公楼,抬头间,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前面,他不禁眉头一皱,停下脚步,他实在不想和此人碰面。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便紧走几步,又跟了过去,大声道“若愚”。 前面之人答应一声,猛回头,停了下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对头、两面三刀的刘大智。 看到楚天齐,刘大智脸上神色急剧变化,眼珠也骨碌碌乱转,但很快就恢复常态。 “大智若愚,好一个若愚,真是不简单呀。”楚天齐阴阳怪气的说着。 刘大智嘴角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楚天齐,在跟我说话吗?是不是受刺激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我原以为有的人只是善于逢迎巴结、见风使舵,不曾想还会‘偷’。他竟然剽窃别人的章,还投到了《河西经济报》,可见脸皮有多厚,心有多黑。”楚天齐语含讥讽。 刘大智稍现尴尬神色,但却微微一笑:“有的人自视不凡、遭人讨厌,现在混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且还见不得别人半点好。这叫什么,这叫‘酸葡萄心理’,这样的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的那只狐狸。” 对方脸皮是厚,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楚天齐于是面色一冷,沉声道:“刘大智,不要得意太早。你把别人章拿到报纸去发,这就是偷盗行为,早晚会露馅的,到时看你如何收场?” 刘大智“哼”了一声:“楚天齐,我可以告你诽谤吗?”说着,他忽然满面笑容,“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敢不敢听?” 明知道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楚天齐还是凑到近前,低声说道:“有屁快放,否则憋坏五脏。” 刘大智并没生气,而是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摇头晃脑的说:“大汉六年,高祖刘帮大封功臣,封了十八个候,其封萧何为酂侯。刘帮认为,在他出征期间,整个大后方——关地区全部由萧何管理,并筹备粮草军需,萧何居功至伟,应为首功。 对于曹参、樊哙等人封候,群臣没有意见,但对萧何封候却不买帐。有人就说‘我等追随汉王征战多年,大多经过百余大战,少则亦数十战,出身入死,战功赫赫。但萧何他没有打过一次仗,没有任何汗马之劳,就知道舞弄墨,提提建议。如今却排在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领们之上,成为众候之首,封地也最多,何也?’面对君臣的质问,刘邦可犯了难。因为封候之前,大家公认要‘因功封候’,即要按战功分候,刘邦也是认可的。”刘大智停顿一下,问道,“你猜刘邦怎么说?”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刘大智并没指望对方回答,只是故弄玄虚而已,便接着说:“高帝曰:‘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 ,发踪指示,功人也。’刘邦的意思是,你们攻城掠地,奋勇杀敌,不过是有功的狗,而萧何却好比发指令的猎人,是有功之人。”说到这里,刘大智又后退了一步,咬牙道,“现代社会也是,有人是出谋划策的功人,而有人就是……哼哼。” 虽然刘大智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章是你写的又怎么样?你楚天齐不过就好比一只功狗,而我刘大智就是那功人,功人自是应该享受胜利果实。 “妈的,你竟敢骂老子。”楚天齐气的怒火满胸,上前一步,抓*住刘大智衣领,拳头攥的“咯咯”直响。 刘大智声音颤抖的喊了来:“楚天齐打人了,楚天齐打人了。” 楚天齐本已缓缓举拳头,听对方喊叫,心一凛: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县委、县政府大院,光天化日打人这还得了?何况自己现在还正被柯兴旺盯着。想到此,他迅速放下拳头,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果然,政府楼里,好多人正看向这里,似乎楼上窗户前也有人影。 马上松开另一只手,楚天齐咬牙沉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辰不到。” 刘大智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满脸蔑视之情,冷冷着道:“不劳费心,反正你是看不到了。”说完,转身走去。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政府楼,楚天齐奔向停车场方向。 坐到“现代”车上,楚天齐气还不顺。本来想找徐敏霞,请示一些事情,并顺便请几天假,结果徐敏霞没见到,却碰上了刘大智。 那天看到“若愚”章的时候,楚天齐判断是有人剽窃自己的内容,但只是从自己给谁看过而去思考,结果一直没有可疑人选。刚才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那篇《河西经济报》的章就摆在桌子上,“若愚”两个字也一直在眼前晃。刚刚看到刘大智的时候,他脑立刻出现了“大智若愚”四个字,也一下子想明白了。当时给赵直稿的时候,可是刘大智经手传递的,再想想刘大智的为人,一定是这小子无疑。 本以为理直气壮的事,不曾想刘大智这小子这么狂。这小子先讽自己是“狐狸”,接着又骂自己是“功狗”,还想造成一个自己打人的事实,真他娘的猖狂,楚天齐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刘大智没有明确予以承认,但从对方的言词可以认定,剽窃者就是他刘大智无疑。 忽然,楚天齐想了刘大智刚才的最后一句话——“反正你是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这小子信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一丝不安涌上了楚天齐心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五章 出门没看黄历 在开发区待了几天,楚天齐别扭至极,不干工作别扭,干工作更别扭。他发现,不只是他自己别扭,王祥也别扭,就是单位其他人也别扭。他知道,这种别扭主要是那一纸蹩脚决定造成的。 自己无力改变决定,但又确实别扭,而且还担心影响开发区工作。楚天齐决定改变一下自己——回家休息几天。 于是,楚天齐又去找徐敏霞,想要请假,并顺便打探一些消息。可徐敏霞又不在,他只好拨打对方电话。这次电话通了,徐敏霞正在外地开会,而且接电话就在会场。 楚天齐只得长话短说,找理由请假,徐敏霞稍微思忖一下,答应了。 动身之前,和王祥打声招呼,又找要武安排了一下。王祥极力让厉剑送楚天齐,但楚天齐说自己这是私事,而且要回家里待几天,就不用公车了,于是坐上了开往青牛峪的班车。他第一站要去青牛峪乡里,要去找宁俊琦,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班车到了青牛峪,楚天齐下了班车,向乡里走去。来到乡政府大门前的一刻,他停了下来,心情很是复杂,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这里曾是自己仕途开始的地方,也是自己梦想飞的地方。正是在这里,楚天齐的身份成了公务员,成了一个准副科的小干部。正是在这里,楚天齐引进了“西芹三号”种植,并为药材种植找到了出路,还亲自推动了锌矿泉水项目的启动。楚天齐自问,在青牛峪的两年多,为全乡农业和经济发展,自己还是做了好多事情的。也正是在这里,楚天齐由一个准副科的乡长助理,升到了副科级的常务副乡长,还是乡党委委员。 青牛峪乡不只是梦想飞的地方,也是楚天齐爱情的见证地。他一共就两段感情,第一段是和孟玉玲这个大学同学的五年相恋,到头来落了个被甩的结局。第二段感情,就是在青牛峪与宁俊琦相爱。本来两人的感情日渐升温,楚天齐的家庭已经把宁俊琦视做未来的儿媳妇了,宁俊琦也带楚天齐去见家长了。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好像成了夹生饭,真不知道会否和第一段感情结局类似。 “这不是楚大主任吗?”一个声音在身后响,打断了楚天齐的的思绪。 楚天齐回头望去,见一个人正向自己走来。此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老熟人冯俊飞。看到是冯俊飞,楚天齐没有说话,但还是站在那里等着对方。 要说两人相识的很早,从初二年级就认识了,只是从那时开始,两人就关系一般。尤其冯俊飞不但用手段抢了楚天齐师范名额,近两年更是处处给楚天齐使绊子,就是冯俊飞出任乡长一职也有摘桃子的嫌疑。当然摘的不是职位,而是青牛峪乡近两年快速发展的经济与日益壮大的农业产业。这些发展与楚天齐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即使不是关键作用,也至少应该是重要作用。 冯俊飞已经走到近前,笑着道:“这家伙牛的,连话都不说了。”然后话题一转,“不忙啦?开发区离了你还能转?我听说你在开发区一言九鼎,那几个副职简直就是摆设,那些企业也对你唯命是从,你俨然成了大家长。这大家长要是出来了,或是不理朝事的话,那开发区还不得乱套?”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有病”的事,这么说话分明就是在嘲讽自己“靠边站”,也在诬蔑自己工作作风霸道,听来刺耳的很,楚天齐便回敬道:“哪有你牛?跟你冯大乡长比,我还差的很远。你轻轻松松在县里转了几年,转眼就成了一乡之长,恐怕用不多长时间,又该高升了吧?不过忌妒也没用,谁让你有个至亲的亲大伯呢。”他也话题一转,“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他最后这句话既是回答对方刚才的问题,实际上也是讥讽并敲打对方。 听的出,对方又在拿自己身说事,冯俊飞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才恢复正常。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平静的说:“有个性是好事,可你也太咄咄逼人了,结果怎么样?把同僚得罪个遍。前几天我听好多人骂你,还替你鸣不平,我回击他们‘楚天齐是不懂事,可也没像你们说的那样’。今日一见,你果然比以前说话更歹毒,做事也更绝了。” 本来是要找宁俊琦,不想却碰到冯俊飞这个家伙,这家伙上来就是夹枪带棒的,真是恶鬼缠身。楚天齐便不客气的说:“老同学,还记得你是怎么上的师范吧?采用下作手段,抢了别人名额,是不是太不光彩了?我劝你不要得了便宜买乖,更不要倒打一耙,还反诬别人。” 冯俊飞鼻子“哼”了两声:“楚天齐,你这无理搅三分的本事真是见长啊,你刚说的不过是主观臆测而已。但是,你和某些人内外联手,硬生生把乡里项目抢到开发区,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话,也可能是认识偏激,可那么多乡镇都被抢了项目,那些乡镇领导也愤愤不平,这总不是偶然的吧?我送你两句话,第一句‘聪明反变聪明误’,第二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说完,冯俊琦快步从楚天齐身边走过,没有进乡政府大院,而是向反方向而去。 楚天齐明白,冯俊飞是不想一会儿再在院里见到自己。这样正好,自己也不想见到他,两省事。本来就是那家伙没事找事,触自己的霉头。 调整了一下情绪,楚天齐迈步进了政府大院。 刚一进门,门卫老头就追了出来,热情的打招呼:“这不是楚乡长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向门口看了看,“你的专车呢?你不是当开发区主任了吗?” 看的出对方是真正热心,楚天齐便诚恳的说道:“我坐班车来的。” “坐班车?”门卫老头楞了一下,又说,“坐班车好,坐班车好,这样显得低调、不张扬。对了,你找宁书记吧?她一早就出去了,你们没联系?” “哦,联系了,她让我等她。”楚天齐小小的撒了一个谎。 “那就好,那就好。”门卫老头说着,向楚天齐挥了挥手。 楚天齐微笑点头,向后院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以前的同事,大家打过一声招呼,点点头,就走开了。 尽管门卫老头说了,但楚天齐还是不死心,径直走到宁俊琦门口,敲了敲屋门。里面自然没人答话,他又敲了敲,还是照旧。 怎么办?打个电话吧,估计也不接。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楚天齐天天给宁俊琦打电话,有时一天打好几个,既她打的手机,也打固定电话,但她从来就没接过。 手机通着,但一连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就在他认为又没戏时,手机里忽然传来了声音:“别打电话了,我出差了,得好多天。” 是俊琦的声音,楚天齐一阵激动,兴奋的说:“俊琦,我……”刚说了几个字,他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掉了。 不行,还得打。楚天齐这样想着,又重拨了过去。这次任凭手机怎么响,对方就是不接,打了好几遍都是这样。 楚天齐只得放弃了,收手机想着她刚说的话。难道她真出差啦?真的假的?是不是她故意骗我呢? 尽管心里疑惑,楚天齐还是移动了脚步。他准备先出去吃点饭,再来找她,要是还不在的话,那只能坐下午班车回家了。 “哟,这不是楚大主任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抬头,发现在横穿走廊的过道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正是老熟人王晓英。 尽管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但码的礼貌还得有,于是,楚天齐道:“王副主任,不忙啦?” “再忙也得吃饭呀。”王晓英说着,看了看楚天齐身后,挑了挑眉毛,“她没在。” “啊?”楚天齐含糊的应着。 “这都到午饭时间啦,走吧,我请你吃饭,就到食堂。”停了一下,王晓英又补充着,“之所以不请你下饭馆,不是我请不,也不是不舍得,我是为了避嫌,我怕你家醋坛子吃醋。” 虽然对方的话不无揶揄,而且两人也互看不上眼,但对方说了“你家醋坛子”几个字,楚天齐觉得很受用。近几天,他就想听到别人把自己和宁俊琦联系到一,可能这是不自信的一种表现吧。 听着挺受用,但楚天齐没有接受对方的邀请,而是客气的说:“不了,王书记,谢谢你。” “几天不见,楚主任这么会说话了。”说着,王晓英向前凑了凑,“我喜欢。你能对我再温柔点吗?” 对方刚说几句人话,又放出了臭屁。楚天齐“嗤笑”一声,摇摇头,快步走去。 “楚主任,吃了再走呗。”王晓英的声音响了来,“都是老熟人,客气什么。” 楚天齐当然不会回话,但是却在心感慨: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净他妈晦气。也不怪他慨叹,想找的人没见到,却被这么两个家伙调理了一番。 只顾低头走路,冷不防刺耳刹车声响,一辆汽车停在面前。车的保险杠几乎挨上身体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晚餐 楚天齐下意识往后一闪,不料双脚都踩在一块稀滑的东西上,整个身体倒向一旁。危急时刻,他腰眼一使劲,右手胡乱一抓,堪堪抓*住了一个东西,整个身体也靠了上去,立刻有“咣当当”的声音响。 “天齐,天齐……”一个人疯了一样跑过来,抱住楚天齐,大哭着,“你没事吧,没事吧。” “俊琦,是你吗?”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眼前,楚天齐以为是在做梦,便紧紧抓*住对方,声音颤抖着说,“俊琦,真的是你吗?” “你伤到哪了,伤到哪了?”宁俊琦已经泪流满面,不停的问着。 楚天齐声音嘶哑:“俊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看着场景挺感人,可两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此时,好多人向这边跑来,同时心纳闷:明明看见汽车撞人了,怎么现在又像是变成了感情戏? “书记,小楚,这是怎么回事?”郝晓燕当先冲到了近前。 “郝姐,天齐受伤了,快快……”宁俊琦哽咽着,已经说不下去了,“医院,医院。” “小楚,伤哪了。”郝晓燕急忙抓*住楚天齐,焦急的问着。 楚天齐也被闹懵了,现在还没反应不过来。刚才自己只顾低头走路,猛得就听到一阵尖厉的刹车声,然后自己差点被滑倒,刚稳住身形,宁俊琦就到了。现在郝晓燕又出现了,还有好多熟人正赶过来。 “我是做梦吗?”楚天齐自语着。 “天齐,不要吓我,千万不要吓我。”宁俊琦哭着,又催促道,“医院,快去医院。” 郝晓燕茫然的看了二人一眼,心里话:这两人没事吧。然后对着楚天齐道:“小楚,这哪是梦啊,这不是在青牛峪乡吗?你看看,这是俊琦,我是郝姐。你没事吧?” “这不是梦?”说着,楚天齐在自己身上使劲掐了一把,“真不是梦,太好了。我没事,能有什么事?”说着,他还踢了踢腿。 众人都到了近前,纷纷问着“没事吧,没事吧”。 看着楚天齐又是踢腿,又是抬胳膊的样子,宁俊琦意识到楚天齐可能真没事,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楚天齐,旁边还围了一圈下属。宁俊琦脸一红,赶忙松开双手,躲到一边擦眼泪去了。 郝晓燕不放心,又让楚天齐在地上走了几圈,活动活动胳膊腿。见他行动如常,看来真没事,这才说道:“大家散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尽管有的人意犹未尽,尽管有的人心存疑惑,但都不得不散去了。他们就是再好奇,但知道书记的笑话不能看,否则有自己好果子吃。 此时,楚天齐才发现,自己刚才是靠在大铁门上了,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院门口。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两块西瓜皮,也不知道什么缺德人乱扔的。乡里那辆现代车停在进门位置,驾驶位旁的车门大开着,车身后面和下面地上留有深深的车辙印。 “小楚,楞着干什么?回办公室吧。”此时,郝晓燕已经扶着宁俊琦,正向后院走去。 楚天齐点点头,上前关上驾驶位车门,跟在她俩身后走去。 进到办公室,郝晓燕直接把宁俊琦扶到里屋,倚靠在床头上,又倒了半杯水,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他也挨着宁俊琦坐了下来。 楚天齐从梳妆台下拿出小凳,坐了上去。 此时,宁俊琦脸色煞白,脸上泪痕交错,失神的望着前方,嘴唇还在微微动着。 “宁书记,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说话颠三倒四,心不在焉的。”郝晓燕轻轻拍着宁俊琦胳膊,说道,“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我正从屋里出来,看到院门那里好像是小楚,就追上去准备说话。忽然就听‘嗞’的一声刹车声音,我一楞神,就见‘现代’车把小楚撞飞了。”说着,她转头看向楚天齐,“小楚,你真没事吗?我看车都撞到你了。” 听到郝晓燕这么说,宁俊琦也抬头,看着楚天齐。 “没撞到。我正低头走路,就听‘嗞’的一声,看着汽车已经几乎挨上腿了。我下意识的往后一撤身,就觉得脚上一滑,向旁边倒去。我用手胡乱一划拉,就抓*住铁门上的钢筋了,人也靠在了铁门上。然后就见她过来了,哭的泪人似的,我还以为做梦呢。”说着,楚天齐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 “差点被女朋友撞了,你还美呢?真是的。”郝晓燕调侃一句,把脸转向了宁俊琦,“宁书记,你可不能自己开车了,要出事了怎么办?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孟师傅这几天有事不在,你可以叫别的司机,叫我也行呀。对了,把钥匙给我,我去挪车。”说着,伸出了右手。 宁俊琦四外看了一下,手也在床*上摸了摸,忙道:“呀,钥匙还在车上呢,还有我的包。”说着,就要身。 “我去吧。”郝晓燕让宁俊琦坐下,自己站来,向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说,“该吃午饭了,你们等着吧,我给你们带回来。”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两声屋门响动后,屋子里静了下来,很静,很静。 楚天齐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可一时不知从何说,只是偷眼看着宁俊琦。 宁俊琦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了一会儿,又咽了两口唾液,楚天齐说道:“对不,我不该不辞而别。” 宁俊琦没有说话,就连坐着的姿势也没动,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实在对不,我那天不辞而别,给你添麻烦了,也让李书记白跑了。”楚天齐边说边看着宁俊琦。 宁俊琦还是无动于衷,好像旁边没人似的,更别说听到声音了。 楚天齐站来,走过去,坐到了她的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她,认真的说:“俊琦,那天我不辞而别,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酒劲没过,才做了错事。出去时间不长,我就后悔了,后悔不该这么做事。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手机也响了。我想肯定是你,等我兴冲冲拿出手机的时候,铃声变成了关机声音,没电了。我又……” 宁俊琦打断了楚天齐:“你的腿真没事吗?” 楚天齐赶忙回答:“没事。”然后又接着说,“我又想……” “别说了,我不想听。”宁俊琦摇摇头,打断了对方。 楚天齐抬双手,轻轻抓*住了宁俊琦胳膊:“俊琦,听我说……” “放开。”宁俊琦沉声道。 楚天齐摇摇头:“不,我不放开,你听我说……” “楚天齐同志,请你放开。”宁俊琦把头转向楚天齐,她的语气很冷,冷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看到对方的眼神,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紧。他发现,她的眼神太冷寞,也太陌生了。完全不像是看着一个熟人,更不像是看着恋人,倒像是看着一个讨厌的人,要说是看着仇人也不为过。 楚天齐顺从的拿开了双手,心暗道:她怎么啦?难道真的彻底没戏了?那也不至于这样吧。莫非真的…… “笃笃”,敲门声响,传来郝晓燕的声音:“我进去了啊。”说是这样说,可屋门却没推开。 “郝姐,进来吧。”宁俊琦伸着脖子道。 郝晓燕推门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小楚,真有口福。乡里好不容易改善一顿伙食,还让你赶上了,这肉味闻着就香。” “还不赶紧去接一下,楞着干什么,木头人?”宁俊琦说着,推了楚天齐一把。 “哦。”楚天齐慌忙答应一声,迎上前去,接过了郝晓燕手的汤盆,放到了梳妆台上,然后支开了墙角放着的小方桌。 郝晓燕把手的食品袋放到方桌上,从里边拿出几个饭盒。盒盖一打开,里边的香味就飘了出来,确实挺丰富。家常豆腐、西红柿炖牛腩、清炒西芹,再加上汤盆里的柴鸡口蘑汤和那盘小咸菜,也够四菜一汤的标准了。主食是大米饭。 郝晓燕从身上摘下小挎包,往床*上一放,说道:“车钥匙也在里面。你们慢慢吃,我还没吃饭呢,去晚了就没了。” 宁俊琦微微一笑:“郝姐,一吃吧。” “我可不当电灯泡。”郝晓燕“咯咯”一笑,“小楚,刚才宁书记怕你受伤,都急着什么样了,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 楚天齐“嘿嘿”一笑:“是,一定,一定。” “谁稀罕。”宁俊琦接了一句,脸上满是娇羞之态。 “呵呵,不打扰二人界了。”郝晓燕边走边说,“哎,羡慕呀,还是年轻好呀。” 郝晓燕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宁、楚二人。宁俊琦的笑容不见了,又换上了刚才那种冷冰冰的神态,和郝晓燕在场时的表情判若两人。 “你吃什么呀?”楚天齐轻声问道,“我给你弄。” 宁俊琦头也不抬:“不用管我,我不饿。” “多少也得吃点,要不少喝一点汤。”说着,楚天齐已经拿了一只空碗。 “你吃吧,吃了这最后的晚餐,赶紧走。”宁俊琦的声音冷冷的。 “最后的晚餐?”楚天齐心一凛,但还是故意调侃道,“这是午,不是晚上。” “都一样。”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意思都一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七章 我不会放手 “俊琦,到底怎么了?”楚天齐放下手东西,又坐到了床*上,“你倒是说呀。” 宁俊琦摇摇头:“没怎么。你先吃饭吧。” “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不你不会这样的,你就说吧。”楚天齐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你要不吃我就不说,只有你吃了这最后的晚餐,我才说。”宁俊琦平静的说。 “好啊,就算是最后的晚餐,我记得图上面也是十几个人呀。这样,要不你也算一个,反正不能我一个人。”楚天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宁俊琦没有说话。 楚天齐就看着对方,坐在餐桌旁,也不动筷子。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说了话:“好吧,那说好了,这就是最后的晚餐。”说着,宁俊琦往前挪了挪,坐到了床边。 “这就对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给宁俊琦盛了很少的米饭,楚天齐又给里面倒了好多热水,才递了过去,“看你的样子,怕是这些天也没吃几口饭吧,这可不行,看把你瘦的,我这心都是疼的。” 宁俊琦根本不理他这个茬,接过碗筷,把碗放到桌上,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水。 “来,喝点汤。”楚天齐说着,把一碗柴鸡口蘑汤放到宁俊琦面前。 宁俊琦忽然“呃”了一声,一手捂嘴,一手急忙摆着,“快拿开,快拿开。” 楚天齐一惊,马上拿来了汤碗。 捂着嘴巴,过了足有五、六分钟,宁俊琦才把手拿开,深呼吸了几下。 “怎么,有喜了?”楚天齐忽然问道。 “你……你混蛋。”宁俊琦喝斥道,抡筷子向楚天齐打来。在筷子快挨到他头发的时候,又急忙收手,撤了回去。 楚天齐“嘿嘿”一笑:“逗你玩呢。大姑娘能有喜?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坏菜啦。我告诉你吧,你这是连续好几天没怎么吃饭,胃里太空了。别说是闻到荤菜,就是看到油腻的也可能反胃。哎呀,你看我这粗心的。”说着,楚天齐把肉菜挪到了自己这边,把两个素菜推了过去,“来,吃豆腐,豆腐……” “闭嘴,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宁俊琦厉声喝道。 刚才看她还认真听着,怎么一眨眼竟然如此声色俱厉?待看到宁俊琦满面通红后,楚天齐才明白过来,知道她是想歪了。便“嘿嘿”一笑:“吃吧,豆腐好吃,不过不能随便乱吃。男人……” “你有完没完?没人拿你当哑巴。”宁俊琦说着,“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到桌上,“再这样,我不吃了。” “好,好,不说了。”楚天齐边说边心暗道:不就是说个荤笑话吗?至于那么敏感吗?等哪天我真吃了你的豆腐,看你怎样? 看到楚天齐面上的表情,宁俊琦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以为他在暗示那天把涎水流到自己衣服上的事,以为她是故意装醉占自己便宜呢。 如果知道自己还有那样的糗事,楚天齐打死也不会说的。 看到对方拿吃饭要挟自己,楚天齐只得闭嘴,低头吃饭。虽说心里有事,但这几天确实也没吃好,肚里很饿,见到饭也很香。楚天齐也预感到没什么好事,但和前几天相比,他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因为今天见到宁俊琦了,无论什么结果,他都要向她问清楚。最码要比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要好的多。因此,他稀里呼噜的吃了两碗米饭,吃了好多菜,还喝了一碗汤。 等楚天齐放下碗筷的时候,才发现宁俊琦就喝了点稀水,饭和菜几乎就没动。 “你怎么不吃?多少也得吃点呀,跟谁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身体较劲呀。”楚天齐认真的说。 “我不像某些人,没那么大肚量。”宁俊琦虽然说着话,却并没看楚天齐,而是往后挪了挪,靠到床头放的被子上。 楚天齐“嘿嘿”一笑:“此言差矣,这些天没见到你的人,打电话也不接,我是茶不思饭不想。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我要把这些天缺的饭补回来。对了,你今天明明在家,怎么说是出差了呢?” 宁俊琦心里话:要没你那破电话,还不至于差点撞到你呢。心里这么想,但她嘴上却冷冰冰的说:“最后的晚餐吃完了,你走吧。” “是吗?这就完了?”楚天齐问道,“那么咱们谁是犹大,谁又是耶稣呢?” 宁俊琦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随便。” “随便?这可难办了。”楚天齐嬉笑道,“我记得,犹大当时和祭司长说‘我亲吻的就是耶稣’,咱们的身份不弄清,那到底是我亲你,还是你亲……” 宁俊琦沉声道:“楚天齐,够了,不要拿无知当有趣,赶快走。”然后又补充道,“你不走我走。”说着,向床边挪去。 楚天齐收了嬉笑的表情,深呼吸了一下,说:“俊琦,不必这样,你坐那,咱们好好谈谈。”说着,把餐桌挪到了一边。 “有什么好谈的?”宁俊琦虽这么说,但还是没有要继续下地走开的意思。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盯着宁俊琦道:“俊琦,你这是明知故问。我想问的是,咱俩的事怎么样了?你家人是什么态度?” 宁俊琦躲开了对方的目光,把头扭向一边。 见对方不回话,楚天齐又问:“换句话说,咱俩以后该以什么关系相处?” 宁俊琦这次接了话:“你是你,我是我,互不干扰。” “俊琦,你这不是自欺其人吗?前几天都要带我见你家人了,现在又说互不干扰,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知道,我那天的做法让你伤心了,可能也伤害了你的家人。”楚天齐诚恳的说,“如果就是因为这个,我可以向你赔不是,就是上门请罪也行。当然,我这绝不是因为你爸爸是市委书记,而是因为他是你的家长。我做为晚辈,做错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 虽然楚天齐的态度很虔诚,宁俊琦却无动于衷,依然把脸扭向一边。 楚天齐继续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的家人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也请你告诉我原因,当然我更想知道你的态度。如果我的家庭或是我个人不符合你们的要求,那我可以通过自己努力奋斗,让你过得幸福,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如果你的家人担心我会对你不好,那我还可以当面向他们做保证,保证对你一心一意,呵护你一辈子。 我那天的逃跑,是懦夫行为,我也深深自责,并做了深刻检讨,一定下不为例。从那时,我就做好了接受一切惩罚的准备,做错了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所以我一直跟你打电话,想要联系到你,让你知道我的态度,可你手机一直没开。当然,我也想上门找你,当面说这些。只是我对你家住址实在没有印象,更重要的是我不能不期而止,不能在你们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让你难堪,让你的家人难堪。 第二天等了一天,没有任何消息,我这才坐车回了县里。但我心里一直想着要和你见面,要当面说清楚一些事情。我深深的爱着你,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终身伴侣,我也曾经想过,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和你在一。如果是因为家庭阻止,那我可以用诚心去融化其的隔阂,为了你我可以舍弃尊严,何况还是在长辈面前,也不丢人。如果是外界有障碍的话,那我会不顾一切去清除,那怕因此而伤痕累累,那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在我心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在一,因为我们彼此深爱着……” 宁俊琦嗓音嘶哑,把头转向一边,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你走吧,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楚天齐摇摇头:“不行,你得告诉我原因。不能因为误会,不能因为彼此不沟通,而伤害相爱的两个人。即使是你的家庭坚决不同意,即使因为我的家庭或是我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也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宁俊琦摇头哭泣道:“你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不是因为你,都是我的原因,都是我的原因。我……我变心了。” 楚天齐很固执:“俊琦,我根本不信,你就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咱俩不会发展到现在,甚至根本就不会有开始。你不要把苦痛都藏在心里,咱俩一抗,好不好?” “不好……我没苦痛,我……我有什么苦痛?我解脱了。”宁俊琦的话断断续续,她已经泣不成声。 “俊琦,看到你这样,我也难受,比刀子扎在心上都难受,都难受的多。你不要折磨自己了,也不要折磨我好不好?”楚天齐的声音也已嘶哑,眼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我们是相爱的,我爱你,你也爱我。” “不,不,我不,不,不爱你。”宁俊琦咬着嘴唇,哭诉着,“我从来……从来就没爱过你。” 楚天齐一下子楞住了,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稍微一想,就又摇了摇头:“你这么说我也不信,只能说明你心非常痛苦,只能是你万不得以说出的违心话。” “楚天齐,你给我走。”宁俊琦哭着吼道。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走。”说着,他忽然“哎哟”了一声,蹲了下来,“我的腿,我的腿。” “天齐,你怎么啦?怎么啦?”宁俊琦扑了过来,用手去挽他的裤腿。 楚天齐心一喜:还是苦肉计好使。但还是继续“哎哟”着。 忽然宁俊琦停止动作,站了来:“腿疼是吧?我马上让人送你去医院。”说着,拿手机拨了出去,“让司机过来一下。” 楚天齐很无奈,站了来,说道:“你,你心够硬的。不过,我知道你还是装的。我不走了,直到你说出原因来。” 宁俊琦把头别向一边:“你,爱走不走。” 屋子里很沉闷,只有宁俊琦的哭声在回荡。 “笃笃”,敲门声响,并传来说话的声音,“书记,我是小孟,我回来啦。” “快走。”宁俊琦抑制着哭声,可怜巴巴的低声说道,“求求你快走吧,给我留点尊严吧。”宁俊琦声音嘶哑着,“让司机送你回家,求求你。” 看着对方乞求、无助的眼神,楚天齐心如刀绞,他摇了摇头:“俊琦,何苦呢?好,我走,不过我还会找你的,求你能告诉我真*相。我俩最终一定要在一,因为我们相爱,我不会放手。”说完,他抹了一下眼睛,走了出去。 “呜”,一声低沉呜咽响,那不是火车的鸣笛,是女孩极力压制声音的哀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一厢情愿 把楚天齐送到家,司机小孟进屋问候了二位老人,稍坐一会儿就走了。 看到儿子回来,尤春梅非常高兴,而且还是专车送回来的,更觉有面子。 楚天齐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了,母亲拉着他的手,来回看个没够。看着看着,尤春梅眼圈一红,泪珠掉了下来。 尤春梅摩挲着儿子的手,念叨着:“狗儿,你可瘦多了,看你脸色多黑,眼窝那么深,工作挺累吧?工作得干,也得注意自个身体呀,照这样下去可不行,还不得累垮了?你要是身体累坏了,我们可……” “你这人,儿子不回来的时候,你天天盼着。今儿回来了吧,你又哭天抹泪的,叨叨个没完。”楚玉良打断了老伴的话,“你要是真心疼儿子,就让他休息休息,就多说点高兴的事,真是的。” “去你的,我这不是惦记儿子吗,谁像你一天都是张冷脸,就跟个木头人似的。”尤春梅抢白了老伴一句,又对着儿子说,“狗儿,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去做。”说着,就要往外屋走。 楚天齐阻止了母亲:“妈,这才几点?我刚吃过午饭,不饿。” “对对,是有点儿早。你在哪吃的?”尤春梅慈爱的看着儿子,“是不是在乡里吃的,那个开车后生不就是乡里的吗?” 楚天齐点点头:“是,是在乡里吃的,和俊琦一块吃的。” 尤春梅看了老伴一眼,会心的一笑:“我就说儿子先去看小宁姑娘了吧?你还说我瞎猜。”然后把头转向儿子,“对,先看小宁姑娘对,这说明我儿子心疼人,知道心疼自己媳妇的人,都是好男人,别跟有的人学。” 母亲的话里既透着对儿子的赞赏,也有一丝吃儿媳妇干醋的意思,还有点儿拿话挤兑父亲的意味。楚天齐脸一红,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楚玉良鼻子“哼”了一声,显然是听出了老伴话里的意思,以此来表示对老伴说话的不屑。 “狗儿,小宁姑娘真是个好孩子。过一段儿就来家里看看,每次都带好多东西,还问家里缺什么,有什么需要她办的。只要一进门,不是帮我烧火做饭,就是跟我俩嘘寒问暖的,我就认定这个儿媳妇了。这么好的姑娘哪找去?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又那么懂事,真是打灯笼难找。”说着,尤春梅“扑哧”笑出了声,“那小屁*股看着不大,可是肉肉*乎乎,滚*圆滚*圆的,指定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又来了,又来了。成天就盯着人家姑娘看,把人都看毛了,真是老没个老样。”楚玉良抢白着。 “老东西,我说什么都不对,我看怎么啦?那是我的儿媳妇,我想看就看。”尤春梅说着,话题一转,“老东西,你可不能随便乱看,那才是为老不尊呢,你可是老公公。”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楚玉良甩下一句话,就要下地出去。 尤春梅一伸胳膊:“老实待着,上哪去?狗儿好不容易回来,咱说说他的终身大事。” 楚玉良白了老伴一眼,又从炕沿挪到了里边。 听母亲又提到宁俊琦,楚天齐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接话,心也飘到了她那里。 看到儿子呆楞楞的出神,尤春梅一笑:“狗儿,想什么呢?说说你和小宁姑娘的事吧。” “啊,什么事?”楚天齐含糊的问着。 尤春梅拍拍儿子的手,说道:“狗儿,高兴的昏头了吧,当然是你俩的婚事了。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都二十八了,跟你一般大的,他们的孩子都上学了。我知道,你们是公家人,结婚要晚,不过现在这岁数也够晚的了。要是再不结婚,女的生养都不好生,好端端的还得在肚上开刀往出拿。 我问过小宁姑娘,她和你是同年的,月份是八月,就是忘了问她是阳历阴历了。要是阴历的话,就比你大一个月,要是阳历的话,就和你同月,也应该是七月份。咱们农村生孩子都是按阴历算,城里人一般是按阳历,说不准你俩还是一天生的呢,你看这缘分多好。我看你就再问问她,最好把生辰八字也要上,我找人给看看,给和和属相。这也就是一个老理儿,其实只要两人对脾气,就肯定能和。有人八字倒挺和,还不是一吵吵一辈子。”说着,尤春梅看了老伴一眼。 知道老伴又捎带着编排自己,但楚玉良并没有搭话,只是鼻子又“哼”了一声。 “妈,不着急。我是二十八虚岁,周岁是二十七,着什么急?”楚天齐现在哪有这心情,便搪塞道,“城里好多人都是过了三十才结婚的。” “城里是城里,乡下是乡下,城里论周岁,村里就论虚岁。孩子在娘肚里那一年也得算上,十月怀胎不能忘,这是老理儿。”尤春梅说的头头是道,“我知道,城里人有的结婚是晚,还有的一辈子不结婚,有的两口子连孩子都不要,还说是什么什么克家庭。要我看,不结婚的、不要孩子的,都是不孝,‘百善孝为先’嘛!这不光是不孝,还是不忠。你想啊,都不结婚,都不要孩子,那以后的人还不得绝根了?没有传宗接代,没有人了,这么大的国家靠谁去建设?我看他们就是自私。” 可能是觉得话扯的远了,也可能是觉得刚才的话有点不受听,尤春梅又把话头拉了回来:“城里乡下不同俗,这我知道。你生在乡下,咱们就得跟乡下后生比,你现在早就到结婚年龄了。对了,你见过他父母没有?到了该见时候了,要是方便的话,双方父母也该见见面。”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儿子。 见母亲紧盯着自己,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母亲在等他答话,就赶忙说道:“见……是该见了,只是我俩都忙,老是没时间。” “再忙也能抽*出时间呀,就是周末放假也能把这事办了。”尤春梅提出了不同意见。 “她父母也忙。”楚天齐编着瞎话,“刚那天她联系了,父母都不在。” 尤春梅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他们出国去了。”楚天齐尽量把时间往后推。 “出国?”尤春梅先是一楞,又说,“那人家父母可不简单,不是当官的,就是做大买卖的。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知道?” “好像都是公务员吧。”楚天齐随口应着。 尤春梅想了一下,面色稍微有些凝重,自语着:“看来他们家都是当官的,比我们家要高,可千万别给狗儿气受。就冲小宁姑娘那么懂事,家里大人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再说了,就凭我儿子,以后一定有出息,没准就能弄个县长当当,说不定还能当省长呢。”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满是向往和自豪之情。 楚天齐心不在焉,也确实跟不上母亲的思维跳跃,干脆就不再接茬,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脑子早走神到一边去了。 尤春梅自顾自的说着:“我看你还是抓紧时间去见见小宁姑娘父母,也让我俩尽快和他们见见,商量一下你俩的终身大事。人家把闺女嫁给我们,自然是我和你爸上人家门去谈,虽然我们是乡下人,可这大道理却懂。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有些事要提前说说,到时别让女方亲戚挑理。结婚的事可以推几天,可以先订婚。要是人家没这个讲究,那就直接结婚,那样更省事。 城里乡下规矩不一样,我们要多听听人家的说法。只要不太难为我们,就按人家的规矩来,为了儿子,我们什么都能豁出去。人家肯定有好多亲朋好友,肯定要专门摆席面,这是人之常情。就是这席面时间上,必须得咱们先办,咱们是娶媳妇,又不是做上门女婿。 我估计人家肯定要说房子的事。你们都是公家人,不可能回农村来住,那就在城里买房。省城的房子太贵,我们确实也买不,那只能是你们以后有钱自己买了,现在还是先在县城买吧。本来这些年也攒了一点儿钱,你爸住院的时候花了不少,就剩那张定期存单了。这两年你给家里的钱,我都攒着,你爸又挣了一点,再出去借点,县城买楼肯定能够。要是你们单位分房,估计更花不了几个钱。 还有就是三金,不管人家女方提不提,我们都要给,这是规矩,也算是婆家的见面礼。还要说说银子钱,我听说城里人都不要,那我们也要提一提,显得我们懂礼逊。对了,买那些家三货四也得钱,这些也要考虑进去。人家把闺女嫁给我们,怎么得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该有的也得有……” 虽然楚天齐的思维一直在溜号,但母亲说的话,他还是听了好多。听着听着,他的眼圈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同时他也很是伤感,母亲那里知道,事情早出了岔头,她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一厢情愿。 …… 等到母亲说完,楚天齐含糊的应承了一下,就出了院子。 来到街上,楚天齐给郝晓燕打了电话,让她多照看一下宁俊琦。 郝晓燕说自己刚从宁俊琦屋里出来,宁俊琦除了哭就是发呆,就跟了魔症一样。她还说“真不知你们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并让楚天齐放心,有她照顾着呢。 挂了电话,楚天齐遥望着前方,久久出神。仿佛眼神要穿过高山阻挡,要直接看到那间屋子里的人似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六十九章 父子互审 回家期间,楚天齐去了一次山上,去看弟弟的果园,还给弟弟带去了两条烟。? ? 经过这几年的悉心照料,果园的情况也有所好转,去年的时候就有了盈利,今年比去年又增加了两成利润。只是由于一些客观条件限制,客户不太稳定,好多走的都是零售,这样就增加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要是当地有罐头厂,或是果品厂,就好了。那样就能够就地消化,不但可以减少运输的间环节,销路也就有了保障。当然,这样的厂子不可能就在村里或是乡里,就是县里能有这样的合作单位也是好的。 弟弟皮肤黝*黑,手上皲裂了好多口子,脸上胡子拉茬、头蓬乱,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上面还坏了好多口子。楚天齐很是愧疚,只顾忙单位的事,只顾想着别人,却忽视了对弟弟的关照。他把果园的事放到了心上,想着一定要帮弟弟找到好的销路。 弟弟楚礼瑞倒是很知足,知足果园的收成,知足哥哥给了买农用三轮的钱。更知足因为哥哥的人缘,三里五村卖水果的时候,人们都很捧场。村民都说楚乡长给他们办了实事,让他们多挣了钱,是个好官。 看到弟弟良好的心态,听到弟弟的转述,楚天齐很是欣慰,也很感慨。欣慰自己做了一点实事,感慨老百姓的知足,也感慨弟弟的懂事。 和弟弟在山上窝棚里吃了一顿饭,就被弟弟“赶”下了山。 楚礼瑞不让哥哥和自己在山上住一晚,怕哥哥受凉或是受风,而楚礼瑞说他自己已经习惯了,已经锻炼成了钢筋铁骨。 楚天齐只得对弟弟叮嘱一番,回到了家里。 在家里这几天,除了去山上看了弟弟一回,楚天齐专门选择星期日,去看了姐姐一家。去的时候,他给妞妞买了具和吃的,给姐姐带了一件新买的红色风衣,还给姐夫带了一条烟、两瓶酒。他是和村里的三楞子乘摩托去的,三楞子在铅锌矿打工,每天上下班都经过姐姐的村子。 妞妞看到大舅进门,直接就扑到了身上,又是亲又是在身上蹭来蹭去的,足见对楚天齐的依恋。 姐姐看到弟弟到来,很是高兴,又是急着说话,又是张罗包饺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姐夫知道大小舅子要来,当天也没出去干活,专门在家等着,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面对小舅子调侃“你穿好的,让姐姐穿旧的”,刘栓柱也风趣的表示“我平时穿的都是带补丁衣服,今天收拾一下,是专门接见县领导的”。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楚天齐一边和姐夫喝酒,一边听姐姐、姐夫说着一些喜事、趣事,也回答着他们的一些问题。在他们问到和宁俊琦的事时,楚天齐都一语带过了。 姐姐经营小买部、照顾着家,姐夫走街串户修鞋、卖东西,日子过的不错。姐姐满脸喜色,不只是因为家里收入上去了,更重要的是男人在身旁相伴,觉得有了依靠,心里更踏实了。 看到姐姐一家日子过的很红火,楚天齐很是欣慰,放心不少。嘱咐他们有什么事别客气,可以给自己打电话,吃了一顿饭后,返回了家。 专门去看弟弟和姐姐,一是因为很长时间不回来,确实应该见见面、说说话。二是楚天齐总有一种预感,预感自己在开区待不长,也不知道下一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见见亲人,好像有一种话别的意味。 除了看弟弟和姐姐,还有一项工作就是赴宴。本来不想去参加,在家里吃的更合适,还能多和父母待着。只是请客的乡亲总会给扣上“当官了,瞧不人”的帽子,他也就只好就犯了。 …… 已经回家待了六天,明天就该回去了。 在接受了母亲的一番叮嘱后,楚天齐回到了西屋。见父亲已经睡了,他也上炕躺到了被窝里。 楚玉良说了话:“明儿就走?” 以为父亲睡着了,没想到还醒着,楚天齐答了一声“嗯,明儿就走。” “天齐,我看你这次脸色不大好,也经常走神,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楚玉良又问,“是工作不顺遇到了问题,还是和小宁有什么不愉快?” “什么事都没有,主要就是这段太累。再有两个来月,就到元旦了,开区能不能升级保留,在此一举。虽然做了好多工作,从现有引资数额、建设规模来看,升级应该没问题。但事难料,还是不免担心。开区这一年确实生了很大变化,取得了好多成绩,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人们在这事上寄予了很大希望,也投入了足够的热情和能量,升级与否关系着好几十人的前途,更关系着玉赤县的展,确实也有一定的压力。 另外,就是迎接评定验收,也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要经常调查,经常修改,还要出去学习、取经,确实也牵扯了很大精力。我也和你说过,十月底又到了支付征地补偿款的时候,现在县里承诺给的资金还有一定缺口,我也得四处筹措。这不只是关系到被征户能不能按时足额领钱,对开区评定验收也有直接和间接影响。不过,我相信县里也能想到这些,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哦,是这事呀。”楚玉良停了一下,又问:“既然这么忙,你这一下子休息七天,好像也有点不对头呀?就跟没什么事可做似的。” 楚天齐楞了一下,笑道:“爸,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已经两个月没回家,周末也没休息,光假期就攒了半个月,这不过是补休几天。另外,下一阶段要更忙,甚至晚上也要加班,周末更不能休息,所以单位安排人们这一段轮流调休。” “哦,是这么回事呀,没事就好。不过我总感觉,单位一把手没有特殊事就连休一周,不正常。你这理由好像也太顺了,就跟提前背诵的一样。”楚玉良也笑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楚天齐以攻为守,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爸,你不会是以前做过政审干部吧,要不就是在军队保密部门待过?否则,怎么这么敏感?”这个问题是他早就想问的,只不过今天借机说出来而已。 楚玉良干笑了两声,道:“你这想象力也挺丰富的。就差给我安一个保密局长的头衔了。”然后,他忽然问道,“天齐,怎么没见你的长命锁呀?丢啦,还是去哪了?” 长命锁?是呀,去哪了呢?楚天齐下意识的在胸前摸了摸。糟了,去省城的时候还戴着呢。他含糊的回答:“哦,在,在那什么,办公室柜子里锁着呢。” 一边回答父亲的提问,楚天齐一边却在想着事情,看来长命锁是丢了,那么会在哪呢?他先想到的是喜来登酒店,自己在那里住了一夜,还洗了湿衣服。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把东西都拢在了一,手表、手机什么的都在,并没见到长命锁呀。 那会在哪呢?难道……楚天齐忽然想到了宁俊琦家里,当时自己在沙上休息过,可自己也没脱衣服呀,按说更不应该把长命锁丢掉的。只是当时酒醉的厉害,根本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更没在意长命锁的事。 其实楚天齐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就好比好多人戴手表,平时总是戴着,已经习惯了,去洗澡的时候就容易忘记摘掉,结果手表就进水了。楚天齐总觉得长命锁挺亲切,近一段就总是戴着身上,去省城那天也不例外。只是近几天相当于受了点刺激,整天想的都是和宁俊琦的事,并没有在意其它的事情。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楚玉良嘱咐道,“回去以后好好看看,千万不要放的找不着,那可金贵着呢。” 父亲给自己长命锁的时候,楚天齐就有疑惑,总觉得这里边有点什么,他甚至怀疑跟自己的身有关。所以,就经常拿出来看,有时就一直戴在身上。现在父亲又这么叮嘱,他更意识到这个长命锁不同一般。 “丢不了,丢不了。”虽然楚天齐这么回答,心里却不踏实来。如果这条长命锁真跟自己身有关的话,那这可就麻烦了。现在长命锁应该是已经丢了,但究竟是酒店,是宁俊琦家,还是在路上?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一定要好好回忆一下,争取再找回来,可又谈何容易呢? 楚天齐忽然问道:“爸,那条长命锁不就是一个银的吗?就那么金贵?”然后又一惊一乍的说,“不会是白金的吧?要是的话至少也值上万了。” “什么白金的?别瞎想了。”楚玉良接过话头,“就是个银的,不过那有你儿时的记忆,你说金贵不金贵?” 父亲的话说的很平淡,但听到“儿时的记忆”几个字,楚天齐还是不免心生疑窦。便再次试探着道:“我以为就跟戏里一样,是太子流落民间,带着一个长命锁信物呢。” “你呀……什么都敢想。”说完此话,楚玉良声音戛然而止。 父子两人的对话,像极了政审,所不同的是互相审问着,不同于一般的一问一答。 第七百七十章 水底捞月 父亲已经打了呼噜,可楚天却睡意全无。?? 刚才通过和父亲的对话,楚天齐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再次想了偷听到县医院两名护士的对话。当时一名护士明确说过自己是aB型血,父亲是o型血,那个护士还强调“正常情况下,o型血的人绝对不会生出aB型血的子女的”。 后来,楚天齐在雷鹏家里,还专门翻了医学书籍,特意看了有关血型的知识。书上内容显示,o型血父母生出aB型孩子的概率几乎为零,即使有一个特例也解释不清。就书上这种表述,可以看出,这种可能性即使有,也应该是在千万分之一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绝对不是那个特例,母亲是不是亲母亲不得而知,但现在的父亲绝对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开始,因为可能和父亲的非血缘关系,楚天齐也曾经苦闷了几天。待他想到了父母对自己千般呵护和关照,苦闷心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对父母的深深感恩。当然,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渴望,渴望知道自己身之谜的。 今天父亲特意提到长命锁,楚天齐也敏感的意识到,长命锁可能就是打开自己身之谜的一把钥匙。以前楚天齐多次看过长命锁,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条链子上缀着一个如意形状的小物件,上面有四个字“长命宝贵”,还有一点小图案而已。经父亲今天这么一追问,他现在非常想仔细看看,看看这个长命锁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现在却不在自己身边,可能永远也会离开自己了。他不禁自问:莫非这是天意?是天意要让自己糊涂一辈子? 暗叹一声,挥去脑海自己的信息,楚天齐又思考关于父亲的一些点滴。 在父亲昏迷的那段时间,楚天齐好几次听到父亲说着一些莫名的称呼和名字,有时是喊“长”、“放心”,有时又叫“老高”或是“王娟”,有时还说“孩子”,反正很是莫名其妙。 那时不明白父亲喊的是什么,但现在“长”一词的指向肯定是清晰的,那就是部队。父亲的“绿漆铁盒”,头上的弹片,都是有力证据。那次父亲给自己一条专业爬山索,还建议准备压缩饼干、糖块、手电、橡胶手套等,这都是野外生存的必须品,野外生存训练是部队的必备科目。 另外,还有一条信息,也可以做为佐证,证明父亲曾经是军人。那还是在和龙哥初次见面的时候,龙哥说有一个人救了他父亲,而原因竟是因为他父亲穿着一身旧军装。从救人者的功夫判断,楚天齐认定那人就是父亲楚玉良,也认定父亲以前肯定是军人。 有一次,楚天齐专门提过这件事情,也曾质疑父亲“赤脚医生”的身份。但父亲都以“纪律”二字遮掩过去了,还说到了“脱敏”一次。 尤其有一事,让楚天齐记忆深刻,那就是父亲曾经对着徐大壮的字掉眼泪。徐大壮是老革命,那父亲肯定就和对方有联系。父亲口的“长”,会不会就是徐大壮呢? 至于父亲说的“孩子”,楚天齐总感觉和自己有关。至于“老高”和“王娟”会不会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他就只是疑惑了。 通过想父亲说胡话的事,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父亲刚刚苏醒不久,父亲曾经对着宁俊琦说“你姓李”,而且两次说过。从现在来看,宁俊琦的父亲就是李卫民,她的眼睛、鼻子和李卫民很像,自己父亲一定是依据样貌有所指了。 宁俊琦的父亲姓李,这本身就值得探究。但这几天总是纠缠在和宁俊琦的关系上,有时又吃请喝的迷迷糊糊,所以楚天齐并没去想这个显而易见的疑问。 那么,这就说明,父亲认识李卫民。可是从自己记事,父亲就是赤脚医生,没出过远门,更没有李卫民模样的人上门,那他们很可能就是在以前认识的。 楚天齐一下子想到了一个问题:父亲楚玉良、李卫民、徐大壮,他们三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进而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自己和宁俊琦现在这种情况,是否和父辈之间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两个有仇,或是还有其它原因? …… 宁俊琦又失眠了。 其实这十多天以来,她基本每天也就是睡两、三个小时,常常是深夜还无法入眠。要不就是被噩梦惊醒,眼睁睁的熬到天亮。白天的时候又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说话也颠三倒四,有时更是前后矛盾。近几天更是浑身酸*软无力,头疼欲裂,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今天已经吃过两颗安眠药了,可还是无法入睡。于是,宁俊琦干脆坐来,靠在床头上。 长命锁静静躺在床头柜上,静静的看着宁俊琦,就像妈妈一样看着自己。妈妈去的时候,宁俊琦还很小,依稀记得一点儿妈妈的样子。长命锁是妈妈给的,看到长命锁就像看到妈妈一样,这条长命锁一直陪伴着她,她到那里就把它也带在身边。 宁俊琦伸手拿过长命锁,轻轻在上面抚摸着,就像在抚摸妈妈的脸庞一样。 这是一把银质长命锁,锁头上面缀着一条链子。锁头呈扁平状,两头翘,间凹。翘*的部分正好固定着链子的两端,便于把长命锁挂在脖子上。间部分有一个如意图案,刻着“长命宝贵”四个字。字的前方有小图案,像是两个人的样子,字的后方也有图案,是一条鱼。这两组图案非常小,也并没有那么形象,要不是有人告诉,根本就看不出来,宁俊琦是爸爸告诉的。 虽然妈妈的形象非常模糊,可宁俊琦总在梦里梦到妈妈。在梦里,妈妈具体的样子不清晰,但她能感觉到,妈妈是一个善良、美丽、温柔的女人。几乎只要抚摸长命锁,就会梦到妈妈。妈妈还是那样美丽,那样善良,妈妈静静的听自己说话,自己也把一些心里话讲给妈妈。妈妈听的很认真,有时都哭了,可是却从来没有给自己任何答案。等到宁俊琦醒来的时候,往往枕巾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那天,爸爸让自己把长命锁拿给他,之后又多次拿去。宁俊琦知道,爸爸也想妈妈了,也想和妈妈说说话。她还知道,爸爸肯定要和妈妈说到自己,要把不愿和自己说的话,告诉妈妈。她多么希望,爸爸能把这些话讲给自己,可爸爸却一直没说。 宁俊琦回乡里的前一天,在她的一再追问下,爸爸终于给出了答案,给出了不同意他们在一的答案。爸爸表示,他俩姓氏犯克,说“楚、宁”就是“不宁”,就代表着不能白头偕老。 没想到,爸爸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这也太滑稽了,一个堂堂的党的干部,竟然相信这些,竟然拿这个搪塞自己。但爸爸一口咬定,还说这是一个很有道行的高人告诉自己的,这些年他一直记得。爸爸还说,为了女儿幸福,必须让女儿避开这个姓氏。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采取任何手段,这手段也包括对对方,对那个姓楚的人。 听爸爸这么一说,当时宁俊琦拿定了主意,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决定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于是,她乘爸爸出去之机,偷偷打的出去,到了省城最有名的寺院,去找老住持测字。 还真凑巧,老住持正好在寺院,答应给宁俊琦测一下婚姻。在住持要求下,宁俊琦提供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把档案上楚天齐的出生日期告诉了对方,还抽了一个卦签。 宁俊琦把自己摇出的卦签给了住持,住持也把刚刚写好的一个纸条拿了出来,这个纸条是根据她提供的两个生辰八字测出的。结果卦签和纸条上的内容完全一样,都是四个字——水底捞月。 住持随后为她诵了卦辞:一轮明月照水,只见影儿不见踪,愚人当财下去摸,摸来摸去一场空。并告诉她,这是第二十九卦,坎为水,下下卦。 她听到此解,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但仍然不死心,问住持还有什么破解之法。住持想了一会儿,表示“可以从姓氏上想出破解之法,只要对方不是姓楚或姓禇,就可,否则两人都将有血光之灾。”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击碎,当天宁俊琦就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坐上了返乡的列车。她决定和楚天齐一刀两断,为了自己也为了对方,当然她并不是完全迷信那个卦解。而是她知道爸爸那里才是过不去的坎,她本来想拿卦解去和爸爸理论,不曾想却是“水底捞月”。 但她没有和楚天齐说出爸爸反对的理由,因为那也太荒唐了,就凭他那性格,他根本不信,甚至不排除直接去找爸爸质问。只要他那么一闹,马上就会给爸爸一个收拾他的借口。一个小科长,在正厅级市委书记面前,就好似一只蝼蚁一样,何况蝼蚁还是自己爬到对方脚下的,那就是一个找死的节奏。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 宁俊琦看都没看,拿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爸爸的声音:“琦琦,好事……” 第七百七十一章 擦肩而过 听爸爸说完,放下电话,宁俊琦心疑惑:好事?能有什么好事?她首先想到了婚姻,想到了她和楚天齐的事。除此之外,对自己来说,还能有什么好事?即使给个县长当,也远不如和楚天齐在一。当然,这只是假设,也不可能有县长职位等着她。 难道爸爸回心转意了?那姓氏相克之说也不在乎了?莫非那真是爸爸的托辞,莫非是他和住持玩了双簧? 可爸爸为什么会转变*态度呢?前几天还那么坚决反对,现在就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可思异,也好像很不可能。那又会是什么呢? 莫非是外公苏醒了?这倒是个好事,可爸爸完全可以告诉自己,也可以让自己直接到**市去呀。为什么还非得这么安排呢? 现在对于宁俊琦来说,只有爸爸支持自己和楚天齐在一是大好事,只有外公醒来是大好事。对于从政之人来说,加官升职往往是非常向往的,可对于现在的宁俊琦来说,却少寡无味、没有意思。 抓手机,宁俊琦想回拨电话,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她知道,如果爸爸要想告诉自己,是不需要问的,如果不想说的话,问了也白问。今天爸爸没有说原因,只说了“好事”两个字,要么是他故弄玄虚,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要么就根本不是这个事,他是故意不告诉自己。 虽然觉得未必会如自己所愿,但毕竟有了可能,即使可能性是万分之一,最码也是一种希望。她看了看床头小钟表,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便在长命锁上亲吻了一下,轻声道:“妈妈祝福我吧,祝我有个好梦,祝我梦想成真。”话还没说完,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把长命锁放到一旁,宁俊琦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期望着快点进入梦乡,期待着能做一个好梦。 可是,刚才还混沌不堪的脑子,现在却无比清明,哪能进入梦乡?她的大脑再次出现了楚天齐,两人各种过往浮现在脑海。 六天前,楚天齐在卧室的表白,让宁俊琦感动莫名,也纠结万分。 楚天齐出身农家,待人接物也多是平民子弟的性格,他正直、善良、富有正义感。对于弱势人群,他不但不欺负,还经常施以援手。对于达官显贵,他也是不卑不亢,并不刻意巴结,有时甚至还故意回避接触。 虽然楚天齐身在官场,虽然也必须适应官场规则,甚至有时也不得不顺应一些潜规则,比如小企业局编制的事。但宁俊琦却知道,楚天齐骨子里很傲,有时很固执,甚至为了他自己的尊严,会做出极其不明智的选择。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为了要和自己在一,竟然表示可以舍弃尊严,哪怕伤痕累累,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怎能不感动,她怎能无动于衷?虽然当时她莫不作声,虽然她当时恶语相向,虽然她哭泣喝止,其实她心里却在喊“天齐,我听到了,我知道你的心,我也爱你,像你爱我一样的爱你”。可是,她却不敢喊出来,她更担心因自己而让他受到伤害,受到爸爸的伤害。 爸爸可是沃原市市委书记,可是掌管着数万顶官帽子,掌握着强大的政治、经济资源,楚天齐和爸爸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就好比飞娥和火焰,飞娥围着火焰转一转还是可以的,要是扑上去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那天,在自己卧室,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为了让他尽快离去,无奈之下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说出了“从来就没爱过你”。可他却不相信自己那伤人的话,还斩钉截铁的表示“我不会放手”,这怎能不令她感动?她更加深深的意识到,自己没看错人。 想到那天她的表白,想到自己的态度,虽然很苦涩,却也很甜蜜。而且她也知道他惦记着自己,每天都会和郝晓燕联系,让郝晓燕关照自己,并打听自己的情况。宁俊琦忍不住笑出了声,骂道:“你这个贼,偷走了本姑娘芳心的小贼。”骂完后,她又哭了来,脑海还是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 两人的初次相遇,很有戏剧性,是在班车上。当时楚天齐在睡梦,糊里糊涂占了宁俊琦便宜,宁俊琦把他看成了流氓。不曾想,竟然成了同事,宁俊琦眼的色*狼,竟然成了自己的下属。于是,宁俊琦为了报仇,经常故意找他的毛病,给他难堪。有时是故意穿小鞋,故意在众人面前要他的好看,有时又让他有苦说不出。他也自知理亏在先,也只得受着对方的欺负,实在受不过,就躲到了乡下,经常下去蹲点。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认识加深,宁俊琦看到了楚天齐的优点。他责任心强,积极性高,心思缜密,反应敏捷,笔也不错。她当时把这看做是他的另一面,也怀疑他这是故意做作。 不知不觉,她看到他更多的优点,而且再没发现他的不轨,便也开始怀疑,怀疑初次相遇可能是个误会。对他的误解慢慢消除,她更多的开始依赖他。他也很卖力,做出了好多成绩,为全乡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心有了他,她也知道他有了意。只是当时担心家里态度,她才一直警告自己“悬崖勒马”,还跟他也做过要求。可是感情的事就是那么奇怪,越想抑制反而越难抑制,感情的闸门开的更大。 慢慢的,妈妈出现了,妈妈告诉她:“琦琦,做个好梦,祝你梦想成真。” …… 第二天,楚天齐坐上了家门口唯一的过境班车。 在出发之前,尤春梅自是又一番嘱咐,并着重告诉儿子“早登门拜望小宁姑娘父母”、“早点把事定下来”。楚天齐又是“嗯嗯啊啊”的一阵应付。以前他是觉得不着急才应付,现在他倒是着急了,可也得对方给这机会呀。 父亲没有什么嘱咐,但那眼神分明包含*着很多东西。 班车上,熟人互相打着招呼,楚天齐都是热情回应。但大多数人见到楚天齐都很拘束,都知道他已经成了县里大官,有人还听说他一人当了俩官。尽管好多人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但楚天齐还是尽量和对方拉上几句话。 拉话之后,车厢里静了下来,楚天齐又想了自己的心事。 这几天,楚天齐又进行了反思,也进行了梳理、总结。他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爱宁俊琦,宁俊琦也爱自己,但现在出现了阻力。阻力肯定来自她的家庭,来自她的父亲李卫民。李卫民肯定给了她压力,比如对她的忠告和警告,这警告可能就包括收拾自己。他想她肯定遇到了类似欧阳玉娜的情况,才不得不和自己划清界线,否则自己就会遭到她家里的报复。 正是因为她爱自己,她才担心自己,但她又不能言明,只能用那种态度对待自己。而自己总以为要给她信心,给她力量,那天才向她深情表白,当时还觉得自己很男人,可事后想想,有些逼她太紧了。在这件事上,自己只想着她,而她既要想着自己,也必须想到她的父亲,因此她比自己要难决断。 今天楚天齐打算,要再见一见宁俊琦,要给她留出充足的时间。他会告诉她四句话:“我爱你,永远爱你”、“我理解你,理解你做出的决定”、“我不会放手,但我也不会逼你表态,我会等你,只到你愿意说的那天”、“俊琦,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当然了,最后一句话只是楚天齐态度表达,宁俊琦怎么会让他付出生命代价呢。 七点多的时候,班车到了青牛峪,楚天齐下了汽车。 无意间抬头看去,前方公路上一个银色的光影在闪动,看来很是熟悉。光影一闪而过,不见了踪影,楚天齐迈动步子,走向青牛峪乡政府。 “小楚,楚天齐。”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楚天齐回头看去,一个男人从身后走来,正是自己的老朋友,也是自己的好哥哥——刘韬。 “刘主席,刘哥。”楚天齐迎了过去。 “小楚,你这是要去乡里,找宁书记?”刘韬握着楚天齐的手。 楚天齐点点头:“是,是去找她。” “宁书记刚走,也就四、五分钟吧。刚才她在商店买土特产,我们还说了几句话呢。”刘韬有些疑惑,“你们提前没联系?” 怪不得眼熟呢?刚才路上的银色光影就是她的现代车。楚天齐心一凉,但还是如实回答:“没联系。”说着,拿出手机拨打来。 手机里传出关机的提示音,楚天齐只好收了手机,一个词语跳了出来:擦肩而过。 “小楚,你俩是不是有误会了?”刘韬关心的问,“乡里人说,那天你一来,就听宁书记在哭,等你走了还在哭。都猜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说什么的都有。我也特意观察了一下,宁书记瘦的都脱了像,眼皮红肿,眼窝黑青,脸好像也是肿的。就是说话的时候,也有点恍恍惚惚、颠三倒四的。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呀。” “哎,是有误会。”楚天齐叹了口气,“但这误会究竟是什么,我也弄不清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七十二章 撞钟和尚 既然宁俊琦离开了乡里,打电话又关机,楚天齐只得心暗自唏嘘,然后和刘韬一到小饭馆吃早点,顺便聊一些事情。 临分手前,楚天齐把一小袋瓜子仁给了刘韬,托刘韬转交宁俊琦,瓜子仁是母亲一颗一颗给剥出来的。 刘韬拍拍楚天齐:“小楚,你放心,一定当面转交。无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只我老哥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刘哥,拜托了。”楚天齐真诚的说。 楚天齐刚到青牛峪乡上班时,刘韬一直对楚天齐很照顾,既是同事,也是朋友,给了楚天齐好多指导。在楚天齐离开乡里后,两人也经常联系,刘韬和楚天齐的关系亦师亦友。 一辆过境班车停下,楚天齐上了汽车,二人挥手告别。 将近十点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了开发区。 当双脚踏上开发区土地的时候,楚天齐顿感亲切,却又像是陌生了好多。 主任办公室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楚天齐却总觉的很是清冷,也没有找到任何主人身份,完全是一种到此为客的感觉。 前脚刚进屋,王祥后脚就跟了进来。 王祥对楚天齐表现的很是敬重,先来了一阵嘘寒问暖,然后说道:“主任,可把您盼回来了。您休假这些天,我是忙的焦头烂额,一头雾水。本来您已经安排很清楚的事情,我也弄不了,有的还弄错了。想要给您打电话请教,又担心打扰您休息,所以就一直倒数着时间。” 楚天齐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祥眼巴巴的看着楚天齐:“主任,现在您回来就好了。有些事情还得您亲自掌舵,我确实不行。” “那怎么行?”楚天齐摆摆手,“这不符合规定,而且咱们已经说好了。” “不,主任,是我没说清楚。”王祥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有些工作还得您亲自操刀,比如升格验收方案统筹的事,比如‘股’变‘局’报告细化的事。当然了,这些方案的一些事情我会安排人手去做,但需要您给弄的越具体越好,就像老师教学生那样。要不我实在弄不了,有您一弄的话,我这心里才有底儿,才踏实。” “哦,是这事呀。”楚天齐还是没有明确表态。 王祥面色很是庄重:“主任,我知道您心系开发区发展,一直惦记着开发升格保留的事。从对开发区感情上来说,您的感情更深,您心系的是整个开发区大局,是全体工作人员。而我一直都是首先考虑自己,即使现在多了一些集体观念,但确实还是格局跟不上,只有请您这胸怀全局的人多多费心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无论您是否继续主持工作,我充其量就是一个过渡,但是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既然临时挑上了这个担子,那我就应该努力去做,说的大一点是为开发区发展,其实也是在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觉得这么多年都是在为自己活着,也该为集体、为开发区兄弟姐妹们出点力了,当然我自己也是其的一分子。” 见对方说的很是真诚,对自己比较推崇,楚天齐也不好推迟。再说了,做为临时主持工作,王祥即使给自己安排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人家现在对自己这么尊敬,自己也要识敬,再说了,闲着也难受,便微微一笑:“老王,这才几天不见,你这戴高帽功夫、巧使唤人功夫,都见长啊。好吧,我悉听吩咐。” “好,那就好,只要您能答应,怎么说都行。”王祥嘻笑着,“主任,其实我也是为您考虑。您现在弄这些方案,也便于重新主持工作时,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我觉得这个时间不会远,应该很快,我也盼这时间能快点来,最好是在月底前,在支付补偿款之前。否则,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楚天齐心一动,不知对方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让自己重新主持工作的传言。他“哈哈”一笑:“老王,果然你这功夫见长,得了便宜还卖上乖了。你说的也对,我也就做那个天天撞钟的和尚吧,不为自己也得为大家着想啊。”然后话题一转,“要补偿款的事,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是不出面了。” “好吧。”王祥说着,站身,长嘘了口气,“我现在就去政府,去追补偿款的事。”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发了一会呆。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虽然这两个方案是自己弄的,可能是觉得已经推给了别人,就没再多加思考。这刚一看到,还有了生疏的感觉,于是楚天齐集精力,仔细看了来。 快到午的时候,要武来了,他是刚刚外出办事回来。他简单向楚天齐讲了这些天的事情,也重点说了一些人的表现。 从要武的讲述可以看的出,王祥这几天确实在努力工作,也在做着一些实事,但有的工作还是有点滞后。这既和王祥的能力有一定关系,也和县里这种不伦不类的安排有关,大家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心里都不踏实。 “主任,你休息了一周,有些事情也想出眉目了吧?不能总这样下去呀。”要武看着楚天齐,郑重的说道,“对方应该也在盯着吧。” 楚天齐点点头:“也想了一些事情,有点眉目,不过还有待斟酌。我再想想吧。” 这几天,楚天齐确实想了自己的处境,但却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本来县里就有好几个人想收拾自己,尤其柯兴旺已经频频出招,而现在还有一个新情况,那就是李卫民很可能对付自己。虽然宁俊琦一直没有明说,但显然是李卫民不同意,否则宁俊琦不应该是那样的表现。如果自己不顺从,或是宁俊琦不配合,那李卫民自然要采取措施,自然要对付自己,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本来县里的几个人就很难对付了,一旦李卫民也出手的话,那自己哪有对抗的能量?可他又不甘心伸颈受戮,所以一直在想办法,只是目前没有一点眉目。但他之所以对要武那样说,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些信心,对方可是奔着自己来的。 看得出主任心情沉重,也确实事关重大。要武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主任,开饭时间到了。” “好,吃饭。”说着,楚天齐站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 青牛峪乡长办公室。 冯俊飞正在拨打电话,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拨打同一个电话了。 电话终于通了,话筒里传来大伯冯志国的声音:“小飞,有什么要紧事,老是打电话?我刚从柯书记办公室出来。” 冯俊飞兴奋的说:“大伯,你听说了吗?宁俊琦和‘处理品’闹掰了。” “我正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打听那些事?要多干正事,别整天就知道道听途说,净整没用的。”冯志国边走边说,“都午了,我得去吃饭。” 冯俊飞忙说,“等等,大伯。这哪是闲事?再说了,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我听别人说,宁俊琦经常哭,从省城回来以后就哭。尤其一周前,‘处理品’来过,从那天开始,哭的更凶。她俩可是一块去的省城,走的时候黏黏糊糊,现在成天哭哭啼啼的,不是闹掰了还能是什么?我也注意到了,宁俊琦这几天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开着会就走神。那整个人瘦的成了皮包骨,脸色发青,眼窝深陷,就连那小屁*股看着也没肉了。” “越说越不像话。”冯志国斥道,“乡长成天盯着女书记看,成何体统?” 冯俊飞“嘿嘿”一笑:“顺嘴一说,顺嘴一说。”然后继续道,“以前你说别招惹宁俊琦,要躲着她,她有大背景。我一直牢记你的教诲,不只是顺着她,就连‘处理品’也没招惹。现在他俩闹掰了,‘处理品’没了依仗,我们正好可以收拾他。现在本来就有人盯着他,我们只需推上一把,再踩上一脚就行了。有他在,咱爷俩就消停不了,等他反过手来,又该找咱们的麻烦了……” “好好做你的事,别成天净整没用的。”冯志国打断了对方,“有成绩了什么都好说,没成绩的话,说什么都白搭。” “我知道,我这不是一直坚守岗位吗。”冯俊飞忽然又说,“对了,今天早上天刚亮,宁俊琦就走了,我听说又回了省城。你说她这是要干什么?刚和‘处理品’闹掰,就往回家跑,是不是不想当书记啦?” 冯志国一笑:“好小子,在这等着呢?别净想美事了。”说着,话题一转,“对了,柯书记刚接到一张传真,是省委组织部的工作函,内容是宁俊琦到省委组织部培训半个月。在这期间,你可要看好青牛峪的摊子,千万不要出事。记住,当一天和尚就要撞好一天钟。” “太好了。”冯俊飞高兴的一拳捶到桌子上,“是,我一定做一个规规矩矩撞钟的好和尚。” “让我怎么说你。”冯志国喝斥一声,挂断了电话。 冯俊飞可没管大伯的态度,他现在已经兴奋无比,眼前也出现了幻觉。桌上报纸瞬间变成了红头件,件的标题就是“关于任命冯俊飞同志担任青牛峪乡党委书记的决定”。 “笃笃”,敲门声响,红头件不见了。 冯俊飞懊恼不已,没好气的说了声:“进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七十三章 你好狠呀 下午四点的时候,宁俊琦到了省城,她没有让司机送自己到家,而是在路边下了车。自己身份包括和父亲关系都需要保密,她自然不能让单位司机知道。安排司机“休息一晚,明天自己返回”后,宁俊琦打车,回了自己家的二层别墅。 把东西放进屋里,宁俊琦马上又出去,到就近菜市场采购了一些蔬菜副食,包括调料,大包小包拎回了家。 进到厨房,宁俊琦系上小围裙,开始摘菜、洗菜、淘米、切菜、切肉。她要做一顿丰盛的饭菜,迎接爸爸,迎接爸爸说的“好事”。虽然“好事”的内容还不清楚,但宁俊琦期望孝心感动天和地,让自己美梦成真。 昨天晚上,爸爸在电话告诉宁俊琦,说有“好事”。并让她一早就往回赶,还说要和她商量一些事情。因此,她了个早,让司机小孟把他送回了省城。 肉、菜、葱姜蒜都已经切好,米也已淘好,放到锅里。宁俊琦来到客厅,又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爸爸告诉她,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家。 放下电话,宁俊琦抬头看去,就见照人镜子*出现了一个女孩,憔悴的女孩。这是谁呀?两腮无肉、眼窝深隐、眼皮黑青,就连脸色都是青色的。呀,是我。 宁俊琦赶忙蹿上楼去,进到卧室,对着镜子,补了妆容。她可不能让爸爸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那爸爸得多担心,也影响爸爸的心情。 六点多的时候,李卫民回家了。等在门前的宁俊琦,马上接过公包,把拖鞋放到爸爸脚下,然后帮爸爸脱下外套。 “琦琦,炖鱼味这么香,你的手艺见长啊。”李卫民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道。 “那是,招待市委书记,当然得拿出最好手艺了。”宁俊琦把外套挂到衣柜里,凑到李卫民近前,“嘿嘿”一笑:“李书记,什么好事呀?” “哪有你这么招待领导的?饭还没吃,就先问事,没这个规矩。”李卫民点指着女儿,“领导吃的满意了,才会说,也才有心情说。” 宁俊琦脸色一黯,有些小失望,但还是乖巧的说:“知道了,领导。”说完,钻进厨房,炒菜去了。 又忙活了大约半个小时,菜品和一道什锦菌汤都上了桌。菜品共四道,一个清炖鲈鱼,一个蒜蓉西兰花,一个肉炒黄花菜,一个凉拌土豆丝。另外还有两份小咸菜,一个腌黄瓜条,一个腌芥菜丝。 “爸爸,喝杯酒吧。”宁俊琦说着,就要打开白酒。 “不喝了,午就喝了好几杯,还是多吃点菜吧,闻着就香。”李卫民摆摆手,笑着说,“琦琦,去乡下几年,开始吃咸菜了?千万别把菜也炒咸了。” 宁俊琦“咯咯”一笑:“放心吧,李书记,菜的咸淡都是按您品味做的。正因为那样,我才要配点咸菜。要不太淡,我吃不惯。” “好,那我尝尝。”李卫民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嗯,不错,咸淡适,滑*嫩爽口。来,你也吃。”说着,给女儿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碗。 这顿饭吃的很和谐,父女俩互相夹菜,互相礼让着,还不时说个笑话。尤其李卫民总是给女儿夹菜,看着她吃,而他自己吃的很慢。 在父亲关照下,再加上心有着美好期盼,宁俊琦胃口大好,吃了一碗半米饭,吃了好多菜。这还是提前喝了一碗菌汤,要不可能会吃的更多。 吃完饭,李卫民径直去了客厅。宁俊琦刚要追出去,被李卫民一句“洗完锅再说”挡了回去。她只好嘟着嘴,去干活了。 洗完餐具的时候,正好李卫民已经看完了央台和省台的新闻,正微笑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儿。 坐到沙发上,宁俊琦挨着爸爸坐下,扭头盯着他。 李卫民一伸手,打开公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女儿面前:“琦琦,看看这个。” 看到纸上内容,宁俊琦脸色一变:“省委党校培训?爸爸,这就是你说的好事?” “一会儿还有好事。”李卫民说道,“这个培训班,是处级干部提升班,是临时加开的,名额有限,很不容易才给你弄上。是……” “爸,你还是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好事?”宁俊琦打断了对方。 “琦琦,怎么这么没规矩,我总得一件一件的说吧。”李卫民轻斥了一声,接着说,“能参加这个班的,都是即将被升职或是刚刚升职的优秀年轻干部。你在学习后,马上调任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 “这就是你说的好事?”宁俊琦反问,眼已经充满了泪花。 李卫民的语气忽然严厉了好多:“从乡下调到市里,级别从正科升成副处,这还不是好事?做为仕途人,还有什么事比升迁更好?”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宁俊琦缓缓的摇着头,“你故意以‘好事’二字让我回来,其实就是一个幌子,就是让我离开乡里,让我离开玉赤县,从而达到拆散我们的目的。升迁对于大部分政客来说,的确是好事,可我不是冷血无情的政客。除了工作外,我还有感情,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孩,还是一个花季少女。” “你……”停顿一下,李卫民的语气软了下来,“琦琦,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乡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得为你未来的家庭,为你未来的孩子想想吧。” “为孩子想想?也让我的孩子听我的安排?也让我去棒打鸳鸯?”宁俊琦站了来,凄惨的一笑,“不用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你就是瞧不乡下人,就是嫌他来自农村,这就是你拆散我们的真正理由吧?那我请问李大书记,你不也是农村人吗,我爷爷奶奶不也是农民吗?” “不要无理取闹。”李卫民大声喝斥道,“正因为我来自农村,深知农村的艰辛,才不愿意让你再受那样的苦,让你的孩子也跟着吃苦。” “你终于承认了,终于承认了。”宁俊琦哭诉着,“那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那里的面貌呀,可以让那里的生活更富足,像城里一样富足呀。” 李卫民沉声道:“别说傻话了,抛开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更现实一点吧。你以为一个人的能量有多大?那太渺小了。一个人要做成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想为农村做事,想改变那里的面貌有好多种办法。我现在也为改变农村现状做着好多工作,只不过我是为全市广大农民,而不是你说的狭隘的一村一镇。同样,你到了新的岗位,多选拔一些优秀人才投身农村建设,也是在为农村做贡献,可能要比一个乡党委书记对整个农村的贡献更大。” “大道理我讲不过你,我只是一个小公务员,而您是谁呀?您是宦海沉浮多年的李大书记呀。您能随意调整我的工作,这是您大书记的权利,但我也有选择不接受的自由。”宁俊琦冷笑一声,“李大书记,怕是您已经有乘龙快婿的人选了吧,是哪个部长公子,还是哪个省长少爷?” 李卫民苦笑着:“琦琦,说话不要这么偏激,爸爸是那样势利的人吗?” “在事实面前,任何狡辩都是苍白的。”宁俊琦恨恨的说,“李大书记,我不去参加那个培训,我也不去做什么处长,我还回乡里上班。如果某些人硬要阻止的话,我宁可不要工作。还有,我不会和他分开,永远不会。”说完,她快步向楼上跑过。 “宁俊琦,站住。”李卫民气的脸色煞白,厉声喝道。 宁俊琦根本不管这一套,理都没理,快步跑进了卧室。 李卫民脸色急剧变化,喘了几口粗气后,拿公包,也上了二楼。 女儿卧室里传出的哭声,让李卫民心碎,但他还是敲了敲屋门,厉声道:“琦琦,你听说,听我说。” 卧室里的哭声不小反大,变成了号啕大哭。 “琦琦,我有话说,你要是不听的话,可别后悔。”李卫民的声音很冷,“别后悔我对他不利。” 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阵阵抽泣,显然宁俊琦听到了爸爸的话。 李卫民暗自嘘了口气,沉声道:“如果你不听我的安排,或是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我就找他的麻烦。如果你们没有一刀两断,我还找他的麻烦。就他那性格,让他犯点错误,直接削职为民,是很容易的。如果你们要是实在过火的话,他还会接受更严厉的惩罚。” “你,你太狠了。”宁俊琦声音传了出来。 李卫民哼了一声:“你想怎么认为,随意,但我可不是吓唬你。我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你就愿意跟着他,一辈子当个农民?就是你愿意的话,他能行吗?他可是好不容易跳出的农门,他的肩上可是扛着全家幸福和希望的。”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软,“只要你完全听我的安排,我甚至可以在不违反政策的情况下,适当帮他一把。好好想想吧。”说完,他走开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出来:“你好狠呀,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七十四章 对不起 今天一整天,楚天齐都在弄评定验收准备方案,还有就是“股”升“局”报告。这两份资料本来都是他亲自弄的,现在也只需要进行一个审核,对个别细节再推敲一下,可他却弄的非常吃力。原因是他总是不能集精神,总在想着宁俊琦的事,思想老是溜号。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又趴到电脑上,审看那些字。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才在键盘上敲击了几十个字。 手指从电脑键盘上拿开,楚天齐向椅背上一靠,伸了个大懒腰。然后点燃一支香烟,抽了来,脑海再次出现“宁俊琦”三个字。 当早上得知宁俊琦离开乡里后,楚天齐就判断,她一定是回了省里,一定是和她父亲见面。至于是李卫民找的她,还是她找的李卫民,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回了省里。因为他们的父女关系一直保密,所以不可能在市里见面。 从现在的时间看,俊琦肯定早已回到家里,可能已经和李卫民见了面。他们肯定会谈到自己,但究竟会是个什么结果,楚天齐却想不出。但他觉得,应该不会出现大反转,奇迹不是随时都能发生的。假设万一有奇迹的话,他相信她肯定会打电话过来,会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自己。尽管不敢奢望奇迹,但他还是把目光投向旁边,投到桌面放置的手机上。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就是一惊:心灵感应。他的心情忽然激动来:难道真的有奇迹?真的出现了大反转? 缓缓伸出了手臂,手臂却无来由的抖了来,似乎脸上肌肉都在动。楚天齐太激动了,不对,是忐忑,忐忑美好愿望会否破灭。缓慢伸出的手臂,忽然快速抓上手机,放到了他的眼前。他的激动退去了,根本就不是宁俊琦的号码,而是邹英涛的手机号。 电话一接通,邹英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楚大主任,在哪呢?干什么呢?” “在办公室,弄报告。”楚天齐说,“你呢?不忙啦?” “我不忙,失业了,每天都无所事事,正在外边喝酒呢。”邹英涛语气很轻松,但似乎也有一些落寞。 楚天齐知道,对方的话不假,确实没什么事。邹英涛是**平的秘书,**平还在**市学习,邹英涛自然就没什么事了,其它政府领导也尽量不会指派县长秘书的。便笑着道,“还是你滋润,没人敢使唤你,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按月拿工资。” “怎么,羡慕啦?”邹英涛笑了,“我还羡慕你呢。” 楚天齐叹了口气:“别拿哥们打镲了,我都被有病,靠边站了。你那不是笑话我吗?” “哥们,别逗了。宁书记都去省委组织部培训了,马上就是副处。你小子肯定也该升官了吧?说说,活动到哪了?”邹英涛骂了一句,“真他娘的交友不慎,跟我还保密。” 省委组织部培训?当楚天齐听到这几个字时,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他懵了,脑子里划了两个问号:为什么?这要干什么? 手机里静了一下,又传来邹英涛的话:“哥们,不想说算了,看把你难的?我挂了。” 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慢,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宁俊琦去省委组织培训?什么时候的事?” “诶,你不知道?不会吧?”邹英涛很是疑惑,“我和组织部武部长吃饭,听他说的,省委组织部的传真都到了。对了,我得赶紧回去,酒局还没散呢。”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尽管手机里已经没了声音,但楚天齐还是没有把它拿开,依然放在耳朵旁。他意识到,和宁俊琦的事看来真要玩完。用脚指头都能算出来,毫无征兆的就去培训,肯定是李卫民已经出手了。对于堂堂的市委书记,原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来说,办这么一件事太小儿科,只需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楚天齐明白,现在去培训,不用说,肯定是李卫民为了让女儿离开青牛峪。接下来就是迅速调离玉赤县,达到彻底和自己分开的目的。 楚天齐又产生了疑问:俊琦怎么就答应了呢?是被逼的,还是想通了呢?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不用说,宁俊琦的处境肯定和欧阳玉娜一样,如果不答应,家里就会收拾自己。 虽然宁俊琦遇到的情况类似欧阳玉娜,但自己的处境却完全不同。欧阳玉娜对自己有想法,而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只要欧阳玉娜能放弃或被迫放弃,自己就没什么事了。可自己和宁俊琦却是相爱的,互相爱着对方,牵挂着对方。就是两人的家庭也不一样,欧阳玉娜的家长毕竟不在政界,离自己有一定距离。宁俊琦的父亲却是堂堂的沃原市市委书记,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他要收拾自己的话,那只是分分钟的事。就凭这点,宁俊琦也不得不就范,她怕她父亲伤害自己。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是像宁俊琦一样就范,还是进行抗争?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抗争的理由呢? 自己能是李卫民的对手吗?显然不是。 那就这么认了?绝对不能。 那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楚天齐陷入了苦苦的思考当。 思考良久,也没有一个稳妥的好办法。但楚天齐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抗争,无论李卫民如何收拾自己,最受罪的都是宁俊琦。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男友,叫她如何抉择? 他知道,宁俊琦之所以处在两难之,就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出现在她身边。他不由得喃喃着:“俊琦,对不,对不……” …… 宁俊琦哭累了,哭的没有了眼泪,哭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她趴伏在床*上,手握着那把长命锁,失神的望着眼前,望着这个熟悉但却冰冷的一切,胡思乱想来。 她知道,爸爸是铁了心拆散自己。理由无非就是为自己好,为了让自己做一个城市人,为了自己的后代能有一个好的出路。她并不怀疑爸爸是为自己好,但她却怀疑爸爸的做法肯定没这么单纯。 夏雪的爸爸、欧阳玉娜的爸爸,哪个看上去都和蔼可亲,甚至比自己的爸爸还和善。可是当需要利益交换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女儿,用女儿的幸福来交换他们的红顶子或是金钱。 爸爸也是体制人,他能免俗?以前她认为爸爸和他们不同,可现在就冲爸爸做的这些事来看,他们都是一样的,用一个不雅的词形容,就是一丘之貉。 在宁俊琦的心,爸爸是界上最好的爸爸。母亲去的早,爸爸一直没有再娶。就是到现在,也有合适的阿姨,可爸爸一直没有接纳对方。就凭爸爸的条件,找一个条件好的伴侣一点都不难,可他就是没找。小的时候不明白,后来宁俊琦知道了,知道爸爸是为了自己,是怕自己受委屈。 就是这么一个为了怕女儿委屈,坚持二十多年不续弦的好爸爸,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还是自己以前没有看到爸爸的另一面? 怀疑刚刚出现,宁俊琦马上就否定了。以前的爸爸对自己是真心的好,自己的任何怀疑都是对伟大父爱的亵渎。 现在,爸爸完全不顾自己感受,用他的“三观”绑架自己,并以“为你好”为理由,硬生生的拆散自己和天齐。宁俊琦不禁自问:爸爸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难道就是为了你头上的红顶子吗?其实女儿幸福,和你升官进级并不矛盾,说不准天齐以后也不比你差。你就那么看不上天齐,就那么嫌弃他的农村身份? 爸爸真够狠的,竟然说出了那么绝决的话。他假设自己不配合,假设自己做了出格事,就要把帐算到天齐头上,还明确表示要收拾天齐。天齐哪里惹到你了?天齐不就是喜欢你闺女吗,他喜欢的是善良正直的宁俊琦,又不是喜欢你市委书记的女儿?你凭什么要对天齐不利?凭什么要打压天齐?难道就因为你是市委书记,难道就因为你手里握着权利? 是呀,爸爸就因为他自己是市委书记,就因为天齐是他手下的小吏,才吃定了天齐,更吃定了自己。 现在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用软办法?爸爸现在心硬如铁,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用硬办法?怎么算是硬办法?逃跑还是寻死觅活?哎,不能呀,那样他会收拾天齐的。 “我该怎么办?妈妈,你告诉我呀。”宁俊琦抚摸着手的长命锁,无声的哭泣着。没有回音,妈妈也给不了自己答案。 “天齐,是我害了你,对不,对不。”宁俊琦发出嘶哑的,只有自己能勉强听到的声音。 …… 另一间卧室里,李卫民倚靠在床头被子上,脸色非常难看。他手里也拿着一把长命锁,不停的摩挲着,心里默默的念着:孩子,对不,对不。不是我心肠太硬,实在是万不得已呀。 把长命锁放进公包里,李卫民从床*上下来,轻轻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在女儿卧室门口听了听,他蹑手蹑脚的坐到了楼梯口的沙发上。 女儿都被折磨成那样了,可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不能成了那个刽子手。李卫民靠在沙发上,心里默默的想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七十五章 有你好果子吃 早上,楚天齐得稍微晚了一些,吃完早饭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从食堂出来,他向办公楼走去。 上班的人们陆续到来,有的说话打招呼,有的微微一笑,有的或腼腆或躲避低头走开。 休息这几天,经过思考,楚天齐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一把手了,必须要适应人们的态度,必须要重新定位自己的位置。因此,对于人们的反应,他也能比较坦然的面对了。 “楚主任,早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不用扭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全开发区就这么一个说话嗲的女人。楚天齐并没有站住,而是继续前行着,随便回了一句“早”。 “哎哟,楚主任,怎么这么官僚呀?”女人快步追上来,故意高声嚷着,“双料主任就牛吗?书记县长也不会像你这样。” 女人香水味不时飘进鼻孔,楚天齐知道,女人已经离的很近了。总不能跑步前进吧,他只好收住脚步,停了下来。 刚一回头,女人已经站在面前。看对方前倾的身子,似乎要倒过来似的,楚天齐忙又后退了一步。他不禁眉头微皱,说道:“任芳芳,有事吗?” “咯咯咯。”任芳芳笑的花枝乱颤,“主任,这话问的,一个单位同事,非得有事才说话吗?那不是太见外了?” “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着,楚天齐又要迈动脚步。 “主任,你这确实够官僚的,总得等人把话说完吧。刚才为了追你,我这气还没喘顺呢。”说着,任芳芳还夸张的把手抚在胸口,在上面摩挲着,同时还向楚天齐挤着眼睛,“我要向你汇报工作。” “我已经退居幕后了,向主持工作的王主任汇报吧。”楚天齐不耐烦的说。 “向王主任汇报?王主任,王主任,你正好来了。”任芳芳大声乍呼着。 楚天齐抬头望去,果然王祥正走了过来。 王祥不明就里,走上前来。和楚天齐打过招呼后,他看着任芳芳道:“什么事?” 任芳芳一笑:“楚主任说,单位都归你管了,是不是,王副主任?” “这……”王祥一时语塞,看向楚天齐。 这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话歪着说,就好像自己闹情绪似的,这不是故意给自己和王祥间栽刺吗?栽刺倒不怕,又不是没和王祥斗过。但是被个女人耍了,那样也太不值了。 楚天齐微微一笑,对着王祥道:“老王,任股长说是要向我汇报工作,我说现在是你主持,让她向你汇报。现在正好你到了,我走了。” 任芳芳却接了茬:“楚主任,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这是怎么说怎么有理呀。你是主任,我是股长,你在上,我在下,你这是要拼命压死我呀。” 真他妈破烂货,说的这叫什么话?楚天齐心狠狠骂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和自己有过节,和王祥应该也不睦了,这是要来一石二鸟呢。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了什么依仗,竟然如此张狂。她简直就是臭屎,谁沾上都是一身臭味。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向楼里走去。 “楚主任,别走呀,等我去汇报工作。”任芳芳浪声浪气的说完,也走进了楼房。 王祥脸色很不好看,他当然也看明白了,这女人在调理自己和楚天齐呢。本来是自己相好的,把自己踹了不说,还来奚落自己,他焉能不气?只是这女人话里话外透着有恃无恐,王祥也只能暗气暗憋。他见身后很多人笑咪*咪看着自己,顿时火,把火都发到了这些人身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上班去。” 众人闻言,都散去了。 王祥也气呼呼的进了楼里。 …… 楚天齐快步走进办公室,关上了房门。还在门后听了听,确认那个女人没跟来,才坐到了椅子上。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怕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脸皮太厚了,自己可不想和她多接触,更不想被传出什么不好听的。 刚吸完一支烟,正准备弄方案,却响了“笃笃”的敲门声。楚天齐心一凛:莫非那个女人跟来了? “楚主任在吗?”门外响一个男人声音。 听到不是任芳芳,楚天齐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长叹一声。他知道,来的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还是说了一声:“在”。 屋门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走着县委常委、党委办主任庄浩仁,后面跟着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副组长刘大智。这两个人都是柯兴旺的红人,前几天就来过,想来今天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果然,二人刚坐下,刘大智就说:“楚天齐同志,上次找你的事,你想来没有,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一听“交待”二字,楚天齐就非常恼火,便没好气的说:“刘大智,你是不是吃饱撑的?是不是想挨揍?” 刘大智看向庄浩仁:“庄主任,看到了吧。就这态度,不坦白不说,还想行凶。前几天在政府大院,他就是这样,不但不承认自己错误,反过来诬蔑我,还要伸手打人。” 真他妈无耻,正话反说。楚天齐懒的和刘大智磨牙,便不再言声。 “楚天齐同志,我们今天过来,还是希望你能正确面对群众呼声,能够坦诚说明问题。消极对抗是不明智的,明月张胆恫吓更是错误的。”庄浩仁打了官腔,“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不要因为一点事情,毁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你不但要想想你,还要想想你的家人、亲友,更要想想组织对你的培养。” 真是物以类聚,放的都是一样的臭屁。看到庄浩仁也是这个腔调,楚天齐不客气的说:“庄主任,如果有什么证据,就派执法部门来。如果还是捕风捉影的话,恕不接待,你们回吧。” 之所以把话说的这么冲,楚天齐也不是没有思量。但他知道,只要柯兴旺不放过自己,这两个家伙肯定也会一直做对下去。他们只看柯兴旺眼色,不看自己态度,与其好言相商,不如恶语相向,他们早走早省事。 庄浩仁没有生气,而是很理智的说:“楚天齐同志,组织已经给你足够机会,你不要不知珍惜。像这样对抗下去,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到头来只会混个下场凄凉,到时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楚天齐听着就恶心,两个什么东西,糟蹋那么多的词语了。他也懒的理他们,干脆低头看了电脑。 两人对望一眼,向外走去。 很快,楼道里响刘大智的声音:“有你好果子吃。” …… 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桌子前面站着庄浩仁和刘大智,两人佝偻着身子,就像两只哈巴狗一样看着主人。所差的是没有吐着舌头,没有流着涎水而已。 柯兴旺沉声问道:“他就是这么说的?还有其它的吗?” “是,他当时口气就这么硬。”庄浩仁点头应着,“我俩就是被他赶出来的。” “书记,他还说,他还说我们只听你的话,就是你的两条狗。还有,还有那话说的太难听了。”刘大智说着,看了看庄浩仁,“庄主任,他是这么说的吧?” “哦,好像是。”庄浩仁附合了一声。 “混蛋。堂堂县委常委被人轰了出来,丢人不丢人。”柯兴旺厉声道,“他还说什么了,说。” 刘大智看似胆怯的说:“他还骂,骂我们舔你屁*眼……” “扑哧”,不知什么人笑出了声,打断了刘大智的话。 “走吧,走吧,两个废物。”柯兴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庄浩仁和刘大智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办公室屋门关上,套间卧室门却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县财政局局长孔嵘。 “你笑什么笑?”柯兴旺不快的说。 孔嵘又笑了来:“舔你屁*眼,亏他姓楚的能说的出来。” 柯兴旺冷冷的说:“有那么好笑吗?哼,我看八成是某些人编的。” “不管这话是不是他说的,但那小子确实狂。我记的有一次在你办公室,他对我那是恶语相加,其实他是让你听那些话。当时**平、徐敏霞也在,那两人可是他的后台,我分析他肯定也是代表那俩人发声。代表他们那个团队,向你挑衅,向你发出挑战书。而当时你忍了,忍的结果是什么,是他接连的疯狂进攻。”孔嵘的话,明显是上纲上线。 柯兴旺自然听出孔嵘的挑拨,但还是问道:“没那么邪乎吧?” “邪乎?一点都不邪乎。上次领导来的时候,他不是照样那样狂吗?还巧使唤了领导,让领导给他要来了电。连领导都说,姓楚的不简单。不简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不只是代表自己吗?”说到这里,孔嵘话题一转,“刚才那两人也太废物了,堂堂县委领导,竟然被人赶出来,真丢县委的人,丢你的人。”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柯兴旺拿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兴旺……” 虽然柯兴旺马上拿着手机进了里屋,但孔嵘早知道了是谁打的电话。他不禁心暗喜:姓楚的,有你好果子吃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免职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离月底仅剩不到十天时间了,楚天齐的心也紧了来,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宁俊琦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不接楚天齐电话,更不打电话过来。 楚天齐只好找田馨联系,田馨是省委党校工作人员,曾经做过楚天齐班主任,也帮过楚天齐的忙,和宁俊琦是好朋友。楚天齐在省委党校的时候,看到李卫民对田馨很信任,还以为田馨和李卫民好呢,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宁俊琦的关系。 电话打通了,楚天齐直接就问:“田老师,见过俊琦没有?” 田馨迟疑了一下,说:“小楚,三天前,俊琦专门找过我。她说你肯定会给我打电话,打听她的消息。她托我转告你,她已经放手了,请你也放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让你以后不要再找她了,她也不会见你的,就当你俩从来不认识。她让我嘱咐你,千万不要干蠢事,一定要有出息,否则她会瞧不你,也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不,俊琦不会说‘放手’,一定不是她说的。”楚天齐坚决否认着,“我不信,我不信,除非她亲口说。不,就是她亲口说,我也不信,她肯定是被逼才说的。” 田馨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着:“她说你正直、善良、聪敏、务实,有正义感,有担当,心里始终装着老百姓,一定会是一个好官。她让你努力工作,锐意进取,多做对人民有益的事,等你功成名就之时,可能你们还会见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楚天齐的声音有些发颤。 田馨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传话。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出现了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你,就把司马光《西江月》的一句话送给你吧,那就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小楚,‘向前看’吧。我的话说完了。” “等等,田老师。你刚才说什么?等我功成名就,她会见我?是真的吗?”楚天齐兴奋的说,“那是什么时候,什么才算是功成名就?” “这,这我就说不清楚了,反正,反正她是这么说的。”田馨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他已然明白,俊琦是不会见自己了,她肯定是受到了胁迫。胁迫她的不是别人,一定是她的父亲李卫民。 “李卫民”,楚天齐紧*咬牙关,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 …… 沃原市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卫民正在接着电话:“好,我知道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李部长,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来想要挂掉电话,听到对方的问题,李卫民又道:“说吧。” “您让我假借俊琦名义和他讲这些话,显然是不希望他俩在一,说明你不认可他。可让我费解的是,您对他的评价很高,也多有鼓励之词,尤其最后还给他留出了希望。”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李部长,我很矛盾,我欺骗了俊琦,我有一种负罪感。” 李卫民说的很肯定:“我可以明确的说,你这是在帮俊琦,她以后肯定会感激你,但不是现在。至于对他的评价,完全是从俊琦角度考虑的,否则那小子肯定不相信。” “可是……”对方迟疑了一下,又说,“李部长,没什么事了。” “好,谢谢你,再见。”说完,李卫民挂断了电话。 长嘘了一口气,李卫民拉开抽屉,拿出长命锁,陷入了沉思。 …… “笃笃”、“笃笃”,敲门声连续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王祥走了进来。 “我以为是谁呢,敲个没完?你不会问问?”楚天齐笑着,招呼道,“来,先抽一根。” 王祥接过香烟,却没有点着,依然还站在原地,面色也不好看。 “老王,你这又是演的哪出?”楚天齐点指着王祥,“是不是要不来补偿款,又打我的主意了?有言在先,我可不跟你去。” “主任,不是。”王祥摇了摇头。 楚天齐又问:“那你是怎么啦?” “组织部打来电话,要来宣布一个决定。”王祥说的吞吞吐吐。 楚天齐心一沉,已经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道:“决定?大概是关于我的吧?撤职?” 王祥回答了两个字:“免职。” 该来的终于来了,楚天齐脑海立刻出现了一个人:李卫民。这时间也太巧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 见楚天齐没有接话,王祥又说:“主任,是组织部张副部长来宣读。” 楚天齐问了一句:“几点?” “十点。”王祥回答完,退了出去。 …… 开发区会议室里,几十人已经在座,除了请假和出差的,大部分都到了,但主任楚天齐和几位副主任还没到。好多人看到张副部长的专车来了,心想肯定是人事上的事。对于人事,人们都比较热衷,纷纷猜测会议的主题会是哪位。大家自然把目标锁定在几位副科和正科身上,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还不够资格由副部长宣读职务任免、调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同时一阵香风袭来。大家抬头看去,是财务股股长任芳芳到了。 任芳芳进门后,停了一下,故做矜持的向众人招招手,说了声“大家都到了”。 马上有人接了话:“任股长,今天这是要开什么会呀?” “有人要倒霉了。”任芳芳说着,又故做神秘的补充了一句,“这可是开发区的一号秘密。” 倒霉?一号?人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好多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任芳芳也算是开发区老员工了,一直在财务股工作,担任股长职务也有两年。每个人都要用到财务股长,因此对任芳芳也很客气,有的人还很巴结她。 以前王祥实际掌权的时候,任芳芳仗着和王祥的特殊关系,在单位就很强势。后来,楚天齐来了,她才老实了几天。紧接着,她就请了长假,好几个月不在单位。 两个月前,任芳芳提前结束病假,回来上班。人们发现,她和王祥断了联系,但反而比以前更狂了,就连楚主任似乎也让着她几分。而且她还时不时爆出内部消息,这些消息很快就会被证实确有其事。虽然人们心里疑惑,却也实实在在不敢惹她,有时还向她打探消息。 一阵皮鞋响动,进来了三个人:楚天齐、冯志堂、方宇,三人都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刚才还喧闹的人们,一下子闭了嘴,把目光投向第一排位置。 十点钟,组织部张副部长来了,由开发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王祥陪同。在人们的掌声欢迎,两人径直走上了主席台,在上面就座。 掌声停止,王祥轻了轻嗓子,说道:“下面,请组织部张副部长宣布决定。” 张孝义不满的看了看王祥,自我介绍着:“同志们,在县委正确领导下,在县委主要领导的关怀下,组织部各项工作取得了巨大成绩。尤其是在干部使用过程,坚持能者上、庸者下,平者让的用人原则,让一批优秀的党员干部走上了领导岗位。同时,也淘汰了一批庸官,把一些害群之马清出了干部队伍。今天,我是受县委主要领导指派,代表组织部,来宣布一个决定。” 自己做完开场白后,张孝义拿出一张纸,宣读来:“决定。近期,县委、县政府收到好多干部群众举报,举报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举报他飞扬跋扈、打压异己、独断专行、拉帮结派,另有其它举报内容。现有关部门还在调查核实。为了对组织负责,为了对广大干部群众负责,也为了便于调查顺利进行,经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免去楚天齐同志党工委副书记,免去管委会主任职务。组织部做出这一决定,是为了……” “嗡”,不等张孝义说完,人们已经低声议论来,完全不去看台上的人。 没有任何掌声欢送,张孝义走下了主席台,走出了会议室,他的身边只有王祥一人陪同。 待张孝义走后,楚天齐站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方宇、要武紧随其后,跟了出去。冯志堂也站身,走了出去。 “咯咯咯”,一阵笑声响,任芳芳扭动腰*肢,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走向门口。她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曲:“咱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 看着任芳芳的作派,人们马上想了她刚刚说过的话,好多人不禁佩服她的信息灵通。但也有人反感她的恶毒,讨厌她的做作,甚至鄙视她信息的来源。 会议室里,好多人并没有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开始讨论今天的会议内容,分析这个决定背后的原因,也有人对开发区的明天充满担忧,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七十七章 群众呼声 楚天齐前脚进屋,刚坐到椅子上,方宇和要武就跟了进来。 ()二人径直走过去,站到了桌前。 “主任,这到底是咋回事?什么群众举报,什么便于调查?”方宇忿忿不平,“有这么对待干实事干部的吗?我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要武怒声附合着:“主任,这叫什么事?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这些恶意举报查无实据,本身就是流言。而依据这些人造流言,就对一名正科级干部进行免职,也太儿戏了。我看分明是有人……” 楚天齐摆了摆手:“要主任,冷静。”然后一指对面了椅子,“你们坐。” 要武请方宇坐到椅子上,自己又搬一把椅子过来,坐了上去。 方宇长嘘了口气:“先不论免职的公平性、合理性。就是从开发区现状考虑,也不应该这么做呀。开发区成立五年了,前四年除了留下一片烂尾工程,除了留下一堆坏帐,除了留下那么多铁疙瘩,什么也没留下。你来了以后,短短多半年时间,烂尾工程盘活了,应收款回收了百分之八十多。也正是在你主政期间,支付了被征户一多半的补偿款。虽说这些款项大部分都是县政府拨款,但要是没有你的统筹、没有你的争取,恐怕连一少半也落实不了,四年多时间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你上任之初,就面临着一个艰巨的难题——开发区升级保留。这个任务可以说是时间短,任务重。平时人们常说从零步,可你接手的烂摊子比那还要糟糕,完全就是从负开始。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都不看好开发区,也不看好你,我也表示怀疑。恐怕县里在安排你接收的时候,就是在找合适的替罪羊,充其量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就在人们都持着一种‘好铁能碾几根钉’心态的时候,你走马上任了。上任之初,不说别的,就拿人们的精神状态来说,整个开发区就是一滩死水。人们对开发区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好多有门路的人都纷纷调走了。留下的这些人,要不就是没门路的,要不就是熬资历的,当然也有个别人还有别的目的。总之,就没有一个想要把开发区弄好的,或是认为开发区能弄好的。其实,我就是因为没有门路,同时也对开发区有一定感情,才一直耗在这里。 你一到任,就利用画饼之术,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从而激活了大家的激情。接着就利用出租办公楼的方式,筹到了办公经费,人们热情再次高涨。你充分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包括志同道合的人,也包括意见相左的人,还包括反对你的人。尽管人们的认识不同,目的也不尽相同,尤其所处的官场圈子不同,但都被你给召唤到‘开发区升级保留’这辆战车上。 短短半年时间,开发区招商引资达十五亿之多,这是玉赤县经济发展的一个奇迹。以开发区当时的现状,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恐怕放眼全市,也是一个佼佼者的案例,也是凤毛鳞角。这一切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实现的。开发区也正因为有你的加入,在你的领导下,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是亲眼所见,亲身感受了几任领导班子的执政情况。实话实说,以前的班子带头人,和你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最根本的一条,你想的是开发区发展,是全县大局,是全体开发区工作人员福祉,是一个‘公’字,而那些人就是一个‘私’字。当然,我也一直是班子成员,我也有一个‘私’字。不过我的‘私’不是私装腰包,而是事不关已,而是只求无过。我不是为了评论人们的事非功过,只是以此来做一比较。 我是搞技术的,不善辞令,对于官场一些人情往来也很生涩。尤其我的性格使然,人很轴,较死理,在官场圈子也属于异类。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一些棱角,处处碰壁后,我变成了闷葫芦,抱着‘但求无愧于心’的心态,混日子。正是在你的人格魅力感召下,唤了我*干工作的热情。好多事情在经历的时候,也觉得很平淡,可当我们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很是不寻常,现在的玉赤开发区就是这样。 上次你‘被有病’的时候,我就看不惯,但我天真的以为那不过是对你的暂时排挤,开发区还得交由你管理。可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太天真了,错误的认为县里不会致开发区发展而不顾。但今天却把你免了职,这就相当于响亮的打了我一个耳光,我才知道‘卸磨杀驴’一说。 主任,我想过了,这几年我一直昏昏噩噩,一直明哲保身。这次我不能沉默了,我要去找县里,要联名上书,要和他们讲讲理。我希望县里能看到我们的意愿,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当然,我也明白,希望非常渺茫,县里岂能受我们左右。不过,你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都能把开发区这匹死马医活,我也想创造奇迹,想要试一试。” 楚天齐发现,方宇是一个很有思想,很有水平的人。只是平时不愿惹事,或是被岁月打磨了棱角,才看来庸了好多。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有些轴,有些不谙官场规则。从她的用词,就见窥见一斑,比如“卸磨杀驴”的用法,绝大部分人不会用“驴”来比喻上司,可她却用的很自然。这说明她真诚,说明她正直、善良,对于复杂的官场来说,她也比较单纯。 见方宇讲完,看着自己。楚天齐冲着对方拱了拱手:“谢谢你,方主任,方姐。你对我评价这么高,我很感动,但受之有愧。我感谢你要为我出头,要向县里请命,但是我要告诉你,千万不能这么办。如果这么做的话,不但不会有任何效果,而且会适得其反。你会因此被领导关注,但这种关注绝不是好现象,你会成为被打击和排挤的对象。同时,我也会被坐实一项罪名,那就是所谓的‘拉帮结派’。你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会枉费了你的苦心,一定不要实施。” “真的吗?不至于吧?我这不过是表达一下群众呼声,又不是对抗政府,他们不也说‘群众反映’吗?”方宇不以为然。 楚天齐摇摇头:“所谓的‘群众呼声’,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名词,或者说是一种托辞,是一种攻守有度的操作手法。如果真正的出现了‘群众个体’,那可能就会被定性为聚众闹事,这就等同到于一些上访事件。虽然不是好多人聚集到一,到政府静坐,但性质却几乎一样。而且那张纸上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也会被备案,会成为随时可以拿出来的证据,证明上面的人曾经做过不合规的事情。我这说法可能有些偏激,但在某些地方、某些时候却也是事实。正因为你刚才表达的真诚实在,我也才说的这么直白。目的就是告诉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不能授人以柄。” 刚才陈述时,方宇还像一只鼓满气的气球,现在经楚天齐这么一说,她立马便泄*了气。但她还是不死心,又试探的问:“主任,真的不能反映我们的‘群众呼声’?那我能做点什么,能帮上你什么?” “是,群众呼声不能乱用,不能害人害己。”楚天齐肯定的说,“谢谢你,暂时还不需要你帮忙,有需要时会麻烦你。” “好吧,那我走了。”方宇显得很失望,站了来。 “谢谢你,方姐。”说着,楚天齐也站了来,郑重的向对方点头致谢。 方宇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要武二人,楚天齐拿烟盒,抽*出两支香烟,一人发了一支。要武点着火,二人抽了来。 猛吸了两口,要武说了话:“主任,我觉得方副主任说的有一定道理,而且目前也确实没有好的办法,‘群众呼声’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当然,可以采取匿名的方式,要不好像默认了那些指控。” “老要,你怎么也跟着哄?按说你在官场这么多年,不应该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你以为这是搞运动呢,一方打小报告,另一方也针锋相对?当然,要是运动的话更麻烦。”楚天齐否定着对方的想法,“我想你肯定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要收拾我。在这种形势下,我们任何举动,都会成为所谓的证据,都会成为对方收拾的借口。对方掌握着话语权,同样都是‘群众呼声’,却可以被描述成正义的,也可以被定性为聚众闹事。如果一旦这么弄的话,马上就会有人来调查我,调查单位的人,就会造成新的恐慌,也会让人人自危。” “那怎么办?就任由这样下去?”要武既不解又担忧,“要我看,如果你就认了的话,接下来还会有针对你的后手。再说了,现在连个职务都没有,也没有单位,这算什么事?” 楚天齐一笑:“老要,你不必担忧,山人自有妙计。” 要武忙问:“真的?” “真的。”楚天齐重重的点点头,“你忙去吧。” “那就好,那就好。”要武很高兴,也有些激动,“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要武昂首挺胸,走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了,屋子里也静了下来,楚天齐心情更加沉重来,他哪有什么妙计? 第七百七十八章 离任审计 今天张孝义宣读决定,一口一个县委主要领导,让楚天齐准确锁定了嫌疑人。看来这次出手的是柯兴旺,并不是李卫民。就冲张孝义的身份,也印证了这个推断,他这个副部长就是柯兴旺的狗腿子。 今天会议刚开始的时候,由于不便让人们鼓掌欢迎张孝义,王祥只说了“宣读决定”这样的字眼。而张孝义却明显不高兴,马上就进行了会议气氛渲染,把楚天齐提前归结到“害群之马”当。这明显就是柯兴旺一系的鲜明特点,和刘大智的说辞几乎如出一辙,孔嵘也是这样的做法。 看来,柯兴旺的刀子已经挥了下来,在一点点宰割自己了。 以前的时候,有郑义平在,还能牵制柯兴旺一些,能给自己做一些主。赵直离开玉赤以后,郑义平就是楚天齐的一个依仗,也算是楚天齐的靠山。可现在县长在**市学习,根本就顾不上自己,这正是柯兴旺出手的好机会。 楚天齐以前一直认为,在开发区现阶段发展过程,自己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觉得柯兴旺会考虑这个因素,即使要收拾自己,也得卸了磨再杀驴。可从现在看,对方显然认为自己被利用的价值已经失去,显然可以让人取而代之了,便直接拔*出了屠刀。 郑义平不在,徐敏霞的支持作用立刻也就不见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平白无故的,徐敏霞不可能为了一个楚天齐,而去得罪柯兴旺。以前徐敏霞的支持,一是因为有郑义平的面子,更关键的是徐敏霞支持的是开发区主任,是能让开发区发展的人,并不是具体的某个人。现在开发区局面大好,徐敏霞已经不需纠结谁当主任了,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主持好这三个月的政府工作。 以前有两个县政府领导支持自己,现在一下子消失了,这也是促使柯兴旺加快行动步伐的一个重要原因。柯兴旺在官场沉浮多年,肯定早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而自己还单纯的以为徐敏霞会继续支持自己。说实在的,徐敏霞只要不落井下石,自己就该烧高香了。 以前的时候,除了有县领导的支持外,李卫民的力量也被楚天齐适当利用过。第一次和孔嵘交锋的时候,他就巧妙暗示要向市委主要领导反映,孔嵘也才乖乖的放弃阻挠。 当然,楚天齐和李卫民并没有深交,只不过在党校的时候,有过一次正面接触,李卫民对楚天齐有一点印象。其余的时候,也就是会场上见一下而已,顶多被李卫民偶尔能看到罢了。 现在李卫民的力量是不能借助了,不但如此,而且还得防着他出手。 这么一圈想下来,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倚重的对象,楚天齐意识到,这是自己近几年最凶险的时候。以前在应对别人挑衅的时候,总有可以借助的力量,而现在却一点也借不上力。凭自己一个小科长,要和堂堂县委书记单挑,显然实力不在一个层次上,何况对方还有一群打手。 那怎么办?坐着等死?显然不能。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楚天齐搅尽脑汁,想了来。 ……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接着思考破局之法。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楚天齐坐正了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行三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楚天齐认识,是县审计局何副局长。后面两人见过,但记不清对方名姓,不过肯定不是年初审计来的那两人。 楚天齐站身,赶忙迎了上去,伸出右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离着楚天齐还有一步距离,何副局长抖了抖手的一张纸,开了腔:“你好,我们依照规定,来进行离任审计,请你配合。” 楚天齐讪讪的收回右手,脸上神色有些尴尬:“应该,应该,请坐。” “不坐了,在正式审计前,有几件事要交待,先请你联系一下现有主持工作领导。”何副局长面色严肃,一副命令的口吻。 “好。”楚天齐答应后,给王祥打去了电话,“王主任,审计局来审计,你来一下。” 放下电话,楚天齐向对方敬烟、倒水。何副局长摆摆手,分别说了“不会”、“不用”,便不再言声。 楚天齐便只得做罢,也坐到了沙发上。他发现,何副局长和上次见面有很大不同。那次对方既热情,甚至还有一些谦卑。而现在却是一副公事公办口吻,而且还多了一些冷竣,甚至还有一丝不近人情的味道,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 对于对方的表现,楚天齐虽有些不太适应,但可以理解。上次来的时候,有徐敏霞的面子,自己也是风头正劲、前途看好。而这次,自己是灰溜溜下台,还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所以,对方摆出两副嘴脸也很正常,这也是好多权利部门的惯例。 不一会儿,王祥进来了。 楚天齐简单进行了介绍,告诉对方,王祥现在主持工作。 其实王祥和何副局长互相认识,在今年还有过多次接触。年初审计就是何副局长带队,审计对象是王祥,当时是楚天齐让徐县长给弄来的。不曾想,现在楚天齐成了审计对象,而且和当时王祥的处境类似,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何副局长没有身,也没有握手,而是直接下了命令:“王副主任,找一个合适场所,我们要进行审计要求说明。另外,要让单位副职和各股室负责人也参加,他们所负责工作也在审计范围。”他看了一下手表,又说,“时间,就定在三*点。” “好。”王祥答应一声,马上拨打了要武电话,“要主任,通知各位副职、股室负责人,三*点准时到小会议室开会。”说完,挂断了电话。 何副局长等人,在楚天齐和王祥引领下,向四楼小会议室走去。 楚天齐看的出,何副局长对王祥不友好,王祥对何副局长也不感冒。这可能也是何副局长直接找自己,而没有找王祥的原因,是对王祥的一种蔑视,也或者就是因为上次审计产生的隔阂使然。 楚天齐等人到小会议室时间不长,开发区股室负责人以上人员也都陆续到来。 三*点整,审计说明会议开始。何副局长及其两名随行人员坐到了台上,开发区十多人坐到了台下。 何副局长环视全场两周,重重咳嗽几声,说道:“今天,我们受审计局委派,根据《审计法》有关规定,到玉赤开发区进行离任审计。审计对象为原开发区主任楚天齐,及其治下相关职能部门。主要是对楚天齐整个任职期间,所承担责任履行情况所进行的审查、鉴证和总体评价。包括三方面内容,财务责任、管理责任和法纪责任,我们会根据审计情况,请相关委办局也适当介入。 玉赤县开发区既是党政机关,也是经济实体,因此离任审计工作要兼顾这两条性质。离任审计有利于加强干部监督管理,正确评价和使用干部。离任审计有利于揭露和惩治腐败分子,规范干部行为,促进廉政建设。离任审计能够核实家底,客观公正地鉴定前后任的经营业绩。所以,请大家要重视来,认真对待。 在审计期间,我们会采取多种审计方式,比如检查、监盘、观察、查询、计算、复核等等。这就要求在座各位一定要积极配合,并支持我们的审计工作。既在态度上支持,也要在实际行动上支持。财务股要准备好相关帐册以备查验,办公室要提供件、会议记录、合同协议等以供审计,工程股要提供项目基础资料、数据记录、监督、验收等资料。我们这里有详细的清单,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再强调一下审计纪律,既有对被审计单位的要求,也有对审计人员的要求。一、被审计人员要按审计人员要求进行配合,该回避的时候必须回避,该到场的时候必须随叫随到。二、被审计部门有提供审计资料的义务,一定要保证其真实性,否则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口头回答也适应此条。三、审计人员不准接受被审计单位食宿安排。四、审计人员不……” 听着何副局长的讲话,好多人面面相觑,感觉不像是审计前说明,倒像是审计后纪律强调。人们都感觉好像被审查出了问题,正在接受再教育似的,很是不解。当然,也有人却不这样认为,而是感觉心欣喜异常,正等着看某些人的笑话。 何副局长讲完以后,要求楚天齐和王祥做表态发言。两人都简单的表示“支持、配合审计工作”。 “还有人发言吗?”何副局长又问了一句。 谁会发言?这是人们的直接反应。好多人已经在收拾笔和本,准备等着散会。 “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响。 说话的女人是任芳芳,在得到何副局长的允许后,她开始发言:“审计工作非常重要,也非常必要,尤其财务审计更是重之重。开发区这多半年以来,帐面流动资金颇大,支出项目繁多,更应该严格进行审计……” 楚天齐心暗骂:又是这个搅屎棍子。 王祥也很疑惑:她要干什么? 第七百七十九章 苗头不对 审计工作开始了。 开发区三楼接待室,被做为审计人员的工作地点。 虽然是对楚天齐进行离任审计,但一些具体工作都是从相关股室开始,并没有直接找到楚天齐头上。同时,楚天齐也被要求,审计期间原则就在开发区,最码不得离开玉赤县城。 楚天齐近几天并没有离开县城的打算,但被如此要求,却深感不快。这不过是离任审计,又不是检察院调查,弄得跟取保候审似的。虽然不爽,却也无可奈何。 审计组就在楼道另一侧工作,每天都会见到拿着帐册、资料的单位同事进出接待室,有时还会和审计人员相遇。这些人或尴尬打招呼,或极力躲避,或面现怪异笑容,楚天齐感觉非常不舒服。于是,只得窝在屋里不出去,或是干脆钻到卧室里,想事情。 在这几天,来办公室的人很少很少,其冯志堂象征性的来了一次,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方宇倒是来过几次,每次也只是干坐一会儿,不知说些什么。王祥来的次数要多一些,大多数都是咨询以前的一些事情,另外就是唏嘘感叹事无常。 要武是每天都到,他主要是晚上来,两人能够多谈一些话,探讨一些事情。白天的时候,要武还有好多工作要忙,两人说话也不方便。 审计工作已经持续两天了,楚天齐没有去食堂吃,而是泡了一包方便面,对付了这顿晚饭。其实他已经好几天没去食堂了,他受不了人们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怜悯,有蔑视、有得意,反正很让人难受。雷鹏、要武多次邀请出去吃,楚天齐回绝了,他觉得自己倒霉,也别把朋友都带进去。所以,他买了好多方便面储备着,在没有朋友送吃食的时候,就以这个为主。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以为是要武,就说了句“门没锁”。 屋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女孩,是财务股副股长郝玉芳。 郝玉芳进门就问:“主任,就你一个人吗?” “当然了,难道我还能金屋……”话说到一半,楚天齐改了口,“就我一人。” “主任,我想向您反映点事。”郝玉芳说话声音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楚天齐点点头:“嗯,你说吧。” “就在这?不方便吧?”郝玉芳很迟疑,用手一指套间方向,“要不我们去……哪说?” “这……不好吧。”楚天齐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对方应该要说审计的事,是担心隔墙有耳。可孤男寡女关门闭户、独处卧室,这没事也能被说出事来。何况男女进到卧室里,本身就带有一种暗示和默许的嫌疑。 郝玉芳红着脸问:“主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还怕我吃了你?” 楚天齐也脸色一红:“我倒不怕,我主要是担心你,担心流言对你不好。” “自己心里亮堂就行了,说闲话的什么时候都有。本来什么都没有,也有嚼舌头的乱说。”郝玉芳也是有感而发。 在任芳芳请病假期间,郝玉芳主持财务股工作,有人就说她和楚天齐不一般,如何如何。有一次,无意还听到过更难听的话,她当时气的要命,可也无可奈何,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无可奈何。任芳芳重新回来工作后,不但对郝玉芳在工作打压,更是经常拿她和楚天齐说事。郝玉芳向徐敏霞告状,徐敏霞也让她让着任芳芳,她只得无奈的忍受着。 “好吧。”说着,楚天齐向套间走去。 郝玉芳也跟在他后边。 “笃笃”,敲门声又。 两人都是一楞,对望一眼,退出外屋,郝玉芳迅速坐到沙发上。 楚天齐在椅子上坐定,说道:“进来。” 屋门打开,要武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说:“主任,今儿个家里有点事,来晚了。”看到郝玉芳,他先是一楞,又说,“郝股长也在?” 郝玉芳叫了声“要主任”。 “你来的正好,咱们去里边。”楚天齐说着,向里屋走去。 要武稍微一楞,看了郝玉芳一眼,走向套间。郝玉芳快步走到门口,反锁屋门以后,也跟了过去。 关好套间屋门,三人分不同方向坐到了床边。 楚天齐用手示意:“郝股长,说吧。” 郝玉芳看了要武一眼,又面向楚天齐,说道:“主任,这次审计气氛不对,很不对头。我也参加过好多次审计,但这次的审计跟正常审计不一样。平时的审计,都是我们按要求把帐册等提供给审计人员,审计人员先行进行审计。审计告一段落后,才会拿上记录情况,向我们核实或求证,要求我们进行说明或提供证明。 但是这两天,他们是一边看数据一边找我们,随时向我们进行提问,要求进行解释。其实有些数据是连贯的,只要认真按程序审计,都能找到数据的出处。我感觉他们在断章取义,是为了发现问题而发现问题。而且他们在询问的时候,总是会进行一些诱导,好像已经认定有问题,还把话题往主任身上扯。 今天我还发现一个情况,觉得十分可疑。快午的时候,任芳芳从挎包里往外拿东西的时候,一张纸掉到了地上。她只顾着打电话,并没有看到,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我无意瞟了一眼,见纸条上有个数据挺眼熟,就走过去看了一下。原来这张纸上写的全是日期和数字,有的还有注解。正看着,有高跟鞋快速走动的声音传来,我赶忙坐回椅子上,装做正在电脑上录入信息。是任芳芳回来了,她快速从地上拿那张纸,盯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等她出去后,我凭着记忆查了一些帐册。原来那些日期和数字,正好对应着相应的记帐凭证,我很怀疑她的做法。下午的时候,审计人员又要求我提供了几份帐册,其就有和任芳芳那张纸上对应的凭证。然后,审计人员装模作样的翻了一会儿,就开始对我进行询问。果然,那几份凭证被重点问到,还提出了他们的质疑。而且他们再次给我讲政策,说什么‘你只是按吩咐做事,不要替别人包庇、隐瞒’等。主任,你觉得这正常吗?” 楚天齐看着郝玉芳道:“你是说,任芳芳给审计人员提供信息,审计人员依据她的信息进行审计?而且他们还想从这些票据找到问题,从而找我的麻烦?这我倒不怕,我主持工作期间,任何收支都经得推敲,我在其没有任何猫腻。” “这次财务审计,与其说是审计局在审计,不如说是任芳芳在审计。”郝玉芳笃定的说,“而且任何单位,只要是较真的去查,总有不符合财务手续的帐目。比如,有些开支没有**,只能用其它**下帐,但如果要上纲上线的话,就是错误。几条这样的错误累加,就是违反财务纪律,**最终审核人就必须承担责任。” 听到最后几句话,楚天齐不说话了,**顶白条的事,那可是任何单位都避免不了的。如果真要是上纲上线的话,确实也是个麻烦事,这不是真的有事没事,而是查你的人想不想搞出点事的问题。 郝玉芳又说:“主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让我主持了一段财务股工作,这对我的工作成长很有益处。” “小郝,在这件事上,我感觉很遗憾,也很惭愧。”楚天齐说的很真诚。在任芳芳病休期间,自己让郝玉芳主持财务股工作,她做的很不错。可是自从任芳芳回来后,郝玉芳就不得不交出财务大权,还要受到任芳芳欺负。楚天齐也试着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但却显得力不从心,没能给予其实质帮助。 “主任,你不必自责。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比你大的领导都无为力。”郝玉芳话题一转,“这半年多,开发区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面貌焕然一新,前途大好。在开发区工作的每个人,也看到了升格半级的希望。只要有良*知的人就得承认,这都源于你主持开发区,得益于你的正确领导和决策。单冲这一点,就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何况你做的不只这一点。谢谢你。”说着,郝玉芳深深鞠了一躬。 不等楚天齐接茬,郝玉芳又说:“主任,有些人就是要整你,不得不防呀。我走啦。”说完,拉开屋门走去。 接连几声开关门响动,屋子里静了下来。 “主任,小郝的提醒很及时,现在这苗头确实不对。”要武面色严竣,“我倒没有被他们诱导,因为他们肯定知道咱们的关系。但是好几个人都遇到了类似小郝的事情,有的人偷偷的和我讲了。从种种迹象看,这次审计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离任审计,而是前几次动作的升级和延续。其根本目的就是弄倒你,但究竟要把你整成什么样,还不得而知,不过形势不容乐观。” 第七百八十章 四面楚歌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我也觉得苗头不对。 前几天弄了一个‘被有病’,没几天又来了一个免职,紧跟着就是离任审计。有些时候看着似乎符合逻辑,但仔细一究,却是难以自圆其说。在让我所谓退居幕后的时候,给我找了一个身体不好的理由。然后就让庄浩仁、刘大智三番五次找我,他们自是一无所获,也可以说是碰了一鼻子灰。 一计不成,二计又生,这次直接给我来了个免职,当然这可能本身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这次免职的理由,也变成了群众举报,说是为了便于调查。紧接着,审计开始。离任审计本无可厚非,可他们的做法确实让人生疑。刚见面,就以做审计说明为由,在会上大谈审计的作用,大谈对相关人员的要求。其实就是在给众人打预防针,就是要人们老实点,多听他们的摆布,警告意味很浓。 审计刚一开始,怪事就来了,直接告诉我‘要有限活动’,让我足迹不出玉赤县城。这哪是审计?分明就是取保候审,或是嫌疑未解,用两个字形容最合适,那就是‘软禁’。从现在的审计程序来看,更是奇葩,竟然在财务股有内线。今年的帐目,基本都是郝玉芳经手的,那时任芳芳正在休病假。这倒好,任芳芳跳了出来,直接成了审计局的情报处长,也可能是地下审计长。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桩桩件件奇怪事,其矛头直接对准我,就是要置我于死地。看来他们的目的并没那么简单,让我离开开发区只是一个阶段任务,最终会把我赶出玉赤政坛,甚至清除出公务人员队伍。” “嗯,对方已经呲出獠牙。还不光这些,舆论也造来了。”要武面色更加严竣,“现在外面都在传,都说你在开发区期间上*下其手,内外通吃。说你不只是收企业的好处,还要员工的孝敬,甚至说你连征地补偿款都克扣。更有甚者,竟说你连法院执行回的款项也不放过,总之就是说你大捞特捞。 当然,像是我、杨大庆、石磊等青牛峪老人,也被说成是你的帮凶,是你拉山头的班底。说你把开发区几乎变成了楚家军,重要岗位都是你的人,都是你的眼线。说你生活腐化、玩弄女性,单位稍微有姿色的女人都是你的玩物。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某月某日看到你和郝玉芳双出双入,一去市里。说有人亲眼见你和方宇,大早上从某某酒店出来。” “等等,怎么又扯上生活作风了?”楚天齐打断了对方,“以前好像没听说呀。” “以前是你没听说,其实早就有传言,只不过没有这次传的猛。还有更邪乎的,说是你和宁书记、夏局长三人一块那什么,反正很难听。”要武说到这里,暴了粗话,“又有人放屁,说是前几天宁书记来找你,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屋里,当时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回了省里。你跟着就追了过去,宁书记没有理你,你就去乡里求她。人们还说,宁书记这次不会原谅你,干脆又回了省里,以后都不会来了。” 楚天齐被气乐了:“亏他们想的出来。老要,你这是听谁说的?” “好多都是听我老婆说的,他是在单位听到的。还有的是听乡里人说的,关于你和宁书记闹掰的事,就是青牛峪传来的消息。至于谁我就不说了,他说乡里那些妇女成天就谈论这事,反正说的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你们说什么话都编排的就跟真的似的。”停了一下,要武补充道,“今天我说了这么多,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形势非常恶劣,我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在做应对办法的时候,能够想的更全面、更完善。” 楚天齐拿出两支烟,一人一支吸了来:“老要,咱俩是老朋友、忘年交,我知道你完全是为我好,你不必多心。”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你可能也感觉到了,我和宁俊琦之间有了矛盾,但那只是一点儿误会,我想很快就会处理好的。当然,肯定不是人们传的那种原因,那纯属是好多人的凭空臆想,也不排除是某些人的故意编排,目的就是尽可能黑我,黑死我。 其实我是看出来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现在这些传言,已经把我描成了一个经济上腐化、生活上堕落、工作上霸道的反面形象。虽说这些都是谣言,但人们习惯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有百分这一的人相信这些,我的形象也被毁了。这还只是从谣言这一个方面。 另外,就因为企业局编制一事,我几乎得罪了大半个官场人。明知道那是一个火炕,也不得不跳进去,谁让自己已经被别人提前给套住了呢?在那件事,即使自己委屈求全,即使自己向现实低头,到头来连领导都不说好。现在我是被从主任位置拔拉下来了,否则类似电力局停电的事可能又来了。他们现在之所以没动手,无非就是等着看便宜呢。” “主任,确实难,真难为你呀。”要武深有同感,面色凝重。 楚天齐一笑:“老要,不过你放心,没有我过不去的坎,我现在已经基本有点眉目了。” 要武马上面露喜色:“真的?” “真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给他放大招。”楚天齐肯定的说,“这几年,好多人和我斗,我还没怎么吃过亏呢。” 看到楚天齐面色坚毅,言语笃定,要武也踏实了好多:“那我就放心了。主任,有什么用到老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老要,你放心,需要你办事的话,我一定会开口。”楚天齐话题一转,“你回去吧,好好想想自己的工作,别让审计局的人鸡蛋里挑出了骨头。” “嗯,好的,那我走了。”要武重重点点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自己了,楚天齐眉头再次皱了来。从刚才郝玉芳和要武的反馈来看,实际情况要更糟糕,他现在心里更加没谱。刚才说的所谓大招,不过是自己信口一说而已,只不过是为了让要武心里踏实。 现在自己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对方肯定还会紧追不舍。那么自己的出路在哪?难道只有乌江自刎了吗?不,还有背水一战。 可是,背水一战的依仗又是什么?楚天齐不思不得其解。他不禁又想了宁俊琦,要是有她在身边的话,一定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的。 俊琦,你在哪?我想你,你想我吗?楚天齐心里默念着。 …… 玉赤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沙发上坐着县长助理、县发展计划委主任黄敬祖。 左手五指叉开,在头上来回梳着,右手不停的叩击着桌面,柯兴旺并不说话,就那样笑咪*咪的看着对方。 黄敬祖眉头紧皱,低下头去,避开了柯兴旺目光。他要好好盘算盘算,盘算事情的得与失。 时间足够长了,黄敬祖抬头,看向柯兴旺:“书记,我刚才想了好久,把他在乡里的所做所为细细想了一遍。他在乡里上班的两年,我正好是乡党委书记,和他接触的多一些。他这个人吧,挺有个性,棱角很鲜明,也是个刺头。有时会给乡里捅点小娄子,有时也会让我下不来台,从内心来说我不喜欢他。但是,他干工作却很有一套,脑筋也灵活,歪点子也多,有时突发其想就能收到奇效。” “老黄,不要扯远了,说重点。”柯兴旺重重的扣了几下桌面。 黄敬祖面带笑容,点着头:“是,是,说重点。”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他这个人,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没有干过……” “老黄,思维可有点跟不上形式呀。你这年龄,进常委还是有优势的,就是这脑筋……啊,好好想想吧。”说着,柯兴旺挥了挥手。 “好的,我好好想想。书记,我走了。”黄敬祖说完,站来,微弓着身子,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一边下楼,黄敬祖一边暗道:弄个空头支票就想巧使唤人?我可不上当,那个小子可不好对付。 黄敬祖出去时间不长,里屋门一开,孔嵘走了出来。 “老黄这个家伙,真是只老狐狸。”孔嵘忿忿的说。 柯兴旺鼻子哼了一声:“你不是说那小子四面楚歌了吗?还说老黄对他恨的牙根痒痒。我怎么觉得老黄对他印象不错,像是在夸他呀。还什么‘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狗屁,那不就是说没错误吗?” “领导,老黄就是个老滑头,他不可能不恨那小子。我专门打听过了,他俩的矛盾大了去了。不冲别的,就冲同抢一个娘们,那仇就做大了。”孔嵘边说边“嘿嘿”直乐。 柯兴旺斥道:“说点正经的,一天就是这花边新闻,姓王那娘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肯定是她想吃那小子的嫩草呢。” 孔嵘又“嘿嘿”一笑:“无风不浪。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哪个男人不吃腥?” “什么意思?”柯兴旺重重的叩击着桌面。 “领导,走嘴了,走嘴了。”孔嵘说着,还在自己的腮帮上轻轻拍了两下。 第七百八十一章 二次摘桃子 审计工作还在继续着,开发区空气越来越紧张。 从要武的讲述可知,近几天,审计方式又发生了重大变化。前三天虽然也找人谈话,但还是以看帐册、件、合同为主。从第四天开始,就变成了谈话大接龙,一个接一个的找,有的股长都被叫去三回了。 那些被叫去的股长,出来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有的甚至萎靡不振。就是侥幸未被叫去的人,也是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他们可都听说了,审计人员根本就不是审计的问法,完全就是一副检察官的口吻,而且确实有身穿制服的人在旁边听着。这样的架势任谁都心里不踏实,何况对方还不只是问自己,而且还引导他们举报“坏人”。 楚天齐意识到,对方的节奏越来越紧,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今天问这些人,也许明天就会问到自己头上。等他们问到自己的时候,说不准已经“证据确凿”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楚天齐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并不是什么上策,甚至连策也算不上,弃其量就是个下策。可是除此之外,真还没有什么办法,实在万不得以的时候也只能试上一试。只是这个办法一旦没有效果的话,恐怕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对于这件事的把握,楚天齐顶多有三成,因为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利器,而且这件利器还是个赝品。 就在楚天齐愁眉不展的时候,王祥来了。王祥的脸更黑,就像谁欠了他二斗黑豆似的。 “主任,这活没法干了,这就不是人干的活。”王祥进门就嚷嚷。 楚天齐纠正道:“老王,注意你的用词,我已经不是什么狗屁主任了。”然后又说:“你还是搬进这屋来吧,给我找个地方就行。” “不搬,不搬,这屋肯定轮不到我,到时再搬出去,多丢人。”王祥叹了口气,“好人没好命呀。” “你是说我,还是说你?”楚天齐反问。 “都是,都是好人。”王祥勉强笑了一下,“哎,今儿个都二十八号了,眨眼就到月底,可是帐上一分钱都没有,问县里还是那句话‘正在弄’。这不是玩人吗?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 楚天齐笑着道:“你不是对主任位置觊觎很久了吗?说不定按时支付补偿款,就是你坐上主任位置的最后测试题。” “真的?”王祥问完,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上哪去弄钱?如果县里要真有钱的话,也肯定是给别人准备的。” 楚天齐揶揄着:“对了,你要不来钱,有人能要来呀。财务股长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就凭你俩的关系,他还能不帮你?你升官对她也有好处,夫荣妻贵嘛!”这是第一次和对方开这种玩笑,可能也是因为楚天齐被免职,不存在工作竞争关系,说话反而更随便了吧。 “可别提她,往事不堪回首呀。”王祥红着脸道,“真不如让她永远病休下去。”说着,看了看楚天齐。 楚天齐也笑了,他知道王祥又想往事,想了自己用审计压他,进而逼任芳芳病休的事了。短短数月,竟然成了今日之境况,两人竟然也能坦然提这件事了。 “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你鬼点子……不,你脑子好使。”王祥又提了刚才的话头,还因为用词错误,“嘿嘿”干笑了两声。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手机响了,是王祥的手机。 王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王祥挂掉手机,看着楚天齐:“哈哈,不用愁补偿款了。” 听王祥的话,看似高兴事,但却是满脸落寞,还连连摇头。楚天齐疑惑道:“补偿款拨下来了?” 王祥尴尬一笑,长嘘了口气:“把人拨下来了,温部长亲自来宣布。” 听明白了,是主任到位了,楚天齐忍不住问道:“是谁?” “不知道,没说,反正不是我。”王祥说着,向外走去,“我去通知开会。十点,大会议室,让你也参加。” 楚天齐轻轻摇摇头,脸上一片茫然和落寞。 …… 开发区大会议室里,提前到位的人们,又在开始召开预备会了。只是所不同的是,大家都是组织部长,又似乎都不是。 好多人都看到组织部温部长的车了,但却没看到当时下车的情况。 温部长那可是县委常委,组织部真正的当家人,平时一般不出面宣布任命。偶尔出面,也只宣布县委常委层面的人。当然了,县委常委都是由上级组织任命,一般也轮不到他来宣布。 可今天温部长的车来了,那应该就是他亲自出面,其他副部长可没资格享用他的专车。 开发区领导和组织部领导还没到,人们开始议论来: “部长出面,能宣布什么任命呢?” “肯定是县委常委了。” “扯蛋,常委能到开发区宣布?” “怎么不会,万一换党工委书记呢,那可是常务徐副县长兼的,难道这次又换了别的常委兼任?” “也有可能,要不怎么部长亲自来了。” “我觉得宣布主任的可能性大?这位置可空着呢。” “嗯”,好多人频频点头,“可能。” “那这主任来头可大了。”有人接了一句。 脚步声响,楚天齐、冯志堂、方宇先后走了进来。 刚才还喧嚣不已的会议室,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随着他移动而移动。人们发现,楚天齐往日神采不见了,脸上写满了暗淡。众人不禁心里唏嘘,唏嘘他的遭遇,也唏嘘事无常。就连不太喜欢他的人,也对现在的他充满了怜悯。 伴着皮鞋由远及近的节奏,一阵攀谈声传来。 人们马上把脸扭向门口,想要第一时间看到来的都是何许人也。 王祥的脸在门口晃了一下,便迅速闪到一旁,组织部长温同方的脸庞出现在个别人的视线。 “同志们,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温部长来看望大家了,大家欢迎。”王祥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哗”,掌声雷动。人们在鼓掌的同时,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门口位置。 温同方面带微笑,轻轻挥动手臂,出现在会议室里。他停顿一下,向主席台走去,紧跟其后的是副部长张孝义。 一个人出现在张孝义身后,众人恍然大悟:果然,原来是他。好像这个人在意料之,好像就该是这个人似的。 看到此人,最最吃惊的就是楚天齐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那小子。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没错,就是那小子,那小子正向自己微笑呢。 楚天齐脑子里迅速自问自答着:怎么是他?怎么不是他?人家是谁呀?人家可是有个最亲最亲的亲伯父,是县里的三把手——县委副书记。 第三个走进屋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老熟人、老同学、老对头冯俊飞。 楚天齐苦笑着,微微摇头:桃子又被他摘了,二次摘桃。 温同方坐下后,张孝义和冯俊飞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王祥坐到了挨冯俊飞这边的一把椅子上,而且只坐了椅子一角。 “同志们,温部长在百忙之,抽*出宝贵时间来看望大家。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掌声表示热情欢迎和诚挚谢意。”王祥站身,充满激情的说着,并带头鼓掌来。 温同方象征性的欠了欠身,双手下压轻轻抖动,面带微笑的扫视着台下众人。待掌声停歇后,他说道:“同志们,早就想来看望大家,今天正好有了这个机会,我很高兴。” 人们自然又是一阵掌声。 “今天,我们主要是来宣布任命。孝义部长,开始吧。”温同方扭头示意了一下。 等人们鼓掌过后,张孝义拿面前的纸张,宣读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冯俊飞同志为玉赤县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玉赤县委组织部。*年十月二十八日。” 鼓掌过后,人们以为该表态环节了。不曾想,张孝义又拿了一张纸,继续宣读来:“任命决定。经**玉赤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任芳芳同志为玉赤县开发区管委会成员,原有职务继续兼任。**玉赤县委组织部。*年十月二十八日。” 任芳芳?管委会成员?人们带着迟疑,把目光投向身后。 任芳芳此时已经站身来,正面带微笑,很有风度的向台上台下点头致意。 怪不得呢,怪不得她今天会前那么静,而且还坐到了最后边。原来人家这是升官了,这是在玩低调,玩亲民呢。 人们觉得,冯俊飞做主任似乎顺理成章,人家有个当副书记的大伯,他自己享受正科待遇好几年了,做乡长也已经两年。 但对任芳芳被任命为管委会成员,却一时想不通。那可是享受副科级待遇的,如果开发区年底升半格的话,直接就成正科了。 她有业绩吗?她有副书记大伯吗?都没有。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一个不安心工作的女人,一个浑身散发着骚*味的女人。那她凭的是什么? 人们给出了答案:就凭她是女人,就凭她散发的骚*味。 第七百八十二章 冯俊飞精彩亮相 任命决定宣读完毕后,王祥自动下台,坐到了前排位置。??? 紧接着,是介绍被任命人员履历,然后是言环节。 冯俊飞第一个言。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轻咳了两声,说道:“尊敬的温部长,尊敬的张副部长,开区各位兄弟姐妹们,大家好。刚才张副部长介绍了我的履历,我参加工作一共十二年。在这期间,我绝大部分时间是在机关坐办公室,直到去年春天,才真正到了工作第一线。在青牛峪乡做乡长的这两年,我的最大收获,就是认识到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和在座各位相比,我的工龄不算长,也不算短。但要论参加一线工作的时间,我还差的很远,经验也有不足。和大家相比,我就是个小学生,需要向大家多多学习,需要从实践获得知识。请大家多多帮助,不吝赐教,我冯俊飞先行谢过。 组织安排我担任开区主任,我既受宠若惊,又心存忐忑,深感责任重大。经过在座各位的不懈努力,玉赤开区由弱变强,取得了光彩夺目的成绩。我这次能主持全面工作,相当于站到了巨人的肩上。从开区现状来看,就好比百尺竿头,只差一步。我们现阶段的百尺竿头,顶部目标就是升格保留,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九十九尺的地方。 俗话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说话容易,做事难。这一步看似距离很近,看似抬步既到,但却也存在巨大凶险。一旦不能成功登顶,那我们就要跌下杆底,摔到地上,就会摔的粉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开区升级只有这一次机会,因此我们要背水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现在开区基础打的不错,但这只相当于开局,只有拿下至高点才是最终胜利。用个算式表示,就是九十九加一等于一百,九十九加零点九就等于零。 我能出任开区主任,能加入这个集体,感到非常荣幸。我要和大家并肩战斗,要为大家服务,要为大家做好各项保障工作。开区升级工作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九十九步,我要和大家一,走好最最关键的第一百步。我们要为升级而战,要为开区的美好明天而战,要为我们自己的光明前途而战。我坚信,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开区就一定能够升级成功,我们的美好愿望就一定能实现。大家有没有信心?” 台下稍微一静,接着出齐刷刷的吼声:“有。” 楚天齐暗叹一声:罢了,冯俊飞这一招“借力”,玩的很漂亮。 “谢谢大家,谢谢众位兄弟姐妹,言完毕。”说着,冯俊飞站身,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以热烈掌声,向这位新领头人做了回应。 第二个言的是任芳芳。在张副部长的要求下,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她款款移动莲步,走到主席台上,站到了王祥刚才坐过的椅子前面。 今天的任芳芳,一改往日那种浮夸的打扮,换了一身端庄的装束。她脸上化着淡妆,柳眉弯弯,红唇轻点,略施薄粉。上身穿白色高领毛衣,毛衣上的毛很蓬松,但衣服却很紧身,很好的把她第二性*征展现给众人。她的腿上是一条黑色亮面皮裤,小*腿部看上去比较宽松,裤角也是松口的。大*腿往上部分很紧身,尤其两个屁*股蛋更是被紧紧的束出了形。脚上是一双黑色绒面宽跟靴,靴的侧面脚踝处各缀着一簇小绒毛,绒毛是粉色的。 任芳芳的打扮像是一名幼儿园教师,也像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是眼角眉稍透着一股媚劲儿,这可能算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吧。整个装束看上去比较端庄,但却透出另外一种意味,充斥着浓浓的诱*惑。对,就是诱*惑,制服诱*惑。 好多人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面露渴望和欣喜之色。渴望看到她凹凸有致的正面上半身,看到她翘挺滚*圆的臀*部,再在脑海想象着衣服里的无限风光。 任芳芳站定后,尽量做出一副端庄的样子,先是向台上领导深深鞠了一躬,又向台下鞠躬示意。然后面带微笑,开始言:“尊敬的温部长,尊敬的张副部长,开区各位同事,大家好!先我要感谢组织的信任,感谢组织赋予我神圣的职责和义务。我一定不辜负这份信任,用我的实际行动来回报组织的信任,感谢领导的厚爱。是组织让我展现了生命活力,是领导让我焕了职业青春……” 乍听任芳芳言,感觉很富激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众人的目光和神情,任芳芳看到了渴望和欣赏,不仅心生征服的快*感,言也变的更加流畅:“能成为班子成员的一员,我深感万分荣幸,请各位哥哥姐姐多加关照,小妹一定没齿不忘。做为开区新晋领导,也请各位同事,能够多多支持和配合。支持我的工作,即是支持领导工作,即是支持开区建设……” 人们现,任芳芳的言已经走板了,满是江湖口气,还带着一丝风尘味道。另外,她给自己的定位也过高,把自己定为凌驾于班子成员之上的然存在,就仿佛她是组织派来降福苍生似的。好多人开始面露厌恶之色,几位班子成员脸上隐隐有了黑线,王祥更是心暗骂“狗肉上不了席”。 任芳芳言后,轮到王祥表态,他既是代表自己这个临时住持,也是代表班子成员。他的言规矩,既没有出彩之处,也没有可诟病的地方。用“双手赞成”、“坚决支持”、“全力配合”等词语,串了整个言。 温同方做为县委领导,做了最后指示讲话。他的讲话大约十分钟,既从宏观讲了班子调整需要,又从微观强调了班子团结。既提了要求,也寄予了希望和鼓励。整个讲话不失水准,展现了县委领导应有的水平。 会议在冯俊飞的表态总结结束,此时他已经是代表整个开区,已经是会议主持者的身份。 ……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 屋子里的一切,既熟悉也陌生,他很是不舍。不舍曾经工作生活的场所,也不舍那已经坐习惯的椅子。短短十个月,太短了,短的几乎没有心理准备,短的来不及充分展现手脚。他不禁感叹事无常,再次想了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句子。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收回思绪,看向门口方向。 此时,屋门已经推开,一个人站在了门口位置。 楚天齐冲着来人,说道:“我马上搬出去,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来人是开区新晋主任冯俊飞,他微笑着走了进来,站到楚天齐面前:“不着急。我不是来占这个屋子,而是来和你聊聊,看看老同学。” 这话说的没有毛病,但听在楚天齐耳朵里,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既然对方要聊聊,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了。楚天齐便问道:“聊什么?” “聊开区,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说着,冯俊飞用手一指沙,“坐下说,如何?” 楚天齐点点头,坐到了沙上,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只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客人,而主人已经坐到了面前。 冯俊飞转头看着对方:“天齐,我到开区来,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消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的不得了。兴奋的是由乡下回到城里,由真正的二把手,变成了名义上的二把手,但却是事实上的一把手。更兴奋的是,在几个月后,可能就会挤身副处行列。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惶恐,这不是虚妄之言,而是我的心里话。 其实,在你身兼双料主任的时候,我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好事能降到我头上。今年开区展风声水,眼看就是副处级别,而你也将成副处领导,我就更是眼热。现在,开区要交由我管理,我才看到了背后的凶险,才知道那最后一步不好迈。我心里没底,不知道怎么去迈,不知道能不能迈过去。这就好比打牌,手里拿着俩王四个二,还有几副炮弹,却不知道怎么出了。正是因为离目标很近,正是因为心那份强烈渴盼,反而不敢出手了,生怕把一副好牌打成臭牌。” 楚天齐冷静的说:“你想要表达什么?” “开区是你打拼出来的,是你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整个过程你了如指掌,对于下步计划肯定也胸有成足。请你教我,要怎么迈出下一步?”说到这里,冯俊飞停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咱俩关系?好像还没到那份上吧?”楚天齐反问,“再说了,我会把那些方案留给你的。” 冯俊飞摇摇头:“我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开区的展。至于方案嘛,那是死的,而你才是能让方案活来的人。”他停了一下,又说,“开区能够升级保留,不也是你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吗?在你心里,现在的开区就好比你的孩子,你希望他能健康茁壮成长。我相信,为了你的孩子,你会教我的。” “冯俊飞,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见面会上先是来了个精彩亮相,现在又把绳套系到了我的脖子上。”楚天齐点指着对方,“明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可我却不能拒绝,因为你击了我的软肋。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七百八十三章 路还很长 楚天齐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冯俊飞,告诉如何走好开区下一步,如何应对评定验收。? ? 并就方案的一些关键节点做了解读,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了强调,还把几套应急方案教了对方。 冯俊飞听的很仔细,还在提前准备好的笔记本上做了记录,并用不种颜色的笔做了记号。对于一些认为重要的问题,包括一些不解的问题,他又做了询问,并把对方的答复重新标注在本子上。 “老同学,你这脑子就是厉害,不佩服不行。”冯俊飞直腰,伸出了大拇指。 “讽刺人有意思吗?我这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到这里,楚天齐老话重提,“我马上搬出去,你给我找个放东西的地方就行。” 冯俊飞摆摆手:“不着急。你就一直用下去,等你哪天高升到新岗位,再搬出去不迟。”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我脸皮还没那么厚,也不想寄人篱下。” “我现在也用不到这间屋子,暂时这几天还得两边跑。乡里那摊还没人接手,书记又学习不在,我也得盯着。”冯俊飞说道,“再说了,办公楼让你租出了两层,现在也没合适房间给你用。” 楚天齐一笑:“我看你是不想沾我的晦气,是想重新装修吧。” “你这人,总是把人往坏处想,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冯俊飞新官上任,又从楚天齐这里学了好多东西,占尽了便宜,态度出奇的好,还开着玩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谁让我素质高呢。”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流氓会武术了,就是你这样的。”楚天齐点指着对方,然后话题一转,“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求,绝对不能食言。” 冯俊飞“哈哈”一笑:“你放心,我这人虚怀若谷,坦坦荡荡,哪像你那么鼠肚鸡肠?我知道,老要是你的死党,方宇和郝玉芳也和你关系不清不楚。不就是不给他们穿小鞋吗?没问题。”然后又补充道,“再说了,我还指望他们好好给开区出力呢。” 楚天齐没有计较对方用词,也没有那心情。其实,冯俊飞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的很,并不相信对方的保证。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一份心意了。 不过,楚天齐也知道,近几个月内,冯俊飞应该不会收拾他们。因为冯俊飞刚到开区,根基不稳,如果大打出手的话,就会授人以柄。而且打击异己,也会引人心慌乱,不利于冯俊飞执政。还有一点,那就是冯俊飞可能还会用到自己,不会自绝后路。 今天能够倾囊相授开区施政方略,既是楚天齐对开区的依恋,不忍这个为之倾注心血的项目夭折。也是籍此提出那个小要求,也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对那些人有一个交待,心理求得一丝安慰。更重要的是,他从冯俊飞言,又看到了开区升级保留的希望,这也是楚天齐为之奋斗和向往的愿望。把自己的想法交付对方实施,权当是自己在开区主政生命的延续。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走出屋子,前后脚下楼,然后分别乘车而去。 人们不知道两人在屋子里谈什么,只知道新主任进去了三个多小时,老主任也一直在里面待着。保洁人员从主任室出来后,人们看到簸箕里有几十人烟头,还现纸蒌里有四个空着的方便面筒。 楚天齐从办公室出来后,就去了县政府,去见常务副县长徐敏霞。那是冯俊飞刚离开办公室后,楚天齐就接到了郝玉芳电话,说是徐县长让他去一下。 到县政府的时候,楚天齐直接去了徐敏霞办公室,徐敏霞正在等着他。 见楚天齐进来,徐敏霞站身,走上前去,同对方握手,并请对方在沙就座。然后,就张罗着给楚天齐端茶倒水。 楚天齐没有客气,也没有谦让,直接坐到了沙上。 可能楚天齐自己也没注意到,自从被免职后,他的棱角一下子不见了。不知是没有职务在身,让他失去了锋芒,还是他的心态更趋于了成熟。反正他说话处事少了咄咄逼人,变得更加平和,这从他与冯俊飞的相处就可看出。当然,冯俊飞也难得的表现出了风度。 同时,短短几天,楚天齐的一些官场礼节,也忽视了好多。可能是他准确定位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可能是对那些尊卑等级的一种厌恶,也可能是对自己身无寸职的一种逃避。至于另外那个职务,只是依附在开区主任这个职务上的附属品,“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他明白,这个附属品也要被马上去掉了。 徐敏霞把一杯水放到楚天齐面前茶几上。楚天齐说了声“谢谢”。 “小楚,怎么样?”说着,徐敏霞坐回了办公桌后面椅子上。 楚天齐回答了三个字:“就那样。” 一问一答,尽显此时两人的心情。 徐敏霞问的很笼统,不过两人都明白是什么。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心存一点惭愧,惭愧于自己的默不作声,惭愧于自己连象征性的支持也没有。但这个话题又实在不便于绕过,才有此模糊一问。 楚天齐的回答,也很笼统。但却透出不满,不满于对方的冷寞,不满于对方的现实。同时,也有一丝玩不恭的成分,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徐敏霞稍微一楞,笑了笑:“小楚,人的一生要经历好多事情,既有升官财的志得意满,也有官场失意的落寞孤寂。当我们回头去看的时候,却现我们从学到了好多东西,过往的苦难反而成了我们受用无穷的财富。有时我们总会设计很多理想的东西,总是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待。但生活不是电视剧,生活是真真实实的柴米油盐,是要品味其的酸甜苦辣。同样,工作也不是荧屏上的轻喜剧,而是现实的勾心斗角、利益交换。 利益交换这个词语,其实本是个性词,无所谓褒贬,但往往被人们视做贬义。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进行着交换,和集体交换,和个体交换,和亲人交换,和朋友交换。只不过有些交换已经变成了习惯,已经约定俗成,在人们的意识已经意识不到交换了。就比如父母养育子女,大多数父母都是一种奉献的心态,平常挂在嘴边的也常是‘我不图回报’。其实严格来说,这也是利益交换,养儿防老嘛!即使不为了防老,也是想在子女身上实现自己的理想,或是寄托自己的情感。 利益交换无处不在,只不过有时很明显,也很功利,有时却变成了潜移默化,变成了顺理成章。同样利益交换也有主动的,还有被动的,有自愿的,也有无奈接受的。可能你不认同我的观点,但我要说,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要进行利益交换,都有着无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往往人们只能择优选之。你理解吗?” 楚天齐点点头:“理解。” 能理解对方的做法,但楚天齐并不完全认同对方的观点。他知道,**平去**市学习期间,县政府的担子都压到了徐敏霞身上,确实份量不清。她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县政府的平稳有序运行,这是徐敏霞的根本。只要这个根本做好了,其它就都是枝头末节,都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平学习归来后,很可能会换一个位置。 那么徐敏霞临时主持工作期间的成绩,就成了她能否上*位的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而她要想把临时主持工作做好,除了自己的努力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必须要有县委书记柯兴旺的支持。同时,在确定县长人选的时候,在任县委书记也是要拿意见的。县委书记的意见未必能助其坐上县长宝座,但如果县委书记执意阻挠的话,进位县长的事基本要悬。所以,徐敏霞现在不能违逆柯兴旺的指令,最码不能唱反调。 徐敏霞看出了对方的内心活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到了另一件事:“小楚,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楚天齐接过了话头:“是免掉那个筹备处主任吧?” “是,这个件刚刚下来,就不专门宣布了,上面没有你的新任命。组织部应该还会专门找你。”徐敏霞长嘘了口气,“小楚,你以后的路还很长,现在不过是漫漫长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颠簸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徐县长,我走了。”说着,楚天齐站了来。 “小楚,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徐敏霞的声音很柔。 “我没……”话说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一下,才说,“要武和杨大庆两个人,干工作不错。如果方便的话,请徐县长适当关注一下。” 徐敏霞痛快的回答:“好的,没问题。” “谢谢你,徐县长。”楚天齐向对方鞠了一躬,走出了屋子。 望着那个高大又落寞的背影,徐敏霞轻轻叹了一声:“哎。” 第七百八十四章 新旧社会两重天 十月最后一天,整个上午,开发区办公楼人来人往,甚是热闹。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兴冲冲而来,喜洋洋而去。 四名妇女从楼上下来,站在办公楼前兴奋的谈论着: “这回好了,总算把钱全拿上了。” “谁说不是?一拖就是五年。开发区光主任就换了好几茬,尽是些贪官污吏、酒囊饭袋,还是这个主任办实事。” “主任看上去挺年轻的,估计三十岁还不到,听说已经上班十多年,也是个年轻的老干部了。” “主任姓什么呀?” “姓冯。” “姓楚吧?” “姓楚的早下台了,听说作风有问题,还贪污受贿,连咱们的补偿款钱都下妖怪。” “不能吧?那个后生看上去挺仁义的,前两次的钱都是他给要来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当时那么卖力的要钱图什么,还不是为了捞好处,克扣钱?” “你这都听谁说的?就跟你见过似的。” “那还有假?早上我去锻炼,好多人都这么说。” “对了,有个姓黄女的我认识,就在财政局上班,还是个股长,她都是这么说的。她说咱们的钱实际上在六月底就已经拨完了,要不是姓楚的从里边下手,咱们好几个月前就能拿够。” “真的假的?我记得为了给咱们要钱,那个楚主任连法院的人都惊动了,多卖力呀。” “无利不早。要不他能那么卖力?黄股长说,就因为他从捣鬼,财政局长都和姓楚的翻脸了。那时候姓楚的有人撑腰,还报复财政局长呢。” “是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要不是这个冯主任上台,咱们的钱还不知道驴年马月呢。” “还是冯主任好,我听说这个主任刚上任三天,为了给咱们要钱,把县里的几个领导全找了,这才把钱拿上。” “冯主任真好,看着就面善,这回咱们的钱一分都不少了。” “唉,你说那个姓楚的,咋就是那样的人?” “还不是因为有点权利?有权就想花花事,想花花就得用钱。钱从哪来?光靠工资哪够?不就得到处下手?” “姓楚的真是败类,真该……”正说到此处,那名妇女忽然不说了。楞了一下,转身就走。 另外三名妇女,有些惊讶,一边喊着“着什么急”,一边扭头看去。然后,也快步走开了。 四名妇女又凑到一,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回头去看,看着那个大个子。她们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口的“败类”楚天齐。 楚天齐从楼上下来,已经有一小会儿了,他是准备去门口小饭店吃饭。当他刚走出楼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几个妇女的对话,感觉他们像是在谈论自己。 虽然关于自己的谣言传的铺天盖地,但是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楚天齐顿时气愤不已。刚想上前质问,又觉得不妥,他不知道她们是故意找茬,还是随便聊天。如果是随便闲聊的话,自己一旦质问,人家就会矢口否认,或是大声喧哗。如果人家要是故意找茬的话,那自己岂不是送上门去?她们正好有了宣扬的机会,那自己更丢人。可是如果不问一下的话,又觉得很是不平,这才一时怔在那里。 只到那名妇女看到自己,楚天齐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走开,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没走开,那几名妇女已经走开,走远了。妇女们可能只当做话作料,一说一笑而过,但楚天齐却是心潮汹涌,一时难以平静。 干脆不出去吃了,还是回去泡方便面吧。这样想着,楚天齐气呼呼的返回了办公室。 …… 只吃了几口,楚天齐就把方便面推到了一边。气都气饱了,哪有胃口?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武部长,您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在说话:“小楚,徐县长都和你说了吧?” 知道对方指的是筹备处主任被免职的事,楚天齐应道:“知道了。” “唉,真不知道要怎么弄?”武进忠感慨过后,又说,“县里没有给你安排新的职务,连单位也暂时没有了,你就先在开发区那儿待几天,看看再说。本来我是准备当面跟你说那个决定的,可是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开会,连个时间也没有。小楚,我会和冯俊飞打招呼,让他给你找间屋子的。” “谢谢武部长,冯主任已经帮我找了屋子。”楚天齐真诚的说,“武部长,我已经听说了,您没少替我说话,为此还挨了批评。您现在处境也挺难的,就不用惦记我了。” 武进忠又叹了口气:“唉,我比你处境还要好一点儿,毕竟盯的人要少。我现在也每天夹着尾巴不惹事,混个太平退休就行了。只是你呀,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过,经历点挫折也未必是坏事。”他停了一下,又说,“好啦,那我就不和冯俊飞说了,本来马上就要和他一块去青牛峪,我还准备在路上和他说呢。我先挂了。” 楚天齐马上接话:“武部长,等等,先别挂。您去青牛峪,是宣布新的乡长人选吧?能不能……” “上午常委会刚定,下午三*点就宣布。不过,现在早已成了公开秘密,我就破一次例,也不算真的违反规定。在正式宣布前,你先不要和别人说,就行了。”武进忠停了一下,说道,“下午我和张孝去青牛峪宣布两个任命决定,任命王晓英为书记,刘大智为乡长。还有两个免职决定,免去宁俊琦的乡书记和冯俊飞的乡长职务。” “什么?”话说到半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楚天齐赶忙转换了话题,“武部长,那您忙,不打扰您了。” “好的。”说着,武进忠又补充了一句,“宁俊琦不到场,她在省委组织部培训。”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道?”楚天齐恨恨的感叹着,猛的向桌上捶去。 右手触到桌面的瞬间,楚天齐赶忙收力。饶是这样,桌面上也凹了一点点。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异常,稍微留意的话,就能看到凹痕。 也怪不得楚天齐想不通。三年多以前,他步入仕途,到青牛峪出任乡长助理。第一天到组织部报到,还未正式上任,就被推到前面处理群众上访。幸运的是,在他多方周旋下,上访事件总算暂时平息,他也才得以正式上任。现在想来,如果没能成功劝退上访,恐怕自己还没上岗就要待岗了,他就是黄敬祖推出的替罪羊。 到乡里上班后,楚天齐勤勤恳恳,尽心尽力,为了帮百姓解决问题不辞辛劳。而且还要防着各种明枪暗箭袭击,还要同黄敬祖、王晓英等斗智斗勇。后来黄、王二人竟然来了一招“神仙跳”,想要拿捏住楚天齐。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反而着了楚天齐的道。 由于工作出色,再加上有当时县委书记赵直赏识。两年时间里,楚天齐从乡长助理升成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后来又升成常务副乡长,更是得到了非常金贵的省委党校学习指标。当时他的快速进步,包括赵直的关照,羡煞了好多人,楚天齐也有些沾沾自喜。 就在党校学习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楚天齐的境遇出现了变数,赵直调走了,新书记变成了柯兴旺。果然,楚天齐回乡里没几天,常务副乡长就换了人,楚天齐暂时被晾在了那里。后来在宁俊琦帮着多方周旋下,才被调到县委办,来了个明升暗降,成了主任科员,更是被刘大智处处穿小鞋。 其实,自从柯兴旺调到玉赤县,楚天齐就没消停过。先是柯兴旺的打手纷纷出场,给楚天齐明里暗里使绊子、穿小鞋。也是楚天齐机敏,加之有郑义平、夏雪、宁俊琦等人的帮忙,楚天齐才多次化险为夷,在险境得到了机会。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更是出任了开发区主任,并兼任小企业局筹备处主任。 楚天齐得到施展报负的机会,顿时信心满满,决心大干一场,创造出骄人的成绩。却不知,他已经成为柯兴旺温水里的青蛙,成为他日卸磨之时要被杀的驴。 九月初,郑义平到**市培训,成为柯兴旺加快出刀的催化剂。柯兴旺先是略施小计,轻轻松松让楚天齐得罪了众多同僚。然后利用组织工作会议之机,向全县干部传达一个信息:我看不上姓楚的,我要收拾他。于是,楚天齐的对头纷纷登场,祭出杀招。 就在楚天齐左冲右挡的时候,柯兴旺亲自发招。仅仅几日,就让楚天齐失去所有职务,并被塑造成作风不正的贪腐分子形象。这还不算,审计这把利剑还悬在楚天齐头上。真应了老百姓那句话,“积攒攒,积攒攒,一朝回到解放前”。 反观楚天齐的对头,纷纷闪亮登场。刘大智由乡下进城,由乡里二把手,成为开发区事实的一把手,也许很快还会晋升副处。这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人家的亲爹可是县委副书记,自然要补偿这个见不得光的亲儿子。 让楚天齐不能接受的是,善使阴招、背主求荣的小人刘大智,也成了青牛峪乡长。按说刘大智得到乡长职务也不算高升,但和大多数赵系被清洗相比,他这显然是得到了重用,何况还是到了发展势头良好的青牛峪。 最让楚天齐无语,甚至愤怒的是,一个成天只会勾引男人,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实绩的王晓英,竟然成了乡党委书记,成了党组织在基层组织的代言人。 自己和这些人相比,简直就是新旧社会两重天,楚天齐忍不住骂道:“妈的,一个卖自身肉的女人,竟然做了乡党委书记。真不知是在侮辱大众智商,还是在侮辱党组织。”骂着,他又举了拳头。当看到那个凹点后,又缓缓放了下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八十五章 行动升级 楚天齐不死心,在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给郝晓燕打去电话,询问宁俊琦的情况。郝晓燕告诉他,会议刚结束,宁书记就没有到场。他心残存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楚天齐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审计局何副局长的声音,要他到一下审计小组临时办公室。 对方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冷意,楚天齐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自恃没有任何贪污行为,心里还算平静,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忐忑“欲加之罪”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稍微迟疑了一会儿,楚天齐出了办公室,向走廊西侧走去,去赴审计小组的邀约。审计小组临时办公室,用的是接待室的屋子,和主任办公室在同一楼层,都是三楼,只不过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楚天齐故意放缓脚步,想要尽量晚点儿进入那个房间,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是心情却越来越忐忑。虽然走的很慢,可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还是很快就到了。 抬右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布局,被变动了好多,由原来的座谈式变成了问答式。所有沙发还在,但却多了两把椅子,椅子被放在会谈桌的南北两侧。何副局长已经在北边椅子就坐,楚天齐径直走到了那张空着的椅子旁。 何副局长冷竣的说了一个字:“坐。” 楚天齐微微点头,坐了上去。坐到椅子上,他才发现,对方的椅子是厚靠背老板椅,自己坐的是简易椅。简易椅也不知是从哪弄的,特别低,侥是楚天齐个子高,坐在那里也比对方低一点儿。椅子太低,楚天齐的腿伸不开,可是脚下空间又太小,他只得把腿蜷着,向两侧平放着。 何副局长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的一系列举动,见楚天齐坐好后,才说道:“楚天齐同志,今天让你过来,是有一些事情向你核实,希望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楚天齐回了一个字:“好。” 何副局长转头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审计局同来的一个人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手的笔和纸。 好家伙,这是要做笔录呀,干脆同期录音得了。楚天齐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并没有说,他可不想没事找事。 “楚天齐,为什么要出租开发区办公楼?”何副局长沉声道。 楚天齐回答:“因为没钱,要筹措办公经费。” “出租楼房的事是谁最先提出的?”何副局长接着问。 “是我。”楚天齐说着,又补充道,“此动议在全体员工大会上,获得全票通过。” 何副局长不悦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画蛇添足。” 楚天齐心里话:我那不是怕你断章取义吗?但还是回答了两个字:“好吧。” 何副局长再次发问,楚天齐直接回答,那名审计工作人员在旁记录着。 问:“据了解,在班子成员会上,出租楼房动议并没通过,你为什么还要拿到全体员工大会上?” 答:“开发区要开展工作,却没有经费。出租楼房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所以要拿到全体员工大会上,征求大家的意见。” 问:“班子成员会没通过,却在全体员工大会上全票通过,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答:“全体员工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能够全票通过。” 问:“听说你在会上给大家渲染了一些空洞的东西,人们才同意了你的意见,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用了欺骗手段?” 答:“我纠正一下,那叫展望美好前景,而且这个前景已经逐步实现。” 问:“你最终把楼房租给了你的朋友,这又做何解释?” 答:“对方公司老板是和我认识,但他是通过招商广告找来的,而且价格也出的最高。” 问:“我说过不要画蛇添足。” 答:“我是为了更清楚说明问题。” 问:“是你和皮丹阳敲定合同,对吗?” 答:“冯副主任主管这项工作,前期工作都是他做的。最后敲定合同,是班子成员集体参与。” 问:“没有发现集体敲定的相关记录,只看到合同上是你的签字。怎么解释?” 答:“我是法人,当然我要签字。” 问:“我是问,有没有集体敲定合同的记录?” 答:“没有。” 问:“是没走这个集体敲定的程序,还是没有记录?” 答:“有程序,但没记录?” 问:“这么大的数额,竟然没有集体敲定的相关记录,你觉得正常吗?” 答:“不正常吗?这种商量形式有多次,不可能都有记录。” 问:“没有集体敲定记录,而且又是出租给朋友,你不觉得可疑吗?” 答:“我觉得不可疑。” 问:“谁能证明你们是集体敲定的?” 答:“几位副职都参与了,都能证明。” 问:“哦,那为什么有的副职说是不清楚呢?” 听到这里,楚天齐一惊,心说:难道有人要黑自己?是谁呢? 何副局长追问道:“谁能证明?” 楚天齐脱口而出:“方宇副主任。” “方宇?哈哈哈。”何副局长突然大笑来。 屋子里的另两名审计人员,也跟着笑出了声,笑的楚天齐莫名其妙。 何副局长又说了话:“方宇恐怕不能给你证明吧?”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在楚天齐面前晃了晃,“有人证明你们的关系超越了同事关系。” “谁说的?”楚天齐急道。 何副局长迅速把纸放回包里,轻蔑的一笑:“这可不能说,我们要保护证人。”然后忽然话题一转,“这张**,经办人是方宇,签批人是你楚天齐,你看看这张票有问题没有?”说着,他把一张复印件递了过来。 楚天齐接过复印件,看了来。这是一张住宿**,上面的签章好像是省城的酒店名称,金额是一千五百元。他看了一下上面日期,好像是方宇在省里弄规划的日期,当时住了好几天的,这票应该是那时的。便摇摇头:“没发现问题。” “没发现问题?”何副局长显得很是疑惑,“你好好看看,一间夜就一千五百元,这得是什么房间,这得是什么消费,这得是什么配置?” 楚天齐又看了一下,在间数一栏确实填着“一间夜”,他只得说:“可能是开票时填写有误,她当时在那里住过好几夜的。” “有误?”何副局长“嗤笑”道:“我们已经与酒店核实过,那里有一种户型的标价是一千四百九十八,和这个价格最接近。里面的设施有超豪华大床,有桑拿房,有豪华双人鸳鸯大浴缸。你说她一个人住这样的房间,可能吗?还是有别人和她一住呢?” 听对方的语气,再看对方的神情,楚天齐知道,这个家伙话里有话。便冷冷的说:“何副局长,你问的有点出格了吧?” “出格?我看是某些人心虚,心虚的神智不清了吧?”何副局长冷笑道,“离任审计包括财务责任、管理责任和法纪责任三方面内容,我专门给你们讲过。是我出格,还是某些人的做法出格?”说着,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楚天齐,男女领导双宿双出,如何解释?” “放屁?”楚天齐大怒,举手掌就要拍下,却又赶忙收了手,说道,“这张票确实没问题。” “没问题?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变了?”何副局长轻蔑一笑,“怎么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楚天齐确实不能理直气壮了,因为他想了这张票的出处,这是一张顶白条的票。当时方宇为了让规划尽快做出来,就想请设计院的两个经办人吃饭,经办人谢绝了这件事,却暗示想要烟抽。经请示楚天齐后,方宇给一个经办人一千元,给另一个经办人五百元,后来是拿这张票抵顶下的帐。虽然这是经常可能出现的事情,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但在这种场合却不能讲出来。 看到楚天齐不说话,何副局长“啪”的一拍桌子:“楚天齐,没话说了吧?你看看这个,这是什么?”说着,一下子甩过来两张复印件。 楚天齐拿一看,也是两张住宿**。他想来了,这两张才是方宇那次出差的住宿**。 “这两张**的日期是连贯的,而那张**日期却和其一张日期重叠,三张票的经办人都是方宇。我就奇怪了,是方宇分身有术,还是某张票无生有,要不就是那张大票是另一个人住的。”何副局长意味深长的说着,“能让一个女副主任做**经办人的,会是谁呢?” 这话太明显了,矛头直指楚天齐。楚天齐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还用我说吗?”何副局长反问道。 “吱扭”,屋门一响,皮鞋走动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楚天齐回头一看,三个身着制服的人出现在门口。 当先一人进门就说:“谁是楚天齐?我们是反贪局的。” 头“嗡”了一下,楚天齐暗道:妈*的,行动升级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八十六章 值得警惕 “我是楚天齐。 ()”楚天齐回答完毕,看着对方。 来人环视了一下屋内众人,一副命令的口吻:“我们换个地方,其他人不要在场。” 楚天齐站身,瞪了何副局长一眼,迈动了脚步。他忽然觉得脚步沉重了好多,腿就像灌铅了一样。以前他也多次接触纪委人员,虽然心情也紧张,但都要比今天轻松一些。今天他感觉自己一下子没有了任何助力,有的只是一种任人宰割的无奈,有的只是身陷泥沼无法自拔的恐惧,而这泥沼却是别人一点点给自己布好的。 走出屋子的瞬间,楚天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去的,只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楼道也一下子变得阴森和高冷,仿佛两旁的屋子也换上了铁门似的。屋子里不时有人露出了头脸,然后又迅速躲进了门里。 “去哪谈?”身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楚天齐抬手一指前方:“去哪边。” 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推开屋门,并没有和身后的人客气,直接走了进去。那三人除了留一人在门外值守外,其余二人一并进了屋子。 再坐到椅子上显然不合适,楚天齐用手一指沙发,三人都坐到了沙发上面。 刚才说话之人把一个塑皮小本子递了过来:“这是我的证件。” 楚天齐接过小本子,本子上的国徽图案是那样显眼,往日**的图案今日看在眼是那样森冷。他翻看小本,知道对方是一名姓古的处长,同时本子上的一行字映入眼帘:沃原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 抬头,把证件还给对方,楚天齐脑海闪过三个字:李卫民。李卫民动手了,这动作真快,真够狠的。 古处长收证件,严肃说道:“我们有事情向你核实,你要如实回答。” “好的。”楚天齐尽量镇静的回答。 古处长问道:“你认识魏龙吗?” “魏龙?”楚天齐有些吃惊,怎么会提到他。但还是如实回答:“认识。” “你和他有过摩擦,对不对?”古处长又问。 楚天齐点点头,又摇摇头:“那都是以前的事,后来我俩和解了。” “有人向我们反映,你手里可能有他违法证据,请向我们提供一下。”古处长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这是哪跟哪?楚天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略一思考,他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理解偏了,对方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要调查魏龙。便说道:“我没有他的违法证据。” “是吗?有人说你和魏龙一直争斗不休,你掌握了魏龙的证据,还差点把魏龙斗倒。听说魏龙被降职降级,就和你的举报有关。”古处长又补充道,“你不要有顾虑,举报贪腐行为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 楚天齐略微思考,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他所谓的违法证据。我们当时之所以有摩擦,主要是由于所处位置不同,立场也不一样,而且多有误会。至于他受到降职降级处分,据说是由于他举荐不当,详情就不知道了。” 古处长又提出了几个问题,均与魏龙有关。楚天齐都做了回答,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当然大多数都不知道。 想了想,古处长又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新情况随时与我们联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着,他把一张卡片递了过来,“不要有顾虑,我们会严格保密的。” 楚天齐“嗯”了一声,接过了卡片。 “今天的谈话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内容和我们的身份。”古处长强调了一句。 “明白。”楚天齐点点头。 古处长说了声“走”,当先走去,那名随行人员紧紧跟在后面。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心一松。稍一楞怔,他马上站身,快速跟了出去,他要送送古处长一行。 听到身后有动静,古处长转回头,说了一句:“不必送了。” 楚天齐大声道:“送送,送送,您慢走。” “不客气。”古处长说着,和楚天齐握了握手,自顾下楼而去。 楚天齐跟了下去。 就在楚天齐楼下送人期间,接待室里,何副局长正在打电话:“头儿,你真不知道?会不会是上面领导派来的?” 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没听说,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怎么也应该告诉我,应该也会让你们配合的。” 这时,一名随行人员走进来,在何副局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副局长马上对着手机道:“头儿,有个新情况。手下报告,楚天齐去送那三个人了,边走边聊。对方还和楚天齐握手,说‘不客气’。” 手机里停了一下,又传出声音:“暂时不要有动作,等候指示再行动。” “明白。”答应完毕,直到手机里传来挂断音,何副局长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想了一下,他径直走出了屋子。 从楼下上来,刚到三楼,就见何副局长正站在楼梯口。楚天齐很是厌恶,没有和对方说话。 何副局长先开了口:“楚主任,人走啦?” “走啦。”楚天齐随口答过,向办公室走去,走出几步,又转回头,叫住了对方。 见何副局长停下,楚天齐走上前去,声音低沉严肃的说道:“何副局长,不要向别人说刚才那几个人来过。” “为什么?”何副局长不解。 “这是纪律,明白吗?他要求我们都不要说,否则后果自负。”说完,楚天齐“嗤笑”一声,走开了。 何副局长惊愕的站在当地,过了一会儿,才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回到了最西边屋子。 …… 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边吸边思考问题。 今天反贪局的出现,让他虚惊了一场。原来对方既不是奉李为民之命,也不是柯兴旺所派,而是来调查魏龙的。 在古处长刚才说到任跃祥的时候,楚天齐还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此人是谁。任跃祥是原县长艾钟强的秘书,当年因协助贩毒被判刑。艾钟强也因为受其牵连,在市里和县里做检查,并最终黯然辞职,到省委党校做了一名老师。 楚天齐听说任跃祥先是被判刑十年,后来又因其它案子,被加刑五年六个月。楚天齐还听说,当年魏龙被从常委会现场带走,也是受任跃祥牵连。最后魏龙因为用人失察、举荐不当,被由组织部第一副部长降为副调研员,级别由副处降为科级。 任跃祥的案子已经过去两年,今天怎么又旧事重提呢?楚天齐有些疑惑,旋即给出答案:肯定是又有新的案子牵扯到任跃祥,或是任跃祥为了立功,主动交待了一些事情,也包括和魏龙的接触。 对了,魏龙在哪?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在上面拨着数字。拨到一半的时候,楚天齐又停了下来。他心暗道:怎么能给魏龙打电话呢?说不准魏龙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任何联系都会被赋予特殊含义。自己的去电没有任何益处,对自己、对魏龙都是如此。 老魏,但愿你自身清白吧。楚天齐心里默念着,放下了手机。 今天市反贪局的出现,虽是乌龙事情,但却给楚天齐提了醒,敲响了警钟。 柯兴旺现在对付自己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打的是一套组合拳。舆论上抹黑自己,是对方的一个出击方式,现在全县人都在传自己的谣言,把自己塑成了一个贪腐分子。今天那四名妇女的对话就是明证,证明自己在县城已经顶风臭十里了,这当然也与黄美丽之流的推波助澜分不开。柯兴旺这是要用众口铄金,来让自己的公众形象倒塌。 到处为其树敌,是对方的另一个发力点。因为自己被任命双料正科,就让好多人眼红,得罪了好多人。编报企业局人员编制名单,更是得罪了大半个官场同僚。当然,得罪人也有自己的原因,比如千方百计引进企业,就被好多人认为自己动了他们的奶酪,恨自己恨得牙根都痒痒。 柯兴旺简单几招,就让自己在官场和民间几无立足之地,其它的攻击也是连环出手,交替使用。现在自己被一撸到底,没有了任何职务。可对方并没有罢手的意思,把一个离任审计搞成了涉案调查。 那个姓何的副局长明显就是在整自己的黑材料,今天弄出一张**,明天就可能弄出五张**。还是小郝说的对,只要从帐上硬找,总能鸡蛋里挑骨头的。 一旦柯兴旺认为时机成熟,那么接下来就该公检法出面了。楚天齐以前还对这个结论持怀疑态度,认为对方顶多不过是把自己赶出官场。可是经过何副局长今天问话一节,尤其是反贪局乌龙事件,楚天齐意识到,柯兴旺应该也马上会动用国家机器了。 如果到那时的话,自己很可能就要失去自由,好多想法都实现不了了。趁现在还没到那地步,必须采取行动。可自己只有下下策。那也必须要实施,否则连机会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第七百八十七章 铤而走险 玉赤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老板椅上,右手五指叉开,在头发上来回梳着。他正在想事情,在想关于楚天齐的事情。 从属下汇报的情况看,楚天齐确实没有任何贪腐行为。 其实,柯兴旺到玉赤县不久,就让人暗调查楚天齐,想要从经济上抓*住把柄,在关键时刻置对方于死地。下属很卖力,从楚天齐做乡长助理开始调查,调查楚天齐担任所有职务期间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收获。 现在根据情势发展,柯兴旺又指示从审计开发区帐目上下手。他就不信,引进了那么多投资,开发区开支也多于往年,楚天齐能一点儿好处都没得?他自信,即使查不出那小子贪污,也能找到那小子受贿把柄。可是查来查去,没有任何贪腐证据。 刚才属下汇报,有几张票据可疑。可柯兴旺却根本没兴趣,那几张票金额最大的也没超过两千块钱,根本不可能是楚天齐装了腰包。他认为,楚天齐大的都不弄,能弄那仨瓜俩枣?那不成傻瓜了?再说了,就是用那几张票牵住楚天齐,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顶多就是一个警告罢了,还得让对方有工作可做。 把楚天齐彻底整倒,那可不只是柯兴旺自己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具体执行者而已。如果从全县发展大局看,柯兴旺倒是想有限制的使用楚天齐,他还想让楚天齐给他出力,为他的政绩加分呢。可现在却不得不采取轮番轰炸,打击对方。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楚天齐采取更强硬措施,是不是合适?” “如果强硬措施下,一无所获的话,能不能跟各方交待下去,包括己方,也包括敌方?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会是什么处境?” “退一步讲,能不能换一个方式?比如,让楚天齐臣服自己,为自己所用?” 一个个问题在柯兴旺脑闪过,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打断了柯兴旺思绪。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忙拿着手机进了里屋。 很快,柯兴旺从里屋出来,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通了,他说了句“过来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响了敲门声,秘书走了进来。 秘书微弓着腰,谨慎的问:“书记,您找我?” “哦,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柯兴旺关心的说,“要劳逸结合,别把身体累坏了。” 秘书一楞,旋即谄媚一笑:“书记,不着急,这不您还在工作吗?才七点多。我在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没什么吩咐,我都准备下班了。”柯兴旺微笑着,“赶紧回去吧,家里人也都等着你呢。” 秘书感谢道:“谢谢书记,我家人已经习惯了。我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多学习一些政策、方针、理论,通过学习提高我的……” 柯兴旺面色一整:“什么时候不能学习?非要急在一时吗?让你回就回。” 秘书面色胀红:“书记,我……” 柯兴旺发火了:“废什么话?马上回。” 一看县委书记变了脸,秘书大骇,脸上肌肉都跟着动了来,看来是吓的。 “回吧,我是担心你太累了。工作是做不完的,要注意劳逸结合。”柯兴旺语气缓和了好多,摆了摆手。 “哦,好……的,好……的。”秘书结结巴巴接完话,哈着腰走出了屋子。 见秘书出去了,柯兴旺迅速拿手机,进了里屋。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秘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进了自己的屋子。 秘书边收拾东西,边在想:书记今天是怎么啦? 这个秘书姓刘,跟着柯兴旺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是从秘书室被选的。自从跟在书记身边那天,刘秘书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抱住书记这条粗腿,一定要借助书记力量飞黄腾达。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了危机,因为好多人也在瞄着书记秘书这个职务。刘秘书觉得,刘大智就是其的危险人物之一,可以说是最危险。 刘秘书可知道,刘大智是前书记的秘书,有过相关经历,比自己这个生瓜蛋子有经验。他发现,刘大智利用各种机会讨好书记,向书记谄媚,告黑状。他还发现,书记一开始不搭理刘大智,可是渐渐态度就转变了。甚至在那次自己家有急事请假的时候,书记直接把刘大智带在身边。刘秘书回来后,听说刘大智不但在书记身边跑前跑后,还在常务董副市长面前露了一脸。听到此消息,刘秘书都后悔跌出心来了,从此更加惶惶不安,生怕书记换了另一个刘秘书。 在今天,终于一块心病没了,刘大智去青牛峪当了乡长,刘秘书顿觉心情舒畅。正在独自舒畅的时候,就接到了书记的电话。进到书记办公室后,刘秘书被书记喜怒无常的态度弄懵了。 回到自己屋子后,经过仔细分析书记的话,刘秘书得出结论:书记就是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太累了。他不禁眼圈一红,心激动不已,不由得“耶”了一声。然后急忙住口,拿上自己的东西,轻手轻脚出了屋子,下楼而去。 …… 玉赤苑别墅区三号别墅。 冯志国、冯俊飞爷俩正坐在餐厅,举杯同饮。 放下酒杯,冯志国问道:“小飞,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冯俊飞反问。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感触?”冯志国看着对方,“你怎么看县里形势?” 冯俊飞思考了一下,说道:“近一阶段,县里不太平静,一号频频出招,招招凌厉,招招指向赵系,也指向二号的人马。那个所谓的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其实叫‘赵系山头拔除专案组’更为合适,因为他们就是在总结赵直的用人观。通过总结,会找出赵直用人的错误,从而否定赵直,否定赵系。 在这个过程,有的赵系人马变节,投到一号门下;有的夹着尾巴,做了缩头乌龟;还有的死扛到底,被打入另类。当然,二号的人马也被**,只不过方式要柔的多,现在还处在拉笼分化时期。前一阶段,县里召开组织工作会议,其实就是向赵系发总攻动员会,大家都看的清楚。 这个会议一开,好嘛,这家伙各种力量全部出动,赵系好多人马纷纷遭殃。就比如组织部的武进忠,一下子蔫了,哪还敢说话直爽,哪还像常务副部长?简直就是个受气小媳妇,任何差话都不敢说了,在众人面前连个屁也不敢放,在组织部纯属就是个摆设。 要说最惨的,就是‘处理品’了,现在被弄的身无寸职,白丁一个。‘处理品’已经够惨了,可是看一号的架势,还是不肯放过他,天天弄个审计在那盯着。看样子不整出点事来,誓不罢休。不过‘处理品’也是咎由自取,谁让他那么狂,把同僚们都得罪个遍呢。总之,一号现在是大打出手,不过他现在不敢动咱们,他还要借助咱们的力量,否则他玩不转。” “就这些?”冯志国问道。 冯俊飞想了一下,又说:“一号现在坚决打击赵系,既是在打政治仗,也是在算打心理仗。他在是告诉各派别,少跟我姓柯的做对,否则赵系就是例子。依我看,赵系收拾完,马上就是二号人马要遭殃,但手段应该没这么激烈。赵直远在晋北省,他是临时交流过来两年,在沃原市范围没有势力,他的人马就成了后娘孩子。而二号不一样,二号毕竟是从玉赤县一步步走上来的,党羽遍地,虽然不及咱们的势力,可也不容小窥,一号不得不考虑。” 冯志国喝了口酒,说道:“那你认为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最后的结果是,一号坐的最大,我们成了二号。不过那时候也有危险,一号可能就会收拾我们,我们不得不防。”冯俊飞停了一下,补充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快吃吧,菜都凉了,总不能吃到二半夜吧?吃完再说。”厨房里传来冯志国老伴的声音。 看看墙上钟表,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冯志国一笑,低声道:“领导发话了,先吃饭,先吃饭。” 冯俊飞“嘿嘿”一笑:“再走一个,最后一个。”说着,举了酒杯。 冯氏爷俩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开始吃饭。 …… 府后街一处暗影里,停放着开发区那辆“现代”牌轿车,楚天齐坐在后排座位上,想着心事。 虽然楚天齐被免职了,但王祥坚持让楚天齐先用这辆车,用王祥的话说‘反正也轮不到我,干脆我就不用了,省得到时让人要出去,灰溜溜太丢人’。楚天齐明白,王祥也许有这方面考虑,但也是在向自己示好,于是这几天还用着,还是由厉剑开这辆车。 本来,楚天齐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就要出来,后来一想不妥。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才下楼开车出来。他没有用厉剑开车,一是厉剑已经下班了。更重要的是他一会儿要做的事有很大风险,成功机率也很低,他不想让厉剑跟自己受牵连。 楚天齐现在没有任何助力,不但郑义平不在,徐敏霞禁声,就连可以相商的宁俊琦也失去了联系。但他面对的攻击却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以柯兴旺为首的一批人,可能还包括柯兴旺背后的人。不止这些,也许李卫民还会出其不意给自己一击。 想到此处,楚天齐叹了一声:“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八十八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人,没有任何可以较量的本钱,楚天齐只能靠自己,只能自己想办法。 经过分析,他觉得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摆平柯兴旺,柯兴旺是这些问题的关键。无论柯兴旺背后有没有人指挥,但现在对自己的所有攻击手段,都是柯兴旺在指挥,所有的分支线头都在柯兴旺手里抓着。只要是他停止手的动作,其它动作自然就停下来了。至于李卫民会不会出手,楚天齐暂时也顾不得想了,只能是火烧眉毛顾眼前。 而要摆平柯兴旺,楚天齐没有任何砝码。经过这一段时间冥思苦想,他也列出了好几套方案,但经过推敲以后,大部分方案根本不成立,只有一个方案还有实施的可能性。但这个方案实属下下策,不仅成功率低,而且手法也有点不光彩,甚至属于损招,可他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楚天齐很纠结,一直没有实施这个方案,一直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能使用”。 就在下午,审计局何副局长找楚天齐核实情况。一开始何副局长就是一副审问口吻,然后用所谓出租办公楼的事扰乱楚天齐心智,紧跟着马上抛出那张大额住宿票。利用住宿票,何副局长给楚天齐下了两个套,要么承认和方宇关系不清不楚,要么承认虚开**、套取现金,这就是一个两头堵的事情。 就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时候,市反贪局的人出现了,闹了一出乌龙事件,审计核实的事也暂时停止了。此时,楚天齐才意识到,市反贪局的出现可能救了自己一次,否则可能县里的强制措施就该使上了。于是他认为已经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于是他决定实施这个下策方案。 楚天齐的方案很简单,就是找上门去,和柯兴旺摊牌,顺便看机会找对方把柄一并抓上。他准备问对方要如何对自己,需要自己做什么。如果对方的条件不太苛刻,并且也不让自己出卖别人,那他可以选择向对方低头。 对于楚天齐来说,向别人低头太难了,可是现在已经几乎面临生死关头,他也只能先这样了。他给自己的安慰是,反正我没有出卖赵书记,没有出卖他人,只是自己在受一些委屈了。 楚天齐假设,如果柯兴旺不和自己谈判,就是要把自己整死。那楚天齐就籍出另一个法宝,说出他和李卫民的关系,用李卫民牵制柯兴旺。当然,楚天齐肯定不是要说自己和宁俊琦是恋人,更不会说李卫民是宁俊琦爸爸。他要说自己和李卫民在去省委党校之前就认识,李卫民对自己一直很赏识,暗示得罪自己就是得罪市委书记。 自然,自己和李卫民的关系,是楚天齐杜撰的,是他情急之下想出的昏招,他自认柯兴旺不会核实。 假如柯兴旺信了自己这一套说辞,能对自己收手,那就更好,暂时算能躲过一劫。如果柯兴旺铁了心要对付自己,并不妥协的话,那楚天齐就准备用对方的把柄要挟。当然楚天齐现在手里没有柯兴旺的把柄,那要看两人面谈的时候,能不能找到把柄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柯兴旺向李卫民核实,核实自己和李卫民的关系。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肯定就完了,现在李卫民正想收拾自己呢。那不是正好送上门吗,李卫民岂能错过机会?退一万步讲,即使李卫民没有落井下石,即使李卫民没有戳穿自己谎言,那肯定也会给自己的人品打上红叉,成为随时收拾自己的借口。 楚天齐知道,只要柯兴旺向李卫民核实,无论李卫民揭穿与否,自己的方案就算彻底失败了。等待自己的,就是柯兴旺的无情打压,或是李卫民的彻底清算。如果到那时的话,自己的前途是别想了,那么家人的期望也就化为了泡影。 想想脚有残疾的父亲,想想身体不好的母亲,再想想家人的殷殷期盼,楚天齐心情复杂无比。更何况,现在的父母可能还不是亲生父母,但他们却对自己有多年养育之恩。如果计划失败,自己又该如何报答二老的养育? 可是,如果不实施计划,那么自己就只能伸颈待戮了,结局一样不会好。现在是退亦难,进亦难,实实在在的难。就是再难,也必须要迈出这一步,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了。 现在已经到了万般无耐的时候,而且时间不等人,也许明天就没这个机会了。楚天齐是真急了,急的他不得不拿上一支麻杆去打恶狼,只不过是把麻杆伪装成猎枪而已。可是只要恶狼稍微思考一下,假猎枪就会原形毕露,自己也会成为恶狼嘴边的美食。 “妈*的,就是被狼叼住,也得扳下它几颗牙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狠狠骂了一句,楚天齐发动了汽车,向政府前街驶去。 拐过巷口,他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 冯志国和冯俊飞还在探讨刚才的议题,不过地点已经换到了客厅。老伴也已上楼去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了冯氏爷俩。 冯志国慈爱的看着对方:“小飞啊,在乡里工作这两年,你进步确实不小,那天的亮相不错。我听你志堂大伯说,当时赢得了满堂彩。” 冯俊飞脸上马上神采飞扬:“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做了一些动员而已。结果人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掌声雷动,回应热烈,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大伯,还是你提点的对。上任前,你告诉我要学会‘借力’,那天晚上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我刚去开发区,虽然有你做后盾,但是我自己并没有可以拿出手的力量,的确需要‘借力’。 借什么力呢?想来想去,我明白了。要借开发区所有人员的力,要借楚天齐的力。于是,我首先摆正姿态,并尽量放低身价,称呼他们‘兄弟姐妹’,还说我就是小学生,要向他们学习。果然,我看到人们脸上神情有了变化,那种排斥神情慢慢消除了。然后我又肯定了他们的成绩,让他们有认同感,尤其不点名的说了楚天齐的功劳,他们对我又多了一些好感。 接着,我便指出了开发区现状是‘百尺竿头,只差一步’,并提出了希望,然后承诺和他们并肩战斗,为他们做好服务和保障工作,一瞬间他们的热情被点燃了。” 冯志国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进步。你知道为什么你能精彩亮相,能赢得那么热烈的反响吗?” “嘿嘿,当然是大伯英明神武的点拨了,谢谢大伯。”冯俊飞及时拍了马屁,不过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不用给我戴高帽。”冯志国“哈哈”一笑,“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你有力可借。如果你在一年前上任,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那时的开发区一片破败,看不到任何生机,更没有希望可言,你即使说的天花乱缀,也不会有任何共鸣,只会被认为华而不实。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开发区日新月异,人们成天就盼着早日验收成功,都卯足了劲。开发区的这种精神面貌,人们的这种精神头,都是源于一个人,楚天齐。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他。” “‘处理品’?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歪才。可现在已经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呢?反正不会有好结果。”冯俊飞不以为然,“不过,我听了你的教诲,并没有招惹他,还让他一直占着那间办公室,也暂时不准备动他的人。” 冯志国提出了忠告:“小飞,你没有惹他就对了。可你的目光还是看的太近,你现在之所以对他还算客气,是你有用于他,你的心思我能看不出?你可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对于楚天齐这个人,你要重新认识,我也一样,要研究这个人。一个农家娃,没有任何背景,仅凭着一股闯劲,赤手空拳,就能打出一片天地,确实有他过人之处。 你可能会说,有赵直帮他,郑义平也照顾他。不可否认,这些人的确给了他关照。可你想过没有,人家凭什么关照他?他可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唯一有的就是能力,就是脑瓜。另外,你可不要把他看扁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别看一号现在跳的凶,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我不这么认为。他现在都成了那个落魄样,又没有人帮他,就凭他一个人……”冯俊飞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一点都不看好楚天齐。 冯志国摇摇头:“你错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人们可能认为赵直远在晋北省,而且在玉赤又没有根基,但赵直不会任由现在一号这么欺负。而且赵直能从晋北省交流到河西省,在上边能没人?只不过可能赵直在等待机会,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出手,人家现在可是副厅级的市委常委。另外,一号看似风头正劲,所向披靡,但物极必反,他也得罪了好多人。只不过这些人现在力量太分散,而且没有一个核心领导而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人也可能是楚天齐的助力。” “大伯,我不太认同。”冯俊飞提出了反对意见。 “拭目以待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冯志国微微笑了笑,又补充道,“到哪才算最后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夜半呼救声 到了政府大院门口,楚天齐犯了难。 他把汽车停到侧面,观察着大院门口的情况。 大院门口的两扇铁门已经关上,锁子挂在门鼻上,没有锁死。只有大门上的小门还虚掩着,可供行人通过。 要想开车进入,必须打开大门,而要打开大门,势必就要有响动,势必要惊动值班室门卫。如果从小门进入的话,就必须从车上下来,单人通过,应该也会有响动,足以让门卫听到。 想了想,还是开车进入要好。车上有进出政府通行证,不必下车,门卫未必会看车上的人,应该会直接放行。单人进入的话,门卫会把自己看个清清楚楚。另外,一旦计划失败,开车出来,也能更快一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知不觉,他就把自己的计划,定义为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要是能不让门卫看到,那是最好不过。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楚天齐开始动了脑筋:把门卫支走?该如何支走呢?给门卫室打电话,报假警?那门卫室电话就会留存有自己的号码。 实在不行,就从院墙角上翻墙而过?想到这里,楚天齐把头尽量低下去,观察了一下。凭自己的身手,要想从墙上进去,那是轻而易举。可一旦被人现,就麻烦了,肯定还没上县委楼,就会弄的鸡犬不宁。还怎么实施计划?他的心里犯着嘀咕,时间也一分一分的流逝。 忽然,一束光亮在院门上晃了几晃。 楚天齐马上提高警惕,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口方向,并侧耳倾听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而且声音越来越远。 疑惑,楚天齐从车上下来,迅躲到大门右侧门垛后,向院张望。他现,一束光亮正向政府楼移动,仔细一看,是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再结合刚才手电筒在门上闪过的情形,他意识到,那个人一定是从门卫室出来的。 这人怎么去政府楼了?有情况?上厕所?管他呢,进院要紧。抬头一看,拿手电的人已经进了政府楼。楚天齐不敢怠慢,迅推开右边大门,然后返身上车,把汽车开了进去。他注意到,门卫室亮着灯,却没有一个人。 尽管心情紧张,楚天齐还是把大门关好,才又上车,向后院开去。就在汽车刚刚拐过政府楼侧门的时候,身后依稀有亮光闪过,想是那门卫从政府楼出来了。 天助我也。默念一声,楚天齐把车子向后院开去。晚上的停车场要安静的多,也空旷的多,只有靠西边的地方停着几辆看上去破旧的汽车,想是已经好多天没动过了。 为了不显得太突兀,楚天齐也把汽车开了过去,把车停在了离破车不远的车位上。 从车上下来,隐在车后,楚天齐驻足观察了一下,现没有行人经过,这才向县委楼走去。 刚走上几级台阶,楚天齐就停下脚步,快步退了出来。他现一个新问题,自己根本就没思考过的问题——如何进入县委楼,他暗怪自己太粗心了。 县委楼一楼的好多灯光都已关闭,但是一楼大厅却有几个灯亮着,只要有人进去,肯定能被楼里的值班人员现。即使有人去卫生间,只要听到门响或是脚步声音,马上就能快从卫生间出来。假如值班人没有看到自己,但会马上追上楼去,或者再喊来人帮忙,那样的话自己还是没法见到柯兴旺。再说了,值班人员也未必会去卫生间。 怎么办?前门不通走后门。楚天齐迅沿着县委楼边沿,绕到了后面。县委楼后那排平房里,有好几间都亮着灯,显然屋里有人。其,自己曾住过的那间屋子也亮着。 观察了一下,见院里没人,平房里也没人出来,楚天齐这才迅闪到另一隐蔽处,抬头看着县委楼情况。 县委楼里,大部分房间已经关灯,只有少数房间透出亮光。楚天齐注意到,县委书记房间的后窗户也黑着。他不禁心一凉:难道柯兴旺不在屋里?出门了?要不就是已经睡了? 那怎么办?回去?不能回,明天可能就没机会了。反正也来了,进去看看再说。想到此,楚天齐又继续寻找着可以进入的窗口。 隐隐绰绰,有一个窗户像是开着。楚天齐走近看去,果然窗户没关。再一看位置,他断定那是二楼男厕所位置。 不容多想,楚天齐四外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人影。马上后退几步,然后快向前冲去。就在右脚踏上楼房后墙的瞬间,他再次用力,左脚又跨上一步。同时双手搭上一楼窗口突的上沿,左脚一蹬,右脚一荡,人已踩到刚才手抓的位置,双手扣到了磁砖缝上。 右手从腰间取下腰带,猛的向上一抖,腰带扣钩住了二楼卫生间的窗口外沿。他这条腰带是父亲给的,腰带扣是一个盾牌形状,看来和普通腰带区别不大,可是却具有爬山索的部分功能。 扯了扯腰带,见已经牢牢固定,楚天齐马上双手抓*住腰带,身子一荡,双脚一蹬,完成了从一楼到二楼的过程。 马上取下腰带,重新系到腰,楚天齐回头看了看,把身子探进了开着的窗口。也就是他足够瘦,也就是他有功夫在身,否则是无论如何进不去的,那窗口也太小了。 双脚刚刚落到地上,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慌乱,楚天齐拉开一个蹲坑隔断门,躲了进去。刚刚站定身形,房门一响,脚步声近在耳边。 脚步声停止,马上响一阵“嘘嘘”声。“嘘嘘”声过后,脚步声、开关门声响过,一切归于了平静。 又听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楚天齐才出了卫生间。 二楼楼道里的大部分灯光已经关闭,只有几处微弱的灯光亮着。这些灯光,既能看到人影,又看不清人的模样。 楚天齐蹑足潜踪,向楼梯口移动。楼梯那里要亮了好多,主要是由于一楼吊灯的缘故。他停下*身形,隐在墙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才又向楼上慢慢走去。 已经到了三楼,楚天齐稍微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直接到了五楼。 五楼灯光和二楼一样,只能保证安全走路。 楚天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又稳了稳心神,向那个房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因为书记办公室门上没有写字,他担心有错,又仔细辨别了一下,才最终肯定就是这间。 靠在门侧墙上,楚天齐放眼望去,整个楼道很是昏暗,显得幽长无比。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径就是一个贼,地地道道的贼。偷偷摸*摸,不走正门,翻墙而入,不是贼又是什么? 忽然,一个想法在脑掠过:要是有人上来,用手电照到自己,那会怎么样?那还用说?夜深人静,鬼鬼祟祟躲在县委楼里,肯定非偷即盗,直接就坐实了盗贼的身份。更何况,还是躲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那就远非偷东西那么简单了。尤其自己现在可是刚被一撸到底,还被审计局成天盯着,人们自然就会想到“报复”这个词,自然就会先想到“刑事案件”,再想到“政治案件”。 楚天齐这么一分析,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要真是那样的话,就真应了那句话——“黄糕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那自己就绝对翻不了身了。等待自己的就将是漫长的审判,既包括法律审判,也包括道德审判。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不只是自己会被打回原形,由政坛新星变成令人不齿的败类,被人唾弃。就连父母、亲戚也抬不头来,会因这样的儿子、亲属而遭受人们的白眼和指责。 想到此,他不由得出了身冷汗,怎么办?走还是留?楚天齐的心又是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 留下,进屋谈判。这样虽然有很大风险,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否则,就真是死路一条。 现在不是进不进的问题,而是如何进去,尽快进去的问题。想到此,楚天齐赶忙举右手,向门板上伸去。 刚才看到房间灯光已熄,不知柯兴旺在不在屋里。楚天齐的手在触上门板的瞬间,又停了下来,他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希望能捕捉到柯兴旺在不在屋里的讯息。 什么动静?“吱吱唔唔”的。像是小宠物狗的声音,好像又不像。那时什么呢?楚天齐一边思考,一边把耳朵贴的更近。“吱吱唔唔”的声音时断时续,时高时低,确实听不清。既像是一只宠物,又像是两只宠物,既像是哈巴狗在叫,又像是老柴狗声音。真是奇了怪了。 正听的仔细,奇怪的事真的生了,屋里开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楚天齐,身体向屋子里倒去。他顿时大惊,下意识的去抓门上把手,并张大嘴巴,但他还是硬生生的把“啊”声咽了回去。然后回身轻轻关上了屋门,他站到了屋子里。 “啊”、“啊”接连两声传来,楚天齐着实吓的不轻。同时他也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出声音,这屋里也黑灯瞎火的,这会是什么动静。 就在楚天齐疑惑不解的时候,耳畔响了一个尖厉的声音:“放开我,流氓,老流氓。” 紧跟着一个男人的狞笑声响:“宝贝听话,哥哥疼疼你。” “老流氓,放开我,畜生,柯兴旺,畜生,啊。”女人的声音更加凄厉。 不好,有人呼救。楚天齐来不及细想,快步向声之地冲去。 第七百九十章 人在做,天在看 楚天齐已然明白,是老家伙柯兴旺在行凶,在摧残女人。 这还了得,今天你撞到楚爷爷手上,算你倒霉。他气冲顶梁门,几步冲到套间门口,一脚踹开屋门,闯了进去。 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个矮乎乎的背影正对着门口,嘴里还在喊着:“宝贝,宝贝,让哥哥疼疼你,让哥哥疼疼你,你跑哪去了?”一边嚷着,一边双手乱舞着。 “老流氓,你干的好事。”楚天齐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一掌打到了那个人影身上。 只听的“啪”一声脆响,传来男人“嗷”的一声号叫。这还是楚天齐手下留情,否则就不是这样的声音了。 被打的人影,右手一捂被打处,骂道:“妈*的,敢打老子。”然后,忽然一阵狞笑,“不过老子喜欢,就喜欢你对老子凶点。宝贝,骚*,来,来呀。” 真他妈贱骨头,暗骂一声,楚天齐又一掌打到了人影的屁*股上。他此时也注意到,在靠近床头的地方,有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女人。 “啊!你他妈真下的去手呀,打死老子了。”人影返身向楚天齐扑来。 楚天齐匆忙一闪,蹿到了里边,就要去救女人。 就在楚天齐手掌触到女人身上的绳索时,女人忽然发出了声音:“我没打你呀?兴旺,我真没打你呀。”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手一哆嗦,大惊不已:怎么是她? “没打老子,你他妈个骚……啊,是你?”男人骂声再。 屋子里的灯光忽然亮了来。 楚天齐迅速收回右手,站直了身体,屋内一切尽收眼底。他不由得挡了一下眼睛,不是灯光太亮,而是女人肌肤太晃眼。 此时,靠门口站着一个只穿着小裤头的男人,男人一手按在灯的开关上,一手扯着一个黑色的眼罩。男人的动作已经停止,就像西游记被孙悟空定住的妖怪一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男人旁边有一张小餐桌,餐桌上摆着两瓶红酒,还有两个盛着少许红酒的高脚杯。 楚天齐身侧,是那个被绑着的女人,女人仅穿着两件小的不能再小的粉色衣服,百分之九十五的身体都裸*露在灯光下。女人坐在椅子上,胳膊、腿都被宽布条绑着。她的眼上蒙着粉色眼罩,嘴上也蒙着一条红布。 女人身后,是一张很宽大的双人床,床*上被褥已经乱做一团。 “兴旺,怎么了?快来呀,快来呀,我都等不及了。”女人还在故意凄惨的叫着。 没有回音,女人也停止呼叫,停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忽然道:“谁进来了?你是谁?” 怪不得吸鼻子呢?原来还像狗一样的闻味呢?狗男女,楚天齐暗骂了一声。 门口站的男人尽管脸色难看,看样子已经从慌乱,镇静下来。他厉声道;“你私闯民宅,我要告你。”说着,他冲到床边,从床头柜拿了电话。 事已至此,楚天齐反而不怕了。他鼻子“哼”了一声:“好啊,你让警察出警吧。” “啪”的一声,男人把话机扔到了床头柜上。他眯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你要干什么?” “找你谈谈,我在外边等你。”说完,楚天齐走出了套间。 来到书记办公室,打开墙上开关,顿时屋子亮堂来,楚天齐坐到了沙发上。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好多事情,知道自己今天不是见义勇为,而是撞破了狗男女的丑事。刚才自己还在纠结屋里有没有人,还在纠结自己是否会被当成盗贼,原来这狗男女才是贼,只不过人家是两厢情愿。 楚天齐还知道,怪不得那个女人那么张狂,能够让组织部专门为她出件,更是直接甩了王祥。原来她钻了柯兴旺的被窝,刚才狗男女就是在玩录相上的游戏。同时,楚天齐还解开了一个疑惑,知道女人胳膊上偶尔露出的勒痕是怎么回事。 卧室里不时有叽叽喳的耳语声传出,还有惊呼感叹声,但具体内容却又听不清,再有就是穿衣服的声音。 足有二十多分钟,狗男女出来了。男的是县委书记柯兴旺,女的是开发区党委委员、财务股长任芳芳。两人已经不再衣不遮体,但也没有穿的衣冠楚楚,而是一人穿了一身两件套睡衣。想是刚才已经被楚天齐看了个够,也就不再乎了。 柯兴旺脸色铁青,眼珠发红,腮帮上的肉不时伏着,显然在咬牙发怒。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双眼瞪视着楚天齐。 任芳芳走到办公桌前,变换了一下椅子方向,便大马金刀的坐到上面。但她没有面向柯兴旺,而是看着楚天齐位置,还笑吟吟的偷偷直乐,像是有什么高兴事似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柯兴旺说了话。 “你们给留着门,我自然就进来了。”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不曾想,却冲撞了书记的好事,罪过,罪过。” 柯兴旺显然不相信楚天齐的鬼话,便直接了当的说:“楚天齐,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天齐冷笑道:“不干什么,我敢干什么?请书记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柯兴旺一楞,可能对方的话有些出乎意料,便疑惑的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楚天齐点点头,“这事对于你堂堂县委书记来说,就是芝麻粒大的事,太容易办了。可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小科员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大的让我喘不过气来,大的已经把我逼的无路可走。”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夜闯民宅?”柯兴旺一副轻蔑的口吻,“你这行径与盗贼有何区别?对了,你不会是来偷什么东西吧?” “我不是贼,更不会偷东西,今天就是想来拜会你。”楚天齐说的很从容,“书记,你给个话,能不能放我一马?” 本来应该是求人的话,可是听在柯兴旺的耳朵里,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也怪不得这小子威胁自己,刚才那已经可以定义为捉奸在床了。 “我不明白,什么叫放你一马?”柯兴旺打了哑谜。 “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近期的这些事都是你导演的吧?”楚天齐说着,站身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柯书记一到玉赤县,就惦记上了我,找机会就给我穿小鞋,那些就不说了。单说近期的吧,你眼看着开发区已经胜利在望,便开始卸磨杀驴。你让我编制小企业局人员名单,让我把玉赤县的官员得罪个遍,你把我当傻小子使唤。 没过几天,你摆了好多阵仗,专门召开组织工作会议。在会上,所谓的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在你的授意下,罗列了所谓赵直时期的一系列错误。你在总结讲话,更是向全体与会者发出了明确的信号:顺我柯兴旺者昌,逆我者亡。一些像我这样只知道干工作,不愿阿谀奉迎的人,就被扣上了种种莫须有的帽子。你利用话语权,造了大量的舆论,妖魔化了我们这些人。 就在我被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你别出心裁的给我来了一招‘被有病’,把我踢到一边。没过几天,干脆把我一撸到底,让我成了白丁一个。我已经被你整的够惨了,可你还不死心,竟然以离任审计为名,行调查审讯之实。查来查去,实在没有什么收获,于是你便指使他们泡制莫须有的罪名,让他们对我审问。我看出来了,你就是要把我赶紧杀绝,置于死地。可我就不明白,究竟在哪里得罪你了。 柯书记,我努力回忆咱们的一些接触,总觉得没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市一的时候,你是市教育局局长,除了在开大会时见过你的几次容颜外,咱俩没有打过任何交道,你也许并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按说,我就更不可能惹到你。 可是,当你刚到玉赤县,外面便流传开你和我有过节的说法,咱俩有仇。一开始我不信,后来我信了,我相信你肯定是把我当仇人了。但就是任我想破头,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哪得罪你了。你能给我一个准确答案吗?” “楚天齐,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柯兴旺质问着,“自己工作做的差,名声又那么臭。被组织免职后,就应该痛定思痛,反思自己。你可倒好,臆想出一些理由,竟然来威胁县里主要领导。真不知你这样的人,是如何被提拔上来的?” 真他妈脸皮厚,够厚黑,都这种情况了,还装?楚天齐暗骂一句,沉声道:“书记,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你要怎样?”柯兴旺冷哼一声,“又想威胁我?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此时,楚天齐已经不准备按设计好的程序走了,因为自己有了新的依仗。 “你想拿我俩的关系威胁,我怕你不成?”柯兴旺底气很足。 “柯书记,我想问你,堂堂县委书记和相好的玩情*色游戏,是哪一条党章允许的,还是哪一款条例赞成的?”楚天齐沉声道,“我就知道纪委条例有相关的内容,但好像是违者必究哟。” “是吗?那你有什么证据?”说着,柯兴旺伸出了右手。 “证据?”楚天齐“哈哈”大笑,“捉奸在床还不算?” 柯兴旺眉毛一挑:“仅此而已?空口无凭呀。” 楚天齐也挑了挑眉毛:“这还不够?人在做,天在看。” 第七百九十一章 简单的不像话 从县委楼下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零点了,这次没用跳窗户,楚天齐走的是正门。 值班人员听到脚步声,从值班室窗口向外张望着。当他看到一个高瘦男人下楼时,很是纳闷,在他印象今天并没看到此人进去。他自今年春节后,就到县委楼上班,也好像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虽然有疑惑,但此人是从楼里从容出去,又不是进入楼房,值班人员也就没有上前盘问。 站在县委楼台阶下,楚天齐回头看了看五楼方向,才走到停车场,坐到汽车上。其实,在县委楼前面根本就看不到书记房间,但楚天齐总觉的有一双眼睛在楼上望着自己。 稍微迟楞一会儿,楚天齐启动汽车,向门口驶去。离着大门很远,楚天齐就按动了汽车喇叭。 门卫闻声后,从值班室跑了出来,一边低头看着车里,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好像不是大院里的车,什么时候进去的?” 楚天齐没管门卫的疑惑,见大门打开后,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街上几乎不见车辆,更是行人稀少。大冷天的,没人深更半夜到大街上游荡,除非有病,当然还有醉鬼。 回到开发区,锁好汽车,楚天齐上楼,回到了主任办公室。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楚天齐并没有去里屋休息,而是坐到椅子上,一支一支的抽了烟。他要把今天的事情好好过一下,他有些糊涂,糊涂好多事情和想想的有出入。 今天晚上的行动,从八点出去,到现在回来,一共是四个小时。在柯兴旺办公室也就三、四十分钟,真正谈话不超过二十分钟,其余时间都是浪费在路上,浪费在一些心理活动。 在去的时候,楚天齐就很忐忑,忐忑自己的胜算太低,忐忑柯兴旺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忐忑柯兴旺会不会向李卫民核实。在书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又增加了新的忐忑,忐忑如果被人发现,被人误当作盗贼会怎么样,会有怎样的后果。 误当误撞,就进了书记办公室,更是误打误撞,来了一出见义勇为。谁曾想,拨刀相助成了狗逮耗子,原来那对狗男女在玩刺激。确实够刺激,想想倒也有刺激点,堂堂县委书记办公室,竟然成了狗男女寻欢场所。堂堂正处级官员,竟然还有这个雅好,竟然为了刺激可以不要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楚天齐坚决不会想到会是那样的场面。县委书记竟然只穿着一个小裤头,还蒙着眼罩。那个女人更是自甘被折磨,穿着情趣内心大呼小叫。两个家伙也真有创意,竟然设计成那样的情节,柯兴旺竟然愿意被称为老流氓。真不知道是狗男女会玩,还是两人严重变*态。 当套间卧室灯光亮的时候,当看到狗男女那样场景的时候,楚天齐被惊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办公室等那两人的时候,楚天齐在大脑把好多事情统统过了一遍。他设想了整个谈判过程,思考了谈判的各个细节,推理了好几种假设。思考完毕,他毅然决定改变策略,那个下下策完全没必要用了,因为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上策,有了对方的把柄。 对方想以报警威胁,楚天齐根本不惧。他自忖一旦面对公众,应该害怕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果然,柯兴旺也只是象征性的提了提,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楚天齐觉得,这符合事物规律。 可是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自己重新设计的谈判策略几乎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好多环节的设想更是多此一举。楚天齐临时设计的谈判,是基于对方在乎这个捉奸在床,是基于对方害怕丢脸这个前提。结果从对方的表态,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完全是一种不在乎的态度,一下子让楚天齐找不到对方的痛处。 楚天齐当然知道,一旦有相关部门在场,一旦要调查二人的苟且之事,柯兴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当回事。可是对方也吃定了自己不会那么做,不会扯破脸皮。因此,自始自终苛兴旺都没有因为有这个把柄,而对是否放楚天齐一马进行表态,自始自终都是一副“老子不惧这一套”的流氓嘴脸。并且,柯兴旺也没有说出与楚天齐结怨的原因。结果折腾了半个晚上,自认为有了依仗,到头来却还是个夹生饭。 今晚的唯一收获,就是歪打正着,没有祭出那个下下策。如果真正祭出的话,那就是个百分之百的下下策,会百分之百失败。这个道理很浅显,柯兴旺被当场抓丑都不怕,还能怕你个信嘴胡咧咧? 看来当官层级不同,确实水平有差异,就拿脸皮来说,县长助理的脸皮就没法和柯兴旺相比。黄敬祖那还只是玩双簧玩漏了,就对自己投鼠忌器,就不敢和自己翻脸。要是同样事情放到柯兴旺头上的话,人家根本就不尿自己这一套。通过今天这事,楚天齐又受了一次教育,得出一个结论:以脸面来要挟官员,好多时候并不官用,有些官员只认厚黑。 柯兴旺今天没说放自己一马,也没说不放,这让楚天齐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心忐忑更甚。自己今天可是给了柯兴旺两巴掌,可对方连提都没提,这也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他怎能踏实? …… “啪”,又是一声脆响,高级陶瓷水杯应声而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反正地面上铺满了各种瓷质碎片,八十多平米的地面上几无可以落脚之处。 任芳芳一抬手,抓一只崭新的水杯递了过去:“给。” “你……”柯兴旺恨恨的想,真他妈奇葩女人,老子气成这样,你还在火上浇油,也没说劝一劝。他一时语结,打开了任芳芳拿杯的手。 任芳芳坐到柯兴旺腿上,脸在对方脸上蹭着:“摔够了吗?要是还觉不够的话,咱们接着玩,我让你这个老流氓好好舒坦舒坦。” 确实他*妈的够奇葩,说被人抽打,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轻描淡写,看来还很享受。柯兴旺白了任芳芳一眼,道:“我就奇怪了,他是怎么进来的?经过两道门岗不说,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进了我的屋子,这要是拿把刀子的话,我的脑袋丢了都不知道。”说着,他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女人,“你说会不会有内奸呀?” “兴旺,有话就明说,何必夹枪带棒呢。”任芳芳摩挲着柯兴旺的脸,“肯定跟我无关,我都恨死他了。再说了,咱俩玩的好好的,我会让他破坏兴致?” “宝贝,你多想了,我能不相信你吗,我就是觉得邪门。”柯兴旺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你怎么看今天这事?” “今天他肯定是是专门来找你,这不用怀疑,而且就是为了求你放他。他现在都被整个那个熊样,他能不着急,不害怕?”说到这里,任芳芳‘咯咯’一笑,“至于他说的捉奸在床,只不过是碰巧撞上而已。就当让他看了个毛片吧。” “你还笑了出来?就那么乐意让人看?”柯兴旺很是无语。 “哼,老娘的肉岂是他白看的,早晚让她瞎了双眼。”任芳芳咬牙骂道。其实她说的是反话,让帅气男人看到身体,她会兴奋的无以名状。 柯兴旺骂道:“也真他*妈的邪门,第一次办公室弄这个,就让他碰上了。我还真担心,这个家伙做出出格的事来,他可是个楞头青。” “我看你好像满不在乎,你也怕?”任芳芳调笑了一句。 “废话,我能不怕,只不过是不能在他面前装熊。我要看看,谁能耗过谁。”柯兴旺很是不屑,“跟老子斗,他还嫩点。” “县委书记让人打屁*股,想想就好笑。”说着,任芳芳伸出手,拍了柯兴旺两下。 柯兴旺眉头一皱,“你怎么哪壸不开提哪壸?” 任芳芳“咯咯”一笑:“兴旺,我是提醒你莫忘此仇。” “哼,敢摸老虎屁*股,我看他是活腻歪了。”说着,柯兴旺话题一转,“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拿这事做章?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灯。” “怎么做?出去宣扬?谁信呀?”任芳芳轻蔑的说,“你以为他有录像呢?” 柯兴旺摇摇头:“不能掉以轻心。”然后话题一转,“你说除此之外,他到底有没有依仗?” “我不清楚, 不过这事挺蹊跷的。要说没依仗的话,他凭什么来和你谈?空口白牙?那不是笑话。假如他真有依仗的话,他又何必求你呢。”任芳芳忽然说道,“兴旺,不会是他发现你什么把柄了吧?” “把柄?我有什么把柄?我的把柄不就是把你睡了吗。其余的能有什么?”柯兴旺说的很自信,“我两袖清风,不贪不占,新时代楷模书记,他能找到什么把柄。” 任芳芳看着对方:“兴旺,那下步怎么办?” “怎么办?我得考虑考虑。”柯兴旺思索着,咬牙道,“我总觉得他的要求太简单了,简单的不像话,简单的让人难以置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不知羞耻的女人 第二天,一整天太平无事,柯兴旺没找麻烦,其他人也没找,但楚天齐一直心里不踏实。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沿着开发区内道路,从北向南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身旁的一景一物。 去年十二月十八日,楚天齐被任命为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在正式上任前一天,楚天齐步行走到开发区,进行微服私访。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冷,楚天齐穿的衣服很厚,把衣服上帽子也戴到了头上。 当时的开发区就是一大*片空地,看上去挺大的,一千多亩,被东西、南北两条主路分成了四块区域,主路只是铺了砂石,经过了碾压,并没有铺沥青油面。在最北边的两块区域散落着一些建筑物和施工机械,建筑物都是盖了一、两层的半拉子工程,有的只建了不高的一段墙体。到处都是堆放的砂石料,还有就是代表着曾经施过工的搅拌机。 楚天齐进去看了两个建设物,其一个只建了三面墙体,墙体已经有十米多高,东西长有百米左右,南北进深有十五米以上,墙体还是红砖颜色。另一个建筑物是一座二层小楼,小楼也是半拉子工程,楼梯、窗口、预埋管都有了,但墙体还没有抹砂灰,也没有上盖顶子。 当时这两个建筑物里,地面上有好多破碎砖块,还有个别木制的可以登高用的架子。从现场遗留物看,当时被使用的最大功能就是厕所,里面随处可见散落的大便物,稍不小心就可能踩到脚上。 虽然那两个建筑物看上去破败不堪,却还是那些半拉子工程最高和建设相对完整的。 当时就是在那个二层楼里,楚天齐遇到了苟大军,初次见面,楚天齐对苟大军印象很深。苟大军当时穿着褪色的军队服装,披的棉大衣也是军绿色的,衣服虽然很破旧却不显得脏。而且苟大军满脸络腮胡子,皱纹很深,但却腰板挺直,双目有神。看得出苟大军是一个脾气暴躁、性格直爽的退伍军人。 果然,见楚天齐头上帽子遮了大半个脸,又在建筑里转来转去,苟大军把对方当成了小毛贼,对楚天齐好一阵盘问和警告。楚天齐从对方的袖标上和言谈话语,知道对面这个人是开发区治安员,其实就是看门的。 刚刚躲开了苟大军,在开发区南边地块又遇到了一个男人。男人没有认出楚天齐,只是发了一顿牢骚,而楚天齐却知道自己高时曾经偷烧过对方的玉米。 转瞬间,被男人发泄不满的地块,已经成了何氏药业、玉泉矿泉水的施工现场。两家工地上土建主体已经完成过半,大部分工人因为季节原因也已返乡,只有少量人留守,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活。不只是这块地块,整个开发区都变成了大工地。但工地上规范的施工标语,整洁的施工现场,还有高高矗立的施工塔架,告诉人们,这里不是烂尾工程,明年开春即会复工。 开发区北部曾经的半拉子工程,已经施工完毕,披上了亮丽的颜色,成为了办公楼或车间,好多已经投入使用了。 年前开发区最豪华的建筑,就属开发区办公楼了,当时完全是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可是,随着开发区建设的推进,它很快就会被湮没在庞大建筑群,成为一个不眼的灰姑娘。 位于北区的那间临建房早已没了踪影,里面的主人——苟大军也住进了医院,发病原因是参军时留下的弹片压迫了神经,需要手术治疗。这是十月底的事,楚天齐还专门去医院看过苟大军。尽管已经骨瘦如柴,但对方的眼神还是那样烔烔有神。 年前还牢骚满腹的男人,已经把征地补偿款全部拿到,肯定正信心满满、心情愉悦的开创新的生活。 多半年时间,开发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可是给楚天齐的时间却太短,他根本就没干够,还没来得及好好施展呢。再联想到自己的种种遭遇,他不禁感叹道:“物是人非呀!” “看三国掉眼泪。”一个声音在身后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是一句歇后语。一般是自己或是朋友间调侃,意思是腹诽某人多愁善感,操心太多,不必要的空自伤神。当然还有另一种意思,那就是讽刺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楚天齐知道,女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分明是后者,就是在挖苦自己。她是讽刺自己现在身无寸职,处境凄凉,却还在想着不相干的事。女人不是别人,昨晚还见过面,她就是开发区管委会成员、财务股股长任芳芳,她的另一个标签是县委书记的性*伙伴。。 看到这个女人就恶心,听到说话也反感,楚天齐不想搭理对方,便头也不回,快步向前走去。 “哟,官被撸掉,连人也不理了。自己行为不检点,到处乱伸手,纯属就是咎由自取,怎么反倒给别人甩脸子?”任芳芳一边快步赶上,一边喋喋不休。 什么东西?自己作风败坏,和别的男人玩恶心游戏,现在却来指责、讽刺别人。而且还是追着当面数落,这可比那四位随便议论的妇女恶劣多了,真是欺人太甚。楚天齐收住脚步,扭头厉声道:“你说谁?” 任芳芳展颜一笑:“是谁谁知道?” “你脸色可真厚。”楚天齐咬牙申斥。 “我脸皮厚吗?钻你被窝了?没有吧?”任芳芳面不改色,神情轻佻,“不像有些人,专知窝边草,和好几个女人同时来,可真够开放的。” 被气的够呛,楚天齐骂出了自认最恶毒的话:“无耻,不要脸,破烂货。” “咯咯咯,在骂我吗?那我就无耻了,就不要脸了。”说着,任芳芳向楚天齐身上靠去,还想用手去摸楚天齐的脸。 楚天齐向旁边一闪,用手挡开了对方的胳膊:“离我远点,看见你就恶心。” 任芳芳一捂胳膊,“哎哟”了一声,眉头也皱了一下,嘟着嘴道:“轻点,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然后,忽然抛了个媚眼,脸上还挂上一抹红晕,“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昨天你不是看的连眼都拔不出来吗?弟弟,姐姐就想让你看,也想让你打。” “呃”,楚天齐恶心的都想吐了,于是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任芳芳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追了上去。 “别那么凶,好不好?问你一个问题,你昨天怎么进的屋子?”任芳芳脚下加紧,嘴上也不停歇。 楚天齐吐出了两个字:“管不着。” 任芳芳又问:“门卫就没拦你?” “管不着。”楚天齐还是这句话。 见他快,她也快,她的嘴里还不停的叨叨,他基本就是那三个字。 “进县委楼就没被人发现?” “管不着。” “你是不是真的去找他谈判?” “管不着。” “你觉得他会跟你谈吗?你的依仗是什么?” “管不着。” “我要和你好,我男人能管吗?” “管不……”话说到半截,楚天齐意识到上了当,便怒声道,“你给我下套?” “套,戴套不舒服。”任芳芳“咯咯”笑着。 “你……什么玩意。”楚天齐大骇:还他*妈的缠上了。只得脚上加紧,跑动来。 “等等,等等,还没聊够呢。”任芳芳也变成了小跑,而且还不忘了说话。 脚下再次加紧,楚天齐拿出了百米冲刺速度。不多时听不到脚步声,也听不到了讨厌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任芳芳此时正弓着腰,不停的喘着气,自言自语着:“累死老娘了,累死老娘了。”他见对方正站在远处,看似在看自己的笑话,便又大嚷来,“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一会儿我去屋里找你。” 什么事呀?楚天齐摇摇头,转身向办公楼跑去。 身旁偶尔有人经过,和楚天齐打着招呼,楚天齐只是应付的点点头,或是随便的说上一声“好”。 …… 进了办公室,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反锁上屋门,他可真怕那女人跟上来,自己可招惹不她。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猛的连着吸了两口。还不解气,又吸了几口,把半截烟头插到烟灰缸里。 真他*妈的背兴,到院里转一圈,还能碰上那个骚*货。确实也骚的够呛,比王晓英还要加个“更”字。王晓英说露骨的话还要背着人,任芳芳这娘们竟然在大街上就说,一点都不要脸。怎么还能有这种人? 楚天齐既气愤又好笑。昨天自己看到狗男女丑事,可今天那女人像没事一样,还同着自己津津乐道。反观自己,不但不敢过多接茬,还被吓的拔腿就跑,倒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他不禁骂道:“真他娘的道乱了,不知羞耻的女人。” 骂过之后,楚天齐眉头皱了来,脑*出现了一些疑点,在心自问自答来: 她怎么还在单位?平时上班都见不到人影,今天下班却不走。 她怎么知道自己去散步?不用说,肯定是后边盯着。 为什么要盯着?打探情报呗! 想到“打探情报”四个字,楚天齐点点头:没错,肯定是这样,肯定是狗男女的新策略。 楚天齐很纳闷:自己肯定不会说。难道他们不知道?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一惊:找上门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九十三章 狗男女新招数 楚天齐不说话,但敲门声还在。 “笃笃”、“笃笃”,敲门声又响过两遍,停了下来。 楚天齐心一松。 “叮呤呤”,手机响了,还响个没完。 迟疑的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看显示,楚天齐不禁好笑,自己都成惊弓之鸟了。不是任芳芳电话,是要武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说了声:“老要。” 手机里传来要武的声音:“主任,你不在屋里?” 楚天齐回答:“在。” “那你……”说话刚到半截,手机里便没了声音。 “笃笃”,敲门声再,还伴着要武的声音:“主任,我进去啦。” “进来吧。”说完,楚天齐才意识到门还锁着,便站身,边走边说,“等等,等等,我给你开。” 打开门锁,一拉屋门,要武出现在门外。 要武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疑惑的伸头向屋里张望。 “快进来吧,鬼头鬼脑的。”楚天齐说着,向旁边一闪。 要武迟疑了一下,进了屋子。他四外看了一眼,把目光投到了套间门上,低声道:“是不是宁书记来了?” “想什么呢?”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向门口一指,“防贼,防脸皮厚的贼。” 要武先是一楞,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任芳芳?我刚才碰到她,她说刚从你办公室出去,一会儿还要来。” “真他*妈脸皮厚。”楚天齐骂了一句,又说,“刚才我在院里随便溜达,就碰到那女人了。一见面她就说话不着调,我只好躲开她,快点往回走。可那女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在后面紧紧粘着,我到哪她就到哪。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跑了回来,又怕她跟着,就把门反锁上了。” “哦,是这么回事?我以为她和你要谈什么工作呢?”要武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八卦的表情,“主任,你说她为什么就粘着你不放?要不你和谈谈,了解一下?” 楚天齐忙着摆手:“别别,我可没那兴趣。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你俩是同事,好好谈谈吧。” 要武一笑:“不敢,我可不敢招惹她。”然后话题一转,“主任,审计的撤了?” 楚天齐摇摇头:“不知道。” “昨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就走了,今天一天都没见。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我特意去接待室看了一下,纸篓里没有杂物,烟灰缸也没用过,说明他们就没来。这一次他们连着待了好几天,突然一下子就走了,不知是审计完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事?”说完,要武看着楚天齐。 “不好说,我感觉这事还没完,也许他们还会来,也许又换了别的招数。”楚天齐心事重重的说,“不弄出个结果,那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呀,我也有这个预感。”说完,要武停顿一下,转移了话题,“对了,主任,昨晚发生了怪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怪事?”楚天齐脸上神色忽然一黯,“现在基本没人跟我联系,更没人告诉我这些事了。还好有你老要,要不我就彻底成聋子了。” 要武轻叹一声,马上换了一副八卦神情,神秘的说:“今天人们都在传,说是昨晚县委大院发生了灵异事件,住宿舍的人看到县委楼外墙有影子。影子很象人影,飘来飘去,可就是看不到人。一开始都说是某某人看到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后来有人向目击者求证时,那人却矢口否认。那人说自己一直在屋里睡觉,连院都没出,还能看到什么东西?那人说话时候也是变毛变色的,倒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人说听到楼里有动静,就是看不到人,还听到了女士高跟鞋的声音。更有人说的邪乎,说是听到像是动物的‘唔唔’声,其实是鬼声音。等到有人向所谓的亲历者求证时,被求证者自是不承认,还嘱咐对方不要随便打听。” 楚天齐心一惊,知道那个飘来飘去的人影是自己,高跟鞋声音肯定是任芳芳,只不知是那个女人去的时候,还是走的时候。至于“唔唔”声,肯定是柯兴旺和任芳芳做低级游戏时发出的,任芳芳用布条捂着嘴,发*情的声音自然就不像人声了。他故作轻松,笑着道:“我发现你从进城以后,八卦多了。这都是听谁说的?” “县委楼和政府上班的人都在传,有好几个人告诉了我,传的情节略有差别,不过都差不多。我刚才回去吃饭,我老婆也说了这个事,女人家说的更邪乎,说有人早上看到楼里有红色高跟鞋。她们几个娘们还专门去了县委楼一趟,说是大白天的都感觉阴气挺重,身上发毛。你说这怪不怪?”要武刚才最后一句,既像是问对方,也像是自言自语。 没想到自己晚上拜访柯兴旺,竟然被演绎成了灵异事件。不过这样也好,更能掩盖事实本身,但愿自己别被人认出来,否则怎么说也是麻烦。如果真有灵异事件的话,也是被狗男女给冲的。堂堂党政机关,干那勾当,还能不被上天怪罪。不知不觉,楚天齐也八卦上了。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我只以为农村人爱传这些事,看来城里人也一样。你传我,我传你的,传来传去就跟真的似的。哪有那么多邪乎事?” “我也说是没有的事。”要武话题一转,“对了,昨晚县委楼值班人被解雇,大院门卫也被开了。理由是反应迟缓,年龄偏大。那两人一个四十五,一个才四十一,比另一个看门老张年轻多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只有楚天齐知道不邪门,知道是柯兴旺因自己夜闯卧室,而牵怒于他人。他不禁心愧疚,为那两个失去工作的人愧疚。虽说那是临时工作,但也是那两人谋生计的营生。他不知如何评判,只是随便应了一句:“有些事说不清。” 要武深有同感,“是呀。本来离开了青牛峪,也躲开了冯俊飞,不曾想,转了一圈又犯到他手下。听说他明天就来正式上班了,唉。”意识到在楚天齐面前说此话不妥,他又补充道,“不过也没什么,大概命里和他分不开吧。” 理解对方的心情,楚天齐说道:“唉,好多事确实想不到。”他停了一下,又说,“我那天和冯俊飞专门说你,他保证不给你穿小鞋。另外,我也和徐县长说了,让她对你尽量关照一二。” “谢谢主任。”要武很是感激,还拱了拱手。 “老要,咱俩不用这样。”楚天齐摆摆手。 两人又谈了一些事情,十点左右的时候,要武才离开。 待要武出去后,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反锁好了房门。 …… 第二天,楚天齐主动搬到了一个小屋子里,把主任办公室腾了出来。 冯俊飞埋怨楚天齐太客气,还半认真半调侃的说要武“只听楚主任的”。当时要武闹了个大红脸,楚天齐听着也不舒服,却又没法接话。 虽然主任办公室腾开了,但冯俊飞却没搬进去。 接下来几天,接待室里家具被搬到了原主任室,接待室里经常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动。一批新的桌椅沙发也进了屋子。 十一月十一日,冯俊飞搬进了原接待室,接待室变成了新的主任室。说是新主任室,只是相对楚天齐那间主任室而言,其实这间屋子以前一直被王祥用了好长时间。当然,同样一间屋子,被不同的人使用,就会赋予新意义。 自从那天离开,审计局的人一直就没露面,也没有任何审计结论。 随着新主任入主开发区,随着老主任影响渐渐减弱,楚天齐变成了一个不干活的闲人。好多人见面也仅是点一下头而已,小屋子里更是门可罗雀。 虽说来人很少,但也有雀可罗,任芳芳就是那少得可怜的雀。 只要楚天齐在屋子里,任芳芳几乎每天都要过来,进门就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如果楚天齐反锁着门,她也要在门外走上几圈,女士皮鞋发出响亮的声音,还故意和过往的人大声说上几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屋子里的人,我任芳芳又来了。 对于任芳芳的做法,一开始楚天齐认为对方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冲撞了他们的好事,报复自己出口伤人。可是经过几天思考,他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虽说审计的人一直没有再来,虽说柯兴旺近两周没有找自己任何麻烦。但审计结论却迟迟未下,自己现在还是白丁一个,没有任何职务,就是向武进忠打听,武进忠也说“没有议过”。 这桩桩件件都表明,这些事没完。自己可是发现了狗男女的好事,柯兴旺可是被自己打了两巴掌,对方岂能善罢甘休? 但奇怪的是,柯兴旺没有发动任何攻击,而任芳芳却又天天骚扰自己。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要耍什么鬼花招。 经过苦想,楚天齐好像找到了答案。他认为,对方迟迟没有动手,应该是担心自己有依仗,想弄清自己的依仗是什么。从而评估出得失,以此来决定要如何对待自己。恐怕让任芳芳每日骚扰自己,包括迟迟不做审计结论,就是试图搅乱自己的心智,逼自己出手,从而找到自己的依仗。楚天齐认为,这应该就是狗男女的新招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九十四章 患难见真情 自己的事还没有任何结论,别人的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 十一月十五日,冯志堂调走了,调到县档案局当局长。虽说档案局是清水衙门,连一辆汽车也没配备,虽说这个局长的含金量并不大,但毕竟是正科级,冯志堂算是升了半格。而且档案局以前一直归政府办管理,是副科级,今年夏天的时候才变成正科,就像专为冯志堂设计好似的。 以冯志堂的年龄,即使等到开发区升格,他也就是混一个正科待遇,想要得到正科实职是不可能了。年后他的年龄就超过了提职上限,现在的去处是最理想结果,不出意外的话,能在这个穷衙门当个四、五年老大。再说了,冯俊飞是他堂侄,是刚刚到任的开发区主任。开发区是公家单位,又不是冯氏家天下,他也必须要选择离开。 冯志堂临走的时候,专门和楚天齐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场面话。两人没有发生过冲突,合作还算不错,但毕竟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对方能来和自己这个落魄的人告别一下,楚天齐已经很满足,很感谢了。 十六日,又一个消息传来,魏龙被市反贪局带走了。这个消息没有正式宣布,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猜测出了多个版本。但楚天齐却知道具体的原因,希望魏龙自己清白,希望他平安无事,但他也觉得魏龙没事的可能性很小,否则不会被带走。 审计还是没有结论,职务更是没有讯息,每天只能躲在一个小屋子里,还要忍受任芳芳的不停骚扰,楚天齐很是烦闷。也担心稍不留神,被任芳芳得到想要的东西,楚天齐决定请假,回家里待几天,或是出去随便转转。 楚天齐把电话打给武进忠,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武进忠还是劝他再等等,等等组织部消息。楚天齐以“寄人篱下不好受”做了回答,武进忠只得叹了口气,同意了他的要求,并让他写了一份请假条。 请完假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当天是回不了家了,只能等明天再说。楚天齐写好请假条,请要武代交,要武一定要请楚天齐到家吃晚饭,楚天齐答应了。 …… 晚上六点多,要武家的晚宴开始了。要武媳妇还在厨房忙着,餐桌上已经摆了多半桌子的菜,桌边只坐着楚天齐和要武两人。 要武拿过白酒,给楚天齐倒上,又给他自己满上。这瓶酒是他专门珍藏的好酒,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六年了。 双手端酒杯,要武说道:“主任,感谢你对我老要的照顾,老要有你这样的领导,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老要敬你。” 楚天齐也双手举杯:“老哥,就叫我小楚吧,我有几句话说。从我到乡里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老哥,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年了。从初步接触,到逐渐了解,到慢慢成了朋友,直到现在的忘年交,咱哥俩真是缘分不浅。在乡里的时候,你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在关键会议上,更是说真话帮了我。从那时,咱俩的交情又深了一步。后来我离开青牛峪了,但咱们的交情一直还在,你一直惦记着兄弟,让兄弟感激不尽。” 要武打断了对方:“先喝了老哥敬的这杯酒,再边吃边说。” “好”,楚天齐响应了对方的要求,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要武马上给两人酒杯添满,张罗着让楚天齐吃菜。 吃了一口菜,楚天齐接着刚才的话题:“以前我顺风顺水,围着我的人不少,我确实也没有特别的感触。近一段以来,我算是感受到了态炎凉,可你老哥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时常关心我。因此,给你的工作带来了许多不便,但你无怨无悔,对我更加照顾,让我感受到了倍加珍贵的温暖,老弟敬老哥一杯,谢谢!”说着双手捧杯。 “你把老哥说的这么好,老哥不敢认同。不过,这酒是要喝的,这是你的心意。”说着,要武举杯,和对方碰在一。 喝完这杯酒,要武接着说:“你刚才对老哥的评价,让老哥汗颜。其实,在你刚到乡里的时候,我也并不怎么看好你,认为你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在你面前摆老资格。慢慢的,我发现你这个人头脑灵活,点子颇多,短短几个月便做出了很大的成绩。我当时有些不解,不解你的主意都是从那儿来的,不明白为什么老百姓对你交口称赞。 后来我弄明白了,因为你真心为老百姓着想,所以老百姓念你的好,因为你做事是从老百姓的实际需求考虑,所以你能实打实的把工作做好。从那时我才打算好好和你接触,希望跟着你这支绩优股,能有一个好的出路,我那时的目的也不单纯,啊,哈哈哈。 我虽然在乡里上班,但城里也有些朋友,我听他们跟我说你好多的事。在调研的时候,你不走过场,顶着各种压力,应对着各种明枪暗箭,硬是做出了不俗的成绩。尤其我还知道,你为了老百姓征地补偿款,千方百计想办法,按时支付了他们款项。更是为了开发区发展,为了全体人员的出路,奋力拼搏着。那时,我已经暗暗决定,就跟着你混,不只是为了有个好前途,更是被你的人格感召。”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老哥,可是我现在成了一支垃圾股,你还能这样对我,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可没说你是垃圾股,我只把现在这段看做一个短期振荡,只看做强力反弹前的铺垫,我是信心百倍。不管到什么时候,老哥都会支持你。”说着,一举酒杯,“老弟,你现在很艰难,可你仍然记着老哥,还向冯俊飞和徐县长替我说话。我老要感激万分,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老要值了。”说着,和楚天齐酒杯碰在一。 两人边说边喝,一会豪情万丈,一会儿又扼腕叹息,不知不觉间,一瓶酒已经喝完了。 “老哥,我喝好了,今天的酒就到此为止吧。”楚天齐把酒杯口朝下扣到桌子上。 “楚主任,再喝点儿。”要武的媳妇拿着一杯未开封的酒,走了过来,边撕封口边说,“我还没敬你酒呢。” 盛情难却,楚天齐只得说:“嫂子,应该是我敬你。你就叫我小楚。”。 “好,小楚。嫂子敬你这酒呢,不说感谢,就是告诉你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的路还很长。”要武媳妇端着酒杯,说道,“兄弟,嫂子还等着去省委大院看你呢。” 虽然对方最后这句话,不乏玩笑成分,但楚天齐却感受到了要武两口子对自己的信心,对自己的关心。他心情一阵激荡,双手端杯,站了来:“嫂子借你吉言。” 一杯酒刚喝完,忽然响敲门的声音,而且敲的还很急。 几人对望了一眼,要武问了一声:“谁?” “要主任,我是大庆,楚主任在吧?”门外是杨大庆的声音。 “等着啊。”要武应了一声,示意媳妇去开门。 屋门打开,杨大庆走了进来。 “大庆,怎么啦?有什么事?”要武问道。 杨大庆嚷嚷道:“吃饭也不叫我,这么瞧不人。” 楚天齐心头一松,他知道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便笑着道:“想来别人家吃饭,还这么理直气壮?” “主任,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不过我不怕,我就跟定你了。”杨大庆径直走到楚天齐面前,“再说,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好小子。”楚天齐轻轻给了杨大庆一拳。其实杨大庆就是说了他的心思,他就是担心连累别人,才一个人来吃请。当然,他也不太清楚别人是不是还像老要一样对自己。 “笃笃”,敲门声再。 这次进来的人是厉剑,厉剑进门就说:“主任,出来赴宴也不带上我,万一你喝多了,我好往回弄你。” 明白了对方心思,楚天齐很是感动,便说道:“厉剑,我现在这个状态,你应该也清楚。我没有和你接触,是担心影响了你的发展。” “主任,我就一句话:你是个好官,我认准了你这个人。”厉剑的话很简短。 看看要武,看看杨大庆,再看看厉剑,楚天齐百感交集,这真是患难见真情呀。在这样的困境下,还有人主动跟着自己,这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他心一热,豪气顿生,给众人各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举酒杯说道:“各位,我何德何能,承蒙大家如此看,我感激不尽。今天就借要大哥的酒,敬大家一杯。请大家相信,不管困难有多大,不管前途多难险,我楚天齐一定能闯过去。” “好,我们支持你。”众人齐声说罢,响轻脆的碰杯声,然后一饮而尽。 要武忽然问道:“厉剑,你好像没来过我家呀,你是怎么找到的?” 厉剑“嘿嘿”一笑:“我*干过侦察兵呀。再说了,有人给我带路的。” “厉剑,你跟踪我?”杨大庆醒悟过来。 “哈哈哈”,众人大笑来,仿佛要用笑声冲散人们心头的阴霾一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九十五章 变数还很大 就在楚天齐借花献佛,用要武的酒菜感谢各位朋友时,好多人也在谈论着他。?其就包括孔氏弟兄,堂兄弟三人这次没有选择去市里酒店,而是直接在孔嵘的家里。 孔嵘真正的家是在市里,媳妇和孩子都留在市里那个家。他们现在所在的家,是孔嵘在玉赤县的家,是财政家属楼上一个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平时孔嵘一般都住单位办公室套间,很少到这个家。今天是为了谈话方便,才和堂*哥孔方、亲*哥孔臻到了这里。 没有旁人在场,只有兄弟三人,因此说话很随便。比那几次在市里见面,这次的见面要轻松的多。 “小嵘,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一点动静儿没有,是不是这事就下去了?是不是那小子很快就能官复原职?”孔臻吸了口烟,说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太有教育意义了。” “哥,我现在也有点不太明白,不知道柯兴旺要弄什么。问了几次,他也没给我个明确答复,只说‘再等等’。农夫和蛇的事,当然要警惕,可我不是那个农夫,我相信柯兴旺也绝不愿意去做。不过我敢肯定,姓楚的绝不会有那条蛇的幸运。”孔嵘一笑,“官复原职?笑话?开区已经让冯家人占了,还能给他吐出去?小企业局已经内定人头了,也不可能改变。” “小嵘,这都快一个月了,审计局也撤走了将近二十天,我也感觉像是没什么事了。会不会是柯兴旺已经放了他,只不过不愿承认而已。”孔方也表示忧虑,“如果那小子一旦缓开手,肯定还会找我们麻烦的。我和你哥可能还没事,估计他肯定会对付你的,你毕竟天天在柯兴旺身边,他也知道。” “大哥,不会的。柯兴旺可是个记仇的人,能这么轻易饶了姓楚的,绝不可能?我怀疑柯兴旺在玩大的,因为他没和我说,那个人也没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有些太谨慎了。”孔嵘狞笑道,“姓楚的,怕是你的死期不远了吧。” “你就那么有信心?”孔方反问。 “大哥,我现你现在好像变得消极了很多,一直对好多事持怀疑态度。也不怪大哥,你是有心无力,谁让你的领导不积极呢?”孔嵘一笑,“人家现在那可是春风得意,儿子当了主任,堂*哥当了局长。不过你们这些跟班的,却连个喝汤的份也没有,他老冯确实也有点儿太那个了。” “小嵘,怎么跟大哥说话呢?”孔臻呛了弟弟一句。 孔方脸一红,尴尬道:“没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小嵘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确实是,冯书记现在是把便宜都占了,他当然不想过多惹事生非。不过,他也说了,他说结果未必就如我们想像的那样。” “什么意思?老冯是说姓楚的能翻盘?怎么可能?”孔嵘不以为然,“我看他纯属就是借口。” 孔臻接了话:“经大哥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怀疑,但只是一种感觉,我总感觉变数很大。我还有点纳闷,也没见姓冯的怎么出力,为什么他就得到那么多实惠呢?” 孔嵘给出了答案:“现在柯兴旺在全力打击赵系,顺便也收拾一下郑系,因此他必须借助冯志国的力量。冯志国在玉赤县经营多年,虽然也受过一些损失,但实力还是不容小窥。冯志国自恃柯兴旺现在要借他的力,正好顺势就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当然他也投桃报李,把柯兴旺的人也推了上去,比如青牛峪乡,那可是党政大权都给了柯兴旺。” “刘大智是柯兴旺的人我倒不怀疑,可那王晓英不是吧。再说了,如果都是柯兴旺的人,在县委常委会也通不过吧。”孔臻指出了疑点。 “王晓英应该是柯兴旺的人吧。我有确切消息,说常委会上有人对王晓英上*位持不同意见,结果柯兴旺大雷霆,还拍了桌子。”孔嵘笃定的说。 听完孔嵘的话,孔方和孔臻都闭了嘴,屋子里静了下来。 …… 长条沙上,坐着黄敬祖和王晓英,他们都把目光投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王祥。王祥正站在他们面前,一言不。 “老王,这次的事我也尽力了,可是我们根本争不过冯书记的。”黄敬祖叹了口气,“让你总做老二,确实也过意不去。” “领导,我也并不是要争那个位置,也有自知之明。近多半年,开区展确实惊人,我根本没想到。之所以开区有今天,这都是楚天齐当主任的缘故,大家都不得不服。如果要是楚天齐还当主任,那怕是他官复原职,我都没有任何想法。”王祥满是委屈,“可是县里的做法也太不地道了,总是把人巧使唤完,就踢到一边去。这次更是如此,直接弄了一个花花公子来领导我们。这倒好,人家去会上一顿白活,然后县里又马上给拨下了全部补偿款。这也太的看人下菜碟了。 “老王,人家是冯书记的侄儿,又是新官上任,县里支持一下也是应该的,这就是现实。我们不能岂求领导大慈悲,只能自己奋图强,靠实力说话。”王晓英接了茬,“其实你的事老黄一直都惦记着,只是事与愿违而已。他自己不也一直没有进步吗?光是一个破助理就当两年了。” 听王晓英打官腔,王祥心里很不痛快:“王书记,咱们不说别人,就说县里的安排。我去要钱的时候,是一个大子不给,还拿大话拍我,说什么‘自力更生’、‘挖掘潜力’。可是轮到副书记儿子了,仅仅三天就把款项全部拨付到位,那可是比原预算多出了百分之二十多的费用,说给就给了。就因为他是副书记的儿子,就因为我是老百姓子弟?拿公家的钱买好谁都会做,县里难道就要一直拿财政资金给那些官二代买面子? 再说这个花花公子,上了十多年班干过什么好事?把教育局的钱糟蹋那么多,在组织部也是成天惹事生非,到青牛峪却捡了个现成的。那不都是领导你还有宁俊琦、楚天齐打的基础吗,他干了什么?王书记对这些应该更清楚吧?就这样的人能领导好开区?我看又是拿开区镀金,明年弄个副处就走人。还不是来抢楚天齐现成的?” “老王,说话不要这么偏激吧?在你的口,冯俊飞是一不值,楚天齐却成了无所不能的神。”王晓英话题一转,“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说楚天齐能看透别人的心思。那现在都被别人整成三孙子了,他怎么就没有一点抵抗力呢?是他功能失灵,还是等着后制人?恐怕还没他出手,黄瓜菜都凉了吧。” 听出王晓英的讽刺意味,王祥很不舒服。他可没拿这个女人当领导,那只不过是看黄敬祖的面子,可这个女人却一直自以为是。他不客气的说:“我看不透别人的心思,当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我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能力。别看这次弄的那么凶,我看他也没事,变数大的很。” “老王,你这立场可有问题呀,什么时候成了姓楚的马仔,开始为他鼓与呼了?难道就因为没满足你的个人愿望,你就反过来和我们仇人联合了?”王晓英的话咄咄逼人。 “你可以反驳我,我也可以容忍你的申斥,但你不能侮辱我。”说完,王祥迈步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猛的回头说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干不出那事。”然后,猛的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老王,老王。”黄敬祖站身,喊了两声,又坐到沙上,轻叹一声,“哎,你呀……” “我怎么啦?一个属下这么狂,都是你惯的。”王晓英厉声道。 黄敬祖忙道:“他救过我……” “又来了,老是这一套。”气呼呼说完,王晓英站身,进了里屋。 …… “楚天齐,我在这儿。”飘飘渺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天齐抬头看去,见面前站定一个巨人,声音正是他出的。巨人身形很大,占据了整个空间,个子更是高的没法形容。巨人的脸庞不是太清楚,但却像极了一个人。会是谁呢? “柯兴旺,你是柯兴旺?”楚天齐大叫,“你想怎么样?” “姓楚的,你的死期到了。”说着,巨人一挥手,向面前的小矮人拍去。 “柯兴旺,你也太自信了吧?谁赢谁输,这变数还很大呢。”说着,楚天齐向背后一掏,顿时一道金光奔巨人而去。 “姓楚的,临死还要蹬蹬腿,你来吧。”说的话挺大,但巨人还是向旁边一闪,去躲避金光。可那金光如影随行一般,追着巨大。 忽然,巨人不再躲避,拼全力挥出双手。顿时,一股黑气奔向金光,瞬间纠缠在一,但却不见了巨人的身影。 “柯兴旺,你想跑?”楚天齐大喝一声,猛的一挥手。 “哎哟。”楚天齐疼的叫了一声,手上隐隐生疼。他睁眼一看,自己右手正拍打着床边的桌子。他赶忙抽回右手,想了一下才明白,刚才做梦了,梦到了柯兴旺。 再一回忆,才想了一些事情。他记得在要武家喝了好多酒,是杨大庆和厉剑扶他回来的等。当时他一躺到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举目四顾,窗帘隐隐白,透着亮光,原来已经天亮了。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砸门声传来,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沉,一丝不好预感袭来。 第七百九十六章 你执法犯法 稍微一楞,楚天齐马上跳到地上,右手在挎包翻了几下,然后迅速穿上衬衣和毛衣,并开始穿裤子。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还传来了喊话声:“楚天齐开门,楚天齐开门。” 楚天齐没有答话,穿好裤子,开始去穿皮鞋。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忽拉”一下子闯进了好几个人。 房间很小,十五、六平米的样子,放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本来地方就小,一下子进来好几个壮汉,再加上楚天齐,立刻显得拥护不堪。 此时楚天齐正坐在床沿,刚刚系好鞋带,正准备直腰来。有两人已经蹿到他的两侧,伸双手搭向他的肩膀和手腕。 楚天齐急忙肩膀一晃,胳膊一抖,那两人双手落了空。 二人马上抽招换式,正要出击,忽觉脚上一疼,“啊”的叫了一声。低头看去,他们发现有一只皮鞋踩在脚上,马上用另一只脚去踹对方小*腿。 楚天齐没有收脚,而是双手挥出,切向对方出腿的脚腂处。 那二人不敢怠慢,慌忙收腿,可是另一脚还被对方踩着,顿时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楚天齐迅速收脚,“啪”的一下站在了地上。 那二人一个没收住,其一人倒在床沿上,疼的就是一疵牙,另一人倒在了床*上。 楚天齐这才发现一共进来了五个人,两个人刚被自己打开,另有两人在自己两侧,都摆出了出击的架式,还有一人站在门口方向。站在门口的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方脸,短发,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其余四人与自己年龄相仿,也或者要小上个两、三岁。 “你们是什么人?”楚天齐厉声喝道。 方脸男人沉声道:“你是楚天齐?”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继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私闯我的宿舍。” “楚天齐,我们是纪委的,你嫌疑贪污,跟我们走一趟。”方脸男人怒声道。 “纪委的?”楚天齐环视一周,五人都很面生,便说道,“市纪委还是县纪委的?请出示证件。” 方脸男人拿出一个黑色封皮小本,轻轻晃着:“这是我的工作证。” 楚天齐伸开手掌:“请让我看一下。” 方脸男人摆头示意了一下,一个小伙子接过证件,走上两步,递到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伸手接过,打开看了来。小本里面插着两张硬质纸板打印内容,其一张的内容是姓名、工作单位、职务、发证机关等项,还有一张打印着简单的持证要求。打印内容显示,此人叫贺东辉,工作单位是玉赤县纪委,职务是副书记。 把证件递给那名年轻人,楚天齐问道:“你是纪委副书记,我怎么没见过? “本来没必要和你说,不过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刚到任时间不长,接替牛正国空下的位置,到任后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关于你的。” 楚天齐点点头,以示明白,然后又说:“贺书记,虽然你是纪委人员,但强行破门闯入他人房间,是不是有违相关条令呀?” 贺东辉不慌不忙的说:“楚天齐,纪委做事是有分寸的。刚才你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打开房门,也没有发出声音。我们担心有突发状况发生,才断然采取特殊措施,进入房间。” 见对方说的很流畅,而且面色如常,楚天齐也不知道贺东辉说的对不对,就没有继续纠缠此事。而是继续问道:“刚才那两人不问清红皂白,直接就要捉拿于我,不知又做何解释?” “你刚才蹲伏在地,眼睛偷*窥门口方向,极像要从裤腿取出凶器,袭击我方人员。故此,才出手制止。果然你早有准备,把我方人员打倒在地。”贺东辉面色一整,“楚天齐,你好大胆子。” 楚天齐一笑:“贺书记,不用吓唬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对方没理自己茬,贺东久也没有再高声大嗓,而是直接说道:“楚天齐,你涉嫌违纪,需对你的住所进行搜查,你要予以配合。” “搜查?你想搜就搜啊?搜查证呢?”楚天齐说着,再次伸出了右手,“好像纪委不能出具搜查证吧?” “搜查证?有啊。”说着,贺东辉一招手,“进来。” 一名着装警察应声而到,走进屋子后,把一张纸和一个证件出示给楚天齐。 楚天齐接过纸张和证件,先看了一下证件,证件显示此人是县检察院法警,名字叫黄宇。然后又看那张纸,这是一张由检察院出示的搜查证,有检察长张明的签章,还有搜查证号,日期正是今日。主要内容是: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九条、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百三十一条的规定,兹派黄宇等人对楚天齐住所进行搜查。 贺东辉在一旁说道:“楚天齐,看到了吧,纪委虽然不能直接出具搜查证,但我们这次是和检察院联合办案。”说着眉毛一挑,表情很是得意,“请配合一下吧。” 楚天齐没有表态,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对方。 “开始。”贺东辉冲着黄宇点首示意。 “是。”黄宇答应一声,又叫进两名法警,从办公桌里取出钥匙,打开桌子抽屉和唯一一组五节档案柜翻腾来。当然,所有的箱包也没有放过。 这三人搜的非常仔细,先是把所有东西拿出来,对抽屉和柜子里面和外面四周仔细检查,并在上面轻轻敲击,然后才又去翻检这些东西。 楚天齐现在的东西非常少,主要就是生活用品,还有自己的一些私人书籍,资格证件等。 黄宇等人对这些用品搜查也相当仔细。他们通过翻看、用手捏等方式,对书籍、证件类进行检查。对生活用品检查也是细致入微,比如箱包的各个口袋、里外面,甚至连洗发液瓶子内部也不放过。 屋子非常小,地面、墙面、顶棚都是水泥面的,没有任何洞或是开口,不需要特别关注,但是床底、床垫、被褥是不能放过。 一圈检查下来大概有三十多分钟,在此期间楚天齐一直盯着三人的动作,生怕他们从做鬼。当然,他也暗暗全身戒备,以防对方偷袭。 黄宇等三人站身,冲着贺东辉摇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没有。 “搜查当事人。”贺东辉命令道。 接到指示,黄宇三人围到了楚天齐身侧。 “慢。”楚天齐伸手制止,“搜查证上只准搜查住所,没有搜查‘身体’字样。” “楚天齐,搜查证上一直都是这样写的。”贺东辉语气很冷,“你必须配合,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我不管,除非你有可以搜查我身体的搜查证。”楚天齐语气也很冷,“否则我要正当防卫。” “呵呵,居然有这么狂的嫌疑人。”说完此话,贺东辉眼珠转了转,然后示意黄宇等三人出去了。 待三人出去后,贺东辉继续说道:“楚天齐,你涉嫌多项指控,跟我们走一趟,在规定时间、到规定地点交待问题。” “你说的好像是双规吧?”楚天齐反问,“凭什么?” 贺东辉被气乐了:“呵呵,首次见到这么猖狂的犯罪分子,你涉嫌犯罪,当然要对你进行双规。” “双规是需要程序的,你的做法符合程序吗?”楚天齐又反问。 “这不需要你教,我们自要走程序。”说着,贺东辉厉声道,“楚天齐不要无谓的消磨时间,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我可知道纪委办案程序,你别想拿大话唬人。”楚天齐根本不惧对方,“纪委接到举报或是有相关线索后,首先做外围调查,要根据情况才能成立调查组。然后才可以走双规程序。而要成立调查组,就必须写出初查报告,由纪委党委会议讨论立案,下达立案通知书到单位党委党组及本人。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下过立案通知书?连立案通知都没有就想走双规程序,是不是不符合规定呀?” 贺东辉厉声道:“楚天齐,你的反侦查本事不少呀,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考我是吧,好啊,那我就再说一说。根据调查情况,可以走双规程序,但必须要向上一级纪检机关提出申请,经同意才可以采取必要措施,也即双规。”楚天齐一笑,“我说的对不对?” “楚天齐,就冲你现在准备这么多说辞,就证明你有问题,否则你了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就是为了反侦察做准备。”说着,贺东辉话题一转,“不过,现学现卖还是太生硬了,我来告诉你吧。根据调查情况,纪委可以请示同级党委与公安、检察院、审计、财政等单位或部门协查。” “就算你说的在理,那你把请示同级党委的手续拿出来。”说着楚天齐一伸手,“有没有啊?” “楚天齐,你太猖狂了。”贺东辉吼道。 “贺书记,我知道你为什么咆哮。因为我没有接到你们的立案通知书,你们也没有向市纪委申请双规的手续,即使你说的请示同级党委也没有任何证明,顶多只是个别人的口头授意吧。”楚天齐冷哼一声,“因为你执法犯法,所以你才要咆哮恐吓。” 贺东辉一拍桌子:“楚天齐,你老实点,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划脚?” “有,我当然有。”楚天齐也狠狠的把手拍在桌子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九十七章 放大招 贺东辉手指对方:“楚天齐,你可不要信口疵黄,你也不看看你是谁?胡搅蛮缠只能是罪加一等,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谁有这个权利?”楚天齐反问。 “你不是上级纪委,又不是县纪委领导,根本没权利问我这些,更无权阻挠我办案。”贺东辉很不耐烦,“别废话,跟我们走。”说着,向那四人一使眼色。 四名年轻人马上围了过来,围到楚天齐身旁,齐声说道:“走。” 楚天齐站身,迅把手伸到裤子右口袋里。 “小心。”说着,四人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楚天齐没有理四人,而是把右手拿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张折叠的纸和一个塑封的卡片。他“啪”的一声把纸和卡片拍到桌上:“贺书记,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贺东辉一楞,狐疑的望着楚天齐,把桌上的东西拿了过去。看到这两样东西,他就是一惊:“这是什么东西?你敢造假?” “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玉赤县纪委特别行风监督员’,这还需要我教你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了,聘书上可是有秦俭书记亲笔签字的。”说着,楚天齐从那一堆书籍,拿出一个红色印有“聘书”字样的本子摔到了桌上,“这回看看,是不是造假?再告诉你,我刚才对你质问的话,都是我的工作范围,也是我的学习内容。” 贺东辉先是仔细看了看那张纸下面的签名,然后把纸张夹到“聘书”封皮里。在封皮的衬托下,他一下子觉得那张纸份量重了很多。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此事。” “这不难,你可以向牛正国核实,当时是他亲自颁的聘书和工作证。他当时郑重的嘱咐我,‘小楚,你一身正气,你坚持原则,你不畏强权。今天聘用你出任玉赤县纪委特别行风监督员,就是请你监督纪委工作作风,监督纪委不正之风,监督纪委有无野蛮执法,监督纪委是否执法犯法。大胆履行你的职责,勇敢揪出纪委队伍的害群之马’。对了,牛正国不是退休了吗?你可以向秦俭书记核实,看看这个聘书是不是他签的,证明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楚天齐这一番说辞有真有假,聘书和工作证件卡是真的,也是秦俭签的,还是牛正国亲自颁的。只是所谓的“牛正国郑重嘱咐”,是被他稍微演绎了一下,演绎的更形象,指向性更明确,但意思并没错。 楚天齐料定,不出意外的话,贺东辉未必敢向秦俭核实。贺东辉今天应该是接受了柯兴旺授意,是私自行动,秦俭未必知情。 贺东辉脸上神色变的很难看,显然是没料到会有这么个东西。他渐渐恢复了常态,说道:“楚天齐,即使你有这个身份,也不能成为你暴力抗法的理由,你还必须跟我们走。” “哼,办案程序不合法,你却要强行带走当事人,对我的‘特别行风监督员身份’也视而不见,还频频给我扣大帽子,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楚天齐冷笑一声,“我倒要问问秦俭书记,纪委就是这么办案的吗?”说着,他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按了数字键。 “等等。这样吧,我马上向领导请示一下。”贺东辉急忙阻止楚天齐。 “好啊,请便。”楚天齐停止了手动作。 贺东辉冲那四人一使眼色,他自己走了出去。 他四人马上集到门口位置,眼睛紧紧盯着楚天齐。 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后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他意识到,柯兴旺放出了大招,似乎要将自己置入死地。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楚天齐暗暗告诫自己:等等,再等等,等等贺东辉的汇报结果。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屋子里烟雾升腾,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柯兴旺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 对于今天的行动,他筹划了很久,也犹豫了好久。从柯兴旺本意来说,他并不想把事做的太绝,只是身后有人逼着,他不得不做。 柯兴旺到玉赤县才一年多时间,但在他的精心运作下,已经大权在握,有一定优势。但这优势,是相对于常委会上的力量分布,在几个团队略微占优。 玉赤县委常委会共十一人,其柯兴旺有四票,**平有两票,冯志国有两票,其余三人是间派。间派只是一个统称,其实并没有派,也没有领头人,只是单个个体,柯兴旺称他们骑墙派。 间派三人在常委会上的立场不确定,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选择。有时赞同某一派,又时又会反对某一派,好多时候又选择弃权,当然这三人的选择大部分时候也不同步。 针对常委会权利分布,柯兴旺现阶段的做法是大原则不让步,小细节可妥协。因此大家利益基本均沾,还算和谐,柯兴旺利用书记权威也做大了好多。 但整个玉赤官场情况,却并非像常委会那样分布简单,这里面还有一些特殊情况。用柯兴旺的话说,就是“赵系流毒还在”。对于赵直一系的人马,柯兴旺盯的特别紧。他知道赵直是外来户,现在已经回到晋北省,在这里没有根基。必须对赵系人马进行收编,否则就会成为别人的人马。 收编赵系人马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好多人立刻就投了过来,比如刘大智等人,也有人编入了冯系或是郑系,当然也有人没有编入任何派系。无论加入谁的团队,原赵系的人都低调了好多,毕竟现在是到了后娘手里,大部分人都不敢和柯兴旺拧着干的。 但也有一个人特殊,那就是楚天齐。对于这个人,在柯兴旺来的时候,就得到了领导授意,要么收编,要么严厉打击。在两人初次见面,柯兴旺恩威并举,楚天齐毅然回绝,两人矛盾基本公开化。从那以后,柯兴旺就把对方打入了另册。 事情往往和预想有差距,去年九月底,李卫民到玉赤县视察,并对楚天齐好一番夸奖。柯兴旺投鼠忌器,不得不对楚天齐暂时采取怀柔政策,以期观察李卫民的反应。 原开区农民上访,柯兴旺把楚天齐推了上去,一是找到了合适的替罪羊,二是试探李卫民反应。不曾想,楚天齐解决了上访。柯兴旺也只得履行前言,把那小子推到了开区主任位置。 楚天齐在开区的表现,让柯兴旺眼前一亮。柯兴旺这才现,楚天齐是一个人才,他才相信了传言不虚,甚至想好好用一用这个小子。但领导却经常督促对楚天齐动手,柯兴旺便以“开区建设正在关键时刻”为借口,进行拖延。眼看着开区大局已定,尤其**平外出,领导又开始催促,柯兴旺才又开始收拾楚天齐。 本来按照柯兴旺的想法,把楚天齐职务拿掉,再用审计局吓唬吓唬,只要对方低头,就把对方踢到一边空挂来。但楚天齐好像并不认可,关键是后边领导也不同意,柯兴旺就准备再加一把火。结果这一加火,把楚天齐逼急了,直接来个夜闯办公室,还撞上了柯兴旺和任芳芳的丑事。 到现在,柯兴旺还对楚天齐进入房间的事怀疑,怀疑对方是怎么进来的,怀疑是否有内奸,更怀疑楚天齐有什么依仗。楚天齐那天的表态,也让柯兴旺怀疑,怀疑那小子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任芳芳搅扰了楚天齐半个多月,也没有探听到一点有用讯息,这让柯兴旺更加不安,更觉得那小子有什么依仗。可是领导催的很紧,柯兴旺又不能向领导诉说自己的担忧,这才采取了这个极端办法。 柯兴旺今天启动了这个行动,就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拿下楚天齐,并搜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再根据情况收拾那小子。如果楚天齐真有问题,那就活该他倒霉,如果要是清白的话,受一些苦也算教训。 虽然自认计划的很周密,但柯兴旺也担心有个万一。万一的概率虽然很低,但也不是没有,楚天齐深夜能进入自己房间,这不就是万里有个“一”了吗? 看了看时间,柯兴旺心暗道:姓楚的,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的,也是万不得以。 “笃笃”,敲门声响。 柯兴旺马上说了“进来”,眼睛盯着门口方向,他觉得该有消息了。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并不是自己猜测的人,柯兴旺身子往后一靠,问了句:“你来干什么?” 来人是孔嵘,他伸出大拇指道:“领导,高,实在是高,原来你憋着大招呢。” 对于孔嵘这个人,柯兴旺非常反感,甚至要比对楚天齐还反感。 孔嵘仗着有领导撑腰,和自己总是没大没小。尤其近期更是借着任芳芳的事,对自己指手划脚。柯兴旺现在很后悔,后悔上了孔嵘的当,让孔嵘抓*住了自己酒后乱*性的把柄。 看着孔嵘那副德性,柯兴旺没好气的说:“老子烦着呢。” 孔嵘嘻皮笑脸的走了过去:“领导你……”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孔嵘的话。 孔嵘又想进入里屋套间,被柯兴旺喊住了:“你出去。”说完,对着门口道:“进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破釜沉舟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在柯兴旺目光瞪视下,孔嵘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来人正是刚刚从开发区出来的贺东辉,他重新关好屋门,走到了办公桌前。 “办完啦?证据呢?”说着,柯兴旺一伸手。 “没有发现录音笔,更没有磁带什么的。”说到这里,贺东辉支吾来,“有新情况。” 柯兴旺眉头一皱:“哦,举报人向我说,楚天齐有他们谈话录音,可以做为楚天齐受贿证据。你怎么就没找到呢?对了,有什么新情况?” 贺东辉胆怯的说:“领导,我们是破门而入,属下们也第一时间向他出手,可还是没有制住他。” “废物、饭桶。”柯兴旺一个耳光扇到对方脸上,“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计划周密、多派人手,可你却弄出了夹生饭,怎么办?” 虽然脸上生疼,可贺东辉也不敢和老领导表现出不满,还得一个劲儿的检讨:“领导说的对,领导说的对。您说他有两下子,所以我光能打的人就带了十个,只是那屋太小,只能进去四个。” “少他娘的找理由,就你这猪脑子,换成大屋子也不行。你以为你人多就行?说不准地方大了,人家更能施展的开。”柯兴旺急问,“现在什么情况,还打着?” 贺东辉摇摇头:“没打,一开始也没打几下,现在还在那对峙着。” “那也好办,用纪委程序呀。”柯兴旺一瞪眼,“还用我教你?” 贺东辉不住的点头哈腰:“领导,您听我慢慢说,慢慢说。”停了一下,他才说道:“我见手下没有制住他,就启动了纪委办案程序,向他出示证件,告诉他涉嫌犯罪,要求他配合我们的调查。他先是指责我们私闯住所,后又说我们对他采取行动,都被我一一驳斥回去了。我向他出示了搜查证,他同意搜查。 搜查的时候,我们非常仔细,把抽屉、卷柜、桌子搜了个底朝天。就是他书籍和个人物品也没放过,连洗发水瓶子都看了,可是却没有任何发现。我怀疑东西在他身上,就指示让人搜身,他却提出了抗议。” “抗议?一个腐败分子狂什么狂?”柯兴旺骂道,“笨蛋,你们有搜查证,他还抗议个屁。” “他的说法多的是,说搜查证上没有搜查‘身体’字样,我说‘搜查证上都是这么写,其实就包括搜查身体’。他直接耍了无赖,说什么要见到允许搜查身体的搜查证,还叫嚣要正当防卫。我综合考量后,换了策略,让他和我们走,只要他乖乖的走,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贺东辉自信的说,“他肯定是怕跟我们走,提出了对办案程序的质疑,说调查不符合规范,说双规不符合程序。而且他还说的头头是道,还知道必须要走的审批程序,你说怪不怪?” “说重点,啰嗦个屁。”柯兴旺呵斥道。 贺东辉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马上就到。我自是严词申斥于他,结果他给我拿出了一个证件,是纪委发的‘特别行风监督员’,他还说纪委赋予了他好多权利,其就包括监督我们办案程序。” “都是他娘的老秦和牛正国出的妖,这倒好,倒成了腐败分子挡箭牌了。”柯兴旺插话道,“那他楚天齐也不能以此对抗调查吧?” “我也是这么讲的,可他非要向秦书记询问,还对这次行动合法性提出了质疑。”贺东辉期期艾艾的说,“我可不敢让秦书记知道,这才回来向您汇报。要是让秦书记知道我擅自行动,那可就麻烦了,我才来不到半个月呀。” “软蛋,有什么好怕的?”柯兴旺喝斥道。 贺东辉试探着说:“要不,领导您向秦书记打个招呼,只要秦书记不护着他,咱们就好办了。” “老秦那儿……现在找他恐怕也不太合适,毕竟提前没有经过他。”柯兴旺想了一下,说,“这样,你马上回去,继续待命,等我的指示。” “好。”贺东辉答应一声,退出了房间。 …… 柯兴旺向椅背上一靠,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意识到恐怕事情要棘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找到,也没有制住楚天齐,这就麻烦了。他当时想的最坏结果就是,先把找到的东西毁掉,再调查楚天齐。如果实在没查出对方违法证据,就放掉并安排一个职务。可从现在来看,结果远比预想的要糟糕。 怎么办?放他一马?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柯兴旺摇摇头,不能放呀。以前还没到那程度,可今天却撕破了脸,一旦无功而返的话,那小子势必要极力报复。不怕那小子别的报复,最怕是他手里有那要命的东西,如果他真捅出去了,自己可就完蛋了。现在最码,要弄清楚他到底有没有那东西。如果有的话就弄出来,要是真没有的话,那再看情况决定。 可是要怎样得到那东西呢?搜身?他也未必配合呀。 要不就软办法商量?可怎么开口?他也未必同意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柯兴旺可犯了难。 屋门一响,孔嵘走了进来。 这个家伙越来越不像话,竟然连门都没敲。看到是孔嵘,柯兴旺把头扭到一边,没心情去理这个家伙。 孔嵘绕过桌子,面对着对方:“领导,骑虎难下了吧?” 柯兴旺猛的一拍桌子:“孔嵘,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可不怕你。” “领导,你什么时候怕过我呀,我不过就是你的一个属下而已。”说着,孔嵘神秘一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柯兴旺一惊:“你什么意思?” 孔嵘笑咪*咪的说:“我能有什么意思?而是您有什么意思。领导,今天的行动肯定没经过秦俭吧?本来您想着悄没声的速战速决,马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毁掉,同时从姓楚的那里得到所谓‘罪证’,把他交给纪委。到那时,秦俭即使不满被忽视,也只得面对现实,因为你替他揪出了犯罪分子。实在不行,再从别的方面补偿一下。 可是事与愿为,现在做成了夹生饭。如果拿不到想要的东西,那些东西一旦暴露的话,领导的前程就堪忧了。并且也没有找到那小子的‘罪证’,秦俭和好多人就会群攻之,指责你伸手过界……” “够了,你要说什么?”柯兴旺打断了对方,他惊赅这个家伙竟然知道的那么多。 孔嵘咬牙道:“领导,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了。” “什么?你是说拼个鱼死网破?”柯兴旺连连摇头,“不行,那可不行。” “领导,我那只是个比喻。”孔嵘说着,凑到柯兴旺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走出了屋子。 柯兴旺稍微想了一下,拨出了电话:“贺东辉,来点厉害的。” …… 楚天齐已经连着抽了多半盒烟,他在等待,也在思量。他彻底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这一段时间撤走审计、偃旗息鼓,其实是忌惮自己手里的东西,同时也是在权衡得失。但对方并不确定自己手里是否有这样的东西,所以才让任芳芳百般套话,还百般骚扰,试图扰乱自己的心智,从自己这里获得准确的消息。 自己越不说,越不采取行动,柯兴旺就越是担心,担心自己有大利器,担心自己的利器还不止一种。在智取不成的情况下,柯兴旺才铤而走险采取了强攻。其实动用纪委手段还是智取,只不过是更强硬了。同时对方也想通过强硬手段,先制住自己,企图也从自己这里搜出想要的东西,然后再收拾自己。 只是他们低估了自己,当然也可能只是姓贺的自大,柯兴旺应该会对自己足够重视的。结果,用武力没有制住自己,也没能搜出想要的东西。现在姓贺的肯定是回去向主子请示,请示下一步怎么办,请示如何对待自己。至于柯兴旺究竟会怎么办,还不得而知。 其实楚天齐是非常期盼柯兴旺妥协,期盼柯兴旺放过自己的。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拼个鱼死网破。但他知道,对方既已采取了行动,那就好比射*出的箭,想要收回都难了。 “楚天齐,你已经包围了,要放弃抵抗,不要自取灭亡。”扩音器喇叭声音传了进来。 紧跟着,屋里的四个年轻人迅速撤了出去。 楚天齐心一惊:这要干什么?这样想着,楚天齐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迅速在上面调出了一个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虚位以待。 正这时,整齐的跑步声传来。很快,门口出现了四个头戴钢盔的身影,四人都是着警察装束,手握着枪支。 贺东辉适时出现在警察前面,他轻蔑的笑了笑:“楚天齐,投降吧,否则,死路一条。” 楚天齐不由得有些心慌,但还是故做镇静的说:“贺东辉,你什么意思?” “少废话,不投降就等着被消灭。”说着,贺东辉做了个手势,“预备。” 四名警察迅速做出了射击的准备。 “等等,给我单独几分钟时间可以吗?”楚天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好。”贺东辉大度的挥挥手,闪到了外面,“就五分钟。” 警察又把枪支握在手,枪口向着地面。 楚天齐心暗道:柯兴旺,难道你非要逼我破釜沉舟吗?这样想着,他的右手拇指按向拨出键,左手向领口处伸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七百九十九章 替罪狗 “叮呤呤……” 楚天齐手指已经触碰到拨出键,感觉都已经按下去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来。 由于紧张,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拨通了那个手机号。便迅速拿手机,准备放到耳朵旁,甚至连嘴形都已做出,想好的话就等着脱口而出了。 忽然意识到是来电,同时也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怔住了:怎么会是他? 听到铃声的贺东辉也出现在门口,神经兮兮的问:“你要干什么,要串供?” “放你*娘的狗屁,你看看是谁电话?”说着,楚天齐向着对方晃了一下手机。 贺东辉正要发怒,恍惚间看到了对方手机上好似有一个“柯”字,立刻又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沉声道:“你要干什么?不要欺人太甚。” “楚天齐,赶紧让贺东辉回来,把人撤走。”手机里传出了柯兴旺的声音。 “撤走?我没听错?”楚天齐不可置信,把实话说了出来。 柯兴旺肯定的说:“没错。” 楚天齐心一喜,向贺东辉招了招手:“过来,找你。” 贺东辉表示怀疑:“找我?怎么……” “贺东辉,贺东辉……”手机里传来柯兴旺大声的呼喊。 贺东辉不敢怠慢,马上扑过来,要拿手机。 楚天齐多了个心眼,没有把手机给对方,而是示意对方支楞着耳朵听。 顾不得那么多,贺东辉马上把头凑过去,叫了声“领导”。 “贺东辉,你这个混蛋,怎么不开手机?”柯兴旺的声音非常大,大的足够旁边的人听到。 贺东辉急忙辩解着:“领导,手机开着……” “少废话。谁让你搞的鬼把戏?人民给你权利,是让你为民做实事、做好事。组织给你权利,是让你为党做贡献、为组织做工作。你倒好,当了几天狗屁大的官,竟然胡作非为,竟然公报私仇,竟然……咳,咳,混蛋。”柯兴旺气的够呛,连着咳嗽两声又说,“你现在马上向楚天齐道歉,为你的自做主张道歉,为你的不当举动道歉,为你的……道歉,道歉。总之,今天的事都是因你而,都是你挟私报复,与被你鼓动的人无关,与被你蒙蔽的人无关,与其它所有人无关。马上把人全撤了,马上。听明白没有?” “领导,我……听明白了。”贺东辉的脸绿了,绿的就像胆汁浇在脸上一样。他听明白了柯兴旺的指示,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柯兴旺的意思: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贺东辉造成的。 听着听着,楚天齐的眉头微皱来,他不知道柯兴旺的话是真是假,不相信柯兴旺为什么会这么说。并不是他听不出柯兴旺的意思,柯兴旺的意思太明显了,明显是在推脱责任。他不相信的是,柯兴旺怎么会悬崖勒马,怎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柯兴旺说的明明白白,说的清清楚楚,自己不会听错,柯兴旺就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而且还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推出来,做了受气包、替罪羊,这明显是大势已去,是在推脱责任。 这应该不会错,应该不是柯兴旺的鬼花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柯兴旺改变了主意。 难道是柯兴旺良心发现?不可能。柯兴旺可是狼性,能忽然大发慈悲?笑话。 难道是柯兴旺知道了自己鱼死网破的勇气?应该是吧。可这也不足以让他收网儿,不再捕自己这只可怜的鱼呀。 难道是柯兴旺知道了自己破釜沉舟的依仗?可能是吧。可他不应该有这种洞察人心的特异功能吧?莫非是他猜的?猜的东西还能吓的让他收了手? 那会是什么?柯兴旺可是一只狼呀,一只不用疵出獠牙就能伤人的狼。他能怕什么?他怕的是猎枪。 对,柯兴旺这只狼一定是见到猎枪,一定是嗅到了猎枪的味道,一定是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那么这只猎枪在哪?又是谁拿的猎枪?反正不是自己。 那又会是谁呢?是谁伸出猎枪救了自己? “楚……主任,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贺东辉的声音适时响了来。 楚天齐长长嘘了口气,收已经挂断的手机,低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 本来贺东辉就比楚天齐低了一头还多,此时更是恨不得把头低到对方的档里,把头低到地缝里。他弓着身子,却仰脸,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就像一只狗,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既然是狗,那就不能让他享受人的待遇,就要让他像畜生一样。想到此,楚天齐高高抬右脚,硕大的脚掌在对方眼前晃来晃去。只晃的对方的脸绿带紫,绿带黑,绿的不能再绿。 “哗哗”的一阵响动传来,贺东辉的裤脚流下了液体,骚臭的液体。恶心,真正的恶心。还有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党的干部? 恶心,脏,太脏了。我洁净的鞋子,怎能触碰那肮脏的东西,怎能去挨一张恶心的狗脸。楚天齐收回右脚,缓缓放在地上。 “我没听见,你说的是什么?”楚天齐弯下腰,就像看着一只脆伏在脚边的狗,“外面能听清,去外面说。”说着,他抬脚,做了个驱赶的动作。 贺东辉佝偻着身子,退出门外。当他看到门外站立的警察,看到远处围观的人群,他想了一件事,想了主子的吩咐。马上嘶哑着声音道:“撤,全部都撤,楼上楼下,院里院外都撤。” 被贺东辉带来的人迟疑一下,都低着头走了。走开的时候,还不忘看上一眼这个前后判若两人的人。早上来的时候,贺东辉可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仿佛他这个纪委副书记不是县里的,也不是市里的,俨然最次也是省纪委的。可是现在,竟然成了那个熊样。不,那样是侮辱熊了,熊怎能尿裤子呢? 围观的人可不听这一套,可不听这个摇尾乞怜的家伙,大家还想看热闹呢,想看着难得一见的热闹。 脸上肌肉不停的抖动着,手脚也哆嗦来,贺东辉又开始了刚才曾经说过的话:“楚主任,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满,是我公报私仇,是我纠集了这么多人来围攻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诚心道歉。” 楚天齐一阵大笑:“哈哈哈,这是什么动静,这是什么东西在叫?啊,大家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没听见,再来一遍。”一个声音响。 不知道是谁喊的,但大家的表情给出了答案:还想再听一遍。 楚天齐笑了,对着围观的人笑,也对着脚下笑。 贺东辉扯着脖子喊了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一个人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道歉,道歉。”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楚天齐大声喊着。 “听到了,是狗在叫。”人群后面有人喊了一嗓子。 当人们回头看去,早不见了喊话的人,恐怕他本身就没在楼道里,恐怕他一直就躲在某个角落吧。 “哈哈哈。”楚天齐再次笑了来,笑着笑着,声音却变得嘶哑了。 人们已经看到,看到那个大个子男孩眼角晶莹闪烁,看到那个黑瘦的响当当的男人流泪了。但人们不笑话他,没人笑话他。好多人不知道细情,但人们都知道大概情形,都知道这个男孩憋屈的太久了,知道男孩的笑声充满悲怆,知道男孩的眼泪带着喜悦。 那个像狗一样的人下楼去了,一边佝偻着身子,一边喊着“我错了”,像了魔症一样。 楚天齐没有下楼,他怕跟着那个脏东西,让自己也脏了。但他还是不由得看向那个脏东西。 向楼下移动的那个佝偻的身子,看来很可怜。但是,楚天齐却不看他可怜,只觉得他可恨。 可恨他为了打击自己,竟然使出如此狠毒手段,要不是间耽搁时间,恐怕自己已经被黑洞*洞的枪口打弯了脊梁。可恨他为了私利,竟然不顾身份,竟然公器私用,竟然把人民赋予的权利用来欺负人民。可恨他堂堂县委领导,竟然不顾县委脸面,竟然不顾党的形象,而要千方百计算计于已。可恨他竟然用国家机器,冤枉自己这个清白的人,竟然让四只枪管对准了自己。 可恨他,运用各种手段,折磨了自己一年之久。可恨他变本加利,残酷迫害自己这个小吏五百多天。可恨他不时拿出卑鄙手段,给了自己将近百天的炼狱生活。可恨他授意属下散布谣言,让自己这个一心为民的人名臭乡里,让自己在官场无地立锥。可恨,可恨,实实的可恨,恨不得吃尔肉,恨不得啖尔血。 看着眼前可恨的背影,楚天齐已经分不清是姓柯还是姓贺。一会看到的是柯兴旺的豺狼面目,一会看到的又是贺东辉的狗奴面庞。不,他就是柯兴旺,就是柯兴旺的影子。这一切都是柯兴旺造成的,自己的恨都是源于柯兴旺,柯兴旺才是罪魁祸首。 可怎么道歉的不是柯兴旺?谁到底是罪魁祸首呢?应该不是那个替罪羊吧?不能叫替罪羊,应该叫替罪狗。 “自己的心怎么变的这么硬,怎么能把人看成狗呢?”一丝愧疚涌上楚天齐心头。 旋即,楚天齐给出了答案:自己本是一只温顺的兔子,是真的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但自己也并没有咬人,只是冷漠的看了一出闹剧而已,替罪狗大巡演闹剧。 第八百章 该结束了 “结束了。”身边发出了一声叹息。 “应该是吧,也该结束了。”楚天齐也叹了口气,长长叹了口气。 来人拍了拍楚天齐肩膀:“回屋吧。” “好,回屋。老哥,走。”楚天齐扭头,看着身旁的要武。 要武点点头,和楚天齐并肩走去。 屋子里一片狼籍,抽屉、柜子全开着,桌上、地面都是被翻的乱糟糟的书籍,还有生活用品。 地上淌着一片绿色的液体,空空如也的瓶子躺在一边。可怜了那瓶洗发液,那可是才买了一周时间,只用过两次。十多块钱浪费了,太可惜了,都是那个家伙干的好事。 想到那个家伙,楚天齐把目光投到了那片湿的地面上,一股骚臭迅速冲进鼻管,他不由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看到要武也正看着那块湿处,楚天齐忙说道:“不是我弄的。” 要武一笑:“老弟,你真有意思,我会那么想吗?我只是奇怪,堂堂县纪委副书记,怎么是这么一个熊色,好端端的楼道都被他污染了。一个党的干部,怎么能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是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楚天齐自言自语。 “这就叫害群之马。正是这些人给党的形象抹黑,让党的声誉受到了一定影响。”要武感叹着,“虽说瑕不掩玉,还是希望这样的瑕疵越少越好,以让美玉的颜色更纯正,更光彩夺目。” 楚天齐点点头:“共同努力吧。做为党组织一分子,咱们有义务去保持这块美玉的纯净,帮她清除瑕疵,让她色泽纯正。” “那就先从现在做,把被败类弄乱的屋子整理一下吧。”说着,要武弯下腰去,去捡拾那些散落的东西。 楚天齐说了声“好”,拿挎包,去拍打上面的灰尘。 方宇来了,进门以后,二话不说,弯下腰就跟着整理来。 厉剑、杨大庆、石重生来了。 郝玉芳、王祥来了。 好多人都来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屋子焕然一新,空气里飘散着清水擦拭后的味道。 忙完以后,楚天齐抱拳拱手,表示谢意,谢大家这份心意。 好多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要不就是说上一声“走了”,要不就是点点头,要不就是送上一个笑容。然后,就离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要武。 要武关上屋门,坐到椅子上,问道:“老弟,你怎么看?”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我想他应该是放手了,可让他折腾苦了。”说着,把一支烟递了过去。 要武接过香烟点着,吸了一口,说道:“是呀,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吧,那阵仗大的。当时才六点多,我刚床下楼,准备去院里锻炼身体。就见七、八辆车开了进来,径直停到了楼下。车辆有喷涂着专用标识带警灯的,也有普通颜色的。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好,就立刻向楼上走去,准备给你打电话。 结果那个‘败类’叫住了我,警告说‘我们正在执行公务,你不得有任何举动’。就这样,我被两个人看在了办公室门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敲门,看着他们闯进去。尤其看到那么多拿枪的人,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里怕的要命,真怕他们伤到你。 心里着急也没有,就是去厕所也不让去。除了他们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被要求在那半边,不得靠近这边半步。后来倒是不限制打电话了,可那时候他们早已经冲进去了。这家伙,一折腾就将近三个小时,可让他们害苦了。对了,那个女人出去了,在那些人快撤走的时候就走了。” “大概是去商量对策了吧。”楚天齐应了一声,转头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女人的事?” “谁不知道?她回来上班不久,人们就知道她和柯兴旺有一腿。县城才多大,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武一笑,“那娘们一看就是瘾头大,柯兴旺那岁数还真能吃的消?” 楚天齐被对方的话逗乐了:“你真知道不少,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那女人想占你便宜。”要武“嘿嘿”一笑,“不过你不上钩。你哪能看上那个破烂货。” 楚天齐尴尬一笑,然后面色一整:“老哥,你说他今天为什么就撤兵了呢?” 要武摇摇头:“不知道,我想大概是他意识到你有大杀招吧。” 楚天齐也摇摇头:“我看未必,是不是什么人帮我找了关系,上头有人帮我说话了?”他忽然盯着对方,慢慢的说:“老哥,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你别看我,反正不是我,我可没有上面关系。”要武急忙否认。 楚天齐“噗嗤”一下笑了。 要武也跟着笑了。 …… 沃原市市委书记办公室。 办公桌后椅子上,坐着市委书记李卫民。 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李卫民对面,正向他做着汇报:“书记,从那天你吩咐后,我就一直安排人手盯着。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他们的方式有些下作,也有欠光明,但还是在规则允许内。只是今天的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所好咱们的人还算警觉,要不真就坏事,就可能出大事了,很可能就会影响到市里。”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书记,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李卫民想了一下,说,“先盯着,不要采取行动,观察对方的反应。还有,千万要控制这事的扩散,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不能破坏了沃原市大好发展局面。去吧。” “好的。”年轻男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屋门。 李卫民拉开抽屉,拿出那把长命锁,在上面摩挲着。 “笃笃”,敲门声响。 李卫民赶忙把长命锁放着抽屉,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刚才那个年轻人又走了进来。他来到办公桌前,低声道:“书记,董副市长打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过来向您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你没看我正忙着吗?告诉他,没时间。”说着,李卫民摆了摆手。 年轻男子没有说话,点点头,走了出去。 李卫民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思考着一些事情。 时间一分分过去了,李卫民双眼渐渐眯了来,眯的越来越细,细的只剩一点缝隙。 “笃笃”,敲门声又。 进来的还是那个年轻人,他走到办公桌前,声音很低:“书记,董副市长已经过来了。” “告诉他,我很忙,没时间。”李卫民沉声道。 “哦。”年轻男子迟疑了一下,又说,“他说他在外面一直等着,直到您忙完,他说占用您五分钟时间就够了。” “那就等着吧。”李卫民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年轻男子又退了出去。 李卫民再次靠到椅背上,眼睛又眯了来。 过了很长时间,他忽然睁开双眼,立刻有两道寒芒从眼射*出。 …… 眼睛望着手机,宁俊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既盼它响,又怕它响,心情忐忑不已。 其实她的忐忑已经不是一天,最少也有一个月了,只是忐忑和忐忑不一样。 一周多以前,要武打来了电话,打的是宁俊琦的另一个号码。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很少,玉赤县也就夏雪和郝晓燕知道。 看到是要武的电话,宁俊琦就意识到对方有事,很可能就是楚天齐的事。她矛盾于要不要接,要不要听到他的事,她担心因此给楚天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担心爸爸以此为借口收拾他。 电话顽强的响着,她最终还是接了。她一是担心楚天齐的安危,二是她觉得这也没有违反爸爸的要求,爸爸只是要求不要和他联系,也没有要求不能听到他的事。 电话接通以后,要武说了一段话,让宁俊琦至今记忆犹深,也让她心疼不已,心疼他的处境。 要武是这么说的:“宁书记,我不知道您和楚主任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您在她心份量非常重。您二位都是干实事领导,都是正直、善良的人,心始终装着老百姓。我真心希望您俩能够消除误会,能够走到一,我还等着在大喜的日子给你们帮忙呢。 这些天,楚主任的日子非常非常难过。您离开乡里之前,他“被有病”了,被要求退居幕后。在上月底的时候,县里又免了他开发区的职务,紧跟着那个筹备处主任也没了,他成了白丁一个。这还不算完,离任审计根本就不像审计,用的完全是纪委那一套。现在审计暂时撤了,但我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整个人瘦的几乎脱了相,我想帮他,可是却无能为力。我想到了您,您是从省委组织部去的乡里,肯定有一些关系,请您帮帮他吧,要不我怕他一个人扛不过去。” 和要武通完话后,宁俊琦找了自己的爸爸。 爸爸没有指责她,但却提出了两条:一、保证不再和楚天齐有任何接触;二、楚天齐要自身清白,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宁俊琦答应了爸爸,天天盼着楚天齐平安的消息。 今天夏雪一早打来电话,告诉宁俊琦,纪委带人找上门去了。 宁俊琦心急如焚,联系了爸爸,爸爸只冷冷的说了句“我知道”,就挂了电话。 现在离夏雪打来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宁俊琦没有打通夏雪的手机,要武的电话是没人接,爸爸也一直没来电话,她都快急死了。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宁俊琦马上按下接听键:“爸爸,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事,他们应该也暂时不会对付他了。”说着,李卫民话题一转,“你们该彻底结束了吧?” “该结束了。”宁俊琦自言自语着,挂断了电话。“扑簌簌”,一串泪珠滚了下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零一章 代价太大 今天生了这么多事,明天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情况,楚天齐自然是不能再休息了,干脆就撕了假条。 午饭和晚饭的时候,楚天齐谢绝了好几个人的邀请,直接去食堂吃的饭。他已经二十多天没去食堂了,他不愿去感受人们复杂的目光,不愿意去领取怜悯或是讥讽,他总是感觉抬不头来。当然,他不是因为心有鬼,而是因为被柯兴旺收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才感到汗颜。 今天他不怕了,主要是因为今天的事在玉赤县少有,恐怕走到那里都会引人们的关注,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不说是妇孺皆知,不说是全县皆闻,最码全县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应该是全知道,县城绝大多数人都听说了。另外,无论是恶名还是好名,他觉得自己是胜利者的姿态,他觉得自己抬头了。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楚天齐昂阔步,走路虎虎生风,多日的萎靡状态一扫而光,带之是满脸自信和霸气。今天人们依然投来了关注目光,目光里的怜悯和讥讽几乎不见了,代之的更多是一种怯意。楚天齐不知道人们是因为自己让对手颜面全无,还是人们认为自己有什么令人畏惧的杀招。不管他了,每天总看别人的脸色和眼色挺累的,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 晚上躺在床*上,楚天齐那种豪气和暂时摆脱危局的轻松没了,取而代之是自责,是伤感,甚至还感到了耻辱。 今天的事情之所以会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楚天齐知道是因为柯兴旺突然收兵,否则结果非常不可测。他赖以依仗的自卫大招,应该说是一个昏招,一个两败惧伤的招数,一个万不得以的招数。 楚天齐手里依仗的是一个录音,是那天在柯兴旺办公室录的音。那天,楚天齐去找柯兴旺谈判,带上了录音笔,在进入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打开了。偷录谈话,尤其是偷录领导谈话,这是很让人诟病,甚至让人不耻的,楚天齐平时也不耻于这样做。但柯兴旺逼他太甚,有些手段也已出官场规则,祭出的都是要把他逼上绝路的招数。恐怕柯兴旺已不满足于将自己弄成一介布衣,把自己送入高墙可能也只是对方的一个阶段目的。 抱着兔子急了也咬人的心态,楚天齐才揣上了录音笔。想的是在两人谈判时,套出对方采取的一些下作手段,以备谈判无果后,以加重再次谈判的砝码,其实就是一种威胁。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那天的异常情况,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录不到。因为柯兴旺可能是早有心里准备,也可能是多年形成的谨慎习惯,就是在那样被动的情况下,也没有承认迫害自己的事实,没有吐露一个对他不利的字眼,更何况和平方式下的谈判了。 所幸的是,生了异常情况,自己撞到了对方的丑事,无意录下了两人玩可耻游戏的声音,录下了卧室里的对话。这也是歪打正着,也可以说是上天送给了自己的一把达摩利剑。 谈判无果后,楚天齐实在没有可依仗的势力,也没有其它好的办法,这才把录音做为了自己防身大招,做为了自己保命利器。他准备在情况危急的时候,把电话打给李卫民,让对方听到柯兴旺所做的丑事。 他知道,柯兴旺是董建设的大将,董建设一直排斥外来户李卫民,况且一个多月前,宁俊琦也提过“两派摊牌”的字眼。他相信,李卫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砍掉对方臂膀的机会,也就相当于变相给自己解了围。当然,他也知道李卫民因为女儿的事,正在找自己的毛病,这件事肯定也会被对方拿来棒吓自己。 楚天齐还假设,假设李卫民不理自己这个茬,他就直接把录音寄给省纪委等部门。他相信,总会有人拿这件事做章的,但自己也就更得罪了李卫民。 他当时觉得,无论是李卫民还是省里有关部门得到这份录音,柯兴旺一定会得到惩处,自己会因此解围。但也会得罪好多人,包括董建设一系,也包括李卫民等人,甚至还包括没有任何直接冲突的各级领导。领导们可是最反感这种录音的行为,最讨厌这种危险的下属,自己就会被打入另册,仕途基本就没什么出路了。因此用录音自救的方式,就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但也是不得以而救命的招数。 现在虽然是以另外的方式暂时解了围,但楚天齐想想还后怕。他没有把今天这种突*情况考虑充分,也许在那种情形下自己根本就没有从容举报的机会。另外,即使举报了,也许包括李卫民,包括省里有关部门也未必就立刻做出反应。恐怕还没等柯兴旺被惩处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弄的万劫不复了。 万幸的是,一个危险的游戏,被以这种和平方式结束了。想到这里,楚天齐伸出手去,捏了捏衬衣口袋里的录音笔。 楚天齐已然想明白,柯兴旺这只豺狼是被猎枪盯住了脑门,而猎人就是李卫民。李卫民是接受了女儿请求才出的手,而宁俊琦是接到过要武为自己的求救电话。虽然要武没有明确承认给宁俊琦打过电话,但今天也选择了默认。 在前几天和郝晓燕联系,打听宁俊琦消息的时候,郝晓燕说联系不到宁俊琦,楚天齐并不完全相信。同时,他也知道一个信息,要武也想联系宁俊琦。这是郝晓燕无意说的,她说“要主任跟我打听消息,我都没有电话号码可给他”。 现在被解了围,解围的竟然是这个恶人,阻断自己和宁俊琦联系的人——李卫民。虽然宁俊琦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原因,但楚天齐坚信就是李卫民从作梗。不用说,这次李卫民同意出手,肯定是得到了宁俊琦“不再联系”的承诺。 自己被从危局救出,竟然是用自己和宁俊琦的爱情做交易,楚天齐感到心痛,替自己也替宁俊琦。同时他也感到耻辱,为自己无力保护恋人,无力维护爱情而耻辱。对于李卫民的做法,他无权评论,因为李卫民肯定是为女儿好,要给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当然,很可能李卫民也是为了红顶子考虑。他倒是理解李卫民的做法,但也恨对方,恨对方亲手毁了自己的爱情。 这解围的代价也太大了。 那么自己要怎么办?是认可了李卫民的安排,还是要继续抗争?他一时矛盾来。从他的本意来说,只要能和宁俊琦在一,即使李卫民再打击,他也不惧。可他又不得不考虑宁俊琦的感受,考虑宁俊琦两难的处境。 难啊,实在是难,我该怎么办呢?楚天齐自问着。 …… 玉赤苑别墅区三号别墅。 冯氏爷俩坐在客厅里,正在谈论今天的事情。 “大伯,你是没见,那场景就跟拍大*片似的。检察院的车、警车停了一院,警灯都闪着,好多全副武装的警察端着枪,还不停的喊话,真刺激。”说着,冯俊飞卷一个纸筒,学了来,“楚天齐,你已经被包围了,要放弃抵抗,不要自取灭亡。投降吧,否则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你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不懂的孩子?”冯志国看似责备,但语气满是疼爱,“开区也跟着出名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好名吧。” 冯俊飞不以为然:“开区出名怕什么,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要说有的话,我也是受害者。开区正常办公、生产活动被影响,我还得写报告,要精神补偿呢。” “别胡闹,那不是找死吗?”冯志国语气很是严厉。 冯俊飞“嘿嘿”一笑:“我也就是说说,哪能那么办?柯兴旺丢这么大人,那就是天大的耻辱,我当然不会去触他的霉头。” “不,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根本就不是问题的关键。”冯志国一副教训的口吻,“你就没想到,这件事一旦传播开来,那不光是整个玉赤县臭名远扬,就连市里也跟着沾包。所以市、县都不愿意消息扩散,都想捂盖子。” “哦。”冯俊飞似乎明白了,却又疑惑的问:“这么大动静,是想捂就能捂的?” 冯志国摆摆手:“应该不难。这是一突事件,主要媒体并没有介入,只有一些小报去凑热闹,我听说宣传部已经去摆平了。今天不只是县里要求对此事禁声,就连市委也有领导打招呼,要求阻止扩散。” 冯俊飞不解:“那这事就算了?市委书记系能放过这个机会?” 冯志国笃定的说:“当然不会,但是好多事情都会在私下进行,相关人员也会受到惩处。恐怕交易已经开始,有人这次也可能要倒大霉了。” 冯俊飞问:“你是说柯兴旺,还是贺东辉?” “那个笨蛋当然跑不掉,真正的指挥者恐怕也未必能逃,做了错事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冯志国说着,又嘱咐道,“出去千万不能乱说,一定要谨言慎行,最好就是保持沉默。” “我知道。”冯俊飞点点头,然后忽然神秘的说,“那他会不会下去?这可是是个天大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 冯志国没有接茬,但眼神分明写着“向往”二字。 第八百零二章 磨难是财富 第二天,九点刚过的时候,楚天齐正在屋里抽烟,要武送来了几张纸。办公室那里还有人等着,要武只说了句“你看看”,就先走了。 楚天齐拿过一看,纸张上部打印着“审计报告”几个大字。他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心情大好。 从报告内容看,这次审计圆满过关,做为当时主任任期的楚天齐来说,没有一点责任或是过失。 审计不会提出建议,只会指出审计的客观事实。在这份报告,大框架罗列了审计内容、项目,指出了采用的一些审计方法,对于存在的一些问题也做了标注。但这些问题都是技术层面的,而且还很小,不涉及一点原则上的事,只要以后简单整改、注意就行了。 虽然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毕竟这事折磨了楚天齐将近一个来月,现在能有这样的结论,他心里踏实了好多,心情大好。 公家单位就是这样,只要想办的事,那效率是没的说,要是赖着不办,几个月没有结果也正常。二十多天都没消息,昨天来了那么一出,今天就出了报告,不得不让人感叹。 看着这份报告,楚天齐忽然很感谢前一阶段效率低。否则,可能已经有一个非常不利的报告出台了,即使再想更正的话,可能也会留下一些痕迹,尤其一些舆论可能已经形成了。当然,柯兴旺当时并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肯定是在用审计折磨自己,同时也在斟酌着给自己下一个什么审计结论。 审计报告已经出来,那其它的事会不会很快解决?自己的工作和职务什么时候能有着落呢? …… 省城的一家茶馆。 一间雅间里,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是宁俊琦,一个是田馨。 许久没有说话,田馨找了一个话题:“俊琦,你瘦了,瘦的成了骨*感美人。” 宁俊琦苦涩一笑:“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应该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人消的人憔悴’吧?”田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宁俊琦茫然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一个一心为公、胸怀百姓的有志青年,怎么会遭遇这么多不平事?想要为百姓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呀?真是难为他了。” 田馨也吟颂来:“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后又说,“磨难也是一种财富,会让人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强大,会让人能够坦然应对以后更多的挫折,最终走向成功的峰顶。” “但愿吧!”宁俊琦长叹一声,然后又坚定的说,“一定的,他有这个能力,他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 田馨笑了:“心高气傲的公主,变成了童话里的小萝莉。” 宁俊琦双手五指交叉放在下鄂处,胳膊撑在桌面上,脸上一副崇拜的神情:“我说的是真的,他真有这个能力。你知道吗?他在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就遇到了上访,上访是我们这些乡镇干部非常头疼的事。你没有过这种工作经历,可能就没有这种感触。他那个时候还很青涩,没有一天的从政经验,但他却把县领导都头疼的事处理了。 到乡里后,他一手托三家,为农业专家组、信用社、农民互相牵线,引进了‘西芹三号’种植,芹菜种植大获丰收。种植收益加上法院追回的欠款,农民成功的偿还了贷款,信用社盘活了坏帐,专家组研究项目实现推广,这是一个多赢的举措。 乡里十多个村子都种植了当归药材,这都是前任乡长引进、前任县长支持的项目。可是这两个家伙,一个意外落水,一个腐败被抓,乡书记又态度消极,农民们一下子抓了瞎,没人指导技术,销路更是没有着落。我去当乡长以后,也很重视这个问题,各种办法想了不少,可没有一样行的通。还是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却引来了何氏药业那样的大集团。 教育一直是青牛峪乡里的薄弱环节,当然好多地方都是那样,乡里资金毕竟有限,哪有那么多投入?可他不信那个邪,硬是凭着一份执着,争取到了县里的支持,筹集到了资金。在十年九旱的青牛峪,楞是成功抵御了一场洪涝灾害,校舍没有倒塌,农业受损也很小。后来他又把芹菜种植升了级,还发现、促成了矿泉水项目,反正乡里大半项目都是他做成的。 渐渐的,我只要把工作交给他,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知道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果然,他不负重望,不负所托,各项工作突飞猛进。短短两年,青牛峪经济就从全县倒数,变成了全县上游。你说,他是不是福将,是不是超级厉害?” 田馨点指着对方:“我只能送给你两个字‘花痴’。他是有一些能力,是做了一些事,可也不能把好事都归结到他头上吧。我记得你说过,全乡校舍能加固、翻新,好多工作都是你做的,是你化来了缘,才有了建设经费。” 宁俊琦反驳道:“那时候我还不服他,当然要宣扬我自己的功劳。但是如果没有他一直的坚持,恐怕校舍肯定会倒塌,说不准就会砸死几个学生,就会酿成惨剧,我的乡长是别想当了。” 田馨摇摇头:“你呀,总是给他脸上抹粉,都把他弄成你的救命恩人了。我可是知道,他能做成那些事,也与好多人帮助分不开。信用社贷款的事,是欧阳玉娜帮的忙,引进何氏药业是小师妹何佼佼的功劳,招商矿泉水公司是陆娇娇的功劳,就连追回欠款也是法院刘院长帮忙。当然还有你这个大美女,宁大乡长的支持。” “那说明他有人格魅力,有人缘。”宁俊琦哼了一声,“你怎么提到的都是女人,就跟他是靠女人帮助似的。少抹黑他,他就是优秀,他还坐怀不乱,经得住别人的诱*惑。” 田馨笑了来:“咯咯咯,你说的是圣人,还是柳下惠?身体不正常的人才会坐杯不乱。‘男人不流氓,身体不正常’嘛!” “好你个田馨,竟敢这么污蔑他。”宁俊琦轻轻捶打着对方,然后面色一沉,“田馨,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贬低他,你八成是某些人内线吧?” “俊琦,说什么呢?”田馨推开了宁俊琦的手。 “哼,我一直有怀疑,怀疑他和你联系过,可你却一直说没有。”宁俊琦把脸扭向一旁,“我知道,肯定你和某领导是一伙的,他早就看出来了。”说到这里,她想了楚天齐曾经说过的话,想了那句‘田馨和李部长好’,不由得狐疑的看着田馨。 田馨委屈的说:“俊琦,你这是怎么啦?疑神疑鬼的。我可没惹你。” “你就是内奸,在监视我。”宁俊琦手指着对方,然后“咯咯”一笑,“不过和你这么说一会儿,我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俊琦,面对现实吧。”田馨劝解道。 “田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伤心。我爸爸也不是要害自己女儿,可爸爸不了解我的心,我离不开天齐,爸爸好狠心呀。尤其他现在那么难,我更应该在他身边多帮助他。我知道,他也离不开我,也需要我的帮助。”宁俊琦一下子又伤感来,“爸爸的话不能不听,我不能不考虑爸爸,也不能不为他考虑。可爸爸不能阻止我想他,谁也不能。”说到这里,她已经泪流满面了。独自身,向外走去。 “俊琦,俊琦。”呼喊着,田馨追了出去。 宁俊琦脚步踉跄,嘴里喃喃着:“他太难了。” …… 李卫民坐在椅子上,手机放在耳朵旁。 手机里是田馨的声音:“部长,俊琦根本就忘不了他,可她还要考虑你的感受,也担心楚天齐会受到你的打击。因此,她一直恪守着‘不和他联系’的承诺,把所有苦痛都自己找着,俊琦太苦了,真难为她了。”然后,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部长,俊琦说你太狠了,说我是内奸,我也感觉这事不太光彩,要不您别让我关注俊琦的情况了。” 李卫民眉头微皱,沉声道:“小田,琦琦糊涂,你怎么也糊涂?他那就是小孩子胡闹,是没见过面,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你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要是有的人话,给琦琦介绍一个。” “没有,没有,我身边的人,不是小屁孩就是大叔,没有适合她的。”田馨忙不迭的说。 李卫民语气缓和了好多:“小田,帮我看着她点,多解劝解劝。你这是为琦琦好,是帮我的帮,我很感谢你,琦琦以后也会感谢你的。” 田馨含糊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李卫民挂断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呀?可自己必须这么做,必须做这个恶人。 拉开抽屉,那把长命锁静静躺在里面,李卫民轻声道:“孩子,难为你了。不过磨难也是一种财富。”叹了口气,他又道,“琦琦,不是爸爸狠,爸爸也是万不得以,你误会爸爸了。就是你不找我,我也会帮他的。否则他哪能脱了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零三章 放弃打狗机会 审计报告是出了,为楚天齐主持开区工作,做了一个客观、公正的评判。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工作的事却没有什么着落。今天也过去了多半天,看来又没戏了。 “叮呤呤”,手机响了。 楚天齐看到来电显示,心一喜,按下了接听键:“武部长,您好。” 手机里传来武进忠的声音:“小楚,来我办公室一趟,现在就来。” “哦,好。”楚天齐挂了电话,锁好房门,下楼而去。 正向开区外走着,身后传来按喇叭的声音,楚天齐向旁边躲了躲。 “天齐,去哪?”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开区的“现代”车已经停在身后,冯俊飞正从副驾驶位伸出胳膊招呼着。 楚天齐回答:“我去一趟组织部。” “你这人,出去怎么不用车?来来来,快上来。”冯俊飞继续招呼着。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向汽车走去。 刚才出来的时候,楚天齐第一反应是找厉剑出车,可转念一想,才意识到不能这样做了。主要是他近一段很少出去,偶尔出去也是雷鹏或二狗子接他,他忽略了这个事。现在冯俊飞是主任,自己什么都不是,怎么能用开区车呢?那样也给厉剑添麻烦。于是,他准备到门口去打出租车。 刚坐到车上,冯俊飞又埋怨:“我跟你说过,别客气,你怎么还这么见外?”然后他又对着厉剑道,“厉剑,我跟你说过好几次,楚主任只要出去,你就开车去送。你忘啦?” “主任,我没忘,刚去厕所了。”厉剑赶忙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专心开着汽车。 楚天齐接了冯俊飞刚才的话:“开区事那么多,也总是用车。我一般没什么事,有事打车也方便。” “别见外,你为开区做了那么多,用用汽车也是合情合理的,以后就别客气了。”说着,冯俊飞话题一转,“去组织部,有什么事?” “武部长找我,他没说什么事。”楚天齐如实回答。 冯俊飞“哦”了一声,便不再言声。 把楚天齐放到县委楼下,“现代”车就走了,冯俊飞要去别处办事。冯俊飞临走前还说“办完事打电话”,但楚天齐却没有那样的打算,他有自知之明。 楚天齐进到常务副部长办公室,武进忠正在等着他,直接让他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武进忠一笑:“小楚,怎么样?” “就那样,成天待着,闲的没事。”楚天齐道,“这样也挺好,不干活光拿工资。” “小楚,怕是你想清闲也不成了。”武进忠笑咪*咪的说,“温部长早上找了我,让找你聊聊,看你对下一步工作有什么想法?” 楚天齐心一喜:看来猜的不错,要给自己安排职位了。但他却沉着的说:“我没有想法,服从组织安排。” “小楚,跟我打什么官腔?这里就咱们俩,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怎么想就怎么说。”武进忠说着,把桌上烟盒向前一推,“抽一支。”说着,他自己先拿出一支,叼在嘴上。 楚天齐给对方点着火,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来。然后说道:“我这人就是干活的命,闲不住,就想干点实实在在的工作,光坐办公室可坐不住。” “你放心,就是你想去人大、政协那些单位,也轮不到你,有好多人都等着去混日子呢。”武进忠吐出一口烟圈,说,“你是想在县局还是想到乡镇?” 楚天齐没有马上回答,他要想想,哪里能挥自己的特长,哪里能适应自己的性格。 见楚天齐半天不说话,武进忠又补充道:“要是离县城远点的话,肯定就是乡党委书记,肯定还是大乡。要是在县城的话,城关镇镇长或是局长都可以。” “武部长,这好事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能有这么多选择。估计这种事不多吧?”楚天齐一笑,“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武进忠道:“小楚,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总得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务吧,你可是人才。” “人才?”楚天齐“嗤笑”了一声,“武部长,我知道您肯定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说吧,要怎么安排我?” “部长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也就是说了一个大概意思,要我先征询你的意见,我估计他可能也得向上面汇报。”武进忠思考了一下,又说,“另外,温部长还说,贺东辉那天的事太过分了,县里不能不管,一定要严肃处理。需要你呢,把他如何记恨你,如何报复你的事具体写下来。要是能把他以前对你做的坏事也写下来,就更好不过了。”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重新工作的前提是,必须揭贺东辉对我的迫害,对我的打击。对不对?” “小楚,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武进忠拍拍楚天齐的胳膊,“县里这是要给你安排工作,也要给你做主。” “武部长,那我要是只要职务,不让县里这样做主呢?”楚天齐反问。 武进忠也反问:“为什么?” “我以前根本就没见过贺东辉那个人,能有什么仇恨,他能怎么对我迫害?”楚天齐很无奈,“这不是让我做假证吗?我不能做。理由就这么简单。” “小楚,那你可以只写那天他做的事呀,那可是大家都看着呢。”武进忠语重心长的说,“机会来的时候,该抓必须要抓,机会往往稍纵即逝。” “那天的事,我到现在还糊涂呢。再说了,这应该是有关部门调查的事吧。”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武部长,要是让您遇到我现在这种情况,会怎么选呢?我想您也不会写那个什么证明的。” “哎,小楚,你太固执了。本来那天贺东辉就对你做了那么多事,你照实写下来,不就得了?”武进忠继续解劝着,“虽然温部长没有明说,但我估计最次也是个大局的一把手,说不准待遇还能高半格呢。我工作快三十年了,也才混了个正科,你这机会可是不多呀。” “武部长,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一直以来也对我很照顾。只是今天这事,要让您为难了。我写不出和贺东辉有过接触的事。”楚天齐说着,站了身。 武进忠叫住了对方:“楚天齐。”然后长嘘了口气,语气一缓,“小楚,那你让我如何回复温部长。” “您就说,楚天齐只想工作,不想追究贺东辉的事。”楚天齐说完,看着对方。 “好吧。这几天不要走太远,都留在县城吧,我估计应该还会有人找你。”说着,武进忠摆了摆手,“那你先走吧。” “武部长,我走了。”说完,楚天齐退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屋门,武进忠叹了口气:“哎,这叫什么事?” …… 从县委大院出来,楚天齐没有叫开区“现代”车,也没有打出租,而是选择了步行。 现在刚刚进入小雪节气,玉赤县白天气温也得零下好几度,关键是风还很大,吹的到处是尘土和白色垃圾。 “呜呜”的寒风吹在脸上,很冷,有时脸上还稍微有点疼。但楚天齐就想在风感受那种清醒,清醒的想一些事情,顺便也想一想接下来的事。 今天接到武进忠电话的时候,楚天齐就预料到应该是工作的事,他估计也是哪个单位的正科一把手。他当时很是期待,期待工作的机会,也期待结束这种闲的蛋疼的白丁生活。 当进到副部长办公室,听武进忠给自己那么宽松的选择时,他就多少有一些疑惑。随即他又释然了,他觉得肯定是柯兴旺受到的压力很大,而且确实做的也太过,想要以这种大度的做法缓和关系,也同时向上向下有个交待。 随后武进忠提出了让自己“揭”贺东辉的事,说这是领导的意思。楚天齐这才明白了,原来并不是对方纯粹为了缓和关系,而是要让自己痛打落水狗,他可不相信对方的好心。他明白,这是柯兴旺丢车保帅的一招,目的就是把贺东辉这个替罪羊的罪名坐实,让贺东辉担所有的责任,从而保他柯兴旺平安。 从内心来说,楚天齐很痛恨贺东辉,痛恨贺东辉做那些事,盼着贺东辉受到应有的惩处。但他更恨柯兴旺,是柯兴旺策划、导演、制片一肩担,还出任了重要角色,导演了这出闹剧、丑剧。如果贺东辉要被处理,那么柯兴旺就更应该受到惩处,应该罪加一等。 楚天齐已经看出,柯兴旺想要一点都不承担责任,把责任全推给贺东辉。而且还想巧使唤自己,让自己做他这次推脱责任的帮凶,同时也变相的捏住自己做假证的把柄。同时,也不排除以自己写的证明搪塞李卫民。就凭柯兴旺的为人,肯定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旦有机会就会疯狂的报复自己,新帐旧帐一算。楚天齐可不愿再糊里糊涂的了柯兴旺的圈套。 退一迈步讲,即使柯兴旺不秋后算帐的话,自己也不能写那些东西。虽然贺东辉非常可恶,自己恨不得暴揍那家伙一顿,但是自己却不能无生有,自己做不出那种事。所以,他宁愿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楚天齐还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这件事的处理,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八百零四章 蹊跷的坦白 楚天齐拿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来。稍一迟疑,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楚天齐,你在哪?我是陆勇。” 陆勇?怪不得觉得号码熟悉呢。来不及多想,楚天齐说道:“我在街上。” “什么?在街上?我听不清。我请你吃饭,‘涮吧’二一八房间。”陆勇的声音很大,“你听清了吗?” 楚天齐有些疑惑,这两天也不想喝酒,就想要推迟:“我一会儿……” “一会儿就到,好,我等你。”陆勇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是陆勇真的理会错了,还是故意屈解了自己的意思,看样子是必须要请到自己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去一趟,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涮吧”不远,楚天齐变换方向,继续步行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陆勇请客的目的。 楚天齐和陆勇认识的比较早,那还是三年前的时候。当时楚天齐被列为玉赤县科级后备干部,参加县里组织的统一培训,室友就是陆勇。头一晚的时候,楚天齐只看到门上贴着陆勇名字,十点多以后又随雷鹏去破案,两人没有见面。第二天回到玉赤饭店,在房间等处理结果的时候,两人见面了。之后就是县里开会的时候,见面打招呼,并没有单独接触。 在去年的时候,两人都去省委党校学习,而且住在同一个宿舍,陆勇还把好床位让给了楚天齐。楚天齐为此心存感激,念着对方的这份情。只是两人虽同住一个宿舍,私下接触反而少了,更是没有见过对方的朋友圈子,有一事也让楚天齐对陆勇有所怀疑。 党校学习结束后,楚天齐回了乡里,没过几天陆勇就接替了常务副乡长位置,楚天齐被挂了来。从那时开始,可能是因为挤走了同学,陆勇总是有些理亏似的。尤其两人又不在一个单位,基本就没了接触,甚至连电话也不打了。楚天齐也就没有再记对方的电话,他觉得可能对方接替自己的位置,就是当初让床情谊的交换,以后两人可能不会有交集了。 事情还没想出个头绪,“涮吧”已经到了。在服务人员引领下,楚天齐到了二一八房间。 推门进去,房间里只有陆勇。 屋子不大,餐桌也只能坐四个人的样子。 看到楚天齐进来,陆勇站身,用手一指对面座位:“坐这。” 楚天齐说了声“好”,坐了过去。 服务员跟进屋子,请客人点餐。 陆勇征询楚天齐建议,楚天齐表示“随意”,陆勇点了涮锅的肉、菜、小料等,还点了白酒。 服务员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两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出现了冷场。 陆勇打破沉默:“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找到了话题,楚天齐也就接了话:“当然记得,那时候咱们都是科级后备干部,住同一个宿舍。我因为缺席第一天的正式培训,组织部要给我处理。我在宿舍等决定的时候,你回去了,你说你没有替我遮掩,实话实说了没见到我。为此,你要请我吃饭,说是赔罪。我觉得你说话挺*实诚,就欣然应允。正好雷鹏也来了,咱们仨一块出去的。” 陆勇接过了话头:“咱们三人打车去的是一个烤串店,名字叫‘火辣辣’,当时喝了好多白酒,现在那家店已经不开了。时间真是过的快呀,一眨眼三年多了,好多都变了。” 楚天齐听出对方话里有话,但没有接茬。 正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进屋,送来了肉、菜、小料,还拿来了一瓶白酒。放下东西,帮客人给涮锅加热后,服务员退了出去。 陆勇做东,自是他服务。他打开白酒,一人倒了一口杯。 吃了两口凉菜,陆勇举了酒杯:“老同学,今日难得一见,我敬你一杯。” “好。”楚天齐也举酒杯,“谢谢。” 一大口酒喝过后,两人各自低头往锅里夹着羊肉,屋子里还是那么静。 楚天齐端酒杯:“老同学,感谢你让床之谊,我一直记着呢。” 陆勇叹了口气:“唉,应该的。” 就这样,两人找着各种喝酒的理由,一口一口的喝着。眼看每人三两的口杯都快喝干了,气氛还是没有热络来,反而看来更尴尬了。 楚天齐开了口:“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吧?” 陆勇没有接茬,而是端了酒:“来,我敬你一杯,给你赔罪。” 楚天齐摆摆手:“赔罪?这叫什么话?你接了我的位置,那是组织安排,跟你个人又没关系。再说了,我从乡里出来后还升半格呢。现在不也是吗,我正科,你副科。” “老同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呢?”陆勇的脸颊已经有些发红,“我实话实说吧,我监视过你。这事我憋很久了,一直想跟你说,可又觉得对不住你,没法张这个口。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就都说了。”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把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然后大大喝了一口。 陆勇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可能你也猜出来了,我去省委党校的时候,是走的冯书记的门子,其实我很早就是冯系的人。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向我提什么条件,我对冯书记感激不尽。在我出发的前一天,冯俊飞找到了我,让我关注你,向他随时汇报你的消息。我当时很纳闷,就问他原因。他说他和你是初同学,在学校的时候,你俩就经常开玩笑,这次还是想了解你的糗事,奚落你。当时我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也没有明确表态。 到党校后,他就经常给我打电话,问你的事。都是冯系的人,我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跟他说了一些事。但我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最码是班里同学都知道的,至于只有我知道的事,是一件没说。我总感觉他的做法有些怪,但也没有明确的证据,后来我已经怀疑他的做法了。正因为有这么一个短处,在党校的时候,我也尽量躲着你。临毕业的时候,我想和你说这件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 等到乡里上班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和你不和拍,一直想要收拾你。我那时才明白,为什么会让我到青牛峪当常务了,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因此隔阂更深,彻底把我弄到你的对立面。我那时非常后悔,后悔把你党校的事告诉他,后悔到青牛峪任职,也后悔没有早点儿向你坦白。后来,我见你比我混的好,也就坦然了,就准备把那件事瞒下去了。 我今天之所以鼓勇气,向你说出这些事,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是为了自己内心的一种解脱。我能有说出的勇气,主要是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触动。近几个月,你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先是各种谣言四,接着就是被排挤,被穿小鞋,上个月更是被直接免职。我知道是有人故意整你,整你这个一心为了开发区发展而呕心沥血的人。我替你不平,也深深自责,自责我也曾经是伤害你的人。 冯俊飞直接从乡里到了开发区,二次摘了你的桃子,虽然这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也和我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但当我看到冯俊飞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在自责自己,就想要向你坦白。前几天发生了贺东辉上门的事,我觉得你太不易了,随时都在遭受别人的明枪和暗箭,我不能再做其的一员了,我要坦白。今天正好有时间,我就来了。” “老同学,没什么,你也没有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只是让冯俊飞多了一些奚落我的笑料而已。”楚天齐举酒杯,“来,干杯。” “我知道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我却在自做聪明。虽然我的作法没有酿成大错,但我还是做了错事,还是要向你道歉。”说完,陆勇和楚天齐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 直到第二瓶白酒喝了一多半的时候,两人才结束了晚宴。 临分手的时候,陆勇拉着楚天齐的手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王晓英在市里有关系,很可能就是市政府院里的领导。她经常会用印有市政府件头的稿纸,而且还多次表示‘市里有人’。我的朋友也告诉我,曾经多次见她出入市政府大院。” 说完这段话,陆勇就打车先走了。 不知道对方去了那里,楚天齐也不想去了解。他没有打车,而是仍然步行向开发区走去。 喝了好多酒,身上暖烘烘的,走在街上并不觉得冷。经过冷风一吹,他的头脑又清醒了好多,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今天陆勇请自己喝酒,既在情理之,也颇有蹊跷,疑点不少。 已经三年了,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到这时候?现在可是自己刚刚度过危机,传言东山再的时候。 冯俊飞、王晓英都和自己有瓜葛,都是自己的对头。同时他俩和陆勇也多有交集,那两人都高升了,而陆勇却原地未动。会不会陆勇和他们之间有矛盾?会不会是陆勇想利用自己来对付他们呢? 还有,陆勇怎么就知道自己和王晓英合不来呢?这也值得怀疑。 看来,陆勇的坦白并不单纯。 不过,关于“王晓英靠山在市政府”一说,还是对楚天齐有启发,是今天见面的一大收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零五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自从那天被武进忠找过,已经过了三天,再没有人找自己谈关于工作的事。当然,更没有具体的职务安排,楚天齐还是每天在那个小屋里耗时间。在原主任室的时候,屋子很大,又有电脑、电视,还有里外屋套间。 现在就这十多平米的屋子里钻着,根本就没有电脑、电视,陪伴楚天齐的就是那一支支的香烟。虽说他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可以随便上街,但楚天齐并不想出去。大街上那么冷,自己又是焦点人物,走到那儿都会引来注目礼,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还是待在屋里省事。因此,除了吃饭、上厕所,他基本就是在屋里待着,想事情。 这天下午,正在屋子里喷云吐雾,和烟头较劲,却突然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大嗓门响,屋门也被推开。 “哎呀,楚大主任玩低调呢,怎么搬到仓库来了?还是被当做四旧给扔了?”雷鹏粗门大嗓说话,小屋里一个劲儿的响回音。 “小点声,没人拿你当哑巴。”说着,楚天齐一指雷鹏身后,“皮经理赶紧进屋。” 皮丹阳反身关门,和雷鹏一同走进了屋子。 “让我们往哪坐呀?屁大点儿地方。要是门上安几根铁条,就是标准的禁闭室。”说着话,雷鹏四外看了看,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就跟你那小猪窝多大似的。”楚天齐回了雷鹏一句,示意皮丹阳,“皮经理,坐椅子上。” 楚天齐要给二人弄水,被雷鹏阻止了。 “楚主任,不是我说你。人家都是越混越好,房子越来越大,车子越来越贵,美女越来越漂亮。你再看看你,由那么大的屋子搬到了‘禁闭室’,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了。”雷鹏不放过任何一个损哥们的机会,“不出意外的话,单位那些女人也不来串门了吧?”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朋友都成这样了,你没说安慰一下,还往伤口上撒盐。”楚天齐一句也不少说,“哪怕把你那儿的腐败烟、腐败酒弄点来,也给哥们解解馋。” “那倒没有。只有腐败娘们可以供你解解渴,她们都在号子里待久了,也想找你这样的光棍解馋呢?”雷鹏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来。 楚天齐和雷鹏是好哥们,可以说是过命交情,两人一直关心着对方,但只要一见面,就会掐几句。尤其这一段时间,雷鹏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他聊天,给他带吃的。只是近几天出门,走了几天。 “哥们,我这才离开几天,就出了那么精彩的场面,听说你那天可霸气了,跟我们说说。”雷鹏一副八卦神情,“听说那家伙就像哈巴狗一样被你牵着,还得学狗叫,都拉裤子里了。” “净他*娘的瞎说,哪有那么邪乎?我差点吃了枪子,倒是真的。”楚天齐简要说了那天的过程。 两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雷鹏自然要骂一通人。 “那就没个说法?还这样闲着?”雷鹏不理解,“怎么也得有个态度吧?什么东西。” “暂时还这样,不过离任审计下结论了,一切正常。”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皮经理,你的事怎么样?” 楚天齐知道,皮丹阳是和张鹏飞去分割关系了。雷鹏是专门请假陪着小弟,担心小弟吃亏,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楚主任,比较顺利,有鹏哥跟着,我心里不怵。”皮丹阳心情不错,“我担心张鹏飞耍无赖,就请了律师,带了帮手去见他。果然那家伙挺横,直接摆出了江湖套路,想要玩大鱼吃小鱼。我自是不愿意那么认孬,双方对峙来,随时都有火拼的可能。关键时刻,有一个男人和我联系,自称是宁书记介绍的,说是可以帮我。很快,那个人就赶到了现场。张鹏飞见了这个人,立马就蔫了,同意和我好说好商量。就这样,经过几天交涉谈判,我们顺利的分割了所有有交涉的东西。 去现场帮忙的人,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质彬彬的,像是坐办公室的人。那人谈吐也不凡,肯定不是混社会的。他帮完忙后就走了,我事后要谢他,被他拒绝了,他说要谢就谢宁小姐吧,就是宁书记。 宁书记真是不简单,我都愁的没着没落的事,她派去一个人就解决了。听那人的口气,对宁书记特别尊敬,就像大宅门的管家对府里小姐那么尊敬。宁书记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准是哪个大领导的千金,没准关系还不止省里呢。”说着,他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哥们,你这小女朋友确实不简单。那天都快把皮蛋吓尿了,宁书记那人一到,张鹏飞立刻变毛变色,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嘴里连说‘不敢、不敢’,就差给人家磕头了。”说着,雷鹏“嘿嘿”一笑,“你小子真有艳福,宁书记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不过你小子生在福不知福,我听说你背着人家,和好多女人眉来眼去的,这可太不知足了。” “别他娘的跟着哄了,那都是别人给我抹的黑。”楚天齐咬牙骂道,“让他娘的这么一闹腾,老子的一英明全毁了。”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纯洁,我听说你勾勾搭搭瞎胡闹,把人家宁书记都气的回家了,说以后再你不理你了。这回麻爪了吧?”雷鹏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楚天齐给了对方一拳:“你小子就不盼我好,净他娘的胡咧咧。人家是去省委组织部培训,下一步应该就到市里做处长了。”楚天齐为了掩盖自己和宁俊琦的误会,编了一个自认合理的理由。 “是吗?我怎么听着就跟编的似的。”雷鹏“哈哈”大笑,“走吧,喝酒去。” …… 晚上自是一顿豪饮,二狗子、要武也参加了。 十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回到屋里,躺到床*上,又想了宁俊琦。 从皮丹阳的叙述可知,这次宁俊琦帮了他大帮。宁俊琦和皮丹阳没有什么交情,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才接触的多一些。宁俊琦这次虽然只派去一个人,但那个人能量很大,轻描淡写解决了问题,帮皮丹阳解决了大问题。 不用说,宁俊琦能这么帮助皮丹阳,还是源于自己。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以此还自己的情,还是对自己割舍不下。他更相信是后者,相信她的心里有自己。 刚才在酒桌上,皮丹阳把宁俊琦简直奉上了天,说她无所不能。虽然皮丹阳的话不乏奉承之嫌,却也说明宁俊琦确实有一定能量。同时皮丹阳的一句话,给楚天齐提了醒,让楚天齐不禁又多想了好多。也许真像皮丹阳说的那样,宁俊琦的根可能就在那个大都市的某个大院里呢。 如果宁俊琦真是来自那里的某个人家,那说不准李卫民也只是其普通一员,有好多时候可能也得奉命行*事。那么自己和宁俊琦的事,李卫民也就不能完全做主了。想到此,他对李卫民的恨意又减少了一些。这事也就更复杂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离她太远了,自己配的上她吗?这个问题一出来,楚天齐立马就把它挥走了。他才不管她是什么来头,他只知道她时刻在关注着自己,否则,她不可能为皮丹阳帮那么大忙的,那全是为了自己呀。 俊琦,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呀?你怎么就不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呢?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说走就走了,为什么你一下子就从我的视线消失了? 俊琦,你在哪啊,你告诉我吧,不要再这么折磨我了,我的心里好苦,好苦。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天齐,无论我身在何处,目光都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知道,这些天你经历了好多风雨,吃了不少的苦。不过你都挺过来了,你是好样的,我没看错你。磨难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就看你怎么看待它了。你只要勇敢的走过去,就会把磨难踏在脚下,等你回头去看,那些磨难太微不足道了。 今日的短暂分别,是为了明日的长久相聚,只要你足够优秀,我们还能在一。天齐,为了我,你要努力,你要坚强,我在看着你,也在等着你。尽管你的脚下可能会布满荆棘,尽管你的头顶随时会响炸雷,尽管前方也许是悬崖峭壁,但你要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因为我在这条坎坷之路的尽头等着你。 你又喝酒了吧,肯定还没少喝,不要逞能,那样会伤害你的身体。咯咯咯,还有,酒能乱*性,你可不能借着酒性胡搞。你要等着我,我才是你那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唯一的亲密爱人。天齐,我的眼里只有你。” “俊琦,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哪,在哪啊?你别走,别走。再跟我说会话吧。”楚天齐不停的挥舞双手,不停的喊着,想要叫住那个说话的人,那个时刻看着自己的人。 可他什么都没抓*住,也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的眼噙着一汪清水。 “刚才做梦了。怎么就睡着了呢?”楚天齐自语着。眼那汪清水终于流了下来,流到腮边,流到嘴角,涩涩的、咸咸的,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零六章 虚晃一枪 时间真是个怪东西,总是和人拧着干,和人的期盼恰恰相反。人在举步艰难的时候,总盼着磨难快快过去,可那时间却比蜗牛还要爬的慢。等你回头看时,那过往的时间又像白驹过隙一样,快的来不及眨眼睛,快的不留下一丝痕迹。 “又二十八了。”楚天齐看了一眼台历,自语着。他清楚的记得,上个月的二十八号,是冯俊飞上任的日子。那天冯俊飞慷慨陈辞、精彩亮相,好不威风,好不春风得意。 现在整整过去了一个月,冯俊飞既没有了补偿款的牵绊,也没有了工程上的琐碎,尽等着马上到来的升级评定了。轻轻松松摘了个几乎快熟的桃子,又有大伯耳提面命,最重要的是县里没人砸场子,冯俊飞肯定能够顺利揽入这项政绩,成为开发区历史上的有功之臣。更会因为政绩卓著,荣升副处,成为玉赤政坛上冉冉升的政治新星。 再看自己,每日就像一个小丑,在人前晃来晃去,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尽管每日闲着,却连家也不敢回,生怕“身无寸职”的事情漏馅,就连接电话也是胆胆怵怵的,不敢和家里说实话,就像真正犯了错误一样。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叮呤呤”,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来,把正在专心想事的楚天齐吓了一跳。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眼熟,却又一时响不来。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楚天齐吗?我是县委刘秘书。”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刘秘书?哦,柯兴旺的秘书。怪不得呢,这个固定电话号两年前经常和自己联系,是县委书记秘书办公室电话。那时的刘大智还是赵直秘书,和自己也亲密无间,可现在两人已经势同水火了。不过,那样的人也不值得交,早臭早好。 “是楚天齐吗?”可能是长时间听不到回音,对方又追问道。 “我是楚天齐。刘秘书你找我?”楚天齐赶忙回了话。 “不是我找你,是书记找你。”刘秘书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就过来。”说完,挂掉了电话。 柯兴旺找我?什么事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武进忠那天说的事。 他又有什么新花样呢?管他呢,去看看再说,总不会埋伏着武警或战士吧。 这个念头一出,楚天齐心里还无来由的紧张了一下。暗暗告诫自己:要小心、谨慎。 真是赶的巧,一下楼就遇到了冯俊飞。冯俊飞正要出去,一问楚天齐去县委,正好顺路,于是热情的请楚天齐同往。既然都去县委大院,楚天齐也就没有客气,上了那辆“现代”车。 冯俊飞这次没问楚天齐去找谁,但到县委楼的时候,都是去了五楼,自然就看到了楚天齐所去的房间。 刘秘书见楚天齐进来,忙放下手机,焦急的说:“楚……天齐同志,你怎么才来?也就差一分钟,柯书记刚出去,我正准备打电话告诉你呢。” 楚天齐自己解嘲的想着:看来没职务就是不好称呼,平时叫三个字就解决了,现在还得叫五个字。想法一瞬即逝,他马上接话:“是吗?那真不巧。书记回来快吗?让我等着,还是换时间再来呢?” “书记说是去会见外商,走的很急。只说让我联系你,也没说等着还是回去。”刘秘书耸了耸肩,“你自己看着办吧。” 既然来了,那就等着吧,反正回去也是坐的。楚天齐于是说道:“那我等一会儿吧。” “好,你随便坐。”刘秘书说完,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百无聊赖,楚天齐拿桌上报纸看了来。这些天虽然没什么活可干,但也烦的厉害,自己屋里没报纸,也没到办公室去拿。现在正好用这些报纸消磨时光,顺便也学习学习政策、精神。 …… 县委副书记办公室。 外屋办公室空无一人,里屋套间门紧紧关着,冯氏爷俩正在里面谈话。每次只要是冯俊飞来办公室,冯志国都是和他到里屋,隔墙有耳,小心无大事。 爷俩坐在单人休闲圈椅里,间茶几上放着烟灰缸,二人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喷云吐雾。 “看来,一号有点儿急了,三番两次找楚天齐,一定是想和解,想以职位换和平呀。”冯志国吐了口烟圈,“那天的事我也知道,老牛跟我说的,他说组织部给了几个方案,让楚天齐自己选。” “哎呀妈呀,他是谁呀?怎么那么高的待遇,我怎么就没赶上?”冯俊飞不无酸意。 冯志国笑着说:“你别吃的碗里看着锅里,现在不定有多少人羡慕你,骂我任人唯亲呢。再说了,全县所有的科局长职位摆在那,也没有开发区位置晃眼呀。那可是有着经济大权的行政单位,既有行政待遇又有实权,而且还马上就要升副县的单位。”接着话题一转,“你别只看贼吃肉,也要看到贼挨打。楚天齐让一号治成什么样了?这次连纪委、检察院、警察全出动了,要是给你遇上了,你还不得吓堆了。” “你看,我这说了一句,你就教训半天。把人家外人夸上了天,把自家人贬的狗屁不是。”冯俊飞提出了抗议。 “少强词夺理,我那是教你有自知之明,别整天飘飘然的,便宜占个没够,又一点不想吃亏。”冯志国斥道,“再说了,人家楚天齐现在还什么都没得到呢,最后能不能得到还两说。” “不会吧,上次那么大的事,怎么也得让‘处理品’得点实惠吧?要不也太惨了。”冯俊飞提出了反对意见,“再说了,李卫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懂什么?事是在这儿发生的,但交易却主要是上边谈。全市十多个县区,都存在较量,拿哪交易不一样?假如要是有一个正处级职位做交换,他会为了一个楚天齐,而专门要个正科吗?”冯志国分析着,“当然,楚天齐也是受害人,肯定也应该适当做点补偿。但他是吃骨头,还是喝汤,或者是啃碗边?就不好说了。” “哦。”冯俊飞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懂,他又说道,“估计什么时候会给‘处理品’安排一个职务?” 冯志国摆了摆手:“我也说不准,最码近两天应该不会有结果。一个正科级职位,怎么也得经过我这个主管人事的副书记吧。当然,咱们这次安排了好几个人,只要一号提出一、两个职位,我也是不能反对的,但这个程序他肯定会走。而我现在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你说楚天齐是接了电话来的?” “是,他说县委打电话让他来的。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冯俊飞一惊一乍的说,“不会是他跟我吹吧?这家伙可鬼着呢。” “别总是把他人往歪了想。应该是一号找他。不过,我有点奇怪。一号的车没上班就出去了,我见一号在上面坐着。楚天齐来的时候,离一号出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这时间对不上缝呀。”说到这里,冯志国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一号是故意抻他呢,这是虚晃一枪。” “抻他?”冯俊飞摇摇头,又点点头,“对了,武进忠找‘处理品’那天,有人看到陆勇和‘处理品’搞一块去了,晚上一块喝的酒。你说陆勇这家伙要干什么?不会是对我们不利吧?” “哦?陆勇?”冯志国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也越来越看不懂这小子了。” …… 一上午没见到柯兴旺,楚天齐下午又按时到了秘书室,直到人们都下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柯兴旺人影。间刘秘书也给联系了几次,不是说正占线,就是说打不通,反正是没通上话。 既然柯兴旺不在,那只能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楚天齐问刘秘书明天还来吗。刘秘书告诉让他来,说明天柯书记指定在。 刚出县委大院,手机就响了来。一看是雷鹏的电话,楚天齐赶忙接通了:“哥们。” “在哪呢?一块吃饭。”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从县委出来,在这耗一天了。”楚天齐一手捂耳朵,一手拿着手机。 雷鹏的嗓门很大:“县委?干什么?工作有着落了?” 楚天齐轻声道:“有个屁,柯兴旺说是找我,来了他又不在。” “他找你,不会吧?他给你打电话了?”雷鹏声音很疑惑。 “不是他,秘书打的,说是他找我。”楚天齐回答。 “哦,今天柯兴旺去向阳镇了,我早上去那儿执行任务,正看到他的车出城。在向阳镇的时候,还看到他下车了,旁边好像还有开发区那个娘们。”雷鹏忽然大笑来,“哥们,你被耍了吧?行了,我去接你。”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被耍了?”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恍然大悟,自语道,“好小子,你这是抻你大*爷,玩虚晃一枪呢。” 第八百零七章 是你不放过我 第二天一上班,楚天齐就到了刘秘书办公室,等着柯兴旺。他倒要看看对方,今天是否还玩昨天那一套。 昨天吃饭的时候,雷鹏又说了看到柯兴旺专车的情况,还说在向阳镇林场的时候,看到柯兴旺和任芳芳一同下车了。从雷鹏说的时间分析,自己接到刘秘书电话的时候,恐怕柯兴旺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一开始楚天齐有些生气,生气对方和自己逗闷子。他当然知道对方这是为了增加谈判砝码,消磨自己的耐心,但他觉得柯兴旺也太工于心计了,还弄这么一出。后来他的气消了,他觉得也许这是一个好现象,既然柯兴旺拿捏自己,那就是为了谈成,为了降低自己的期望值。当然,也不排除还让自己做假证。不管怎么说,他认为柯兴旺的做法,都表明柯兴旺着急了,着急想解决这个事情。 见是楚天齐到来,刘秘书马上答话:“来啦?” “来啦。”楚天齐笑了笑,“刘秘书,书记到底几点回来的,见的是哪的客商?” “这个……真不知道。”刘秘书说着,把报纸放到楚天齐面前,“再等一会,看看书记来不来。” “好。”楚天齐冲着刘秘书笑了笑,笑容很诡秘。 快九点的时候,楼道里传来皮鞋走动的声音,刘秘书急忙迎了出去。 “小刘,有人找我吗?”柯兴旺的声音传进了屋里。 刘秘书的声音:“书记,楚天齐同志在等你,昨天等了一天。” “是吗?昨天等了一天?那就让他过来吧。”柯兴旺的声音很高。 两人的对话,楚天齐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却没有动身,他要等着刘秘书来叫自己。 刘秘书进来了,语气有些冷:“书记让你过去。” 楚天齐明白,对方是嫌自己没有眼力劲,刚才他两人的对话就是给自己听的,就是想让自己诚惶诚恐的去拜见领导。可自己就是木头疙瘩一个,楞是没有出去,还老神在在的在屋里坐着。他说了声“好”,走了出去。 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抬手在屋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柯兴旺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进屋子,返身关上屋门后,向办公桌那里走去。来到离着桌子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柯兴旺依然低着头,就像没听到动静一样,还在那里用铅笔在件上划着。可能是为了更逼真,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 站在那里,楚天齐心里亮亮的,知道柯兴旺还是和昨天的风格一样,在抻自己。他并不着急,就那样直直的站着,既不卑躬屈膝,也不失下属见上级的礼貌。近一段时间,每天钻在小屋子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今天多站一会儿更好,省的腰不得劲。 屋子里很静,出奇的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伏在案上,写写划划,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在那里,像哨兵一样。所不同的是,小伙子并没有挎着哨兵的枪,也没有像哨兵那样仰着头。 楚天齐站在那里,倾听着手表走动的声音,感受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他就像进入忘我境界一样,在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五分钟…… 十分钟…… 三十分钟…… 谁都没有说话,柯兴旺还伏案坐在那里,楚天齐也还直*挺挺的站在当地。 “叮呤呤”、“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柯兴旺头都没抬,伸手拿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又“嗯”、“啊”两声,说了句“我有事”,就挂断了。 看样子还准备要伏案工作,却像忽然发现面前站个人似的,柯兴旺声音很惊讶:“小楚同志,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楚天齐从容回答。 柯兴旺身形已经靠在椅背上,问道:“听说你要找我?昨天等了一天?” “昨天刘秘书打电话让我来,我就来了,结果你没在,我才等了一天。”楚天齐如实回答,“今天他说你在,我又来了。” 他*妈的,就跟背课似的。柯兴旺心里话:这家伙是装的,还是故意的?他右手五指伸开,在头上梳了几下,才又说道:“小楚同志,今年也真够忙的,这一下子休息了四十多天,恢复过来了吧?” 楚天齐点点头:“恢复过来了。” “想工作了吧?”柯兴旺慢条斯理的说,“具体有什么想法?” “很想工作,没什么想法,服从组织安排。”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 柯兴旺还是不紧不慢:“哦,你是想继续做正科呢,还是想升半格?” 楚天齐心里话:废话,谁不想升半格?但他却没有这么说,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眉头不时舒展或是皱在一。 小子,刚才还跟我装,现在着急了吧?你以为一个职位那么容易?柯兴旺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在等待,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 足足有五分钟,楚天齐才说了话:“柯书记,你问我想继续做正科,还是想升半格?”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一下,才说,“我听组织的。” 妈的,憋了半天,放出这么一个臭屁,柯兴旺心暗骂一声。目光投在了楚天齐脸上,眼神也慢慢的眯了来,他想看看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可是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他睁大眼睛,盯着对方道:“你到底现在想不想工作?” 听出了对方语气的冷意,但楚天齐早有心理准备,便淡淡的说:“想,非常想。” “我看你的态度好像不积极呀?”柯兴旺冷哼道,“好像在应付我。” “书记,我说的是实话,做为一名党员,做为党员干部。我要做的就是服从安排,而不是对工作挑肥拣瘦。”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当然,我相信组织会有合理安排的。” 柯兴旺也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在装糊涂,于是便直接了当的说:“楚天齐,做为一名党员干部,要敢于同一切丑恶现象做斗争。可我听说,你竟然不能按组织意图揭发坏人,对坏人的纵容也是犯罪。” “书记,我不明白你的话,我只知道要实事求是。”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实事求是,好一个实事求是。”柯兴旺点点头,停了一会,又说,“楚天齐先抛开这个问题,我们换一个话题。现在组织上考虑让你重新工作,当然也需要你做一件小事 。” 楚天齐接话道:“书记,我和贺东辉以前没有交集,我没法写那样的证明。” “楚天齐,你错了,不是那个证明的事。”柯兴旺摆了摆手,“现在有这么几个职位,城关镇书记、国土局局长、城建局局长三个职位任选一个,并且同时担任县政府党组成员。二十七岁的副处级,恐怕要开创玉赤县历史了,在全国也凤毛麟角吧?” 楚天齐一笑:“书记,的确很诱人,说出那件小事吧。” 柯兴旺五指梳了梳头发,轻松的说:“确实是件小事,啊。你看你呢,马上就是副处级领导了,这是与各级领导的关怀是分不开的。当然关怀你的领导不只在玉赤县,也包括沃原市党政领导,你要把你的进步向市委主要领导汇报一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这事确实不大,如果自己是李卫民马仔的话,属下能进步的话,上级自然欢喜。如果没有和宁俊琦那层关系,只凭以前在省委党校的接触,汇报一下应该也不算出格。如果李卫民赞同自己和她女儿交往的话,那自己出任副处,他应该高兴才对。如果没有两派争斗,如果…… 如果其实就是假设,而实际上这些假设都不存在。事实是自己根本就不是李卫民的属下,自己和他女儿是恋人,而他又极力阻止和他女儿交往。并且这里面还有派系争斗,而柯兴旺就是要把这个谈判砝码捎给对手,通过自己的手捎出去。 你柯兴旺太高估我楚天齐的能量了,太高估我在李卫民那里的位置了。同时你也太低估我了,低估了我的做人原则,低估了我对派系争斗的认识。想到此,楚天齐直接回答:“这件小事我做不到。” “为什么?”柯兴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而且还回答的这么干脆。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太不给自己这个县委书记面子了。 “书记比我清楚。”楚天齐一笑,“书记,我可以走了吗?” 柯兴旺气的眼珠瞪的溜圆,就像要掉出去似的,他咬牙道:“楚天齐,你要和我作对到底?” 楚天齐摇摇头:“不,柯书记,是你不放过我。”他说的这是一句实话,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柯兴旺忽然就像泄气的皮球一下,语气缓慢无力,他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好的。”回答完毕,楚天齐昂首阔步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一阵轻松。他今天终于知道了柯兴旺的意图,对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来时的想法太幼稚了。只不过现在对方没有能力收拾自己而已,因为已经有枪管顶在对方头上了。他同时也一阵空虚,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值不值,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他不后悔,不后悔忤逆了柯兴旺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后悔的资格,李卫民怎能听他楚天齐摆布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零八章 摊牌在即 柯兴旺脸色铁青,两颊皮肤不时伏着,紧抿着嘴唇,眉头皱来皱去。他有点不明白,不明白那小子就跟有准备似的,就跟已经看透了自己心思一样。按说昨天抻了他一天,今天又面对面抻了他四十多分钟,那小子怎么着也得软一些吧?可事实正好相反,那小子很从容,非常非常从容。 难道那小子就真看不上副处职位?那不可能,否则他从政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或是升官并施展报负吗?官职明鲜对他有很大诱*惑,可那小子怎么就能无动于衷,怎么就能那么从容? 难道是他已经修炼的看淡了这一切?绝不可能。 难道他得到了上面的授意?有可能,可能也不大。 难道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意图?要么就是泄露了自己的行踪?那会是谁是呢? 各种猜测在脑海交织,柯兴旺把目光投向了门口位置。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柯兴旺看了一眼,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市长。” “兴旺,说一说吧,什么情况?”手机里传来董建设的声音。 柯兴旺拿手机,向套间走去:“市长,情况有些脱离控制,也有些反常。我按您的吩咐,找了姓楚的。我昨天故意抻他,让他空等了一天,今天又在办公室抻了他一个小时。我以为怎么的他也得表现出急躁,对咱们的的提法兴趣更浓,可他却异常沉着,甚至还能从容的与我周旋,戏耍了我一番……” 董建设打断了对方:“兴旺,你说的是他吗?应该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吧,你没弄错?怎么着也得有个原因吧?” 柯兴旺的语气很无奈:“市长,我没弄错。当我让他向李卫民反馈我们的诚意时,他清清楚楚的答复‘做不到’。我质问他‘你要做对到底?’,他倒打一耙,说什么‘是你不放过我’。我不知道他这是……”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董建设再次打断对方。 “市长,那我们该怎么办?”柯兴旺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办?”董建设声音停顿了一下,忽然严厉了好多,“兴旺,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办出围攻对方那蠢事呢?要是没有那事,我们绝不会这么被动。你说你是为了整个斗争需要,我怎么觉得你这里面还有别的事,还有我不知道的其它事呢?到底有没有?你要说实话。” 柯兴旺一时语结,然后一咬牙,坚决予以了否认:“市长,绝对没有其它事,我可以用党性担保。”他不能说,即使对董建设也不能说。他本来就不是董建设的绝对嫡系,他担心一旦让董建设知道自己那件事,就相当于让董建设拿捏到了自己把柄,也说不定自己会成为两派争斗的最大替罪羊。 “没有啊……”董建设迟疑了一下,又说,“没有就好。准备摊牌吧。”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摊牌?什么时候摊牌?自己又将在其充当什么角色呢?想到围攻楚天齐那件事,柯兴旺心忐忑来。 听董建设的语气,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话呀,难道他知道了楚天齐夜闯住所一事,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那个娘们的丑事?那会是谁说的呢?孔嵘,一定是孔嵘。 那孔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是…… 想着想着,柯兴旺长嘘一口气,喃喃道:“摊牌,摊牌……” …… 一处隐密所在,楚天齐和要武相对相坐,屋子里灯光微弱,但足够看清对方。 “老要,事情就是这样。”楚天齐向要武讲了那天武进忠让自己去的事,也说了和柯兴旺见面的过程,但有些事情没有讲,比如自己握有录音的事,当然他也没有把自己和宁俊琦的现状讲出去。 这不完全是因为不信任对方,而是因为录音是自己唯一拥有的杀器,既能杀敌,也存在巨大危险,这个危险还是由自己独自承担吧。至于和宁俊琦现在的情况,他不准备向任何人说,这是他心的痛,也是她心的痛,是他俩无法割舍的痛。 虽然他没有向要武讲自己和宁俊琦的事,更没有说到李卫民和宁俊琦的父女关系,但他却指出了自己是李卫民一系的事实。 要武忙问:“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要怎么办?” “我想……应该是摊牌,两派摊牌在即。”楚天齐缓缓的说,“我俩什么也不要做,就静等着。神仙打架,我们是插不上手的。” “好。”要武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楚天齐说完,戴好衣帽,走了出去。 来到街上,看着两旁闪烁的灯光,楚天齐一阵恍惚,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又会是一个什么角色。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自己就是双方摊牌的导火索。 不由得又捏了捏衣兜里的录音笔,楚天齐心暗道:再等两天,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把它抛出去,亲自去抛给李卫民了。 “你大*爷的,找死啊。”一声大骂响在耳边,还传来了尖厉的刹车声。 楚天齐扭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侧停着一辆汽车,司机刚骂完,正把头收回车里。骂就骂吧,老子不跟你计较,老子还有大事呢。其实他也不好计较,他已经走在机动车道里了。他没有理会对方,快速返回到便道上。 …… 孔嵘不停的地上来回走动着,皮鞋发出“咔咔”的声响。 “小嵘,别转悠了,转的我直眼晕。”孔臻皱眉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哥,又看了看堂*哥,孔嵘停了下来,坐到沙发上。 “他*妈的,柯兴旺也真是废物,怎么把好棋走成了这样,怎么这么臭?”孔嵘骂着,点燃一支烟,吸了来。 “骂人有什么用?以后多从自己身上反思。”孔臻教训着亲弟弟,“记住‘所有鸡蛋不要放在一个蓝子里’,你以前一直说大哥脚踩两只脚,说我立场模糊,让我们都和你上同一条船。我们没有完全听你的,你还很不高兴。但以现在来看,也未必是坏事。” “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吧,难道你们是要眼看着弟弟遭殃,而无动于衷?”孔嵘说着,把手烟头扔到了地上。 “你这叫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了?”孔臻斥道,“一个人陷入泥潭,拉他的两人个都站在干岸上,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都在泥坑里扑腾呢?再说了,即使摊牌,这次这把火应该也不会烧到你身上吧?你想想,你在里面做什么了?事是柯兴旺惹的,导演也是他,实施者是姓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久未说话的孔方开了腔:“小嵘,你哥说的对呀。” 沉默了一会儿,孔嵘面露喜色:“那我要怎么办?” “该干嘛干嘛,好好上你的班。”孔臻意味深长的说。 “可是这摊牌在即,我一点都不做的话,会惹领导不高兴的。”孔嵘不无担忧。 孔臻一笑:“做什么?不添乱,就是在做事。” “哦。”孔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玉赤苑三号别墅。 冯氏爷俩坐在书房里。 “大伯,你怎么看这事?”冯俊飞试探的问。 “今天两人终于见了面,那就说明有些事要摊牌了。”冯志国若有所思,“但结果怎样,暂时还不可知。” 冯俊飞疑惑着:“我不太明白,怎么就摊牌了?” 冯志国一笑:“其实很好理解。以前尽管一号对楚天齐发动了多轮攻击,但一号一真都戴着面纱,都是属下冲在前面。虽然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但都没有点破。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大家都装糊涂的时候,还有调和余地。 而现在两人面谈,那有些事情就不可能回避,就得面对了,自然就要摊牌。但摊牌后,是楚天齐接受了对方有条件的示好,还是一号有条件的做了让步,就不清楚了。不过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双方达成了妥协,要么调和的余地彻底没了。实际上他们的摊牌,只是这场战役的局部战争,只是一个缩影。真正的较量在上边,决断权也在上边。” “我们要怎么办?”冯俊飞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冯志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头晃脑的吟诵来:“鹬者,水滨鸟类。蚌者,蛤类一种,栖息水。某日,二者因雨否争之。岸石坐定戴笠老翁……” …… 黄敬祖仰靠在床头上,王晓英倚在他的胸前。 王晓英轻声道:“老黄,马上就要摊牌了。” “我知道。”黄敬祖只回答了三个字。 “你知道什么?”王晓英反问。 黄敬祖摩挲着她的肩头,缓缓的说:“他们今天见面,就是摊牌的前奏,也是摊牌预演。下一步的剧情就是重复预演直到结束,或是不需要再演。但这只是局部碰撞,他们也只是牌局的牌,真正的牌手在上面。” “我们怎么办?”王晓英不无担心的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凉拌。”说着,黄敬祖笑了,色*色的笑了,“我现在先把你办了。” “老黄,你……”王晓英才说了半截,她的嘴已经被对方的嘴盖上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零九章 再玩失踪 “三十一了。 ”看着台历,楚天齐喃喃道。 十一月三十一日是他设定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他就要把杀器送到李卫民手上了,亲自面对面送去。同时,他还要问对方几个问题,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会怎样,但楚天齐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做了。他已经嗅到了浓烈的危险味道,就连久未跳动的左耳都无来由的跳了。看似无来由,其实却是准的很。只要左耳一动,总有危险逼近,比别人眼皮跳要准的多。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收回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是这个人,楚天齐微微一楞,然后招呼道:“姚股长,坐。” 进来的人是建设股股长姚志成,姚志成没有客气,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刚来开发区的时候,姚志成是办公室主任。一开始的时候,姚志成完全听命于王祥,对楚天齐就是阳奉阴违。后来被楚天齐抓*住把柄,同时在王祥手的把柄也没了,姚志成才开始摆正自己和一把手的关系。再后来,楚天齐发现了一件事情,决定把姚志成由办公室主任变成了建设股股长。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交集少了,说不上关系臭,也谈不上如何好。 姚志成说了话:“主任,告诉您个事。” 楚天齐点点头:“说吧,别称呼‘主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姚志成还是按自己的称呼:“主任,贺东辉被查了,市纪委来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意识到,摊牌马上就要开始了。无论是李卫民一派主动出击,还是董建设一派忍痛断臂,这都是一个开战的信号。 怎么姚志成会告诉我这个消息?楚天齐一想就明白了,姚志成肯定认为,贺东辉被抓相当于给自己出气了。 见楚天齐没有马上回应,姚志成又说:“主任,还有一件事,我要向您解释一下,就是那次您看到我去那个小区的事。我当时去找刘大智了,是我老婆逼着去的,他让我和刘大智搞好关系,让我靠上县委书记的红人。我向他表达了这个意思,但我没有说您一句坏话,没有出卖您,请您相信我。”然后话题一转,“主任,在我有重大背叛嫌疑的情况下,您只是让我换了个平级岗位,足见您胸怀广阔,我老姚感激不尽。”说完,深鞠一躬,走了。 又弄清了一个谜团,但楚天齐也觉得好笑,好笑两人弄拧了。他当时以为姚志成去见黄敬祖,却原来是见刘大智。他没时间考虑姚志成说话的动机,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是下午五点钟,马上一天又该过去了。 今天可是十一月三十一日,过了今天,就该踏上去往市里的征程了。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生了。其实楚天齐也不清楚期望发生什么,他只是一直在为自己找借口,为不愿做那件事找借口。他实在不愿意走出那一步,实在不愿意以此来解围,而且也未必能解围。所以时间是一推再推,直到已经推无可推,但他一直还在期望着,期望着明早天亮前发生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就权当叫做奇迹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一振,他意识到可能是要发生奇迹了,尽管这奇迹的可能性很渺茫,但他还是有期望。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还在响着。楚天齐却不知该不该接,该不该去亲手击破自己的期望。他明白,接完后,期望就会变成失望。 终于,楚天齐还是拿出了手机,手机上跳出“武进忠”三个字。他就是一喜,随即脸色黯然,他想肯定还是那个事。他没有称呼对方,而是“喂”了一声。 “小楚,我是武进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马上。”武进忠说的很干脆,说完就挂掉了。 去就去吧,反正无所谓。本着这样的心态,楚天齐走出开发区,打车去了组织部。 敲门进去后,武进忠正在等着。 见楚天齐进来,武进忠一指对面椅子:“坐。” “哦。”楚天齐应了一声,没有坐下,而是问道:“武部长,什么事?” “坐下再说,着什么急。”武进忠的声音忽然很严厉,眼睛还紧紧盯着对方。 楚天齐带着狐疑,坐到了椅子上。 武进忠问道:“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走一步说一步吧。”楚天齐的语气很消极,但却也是实话。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忐忑不安,忐忑于明天沃原市之行。 “看你的精神状态,成什么样了?”武进忠喝斥一句后,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看看这个。” 楚天齐接过一看,像是一串电话号码,就疑惑的看着对方。 武进忠欠身子,把头探过去,离着楚天齐耳朵很近后,才说道:“我告诉你,是这么回事……” 听着听着,楚天齐也把耳朵递了过去,脸上满是惊愕、不解,还有欣喜和轻松。 …… 十二月一日,零晨一点,玉赤县发往**市的列车启动了。这辆列车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从玉赤经过,行进路线也一样。今天行车,也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天,没什么特别的。 但对于有一个人来说,却不普通,很特别,因为他的计划被改变了,被改的面目全非。他本来今天打算去沃原市里的,去干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冒险的事。但因为一张白纸上的一行数字,让他改变了行程,也改变了计划。向领导献上杀器的计划搁浅了,变成了到首都三个月,那个杀器也只能由他自己存放了。 这个人就是楚天齐,他要去**市培训、学习,但培训的内容、方式、地点都一概不知。 昨天,武进忠给了楚天齐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个电话号码。武进忠说是有人指示,让楚天齐十二月一日去**市培训,时间暂定三个月,到**市以后打这个电话联系。楚天齐当时提出了疑问,武进忠告诉他事情绝对可靠,但没说那个指示的人是谁。并要求楚天齐保密,向任何人也不要说去干什么。然后,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请假条,让他在上面签了名字。这是一张事假条,请假时间三个月。在把一张火车票交给楚天齐后,武进忠就让楚天齐出去了。 时间紧急,还要求保密,于是楚天齐直接来了个不辞而别,再次失踪了。和前几次失踪有所不同,这时是他主动玩的失踪。 从武进忠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楚天齐就很纳闷,也有很多疑问。但想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想明白,那就干脆不想了,还是想想其它事吧。 车箱里很静,耳边充斥的是此彼伏的呼噜声,绝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但楚天齐的大脑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他要把有些事情捋一捋。 从到乡里工作算,到现在将近四年了。期间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了部分成绩,结交了一些官吏,职务由准副科变成了正科。但也有很多遗憾,有一些失误,得罪了一批人,还有一些谜团未解。 自己身上就有好多谜团,而且基本都未解。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父亲楚玉良又是怎样的身份?父亲究竟有着怎样一个身,有着怎样的经历?最码不会一直就是赤脚医生。父亲似乎应该认识李卫民,那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他俩究竟是仇人,还是朋友,亦或是其它关系?父亲梦话的“首长”是谁,其它那些梦话又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能判断父亲以前当过军人,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以前的时候,宁俊琦身上有一个大谜团,那就是关于她的家人、家庭。楚天齐一直想了解,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知道了李卫民是她爸爸,但同时又产生了好多新的疑问。比如,她的妈妈去哪了?她为什么不随爸爸姓李?究竟是不是李卫民阻止了他们接触?原因又是什么?她的家族信息还有哪些?和她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两人将是一个什么结局?这些谜团只能一点一点去了解了,他相信,总有解开的那天。 工作期间,对于一些人的关系网,不太清楚。现在已经解开好多,但还有谜团有待解开。楚天齐现在已经知道,王祥是黄敬祖的人,但他们之间似乎又不像完全的那种上下级。孔方应该是冯志国的人,楚天齐曾看到孔方去了冯志国家里,那次孔方用照片陷害自己,应该就是被冯志国*保住了。任芳芳是柯兴旺的情*妇,这毋庸置疑,但这对狗男女如何结识,就不清楚了。刘大智抱了柯兴旺的大*腿,这是最明显的,否则刘大智当不了乡长。 对于这些对手的事,有的了解的比较多,有的疑问就很大。比如,王晓英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没有任何政绩可言,但为什么升的那么快?如果真像陆勇说的那样,那她的靠山究竟是哪个市政府领导?还比如,陆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天对方说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想着想着,楚天齐睡着了,还做了梦?他梦到了自己,梦到了宁俊琦,还梦到了好多人,也梦到了那把丢失的长命锁。 …… 楚天齐“失踪”几天后,那些关注他的人才知道,他请事假了,但究竟是什么事?去哪了?人们却不得而知。 第八百一十章 你终于现身了 三月一日上午八点,玉赤县政府大院。 () 人们或坐车,或骑车,或步行,纷纷进入这个暂别了两周多的大院,见面时还不忘说上一句“拜个晚年,过年好”。今天是农历正月十八,人们正式开始了春节长假后的上班之旅。 按照规定,党政机关、事业单位每年春节放假七天,时间是从正月初一到初七。当然,在春节前几天,人们会偷偷溜出去,或是找个公事理由去办私事。单位领导一般都会睁一眼闭一眼默许了这种事情,并且在大年三十当天基本就事实上放假了。 本来,正月初八是规定的正式上班时间,但多年来留下来一个惯例,即过了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而且,还有一些人请假、补休,或是值班调休。所以,从正月初八到十七这十天,一般只有一小部分人轮流到单位,领导也是采取带班的形式轮着到单位。当然,人们办事一般也会避开这些天,没有太特殊的事一般不会上各单位的门。 进入政府大院的人们,有的匆匆进入大楼,有的驻足闲谈几句。就连平日严肃有余的县委、政府领导们,似乎也多了一丝慈祥,而少了一些刻板,这可能也是春节假期和家人团聚的结果吧。 忽然,在进入大院不多的行人,人们发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说是久违,其实时间也不是太长,只有三个月而已。但在这九十天,人们却少了好多用以茶余饭后闲谈的素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去年十二月一日就“失踪”的楚天齐。 从“失踪”那天算,到今天整整三个月了。人们听说是楚天齐请了事假,还有人在组织部看到了他的请假条。但对于请假一说,人们却将信将疑,有说他犯事被有关部门带走,有说他躲到外地避祸,还有说他找后台靠山寻求帮助。总之,人们都认为楚天齐是遇上事了,遇上了他自己不能解决的事。 对于楚天齐的“失踪”,人们议论了十来天,渐渐就归于了沉寂,仿佛玉赤官场没有出现这么一个人似的。但好多人心里可都惦记着这个人,都想知道他究竟去哪了,又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楚天齐刚一进院,就发现好多人驻足那里,把目光投向自己,想要从自己身上发现点什么。 对于这些人,不说是很熟悉吧,但彼此都脸熟,有的人和他打招呼,他就会回应一句“过年好”或是“你好”。对于别人询问自己近一段动向,他就以“请假处理一些事情”为由进行应对。有的人即使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楚天齐也会向对方投去一个微笑。 在众人注视,楚天齐绕过政府楼向后院走去。有好事的人在他身后悄悄跟着,发现他径直走向县委楼,此时才恍然大悟,他是找楼里的老大去了。 这些人的猜测不错,楚天齐就是到县委办公楼去找县委书记,但此书记非彼书记,现在的县委书记已经不姓柯,而是姓郑了。 身后有人跟着,楚天齐心知肚明,但并没有戳穿对方,而是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向已近百日未到的地方。 楚天齐是前天从**市回来的,当时他坐火车到玉赤县后,就又径直坐班车回了家里。听闻楚天齐回来的消息后,要武昨天专程到了柳林堡村,和楚天齐讲了这三个月发生的好多事情。 从要武口,楚天齐得知,去年十二月上旬,也就是自己刚走了一周左右,郑义平就从**市学习归来。在郑义平回到玉赤县后,以李卫民和董建设为首的两派就正式全面交锋了。经过一个多月看不到硝烟的“刀光剑影”,两派互有胜负,但整体是李卫民一系占了上风。玉赤县做为两派摊牌的导火索,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少不了被当做交换的砝码,成为李系大丰收的一个地方。 在要武的讲述,楚天齐知道好多的董系人马被踢走,换上了李系或是其它非董系的人。对于好多人的走与来,楚天齐并不关心,他只记住了和自己相关的几个人。 这次人员更替,在春节前告一段落。其,原县委书记柯兴旺调任市人大常委会,做了人大教科卫主任委员,实际上就是享受正处级待遇的闲职。即使这样,也还是董建设尽力保着的结果,否则至少要背上一个处分并被降职。 随着柯兴旺被调离,郑义平立刻被任命为**玉赤县委书记,并从省里下派了一名处长出任玉赤县长。徐敏霞的升职之路因此受阻,依然还是担任原职务,可想她心肯定是颇多遗憾和不甘。 在县委书记和县长纷纷易人后,其余的县领导倒是没有大动,只有黄敬祖成了副县长,成了真正的副处实职,算是了却了黄敬祖的一个愿望。当然,个别科局也有部分变动,比如雷鹏,就成了玉赤县公安局副局长,同时还兼任着刑警队长。 另外,去年参与武力围攻楚天齐的好多人,也被调离或降职。虽然给出的原因不尽相同,尤其都避开了“围攻”的事,但人们都心知肚明,肯定跟那事脱不开干系。其,县检察长张明被降职调离,到尚礼县检察院做了一名副职。贺东辉因为经济问题,被纪委部门查办,估计最后也得被判个三、五年。其余参与的一些小头目,也受到了处分或调职。但有一人却仍在原位,那就是县财政局局长孔嵘,虽然他是柯兴旺真正的军师,不过并没有出现在围攻现场,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再加上董建设力保,这才安然无恙。 元旦前,玉赤县开发区通过了市里的评定验收,得以保留,成为了副县级开发区。开发区人员升格的方案已经层层上报,听说很快就会批复。用不了多久,冯俊飞就会成为副处级,就会圆满完成“成功摘桃子”的案例,开发区副职也会升为正科。各股、室会“股变局”,部门负责人也会由股级升为副科,相应的基层人员也会升半格。 开发区得以升级保留,看似皆大欢喜,但也不尽然,有人就在升格没有得到实惠,甚至还很受伤。其一位就是王祥,他就什么也没捞着。王祥原本就是正科待遇,但现在按职务仍只能还是正科,虽然他也曾极力奔走,但结果仍是没能如愿。 在开发区升级保留后,另有一位很受伤的人,就是任芳芳了。组织部门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就把她的开发区党组成员给免了。但人们都明白,这是由于柯兴旺的倒台,真应了那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也再次请了长期病假,郝玉芳再次成了开发区财务股实际的负责人。 对于王祥和任芳芳的遭遇,好多人没有同情,有的只是奚落,揶揄这对曾经的苦命鸳鸯。 和王祥、任芳芳的境况完全相反,要武这个办公室主任成了党组成员。借着这次开发区升格机会,享受到了正科级待遇。楚天齐知道,这是由于郑义平做了县委书记,知道要武是自己的人,当然邹英涛帮了好话,徐敏霞也做了顺水人情。 在刚刚过去的三个月,楚天齐被要求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只在刚去**市的时候和春节前,被允许和家里各通了一次话,用另外的一个合理理由让家里放心。所以,要武和他讲的这些,他是第一次听到,免不了心生一些感叹。 边上楼边回味着一些事情,楚天齐差点和对面来人撞在一。他急忙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老熟人,也可以说是曾经同病相怜的人——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 “小楚,你终于现身了。”武进忠拍着楚天齐肩头,低声调侃道,“我以为你到国务院上班了呢,现在该不会是哪个部委的司长吧?” 看得出,武进忠状态很好。他脸色红*润,脑门发亮,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和柯兴旺当政时期简直判若两人。 楚天齐一笑,也低声道:“武部长,看您的精神状态,岂止是一个司长,分明就是部级领导嘛!” 听到楚天齐的话,武进忠“哈哈”一笑,点指着对方:“你呀,此部非彼部也。”然后话题一转,“小楚,郑书记刚才还问我你什么能回来,我正准备和你联系,你就来了。正好,咱们一块去见他。”说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跟在武进忠身后,楚天齐向五楼走去。他边走边想,一会儿究竟要和郑义平说什么,如果县委书记问自己这三个月行踪,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呢?对于这三个月的去向,自己可是被明确要求,不能向他人谈的。 楚天齐到**市的事,是武进忠通知的,武进忠可能也是县里唯一见过那份通知的人,只是不知道武副部长有没有向郑书记讲过此事。 正准备向武进忠简单询问一下,不想书记办公室近在眼前,武进忠已经上前敲门了。楚天齐只好收拢了心神,紧紧跟在身后。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武进忠推开屋门,楚天齐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新的书记办公室还在五楼,但已不是柯兴旺用过的那间,布局也有所不同。这间办公室面积不甚大,陈设也很简单,但却透着威严和庄重。 办公桌后,一个人抬了头,正是将近半年未见的郑义平。郑义平精神状态不错,但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显见工作并不轻松。 “书记,小楚来了。”武进忠先说了话,“我回办公室了。” 郑义平点点头,武进忠走了出去,屋门轻轻关上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郑义平点指着楚天齐,笑呵呵的说:“你小子终于现身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 始终是焦点 正月十八,本来是很平常的日子。?要说稍微有点特别的话,也就是约定俗成的春节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每年这个日子,人们到单位后,无非就是谈论一些假日期间的趣闻趣事,互相之间调侃一通,以做为一年工作开始的缓冲。 但今年的正月十八,人们却多了一个话题,话题的心就是楚天齐。在这些谈论者间,就有楚天齐的老熟人,其黄敬祖就是一位。 早上,黄敬祖刚进办公室不久,正站在窗前随意向外张望,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楚天齐。对于这个人,黄敬祖太熟了,这四年几乎就没断了和这小子的纠葛,他把对方看成了丧门星。这也是好多同僚的看法,在好多人的意识,“楚天齐”和“丧门星”是划等号的。 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这小子忽然失踪了。当时人们的说法千奇百怪、莫衷一是,就连黄敬祖也是狐疑不已。尽管不知道这个丧门星去向,但暂时清静了却是事实,黄敬祖一时很是高兴。尤其在丧门星刚失踪了一个来月,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副处实职,黄敬祖更是迷信的认为,如果丧门星不失踪的话,这件事可能还会存在变数。 也不怪黄敬祖迷信,自从楚天齐到乡里那天,就没少给自己惹麻烦,更没少触自己的霉头。黄敬祖在青牛峪经营了好多年,在乡里是大权在握,一手遮天。可楚天齐这个小年青,却让黄敬祖既丢丑,也栽过跟头,更是抓*住了黄敬祖的把柄。为此,黄敬祖这个堂堂的乡党委书记,却不得不违心的顺着对方,真是憋气又窝火。 好不容易,楚天齐先是去了省委党校,后又彻底离开了乡里。尽管在县里那一段,两人也偶有碰面,但黄敬祖觉得两人没有交集,心里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自认为躲开了丧门星。他也暗暗决定“不去主动招惹姓楚的”。 后来,楚天齐把石磊招聘到开区,后又把要武也弄到那里。当年关于石磊在乡里的事又被翻了出来,也牵扯到了黄敬祖和王晓英二人。黄敬祖认为这是楚天齐故意找自己的茬,要自己的难堪。否则,不会先弄来自己的一个“情敌”,又弄来一个“叛徒”。 尽管楚天齐在找自己的麻烦,但黄敬祖还是不想和楚天齐直接开战,只想利用王祥牵制并监督楚天齐。谁知那个老王根本就不是对手,渐渐的还向楚天齐服了软。 最后,在王晓英的鼓动下,黄敬祖只好亲自上阵,抛出了“天宇递”的事。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事情泄*了密,不但没有制住姓楚的,还被自以为已经消失的把柄弄个了狼狈不堪。到现在黄敬祖都不明白,王晓英差人偷出的那支录音笔,到底是被楚天齐掉了包,还是被偷窃的人做了手脚,反正上面什么内容也没有。尽管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黄敬祖却意识到,以后绝对不惹楚天齐,否则麻烦无穷。 真是老天开眼,楚天齐在十二月一日失踪了。一开始,黄敬祖还担心楚天齐很快露面,可是直到快过春节了,还是没有楚天齐的消息。黄敬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也认为那小子摊上事了,为此过了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 谁曾想,消失了三个月,刚刚第一天正式上班,楚天齐却出现了,而且是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政府大院。联想到现在的玉赤政坛现状,黄敬祖顿生一丝不好预感。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黄敬祖掐掉思绪,走到办公桌前,拿手机,“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老黄,是不是姓楚的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黄敬祖反问。 女人没有回答黄敬祖,而是再次追问:“到底是不是回来了?” “是。”黄敬祖长嘘了一声,“恐怕又该有麻烦了。” 女人难得的没有说话,话筒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老黄,你觉得会是怎样的情况?” 听得出对方的无奈,黄敬祖赶忙回道:“我也说不清楚,不外乎以下三种情况……” …… 玉赤县委书记办公室。 郑太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楚天齐也已坐在书记办公桌对面椅子上。两人谈了很多,但有些话题却始终没有涉及。 进屋之前,楚天齐还担心如何向对方解释这三个月的动向。但从现在来看,**平根本就没有要问的意思。不知是**平知道了自己去向,还是有人已经对其进行过要求,亦或是**平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反正根本就没说关于这三个月的一个字。 两人谈话的时候,“宁俊琦”三个字也没有被提。就是楚天齐刚有要问的意思时,也被**平适时支开了话题。不知是**平不愿引楚天齐伤感,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现在谈话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但有一个最应该被提的话题,**平也一直没有谈。这让楚天齐不解,同时也有些不安,便试探着问道:“书记,组织上对我的工作有什么考虑没有?” **平一笑:“小楚,这几年你一直很辛苦,难得有时间休息。这还没闲几天呢,就待不住了?” 楚天齐脸一红:“书记,我想……” “小楚,对于你的工作,县里还没有研究。”说着,**平话题一转,“市委李书记要见你,让你今天就去。” 楚天齐一楞:“李书记?他找我*干什么?” **平顾左右言其它:“你的动向牵动着众多人的神经,你始终是众人的关注焦点。” 什么意思?楚天齐自问自答着。难道李卫民找我是为了工作的事?他会把我弄到哪去?调到市里?恐怕他没那个好心吧?八成是为了我和她的事吧?他要摊牌,还是要进行交换? 看到对方脸上神色数变,**平又说道:“李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只说让你去他那里,具体什么事却没说。市委书记亲自找你,我估计应该是好事吧,说不准是给你谋得了好去向,调你去市里也说不定,李书记可是非常欣赏你的。” 楚天齐心暗道:他能有那个好心?但嘴上却说:“好的,我一会儿就去。”说着,他站身,郑重的说,“郑书记,谢谢您对我一直以来的关心、照顾和提携,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平满脸疑惑:“小楚,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离开玉赤了?” 楚天齐摇摇头:“不,我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楚,为什么这么说?”**平脸上疑惑更甚。 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自圆其说着:“我只是有一种预感,担心离开玉赤县,不能时时得到您的教诲。” **平点点头:“我也有一种你要被调离的预感。不过这也很正常。对于从政的人来说,走的越远其实越是好事,说明你的官越做越大嘛!”然后又调侃道,“不像我,在玉赤工作了一辈子,到头来就只能是一个正处级。” 楚天齐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笑了笑。 **平见对方不说话,又道:“我让司机送你吧,那样能快点到市里。” “不用,不用。”楚天齐急忙推辞着,然后又补充道,“那样影响不好,太摆谱了。” “好吧。”**平站来,伸出了右手,“祝你一路顺风。” 楚天齐急忙握住对方右手,顿时手掌上传来了温暖和力量,不由得心一阵激荡,由衷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 出了书记办公室,向楼下走去,楚天齐边走边想着事情。 这次李卫民让**平传话,说明**平和李卫民的关系很近。再联想到李、董摊牌后,柯兴旺被调任闲职,而**平却适时上*位,不用说**平就是李卫民的人。刚才**平还说“李书记可是非常欣赏你的”,也说明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但这句话是**平随口一说,还是确有所指,楚天齐却不得其解。 刚才两人谈了四十多分钟,**平竟然一句也没有提问这三个月的去向,就连宁俊琦的事也没有提。这不禁让楚天齐疑惑,怀疑对方可能知道李卫民和宁俊琦的父女关系,也怀疑对方可能知道了一些自己和宁俊琦的事情。但从对方和自己说话时表情看,分明李卫民没有透露找自己的目的。这又让楚天齐对自己的怀疑也产生了动摇。 不去想**平了,还是想想市委之行吧,楚天齐的脑海马上又出现了“李卫民”三个字。 李卫民找自己肯定有事,否则,堂堂市委书记哪有那时间?可他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是因为宁俊琦?还是因为自己的三个月都之行?不会是他和自己父亲楚玉良真有什么过节吧?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楚天齐给自己找着答案。 一阵清风吹过,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楼房,到了院子里。停下*身形,忽觉一道道精芒投到自己身上。他四顾望去,见好多人正驻足望向自己,就连楼房的窗口处,也是一个个向下张望的身影。 楚天齐不禁摇摇头,看来真应了**平刚说过的那句话——“你始终都是焦点”。他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昂阔步,向院外走去。 第八百一十二章 拜会昔日准岳丈 从县委大院出来,楚天齐就给雷鹏打了电话。他告诉雷鹏,自己要去市里一趟,自己的那些个人物品先放在雷鹏那里。 雷鹏要开车送楚天齐,被楚天齐谢绝了。对方现在刚刚升任副局长,手头工作那么多,自己怎能让对方专门整天做司机呢?再说了,自己的事又不是十万火急。于是,楚天齐坐上了开往沃原市的班车。 班车说是十点车,可是出了车站后,又在县城绕了两圈,直到把人拉满后,才驶上了去市里的公路。 正月的天气,当地气温还不高,人们都还穿着厚重的衣服,班车窗户也关的紧紧的,车厢里充斥着浓重的劣质烟草味和其它难闻的气味。楚天齐没心情关注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见李卫民的事。 …… 对于李卫民这个人,楚天齐是在省委党校认识的,当时楚天齐是学员,李卫民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兼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由于当时组织部部长没有到位,李卫民既要主持省委组织部工作,也要实际领导省委党校工作,因此工作很忙,到省委党校的时候较少。在开学典礼的时候,楚天齐第一次见到李卫民,但对方在台上,自己在台下,自己看到了对方,对方未必注意到自己,当然更没有任何交流。 开学典礼那次,楚天齐对李卫民印象较好。他觉得李副部长形象颇佳,很有领导气质,尤其讲话内容既有很强的前瞻性,也言之有物。和个别大言不惭、内容空洞的领导讲话形成鲜明反差。楚天齐觉得对方应该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当时他觉得对方声音耳熟,只以为可能是在电视上见过对方,其实是对方和宁俊琦有一次通话时,楚天齐曾经听到过对方的声音。 之后很长时间,楚天齐都没有见过李卫民,对李卫民的印象还停留在开学典礼上的认知。直到党校生活过半的时候,才再次见到李卫民,而且两人也有过简单的交流。 那天晚上,好哥们云翔宇、于涛邀请楚天齐,先是喝酒吃饭,后又到kTV唱歌。直到十点多,楚天齐才返回党校,这还是党校规定“必须在夜里十一点前归校”,否则还不知道要几点才散呢。 在到党校门口的时候,正赶上段哥等人威迫肖婉婷和贺平,楚天齐岂能见死不救?于是和对方缠斗在一。在打斗过程,周仝和岳佳妮及时出现,过来帮忙。楚天齐让二人照看肖婉婷和贺平,自己独自面对七把大砍刀,并成功制住了段哥,逼对方一伙收了手。 打斗告一段落,雁云市公安局高新分局的警察出现了,分局副局长于晓光直接颠倒黑白拉了偏架,并要带走楚天齐、周仝和岳佳妮等人。看出于晓光等人和段哥是一伙,周仝等众学员坚决不配合,双方对峙来,于晓光还掏出了手枪。 正这时,党校副校长董设计到了现场。董设计摆出一副为学员出面的嘴脸,假意和于晓光讨价还价,最终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方案:让楚天齐一人到分局配合调查。楚天齐知道董设计这是给自己挖坑,但为了周仝、岳佳妮二人,也准备自己去跳这个坑。 关键时刻,李卫民出现了,质问于晓光。于晓光根本不知死活,还想和李卫民理论,结果雁云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刘卫国到了。刘卫国是主持工作的市局常务,是李卫民的人,自是主持了公平。 那次见面,楚天齐和李卫民有过简短交流,对李卫民的印象又好了很多。楚天齐不知道的是,李卫民也对楚天齐的样貌很有兴趣,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 党校毕业后,楚天齐回到了玉赤县,被柯兴旺空挂了半年多。在当年国庆节前夕,调任沃原市委书记的李卫民到玉赤县调研,在县委宿舍偶遇楚天齐。阴差阳错,楚天齐露了脸,也受到了李卫民的大力赞扬。正是由于那次露脸,楚天齐才获得了处理开区上访的机会,进而才出任了双料主任。 明白自己被委以要职,是李卫民间接带来的,楚天齐从内心非常感激李卫民。此后,楚天齐还隐诲的“狐假虎威”几次,成功让孔嵘拨了款,也让柯兴旺对自己投鼠忌器。楚天齐庆幸遇到了李卫民这样一位好官。 事情突转直下,是生在宁俊琦带楚天齐上门那次。当楚天齐从沙上迷迷瞪瞪醒来后,看到了李卫民的照片,他才知道宁俊琦的父亲竟然是沃原市委书记。他马上大脑短路,尤其见自己的形象太差,一时没有良计,便采用了一个现在想来最不明智的举措——逃跑。 正是由于那次逃跑,楚天齐错过了和李卫民交流的机会。正是从那件事后,宁俊琦毅然提出了“请放过我”,并明确不再联系。 看着宁俊琦痛苦的样子,楚天齐很心痛,也非常想知道原因,但她却没有给出任何合理解释。他经过思索,觉得问题出在李卫民身上,是李卫民嫌弃自己出身农民家庭,或是李卫民可能和父亲楚玉良有过节。他对李卫民的印象一落千丈,觉得李卫民也不过就是一个虚伪的官僚。 楚天齐认为,是李卫民破坏了自己和宁俊琦的感情,曾经多次萌生要找对方理论的想法,但都没有成行。其实也是他心里不托底,他找不到自认为过硬的理由来质问对方。但他对李卫民的恨却一日未减。 去年十二月一日,楚天齐去**市学习。他去的地方,是以前从来就没想过,也从来都不敢想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机会。在学习期间,他仔细想了一些事情,隐隐觉得这个机会可能是李卫民给的。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认识的人有谁能做到这件事。当然,李卫民也许也未必能做到,可能是他身后的人出的力。 无论是李卫民自己,还是他身后的人,那都是李卫民出的力。可李卫民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机会,楚天齐一时弄不明白。一边极力阻止自己和他女儿接触,一边却又给了自己这难得的学习机会,这也太矛盾了。 难道这是李卫民的交换手段?目的就是让自己“拿人嘴短”,从而放弃宁俊琦?他做为堂堂市委书记,有必要这么做吗?他要想阻止女儿和别人接触,完全可以采用“硬”办法呀,为什么非要抛出这个蛋糕呢? 这个蛋糕足够诱人,一般的人难以拒绝,就是楚天齐现在也心生犹豫。当然,他犹豫的不是失去这个蛋糕。如果他提前能确定这个机会是李卫民给的,那他肯定会选择放弃这个机会,坚决和宁俊琦在一。他现在犹豫的,是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好处,如果不能对对方有所表示的话,似乎太忘恩负义了。但要是以让自己和宁俊琦断交做砝码,他却坚决不能答应。 想了一路,也没有一个最终决断,楚天齐只得暂时放下这个念头。他暗暗告诫自己:反正一切只是假设,也许自己的假设都是错误的,到时只能见招拆招了。只要自己恪守“原则问题没有谈判余地”就行了。 刚放下这个念头,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在脑海:李卫民为什么要找自己?是摊牌,还是什么?不会是自己的工作吧?按说自己一个小科级,根本就轮不到厅级市委书记操心的。可那又会是什么呢?楚天齐内心胡思乱想来。 …… 班车到沃原市汽车站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下了班车,楚天齐顿感饥肠辘辘。这才想来,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粥,真应了那句至理名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进到车站旁一家餐馆,饱餐一通后,楚天齐才打车奔向沃原市委。 不多时,市委大楼远远在望了,楚天齐的心情也复杂来,还无来由的紧张了许多。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两年多以前,到市里参加表彰大会。在那次会上,还是当时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董建设给颁的奖。可现在自己却不知为什么成了董建设的眼钉、肉刺。 记得离开那栋楼的时候,楚天齐还曾经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要到这栋楼里办公,要号施令,要做楼里边的一、二号人物。这个理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而现在自己却要到楼里去拜会当下的一号人物,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上什么? 付费下车后,楚天齐站在市委大楼下,仰脸望向这栋宏伟的建筑。这栋楼是市委、政府合署办公场所,一些直属委办局都在楼里,面积足有六、七万平米。 收回目光,楚天齐拾阶而上,到了大楼大堂。刚要继续前行,安保人员叫住了他,要求出示证件,并让他填写《会见单》。 当安保人员看到《会见单》上“李卫民”三个字时,马上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楚天齐,并要求他和领导电话联系,有领导的允许后才可放行。 楚天齐只好拨打了**平给的那个固定电话号,电话是李卫民的秘书接的,要他在楼下等候。 不多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直接问道:“你是楚天齐同志吗?” 觉得这名男子有些眼熟,楚天齐想来了,那次在县委宿舍前偶遇李卫民的时候,这个年轻男子就在身边。于是回道:“我是楚天齐。” “跟我来吧。”年轻男子笑了一下,向电梯走去。 楚天齐跟在身后,二人一上了电梯。在电梯里,二人没有任何交流。 心脏忽然“咚咚”的狂跳来,楚天齐知道马上就要拜会到那个有权势的男人,只是不知道这个昔日“准岳丈”会怎样对待自己。 第八百一十三章 异地交流 电梯停在八楼,轿厢门开了。 年轻男子当先走出,楚天齐紧紧跟在身后。在八零八房间门口,年轻男子停了下来,并轻轻叩击房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 年轻男子向楚天齐点点头,然后轻轻推开屋门,走进了屋子。 楚天齐也跟着走了进去,抬头望向那张硕大的办公桌。此时,办公桌后的男人也抬头望向门口方向。“啪”的一下,二人目光碰在一,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了,屋里气氛沉闷异常。 “书记,他来了。”年轻男子适时轻声说话,打破了这份沉闷。 李卫民收回目光,点点头,“嗯”了一声。 年轻男子马上走向门口,看了楚天齐一眼后,才退出屋子,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站在离办公桌很远的地方,继续把目光投向了办公桌后。 此时,李卫民已经低下头,随手翻阅着桌上的一份件。并不时在上面写写划划着,仿佛屋子里没有楚天齐这个人似的,他这就是故意在晾楚天齐。 和往次被领导晾不同,这次对方是抬头后又低下去,不只是在晾自己,分明是有蔑视的成分在里面,也肯定有警告的意味。 知道对方是给自己难堪,想教训自己,楚天齐便也梗着脖子站在当地,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后手。 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晾了,有什么大不了?以前柯兴旺有次晾自己,不但脸色难看,还不时的挑衅冷笑,自己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至于郑义平晾自己,不过是和自己互动而已,充其量也就是适当磨炼自己一下。 虽然心里觉得无所谓,但很快楚天齐就感受到了不同。今天,李卫民只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的看件,没有任何不满表情,更没有任何挑衅动作,但楚天齐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即使有两次被枪指着时,更多的也只是紧张,但却没有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 难道这就是官威?就是气场?楚天齐心里自问着。虽然对方带来的压力极大,但楚天齐还是尽量面色平静的看着对方。俗话说“倒驴不倒架”嘛,自己也不能太熊了。 同时楚天齐也奇怪,为什么前几次见对方就没有这种感觉?是对方没有施放这种气场?还是自己当时不知李卫民和宁俊琦的父女关系,而心情更洒脱? 尽管楚天齐表情略带尴尬,尽管楚天齐感到压力很大,不过他依然倔强的站着,而且是挺胸挺头的站着,完全是一副慷慨赴难的架势。 时间已经过了有十多分钟,李卫民再次偷眼观察了一下,见对面小伙子依然像标枪一样矗立在那里,不禁暗暗叫好“罢了,罢了,后生可畏”。以往别说是一个从政仅四年的小科长,就是浸*淫官场二十来年的处级干部,在自己强大气场面前也会唯懦一些。尤其被自己晾了十来分钟,不说是冷汗淋漓吧,但脸上还是多少会见汗的,最码也不会站的这么笔直。 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块料,这样想着,李卫民缓缓抬了头,把和善目光投向对面的小伙子。 见李卫民抬头看向自己,楚天齐略微收敛了一下目光,头也略微低了一些,和对方平视着。刚才对方在给自己施压,自己只能奋反抗,表现出一种不屈。现在对方既然收了威压,自己也必须要知道长幼有别,码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不能再那样咄咄逼人。 看到楚天齐昂的头微低下来,目光里也看不到了精芒,李卫民再次暗道了声“罢了,罢了”,才开口说道:“楚天齐同志,今天我让你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对方终于开口了,但开场方式和自己预计的有偏差,楚天齐只得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你猜呢?楚天齐同志?”李卫民再次反问。 楚天齐心暗道:无非是关于我和俊琦呗,还能有什么?但却迟疑了一下,说道:“猜不出。” 李卫民微微一笑:“楚天齐同志,你是一名优秀的基层干部,在并不算长的从政生涯做了不少事情,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听说现在好些村民还在念着你的好,享受着由你工作带给他们的实惠。玉赤开发区在春节前通过了升级验收,得以保留,这里面你做了好多工作,也可以说是对升级保留了决定性作用。这些工作,不只是百姓和同事们感受到了,组织也看在眼里。”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看你刚才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妨就说出来吧。”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这样想着,楚天齐就要开口,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对方现在可是说的工作,而且还称呼自己为“楚天齐同志”,自己如果提出和宁俊琦的事情,那就显得太不懂规矩了。于是,他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而是给出了另一套说辞:“李书记,从省委党校开始,您就给了我很多帮助。在您出任市委书记后,更是对我的工作给予了极大支持。尤其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更是让我受益匪浅,可以说终身受用。我从内心感激您、尊重您,感激您大公无私,尊重您提携后辈。” 李卫民心道:哟,这小子倒是反应很快,措辞也较得体,可我怎么感觉这话里有话呢。便回道:“组织上历来不吝对优秀者给予支持,对识大体的年轻人更是不吝提携,并不需要感谢。只要受益者牢记自己使命,时刻以党的宗旨严加要求,多做对人民有益的事,多把心思放到工作上,也就不枉组织的一番教养和栽培。” 楚天齐刚才说对方“大公无私”,也不乏另有所指,意即给对方套上一个“套”,为后面肯定会涉及的话题铺路。但从对方的回复,他也听出了敲打的意思,对方要自己“识大体”,要知道好孬,不要枉费对方的一番心意。虽然对方也意有所指,但却句句都在工作上,楚天齐也不便随意曲解,只得点头称“是”:“谢谢组织培养,谢谢书记关心。” 刚才楚天齐故意提了“学习机会”一事,意即试探首都三个月学习是否和对方有关,但对方却巧妙的避而不谈。不过,楚天齐认定这事肯定是李卫民所为,否则更解释不通。 李卫民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招了招手。楚天齐明白意思,向前走了几步,离办公桌只有一尺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楚天齐同志,依照你的能力和工作履历,也根据工作需要,组织决定委任你一个新职务。”说到这里,李卫民停了一下,观察对方的反应。然后又说,“决定任命你为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局长、政法委副书记,级别是副处。” 什么?楚天齐大脑有些短路。处级岗位可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没想到这说来就来了。在坐班车来市里的路上,楚天齐也想到了这个事情,但却没敢往副处上想。他认为充其量也就是个正科一把手,毕竟自己才从政四年,好多人可是一辈子也没有迈过副处那道坎,这样的安排恐怕也难以服众。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当楚天齐看到李卫民的脸时,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交换,让自己用“爱情”交换,让自己“吃人嘴短”。他一下子心情复杂来,颇觉不是滋味,但他还是试探的问:“在玉赤县吗?” 李卫民摇摇头:“不,许源县。” “许源县?”楚天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旋即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忙问,“定野市许源县?” “是。”李卫民点点头,“异地交流是组织推行的一种干部使用制度,在推行过程尽管有一些弊端显现出来,但它的积极意义还是很明显。以前我省一直以正处级以上职位交流为主,今年也试行着到副处级。这次副处级交流,全市一共有五个名额,均是到沃原市以外任职,但都在河西省范围。以你的身手和履历,相信应该能够胜任这个职务的。” 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给自己高升了半格,怪不得三个月学习涉及到好多部队和从警训练内容,原来是早有预谋啊。看来培训的事,也是李卫民所为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还用说,既给自己升职,又把自己踢出沃原市,目的就是一个,把自己和宁俊琦分开。看来为了阻止女儿和自己交往,他李卫民真是煞费苦心,这钩可甩的够长的。顿时,他对李卫民的好感荡然无存,他认为李卫民太有心计了,不由得眼释放出敌意。 注意到对方神情变化,李卫民没有说什么,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对方。 楚天齐忽然问道:“李书记,这么安排是您的意思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李卫民轻松反问。 “因为宁俊琦是你女儿。”楚天齐此时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你不想让她和我在一,所以你把我踢到异乡,美其名曰‘异地交流’。” “放肆,注意你的身份。”李卫民沉声道,“坐在你面前的,是沃原市委书记。” 楚天齐心头一凛:是呀,要注意身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一十四章 我不会害你 李卫民接着说:“楚天齐同志,异地交流是党组织制定的干部使用政策,你竟然横加曲解,肆意歪曲,这与你党员的身份相符吗?组织把这么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你应该感谢党组织的信任和栽培才对,而你却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这是一名党员干部应做的吗?还有,我堂堂市委书记抽*出宝贵时间与你谈心,你竟然扯出不相干的话题,你这样做合适吗?” 连续三个问句,把楚天齐问了个哑口无言,刚才他还气鼓鼓的,这一下子就泄*了气。是呀,对方一顶顶大帽子扣过来,他只得暂时低了头:“书记,对不,刚才我太冲动了,我向您道歉。” 李卫民“哼”了一声,面色缓和了一些。然后语重心长的说:“机会稍纵即逝,可遇不可求,你可不能辜负组织的培养。就是现在这个异地交流任职的指标,也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要不是你有省委党校培训的经历,要不是你在党校获得了‘优秀学员’,这个指标也轮不到你。就是现在,好多人还对你表示怀疑,怀疑你的履历难以胜任这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 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天赋,相信你的身手,相信你的学习能力。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见得做好一件事,而有的人学习几十天就能上手,就能很快进入角色,你就属于善于学习的人。当然,要想干好这项工作,仅靠短短的培训还远远不够,必须要不断学习。尤其从事公安工作,危险性很大,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一定要有敏锐的洞察力。” “谢谢书记信任,谢谢书记教诲。”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试探着说,“书记,我有一事不明,可以请教吗?” 李卫民点点头:“可以,只要是工作上的事,什么都可以问。” 对方给的条件很宽泛,但也提出了限制,那就是“只能谈公事,私事免谈”。楚天齐回了“明白”二字,然后说道:“书记,我以前没有干过一天警察工作,对这个工作很陌生,而且还是到陌生的定野市许源县,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一项都不占。如果让我在沃原市范围从事这项工作,最码还能多一些助力,也有利于工作的开展。您看是不是……” 虽然楚天齐的话说了半截,但李卫民完全听的明白,他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公事就是公事,不要掺杂私人想法。这件事已经敲定,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你刚才说的理由看似合理,其实也不尽然。你刚到玉赤县青牛峪的时候,可曾有你说的天时、地利、人和?充其量也就是你的家乡而已。你不是照样做了好多事情,还干出了好多成绩?当然,赵直、**平等也给了你一些支持,不过那也基于你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否则他们不会支持你。同样,你到许源县工作,只要你做实事,肯定也会遇到和他们类似的领导,同样也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其实你到定野市工作,也并不是两眼一摸黑。据我所知,定野市公安局的周子凯和你就有交情,而且那里还有你的党校同学、大学小师妹等。你是沃原市交流出去的干部,沃原市委就好比你的娘家,而且你早晚还会回到沃原市。所以你有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也可以向娘家求援,娘家也会给你适当的帮助。 我听你刚才的意思,好像对于到沃原市以外工作颇有想法,那我问你,在沃原市范围有你合适的岗位吗?拿玉赤县来说,就因为招商引资,就因为小企业局人员编制的事,你把全县同僚几乎得罪个遍。尤其有些人下台,更是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好多事情你都是被动卷入,虽然大部分责任不在你身上,但事实却是你成了同僚眼的‘丧门星’。最重要的一点,你自身实力还不够强,职位还不够高,还不足以抵御别人的明枪暗箭。如果你有朝一日掌管了县委、政府大权,那你身上附加的权利就足以抵消这些伤害了。 同样,在整个沃原市,你也是一个‘明星’,但这个明星是加引号的,是‘惹事精’的代名词。就拿去年十一月份那次‘围攻’来说,你觉得是有人在整你,可别人却未必这么看。他们只看到好多参与的人受到处理,他们认为那就是一种官场争斗,而事情的导火索就是你。说实话,我虽然相信那次的事不是你主动招惹的,但可能也有不为外人道的原因。” 楚天齐心一懔:没想到李卫民看的那么远,竟然看出柯兴旺派人围攻自己,还有其它的原因。 李卫民语气又放缓了好多:“你好好想想,背着一个‘丧门星’的恶名,你在沃原市范围的工作好开展吗?更何况你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官,好多人都能用权利制约你,都可以对你下手。在这种情况下,你要开展工作都很难,更别说做出成绩了。再说了,一旦有大的危险降临,总不能还有外出学习的机会落到你头上,让你躲开纷争的漩涡吧。” 听到这里,楚天齐忽然意识到,当初让自己到都三个月,应该是李卫民为了让自己躲开两派争斗,应该是对自己的保护,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栽培。可李卫民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呢? 这样想着,楚天齐再次看向李卫民,他现对方眼满是慈爱,那种长者对晚辈的慈爱。哪还有刚开始咄咄逼人的气场?难道是自己误会对方了?还是这又是对方的手段?楚天齐一时也分不清了。 看到李卫民现在的神情,楚天齐忽然有一些恍惚,恍然觉得对面坐的就是自己的长辈。于是,他再次大着胆子,问道:“书记,我能再提一个问题吗?” “刚才我说的不够透彻吗?”李卫民闪过一丝不悦,“你还有什么公事?” 看到对方脸色不善,但楚天齐还是鼓勇气,说:“书记,我这个问题可能不算公事,但要是没有一个明确答案的话,也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影响到公事。” 李卫民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沉声道:“你说吧。” “俊琦是您女儿吧?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我的农民家庭吗?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她?这个职务是一种交换吗?如果是的话,我宁可不要,我只想和她在一?我……”楚天齐没有去看对方,而是用最快的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行了,你不用说了,看来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那我就给你个答案。”李卫民打断了对方,“先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思想,公就是公,私就是私,二者没有任何联系。其次,她和你必须分开,这并不是因为你的家庭,而且也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退一步讲,即使你不接受现在这个职务,那你们也必须分开。”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楚天齐走前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对方。 “你无权问我这个问题,当然我也无权管别人,但是女儿是我的女儿,我可以替她安排一些事情。如果她不听话,那我会把她放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别说是见面,别人就连她的任何消息也得不到。”李卫民语气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以前还存在一些幻想,现在对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让女儿和自己在一。楚天齐忍不住再次追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的父……” “够了,我时间宝贵,没有回答这些无聊问题的义务。”李卫民一挥手,打断了对方,“马上到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办理手续,你可以带一个人去任职。” “你……”楚天齐耐着性子,再次说道,“不管你如何反对,我肯定不会和她分开。”然后口气一软,“李书记,我恳请您,让我们见一面,或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李卫民“嗤笑”道:“你真要和她见面,真要一个理由?” “嗯”,楚天齐重重的连连点头。 “好,好。”李卫民连说了两个“好”,然后又说,“想见面不难,到你真正担任正处实职的那天,你们可以见面。” 楚天齐大喜过望:“真的?您不会骗我?” “别高兴太早了,还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李卫民再次摆摆手,“第一,到你真正担任正处实职的时候,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们才能见面。第二,在此之前,你们不能再有任何联系。如果你做到了,那这两条有效,如果做不到,那一切都免谈。” 这条件也太苛刻了,但总算有了活口。而且楚天齐也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就更别想见到宁俊琦。现在她不就没和自己联系吗?李卫民肯定有办法让宁俊琦不敢违拗意志的。想到这里,他长嘘了一口气,郑重的道:“你说话可要算数,也请您把这个意思告诉她,好吗?” 李卫民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头,而是自顾说道:“你既然答应了,就要严格遵守。当然,在此期间,如果你们个人生活有了新变化,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明白,当然明白对方的话。但楚天齐仍然重重点了点头:“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完,向门口走去。 “等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问:“您反悔了?” “不,这个给你。”说着,李卫民举了右手,此时他的手拿着一把银质长命锁。 楚天齐楞了一下,快步跑过去,接了过来,兴奋的问:“怎么在您哪?我还以为丢了呢。” “切记,喝酒误事,也容易丢掉最珍贵的东西。”李卫民说着,把头扭向一边,轻轻挥了挥手。 楚天齐手捧长命锁,泪光莹莹。他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的说了“谢谢”两字,再次向门口走去。 “孩子,我不会害你。”一个声音在身后轻轻响。 楚天齐回头望去,只看到办公桌后男人的后脑勺。哪有人说话?看来是自己精神过于紧张、兴奋,产生错觉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奔他乡 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楚天齐按照提示,上电梯直奔十二楼而去。偌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一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刚才在书记办公室,更多的是把焦点放到和对方的“交锋”上。现在离开了那个房间,楚天齐才意识到一件事情,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正是宁俊琦,这还是要武告诉他的。想到这一点,他一下子激动来,电梯轿厢门刚打开,他就迫不急待的冲了出去。 “干部二处,干部二处。”心里默念着,楚天齐目光从身旁的门牌一一掠过,落在右前方的一个房门上。快步走到近前,他停了下来,房门门牌上赫然标示着“干部二处”四个字,房间号是“1223”。 喉头迅速蠕动,楚天齐连续咽了几口唾液,竭力控制了一下心情,抬右手轻轻叩击在房门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请进”,一个轻脆的女声传出。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心情又一次亢奋:是她,就是她。她在等着自己,她肯定要和自己见上一面,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她会说什么呢?我又该说什么?这样想着,他的脚步踟躇来,抬的右手停在半空。 “请进。哪位?”可能是久不见人,女声再次传出。 二次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才意识到“不对,不是她的声音,要比她的声音稍微有一些嘶哑”。转而一想,他又给自己找出了答案:一定是她近一段经常哭泣、心情极差所致。 “谁呀?怎么不进来?”话到人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女孩站在门里。女孩扎着马尾辫,戴着一副黑框宽边眼镜,哪是宁俊琦? 楚天齐仔细看了看女孩,迟疑的说:“你好,这是组织部干部二处吗?我找宁处长。”说着,他伸长脖子向女孩身后望去。 女孩也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楚天齐,然后展颜一笑:“你是楚天齐吧?” 楚天齐一楞:“我是。你是?” “我是二处工作人员,处长说你今天会来。”说着,女孩向后一侧身,“请进。” 尽管还有疑问,但楚天齐还是走进了屋子。 屋子有二十多平米的样子,摆着四张OA办公桌,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都空着。女孩引着楚天齐坐下来,她从身旁OA桌上取了钥匙,走到靠墙的那排档案柜前。 女孩打开间柜子,从里边档案盒取出一个档案袋,走回到OA办公桌,坐了下来。她麻利的从取出几张纸,连同档案袋一并递了过来:“您好,这是您的异地交流手续。” 楚天齐双手接过,翻了翻。下面几张是他的档案,最上面一张是《干部交流函》。《交流函》上只有交流的接收方——定野市委组织部,没有具体的职务和单位。 “楚天齐同志,您到定野市后,要把这些手续交到组织部,由定野组织部安排您的上任事宜。”女孩说着,递过一张纸条,“这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王处长联系电话。” 楚天齐接过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便连同档案和那张《函》一并放入档案袋。他回头四下张望一下,确认屋内再没有其他人,便微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宁处长在哪里办公?” 女孩抿嘴一笑:“怪不得处长说您爱和女孩搭话呢,果然不假。”说着,女孩话题一转,“处长下午一上班就出去了,她在出去前特意嘱咐我,要我专门等你。她说你身高将近一米九,虽然黑瘦却也精神,还说你专爱盯着女孩看,更爱和女孩儿没话找话。我一看你的样貌,再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没错了。” 她怎么能这么诋毁我的光辉形象?楚天齐心里暗自腹诽着,反而有一丝甜蜜涌上心头。他冲着女孩一笑,继续问道:“宁处长真的出去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咯咯,你果然是没话找话。”女孩再次一笑,“我刚才已经说了,处长下午一上班就出去了。她说让我接待你,即使她在单位,也没时间。”说着,女孩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这是处长给你的。” 楚天齐赶忙伸手去接,却没有抽*出这个信封。 女孩紧紧抓着信封的另一头,说道:“处长特意嘱咐,要你在路上再看。还说你‘要是食言,就是小狗儿’。咯咯……”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就是一楞,他这才注意到,女孩已经松手,信封到了自己手。 看着女孩的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楚天齐便把信封和档案袋放进挎包,站身,告辞离去。 临出门时,女孩儿告诉楚天齐,请尽快把同行去往定野市的人名告诉她,她好尽快帮着办手续。楚天齐表示感谢后,留下女孩电话,出了屋子。 出了办公室,楚天齐直奔电梯而去。在手指即将触上电梯按钮的一刻,他又改变主意,转身折返了回来。在经过刚才的房间时,他没有停留,而是轻轻走过去,在旁边另一个房门口停了下来。这个房间门上悬挂着也是“干部二处”四个字,只不过房间号变成了“1225”。 楚天齐四外张望一番,抬手轻轻叩在屋门上。尽管声音很小,在寂静的楼道里仍显得很是突兀和响亮。他侧耳靠近屋门,想听一听屋子里的动静。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处长不在,你怎么又回来了?”旁边屋门响动,刚才那个女孩已经站在楚天齐身侧。 楚天齐脸一红,支吾道:“我就是随便试试,试试。” “试什么试?”女孩脸上绷着,调侃道,“对了,处长还说你这个人非常狡猾,果然不假。” 被人这么盯着,楚天齐当然不能再敲门了,他只好向对方点点头,向电梯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女孩确认楚天齐已经乘梯而去,这才在“1225”屋门上敲了两下,轻声说了句:“处长,他走了。” 屋子里响了轻轻的一声“嗯,我知道了。” 出了市委大楼,楚天齐沿台阶一阶阶向下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转身,抬头望向身后这栋雄伟的建筑。他总感觉身后有眼睛在盯着自己,而且还不止一双。可当他回头望去,只看到了一个个形状相同的窗口。他驻足观望一会儿,极不情愿的转身走去,顿觉再次有目光投在身上。他强迫自己没有回头,毅然决绝走去。 “叮呤呤”,铃声响,楚天齐赶忙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不是那个期待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厉剑的声音。 ……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零点,沃原火车站候车室里,拿着箱包的人们或坐或站,等着即将踏上的旅程。 楚天齐合上手书本,看了看墙上大显示屏内容,再次把目光投向进站口方向。入口处,进出的人少了很多,根本就没有他期待的身影。 下午从市委楼出来后,楚天齐就直接到了火车站。一进火车站,他就到售票窗口打听去往定野市的车次。考虑到火车到定野市的时间,他选择了零点三十分的车次。这个时间点的火车是慢车,到定野市大约将近七点钟,出站后吃完早点,正好可以到定野市委组织部。 买完火车票后,楚天齐先在面馆吃了碗面,就在火车站的书摊买了本书看,借以消磨时光。虽然他在翻着书本,但眼睛不时盯着进站口方向,以期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幻想着宁俊琦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幻想毕竟是幻想,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就连那个熟悉的电话铃声也没响。 “零点三十分,发往定野市的……”候车室里忽然响的播报声,打断了正在沉思的楚天齐。他再次望了望进站口方向,身走向检票口,随着人流检票、进站。 在站台短暂等候的时候,楚天齐的心情一下子沉闷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心是那样的不舍,不舍自己的家乡,不舍那些熟悉的朋友,不舍那个她。 火车很快到站,楚天齐按照车票对应车厢号上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二层上铺。他刚到上铺躺下,火车就启动了。 随着火车“呜呜”的嘶鸣声,楚天齐的心里空落落的,一丝悲凉涌了上来,头脑闪出了三个字:奔他乡。 耳旁不时响均匀的轻微鼾声,让楚天齐心情渐渐冷静下来,头脑也异常的清醒,他忽然想一件事情。 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从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抽*出里面折叠的信纸,楚天齐拆开看了来。在手电光亮的映照下,那熟悉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天齐,当你看到这封短信的时候,肯定已经在火车上了,而且应该是夜里的火车,那样你就可以节省一晚的住宿费了。嘻嘻…… 从政仅仅四年,你就从一个准副科到了副处职位,这既是你努力奋斗的结果,也是幸运机遇所致。你是一个善于抓*住机遇的人,也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我相信定野之行,你一定又会干出一番辉煌业绩。 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而且从事的也是一个相对陌生的行业,困难肯定很多。我要提醒你几个字——‘冷静’、‘理性’,切记,切记。 套用一联诗送给你,‘奔他乡长风破浪,挂云帆沧海横流’。奔跑吧,孩子,因为你的头上没有伞,伞在你的心。” 信的右下角没有留名字,只画着一张笑脸,日期是三月一日。 翻看了多遍,楚天齐把信纸放在胸口,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又看到了那张笑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一十六章 等待报到 将近早上七点的时候,火车车厢里传来了列车员提示音,楚天齐从睡梦醒来。不多时,火车停靠在定野市火车站,他走下列车,汇入了出站的人流。 出站口处,是一张张兴奋并期待的笑脸,还有不时挥舞的手臂,但没有一张笑脸或是一只手臂是冲着自己的。 楚天齐略带羡慕的看着身旁的人们,钻进了车站旁的一家小吃店。小吃店里人很多,都是操着各种口音的人们。 吃完早点,走出小店后,楚天齐才注意到天地间一片灰色,也觉得身上热哄哄的。这里离家乡足有千里之遥,当地气温怕是要比玉赤县高上个十度左右,污染也严重的多。他只好脱下外面厚重的棉衣,拿在手,然后打车赶往定野市委。 到了定野市委的时候,时间刚好八点半,楚天齐下了出租车,拾阶走向市委大楼。这栋楼房的样式和沃原市委楼大同小异,只不过被分成了三栋楼房,市委、政府楼位于间位置。 在市委楼大堂,安保人员拦住了楚天齐:“有什么事?” “我到市委组织部报到。”楚天齐说着,拿出身份证,准备登记。 “报到?你确定是今天?”安保人员疑惑的摆摆手,“今天是星期六,不上班。” 星期六?楚天齐脑子转了一下:是呀,昨天是星期五嘛!看来是昨天一直马不停蹄的奔波,自己忙糊涂了。于是,便回道:“我没注意,联系联系再说。”说完,他不情愿的出了大楼,站在台阶上。 周六正是睡懒觉的时候,自然不能现在联系那个王处长,楚天齐便取出昨天买的那本书翻看着,用以消磨时光。 时间到了十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才拿出纸条,对照着上面的号码,拨打电话。 直到拨打第二遍后,手机里才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哪位?” 楚天齐马上客气的说:“您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王处长吗?” “我是王秀荣。你找谁?”女人回答很简短。 楚天齐斟酌着用词:“王处长,您好!打扰您了。我是沃原市交流来的楚天齐,准备向您报到。” “沃原市楚……”女人停顿了一下,声音很冷,“星期一上班再到单位,我周末休息。”说完,女人声音戛然而止。 “好吧。”明知道对方已经结束通话,楚天齐还是回答一声,收了手机。他觉得女人的声音很冷,也很不乐意。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今天是周末,正是休息、放松的时候,冷不丁接到一个“要报到”的电话,可能破坏了王处长心情吧。 其实,也没指望周末能报到,只不过不问一下的话,也不放心。现在对方已经答复“星期一”,楚天齐只好离开市委楼,找了一个旅馆住了下来,等待下周报到。他没有选择到好的酒店,只是选了一个招待所,这样能够节省开支。 …… 到招待所住下后,楚天齐想了想还有两天才能报到,于是他决定去拜访一个人,便拨出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楚兄弟,怎么想给我打电话了?现在忙什么呀?” “周局,我现在在定野市,马上就是你的属下了。”楚天齐对着手机道。 “哦,是吗?难道你要到许源县做局长?”男人很疑惑,停顿一会儿才说,“应该是的,我出差前听说要从兄弟市交流一个人过来,只是没想到是你。我现在在外地,还得将近一周回去。” 楚天齐略有失望:“周局,那你忙吧。等你回来后,我到单位汇报工作。” “好的,以后接触多的是。”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本来想去拜访周子凯,想得到对方的一些建议,不巧对方却出差了。楚天齐只好收手机。 “叮呤呤”,刚把手机放到桌上,却传来了响亮的铃声。 楚天齐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赶忙按下接听键,喊了一声“妈”。 手机里传来尤春梅的声音:“狗儿,安排什么新工作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从家里到县城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工作安排后,第一时间告诉家里”,想是现在得不到消息,着急了。 楚天齐忙道:“我还没有报到,估计是县党组成员。” 尤春梅的声音很是疑惑:“党组什么员?这是什么官,有多大?” 楚天齐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妈,这个官是享受副县长待遇,和……” “县长?那可是大官了。”尤春梅高兴的打断了儿子。 楚天齐笑着道:“妈,只是副县长待遇。” 尤春梅执拗的说:“副县长也是县长。比乡里书记、乡长都大吧?” “待遇比乡书记、乡长高半格。”楚天齐如实回答。 “那太好啦,太好啦。”尤春梅高兴的连说了两个“好”,又兴奋着道,“以前宁姑娘比你官大,我还担心别人说咱们巴结她。这下好了,现在我儿子比她高了。本来男人就应该比女人高点才对嘛!狗儿,你和宁姑娘商量一下,赶紧抽时间去见见她父母,尽快让两家老人见个面,也好把你们的事定下来。你俩也老大不小,都二十九了,赶紧结婚。争取在三十岁之前生个大胖小子,也算了却了我和你爸的一个心愿。对了,你问问她……”尤春梅开始絮叨着一些具体事宜。 听着母亲的叮嘱,楚天齐心里不是滋味,母亲认为最大的障碍已经不存在,儿子能配上对方了。孰不知现在两人连面都见不上,何谈结婚?可这事又不能直接和母亲说,他担心母亲会受不了的。 直到母亲的叮嘱告一段落,楚天齐才说:“妈,现在考虑结婚还不太合适,我这次是到定野市工作,还需要把工作先弄顺了再说。” 尤春梅停顿了一下,声音高了好多:“定野?是不是离的很远?为什么要到那么远?你怎么就不和上面说说,说说你们俩的事?工作再重要,也得结婚呀,你们可都老大不小了。要不这样,把小宁姑娘也调过去吧,那样你俩不就在一块了?” “妈,组织安排的工作,我们只能服从。再说了,县里的副县岗位全满了,只有到这儿才能是这样的待遇,你不是一直盼着儿子当大官吗?”楚天齐转换了话题。 “我是盼着你当大官,可我也想早点抱大孙子。你看小宁姑娘那屁*股蛋儿圆乎乎的,指定能生小子,说不准还能一肚怀俩呢。到时要是两个的话,我们……”尤春梅在电话里,开始展望着美好前景。 楚天齐知道,母亲的这个话匣子一打开,肯定该没完没了了。关键是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清楚,现在谈这些无异于水捞月而已,可他又不能直接打断母亲。于是,他走到房门处,在上面敲了几下,然后对着手机道:“妈,有人来找我了,有时间再说。还有,我下周才能正式报到,现在我工作的事,先不要和别人说。” “为什……明白,要低调,低调。”尤春梅幽默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本来已经暂时平静的心湖,听过母亲一番话后,顿时再涟漪,楚天齐又想了宁俊琦。以前两人一直在一工作,后来自己虽然到了县城,但两人经常见面。即使近几个月两人没有见面,也没有通话,但毕竟都在沃原市范围,从心里感觉还很近。 可这一次,自己到了千里之外的定野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沃原。宁俊琦也被李卫民调到沃原市委,明显就是把女儿放在身边看着。从昨天和李卫民的对话,楚天齐也明白,自己被交流到定野市,即使是组织工作需要,但李卫民在其绝对掺杂着私心,把自己和宁俊琦分开的私心。 昨天,李卫民讲了自己和宁俊琦见面的条件,当时感觉对方网开了一面,现在看来这应该又是对方的一个策略。现在自己只是享受副处待遇,到真正成为正处实职的话,怎么也得五年以上,最少最少也得三年吧。一千多天时间,期间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改变,这根本就不是在给自己希望,而是想用时间冲淡一切。当然,李卫民肯定也会在这期间极力促成一些事实,比如,给女儿介绍男朋友。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自己不能左右李卫民决定,只能尽最大努力朝那个目标前进,争取早一天坐到正处实职位置。这既是为了自己和宁俊琦的未来,也和自己为民做贡献的想法并不冲突。当然,在这期间无论发生多少变故,也希望自己和她的感情能一如既往,尤其是期盼她能够顶*住她父亲的压力,一直等着自己。 虽然刚才用言语搪塞了母亲,但楚天齐也知道,总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的,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他知道母亲担心自己,所以就连到公安局任职的事也暂时遮掩了。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陌生景物,楚天齐的心情也低落很多,一丝愁绪涌了上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楚天齐收拢思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老同学,别来无恙。”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的笑声:“咯咯,楚局长,几日不见,说话这么酸。看来以后在您手下当差,还真得多加小心,不能太不见外了。说一下你的住宿地点,我两个小时后到市里。” 楚天齐笑着,向对方报上了自己的旅馆名称和地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一十七章 傻吗 星期一八点多,楚天齐再次到了市委楼。 今天的市委楼要热闹的多,楼里楼外都是步履匆匆的男女,想是都要赶在八点半前签到吧。 今天的安保人员换了面孔,还多了两位。楚天齐先向其一位出示身份证,然后带着刚刚填写好的《会见单》,乘电梯上楼。 电梯里,身旁的人满满当当的,都是生面孔。当然,对于这些人来说,楚天齐同样是生面孔,而且由于他高出大多数人好多,自然成了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被人像观赏动物一样的看着,楚天齐感觉很不自在,期盼着快点到目的楼层。 越是着急,越不能遂了心愿。电梯几乎每层都停,有人匆匆出去,也有人迅速进来。进来的人在和熟人简单问候或是微笑致意后,又会向楚天齐这个陌生的大高个投来目光,甚至还要用审视的眼神多盯上两眼。楚天齐既不好面无表情,也不便微笑回应,表情尴尬至极。 终于电梯停在十二楼,楚天齐随着人流出了轿厢,目光从身旁的房门一一扫过。组织部在最西端区域,在阳面倒数第二、三间的门上,他看到了“干部二处”字样。巧合的是,这两间屋子的编号也是“1223”、“1225”,和沃原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房间号一样。 楚天齐想了想,来到“1225”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他停下来听了听,没有人回应,又继续轻敲下去。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我,我是沃原市的楚天齐,特来报到。”楚天齐自报家门。 “等等。”说完,过了足有五分钟,里面才再次传出声音,“进来。” 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看到正面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正满面严肃的看着他。他关好屋门,面带微笑的走了过去。 “您是干部二处的王处长?这是我的报到手续。”来在办公桌前,楚天齐拿出档案袋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女人没有伸手接面前的东西,而是不客气的说:“我就在这个房间,当然是干部二处的人了。我刚才正在换衣服,你来的也太早了。” 见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只好把那几张纸放到桌上,尴尬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多有打扰”。他听出来了,面前这个女人的声音,就是昨天接电话那个王处长的声音。而且刚才两人是从一楼同批乘的电梯,只不过女人已经换上了藏青色的西服上装。 对于楚天齐的致歉,女人并没有理睬,而是上下扫了他两眼,然后拿那几张纸翻了几下。女人放下纸张,皱着眉头,按下电话免提键,在上面拨了几个号码。电话一通,她说了句“过来一下”。 楚天齐意识到,可能这个女人是因为昨天自己打她电话,打扰了她的休息。也可能是因为刚才来的过早,正好赶上她换衣服时间,才让她不快。以后肯定避免不了和她接触,本着少得罪人的思维,他套了一句近乎:“王处长,沃原市委组织部干部二科的宁处长,托我向您问好。” 女人回道:“宁处长?新换的?我不认识她。” 毕竟宁俊琦刚到任不久,这个王处长不认识宁俊琦很正常,但女人的话却很刺耳,分明就是不给楚天齐面子。 正这时,一个略有秃顶的男人敲门走了进来。男人瞟了楚天齐一眼,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对着桌子后的女人陪着笑脸道:“处长,你找我?” 女人依然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放在桌上的报到手续,说道:“来报到的,把手续办了。” 听着女人的口气,秃顶男人拿手续,白了楚天齐一眼,道:“走吧。” 楚天齐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女人:“王处长,那我什么时候去上任?” “等电话通知吧。”女人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好的。”楚天齐应了一声,跟在秃顶男人身后,走了出去。 在关上屋门的刹那,身后响一个声音:“傻瓜”。 声音足够低,低的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可楚天齐不是一般人,他的耳力极好,他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两个字。他从门缝投进了一抹笑容,分明是说“傻吗?” …… 定野市通往许源县的公路上,一辆巴班车正在行驶着,楚天齐就在这辆车上。车外的树木和景物不停向后快速“走”去,他也把自己的思绪向前调了几个小时。 上午从定野市委楼出来的时候,才九点多,楚天齐直接回到了招待所。从那个王处长的语气和态度可知,自己哪天上任还不一定。对方根本不积极,最码今天不会,也许要拖几天。与其在市里耗着,还不如提前到许源县走一走,了解一些情况,就算是微服私访吧。 退掉房间,楚天齐就直接到了汽车站,他没有马上购票。而是先给厉剑打了电话,又给沃原市委组织部小孙打了个电话,接着吃了午饭,才买了十二点的车票,上了汽车。 沃原市委组织部小孙,就是干部二科那个女孩。楚天齐给她打电话,主要是告诉她自己上任要带的人。 其实,三月一日那天从沃原市委楼出来,楚天齐就在想这个人选。他想了好几个人,但都是拉家带口的,不合适,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杨大庆和厉剑身上。二人各有特点,如果从现在的职业来看,带厉剑要合适,厉剑毕竟当过侦察兵,身手还不错。如果从接触的时间来说,和杨大庆接触的时候长,了解也更多一些。当然,也要看个人意愿,是否愿意和自己到许源县来。 就在他正想这事的时候,厉剑打来了电话。厉剑在电话明确表示,不管楚主任在什么岗位、到哪工作,一定要带上自己。这其实不是厉剑第一次做这样的表态,已经是第三次了。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楚天齐表示自己工作的地方可能要很远,希望对方一定要考虑周全。厉剑明确表示,无论多远,只要能在楚主任身边工作,就可以。 听到厉剑明确的态度,楚天齐已经决定带着对方了,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复,他担心途有变,担心忽悠了对方。今天在定野市委组织部已经拿上相关手续,岗位、职务与李卫民所言一般无二。他这才又给厉剑打电话,告诉了自己去向。并给组织部小孙打电话,说了厉剑的情况。小孙表示,会尽快办理利落。 班车已经走出将近一个小时,估计到许源县的话还得两个小时,楚天齐又想了报到的事。从今天报到看,还算顺利,直接见了那个王处长,也很快办了报到手续。但从那个王处长的态度看,显然不够友好,不知道以后对方会不会横生枝节,会不会不顺。 正想着事情,忽然“吱”的尖厉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声音是司机刹车时发出的,此时班车已经停在路边。 车门一开,四个男人上来了。这四人都在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衣着平常,但他们还是引了楚天齐的关注。这四人上车后,一个小矮个坐在最近的座位上,其余三人坐到了车尾部的几个座位,并且全是靠过道的位置。他们坐下后,彼此用眼神进行了交流,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四人的上车情形,让楚天齐想了三年前的事情。那是自己从沃原市赶往何阳市,当时“刀疤”几人玩“红蓝铅”骗局,就是这样坐的。 楚天齐用冲锋衣帽子遮住额头,眯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但耳朵却没闲着,时刻关注那四人有什么举动。让他奇怪的是,过了足有二十分钟,那四人也没有任何异常言语,当然也没有其它动作。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班车再次停下,一个人上了车,班车继续前行。 刚上来这个人看不出年纪,因为脸上和身上实在太脏了,但估计也是在三、四十岁左右。这人上车后,先是对着众人一个劲傻笑,然后就近坐到了一个座位上。看着这个人的作派,车上大多数人都认为是上来了一个傻子。但楚天齐却不这么看,他刚才分明注意到,那个“傻子”和先前那四人有过简短眼神交流,而且“傻子”还不易察觉的和他们点过头。 “傻子”坐下时间不长,就从随身带着的破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易拉罐,一会儿用牙咬,一会儿又是在座椅上磕。最后才“误打误撞”“咬”开了易拉罐上的拉环,“澎”的一声,易拉罐里的液体溅了出来,正好落到好几个人身上,其就有之前上车的小矮个。 小矮个骂了一句“妈的”,伸手就去打那个“傻子”,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大声喊道“特等奖五万”。 随着小矮个的呼喊,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接下来的程序就是固定的了,先是小矮个以“哄骗”“傻子”为由,要换“傻子”的易拉罐拉环,“傻子”要钱,结果小矮个钱不够。于是,小矮个呼吁有钱人购买,在这个过程,小矮个的同伙也跟着一忽悠。 眼看着有几个人已经把现金给了“傻子”,准备“瓜分”“傻子”的“特等奖”,眼看着那几人玩的“双簧”就将大功告成。楚天齐意识到该出手了,他缓缓抬头,攥紧了双拳。 忽然,“傻子”神情正常了,他惊愕了一下,扔下别人塞在手里的纸币,大声喊着“停车,停车”。 “吱”,急刹车声响,紧接着汽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 “傻子”回头喊了声“扯乎”,当先跳下汽车,小矮个四人也对望一眼,冲了下去。只留下“特等奖五万”的拉环,和那个已经打开的易拉罐。 “傻子的东西。”不知谁喊了一声。 有人做了应答:“傻子?傻吗?” 众人目光“刷”的一下,都投向了那个应答之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一十八章 罚款不是目的 玩“易拉罐”骗局的人途下车了,参与“换购”“傻子”特等奖的人们才明白差点上当,都红着脸不再说话。而其他的旁观者开始讨论这个骗局,有讲解这骗局程序的,有讲述曾经受骗经历的,有传授防骗秘诀的,最后都集关注到骗子忽然收手上。 对于到手的钱财,骗子能再“吐”出来,确实不易,也充满蹊跷。人们不明白为什么,又开始进行各种推测,有说骗子良心现的,有说骗子有紧急事情的,也有说骗子嗅到了危险信息。 对于“良心现”一说,楚天齐可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些已经多次得手的骗子心会那么软,会不经历重大打击而浪子回头。他更认同骗子嗅到了危险信息一说,可能就是从自己身上嗅到的。 楚天齐自信,以自己的身手、以自己新学的手段,如果不是故意留出手段,应该不会被现身份,更不会暴露功夫的。可这次骗子突然撤退,就是在自己抬头看他们之后,按说自己并没有要故意展露什么,对方应该不会识得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这些人以前见过自己,见过自己施展功夫?可自己怎么觉得他们这么陌生?当然,那个傻子脸上糊的太脏,楚天齐没能看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也许他们的撤退本身和自己无关,是自己想多了。楚天齐在给出这个解释后,靠在车上闭目养神来。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班车停靠在许源县汽车站。 走下汽车,一股暖烘烘的气息迎面而来,似乎这里的温度要比定野市区里还高一些。随着人流走出车站,楚天齐辨别一下方向,向县城心区域走去。 在两年前,楚天齐到过许源县,但那次只在县城派出所待了几个小时,半夜又赶到了县城边上的火车站,并没有注意到县城的样子。 以后自己就要在这里工作,而且这些大街小巷都是工作涉及区域,所以楚天齐要特意留心一下。 一出车站,他就现了县城一个特点——乱。车辆和商贩随意停靠、占道,让本不宽阔的道路又窄了不少。再加上过往车辆走走停停,行人也是不时站在路间说话、交谈,可以通行的空地更加有限。 正要继续观察一下,左前方路边出现了“党校招待所”字样,楚天齐走了进去。招待所规模和玉赤县党校招待所差不多,房间设施也几乎一样,但价位还是高了有三成。他明白,就这样设施的招待所,在县城应该算是低端的了,再到其它家的话价格肯定会更高,于是他拿出证件登记,住了下来。 连着坐车,这几天休息也很不好,楚天齐住下后,没有出去走访,而是简单吃过晚饭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 从第二天开始,楚天齐床洗漱完毕后,就早早出去了,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到招待所。白天出去的时候,他除了吃饭时间外,其它时候都在走路、观察或是简单交谈。当然,就是吃饭的时候,他也在不时倾听着食客们的大声讲话。尤其涉及治安的事情,他会格外留心。 楚天齐出去的时候,一般是哪里人多就去哪里。许源县县城面积不大,和玉赤县不相上下,但人口密度明显要高于玉赤县城,尤其外来人口颇多。许源县离何阳市不到一百公里,是何阳一些药企的种植基地,这些药企在许源县城也多设有办事处或分公司。为此,许源县专门辟出县城南端一块空地,建设了一个类似“何阳药都”的大市场。 许源县还出产一种玉石,人们称之为“许愿石”,许源县的来历就和这石头有关系。只不过由于早年间的失误,才把“许愿”二字,变成了“许源”。 这些外来人口,好多都是玉石经销商人,也有一部分是药材商贩。这些商人来自天南地北,口音也是南腔北调。正是由于这些商人的到来,也带动了当地住宿和餐饮行业展,适当提高了消费费用,但住宿、餐饮行业的设备、设施却很一般。 面对着这么多的外来人口,面对着这么大的商机,城市建设和管理实在不敢恭维。整个县城建设规划非常零乱,风格很不统一,城区主要通道承载力有限。同时,相关部门不做为,导致到处都是车场,也到处都是行人通道。 从星期二开始调研,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了。三天,楚天齐掌握了好多一手材料,但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有些材料也很难串在一。在这三天,定野市委组织部没有打来任何电话,他也没有进行询问。眼看着又到周末了,他计划明天上午给组织部干部二处王处长打电话,打听一下自己上任的事。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楚天齐溜溜达达走在大街上,准备返回党校招待所。正走着,就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大。楚天齐走上前去,凭着高人一头的身材,看到了人群里面的情形。 人群间停着一辆小轿车,轿车旁边有两拨人正在理论。其一方穿着警察制服,共有三个男人。另一方身着便服,是一名女性年人。现在那名便服年女子正和警察理论着,旁边的人们在小声点评着。 年女子是晋北口音,语句满是怨气:“警察同志,全国各地我们走遍了,就没见过你们这种收费的。这哪是收费?这分明就是抢劫。” 答话警察肩上扛着一杠两豆,身形魁梧,声音嗡声嗡气的:“没见过?那是你孤陋寡闻、大惊小怪。你们现在随意停车,已经违反了相关规定,理应接受教育,并支付罚款。罚款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怎么理解?这几天只要一上街,就要交罚款,每天还不止交了一次。就拿在这儿停车来说,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警察罚过款,你们已经是第三拨了。”说着,年女子从包里拿出一沓巴掌大的小票,递向“一杠两豆”。 “一杠两豆”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瞟了一眼,“嗤笑”道:“拿这些没用,我们反正在这儿是第一次处罚你们,我们是交警,他们是巡警。”说着,他语气一冷,“赶快交钱,不要影响交通,否则罚款再翻一倍。” “你们警察也太不讲理了,刚才你说‘这是手段,不是目的’,要我看纯粹是目的,就是为了罚款。”年女子挥动着握有小票的手臂,冲着四周大声道,“大伙评评理,现在满大街汽车乱停,不论是人行道,还是行车道,不但行人不便,我们停车根本也不方便。你们只要一收到罚款拔腿就走,根本不纠正车辆按序停放,整个交通状况没有任何改变。更可气的是,一会交警,一会巡警的,来回轮班的罚。要我看,现在这种交通状况,就是你们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为了罚钱,就是……” 不等女人说完,“一杠两豆”打断了她:“你要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人并不示弱:“你要怎样?难道还要打人不成?我倒要问问,许源县警察到底是人民卫士,还是人民祸害?” “一杠两豆”怒声道:“好啊,你竟敢诬蔑人民警察。”说完,他侧了侧身,对着胸前对讲机喊了话,“有人抗拒执法,有人抗拒执法。地点……” 正这时,一名二十岁左右女孩挤人群,对着女人急道:“妈,你怎么在这儿?又是因为交罚款呀?赶快交了算了。”说着,女孩从包就要掏钱。 “不行,我必须得说说这个理儿。”年女子很固执,阻止了女孩,“我还就不信了。” “妈,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要不这样。”说着,女孩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把手机放到耳旁。 “一杠两豆”对于女孩儿的做法不屑一顾:“怎么?要叫帮手,那好啊。”说完,“哈哈”大笑来。他身旁的另两名警察,也跟着大笑不止。 就在“一杠两豆”笑声刚刚停下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把手机伸到了“一杠两豆”面前:“让你接电话。” “我?”“一杠两豆”很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手机,嗡声嗡嗡气的道,“谁?他*妈……”忽然,他的舌头就像被烟头烫了一样,猛吸一口气,不停的点着头:“魏……是,是,好,好……我不费话,马上办,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一杠两豆”满脸堆上笑容,双手把手机递给女孩:“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是魏……” 女孩根本就没给对方好脸色,接过手机,眉毛挑了挑:“还罚吗?” “一杠两豆”赔笑点着头:“不敢,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 “少套近乎,这事没完。”年女人打断了警察的话,对着女孩道,“走,上车。”说完,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散开,散开。”“一杠两豆”见两个女子上了车,马上驱赶着围观的人群,“给车让道。” 小轿车“嗡”的一声响动,开走了。 看了三名警察一眼,楚天齐迈动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第八百一十九章 谁指使的 晚上八点多,楚天齐正在本上记录着私访内容,手机却响了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他按下了接听键:“老同学,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局长大人,我哪敢指示您呀,只是问候一下,套套近乎罢了。同时我也奇怪,这周都快过完了,你怎么还不上任?这谱也太大了吧?” 楚天齐回答:“干部二处的王处长让我等着呢,她说上任的时候会电话通知我,我准备明天再问问她。”说着,他话题一转,“不过我已经开始熟悉情况了。” “你在许源县,在微服私访,你星期一就到县城了,对不对?”女孩笃定的说。 楚天齐一楞:“你见到我了?” 女孩反问:“你是不是还特意化妆了一下,比如戴个默镜或是帽子什么的?” 楚天齐忙道:“你什么时候见我了?在哪见的?” “咯咯咯,兵不厌诈,我哪能见到你?我从那天到市里后就没回去,这几天一直在培训,明天早才回去。”女孩笑声爽朗,“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推测出来的。 你想啊,到现在还没上任,你能闲的住?你自然要提前到县里看看,而且肯定是星期一报到以后就去。为了出行方便,尤其是为了下一步工作方便,你出门时自然要‘武装’一下,以免提前现出真容。其实就这么简单。” “不服不行,姜还是老的辣。”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道,“我是说你从警的资历比我老。” “大局长太客气了,其实你才厉害。你以前可是连一天警察都没当过,但有些专业知识你却说的头头是道,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女孩笑着道,“对了,大局长,私访有收获吗?有什么感触?”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看到了好多,感触也颇多,总体感受就是一个字——乱。先不说别的方面,但说对警察的印象吧。这几天看到了一些事情,感觉许源县警察不是在维护社会稳定,不是在保障一方安宁,而是处处都在以罚款为目的。真应了老百姓那句讽刺的话——有条件要罚,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罚。” “大局长,要以平常心看待,要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来。遇事要三思,要分清轻重缓急,要谨慎行*事,不要操之过急。肯定有好多人惦记着你这个位置,也会有人惦记你这个人的。”说到这里,女孩“咯咯”一笑,“我这是关老爷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让你见笑了,仅供参考。不说了,敬候大局长早日上任,再见。” “再见。”楚天齐话音更落,对方已经挂断了手机。 手机发出“嘀嘀”两声响动,原来是电量严重不足了。楚天齐关掉手机,连接好充电器,插到插座上开始充电。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周仝,是楚天齐省委党校的同学。自从两年前在省委党校毕业,二人一直没有见面,只是偶尔通通电话。 上周六的时候,楚天齐想要拜访市局副局长周子凯,结果周子凯出差了。不多时,周仝就联系了楚天齐,她自然是从叔叔周子凯那里得到的消息。将近下午一点的时候,周仝到了市里,两人一到外面吃了午饭。在吃饭时,两人聊了很多,但都说的是党校学习时的趣事,几乎没有涉及工作上的内容。临分手时,周仝把一些资料给了楚天齐,让楚天齐参考一下。 于是在上周末剩下的时间里,楚天齐就重点看了周仝提供的这些资料。这些资料都是一些基础资料,包括县局整个机构设置,县局领导班子构成,各部门负责人情况。还包括整个辖区的警力设置,以及辖区一些主要的治安重点等,当然还有县局近两年多的大事记。这些资料都是一些客观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为的评价。楚天齐明白,这只是周仝让自己提前熟悉一下情况,做到一个初步的知己知彼,而不想用她的思维影响自己的判断。 说到这次私访,楚天齐也参照了基础资料的一些内容,尤其是去了几个治安重点区域,也注意到了一些治安短板。尤其在私访的时候,他暗暗告诫自己,要多看、多听、少说,不能因小失大。因此,他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才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选择了看在眼里,记在心。 刚才在和周仝的通话,对方推测出了自己的行踪,也给楚天齐提了醒。他暗暗告诫自己“谨慎”,在上任以前尽量不要暴露行踪,说不准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收拢思绪,楚天齐继续在笔记本上做着一些记录,以备在上任后有所参照。 …… 党校招待所一楼,楼门用链锁反锁着,各个窗口也关的严严实实。整个大堂非常安静,只有墙上钟表发出极其轻微的“哒哒”走动声,钟表上面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了。大堂里大部分区域都隐藏在黑暗,只有服务台上方的两只射灯还亮着,射灯光线昏暗,仅能照到收银台上一小部分区域。 收银台里面的空地上,放着一张小折叠床,一名服务员蜷缩着身子躺在上面。服务员发出均匀的呼噜声,肯定是和周公见面去了。 大堂西侧男卫生间门帘一动,一个高大的黑影闪了出来,到了走廊里。紧接着,卫生间门帘挑,一个脑袋探出来,望向黑影方向。这的确是一个黑影,不止是因为他隐在黑暗,而且周身上下也被黑色的布包裹着,只有脸上的一双眸子露在外面。 黑影站在暗处,先把目光投向收银台,又四周环视一圈,接着还凝神屏息听了一会儿。当他确认没有问题时,冲着男卫生间做了一个手势。卫生间门口那个脑袋点了点,缩回到卫生间里。 黑影又等了一小会儿,然后沿着墙根轻轻向大堂移动,他的脚步声几不可闻,根本就没有打扰服务员的休息。黑影很顺利的经过收银台,绕过大堂区域,上了楼梯。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服务员休息的地方,轻手轻脚的继续向楼上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二楼。 二楼楼道里,间隔好几米亮着一个小夜灯。小夜灯灯光非常昏暗,仅能照到一点地方,即使迎面间隔两米,也互相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黑影再次观察一下,顺着楼道向右边走去,很快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他仔细确认了一下上面的门牌号,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小卡片,轻轻顺着门缝塞了进去。只见他右手轻轻动了两下,屋门便开启了一个缝隙。屋子里传出清晰均匀的呼吸声。 左手抓着门拉手,右手把卡片放回兜里。等黑影把右手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管状的东西,这个东西类似打针用的注射器。他把“注射器”伸进门的缝隙,然后右手轻轻用力,顿时一股雾状东西从“注射器”飘出,直飘到了屋子里。 黑影迅速轻轻关上屋门,身体贴在门板上,警惕的观察着走廊里的情况。已经是后半夜时光,楼道里非常安静,没有一个人经过楼道来打扰黑影。 时间过去了足有十分钟,黑影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听了听,才又轻轻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隙。他再次屏息倾听,确认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声,才把门又打开一些,闪身进了屋子。 随手把门关好,靠在门板上,黑影观察着屋里的情形。尽管屋里光线很暗,但黑影还是看清了屋子里的大致情形。屋里一共摆了两张床,靠门口那张床空着,被子还叠的整整齐齐放着。另一张床*上,被子摊开,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睡着人。 黑影把右手放到身后,轻轻向里面那张床移动着。来到床前,他右手迅速从身后拿到前面,手赫然多了一把匕首。黑影没有任何犹豫,手握匕首俯身向床*上刺去。 “噗”的一声,匕首刺了下去,握着刀柄的右手已经触在被子上。黑影右手猛的搅动一下,抽*出了右手。顿时,有液体溅到黑影手上,似乎脸上露的那一小部分也落上了液体。他没管这些,再次挥舞匕首刺了下去,连着刺了两次才停了下来。在每次刺下的时候,都会有液体再次溅到黑影的手上和脸上。尽管溅上的不多,但他都能感觉的到。 黑影鼻子“哼”了一声,收匕首,准备返身离去。忽然他感觉到了不对,自己连着刺了三次,怎么就没有任何响动,连一声闷*哼也没有。他把右手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手上的液体竟然也没有腥味。 莫非有诈?黑影这个想法刚刚出来,忽觉腿上一疼,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去。黑影还没来得及有任何挣扎,只觉腹部一麻,便倒在了地上,同时一把“钳子”锁在他的喉头处,他忍不住“啊”了一声。他的“啊”声刚出,就觉咽部一凉,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他顿觉不妙,刚要喊叫,就觉脖子上“钳子”轻轻动了一下,他的喉头也跟着一动,一个粒状东西滑进了腹。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影没有反抗之力,是被对方强制完成的。 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谁指使你来的?” 黑影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侧有一个影子,影子的右手正探在自己的喉头处。他意识到自己失败了,但还是倔强的“哼”了一声,以示“没什么可说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章 不信你不说 黑影只觉喉头一松,身侧那个影子站了来。他顿时大喜,急忙来了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来。可是“理想虽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不但没有站来,还又摔了一下。这哪是“鲤鱼打挺”?分明是“死鱼打挺”。他很是疑惑,再次试了一下,结果还是一样。不但如此,他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想要翻身坐来都困难。 “啪”的一声响动,床头灯亮了来,尽管床头灯光亮一般,照到范围有限,但黑影还是看清了眼前的高大身影。尤其他仰面躺在地上,眼前的身影更显得高大,就像一座挺拔峻削的山峰站在他的面前一样。 站在黑影面前的高大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到许源县四天的楚天齐。楚天齐面带冷笑,看着地上这个家伙,蹲下*身去。然后双手齐出,直奔对方脸上而去。 黑影一惊,“啊”的叫了一声。他的声音还没从口腔发出,只觉喉头一紧,不得不把那个“啊”声生生咽了回去。同时,他头脸上的黑布已被扯掉,整个面容暴露在对方面前。 楚天齐看到,地上这家伙满脸横肉,右脸颊上有一撮黑*毛,黑*毛根部长着一个痦子,是面相凶恶之人。 楚天齐冷冷的道:“你不要喊叫,否则我就废了你。” “痦子男”就觉得喉头再次一紧,火辣辣的疼,想要说话不得,只有尽量的点着头。当然,他仰面躺在地上,想要点头也很困难。但他的动作和喉部发出的嘶哑声响,表明他听明白了对方意思,也表示要遵守对方“不喊叫”的要求。 虽然“痦子男”不再喊叫,但还是忍不住疑问:“你怎么没……事?” “奇怪是吧?”说着,楚天齐走到床前,用手一拽被子,被子上的三个破洞清晰可见,还湿漉漉的。被子掀开,一只带有破洞的塑料饮水桶露了出来。 “痦子男”明白了,对方早有准备,显然提前知道自己的行动,但他还是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又怎么能够防住我的‘极品薰香’?” “就你那药也太小儿科了。”说着,楚天齐用手一指窗户位置。 “痦子男”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窗户上那两个窗扇都开着一个三十度左右的角,自然能够破了“薰香”的威力。 此时,楚天齐已经走过去,关上了那两扇窗户,他可不愿意被别人听去一会儿的对话。他坐到椅子上继续说:“你今天已经来过三次了,对不对?” “对,对。”“痦子男”忙不迭的答着,“你,你怎么知道?” 楚天齐轻蔑一笑:“别着急,我会一一的告诉你。今天下午,从医药城开始,你和你的同伙就跟着我,一直跟到这里,但你们在大堂坐一会儿就走了。大约十点钟的时候,你又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你们在门口说了几句暗语才离去。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们说的什么我完全清楚。你们说了‘不是个正点’,意思就是我是个扎手之人。也说了‘青子’,就是要用刀对付我。还说‘汉壸’,分明是要给我用药,自然就是薰香、谜昏药之类了。我说的对不对?” “痦子男”很惊愕:“对,对,你怎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天齐不屑的说,“你的小伎俩还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老实交待,谁指使你来的?”他说的很笃定,也暗暗庆幸,庆幸自己及时躲到床下,也庆幸首都三个月的学习,更庆幸手带着学习时记的笔记。 当时楚天齐听到他们的黑话远不止这些,他也一时分不太清。于是等他们走后,凭着记忆,拿出笔记本一一对照了一番,才确认了对方的行动。他自始至终也没听到对方黑话有“条子”或“雷子”这样的用语,不确定对方是否知晓自己的新身份。 “痦子男”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来的。” “你自己来的?你认识我吗?咱俩有什么怨仇吗?”楚天齐反问。 “痦子男”回答:“不认识,也没什么怨仇,我就是想图你的钱财。” “钱财?我有什么钱财?少拿这些搪塞我。小子,休想蒙混过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楚天齐眼射*出两道精光。 “你,你想怎样?你敢杀了我?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不想当官啦?”尽管有些惊慌,但“痦子男”还是很嘴硬。 楚天齐一楞,不知道这家伙知道自己多少,便说道:“好小子,你还知道不少。我当然不会杀你,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痦子男”一咬牙:“好啊,你有什么办法就使出来吧。” “小子,别嘴硬,我不信你不说。”楚天齐轻蔑一笑,绕着对方轻轻踱着步,“你现在手脚无力,对不对?你再运气试一试,看看有什么反应。” “痦子男”不信邪,偷偷一运气,腹部就传来一阵绞痛,忍不住“啊”了一声。当然,他的“啊”声还没出口,已经被对方锁住了喉头。 楚天齐右手锁在对方喉头处,森冷着道:“小子,告诉你不要喊叫,否则有你好看。”说完,移开了右手。 “痦子男”自然不甘乖乖就范,又试着开始用气,顿觉腹部又是一阵绞痛,而且越运气越疼的厉害,他只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乖乖躺在那里。他刚才尽管疼的难受,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但额头上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楚天齐一直冷冷看着对方的举动,只要对方不出声,他就不准备阻止。终于,对方停了下来,投来了恶毒的目光。 “你对我怎么啦?”“痦子男”语气疲倦的问。 “没怎么,只不过是给你吃了一小粒糖丸而已。”楚天齐说的轻描淡写,“吃了糖丸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你一运气或是一动歪心眼,就会小腹疼痛。当然了,你还必须定期吃一粒这样的药丸,否则,疼痛会越来越厉害,你就会深切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痦子男”脸色变的非常难看,额头上的汗珠也有豆粒大小。有的汗珠已经在慢慢的向下滚落,滚落到他的腮旁,滚落到他的衣领。他内心惊慌不已,但还是强自镇静的说:“你想怎样?” 楚天齐摆摆手:“我并不想怎样?只要你老实交待,只要你听我的话。” “痦子男”略一思考,长嘘了口气:“你问吧。” 楚天齐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谁指使你来的?为什么要你来?” “痦子男”望着对方,开始讲说来:“我姓赵,家排行老六,江湖人称‘痦子赵六’。我这次来是……” …… “痦子赵六”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但楚天齐却毫无睡意,躺在那里想着事情。他现在躺在靠门口的那张床*上,另一张床*上是那个湿的带有破洞的被子,还有破碎的饮水机桶。床头茶几上放着三百元钱,那是楚天齐让对方留下用以赔偿损失的,这三百元足够了。他可不愿为对方的错误买单,他自己还是个穷鬼呢。 楚天齐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听自己的话,会不会按自己的要求去做。尽管他后来和“痦子男”说,给对方吃的是“断魂丹”,对方当时也很害怕,可不敢保证对方翻过闷来。他自己心里可清楚,对方之所以运气就腹痛,是因为自己轻拂了对方的一处穴位,两周后那种痛感就会彻底消失。至于所谓的“断魂丹”,其实不过是一粒维生素C罢了,只是为了增加神秘感,而让对方害怕并听命而已。 看看窗帘已经发白,应该是天亮了,楚天齐拿床头柜上手表一看,才一点多。他很纳闷,仔细一看,原来是停电了。于是,他又去找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正在充电。从昨天和周仝通完话后,就一直在充电,肯定已经充满了。他赶忙爬进来,跳到地上,从插座上取下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还没等看清手机上面时间显示,一个号码从屏幕上跳出来。手机号码很陌生,好像是定野市范围号码。楚天齐略微迟疑,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一通,里面立刻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主任,您是在许源县吗?是住在党校招待所吗?您没事吗?” 听到对方一系列的问话,楚天齐很是狐疑,但还是回道:“我在许源县党校招待所,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你在……” “我在路上,正要去找你,大概九点半能到。”说完,不等楚天齐答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看看时间还早得很,楚天齐又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 太阳高高挂在天际,一辆黑色现代车奔驰在通往许源县的公路上。汽车上共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男人略有秃顶,正在驾驶汽车。女人坐在后座上,哼里哼着小曲。 “处长,再有十多分钟就进县城了,现在该通知他了吧。”秃顶男人回头问道。 “好吧。”说着,女人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同时还不忘对着秃顶男人嗲声嗲声道,“亲爱的,车上只有咱们两人,还是称呼我‘宝贝’吧。” 秃顶男人马上回应道:“好的,宝贝。” 手机开启后,女人看了看时间,拨出了一串号码。很快接通了,她对着手机厉声道:“这几天你去哪了?失踪了吗?上任也找不着你。十点之前必须赶到许源县公安局。”说完,不等对方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后视镜,秃顶男人笑着道:“宝贝,你给他的时间才二十分钟,也太短了吧,他能赶到?” “再多给他几十分钟,他也赶不到呀。”女人“哼”了一声,“这不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吗?宝贝,你怎么倒心慈面软了?” 秃顶男人淫*邪的一笑:“哪有?我就觉得你那两团面很软。” “去你的。”女人娇嗔着,脸上出现了红晕,“昨晚都让你给揉疼了,到现在还疼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不受欢迎 九点五十五分,现代车进了公安局大院。正在办公楼前等候的人们,都满面笑容迎着现代车走来。 现代车上坐着的女人,正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秀荣。开车的男人是她的副手,也是她的姘头——秃顶老秦。 王秀荣看到了欢迎的人们,也看到了众人的笑脸,但他故意矜持着没有下车。而是对着驾驶位的老秦轻声道:“你不是说姓楚的有可能提前到了吗?人在哪呢?” 老秦“嘿嘿”一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他恐怕就是飞着来,也到不了吧。他还能逃出你九天仙女的手掌心?” “老秦,你的嘴真甜,咯咯咯……”王秀荣得意的大笑来。忽然,她的笑容僵住了,变成了满脸惊愕。 秃顶老秦也发现了异常,不是王秀荣的异常,而是车外众人的异常。本来看着众人奔现代车而来,他都准备下去为王秀荣开车门,让王秀荣和欢迎众人见面了。却见这些人从现代车一侧绕开,径直走向了现代车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读出了这几个字——“什么情况”。 王秀荣皱眉道:“你下去看看。” 老秦答应一声,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一下汽车,他就看向后面,只见刚才那些人正围着一辆黑色奥迪汽车。奥迪汽车后车门打开,一个高瘦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看到这个情况,老秦赶忙返回现代汽车,向王秀荣汇报去了。 奥迪汽车上下来的高瘦男子,向着车旁众人,面带笑容的打了声招呼:“各位好。” 众人看到下车之人很面生,都在脑搜寻着上级领导的形象,以期和这个大高个对上号。可是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答案,不禁面面相观来。 就在车旁迎接的人满头雾水时,远在楼上会议室里的一个女孩,却透过窗户看清楚了这个大高个男子。这个女孩是周仝,奥迪上下来的男子正是她的党校同学,即将上任的许源县公安局长楚天齐。奥迪车旁热闹情景和现代车外异常冷清,形成强烈对比,让她不禁疑惑:这小子要整什么景?同时她也很是好笑,好笑这些迎接的人。 迎接众人满脸愕然,纷纷和楚天齐握手,嘴里说着“您好,您好”,心里却在犯着嘀咕:这是哪路神仙? 楚天齐自然意识到众人错把自己当成上差,便想着如何解释,可又一时没有合适的语句,只得也跟着说“你好”。 正这时,那边传来了秃顶老秦的声音:“诸位,市委组织部王处长亲自来指导工作,你们没来迎接,这架子可够大的。而却又对着一辆没有牌照汽车嘘寒问暖的,真不知道诸位的价值取向是什么?” 听到秃顶老秦的责问,众人俱是一楞,再次狐疑的看看楚天齐,才向现代车走去。好多人还不时回头,冲大高个微笑并频频点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得罪了上面来的大神。 众人来到现代车前,尽管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还是向里面投去了笑容。 其一个矮胖男人,右手抓*住车门把手,轻轻打开了右后侧车门。当他看到车里面的女人时,迅速把右手搭到汽车车顶的边缘,笑容满面的说:“欢迎,欢迎王处长来指导工作。” 随着矮胖男人的问候,其他众人也纷纷说着“欢迎,欢迎。” 王秀荣故意在车上抻了一小会儿,才面带不快的走下车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环视了众人一圈,眼满是凌厉和不满。只到她的目光停在一个方脸膛男人身上时,才变的柔和了许多,渐渐有了笑意。她向着方脸男人伸出右手,问候道:“萧书记好!怎么敢劳您大驾呢?” 方脸男人等身材,体形匀称,年纪有四十多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握住对方的手,笑着说:“王处长,你是市里领导,我只是县里一个小官,自然要出来迎接了。” 王秀荣双手合什,连忙说着“不敢,不敢”。 矮胖男人适时冲着王秀荣和方脸男人说道:“领导,里边请,里边请。” 二人谦让一番,并排说笑着,向办公楼走去。其余众人紧随其后,走向办公楼。好多人在迈动脚步后,忍不住回头看向奥迪车方向。奥迪车不见了,但那个高廋的男子却跟在众人身后,也向办公楼走走。众人尽管狐疑,却没人出声,只是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心的疑惑。当然,秃顶老秦也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楚天齐,却故意装作不认识。 上到二楼的时候,矮胖男人插话道:“王处长,先到哪?新局长没有同来吗,什么时候到?” 王秀荣略微怔了一下,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和身边方脸男人说笑着,向前走去。 矮胖男人脸色一红,但还是提高了声音问:“王处长,新局长什么时候能到,我们什么时候开会?” 这次的声音足够高,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王秀荣也不能再装了。她非常不痛快的转回头,面向矮胖男人:“老刘,你一个组织部的人,怎么比公安局人还着急?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的局长要来呢。”说着,王秀荣用手向后一指,“已经来了,就是他。” 听着王秀荣的话,众人顺她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大高个男子。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心想法各异。 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奥迪车进来,众人都以为是来了上级领导,最码要比现代车上的人职位高。于是,全奔奥迪车而去,结果车上下来一个很陌生的大高个。只到王秀荣让老秦挑了理,大家才又集到现代车旁,迎接市委组织王处长,而把大高个晾到一边。不曾想,这个大高个竟是新来的局长,县局的一把手。 迎接队伍,大部分都是公安局副职,自然对局长还是比较重视的。尽管这个“重视”的含义不尽相同,但来人毕竟是局一把手,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于是这些公安局领导们,都还是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大高个年轻人。 这时,王秀荣的话音再次响:“直接去会议室,早说完早省事。” 众人听的出,王秀荣语气满是不情愿,还有浓浓的厌恶意味。不知道她是在厌恶宣布任命这件事,还是在厌恶这个被宣布的人,也许都有吧。 …… 会议室在四楼,也是办公楼顶楼。当诸位领导进入时,提前到达室内的众人马上立鼓掌,欢迎领导入座。 楚天齐首先看向主席台,主席台上面只有四个人的桌签,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他又把目光投到台下,也没有看到写有“楚天齐”的桌签,只是发现一个桌签上打印着“局长”二字,他循着那个位置走了过去。待主席台四人坐定后,他才坐到了椅子上。 主席台上共两张长条桌拼接在一,条桌上面覆着绿色绒面桌布,条桌后是四把椅子。王秀荣和那个方脸男人坐在间,秃顶老秦和矮胖男人分别坐在两侧。 台下排列了六横六纵三十六张桌子,前两排桌子上放着桌签,有的写着人名,有的写着分部门名称。后面的桌上没有桌签,也没有完全坐满。 主席台上,矮胖男人向间二位进行简单垂询后,连续咳嗽两声,把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楚天齐注意到,矮胖男人面前的桌签上打印着“刘华”三个字。 刘华高声道:“同志们,市委组织部王处长在百忙之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王处长一行。” 王秀荣微微欠身,面带笑容,回应了大家的掌声。 “对于王处长和秦处长的到来,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县委常委、政法委萧书记,也特地来参加今天的会议,大家热烈欢迎。”刘武再次带头鼓了掌。 顿时,台下掌声一片。 在大家的热烈掌声,主席台上坐定的方脸男子面带笑容,向台下众人微微俯首。楚天齐注意到,方脸男子面前桌签上打印着“萧长海”三个字。 “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市委组织部王处长做指示,鼓掌。”说着,刘华使劲拍着手掌,并向王秀荣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王秀荣并没有搭理刘华的殷勤,而是双手下压了几下,待到掌声停歇后,开口说道:“同志们,市委组织部高度重视许源县公安局工作,尤其干部二处更是时刻关注着许源县公安局组织建设。近两年,许源县公安局非常重视人才培养,狠抓队伍建设,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都是县局班子共同努力的结果,尤其和赵政委、曲副局长的辛勤付出分不开。一个班子,随时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这就需要在座老同志发挥以老带新作用,对新同志多帮助、多教育,当然也可以多批评……” 女人的讲话还在继续,但短短几句开场白却有着深意,再联想到其它一些细节,楚天齐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很可能非常不受欢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二章 我是一名新兵1 自从到定野市以后,楚天齐就在思考着自己是否受欢迎的问题。这并不是他要看别人眼色行*事,而是他想通过分析一些现象,来了解里面的内在原因,从而为自己工作开展提供参照。 从踏入官场到现在,楚天齐已经有了四年的仕途生涯。对于大多数基层的公务人员来说,四年的时间不多也不少,按说应该能积累一些经验和教训。楚天齐现在积累的这些阅历,相比大多数基层公务员,可以说超出一大截。如果放到那些人身上,会受益匪浅,应付工作来会绰绰有余。 但这些东西放到楚天齐身上,却仍显单薄。他不同于那些大多数,大多数基层公务员四年可能也就是混一个股级,顶多弄一个副科。而他现在却已经是副处,这可是大多数人十多年或更长时间奋斗才可得的。同样,他身边的对手也大部分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岂是那些官场菜鸟可比?虽然他已经是副处,虽然他进步很大,但毕竟才步入仕途四年,有些经验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时间积淀和锤炼的。 对比身旁大多数同级别官员,楚天齐相当于“速成班”,先天不足显而易见。这些不足已经深深反映在日常工作,尤其是反映在与同僚的关系。这几年,他一直秉承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理念,一直在为老百姓谋福利,一直想着与人为善。但事与愿违,他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却也把同僚得罪了一大半。在同僚的围追堵截,他疲于应付,弄的伤痕累累,到头来竟然在玉赤没有了立足之地。 在年前三个月学习期间,楚天齐在学习之余,深刻反思了四年来的所做所为。他深刻意识到,要想干好工作,前提是必须理清一些人际关系。然后再借力、卸力。 观察这几天的情形,尤其是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楚天齐感受到了极大的冷落。自己可是县公安局一把手,竟然没有市局领导谈话,更没派人参加今天的会议。做为副处级干部,又是县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主席台上竟然没有自己的位置。这说明市局和县局都不够热情,但究竟是有什么隐情,还是真得不受待见,就需要继续观察和思考了。 虽然市局和县局真实态度还不得而知,但王秀荣肯定是不待见自己。从那天接电话不耐烦,到星期一报到时态度恶劣,再到今天故意晚打电话,加上现在的发言,无不说明她在给自己穿小鞋。可她究竟是代人出招,还是替她自己出气,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一阵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赶忙收拢心神,听着台上的讲话。 待掌声落定,王秀荣继续道:“刚才应县委组织部刘副部长和大家要求,我谈了一些组织建设的建议,这也是此次来县里的主要目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顺便也说一下。”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把头转向老秦,“你来宣布吧。” 秃顶老秦点点头,从件袋里取出了一张纸。他清了清嗓子,宣读来:“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许源县政府党组成员、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政法委副书记。**定野市委组织部。**年三月四日。宣读完毕。” 掌声稀稀拉拉,说明了新局长人气不高,当然这和老秦宣读的疲*软语气也不无关系。 本来正常情况下,宣读完毕后,宣读人员会给被任命人员一句提示,或是特意做一介绍。然后,任命人员正好站来,向大家挥手或点头致意。可老秦故意省略了这个环节,而是把头转向了王秀荣。 王秀荣倒也当仁不让,直接说道:“刚才,秦副处长宣读了任命,为许源县公安、政法系统送来一个新同志——楚天齐。楚天齐同志是从沃原市交流过来的年轻干部,他从政仅四年,以前也一直没有从事过公安、政法工作。在在座各位面前,他就是一名新兵,也可以说就是一名小学生。希望各位老同志,继续发挥以老带新作用,多给予小楚同志帮助,以让他快速进步和成长。” 听着台上女人的话,楚天齐感觉特别刺耳。对方直接把自己降到一个小学生、新兵的位置,让在座各位多多帮助,还把宣布任命说成顺便的事。这是在赤*裸裸的蔑视自己,也是在向现场众人传递一种错误信息。 王秀荣发言完毕,刘华说了接下来的程序,由许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曲刚同志,代表公安局领导班子做表态发言。 曲刚坐在楚天齐右侧座位,和楚天齐间隔着过道。 听到“曲刚”两个字,楚天齐把头转向右侧,看着这个短发、长方脸、体形敦实的男人,脑海立刻出现了周仝提供的那些资料,他迅速分拣出曲刚的信息:曲刚,男,四十四岁,身高一米八二,市警校毕业。从基层干警做,做过副所长、所长、刑警队长、副局长等职务,已担任常务副局长四年,曾是局长有力竞争者。 听到主持人的话后,曲刚站了来,先向台上深鞠了一躬,又回身向在场众人挥了挥手,然后面向主席台说道:“各位领导,我在基层工作多年,是个大老粗,说话如有不对的地方,提前请领导多多包涵。对于上级组织的安排,我代表许源县公安局领导班子和全体干警,表示热烈的拥护。楚局长看上去很年轻,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可已经是公安局长了。我家小子也刚大学毕业,整天就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同样都是年轻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年轻好啊,年轻就是资本。只要肯学习,有的是时间。楚局长,你放心,只要有能帮助到你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诲人不倦。虽然楚局长没有当过一天警察,但是就凭这几年神速的进步,一定有着过人的悟性,好多事情肯定会无事自通的。我代表许源县公安局表态,虽然楚局长是新人,更是新兵,但我们一定要让楚局长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享受到家的温暖。谢谢,发言完毕。” 曲刚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响了来,经久不息,可见其在县局势力庞大。 楚天齐心暗道:这哪是大老粗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骂人不吐脏字、踩人不用出脚、损人不用张口的官场老油条。他竟然把自己和他儿子相提并论,这分明是在贬低自己,在踩自己。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年轻,还说自己进步神速,分明是指自己外行,暗指自己进步有猫腻。他还假惺惺的说要让自己享受家的温暖,更是摆出一副家长的嘴脸。 掌声终于停歇,刘华说道:“下面请新任许源县政府党组成员、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政法委副书记楚天齐同志发言。” 楚天齐内心莫名的激动,他稍微稳了稳情绪,“刷”的一下站身形,侧身来到过道,健步走向主席台。 对于楚天齐现在的举止,众人都很惊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好多人在内心腹诽着,认为他的做法有失体统,认为他可能是被“年轻”一说气的昏了头。有的人已经在嗤之以鼻:到底还是年轻。 就在好多人不看好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走上主席台,站在主席台东南角的地方。只见他面向萧长海方向,右手迅速抬,“啪”的敬了一个军礼。他的这个举动,顿时让众人惊诧不已。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天齐脚跟一磕,右转了九十度,面向主席台下,又“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此时众人再次惊愕,但和刚才的惊愕有所不同,刚才是惊愕于楚天齐上台的无厘头,现在是惊愕于他标准的军礼。 坐在下面,看着身材挺拔、举手警礼的老同学,周仝暗暗叫好“罢了,罢了,做什么像什么”。同时,她也在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他。只见他上体正直,刚才在右手抬时迅速并且完全取捷径。他五指并扰自然伸直,指微接太阳穴,与眉同高,手心向下,微向外张约二十度。他手腕没有弯曲,右大臂略平,与两肩略成一线,同时注视着受礼者。周仝不禁再次内心感叹“标准,太标准了”。 就在大多数人暗暗赞叹楚天齐敬礼标准,就在楚天齐放下手臂准备发言时,一个声音却适时响了来。这个声音的出现,立刻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说话的人是曲刚,只见他面带戏谑之情,说道:“楚局长的敬礼也还行,只是好像敬礼的时机、场合不符吧?” 楚天齐微微一笑:“曲刚同志,你是说我没有着警服,不应该敬礼吗?” “原则上着便服是不需敬礼的,你这么一做的话,给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曲刚的话大大咧咧的。 “曲刚同志,虽然我现在出任公安局长,但在警察队伍,我还是一名新兵,在军事礼节上还请你这个老同志多多指导。”楚天齐说的很诚恳。 看到对方这样的态度,曲刚很受用,心暗道:小子,算你识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三章 我是一名新兵2 曲刚自得的看了一下周边众人,自大的说:“指导谈不上,我做为一个从警将近三十年的老兵,倒是可以帮帮你、带带你。当然了,我看你的悟性还不错,只要用心学的话,进步一定会很神速的。做为一个地方同志,刚接触军事化管理,自然要有一个适应过程的。”他完全一副领导派头,满是教训、指导的口吻。 “是,你说的是。”楚天齐频频点头,然后话题一转,“曲刚同志,我纠正一下你的用词,警察是半军事化管理。当然了,你做为一名从警将近三十年的老兵,自是知道这个浅显常识的,希望你只是一时疏忽。” 刚才还自鸣得意,还倚老卖老,感觉很是舒爽,现在被对方这么一说,曲刚顿时弄了一个大红脸。他刚才一时得意,根本就没注意用词,现在竟然被对方直接挑到点儿上。而且对方还特别强调了“从警三十年”,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他还注意到,对方正带着一抹笑意看着自己,在等着自己的答复,那笑意分明是讥笑。 尽管心理不舒服,但曲刚还是打着哈哈道:“是我一时疏忽了,真应了那句话,活到老学到老呀。”然后他话题一转,“做为警察,当然要学会敬军礼,不过也要知晓军礼的适用范围。做为一个新兵,你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轻描淡写几句话,曲刚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而且又用话点了对方“要知晓军礼适用范围”,再次强调了“新兵”二字,意思很明显“别以为敬个军礼就了不,你还嫩得很”。 楚天齐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心暗喜:小子,我还怕你不跟着呢,只要递过话来,我就能叫你小子好看。这样想着,楚天齐把脸转向了萧长海:“书记同志,刚才曲刚同志说的对,我做为一名新兵,确实需要多学习。我现在也学习了一些,想要向您和在座各位汇报一下,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正觉着楚、曲二人对话很有意思,不曾想楚天齐却向着自己说了话。但对方很有礼貌,也很谦虚,萧长海非常受用。于是便说道:“当然可以,现在本来就是你发言时间嘛!” 听到答复内容,楚天齐心很是欣喜。他之所以要征得萧长海同意,是为了提前挡住一会儿王秀荣的打扰。他已经注意到,在自己说话时,王秀荣眉头微皱,随时有打断自己这个话题的意思。 楚天齐再次把身形转向台下,朗声道:“警察是半军事化管理,警察敬礼参照军礼标准执行。军队内部礼节规定,军人敬礼分为举手礼、注目礼和举枪礼。着军服戴军帽或者不戴军帽,通常行举手礼。携带武器装备不便行举手礼时,可以行注目礼。举枪礼仅限于执行阅兵和仪仗任务时使用。还有一些时机和场合不敬礼,比如在实验室、厨房、病房等处进行工作时,比如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时,比如着便服等。曲刚同志,我说的对吗?” 没想到对方说着说着,又问到了自己头上,尽管不想给对方帮腔,但曲刚却不得不说:“差不多吧。” “曲刚同志,我再纠正一下,回答问题要严密,不要模棱两可。”说完,不等对方答应,楚天齐又说:“军队内部礼节规定,军人进见首长时,在进入首长室内前,应当喊“报告”或者敲门,得到允许后方可以进入并向首长敬礼。在室内、首长或者上级来到时,应当自行立。军人每天第一次遇见首长或者上级时,应当敬礼,首长、上级应当还礼。军人与地方党政机关领导人员接触时,对比自己职位高的应当敬礼。 我刚才向萧书记敬礼,就是参照了相关规定。萧书记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代表党委对同级公安、检察院、法院、司法、国安和武警部队工作行使协调职能,它既是政法部门,又是党委重要职能部门。因此,萧书记既是我的首长,也是职位比我高的地方党政领导。同样,主席台上其他三位领导,是组织系统领导,领导和指导着县局组织工作。另外,我和在座同事相比,就是老兵和新兵的关系。因此,我向在座领导和各位同事敬礼既符合规定,也是必须应有的礼节。曲刚同志,我说的对吗?” 曲刚心暗骂:你他*妈的想卖弄,也别拿老子当绿叶呀。尽管极不情愿,他还必须回答,于是说道:“差不……”刚说了两个字,他意识到不妥,忙又改了口:“对,非常对。”他刚才可是被对方抢白“模棱两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另外,如果自己答的含糊,就相当在说对方不应该向在座各位敬礼,那就得罪了室内所有人。 楚天齐继续说:“军队内部礼节规定,军人之间通常称职务,或者姓加职务,或者职务加同志。首长和上级对部属和下级以及同级间的称呼,可以称姓名或者姓名加同志;下级对上级,可以称首长或者首长加同志。军人听到首长和上级呼唤自己时,应当立即回答“到”。回答首长问话时,应当自行立正。领受首长口述命令、指示后,应当回答‘是’。 我举一个例子,对以上礼节进行说明。我是副处级政府党组成员,是许源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政法委副书记,而曲刚同志只是享受正科待遇的公安局副局长。因此我是他的上级,可以直呼他‘曲刚’,也可以称呼他‘曲刚同志’,但他必须称呼我局长或局长同志,如果他不这样称呼,那他就是不懂礼节,就违反了规定。曲刚同志,我说的对吗?” 听对方说到这里,曲刚才吧咂出滋味来,他气的暗骂:妈的,好小子,在这等着我呢。但他却不得不予以回应:“对,楚……局长同志说的对。” 楚天齐面色一冷:“曲刚同志,我要严肃批评你了。我刚刚说到了下级面对上级的礼仪,你竟然没有做到。我再提醒一遍,你在听到我的呼唤时,应该立即回答‘到’。在回答我的问话时,应当自行立正。领受我的指示后,应当回答‘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冷冷的盯着对方,又道,“曲刚同志。” 曲刚的肺都快气炸了,但却不得不咬着后槽牙,身立正站好,说了声“到”。 楚天齐微微一笑:“曲刚同志,这就对了,做为一名从警多年的老同志,就要有老同志的样子嘛!坐下。” “是。”曲刚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但还是只得按照礼节规定做了回答,然后坐在椅子上。 看着楚天齐的意气风发和曲刚的灰头土脸,好多人觉得这是一幕对手好戏,都暗呼“过瘾”,觉得太爽、太刺激了。当然也有人对楚天齐恨的牙根痒痒,暗骂他下作,并诅咒他不得好报。 坐在台上的王秀荣早就看不下去了,她看不惯楚天齐的做作显摆,更看不惯他对曲刚下套,出尽曲刚的洋相。同时她隐隐觉得,似乎楚天齐不完全是针对曲刚,可能也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刚才她一直碍于萧长海的面子,没有打断,现在瞅到这个间歇,赶忙插话道:“楚天齐同志,业务知识可以会后交流学习,时间多的是。你现在要做一下上任发言,如果没有想好的话,可以不说。” 其实楚天齐就等着有人岔开话题呢,否则他下面就不知说什么了。他刚才说的这些内容,是完全背熟的,其余大部分专业知识还只知道个大概,一旦说多的话,必露原形。 现在有王秀荣说话,楚天齐正好借坡下驴,便接话道:“王处长说的是,那我简单做一下上任发言。我的发言就四点:一、感谢组织和领导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回报组织和领导的关心与期望。二、我是警察队伍的一名新兵,请同志们多多帮助,尤其是请赵政委、曲副局长等老同志多多指导。三、我既然出任许源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来当公安局这个家,就要对许源县公安局负责,对同志们负责。我一定会对同志们严加要求,并带领大家共同维护一方安宁,也希望同志们大力支持工作。 四、我是一名新兵,这是我的短板,但也促使我更加努力。其实在这四年,我每次调换工作岗位,都是初次接受新内容,都是以一名新人身份参与的。但我自认在不同的岗位上,做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也出了一些成绩。所以,我完全有信心胜任新的工作。当然,这还需要大家的配合和支持,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在座各位都是优秀的人民警察,都有着极高的素质与觉悟,都深知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同样,我们整个许源县警察队伍也是一支优秀的团队,更是一支团结的团队。在大家的全力支持与配合下,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一定能为全县经济社会发展保驾护航,一定能为全县人民创造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我有信心带领大家把工作会做的更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多名警察戴帽立,把那些不情愿的人也带动来,顿时会议室响了铿锵有力的声音:“有、有、有。” 看着着装整齐、警容严谨的队伍,楚天齐豪气顿生,“啪”的敬了一个军礼:“新兵向你们敬礼、致敬!” “刷”,三十多只右手同时敬礼,室内气氛隆重而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四章 我是一名新兵3 在楚天齐言后,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代表县委、县政法委,表了讲话。?他的讲话主要就是站在全县高度,对县公安局工作提了要求,也提出了期望和鼓励。同时也对局班子建设提出了建议,讲了老新结合的作用,讲了团结的重要性。整体来说,萧长海的言不偏不倚,既规矩,也颇有水平。 待萧长海讲话完毕,刘华在简单征询台上众人意见后,宣布散会。 先立敬礼、目送领导退场,待局领导陪同市、县领导离开后,其余众人才6续离去。 按照正常情形,在会后,王秀荣应该和新局长做简单交流。但她直接略去了这一环节,径直下楼而去。县局领导们纷纷跟在后面,欢送领导。 在送领导下楼的时候,众人所站位置生了改变,主要是楚天齐位置生了变动。上楼的时候,他做为陌生人,走在整个队伍最后,像是一个跟班。现在下楼,他走在了第二梯队,和刘华、老秦一排,他们前面是萧长海和王秀荣,后面是赵政委和几位副职。 来到楼下,老秦快把汽车停到办公楼前,敬等王处长上车。 王秀荣停下*身形,与萧长海热情话别,然后转过身,伸出了手。眼看着楚天齐已伸出右手,她却喊了赵政委的名字,并与之握手、寒喧。 楚天齐面带微笑,收回右手,脸上竟然不带一丝尴尬。其实并不是他脸皮有多壮,只是他有这个心里准备。更主要的是,经过三个月的培训,他各方面进步神,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也长进颇大。 紧接着,王秀荣与曲刚握手话别。然后他对着赵伯祥、曲刚道:“赵政委、曲副局长,许源县公安局就靠你们几位了,由你们做组织工作,我放心,组织也放心。” 严格来说,王秀荣只是市委组织部一个处长,她刚才的话说的不伦不类,也有点托大。但她的意思很明显,分明是表示对楚天齐蔑视,表明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 对于这个女人的做法,楚天齐不以为然,只盼着她快走,省的恶心人。 其实,王秀荣何偿不想早点离开,她早就看着那个瘦高个极不顺眼了。只是有些表面寒喧还得进行,她这才又坚持了一会儿。与其余几位县局副职也握过手后,她上了汽车。 汽车动了,王秀荣透过打开的车窗,向大家挥手致意,并向楚天齐投去了憎恶的眼神。 目送汽车出了院子,楚天齐面向萧长海道:“萧书记,我初来乍到,请您多多指导和帮助。” 萧长海一笑:“楚局长,太客气了,互相帮助吧。我比你早来许源县几年,情况要熟悉一些,如有能帮上你的,尽管吩咐。” “不敢,不敢,还请您不吝赐教。”楚天齐赶忙说道,“萧书记,时间方便吗?上去坐一坐。” “楚局长,我马上要回县委参加一个会见,今天就不上去了。改天,改天定来叨扰。”说着,萧长海伸出了右手。 握住对方右手,楚天齐忙道:“萧书记,改天定去登门拜访。” 同众人握别后,萧长海上了专车。专车启动,车上车下的人们纷纷挥动手臂,汽车缓缓驶出了公安局大院。 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刘华也随萧长海的专车走了,现场只剩下了公安局各位领导。 常务副局长曲刚扫了楚天齐一眼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快步走进办公楼。副局长张天彪剑眉一挑,也见样学样,一言不,紧走几步跟上曲刚,一同上楼而去。 看着体形匀称的张天彪背影,楚天齐脑*出现了对方的档案信息:张天彪,三十五岁,两年前由刑警队长升任现职。省警校毕业,从县局刑警干,历任派出所副所长、所长,刑警队副队长、队长等职。 政委赵伯祥走到楚天齐近前,伸出右手说道:“楚局长,我是政委赵伯祥,欢迎您来领导县局工作,请多多指导。” “赵政委,你好,我初来乍到,是一名新兵,还请多多支持和帮助。”楚天齐热情和对方握手。眼睛望着这个鬓角斑白、个头等、梳着背头的男人,脑调出对方的信息:赵伯祥,五十二岁,由何阳公安局副局长调任现职,已任职九年,历经四任局长。 赵伯祥用手一指身后戴眼镜、留平头、个头等的年人,介绍道:“这位是副局长兼副政委常亮同志。” 年男人上前一步,向楚天齐敬了个军礼:“楚局长,常亮向您报到。” 刚才在会上,故意要那个劲,楚天齐还专门拿敬礼说事。现在真有人向自己敬礼,他还一时不太适应,也急忙回了一礼,说道:“常亮同志,请多支持。”在说话同时,他脑现出对方的信息:常亮,四十三岁,由市局装备科副科长调任,担任现职二年。 “这位是纪检组长孟克同志。”赵伯祥指着另外一名年人道,“是一位少数民族干部。” 方脸男人上前一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楚局长,孟克向您报到。”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蒙族味道。 楚天齐回敬一礼,看着面前这个古铜肤色、身高一米八以上的蒙族大汉,道:“蒙克同志,请多支持。”同时,他脑闪出了对方的档案:孟克,四十一岁,部队转业到此,担任现职两年。 简单寒喧后,四人向楼上走去。楚天齐特意和赵伯祥同行,而赵伯祥却故意落后少半步。另外两位走在他俩后面,到二楼的时候,打过招呼后,回了各自办公室。 到三楼的时候,赵伯祥正要打电话找办公室主任,见对方已经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等候,便收了手机。 见新局长和政委走来,办公室主任杨天明迎上前去,敬礼并做了自我介绍。 面前的杨天明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形较瘦,戴着一副眼镜。楚天齐回礼后,没有多和对方寒喧,而是指示其打开办公室屋门。同时在脑现出对方的信息:杨天明,四十九岁,历任乡派出所副所长、局办公室副主任,三年前升任指挥心暨办公室主任。 进到局长办公室后,楚天齐没有坐到办公桌后,而是和赵伯祥坐到了沙上。 杨天明站在当地,向楚天齐请示:“楚局长,这是您的办公室。我今天上班才接到您要到任的通知,好多东西都是现出去采买的。您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或是有什么不妥,请吩咐。” 楚天齐挥了挥手:“杨天明同志,我看看再说,你先忙去吧。” “是。”杨天明答应一声,向门外走去。 “等一等。”赵伯祥叫住了杨天明,“你要追一下楚局长警服和警衔的事,要快,越快越好。” “是。”杨天明点点头,“我现在就去跟进。”说完,他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赵二人。 赵伯祥道:“局长,这几天我一直在市里开会,昨天晚上才回来。你办公室的布置,应该都是由杨天明负责的,有什么地方不合适或是需要调整的,尽管吩咐。” 楚天齐道:“好的,我看看再说。” 随便闲谈几句后,赵伯祥告辞离去。 …… 关上屋门,楚天齐迅在各个角落检查着。在都学习期间,他曾经专门接受过特工培训,检查监听设施就是其一项内容。现在自己不远千里来到异地,又担任的是危险系数较高的职务,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他检查的很仔细,不但看了房屋的边边角角,还关注了各种设施和摆件,就连桌椅、柜子的内侧和底部也没放过,包括坐便器储水箱里也看了个仔细。还好,连续检查两遍,并没有现任何监听设备。 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房间布局以及设施也看了个清清楚楚。房间分里外两部分,用墙壁和门隔开。里边是卧室和卫生间,卧室与卫生间之间有门,外边是办公室。办公室面积大约有四十平米左右,老板台、老板椅、沙、茶几、档案柜、饮水机、绿植一应俱全。 房间很干净,桌椅、沙、柜子等一尘不染,光洁如新,门窗也擦的直反光。床*上用品、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就连台历也是今年新的,日期撕到了三月八日,正是今天的日子。看到这些,楚天齐很满意,对杨天明的初步印象也较好。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对着门口方向,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厉剑走了进来。他看了一下屋里,见没有外人,这才说道:“楚局长,组织部手续都已办妥,关系也已到局里了。” “是吗?够快的。”楚天齐笑着道,“你继续给我当专职司机,先把关系放到办公室。你在开区是副股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给你挂个办公室副主任职务。” “只要能在您领导下工作,职务不职务的无所谓。”话虽这么说,厉剑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然后他不无忧虑的说,“局里会不会已经有专职司机人选呢?” 楚天齐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倒没问,如果已经有人的话,就再变通一下。” “笃笃”,敲门声又。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赵伯祥走了进来,进门就说:“局长,该吃午饭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被人盯上了 晚上九点。 许源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正在抽着香烟。 厉剑从里屋出来,坐到了楚天齐对面:“局长,我刚才检查了一遍,没有监听设备。” 其实楚天齐已经检查了两遍,但他不会点破。因为对方并不知道自己首都三个月培训的事,更不知道自己参加了好多特殊项目强化训练。他用手一指桌上烟盒:“抽烟。谢谢你,有你这专业的侦察兵在身边,我踏实多了。” 厉剑取出一支香烟,说道:“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天齐问:“事情都办妥了?” 厉剑马上回答:“办妥了,我刚才出去陪战友吃饭,饭后他就把汽车开走了。我的入职手续全办利索了,宿舍就在四楼,我自己一个房间。是杨主任经手办的,赵政委也亲自过问了。谢谢您,局长。” “不用客气。咱俩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陌生地方,互相都是一种依靠,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随便点儿。能顺利按照我的预想安排,也是正好赶上以前局长的专职司机调走,一直就没补充。另外,办公室副主任的事,还要等待时机。”楚天齐一笑,“对了,我现在一直纳闷,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晚上要对付我的?早上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问,下午咱俩又一直没碰上面。” “局长,是这么回事,也是一种巧合吧……”厉剑讲述了整个过程。 听着厉剑的讲述,楚天齐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串了整个过程。 …… 原来,在前天下午,厉剑接到要武通知,他的调动手续已经办理完毕。跨市调动手续能够办理这么迅捷,主要是沃原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小孙亲自跟进的结果。于是,厉剑连夜赶到市里,昨天早上一上班就在小孙那里拿到了手续,立刻坐车赶到了定野市。 昨天到定野市以后,趁着还没下班,厉剑办理了一张手机卡,新买了一部手机。在从手机店出来的时候,遇上了一同当兵的战友小田。战友见面分外亲,做为东道主的小田自是热情招待,又是喝酒,又是唱歌的,然后到洗浴心洗浴。 今天凌晨,厉剑在去卫生间的时候,无意听到一个房间说话的声音。本来他无心去听,但“楚天齐”三个字引了他的注意。他贴着门缝听到了全部内容,顿时心惊,原来是有人要报复楚天齐。他的第一反应,是电话通知楚天齐,结果他躲在卫生间打了好几遍,也没打通。他又按照听到的内容,拨打许源县党校招待所的电话,可是电话根本不通。其实是服务人员为了怕半夜有人打扰,故意拔掉的。 厉剑当时看了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多,这可怎么办?他决定连夜赶往许源县。尽管时间可能来不及,但他觉得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最码也能早些发现。他把自己有急事要去许源县的事告诉了小田,但没说具体事情,因为那只是偷听到的信息,真假难辨,而且他也不想把战友牵扯进去。 小田听说厉剑要连夜打车去,却又不说具体事情,知道事情重大,就要陪他一去。厉剑自然是谢绝了战友同去的好意,却接受了小田开车去许源县的建议,他也不得不接受。因为深更半夜打车走好几百里,路上好多地方还没有人烟,出租司机是不敢去的,他也打不着车。 于是,厉剑和小田一去取车,取小田的车,结果取车可费了劲。两人从洗浴心出来后,直接去了汽车装具店,等到装具店一看,根本没人。小田立刻联系装具店老板,老板又联系看门的亲戚,原来亲戚的孩子半夜发病,老板亲戚送孩子去医院了。这么一折腾,等看门人回到装具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在等候的期间,厉剑一直没断了给楚天齐打电话,可就是打不通,他的心情越来越急,预感也越来越不好。 等厉剑看到战友汽车时,却觉得没法开了,洗车太好了。那是一辆新的进口奥迪A2汽车,上市也才一年半,进入国内市场可能还不到一年。这辆汽车是小田爸爸送给儿子的,连车牌还没拿到手呢。这要是有个磕碰、刮蹭,尤其要是拉了浑身鲜血的伤者的话,没法和战友交待,对于新车来说也不吉利。 看到战友犹豫,小田直接说了句“哥们,开吧,就是把车丢了也不要紧,反正我爸是大老板,我再找他要。”说完,小田把汽车钥匙硬塞给了厉剑。 事情紧急,不容耽搁,厉剑向战友一抱拳,说了声“谢了”,告辞战友,驾驶着新奥迪直奔许源县而去。 刚出市区,厉剑再次拨打楚天齐电话,手机终于通了。当他听说对方安然无恙时,顿时放了心,便挂断电话安心开车。这可是新车,要磨合的,他放慢了车速,在九点半多的时候才到了许源县。在路上的时候,厉剑也看到过交警,但交警并没有查这辆只有临时牌照的车,可能是车太好,交警也不愿意得罪车主吧。 当厉剑刚到党校招待所楼下的时候,楚天齐就从里面出来了,要在十点前赶到县公安局,参加上任宣布大会。时间紧急,楚天齐也没来的及细问,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一会的发言。 …… 厉剑讲完整个过程,点燃那支香烟,吸了来。 “谢谢,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战友。”楚天齐由衷的说,“你没和我讲你战友要来,我应该当面去感谢的。” “局长,您那么忙,不用客气。咱们以后常在这儿,也肯定会经常去市里,见面机会多的是。”厉剑真诚的说,“再说了,你刚到这儿,就有人盯上你了,还是小心一些为是。” “好吧,以后再补,一定要谢谢你的战友。”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那天你听他们说话时,听没听出来他们的身份?” 厉剑思索道:“我想想……没听出来。”然后他又道,“他们只字未提您的局长身份,只说了您的名字。对了,有一个人说了句‘不就是个副乡长吗’。” 这就对了,和“痦子赵六”交待的一样,看来对方应该不是冲着自己这个局长来的,应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楚天齐点点头,“哦”了一声。 厉剑试探的问:“局长,那到底有没有人找您麻烦?” “有,不过也是赶巧,赶巧我和雷鹏混过,赶巧我以前和别人也练过几下武把操,才有惊无险。”楚天齐简单向对方讲述了半夜的事。 当然,这次讲述,楚天齐偷换了一些事情。他把首都培训学到识别黑话的本事,说成了是听雷鹏说的。把父亲教的武功,说成了是和别人练过几下子。至于最后给“痦子赵六”用的手段,包括“痦子赵六”的交待,他直接略去,只说对方发现事情败露后,简单交手几下,就跑掉了。 楚天齐没有和厉剑讲首都培训的事,也没有讲和父亲练功的事,这并不是不信任对方。而是这两件事都被要求不要和别人谈,尤其是对首都培训的事保密,更是被上升到了“讲政治”的高度。至于他适当透露自己能打几下,是为了让对方放心一些,以免过多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以后两人要经常在一,尤其还是现在这种工作,厉剑也肯定能看到自己施展工夫。 厉剑倒是对楚天齐的讲述深信不疑,接话道:“万幸,万幸。局长,平时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是侦察兵出身,也专门练过。” 楚天齐调侃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功夫喽。”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厉剑忙不迭的说,“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您现在是公安局长,肯定会得罪一些恶人、歹徒,甚至亡命徒,何况现在您已被人盯上了,昨晚的事不就很危险吗?” 楚天齐一笑:“哈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的心意我知道。” 厉剑面色一松,也开了一句玩笑:“局长,要是有私人约会的话,我可以离您远点,但也要在附近保护您。” 远在异乡,几句调侃的话语,倍感亲切,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抛开刚才的话题,楚天齐向厉剑询问玉赤开发区的一些事情来。 …… 郊外一处隐蔽所在,一个瘦削的男人隐在屋子黑暗处,手机正放在耳朵上。 手机里传来的也是男人的声音:“大哥,‘痦子赵六’留下一张纸条走了,说是家老母病重,需要回去照顾。” 瘦削男人道:“赵六走了?上午不是刚拿上赏钱吗?这也太巧了吧?” “我也觉得巧,我只出去半天,他就没了影,提前并没说有事。会不会是他早有打算?会不会晚上的事……”说到这里,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停了下来。 男人想了想,冷森的说:“马上追查赵六的下落,如果发现他撒谎,就按规矩处置。另外,继续派人盯着那个姓楚的,看那小子到底伤的怎样?还有没有气?要是已经有人把他弄回沃原的话,就暂时先放过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这家伙不是善类 许源饭店是许源县政府经营的酒店,是许源县数一数二的酒店。饭店主楼共十层,一至三层是餐饮区,四层以上是住宿区、会议区。主楼旁边另有一座三层配套建筑,经营着洗浴和KTV。 许源饭店生意很是红火,几乎每天都客源爆满,尤其餐饮包间更是如此。如果不提前预订的话,肯定订不到,至于那些好的特殊餐包更是别想。这些好的特殊餐包都设在三层,用一些吉利数字标门牌。最好的是“八八八”,然后就是“六六六”,其余的那几间就是“六一八”、“六一六”等。要想定这样的包间,不是肯花钱就能办到的,还必须是身份足够才可以。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但“六六六”餐包里的客人还没有走。这拨客人共五位,都是男人,他们正满嘴酒气的大声谈论着,还不时冒出脏词、脏句来。 坐在主位的年男人,长方脸、短头发。此时他已经喝的眼珠发红,正在不停的骂人:“妈的,一个黄嘴叉没退的生瓜蛋,竟然敢触老子的眉头,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一名三十多岁、体形匀称的男人,剑眉一挑:“就是,连他妈枪把子都没摸过,竟然他娘的在曲局面前卖弄。在会议室的时候,我就看他不上眼,要不是还有外边的人在场,我早就让他下不来台了。” “曲局,你说句话,看怎么收拾他?一个生瓜蛋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翻天了不成?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我柯晓刚就不信这个邪。”一名自带卷发的年轻男子说着,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腰间。 “曲局、张局、柯队,不要操之过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体形较瘦、戴眼镜的男人劝解道:“我看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恐怕……” 自称柯晓刚的人马上打断了对方:“狗屁,他不就是背了几条军队礼节,不就是学了个敬礼吗?我看他那就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的,今天要是再让他多说十分钟,指定露馅。杨天明,我看你是想*舔人家屁*眼了,又是买新东西,又是打扫卫生的。就连人家带的一个跟班的,你都当成了大*爷,殷勤的给人家办手续、安排宿舍的。姓楚的就没赏你一个黄马褂穿?” 坐在主位的长方脸男人发了话:“晓刚,让老杨说。好多事都是我安排的,他只是奉命行*事。今天的事也不怪他,你没见老赵也一直盯着吗?老赵可是政委,老杨也不敢不听。”然后,他语气一缓,“老杨,你不是号称‘小诸葛’吗?就给我们说出个道道来。” “那个白毛老赵经常和你做对,也不是好东西。”嘟囔一句,柯晓刚便不再言声。 眼镜男人点头道:“好的,曲局,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今天姓楚的找曲局的茬,不像是临时意,倒像是提前设计好的。轮到他发言时,他直接给众人敬礼,迅速把大家注意力吸引过去。接着,他先故意向曲局示弱,称自己是新兵,巧妙掩饰了敬礼的不合时宜之处。然后借着曲局的问话,炫耀他背诵的那些东西。在背的过程,他先是拉萧书记做挡箭牌,以免被人途打断。接着又给萧书记戴高帽,言必称‘领导’、‘首长’,还说了给萧书记敬礼的事。同时,他把给干警敬礼,说成了对老兵的尊敬。 表演一番之后,他又问曲局,他给萧书记和众人警礼是否合适。萧书记和众人都在场,曲局只能认可了他的做法,否则既得罪领导,也得罪众人。然后,他就以军礼规定,给曲局设了一个套。在这种情况下,曲局才不得不立正,并向他敬礼,还以对待首长的方式,回答了他的问话。这样,他就落了曲局的面子,达到了他的目的。而他的这一套表演,都在用‘我是一名新兵’做托辞,这样就进退有距了。” 柯晓刚忍不住骂道:“真他*妈阴险。我看他就是耍阴谋在行。可我们好多时候都需要真刀真枪的干,光背几条规定顶个屁用。” 眼镜男人继续说:“不然。虽然他耍了阴谋,可他却是巧妙的借了力,借了曲局说的‘新兵’二字。然后以此为托辞,耍了那些手腕。另外,他也不光是背了几条规定。柯队,你注意到他在台上的站姿没有?和你这个刑警队长比,怎么样?当时我观察到,他两脚分开大约六十度,两腿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那可是标准的站姿。还有,他挺颈、挺胸、挺腿,收下颌、收腹、收臀。他大睁双眼,直视前方,头向上顶。这也是标准的‘三挺三收一睁一挺’。即使他这些只是现学现卖,可也说明他是有心人,他学的极其标准,我们不得不深思。” 柯晓刚不以为然:“什么意思?怕了,认怂了?我看……” “晓刚,少说话,我们确实该深思。”坐主位男人打断了对方,然后盯着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道,“‘二诸葛’,你怎么看?” 被称“二诸葛”的人,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缓缓道:“这家伙不是善类,要从长计议。” “这……”柯晓刚支吾了一声,见众人面面相觑,便以不再言声。 …… 厉剑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自己。他一边吸着香烟,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今天让曲刚下不来台,既是情势所迫,也赖曲刚自己送上门来。 今天市局没有人出席宣布大会,王秀荣又故意给穿小鞋,堂堂副处级局长竟然在主席台没有位置。各种迹象表明,自己被冷落了,被严重削了面子。可有些事情却也无奈,发作不得。尽管楚天齐很想找回面子,很想为自己找回尊严,可也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会议一开始,王秀荣又一次以“新兵”一说,故意影射自己是外行,故意贬低自己。楚天齐当时真想指着对方鼻子大骂“臭婊*子住口”,但显然不行,只能是想想。同时,他也在想着如何找回面子。也是曲刚咎由自取,竟然也想拿“新兵”一说落自己面子,那就怪不得自己,怪不得拿你姓曲的做出气筒了。 果然,曲刚还真配合,竟然一步步的按着楚天齐的设计,进了圈套。他不但让曲刚自取其辱,也顺便回击了王秀荣,还小露了一手。尤其,最后全场整齐喊出“有”字,并齐刷刷敬礼的场景,更是让楚天齐热血沸腾,倍感荣耀。本来一个相对冷清的上任仪式,却变成了自己的闪亮登场。 想想当时的过程就好笑,想想当时的场景就激动,但楚天齐也知道,这刚一上任就把曲刚一系人马得罪了。 但转念一想,楚天齐觉得还是得大于失。从今天的情形看,即使自己不打击曲刚,曲刚也对自己不感冒,也未必配合自己。否则,对方就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贬低自己,竟然把自己同他的儿子相提并论。如果当时自己不回击的话,那不但丢了面子,还丢了里子。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软蛋,要想顺利展开工作的话,会很困难。自己打击了曲刚,也就相当于首次立了威,最码会争取到一部分人对自己的初步认同,是有很大收获的。 今天虽然有了一定的收获,便好多事情都不是提前心里有底,即使取得了效果,也只能算是临时的神来之笔。今天最让楚天齐心里有底的,就是对现场好多人基本档案有了初步了解。他不但记住了对方的姓名,还把人和职务对应上了。这还要感谢自己的老同学周仝,感谢她这个信息科长提供的准确信息。 楚天齐一直以为周仝已到刑警队工作,因为以前他还应周仝要求,为她向周子凯讲情,周子凯也基本答应了这件事。只到上周六,周仝接叔叔电话告知,去见楚天齐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在信息科做科长。周仝告诉他,党校毕业后,她回局里两个月就怀了孕,调刑警队的事只好暂时搁浅。产假结束后,她重新回到单位。初为人母也已经少了一些固执,多了一些温情,她没有再坚持到刑警队,而是到信息科做了科长。 信息科科长提供的信息就是准确,也比较全面,楚天齐觉得受益不浅。他打开柜子,取出那沓资料,继续看了来。看着看着,他忽然想了一件事,就是对局里这些人的关系背景不清楚,不知道他们所属派系。能够知晓一些人的派系,对于和这些人接触很有必要,也非常重要。他准备问一下周仝,他想她肯定知道,但她俩曾经约定尽量不暴露党校同学关系,只能在合适的时候再问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拿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心暗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按下接听键,说道:“老同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哎呀,打官腔来了,不才十点吗?楚局长。”周仝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出对方语带调侃,楚天齐便也道:“不是怕你不方便嘛。” 周仝回答:“那谢谢啦,我现在很方便。孩子他爸今天出差,家里现在就我和孩子,孩子也已睡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点点头:“对了,我想打听一些人的关系背景。” “这个事呀,过一段再说。你自己先观察观察,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说着,周仝话题一转,“楚局长,以前没发现呀,你出手竟然那么厉害。看来……你这家伙真不是善类。” 楚天齐被对方说的哭笑不得:“啊?我怎么听着不像夸我呢。” 周仝笑了来:“咯咯咯,本来就不是夸你。” “呵呵……”楚天齐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也只得跟着傻笑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七章 可谓泾渭分明 早上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不过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这还是因为办公和住宿都在一,担心万一有人来找,否则肯定要多躺一会儿。自从得到来许源县出任公安局长的消息,楚天齐就一直没踏实过,休息也不好。前天晚上被“痦子赵六”一搅和,几乎就没睡成,他是严重缺觉。昨天已正式上任,心里倒是踏实下来,却反而又睡不着了。这不,现在虽然来了,但眼睛还是有些干涩,身上也多少有些无力。 沏上一杯茶,喝了两口,才感觉清爽了一些。楚天齐拿出周仝提供的资料又看了来,边看边用铅笔在上面标注一些内容。 “笃笃”,敲门声响,同时还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局长,床了吗?” 把资料放进抽屉,楚天齐应道:“赵政委,了,进来吧。” 屋门打开,赵伯祥走进来。 楚天齐招呼对方坐到对面椅子上,并递过去了一支香烟,两人抽了来。 “局长,还没吃饭吧,我安排厨房大师傅周末专门来给你做饭。”说着,赵伯祥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楚天齐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大周末的就让师傅们休息一下,也好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我出去对付一下或是泡个桶面就行,没什么事的话,就吃两顿了。再说,有时候周末我也未必在单位,也省得师傅们专门等着。” “光吃泡面可不行,那有什么营养?就是出去吃的话,三顿两顿还行,时间长了也腻。”赵伯祥想了一下,又道,“要不这样,我让人给你置办一点儿厨具,周末也能吃的合适一些。” 楚天齐说道:“不麻烦了,我这人吃饭不讲究,饿不着。” “局长,这可不能听你的。照顾好你的生活,也是我这个做政委的一项重要任务。昨天就疏忽了,还是晚上老伴提醒,我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说着,赵伯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一通,赵伯祥直接说道:“马上去超市采购一些厨具……局长用,对,对,周末能做点吃的……这还用我教你?你在家里不是经常做饭吗?用什么比我清楚。”说完,挂断了手机。 楚天齐道:“赵政委,谢谢你了。” “局长,千万别这么说,只要你不怪罪我失职,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还要在局长领导下开展工作,老赵随时听候吩咐。”赵伯祥姿态放的很低。 “政委,咱俩是各负责一块,是互相配合,有事商量着来。我初来乍到,又是刚入行的新兵,还要请你这个老许源人多多指导呢。”楚天齐也适当放低了姿态。 “局长,千万别说指导,我就是在局里多待了几年,有些事知道一些而已。只要局长需要的,我知无不言。”说到这里,赵伯祥迟疑了一下,又说,“局长,要不尽快把家属接过来,也好有个照应。当然,就别住县里了,直接在市里租栋楼房。您要是信得过的话,我直接去*操办。” 楚天齐略显尴尬的一笑:“赵政委,劳你费心了,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父母都在老家,有弟弟照看,自己还没成家呢。” “是吗?那是局长眼光太高了。局长年轻有为,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呀。”说着,赵伯祥站了来,“不打扰局长了,我先告辞,一会儿厨具就会送到的。” 楚天齐站身,伸出右手:“政委,谢谢!” 赵伯祥握着楚天齐的手,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然后两人松开手,赵伯祥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 赵伯祥刚出去,厉剑就来了,请局长出去吃饭。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楚天齐响应了厉剑提议,两人一同下了办公楼。 二人没有开车,直接沿着街道步行,边走边聊着。主要是楚天齐在说话,厉剑以听为主。虽然答着话,但厉剑却不时警惕的扫视着身旁的一切。 看着厉剑如临大敌的架势,楚天齐觉得他有些神经过敏,但还是理解他的心情,并没有就此有任何评论或劝解。 沿着街道前行,右拐一次以后,就到了小饭馆一条街。街边有饺子馆,有当地小吃,有涮锅,还有家常炒菜。身旁出现了一家肉饼店,看上去还比较干净,二人走了进去。 现在刚刚十一点,还没到上客时间点,只有散座那里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女孩,看年纪应该是袓孙俩。 看到有客人进店,老板娘热情招呼,直接把楚天齐二人让进了卡间。卡间一共两间,他俩的那间相对较小,应该能坐五、六人的样子。 招呼客人点完餐后,老板娘出去了。 很快,一份凉拦三丝、一份小炒肉上了桌,四两的瓶白酒也一并拿来了。 厉剑表示不端杯,楚天齐没有强求,自斟自饮着。 不一会儿,肉饼也上了桌。厉剑只是吃饭、菜,楚天齐是边吃边喝。 忽然,旁边的卡间有了动静,传来对话声: “你刚才只说了一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到了个新局长,直接就给常务副局长来了个下马威。副局长气愤不过,晚上召集属下在许源饭店吃饭,把新局长好一通臭骂,骂的可难听了。” “新局长挺厉害呀,竟然让常务副局长没了面子。听说那个姓曲的也不是善茬呀,难道新来的局长有三头六臂?他有多大岁数。” “三头六臂倒没有,不过那个新局长个子挺高。年纪也就二十六、七岁,看上去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可能是个楞头青,也不一定。这回有好戏看了。” “你亲眼见了,说的这么邪乎?” “我倒没见。不过我外甥在公安局上班,他见了。我侄女在许源饭店当服务员,正好给‘六六六’包间服务,听到副局长骂人了。” 卡间上方没有封闭,楚天齐听的清清楚楚。一开始他没注意,现在听明白了,旁边说的就是关于自己的事。 正这时,旁边卡间转换了话题:“对了,问问老板娘,旁边人什么时候走。要不一会儿人都来了,一间屋不够占。算了,还是我自个去看看。” “稍等一会儿。”另一个人进行劝阻,声音低了好多。 听到对方可能要过来,楚天齐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厉剑,示意他去结帐。自己先挑开门帘,走出卡间,到了肉饼店外面。 …… 等上厉剑后,两人依然步行,回了公安局。 刚上办公楼三楼,就见局长办公室门口堆着几个纸箱子,副局长兼副政委常亮站在旁边,正向楼梯口方向张望。看到局长到来,常亮迎了过去。 楚天齐向对方招招手,说道:“常亮同志,早就来啦?” “刚到,刚到。”说着,常亮站在当地,向楚天齐敬军礼,喊了声:“局长。” “常亮同志,周末休息时间,不必这么拘礼。”楚天齐回了一个军礼后,向对方伸出了右手。 常亮握着楚天齐右手,左手一指那堆纸箱,道:“局长,一会儿您看看,还需要补充什么,有不合适的,我再去换。” “好,好,我看看。”说着,楚天齐向那堆纸箱走去。 厉剑和常亮打过招呼后,两人赶紧赶了过去。 楚天齐打开办公室门,常亮和厉剑把这些箱子搬进屋子,直接放到了卧室里。打开纸箱一看,有小餐桌、电饭锅、电钞锅、碗、盘、碟、勺子、铲子、菜刀、切菜板、面板、筷子等,还有洗锅水、洗碗巾、抹布等清洁用品。另外,常用的调料比如盐、花椒、五香粉、自然粉等,也采购上了。当然了,米面粮油自是不能少,大米、白米都是五斤小袋的,油也是小壸的。 楚天齐拿小擀面杖,指着面前的这些用品,笑着道:“常局长,这也太全了,这是要开餐馆吗?怪不得赵政委说你经常做饭呢。” 常亮“嘿嘿”一笑:“我这人喜欢做饭,总觉得别人做的不香。”然后话题一转,“其实这些还差好多,比如葱、蒜就没买,我担心有味,您什么时候用再弄。另外,小冰箱没货了,等下周才能有,我已经和店里订了。” “不用,不用,我还能做几次饭?”接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这些一共多少钱?”说完,就去包里取钱包。 常亮赶忙摆手:“局长,千万别给钱,要算您就和政委去算吧,我只是奉命行*事。这些东西肯定是应该局里报销的,安排好领导的生活,也是局里的重要工作内容。” 楚天齐没有坚持:“好,那我和赵政委算。谢谢你,常局长。” “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常亮告辞了。 厉剑也在常亮走后,出了屋子,回自己宿舍去了。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笑了。仅仅上任一天,周边的人们就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其,赵伯祥示好的意味很浓,同时还告诉自己常亮是他的兵,而杨天明却非赵系。否则买东西应该是由办公室主任做更合适,而且昨天赵伯祥特意强调局长办公室是他们安排的,这个“他们”肯定就是指非赵系的人。 从昨天曲刚对自己的态度可知,对方对自己极其不感冒,今天在饭馆听到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如果单从这些来看,赵、曲二人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泾渭分明,但这只是开始,也只是表象。他们对自己的好恶究竟是源于什么,以后会怎样,还不得而知,还需要深入观察和了解。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为复杂的。但无论以后是什么情况,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一定要有独立的锐敏判断,这才是关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八章 死的蹊跷 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齐就让杨天明送来一些档资料,他要尽快熟悉情况,不但要熟悉局里的事,也要掌握一些公安系统专业知识。虽然周仝提供了一些资料,但那只是一些常规条目类的东西。虽然去年在首都学习过程,专门学过警务知识,但也拘于不够具体。因此,要从县局这些资料、件,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从星期一开始,楚天齐每天就宅在局里,不但不去街上,就连办公室也很少出去。除了吃饭时去食堂,平时就是坐在椅子上看件、想事情,简直就是“半闭关”状态。一周之,有的警员甚至都没和新局长碰过面。 在楚天齐“半闭关”期间,有一些人来办公室“汇报工作”。但来的人不多,而且从对方的言谈话语可以听出,来的都是赵伯祥的人。这些人象征性的“汇报”过后,楚天齐也没有什么具体指示,而是宽泛的说一些鼓励的话语。其实来的人并非真的在汇报工作,而是在表明一种态度,表明自己像赵政委一样,拿你楚局长当做领导。 要说来的最多的就是杨天明了,几乎每天都来一次。杨天明是办公室主任,和单位一把手接触多,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请示一些事情,这些事情都不大,是一些日常性的工作。其实这些工作只要按常规去做就可以,杨天明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在表明“我是在执行局长的指示”。 楚天齐注意到,杨天明在请示的时候,不会提及“赵政委”或“曲副局长”这样的字眼,同时也不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而只是就事说事。待楚天齐给出态度后,杨天明一般会回以“是”、“我马上去办”、“听局长的,先缓一缓”等语句。杨天明的整个表现规矩,甚至有一些呆板,也看不出倾向于何人。 杨天明从基层干,做过副所长、指导员、局办公室副主任,现在不但是办公室主任,还是指挥心主任,当然这两个主任是一套班子的两个称呼。按说有这样的履历,杨天明不应该这些木讷。对方之所以这样表现,要不就是笃诚本分,要不就是心思慎密、刻意做出的样子。 局班子成员,赵伯祥来的较勤一些,基本一、两天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要不就是两人简单交换一下态度,要不就是关心一下楚局长。赵伯祥和楚天齐相处,既不显拘束,也不失礼貌。常亮也来过两次,两次都是汇报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实质内容,主要还是表明一种态度。 曲刚和张天彪自是一次没来,就连一个请示电话也没打过。当然,楚天齐也没有找过他俩。就好像局里没有楚天齐这个人,就好像局长位置还空缺的一样。 局班子成员,排在最末的一位是纪检组长孟克。孟克只来过一次,是纯粹的汇报工作,不但提前和楚天齐进行了预约,而且是带着汇报材料来的。汇报材料只有一页,上面列着一些条目,但孟克在汇报的时候,每个条目都说了具体的事情。楚天齐记录了这些问题,并向对方做了进一步的求证,孟克都一一详细的做了回答。在得到局长“我考虑一下再找你”的答复后,孟克立立正,向局长敬过军礼后,离开了办公室。 周仝是一次也没来过局长办公室,楚天齐也没有找对方,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两人没有什么接触。其实,这是两人故意要的效果,尽量不让别人知道两人同学关系,这样会非常有利于各自的工作。两人沟通的重要工具就是手机,而且基本都是在工作时间之外,最码是周仝通话方便的时候。 还有一些人既不是班子成员,也不是来“汇报工作”,纯粹是来办事——报销**。当然有的“汇报工作”的人,也拿来了**,请局长签批。 对于这些填好了报销凭证,并有主管领导签字的**,楚天齐一律没有立即签批,而是让对方把凭证留了下来,审核一下再说。 在这一周当,市公安局、县委、县政府都没有领导找楚天齐,就连一个需要参加的会议也没有。楚天齐暂时也没有找领导,没有去“汇报工作”。 …… 时间很快到了星期五。 楚天齐吃完晚饭后,回到办公室继续看资料,刚看了一会儿,敲门声响。 得到允许后,一个人走了进来,是司机厉剑。厉剑和楚天齐是同一天报到,是楚天齐从玉赤开发区带来的,自然是楚天齐的人,这信息大家都知道,并不需要隐瞒。因此,厉剑和楚天齐接触的最多。 看看屋子里没有旁人,厉剑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从随身公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局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楚天齐接过信封看了看,说道:“应该是,我一会儿看看。” 厉剑再次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局长,那件事我打听清楚了,是这么回事……” 虽然对方声音足够低,但却字字落入楚天齐耳朵,他听着听着,眉头皱了来。待对方说完,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看出来局长要思考问题,厉剑说完事情后,没有多做停留,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眼睛,想着厉剑刚才说的事情。 厉剑说的这件事,是关于两位前任局长的,这还得从两份件说。星期三那天,楚天齐翻到了去年三月份的一份件,上面的签发人是赵华新。当看到这个名字时,楚天齐一楞,并不是名字本身有什么不同,而是他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这几天看的近多半年件,签发人都是杜长生,怎么时间不长又出了一个赵华新。 不用说,杜长生和赵华新肯定是自己的两位前任。只是杜长生签的最后一份件,和赵华新签的这份件仅仅才间隔半年多,也就是说杜长生只做了半年多局长。这是为什么呢?楚天齐脑产生了一个巨大问号。当他再次翻以前的件时,发现赵华新也仅任职一年多一点,顿时他的疑问更甚。便安排厉剑悄悄去打听这些事。 刚才听厉剑说了打听到的结果,楚天齐很是吃惊,吃惊怎么会是这么一回事。对于厉剑办事的稳妥性,楚天齐是相信的,但这个消息很重大,他觉得也很重要,便决定向周仝求证一下。周仝毕竟是县局的老人,又有一个市局副局长的叔叔,想必对一些事情了解的更多。 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楚天齐拨打了周仝的手机。 手机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传出周仝的声音:“大局长,有什么吩咐?我正在做饭呢,长话短说啊。” 楚天齐略一迟疑,还是说道:“周仝,我向你打听一下,前两任局长在职时间为什么那么短?”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又响周仝的声音:“天齐,这些事我本来想过一段再说,既然你问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过我提前声明,有些事情是有官方结论的,有些纯属道听途说而已。 赵华新是前年三月初,从苍河县常务副局长位置调任来的。去年三月三十一日,他乘专车由省里返回,在离省城四十多公里的山路上与大货车相撞,大货车撞到旁边山壁上,公安局汽车翻下山涧爆炸。当省厅人员赶到事故现场时,只看到了汽车残骸和一具烧焦的尸体。通过对汽车和尸体以及尸体上的手表鉴定,确认汽车就是许源县公安局局长用车,死者就是赵华新。而和赵华新一同出差的司机,却没了踪影。省厅下了很大力气调查,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意外事故’,赵华新被评定为烈士。 去年五月初,省厅派杜长生出任县局局长,杜长生以前是省厅刑警队刑侦一科科长。杜局长来的时候,省里很重视,特批了五十万办案经费,还送了一辆高配置越野车,就是现在你用的那辆。谁知在去年十一月下旬,杜长生被发现死在**市一家温泉。经过调查取证,听说还进行了尸体解剖,官方下结论是工作劳累过度,猝死。局长位置暂时空缺,市局指定县局行政工作由曲刚主持,党务工作由赵伯祥代理。 关于赵长生的死因,还有很多传言,有传他死时赤身裸*体,是被三*陪人员发现的。也有传他饮酒过量,是蒸桑拿所致。还有传言……”周仝详细讲述着她听到的官、民多方的消息。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问道:“那为什么……”刚说了几个字,手机里响“笃笃”的声音,他停了下来。 正这时,传来周仝压低的声音:“不说了,我得赶紧做饭,肯定是他回来了。”话音刚落,声音戛然而止。 “果然,果然。”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楚天齐连说了两个“果然”。 周仝讲的和厉剑说的基本一样,只是周仝说的更详尽一些。尽管官方有官方的说法,民间有民间的理由,但楚天齐觉得两位前任死的蹊跷。蹊跷在两人任职时间之短,蹊跷在两人的死因,蹊跷在两人都是死在同一岗位——许源县公安局长。而自己现在也在这个岗位,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后脊背冒了凉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二十九章 村民堵路 周六早上,楚天齐将近八点床,和厉剑步行到外面,在早点摊吃了火烧和稀粥。然后由厉剑驾车,向乡下驶去。 公安局局长配车,是一辆“猎豹”牌越野汽车,是去年夏天刚刚配备的。汽车选用的是此款最高配,没用县局花一分钱,是省公安厅支持县局工作专门送的新车。汽车刚跑了一万五千来公里,车况良好,各方面性能良好。 今天去乡下,并没有明确去向。而是周末相对轻闲,下去了解一下乡镇分布,熟悉一些交通线路,顺便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今天天气不错,雾霾也减少了好多,还难得的看到了蓝天,这可是楚天齐到定野市这十多天唯一的一次。空气也没有了难闻的味道,微风吹在身上也是暖哄哄的。 当地三月旬已经很温暖了,几乎相当于玉赤县四月底的气温。县城里,路上的行人都穿的很单薄,尤其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更是直接穿着半袖、凉鞋。 出了县城,汽车行驶在国道公路上。路旁草皮已经一片碧绿,柳树上的枝杈也已长出黄绿嫩芽,整个田野都笼罩在淡绿之。这里是平原地区,地势平坦,视野更开阔,再加上蓝天、白云、微风,好一派田园美景。 同样是当下季节,玉赤县野外还是一片枯黄,道旁的树木也是黑灰之色。远远望去,在山坡之上不乏一片片的白雪。人们的着装也还是以羽绒服、保暖衣为主,就是爱美的女孩也不得不穿着长筒棉靴,再配以紧身的厚衣服,衣服上往往还会有带着一圈长毛的帽子。 比较来,许源县天气暖和,野外视线开阔,今天天气也不错,按说应该心情惬意无比才对。但楚天齐却没有那么高兴,反而有一种愁绪在心蔓延,他更加意识到这是异乡,远非自己的故乡。他的家乡在千里之外,那里有他的父母亲人,有他的成长记忆,有他的青春故事,还有他挚爱的恋人。 你好吗?你们好吗?楚天齐闭上眼睛,在心呼唤着,思绪也飞到了千里之外。他的脑海*出现了家的小院、平房,村后的树林、空地,出现了凌晨和父亲练功的画面,出现父母经常伴嘴的场景。乡里的平房、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她正坐在书记办公室里的桌子后面,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而自己也在看着她傻笑。 脑画面又跳到了开发区,开发区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那些破烂的半拉子工程不见了,空旷的土地上矗立一座座造型别致的建筑,而自己就站在这些建筑间,正仰脸望着四周的一切。 脑海不时变换着画面,一会儿是很热闹的情景,一会儿又是很清静的场合。那些面孔、那些景致、那些场景,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亲切。熟悉的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亲切的就像在眼前一样。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把楚天齐又带回到现实。他睁开眼,看了一下上面的来电显示,号码很陌生,应该是外省的号码。但他还是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出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是姓楚吗?” 对方的声音有些压抑,似乎信号也不太好,楚天齐一时没听出是谁,但回了一句:“我是姓楚,你哪位?” “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我到外地了,当天就到了。”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正要说话,发现对方已经挂断通话,便收手机,脑海想着对方是谁。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结果,楚天齐便暂时抛开这件事,眼睛望向窗外。 窗外景致再次出现在眼前,和刚才脑海的完全是两样。楚天齐也意识到,家乡虽好,可身为官场人,就要听从组织安排。现在许源县才是自己的阵地,是自己应该为之付出、为之拼搏的战场,自己必须要为这里的老百姓创造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必须要为全县经济社会健康发展保驾护航。 “局长,人。”厉剑的声音忽然响。 人?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样想着,楚天齐把目光转向汽车前面。一看才知道,怪不得厉剑提示,原来前面有一大群人。按说人也不太多,也就是几十人的样子,但这些人正在做的事情,让人不得不吃惊。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岔路口,那些人正把好多石头堆在岔口路央,显然是要阻止车辆通行。 平坦坦的田野,哪来的石头?这些人为什么要堵路?带着这样的疑问,楚天齐让厉剑把汽车停到路边,下车向那群人走去。 厉剑赶忙锁好汽车,紧走几步跟在楚天齐身侧。 看到有人过来,那群人没有停下手的动作,甚至还大声嚷嚷着:“不让我们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来在这群人近前,楚天齐才注意到,在路的岔口拐角处停放着两辆农用车,车上装着石头。刚才离得稍远一点,有路旁的树木挡着,自是没有看到农用车。不用说,这些石头是专门从别处运来,就是特意来堵路的。楚天齐还注意到,这群人老人居多,还有就是妇女,没有青壮年男子。 虽然在这些人身后站了有一小会儿,但并没有人理睬他俩,那些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其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穿着褪色带补丁绿色衣裤,在指导着众人的行动,像是一个领头人。 “大叔,这是做什么?”楚天齐对着领头男人道,“路上堆着石头,车辆还怎么过呀?”。 男人听到声音,转回身打量了楚天齐一番,又看了看远处路边停放的汽车,才说道:“你是外地人吧?是大老板,还是当官的?” 楚天齐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话发音标准,和我们区别很大,自然就不是当地人。你走到哪,这个小伙子就跟到哪,不是你的保镖就是秘书,何况还开着好车,要么是有钱,要么就是有权。我说的对吧?”说着,男人得意的一笑,“我以前当过兵,有些事情还是不难看出来的。”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头继续说,而是又提到了刚才的问题:“大叔,你们是有什么诉求吧?可是这么一弄的话,就影响了他人通行,对事情的解决并没有任何益处,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你果然是明白人。可是他们不让我们活,又没人管我们,我们也是万不得以。我们只有弄出点动静来,才可能引当官的注意,也才有可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已经想好了,这只是第一步,如果没有效果的话,我们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实在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我们活不好,别人也别想安生,大不了同归于尽。”男人越说越激动,眼眉也立了来,呼呼喘着粗气。 看到对方情绪波动很大,楚天齐取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并马上打着了火机。 男人伸手接过香烟,迟疑了一下,对着火机点着,猛吸了两口。他稍微平静了一下,面色一黯,语带警惕的问,“你不是他们的人吧?”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不是他们的人无所谓。反正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也是为了让当官的知道。”男人无耐的叹了口气,“实在没有办法呀,有办法谁干这事呢?” 楚天齐理解的说:“你们肯定有不得以的苦衷,不妨说一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你能帮忙?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男人反问。 “能不能帮上忙,要看是什么事,要看你们有没有理。前提是你必须说出来,而且要实事求是的说出来。”说着,楚天齐再次把一支香烟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香烟,掐掉了手烟头的过滤嘴,接到了这支香烟上。然后猛吸了两口,说道:“烟是好烟,就是太软了,不如大旱烟有劲儿。”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说话,把剩下的多半盒烟都递了过去。 迟疑了一下,男人接过盒烟,说道:“恭敬不如从命。”然后转过身,对身旁一个叼着烟袋锅的男人说,“老三,尝尝这烟。” 叼烟锅男人接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夹在耳朵上。然后把烟盒传给了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取出一支,又继续把烟盒向下传去,直到把半盒烟分完。 今天楚天齐带的烟,还是宁俊琦给的,烟盒上打印着“免税”的内容。平时他不舍得抽,烟丝都有点干了,近几天他才一直抽。 看到众人分完烟,男人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二人,笃定的说:“你八成是当官的,肯定是在上面当官,乡里、县里那些官老爷才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他略微停顿一下,又说,“反正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当官的能管管这事,能替我们做主。”男人语气沉重的打开了话匣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三十章 馅饼变陷阱 通过男人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男人叫杨二成,是秋胡镇靠山村的人。靠山村是当地为数不多有山的地方,当年那里就是打鬼子的一个所在。靠山村共有二十一户人家,每家都和村里认租了几百亩山坡,有的认租了近千亩,他们可以从自己租赁的山上砍柴,也可以采挖一些野生药材买钱。 前年腊月,一家公司和村领导协商,要转租众人的山林。承诺租赁十年,第一年租金是每亩五元,从第二年开始,亩租金年递增一元,一年一支付。这家公司还承诺,在平原地段建造房子,供村民免费使用,十年后房子完全归村民,村民可自由处置。 靠山村土地奇缺,产粮很少,房屋也建造在半山腰。平时青壮年男子基本都外出打工,家只留老弱妇幼,生活很不富裕。按这个公司的承诺,每家每年就可以增加三、四千元收入,三、四千元对于这些家庭来说,能顶很大用处。尤其还可以告别山上破旧的土坯房,搬进平原地段,这样不但住上了新房,孩子上学也方便了好多。 对方的条件很诱人,但众人心里还是不踏实,还有疑虑。就在人们犹疑不决的时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新房子建好了,每户三间,还有小院,甚至还有牲畜棚。在村干部组织下,这家公司拿着新房钥匙和整箱的钱,在村民会议上做工作。 眼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和亮的晃眼的新房钥匙,人们都动了心。村干部带头,现场在协议上签字按了手印,拿到了好几千元的租金和新房钥匙,还白得了几千元的家用电器和家具。这些电器和家具,是做为限期签订协议的奖励。过这村就没这店,最码迟签一天的话,这些家用电器和家具就没有了。于是,人们都在协议签字按了手印,也顺利的拿上了第一年的租金和新房钥匙。 住着亮堂堂的三间大瓦房,用着崭新的家具、电器,数着崭新带油墨香味的钞票,人们感觉生活太美好了。尤其孩子们上学,再不用走山路和淌河去了。 公司的人态度很好,隔一段时间就要回访,过问房子好不好住,电器、家具有无问题。对于人们的一些要求,公司也快速给予答复或解决。人们认为遇到好公司,遇到了好心人。 可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情况有了变化。一开始是不允许人们再到山上,公司言说是为了安全生产,也是为了村民自身安全。尽管对这样的要求不太满意,但人们还没太在意,毕竟村口那些安全生产的条幅、标语随处可见,公司工作人员也是经常头戴安全帽,这可能就是正规大公司的高标准、严要求吧。除此以外,公司对村民还不错,还是不时的回访,也帮着村民解决了一些实际问题。 本来去年十二月初就该支付第二年的租金,可是只到逾期了二十多天,村民也没有拿到钱。村民不能自由进入靠山村区域,自是见不到公司负责人,也见不到对方财务部门的人,于是就去询问村长。 见村民结伴来找,村长主动说了租金的事。他说半个月前,公司领导专门找了他,说是马上就会给钱,只不过可能周转的要晚几天。村长说他都看到公司做的领款表格了,这件事有他呢,让村民尽管放心。村长还说,公司为了表示歉意,要送给每家一千斤煤。 听了村长的说辞,村民们回去了。就在第二天,一卡车煤运到了,每家都分到了煤,还不止一千斤呢。这些煤虽然只是不到二百元钱,但却是白得的,人们看到了对方的诚意。何况还有村长保证呢,村民的疑虑暂时打消了。 直到春节临近,村民还是没有拿上租金,便又去找村长。村长表示“快了,我再催催”,还说“人家刚白送了煤,怎么也得多缓几天吧”。村民觉得似乎也有理,再说也只能通过村长找人家,便又各回各家了。 春节期间,村长媳妇去儿子家带孩子去了,村长说是惦记着帮大家要钱,就一个人留在了村里。正月十五一过,村长就每天早出晚归,说是一直在找对方公司负责人,还说找到了,对方答应在正月底之前,把大家的租金要上,让大家放心。 一周前,村长正在他小*姨子家喝酒,一喝酒的还有其他村民。正喝着,村长就忽然犯了病,说话说不清楚,右手也不能抬,口角还流着涎水,分明就是脑梗之类的症状。村长比较胖,平时就有高血压,按村长连襟的话说‘这都是因为村民很快就能领到钱,激动的’。 村长都成了这样,大家自是一番祝愿,祝他早日康复。在村民的良好祝福下,村长更加激动的言语不清,噙着泪花坐上了县里来的救护车,在连襟全家陪伴下,去县里看病。 第二天,好几个村民拿着补品去县医院看望村长,顺便也想看看村长的情况如何,能不能再帮着大家要钱。结果到医院一找,没有找到村长,连他连襟一家也没见到,找医院一问,根本就没收治这样的病人。再到县城村长侄子家一打听,根本就不知道叔叔有病一事。村民又给村长在省城打工的儿子打电话,用人单位告诉村民,昨天人刚刚辞职离开企业。 大家一下子傻了眼,意识到情形不对。这也太巧了,村长媳妇春节去看孙子,至今未归。村长犯病时,他连襟叫了救护车,说是到县人民医院治疗。结果现在发现,村长和连襟一家全部不知去向,可疑的是儿子也正好是同一天辞去单位工作,不知所踪。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事应该就是村长事先绸缪好的,村长生病肯定也是装的。至于春节独自留下,只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而已,包括叫来的救护车肯定也是外面租的,目的就是把事做的逼真。从而堂而皇之的带走好多衣物,以备出远门之需。 村长忽然出走,必有阴谋,必定和租金的事有关。于是,村民集体去找了那家公司。以前见公司的人很难,这次顺利的见到了对方的办公室主任。对于众人要租金一说,办公室主任很惊讶,言说不欠村民的钱,村民现在还欠公司的钱呢。接着办公室主任拿出了当初的协议,和村民比对上面的条款。 当初签协议的时候,靠山村村委会和村民是甲方,那家公司是乙方。村委会和对方公司各执两份,村民手里没有协议原件。 …… 刚说到半截,有两辆货车到了近前,石头堵路无法前行,司机下来理论。在楚天齐调解下,杨二成让人搬开一个豁口,把货车放了过去。并说这是给好官的面子,一会儿该堵还得堵。 杨二成继续说:“当我们看到办公室主任指认条款时,一下子傻了眼,上面条款意思变了,变成‘乙方给每户提供一间房子免费居住,其余两间房子由乙方临时垫资建设,逐年从租金扣除’。当初说好免费提供的家具、电器,也变成了垫资建设,就连年前每户那一千斤煤也成了欠他们的。我们一下子懵了,这和当初约定的完全是两码事,完全是相反的。 我们觉到这是一场阴谋,是那个公司欺骗村民的阴谋,村长就是帮凶和参与者。现在村长没了人影,我们只好和公司要说法。那个办公室主任一下子翻了脸,说我们是无理取闹,马上派出一批人高马大的保安,把众人推搡了出来。 后来我们又找了对方公司几次,对方根本不跟我们废话,不让我们进到靠山村,每次都是趁着天黑时忽然派人出来,对我们一顿拳打脚踢。于是我们找乡里,请乡里主持公道。乡里了解情况后,认为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认为是无理取闹,后来也就躲着我们。 乡里不管,我们就去县里,县里也派人找了那家公司。公司假惺惺的“大仁大量”,答应免除两家欠款,意思是房子都归我们,租金也顶平了。可这结果根本就不是我们要的,和事实完全是两码事,于是我们准备继续讨说法。县里和乡里就派专人围追堵截,我们根本出不了许源县辖区。 这还不算,这几天睡到半夜的时候,经常就有人往院里扔石头,还警告我们‘小心点’。有时候早上来,就发现院里有死猫死狗,血呼拉的,挺吓人。好几个孩子放学回来说,有陌生人经常跟着他们。这才一周时间,我们觉得比一年时间还长,每天都担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不测。 昨天我们又到公司去找,被好多年轻小伙子推搡了出来,还说我们无理取闹。紧接着,乡派出所就找到了我,警告我说‘如果再带头闹事,就把我抓进去,关三五个月的。’到外面上访出不去,我们又没有别的门路,只好想出这个下策,希望能遇上好心人,能有当官的管一管。哎,满以为是天上掉陷饼,到头来却是变成了大陷阱。”说到这里,杨二成把头扭向一边,抬手臂在眼上抹了两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不拉人屎的东西 杨二成说完以后,旁边又有人做了补充,无非就是举了一些具体事例,来辅助证明杨二成的说法。 楚天齐想了想,对着杨二成道:“我们去那边聊聊,如何?” 杨二成一看对方手指方向,正是己方运石头的农用车,稍微迟疑一下,便同意了,但同时也叫了一人跟上自己。他可能是为了和对方人数相当,也可能是为了以防不测时有个照应。 楚天齐微微一笑,和杨二成走去,厉剑和那一个村民跟在身后。四人的状态像极了谈判的状态,领导在前,保镖在后。 到了农用车旁,楚天齐用手一指车旁堆的石块,杨二成会意,二人各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名“保镖”站到离二位“领导”稍远一些的地方,负责现场的警戒,但视线却也能看到谈判现场。 撕开烟盒上的封口,楚天齐取出一支香烟递给了对方。杨二成也不客气,直接接烟在手,坦然的等着对方点着了香烟。 楚天齐也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说道:“你刚才说的事情,我都听清了,但是还有几个疑问。当时签协议的时候,你到底看到了协议内容没有?上面究竟是怎么写的?现在的合同在哪里?” 杨二成肯定的说:“签协议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份协议,好多人都看到了,正是看了协议,我们才在上面签字、按了手印。协议上有一条内容写的清清楚楚,我到现在还记得,原话是这样的,‘租赁期十年,第一年租金是每亩五元,从第二年开始,亩租金年递增一元,一年一支付,乙方提前一个月支付甲方。乙方承诺,在平原地段为每户建造房子一套,供村民免费使用。每套房子三间,另外还包括小院、牲口棚,十年后房子完全归村民,村民可自由处置。’还有一条内容是‘在十二月十日前签字的农户,奖励价值数千元的家具、电器’。 当时签协议时,村委会和二十一户农户是甲方,集体在甲方签字、按手印。一共签了四份协议,那家公司拿走了两份,村委会这边留了两份。甲方的这两份本来说的是村委会放一份,交由村民保存一份,但在由谁保管时,村民意见不一致,互相不放心,就全都放到了村委会。早知那样,还不如村民手里保存一份。” “那就是说,当时签的协议,村民个人手里一份也没有,村委会那两份又由村长保管着。现在找不到村长,所以也看不到协议,对不对?”楚天齐问道,“村里其他村干部呢?他们拿不到协议吗?” “村里总共才二十一户人家,满打满算还不到一百人,书记、主任都是一个人,连计划生育都管。还有一个会计老聂头,那个老聂头就是一个幌子,什么事都管不了,村长根本就不让他拿这些东西。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早就气倒了,现在还下不了炕呢。”说着,杨二成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想了想,楚天齐又问:“当时签的协议一共几页,协议主页和签字页在同一页上吗?” 杨二成在腿上捶了一下,无奈的说:“能在吗?在就出不了这事了。协议一共两页,第一页是这些主要内容,第二页除了有一行无关紧要的字以外,剩下都是空白,正好是这么多人在上面签字按手印的地儿。当时人们两眼都盯着钱和房子钥匙,又亲眼看了协议,还有村委会担保,根本就没想这么多。等到上周看到对方拿出的协议,我们才想明白,肯定是他们把第一页‘掉了包’,可是已经晚了。” 楚天齐点点头,没有就此事继续评论,但脑出现了一个词:偷梁换柱。然后他又问道:“村长这个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平时村长还不赖,已经当了十多年了,挺为大家伙考虑的。听说正月十五以后,为了和对方说租金的事,还和一个副总吵过,最后对方承诺月底前给。”杨二成摇摇头,“哎,现在看来,都是装的。要是不出这个事的话,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地道。” 楚天齐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本以为是市里有人找,接通才知道是打错的,他便立即挂断了。 “对,手机。”杨二成盯着对方手机道,“村长也有这么一个手机。” “手机?他用的什么手机?”楚天齐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向前一推。 杨二成接过手机看了看,指着手机上的摩托罗拉标识,笃定的说:“跟这个一模一样,不光长的一样,上面的洋字码子也是这么多,后面的我记不清,前三个是完全一样。” 虽然对方的用词有些含糊,但楚天齐意识到应该就是这款手机。现在市场上手机就那么几种,尤其这款手机是近两年最新的款式,和那几种手机的样式区别很大。 楚天齐现在拿的这部手机,是欧阳玉娜送的那部,他的那个旧手机送弟弟了,留着弟弟出门时联系业务用。欧阳玉娜送的这款摩托罗拉手机,当时市场价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现在肯定也得七、八千。一个偏僻小山村的村长竟然用这么好的手机,也太有点不正常了。于是,他问道:“村长用手机做什么?联系业务?”然后又补充道,“你见过他的手机?” “见过。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去他家串门,正看到他在炕上看手机,新手机盒就在旁边放着。我很羡慕那东西,就凑上去看,他也很显摆的跟我吹。结果他媳妇进来了,一把就夺了过去,还说‘东西太贵,别弄丢了’,然后又去了西屋。村长还弄了个大红脸,说他媳妇小气,还说这是他儿子给他买的。”杨二成道,“村里连信号都没有,他能联系什么业务?还不是显摆呗。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业务呀。” 楚天齐问:“他儿子挺有钱吧?做什么的?” 杨二成摇摇头:“不知道,就知道二儿子在省里上班,听说是在一个大企业里管事,这不上周也辞职了。还有一个大儿子,整天在外地,很少回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反正说是混的挺好。” “我再问你,村里还有他什么人?”楚天齐盯问对方。 杨二成回答:“村里现在没他什么人了,八号那天他们两口子都走了,就连小姨子一家都没了影,至于他的两个儿子更是联系不到。县城里还有他个侄子,给别人做了上门女婿,平时他们联系也不多。” 一个不太恰当的词语涌上楚天齐脑海:死无对证。 楚天齐忽然问道:“他们是八号走的?” “就是八号,怎么啦?”杨二成有些惊讶。 “没怎么?我是盘算他们走了几天。”楚天齐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想到了那天正是自己上任的日子,还想到那天似乎还有什么事,却又一时想不来。他转移了话题,“对了,听你刚才说的,这次乡里和县里的反应很及时,在上周就都给了你们答复。” “是呀,我也有些奇怪,平时这种事,他们怎么也得拖个两、三个月,可这次都是第二、三天就给了答复。只是他们的答复,我们不能接受,他们就是和那家公司一个鼻孔出气。”杨二成说到这里,骂了一句,“都他*妈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楚天齐暗暗好笑,好笑自己肯定也在对方说的“不拉人屎”之列。他想了想,又问:“这个公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公司叫聚财公司,做什么的不清楚。”杨二成摇摇头,恨恨的说,“就是骗人的。” 聚财?似乎在哪听说过,怎么想不来呢?楚天齐稍一楞神,想到了一个最该问的话题:“你说乡派出所昨天找过你,平时也找过吗?他们的工作怎么样?” “派出所最不是东西了。”杨二成咬牙道,然后盯着楚天齐问,“你不会告诉他们吧?” 楚天齐摇摇头。 杨二成继续说:“派出所出那几个家伙,比乡干部还坏。尤其那个死胖子陈明,最不是东西。还明呢,我看叫他土匪才对,当初他爹怎么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能具体说说吗?他怎么坏了?按说派出所应该是保护老百姓的才对。”楚天齐说着,又给对方递过去一支烟卷。 接过香烟点着,吸了两口,杨二成又叹了口气:“也是该着老百姓流年不利,本来以前派出所的老高挺好,不但不找人们的麻烦,还总帮我们解决问题。我光是让人家从县里捎东西,就捎了好几回,好几次还都是垫钱卖的。也是老天不公,这么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是被毒蛇咬死的,前几天刚过三周年。往年春天哪有蛇?都还在窝里钻着呢,可是当时有人明明看到他身边趴着一条蛇,不过那蛇被别人打死了。老姚死了没几天,就派来了这个陈土匪,这家伙真不是东西,活活一个不拉人屎的东西……”说到这个陈土匪,杨二成是义愤填膺。 听着听着,楚天齐咬紧了牙关,狠狠的骂道:“妈的,不拉人屎的东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三十二章 听你的 听杨二成说完后,楚天齐就给对方做工作,要对方放弃堵路这种做法。 面对楚天齐的苦口婆心,杨二成一言不发,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倒是把楚天齐新拆封的香烟又抽了多半盒。 看看杨二成,楚天齐又转换了话题:“你说你当过兵,是吧?” 杨二成没有答话,而是点了点头。 “当兵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不就是时刻要听党的话吗?军人应该是要为社会、为国家解决麻烦,而不是故意制造麻烦。”楚天齐斟酌着措辞,“我知道,你们是因为觉得被人坑了,而却又无处说理,所以才出此下策。可你们也要想想,照现在这种做法,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从有理变成无理。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可你们现在只是凭着两片嘴皮子,没有任何字东西。而聚财公司却是有协议在手,上面的条款写的清清楚楚。” 杨二成插了话:“他们协议是假的,是伪造的。我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是要听党的话,可也不是任人欺负而不做声。” 楚天齐反驳道:“即使协议有出入,可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你们有什么证据?是人证?还是物证?不要说你们这些人都能证明,你应该明白,你们的口头证明是无效的,即使是非当事方这么说,也是空口无凭,也无法被采信。就凭现在这种情况,有谁能为你们做主?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但你们堵路却是事实,影响了他人通行是有目共堵的,这是明显的扰乱社会治安行为,一旦因此出现人员或车辆损伤,那就是犯了妨碍公共交通罪,也是扰乱社会治安罪。 我说的这些道理,你其实自己也明白,只是觉得这事憋屈。听你刚才讲述,听你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可你现在的做法却是糊涂透顶,是把有理变无理。这么做,不但你自己受影响,也会牵连这些村民以及他们的家庭。一旦弄出点儿事,一旦事情不可控,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到那时,家老小谁来管,以后的生计会怎样?去年八月十五那天,**市郊县发生的那件事,跟你们的类似。你知道吗?” “什么事?”杨二成摇摇头,“我不知道。” 楚天齐讲说来:“那是村民和村干部发生矛盾,便也采取了堵路的方式,没有完全堵死,还留有车辆通行的空间。结果事有凑巧,当天晚上,一辆小汽车就撞在路央的石头上,当场车毁人亡,车上一家三口全都死了。因为这件事,好多村民被抓,带头的人更是跑不了。春节前,电视上有一档法治栏目,专门采访了带头的村民,当时他是痛哭流泣,说的最多的词就是‘后悔’。可他也说‘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只能提醒人们‘引以为戒’。 他说当时存在侥幸心理,想的就是吓唬吓唬村长,弄出点动静,也好引关注,从而解决问题。他还说也是该着出事,本来他在现场安排了两个人专门提醒过往车辆,可出事时一个人去解手,一个人肚子疼正蹲着。当他们听到声音时,一切都晚了,晚的根本无法挽回。据电视上的专家说,估计带头的人怎么也得被判个十年以上,其余几人也得三、五年。你没看到这们栏目?” “没看到。”杨二成摇摇头,然后大声道,“那,那我们就这么认了?我们的损失谁来管?”说话时,他的牙齿有些打颤。 当然,杨二成肯定看不到这个栏目,因为这件事就是楚天齐编的,因事因情编的。为了编的更像,他才说出了一个具体的日期,才说出了一个栏目来证明自己的说辞。 见杨二成的情绪波动很大,楚天齐递过一支香烟,给对方点着。待对方吸了两口,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后,又说:“现在你说的这件事有些复杂,复杂的是你们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只是空口白牙,而恰恰相反的是对方有白纸黑字。而做为这件事非常关键的一个人——村长,却没了踪影。他可是保存着原先那两份协议的,一旦协议上写的内容能证明你们的说法,那一切就都好解决了。因此找到他至关重要。” “上哪去找?就是找到他有什么用?他肯定和那家公司穿一条裤子,没准协议早不知道弄哪去了,要不就是也改了。”杨二成叹了口气,“哎,我们怎么就这么苦,这么冤?” “只要找他到,就有办法。”楚天齐说的很肯定,他这么说既是为了安抚对方,也是为了先化解眼前的问题。 “真的?”杨二成反问。 楚天齐点点头:“嗯。但是,你们现在要先撤掉路上的石头,把所有石头带到安全的地方。否则一旦出事,后悔就来不及了。再说了,很快有关部门就会出面,就会制止你们的行为,你也可能会被带走。一旦出现这些情况,你还怎么找村长?你们的事还怎么解决?” “哎。”杨二成长叹一声,蹲到地上,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膝。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对方,“那要是找到了村长,他不回来怎么办?我们不能绑他呀。就是他回来了,又有谁能给我们做主?你能吗?”说着,他话题一转,“你要是能给我们做主,我就让人把路上石头都撤了。你要是也做不了主,就走吧,我们就在这儿等。反正我不管。” 楚天齐发现,这个杨二成也有些狡黠,竟然要把自己也绕进去,当然这也是对方实在无奈之举。从目前情形看,自己以现在的身份管这件事的话,似乎有些伸手过长,也未必能管的好。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隐患不排除,也不能对于村民的诉求无动于衷。他想了想道:“我可以帮你们,全心全意的帮你们,但是我不敢百分百保证最终结果。至于你说的那个村长,只要你能找到他,我就有办法让他出面。” 杨二成又要了一支烟点着,不住嘴的吸完,然后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在上面拧了几拧,才说道:“我听你的。只是我怎么能找到你?你到底是什么官,说话管不管用?” 听得出对方语句的不踏实,当然对方也想套住自己。楚天齐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你们的问题。假如你发现了村长的行踪,就打这个电话,我就知道了。”说着,楚天齐把一个号码给了对方,号码是厉剑的手机号。然后他又说道,“不要向别人说这件事,更不要说我会帮你们,至于我们的谈话内容你也不能完全据实告诉村民,怎么说你自己想办法。” “好,我听你的。”说着,杨二成面露尴尬之色,支吾道,“要是,要是你不管的话,我们还堵路。” 看来是把自己赖上了,楚天齐严肃的说:“找到村长才是关键,记住不要声张。” …… 看着村民把全部石头装上农用车,看着杨二成带着村民走了,楚天齐才和厉剑动身。汽车向靠山村方向驶去,他想去村子周边看看。 走了二十多分钟,已经远远看到了村子,楚天齐才意识到不妥。自己坐的汽车可是公安局局长专用,聚财公司肯定有人认识,那样岂不是打草惊蛇?这么一想,他让厉剑马上掉转车头,直接回县城,原打算到秋胡镇饭馆吃饭的计划也取消了。 坐在车上,楚天齐想着刚才的事情。从杨二成他们的说辞和做法看,应该是他们受到了不公正对待。但这毕竟是一面之词,而且又没有字性的证据,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深入了解。 对于杨二成说的事情,更适合出面的是政府方面,自己这个公安局长肯定不适合。当然,一旦杨二成他们连续堵路,一旦他们去县里上访,肯定县公安局还是要派人的,但那仅是维持秩序,仅是辅助。即使真像杨二成说的那样,即使认定聚财公司真的改了协议,那也应该是法院出面才对。 哪有那么多即使?自己是公安局长,就应该是代表正义,就应该维护社会稳定。再说了,自己还是县政府党组成员,还是政法委副书记,管管这事也不算出格。当然不便于大张旗鼓,只能是悄悄的进行。想到此,楚天齐便不再想该不该管的问题,而是开始想如何管的问题。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厉剑的手机。 因为要安心开车,厉剑并没有接,而是直接挂掉了。可是连续挂断了两次,手机铃声就又响了来。 楚天齐道:“接吧,肯定是有当紧事。” 厉剑答了一声“是”,放慢车速,拿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一个很大的声音:“我是杨二成,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大高个?” 对方声音足够大,楚天齐也听到了,知道是找自己,便接过了手机,说道:“杨二成,我是大……高个,有什么事?” “是你呀,那就行,没什么事。”里面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忘了问你姓什么了,也不好称呼。” 意识到对方是在核实自己留的号码,楚天齐说道:“记住咱们说的事,记住这个手机号就行了。” “好的,听你的。”说完此话,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挂断手机,楚天齐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三十三章 怎么都是聚财 当楚天齐二人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了,二人在外面饭馆吃过饭,就回到单位,回了各自的房间。 今天是周末,除了个别值班人员外,其他人都休息,整个办公楼很是清静。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沏上一杯茶,喝了几口。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一下自己的情况。前两次母亲打来电话,自己都因为没有正式上任,说的很模糊。现在应该告诉一下家里,也好让二老踏实一些,要不又以为自己把工作丢了。 手指触在手机按键上,一个号码进入了眼帘,看到这个号码,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上午在去乡下的路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过“我到外地了,当天就到了”的话。当时对于这没头没尾的话,楚天齐很不明白,不知道对方是谁,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再看到这个号码,他忽然想来,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怪不得听杨二成说聚财公司觉得耳熟呢,“聚财”两个字在上周就曾听人说过,说这两个字的人就是这个打电话的人——“痦子赵六”。听声音是赵六,而且楚天齐这个号码是到定野市才办的,知道的人非常有限,他给赵六留的就是这个号码。 上周五凌晨三*点多,“痦子赵六”去刺楚天齐,结果被楚天齐现场制服。慑于对方的软硬兼施,“痦子赵六”交待了一些事情,其就说到了“聚财公司”。赵六交待,自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雇自己出手的人,是以前一个同事,被人们称之为“三哥”。而两人共事过的地方,就是聚财公司,“三哥”是保安队副队长,赵六是保安。只不过赵六刚去十多天,就被对方辞退了,所以对于聚财公司的事几乎什么也不知道。 赵六说的那个聚财公司是在苍南县,不知道和靠山村这个“聚财”是不是一回事。但楚天齐觉得应该是有联系,同属于定野市,同为投资公司,又都叫同一个名字,如果没有联系的话才不正常。否则,就不应该叫同一个名字,就可能不符合工商部门的注册要求。 不到十天时间,就两次听到“聚财公司”,而且干的都不是好事,看来这个公司值得关注,值得重点关注。 想到今天堵路的事,想到聚财公司,自然也就想到了村长,同时还想到了一件巧事。巧的是赵六在三月八日躲到了外地,村长也在同一天失踪,而他们又都和聚财公司有某种关联。那么聚财、赵六、村长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听那天赵六交待,“三哥”是从“傻子”那里得到的自己消息。那么那个“傻子”是什么人,会不会和玩易拉罐的那个“傻子”是同一人,“傻子”为什么又会认识自己?这又是一连串的疑问。 疑问不止这些,杨二成说的那个老高之死也值得怀疑,春天怎么会有蛇?怎么就会咬死派出所所长?好人被咬死,马上就派去一个恶人,这也太的具有讽刺意味了。 短短一周,已经听到关于公安系统三个死讯,而且都是非正常死亡。一件凶死还好理解,这竟然出了三件,也太邪乎了,太的不正常了。 来不及给家里打电话,楚天齐先给厉剑拨去了电话,让厉剑过来一趟。 厉剑很快就到了,问局长有什么事。 楚天齐直接说道:“安排你关注三件事,一是注意聚财公司动向,搞清他们业务范围,搞清他们在靠山村做什么,观察他们有什么异常。二是关注杨二成打来电话,一旦有村长的消息或是有什么新情况,立刻报告。三是关注一下玩易拉罐的人,尤其是是他们间扮‘傻子’那个人要重点关注。” “是。”厉剑回答的很干脆,“局长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了,你先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厉剑又答了一声“是”,出了局长办公室。 虽然厉剑和自己刚到许源公安局,虽然厉剑对这里情况不熟,虽然厉剑在局里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但楚天齐并不担心对方无法去做以上事情。厉剑是侦察兵出身,在部队还荣立过二等功和三等功,在玉赤县开发区的时候也小露过两手。楚天齐相信厉剑有的是办法去做这些事,也相信厉剑一定会做的极其保密,不会泄露半点消息。 暂时看似风平浪尽,看似社会安定,只是这许源县之行未必平坦呀。楚天齐暗自感叹着,同时心也涌无尽斗志,与不法之人和事一较高低的斗志。 …… 星期一刚上班,楚天齐就接到办公室主任杨天明的电话,杨天明是请假的,属于先斩后奏。但对方事出有因,楚天齐不但不能怪罪,还得嘱咐对方先忙着,部门的事不用操心。 原来杨天明的父亲昨夜突然脑梗,到县医院后,医生建议转院到**市。于是,杨天明陪父亲,随救护车连夜到首都,住到了首都第三人民医院。昨天出发时已经后半夜,杨天明不能打扰局长,只好现在请假。在杨天明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父亲还在重病监护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放下电话,楚天齐意识到,想要调看陈明档案的事得推几天了。本来楚天齐想以了解辖区派出所情况为由,让杨天明送一些乡镇派出所档案过来。然后重点翻阅秋胡镇派出所档案,了解陈明的具体情况,同时也关注一下那个老高的一些信息。 陈明昨晚走的急,档案柜钥匙肯定在他手里,大部分档案也肯定都取不出。即使员或是厉剑能拿到个别档案,也不易和他们要那些资料,那样可能就会引一些人的注意了。 当然,要想了解秋胡镇派出所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办法。但和陈明要所有派出所档案,从重点关注秋胡镇情况的方式最妥帖,最不容易引他人警觉。现在既然暂时不方便了解了,那就先做其它事情,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于是楚天齐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看着这几天记录的一些事情。 “笃笃”,敲门声响。 在楚天齐说过“进来”后,政委赵伯祥走了进来。 “局长,选一个号。”说着,赵伯祥来到楚天齐对面坐定,把一张纸放到楚天齐面前。 看着上面的几串数字,楚天齐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还是问道:“这是做什么?” “哦,局长,请你选一个手机号,手机由市局统一配备,以后相关费用由局里报销。”说着,赵伯祥又补充道,“这是省厅和市局的统一要求,这些手机也有专门加密配置,通话安全性更高。” “好,那我选一个。”说着,楚天齐在这张纸上看了来,然后指着一个号码,“就它了。” 赵伯祥接过这张纸,在上面做了标记,装进了衣服口袋。他歉意的一笑:“局长,本来上周就应该把这事落实了,可是一直没有好号,这才等到了现在。” 楚天齐也笑了:“没关系,这也不晚。” “号码最迟明天就能办利索,手机应该一半天也能回来了。”赵伯祥看着楚天齐身上衣服道,“局长,这服装和警衔没到,也太不方便开展工作了,我给再催催,争取快点到位。有了警衔,也才能拥有持枪证,才能有配枪资格,你的安全也就多了一重保证。” “穿便装更自由,也方便多了解一些情况。不过这些天净在屋里看资料了,确实也应该多出去走一走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赵政委,我想向你求证一件事。” 看着对方表情,赵伯祥意识到是重要的事情,便也严肃的说:“局长,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看着赵伯祥郑重的态度,楚天齐话到嘴边,又换了一个话题:“就是给我配备的那些厨具,一共多少钱。”说着,楚天齐从身上向外掏钱。 赵伯祥面上表情一松:“局长,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就是这呀?不用,完全不用,买这些设施的钱就该局里支付,相关件上都有明确规定。”停了一下,赵伯祥缓缓的说:“局长,有件事向你汇报。” 楚天齐正要答话,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挂断键。然后对着赵伯祥道:“你继续说。” 赵伯祥点点头,接着说:“局长,聚财……” 手机铃声再次响,打断了赵伯祥的话。 楚天齐微微皱眉,就要挂断电话。 赵伯祥马上站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局长,你先忙,等你有时间我再说。”说着,已经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见对方已经走出屋子,楚天齐便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楚大局长,换了手机号,也不告诉一声,刚才打电话又不接,是不是在故意躲我呀?” “哪能呢?我刚才正和旁人说话,准备一会儿给你回过去。”楚天齐解释着。 “权当你说的是真话吧。”女孩说着,话题一转,“听说你还是县政府党组成员,政法委副书记,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我们公司和你辖区下的聚财公司有……” 聚财?怎么都是聚财?楚天齐就是一楞。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不作为 星期四的时候,厉剑来了。 看看屋子里没有旁人,厉剑径直坐到楚天齐对面椅子上,汇报来:“局长,这几天我对聚财公司进行了初步了解,但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多。聚财公司总部在省城雁云市,许源县的项目是定野市分公司在做。在定野市范围,聚财公司在很多地方都有业务,比如苍南县,比如何阳市,比如定野市。他们的业务范围很庞杂,涉及医药、地产、教育、环保等众多领域,应该是属于投资公司。 虽然现在知道了聚财公司涉足的一些领域,但具体业务及运作却不甚清楚,只知道在各个地方很有名气,码在定野市名头很响。至于聚财公司在靠山村的经营项目,到目前我还没有掌握,营业执照上也很笼统,只写着‘投资’。在搜集消息时,关于靠山村经营项目的说法有好几个版本,有林木育苗说,有药材种植说,有矿产开采说,还有环保产品制造说。 对于这几个经营项目的说法,人们也有一些所谓的‘证据’做支撑。有人说看到过整车的小树苗运出,有人说从村边经过能闻到浓重的药材味。还有人看到汽车上运送东西时,散布下的形状很奇特,猜测是环保设施。人们在夜里的时候,曾经听到了沉闷的巨大声响,便推测是在开采矿石,有人还说在那里发现了全定野市最大的玉石矿。 尽管人们对靠山村经营项目说法很多,还有所谓依据,但在进一步求证时,他们又很含糊,最码没有真正见过他们口所说的项目,更多的是推测或是听别人所言。他们还说原来有一个人言称后来进过靠山村,到过聚财公司的经营场所,就在人们等他讲说的时候,那人家来了客人,讲说断。等人们几天后想让他再次讲说时,发现他得了失语症,没几天就死了。 我也曾试图到村里去看看,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村口共设了三处停车检查站,对于到近前的车辆和行人进行盘查,必须有他们的证照,同时还要进行指纹输入,才能进入。前天晚上,我瞅准一个空子,混过了一处检查站,可刚没走出几步,迎面就有几条黑影向我冲来。我看到情形不对,迅速跑掉了。我当时化了装,裹的严严实实的,他们肯定看不到我的样貌。而且我从村里跑出后,开无牌车到了外地,然后辗转坐车,昨天半夜才回来,就是有尾巴的话,肯定也被我甩掉了。” 听着听着,楚天齐的眉头微皱来,他觉得这个聚财公司有些不正常。 厉剑继续说:“杨二成昨天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前天晚上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但他没敢出去。昨天早上就发现院子里有好多石块,肯定是有人故意扔进去的,但并没有打坏东西,估计是在吓唬他。他还说没有发现村长的行踪,听那意思想让我们帮着他打听。” 楚天齐盯问:“你怎么回答的?” 厉剑回答:“我告诉他,那个村长我们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的社会关系,尤其我们是有正经工作的,也没那时间,还是得他们自己打听。不过我告诉他,只要他知道了村长的准确行踪,我们指定能找,也指定能让他配合。” “嗯,很好,既不能把责任揽过来,也给了他们信心。”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你那个手机号是用的你的名字吧?” 厉剑“嘿嘿”一笑:“局长,当时我就考虑到公安工作的特殊性,是用一张捡到的身份证复印件办的。” 楚天齐点指着对方:“真有你的。”然后面色一整,“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操之过急。以后像是夜探山村的事,必须经过我的允许,不能再单独行动了。” “是。”厉剑也严肃的回答。接着说到了另一件事,“局长,我了解了一下,近十天那些玩易拉罐的人再没出现,好多班车线路上都没见到他们,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楚天齐点点头:“哦,我知道了,还有其它消息吗?” “没有了。”说着,厉剑站身,在征得楚天齐的同意后,退出了屋子。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把厉剑说的话又过了一遍,他觉得一个企业弄的就跟军事禁区似的,这个聚财公司就是透着邪气。想到“邪”字,他又联想到那个所谓知情人先是失语,后又死亡的事。如果这事真如厉剑打探到的情况,这个人的死也透着蹊跷。 没来几天,听到的尽是聚财公司,即使不是聚财公司直接的事,也和它有着各种联系。比如这个知情人的死,就是因为知晓聚财的事,再比如那个派出所老高的死,也是发生在秋胡镇,离聚财公司的经营场所——靠山村也很近。不只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王语嫣也在周一打来电话,她所言说的事也涉及到了聚财公司。 虽然现在听到了聚财公司的好多事,虽然觉得它有些异常,但楚天齐却又觉得无从下手。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更没有可用的人手,暂时肯定是难有作为了。再说了,现在自己对局里的情况还没完全摸清,在局里连脚跟都没站稳,连自己可用人马都没组建,想这些事情还为时过早。 …… 一周又快过完,楚天齐到开源县公安局将近两周了。 许源县公安局的人发现,新局长自从上任开始,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来在上任那天,人们看到新局长当时的做派,尤其是调理曲刚的事,都认为是来了一个强势局长,都以为会有好戏上演。好多人心里都在暗暗关注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同时也加了小心,生怕“三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现在新局长已经到任将近半月,却连任何变化也没看到,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好多人没和新局长有过一句交流,甚至都没看到过新局长的正脸,只远远看到是一个大个子,模样像是一个大学生的样子。 人们注意到,楚天齐到单位两周,没有到任何部门进行过巡视,没有召集过任何会议,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会议,更没有发表过什么“语录”之类的讲话。一些会议还是由政委或常务副局长主持,不知道是没有收到邀请,还是他姓楚的没有出席。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正常,要不就是政委、常务二人不鸟姓楚的,要不就是姓楚的腹羞涩,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故而露怯不敢参加。 好多人不禁怀疑,肯定是来了一个花架子,来了一个镀金的人。也难怪,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走出校门才几年?之所以能混到现在的位置,肯定是家有门路,用钱或权给拱到现在位置的。 好多人都在心腹诽:想镀金的话,什么部门不行,非得选择这么一个位置。这可不是坐坐办公室,照稿念念就能出成绩的。公安局局长可是需要有较强的专业素养,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做基础的,好多时候都需要冲锋到第一线,有时更是需要把脑袋别在腰上的。领导也是,就是有关系的话,也不能弄这么一个“摆设”呀,万一有个特殊情况的话,他能应付的了吗?就是他想应付的话,什么情况也不了解,还不是聋子、瞎子? “哎,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好多人已经在心感叹了:就这样不做为,局里工作谈何进步,社会稳定从何说,老百姓的安危系于何人?感叹过后,这些人又暗自调侃着:有我们,有我们这些六、七十年代的年青人。 怪不得人们有此看法,在这半月里,楚天齐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屋里看资料、做笔记。近几天倒是出去多一些,但并没有到分部门考察,没有到派出所走访,而是到大街上或是市场里去转悠。他出去不坐汽车,而是步行,也没有着装,又没在县委、政府会议上露面,更没有上过电视报纸。好多许源政界的人都没见过他,绝大多数老百姓更是不知道县公安局换了局长,自是不知道有楚某人这个人了。 表面看楚天齐“不作为”,其实楚天齐这些天的做法就是为了以后更有作为。他这些天学习、掌握了好多县局情况,了解了更多基层县局的工作特点,也观察到了局里和社会上好多情况。完全不是好多人认为的聋子,更不是瞎子。他不但有政委赵伯祥向他进行例行“汇报”,还有厉剑这个探子搜集信息,更有周仝这个“暗哨”向他传递情报。 楚天齐之所以现在没有动作,一是他在了解情况,他刚到许源县,又是警务系统的新兵,必须要多充电、多学习,以便做到有的放矢。二是他也想得到上级的一些指示,现在已经到任半月,市局、县委和县政府没有任何领导找过他,更没人向他提要求。他不清楚这是定野市的一贯作派,还是对自己有什么说法。三是他需要找一个契机,发声的契机,现在这样的契机没有出现。另外,近半个月许源县没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楚天齐也才能够得以猫着不言声,否则即使他不想表态也不成。 对于人们的评论,楚天齐也有所耳闻,但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他在找机会,也在等待机会再次亮相,他觉得机会应该很快就有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不懂规矩 楚天齐没有参加任何会议,也没有主动找任何人谈心,好多人都认为他在混日子。这些人警惕的心情放松下来,也乐得轻闲,心里想着“你不找我,我还不找你呢,更省心”。 可有的人却因为局长不找自己,而焦急不已,并不是这些人想和局长汇报工作,而是有一件事卡在局长那里,让他们心里没底。但这些人又不敢追问局长,担心这个“不作为”冲自己发威,虽然好多人认为楚天齐是“摆设”,但却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兵可以摆*弄的。于是,他们都去找一个人——财务科长,让财务科长出面找局长。 财务科长也不想去见局长,但这些人实在追的紧,她也就只得去见局长了。 楚天齐正在电脑上总结一些东西,一个女人敲门进来了。 用眼角余光扫视到,这个女人有三十岁上下的样子,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体形较匀称,样貌称不上漂亮,但也不丑,有一些少妇的风韵。虽然没有和这个女人说过一次话,但楚天齐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女人进来后,见局长双眼盯在电脑屏幕上,并没有看自己,也没有说话,便一时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见局长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便故意轻咳了两声。 女人进门是经过自己允许的,而且女人就在屋子当地站着,香水味还不时飘进鼻孔,楚天齐当然知道有人进来。但他就是不说话,听到咳嗽也是不言声,不抬头。 见咳嗽不管用,女人眼珠转了转,向前走上两步道:“局长,您好,我想向您请示一件事。” 楚天齐抬头,目光投向女人,但并没有说话。 “单位好多人都找我,让我到您这儿问问,那些报销凭证批了没有?什么时候能报销?他们可都等着呢。” “报销?”楚天齐说了话,然后停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是谁?” 合着说了半天,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太伤自尊了。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女人还是没敢说出格的话,而是陪着笑脸道:“局长,我是财务科长小贺,您上任那天咱们见过,我向您微笑来着。当时在您讲话的时候,我听的最专心,鼓掌也最热烈。” “财务科长小贺?”楚天齐疑惑的说着,还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没想来似的。 虽然楚天齐故意这样做派,其实他早已在大脑调出了对方的信息:贺敏,女,三十一岁,市财贸专毕业。毕业后分配到县供销社工作,后调任县公安局,先做出纳,后任财务副科长,两年前任现职,工龄十一年,在县局工作八年。 从对方的神情可以看出,似乎还想不自己来,但转念一想,贺敏就明白了,哼,我看你就是装象。于是,她没有继续和对方套近乎,而是直接说道:“您这没有签批,他们的票据就不能报销,自然也就不能拿上钱,好多工作都会受影响。而且好多人都是从财务借的钱,票据不能报销的话,就不能冲帐,眼看到月底结帐时间了,财务帐目也不好做。” “哦,是吗?听你的说辞,好像因为我没有签批票据,影响财务科工作了?”楚天齐反问。 听出对方语的不快,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生硬,贺敏面带微笑,柔声道:“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按照财务科工作职责在做。如果那些票据不能在二十五号前签批的话,那就把它们暂时做成应收款,待下个月报销了再冲帐。” “二十五号结帐?今天是二十二号,还有三天了。”楚天齐缓缓说着,然后话题一转,“你刚才说到是按工作职责在做,那你给我说一下,财务科长的职责都有什么?” 贺敏稍微楞了一下,然后身板挺直,开始背了来:“许源县公安局财务科工作职责。为了规范公安局财务工作,为了加强局财务工作制度建设,特制定本职责。一、……”她挺胸抬头,双臂自然下垂,背诵的很是投入,也很是流畅。 楚天齐靠在椅背上,双臂环于胸前,眼前盯着电脑屏幕,听着对方背诵。 看到楚天齐的神态,贺敏以为对方在“欣赏”自己,更是自得,背诵的也更加抑扬顿挫。十分钟后,她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意思很明显:我背的怎么样? 就在贺敏的期待,楚天齐说了话:“看来你背诵的挺熟,不过我有的没听清,你再背一下第二、三条。” 没有听清?什么说辞?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想到这个“压”字,贺敏的脸无来由的红了,她忙在心“呸”了一声,暗道:老娘可是正派人,可没那么随意。调整了一下情绪,她又背了来:“二、严格按照局财务管理制度规定,要求会计人员遵守财经纪律,执行财务制度,严格审查收支凭证的客观性、合法性、真实性。三,按时编制月、季、年度各种会计报表,按时编制年度预算,做到数字真实、内容完整、说明清楚。” 楚天齐微微点点头:“那你再说一下第四条。” “四,每月五日前,向局长上报……上报上月度会计报表。”背着背着,贺敏支吾来,“在一、四、七、十月的十日前,上报上季度报表。次年一月十五日前,向局长上报上年度会计报表。”她现在已然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便马上补充道,“局长您是三月八日上任,四月份的报表已经过了上报日期了,年度报表也过了上报日期了,所以没有报给您。” “哦,是吗?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项内容,每年年初局里都要有财务预算,预算要经过相关部门和领导批准,并在会上通过。然后,依据相关预算,才好调配相关资金。我到现在没有见到这个预算审批件,不知道是没做,还是没有通过。还有你刚才说到月、季度和年度报表都已经过了上报日期了,所以没有报给我。”说着,楚天齐一笑,“既然你因为过了日期而没有报给我相关预算和报表,那我就不了解局里财务状况,自然也就无法签批那些票据。” 贺敏心暗道:真不是个东西。但嘴里却只得说:“局长,虽然过了上报日期,不过您要是想要的话,我还可以马上补报给您。”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而是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着:“基于没有财务预算和月度、季度、年度报表,所以致使人们的票据不能及时报销,你这个财务科长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对不,局长,是我的工作失误。我马上把相关报表找出来,一会儿就报给您。”贺敏低垂着头,一副道歉的口吻。 楚天齐没有回复她,而是严肃的说:“制度和规矩对于一个集体非常重要,尤其财务人员更要懂规矩,如果财务部门不遵守规矩,是非常可怕的。” “是,是,局长批评的对,我一定严格遵守规矩和制度。”说着,贺敏鞠了一躬,“我现在就回去,马上按规矩办。” 楚天齐“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咯噔,咯噔”,女士皮鞋声响,贺敏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 看着已经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哼了一声:“不懂规矩。” 今天楚天齐就是故意要给贺敏难堪,让她认清自己的职责。 在一个单位,人事和财务大权必是一把手亲自抓的。因此,这两个部门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一般都会听命于一把手,哪怕是阳奉阴违。贺敏做为公安局财务科长,理应主动向楚天齐这个局长汇报工作,最码应该把月、季、年度报表报上来。 按说做为一个财务专毕业生,又有着十一年财务工作经历的人来说,这个规矩是再简单不过,贺敏不应该不清楚。可自从楚天齐到任后,她竟然一次都没来汇报工作,也没有把报表送来。一开始那几天,楚天齐也想找财务了解一些数据,他认为对方怎么也该主动过来,就一直等着。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对方根本就没有要来的意思。楚天齐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轻视,于是他记住了那个女人,倒想看看她难道永远也不来。 今天贺敏倒是来了,可是一进门就想质问自己这个局长,还扣上了“影响局工作、影响财务做帐的帽子”。好啊,既然你不识好待,那我就教教你。于是楚天齐才批评对方不懂规矩。说实在的,现在楚天齐刚到许源县公安局,并不想拿财务部门开刀,但适当教训一下对方,让她知道一下规矩还是很有必要的。 …… 就在楚天齐暗道贺敏“不懂规矩”的同时,在同楼层另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男人也在说着同样的话:“不懂规矩?我看是他姓楚的不懂规矩。”说着,右手拍在桌子上,然后他对着站立当地的女子道:“好啊,他要就给他送去。” “好的。”女人答应一声,走出了屋子。 第八百三十六章 又是昏招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贺敏送来了上年度财务报表,也送来了本年度一、二月的报表。 楚天齐没有多说什么,只让贺敏把报表放下。待对方出去后,他翻了一会儿报表,开始拨打电话。 通话刚接近尾声,就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楚天齐和对方说过“就这样”三个字,挂断了电话。 “笃笃”,敲门声很急促,而且也较重。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砸门更形象。楚天齐不禁眉头一皱,旋即意识到是谁,心暗道:终于来了。 敲门声越来越重,渐渐变成了“咚咚”声,估计整个楼道都能听到了。楚天齐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然后忽然舒展开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进来”,在说过这句话后,楚天齐目光投向门口方向。 “吱扭”一声响,一个人带着风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局长办公桌前。粗声粗气道:“那么多票据没报销,同志们都反映工作没法做了,要不是我压着,早都来找你了。”然后语气一缓,“你没做过一天警察,不知道警务工作的特殊性,这是要误事的,要误大事的。同志哥,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不但要下面同志们讲,我们做领导干部的更要讲。” 这话听着看似为对方着想,实则是在奚落楚天齐,奚落他是外行,奚落他压着票据不报,更是用“规矩”二字讽刺他。在一个小时前,他可是刚说过贺敏“不懂规矩”的,这个人分明是在为她找面子。听到这些奚落,楚天齐没有怒容满面,反而冲着对方一笑。 这笑容可以理解为不屑,可以理解为责怪来人小题大做,也可以理解为麻木不仁,反正笑容里面的内容很丰富。 来人分明从笑容看到了蔑视,顿时火气更甚。心暗道:跟我儿子年岁相差无己,牛什么牛?然后老气横秋的说:“楚天齐同志,我以一个老兵的身份,以一个县局老人的身份提醒你,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不能再这么不作为了。否则会出事的,会令上级对我们失望,也会令社会对我们失去信任的,好不容易形成的大好局面就会毁于一旦。” 真是越来越上纲上限了,楚天齐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对方说话这么过分,竟然这么不拿自己这个局长当回事,也不禁胸腾怒火。 忽然,楚天齐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尽管声音细微,尽管尽量放轻脚步,但他的耳力异于常人,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由得向门口瞟了一眼,注意到屋门是虚掩着的,再联想到来人气粗的表现,明白这是对方故意要的效果。恐怕在来人进门前,已经让好多人知道刚才要有何表现了。 想到这一点,楚天齐把怒火压了下去,再次换上笑容:“曲刚同志,我不明白,不明白你刚才的说辞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曲刚语气很惊讶,随即见怪不怪的说了句“也难怪”。然后蔑视的“哼”了一声,那意思很明确:你本来就是外行嘛! 见楚天齐没有回话,曲刚接着道:“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二日,从你上任那周算,正好是两周时间。在这两周里,别人都忙的屁*股不挨地儿,可是你却几乎没出过办公室。当然这话也有点绝对,吃饭还是要出去的。已经半个月时间,你没有参加一次会议,更没有召集一次会议,就连最应该召开的班子成员会都没召开。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有班子成员没和你对过话,更别说普通警员了。 现在同志们都有意见了,都说新局长每天就知道坐办公室学习那些资料,还说这里是公安局又不是警校。他们的说法虽然也有一些道理,但也多少有些偏颇,我就教育他们说,局长刚刚入行,总得有适应的过程呀。他们又说,那还不如到警校速成班培训几个月,最码还能学的更全面一点,总胜于这种闭门造车,总胜于纸上谈兵。 虽然同志们的说法有些不听,但也是好心,因为公安工作毕竟专业性很强,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只是现在你一直在‘闭门只读圣贤书’,而‘两耳不闻窗外事’,同志们可就累苦了。按说我的体质在全局都算不错的,也快有点吃不消了。你这一直就没有什么指示,同志们都不知道怎么干了,照这样下去,局里非乱套了不可。” “曲刚同志,就这些?还有吗?”楚天齐反问,“不妨一块说出来。” 曲刚心里话:哟,装得倒挺淡定,不过我还没想好。便说道:“暂时就这些。” “既然你说完了,那我就来回答你这些问题,看看你的这些说辞能不能站住脚。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把你的说辞简单总结一下。你刚才说的这些,无非就是要证明所谓的‘新局长不作为,不懂规矩’。为此,你举了报票的例子,你又说我不了解情况,只知道在屋里啃资料。你还说你们累的吃不消,同志们也不知道怎么干了,还说照此下去,局里会乱套等等。”说到这里,楚天齐问了一句,“是这些吧?” 曲刚点点头:“差不多吧,也不全是我说的,是同志们说的。” 楚天齐眉毛一挑:“好,那我就回答你,逐条回答你,不过回答顺序未必是按你的。你说你快累不消了,那我就真得怀疑你的体质了,我从三月八号到局里,到今天正好两周。据我所知,你连续两个周末全部休息,十四天你一共休息了四天,这就剩下了十天时间。另外,上周三你整天没来,这周二整天没来,上周四、周五又连着两个下午没来,这些天算来就是三天,你平均每周只到岗三天半。 你可能要说自己出去办事,但即使办事,也应该向上级领导汇报一下的。再退一步讲,出去半天的时候,可能是事情紧急,没来得及说,但整天脱岗,你总该向我汇报一下吧。每周只到岗三天半,其余上班时间都脱岗,你却说忙不过来。别人信吗?你这说法站的住脚吗? 再退一万步讲,即使那些脱岗天数也是去办公了,那也不应该累坏了呀。那只是每一个公务人员的正常出勤天数,你才四十多岁,又自诩体质不错,应该不会累坏的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能说明你的体质不错完全站不住脚,只能说你的体质难以胜任工作。 你说没有局长的指示,同志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就更站不住脚了。在我没来之前,你一直暂时代理行政领导工作,赵政委一直代管着党务工作。现在我来了,把全面工作都接了过来,你无形减轻了担子。局里还没有重新调整分工,你负责的是你多年分管的工作,按说应该得心应手,同志们也不应该不知道怎么办呀。如果真像你说的不知怎么办,那问题就出在你的身上,是因为你分管不力。如果你也不知道怎么办,那怎么没向我汇报?要么就是你没看到问题,要么就是你自以为是,把问题压下了,责任还在你身上。同样做为老同志,赵政委就没抱怨忙不过来,也没喊一声累,而是有事情及时和我沟通。 我来到县局后,不论白天晚上,不论是否周末,都在加班加点熟悉县局工作,这是每个一把手到任新岗位后都会做的工作。虽然你工作多年,但你没有做过一把手,最码没有做过正科级一手,更别说副处级了,不熟悉一把手的工作方式也情有可原。还有,我刚刚通知办公室,下午召开班子成员会,估计你很快就会接到通知吧。 本来我没义务向你讲说我这些天熟悉工作的情况,但既然你问来了,那我就说一说。回顾过去,了解以前的得与失,是为了借鉴和警醒,是为了指导当下工作更加有的放矢。我了解到,许源县公安局,在成立之初,主要是由部队同志转业而来,后来逐步充实了一些警校学员。在上纪六十年代,县局连续五年获得‘全省公安系统先进称号’,更有赵石柱、王满江二人获得‘全国优秀公安卫士’,获得省级荣誉的也有十七人,那五年是县局最辉煌的时代。从七十年代开始……” 对方竟然对这些“陈年往事”如数家珍,曲刚也不禁暗道:这小子看来也是下了一些功夫的,是个有心的家伙。听着听着,他意识到了不对,姓楚这小子说到了近几年的事,还点出了几处失误,而那些失误都是自己在负责。于是,他赶忙插话道:“楚局长,过去的这些当然要总结、回顾,我们这些老同志当然懂,也一直在做。不过这都是为了面对当下,应对未来,最终还是为了解决现实问题。比如我们要按规矩做一些事情,比如我们要按规矩及时签批票据。” “本来今天我不想多提‘规矩’二字,本来有些事情想要给你自悟的机会,既然你非要揪着不放,那我就说一下。我到任那天,就讲过敬军礼的事情,就讲过下级见上级的规矩,可今天你并没有做。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蔑视军礼,还是业务素质过差?权当你是一时疏忽,那今天就强化熟悉一下吧,请你按规矩来,你按标准程序做一遍。”说着,楚天齐向门口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明白对方要让自己做什么,曲刚楞在当地,气的呼呼直喘粗气。他心暗道: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又是一个昏招。 第八百三十七章 如芒在背 尽管觉得自己理亏词穷,但曲刚不甘心就这么向对方屈服,于是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就是不说话。反正现场也没领导在场,我看你能怎么样? 见对方这个态度,楚天齐也不着急,就那样笑咪*咪的看着对方,一副气死人不尝命的神态。他倒要看看,谁能耗的。 看着楚天齐那个德行,曲刚真想骂娘,但他还是忍住了,紧*咬牙关,心里盘算着怎么办? 在局长缺位这几个月,曲刚一直主持局里行政工作,充分享受了一把手权威。虽然赵伯祥名义上代管党务,但那也只是一个名分,实际权利都在曲刚手里。本来就对局长职位觊觎已久,市局又把权利交由自己掌管,这是推自己上*位的节奏。于是,曲刚加紧活动,并得到了相关领导支持,眼看着就要上*位,大功即将告成。 不只是曲刚觉得局长位置跑不了,就连县局干警也是这么认为。无论从资历、经验、成绩看,曲刚都有优势,更重要的是好多人都没有争这个位置。这让人们觉得,曲刚做一把手是板上订钉的事,就差那一纸书和一个宣布仪式了。 谁知,原以为春节前就会宣布的事,却一下子推到了年后,直到初八上班,也没了动静。曲刚急忙向上面打听,得到的回复也是“再等等”。 等着等着,有了动静。正月十五那天,有领导告诉曲刚,他的事可能黄了,听说新局长要从外地来,很可能是从兄弟市交流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曲刚的心凉了半截,尽管领导宽慰“还没最后决定”,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戏了。经过痛定思痛,曲刚下了狠心:我当不上,别人也休想当好。 在楚天齐正式上任那天,曲刚看到来的竟是一个胎毛未褪的后生,更加心里不平衡:这是哪个混帐领导的安排?也太的不拿我曲刚当回事了,难道我一个从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还不如一个外行毛头小子吗?于是他憋足了劲,想要楚天齐好看。 在曲刚发言时,借着市委组织部王处长的话题,他很自然的把“新兵”这个词挂到了嘴上,处处都是一副老革命的做派。他就是要以老卖老,就是要给姓楚的来个下马威,让姓楚的颜面扫地。 谁让你不开眼,抢了老子位置呢?你不就是一个只有四年官场经历的生瓜蛋子?在老子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太嫩了,嫩的简直不能再嫩。正是带着这种心理,曲刚把对方看成了他手的孙猴子,而把他自己当成了如来佛。于是,他傲慢的一口一个“新”字,还过分的把新局长和自己儿子相提并论。当他看到人们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当他看到那小子难堪的脸色时,心里乐开了花,尽等着看对方如何灰溜溜走出会议室。 不曾想,常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本来自以为用以贬低对方的“新兵”二字,却成了对方借势的着力点,成了对方不合时宜敬礼的遮羞布。这还不算,小兔嵬子竟然把老子绕了进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老子敬礼,以下属见上级的方式敬礼,真是在折辱老子。但是谁让对方说的在理,谁让人家现在是局长呢,再说了,还有市委组织部和县委领导在场,自己想耍赖都不成。于是,带着十二分的不愿意,曲刚向对方敬了军礼。 从那次会后,曲刚觉得自己抬不头来,觉得人们在背后对自己戳戳点点。他发狠,一定要报此仇,一定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经过这一阶段的观察,曲刚给楚天齐总结出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不作为。堂堂公安局长怎能不作为?那不是尸位素餐,那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本来想要在某一个会上发作,本来想要在众人面前出对方的丑,可这小子竟然不参加会,也不召集会。这可怎么办?正自找机会,机会来了,你姓楚的竟然不签人们的报销票据,这不又是不作为吗?于是,曲刚这才来了个上门问罪。而且他在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故意嚷了几嗓子,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去找姓楚的晦气,让大家免费观摩。 本来想着是给姓楚的来一通雷烟火炮,把对方打懵,本来是想着让同事们见识到自己在姓楚面前的威风。不曾想又让对方绕了进去,这可是同一块石头摔倒两次呀。怎么办? 楚天齐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继而换上一副森冷的面孔:“曲刚同志,难道你真的要藐视军礼不成?”他语气异常严肃,直接给对方扣了个大帽子。然后又补充道,“你可别后悔。” 曲刚恨的牙根痒,恨对方狡猾,恨对方威胁自己,更恨自己不长记性。但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敢拧着干。他现在可知道了,这个小兔嵬子尽是鬼点子,千万不能再意气用事。于是,他不得不走出了屋子,站到了门口。 曲刚注意到,好多屋子都开着门,在自己走向门口的时候,还响了杂乱的脚步声。他知道,尽管那些人回了屋子,但耳朵却仍留在走廊里。他暗自叹了口气,收拢心神,喊了声:“报告。” 虽然对方声音够低,但相信好多人都听到了,楚天齐也就不想和对方耗时间,于是说了声“进来”。 曲刚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到屋子里,来到办公桌前,“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局长好。” “曲刚同志辛苦了。”楚天齐也还了一个军礼,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听着对方一副领导的口吻,看着对方一副长辈的做派,曲刚心里别扭极了,也窝囊极了,但却又不便发作。他转念一想,对方还有问题没回答呢,正要张嘴追问。 “哈哈,这是在军礼实操啊,精神可嘉。”声到人到,赵伯祥走了进来,“不过也该先填饱肚子呀,早过开饭的点了,领导不到场,我们也不敢开餐,这才特来请局长的。” “好吧,吃饭去。曲刚同志,你说呢?”楚天齐一笑,对着曲刚反问。 “是。”曲刚憋着气,回了一句。这种情形下,他也不能再掰着那个问题不放,只能这么回答了。 三人走出办公室,刚到楼梯口,一个人走了上来,是办公室主任杨天明。 杨天明今天刚从**市回来上班,老父亲还在**市第三人民医院住着呢。看到三位领导,杨天明马上打过招呼。然后又对着曲刚道:“曲副局长,下午三*点在小会议室召开班子成员会。刚才去你办公室你不在,打你电话也一直没接,我正准备现在到办公室通知你呢。” “知道了。”曲刚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他心里话:妈的,有屁不早放。其实他完全错怪杨天明了,杨天明接完楚天齐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局长办公室了,杨天明又怎能找到他? …… 食堂里,众位干警果然没有用餐,正在等着诸位领导,不过这完全是巧合。因为食堂是到点就开饭,除非提前有特殊安排,除非是提前接到了通知。今天之所以都等着,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也刚“听热闹”结束,只不过比领导们早到几十秒而已。至于赵伯祥刚才说的在等局长,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三位领导一同走进食堂,很出乎大家意料,好多人不禁自问:怎么可能?别说是三位,就是以前两位的时候,也是几乎从来没有一同到食堂就餐的。 人们浪费着自己的脑细胞,心自问自答着: “难道是小的制服了老的?” “应该是吧。按照刚才的剧情发展,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这老曲也太熊了吧,他可是二十多年的老猎手,就这么被小家雀收拾了?他就能咽下这口气?” “我看未必。好戏在后头呢。” 三人坐到了一张圆桌上,有说有笑吃着饭,似乎看不出来刚刚发生过不愉快。但曲刚坐在那里却坐针毡一般,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屋子里的焦点,几十只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他深刻体会到了“如芒在背”这个成语的含义。 快速吃完午饭,曲刚以“有事”为由,和楚、赵二人打过招呼,向食堂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他略微驻足,扭头向屋里众人投去狠狠一瞥,疾步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曲刚心情烦闷,点着香烟吸了。一直吸完三支,他的心情也没好转,反而因为烟卷的薰呛,咳嗽不停。狠狠把烟头扔到地上,曲刚用脚掌恨恨的在上面拧来拧去,就像脚下是那个小兔嵬子似的。 曲刚快步走到里屋,“扑通”一声躺到床*上。双人床立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仿佛不堪重负,随时像要散架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难受,于是他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屏幕上,正放映的是一部古装电视剧,到处都是呐喊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正合老子心意,老子现在就想打打杀杀。听着电视上的声音,曲刚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一些,闭着眼睛听着剧情。 忽然,电视上传出士兵的喊声:“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周郎妙计安……” “都他*妈跟老子作对。”曲刚狠狠关掉电视,嘴里骂骂咧咧着,“这不是在讽刺老子吗?”刚刚平复的心情,遂又烦燥来。 第八百三十八章 会上交锋 许源县公安局小会议室,班子成员会正在召开。参加会议的有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党委副书记、政委赵伯祥,常务副局长曲刚,副局长兼副政委常亮,副局长张天彪,纪检组长孟克。指挥心、办公室主任杨天明也出现在会议室,他不是班子成员,只是负责现场做记录。 从下午三*点开始,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会议由楚天齐主持,政委赵伯祥及各位副局长分别汇报了各自工作,楚天齐对局工作做了整体要求和指示。 楚天齐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同志们,我们要以维稳为重点,严厉打击和严密防范各种刑事犯罪活动,维护全县社会治安秩序稳定。要进一步加强公安行政管理工作,提高全县公安机关服务水平,加强执法监督考核,规范执法活动。要强化业务素质,提高执法质量,苦练基本功,努力建设一支业务精湛、素质过硬、充满战斗力的公安队伍。”停顿了一下,楚天齐看着众人道:“谁还有补充?”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会议马上就要结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要宣布散会。局长问这句话,也不过是体现一把手对大家的一种尊重,并不能当真。往往这时候,人们一般都不会有什么“补充”,都不会去和一把手抢话。就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刚才已经在会上说了,如果实在想了新的事情,也可以在会后向领导汇报或请示。 就在好几人认为会议即将结束,等着局长说“散会”时,有一人却说了话,说话的人是张天彪。张天彪三十来岁,人长的精神,身穿笔挺的警服,更显得英武帅气。只是这话说出来,却冲的很,很没有礼貌:“局长,干警的票据报上去已经快一个月了,到现在却还没批,同志们都说这活没法干了。本来近期干警工作积极性很高,工作热情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可现在却被直接抽掉柴火,立刻开水就变成了夹生水。夹生水能喝吗,喝了不是要坏肚子吗?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怎么行?” 意料之,果然有人跳出来,果然还是这件事。楚天齐没有立即予以答复,而是环视了众人一圈,说道:“关于这件事,谁还有补充?” 静了一会儿,曲刚说了话:“确实是这样,就因为不能及时报票,干警们议论纷纷,我也听到了好多报怨。有人说是公安局经费出了问题,有人说是故意刁难,还有的说法更难听。”说着,他看向楚天齐,“人们的情绪确实不稳,士气低落,这很值得我们高度重视。如果因此影响工作,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局面,那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明白对方又扣帽子了,但楚天齐还是没有答复,而是沉声道:“还有吗?谁还有补充?”说着,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其余几人或摇头,或低头不语,只有曲刚和张天彪把目光投向楚天齐,和这个年轻局长对视着。 “在座七个人,看来只有极少数人有所谓的这种说法呀!”感叹过后,楚天齐又道,“不过这种说法却站不住脚,不是我不签批,而是财务科好多资金被大量占用了。在财务科送来的会计报表,应收款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我感觉很疑惑,于是看了她提供的一份详单。我这里有她手写的明细,列举出了应收款对应的人头。对外的就不说了,拣公安局内部人员的借款例举一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曲刚,又扫视了张天彪一眼,然后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 此时,曲、张二人很是惊愕,却又有些怀疑,怀疑贺敏怎么就给楚天齐提供了详单,而自己却不知道。尤其曲刚更是如此,上午贺敏可是专门到自己办公室进行过汇报,而自己指示她提供报表时,特别强调了不能提供详单。难道她阳奉阴违?按说不可能呀。 就在曲、张二人狐疑的时候,楚天齐已经从笔记本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后,他向众人简单展示了一下,然后照着纸上面,说道:“截止目前,曲刚共从财务借支十一万三千元整,张天彪共从财务借支五万五千元整,两人合计借款就达到了十六万八千元整。而目前送到我那里的票据合计也才三万一千多,并且这些报票的人从财务借支也有将近三万,报票也不过是冲帐而已。我不知道‘不报票影响士气’的说法从何而来,是明知故问、故意混淆事非,还是捕风捉影、无生有?我倒要问问,执此说法的人是何用意?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出难题吧?” 张天彪脖子一梗:“我是从财务支了款,可那些都已经为公事支出了,只不过正规**一直没有回来而已。” “就是,就是,我那些借款也是这样,现在好多单位都是这样,一开始做活的时候什么都好,等到要**的时候就推三阻四的。”曲刚也随声附合着。 楚天齐把纸张重新夹到笔记本里,然后合上本子,看着二人,道:“曲副局长,你有一笔借款可是前年十月五日的,到现在已将近一年半了,就连借条上标注的相关事项都已在去年十二月支付完毕。可是如果到现在仍然没有**的话,那就是经办人失职,假如**一直不能到位的话,就给局里造成了损失。三万多元的付款项目,至少也应该是两千多的税金,要是增值税票的话,那就是五千多元。假设十多万借款都是因为**的原因不能冲帐,那所涉及的税金可就是一、两万了,甚至更多。张副局长,你也有这种情况,还需要我一一列举吗?” 列举个屁,都被你摸的门清了。曲刚自知理亏,用脚踢了张天彪一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然后他满脸陪笑的说:“局长,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赶紧把**的事追一追。” “好吧,那就在四月底之前把那些应收款全部冲帐,实在有特殊原因的,写出详细情况说明,报我那里审核,如有必要的话,上班子会审定。当然,虽然你二位借款较多,也不能只针对你俩,全局干警都照这个执行。”说着,楚天齐把脸转向赵伯祥,“赵政委,你觉得呢?” 赵伯祥回了三个字:“我同意。” “常亮同志、孟克同志,你们以为呢?”楚天齐又问了这二位。 二人异口同声答道:“同意。” “举手表决一下吧,同意我提议的,请举手。”说完,楚天齐率先举了右手。 赵伯祥、常亮、孟克纷纷举手,曲刚、张大彪也极不情愿的抬了右手。 “好,全票通过。”说着,楚天齐把目光投向杨天明,“杨主任,在记录上记清楚了,会后形成件,分发到各部门。” 杨天明肯定的回答:“是。” “局长,还有一事。”说着,曲刚从本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楚天齐,“这是我近两周因公外出的情况说明,有同行人员的证明。” 楚天齐没有看纸上内容,而是说道:“曲刚同志,做为老同志,更应带头执行局里相关规定,该履行手续的必须履行。” “是,是,以后绝对不会因为工作紧急就省了程序,即使当时情况特殊,事后也会及时补上。”说完,曲刚把头转向杨天明,“杨主任,办公室就相当于局里的大管家,往往督促着相关规定的推进,因此也需要带头执行。在你请事假这些天,办公室人员做的就很是不好,你重点查一查,比如有没有整天不在岗的,有没有相关记录?我听说本周三就有人整天没在岗。” 大家都明白曲刚的说话指向,杨天明当然也明白,便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楚天齐知道曲刚是想拿厉剑前天缺岗的事说事,可那天的事又不便明说,但他微微一笑,没有接曲刚的话,而是把头转向孟克:“孟克同志,我这里有一封举报信,你看一下。”说着,楚天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信封,放桌上推了过去。 孟克从桌上拿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看了来,看完后,说道:“局长,我知道,马上去核查。” “孟克同志,一定要严查。我在收到这封信后非常重视,当时星期三,正好你去县政府开会,就让厉剑去核实了一下,经过初步了解,情况基本属实。你再好好调查一下,一旦调查清楚,要对当事人严惩不贷,还要视严重程度,追究部门负责人或是主管领导的责任。要给举报者一个圆满答复,给社会一个交待。”说着,楚天齐把目光从孟克身上移开,特意瞟了曲刚一眼。 正在狐疑楚天齐为什么顾左右言其它,却见对方把目光投向自己,曲刚不由的一楞,意识到不妙,忙道:“局长,我,我能看看吗?” “你要看?”楚天齐语气很冷,意思是说“不合适吧”。 对方这么一问,曲刚更意识到这事和自己有关,便道:“我管的部门比较多,万一是我分管部门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我也好自查自究。” “自查自究?”楚天齐又是一个反问,然后道,“要是早这么做的话,恐怕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适可而止 曲刚意识到,可能又掉进了对方的圈套,但却不得不说:“如果是我分管部门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严惩不贷,绝不护短。” 楚天齐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那得看孟克同志是什么意见,得看这符不符合程序了。” 听到此,曲刚把头转向孟克:“孟组长,你看呢?不会让你为难吧?” “有些为难。”孟克面无表情的说,“不过,要是能自查自究的话,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一定要从严从快,要有处理方案。同时也要以点带面,好好整顿一番,绝不能走过场。”说完,他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意思很明显:局长,这么做行吗? 楚天齐微微点头。本来他就是想让孟克参与,也想把曲刚拉进来,这样正好符合他的意思。 “是,是。”一边答着,曲刚心里一边叫屈:这还连什么事都不知道,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倒被套上了。 孟克把纸张和信封递了过去,曲刚接在手。 手拿着信封,曲刚首先看向封皮上的内容,封皮正央写着四个大字——局长亲启。大字上方写着“河西省定野市许源县公安局”,信封左上角是邮政编码。信封上没有写寄件人的任何信息,但从信封上几个邮戳来看,信是从晋北省寄出的。 放下信封,曲刚看着纸张上的内容。这是几张A4打印纸,最上面一张打印着两段字,字的主要内容是举报许源县公安局乱收费,其说到了交警和巡警,而且例举了时间和地点,还描写了当事人的样貌。下面三张纸上,各有三份票据复印件,一共是九张票据。 看过一遍后,曲刚又翻过来,从头看,一张一张的看,一句一句的看。并不是他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而是他在想着一会儿的说辞,在想着如何淡化这件事情。交警和巡警都是自己管辖部门,他们做的不好,也就是反映自己管理不好,为他们辩解也是在解脱自己。 连着看了三遍,曲刚抬头,对着孟克道:“孟组长,这就是一封匿名举报信,这类信十有八*九都是无生有,要不就是捕风捉影,还有的是因为误解。一般对待这种信,只需要简单核实一下就可以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你看这事是不是这样,我督促交警、巡警查一下,如果偶尔有这种现象呢,就整改一下,如果没有的话,就全当是人民群众履行监督权有偏差,我们也不予追究。” 孟克冷冷的说:“这恐怕不行吧。”同时,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曲刚暗暗叹了口气,把头转向旁边的年轻人:“局长,你看呢?” 楚天齐没有回答曲刚,而是再次在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哟,漏了一张。”说着,把张纸递给了孟克,“孟克同志,这张纸上的内容可以让大家知道吗?” 孟克拿过这张纸,看了看,然后说道:“有的内容可以,有的不可以,我把允许的内容读一读。”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读了来,“局长同志,这是一份补充内容,目的就是引局领导的重视。在那几张纸上,我列举了一些事例,但有的地方还写的较笼统。我现在就一个特殊事例进行详细说明,在三月七日下午四点五十分至五点十二分,我的汽车都停在同一地点,期间并没有挪动位置。但就是这短短二十多分时间里,却被罚了三次,理由都是违规停车。所不同的是,出现了三拨人,有两拨巡警,一拨交警。 全国各地,我至少走了二十多个省份,就没见到许源县这种警察,竟然一事三罚。我不知道这是警察的私自行为,还是得到了领导的授意,但我分析,在大厅广众之下如此做事,队里领导应该是清楚的,很可能他们就是在执行队领导的决定。希望这只是个别警察的行径,希望这不是局领导开辟的发财门路。警察队伍要想增加经费,途径有好多,比如向上面争取办公费用,比如依靠优异成绩获得奖励。当然如果能够得到社会认可,企业也会适当赞助的,我公司在好多地方就曾经做过这种事情。 一事三罚,说的不客气点,是想钱想疯了。如果那天不是因为有急事要走的话,我一定要看看,这一事能够几罚。我当时反正是看到了,警察只是罚款,对于最应该纠正的所谓违规现象根本不予纠正。一开始的时候,我很纳闷,后来我想明白了,之所以不纠正违规现象是为了给‘后来者’留下生财之路,是他们之间的潜规则,否则后来者何以循环罚款。俗话说‘盗亦有道’,盗贼做事情都要讲究道理,难道许源县的人民警察竟然不如盗贼吗? 这封信是匿名的,一是我担心报复,二是我也想看看,看看贵局会如何对待群众呼声。虽然我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但我会关注这件事,会向贵局电话询问进展情况,也会到贵县实地感受有无整改。如果贵局置群众呼声而不顾,没有任何改进的话,那我就会向县里反映,我想县里不应该不管的。不妨说一下,我在贵县领导那里还是能说上话的,有几个领导都得给我面子,何况我这是完全占理的事情。那天一事三罚的时候,那个警察肩上扛着一杠两豆,身体很壮,声音嗡声嗡气的,说话很不讲理,要不是我打电话给……”读到这里,孟克停了下来,把手的纸张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收好纸张,接过了话头:“刚才孟克同志停下的地方,涉及到了县领导,所以他就没有读下去。后来还有一小部分涉及到了对方的信息,也不便透露。”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寒,“大家都听到了吧,有什么感想?曲副局长,你说说。” 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曲刚讲了自己的说辞:“个别警察竟然私自做出这样的事,是给警察队伍抹黑,一旦查实的话,定要严肃处理,决不姑息。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听风就是雨,也不能冤枉了自己同志,此事只宜小范围核实。因此,我想安排人手,隐密而谨慎的调查这件事,尽最大努力做到客观公正。我现在的工作量很大,既要调查这件事,也不能荒废了其它事情,因此时间上可能会稍微长一些,请局长理解。 群众监督我们的工作,这是好事,但必须正确对待,不能矫枉过正。我们自己既要监督、约束治下警察,但还是要保护他们,不能过早的下上一个危言耸听的结论。即使存在个别不足的地方,也要以批评教育为主,适当处罚一下就行了。连我们都不爱护自己的属下,连我们都不能宽容属下的瑕疵,属下会怎么想?那样会寒了他们的心。”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严肃的说:“曲刚同志,我不赞同你的观点,更不同意你刚才的说法。你在前面还说一旦核实要严肃处理,现在又说什么以批评教育为主。同时,你的思想也有问题,现在还没有正式调查清楚,你就在给大家打‘预防针’,进行不正确的引导。说什么‘不能矫枉过正’,还说‘要宽容属下的瑕疵’,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在错误引导大家的思想。 一事三罚,确实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就像举报信人说的‘如果她要是不走的话,真不知会一事几罚’。我认为这不是危言耸听,已经再一再二还再三了,出现再四再五也极有可能。我们小小的许源县局,竟然出现了这种笑话,一旦传出去的话,那可真是臭名远扬了。 听了举报信上面的话,不知大家怎么想,反正我是脸红的很,为许源县公安局脸红,为我们治下出了这样的事脸红。就因为做法太过分,就因为太的不守章法,群众竟然把我们的警察和盗贼相比,而且言下之意还不如‘盗亦有道’。讽刺,极大的讽刺,但这不能怪别人,怪只怪我们的属下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了有损尊严的事。怪只怪个别领导麻木不仁,思想陈旧,对属下无原则的护短、纵容。 刚才曲副局长说他事情比较多,可能调查要进行的很慢,请我理解。怎么理解?群众能理解吗?举报者那里还等着回复,还要实地感受呢。如果你忙不过来,那就大可不必参与,孟克同志直接去查就好了。如果你实在想参与,那也可以把其它工作分出一些,让别的同志帮忙管一下嘛!” 曲刚脸上神色不停变化着,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待楚天齐说完后,他马上说道:“局长,交警和巡警被举报的这件事情,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我一定要查实清楚,严肃处理。每位班子成员的工作都不少,我的工作也不能推给别人。刚才我就是想表达既要严肃处理也要实事求是的意思,可能用词不当,让局长误解了。” “好吧,刚才孟克同志已经同意了让你参加调查,我也要尊重他的意见,同时我也要考虑你这老同志的心情。”说到这里,楚天齐停顿了一下,缓缓的道,“只是有些事情也不能太出格了,要适可而止。” “是,适可而止。”曲刚心情复杂的回应着。 “散会。”说过这两个字后,楚天齐率先身,走出了屋子。 第八百四十章 善意谎言 晚上八点钟,许源饭店八层的一间豪华套房里,外间屋门紧锁,有两人刚刚进入两屋套间。这两人正是许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曲刚和副局长张天彪。两人在局班子成员会散会后,先是在外面喝了一顿闷酒,然后才到了这里。当然,心里都有事,心情不畅,两人没有多喝,倒是都很清醒。 刚一坐到沙发上,张天彪就说:“曲哥,今天你老是踢我*干什么,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质问那小子了。凭什么?就凭一个破职务,他就想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就想对你指手划脚、大声喝斥?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就是工作才四年吗?说实话,在你参加工作的时候,他还穿活裆裤、和尿泥呢吧?要说他是凭真本事升上来的,打死我也不信,谁知道他舔*了哪个瞎眼领导的屁*眼。” 曲刚摆摆手,制止了对方:“天彪,不,不。我一直也以为他就是个关系户,就是一个混日子的小屁孩。可是通过这几件事看,我错了,大错特错。他确实进入官场才四年,可以说他吃的饭还没有我吃的盐多,可他却不是一个软蛋,而是一个头脑极其灵活的家伙。就凭他现在的年龄,就凭他的履历,他能升到现在职务,肯定有人在后面推着他,把他送到了副处位置。 但不可否认,他绝不一个孬种,不是一个软蛋。否则,随便在省、市弄一个副处职位混资历,岂不是要滋润的多,简单的多?而恰恰相反,却把他弄到了基层,弄到了一个实打实干工作的岗位。并且这个岗位还不同于一般的正科或副处单位,却是一个危险系数极大的位置。你想啊,他和他后面的人能不知道其的凶险?毋庸置疑,他们肯定知道,而且知道的很详细。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安排?那就说明这小子肯定情商不是一般高,肯定也经过一定的专业训练,有一定的身手。” “曲哥,你有点杯弓蛇影了吧,难道就这么几件小事,你就怕了?”张天彪不以为然。 曲刚没有计较对方的用词,而是严肃的说:“其实这些道理很浅显,只是我一直很自负,一直不认可这个事实,潜意识,总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屁孩,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低级错误,才一次次的送上门去受辱。他上任那天你见到了吧,市局没人来捧场,市委组织部王处长对他不感冒,而且他这个副处级的局一把手竟然没能坐到主席台上。他肯定心不爽之极,本来正想找地方发泄,却一时没有合适之人,结果我傻乎乎的撞了上去,正好成了他发泄的靶子。本来那是一个灰溜溜的上任仪式,被我那么一激,他反而来了个出其不意的亮相。他的表现虽说不上多么精彩,但最码挽回了他本应丢失的面子,而我却成那个让他尽情发挥的支点。 之后我还没有接受教训,没有深刻去思考,总还在想着找他一招之错,好好羞辱他一番。今天上午借着签票的事,借着他这些天不理‘朝政’的事,我上门兴师问罪,质问他不作为,不懂规矩。不曾想他拿一大堆理由等着我,还再次拿‘规矩’做由头,让我向他‘报告’、敬礼,现在想想也是没事找事、自取其辱。 下午开会的时候,你又提签票的事,我也因为上午没有得到答案,想要看他怎么应对。谁知他却巧妙的把火烧到了咱们身上,用财务支款说事,给咱们套上了按时冲帐的套子,而且咱们还不得不举手同意。原以为说出他那个司机整天缺岗的事,他会找一个理由搪塞,我就可借此拿‘规矩’说事,说他用权代替程序。又不曾想到,他却把司机周三缺岗的事说成去执行公干。 等他借由头把那封举报信拿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咱们再次钻进了他的圈套,而且是自己送上门去的。其实这几次都是咱们挑衅在先,但却没有占到任何先机,反而接连受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预测到了事情出现的可能,说明他早有准备,只是等着我们去触动机簧。这倒好,我们因此吃了大亏、丢了颜面,而他不但达成了目的,还落下一个正当防卫的名声。哎,这小子刚到,本来正是想立威的时候,结果我们就给送上了机会,这不是瞌睡就给递枕头吗?” 听对方说完,张天彪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点燃两支烟,给对方一支,自己叼上一支。吸了两口后,他看着对方道:“曲哥,他这几次能占到点儿便宜,主要是因为他的职务在哪,也和张老头那几个家伙捧他臭脚有关。要是你不拦着的话,我就要和他理论理论,我们是从财务借款了,可那些主要都是公干的,我能一项项的说出具体去向。” “天彪,不要以为人家就是傻子,人家能点出咱们最早的支款时间,那就是在告诉咱们,财务那一套规章制度,人家门清的很。对了,还有举报的事,人家就是等咱们出招呢,否则也许他还不会在会上拿出来。”曲刚说到这里,话题一转,“电话都打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回话?” 张天彪“哼”了一声:“你是说所谓举报的事吧,依我看那封举报信也有猫腻,全他妈都是打印件,谁都能做出来。赶哪天咱们也弄他一份,罗织一些他的罪名,看他怎么处理?” 曲刚摇摇头:“不会吧,信封上可是有邮戳的,是从晋北那边寄过来的,而且还有那些小票复印件,不应该是假的吧。” “那可不一定,也许信封是真的,邮戳也是真的,但是完全可以老瓶装新酒呀。”张天彪骂道,“妈*的,那个家伙那么狡猾,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能吧?”曲刚疑惑的说,然后话题一转,“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有没有这回事。” “我再问一下。”说着,张天彪在手机上调出号码,重拨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放下电话,骂道,“他*妈的,打电话也不接,我看他是当个破队长就翘尾巴了。” “再等等,也许他没听到吧。”曲刚回了一句,然后猛吸了两口香烟。 …… 许源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手拿的一张纸,这张纸正是会上第二次拿给孟克看的那张——举报信补充件。当时,孟克给大家读过后,又把补充件还给了楚天齐。 看着看着,楚天齐“嘿嘿”笑出了声,为自己的“得意之作”而笑,为事情之巧而笑。 之所以称之谓“巧”,首先是因为举报信上说的事,正是楚天齐在上任前一天,亲眼所见的事。 那天他亲眼见到警察乱罚款,听到了现场一些对话,也听到了那名妇女临走时说的话,他意识到她可能要投诉。于是他让厉剑关注寄给自己的信件,尤其关注晋北省的来信,因为他听出那个女人是晋北口音。果然,在三月十五日那天,厉剑送来了晋北省寄来的举报信,举报信里的内容,就是楚天齐今天第一次给孟克的那些东西。 当时看完举报信后,楚天齐经过反复推敲,觉得还应该再加一些推进剂,于是他另外加工形成了一页内容。当然,后来形成的这页内容并不是无生有,而只是对原信的扩充,只是更形象一些,这么做也是为了更有利于推进事情的解决。果然,补充件拿出以后,曲刚和张天彪便无言以对,便不再狡辩。曲刚还承诺,一定要严查,如果情况属实,定当严惩不贷。 之所以说到“巧”字,不只是因为楚天齐正好看到举报信上的内容,也不只是因为他根据实际情况又做了适当扩充。而是因为曲刚等人也适时给了机会,一次当众抛出举报信的机会。 在楚天齐收到举报信,并对其进行扩充、加工后,楚天齐就在找一个合适的亮出信件的时机。他想在合适的时间、地点,有合适的人员在场情况下,出示信件。 交警和巡警归曲刚和张天彪分管,曲刚管的更多一些,因此必须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并给出妥善解决办法。如果只让他们和自己知道的话,范围太小,他们也容易混淆事非,或是蒙混过关。但是又不能范围太大,总不能弄的尽人皆知吧,最适合的知情范围就是班子成员,而且纪检组长孟克也要参与进来。 在下午召开班子成员会的时候,楚天齐一开始在犹豫是不是拿出举报信。因为上午刚刚落了曲刚的面子,这次班子成员会又是第一次召开,会上应该多讲局里的整个工作情况。如果直接拿出信件的话,极易给众人造成借事打击异己的印象,对自己的形象不利。 不曾想,曲刚、张天彪根本不接受上午教训,不但还拿签票说事,甚至说厉剑不守规矩,从而影射自己这个局长。那就怪不得我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很自然的祭出了举报信,还给厉剑那天的缺岗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着面前的纸张,想到自己做的“手脚”,楚天齐多少有些不自在,感觉不够光明正大。转而一想,他又释怀了:尽管手法欠妥,但目的是好的,充其量这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第八百四十一章 要靠实力说话 现在已经抛出了举报信,也已让曲刚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希望这件事能有一个圆满的解决。但自己还是要重点关注一下,以免阳奉阴违,以免走过场。 楚天齐伸了个懒腰,点燃一支香烟,靠在椅背上吸了来,又开始思考着其它的事情。 到许源县局已经半个月,每天除了熟悉情况,剩下的时间就是和曲刚斗了。准确的说,也不是自己要和对方斗,而是对方总在挑衅,自己只是正当防卫罢了。从本意来说,他并不想和曲刚斗,也不想和任一个人斗,他现在只想把工作做好,可好多事情未必能遂人愿。 就拿上任来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市局竟然没有一句指示,县委、县政府也没有一个人过问。感觉就像是让自己自生自灭,就像是没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似的。当然楚天齐也没有主动去汇报,这并不是他不谙官场规则,并不是他不知道“拜地头蛇”的规矩。 楚天齐从沃原市交流而来,对于定野市公安局,对于许源县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究竟该拜哪个码头,他吃不准。自己初来乍到,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同僚的关注,他这一段出去很少,尤其白天出去更少,就是为了不引有心人的关注。本来做为一个副处级干部,拜会一下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人之常情,但究竟书记、县长是怎样的关系,两人处事方式怎样,却不得而知。 无论自己先去拜会谁,都会给另一方造成一个有亲有疏的印象,也会让同僚给自己打上一个某某系的印记。他知道一般情况下,书记、县长都不会是同一系,即使原来关系不错,可是一旦成为县委和县政府的掌门人,关系立马就会变的很微秒。这是由职务之间的固有矛盾决定的,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不想把自己归入哪一系,不想卷入那些无休止的派系争斗。 对于市局也是如此,真不知道应该先去拜会哪个人。到现在为止,市局还没有任何人找过自己,就连周子凯也没有见到,恐怕市局的派系也复杂的很。既然弄不清一些关系,干脆就先不去为好。 当然,既生在这个官场,要想完全做一个局外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使要和哪些官员走的近,也要看价值观是否相融。同样,对方是否愿意接触自己,也是要看自己利用价值有多大。因此,现在把工作做好,增加自身的价值,才是当务之急。 本来想的挺好,可是自己一来,曲刚就和自己卯上劲儿了。也难怪,曲刚主持局里行政工作好几个月,不但充分享受到了一把手的权威,肯定也对局长位置势在必得。结果,自己一个外来户站了那个位置,而且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曲刚怎能甘心?从对方的心里肯定认为自己抢了他的位置,同时由于自己年龄、履历的原因,对方肯定瞧不自己,说不定心里怎么编排自己呢。 这次到许源县公安局认职,看似挡了曲刚一人的路,其实却是影响了一批人,无形当也得罪了一些人。如果自己不来的话,如果曲刚顺利上*位的话,那么就会有人升任常务副局长,那人空下的位置又会有人升上来,以此类推,就会有多人受益。但事实是自己来了,那这些人的升官梦就暂时被止了,自己就成了他们心目想当然的“罪魁祸首”。 既然有些事不能改变,那就得面对现实,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去迎合一些人。当然,也不能一味的得罪人,这是一个辩证的关系。 从现在自己和曲刚的关系来说,显然已经很僵,显然对自己的工作开展会有不利,但是那些非曲刚系的人可能会更认可自己一些。现在曲刚认为位置被自己抢了,才和自己过不去,时间长了的话,还要看两人的价值观认同感有多大。也许以后的关系更僵,也许会有缓和或转变也不一定。同样,现在赵伯祥和自己看似相处比较融洽,但以后会怎样,谁也不能预知。 公安局是一个对业务要求较高的行业,需要很高的专业素质,需要较强的侦辩本事。要想拥有更多话语权,要想获得更多的认可,权利、职务只是一些客观附带的东西,够专业、有实力才是根本。曲刚对自己的不认可,也主要就是停留在把自己认定为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伙子。如果自己展现了做为公安局长应有的专业实力,也许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就会有很大改观。 这么一想,楚天齐心里敞亮了不少,对曲刚的认知也就脱离了脸谱化。 他决定,还是秉承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当然,即使斗争,也要讲究一个度,自己要时刻站在全局的角度思考问题,要因势利导。既达到教训对方的目的,也要让对方有信服的“理”,而不是一味的猛冲直打。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楚天齐今天在拿出那封信后,既要求对当事警察务必严惩不贷,也允许了曲刚先自查自究,而没有把事情做死、做绝。当然,这也是一箭三雕的事情,既给了曲刚一定的面子,也逼他自损一些羽翼,更重要的是让事情得到解决。 其实,从三月七日那天看到警察一事三罚开始,楚天齐就在想其的原因和解决办法。结合周仝提供的资料,翻阅办公室的档,他发现有些机构设置重叠、人员超标。巡警的好多职能就和交警、派出所设置有重叠,这既产生了部门间的扯皮,也为辖区居民增加了困扰和麻烦。同样,人员配备偏多,既增加了局里经费压力,也形成了“龙多不下雨”的现实。 按照楚天齐的本意,机构重叠、人员臃肿就应该裁、减,可他也知道这里面牵扯好多的利益纠葛,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以自己现在立足未稳的现状,根本不适合提这些问题,也根本解决不了。但扰民的事不能听之任之,任意重复罚款的事不能继续存在,因此,他才想出了这么个折意见——先把乱罚款的势头刹一刹,既应对了人们的诉求,也适当改善一下警察的形象。 自己到局里这一段,总在以学习、熟悉为主,实质性的工作做的很少,甚至还没在全县广大干警面前正式露面。让广大干警认识自己,自己见一见干警也是势在必然,只是他还要等一些东西——警服和警衔。做为公安局长,要正式在所有干警面前露面,没有着装的话就太那个了,怎么看也都会是一个局外人。看来得催催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拿市局新配的手机,拨打了杨天明的电话。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张天彪的电话。 张天彪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手机里传来嗡声嗡声的声音:“二舅,刚才队长找我,说是有人把我告了?” “告你?你们队长说的?”张天彪语气透着惊讶,看了看曲刚,然后对着手机道:“那个乱罚款的家伙是你?” 手机里声音继续传来:“二舅,你听我说,我那天点儿背,正好赶上是第三拨,前两拨都让巡警给收了。那个老女人也难对付,不但不交钱,还跟我胡搅蛮缠,我就想多叫人来。结果半路来了一个小娘们,先是劝那个女人,后来直接给魏县长打电话,魏县长让我……” “混蛋,等着处理吧。”张天彪打断对方,挂了手机。 曲刚自然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些家伙,没一个省心的。” 此时张天彪也蔫了:“曲哥,真有那回事,是我介绍的那个远房亲戚干的,那个笨蛋。听那意思魏副县长也知道了。” “证据确凿,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吧。”曲刚道,“希望魏副县长别跟着瞎掺和。” “是,是。”张天彪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曲哥,我还有一事不明,怎么那个小娘们就把明细提供给他了?” “我也奇怪呢,出来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曲刚骂了一句,“我看那小娘们也靠不住,别是见到年轻男人发*骚了吧。” 正这时,房间里再次响铃声,是曲刚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曲局长,我知道您找我是什么事,我也正想向您汇报呢。今天下午刚上班,楚局长就来了,要我提供单位内部应收款清单,重点询问了您和张副局的几个借条。等他出去的时候,离三*点钟只有三分钟了。我知道你们马上要开会,肯定来不及通知您了,这才没有给您打电话,这应该也是他专门设计好的吧。” “嗯,我知道了。”曲刚说完,挂断了电话。 “好狡猾的东西。”张天彪骂道,然后说,“我们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曲刚“哼”道:“耍阴谋算什么?一切还要靠实力说话。”然后话题一转,“不过,不能再轻视他了,要适当改变斗争策略才对。” 第八百四十二章 太巧了吧 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齐叫来杨天明,询问警服和警衔的事。杨天明说市局还没有准确答复,他会继续跟进这件事情。 杨天明出去时间不长,楚天齐手机响了。不是市局统一配备的那部手机,而是欧阳玉娜送的那部摩托罗拉,上面手机卡是刚到定野市时办理的。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外省号码,似曾相识。想了想,记来了,在大约十天前,这个号码曾给自己打过电话,当时自己正在去乡下的路上。略一思忖,他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出一个声音:“你是姓楚吗?” “赵六,上次你已经问过了。”楚天齐声音很冷,“有什么事?” 赵六的声音有些疲惫:“近几天,我感觉肚子还是疼,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解药?到底有没有解药?” 果然是这事。哪有什么解药?也不需要解药,所谓“断魂丹”不过是维C而已。但他不能实话实说,而是故做生气:“赵六,我既然有‘断魂丹’,肯定就有解药,这你不需要怀疑。至于你腹部疼痛,那是你没有听我的话,肯定是私自运气或是动坏心思了。” “我没……没有啊。”赵六支吾道。 楚天齐沉声道:“赵六,少耍花样,否则有你好看。你肯定是没按我的要求去做,肯定是背着我做了不该做的事,要不你的腹部绝对不会疼。” “你怎么知……难道你会整蛊之术?”赵六的声音充满惊讶。 “不要把我和那些故弄玄虚的人相提并论,‘断魂丹’是经过上千年流传下来的秘方。有什么症状,什么情况下发作,那是一定的。听你刚才说的症状,我就知道你没听我的话。我再告诉你,听你刚才说话的声音,如果没有我给你做进一步的调理,你恐怕哼哼……”楚天齐故意把话留了一截,停了下来。 赵六声音很急切:“我会怎样,会没命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楚天齐声音很冷,“说吧,你是不是把不该说的说了,是不是把不该说的事告诉不该说的人了?” “你……我……昨天半夜我向三哥借钱,他问我在哪,我告诉他在辽北省,具体地点没说。他也没问,说是今天就把钱给我。”说到这里,赵六又急忙辩解道,“我没有说你的事。” 楚天齐追问:“什么?果然你没听我的话。我问你,你给他的汇款帐号是不是刚办的?” 赵六道:“是,昨天办的,我实在没钱花了,才……” 楚天齐命令道:“少费话,马上转移,说不定有人已经奔你那里去了。” “是吗?那……那我现在往哪去?我要是到半路的时候,肚子再疼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尽管语气慌乱,赵六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命。 楚天齐缓缓的说:“好吧,我可以交给你一个暂时缓解的招数,你按我的要求去做,保证在一周之后,肚子不会再疼。不过下次吃解药的时间会提前,也许一百天左右就得吃解药,解药的量也得增加。在此期间,你还得经常汇报你的身体情况。你可想好了,要不要这么做。” 电话里沉静了一小会儿,赵六的声音传来:“你教我吧。” “在教你方法之前,我还要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人,比如那个三哥,比如那个‘傻子’。”楚天齐的声音不高,但却很冷。 “没……没有……哎哟。”手机里忽然传来赵六的叫声。 楚天齐一楞,旋即冷笑道:“你又撒谎了吧,肚子又疼了是不是?你的声音骗不了我。” “我……我说,我走的时候吧,给‘傻子’留了一张纸条,只说我家老母病重,需要回家照顾,没说你的事,也没说去哪。”赵六解释着,“今天给三哥打电话,他问你究竟怎么样了,我说不……不太清楚。” 笨蛋,楚天齐心里骂了一句。然后说道:“怪不得傻子跑了呢,原来是你报的信呀。费话少说,你马上转移,最好是离开辽北省。这个号码也不要再用,更别想着他们会给你汇钱。我问你,三哥和傻子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赵六连忙否认,“等我想想,一旦有什么消息,我就告诉你。”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回。”说着,楚天齐故意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一个肚子暂时不再疼痛的办法,你只要照我教的方式去做,连续做七天,保证在近一、两个月不会肚子疼。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去做,那你再有什么状况,就不要找我了,我也无能为力。你每天凌晨五点和晚上十点……” 听楚天齐说完,赵六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是这么做吗?” “对。”说完这个字,他忽然想一件事,赶忙问道,“那个三哥和‘傻子’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三哥的声音”,赵六刚说了几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照原号码回拨过去,手机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只好挂断,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当初让赵六躲到外地,楚天齐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让幕后指使者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否受伤,实际更重要的是为了赵六的安全。赵六没有完成刺伤自己的任务,一旦让指使者知晓,那赵六肯定要受到严苛的处罚,性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让赵六躲来,既可以让赵六保住性命,也可以从赵六身上获取有用的信息。 赵六在被楚天齐制住的时候,只交待是一个叫“三哥”的人找的他,让他去把姓楚的致残。还说是易拉罐骗局团伙的“傻子”认出了楚天齐,至于“傻子”的其它信息,赵六称不清楚。就是那个被称作“三哥”的人,赵六也只说以前和对方在聚财公司共过几天事,不知道对方的名姓。 对于“三哥”为什么要赵六来找自己麻烦,楚天齐不清楚,“傻子”为什么能认出自己,他也不明白。但从赵六获知的信息看,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那么他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和自己有什么样的过节?楚天齐心想到了几个可能性较大的人,但仅仅是猜测,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刚才本来要向赵六做求证,赵六只说了几个字,电话就不通了。但赵六说的几个字,却也给楚天齐提了一个醒,让他脑海*出现了一个人。当他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不禁又增添了新的疑惑:如果真是那小子的话,究竟是因为原来的过节,还是在替别人出头呢? …… “笃笃”,敲门声响。 得到允许后,司机厉剑走了进来,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看了看屋里没有其他人,他关好屋门,走到近前,低声道:“杨二成找你,说有事情要说。” 楚天齐点点头,接过厉剑手手机,然后对着手机道:“说吧,什么事?” “你是大高个?”手机里传来杨二成的声音。 尽管听着别扭,楚天齐还是回道:“我是。” 杨二成的声音低了好多:“窗户玻璃被砸了,院里、屋里到处都是玻璃渣子,家里柜子也被翻了,东西扔了一地。” 楚天齐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杨二成道:“应该是昨天晚上?昨天白天还好好的,今早上就有人看到了,到处都是……”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等等,晚上你家里没人吗,还让人弄成了这样?” “嘿嘿。”杨二成笑着道,“我刚才没说清楚,是村长家。” “村长家?你现在在哪?说话方便吗?”楚天齐也压低了一些声音,“你详细说说。” “我在县城一个公用电话亭,说话方便。我怕在乡里打电话让人听到,就专门到的县里。”杨二成停顿一下,又说,“我和村长家就隔了一户人家,他们两家都没人,平时街门和屋门都锁着。昨天后半夜大约三*点多钟,我听院子里狗叫的厉害 ,以为是有人来。一开始我没敢出去,就在屋里听着。过了一会儿,狗不叫了,我才到院里看了看,院里没有石头,也没有死鸡死狗的,这才放了心,回到屋里继续睡觉。 今早上我刚来,出了院门,就见好多人从门口跑过,说是村长家出了事。我赶忙过去一看,村长家大铁门上的锁鼻子掉在了地上,上面还带着锁,肯定是被人弄坏的。一进院就闻到了一股骚气味,扔到院里的包袱上湿湿的,有人在上面撒了尿。窗户上的玻璃全坏了,屋门大开,院子里站了好多村民。在院里就能看到屋里一切,组合柜门都开着,坑上、地上全是东西,乱七八遭的。” “警察去了吗?”楚天齐反问,“短了什么东西没有?” “去了,那个陈土匪和一个小年青去了,去了以后就让大家退到了院子外面,只留那个老会计在现场。就陈土匪那德行,肯定什么也发现不了。”杨二成哼了一声,又说,“从村长家回去,我就骑摩托到县城了。对了,村长连襟家也被砸了,和村长家差不多。” “哦?知道了。”说完后,楚天齐略一思考,又道,“马上采买一点东西赶回村里。” “为什……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对,对,买点东西,赶紧回去,以免被人怀疑。”说完,杨二成声音戛然而止。 手机里传来“啪”一声响动,楚天齐知道,对方已经挂断了。把手机还给厉剑,楚天齐挥了挥手。 厉剑拿着手机出去了,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奇怪,真是奇怪,都被砸了。为什么?他们走的时候……今天凌晨……昨天半夜……莫非……太巧了吧?一个个想法在楚天齐脑海*出现。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八百四十三章 二级警督 敲门进屋的人是杨天明,他向楚天齐汇报,市里的周副局长一会儿要来,专门来给楚局长颁发警衔,并送来警服。 一听是这个事情,楚天齐很高兴,让杨天明通知赵政委过来一下,商量一会儿的接待事宜。 赵伯祥很快就听到了,听说是这件事,也很高兴,提出了自己的接待意见。还别说,赵伯祥是有经验,提出了参加人员范围,讲说了颁发仪式流程及注意细节,同时也建议了午宴接待标准。对于赵伯祥的建议,楚天齐有一处补充,其余安排都按对方意见去办。 就在赵伯祥准备去安排相关事宜时,杨天明又来了。 杨天明进门就说:“局长,事情有变化。刚才市局装备科张科长打电话来,说是周副局长临时有会议要参加,来不了,一会儿只有他自己来,大约十一点就能到。还说他有急事需要赶回去,就不要搞什么仪式了,午饭也不在咱们这儿吃。” “哦……”楚天齐点点头,有些失望,“好吧,那你先忙去吧。” “好的。”杨天明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看出局长情绪不高,赵伯祥取出两支香烟,一人点了一支。 “局长,虽然张科长说了不搞仪式、不吃饭。不过我们要搞两手准备,万一情况有变呢。这样,我在许源饭店先订上包间。他来了以后,先把他引到你办公室来。如果他留下就餐,我就马上安排点餐,时间也来的及,如果他不留下的话,我再把包间退了。 要是他留下就餐的话,自然有时间搞警衔颁发仪式,临时通知人员参加也很快。仪式流程我这里有现成的,再在LED屏上打上一句话,包括参加仪式人员到位,满打满算十五分钟就能搞定。你说呢?” 楚天齐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赵伯祥走出屋子,去做两手准备了,楚天齐摇摇头,长嘘一口气。 楚天齐拿手机,刚要拨打周子凯的电话,又停下了,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说什么呢?就问对方为什么没来吗?还是向对方汇报工作、聊聊交情呢?好像都不合适吧? 以前和周子凯是忘年交,可现在是上下级,说话就不能那么随便了。如果问对方为什么没来,就有质问的意思在里面,这岂不是以下犯上?如果聊交情的话,这时机选的不太合适,而且现在是这种上下级关系,直接聊私交本身就不合适。说实话,当时不过是机缘巧合,周子凯帮了自己一次大忙,以后除了在省城短暂见过一次以外,只是通了几次电话而已。而且在省城那次见面,也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是周仝的党校同学,对方是周仝的叔叔,叔叔拜托自己适当照顾一下侄女罢了。 要是现在汇报工作的话,就更不行了,早不汇报晚不汇报,偏偏这时候汇报,还不就是在问为什么没来吗?再说了,这种方式汇报工作也不礼貌,应该直接上门汇报才对。以前和周子凯接触,纯粹是感觉对方比较正派,能够主持正义,多个朋友多条路。而现在就不能这么简单的想了,要首先记住上下级关系才对。 也不怪楚天齐多这个心眼,他也自有理由。自己到定野市都二十多天了,除了在三月二日那天和周子凯通过一次电话外,再没有通话,也没有见过面。以楚天齐的理解,毕竟以前认识,自己又是外来户,无论从工作关系还是私交来说,对方都应该适当关心一下才对,但对方却一直没有联系自己。当然,党校同学周仝倒是和自己电话联系很多,但那和周子凯直接联系又是两码事。 周子凯不联系自己,自己倒不能说什么,但似乎却反映了一个问题——市局非常不欢迎自己。因为不但市局没有一个领导找自己谈话,就连周子凯这个曾经的熟人也不和自己接触,无论他是被动的,还是有意的,都印证了自己不受欢迎的现实。 不想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一会儿还得迎接张科长呢。 …… 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市公安局装备科张科长到了,张科长是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同志。除了张科长外,还有一个司机,司机没有下车,在车上等着。 看到迎接的人群,张科长微笑着点了点头。 “欢迎,欢迎。”赵伯祥说着,用手一指楚天齐,“张科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月初刚刚到任的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 简单打量了一下,张科长笑着道:“果然是年轻有为。” 楚天齐赶忙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张科长,过奖了,实在不敢当。” “楚局,太客气。你看咱们这一圈人,就数你岁数小了,但级别却是最高的。”说着,张科长抽回右手,和其他人握了来。 听对方的话,既像是在夸赞自己,又似乎透着一种别的意味。但看对方的表情很是真诚,应该不会是讽刺吧。 握手寒暄过后,张科长在众人簇拥下,向楼上走去。其他人回了自己的屋子,楚天齐和赵伯祥把张科长引到了局长办公室。 在沙发上坐定后,张科长直接说道:“楚局,本来今天周局要亲自来颁发警衔,临出发时有会需要参加,就只有我来了。我也正好有急事,一会儿要赶回去,仪式不弄了,午饭也不吃了。另外,关于你督查长的任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到时肯定会有市局领导参加,那时候搞个仪式也显得隆重一些。” 既然对方说不搞仪式,自然不能强求,不过还是要诚心留对方就餐的。面对楚天齐和赵伯祥的热情,张科长表示理解,但还是明确说要赶回去。坐了不到十分钟,张科长就走了,留下了两套服装和警衔,除了楚天齐那套,还有厉剑一套。 送走张科长,就到了吃饭时间。 到食堂吃过午饭后,楚天齐立刻回到办公室,取出了自己的服装。服装配得非常齐整,有衣服、帽子,还有黑色系带皮鞋和黑色警察标识的腰带。衣服一共四套,有春秋常服、冬常服、作训服、多功能服。四套服装都是藏青色,区别于以前的草绿色,和军队服装颜**分明显。帽子一共五个,是常服帽、凉帽、作训帽、栽绒帽和贝雷帽,帽墙绣有银灰色橄榄枝图案,帽墙丝带为银灰色。 包装盒里面,除了警服,还有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小透明塑封袋,放着帽徽、领花、肩章、警号、胸徽。 看着崭新的警服,楚天齐心情一阵激动,先前的一丝失落也随之挥去。他首先拿春秋常服看了来。春秋常服是西服款式,左臂配有臂章,衣服里面配有衬衫和领带,衬衫是铁灰色,领带也是铁灰色。 衣服平放在沙发上,楚天齐从小盒子里拿出塑封袋,取出了里面的那些佩饰,欣赏来。帽徽是银灰色,由国徽、盾牌、长城、松枝、飘带组成,飘带里写有“警察”字样和对应的拼音。领花有两种,金属领花和电脑绣花。胸徽颜色由藏蓝色和银灰色组成,图案盾牌上有隶书“河西”两字,飘带写有英语“POLICE”字样,盾牌周围两侧有松枝和三道横条。 肩章共有三种:硬肩章、软肩章、套式肩章。肩章上是两道银色横杠加二枚四角星花,这代表着楚天齐的警衔是二级警督。 欣赏过后,楚天齐开始把这些佩饰佩戴到衣帽上。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一天警察,但经常和雷鹏在一,如何搭配,他心里有数。尤其在到许源县局后,他还特意看了相关知识,以防闹出大笑话。 很快,常服帽配上了银色帽徽,长袖衬衫配上了软肩章、电脑绣花的领花。春秋常服上更是配的齐全,金属领花、金属胸徽、警号、硬肩章,这些佩饰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既已搭配到位,就该上身了。楚天齐拿衣服、帽子、鞋、腰带进了里屋卧室。很快,楚天齐着装严整,气宇轩昴的走了出来。他腰板挺直,迈着正步,双臂摆动,在地上来回走动来。感受着自己的气势,他心暗道:这才是真正的公安局长。 “笃笃”,敲门声响。 听到敲门声,楚天齐就是一楞,大午休息时间会是谁?他赶忙快步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看,一个人走了进来,是司机厉剑。看到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头戴大檐帽,身穿藏青色警服的二级警督,他就是一楞,旋即笑了。 看到是厉剑,楚天齐知道那小子来干什么,却故意威严的说:“午不休息,你来干什么?” 厉剑“嘿嘿”一笑:“局长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少嘻皮笑脸的,警察要有警察的样。”楚天齐继续板着脸。 “是,局长同志。”说着,厉剑“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楚天齐还真没防住。看着那小子的样子,他觉得很是滑稽,忍不住笑了:“不愧是当兵出身,敬军礼也还像那么回事。不过,好多警用知识还得学习。” “是。”说着,厉剑一笑,“局长,我能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吗?” 楚天齐有些纳闷:“建议?说。” “进入室内时,通常脱帽。在办公室时,警帽应挂在衣帽架上,帽顶向外,帽徽朝下。”说着,厉剑走向沙发,去拿自己的衣服。 听完对方的说辞,楚天齐没好气的说:“去你的,一级小警员竟然挑二级警督的毛病。下不为例。” “是,下不为例。”说完,厉剑拿自己的衣服盒子出了局长办公室。 看到屋门关上,楚天齐马上身,摘下警帽,按要求挂到了旁边的衣帽架上。 第八百四十四章 曲刚要请客 警服、警衔到位,公安局全体干警大会被提上议事日程,就定在本周五的下午三*点钟。 从上任那天开始,楚天齐就在想着如何认识属下,又如何让众干警认识自己的事情。一开始他就想到了开大会,可是自己一没有警服,二没有警衔,坐在台上也不是那么回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局外人。大会肯定要召开,但也必须等到警服、警衔到位才好。当然,要是实在迟迟不来,全体干警大会也得召开。 另外,全体干警大会既是自己的一个亮相,也是全公安局工作部署动员的大会,领导班子必须是一个整体,要按分工去参加会议,而不是各唱各调。前半个来月,曲刚、张天彪等人时不时就要和自己唱反调,就要为难自己,他也担心那些人在会上发难。一旦他们出了难题,即使自己圆满化解了,但自己形象也会受影响,给众干警造成的印象也是班子不团结,自己这个局长掌控能力差。 基于以上两个因素,所以这个全体干警会议一推再推。 除了开大会,楚天齐当然也想到了去科、室、队、所走一走、看一看。可是到局里后,光是调阅、翻阅那些资料、件就占用了一周多的时间。后来他又利用晚上和下午个别闲瑕时间出去,到市场、街道和休闲场所去调查,了解一些基层的真实状况。他觉得要去下面走的话,就要带着问题去,也要带着答案和新的问题回来,而不只是让人们知道新局长名叫楚天齐。结果这么一弄,又是一周多的时间。 毕竟是新手,既要逐步开展工作,还要尽快熟悉业务,虽然楚天齐夜已继日的忙碌,但紧赶慢赶,半个多月已经过去了。 现在局里的好多业务已经知晓,其它的那些只能慢慢熟悉和学习。趁着警服、警衔也已到位,而且近几天曲刚等人也比较消停、没有添乱,正是召开全体干警大会的好时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周五,到了许源县公安局召开全体干警大会的日子。 午饭后稍微躺了半个小时,楚天齐就来了,坐在椅子上边看讲稿,边在心里演练下午的讲话稿。 以前几百人的会议没少参加,就是上千人的大会也参加了好几次,在大会上发言机会也不少,就是自己主持会议也不是一次,可今天的会议他格外重视。这是自己第一次在许源县公安局全体干警面前亮相,也是从沃原市交流到定野市后的第一次亮相,更是自己“改行”后的一次亮相。看似平时没人找,没人关心,其实有好多人都在盯着自己这个“外行”,都在看着这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当然,人们的关注目的、关注方向也不尽相同。 既然有这么多人的关注,既然有这么多的第一次,楚天齐就一定要把这次会议开成一个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就一定要让自己的第一次亮相精彩,最码也不能弄的漏了底、丢了人。 整个讲话内容已经烂熟于胸,楚天齐伸了伸腰身,看看时间也已两点多。便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笃笃”,敲门声响。 坐正身体,楚天齐沉稳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魁梧的身形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来人站定身形,“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局长同志,曲刚向您敬礼。” 对方行礼,楚天齐自也不能失礼,赶忙站身形,回了一个军礼:“曲刚同志,请坐。” “是。”答过一声后,曲刚到了办公桌对面。待对方坐定后,他也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看着对方,道:“曲副局长,有事吗?” 曲刚道:“局长,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吃顿饭。” “请我吃饭,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曲刚面带微笑,说:“局长,你来局里这里长时间了,按说我做为县局老同志,应当对局长的到来表示欢迎,举行个晚宴什么的。只是你一直很忙,另外一开始的时候我的思想也有些狭隘,所以就没张罗。今天请你赴宴,既是为局长接风,也是为我不当做法表示歉意。” 楚天齐“哈哈”大笑,给曲刚递过了一支香烟:“曲副局长抽烟。”他没想到曲刚现在会来,也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么一件事,他要给自己一小点儿时间,分析对方的目的。 曲刚伸手接过香烟,但没有点着,而是眼睛盯着楚天齐,在等对方的答复。 楚天齐问道:“在哪?都什么人参加?” 曲刚回答:“吃饭的地方还是要上些档次,就在许源饭店,你看怎么样?至于参加的人,局长来定,县局机关股级以上的人都得参加吧。” 想了想,楚天齐说:“这样,参加人员你来定,吃饭的地点和档次我来定,怎么样?” “这……好。”曲刚略一迟疑,又道,“局长你看吃饭的地点定在哪,我好提前联系。” “就在饭店食堂吧,我觉得那样更有气氛,你说呢?至于饭菜的档次嘛,更家常一些,要实惠,酒就喝当地的,怎么样?”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参加人员的事,你也可以和赵政委沟通一下。” “好的,都听局长的,还是局长想的周到。”说着,曲刚站身,向外走去,“我这就去找政委商量。”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着对方走出屋子。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想到了几个短句:相逢一笑抿恩仇、冤仇易解不宜结,负荆请罪。接着,脑海又出现了另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想到这里,他摇摇头,笑了笑。 时间已经是两点四十多,还是少想这事,想想一会儿的全体干警大会才是正道。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收拢了心思。 …… 政委办公室,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赵伯祥陷入了深思。 曲刚要请楚天齐吃饭?楚天齐竟然答应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也怪不得赵伯祥疑惑,自从楚天齐来的那天,他就一直配合对方的工作,不但不和对方拧着干,而且还处处维护局长的权威,完全把自己摆在了助手的位置。面对自己的热情,楚天齐倒是也很承情,平时没有摆出副处的谱,而是对自己这个老同志很尊重。 看着两人关系很融洽,符合自己预想的设计,赵伯祥很高兴。为了关系更进一步,赵伯祥曾经不止一次要请客,要给楚天齐接风。但楚天齐每次不是以“还要加班”,就是以“有事走不开”为由,要不就说“今天不太舒服,改天”。也明白对方在适当保持局一把手的矜持,所以每次赵伯祥都没有坚持,但过几天往往会提这件事。他觉得,对方出席不出席是一回事,自己邀请不邀请又是另一回事。 以自己和楚天齐的关系,邀请对方三、四次出席宴请都没成功,赵伯祥自信在县局里,还没有谁能先自己一步邀请到楚天齐。 可今天竟然有人言称“局长接受了邀请”,而说这个话的竟然是曲刚,怎么能是他呢?楚天齐对自己的邀请都不出席,为什么会出席他的宴请?难道是他俩彻底的一笑抿了恩仇,还是本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不应该是假象吧? 即使他俩真的尽释前嫌,那我赵伯祥邀请在先,他楚天齐也应该先给我这个面子吧。无论从职务、年龄还是诚意来看,在赴自己的邀约之前,他都不应该先接受别人的宴请,尤其不应该把曲刚排在自己前面吧?不应该的事竟然出现了,这是为什么?是自己自以为是,是自己自做多情,还是自己过于自负? 不会是曲刚在编瞎话,在忽悠自己吧?应该不会。按曲刚说的时间,会后就该是这件事了,如果他说假话的话,那不是很快就会露馅吗?绝对不会,应该是真的。可是,曲刚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天齐为什么就答应了,真是想不通。 不会是两人争斗的事情出现了反转,曲刚制住了楚天齐吧?这个想法一出来,赵伯祥马上又给予了否定:不会,绝对不会。如果真是出现了反转,那曲刚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他完全可以凭借现在的地利、人和,对楚天齐穷追猛打,即使不用那么激烈的方式,他也肯定会让对方低头的。 既然绝对不应该是曲刚忽然占了上风,那他就是在示好了,在以进为退。可要是这样的话,楚天齐还是应该先接受自己邀请的。想了这么一圈,又转回到原来的问题上,赵伯祥有些糊涂了,糊涂于曲刚请客,糊涂于楚天齐接受了邀请,但却也充满了好奇,想要在晚宴上看出一些端倪。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赵伯祥的思绪,他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走了进来,进门就说:“政委,时间马上到了。” “好,咱们一去请局长。”赵伯祥戴好大檐帽,站身,然后低声道,“曲刚晚上要请客,局长答应了。” “哦?”常亮语气很是疑惑。 “走吧。”说着,赵伯祥率先走出了屋子。 第八百四十五章 正式亮相 许源县公安局大会议室,是许源县多媒体配备功能最齐全的多功能厅。县委、县政府在参加上级多媒体视频会议的时候,也需要借用这个会议室。这个多功能厅是在一年多以前开始配备多媒体设备的,在上任局长到任时,省厅马上又拨款对设备进行了升级。只是那个局长命太短,也仅仅使用了两次,就死于非命。 这倒好,公安局多功能厅成了县委专用,光是今年元旦和春节期间就用了四次。当然,其他单位和部门一般是不得使用的,这里毕竟是公安机关,如果总是人来人往的,既影响工作,也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因此,虽然这个会议室较大,功能也很齐全,但平时还是闲置的时候较多。 今天,大会议室里,一改往日的冷清,在灯光、设备映照下,显得春意融融。 主席台上,紧贴背景墙有十面红旗,五五相对,台口正上方LED屏上是六个红色大字:全体干警大会。在主席台正央摆着一排会议桌,会议桌上覆着红色金丝绒台布,紧挨会议桌布置了几盆绿植,有效的烘托了场景。 会议桌上摆了六只话筒,话筒已经经过调试,开关暂时关闭着。话筒的旁边各摆着一只茶杯、一瓶矿泉水,还有一支削好的铅笔和两张稿纸,茶杯里也已放上茶叶,就等着倒开水了。 雄壮的音乐忽然奏响,台下三百多名着装整齐的公安干警,精神更加饱满,上身挺直的端坐在座椅上。 这些干警当,有些同志平时就是一副军人的作风,坐有坐相,站有站样,干工作也是雷厉风行,能迅速完成的绝不拖泥带水。还有一些人就要差一些,有的甚至连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虽然公安部门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但毕竟是身处地方,再加上有些人也并非凭真本事进来,素质自然也就参差有别。这也正常,十个手指还不一般长,何况人呢。 但是今天,无论在平时是怎样一个人,都尽量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尤其平时那些吊儿郎当的人,更是尽着自己百分之五百的努力,把自己塑造出一副优秀人民警察的样子。 人们都知道,今天是许源县公安局全体干警大会,是新局长到任后的首次正式亮相。新局长三月八日正式上任,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正好三周。虽然局长已经到任二十多天,但好多人都没见过新局长的面,尤其乡下那些同志更是只知道局长是一个年轻的大高个。人们都想给新局长留下一个好印象,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得到一把手青睐的,最码也不能让局长对自己印象太糟。 同时,人们还有着强烈的期待,都想看看局长是怎样的一个人。听说局长是从沃原市交流而来,听说新局长还不到三十岁,听说局长以前没做过一天警察,这本身就引了人们的了解欲望,再加上二十多天没露面,就更增加了神秘感。人们还听说,就是这个没当过一天警察的人,竟然在上任第一天就削了曲刚的面子。 曲刚是谁?曲刚是土生土长的许源人,是从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常务副局长。不说别的,全县五百多名警察,至少有二百多人和曲刚共过事,至少有上百人做过他的直接属下。可就是这么一个“外行”毛头小伙子,竟然用“军礼常识”逼的曲刚低了头,给曲刚来了一份特殊“见面礼”。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对曲刚这个从警半辈子老警察的讽刺。这更加激了人们的兴趣,都想见识一下这个传说的小伙子。 …… 音乐忽然一变,众人收拢心神,向主席台望去。 此时,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从后台匆匆走出,站在后台门口处,并不停的鼓掌。这是信号,领导要登场的信号,顿时现场掌声雷动。 在众人注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台当先走出,在他后面依次跟着四张老面孔。 “这就是新局长?”好多人不禁发出了疑问。 虽然众人都听说局长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但当这个人真正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众人还是感到了惊讶。和他身后那些人相比,他太年轻了,尤其再看看紧随其后两鬓斑白的赵政委,这种年龄差就更明显了。 在人们的惊疑,台上众人已经走到了那排会议桌前,但他们没有坐下。 音乐声音降低,话筒开关灯亮。常亮一声口令响:“敬礼。” “刷”的一声响动,台下众干警全体立。众人右手迅速抬,三百多人整齐的向台上领导敬礼。 “啪”,台上六人迅速敬礼,向台下回礼。 “请坐。”常亮说着,向台上其余五位点头示意。见五位领导就座,他才又喊了声“坐下”。 众人全部坐定后,音乐随之停止。 看了看楚天齐,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常亮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本年度第一次全体干警大会,首先为大家介绍与会领导。出席今天会议的有:许源县政府党组成员、许源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许源县政法委副书记楚天齐同志。” 楚天齐迅速身,“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哗”,掌声更加热烈,好多女警心暗道“帅”,就连好多男警也暗暗赞叹:军礼太标准了。 待楚天齐坐下后,常亮又介绍另几位领导,那几位自然也得立、敬礼。 介绍领导完毕,是例行的奏国歌仪式。全体立,音乐声,众人行注目礼。 台下众上看着台上领导,不禁在内心感叹着: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平时看赵政委老成持重,今天感觉就是一个字——老。平时看曲副局长一米八二的个头,显得很伟岸,可今天却比那个年轻人低了多半个头,平时看来体格魁梧,今天的感觉却是宽了好多。其余那几位更是黯然失色,这都是缘于和那个年轻人的比较。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表里如一,会不会内在素质和外形一样硬朗。直到奏国歌仪式结束,直到大家都在原座位坐定,台下好多人的想法还在楚天齐身上,还对这个年轻人有着众多的好奇。 奏国歌仪式结束后,在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的主持下,正式议程开始。 首先是政委赵伯祥讲话,大家鼓掌欢迎后,他开始了自己的发言。赵伯祥是公安局政委,又是局党委副书记,他自是从思想政治和党建方面来讲。他首先进行了回顾,对过去一年分管工作进行了梳理,列出了在政治思想和党委建设方面所做的工作,总结了取得的成就,也指出了好多的不足。 对去年工作回顾后,赵伯祥接着讲今年政治思想工作要做的一些事,对大家提出了要求。关于今年的党建工作,他只是提了一些建议,没有做具体安排。因为局党委书记就在旁边坐着,自己只是副职,应该是执行党委决议,而不是做工作部署。 赵伯祥讲话结束后,由曲刚讲话。曲刚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道:“尊敬的楚局长、赵政委、各位干警同志,大家好!下面由我做发言,我的发言一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 曲刚做为常务副局长,又临时主持了一段全局行政工作,自是从县公安局行政、业务方面去讲。 他讲的第一部分内容,就是对去年工作回顾,比赵伯祥的发言,他的讲话内容更务实了好多,这也是因为工作分工不同所决定的。别看曲刚长的魁梧墩实,但所讲内容却很细致,他回顾了去年刑侦、经侦工作侦破情况,列举出详细数字和百分比。尤其对破案率、大案要案侦破数据、打击吸贩毒等方面做了重点建设。曲刚的回顾内容还包括对各队、室、科、所行政管理情况,列出了在去年所取得的成离,也指出了存在问题,同时给出了处理解决问题的的意见。 曲刚讲的第二部分内容,是对今年分管工作的安排。和回顾时的站位不同,回顾去年工作时,他主要是站在全局高度去说,因为那些工作本身就是他主抓的。而说到今年安排时,他主要是讲了分管工作,并几次强调在“局党委领导下”。他的第三部分内容,是对各部门提出了要求和希望,也适当的提了一点对公安局行政管理的建议。 曲刚发言后,由纪检组长孟克发言。孟克发言较简短,除了对过去一年纪检工作简单进行总结外,就是提了几点要求。 发言环节结束,在常亮主持下,由楚天齐做指示。 楚天齐知道,这才是自己在全县干警面前正式亮相,顿时心生豪气。待欢迎掌声结束后,他轻咳了两声,开始讲话:“全体干警同志们,大家下午好,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局党委,代表局成员班子,对你们工作表示感谢,对大家的辛勤付出表示肯定。” “哗”,掌声响。听到新局长开场白,人们心一暖,为局长说的“辛苦”、“感谢”、“肯定”而温暖。 第八百四十六章 闪亮登场 楚天齐继续说:“同志们,我叫楚天齐,是许源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我来自沃原市玉赤县,于今年三月八日到任,到今天刚好三周。能和大家成为同事,我很高兴,也很荣幸。我相信这也是一种缘分,一同为维护许源县社会稳定,为许源县经济社会发展保驾护航的缘分。 刚才张政委、曲副局长、孟组长分别做了发言,对去年工作进行了总结,也对今年工作进行了展望。我到任仅二十天,去年的具体工作我没有参与,但三位同志所做的发言我还是很认可的。他们在总结去年工作的时候,不但讲了成绩,也指出了不足,还给出了解决办法。在今年的工作设想,他们提出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工作项目。三位同志的发言,有数据、有事例,很形象、很具体,站位也很好。 虽然去年的工作我没有参与,但对三位同志发言的内容,我还是了解的。在这二十天,我较详细的了解了局里的件、资料,也走访了一些地方。刚才三人发言的一些数据我也进行了专门比对,一些事例我也提前有了了解,认为三位同志的发言比较客观,也言之有物。通过刚才的发言,通过这些天对相关资料的学习,我知道在几位原班子成员领导下,在全县广大公安干警的共同努力下,去年的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这里面有班子成员的功劳,更与广大公安干警的奉献分不开。我在这里,再次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谢谢你们。” 新局长肯定了去年的工作,大家很是高兴,也很欣慰,自是台上台下掌声一片。 掌声过后,楚天齐接着道:“去年已经过去,今年工作也已开展了一段时间。针对全县经济发展形式,针对全县治安现状,结合上级公安机关的要求和部署,我讲几点意见:一、牢固树立稳定压倒一切的理念,认真落实社会稳定措施,维护全县社会政治持续稳定。近年来,全市经济发展速度加快,全县经济模样呈现多样化,但一些不稳定因素也增加明显,快速化、信息化成了不稳定因素的一个显著特点。因此,第一,要积极推进公安综合情报信息机制建设,强化情报信息工作。信息工作……” 听着新局长的讲话,现场鸦雀无声,但每个人的心情却不平静。 坐在楚天齐身边的五位,那都是许源县公安局的老人,尤其赵伯祥、曲刚二位更是老人的老人。赵伯祥自苍南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位置调任现职,至今已将近十年,县局近些年所发生的这些大事小情,他都心有数。至于曲刚,那更是地道的老许源,从小长在许源,警校毕业后直接进入许源县公安系统,从基层做,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可以说县局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其余那三位也已到许源县公安局任职好几年,对于县局情况也很清楚。 就是这样的五位老同志,也不得不佩服楚天齐对县局情况了解的透彻,对县局现状认识的深刻。更难得的是,还针对具体问题,给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众人意识到,这位年轻局长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一天警察,但他并不像想像的那么外行,尽管这些发言可能是准备多日,可能是刻意钻研。但就冲这股认真劲,就冲善于学习的特点,就冲看问题的敏锐程度,这个领头人肯定不是善茬。为此,几人,点头赞许者有之,自我提醒加强防范者有之,内心重视者有之,当然也不乏嗤之以鼻“小儿科”者。 对于局长讲话的一些内容,台下众人未必了解透彻,但局长对当前的工作安排,他们却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发现,局长讲话既涉及宏观全局,更多是对微观具体事项的安排,这些具体安排都在点儿上,措施也具有很强的操作性。这些措施有的可以立即实施,有的可以继续强化,有的列出了易、、难多步阶段实施计划,整个安排有条不紊。不止这些,对于一些事项还给出了突发*状况处置预案,给出了多种特殊情况下的应对措施。 现在局长讲话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没有厌倦感,反而有很强期待,期待他讲的后面的内容,期待局长讲的一些办法能够具体实施。对于众人来讲,听局长的讲话,一点儿也不枯燥,反而能够被局长的话所吸引,自觉不自觉的跟着局长思路走。尤其好多女警员感觉那就是一种享受,视觉的享受、听觉的享受。看着英武帅气的二级警督,听着抑扬顿挫的标准发音,感受着切实可行的操作内容,怎能不令她们心情愉悦? 刚才说到的“大家”可能有些绝对,现场毕竟有三百多人,岂能心思都完全一样?不过称之为大多数,绝不为过。当然在大多数之外,也有个别人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过是“纸上谈兵”,还有的人心里默念“走着瞧”。 赞赏者居多,诋毁者也不乏其人,无所谓者也有之,但现场有一个胖子却不在这几类人。因为他根本没心情听,从看到那个高大身影出现在台上后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没心情。一开始他是诧异和惊愕,怀疑自己眼神有问题,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他紧紧盯着那个着装整齐的二级警督,眼神随着对方移动而移动。当年轻人站到局长桌签前,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看清了对方的五官,他当时的心情为之一沉,但他还存有一丝侥幸:长相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当胖子听到那个年轻人自报家门的时候,感觉犹如“五雷轰顶”,整个心情彻底沉到谷底。他知道绝对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他意识到“完了,一切都完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胖脑门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就连身上也湿漉漉的。他现在根本无瑕顾及这些,他现在就知道两个字——害怕。 身旁众人都在专心致志听着局长讲话,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胖子的异常。胖子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前方,以前的一些场景迅速出现在脑海。那些熟悉的画面就像过电影一样,是那样的清晰,又是那样的生动鲜活,而自己就是那个影像的主角,另一个主角就在台上。随着“电影”的推进,胖子胖海的“字幕”出现了变化,由“害怕”换成了“恐惧”。 眼睛一阵刺痛、酸涩,胖子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汗珠已经流进眼。他急忙抬右手去擦,才发现早已经是汗水满脸了,用手根本已经无法擦尽。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哪有什么纸巾?他四外看了看,见人们都目视前方,没有注意他,忙迅速解开上衣扣子,撩衣襟,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讲话已经接近尾声,楚天齐无意识的随意扫视了台下,忽然他发现一个衣冠不整的人,正把衣襟撩到脸上。 这个家伙干什么?太不像话了。心里刚有了这个想法,头脑就稍有分神,讲话不由得打了一个磕。楚天齐赶忙移走目光,把精神全部集到讲话上来。 “同志们,我们要大力弘扬埋头苦干、无私奉献的精神,要坚决反对弄虚作假,努力克服心浮气躁,要牢固树立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全局同志要团结一心,迎难而上,用科学的思维武装头脑,用科学的方法指导行动,用科学的手段开展工作,用科学的方式进行总结。 同志们,新的征程就在脚下,正在等着我们踏上稳健的步伐。我相信,在我们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在我们大家勇于奉献的辛勤付出下,一定能够圆满完成今年的任务,一定能够为创建繁荣、稳定的政治环境,一定能够为全县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做出我们的更大贡献。谢谢大家。”讲话到此,楚天齐迅速身,再次向大家敬上一个军礼。 “哗”,掌声异常热烈,好多人在鼓掌的同时,脸上满是向往和憧憬之情。 待楚天齐坐下,待掌声停歇后,常亮做结束前主持:“同志们,大家一定要认真学习、领会楚局长讲话精神,用科学……” 在常亮主持的时候,楚天齐再次把目光投向台下,去寻找刚才那个衣冠不整的人。忽然他的目光停住了:怎么会是他? 楚天齐从走上主席台开始,整个心思全在会议上,全在自己的讲话上。即使几次扫视全场,也只是一个态度,也只是和众人互动的方式,根本就没有具体去观察某个人。现在讲话结束,自己在会上任务已经完成,不需在为讲话费话,这才有心思去寻找刚才那个不太雅观的人。可是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熟人,有过几个小时接触的熟人。 “局长,还有什么指示吗?”常亮主持词已经结束,正扭头轻声向楚天齐请示。 楚天齐忙收拢心神,轻声道:“没事了。” “散会。”常亮语毕,全体干警立、敬礼。 领导们身,按顺序从后台退场。 会议结束了,楚天齐以精彩的讲话,在许源县公安局正式闪亮登场。 第八百四十七章 迟来的接风晚宴 走出会议室,众领导鱼贯前行。 曲刚紧走两步,来到楚天齐身侧,转头道:“局长,时间已经六点多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去就餐?” 楚天齐点点头:“好的,我先回办公室放一下东西。” 曲刚恭敬的说:“那我们在楼下等您。”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放下手东西,先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他没有马上下楼,而是故意抻一抻时间,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一把手就是要让别人等一等的规则。这既是一把手的谱,也是实际情况所需。如果一把手先到,在那里等属下,这有失体统,也让其他人小看。同时,晚到的领导也尴尬无比,竟然让一把手等,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当然,楚天齐现在在遵循这个潜规则,同时也想趁此时间想一点儿事。可是,他刚从脑调那件事情,却响了敲门声。便只好收拢心思,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是张伯祥进来了。此时张伯祥已经换下警服,换上了一身便装。身穿便装的张伯祥,鬓角白发更加明显,就连腰身也显得略有佝偻。他进来后,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看着全副武装的楚天齐,张伯祥微微一笑,竖右手大拇指:“局长,讲的真好,形象也超棒,帅呆了。” 听对方当面夸奖,楚天齐略有不好意思:“政委,过奖了,我那也就是现学现卖。” 张伯祥连忙摆手:“不,不。你太客气,那是你肚里有东西。” “政委,你稍等一下,我去换换衣服。”说着,楚天齐走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楚天齐走出屋子,身上的警服已经全部脱去。换上了一条藏青色西裤便装,上身是白色带浅蓝暗纹长袖衬衫,脚上一双黑色无带皮鞋,腰带也换成了以前常用的那条。 “还是年轻好,就是身材棒,穿什么都帅。”说到这里,赵伯祥站身,摇摇头,“哎,老喽,不服老不行。” 楚天齐一笑:“还是政委想的周到,直接就换成了便装。要是我一身警服出现在食堂,那得多别扭,我别扭,大家也别扭。再说了,身穿警服喝的五迷三倒的,也有损形象,传出去也不好。” “局长,你肯定早就想到了,只不是刚才还没换而已。”说着,赵伯祥话题一转,“刚才也是有干警问我吃饭如何着装,我才意识到这个事,就告诉他们不用刻意。肯定他们有便装的就会换上,要是没有的话,也就不必刻意为难了。” “走吧,政委。”说着,楚天齐当先迈动脚步。 赵伯祥紧跟在身侧,二人下楼而去。 办公楼一楼,曲刚等四位副职已经在此等候,也都换了便装。待局长、政委下楼后,都走上前来,一同向食堂走去。 楚天齐边走边问:“曲副局长,晚宴都什么人参加?有多少人?” 曲刚回答:“原则上是科、室、队、所一、二把手,当然有一小部分缺席,他们要执班,或是执行任务未回,我估计有个七、八十人。” 楚天齐笑着说:“规模挺大。这顿花费也得不少吧?” “全县五百九十多名警察,这些人不过是一部分代表,这还是尽量压缩的,否则好多人都争着要参加为局长举行的接风晚宴。今天好多人因为在岗执班没有参加会议,刚才还在打听这件事呢。”曲刚说着,笑了笑,“也没花多少,就是一千块钱。” “不能吧,这可是七八桌呢?”楚天齐表示疑问。 “差不多,差不多,只是买了酒、肉。油、盐、调料都是食堂现成的。”在说这话时,曲刚心里也不仗义,他可是知道花了多少钱的。 楚天齐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少破费点儿。” 说话间,已经到了食堂门口。楚天齐象征性和赵伯祥客气了一下,第一个走进食堂,其余众人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屋内众人早已全体立,热烈鼓掌,欢迎众位领导的到来。 楚天齐边走边向大家挥手致意,在办公室主任杨天明的引领下,向主桌走去。他注意到,食堂里的人们穿着很杂,有穿便装的,也有穿警服的。但穿警服的人,都没有戴帽子,上身也只穿着没系领带的铁灰色衬衣。 来到主桌,楚天齐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自是等领导就座后,才坐到了各自位置上。 楚天齐注意到,主桌上除了班子成员外,还有办公室主任、刑警队长、经侦队长、信息科长、交警队长、财务科长等人,一共十二人。 凉菜本已上桌,现在领导都已就位,热菜也开始上了来。 利用上菜的时间,楚天齐大致看了一下,算主桌在内,一共七张桌子,除了主桌坐十二人外,其余六桌都各坐十人。当然,主桌大了一些,即使多坐两人,也比其它桌子的活动空间宽绰。楚天齐还注意到,那个在会议现场不雅观的家伙没有出现,他心一松,暗道一声“还好”,要是那个家伙也在食堂的话,自己该多恶心。谁也不想吃饭的时候看到一只苍蝇,尤其还是那种绿色的苍蝇。 靠墙跟的地方放着几个啤酒筐,里面是满满的啤酒瓶,啤酒瓶未开封。桌子上只有白酒,各桌正有人给众人往杯倒着。看了一眼标签,是定野市产的一款白酒,虽然楚天齐没喝过,但他知道价钱,他前些天晚上出去,顺便也问过价格。看着那六个装白酒的纸箱,他估计光是白酒就得三千多,曲刚说的一千元恐怕连肉、菜都不够。 看着已经上了四道热菜,曲刚对着楚天齐道:“局长,开始致辞吧。” “我讲?”楚天齐反问。 “是,您讲。”曲刚忙着点头。 楚天齐回了两个字:“好的。” 听到肯定答复,曲刚站身,大声道:“安静,安静。”待现场完全静下来,他又说道,“大家伸出双手,以热烈掌声欢迎楚局长致辞。” 在众人的欢迎,楚天齐站身,双手掌心向下,连连按压,示意大家停下来。待掌声停止后,他面带微笑,缓缓扫视全场,然后朗声道:“各位同事,各位战友,各位兄弟姐妹,大家晚上好。今天在会上已经讲了很多,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提酒一杯,感谢大家在会场的支持,也希望在今后的工作多多支持。今天备下薄酒一杯,承蒙各位捧场,我十分荣幸。平时大家工作都很忙,难得有这么多人聚在一的机会,想必各部门都安排好了值守人员,就请大家开怀畅饮。当然了,大家可以敞开了喝,但是千万不要喝醉,喝醉伤身,还会丢丑、误事。”说着,他端桌上的酒杯,大声道,“干杯。” “干杯。”众人一声应和,所有人仰脖喝尽杯酒。 今天晚宴,自然应该是楚天齐第一个致辞,但曲刚听着对方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对。本来是自己提议的接风晚宴,倒成了楚天齐宴请众人了。转念一想,他又释怀了,反正自己也准备把今天开销的票据报销呢。 夹了两口菜,曲刚又说:“局长,你得连提三杯。” “不了,我就提一杯,第二杯由政委提。”楚天齐摆手示意,并转向赵伯祥,“政委,你提一杯。” “好,那我就提一杯。”说着,赵伯祥端杯在手,站了来,“各位同事,承蒙局长抬爱,让我提一杯酒。我呢只想说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许源县公安局全体干警同志,要紧紧围绕在楚局长周围,以百倍的努力,开创出更加美好的局面。大家举杯,欢迎楚局长做我们的掌舵人。干。” “干。”又是齐刷刷的声音。 两杯酒喝完,大家该夹菜夹菜,该喝水喝水,但是谁也没有随意喝酒,也没人大声说话。大家都知道规矩,领导提过三杯,说过“大家随意”这样的话后,才可以随便喝呢。可是等了有五分钟,还是没有动静,众人不由得向主桌看去。 比众人的好奇,有一个人要焦急的多,这个人就是曲刚。这都提过两杯了,是局长和政委提的酒。自己今天可是最早提议的人,既使最后把票报了,按职务也该自己了。可是楚天齐却没说话,自己反而也不好直接问了。 忍了一会儿,曲刚还是忍不住,便说道:“局长,你看这第三杯酒,要不……还是你提吧。” “我就不提了吧。”楚天齐回了一句。 听着对方的话头,曲刚意识到,看来这杯是轮不到自己提了。 就在曲刚感到失落的时候,楚天齐又说话了:“要不,曲副局长你也提一杯。” 虽然听出对方话里更多是客气成分,但曲刚没有推辞,而是来了个顺杆爬:“谢谢局长,那我就提一杯。”说着,他端着酒杯,站了来,“尊敬的楚局长、赵政委、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接风晚宴,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欢迎楚局长领导我们工作。大家一定要拿出百倍的热情,表达我们万分的诚意。来,大家共同举杯,欢迎楚局长。干杯。” “干杯。”众人齐声附合,杯酒一饮而尽。 把空酒杯放到桌上,曲刚朗声道:“同志们,三杯酒已过,请大家尽情畅饮。”他的话里一副东道主口吻。 领导提酒已毕,迟来的接风晚宴正式开喝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搅酒 刚开始喝酒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有新局长在场,也可能是因为其它原因,人们还喝的挺稳,现场也相对安静。 晚宴开始时间不长,楚天齐对着几位班子成员道:“张政委,各位,咱们去其它几桌敬敬吧。” “好。”众人响应着局长的号召。 楚天齐带头,其他五人跟在身侧,到各桌去敬酒。楚天齐刚到任时间不长,对各位属下还不熟悉,因此每到一桌,张伯祥都会为他介绍桌上的人。介绍完毕,楚天齐往往都会说上一句“辛苦了”或是“尽情的喝”。然后他提议给大家敬酒,并干了杯酒,随行众人和桌上的人也跟着干杯。 虽然一桌只敬一杯,但有介绍的环节,再加上领导说话,大家共同喝酒,每桌耗时也在两、三分钟。六桌敬下来,也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然后各位领导回到了主桌。主桌的那六位,自是也要敬的,依然还是楚天齐提议,然后大家共饮一杯。 在敬酒过程,张伯祥介绍到每一个参加晚宴的人时,都会介绍姓名和职务,对个别人还会介绍获得的荣誉。但由于人员较多,好多又是生面孔,饶是楚天齐记性不错,也只记住了一部分人,还有的人只记住了职务,有少部分人什么也没记住。尽管一圈转下来,对于有的人名和职务对不上号,但楚天齐始终留意一个人,可是只到集体分桌敬酒完毕,也没有听到那个名字。他不禁纳闷,怎么能没有呢? 不知道是刻意安排,还是当地的习惯,喝白酒的酒杯有两种,一种很小,一杯酒也就是二钱的样子,另一种是一两的杯。提酒和出去敬酒的时候,大家用的都是小杯,回到主桌后,又都换上了大杯。 小杯的量很少,五、六杯才合一两,人们喝酒的时候往往不在意,总是一口一干。可是一杯杯的喝下去,就有了量,反而容易上头。换成大杯倒好了一些,因为人们还能记住杯数。 可能是感受到领导敬酒的平易近人,也可能是酒精的适度刺激,很快人们情绪就放开了,整个食堂餐厅尽是碰杯声和说话声。主桌相对要喧闹的少,主要还是因为有众位领导在场的缘故。 三五成群的人们,也开始到主桌敬酒,这时所有的人们都用的是一两的怀。每当这时候,基本都是敬酒的人干了杯酒,领导少抿一口既可。虽然这样,楚天齐也基本分三口会干了杯酒,他觉得即使自己可以少喝,但也不能太少,以示对敬酒人应有的礼貌。 渐渐的,主桌喝酒的气氛也热络来了,这主要是有女同志在场调节的缘故,尤其财务科长贺敏更是活跃。和她比来,信息科长周仝、经侦科长江胜男就相对含蓄的多。 贺敏“咯咯”一笑,端着酒杯站了来:“局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的指导和帮助,请您在工作继续对我帮助。” 楚天齐平静的说:“贺科长,不客气,你是财会专业人员,论专业我能帮上的忙也不多。” “局长,您真是谦虚,怪不得您现在有这么大的成就,就冲这份态度也是应该的。我敬您,先干为敬。”说着,贺敏已经干了满杯白酒。 楚天齐喝了剩下的少半杯酒。 贺敏继续说:“虽说我是学财务的,工作以后也一直做财务工作,对本职工作还算在行。可那是分跟谁比,比您来,我就差远了。您以前没有做过警察工作,但今天在会上的发言,无论专业性还是看问题的深度都非常高,恐怕好多老警察都不能比。”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说走了嘴,马上再次举杯,转移了话题,“各位老领导,也请您几位多多支持小女子工作。” 看到政委和几位副局长只喝了一小口,贺敏故意声音嗲了一些:“各位领导,喝酒的深度,也代表着支持的力度,您几位支持的力度也……还是局长对我有深度。” 听着贺敏刚才一系列的话,楚天齐总觉得有些别扭,但现在毕竟是在酒桌上,又不是在工作场合,也不好说什么。这就是女人的优势,如果换成了男人,刚才的这些话就显得太自以为是了。有的女人可能天生就适应酒场,就比如贺敏。 贺敏现在俨然成了酒桌上的酒官,不时提出新的喝酒话题,但每个话题都会和楚天齐扯上边,为此楚天齐不得不多次举杯。 本来楚天齐可以不响应贺敏话题,可以有不端杯的理由,但他明白贺敏肯定会有一大堆理由等着自己。在酒桌上和女人斗嘴,楚天齐自愧不如,再加上他也不想多招惹贺敏这样的女人。贺敏自那次因为报表的事被批以后,这一段倒也表现的规矩,该汇报的汇报,该请示的请示。但楚天齐总是对她有着深深的戒心,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可能只是一种感觉,也可能他对大多数女下属都有这种戒心吧。 终于贺敏离开主桌,去别桌“演讲”去了,主桌一下子消停了好多。 刑警队长柯晓明手端酒杯,站了来,说道:“楚局长,请多多支持刑警队工作,我敬您。”说着,双手举杯向前。 见对方诚意在那儿,楚天齐也举酒杯,和对方碰在一:“柯队长,看去年的资料,刑警队工作干的不错,再接再厉。” “谢谢局长。”说着,柯晓明干了杯酒。 楚天齐也喝了少半杯。 柯晓明没有坐下,而是给楚天齐把杯满上,自己又倒了一杯,才说道:“局长,刚才那杯是我敬您的,现在我代表全刑警队战友敬您。” 代表刑警队全体战友,那自然也要喝,楚天齐说了句“好的,谢谢队里各位战友”,喝了半杯白酒。 不待局长放杯,柯晓明又说了话:“局长,这可是刑警队全体战友的心意,希望您能理解。” 楚天齐放下酒,一笑:“当然理解,所以我喝了一大口。可是既然要敬的话,也不能只敬我一人呀,桌上还有好几位领导坐着呢。” “局长,您是新到局里,今天是为您接风,自然要多敬您。”柯晓明振振有词。 楚天齐摆摆手:“柯队长,这话可就错了。我是刚到局里不假,可自从我到了局里那天,就是县局一员,难道你还把我当成外人?这是其一。其二,在座可还有好几位领导呢,那都是你的老领导,尤其有的副局长更是你的直接领导,又是你的前任。所以你更要敬他们。” 经楚天齐这么一说,柯晓明没了说辞,脸一下子红了,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 张天彪及时打了圆场:“局长,要不这样,晓明代表刑警队全体战友再喝一杯,你把杯酒喝了,怎么样?” “张副局长,我还差点忘了,你是柯队长的前任,现在也是分管领导,你也陪着吧,怎么样?”楚天齐又把球踢了回去。 “好。”说着,张天彪举了酒杯。 张天彪和柯晓明一人一满杯,楚天齐是杯的半杯,三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楚天齐开始夹菜,刚吃了两口,交警队长胡成又向楚天齐敬酒。 楚天齐没有马上端杯,而是说道:“你是代表个人,还是代表交警队?” “我……我先代表个人,再代表交警队。”胡成支吾着。 “就这些?”楚天齐的意思很明显,前一段时间乱收费的事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处理结果,你这个队长也太不像话了吧。 胡成当然也明白楚天齐的意思,但他却不愿意提这事,而是想打马虎眼:“局长,要不我喝三杯,一杯代表我自己,两杯代表交警队,您就喝一杯,怎么样?” “胡队长,你以为这是市场卖菜呢?还带搞价的。”说完,楚天齐不再理对方,而是夹了菜。 “局长,你看胡成和交警队也是一片心意,你就给个面子吧,让他喝三个。”曲刚打个哈哈,“交警队正在整顿,很快就会有效果了。” “对了,曲副局长是分管领导,那也陪上一杯。交警队的事呢,你还得多上点儿心。”楚天齐有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语气。 “是,是,来,胡成,把三杯倒一块。”曲刚赶忙招呼着。 在曲刚的陪同下,楚天齐喝了一杯,胡成喝了三杯。 不多时,张天彪端了酒杯,对着楚天齐道:“局长,我敬你,请局长多多帮助。” “张副局长,不必客气,互相帮助。”说着,和对方碰了一下杯,喝了半杯白酒。 “局长,您这力度也……”说着,张天彪干了杯酒,向对方展示着空酒杯。 明白对方的意思,楚天齐淡淡一笑:“酒量有大小,喝酒要量力而行,我的酒量一般。” “局长,你太客气了,就冲你这年龄、这身板,喝酒肯定行。看来我的份量还不够,要不这样,我再陪一杯。”说着,张天彪再次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并同时给楚天齐倒满了杯。 “张副局长,我可没有你这海量,还是只能喝一半。”说着,楚天齐又喝了半杯。他刚才大致算了一下,自己可是喝下去有七、八两了,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可不能太放开了量。 楚天齐已经意识到,好多人开始把搅酒目标对准自己了,他心里话:希望这没有提前预演的脚本。 第八百四十九章 弄巧成拙 虽然尽管控制着量,但自己毕竟是全场的焦点,是大家敬酒的目标。虽然有的人只敬了一次,虽然好多时候自己也只是抿一口,但架不住积少成多。而且对于班子成员敬酒,他虽然可以少喝,却也至少得喝半杯,否则太说不过去了,反正从他内心是这么认为的。尤其对于和赵伯祥喝,他也尽量和对方的量保持差不多。所好的是,赵伯祥没有像年轻人那样杯杯见底,而是每次喝的不多。 楚天齐感觉自己脸上发烫,眼皮似乎都有些沉了,但头脑还很清醒。他意识到,该结束了,便四顾了一下,准备端酒杯提议。 正这时,曲刚却适时说话了:“局长,我这一直想敬你,可是你的人气太高,总轮不上我。现在,该给我个机会了吧?” “咱俩?咱俩不是喝过几杯了吗?”楚天齐反问。 “局长,那都不是打圈时喝的吗?”曲刚摇摇头,“我还想专门表示诚意呢。你不会不接受我的诚意吧?” “曲副局长,你这么一说,我要不喝的话,好像还不太合适。”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不过,要怎么表示诚意,你可得提前说清楚了。” “局长,你这也太……好,我连敬你三杯,第一杯代表我自己,第二杯代表我所分管的部门,第三杯代表我们这些老县局人。”曲刚给出了理由。 “按你说的这几个理由,好像都有道理,我这要是不喝的话,好像还说不过去。只是大家同意你代表吗?”楚天齐反问。 “同意,肯定同意。”曲刚说着,四顾一下,说道,“我能代表吗?” 随着曲刚话音落下,响了一片附合之声,听声音怎么也得有三、四十人。 “好,既然你都说了,那咱俩就喝。”说完此话,楚天齐便不再言语。 曲刚马上张罗让人倒酒,最后还让人把三杯倒进一个大杯。看着离杯沿还有一小截,他又让人把杯添满。这满满一杯岂止三两,最少四两以上。 看到楚天齐两颊绯红,眉头微皱,低头不语,曲刚没有催促。但心里却说:小子,我看你能不能喝的下去,就是喝下去的话,怕是也该趴下了吧。再看了看面前的大杯,他也不禁暗暗皱眉,暗道:怕是这一杯下去,我也差不了,现在都感觉眼皮发沉。对了,我先让他喝,这样想着,他把头转向楚天齐。 此时,楚天齐已经抬头,正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局长,来,请。”说着,曲刚双手端楚天齐面前的大杯,递向对方。 楚天齐接过大杯,待曲刚也端酒杯后,他和对方碰了一下,说了句“干”,便仰脖喝将来。 喝到一多半的时候,楚天齐见曲刚只喝了一杯的五分之一左右,便道:“曲副局长,要是喝不了的话,就算了,反正你也没少喝多少。” “局长,我就是喝的慢,还能喝进去。怎么也不能让你多喝不是?”说着,曲刚加快了进度。 在人们的关注下,楚、曲二人的杯酒全部喝进了肚里。顿时,现场响了掌声,还有喝彩声:“好。” 这杯酒喝进去,曲刚顿觉五脏六腑翻腾,眼金星直冒。但他强忍着,抬头看向对方,他发现身旁已经出现了两个楚天齐,便急忙摇了摇头,可眼还是重影。他知道,自己喝多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醉倒的。 “曲副局长,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楚天齐的声音响了来。 听着对方的声音有些飘忽,曲刚觉得肯定是对方舌头不利索,便笑着摆摆手:“我没……事,还差……差的远呢,再喝这么多也没事。” 张天彪及时插了话:“楚局,我也得专门敬你。” “刚才曲副局长已经代表了那么多,你也已经代表自己敬过了,还要代表谁呢?”楚天齐反问。 “我代表许源县老百姓,敬您这一方保护神,希望在楚局长领导下,县局能够保一方平安。”说到这里,张天彪又补充道,“我也是许源人,自然希望这里社会安定,希望能有一位为他们带来平安的公安局长。” 听到张天彪的话,楚天齐把目光投向对方。见对方虽然脸色微红,但双目有神,说话有板有眼,正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便道:“先不论你的理由是否充分,你是否能够代表这么多人,但做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刚才曲副局长代表那么多人敬了多,我自然也得回敬。”说着,把头转向曲刚,“曲副局长,你还行吗?我得回敬你了,回敬你这个县局的老人,也回敬你代表的那些人,还拿这杯喝。要是你实在喝不了的话,就以后有机会再说。” 听着对方的语气更加飘忽,而且明显有瞧不自己的意思,尽管曲刚胃里无比难受,但自信最次能拼个“同归于尽”,便道:“楚天……局长,不要小瞧人,我喝过的酒……酒比你喝过的水……” 看出曲刚已经醉了,张天彪赶忙接过了话,并伸手去扶对方:“曲局,要不你先歇会,等……” “歇……个屁,老子……没问题,倒……酒。”说着,曲刚扭脸瞪着张天彪。见对方没有动静,他吼道:“老子……使唤不动你了。”说着,还冲对方眨了眨眼。他在暗示对方:倒酒吧,豁出我一个,喝倒姓楚的。 拗不过对方,张天彪只好往那两个大杯倒满了白酒。 楚天齐端大杯,对着曲刚道:“来,我敬你,敬县局老人,敬你分管部门。放心,我足够有诚意,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曲刚倔强的端了杯,仰脖喝去。 楚天齐观察着对方的进度,对方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就在杯里还剩三分之一左右的白酒时,曲刚终于拿不住酒杯,酒杯掉在桌上。由于他刚才是坐着,而且酒杯离饭桌很近,所以酒杯没倒,酒也没洒。但曲刚却倒了,一下子仰倒在椅子上,嘴里嚷着:“楚……天……齐,我……不服你,不服……,你抢了……我花费了……” 柯晓明和胡成赶忙上前,想要扶走曲刚,可曲刚就是不走,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嘟囔“我花费了……”。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嘴角上扬,笑了笑,然后站身,四顾一周,说道:“曲副局长诚意不够,没喝完,不过我得把诚意表达足够。”说着,把怀酒一饮而尽。 看着曲刚的样子,楚天齐笑着道:“曲副局长,你放心,我怎么会让你请客呢?这顿是我请大家。现在我把你垫的钱给你,你可要放好了,这可是按你说的数一分不少给你的。”说着,楚天齐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小沓钱,塞到了曲刚手里。 “我花……费了……”曲刚嘟囔了几个字,靠在椅子上打了呼噜,手里却紧紧攥着那沓钱。 众人看着好笑,却又不好笑出来。柯晓明和胡成再次去扶曲刚,这次曲刚没有任何反应,而任由两人架了出去。 见张天彪还在看着自己,楚天齐道:“张副局长,你看曲副局长已经喝多了,刚才说的酒就不喝了吧?” 周仝赶忙接了话:“张局,你也喝不少了,楚局也喝了那么多,就别喝了。” 张天彪没有理会周仝,而是对着楚天齐道:“楚局,曲局今天本来身体就不适,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您的酒量确实厉害,也不差这一杯两杯的,我敬您的酒您一定得喝,这可是许源老百姓的心。”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当然,几十万老百姓的心意都化成了这杯酒,由我代大家敬您。” “不过我感觉你这说法很牵强,怎么能证明是几十万老百姓委托你的呢?我感觉倒更像是车轮战,计划好的车轮战。不过,你提的这杯酒我得喝,你的托辞毕竟是‘几十万老百姓’呀。”说着,楚天齐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一推,“来吧。” 被对方揭了老底,张天彪也觉理亏,但事已至此,他不再多说,而是直接倒了两大杯白酒。说道:“楚局,请。” “好。”说着,楚天齐抓酒杯,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把空杯口对准了对方,那意思很明显:我是喝完了,你快点儿。 平时自认为喝快酒是长项,没想到竟然让对方抢了先,张天彪哪能示弱,马上一闭眼,加快了进度。杯酒是喝完了,可他也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 “来,我回敬众位乡亲。”说着,楚天齐倒了两满杯白酒,然后抓自己面前那杯,举了来。 胃里翻腾的厉害,张天彪没有说话,但还是倔强的举了酒杯。 楚天齐向对方点点头,一大杯酒放到嘴边,转眼酒杯见了底,他把杯子倒立,看着对方。 才喝了一少半,对方就又干杯了,张天彪怎能咽下这口气,一咬牙,使劲喝着杯酒。 想法挺好,可事与愿违。就在还剩下大约一成白酒的时候,张天彪只觉腹东西上翻,实在坚持不住,便急忙弯腰,放下酒杯,把右手捂到嘴上。万幸,口的大部分东西被挡住了,但还是溅出一小部分,除了落到张天彪自己的衣服上外,也落到了旁边杨天明身上。 顾不得这些,张天彪双手捂嘴,踉跄着跑出了食堂餐厅。 看着刚才的整个剧情发展,人们都想到了一个词:弄巧成拙。 就在一片惊愕神情关注,楚天齐朗声道:“今天的聚餐到此结束,祝大家周末愉快。”说完,向旁边的张伯祥示意了一下。 等到张伯祥身后,楚天齐迈着稳健的步伐,和对方一,不急不缓向餐厅外走去。 第八百五十章 实属无奈之举 在经过打餐窗口时,楚天齐特意向厨窗里挥手,叫过正在忙碌的几名厨房大师傅,向他们集体敬了一杯酒,并真诚表示“你们辛苦了,谢谢”。 这几人都在厨房工作多年,还是第一次享受局长专门敬酒的待遇,尤其局长还道“辛苦”,还要谢谢自己。他们顿时激动的语无伦次,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不辛苦、应该的”,或是念叨着“局长辛苦”。有两人更是面色通红,眼隐有泪光闪现。 从食堂到办公室楼下,楚天齐和身旁众人边走边说,语速不急不徐,吐字清晰无异。这让赵伯祥等人不禁为之侧目,纷纷夸赞局长海量。楚天齐对此没有过多的感慨,只是表示“今天超常发挥”,然后安排办公室主任杨天明,找人开车送赵伯祥、常亮、孟克等人回家。当然,他也没忘叮嘱杨天明,照看一下曲副局长、张副局长。安排完这些,他才上楼,走向局长办公室。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剧情,都进入了干警们的眼、耳。大家发现,新局长不但讲话有水平、有深度,就是这酒场上的表现也值得称道。从酒场上的情形看,显然是曲刚等人要用车轮战对付楚局长,可楚局长单人力挑多轮敬酒攻势,根本毫无惧色,应付自如。更是在最关键时刻,一举喝倒主动挑衅的常务副局长曲刚,喝吐车轮战得力干将张天彪。 人们还注意到,就是喝了那么多酒,甚至把酒场不倒翁曲刚都喝的当场趴下,但楚局长步履稳健、言语得当,根本就没有一丝醉态,给人的感觉顶多就是喝了二两而已。不但如此,楚局长还特意嘱咐派专人送三位副职回家,也没忘了让人关心一下曲刚和张天彪。更难得的是,楚局长还专门敬了几位大师傅,太出乎意料了。 楚天齐对他人的关心,也引了一名男干警的质疑,便和女同事私下唠叨:“关心那三位还情有可原,对那二位的关心纯属就是虚情假意,尤其给大师傅敬酒更是作秀。” “作秀?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做一个秀看看。一顿喝进二、三斤酒,你别说是作秀了,就是不去火葬场的话,也肯定得被救护车拉走。”同事反呛道,“再退一步讲,即使有作秀的成分,但最码说明他心里有那些事。你没发现吗?局长和我们差不多大,职务却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说别的,就那讲话的水平,还有这喝酒的海量,绝对是厉害。否则,组织上也不会把他从千里之外交流过来,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充满挑战的岗位,还是这么一个从来没有涉足的行业。不服不行,你小子学着点吧,当然我也得学。哎,局长也实属无奈,是在应对别人的挑衅,而且是车轮战式,只是他太强大了。” “我就说了一句,看你这骡车簸箕的,说了一大堆,就跟他是你什么人似的。”说着,男干警八卦的看着对方,“不会是你对人家动心了吧,你可是……” “你怎么这么像长嘴婆?”女人喝斥道,然后叹了口气,“唉,只能是妄想了,人家现在可是官场钻石王老五。谁让自己有眼无珠,提前上了别人的破贼船呢。” 男干警“嘁”了一声,然后猛的一拉女同事:“小心,车。” 女同事“啊”的大叫,看着身旁疾速闪过的汽车花容失色,带着哭腔道:“都怨你。”然后一甩胳膊,快速向前走去。 男干警脸色略过尴尬之色,怔了一下,向前追去。 …… 楚天齐当然不知道男、女干警交谈的小插曲,也无心关注这些。他刚刚做的这几件事情,确实是他刻意为之,也可以说是作秀。但他这个作秀,并不是为了让大家称赞他的人品,而只是为了向人们表明——我没有喝多,对于我来说,这些酒就是小毛毛雨。 之所以要证明一下,其实楚天齐有三个目的:一是向对手表明,想在酒桌上使绊子,就不要想了,你根本就不是我楚天齐的个。第二个目的,也是表明我楚某人是与人为善的,即使你冲撞了我,即使我也当场反击教训了你,但不会和你记仇的。第三个目的,就是向所有人隐隐传达一个意思,我楚某人今天酒场上的做法,只是偶尔正当防卫,该做什么我清楚。 在上楼的过程,遇到了好几位下楼的干警,干警都会说上一句“局长好”,或是投以微笑问候。楚天齐也回会上一句“你好”、“路上慢点”之类的话,亦或微微点头并回以微笑。 楚天齐看似神色如常,步履从容,其实他内心远非像表面那样平静,反而还很是心急如焚。进到办公室后,“咣”的一声关上屋门,他脸上的平静神色迅速散去,取之代之的是痛苦的表情。他快步冲到里屋,直接进了卫生间,对着坐便器,大口大口的吐了来。 呕吐物的洒味大量返了上来,引的他是一阵大吐特吐。断断续续吐了足有五分钟,他才停下来。此时,胃里火烧火燎,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干呕自是没什么效果,他也只得冲掉便盆里的污物,直腰身。 洗完手脸,又漱了漱口,他才感觉比刚才稍微好受了一点。于是,他坐到床沿上,准备去处理另一件事。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只好站身,到了外面屋子,坐到椅子上,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厉剑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办公桌对面,关切的问:“局长,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胃里有点儿不舒服。”和厉剑没必要隐瞒,楚天齐轻描淡写说了自己的感受。 “没事说好,我刚从待上饭馆买了小米粥,你喝一点儿,暖暖胃。”说着,厉剑举了手的保温桶。 “好,我喝点。”说着,楚天齐站身,示意厉剑去沙发那儿。 就着保温桶里的小餐盒,楚天齐没有用勺子,而是直接“吸溜吸溜”的喝了来。过了一会儿,他直腰,长嘘了口气:“这下舒服多了。” 厉剑问:“局长,听说你喝了有三斤白酒,这可不行,以后不能再这么喝了。” “没有吧?不过也差不多,至少也有二斤半左右。”说着,楚天齐一笑,“今天也是事情赶到那份上了,要不绝对喝不了那么多。” 厉剑叹了口气:“哎,你说他为什么非得处处针对你呢,非得让你喝那么多酒?我当时真想进去阻拦你,可是又觉得实在不妥,这才没有进去。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局长,你在开发区的时候,也没见你喝过这么多,有一次喝的比这次少很多就上头了。今儿个是怎么啦?提前吃了醒酒药?不会是你有特异功能吧?” “哪有什么特异功能?就是超常发挥罢了。另外,今儿喝那个酒也软,酒劲儿过的特快。”说着,楚天齐调侃道,“大概是神在助我吧。” 茶几上的东西已经收拾完毕,厉剑站身,道:“局长,那你早点休息,要是半夜不舒服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没事,我没那么憔悴,你也早点休息吧。”楚天齐和厉剑不需要客气,两人现在既是上下级关系,在私下更像是朋友。 厉剑出去后,楚天齐再次进了里屋,坐到床*上,然后快速脱下皮鞋,去换拖鞋。顿时,一股酒气直冲鼻管,这酒味明显区别于刚才呕吐时的味道,但也很不好闻,里面有浓浓的脚汗味。 抬湿漉漉的双脚,看着袜子上浸满的液体,楚天齐摇摇头,感叹道:“无奈呀,实属无奈。”感叹过后,他以一种厌恶的神色脱掉袜子,一双大脚露了出来。由于被湿袜子包裹一个多小时,整个脚板呈现粉*色,尤其脚指头肚还略有皮。他这才感受到脚上传来针刺感,不禁看着个别破皮的地方,苦涩的笑了笑:全当是做了次白酒足浴吧。 弄了多半盆温水,楚天齐把双脚泡了进去。在热水蒸腾下,酒味再次浓烈的散发出来,脚上也舒服了好多,他不禁长嘘了口气。 刚才如果厉剑不来的话,他吐完之后就准备泡脚,以解在酒浸泡的难受感觉。只是人家好心送来稀粥,而且胃也确实灼烧的厉害,便只好先吃稀粥。在厉剑告辞时,他也没有表现出挽留之意,就是因为这个难言之瘾。 自己脚上难受,但却不能为外人道出事情缘由,就是对厉剑也不能说,这是自己的又一个秘密——武功逼酒,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和父亲知道。 晚宴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准备用这个办法,只是后来见对方明显是要灌倒自己而后快,这才不得以采取此法。只是他第一次使用此法,难免生疏,本来是可以从身上好多*毛孔排出酒精的,不曾想全都到了脚上,就好比穿鞋趟水一般的不舒服。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从手上排出来要好的多,那样就不得不多用纸巾擦拭,别人还以为自己故意把酒倒掉呢。 正自舒服的泡着脚,手机铃声响。楚天齐伸手抓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老同学……” 第八百五十一章 肯定臭名远扬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声音,声音里满是焦急和关切:“天齐,你在哪?没喝多?你可是喝进了将近三瓶。” “我在办公室,当然没喝多。你当时也在现场,看我像喝多的样子吗?”楚天齐笑着道:“这才哪到哪?再来这么多也没问题。”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传来女孩幽幽的声音:“看你当时说话、动作倒还算正常,就是喝的太多了,以前从来没见过。”说着,她话题一转,“那你说说,今天一天都发生什么了,说的越详细越好。” “周仝,越详细越好?不是要我连上厕所也汇报吧?”说到这里,他意识到有些失口,便停顿了一下。 “还说没喝多,都开始胡说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太有失局长身份了。”周仝嗔道,“你到底记不记得了?快点说。”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没觉得失*身份呀,别说是一个县局局长了,就是再大的领导也得解决大小*便呀。好啦,我还是向你汇报一下今天的日程吧,否则你又说我胡说了。我今天上午在准备开会的事,还签批了一个件,午休后接着准备会上发言。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曲刚来了,说请我吃饭,为我接风,我答应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参加全体干警大会。会议由常亮主持,张政委、曲刚、孟克都做了发言,我是最后做的讲话。会议一结束,就去食堂吃饭、喝酒。九点十分的时候晚宴结束,我让杨天明安排人送那三位回家,也让他关注一下曲刚、张天彪的情况。然后我回了办公室,厉剑送来了小米粥,吃完小米粥以后,我就在泡脚,现在还泡着呢。我汇报的够详细吧。” 周仝“嗯”了一声:“差不多。你发现今天的诡异了吧?” “当然发现了。他们在用车轮战对付我,想把我喝趴下,让我丢丑,以打击我的威信。当时我还向张天彪点出过,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楚天齐反问。 “哎,当时真怕你喝多了,可又不能明着拦你,我试着给你眼神,可又觉得不妥,只得做罢。万幸你没事,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喝多伤身。”说着,周仝忽然疑惑道,“我还是有些犯糊涂,你喝有不到一斤的时候,我就见你脸颊发红,眼皮也好像有点发沉。怎么后来越喝越精神了,不是你有什么特异功能,或是神功护体吧,要不就是有什么可以快速解酒的灵丹妙药?” “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我要有特异功能的话,还用成天上班呀?我早去发大财了。对于今天的超常发挥我也很惊讶,这可是第一次。至于你看到我脸红,眼皮发沉,那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而已。要不怎能揭穿他们的阴谋,又怎么能让那两人‘现场表演’呢?你可能还不太了解老同学的性格,我这人越是面临压力的时候,潜能就越会被激发,压力越大,我的潜能反弹力就越大。今天不过是有二、三十人围攻的车轮战,要是有二、三百人的话,没准我能喝十斤也说不定。”楚天齐神侃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周仝“嘁”了一声,调侃道:“不过你这次肯定酒名远扬、蜚声许源县了,市里应该也知道许源县公安局有个‘楚三斤’,说不准省里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酒局长’呢。没准到时省里还会给你发一个‘酒精考验’奖牌,号召全省领导干部向你学习呢。八成酒厂也会请你做明星代言,迅速把他们产品推向全国、走向全界,让这款白酒屹立在界酒林的。” “你就损我吧,不就想说臭名远扬吗?”楚天齐倒很有自知之明,然后话题一转,“老同学,现在能告诉我一些人的关系背景了吧?” “好吧,你问谁,我知无不言,但这仅是一家之言。”周仝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楚天齐道:“先说说班子成员吧,说说他们的上下关系承接。” “可以,不过我只说他们隶属的派系,至于他们的为人处事我不做评价,也看的未必准,还请你自己慢慢观察吧。”声明完毕,周仝说了主要内容,“政委赵伯祥和政法委萧书记走的较近,常亮和赵伯祥是一系。曲刚应该是属于……” …… 曲刚迷迷瞪瞪睁开眼,看着眼前场景就是一楞,对着妻子大声道:“我……怎么啦?” “还有脸说,你自己看看怎么啦。”妻子怒声道。 看到妻子的“凶相”,曲刚选择了闭嘴,再次看看床头衣架上的输液瓶和手上的输液针管,努力回忆着,然后道:“哦,我喝醉了?谁把我送回来的?” 妻子没好气的说:“在单位众干警面前醉成那样,丢不丢脸?你真是越来越……” 通过妻子叙述,曲刚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自己喝醉后,张天彪和柯晓明、胡成送自己回了家,见自己醉的厉害,便要去医院。妻子见过自己醉酒的样子,知道没有大碍,同时又担心给自己丢人,才采取了折之策——让医生到家里输液。 自觉理亏,曲刚陪笑道:“你考虑的就是周全。天彪他们去哪了,说什么没有?” “我让他们走了,估计他也去输液了。他没说什……对了,他说这是局长给的。”说着,妻子从床头柜拿一卷钱,“正好一千。” “局长给的?一千?”曲刚自言自语着,然后用手一拍脑袋,“丢人哪,丢人。”他想了一些片段,隐约记楚天齐塞给自己钱,也记了当时自己说的一些混帐话,忍不住自责来。同时他还觉得窝心,本来花了五千多,本来还想着到时报销。这可倒好,人家楚天齐只出一千块钱,反倒让众人记了“局长请客”这个情。其余的四千多都得自己倒贴,而自己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这个数是自己亲口说的,也怪不得别人。 指着手的钱,妻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喝酒奖励?还是慰问金?这你可有理了。会不会有记者专门采访你,让你声名远播啊?” “采访个屁?”曲刚咬牙道,“还声名远播呢,是臭名远扬。”他心暗暗发恨:小子,咱俩没完。 “算你有自知之明。”甩下一句话,妻子拿着钱,出了卧室。 …… 结束通话,把手机放到床上,楚天齐擦干双脚,倒掉洗脚水。然后脱掉衣服,躺在了床上。 刚才和周仝通话,至少有一个小时,手机都热了,而洗脚水却由滚烫变得拔凉。 在刚才的问答,周仝较详细的说了局里这些人的关系、靠山,也回答了部分县领导的关系脉络。当然她说的主要还是县局领导班子成员,还有局直机关这些科室、队的负责人,那些派出所的人她只知道一部分。 在周仝讲说内容当,局里这些人互相之间的关系,和楚天齐平时观察的差不多。但这些人背后县领导是谁他还是刚知道,至于县委、县政府领导间的关系他更是第一次听说。 在周仝的讲说,隶属曲刚的人很多,光是科、室、队所的负责人就占全局股、科级干部的四成。今天喝酒活跃,屡屡以各种理由让楚天齐多喝酒的人,基本都是属于曲刚。 在周仝讲说的这些人,杨天明的隶属关系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和赵伯祥不是一伙。周仝直言看不懂杨天明,说这个人平时和谁好像都不远不近,但却历经三任局长不倒,稳稳做着指挥心主任、办公室主任,到楚天齐这里是第四任。对于杨天明这个人,楚天齐对其第一印象还可以,但却也看不透这个人。 还有一个谜团,是周仝帮着解开的。当时在酒桌上的时候,经侦队长江胜男只礼节性向自己敬了一小杯酒,没有再另外多敬一杯,更是没有敬其他领导。楚天齐当时觉得奇怪,认为江胜男的做法多少有些欠妥。经周仝一说,他似乎明白了其的奥秒,原来江胜男是现任县委书记的亲外甥女,有这么一个舅舅,江胜男自是没必要拍这些副科、正科的马屁了。 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想着周仝刚才说的这些话,楚天齐眉头微微皱了来。 今天在酒场上,楚天齐以一已之力,抵御了二、三十人的喝酒围攻,还成功把对方两名主官当场打败,结果比较理想,按说是应该值得庆幸的事。但想到整个过程,想到背后的原因,他却一点也高兴不来。 楚天齐知道,今天在拼酒战斗,曲刚可以说是大败,自己也可以说是精彩完胜,但却反映了一个现实问题——曲刚势力强大,而自己几乎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喝一顿酒不过只是一个小战役,而在县局拥有强大人脉才是战略问题,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靠人去完成,而人脉积累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楚天齐明白,只需做出几件漂亮事,就会让人称道,就会拥有一部分人气。但人气旺不代表有人脉,和拥有追随自己的团队完全是两码事。公安局是业务相对专业的部门,经常会遇到一些棘手问题,也会面对好多突发状况,如果没有几个得力的干将,好多事情都是无法做成的。而且,如果人脉资源太贫乏,想做成几件漂亮事的话,也是很难的。 无论是因为位置之争,还是另有原因,曲刚对自己的敌意肯定更甚了。就是赵伯祥等人,包括那些部门负责人,也还不知道内心怎么想的呢。 我该如何破局,该如何有效开展工作呢?楚天齐再次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他苦笑道:“哎,楚三斤、酒局长,肯定臭名远扬啊。” 第八百五十二章 我叫陈文明 星期日早上,楚天齐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他觉得今天舒服了不少,要比昨天好的多。 前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虽然通过武功排出了好多,但毕竟体内还有不少,所以整夜胃里都是火烧火燎的,晚上休息的也很不好。因此昨天的很晚,但身上依然没劲儿,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头。所好昨天是周末休息,没人来找,也就没人看到疲惫的楚局长。他也没有出屋,就是吃饭也没出去,午饭是厉剑从外面带回来的,晚饭是厉剑给煮的方便面。 楚天齐洗漱完毕,伸展了几下胳膊腿,身上很是轻松,心情也很不错,便准备独自出去走走,反正已和厉剑约好十一点再出去吃饭。 装好手机和钥匙,楚天齐来到门口,拉开了屋门。 屋门打开,一张胖脸出现在眼前。根本没想到有人在门口,楚天齐就是一楞,再一细看,顿时美好心情荡然无存。胖脸还是那张胖脸,只是比前天见到时还笑的谄媚,还笑的恶心。 看到是此人,楚天齐眉头微皱,“哼”了一声,转身向办公桌走去。 来人关上屋门,跟了过去。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随手拿一张报纸翻看着。 知道对方看自己不上眼,但来人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嘴里吭哧着:“局……局长,我错了,大错……特错,大错特错。” 楚天齐根本没搭茬,继续低头看着报纸,就像屋里没有其他人似的。 见对方不言声,来人换上一副沉重的口吻,刚才的谄媚样也换成了愁眉苦脸:“局长,每当想那件事,我就痛心疾首,深深自责,痛恨自己所犯的错误。这主要是我是非不明,误信了别人的鬼话,上当受骗。虽然有这些客观原因,但这都不是可以犯错的理由。当然了,我在处理那件事的时候,做事方式也欠妥,不,是非常非常错误的,已经违反了警务人员条例。 局长,在那件事,我受到了深刻教育,也接受了应有的惩罚。伟人说过‘人不怕犯错,改了就是好同志’。我不敢说我现在是好同志,但从那以后,我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同时加强对自己‘三观’的改造,力求从身心和灵魂来一次升华。我一直乞望向您当面做一次彻底的灵魂忏悔,但我也知道您远在沃原市,这个愿望也只能留待以后实现。于是,我把对您的愧疚和向您忏悔的愿望,化做工作的动力,化做对老百姓的爱,以求对自己灵魂的净化。 就在我计划要专程登门向您忏悔的时候,您来到了许源县,还做了我的领导。这就是老天开眼,是上苍要给我这个忏悔的机会,让我在您正确领导下,为全县老百姓做实实在在的事情,为维护一方安宁献出我有限但是全部的力量。局长,我不敢恳请您的原谅,但我要向您真诚道歉。”说着,来人尽力弯下腰身,连着鞠了三个躬。 虽然楚天齐看似低着头,但对方这一系列做作的做派,都进入了他的眼帘。楚天齐觉得恶心,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无耻,竟然能够大睁两眼说瞎话。看到对方脸上肃穆的神情,再结合鞠躬的事,楚天齐感到很不吉利,这不是在向死人行礼吗? 楚天齐又气又恨,但为了不失身份,他尽量压着火气,冷哼道:“大早上赶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对方终于接了茬,来人心一喜:就怕对方不说话,只要说话就好办。这样想着,他的胖脸故意布满愧色,看似胆怯的说:“局长,我知道您还在生气,这也难怪,给谁都会生气的。哎,现在想想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你说我两年前怎么那么糊涂,竟然听信‘疤哥’……不,刀疤的诬告,竟然把您这个受害者给当成了过错方,还……哎,往事不堪回首呀。” “等等,你说什么?两年前,把我抓进派出所的是你?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说着,楚天齐盯着来人看了看,摇摇头道,“倒是有几分像,只是好像比那时候脸大多了,有点儿认不出来。” 虽然楚天齐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暗道“化成骨灰也认识你”。他一直没忘那件事,一辈子也不会忘。尤其从知道自己要到许源县任职的那天,那件事又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那可是自己第一次被枪指着,被对面这个胖家伙下令指着,他又怎能忘了呢?只是此时非彼时,只是因为现在需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装,比我还能装,那也好,咱就继续装。这样想着,来人好像并没听出楚天齐的讽刺,而是认真的说:“局长,那时候我一百八十斤,现在一百八十七斤,也没胖多少,可能就是都胖到脸上了吧。朋友也说我现在经常忏悔,脸上多了佛像。” 心不由的一翻腾,楚天齐真想呕吐,但还是忍住了。他暗暗嘘了一口气,说道:“哦,闹了半天你说的是三年前那事,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前天的事呢。刚才我还奇怪,昨天晚上我才安排孟组长调查前天的事,你怎么今早上就来了呢。” 前天的事?前天什么事?来人大脑一时缺氧,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心不由得紧张来:还说不记得了,分明是要公报私仇,这不都让纪检组长找自己麻烦了吗?想到此,他的胖脸一阵抽动,期期艾艾的说:“局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饶过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楚天齐摇摇头:“不行,这次必须要有个说法,这是原则问题,不是饶不饶的事情。” “局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只要您饶过我这次,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您。”来人面现惊慌之色,可怜巴巴的说着。他现在的慌张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害怕,害怕楚天齐报复自己。 “我说不行就不行,《警察着装条例》第八条明确规定,人民警察着装时,应当举止明。不得边走边吃东西、扇扇子;不得背手、袖手、插兜、搭肩、挽臂、揽腰;不得嬉笑打闹、高声喧哗;不得席地倒卧等有损人民警察形象的不明举止。”说到这里,楚天齐停顿了一下,盯着来人道,“你在参加全体干警大会时,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撩衣服挡脸、擦汗,严重违反了这条规定。而且你做为一个老警员,不可能不清楚这些规定,你分明是在公然挑衅《条例》,分明是藐视会场纪律,分明是无视局领导班子。” 啊?原来是这事,来人既喜且惊,喜的是对方不是揪着那件事不放。惊的是对方小题大做,分明还是公报私仇,分明是找茬报复。更让他惊的是,楚天齐当时在台上,竟然从三百多人的会场看到了自己不经意的动作,分明这是刻意盯着自己,分明是要收拾自己。 稳了稳心神,来人急忙辩解:“局长,前天开会时,我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动作,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敢公然挑衅《条例》,怎么敢藐视会场纪律呢?就是给我一百个胆了,我也不敢无视局领导呀。那天也是事出有因,我在聆听您的报告时,被您高瞻远瞩的见识所折服,为您高屋建瓴的见解所倾倒。 我深深感受到了您的一颗拳拳爱民之心,为您的高风亮节所感动,不由得心情激动,忍不住热泪盈眶。当我发现自己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时,便急忙找纸巾去擦,情急之下就做了不当的举动。本来散会后我就想找您表达心情,又担心打扰接风晚宴,更担心我情绪不稳,难以表达清楚。于是,我匆匆赶回所里,连夜写了这份书面报告,又经过昨天一昼夜润色,今天早赶到了您这里。”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沓打印纸,递了过来。见对方没接,就又放到了桌上。 真是个人才,编瞎话的人才,楚天齐被这个家伙的思维震撼到了,他好气又好笑,“嗤笑”道:“听你的意思,那还赖我了?还昼夜润色,那就是说你连着一天两夜没有休息?” “局长,我怎么敢赖您呢?至于休息的事,说的稍微有点夸张,我还是睡了有两、三个小时觉。”说着,他再次把纸张向前推了一下,“这份报告我写的肯定还不到位,肯定没有完全表达出我的心情,请局长不吝赐教。” 报告?你能写出什么东西,还不是大白天说鬼话?虽然不准备看“鬼话”,尤其不准备现在看,但楚天齐还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当他看到纸上的第一行字时,不由得一楞,抬头看向来人,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 来人上前一步,恭声道:“局长,我叫陈明,任秋胡镇派出所副所长。” 是了,就是他了,果然不是好东西。原来这个用枪指着自己的家伙,竟然就是杨二成说的“陈土匪”。楚天齐不由得握紧拳头,眯了眼睛。 看到对方脸上冷厉的神色,陈明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心惊慌不已,他可是见识过对方一些手段的。忽然,他发现对方脸上的冷色渐渐散去,嘴角还浮现出一抹笑意。 第八百五十三章 虚与委蛇 给陈明留下一个“尾巴”,楚天齐让对方走了。并不是他不想收拾那小子,更不是找不到合适理由,但楚天齐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便暂且放了那小子一马。 说实在的,当看到那张胖脸的时候,楚天齐就想给对方大脸印上一个大脚印,但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现在是公安局长,是那个家伙的上级领导。如果真那样做了的话,自己不但有失*身份,也似乎是知法犯法。 楚天齐当然明白那小子为什么而来,但他却故做糊涂,以备为一会儿讲说调查那小子留下借口——我是公事公办,不存在公报私仇。当然,他说出让孟克调查,也并不是真要拿警服的事把对方怎么样,其实也不能怎么样,他不过是要给对方脖子上勒个套而已。如果就以警服擦汗一事大做章的话,难免会给人诟病,让人们品评局长找借口报三年前之仇。 就在思考如何对付这小子的时候,这家伙却奉上了所谓的“工作汇报”,楚天齐才知道这小子就是陈明。那天杨二成在讲说秋胡镇派出所时,提到了陈明,并把陈明称之为“陈土匪”,楚天齐就把“陈明”三个字印在脑,一直想了解一下这个人。只是近一段时间,办公室主任杨天明去**市两次,每次都好几天,楚天齐也就一直没有看到陈明的资料。昨天在和周仝通话时,本来要问到这家伙的时候,周仝手机却没电了,楚天齐也就只得做罢。 原来陈明就是三年前诬陷自己的人,想必局里人慢慢也会知道,如果再找办公室专门看那小子资料,难免引他人联想,对自己的名声反而不好。不如还是找周仝问一下情况,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拨打了周仝的号码。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楚天齐放下手机,停止继续拨号。 不多时,手机响了,正是周仝的号码,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周仝的声音:“楚局长,有什么事吗?刚才孩子正在睡觉。” 怪不得挂断电话呢,原来是怕吵醒孩子。楚天齐知道,周仝的孩子才一岁多,平时是放在公公家,由婆婆带着,周末才能接回家。于是说道:“没把孩子吵醒吧。” “没有,现在他爸爸正看着呢。”周仝回答,“我现在是到别的房间打电话” 原来丈夫在家,怪不得称呼的那么正规。想到这里,楚天齐也用正规的语气道:“周科长,想和你了解一下陈明这个人。” “咯咯。”周仝轻声的笑了,“我以为你老早就会问到,结果却拖到了现在,你还真沉的住气。今儿个怎么想来了?” “今天陈明找我了……”楚天齐大致说了刚才的事情。 “那家伙还真是个人才,真是口吐莲花,怪不得都说他能把死人说活,原来脸皮那么厚呀。”感叹过后,周仝说了陈明的事,“陈明以前是许源镇派出所所长,在发生敲你竹杠那件事后,他被记过一次,免去所长职务,调到秋胡镇派出所做普通警员。当时的处理决定,拖了很长时间,还是在市局督催下,才最终落实了。 我对陈明了解不多,但他以前总和我套近乎,话里话外想见我叔叔。我只是礼貌的回绝了他,他后来也就没再找我提这个事。当时秋胡镇派出所高所长刚死了,所里只有教导员、户籍警和他。前年冬天,教导员也被调走,所里就剩下他和户籍警。没过几天,他被任命为副所长,同时又补充了一名协警,局里没有再派去所长和教导员。对于这种安排,当时局领导美其名曰让他‘继续接受教训’,为当年的错误做法承担后果。” “这不是大权在握吗?怎么成继续接受教训了?”楚天齐很疑惑,“我不太理解。” “好多人都不理解,但局领导振振有词,说什么‘让他干两人的活,挣一份的钱;让他享受副所待遇,承担所长和教导员的责任’。至于是哪个领导说的,谁也不清楚。有人说专门有一个这样的件,上面还有局长签字,但是我从来就没见过。从那时开始,反正秋胡镇派出所就一直是这么个安排。”周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和陈明接触不多,他在我面前也没有乱说话,就是能奉承人。不过好多人都说,别看陈明只是个副所长,但却是个大能人。” 是啊?真是个大能人,就冲那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冲脸皮那么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楚天齐很认可“大能人”这个评价,只是觉得这个词太褒义了,应该换一个贬义词形容才更贴切。 …… 就在楚天齐和周仝电话讲说陈明的时候,陈明在县城一处住宅里,也正在打着电话。 “领导,就这些,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陈明对着手机恭敬的说,“领导,您看呢?”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别看他说的冠冕堂皇,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心存侥幸。就冲你做的那些事,放到谁身上都会记一辈子,给你也是一样。你不要被他几句话麻痹,时刻要记住你和他‘水火不容’,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这是客观使然,无法补救。他现在只不过立足未稳,暂时想利用你一下而已。” “是,是,领导说的是。我明白他的想法,怎么能上他的当呢。领导您放心,我会一直防范他、观察他,这根弦一刻也不会松。一旦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陈明表着决心,“我就听您一人的。” “不要掉以轻心,他不比别人,那可是个人精,要不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处。他来到县局还不到一个月,不就闹腾了好几件事吗。”对方警告着,“一定要谨慎,慎之又慎。” “领导,您说的对。您放心,我就是睡觉也睁只眼,绝不让他算计了。”陈明拍了胸脯。 “好啦。”对方说完这两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知道对方已经挂断,陈明握着手机,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从楚天齐办公室出来后,陈明就到了这处所在,就给领导打去电话,向领导汇报了刚才见楚天齐的经过。当然,他在汇报时有所保留,有些话就没说。他深刻明白“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夫妻都是这样,何况其它关系呢?他可不相信领导说过的“我会一直保护你”,那不过是因为“唇亡齿寒”的缘故罢了。 刚才向领导汇报,表示坚决执行领导指示,这只是一个态度,态度往往很重要,但汇报的内容却是虚虚实实。陈明明白,领导肯定是希望自己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和楚天齐斗争到底,可自己要留个心眼,多留几条后路。 陈明心有自己的小九九,虽然楚天齐拿警服擦汗说事明显就是公报私仇,但如果真让孟克找自己茬的话,自己可就死定了。现在楚天齐刚到县局,没有势力,自然也想利用自己,那自己何不虚与委蛇?最码别让姓楚的现在就把自己骟了,这就是暂时的胜利。虽说楚天齐现在立足未稳,但要想收拾自己这么一个副所长,那还是指拿把掐的事。就凭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如果动真格的话,说不准后半生就得在高墙里了。至于以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如果耗到楚天齐离开的那一天,也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楚天齐要真是铁了心收拾自己,陈明可不相信领导能够诚心实意保护自己,也说不定还会来一个丢车保帅呢。 摇了摇头,陈明自语道:“唉,做人难呀,两边都虚与委蛇吧。” …… 和周仝的通话已经结束,是被孩子哭声所打断,同时电话里还有一个男人也在大喊“孩子醒了”。 放下电话,楚天齐翻了翻陈明的报告,里面极尽奉承和美化之词、句。那些奉承之语占了大部分篇幅,专门是献给楚局长的,把楚局长夸成了千年一遇的人才,甚至和一些伟人相提并论,肉麻至极。 除了对楚天齐的奉承,陈明重点对他自己进行了美化,把他领导下的秋胡镇派出所工作夸的如花似锦。当然,还有一部分语句是表示道歉之意,为三年前不明事非,轻信他人谗言所忏悔。看完整个报告,楚天齐给出了评语:一派胡言。 不过,看完此份报告,楚天齐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发现报告*出现了这样的语句——“派出所工作也得到了一些企业支持,比如聚财公司”。虽然只是一句话,却反映出一个事实:陈明和聚财公司关系不错。由这句话,楚天齐又联想了好多,也想到了杨二成说的事。 看来今天暂时放对方一马是明智的,陈明那小子肯定知道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也正是自己感兴趣的。当然,陈明未必肯痛痛快快如实告之,但最码可以牵制那小子一些,也有可能从那小子言谈话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停下脚步,楚天齐自言自语道:“好小子,你要虚与委蛇,那我就来个引蛇出洞。” “笃笃”,敲门声响,同时传来厉剑的声音:“局长,该吃饭了。” “好。”边答话,楚天齐边向门口走去。 第八百五十四章 县长有请 周末时间就是过的快,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该上班了。 星期一刚上班,杨天明就送来了一些件。 楚天齐随便翻了翻,大部分都是派出所的相关资料。其就包括秋胡镇派出所的,也包括和陈明有关的。他有些疑惑,昨天陈明刚找过自己,今天杨天明就送来和陈明有关的资料,难道…… 杨天明及时说了话:“局长,这是您要的一些资料,上周五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从**市返回来的路上。等我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后来就是开会、参加晚宴。担心影响您周末休息,所以我今天才给您送来。您看一看,还缺什么,我好及时给您送来。” “等我看看再说,你先忙去吧。”楚天齐说着,轻轻摆了摆手。 “好的。”杨天明说完,向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说了句,“局长,刚才张副局长打来电话,说是他和曲副局长下去检查工作了。” 楚天齐点点头:“哦,知道了。” 杨天明拉开屋门,走到外面,随手把屋门带上。 看着杨天明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外,楚天齐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多疑,也为看不透的杨天明而摇头。 还别说,这些资料确实有一些新内容,是自己以前所不了解的。尤其秋胡镇派出所的一些相关资料,让他对陈明以及派出所的一些事又有了更多认识,其还有关于聚财公司的一些内容。 看的时间过长,眼睛有些干涩,楚天齐抬头,揉了揉双眼,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想事情。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睁开眼睛,同时坐直身体,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政委张伯祥走了进来。他进门就说:“局长真厉害,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楚天齐一笑:“我就是仗着年轻,可能稍好一些。其实我也难受了好长时间,今天也才没事。” 张伯祥坐到椅子上继续说:“不止是因为年轻,最重要的还是能力。你应对复杂场面的能力就是强,当然你的酒量也不一般。我以前也见过有人喝二斤多,可那些人都醉的不成样子,有一个人稍微轻点,也是舌头发硬,脚下绊跤。唯独是你,喝了三斤左右就跟没喝一样。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听说曲刚和张天彪都输液了。对了,今儿个我也没看到他俩,不会是还没完全过劲儿吧。” 楚天齐回了一句:“他俩打过电话了,说是去下面检查工作。” “哦……”张伯祥拉了一个长声。不知道是出乎意料,还是因为判断两人“缺岗”有误,也或者是还有其它原因。 坐了一小会儿,张伯祥就走了。 想想张伯祥刚才的话,再联想到这一段的事情,他觉得倒是可以适当利用一下张伯祥和曲刚的矛盾,让他俩做鹬蚌,而自己去做那得利的渔翁。转而一想,他又笑了,自己这么想,张伯祥何偿不是呢?而且对方好像一直在这么做着。 …… 星期一下午,许源县政府召开政府党组会。做为政府党组成员,楚天齐第一次去参加这种会议,也第一次与政府班子成员见面。 去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在座,楚天齐不认识他们。其余众人经常见面,自是熟识,看到进来一个陌生大个子,人们自然猜到来人是谁,但没人主动搭话。 出于礼貌,楚天齐说了声:“各位领导好,我是公安局长楚天齐。” 虽然和众人没有谋过面,但参加会议的肯定是县长、副县长或党组成员。县长、副县长自然比一个享受副处待遇的党组成员高,就是同为党组成员,但楚天齐到任仅一个月,也是晚辈。所以,他称呼众人为“领导”,也是比较贴切的。 没有与楚天齐打过交道,但做为从异地交流过来的干部,而且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副处干部,人们还是知道他的。公安局那点事,人们都听说了,也知道了楚、曲几次斗法的事。尤其楚天齐单人独挑几十人喝酒车轮战,而且还大获全胜的事,早已经传遍了许源县官场。 刚才没有打招呼,主要是因为都不愿贸然发言,或是自恃身份的一种矜持。现在对方打招呼,自是不能不有所回复,好几人都点点头,说着“楚局长好”。 一个高瘦男人站了来,向楚天齐伸出右手:“楚局长,你好,欢迎来到许源县任职。我是魏铜锁。” 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以上,头发略有谢顶,眼角满是鱼尾纹的男人,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恭敬的说:“魏县长您好,久仰大名,请多多关照。” 魏铜锁一怔:“哦,你知道我?” “魏县长,您从基层做,一步一个脚印,做到常务副县长。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献给了许源县,为许源县发展进步做出过重大贡献,我自是早有耳闻。”楚天齐送上了几句拜年话。其实他在上任的头一天,就听说过“魏县长”三个字,所以在到任后特意关注过这个常务副县长。前几天周仝又为楚天齐介绍了一些县领导的情况,其就包括这个魏铜锁。 听到对方奉承,魏铜锁“哈哈”一笑:“楚局长,过奖了,你才是年轻有为。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只是一个副乡长,你现在却已经是副处了。真是后生可畏,肯定前途无量呀。” 听着两人的互相吹捧,旁边有人不易察觉的露出了鄙视的神情,那意思很明显:瞎显摆什么? 接下来,魏铜锁为楚天齐介绍了在座众人,有六个副县长、两个党组成员,两个党组成员分别是县发展计划委主任和财政局局长。在座众人,只有唯一一位女性,是主管教卫的副县长楚晓娅。 由于同姓,楚天齐特意关注过楚晓娅的资料,知道对方是省挂职干部,到许源县将近一年时间。可能是平时注意保养的缘故,也可能是气质使然,对方看上去不像是三十一岁,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样子。 在和楚天齐握手的时候,楚晓娅微微一笑:“楚局长好,终于见到本家人了。” 确实如对方所言,入仕这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姓楚的官员。楚天齐深有同感,但对方的话不免让人产生遐想,又有众人在旁边,他略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回道:“幸会,幸会。” 不知是看到了楚天齐的窘况,还是觉得他的话很做作,楚晓娅“扑哧”的笑了一下,然后抽回玉手。 最后一个介绍到的是财政局长向阳。不知是向阳不苟言笑,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反正在和楚天齐对话的时候,语气很冷,神态也很冷。 刚刚介绍完毕,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口出现一个略有谢顶、挺着将军肚的男人。 看到此人,大家都停止说话,会议室静了下来。楚天齐知道,今天的正主到了,来人肯定是县长牛斌。 来人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还在楚天齐脸上停了一会儿。坐到主位上以后,再次把目光投向楚天齐:“你是楚天齐同志吧,我代表县政府欢迎你到许源县工作,欢迎你成为许源县政府一分子。” 楚天齐赶紧站来,恭敬说道:“县长,您好,我是楚天齐,请县长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县长摆了摆手,“来,给你介绍一下,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刚才魏铜锁已经做过介绍,但楚天齐不方便说出,便没有言声,等着对方再次介绍。 “县长,刚才魏副县长已经介绍过了。”财政局长向阳插了话。 没有怪罪向阳多嘴,牛县长“哦”了一声,说道:“那就开会。”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会议开始了。 会议由县长主持,在县长做过开场白后,大家开始汇报,主要汇报的是一季度的工作内容。这种会议大部分是走一个形式,一些相对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会提前和县长或是其他领导汇报、沟通,此时不过是向众人通报一下。 楚天齐是最后一个汇报。他到任时间不长,第一季度工作汇报的很简单,就是几个条框性的总结。然后他又汇报了上半年的工作安排,这些安排务虚的较多。对于公安局来说,一些务实的东西往往都是突然发生,很难提前预料,更不能提前做计划。 待楚天齐汇报完毕,县长做总结。 在县长做总结讲话的时候,楚天齐在大脑调出了对方的详细资料:牛斌,男,47岁,原市长秘书。曾任定野市政府秘书科副科长、苍河县委副书记,后调任许源县委副书记,并在五年前兼任常务副县长,三年前长任许源县长。 县长做了一、二、三条指示后,宣布“散会”,然后第一个站身,走出了会议室。 待县长出去后,众人陆续走出会议室,楚天齐是最后一个身。 刚到一楼,正向院外走去,忽然裤子口袋一阵响动,是手机在振铃。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固定号码,看号段很眼熟。楚天齐略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是公安局楚局长吗?” “我是楚天齐。你是哪位?”楚天齐反问。 男子声音再次从手机传出:“我是县长秘书,请你现在到县长办公室。” “好的,我马上就到。”楚天齐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向楼上走去。他边走边想:县长有请?为什么? 第八百五十五章 牛斌委婉警示 来到五楼,楚天齐在楼道里辨别着县长办公室。挨间挨间的看去,他发现东边数阳面第二间没有门牌标识,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房间。 正这时,阴面对门房间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男子有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白衬衫、藏青色裤子、黑皮鞋。他上下打量了楚天齐一番,轻声道:“你是公安局楚局长?” 楚天齐点点头:“我是。” “稍等,我去通报。”说着,男子走进了屋子。 楚天齐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县长秘书。他听周仝说过,县长秘书姓明,叫明拜仁,人们都背后称之为“明白人”。“明白人”是两年前分配来的大学生,做县长秘书刚一年。前任秘书因和女友感情问题而精神失常,无形给“明白人”提供了补位的机会。 很快,“明白人”从屋里出来,对楚天齐道:“楚局长进去吧,抓紧时间,一会儿县长还有工作安排。” “好。”答应过后,楚天齐推开虚掩的屋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关上屋门。 抬头向办公桌后看过,牛斌正低头看着桌面,手拿着一支铅笔,在上面划着。牛斌没有抬头,就像没有发现屋里进来人似的。 老套路,以前经常遇到这情况。这样想着,楚天齐向前走去,在距离办公桌还有一小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已经看清楚,办公桌上铺开一张报纸,牛斌在报纸上划着波浪线。 对方依然故我、低头不说话,楚天齐便轻移目光,打量着屋内陈设。和玉赤县长郑义平屋内摆设差不多,都是国旗、书柜、档案柜等,当然电脑、饮水机之类更是必不可少。不过这个房间,要比郑义平的县长办公室大上二十平米左右,书柜里的书也多了不少,好多都是陈套的精装书。 “呀,楚局长到了,什么时候到的?坐,坐。”牛斌的声音忽然响。 本以为对方要晾自己五、六分钟,不曾想在自己分神时,对方却突然说话了。楚天齐赶忙收回目光,回答:“我刚到。”说着,退后几步,坐到了沙发上。他已经看到,对方指的是沙发,而不是办公桌对面椅子。 “楚局长来了有一个月?想必工作一定很多吧。”牛斌身体略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我上月八号到任,到今天一共是二十五天。我初来乍到,又是警务系统一个新兵,来的这段时间主要就是熟悉,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本来早就想向县长汇报工作,只是我熟悉的不太快,担心准备不充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为了向您汇报,我还准备了一份材料,估计再有个四、五天就整理好了。” “哦,是吗?”说完,牛斌看着楚天齐笑了。 对方肯定是明白自己在编瞎话,故而才笑的那么诡秘,楚天齐也只得回以一笑。 牛斌脸上笑容依旧,和蔼的说:“楚天齐同志,对于你的履历我也所了解,知道你在短短四年从政历程,做了好多实实在在的工作。你无论在基层做副乡长,还是在县委做调研工作,都做出了很大成绩,亮点颇多。尤其在担任玉赤县开发区主任时,更是处于背水一战的境地,但你依然表现不俗,让一个烂摊子死回升,得以保留升级。 这些都说明你这个同志很有思想,很有能力,也很有魅力。组织上把你从沃原市交流到这里,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肯定是对你的综合能力多方评测的。对于组织的用人原则,对于你楚天齐的个人能力,我是深信不疑的。我相信,有你的加入,整个政府工作会更有活力,公安局工作也肯定会迈上一个新台阶。”说到这里,牛斌停了下来。 看到对方停止说话,双眼盯着自己,楚天齐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说话了。于是,他直了直身体,说道:“县长,我参加行政工作时间短,经验欠缺。因此在沃原市玉赤县那几年,一直是尽力尽力,以勤补拙。如果说还做了一些实际工作的话,那都与领导的关怀、提携分不开,也离不开同志们的帮助和支持,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公务员的本分而已。从沃原市玉赤县交流到定野市许源县,我既感到责任重大,同时也有些慌恐,唯恐难以胜任。在以后的工作,还请县长多多指教,多多支持。” “楚天齐同志,在你所经历过的这些岗位,每次都是新工作内容,都有不同的新挑战。但你都从容的应对下来,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是你的长处。”说到这里,牛斌面色一整,声音也严肃了好多,“不过,公安工作专业性很强,工作经验也非常重要。虽然通过学习课本,背诵一些条令、制度,确实可以在短期内增长专业知识。但是从长期来看,尤其是做为局一把手来看,这些显然不够,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因为书是死的,事是活的,尤其那些刑事和经济案件更是千奇百怪、花样繁多,如果不从实际出发,而只是背书本的话,那是会与实际脱节的。” 听着听着,楚天齐算是品出一些味来,他知道牛斌这是意有所指。 牛斌继续说着,但是语气又缓和了下来:“正如你刚才说的,在玉赤县的时候,领导对你关怀,同志对你支持,这些也是你取得成绩不可或缺的因素。你放心,虽然你是‘外来户’,但许源县不会欺生。县里自然会支持各职能局工作,更会支持公安局这个重要部门工作,尤其会支持你这个党组成员的工作。当然,仅靠自己的努力,仅靠领导的关心还不够,取得同志们的支持也很重要。如何取得同事、下属的支持,这不是领导能左右的,还得靠你个人去争取了。 以你这几年的成功经验,你肯定会明白‘将心比心’、‘人心换人心’的道理,肯定知道怎么去做,我这也就是顺便提一提。我还要强调的是,任何单位要想搞好,都要依靠集体的智慧,光靠个人英雄是行不通的。尤其公安工作对集体的依赖性更强,几乎每项工作都是由多个部门、多名干警协作完成的,因此团结就显得尤为重要。歌词说的好,‘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否则……”说到这里,牛斌“哈哈”一笑,“这些道理,你肯定是熟知的,二十八岁的副处悟性自不必说。” “是,县长说的是,团结就是力量,实践是最好的老师。我会搞好班子团结,会多向实践学习,多向老同志学习。”楚天齐附合着。其实他这也不完全是应付对方,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理解的意思,和牛斌想的概念有偏差。 听到楚天齐的表态,牛斌很高兴。他身子微微前倾,连连点头:“小楚的悟性就是高,说的真好。对,就是要多向实践学习,多向老同志学习。”说着,他站了来,向楚天齐走去,“本来咱俩早就应该见面,只是春节期间积攒了好多事情,一时忙不过来,这才拖到今天。这并不是我们许源县人民不热情,要是有做的不到位的,也是我这个做县长的疏忽了,请你多多谅解,千万不要见怪。” 此时,楚天齐也已身,忙说:“县长,确实应该是我先来拜访您,向您汇报工作的。您不怪罪我,我已经万分荣幸了,怎么敢怪县长呢。” 牛斌握着楚天齐的手,使劲摇着:“小楚,现在咱们是同事,都不必自责,那样就显得太见外了。这样,改天有时间,我张罗着,给你接风。” “县长,您那么忙,以后有的是机会。您是县长,我是下属,我们都在为许源县工作,都在为许源老百姓服务,我们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楚天齐客气推辞着。 “对,自家人,不客气。”牛斌拍拍楚天齐胳膊,“只是给你接风的时候,我可得找几个能喝的,听说你可是海量的,好多人都说你是‘楚三斤’、‘酒局长’。当然,这个称谓也多少有些不雅观。” “县长,主要是我喝酒没把握好,以后一定改正。”楚天齐做着检讨。 “哈哈……”牛斌大笑着,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笃笃”,屋门被敲响,秘书走了进来。看到县长和楚天齐都站着,“明白人”先是一楞,随即走到牛斌面前,轻声说:“县长,时间到了。” “好的。”说过之后,牛斌把头转向楚天齐,“我还要去见一拨客人,改天有时间再聊。”说完,他伸出了右手。 “县长,您忙,我先回单位了。”楚天齐和对方握手,然后走出了房间。 楚天齐边走边想,看来周仝说的是对的,县长就是曲刚的靠山,否则不会和自己说这些的。今天县长看似说的轻描淡写,其实是有着浓浓警示意味的,只不过这个警示稍微委婉一些而已。比如最后提出喝酒的事,就是一种委婉的警示。看来以后在处理和曲刚的冲突时,得慎重了,否则县长肯定会插手,有些事情会变得很复杂的。当然,原则问题绝对不能让步,但却也要讲究策略,不能一味的硬斗。 第八百五十六章 棋子,棋手 走到楼梯口,刚开始下楼,有人在后面叫了楚天齐:“楚局长。” 楚天齐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人从楼道西侧走了过来,边走边向自己摆手。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一同开会的魏铜锁。 “魏县长,你好。”楚天齐也向对方打着招呼。 魏铜锁来到近前,微笑着说:“楚局长,会议结束二十多分钟了,你怎么才走?” “牛县长刚找我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魏铜锁“哦”了一声,说道,“我也正要下楼,一块走吧。”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的”,让过魏铜锁,对方在前,自己稍微撤后半步,一同下楼而去。 在官场,时刻要注意长幼尊卑,否则就会被认为不懂规矩,就会被认为是异类。就拿现在来说,楚天齐虽也是副处,和对方级别一样,但他只是享受副处待遇,应该被称为准副处才合适。而对方却是副处实职的常务副县长,还是县委常委,两人级别确实差着一些。如果以楚天齐现在的职务,要想达到对方级别,一般怎么也得经过六、七年,经过副县长、常委副县长等几个间职务。 对于楚天齐的“有眼色”,魏铜锁很受用,但嘴上却说:“楚局长,咱们现在就是同事,不必那么见外。”然后话题一转,“你到任时间不长,工作肯定不少吧?开展来有没有困难?” 楚天齐点点头:“嗯,确实不少,我在尽快熟悉,困难也有一些,目前还能应对。” “那就好。公安工作内容也挺繁杂,既有人命关天的大案,又有涉及到几乎每个人的一些日常事务。看似日常事务,看似小事,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也会给老百姓带来诸多不便,产生不好的社会影响。因此,不得不时刻注意,也不得不广泛搜集意见。”说到这里,魏铜锁停顿一下,又说,“有件事我想反馈一下,也许能对你的工作有所帮助。” 楚天齐忙说:“魏县长,请明示。” “有人向我投诉,说是交警和巡警乱罚款,更为可笑的是,还对一件事实行了三罚。我当时适当主持了一下正义,阻止了这第三罚。这事看来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可在老百姓看来,却代表着公安局整体形象太次,却是警察在践踏法律、执法犯法。这事发生在上月初,说来有二十多天了,一直想向你反馈,可是总也不得空。对,就是三月七日,你上任的头一天发生的。”说着,魏铜锁叹了口气,“唉,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 楚天齐知道对方说的什么事,因为当时自己就在现场,后来还收到了投诉信。于是,回道:“魏县长说的是,我已经派人调查,尽快会拿出处理意见。请问,您有当事人的投诉信吗?如果有的话,能否让我看一下,也利于此事的彻底、圆满解决。” “楚局长就是厉害,明察秋毫,动作也这么快。我没有收到投诉信,是有人正好把电话打到了我手里。”说着,魏铜锁冲着楚天齐笑了笑,“就是有投诉信的话,应该也是寄给你才对吧。” 不知对方是意有所指,还是随便一说,楚天齐便也随口应着:“是,魏县长说的是。” 魏铜锁感叹着:“唉,公安局早就该有你这样的一把手了,要是你早来一段时间,哪会乱成那样。还一事三罚,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对方的话还真不好接,楚天齐干脆没有言声,而只得回了一句:“谢谢魏县长的指示,我们一定认真整改。” “指示谈不上,我又不是分管领导,只不过尽了一个公民的义务而已。”魏铜锁看似很随意的说,“你肯定行,我看好你。”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楼大厅,魏铜锁伸出右手:“楚局长,请以后多来走动,互通有无嘛!” “是,一定少不了麻烦魏县长。”楚天齐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别。 魏铜锁头向前倾,声音低了一些:“哪天有机会的话,坐一坐,听说你喝酒那可是相当厉害。” 楚天齐脸色一红:“惭愧,惭愧。” “就别谦虚了,那也是一种能力,超级能力嘛!喝酒和做工作一样,就要有魄力,就要向一切不服开刀。”笑着,魏铜锁抽回右手,挥了挥,“再见。” 楚天齐也挥挥手:“再见。”说完,走出了政府办公楼。 来到院,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座办公楼,楚天齐才拉开车门,上了汽车。 汽车向院外驶去,楚天齐的思绪却还在身后那栋楼里,大脑还在想着牛斌的召见,也在回味着魏铜锁的话。 今天在县政府待了仅两个多小时,楚天齐就观察到了好多东西,这些东西是那些资料里所没有的,就是周仝的介绍也不可能涉及到这么全面,还真应了牛斌那句话——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从进入会议室开始,楚天齐就发现,里面的几个人分属于不同的阵营。在魏铜锁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两个副县长很专注的在听,而有两个副县长和一个财政局长却很不屑,其余三个表情木然,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魏铜锁介绍楚天齐的时候,也得到了印证。那两个听话专注的人,对楚天齐表现的很热情友好,而那两个不屑的人则很冷,其余几个既不冷淡也不显得热情。魏铜锁在给楚天齐介绍这些人的时候,语气、用词也有所区分。尤其对那两个听话专注的人介绍的偏多一些,也不吝溢美之词,显然是和他一派的人。 后来牛斌进到会议室,要介绍楚天齐的时候,财政局长向阳点破了魏铜锁已经介绍过的事实。当时牛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显然是对魏铜锁喧宾夺主甩脸子,而不是对那个插话的向阳,相反还向向阳微微点头,似是一种赞许之意。 在开会的整个阶段,从人们的发言内容、侧重点,以及县长的评议也印证了楚天齐的判断。开始听魏铜锁说话专注的那两个副县长是魏系,不屑的那两个副县长和财政局长向阳是牛系,副县长楚晓娅、发展计划委主任以及另一个副县长既非牛系也非魏系。 楚天齐还发现,在开会的整个过程,魏铜锁隐隐在和牛斌掰手腕,分明不认同牛斌。而牛斌也显然对这个副手不感冒,尤其对于魏铜锁越俎代庖介绍新人的做法极其反感,认为在和他这个县长抢权。 这种判断,在后来两人与自己的谈话也得到了进一步印证。牛斌找自己分明是在给曲刚撑腰,要自己多团结同志,多向实践学习,而牛斌指的“团结”和“学习”的对象分明是曲刚。尤其提到“楚三斤”和“酒局长”绰号时,还特意点出了“不雅观”。这分明是在敲打自己,是指责自己和曲刚拼酒一事,这明显是在拉偏架。今天魏铜锁找自己谈话的内容和说话方式,也印证了周仝的说法——曲刚是县长的人。 对待同一个人,对待同一件事,魏铜锁却是不同的做法。对于楚天齐喝倒曲刚一事,魏铜锁完全是赞赏的态度,而对于曲刚这个人却颇有微词。虽然魏铜锁没有点出“曲刚”这两个字,但他肯定知道曲刚的分管内容,也肯定知道曲刚临时主持了一段行政工作。对交警、巡警一事三罚的痛恨,感叹楚天齐要是“早到一段就好了”,矛头分明是对准了曲刚。 看来牛斌和魏铜锁真的尿不到一壶,这也是大部分县长和常务的通常关系,这主要还是“权利”两字闹的。 看来牛斌对曲刚真的很维护,为了曲刚竟然亲自出面,第一次接见了自己这个“外来户”,并希望自己团结同志。而显然魏铜锁却是相反的意思,分明是乐见自己和曲刚斗,也乐见自己压曲刚一头。 想到魏铜锁刚才说的这些话,楚天齐突然意识到,可能对方并不是和自己偶遇,应该就是在等自己,在等着和自己说上刚才的话。 看来,牛斌和曲刚都想利用自己。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摇了摇头,这刚到许源县,不曾想就成了别人眼的棋子,说不准还不止他们两个呢。不过这也无可避免,官场就是这样,每个人几乎都想做棋手,却也同时做着别人的棋子。就是同样做棋子,也要看自己是否有足够价值,是否能在关键时刻反将棋手一军,是否会由棋子变棋手。 …… 楚天齐的判断不错,确实不只是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惦记自己。就在他想事情的时候,县委楼里也有人在谈论着他,而且还不止一人。 县委书记办公室,书记刘福礼坐在办公桌后,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楚天齐肯定认识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公安局经侦队队长江胜男,也是刘福礼的外甥女。 见刘福礼好久没言声,江胜男追问道:“舅舅,还有事吗?” “哦,没事了,你先回吧,多留个心,多汇报。”刘福礼说着,挥了挥手。 江胜男回了句“好的”,站身,走出了办公室。 身子后仰,刘福礼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得到的消息,和外甥女说的一致,楚天齐就是在和曲刚斗,尤其喝酒的事,外甥女可是在现场亲眼所见。 刘福礼忽然笑了,自语道:“小伙子有意思,看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刘福礼可能不会想到,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同楼层也有人在说同样的话,而说话的人也是一名党委,只不过是在楼道的另一侧而已。这名常委的屋子里也有两人,这两人他都认识。当然,楚天齐也都认识。 第八百五十七章 罚款未遂 接下来的两天,楚天齐抓紧时间,去下属部门检查工作。说是检查工作,其实也就是转一转,大家彼此之间进一步熟悉一些,主要也是让大家认识自己这个局长。 首先去转的部门,是办公楼里的这些科、室、队,他没有叫别人,就自己去的。虽说众人已经和局长有过几面之缘,尤其近期局长的“英雄事迹”更是成了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但好多人还是第一次和局长正面接触,难免有些紧张。 楚天齐在去到这些部门的时候,看的多、说的少,在讲说的时候,也是表扬多、批评少。这样人们才随便了一些,紧张感也弱了好多,尤其局长不问那些较敏感的话题,也让众人心舒了好大一口气。 其实人们的担心也是多余,大厅广众之下,楚天齐不会提尖锐的问题。他怎么可能和不了解的下属问出诸如“某某*长如何”之类的话题呢。 转到的这些部门,部门负责人和楚天齐接触的要多一些,尤其上周五还一同参加了晚宴、一同喝酒。对于局长的到来,这些负责人该有的尊敬都有,但表现又略有不同。比如刑警队长柯晓明,在面对局长的时候,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既尊敬却又显疏远。就是老同学周仝也是如此,甚至比柯晓明的做法加了个“更”字,尊敬有余、热情不足。当然,同样是不亲近,意义却不一样,一个是真的不待见姓楚的,一个是为了装作不认识。 利用周二一天的时间,把办公楼上的这些分部门都转过后,楚天齐没有再去县城的交、巡警队、许源镇派出所,而是周三*去了乡下派出所。 去乡下派出所的时候,楚天齐只带了司机厉剑,其他的人也没有带。一天之转了六个乡,派出所的情况也不尽相同,但都存在一个现象:懒。可能是山高皇帝远的原因,这些派出所的人在岗情况不好,一般都是所长和教导员只有一位在,有的甚至两位都不在。 当然这些派出所的人有的是说辞,要不就是“去处理邻里纠纷了”,要不就是“去排除治安隐患了”。对于人们的说辞,楚天齐没有深究,他知道欲速则不达,不能操之过急,要因地制宜。而且这种现象很普遍,就像青牛峪乡的赵钢也经常不在岗,但派出所总有办法及时联系到他。这和警察工作性质有关,一旦有事发生就需及时出警,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刮风下雨,所以平时就散慢一些,雷鹏当队长时也是这样。 …… 星期四,楚天齐没准备出去,一吃完早饭就回到了办公室,开始整理这两天发现的一些事项。 刚坐下时间不长,好几天没露面的张天彪来了,这还是自上周五酒桌喝吐对方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可能是因为挑衅受挫,也可能是因为喝酒挑衅本身,张天彪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稍微迟疑一下,把纸张放到桌子上,便向楚天齐敬了军礼,楚天齐也还了礼。 在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逼的曲刚行军礼,当时还觉得很有成就感。可现在真的来了这么几次后,他还觉得很不习惯,也有些不舒服。本来下属来的时候,自己只需坐着就行,可现在还得站来,尤其还得把椅子向后挪一挪,很不方便。尽管这样,自己总不能取消吧,这是在执行军队礼仪,也是自己专门对曲刚说过的。还好张伯祥等人进来并不这样,否则太麻烦了。 在楚天齐示意下,张天彪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可能是习惯的原因,张天彪坐在那里,上身挺直,标准的军人坐姿。他拿过刚刚放在桌上的几页纸,说道:“局长,我向你汇报一下乱罚款的调查情况。” 楚天齐点点头:“好,说吧。” 张天彪开始汇报:“上次班子成员会,局长出示了举报信,并做了重要指示。会后,我和曲局根据局长指示,马上开了个小碰对会。然后把巡警队长、交警队长叫来,召开两部门间联席会议,并责成他们马上自查。同时,我又派出另外的人手,暗暗调查此事。上周四,交、巡警队交来自查报告。上周五,另一拔人也交来报告。 利用周末两天,我详细的比对了几份报告,整体的事情经过描述的都差不多,就是在个别责任划分上有出入。于是,我和曲局从周一开始,便开始核实这些情况。当然,就是他们的报告没有出入的话,我们也会进行核实。经过三天的忙碌,核实了一些模糊的地方,也取得了交、巡警负责人的一致认同。据此,我做出了这份报告。”说着,把报告向前一递。 楚天齐没有接,而是问道:“曲副局长看过了吗?孟组长看过了吗?” “曲局看过了,在开始做报告的时候就看过,后来专门看了成形的报告。这份报告上也有曲局的签字。”张天彪回答,“孟组长那里还没有,我一会儿专门给他送一份。” 楚天齐“哦”了一声,接过了报告。他随手翻了翻,对张天彪道:“你先回去吧。” “局长,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修改的吗?”张天彪看着对方,追问着。 “我看看再说。”楚天齐说着,轻轻摆了摆手。 “好的。”回答完毕,张天彪身敬礼。 楚天齐也只得立还礼。 张天彪出去了,楚天齐仔细翻阅了报告。 报告的标题是《关于群众举报交、巡警乱罚款的处理意见》,是以张天彪的名义写的。报告首先写了调查的因——应车主举报,又写了简单的调查过程和所采取的方式,然后写了调查的结论,最后给出了处理建议。 从报告上看,对整个过程的描述,基本与事实相符,就是在个别措词上略有差异。报告把这次一事三罚定性为偶然事情,是个案。对第一次的罚款予以认可,认为是正常执法,只是在纠正违章时不够彻底,对第二、三次罚款认定为违反相关规定。 报告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处理意见:对第一次罚款当事巡警,处以五十元罚款,以示对没有及时纠正车主违规停车行为的惩戒。对第二次罚款巡警警告一次,罚款六百元,并撤消警长一职,调到小井乡派出所做普通民警。对第三次罚款交警口头警告一次,罚款五百元。对二人的处理决定,要在全县公安系统通报。对交警队长和巡警队长口头警告一次,并罚款二百元,限一周内拿出整改意见,坚决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之所以对二、三次罚款处罚有异,报告的解释是,第三次的交警及时停止了错误行为,属于罚款未遂。 看过两遍后,楚天齐把报告放到桌上,自语道:“偶然?罚款未遂?” “笃笃”,传来敲门声。 在得到屋主人允许后,屋门推开,纪检组长孟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孟克没有过多客套,坐下就说:“局长,这份报告您看了吗?” “刚看过。”说着,楚天齐把倒扣在桌上的几页纸翻了过来,“你怎么看?” 孟克接着说:“姑且不论是否为个案,但我觉得处罚决定不妥,主要是对第三名警察处罚不妥。什么叫罚款未遂?那并不是他自己主动停止错误行为,而是迫于外力才那么做的。投诉车主写的明白,当时车主提出‘你已经是第三拨了’,而那名警察却说‘我们是交警,他们是巡警’,还说‘赶快交钱,不要影响交通,否则罚款再翻一倍’。更恶劣的是,他还要叫来警察强制执法。这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警察,怎么看我们许源县公安局?最后是他接了领导电话,才没有形成事实罚款,如果没有领导电话,他不知道会捅出多大娄子呢?” 楚天齐点点头:“孟克同志,你说的是,我也这么认为。这样吧,你去和政委沟通一下你的想法,我也会找他。” “好的。”孟克说完,站身,走了出去。 ……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张天彪隔桌而坐。 吸了口烟,曲刚道:“听你的意思,他什么意见也没发表?” 张天彪点点头:“是,只说让我先回。我看他八成又要玩花样。” 想了想,曲刚摇摇头:“我看未必。你也说了,他当时也就是翻了翻,没有细看,那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可发表。他肯定是等你走了以后再细看,也可能会与别人探讨一下。再说了,就是他有什么意见的话,也不会当下说出来,那样显得他不够成熟,同时也会考虑不周,容易留下明显漏洞。适当矜持一下,是每个领导经常都会用的,他虽然从政时间短,但毕竟主持过单位全面工作,肯定深谙这个道理。”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总感觉那小子会耍鬼心眼。”张天彪的话透着深深的忧虑。 曲刚再次摇摇头:“不要杞人忧天了,他即使不考虑我们,怎么也得给上头一点儿面子吧。” “按说应该是,可是……”张天彪的话只说了半截,但很明显还是不踏实。 第八百五十八章 黑色星期五 星期五下午,许源县公安局召开班子成员会,这是楚天齐到任后召开的第二次。会议自然是由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张伯祥、曲刚、常亮、张天彪、孟克,办公室主任杨天明做记录。 会议从下午三*点钟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每提出一个事项,人们在简单讨论后,就举手通过。其实这些事项好多已经提前进行过磋商,这里只不过是走一下程序。 到四点半的时候,前面七项都已进行完毕,就剩最后一项了。 楚天齐喝了口水,环视一下众人,说道:“下面讨论最后一件事,就是对交、巡警乱罚款的处理决定。在上次班子会的时候,这件事开始启动调查,到现在已经是两周时间了。按常理这件事应该由纪检孟组长亲自调查,但曲副局长提出自查自究的请求,经孟组长同意,众成员认可,同意了曲副局长的请求。昨天的时候,自查自究报告出来了,我们现在就讨论一下这件事。谁来说一下调查情况?” 看了看曲刚,张天彪接了话:“我来说一下。” “好,你说吧。”楚天齐点点头。 拿出打印好的稿,张天彪说了来:“三月二十二日,我和曲局长……”他说的内容,还是和他昨天向楚天齐汇报的一样。先是说他和曲刚如何如何重视,第一时间开会,第一时间布置。接着说了交、巡警自查经过,说了他和曲刚核实调查的过程。然后又还原了一下三月七日当天的事实经过。 在张天彪讲说事实经过的时候,楚天齐注意到,张天彪仍然称之为“个案”,但在事实经过的叙述上,却故意淡化了一些东西,又强化了一些东西。在张天彪的描述,第三次罚款的警察执法还算明,举止也较得当,只是在和车主沟通过程发生误会,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罚款。按张天彪今天的说法,那个警察已经不是“罚款未遂”,而是解说不准。 张天彪继续说:“虽然未造成罚款事实,但本着从严从重的原则,仍然要对相关当事人处以惩罚。 一、对……” 处罚建议和昨天汇报的一样,但个别词汇使用上有了明显差别,张天彪汇报的避重就轻,甚至偷换了概念。如果只是听张天彪的讲说,那就是处罚偏重,证明他和曲刚一点也没有护短之嫌。 听张天彪说完,楚天齐环视了众人一圈,说道:“孟组长,你也说说。” “好。”孟克说着,翻开了笔记本,“这件事发生后,局里非常重视,应曲副局长的请求,由他和张副局长组织自查自究。二位副局长做了很多工作,也花费了好多精力,做出了这份自查报告。自查报告基本还原了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但在个别节点上,与实际情况有很大偏差。比如,对第三名交警执法过程的描述,就与实际相差很大。 当时交警态度很不好,对车主提出‘已是第三次罚款’的抗议根本不予理睬,还大言不惭‘他们是巡警,我们是交警’,甚至用对讲呼叫其他警察,要强制执法。关键时刻,车主女儿出现,在与交警理论未果的情况下,拨打了县里某领导电话。在县领导与交警直接通话后,才放走了车主。我想问张副局长,这还算是明执法,还算是误会吗?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当时会是什么情况?我想要不就是车主乖乖交上罚款,要不就是被强制执法。现在的影响已经非常恶劣,如果再进一步发展的话,那会是什么样?那……” 张天彪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孟组长,说话可要有根据。我们的调查经过了实地模拟、走访现场见证人,对当事人多次询问等多个环节,是经过推敲的,你不要妄自臆断。”说着,张天彪又拿出一沓纸,推到了孟克面前,“你看,这是人们的证词,上面可是有签名和手印的。” “张副局长,这不用你教我,我多年就是搞这个的。”说着,孟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你听听这个,大家都听听。”说完,他按下了播放键。 看到孟克摆*弄的物件,好多人都是一楞,随即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但好几人眼又都充满期待。 录音机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晋北味:“理解?怎么理解?这几天只要一上街,就要交罚款,每天还不止交了一次。就拿在这儿停车来说,在你们来之前,已有警察罚过款,你们已经是第三拨了。” 接着传出一声“嗤笑”,是一个嗡声嗡气的男声:“拿这些票没用,我们反正在这儿是第一次处罚你们,我们是交警,他们是巡警。赶快交钱,不要影响交通,否则罚款再翻一倍。” 女人声音高了好多:“你们警察也太不讲理了,刚才你说‘这是手段,不是目的’,要我看纯粹是目的,就是为了罚款。大伙评评理,现在满大街汽车乱停,不论是人行道,还是行车道,不但行人不便,我们停车根本也不方便。你们只要一收到罚款拔腿就走,根本不纠正车辆按序停放,整个交通状况没有任何改变。更可气的是,一会交警,一会巡警的,来回轮班的罚。要我看,现在这种交通状况,就是你们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为了罚钱,就是……” 嗡声嗡气男声:“你要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声:“你要怎样?难道还要打人不成?我倒要问问,许源县警察到底是人民卫士,还是人民祸害?” 男声怒道:“好啊,你竟敢诬蔑人民警察。” 一阵电流“吱吱”声过,接着传出男人大喊的声音,“有人抗拒执法,有人抗拒执法。地点……” 孟克摁下暂停键,看着张天彪:“张副局长,不用再听了吧?” 张天彪没有理对方,而是牙关紧*咬,胸脯不停的伏着。 “这是当时现场的录音,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双方说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存在误会。硬要说误会的话,那只能是交警没想到对方会找到县领导。”说到这里,孟克话题一转,“我以纪检组长的身份建议,对这名交警队的警长记过一次,罚款六百元,并撤消警长一职,调到县辖省道公路做普通交警。” “孟组长,这未免也太苛责了吧?”曲刚及时插了话。 孟克直接反问:“曲副局长,一事一议,没有深究,应该算是‘教育为主’吧,何谈苛责呢?” “孟……你……哼。”曲刚吐出了几个字便不再言声。 楚天齐重重咳了两声,待大家的目光都集过来,才说道:“刚才张副局长讲了调查经过,孟组长又对相关情形进行了更正还原,事实已经很清楚。时间不早了,大家还是举手表决吧。同意孟组长处理意见的,请举手。”说着,他率先举手。 孟克自然也举了手。 六个人已经有两人举手,过了一小会儿,还是只有两人举手。楚天齐不由得心疑惑,把目光投向身旁的人。就在这时,张伯祥举右手,紧跟着常亮也举了来。 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说道:“四人赞同,不用再做反对和弃权表决了吧?” “我保留意见。”张天彪气呼呼的说道。 “杨主任,赶快把这个决议形成件,会后由我签批,在全县范围通报。”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再加上一条,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不但要对相关人员加重处罚力度,尤其要对部门负责人做出降职、调离等处理。大家没意见吧?” 自然没人接话。 “好,没人反对,那就这样。散会。”说完,楚天齐率先身,走出了会议室。 …… 一间餐饮包房里,曲刚、张天彪相对而坐。 桌上的菜就像没动筷子一样,但瓶的白酒却已经所剩无己。 盯着手里把*玩的酒杯,张天彪缓缓的说:“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他总是跟我们过不去?我也没把他儿子扔枯井呀。” 曲刚苦涩的一笑:“天彪,今天是那个‘孟老轴’跳的欢,他不过是加把火。” 张天彪“嗤笑”道:“曲哥,你怎么也自欺其人了?那个死老孟不过是个传话筒,还不是在说他讲意思?昨天我就说过,他肯定会耍鬼主意,肯定会和我们过不去。他的眼里谁都没有,包括上头的人。” 曲刚端酒杯,猛喝了一口,“咚”的一声,把酒杯放到桌上,长嘘了几口气,才说:“先不说他了。我就纳闷了,那录音是哪来的?” 张天彪摇摇头:“不知道。难道现场有他的探子?不能呀,那天他还没上任呢。” “天彪,你那个外甥也是个笨蛋,怎么什么话都说?现在让人抓*住把柄了吧。”曲刚埋怨着。 “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张天彪忽然“哈哈”大笑来,笑过之后,说道,“我真就邪门了,怎么一到星期五他就整事,就收拾我们?难道黑色星期五就是这么来的?” “是哦,他到任那天是三月八号,当时逼着我向他敬礼。二十二号开班子会,他又抛出这个投诉信,让我们不得不钻圈套。二十九号开全体干警大会,他在会上风头出尽,而我们却在晚宴上丢了大丑。今天是四月五日,他又推翻我们的结论,把我们的人发配了好几个。这可都是星期五,还真邪门了。”说着,曲刚举酒杯,“来,干一杯,驱驱邪。” “哎,驱驱邪。”张天彪叹口气,也举了酒杯。 第八百五十九章 毛驴啃脖子 时间到了四月旬,楚天齐把县局辖区内的科、室、队、所也转的差不多了。到目前为止还有三个地方没去,分别是秋胡镇派出所、许源镇派出所、看守所。他计划近一两天就去看守所看看,至于那两个派出所他暂时不准备去了。 楚天齐不去秋胡镇,主要是担心偶遇杨二成等人,他不想尽早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身份,那样便于他了解一些事情,也有利于稳住众村民,以免他们到县里上访。另外,他不去秋胡镇派出所,也是要让陈明知道,自己对对方不感冒,警示对方小心点儿,不要翘尾巴。 之所以不去许源镇派出所,楚天齐也是有原因的,他觉得许源镇派出所在县城,离县局这么近,应该是所长先来找自己汇报工作才对。其实这只是他的借口,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想去那个地方,不想去看那个令自己曾经难堪的所在,三年前自己就是在那里被四个人用枪指着的。那是楚天齐平生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而且因为房间都用铁条加固,他还无力反击。更为滑稽的是,自己现在竟然又到了这个县做公安局长,想必许源镇派出所也会有人认出自己这个曾经的“龌龊分子”。虽然人们已经知道了当时事情的真*相,但楚天齐还是觉得难为情,不愿去到那个地方。 在这一段时间,厉剑反馈,他托人几次暗访,都没有发现交、巡警乱罚款的事。厉剑汇报的结果,和楚天齐自己暗访的情况相同,看来曲刚等人还是约束了这些部门。为此,楚天齐很欣慰,自认为这是自己办的一件实事。正是在自己的督促和过问下,曲刚等人感受到了压力,这些部门才收了手。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既平息了民愤,也适当改变了一些交、巡警的形象,公安的负面影响也有所减少,达到了自己当下的目的。 其实,在做出对乱罚款最终处理决定时,楚天齐是放了对方一马的。他默认了“个案”的说法,只是就是论事,没有深究。楚天齐觉得,现在能够制止这种执法犯法的违规行为,才是主要的。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收手,还是不宜扩大化,还是以稳定为主。否则,恐怕就会涉及到更多人,也会引一定的恐慌,更会遭到强烈的反弹,不利于整个县局的稳定。 现在已经上任一个多月,公安局各项工作都较正常,大家都能各司其职。只是曲刚和张天彪的积极性不高,他们那一系的人好像都多少有点士气不振,尤其是张天彪更为明显。自从第二次县局班子成员会后,曲、张二人不再和楚天齐明着争长论短,而是选择了闷声不说话,基本是问一句回一句,要是不问的话就什么也不说。 楚天齐觉得,二人的表现也在预料之。以前曲刚大权在握,只手遮了多半个天,现在忽然要听一个毛孩子的,自是心理不平衡。尤其还在这个毛孩子手里过亏,肯定心里转不过这个弯,过一段应该就会适应了。如果那时他们这些人还是这个状态,自己就得找他们谈谈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先礼后兵,杀鸡儆猴。 虽然楚天齐自认为在处理乱罚款一事上,做的还算比较仁义,但他不知道的是张天彪对他恨的牙根痒痒,恨他加重处罚了自己的“亲戚”。本身“亲戚”关系也不近,但张天彪认为这是楚故意削自己面子,和自己过不去。楚天齐当然不知道张天彪的这种心思,也没精力去想这些,他还有好多正事需要做呢。 手头工作进展相对顺利,但楚天齐却有几件事很是烦心。 首先一件事就是县长不见自己,不接自己的工作汇报。本来在月初参加县政府党组会的时候,县长牛斌在会后找了楚天齐,虽说对楚天齐进行了一点敲打、提醒,但整体还是比较融洽的。牛斌还专门嘱咐楚天齐多走动,楚天齐也表示会向县长交一份工作汇报。回到单位后,楚天齐就在下部门视察的间隙,准备着这份本来并没提前有过计划的东西。 两天后,楚天齐拿着工作汇报到县政府,县长不在。楚天齐便给县长打电话,县长说在外地出差,等几天后可以把汇报件给明秘书,同时还夸赞了他的效率高。又过了几天,他倒是找到了明秘书,可明秘书表示没有接到县长的吩咐,并且不予为他拜见县长而通报。接连三次都是这样,楚天齐意识到是县长不想见自己。 为什么呢?楚天齐自然把县长态度转变,同处理交、巡警的事联系来,他觉得县长肯定认为自己不给曲刚面子,就是间接不给他这个县长面子。但楚天齐自认为自己只是就是论事,而没有深究,这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县长实在不理解的话,那也是没办法,只能是以后有机会再解释了。 还有一件事让楚天齐感觉比较棘手,那就是钱的事。县局工资每月由县财政统筹,目前倒是没有出什么状况,只是日常办公经费却迟迟没有下拨。以前县财政给局里的经费都是按季下拨,今年一季度经费是在春节前拨的,而二季度经费到现在没有拨下来,派财务催了好几次都没有下。 虽然县财政的理由是“经费紧张”,但楚天齐分析肯定是人为因素,可能还是因为曲刚的原因。曲刚和财政局长向阳可都是县长牛斌的人,向阳是在拿这事给曲刚出气,八成也有县长的意思。 这可怎么办?看来这两件事其实还是一件事,就是县长在生自己的气。要想向县长解释清楚,就只有见到县长这一个办法,可县长就是躲着不见,汝之奈何?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拿手机一看,是周仝的号码,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周科长,有事?” “大局长,打什么臭官腔?我是肖婉婷。”手机里传出女孩嘻笑的声音。 肖婉婷?怎么会是她,这可是周仝的手机号。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周仝在省里培训信息安全,和肖婉婷在一不奇怪。 听不到回音,肖婉婷大声道:“楚天齐,怎么回事?连话也懒得说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副处,要是市长的话恐怕连电话也不接了吧。官不大,僚不小。” 楚天齐赶忙嘻笑道:“婉婷师妹,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听到你的声音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去你的,少给我灌迷糊汤,我现在可没那么幼稚,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肖婉婷根本不买帐,而是转移了话题,“师兄,你现在是不是对周师姐施了什么魔法了?” “哪有魔法?要有的话早就对你施法了。”楚天齐调侃着。 “哎呀,这嘴厉害的,真没的说。”肖婉婷吧咂着嘴,“怪不得周师姐把你夸上了天,说你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呢。原来你长了一张好嘴,看来周师姐是被你洗脑了。” 楚天齐笑着道:“人家可是管信息的,那脑瓜不是一般的灵,还能被我洗脑了?” “哎,话虽这么说,可女人有时候是很傻的,比如……”肖婉婷忽然话题一转,“对了,我听说你俩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公布,还是‘地下情人’?” 楚天齐马上纠正着:“你真能瞎掰,是同学关系没有公布,我俩……” 手机里响喝斥声和女孩的嘻笑声,接着传来了周仝的声音:“天齐,我和佳妮、婉婷在一,是婉婷想你了,非要找你,可是上来他就瞎说。”解释过后,她话题一转,“对了,我正有事要问你,你处理交、巡警乱罚款的事,是不是魏县长授意的?” 楚天齐一楞:“哪有的事?那是根据车主投诉查的。你这是听谁说的?” “今天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这么说的。她说有一天,你和魏县长一同从政府楼下来,魏县长说了乱罚款的事,还让你严查。结果四月五号那天,你就处理了曲刚的人,尤其还把张天彪外甥发配到乡下去做普通交警。为这事牛县长气坏了,说什么‘打狗还看主人呢’,还说‘有的人就是搅屎棍,就爱搅事’,还连骂了好几个‘不知好歹’。天齐,我看他……”周仝继续说着。 哦,怪不得张天彪会是那个德性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看来牛斌不愿见自己,并不单纯是因为自己处罚了曲刚的人,而是认为自己跟着他的政敌一和他斗。真是冤死了,看来自己是被魏铜锁利用了,看来那天魏铜锁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形成这样的效果。这个魏铜锁真可恶。 转而一想,楚天齐又笑了,这就是风水轮回呀。在第一次局班子成员会上,自己“造”了一封投诉信补充件,借用了“魏县长”三个字,算是间接利用了对方。这才几天,对方又报复了回来。说不准魏铜锁在上次和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知道被利用的事了。这真应了那句话:毛驴啃脖子——工换工。 手机里忽然响周仝大声的问话:“天齐,在听吗?”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手机还在通着话,是自己分神了。便赶忙应道:“听着呢,怪不得县长不见我呢。不过你说的那事纯属是巧合,三月二十二号我已经安排查了,见到魏县长的那天是四月一号。我……” “笃笃”,响了敲门声。 “有人来,我先挂了。”说着,楚天齐挂断手机,对着门口道,“进来。” 第八百六十章 做支点的价值 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是财务科长贺敏。 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就知道对方来干什么。 果然,贺敏进来后,直接把一摞报销凭证放到桌子上,愁眉苦脸的说:“局长,这可怎么办?都要报票,都说我在卡着他们。要是你不签批的话我还好说,可你都在上面签字了,他们硬说是我有钱不给报。” 楚天齐在那摞凭证上扫了一眼,问道:“一共多少钱?” “六万多,都说的很急,说要是报不了票的话,就办不了后面的事。还说因此影响工作的话,就让我承担全部责任。我怎么承担的?我只是一个办事的,我又不是……”说到这里,贺敏停了下来,偷眼看着局长。 楚天齐道:“那次不是报了好几万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这里面好多票都能冲帐吧,除此之外也就剩下一半,挑当紧的先解决了。” “局长,那次报的是第一批的,这又好几批了。这还是我尽量压着,好多票还在个人手里,要不又得多个两、三万呢。现在财务还有不到一万块钱,怎么着也得留个加油钱吧,万一要是有个特殊情况,连车都出不去就麻烦了。我根本没钱给他们报票,就这也坚持不了几天了。”贺敏开始唠叨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虽说我只是个拿钥匙的丫鬟,可也操着主人的心,也想把公安局这个家操持好,我……”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财务就剩那么点儿钱了?看帐上可是还有不少呢。” 贺敏又诉了苦:“好我的局长,那些现金都被白条占着,真正手里就剩下八千七百块钱了。往年三月底就把第二季度的流动资金拨下来了,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都拖了一个多月了。局长,要不您催催财政局?您是政府党组成员,面子大,说话肯定管用,你……” 听着这么像讽刺,楚天齐很不舒服,再次打断对方:“财务正好对口财政局,你多催催,不能什么事都是我这个局长去催吧。如果财政局长明确说只要我去就给钱,那我再去也不迟。你把那些白条拢一拢,不能老占用现金,该上帐就上帐,看看到底都谁欠的。这都几年了?按说银行借款都还有利息呢。拢出来以后,是谁借的,就扣谁的工资。” “局长,可是好多都是等着冲帐的,扣工资不合适吧?”贺敏提出了疑问。 “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平白无故占用资金就合适了?”楚天齐硬*梆梆的回了话。 “可是……哦,好的。”贺敏支吾了一句,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用手一指那摞票据:“把这些拿上。” 贺敏不情愿的返回身,收拾着桌上的票据,说道:“人们还会去找我报票的,我该怎么回答?” 楚天齐眉头微皱:“让他们坚持坚持。白条的钱要是回来的话,不就快了?” 贺敏“嗯”了一声,拿着东西,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门关上了。 楚天齐知道女人会去哪里,会把刚才的话说给谁听,其实他就是让那个女人传话的。 对于贺敏这个女人,楚天齐没有好感。这不仅仅因为贺敏总是围着曲刚转,总是按曲刚的意思做,更重要的是她在和自己说话时,经常没大没小,摆不正她自己的位置。贺敏几乎每次在向自己反映问题时,都是带着她个人主观的判断,都要把她的想法兜售给自己。 那次所谓的接风晚宴,这个贺敏更是跳出来,充当曲刚的急先锋,找着各种理由让自己喝酒,欲让自己醉倒而后快。结果是曲刚和张天彪丢了丑,听说这个女人也在出院时吐了。自那次之后,这个女人稍微收敛了一些,消停了几天。 可近几天,这个女人又活跃来,总是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拿财政不拨款说事。有时更是要品评一二,话里话外都是财政局不拨款有人为的因素,暗示对方在给自己好看,总是有意无意的把“影响拨款”的帽子扣给自己。这个女人就是这么不知好歹,有时甚至连阳奉阴违都做不到。 既然你想两面三刀,那好啊,那你就在我和他们之间来回挑唆,看看到底最后是谁倒霉。这样想着,楚天齐鼻子“哼”了声,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抛开那个女人的事,楚天齐又想到了周仝刚才打电话的内容。他知道周仝在许源县多年,同学、朋友很多,消息来源渠道广,刚才所说的肯定靠谱。当然,自己接受魏铜锁授意的猜测,纯属无稽之谈,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但也未必空穴来风,十有八*九是魏铜锁有意推动形成这个局面。 不用说,牛斌对自己的冷淡,主要就是因为这个传言。尽管以牛斌的信息渠道之广,凭他多年的政治智慧,不应该会完全相信这个说法。但是大多数人都本着“信其有”的心态,都认为新来公安局长和魏铜锁是一伙,这才是牛斌所不能容忍的。 无论什么原因,现在的现实是牛斌很生气,而魏铜锁很得意,轮到自己就剩下诲气了。刚来县里一个多月,还没有施展自己的抱负,就成了县长的眼钉,这可不行,不能长此以往。虽然公安局属于双管户,以上级公安机关垂直管理为主,但毕竟在许源县地面上,尤其更是县财政出钱。如果县长要是和自己拧着干,工作可就很难开展,想出成绩就更难。要是牛斌硬是拧着劲,再极端的向市局建议调换局长,那自己可就被动了。 可事情又是因曲刚而,自己总不能低三下四去和曲刚套近乎吧,就是和牛斌也不能太低下,也要适当保持自己的存在价值。 对,价值?楚天齐脸灵光一闪。现在魏铜锁利用自己,不就是因为这个公安局长的身份,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不到三十岁的县政府党组成员,不就因为自己是这个全县唯一的交流干部?而同样让牛斌脑火的,也肯定是这些。这就是自己的价值所在,自己完全可以用这个做章。 既然魏铜锁想把自己做支点,既然牛斌因为支点为敌所用而恼火,那自己这个支点完全可以来影响魏、牛两根杠杆,从而体现自己的价值,从而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不用说,想拿自己做支点的杠杆肯定不止这两处,肯定还有很多。想到这里,楚天齐心豪情顿生,握拳暗道:就让杠杆来的更猛烈些吧,那才能体现我这个支点的价值。 渐渐的,楚天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个支点要想做到游刃有余,没那么容易。一个不慎,就可能被众多杠杆压的喘不过气来,自己还得仔细谋划。 思考了半天,也没个万全之策,楚天齐只好暂时抛开这个问题。紧接着,另两件无语的事又浮现在脑海。 第一件无语的事,是关于痦子赵六的。他这几天一直等着那个赵六来电话,可对方一个电话都没打,以前的号码又打不通。按说现在对方应该找自己要解药才对,那样自己可以进一步向对方打听一些消息。他不知是赵六识破了自己用VC冒充“断魂丹”的事,还是肚子已经不疼,想要脱离自己的控制。 另一件无语的事,就是杨二成经常打厉剑那个号码,要找自己这个“大高个”。对方言谈话语,想让自己出面找那个村长或是聚财公司,否则就要上访。不知对方是吃定自己了,还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一旦杨二成知道自己是公安局长,那有好多事情就不方便了。自己现在只能隐瞒身份,让对方找到村长或新的有力证据,只能期望在身份暴露之前帮他们解决问题。 ……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曲刚、张天彪隔桌而坐。 “看到没?又开始勒咱们脖上的绳子了。今天又是星期五吧?”张天彪一副玩不恭的语气。 “真邪门,怎么一到周五就整事呢?”曲刚无奈的笑了笑,“本来以为上面能压住他,可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开面。” 张天彪道:“我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专门来针对咱们的,否则怎么就和咱们处处作对呢?” “不,不会的。他远在沃原市,离这儿上千里,不可能的。”曲刚摇摇头,“其实要细说来,有些事他也是被迫的,就拿这几次交锋来说,都是咱们挑衅在先,他不过是正常应战而已。只是咱们技不如人,处处被动罢了。” “曲哥,我发现你变了。”张天彪阴阳怪气的说,“自从那次喝酒以后,你在面对他的时候,好像有些胆怵似的,说话也不敢大声,活像个受气小媳妇。” 曲刚平静的道:“天彪,你不用拿话激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现在不过是换了个策略而已。” “换了策略?我怎么感觉是节节败退呢?”张天彪的语气还是很怪,“刚才贺敏可是说了,要是不还钱的话,就要扣工资。按你的策略,该怎么办?” “凉拌。”曲刚一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八百六十一章 窝火的视察 按照计划,四月十八日,楚天齐到看守所视察。 看守所位于县城西南方向,离县城有十六、七公里。 上午九点,楚天齐从楼上下来,由厉剑驾车,奔目的地而去,同行的还有杨天明。汽车向南行驶,出县城后,又行驶了有三、四公里柏油路,便拐上了右侧一条岔路。这条岔路是砂石路,路面较窄,最宽处也仅容两车并行,弯弯曲曲向西南方向延伸。 由于昨夜刚刚下过雨,路面比较泥泞,不时有成块的泥土被汽车轮胎卷,拍打在汽车底部,发出“啪啪”的声响。所好汽车是越野车,虽然在此路走的稍微慢一些,但并不影响正常通行。 在泥路上又行驶大约十公里左右,空旷的原野上出现了一所建筑,看建筑的样式以及高墙、电网,应该是看守所无疑。 离建筑越来越近,大门右侧墙壁木牌上“许源看守所”几个字特别醒目。 在离大门还有十多米的地方,汽车停了下来,也不得不停下,门口持枪站立的武警已经向汽车喊话了:“停车,接受检查。” 杨天明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向对方出示工作证:“武警同志,我是许源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车上坐着县局局长,局长是来检查工作的。” 武警没有去看工作证,而是面无表情的说:“对不,我只认进出通行证。” 杨天明道:“你……来之前我已经给乔晓光打过电话,你没接到通知?” “对不,我没有。”武警说完,便不再理会对方,径直向自己的岗位走去。 杨天明正要追上继续解释,楚天齐叫住了对方:“他是在严格执行规定,跟他说没用,你还是给所长打电话吧。” “好。”答应一声,杨天明拿出手机拨打来。 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什么原因,电话里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提示,杨天明只好走到离门口远一些的地方继续拨打。 过了足有七、八分钟,杨天明走到汽车前,对楚天齐道:“局长,信号实在不好,刚刚打通。乔晓光正在检查看押区,马上就到。” 楚天齐点点头,“哦”了一声。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看守所大门紧闭,依旧只有两名武警持枪站立着,没有任何人出来。 “局长,我再打电话催催。”说着,杨天明再次边走向远处,边拨打着电话。 不一会儿,杨天明跑了过来,说道:“局长,这次快了,这次快了。” 楚天齐没有说话,继续坐在车上,看着汽车外面。 又过了足有十分钟,看守所大门终于开了,两个男人前后脚走了出来。前面一人个头较高,体形较壮。后面跟着的人很瘦,个头等,脸色很白。 两人来到车前,当先壮汉伸出右手,嗡声嗡气的说:“杨主任,你这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杨天明“哼”了一声:“老乔,装什么糊涂?在出发之前,我给看守所打过电话。你不知道?” “是吗?”说着,壮汉看了看身后的白脸瘦子,“你知道吗?” 瘦子摇了摇头。 “行啦,是副所长张山接的,他说马上会告诉你。”说着,杨天明话题一转,“局长在车上。” “哦,张山接的。这个死老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他刚那会出去,估计是忘了。”壮汉一拍脑门,“真他娘的该死。” 杨天明皱着眉头道:“局长在车上。” 壮汉问道:“哪个局长?是曲局还是张……” “你是不早上喝酒了?公安局不就一个局长吗?是楚局长。”杨天明说着,跑到汽车右侧,打开后车门,“局长,请。” 楚天齐看了杨天明一眼,面无表情的走下车去。 杨天明一指那个壮汉,说道:“局长,这位是看守所所长乔晓光,刚才一直在检查看押区。” “你是局长?”乔晓光一脸疑惑,伸出右手,“果然年轻……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嘴上说着欢迎,可哪里有欢迎的意思,分明就是调侃、奚落。 楚天齐没有伸手,而是对着杨天明说:“这里就是县看守所?归哪管?” “是,是县守所,归县公安局管。”杨天明说话时,脸上表情尴尬。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杨天明脸颊肌肉动了几动,用手一指白脸瘦子,对着楚天齐说,“局长,这位是看守所所长魏超群。” 魏超群?魏龙儿子不就叫这名字吗,人称“超哥”。楚天齐脑子有些溜号。 “局长同志,欢迎检查工作。”瘦子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你好,魏……超群同志。”楚天齐也举手还礼。再一细看,对方体形和“超哥”有几分相似,但脸色要白了好多,样貌没有一丝相像。 “走吧,那就进去。”乔晓光大咧咧的说着,然后补充道,“看守所有规定,进入车辆必须接受检查。” 杨天明沉声道:“哪那么多废话,局长请上车。” 本来是准备坐到车上,现在楚天齐却打算坐了,便说道:“厉剑,你就在外面等吧。”然后又对着杨天明道,“那咱们是不也要接受检查?” “哪能呢?您是领导,又是来检查工作,不需要。”魏超群抢先说了话。 楚天齐当先向大门走去,其他众人跟在后面,在经过门口时,那两名武警向众人行了注目礼。 这样的地方,楚天齐是第一次进来,感觉气氛就是不一样。抬眼望去,四周院墙上全是电网,院内建筑墙上也是诸如“坦白从宽”这样的宣传标语。院内很肃静,只是偶尔有身穿制服的警察或武警经过,而且这些人也往往不苟言笑、面色严肃。 院内共有两栋楼房,每栋都是五层,楚天齐被引到了最东边的那栋。在魏超群征询楚天齐意见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选择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有两名警察值勤,看到有身穿警服的二级警督到来,赶忙立敬礼。 楚天齐向对方回礼,并道了“辛苦”。 监控室面积足有四十多平米,地上铺着防静电并防火地板。东边离墙一米的地方,设置了上下三排监控器,共十五台,监控器后面是配套机箱。在监控器西侧大约一米的地方,是监控操控平台,平台上面有两个嵌在操作台里面的监视器,还有操控电子调节盘。 楚天齐注意到,十五个监控器全开着,每个监控器上出现了数量不等的小监控画面,有的是四个,有的是九个,有的是十六个,最间那个监控器上是一个大画面。画面有的是楼道场景,有的是公共区域图像,有的是院内画面,还有的是监室内的情况,监室内基本都是只有一个人。 在征得楚天齐同意后,教导员魏超群指着画面,介绍来:“许源县看守所是上纪八十年代初设立的,归县公安局管辖。主要就是临时羁押罪犯和犯罪嫌疑分子,那些被判处有期徒刑的罪犯,在被交付执行刑罚前,剩余刑期在三个月以下的,由这里代为执行。 这里大部分羁押的都是待审判人员,他们的罪名或是犯罪程度都没有最终确定,因此这些人多存有侥幸心理,好多人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关在里面的这些人心情都不平静,容易冲动,也容易走极端。有的人想要对抗审查,有的人想要隐瞒罪行,有的人想要逃匿,还有的人想要以自杀或自残来逃避、减轻法律的制裁。因此,保证这些人的安全,防止被杀、自杀、逃跑就犹为重要。这些监室基本都是只有一个人,就是为了防止以上行为,包括防止串供……” 听着魏超群的讲解,看着画面上一个个或沮丧或失落或悲戚的人影,楚天齐不免心感慨不已。 大约二十分钟后,魏超群停止介绍,众人走出监控室。由于看守所的特殊性,楚天齐并没有去看押区,而只是在办公区看了看,和一些警察见了面,也到武警生活区进行了慰问。办公区的每个房间,楚天齐几乎都进了,都和里面的人打了招呼,都道了“辛苦”。可就是没进所长办公室,当然乔晓光也没有邀请的意思,估计汇报材料之类的就更没有了。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视察完毕,从楼上下来,向院外走去。和以往视察完不一样,没有例行的指示,也没有应有的奉承,大家都是默默的走着。其实在刚才视察过程,说话最多的就是魏超群,其余人的话都很少,那个乔晓光更是没有汇报一句。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人们都知道这是一次尴尬的视察,也是窝火的视察。而且每个人的不快,也不尽相同。 刚走过楼房拐角,迎面过来一个年轻警察,差点和楚天齐撞在一。两人停下脚步,看向对方,当互相看清样貌时,两人都楞住了。 “没长眼啊。”乔晓光训斥一句,上前把对面来人拨拉到一边。 楚天齐转头看了年轻警察一眼,记住他胸前的警号,迈步向前。众人跟在身后,一同走去。 年轻警察注视着那个二级警督的背影,脸上神情复杂,神色变化不定。 第八百六十二章 给脸不要脸 看着局长专车驶上了砂石路,乔晓光回头对魏超群等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在门口转转,胸口憋的慌。” 大家自然知道所长胸口憋闷的原因,都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返回了看守所。 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调出一个手机号码,乔晓光拨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事?对了,他走啦?” “走啦,气死我了。”乔晓光长嘘了口气,“二舅,那个姓楚的真不是东西,怪不得你们都看不惯他,太他*妈的牛皮哄哄的,眼睛都长头顶上了,根本瞧不我们下面这些人。” “怎么回事?”手机里的声音有些疑惑,“他就是跟我俩不对付,跟下面人还可以呀,下面还有人说他不摆官架子呢。” “好多人就是马屁精,香臭不分。我算是见识了,那家伙谱太大,根本不跟我握手,连话都不说,也没去我办公室,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乔晓光气呼呼的说,“我看他肯定是知道咱们关系了,明着是不给我面子,其实还不是打二舅你的脸?他就是想把你们这些本地老警察整下去,换上一些听他话的马屁精,他那样就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手机里的声音还是表示怀疑:“我怎么听你说的有点不靠谱?虽然他不顺眼,可你不像你说的那样。至于咱们之间的关系,他应该不知道吧,谁会告诉他?” 乔晓光固执的说:“二舅,他要是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为什么最后一个来我这儿?为什么和我较那么大的劲儿,甚至连局长的身份也不顾了,做出那么丢份的举动。”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点儿,不过你那儿也不是最后一站呀?还有秋胡镇,还有许源镇呢。”对方态度模棱两可。 “秋胡镇?他会去?他和陈土匪那点事,谁不知道?至于许源镇,就在他眼皮底下,一脚油门就到,说不准他早去过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乔晓光说的煞有介事,“二舅,他这做法就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他刚欺负了你二外甥,现在又拿我开刀,不就是针对你吗?我看这就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哦……”,手机里长嘘一声,便没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乔晓光听不到动静,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便试探的问:“二舅,你挂了?那我也挂了。” 就在乔晓光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时候,手机里再次响了声音:“等等,那我问你,他对其他人也是那样不理不睬?” 乔晓光眨巴眨巴眼,说道:“对其他人还……可以吧,就是对你这个外甥另眼看待。” 对方再次“哦”了一声,又道:“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对他的?” “我,我听说他来了,忙完以后就马上亲自到门口迎接,还要让我怎么做?”乔晓光组织着措辞。 “你可要说实话,否则影响我判断。算了,你要不说的话,我等着一会儿问小诸葛。”对方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我要是断定你说话不靠谱,以后就什么也不管你。行了,我挂了。” 听着对方的语气,乔晓光眼珠转了转,忙道:“二舅,等等,别挂。要说呢,倒是也多少有点误会,早上接电话的是那个死张山,他着急出去,没有和我说姓楚的要来,我……” 对方打断了乔晓光,声音变的更严厉:“乔晓光,我警告你,要如实的说,否则,我肯定不管你们兄弟的破事。” “好,好,我说实话,说实话。二舅,张山和我说了,我……”乔晓光尽量如实的说着发生的事情,但在具体用词上,还是换上了对自己有利的说辞。 ……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干警花名册,查找来。很快,查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经过仔细核对后,他拨打了厉剑的手机。 和厉剑通完话后,楚天齐收花名册,靠在椅背上,又想了上午的事情。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楚天齐的思路。 楚天齐坐正身体,对着门口道:“进来。” 屋门一开,贺敏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走了进来。 看到此女,楚天齐心就是一阵厌烦,便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报纸。 令楚天齐奇怪的是,皮鞋声很快停止,然后便没了动静。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声响,便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他发现那个女人正站在离桌一米左右的地方,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贺科长,有事?”楚天齐只好先开了口。 “局长……呜呜。”刚说了两个字,贺敏就揉眼睛,哭了来。 什么情况?楚天齐很是奇怪,疑惑道:“怎么啦?哭什么哭?” “呜呜……你们欺负我,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贺敏一边揉眼睛,一边哽咽着。 这又从何说?一旦有人进来,看到这个情况,成何体统?想到这里,楚天齐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要哭,有事说事,谁欺负你了。” “呜呜……你,你们大伙都……欺负我。”贺敏抬发红的眼睛,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态。 楚天齐不解:“到底是什么事?要说就好好说,不说就回去吧。” 又“呜呜”了两声,贺敏向前几步,到了办公桌近前,看着对方道:“你让我追要借款,还让扣他们的工资,结果现在钱是一分没要回,反倒让人骂个够呛。” 楚天齐沉声道:“哦,借款还骂人,谁骂的?骂什么了?” “就是……反正好多人都骂,我都听见了。我和他们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小财务,只是奉命行*事。可他们根本不听这些,就说我被你收买了,帮着你整人,骂我帮虎吃食,骂我和你穿一条裤子,跟你钻一个被……哎呀,难听死了。”贺敏揉着眼睛,诉着苦,“局长,他们那么骂我,你又逼着我和他们要借款,我一个柔弱女子,夹在你们这些大男人间,被这么揉来捏去的,我哪受的了?我可是良家女子,被人这么寒碜,我都没脸见人了。” 听着太别扭,楚天齐打断了对方:“到底是谁骂了?” “我不……呜呜……”刚说两个字,贺敏又揉了眼睛。 楚天齐的脸色阴沉下来,这还反了天了,借钱不还还骂人,这还得了?他的眼睛眯了来,心想着主意。 贺敏还在不停的揉着眼睛,嘴里“呜呜”个不停。 渐渐的,楚天齐嘴角出现了笑意,但很快就隐去了。他语气缓和的说:“贺科长,总是哭也不是个事,那你说该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就是奉命行*事而已。”说完,贺敏还不忘又“呜呜”了两声。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听你这么一说,我一时也没了主意。你还是说说吧,两个人的主意总比一个人多。” “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怕……怕你不同意。”贺敏支吾着。 楚天齐一副无奈的口吻:“先说说看吧。” 贺敏叹了口气:“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现在这情况,哎,还是以稳定为好。我觉得可以先缓一缓追欠的事,毕竟那些借款大部分都花出去了,又不是个人占着,只是票据没有及时回来罢了。人们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也是觉得让他们归还借款不公平,我觉得这事可以慢慢来。” 楚天齐思考了一会儿,自语着:“慢慢来,慢慢来,可……”他又把头转向贺敏,“可要是没有这些钱的话,那好几万的票怎么报销?报不了票的话,工作怎么开展?哎,难呀。” 看着对方的神情,贺敏破泣为笑:“局长,人是死的,事是活的。报销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等财政拨款下来了,那几个钱也不算事。” “可人们能等吗?你不是说他们都开骂了?他们能听你的?”楚天齐无奈的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 贺敏慢言细语的说:“局长,为了工作,为了你,我就再给他们做做工作。他们肯定还会骂我,但人们还是讲理的,只要向他们说明了目前的暂时困难,我想他们还是能宽容一些时日的。” “你有把握?”楚天齐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把握?尽量做工作吧,我想应该大家还是会给我一些面子的。”说到这里,贺敏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哦,那就好,那就好。”楚天齐点点头,“那你去跟人们解释一下。” “好的,局长,保证完成任务。”贺敏拍着胸脯说,然后又追问道,“欠款的事先不追了吧?” 楚天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挥了挥手:“先做好解释工作吧。” “好的。”贺敏回答的很干脆,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女人故意扭动的腰*肢,楚天齐笑了,就在对方右手拉开屋门的瞬间,他又叫住了对方:“等等。” “局长,还有事吗?时间可不等人,解释工作很难的。”贺敏扭回头,疑惑的说。 “你先回来,我说的也是解释工作。”楚天齐向对方招了招手。 贺敏没有关上屋门,而是快步走到桌前,看着楚天齐,那意思很明显:有事快说。 “刚才说到解释的事,我觉得光靠你口头说,可能效果不大。”楚天齐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又说,“这样,你写一份情况说明,就以财务部的名义,是写给全体干警的,向大家都解释一下目前财务状况。这份说明要写的含糊一些,太明确了不好,就写‘上级款项暂时未拨,单位人借款暂时未还’。另外,附一份附件,内容就是所有单位人借款明细,上面要有姓名、金额,还要有每笔借款的时间,以及还款情况。” 贺敏很惊愕:“局长,这样不好吧?” “不好吗?这样你不是更好解释?”楚天齐的脸色由晴转阴,“今天是星期四,最迟下周二,二十三号下午下班前交给我。我看过后,没有问题的话,马上就发。” “啊?那他们……”贺敏说到这里,看到局长脸色阴沉,忙咽回了到嘴边的话,改说了一句“好的”,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冷声道:“给脸不要脸。”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不惧犯众怒 也不怪楚天齐骂人。本来单位资金紧张,可好多人占着现金不还,还理直气壮。更为可恨的是,财务科长不想着如何筹措资金、合理调配,反而总是替这些人打掩护,替借款人和自己讨价还价。 贺敏说什么借款没还,主要是因为票据未回,狗屁,骗鬼去吧。楚天齐特意关注过,有几笔金额较大的借条上,明确标注着借款目的、用项,可在后来做帐的凭证,这些对应花销的**早已经报销入帐了。拿着这些钱既不用花利息,而且占用的堂而皇之,还不是这些人用单位资金干私事,为自己谋私利? 今天贺敏来的时候,楚天齐就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事,肯定又是做那些人的代言人,肯定又是讲一些狗屁大道理。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单刀直入,而是采取了另外的方式。 一开始看贺敏哭哭啼啼,楚天齐还一时被唬住了,以为对方真受了什么委屈。等到仔细一观察,完全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至于眼圈红就更好解释了,用手一个劲儿揉能不红? 果然,假装诉了半天苦,到头来还是说出了核心问题:不追借款。可即便是这个目的,贺敏却还假惺惺是替自己着想,是替单位着想。更让楚天齐反感的是,对方说的话也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分明就是一种暗示、骚扰,分明就是那个女人故意卖弄风骚。 好啊,既然你为我着想,那我也不能不为下属着想。于是,楚天齐就顺着对方的思路,表示了理解,还假装是拜托对方。 贺敏自以为楚天齐上了当,自以为用计拿住了这个年轻局长,故意扭动着屁股、踩着小皮鞋准备去向主子报喜。不曾想,楚天齐又叫回了她,体谅的让她写一份说明,以利用她的解释工作。 到此时,贺敏肯定明白了楚天齐的将计就计,肯定明白了这个小年轻的“欲擒拿故纵”。可是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去照办了。 楚天齐知道,现在那个女人肯定也是去了主子那里,只不过不是报喜,肯定是在诉苦,然后是主子的谩骂。当然,她的主子既骂她,更会骂自己这个下套的人。 今天的这个办法,楚天齐实际早已想出,只不过不到万不得以的情况,他不准备用。他想以一种和平的方式,既解决问题,也不至于激化矛盾。可有些人太过分,总以为自己是傻子,时刻都拿自己当毛孩子对待,这不是侮辱我这个青年才俊、官场新秀的智商吗?老虎不发威,你们还拿我当病猫了。 楚天齐可知道,别看就是那么一份说明,只要是在全局科、室、队、所一发,那引的轰动可是很大的。那份附件上面有大部分科、室、队负责人的名字,也有个别派出所所长的名字,尤其曲刚对应的金额最多,其次就是张天彪、张伯祥。普通干警一旦看到这些内容,会怎么想,会怎么说?那些占用单位现金的人就会在众干警心的形象一落千丈。而且这样的消息,会在极短时间内几乎传遍全县各个角落,那某些人就会成为人们唾弃的对象,甚至有的人还会因此“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牵扯出其他问题,甚至成为阶下囚。 好多事情都是双刃剑,既伤人也伤己。如果这份说明真的发出去,楚天齐无疑就会得罪好多人,就会得罪大半公安局股级以上的干部,也会引这些人背后靠山的痛恨。说不准就会因此被群而攻之,也许现在的位置都未必稳固。 这件事情的利弊,楚天齐当然心知肚明,但他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也不想妥协,他不怕犯众怒。他觉得自己站在正义制高点上,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单位好,也是为了对广大普通干警的公平。如果真因此影响到工作,那也没什么,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另外,上面领导也不是睁眼瞎,总有能主持正义的。再说了,自己敢这么赌一把,好多人却未必,毕竟他们的做法不光彩。楚天齐自信,有人会妥协的,只要有人带了头,那他们坚守的统一防线就会决口,瞬间就会崩溃。 …… 正如楚天齐推断的那样,贺敏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直接就去了曲刚的屋子,张天彪也在屋子里。 看到贺敏的脸色不对,张天彪调侃道:“贺科长,刚才出去还喜笑颜开,这么一会不见,就阴云密布了。是不是某些人欺负你了?要不就是你想占便宜没占上?” “张天彪,你胡说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着,贺敏气呼呼的坐到沙发上。 张天彪继续嘻笑着:“你可不能一打击一大*片,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曲哥不就是吗?” “天彪,别瞎说。”曲刚轻斥一声,然后看着贺敏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还逼着你追借款?你没和他讲说其的利害关系吗?” “我能不说吗?”贺敏没好气的说,“可是说了还不如不说。” “哦,怎么回事?他硬逼着你不放?”曲刚疑惑道。 张天彪插了话:“那怕什么,他让你追款你就追。反正没人还,又不赖你,他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不会是他真吃你了吧?” “张天彪,你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嘴里尽是脏东西?”贺敏喝斥过后,转向曲刚说,“曲局,他要是真让我继续追,那倒好了。他现在让我写说明……”贺敏说了刚才在局长办公室的经过。 “妈的,欺人太甚,他想干什么?”张天彪骂了来,“想让老子在全局系统现眼?真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倒找人……” “天彪,别胡说。”曲刚喝止了对方,然后缓缓的说,“如果真按他说的那样做,恐怕就不是在全局现眼,而是要在全县人面前出丑了。不过,他要是这么做的话,恐怕就把局里一多半人都得罪了。” “那还怕什么?一块钢板能碾几颗钉,我看他是没事找死,自己往绝路上走。”张天彪“嗤笑”一声,“他就不怕犯众怒?” “怕,不惧。”曲刚说了两个相互矛盾的意思,然后停了下来,对着贺敏道,“你先回去。” “那我该怎么办?”贺敏忙问。 曲刚道:“别着急,不是还没到二十三号吗?那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即使做的话,半天也没问题。” “哦,好吧。”贺敏长叹一口气,“不过,我这心里不踏实。”说完,她走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关上了,张天彪坐到曲刚对面椅子上,问道:“曲哥,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曲刚叹了口气:“哎,其实挺简单的,他自然也不想犯众怒,也怕。不过有句话说的形象,‘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我们借款的事被曝光,说不准就会引出其它的事。所以我们更怕,正是因为我们更怕,所以他反而不惧了。” 回味了一下,张天彪点点头:“那我们怎么办?” 曲刚挠挠头,长嘘了口气:“我还没想好,想好再说。” 待曲刚说完,屋子里陷入了宁静,一种沉闷的宁静。 …… 刚才之所以骂人,楚天齐也不只是骂贺敏,不只是骂这些占公家便宜的人,他也是在骂那个看守所所长乔晓光。 今天去看守所调研前,杨天明已经打过电话。虽然楚天齐没有亲眼所见,但对于这一点,楚天齐完全相信,他相信杨天明不会傻到在这事上做手脚。 可那个乔晓光竟然说没接到通知,还把责任推到副所长身上。这明显就是大睁两眼说瞎话,明显就是蔑视自己这个局长。 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接到通知,那在杨天明现场打电话后,就应该马上出来。可那个乔晓光在两次电话催促下,楞是让自己这个局长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出来后,更是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故意和杨天明唠叨了半天。甚至竟然以车辆要接受检查为由,蔑视自己这个局长的身份。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要跟我叫板,那我堂堂公安局长还能怕了你不成?于是,楚天齐也没有跟乔晓光握手,更没有和对方说话,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对方。想让我进你办公室,听你汇报?门都没有,你以为你是谁? 虽然楚天齐在对待乔晓光的时候,做到了以牙还牙,但毕竟自己是副处,而那个乔晓光不过是副科待遇的正股。自己和这样的一个人呕气,也太掉份了。所以,楚天齐仍然气不顺,想一骂为快。 本来就已经气粗,不想贺敏那个女人又来触自己霉头,真是登鼻子上脸。本来当时楚天齐气的都想当面骂人,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太失*身份,因此他才在她出去后骂了脏话。 人是骂了,也给这个女人和那些人系上了套。可楚天齐心里还是有疑问:那个乔晓光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做主张? 这个乔晓光开会那天没来,更是没有参加全体干警大会,自己和他连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过节? 忽然,楚天齐觉得乔晓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就是那说话的声音也似乎耳熟。这是为什么呢?想着想着,他取出花名册,又在上面查找来。 第八百六十四章 阴差阳错意外收获 四月下旬的天气,当地温度已经很高了。大部分都是着半袖、穿凉鞋,女孩早已把清凉的裙子穿在身上。极个别人更是能穿多短就穿多短,这还不算,好多女孩还要把肚脐和***露在外面。 周末晚上,小县城里霓虹闪烁,灯影摇摇。忙碌了一周的人们,纷纷卸下工作的牵绊,或在家与亲人团圆,或在茶楼酒肆与朋友欢聚,以调节工作五天所带来的疲惫。 晚上微风习习,温度适宜,人们纷纷从家走出来,充分享受着难得的凉爽。在这些乘凉大军,最显眼的还是那些穿着光鲜、发型时尚的红男绿女们。这些红男绿女大多年方二八,大部分人并不存在工作疲惫,享受夜生活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或相拥前行,或窃窃私语,充分享受着大好年华。好多女孩心还有一个梦,希望在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走着走着,一名女孩目光发直,惊呼:“白马,我的白马。” 同行闺蜜马上调笑来:“白马?我看是白日做梦吧。你可喊了不止一次,哪次不是空欢喜一场,不是……”说到这里,她忽然变换了语气,失神的看着前方,“哇,真是白马王子呀,我的白马王子。那身高怕是有一米九吧,那身板有形、挺拔,就像电影的男主角,叫什么来着?白马,白马。” “瞎咋呼什么?不要惊走我的白马。”先前说话女孩一边申斥着,一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脚下加快了步伐。 “我的白马,我的白马。”闺蜜也不甘示弱,一边大喊,一边小跑着奔向前方。 女孩一看这还得了,尖叫着“白马,白马”,一边狂奔,一边挥舞着手臂。 行走在人群的楚天齐,正用目光寻找着那个被告之的巷口,忽听身后传来女孩儿的尖叫。他以为发生了什么情况,急忙回头去看。 “白马,白马回头了。”女孩更加疯狂,不停的向前面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俊郎的男孩挥手。 “白马王子,等等我,我来了。”闺蜜脚下加力,冲刺而去。 什么情况,还白马王子?楚天齐略一疑惑,及至看到两女孩的举动,才意识到自己就是目标。来不及多想,楚天齐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快步奔去。 尽管两女孩奋力狂奔,可哪能和身手敏捷的楚局长相比,当她二人奔到巷口时,哪里还有白马的身影?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白马,白马王子你在哪?” “我的白马,你在吗?” “都怨你。” “都怨你。” 白马王子不见了,两个女孩顿觉失落、沮丧,互相埋怨着。 …… 楚天齐今天出来和人会面,特意选在晚上,特意没有乘坐局长专车,特意是普通的便衣装束,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就是为了不引别人的注意。不曾想却成了天真少女的目标,他很是无语,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刚才为了躲避两女孩儿的追踪,楚天齐连着穿过了好几条巷子,现在早不知道到了那里。本来对今天说的那个地点就不甚清楚,再这么一绕路,他就更分清了。看来只有回到原路去找,这样想着,楚天齐奔原路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感觉这样不妥,万一那两个女孩“守株待兔”的话,就麻烦了。他倒不是怕难以摆脱两女的纠缠,他担心的是被她们一通喊叫,引来别人的侧目,尤其要被人们认出自己的身份就不好了。 既然不方便从原路去找,那就只能从前面出去,然后再找了。这样想着,楚天齐返回身,向巷子另一头走去。巷子很长,没有一点灯光,很黑,要是一般人的话不但看不清路,还难免心略有恐惧。不过这对楚天齐来说没什么,他有功夫在身,目力过人,这不过就是平常的一段巷路而已。 正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两人对话的声音,像是一男一女。虽然对方声音很低,但楚天齐因为自小习练武功,耳聪目明,很容易就能听到。不愿意落下被人诟病的口实,楚天齐快步向前,准备尽早走出巷子。 就在楚天齐经过一个门口时,里面的声音更清晰了,而且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很耳熟。更让楚天齐意外的是,两人对话竟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此时,楚天齐已经知道男人是谁了,再结合女人问话内容,他意识到了对话重要性。马上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只微型录音笔,对着那个虚掩着的大门。 并不是楚天齐有录人说话的嗜好,而是受雷鹏启发。在楚天齐到定野上任前,雷鹏特意嘱咐楚天齐随身带录音笔,方便掌握第一手证据,以防止嫌疑人抵赖或反诲。上次孟克出示的乱罚款现场录音,就是楚天齐通过巧妙方式神不知鬼不觉提供的。 现在院里男女的对话,虽然还称不上犯罪证据,但显然是那个男人不应该对自己隐瞒的,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可那个家伙却从来没说。 忽然女人“嘤咛”一声,撒着娇:“先别急着亲热,门还没插上呢。一会儿随你折腾。” 正录的入神,院子里传来一阵女士皮鞋走动的声音,声音离门口越来越近。 此地不宜久留。想到此,楚天齐快步向巷口走去。 …… 楚天齐出了巷子,站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沿着人行道向南而去,去寻找那个有着标识物的小巷。 边走边看,速度很慢,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也没找到那个要去的小巷。而且现在置身的所在,是刚才来时就已经曾经经过的地方。 奇怪了,能在哪呢?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楚天齐站在原地,四处看去, 正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的声音:“这家人去哪了,还叫‘昼夜超市’呢,干脆改成‘想关就关超市’算了。” 本来准备离开继续寻找,听到此人自语的内容,楚天齐赶忙回头。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正好走到自己身边,嘴里叨咕着。 楚天齐转过身,客气的问:“大姐,请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叫‘昼夜超市’的地方吗?” “‘昼夜超市’就在……”说着话,女人本已抬的右手,又收了回来,审视的看着对方,“你找这个超市干什么?” 楚天齐编着瞎话:“我在一周前,在这儿买过烟,刚才又要买,却找不见了。” “哦,是这么回事?”女人说着,往原路走了几步,一指巷子,“那就是,不过关门了。他们也奇怪,昨天还开着呢。” 楚天齐跟着走过去,顺着女人手指方向看去。他这才发现,巷子最边上有一间临街的房子,房门紧锁,屋子一片漆黑。在房子墙壁上方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是四个字“昼夜超市”。由于没有灯光,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我记得,好像门口有两个摇摇车,是机器猫和唐老鸭的造型。”楚天齐又提出了疑问,“怎么就没了。” “前天上午我来买东西还在,下午就见有人拉走了。”说到这里,女人自语着“我看八成要关门”,然后转身走开了。 刚才只顾注意那两台摇摇车,再加上没有灯光,怪不得没看到呢。 等着女人走开后,又看了看没有旁人关注这里,楚天齐这才走进了小巷。这条小巷要比刚才的那些巷子都窄的多,连一辆普通小汽车也开不进来,只有摩托车和自行车可以通行。巷子的北边是一个一个的小铁门,应该是一户户的居民。 到了第五个铁门前面,楚天齐停下来,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门牌号码,抬右手拍打了几下铁门。 一阵脚步声响,随即铁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里。看到楚天齐,年轻男子身子向旁边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也没有说话,抬腿走了进去。他看到,这个小院有正房两间,小南房一间,还有一个石棉瓦搭的棚子。除去建筑物和过道,院子空余部门也就是剩下了五、六平米的样子。 年轻男子迅速关好房门,并插好门栓,快步跟上楚天齐,再次做了一个进屋的手势。 楚天齐走进屋子,看到正房只是一个里外屋,外屋有锅台、水桶等。里屋有一个老式的木头柜子,两面照人镜挂在东墙和北墙上,窗户上已经拉上了窗帘。土炕上铺着炕布,炕的东头放着一套行李。 “楚局长,请坐。”年轻男子一指土坑,歉意的说,“屋子一年多没住了,不干净,我也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去处好找。” “没什么,这里就挺好。”楚天齐说着,坐到了炕上。 年轻男子把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没有开水,局长喝这个吧。” “好,谢谢。”楚天齐接过了矿泉水。 今天和对方见面,是楚天齐让厉剑在间联系的,地点让对方找,要求安静,年轻男子告诉了这个地方。 “局长,昨天厉剑给我家里打电话,说您要见我,让我安排一个安静、隐密的地方。我想了好久,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这才选了这处老宅子。当我今天到这儿的时候,看到超市关门,摇摇车也不在了,就想通知你。可我没有手机,得走出十多分钟才能有公共电话。我担心出去的时候,你到这儿找不到我,就没有通知你。又担心在外面老等,会遇到熟人,只好过一会儿就出去看看。”年轻男子再次道了歉,“可是还是没有看到局长,害您找了这么久。” 现在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有一个小时,但楚天齐不会怪罪对方,而且就因为途事出有因,阴差阳错的还有了一个意外收获呢。楚天齐当然不会和对方说刚才的事情,而是随口说道:“不怪你。”然后话题一转,“高峰,你坐下,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第八百六十五章 高家的惨遇 年青男子也坐到炕沿上,问道:“局长,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说呢?咱俩可是两次见面,要知道你的名字太容易了。”说着,楚天齐一指对方前胸。 年轻男子脸上一红,慌乱的低下头。 楚天齐和这名年轻男子确实有过两面之缘。 最近的这次是本周四,就是楚天齐在看守所视察完,向院外走去的时候。当时有一名警察差点和楚天齐撞到一,两人都楞住了,那名警察就是对面的年轻男子,楚天齐特意记下了对方胸前的警号。在当天下午,楚天齐就从花名册上查阅了警号对应的信息,知道了年轻警察名叫高峰。 之所以查阅年轻警察的信息,主要是缘于三年前的见面,楚天齐对对方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三年前就是在许源县见面,见面地点是许源镇派出所。当时楚天齐被“刀疤”、陈明合伙诬陷,陈明要敲楚天齐竹杠,结果楚天齐坚决不就犯。陈明怒不可遏,叫来四名警察,让四人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楚天齐。死马当活马医,楚天齐万般无奈情况下,向众警察陈说利害,其有一名警察放下了枪,就是这名年轻警察。 知道这名警察心存有良善,在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楚天齐还特意向当时在场的周子凯说了一句“这个人关键时候放下了手枪。” 对方关键时刻放下屠刀,自己也为其在市局副局长兼警风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面前说了好话,也算做的有仁有义,后来楚天齐也就没有关注后续事情。 想不到山不转水转,还会再见面,而且自己是以对方上级领导的身份出现。其实在那天知道陈明身份的时候,楚天齐脑也闪过了那名放下手枪的年轻警察,但当时也就是一闪而过。不曾想,在看守所两人又不期而遇,让楚天齐有了要找对方了解一些情况的想法。 今天两人见面了,但高峰可能是自觉有愧,也可能是还有着诸多顾虑,一直沉默了足有十分钟,也没开口。 楚天齐也不着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高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局长,您走后,市局开始调查……” 听着对方的讲述,楚天齐的眉头皱了来,心情也沉重了不少。他知道了许源县公安局发生的一些事情,知道了高峰的境遇,也知道了陈明其人的好多做法。当然,关于陈明,周仝也说了一些,但那多是转述听来的东西。而今天高峰是做为当事人讲述,有些问题就比周仝讲的更形象,也更全面了。 …… 根据高峰的叙说,一些情形重现在楚天齐脑海: 三年前,自楚天齐走后,市局周副局长亲自督导查办诬陷、敲竹杠、非法使用枪械一事。所有参与者都成了被调查对象,高峰也在列,他们都被带到市局专门指定的秘密所在,每人被单独关押一室。 高峰自认为自己是从犯,而且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顶多也就是警告或记过。因此在接受审查的时候,都是实话实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在开始的一周里,他一共被问话两次,每次几乎都是一样的问题。 一周后的一天晚上,那两名问话的警务人员又来了,他们说高峰两次交待的事情有出入,怀疑他没有老实交待。经过仔细回忆,高峰觉得只要是同样的问题,回答的意思都一样,当然肯定会有个别措辞不同。便说没有任何捏造、夸大或隐瞒,都是据实回答。 那两人相视一笑,那个女警官开始给高峰做思想工作,无非就是那些口号性的宣传,还说只要把事实交待清楚了,就马上放他出去,顶多是一个口头警告,其它任何事都不会受影响。 高峰坚称说的都是实情,没有任何假话,还就有些问题重新做了回答。 见高峰还是坚持己见,那名男警察猛的一拍桌子,把一份划着红波浪线的纸扔到他面前。声色俱厉的说:“你看看,这是事实吗?你不要妄图抵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高峰看到那句问话是“谁带头对受害人使用手枪”,他两次的回答都是“所长提前安排的,接到命令我们才进去”,现在他仍是这样回答。 男警官冷笑道:“当时不是你带人闯进去的吗?你们所长根本就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怎么可能?我怎么敢这么做,再说了,他们也不能听我的。”高峰急忙辩解。 无论对方怎么引导,高峰都是坚持这个说法。于是那名女警官提议,带高峰去测谎。 去就去,反正不是自己的主意,去哪都不怕。这样想着,高峰就跟他们去了测谎室。 到了另外的房间,高峰才意识到,哪是什么测谎室?分明就是刑讯逼供的场所。而且之所以自己被带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避开监控。 果然,在最后警告倒计时结束后,换了四个壮汉进来,一会坐电椅,一会儿“隔山打牛”,一会儿“温柔做面膜”的。在他们的折磨下,高峰感觉末日到来,感觉自己都快挺不住了。 在危急时刻,周子凯出现了,阻止了他们行凶。 高峰被转移到医院,接受治疗,但仍有便衣监视着。 两个月后,高峰出院了,回家去养伤。 这时他才知道,所长陈明被放了出来,被记了一次过,到秋胡镇派出所做了一名普通民警。那三名持枪者也被放了,都是一个记过处分,被开除回家。而那个和陈明形影不离的瘦子警长,成了下命令者,被继续羁押,后来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大约一年后,高峰背了一个警告处分,被安排到看守所做民警。 …… 说到自己在假测试室的遭遇,高峰用了四个字形容——非人折磨。此时,他眼泪光闪闪,声音哽咽。虽然已经停止讲述,但看的出来,他还带着浓浓的恐惧和心悸。 过了一会儿,待对方情绪稳定一些,楚天齐说道:“高峰,有些事情确实不堪回首,想开点。”然后话题一转,“我还有几个疑问。” 高峰点点头:“局长,您问吧。” “不是周局长一直负责调查吗,怎么会允许刑讯逼供的事发生?怎么会有人要你承认是下令者,而真正的下令者却最终能够把最大责任推给别人?你对陈明这个人怎么看?”楚天齐一连*发了三问。 高峰苦笑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刚调查了有一周,周副局长就被安排去省里学习,由另一名副局长负责此案。周副局长去解救我的那次,就是他被要求出发之时,两个小时后他就坐上了出发的火车。大约十天左右,周副局长学习归来,但没有让他再负责此案。 至于为什么有人让我承认下令,我想肯定跟陈明的神通广大有关系,有人在捞他。我可见识过他的厉害,不过我这也只是猜测。对于他这个人,我没有一点好感,他对我也恨的牙根痒。当然,他对我的恨,不只是单纯因为我,也因为我爸爸。三年前我爸死的时候,他还专门请客、放炮,说是去了一个大祸害。” 楚天齐很疑惑:“哦?还有这么回事?” 高峰刚刚转睛的脸色又阴郁来:“我爸以前是许源镇派出所教导员,陈明是副所长。有一年,他借老丈人过寿,收了好多钱,结果被人告发了,他退了收的钱,同时背了个口头警告处分。他怀疑是我爸所为,就在酒后到我家撒酒疯。当时我爸不在家,只有我妈在,他就砸了我家玻璃和大锅,就是现在咱们在的这个屋子。 我爸回来后,到单位找他,他依然很强硬,两人还动了手。就因为这事,他和我爸都受到了口头警告处分,我爸也被调到乡下做了副所长。那里没有所长,人们习惯叫他所长或老高。 虽然同样受处分,可是半年以后,陈明就升任许源镇派出所的所长。他逢人便说,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分的清好赖人。还到处扬言说,要让姓高的永不得安宁。 后来,经常有人半夜往我家扔石块、砖头,吓的我妈不敢独自在家住,也到了乡下,和爸爸一住。 可能陈明就是我家的克星,我从警校毕业后,分配到许源镇派出所,那时他刚升任所长不久。从我入职那天开始,他就一直给我小鞋穿,更是不分人前人后说什么父债子还。就是现在,我也没有脱离他的魔爪。 我爸从到乡下以后,职务就一直没变。对此,他倒不在意,他觉得只要见不到陈明就是幸事。我爸虽然只是个副所长,却也为老百姓办了好多实事,和百姓关系很好,百姓对他也很称道、佩服。 在到乡派出所不到三年的时候,我爸就横死了,我妈为此受到惊吓,一病不,仅仅一个月就也撒手而去。对于我爸的死好多人都表示同情,而陈明却专门放了十挂鞭炮,还在饭馆摆了两桌,他说这就叫善恶终有报,还说只有做了损事的人才会被毒蛇咬死。” 听到这里,楚天齐脱口而出:“你爸是秋胡镇的前任所长老高?” 高峰点点头:“嗯。” “当地正月一般有蛇吗?”楚天齐追问。 “一般根本没有,可我爸就赶上了不一般。哎,老天不公呀,好人竟然是那样的下场。”高峰声音凄凉,眼再次充满泪花。 是呀,老天不公,高家的遭遇太惨了。楚天齐心也不禁感叹。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不虚此行 过了一会儿,高峰的情绪稳定了好多,他歉意的一笑,说道:“局长,您还有什么问题,继续问吧。” “我看了你的履历,河西省警校毕业,毕业成绩门门优异,擒拿还是全年级第三,射击更是全年级第一。在校时也曾因为见义勇为,受到过区政府表彰。依常理推断,你应该会去到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当然我不是贬低许源县局。就是回县局的话,以你的综合素质,到刑警队或是经侦队要更合适一些,应该更能人尽其才吧。”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高峰苦涩的一笑:“哎,还不是因为没人。在毕业那年,省厅去选了五个人,其就有我,我也参加了复试,各项成绩都是数一数二,可是在面试前夕却落选了。接着区公安局也去选了十个人,依然有我,结果也是仍然止步于面试前。后来,我就只得回到了户籍所在地。一开始我认为是自己命运不济,后来一位同学告诉我,我被关系户顶替了。关系户采取了偷梁换柱的方式,我糊里糊涂的成了别人的替考者,为他人拿下了优异的成绩。同学的叔叔是人事部门的领导,这位同学是无意听到了这些情况。 刚回来的时候,看我各方面素质都不错,县局表态要重视,让我暂时在刑警队。可是刚过了半个月,就让我到了许源镇派出所,当时给我的理由是‘父母病故,家单传,派出所要比刑警队安全的多’。派出所就派出所吧,在哪好好干都一样。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到派出所,我就被穿小鞋,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那个挨批的人,年终评定更是很差。为此我也曾找领导理论,可是理论的结果却是又多了一条罪过——目无领导。 后来,就遇上了三年前那件事,我被调到了看守所。看守所地处郊区,平时多接触的都是犯人,几乎就是一个半封闭的社会,得到局领导赏识的机会很少。我明知道被打入冷宫,但我很庆幸,庆幸离开了总给我穿小鞋的人。可是我的愿望再次落空了,因为那里的相对封闭,队领导的一些权利要大的多,我还是没有逃脱被整治的命运。后来我才知道,给我穿小鞋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是好哥们。 我也承认,我的性格也是我招致祸端的根由,我这个人认死理,不会奉承,也不会说假话。当然现在我改了好多,主要还是忍耐功夫见长,但要是让我违背原则说假话,我做不到。同样我的父亲也是这样的性格,与他合的来的好多同事也和他性格差不多,这种性格的人往往也当不了领导,有不了多大权利,所以这些人对我现在的境况也是有心无力。”说到这里,他意识到刚才的话,容易让局长产生歧义,又补充道,“我的认识可能有些偏执,有的领导就不在此列。” 明白对方补充的目的所在,楚天齐点点头,微笑着说:“我就是要听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怎么想就怎么说,是否对错不重要。我再问你,在三年前,你为什么最终放下了手枪,不会仅仅是因为被我说服了吧。” 高峰先给了一个看似矛盾的说法:“是,也不是。”然后道,“三年前的那天,本来我在调休,忽然接到了警长的电话,说是有任务,让我马上回所里。等我到所里的时候,那三位已经全副武装到位,所长、警长也在。警长告诉我,现在所里有一个危险分子,看来是悍匪、惯犯,需要我们提前做好应对准备。所长还对我说,小高,你不是一直抱怨无用武之地吗?今天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带好头,执行好这次任务。 虽然平时我不受待见,但当我听到是这样的任务时,也没有多想,心里只是考虑着行动的事。后来我们就在屋外待命,听到命令后闯进了屋子。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只觉得你的眼神凌厉,相信了领导说的那个‘悍’字,提高了警惕。 接下来,你露出肩头疤痕,说那是贩毒分子报复你见义勇为留下的,你质问‘人民警察会在我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我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我被他们当枪使了,我放下了手枪,心愧疚不已。我觉得愧对自己良心,愧对头顶的国徽,也愧对泉下的父亲。” 楚天齐插话道:“我的几句话就那么有说服力?” 高峰也笑了:“我刚才说到,初见你的第一眼,从你眼神看到了‘悍’字。可是,当你质问的时候,我看到你眼分明‘正义’两字。我在警校学习的时候,就有关于眼神识别的课程内容,我还是很有心得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天的安排本身就有些出乎意料。平时他们没少干这种敲竹杠的事,但从来没让我参加,我本身也不愿参加。那天竟然让我参加了,我认为他们肯定不是玩“仙人跳”,而是真的遇到了悍匪。 我在外面待命的时候,也听到了你们在屋子里的个别对话,我就有点怀疑,怀疑可能不是遇到了真正的悍匪,而是他们敲竹杠遇到了拒不认帐的主。当时我已经有点后悔,后悔参加这次行动,但也不好临时跑掉。当看到你,并听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意识到,你根本就不是他们指认的那种人,你是彻底被冤枉的,于是我放下了手枪。” “你当时就没想到那样做的后果吗?”楚天齐反问。 “当时没细想,但我知道,肯定是更不招待见。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不让我做违背大原则的事,就是他们当面指着我鼻子骂,我也能忍受。”说到这里,高峰补充道,“从我内心来讲,我并不怕那些人,但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们,唯有忍耐。否则,就可能为我的家人和亲人带来灾祸,可能就会有陌生人跟踪我媳妇,我岳母家的窗户玻璃也要被人砸了,以前就发生过几次,都是在我刚刚有过反抗行为之后。”高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哎,那件事后还是发生了家人被惊吓的事,但我不后悔放下手枪的举动,我不能太违背自己的良心了。” “妈的,太无法无天了。”楚天齐爆了粗口,然后停顿一下,又笃定的说,“小高,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你的这种困扰肯定会不复存在。” “局长,我相信,正是因为相信,我才说了这么多。”高峰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对方,眼满是坚毅。他继续道,“干脆,我都说了吧。在你到许源县时间不长,我就知道了你是三年前的那位。我也曾想过,咱俩有过一面之缘,想过是否要去见你。但最终我没有去,我觉得不能那么唐突,我要看看你是不是那个能够让我改变命运的人。我这里说的命运,是指被人欺负的命运。 我虽然一直在忍耐,但我也期盼着有人能帮我改变现状,而这个人必须是上级领导,是能主持公平的领导。当然,我并不是影射其他领导不公平,而是因为我现在已经被每年的年终评定所否定,已经被忽略,不会引领导的重视。谁会去管一个工作落后,思想偏激,不服从领导的人呢? 你来了,我看到了希望,因为您有一种斗志,因为我们彼此都有一些印象。但我要观察你,同时更要给你留出观察我的时间。也是巧合,那天我们竟然又见面了,而你也让厉剑约了我。说实在的,从您近一阶段做的事情来看,我心的希望更大了。本来,我还想再观察您一段,但您给了我这个见面的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说出这些话。” 楚天齐问:“你刚才说的都是要改变自己被欺负的命运,那么就不想改变这种工作现状吗?” 高峰眼一亮:“想,非常想。但我也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好高骛远,当前只要不被欺负,只要我的家人不被惊扰,我已经是无比幸福了。而且我坚信,只要没人给我穿小鞋了,我就能正常的全身心投入工作,那么领导也肯定能够看到我的努力,了解到我的能力。” “高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楚天齐又问道。 “局长,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可能有些说法难免偏激,也未必正确。但我保证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而且自认为是按我理解的客观去说,肯定没有故意扭曲或颠倒黑白。”说到这里,高峰话题一转,“局长,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不知道能不能对您有用处。前几天被处理的那个交警警长乔晓明,是乔晓光的亲弟弟,他们两人都喊张副局长‘二舅’。” 楚天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乔晓光与乔晓明的关系,楚天齐倒是猜出来了,但他们喊张天彪“二舅”却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张天彪对乔晓明百般呵护,千方百计给其减轻责任,更是只提议给一个口头警告的处分。怪不得对撤消乔晓明警长职务,并派到乡下做普通交警,张天彪会那么敏感,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看来,今天真是不虚此行,既有了一个意外收获,还从高峰这里听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看了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说……我还在外面……哦,好的,我马上就回……不用接……我等你。” 挂断电话,楚天齐对着高峰道:“今天就到这儿,谢谢你。”说着,伸出了右手。 高峰赶忙握住对方右手:“谢谢局长,慢走。” 第八百六十七章 投资商被打 从平房离开后,楚天齐是打车回的公安局。 进到办公室,看了看时间,楚天齐坐到椅子上,开始等人,一边等,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看来自己找高峰是对的,不但听到了好多对自己有用的内容,也对高峰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在见面之前,楚天齐特意看了高峰的一些资料,有在校期间的信息,也有工作后的记录。不同的时间地点,同一个人的表现竟然如此迥异,这让楚天齐疑惑不解。 通过刚才的交谈,结合自己对陈明、乔晓光的印象,再参照杨二成对老高所长的评价,楚天齐给相关当事人做了个简单的结论:高峰父子是好人,陈明、乔晓光是他们的对立面。当然这只是楚天齐的一个简单直观印象,在处理具体人和事的时候,绝对不会运用这种脸谱化的“非黑即白”思维。 从高峰的讲述,楚天齐觉得高家父子都富有正义感、心地良善、坚持原则。但在处理具体事情上,也可能过于直白、不够委婉,给对立面的印象就会是不合群、对抗领导。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有人觉得高家父子碍眼,就是要收拾他们,要让他们从眼前消失。 由于有好多的不得以,高峰选择了忍耐,甚至忍受了羞侮。但他的正义感还在,还是那么善良,从他三年前放下手枪就可以看的出来。今天再通过两人的交谈,楚天齐对高峰又多了相对全面的了解,印象也更好了一些。 今晚在自己进小院时,高峰只打手势不说话,而且还提前准备了矿泉水,都说明对方心思慎密。同时交谈的地点选择也符合隐秘、安全的特点。这可能是警察的职业特点决定,也可能是对方为情势所致而形成。无论是那种情况,都说明这个人有一些城府。 任何事情都有特殊情况,本来以为很隐密的地方,还差点遇到了熟人。所好的是自已在暗处,熟人在明处,自己发现了对方,对方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出去干什么。 楚天齐发现,高峰在叙述的时候,尽量采用了对事不对人的讲说方式,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对陈明、乔晓光的痛恨,当然更多的还是无奈。也怪不得高峰无奈,那两人确实都不简单,以他们两人现有的职位来说,也可以称得上是神通广大。 从乔晓光的履历可以看出,那就是一个初没毕业的小混混,后来被招进公安局,做了一个编外民警。时间不长,就入了编,然后又陆续做了派出所副所长、教导员,后来就到看守所当了教导员,再后来就当了看守所所长。看守所所长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只是一个股级干部,但待遇却是副科,和县局副局长一样。而且在看守所,所长就是一个土皇帝,类似于特区一把手的存在。他不但会对警察颐指气使,想必嫌疑人家属也会另眼高看,即使他对案子未必能帮上忙,但求所长适当从生活上照顾一下,肯定是少不了的。 那个陈明更是神通大的很,处分好像对他就没影响,而且越受处分反而却有权。在高峰的讲述,因为和老高打架,陈明背了一个处分,但时间不长,他反而由许源镇副所长升成了正所长。 三年前,陈明敲楚天齐竹杠不成,被市局主管警容风纪的副局长抓了现行。但他却成功让别人顶了缸,只受到了一个较轻的处分,也丢掉了许源镇派出所所长职务,由县城到乡下做了一名普通民警。可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就成了副所长,而且是所长、教导员权利一肩挑的副所长。乡下看似没有县城风光,可是更自由,权利也更大,陈明照样活的滋润自在。 那天在陈明上门汇报的时候,楚天齐就发现对方一个特点,特别能奉承人,说假话根本都不带脸红的。这种人往往脸皮都厚,脸皮厚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想必陈明能有这么大的神通,也与其无所不用其极有关。 有一副对联说的很形象,“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副对联的上联用在陈明和乔晓光身上就很贴切,尤其横批四个字更像是专门送给这类人的——不服不行。 嘴里念叨着“不服不行”,楚天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录音机,“啪”的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略一迟疑,关掉录音机,放进抽屉,然后说了声“进来”。 …… 屋门一开,厉剑走了进来。 看到是厉剑,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坐下说。”其实,楚天齐现在就是在等厉剑,刚才在高峰老房子的时候,也是接的厉剑电话。 坐到椅子上,厉剑说道:“局长,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是刚刚听说这个消息,然后马上就去医院调查。通过了解,听到的情况甚本属实,伤者叫乔丰年,是一名商人,现在在县医院重症监护室,仍然昏迷不醒,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晚上,大约八点钟的时候,乔丰年从县城许源南苑小区开车出去。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就开来一辆破吉普,横着停在他汽车的前面。乔丰年下车去理论。吉普车上下来四人,不由分说,抓住乔丰年就打。乔丰年意识到,这是有人刻意报复,便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对方一拳打掉手机,把乔丰年按倒在地,一顿暴打。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听到有警笛声传来,四人才扬长而去。等许源镇派出所干警赶到时,乔丰年早已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正这时,县医院急救车赶来,把乔丰年拉到医院急救。现在离事发已经五十小时,但伤者还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楚天齐问:“你的消息是从哪听来的?详细说说。” 厉剑道:“你今天出去后,我一直在宿舍等你的电话,等着开车去接你。到了九点多的时候,没有接到你电话,我就下来敲你办公室门。确认你不在屋子里,我便下楼去看,到了单位门口。 刚一出大院,就见有一个人从门前经过,正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他打电话的声音很高,我听到了他说话的内容,正是乔丰年被打的事。听语气他应该是乔丰年公司的人,好像在给朋友打电话,他电话说乔丰年是投资商,县领导很重视。 我一听这个情况,才给你打了电话,然后就去医院调查。到医院的时候,我正考虑如何了解情况,就听到服务台两个护士在说这事。我假装蹲在墙角系鞋带,听到了刚才的这些内容,知道乔丰年还在重症监护室。 我准备到重症监护室那边转一转,看能不能还有近一步的消息。当我刚拐到那片区域,就见监护室门口有两名警察,还有四个穿便装的人。我赶紧躲到一边,准备偷偷看看情况。那几个人来回走动,根本不给我靠近的机会,后来我只好回来了。那两名警察像是许源镇派出所的,四个穿便装的人不认识。” “打人现场的情况,是什么人看见的?又是什么人报的警?打人的原因又是什么?”楚天齐连着提了三个问题。 厉剑道:“听护士说,是小区居民看到现场情况,然后报的警。至于打人原因没听到。” 楚天齐问:“还有什么情况吗?” “暂时没有了,我下来继续打探。”厉剑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对了,护士也说乔丰年这个人不简单,现在就这样被打肯定不能认了。其它的就没有了。” “你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说着,楚天齐轻轻挥了挥手。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厉剑走出了屋子。 看着紧紧关闭的屋门,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脑在想着刚才厉剑说的事情。同时也升了好几个疑问。 从厉剑讲述可知,投资商是在小区门口被打,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可见被打的很厉害。而且是把车横在乔丰年车前面,逼乔丰年下车,可见对方应该是故意为之,殴打的目标就是乔丰年。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这些打人的人是受人指使,还是亲自出手呢? 殴打事件发生在前天晚上八点,那时正是人们在外面乘凉的时间,尤其前天还是周五,那么进出小区的人肯定不少。可打人者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了,一打就是二十分钟,可见对方多么有恃无恐。那么他们是真的胆子够大,还是没有考虑周全,或是有什么隐情呢? 刚才在厉剑的转述,说到了乔丰年要打电话报警,手机被对方打掉一事,这情形是什么人看到的,怎么能看的那么详细?按说这种打架,不同于一般的邻居闹纠纷,即使有人看到,也不敢离的太近,怎么能够知道这个细节呢。要不就是人们的主观臆断? 警察和救护车都是接到电话来的,那么打电话的又会是谁呢?这个人是偶然遇到,还是和这件事有某种联系呢? 厉剑两次听到同一个内容:乔丰年被打一事,县领导很重视。那么是哪位领导?怎么没有找自己呢? 打架斗殴的事经常发生,一般情况下都是由辖区派出所出面,往往不需要向上级专门汇报。可现在是投资商被打,还有县领导关注,怎么就没人向自己汇报呢? 疑团一个接一个,楚天齐越想越糊涂。于是,他翻出电话本,照着上面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第八百六十八章 好大胆子 许源镇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所长仇志慷刚刚睡下,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已经连着两夜几乎没有合眼,今天也准备先睡一会儿,半夜再来。刚刚有些迷糊,这烦人的电话就来了。他打了两个哈欠,从床*上爬来,穿上拖鞋,走到办公桌前,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仇志慷,你搞什么名堂?手机也不开。”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厉喝。 仇志慷纳闷:这是谁呀?气这么粗?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根本就没有号码,估计破电话电池又没电了。听声音有些熟,却一时想不来,他断定不是经常联系的人。于是,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仇志慷,你这所长当的也太糊涂了吧?”对方的声音很冷。 深更半夜把人吵醒,上来就是这没头没脑的话,还不报姓名,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小子。他猜测肯定是自己的同学或朋友,便没好气的说:“我糊不糊涂与你何干?王……”他忽然脑闪过一个人的样子,生生把后面的“八蛋”两字咽了回去。 “好,与我无干。”对方说完,话筒里传来“啪”的一声响动。 啊,真是他?仇志慷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忙对着话筒道:“局长,局……”他这才意识到,话筒里是“嘟嘟……”的声响,对方早已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自己把局长呛了。 刚才自己都说什么了?好像没说出“王八蛋”三个字吧?好像……哎呀,我也想不来了。 仇志慷只觉得脑一片烦乱,哪还有半分睡意? 完了,这下是彻底把局长得罪了。怎么办?上门赔罪?对。说走就走。想到这里,仇志慷马上走到椅子旁,抓上面放的衣服,向身上胡乱套着。 可万一不是局长呢?那不是成乌龙事件了吗?到底是不是他?像,又好像不是。到底是不是呢? “叮玲玲”,急促的电话铃声响。 局长回电话了。脑念头一闪,仇志慷根本顾不得掉到腿弯的裤子,一步跨到桌前,抓了电话听筒,万分恭敬的说:“局长,刚才实在不知是您,您大人不记小……” “仇志慷,你发臆症呢?”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高亢的声音。 仇志慷没好气的说:“是你?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这没良心的,好心好意告诉你事情,你却这样,我不说了。”对方的的声音很尖厉,“真他娘的该继续晾着你,让你永远尝不到荤星,就不能给你好脸色。” 打电话的是仇志慷老婆,已经跟仇志慷怄气好长时间,今天好不容易打来电话,本来是一个和好的机会,但仇志慷现在顾不得这些,满脑子都是“局长”两个字。便不客气的说:“爱晾不晾,老子还不稀罕你那别地方呢。” “真他娘完蛋玩意,误了你大事活该,老娘还不管了。”女人怒声骂道。 “你他*娘……”话说到一半,仇志慷才想到刚才老婆话里警告意味的不同,忙转换了话题,“等等,老婆别生气,这几天所里烦心事多,气不顺。你别介意,快说,是什么事?” “你想听,老娘还不想说呢。”话虽这么说,女人还是没有意气用事,而是说道,“刚才有一个人打电话,说是找你有事。我一开始以为是骗人的,后来又担心真有正事,这才告诉你。” 仇志慷忙道:“他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什么?” “现在着急啦。”女人埋怨一句,才说,“他说他姓楚,电话号是231……” “行啦,别说啦。”仇志慷打断了对方,“他都说什么啦?你是怎么回答的?” 女人的声音传来:“他就说让你回电话。深更半夜的,我以为是骗子,也认为是你的朋友恶搞,就回了一句‘没门,你这个骗子,老娘才不上当呢’。不会真……” “败家娘们,你可把老子坑苦了。”仇志慷不容对方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上门赔罪呗。拿出“程门立雪”的诚意,实在不行的话,“负荆请罪”也行。 …… 许源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屋子里烟雾升腾,大烟灰缸里插了好多烟蒂,楚天齐依然手里夹着冒烟的烟卷。 虽然放下电话已经有二、三十分钟,但楚天齐还是郁闷无比。他实在是太郁闷了,竟然被一对奇葩夫妻给呛的半死。那个女人倒罢了,毕竟不认识自己,话说的过分一些还情有可愿。可你仇志慷现在是许源镇派出所所长,我是你的直接顶头上司,你竟然还说“与我何干”,好像还说了一个“王”或是“亡”。他的脑海立刻出现两个词:王八蛋、亡命徒。反正都不是好词。 “妈*的,你竟敢骂老子。”楚天齐恨恨的骂了一句,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 十一点多了,该睡了,还等什么?等他道歉?自己真是闲的蛋疼,他爱来不来,反正后果自负。想到这里,楚天齐走进里屋,换上拖鞋,准备脱衣服。 “笃笃”,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是谁?肯定是他仇志慷。别人还能有谁?不会是厉剑吧?应该不会。虽然这么想着,楚天齐还是站身,来到了外间办公室。 “笃笃”,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传来了轻声的说话:“局长,睡了吗?” 听声音就是那个仇志慷,根本不是厉剑。 想说就说去吧,这样想着,楚天齐回到了里屋卧室。 虽然里屋听不清外面说什么,但时不时会响一阵“笃笃”的声音,让人不胜其烦。 楚天齐又来到外屋,坐到了椅子上。 “局长,您不在屋里吗?不在我也要说。”仇志慷的声音再次响,“刚才确实是误会,我们不是故意的。当然,我和我老婆都有问题,说话方式也非常欠妥。我老婆他这个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她……”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不能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了。一旦让别人看到他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会怎么想?尤其他嘴里还老是念叨他老婆,又会让别人怎么说?想到这里,楚天齐走到门口,拧开暗锁,猛的拉开屋门。 可能是仇志慷说话太专注,没防住门会突然打开,也可能是楚天齐用力太猛。门打开的一霎那,仇志慷“啊”了一声,噎住了后面的话。 “深更半夜的,少在门口叨叨,回去。”楚天齐冷声道。 仇志慷经过短暂的惊愕,马上赔笑道:“局长,我一会儿就回去,您听我把我说完,这是误会,纯粹的误会。” 楚天齐守在门口,没有让开:“没有误会,你打扰我休息了。” 仇志慷语气沉重,可怜巴巴的说:“局长,我知道您在气头上,可我真要解释,我老婆那败家娘们……” 一听又要说他老婆,楚天齐只得让开门口,返身向办公桌走去。当然,楚天齐也不可能总堵在门口,本来就是希望对方来解释的。 仇志慷马上跟了进来,关上屋门,走到了桌子前。 此时,楚天齐已经坐到椅子上,面沉似水,看腮帮上鼓的痕迹,像是在紧紧*咬着牙。 站在离办公桌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仇志慷就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低垂着头。他等了一小会儿,见局长没有发声,又继续说了来:“局长,我还是从头向您解释一下。您打的我家电话,是市里的号码,我老婆在市里住。他已经回去住好几个月了,我俩这一段时间经常吵,自从春节上班后,我就没有回去。上周刚又大吵了一次,到现在也没有过话。 一通话就吵架,近两个月我根本就没和她再说单位的事,他也根本不知道局长姓甚名谁。您今天往家里打电话,她又以为是我朋友,以前我就让朋友以找我为由,探听过她的态度。所以,她才说了那种不好听的话,事后她怕是真有事找我,这才给我打过来电话,就是有姓楚的人找我。 我前两夜几乎没睡觉,今天也准备睡一会儿就来。我接到您电话的时候,刚刚躺下不久,正眯眯乎乎,加上电话机上电池没电,看不到来电显示,而且那个破电话变音厉害。所以,一开始不知道是您,我还以为是我的某个朋友,他们也知道我和老婆闹矛盾,经常打电话奚落我。局长,这完全就是误会,是我的过错,后来当我听出您声音的时候,您已经挂了。” “好大的胆子。”楚天齐“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仇志慷,你故意骂我不算,现在又深更半夜编假话骗我,太过分了。你老婆不知道我,你也不知道?手机没电,电话也没来电显示,破电话还变音,这巧合也太多了吧?不要以为别人都那么傻。你回吧,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仇志慷几乎都快哭了:“局长,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撒谎。今天白天我的手机来电就几乎没断过,我又老是出去,没来的及充电,确实是没电了。那几件巧事也正好赶上。” “是吗?你好像说了一个‘王’字,到底要骂我什么呢?”说着,楚天齐眼眯了眼睛,但眼神分明有着厉色。 仇志慷一激灵:“局长,王?没有啊,我……对了,我那是忽然想到是您,要说‘望局长海涵’,刚说了一个字,您就挂了。局长,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您,更别说骂您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仇志慷倒苦水 “仇志慷,我真佩服你呀,说假话的本事这么厉害,太会自圆其说了。还假惺惺的说你不敢得罪我,你这是讽刺我不讲理,还是欺负我弱智呢?我没时间听你说鬼话,你回吧,我要休息。”楚天齐再次下了逐客令。 “局长,局长,您听我说。”仇志慷向前走了一步,带着哭腔道,“我真不是这些意思,是真的误会了。如果我要是瞎说骗您的话,现在就让雷劈了我。” “啪”,一个声音响。 仇志慷在刚才发誓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暗念着“不做数,不做数”。虽然他刚说的话基本都是实情,但是把“王八蛋”说成“望局长海涵”,却是撒了谎的。正这时,听到这个声响,他的第一反应是“应验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当他看到是对方又拍了桌子时,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楚天齐并不是拍桌子有瘾,今天第一次拍桌子,是为了给对方造成压力,是一种气势,是他故意的。刚才拍桌子,是他听到对方发誓,感觉不妥,又不愿说话劝解对方,才用拍桌子进行阻止。 看到局长面沉似水,仇志慷把心一横,说道:“局长,请您再给一点儿时间听我解释,如果您还不相信的话,我……我也就认了。谁让我大脑发昏,没听出您的声音呢。” 见对方没有说话,仇志慷继续道:“说到大脑发昏,主要是我的原因,不过也与一些事情有关。这些事搅的我心神不宁,平时也偶尔犯迷糊,这种状况已经好几个月了。去年十一月底,杜局长死了,而且关于他死亡的说法有好多种,有的说法还很难听。我是他在任时提拔的,人们认为他死的不光彩,对我也是另眼看待,甚至有人还半开玩笑的说我怎么没去和局长潇洒。 对于杜局长的死因,官方一直讳莫如深,但我不太相信杜局长会做出那样的事。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杜局长提拔了我,而是他平时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严于律己的人,有时甚至都有些刻板。话题扯的远了,还是说我自己吧。 虽然我相信杜局长的人品,但三人成虎,我每天处在这样的环境,耳充斥的是人们的评论、调笑,看到的是别人的白眼。局里上下包括所里,都把我当成了一个异类,好多人都不和我来往,生怕我污染他们,或是给他们带来什么不顺,我的压力很大。从那以后,我即使干的好,也得不到任何表扬、奖赏。一旦有失误,就会被有意或无意的放大。 单位事不顺,在家和媳妇也是经常吵。她说我不会走关系,不懂结交有权势的人,认识的也都是那些又臭又硬的人。她还拿和我关系近的人说事,说他们和我一样没出息,今年春节还拿以前同事老高举例。老高都是死去的人了,我怎能容她胡扯,两人大过年的干了一仗,还没正式上班我就到了单位。所以,她一听到和我有关的事就来气,这也是她之所以接电话时说话不听的缘由。 年前的时候,就有传言,说我会被换掉,年后传的就更甚了。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心还是不痛快,我自我感觉还是很尽职的,自认为全所工作在所有乡镇应该是名列前矛的。我知道无风不浪,肯定我现在的职位保不住了,虽然我从心里不服,但却不得不服现实的残酷。 三月初的时候,您到任了,传言才暂时消停了几天,我心又燃了新的希望,希望能保住位置。可自从近两周,这种传言又了,说新局长也看我不顺眼,否则局、所之间近在咫尺,为什么调查时专门漏下许源镇派出所?对于这个职务附加的小权利,我倒真的不是很留恋,但我觉得失去这个施展报复的平台才是最痛心的。而且我还知道,一旦被免去这个所长,那我想要再来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我近一段时间也是患得患失。虽然您来的时间不长,但通过看您主导的几件事,我认为您是一位务实的领导,是来干实事的,我从心里尊敬您。我觉得您不会无缘无故就拿掉我的,我自认为也是干事的人,但却没有充足理由否定这些传言。于是,我尽力做好每一天,珍惜这可能时日不多的机会。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领导理我了,可这两天电话却又忙了来,有的领导更是直接到所里指导工作。我知道这不是我被重视了,而是因为被打者乔丰年的身份重要。但我仍然干劲十足,我要珍惜现在干事的机会,否则案子如果破不了,我就得去当替罪羊了。于是,我不分白天黑夜都一直盯着这事,同时派警察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值守,防止再有意外发生。连着两夜几乎没合眼,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这才躺下,准备稍微休息一下,正好您的电话来了。这就是我要说的。” 听完对方的讲述,楚天齐笑了,是故意冷笑。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仇志慷,我发现你这口才和思维实在了得,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把整个过程编的滴水不漏,简直像真的一样。我怎么都听不出一点歉意,反而感觉像是喊冤报屈。你也很会说话,顺便还给我戴了高帽,说我务实,还说从心里尊敬我。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我问你,乔丰年被打一事,已经发生了五十多个小时,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你刚才还说乔丰年身份重要,甚至有领导直接到所里指导,那为什么不向局一把手汇报?你也知道,局、所近在咫尺,那么非得局领导去拜访你吗?我记得,好像全体干警大会你也没有参加吧?” 仇志慷马上道:“局长,不敢,不敢。其实您刚到任没几天,我就想拜访您,按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我又担心引您的误会,让您认为我是一个投机者,认为我在利用您初来乍到、不甚熟悉情况的时间点,在捞取利益。尤其怕给您带来麻烦,毕竟我身上的标签是“赵长生”,而赵局长又被冠以那样的死因。全体干警大会我参加了,但晚宴没有去,我担心有我在场,破坏了整个气氛。 局长,不是我不向您汇报。当时接警后,我第一时间派人出警,并迅速了解案发时的一些细节。当我知道伤者的身份和伤势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向局长您汇报。刚拿手机,准备给您打电话,曲副局长来了,我只好先放下手机。他是来督促此事的,要我详细汇报案情。我根据当时掌握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并回答了一些问题。 听完我的汇报,曲副局长做了指示,还让刑警队配合我的工作。他特别指出,由他向您汇报,要我全力以赴破案。他走后,还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问我案子进展情况,说您也特别关注此事。昨天晚上,他又到了所里,我把当时刚刚打印好的案情说明给了他,其有一份就是给您的。他说他会第一时间把报告给您,还说您对现在的破案进展非常不满意。” 听对方的语气,他准备向自己汇报,但被曲刚途截胡了。这种事一问便知,仇志慷不至于撒这种低级谎,看来是曲刚没向自己汇报。那么曲刚为什么会这么做?是眼里没有自己这个局长,还是另有其它说法呢? 可能是看出楚天齐的神色变化,仇志慷试探的问:“局长,您没见到报告?不知道案情进展?” 楚天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刚才说,你一直担心对我不利,才没有来主动汇报工作。那你今天怎么又来了?而且还是深更半夜,还表现的很着急,你这说的和做的可是前后矛盾呀。” “局长,今天您给我打电话,我知道肯定有事,这是我必须要来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我和我媳妇都冒犯了您,我必须来道歉、认错,同时向您解释这事出有因。第三个原因,是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今天不来见您,恐怕就错过了一次与您接触的重要机会,也许这机会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了。”说到这里,仇志慷长嘘了一口气,“还得感谢这误会,否则我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这倒好,对方说是来解释,到头来反而成了这小子吐苦水的机会,也许有些话他也正是想籍此表达出来吧。楚天齐拿香烟,扔给了对方一支,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把案子最新情况汇报一下。” 接住香烟,仇志慷先是一楞,转而心一喜,精神为之大振,汇报来:“从案发到现在,已经是五十二个小时,伤者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 仇志慷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楚天齐却了无睡意,躺在床*上想着事情。 通过仇志慷的讲述,楚天齐对乔丰年被打一案,又有了更多、更深入的了解。他知道看似现在没人找自己,可是一旦案子拖下去,那找自己的人就会很多了。 曲刚肯定知道知道案子的重要,可他却没有向自己汇报,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说明曲刚对自己不够重视。那为什么张伯祥也没说,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过近一段好像来的少了。 第八百七十章 政委上门游说 星期一,刚上班,赵伯祥就来了。 楚天齐心暗道:真是稀客。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并不代表赵伯祥来的太少,而是对比太明显。三月份的时候,基本上平均两天就来一次,有时候更是一天好几次。可是自从四月五日到现在,已经是半个多月了,赵伯祥连门边都没登。 看到赵伯祥,楚天齐脑闪过一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尽管心里有想法,但楚天齐还是热情的欠了欠身,说道:“政委坐,可有些日子了。” 赵伯祥“哈哈”一笑,坐到了椅子上:“局长,是呀,有些日子了。以前我经常到你这汇报工作,都引了一些人说三道四,他们说我和你穿一条裤子,联手打击老同志。我倒不怕这些闲言碎语,只要干工作、做实事,总会受到一些小人攻击的。虽然不在乎这些人恶意攻击,但为了班子团结,我就做出一些牺牲、让步,减少了一些来你这儿的汇报次数。 可有的人并不领情,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以后还是要勤来汇报。反正我已经做的够无仁至义尽,他们硬是要和你对抗,硬是要和我们这些做工作的人较劲,那就是他们的事了。这两周是没来你办公室,不过我都替你留着心,好多事情都盯着呢,今天就整体来汇报一下。” “政委,辛苦了,真是有心人。”楚天齐哈哈一笑,递过一支香烟。 赵伯祥接烟在手,点着火,吸了两口,说道:“在汇报工作之前,我也要向局长做一解释。四月五日的班子成员会上,在关于乔晓明处理结果举手表决时,我迟疑了一下,那是我故意的。因为当时已经有好多人攻击我和你的关系,为了显示我们提前没有统一意见,我那是给他们造成一种思考的假象。可能我当时做的有些逼真,让你产生误会了,认为我老赵也许有什么想法。今天我就是要向你表明态度,我会和局长站在一,因为你的那些决策是正确的。我就是要支持正义一方,这绝不是拉帮结伙,如果硬是要做一个定义的话,也只能叫做正义联盟。” “政委,你过虑了,你刚才也说,你是在支持正义,是为了团结,我岂能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说着,楚天齐“哈哈”笑了来。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我知道局长肯定能理解我老赵的用心,你的头脑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奉承过后,赵伯祥开始汇报,“有几件事,想要向你汇报一下。听说上周你去看守所视察了,本来在你走之前就想和你说一下乔晓光其人,结果当时我有事正好出去了。看守所所长乔晓光是乔晓明的哥哥,那个人平时就飞扬跋扈,只是我做为政委,有些事情也管不到。再说了,还有人全力护着他,我也不好硬说什么。”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楚天齐没有就此说什么,而是笑着道:“政委继续说。” “上周五晚上,许源南苑小区门口发生了打架事件,伤者伤势很严重,也不知道曲刚向你汇报没有?”说着,赵伯祥话题一转,“按说他应该汇报,可他那人心眼小,爱记仇,也说不定。”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问题,而是直接接上了话头:“是呀,伤者确实伤的很重,到现在已经六十多个小时了,还是昏迷不醒。就是普通老百姓,这也是很严重的事,何况乔丰年还是投资商。对于这个案子,县领导也非常重视,指示尽快破案。”关于伤者的最新情况,仇志慷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刚刚汇报过,楚天齐现在的说法不是无的放矢。 见对方对此事了解的这么清楚,赵伯祥也不好再讲这个话题,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有的人从财务借了款,大部分都挪做私用,可是让归还的时候,又开始说三道四,甚至恶意攻击,真是不知足。不过有些事情,也有它产生的背景,也有一些客观原因。就拿这事来说吧,短短两年,已经换了三任局长,尤其老赵和老杜在任更短,根本也没时间催要,这事也就拖了下来。人们都有这个心理,往自己口袋里放钱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要是该还的时候,就像要他自己的钱似的,百般不愿意,心疼不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这事已经拖了三年,让这些人还钱的话,肯定要产生一些抵触。而且有些钱呢,也不是都私自占用了,确实是花在了公事上,只是这票据一时没有回来。当然了,有些花销也确实没有票。因此要想催要呢,也不宜操之过急,最好是适当缓一缓,这可是涉及到全局六成的股级以上干部。否则……用个不恰当的词说吧,法不责重。难呀。” 楚天齐轻叹一声:“难呀,确实难。可是还有那么多票要报,没钱是不行。”他边说边摇着头,然后忽然道,“好多时候抱团是好事,是一种团结,可是在有些时候,就成了一股大的阻力,就成了铁板一块。就拿这事来说吧,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也一愁莫展。按我的本意呢,也不想难为这些人,虽然他们做的不对,可我也想通融一二。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这才不得以用了一个较极端的办法,在全局系统公布借款情况。只是你刚才也说法不责重,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哎,就是缺少带头响应还款的,要是有人响应的话,借款堡垒从内部就攻破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赵伯祥接了话:“话虽这么说,可同样是借款,情形也不同。再说了,就是有人想还的话,也得想想那六成的股级干部,谁也不愿去做众矢之地呀。” “唉,这就是国人的心理,都愿意做老好人,也想闷声得便宜。不过总得有人做这个恶人,我现在就是,我觉得要是像我这样的恶人再多些,那这些事就不是事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问道,“政委,你有没有借款?” 赵伯祥尴尬一笑:“有,有一些,不过我借的不多,和那几位没法比,差的太远了,他们确实应该先还。” 楚天齐轻轻一拍脑门:“哎呀,我还愁着没人带头呢,这下好了,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你刚才说自己是正义联盟者,为了支持正义,肯定不会畏惧那些杂音。更重要的是,你借款又少,还上也容易。其实我这话本身就多余,你今天来肯定就是和我说带头还款的事吧?谢谢,谢谢!” 赵伯祥脸上神色稍微一变,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干笑了两声:“呵呵,我……我也多少有些特殊情况。我借的那部分款呢,有大部分都是由于**没有及时到位,剩的那些零头也就暂时没归回去,我还得追追**。另外呢,闺女读研也很费钱,我那点工资全让他用了,明年她读研结束了,这点钱也就有了。” “是呀,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不过这件事我也只有借助你了,你无论在声望还是在职务上都是这个。”说着,楚天齐竖了一下右手大拇指,“只要有你带头,那这个问题肯定就迎刃而解了。而且你的数额较小,也容易归上,实在手头暂时不宽裕的话,可以找朋友借借。我是实在没有积蓄,要是有的话,都可以借给你。” 赵伯祥忙道:“局长,可是还有一些票没有回来呀,我总不能往里边贴钱吧。” 楚天齐表态:“政委,你放心,怎么会让你贴钱呢?只要那些**回来了,有相关的字材料说明,有当初相对应的档,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报销。但是现在我已经安排财务去做,明天下午下班前,贺敏的报告就来了,只要我看过没问题的话,后天就会发。如果因为那么几个钱,让全体干警说三道四的话,确实不值当的。虽然你说是**还没回来,但我也不能因为你而讲特殊,否则的话,大家都会效仿。再说了,事情也拖了好几年,**还没回来,广大干警也不会认可这个说法的。” 赵伯祥没有说话,但脸色明显不好看,吸烟也特别用力气。 楚天齐继续说:“公布借款明细的事,我已经向财务做了要求,好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要引一些反弹,我也在所不惜。组织上派我到这里,就是认可了我的能力与魄力,就是让我解决问题,不是让我做太平官的。如果我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解决不了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组织的信任了?”说着,楚天齐一笑,冲着对方拱了拱手,“政委,拜托了,回去想想办法。” “好吧,我尽力。”回答完毕,赵伯祥身,向门口走去。 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心道:你今天来根本就不是汇报情况,前面说的那些不过就是幌子,不过是为了后面做铺垫而已。你的真正目的,就是打听公布明细的事,就是想通过游说劝我收手。可是我能收手吗?肯定不能。 忽然,楚天齐笑了,拿桌上电话拨了出去:“曲副局长,来我办公室。” 第八百七十一章 难得和谐 不一会儿,曲刚敲门进来了。 就在曲刚犹豫是否要敬礼时,楚天齐说话了:“曲副局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大事?什么大事?”曲刚反问,然后似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乔丰年被打一事吧?我正想向你汇报呢,是不是镇派出所已经汇报了?” “乔丰年是投资商,县领导都特别重视,如果领导问到我头上的话,我是一问三不知。这该怪我不掌握情况,还是该怪副手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呢?一旦有什么差错的话,是不是谁压下消息就该谁负责呀?”楚天齐面色不善,“哼,要不是政委刚才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赵伯祥说的?老东西。曲刚心里暗骂过后,忙说道:“局长,你误会了,这怎么是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呢?当时事情发生在周五晚上八点多,我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了解伤者伤势。后又到派出所,听取他们的案情汇报,同时指示刑警队参与案件侦破工作。这么一通忙下来,时间已经后半夜了,担心影响你休息,我也就没向你汇报。周末两天,我还在指导这个案件的侦破工作,并亲自带人到事发地点周边走访、排查,到当事人公司了解情况。昨天连夜整理出一些资料,正准备给你送来,你就来电话了。”说着,曲刚把一沓纸放到了办公桌上。 哦,早有准备?楚天齐不禁一楞,他拿那沓纸随便翻了几下。这是三份工作汇报,一份是许源镇派出所写给自己的,日期是四月二十日,和仇志康昨天所说吻合。一份是刑警队的,还有一份是曲刚的,日期都是今天,四月二十二日。 “曲副局长,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要第一时间汇报。”楚天齐语气不善,“如果主管副局长不汇报,而总是由政委汇报的话,那就该考虑领导分工是否合理的问题了。” 曲刚脸上神色一变,粗声道:“不管什么事情,不管白天黑夜,都第一时间汇报吗?” 楚天齐一笑:“曲副局长,这话问的太外行了吧?我们局内部条例上可是有专门规定的,什么案情汇报到什么级别,同时对汇报效率也是有专门界定的。不用我给你细讲了吧?”他心里话:你别想拿话套我,别想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别想不分大事小情,而经常半夜骚扰我。 “不用。”曲刚没好气的回了两个字。 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坐吧。”见对方坐到了椅子上,他语气一缓,“老曲,也不是我要挑刺。投资商被打,到现在昏迷不醒,可你却没有汇报,我一点都不知情。要是县领导问的话,我一问三不知,领导就该质疑我的工作态度了,就是对整个领导班子都会有看法。有时就是一句话的事,该通气必须通气。我知道,近一段我们有过一些分歧,甚至还有争论,可那也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影响工作不是。你说呢?” 被一个儿子年岁的人说教,曲刚心里非常不爽,可却不得不说:“是,局长说的是。不过这次确实是无意之过,不存在你说的意气用事,以后一定注意。” “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刚才我也是一时气愤,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不过都是为了工作,你别介意。”说着,楚天齐给对方递了一支烟,“说一下案情吧。” 曲刚接过香烟,点着,开始汇报来:“乔丰年被打一案,发生在……” 边听对方的汇报,楚天齐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些要点,并就个别事项提出疑问。对于楚天齐的提问,曲刚都给予了解答,很专业、很细致的解答。屋子里,出现了难得的和谐场景,这是自楚天齐到任后,两人第一次这样和平相处。 两人之间的沟通已经进行了四、五十分钟,曲刚说:“对于这个案件,县领导非常重视,牛县长亲自打电话督促破案,其他县领导也有过问。”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投资商被打,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打人事件,这会产生好多直接、间接影响。如果不能及时破案,不能给社会一个交待,投资商就会质疑我们的投资环境,也会质疑我们的招商政策,更会质疑我们许源县的招商诚意。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那就会影响全县招商大计,也会对全县经济发展有影响,所以领导肯定会非常重视。在这件事上,我们需要团结一致,全力以赴,否则到时县里肯定会把板子打到公安局身上。我是局长,你是主管副局长,你我都跑不了。” “你说的是,我一定亲自跟进、亲自参与。”说着,曲刚站了身。 “叮呤呤”,桌上电话铃响了。 楚天齐抓电话听筒,“喂”了一声:“你好,你找谁?” “你是许源县公安局长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楚天齐道:“我是。你是……” 曲刚向楚天齐做了一个“走”的手势,向外走去。 “我是乔丰年的家属。”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里,楚天齐赶忙握住听筒传话部分,冲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曲刚招手道:“老曲,回来。” 曲刚稍一迟疑,走向刚才坐过的椅子。 此时,楚天齐已经把电话听筒放到桌子上。 听筒里传出女人大声的质问:“你们是怎么搞的?晚上八点的时候,小区门口人来人往,我丈夫就被人殴打了二十多分钟,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破案工作没有一点进展。别说是抓*住行凶者,就连嫌疑人的情况也没有掌握。你们安的那些摄像头有什么用?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都是饭桶。” 楚天齐对着电话听筒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请不要激动,也请理解我们一些。案子发生后,我们正在全力以赴破案,局里已经抽调刑警队得力干将和派出所一参与。尤其常务副局长还亲自指挥,并参与破案,他可是有着二十多年……” 女人打断了对方:“你别说那个姓曲的,他不就是一个酒肉局长吗?成天就知道胡吃海喝,他能干什么?他……” 曲刚的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还紧*咬着牙齿。 楚天齐冲曲刚摇摇头,打断了对方:“这位女士,破案都有一个过程,我们……” 不容楚天齐说完,女人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不听官话,我就问多长时间能破案?” 楚天齐耐心的说:“破案是一个……” “我不听大道理,反正如果三周破不了案,那我就要向领导反映,告你们不作为,就要撤走投资。你们看着办吧?”女人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响,楚天齐看看曲刚,把听筒放到电话机上。 此时,曲刚脸色铁青,骂道:“他娘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破案也得有个过程呀。谁知你那男人得罪什么人了。” 楚天齐明白曲刚发火的缘由,他没有点破,而是语重心长的说:“老曲,说这些没用,破案才是关键。如果到时她真那么做的话,领导是不听我们解释的。” 曲刚叹了口气:“叹,真他娘破草缠脚。局长,我马上再去跟进。” 楚天齐点点头:“好。” …… 曲刚已经出去一会儿了,楚天齐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想到好笑处,竟然笑出了声。 “叮呤呤”,桌上电话再次响。 看到话机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禁皱了眉,但还是接电话,说了声:“你好。” “局长,你好,我刚刚才打过电话。对不,我刚才态度不好,请你原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正是刚才打电话的女人。 “没什么,还请你多理解。”楚天齐淡淡的说。 女人的声音继续传来:“局长,乱罚款的事已经存在好几年,一直没人管,你才来几天就解决了。我知道你收到了投诉信,我的投诉信引了你的足够重视。你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肯定是一个好官。” 楚天齐马上真诚的说:“投诉信是你寄的?谢谢你对县局工作的支持,谢谢你对我工作的肯定。你放心,你丈夫被打一事,局里已经高度重视,一定会千方百计尽快破案的。” “我相信你,也请局长多多理解我们做家属的心情,谢谢你。”女人说完,不等答复,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楚天齐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开始就觉的对方声音耳熟,原来她就是那个投诉车主。自己在三月七日那天,就曾在那个罚款现场听过她说话。 原来她和乔丰年是两口子,那么魏副县长肯定也知道此事了,大概曲刚说的其他领导就有魏铜锁吧。 楚天齐心暗道:曲刚,你还是抓紧时间吧。在这件事上,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 他觉得,曲刚应该能明白其利害关系的。就在刚才探讨案情的时候,曲刚就讲的很用心,两人也都很专注,还难得的和谐了一回。 第八百七十二章 耍心眼谁不会 时间到了四月二十四日,星期三。 早上刚一上班,楚天齐就打电话,叫来了财务科长贺敏。 一进屋子,就发现局长面色阴沉,贺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试探的问:“局长,您找我?” 楚天齐眉头微皱,说道:“贺科长,你是财会专业毕业吗?你这些年一直从事财会工作吗?” 贺敏一楞,很是纳闷,但还是如实回答:“报告局长,我在定野市财贸专上学三年,毕业后分配到县供销社做了三年出纳。八年前调到县公安局,先做出纳,后任财务科副科长,两年前担任财务科长。” “哦……”楚天齐拉着长音,连连摇头,“不像,不像呀。”然后他又问,“上专是自己考的吗?不是走后门吧?” 贺敏尽管心不快,但还是骄傲的说:“局长,我那是正二八经考上的。在那年考时,我考了全校第一,要不这个指标还轮不上我呢。作还是满分,全市就两个满分作。” “财会专业毕业,一直从事财务工作,工龄十一年,考作还拿过满分。那就是说,你既有专业知识,也有实际工作经验,字功底也很好喽?”楚天齐说话时似笑非笑。 “就算是吧。”贺敏看似谦虚,实则自得的说道。说完后,她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你就是对这事不重视,是应付我,也是在糊弄全体干警。”说着,楚天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甩在桌上,“这是昨天你交给我的,你自己看看,这些潜词造句,像是财务专业人士说的吗?像是作满分的字功底吗?” 果然是这事,但贺敏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说出来。现在自己有言在先,已经钻进了套,连个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如果自己说写的没问题的话,那就是大睁两眼说瞎话,是在当面欺骗领导。如果要说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够,那这十一年的工作经验,还有三年的专业学习,以及满作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岂不是自己太饭桶了?她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抽自己嘴欠,怪自己说话太满。 但她转念一想,又想开了,无论自己怎么说,对方都有对付办法。因为自己实在没有按对方要求去做,更没有按专业人员的水平去写,就是在耍滑头。对方不问便罢,一问的话指定露馅。她知道对方已经想好了办法,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按对方的要求去做了。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道:“局长,我这几天压力很大,思维也偶有混乱。为了不耽误公布,还请您亲自指导一下,您怎么说我就怎么改。” 还算你识相。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说:“好吧。”说着,指着纸上的字道,“你看,这里写的就太啰嗦,一下子写了七八条原因,干脆就留下一条,‘由于单位人员借款未还,占用财务资金严重,致使正常支出不能及时报销,也无有足量流动资金,严重影响了单位日常工作,严重影响了办案效率,严重阻碍了局里整个工作进度。’ 还有这,不要写什么‘局长说’,就是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依据财务规定说的。你就写‘依据《许源县公安局财务管理条例》第几条’,具体是那几条,你比我清楚,要写准确。还有这,措辞必须要严密、严厉,按你现在写的,倒像是在商量,倒像是在求他们似的。还有这,也得改改,改成‘经局领导班子成员会研究,一致通过四月底全部归还借款的决定’。其它地方你再好好看看。” “是,局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写。”贺敏老实的回答。但心里却在想:你也说话有反复,上次还让我注明财政拨款未到,现在又不让写了。还不是把责任推到了别人头上?谁不知道,财政不拨款,就是因为你。当然她这也只能是心里想想。 “不是我怎么说,是财务规定怎么讲。”楚天齐语气缓和了好多,“当然了,我不是财务专业人员,刚才说的这些,就是个大概意思,具体的语句还是你来写。你只要用心去做,肯定是能写好的,你可是考作满分,又是财会专业毕业,还有十一年财务工作经验的同志。” “我尽量吧。”贺敏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局长,还有其它事吗?” “什么时候能改完?”楚天齐问了一句。 “争取一个小时内,您看行吗?”贺敏一副请示的口吻。 楚天齐道:“这样吧,再多给你一些时间,午下班前送来就行。尽量写的更严密一些,慢工出细活。” 贺敏心暗道:你怎么说怎么有理,一会儿让快,一会儿又说“慢工出细活”。心里这么想,但她肯定不敢说,而是老实的说了两个字:“好的。” ……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贺敏送来了修改稿。 楚天齐仔细看过两遍,然后说道:“不错,写的不错,和上午那份比较,简直就不像出自一人之手,说明你用心了。”说着,他话题一转,“对了,从上次开会定了催款的事以后,有人还款没有?” 贺敏摇摇头:“没有,以前的欠款一分没还。倒是近几周新借支的,都及时报票冲了帐,没有新欠。” “嗯,看来只要有行动,就会有一定效果。只是这效果远远不够,还差得远,尤其这个坏现象绝对不能继续下去。”楚天齐想了想,“这样,你下午再好好审核一下欠款明细,一定要把金额和日期弄准,最迟在下午下班前发给各科、室、队、所。对了,在这份说明上再加一条,要求各单位收到后第一时间准确传达,局里会专门进行抽查、回访。如果发现没有传达,或擅自更改意思,一经查实,追究一、二把手的责任。连个传达都搞不好,有什么资格领导好多人? 把现在这份给我留下。我下午正好到政府找魏县长有事,就把这个报给他。他主管财政,可以帮我们扣款。工资要是够的扣工资,工资不够的扣其它补助,实在还不够的,那就只有扣财产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不信这个邪,占着公家钱不还,还有理了?” “哦,好的。”贺敏老老实实回答完毕,走出了办公室。 …… 盯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轻声道:“哼,耍心眼谁不会?”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贺敏送来了那份说明。楚天齐上眼一看,就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要的东西,而是她按照曲刚等人的语气写的。这在他的意料之,但他当时没有说什么,而只是说了句“我看看”。他不知道曲刚等人会暗自欢呼姓楚的好哄骗,还是在冷眼旁观,亦或是忐忑的等待呢。 明知贺敏会写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东西,但却没想到,竟然写成了乞讨书一样。整个感觉不像是理直气壮的要回自己的东西,倒像是乞求别人施舍一样。既然你贺敏甘愿做别人的传声筒,那我就用高分贝震你一下。故此,楚天齐今天一见贺敏,就给了她一些颜色,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不惹的。果然,后来她老实了,完全按自己的意思改了内容。 有些人就是自做聪明,总觉得别人傻,总拿我姓楚的当小毛孩子。楚天齐明白,贺敏昨天送来的那份说明,可能不止曲刚等人的意思,没准也得到了赵伯祥的认可,也许还有其他人参与。因为按自己的要求,就触碰了好多人的利益,他们自然想有所反弹,但他们实在占不到理上,不能与自己明着来,就采取了这种私底下出主意的方式。 俗话说的好,“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前天曲刚还想来个倒有理,还想倒打一耙。本来他故意没有及时报告,还说了一堆臭理由,而且话里话外好像只有他懂破案,好像自己屁也不懂似的。就是退一步讲,即使你曲刚懂得多,那也正常,你本身就是主管破案的,是副局长。而自己是局党委书记、局长,就是掌控全局,指挥你这个副局长的。何况自己也并不是完全外行,最码首都强化培训过,而且自己也在努力钻研着。 你曲刚自以为是,还不照样让乔丰年家属骂作“胡吃海喝”?当时曲刚鼻子都气歪了,想来就好笑。 曲刚一直和自己不对付,从自己来的那天就开始了,即使和自己对着干,也可以理解。可你赵伯祥竟然戴着一副和善的面具,却又不想对我有实质性的支持,那就怪不得我也耍你一把了。 上次表决处理乔晓明的决定时,赵伯祥就耍了滑头,故意晾了自己十几秒,前天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故意迷惑对方,骗鬼去吧。 尤其你老赵本来就是上门打听催要欠款的事,却仍然又戴了一副假面具。又是解释所谓误会,又是假装介绍乔晓光情况,又是假装汇报乔丰年被打一事,尽来这些马后炮,早干什么去了? 你既然想耍我,那我就也耍你一把。于是,楚天齐在和曲刚说乔丰年被打案子时,故意把赵伯祥卖了,说是赵伯祥汇报的,让曲刚在心里骂他赵伯祥。 忽然,楚天齐想到一个问题:赵伯祥早不来晚不来,等仇志慷前一天晚上汇报过了,他赵伯祥却来了。曲刚也是一样,好几天没汇报,等自己找他的时候,他却带着报告来了。这是巧合吗?还是…… 第八百七十三章 不信不低头 吃完午饭,楚天齐进到办公室里屋,休息去了。 可好多人并没有他这样的心情,有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人急的像火烧屁股。虽然那份声明没有传达下去,但关于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了县局各个角落。于是好多人纷纷利用自己的关系打探消息,打探此事的可信程度。 打探消息的人,目的也不尽相同。好多没借钱的人,都在心里暗暗骂街,骂那些占公家便宜不要脸的人。当然,大部分没有借款的人,主要是想看热闹,想看看在这件事谁能斗得过谁,也想看看到底谁占用了那么多单位资金。也有的人小范围私下议论着,按他们的理解猜测着结果,猜测着一些人的借款数额。 借钱的人和没借的人心理完全不同,他们更多的是关心到底会不会公布这样一个东西,自己要不要及时还上。当然,这其大多数人也在骂楚天齐,骂他闲吃萝卜淡操心。这些人认为,好几任局长都没拿这事说事,就他姓楚的硬要充大尾巴狼,硬要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骂人不解决问题,这些人也不敢明着骂,纷纷给自己的主子打电话,以讨得主子的指令。 午饭的时候,曲刚没有在单位吃,而是直接到了外面一个小饭店。这个小饭店规模不大,但相对隐秘,尤其他吃饭房间在后院,就更没人打扰了。等他赶到的时候,张天彪已经在房间等着他。 下午还要上班,防不住有什么事,两人自是没有喝酒,而只是边吃饭边聊天。 张天彪问道:“曲哥,到底该怎么办?” “你说呢?”曲刚反问。 张天彪想了想,说道:“还真不好弄,本来按我的意思,就是不理他,爱咋咋的。可是今儿个一上午,我接了好多电话,都是关于这事的,都在问怎么办。他们说现在这事已经传开了,下面人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已经在发牢骚、骂街了,还他*妈的把我们说成了‘贪官污吏’。现在还没公开,已经弄的满城风雨,要是真公开的话,那我们更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公布了倒也没什么,该是我们的人还是,该作对的人照样作对,而且通过这事还可临时结成一个同盟。” “你说了半天,还是囫囵话,到底要怎么做,也没说清。”说着,曲刚叹了口气,“这事关键我们不占理,没有能拿到桌面上讲说的理由。他就是掌握了我们这一心理,所以才敢冒着犯众怒,要大张旗鼓的搞这事。当然,他更想的是虚打实吓唬,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点他像是学的老人家,想通过宣传、舆论,达到他的目的。不用说,如果我们不还上的话,他肯定会公布,到那时就是两败俱伤,但伤的最重的还是我们。 现在那小子又说要让魏铜锁帮着扣款,这事就更复杂了。先不说魏铜锁会不会帮他这么做,但只要他把这事往老魏那里一捅,我们的把柄就算落到老魏手里了。就相当于埋下了一个小炸弹,而老魏想让什么时候爆就能什么时候爆。可能老魏永远不会引爆,就在手里拿着,那样我们就更危险。” “他*娘的,姓楚的就是欠收拾。不就是临时借了几个小钱吗,又不是贪污,屁大点事非要搞的这么复杂。”张天彪“哼”了一声,犯了虎劲,“他要真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子还就不理他了,他能怎的?就是这事真曝光了,也没什么,顶多就是分期还上罢了,又不犯错误,顶多顶多弄个口头警告而已。可他姓楚的,在局里是臭遍街了,还有谁跟着他干?恐怕那个老白毛,也会和他反目成仇吧?魏铜锁又能如何?他的屁*股更不干净,他还真敢拿这事说事?再说了,他姓魏的也不过是个副的,还想跟牛县长掰手腕。” 曲刚摇摇头:“天彪,话不能这么说。好多事就是这样,人们听到和看到的就不一样,如果只是听到,那更多是猜测,哪说哪了。可一旦白纸黑字上墙了,到什么时候都会是一个污点,不容易抵赖。这事一旦公布,就不只是公安系统内部人知道,就会传到社会上。到那时就不定传成什么样了,说不准就把借款说成了贪污、受贿,可能还会在金额后面多生出几个零来。要是这么一闹腾,说不准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也可能会无生有。 更关键的是他有退路,我们没退路呀。实在不行的话,他拍拍屁*股走人,回到沃原了。可我们还得在这儿待着,就是退休了,也离不开这个地方。再退一步讲,就是我们调到了外地工作,可我们的老婆、孩子、亲戚朋友还在这儿,我们还是摆脱不了臭名声。” “照你这么说,我们别无选择了?那还耗个什么劲儿,就痛痛快快的还上得了。”说到这里,张天彪叹了口气,“哎,只是我现在的钱都套着,哪有闲钱呀。” “说那些都没用,如果真还的话,借钱也得还。”曲刚一笑,“不过现在可以先看看情况。” 张天彪“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我说的情况,就是让老白毛也掺和一下,他俩表面可是同盟。要是他也扛着不还,就相当于堡垒从内部攻破,那就更有意思了。”说着,曲刚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时间不长,电话通了。曲刚冲着张天彪挤了挤眼,对着手机道:“政委,没打扰你休息吧?……哦,你也没休息啊?也是为那事?哎,我也是被那事闹的。这不是逼着尼姑养孩子吗?……就是,咱们把钱花在公事上了,现在却让咱们还,这是什么道?……政委,你和我不一样,你俩关系好,你面子大,他肯定能给你通融的,我就不行了……他能和你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俩啥关系?……你也没钱?那就是不交了呗?……好嘞,有政委做主,我还怕什么……那就这样,再见。”说完,曲刚挂断了手机。 “老白毛也不交?”张天彪问。 “他反正是这么个意思,他说他没钱。”曲刚一笑,“不过那个老家伙滑得很,看看再说吧。” ……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就坐车出去了。他让厉剑放缓了车速,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进了政府大院。 汽车停在了停车场,但楚天齐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等着。他要等电话,他觉得应该有电话打来。 可是又等了十多分钟,手机依然没有响,他这才拿一份资料,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沿着台阶走进办公楼,楚天齐向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倾听着,希望手机能在此刻响。 一楼, 二楼, 三楼, 快到四楼的时候,手机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贺敏的电话,他没有接,而是上了楼梯,走在四楼西侧楼道上。。 手机顽强的响着,一遍又一遍,这次号码换了,是张伯祥的号码。楚天齐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局长,我是老张,在哪呢?”张伯祥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低声道:“我在政府。” “局长,我已经把钱还上了,你赶紧和贺敏说一下,把我的名字去掉吧。”张伯祥的声音很急。 楚天齐心说:你分明是不想让我和魏县长说你的名字。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好,很好,我一会儿和魏县长汇报的时候,也就不汇报你了。我……不说了。”说到这里,楚天齐挂断了通话。 拇指还没从手机上移开,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贺敏的号码,楚天齐马上果断的按下了挂断键。 间隔几秒,铃声再次响,又是贺敏的电话。楚天齐这次没有挂断,而是待铃声响过几遍,才按了接听键,同时压低了声音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局长,你去楼道接一下电话。”贺敏的声音也很低。 楚天齐催促道:“真是的,快说,我现在就是来楼道接的电话。” “局长,有人来还钱了。”贺敏的声音传了过来。 “交多少你就给开多少收据,清单上减一下就行了。行了,我还要继续去汇报。”说着,楚天齐迈动脚步,发出“咔咔”的声响。 贺敏声音很急:“局长,局长,您能不能先晚点汇报?好多人都在交钱,曲局和张局也马上就到,全额还款。” “你不是让我做蜡吗?”楚天齐很为难的说,“那……那我先汇报别的事。真是的,添乱。”生气的喝斥一句,楚天齐挂断电话,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楚天齐鼻子“嗤笑”了一声:“哼,不信你们不低头。” “哟,楚局长,在我门口嘀咕什么呢?不会是在等我吧?”一个女人声音响。 楚天齐回头看去,一个女人走出楼梯口,向自己这边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副县长楚晓娅。 挥着手纸张,楚天齐笑着道:“楚县长,我一上班就来等你,专门向你汇报工作。” “是吗?那我的面子可够大了。”楚晓娅已经走到门前,打开屋门,说了声,“请进。” 两人走进屋子,楚天齐把手纸张向前一递:“楚县长,这是汇报材料。” 楚晓娅伸手接过纸纸,一副调侃口吻:“那我就好好拜读一下,请坐。”说着,她走到桌子后面坐下来,看着纸上的内容。 过了几分钟,楚晓娅抬头来,笑颜如花,高兴的说:“楚局长,你这哪是汇报工作,分明是给我帮忙来了,谢谢,谢谢!” 第八百七十四章 谁无烦恼? 单位内部借款全部收回来了,将近四十万。不但该报的票报销了,还支付了几笔紧急款项,就这样还有一部分结余,正好用做近一阶段的流动资金。为此,楚天齐很高兴,在会上表扬了大家急局里之所急,想局里之所想,表扬众人有集体观念。 另外,楚天齐还专门单独找过张伯祥、曲刚,赞赏对方有大局观,到了好的示范带头作用。他半开玩笑的表示,要在全局系统表扬对方,张伯祥和曲刚当然是推掉了这种表扬。 三年多的借款,历经前面三任局长,几乎没有一分钱回帐。而楚天齐到任仅四十多天,就要回了这将近四十万块钱,不由人们不佩服他的魄力与决心。一时间,楚天齐在公安局系统名声大振,那些基层干警都称赞楚局长办实事。 当然,也有些借款人在心里骂楚天齐,觉得他就是为了显摆自己,就是在沽名钓誉。 大多数借款人倒想的开,以前总觉得不借白不借,也想跟着占点便宜,最码不愿吃亏,其实心里一直有这么个事,不是很踏实。现在好了,自己就借了几个钱,还了也省心。尤其那几个借好几万的局领导也都还了款,人们觉得这事很公平,心里也就平衡了。 虽然这事发生在公安局内部,其实早已经是许源县政界的一个公开秘密,好多人对于楚天齐的这种做法持赞赏态度。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只不过是闷在心里不说,或是小范围喷喷而已。 既然政界人都知道了,那他们的家属、亲戚、朋友也就听说了,最码全县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对于楚天齐的这种做法,百分之九十多的老百姓都伸大拇指,都说这才是干正事的官,顺便再骂骂那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赃官。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有说风凉话的,也有把人往坏处想的。不过整体来说,正面评价要远远高于负责影响,同时人们也知道县公安局有一个年轻的局长,听说这个局长还是从外地交流来的。 既要回了借款,解决了局里的实际困难,又赢得了广大干警和社会的广泛赞誉,楚天齐在这场战斗取得了全面胜利。按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高兴不来,反而有着深深的忧虑。当然他的忧虑有好几方面,其它方面先暂且不说,就是他自身的处境就不容乐观。 楚天齐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厉剑,还有一个隐在暗处的周仝,这两人肯定是帮他的。厉剑就是追随楚天齐而来,和他是共荣辱的,维护楚天齐就是维护厉剑自己。周仝虽然和厉剑情况不同,但由于她和楚天齐有党校同学这层关系,又有过共同对付恶人的战斗情谊,同时有个局长同学也可以借力。因此,二人都没有不帮他的理由。 除了厉剑、周仝,身边再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楚天齐感到势力太单薄。就拿这次催要借款的事来说,他就深深意识到了这点。 总体来说,张伯祥平时对自己是善意的,不管是真的也好,装的也罢,最码没有当面唱反调。可在这次借款的事,他就和曲刚等人站在了同一个战壕,要不是自己态度坚决,要不是自己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他肯定会装糊涂、不配合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就是这应该做的事,就因为触及到了对方自认为的利益,马上就不再装的大义凛然。这要是碰到大的事,在关键时刻就更靠不上了。 楚天齐根据观察,再结合周仝的介绍,他发现县局主要就是两大势力:曲系、张系。曲刚一系势力略大一些,但张伯祥势力也不小。还有类似孟克那样的“立派”,根本就称不了派,只是几个单独的个体而已,左右不了大局。 现在张伯祥和自己在互相利用,一旦曲、张二系结成联盟,那自己的处境可就更艰难了。尤其现在自己在明处,他们却相当于在暗处,他们的眼线众多,早已经延伸到公安局之外。 二十四号下午的事,就说明了这一点。当时楚天齐故意磨蹭时间,想等着对方先低头,可对方就是那样耗着,不表态,即使你姓楚的进了政府大院,对方也假装不着急。只到楚天齐走进政府大楼,只到楚天齐离五楼还有一层的时候,曲刚的代言人贺敏和张伯祥本人,才打来电话。这说明什么? 这充分说明,对方的眼线一直在监控着自己的运行轨迹,类似于定位系统。包括仇志慷头天晚上到了自己办公室,第二天张伯祥和曲刚都说了乔丰年被打一事,也值得怀疑。这是非常非常麻烦的。 因此,要想在局里站住脚,要想打开局面,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团队。楚天齐不是要组成利益团伙,而是要有一支可在关键时刻执行命令不走形的队伍,这样才能够保证重大任务的圆满完成。 现在要想从曲、张二人的团队拉过人来,很难,也容易弄巧成拙,只能是徐徐图之。因此,从他们团队之外选人,才是目前最佳方案。这一段时间倒是有几个人进入了楚天齐视线,但他还需要慢慢接触,还需要了解。 楚天齐已经和高峰有过深谈,再结合当年对方放下手枪之举,他觉得对方善良、正直,资料显示专业能力也较强,可以考虑适当使用。 另一个经过初步考察的人,就是仇志慷,对于仇志慷还需要继续考察。仇志慷属于前任局长的人,为曲刚、张伯祥所不喜,这是可以考虑收编对方的前提。但对方的人品、能力还需要慢慢去看,还需要经过几件事去识别。那天已经对仇志慷施放过一丝善意,对方看来也明白,就看他会怎么做了。 还有谁可以考虑呢?这没人可用太难了。那些天还可以问周仝,这十来天周仝在省里培训,自己就更没了可问之人。饶是厉剑侦察兵出身,但是面对他人有目标的严防死守,也是很难得到有用的信息。还拿乔丰年被打一事为例,公安局楼里的人肯定几乎都知道了,而厉剑还是偶尔听到路人电话才知晓。对厉剑都这样严防死守,对自己这个正主就更是如此了,大概好多人都在默默执行“防火防盗防局长”吧。 哎,没有自己的团队,什么事也干不成,人才是最重要。可又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泥沙俱下,又会失大于得的。 …… 就在楚天齐为自己没有团队而苦恼的时候,有一个人比他还苦恼,就是曲刚。本来以前在局里一直拥有最大的地盘,就是前两任局长也不敢轻捋自己虎须,尤其在临时主持行政工作期间,不说是一言九鼎吧,最码能做七成的主。现在倒好,成天被一个小毛孩子算计,而且还是一个以前没当过半天警察的新兵蛋子,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他自己正在窝囊的时候,张天彪又来了,进门就添堵。 “曲哥,你这是怎么啦?又被那小子刺激啦?”张天彪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打着哈哈:“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变的患得患失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曲刚无奈的一笑:“还不是被那小子搞的?我们发动了一轮又一轮攻击,到头来全都把绳套勒到了自己脖上。” 张天彪咧嘴一笑:“又在心疼那十几万票子呢?” 曲刚瞪了对方一眼:“说正经的,别没个正形。”喝斥过后,他缓缓的说,“我在反思,反思我们为什么这么被动,为什么总是被对方得了先手。现在我有点明白了,咱们身边有叛徒,有他的眼线,他提前获得了重要情报。” “怎么说?”张天彪追问,“何以见得?” “他以前没在许源县工作一天,就是定野市可能也没来过几回,但他虽然到局里时间不长,似乎东西可掌握的不少。”曲刚笃定的说,“他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司机,按说即使他看了一些字资料,也不应该掌握那么多东西。何况有些东西本身那些资料上就没有记载。” “我怎么没注意到,平时你也没和他接触几次呀?”张天彪不以为然,“还不是那个老白毛给他打的小报告,就像个跟屁虫似的。” “那个老家伙肯定是经常给咱们说坏话,这不用说。这次乔丰年被打的事,就是他捅给那小子的。妈*的,这个老不死的。前几天还款的事,又玩两面三刀,跟我说的挺好,到头来数他积极。”曲刚骂过后,又说,“不过,除了他之外,我总觉得还有暗线。” “嗯,极有可能,要不他就是再能耐的话,也不能什么都未卜先知吧。”张天彪说到这里,咬紧了牙关,“奶奶的,老子要是找出这个奸细,非骟了他不可。” “行了,别说这没用的。”曲刚阻止了对方,然后问道,“你来有事?” 张天彪叹了口气:“唉,还不是那个女人闹的?这几天一天好几个电话,问我破案情况,我都被她烦死了。” “烦也不能呛他,那娘们可是县里有人的。”曲刚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亲耳听见乔丰年老婆电话骂他胡吃海喝一事,忍不住骂了句,“这个背兴娘们。” 张天彪垂头丧气的说:“十天过去了,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真是邪门了。怎么办?” “怎么办?先去跟小屁孩汇报一下吧,明天可就‘五一’放假了。”说着,曲刚向外走去。 “他懂个屁。”张天彪不屑的说着,跟了出去。 “行啦,你我倒是懂,到现在不也什么进展都没有?”曲刚抢白了一句,然后低声道,“人家即使不懂,可是人家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位置在那摆着呢。” 第八百七十五章 定野会女同学 四月三十日晚,楚天齐独自一人坐上了火车。他这次行程一共要去两个城市:定野市、雁云市。要做三件事情:会党校女同学、见大学同学、看望故友。 与党校同学见面,是在定野市,分别是周仝、岳佳妮、肖婉婷。 本来楚天齐计划要直接到雁云市,去见云翔宇,接洽一些事情。另外,也要探望一下在省城郊区劳改的魏龙。现在间插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只好改变了行程。先坐火车到定野市,和三位同学一聚,明天晚上再坐火车到省城。 这次出门,之所以没让厉剑开车跟着,主要是楚天齐想让厉剑休息几天。厉剑这一段一直跟着自己,趁着放假,也让厉剑回家看看,或是和战友走动走动。另外,自己办的三件事有两件是私事,单独行动,大家都方便。 按照楚天齐以往的风格,如果新到一个地方,这种长假他一般不会休的,顶多也就是回家两天,然后马上就到单位。他要尽快利用假期时间多熟悉一下情况,多谋划一些工作,以勤补晚。可这次他没有这么做,他觉得自己要尽快适应现在的角色,要像个领导。 虽说是放假,虽说是离开了单位,但楚天齐还是不由得想单位,想那些大事小情。 公安局近期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破案,破乔丰年被打一案。从十九号晚上八点案发,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一天了,可是竟然没有一点线索。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行凶者驾驶的是无牌照吉普车,四名行凶者全部面罩黑纱、手上带薄纱手套,就连鞋底都坐过特殊处理。行凶人的面部特征一点没有,汽车又不知去向,连个鞋印、指纹都没提取到。现场唯一有一个烟盒吧,据证人称还是乔丰年的。 案子一时陷入僵局,但家属的耐心却越来越少。倒是没给楚天齐打电话,但每天都会给张天彪打电话,也会找曲刚。据他俩讲,对方的话讲的非常不客气,有时甚至还带脏字。二人的说法虽然夸张,但那个女人肯定说话不好听,楚天齐可是领教过的。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主要对方还和县领导能说上话,他们都不敢得罪这个女人。 虽然态度足够好,但由于案子没有进展,县领导纷纷打电话过问。县长给曲刚打了两次电话,政法委书记让张伯祥专门去汇报了一次。牛斌和萧长海的指示,是由当事人转述的,听的出来,领导很着急,也很生气,牛斌更是直接骂了曲刚饭桶。 而魏铜锁的电话直接打给楚天齐,上来就是一通质问,然后就是扣上了破坏招商环境的帽子。虽说魏铜锁不分管公安工作,但毕竟是政府二把手,电话过问也是应该的。楚天齐只得态度诚恳的表态,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可答对。 虽然案子没进展,虽然乔丰年还是昏迷,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各项体征较平稳,可能很快就会醒来吧。 现在案子没有进展,但曲刚等人确实也付出辛苦了,楚天齐并没有责怪他们。而只是提醒曲刚和张天彪,在这件事上三人都在一条船上,必须风雨同舟。那二人自然明白各自的责任,知道事情轻重,表态一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破案。 乔丰年的案子,是压给了曲刚、张天彪,但还有两件烦心事,就得楚天齐直接面对了。一是杨二成总打厉剑的电话,总想让自己帮着找村长,二是到现在赵六也没来电话,自己有疑问却问不上。 想着想着,楚天齐睡着了。 …… 早上八点多,楚天齐到了定野市,三位女同学已经先他到了,正好给他接站。其实也没早多少,就是二十分钟而已,正好是补妆、上卫生间的时间。 楚天齐刚从出站地下通道上来,就看到三位女孩在出站口冲着他挥动手臂,似乎肖婉婷还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楚天齐赶忙加快脚步,奔出站口而去。他刚一出站,肖婉婷就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楚天齐一时不知所措。可事实是他多想了,肖婉婷在离他仅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哈哈”大笑着改变了方向,又跑回了原位。 楚天齐一时尴尬不已,傻笑着开玩笑:“三位美女,谢谢啊,承蒙三位接站,倍感荣幸。” “那你要怎么感谢?”岳佳妮问道。 楚天齐打趣道:“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 “我可不敢,还是对别人以身相报吧。”肖婉婷抢过说话头,冲周仝俏皮的眨了眨眼。 “鬼丫头,冲我挤什么眼?”周仝脸一红,在肖婉婷胳膊上捶打着。 她俩这么一弄,岳佳妮也跟着哄,挤兑周仝。霎时三人笑做一团,引得人们不住的侧目。 楚天齐赶忙道:“三位美女,注意形象,大伙都在看你们呢。” 三人一下子散开了,肖婉婷抢白道:“不是看我们,而是在看你。” 岳佳妮笑着道:“谁让你那么高,一看就是鹤立鸡群的样子。” “不准确,应该是羊群里出来个大骆驼。”肖婷婷抢过了话,然后“咯咯”大笑来。 和女孩子斗嘴,是楚天齐的弱项,现在又是一斗二,更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好在周仝较静,在她的提议下,四人到附近的餐馆去用餐。 早饭吃的很简单,很快。然后就是下一项活动:逛街。 别看楚天齐腿长脚快,又有功夫在身,但在逛街的时候,却根本不是三个女孩的对手。才逛了两个多小时,他已经脚疼腿酸。 看着三人又要冲向一家商厦,楚天齐停下脚步,冲着三位一抱拳,讨好的说:“三位,咱们别逛了,一会儿休息一下,正好是午饭时间,我请客。” “才逛多大一会儿,还早着呢。”岳佳妮笑着道。 “就是。”肖婉婷说话更绝,“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提‘我请客’三个字?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周仝也一改刚才的静,附合着:“就是,这才逛多大一会儿,还没买上东西呢。” 楚天齐辩解道:“三位,你们都是两手空空,可我这肩扛手拿的,哪受的了?再说了,你们二位都是省城大地方来的,还非得到这个小地方买东西?”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周仝回敬了一句。 肖婉婷直接道:“楚天齐同学,本来我们是想让你车接车送,沾点你这个大局长的光,可你却小气的不带车。”说着,她把头转向周仝,“本来按我和佳妮的意思,这几天让你带车陪着,既当司机又做保镖,吃、住、行由你全包,好好宰宰你这个局长同学。可周师姐说,你俩的关系还处在保密阶段,说不宜暴露。闹了半天,她那只是借口,我看她就是知道你小气,替你心疼那些钱呢。” 周仝脸一红,打了肖婉婷胳膊,嗔道:“婉婷,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什么了?”肖婉婷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也没说你俩‘地下情人’关系呀。” “你还说,还说。”此时,周仝的脸已经成了一块大红布,不停的在肖婉婷身上挠着痒痒。 打闹一会儿,二人才停了下来。 岳佳妮又说了风凉话:“婉婷,别不知足了,人家可是政府党组成员、副处级,还是局党委书记、局长、二级警督,很快又会多一个‘督查长’的衔。人家这么大的官,能陪你、我这样的小丫头逛街,就知足吧。是不是,周姐?” “说他就说他,少搅我。”周仝娇嗔道。 “佳妮,你错了,他这次出来,根本不是你我的面子大,而是他另有考虑。”肖婉婷煞有介事的说,“我觉得他是要故意和下属摆领导的谱,人家可是一把手,怎么能没有假期呢?怎么能事必躬亲呢?人家管的是全局,这是其一。其二呢,他要是老在局里盯着,其他领导反而更容易懈怠,遇事动不动就会往他身上推。其三,即使他想加班多干事,可是落在那些副职眼里,恐怕就会认为他想整事,放假也不消停。其四,他主要是想到省城办事,至于你、我,那不过是他捎带角见一见,就当是旅途一个小插曲吧。” 不愧是首府市政府办公厅的科长,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把自己的心思都看透了,只是用词太尖刻,还把自己专程改道见同学,说成是“捎带角”。楚天齐心里暗暗佩服,嘴上却说:“我是说不过你,甘拜下风,你怎么说,就怎么算吧。” “这还差不多。”肖婉婷得意的一扬下巴,“那走吧,继续逛街。” “要不你们逛,我在外面等着行不行?”楚天齐再次商量。 肖婉婷头晃得像波浪鼓:“不行,坚决不行,你今天的角色就是壮工,少拿局长的破谱。” “哎,交友不慎。”楚天齐故意重重叹了一声,拎东西,低头向商厦走去。 三女自是一阵娇笑,跟了过来。 “嗯,表现不错嘛!楚天齐同学。”肖婉婷拍着他的胳膊,大声说着。 楚天齐扭头,向肖婉婷做了个鬼脸。忽然,他的表情一顿,目光投向前面不远处。 就在楚天齐看向前方的时候,一个人快速收回目光,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别跑。”楚天齐把手东西胡乱向肖婉婷一塞,不管对方是否接住,快步奔那人追去。 第八百七十六章 金蝉脱壳 楚天齐撒腿追去的时候,那小子已经钻进了人群。 那人身材较矮,根本就不顾及身旁行人,一个劲儿的横冲直撞。而楚天齐纵有满身功夫,但他总不能也学那人,而不管旁人的死活,他的行动就要迟缓的多。此消彼长,很快已经看不到那人的影子,连对方头顶也看不到,估计那人是弓着身子在人群钻来钻去。。 此时,楚天齐身高的优势显现出来,虽然看不到那人的头顶,但能看到前方行人及时躲避的情形。于是,他看到哪里有人躲避或是被撞开,就向哪里追去。 可能是那人自认躲避功夫一流,忽然就在前面露出了头。当他回头看时,发现还没有甩掉尾巴,忙又继续弓下*身子前进。 这可不行,现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再要是到了前边路口,对方必定右转。怎么办?楚天齐一边追,一边想着主意。忽然,他大喊来:“抓*住他,抓*住他,那人是小偷。” 楚天齐个子高,又运了一点儿丹田之气,声音传出很远。 虽然行人众多,但还是有人听到了。人们在一楞之下,醒悟过来,赶忙互相询问着:“小偷?小偷在哪?”顿时前后左右看着,并动了来。 这下坏了。刚才总是一处动,现在变成了多处动,顿时分不清那人身在何处。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怎么办?再喊。 于是,楚天齐又喊了来:“闪开,闪开,我来抓小偷。”一边喊一边做着向两边躲开的手势。 好多人听到喊声,由抓贼变成了躲贼。很快,间空出了一条不规则的通道。 可是,通道空出来了,那个人却不见了。楚天齐不仅有些着急,伸长脖子四处逡巡着。哪有影子?早不知道哪去了。 忽然,远处拐角地方人群一阵蠕动,那个人影露了出来,迅速向右跑去,隐没在建筑物的遮挡。 追。楚天齐心里喊了一声,沿着通道跑去。 人们见一个大个子跑的飞快,生怕被撞倒,纷纷向两边躲避。这样也好,空地宽了许多,楚天齐能够撒开双脚,追向前去。 没几步,楚天齐就到了拐角处,然后向右拐去。这条路和刚才的步行街不一样,间是主路,边上是辅路。辅路上人倒是少了,可哪有那人的影子? 这么快就没影了,还是已经过路对面了?楚天齐向路对面望去,也没有此人的影子。会去哪呢?一边想着,楚天齐一边张望着,快步向前走去。 难道上天入地不成?楚天齐脑念头一闪,抬头看去,没有那人的影子。他又急忙回头去看,就在身后路口拐角处,一个人从楼房外墙挂着的落水管滑了下来。 就是那小子。楚天齐快步追去。 那人自是看到了楚天齐,没命的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四外张望着。忽然,他瞅准绿灯的机会,迅速冲向路对面。 看着对方不要命的架势,楚天齐反而不敢加紧追了,生怕对方出个交通事故什么的。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到了路对面。楚天齐也到了路口,可是交通指示灯却已是红灯了,他可不能硬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奔向路边一个小巷。 一拨汽车从眼前经过,汽车过处,哪有那人的影子? 可楚天齐还是不死心,还是过了路对面,到了那个小巷巷口。说是小巷,只是相对主路而言,其实也有六、七米宽,不时有车辆通过。 再追也没用了,说不准那小子早打出租离开了。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手机适时响了,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天齐,情况怎么样?你没事吧?”周仝声音很急,急问着。 “我没事,人跟丢了,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楚天齐忙道。 “你没事就好。”周仝声音一缓,“你别过来了,直接去定野公园吧,那里有游乐设施,我们一会儿要去那玩。到那儿后,适当休息一下,补充点儿水分。” “好的。”楚天齐无来由心掠过一丝暖意。 …… 打上出租车,楚天齐到了定野公园,果然公园里有好多游乐设施。可能是五一放假的缘故,玩的人特别多,尤其过山车、海盗船,更是吸引了众多小朋友。公园里到处都是孩童们的嬉笑声,还有人们乘坐游乐设施时发出的刺激尖叫声。 楚天齐买了瓶矿泉水,找到一处阴凉地儿坐了下来。他一边喝水,一边看着那些正在恣意享受假期、充分享受生活的人们。他好羡慕,羡慕人们的悠闲,羡慕大人带着小孩一家三口的幸福。 忽然他心一动: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有这样的生活?他的脑海*出现了她的形象,既亲近又遥远,既清晰又模糊。他在心默默的问自己:好久没见,你好吗?你在干什么呢? “叮呤呤”,一声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周仝的号码,便按下了接听键:“你们到啦?” “还没呢,你到了吧。”周仝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俩还在那边转着呢。我们说好了,一会儿就在这边简单吃一口,再过去。你也自己先吃一口,这样节省时间。” “哎呀,女孩逛街真厉害。”楚天齐笑道,“不得不服。” “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是不是,局长?”周仝的声音忽然甜腻腻的。 楚天齐道:“是,荣幸,非常荣幸。那我先去吃饭了。” “拜拜,再见。”周仝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收手机,摇摇头,向公园外走去。 由于放长假休息,不但公园里人多,就连附近的这些饭馆、小吃店也是人满为患。从街上向小屋子里望去,到处都是脑袋,根本就没有空余的地儿。走出离公园很远的地方,楚天齐才找到一家相对清静的饭馆。 走进饭馆,要了一份炒菜、一份凉菜,还有一瓶冰镇啤酒,楚天齐边吃边喝来。他吃的很慢,在故意耗时间,反正要等她们三人,早吃完也没地儿可去。就这样,虽然慢着喝,还是喝进了三瓶啤酒,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刚吃完,手机响了,是周仝告诉他,她们刚找上车,正往公园赶。楚天齐马上结了帐,走出饭馆,向公园走去。 此时,时间是下午两点多,正是一天当最热的时候,尤其当地五月份的天气,却赶上玉赤县六月旬的温度了。不多时,楚天齐已经是汗水满脸了。 来到一个冷饮摊,买了瓶冰镇矿泉水,一回头,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几个小时前追过的小子吗?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小子在这儿。楚天齐毫无征兆的向那人冲去,他这么一跑动,把身旁的人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是凑巧,就在楚天齐脚下忽然发力的时候,那人正好回头,正好看到楚天齐奔自己而来。那人“妈呀”一声,一下子冲进了涌动的人流。 就这样,两人再次上演着上午的游戏,但这次楚天齐没有被甩掉,紧紧跟着那人。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那人钻出人群,在便道上奔跑来。楚天齐也尽量以最短的时间,出了人群,在后面追赶着。 眼看着咫尺之遥,估计再有不到一分钟就能抓*住那小子,就见那人“吱溜”一下子,钻进了一个公共厕所。 呵呵,慌不择路,这样想着,楚天齐几步到了厕所门口,正听到女厕所发出女人的惊呼声。不用说,那小子肯定进女厕所了。 刚踏上台阶,女厕所跑出一个女人,狠狠瞪了楚天齐一眼,嘴里嘟囔着“没一个好东西”。 楚天齐马上收住脚步,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进去。于是便退后两步,到了台阶下边,心里话:小子,我就来一个守株待兔。 “叮呤呤”,手机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是周仝的号码,便按下接听键。 “楚天齐,你在哪?”手机里传出肖婉婷的声音。 “我在街上,有点儿事,你们先玩,一会儿我就过去。”楚天齐一边说话,一边眼睛紧紧盯着厕所门口。 “什么意思?又放我们鸽子呀,不是被哪个女人勾走了吧。”肖婉婷大嚷着,“真是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楚天齐急忙解释:“我真有事,我……” “天齐,那我们先玩儿。”这次换成了周仝的声音,“你忙完再过来。”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收手机,楚天齐耐心等待着,他就不信那小子不出来,你一个大男人还能总在里面躲着? 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女厕所门口,引了女同志的不满。有的对楚天齐瞪上一眼,有的哼上一句“有病”,还有的会骂上一句“色*狼”。 明知道是在指责自己,但又不便解释,楚天齐只得又退后一些,见到女同志出来时,也尽量把眼睛看向别处。 等了足有两个小时,只见女人出出进进,却不见那小子。楚天齐不禁疑惑,怎么就没听到女人的尖叫?难道他跑了不成? 正这时,一个女人从里边冲了出来,这个女人只穿着一个小内*裤和小罩罩。她大声嚷着:“哪个缺德的,偷了老娘衣服?不得好死。” 这个女人刚才可是穿了一套连体裤进去的,还戴着纱巾,墨镜,现在怎么成了这样?莫非…… 坏了,金蝉脱壳。想到此,楚天齐急的一拍脑袋,向女厕所冲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七十七章 傻子不傻 楚天齐拿出警官证,解释自己在抓捕犯罪嫌疑人。几位热心大姐明白了他的意思,帮着暂时清空女厕,他得以进了女厕所。 一进女厕所,印证了楚天齐的猜测,果然是一出金蝉脱壳。所有半封闭蹲坑小间的门都开着,在最靠里边那个门上搭着那小子的衣服,门里边放着一把大扫帚,门锁连同合页与门相连着,门框上只留出三个小螺丝钉的眼儿。不用说,刚才那小子弄坏了这个存放杂物小间的锁子,躲在里边,然后…… 正这时,那个半裸*女人走上前来,嚷嚷着:“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就算是报案了。你得给我抓*住小偷,要不我可怎么出去?就我现在这样子,人们还以为我不是正经人呢。”说到这里,女人才意识到,面前站着一个大男人,脸“唰”的一下红了。 “大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市里警察,还要继续抓捕嫌疑人。你要报案的话,可以打辖区派出所电话。”楚天齐说着,拔腿就走。 “那可不行,人民警察爱人民,人民警察人民爱。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那可是好几百块钱的衣服,就这么丢了?”说着,紧紧跟了上来,拉住了楚天齐胳膊。 楚天齐甩了甩,没有甩掉,皱眉道:“大姐,什么事都得有个程序,该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不管,天下警察是一家,我就得找你。你说你不是市里警察,那你怎么上市里抓人呢?”女人讲的头头是道。 真是烂草缠腿,楚天齐都怀疑这女人是那人同伙,但苦于没有证据,又不便对女人询问。可女人却紧紧抓着自己胳膊,这像什么话?何况还是一个半*裸的女人。楚天齐脸一黑,沉声道:“我在执行重要任务,如果你要这样的话,我就按阻碍执法对待了。” 女人一楞,嚷嚷着:“你……你是警察还是……” 就在女人一楞神,手上松劲的时候,楚天齐猛的抽*出胳膊,向前跑去。 刚跑出两步,就听后面有女人在号啕大哭:“这是什么警察?竟然见死不救,竟然……” 管不了那么多了,脱身才是正题,楚天齐一口气狂奔出有三公里左右,连着拐了两次弯。 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那个女人没有追来,楚天齐这才放了心,站在那里喘着气。此时衣服已经被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事已至此,还上哪去找嫌疑人?只能去找那三位同学了。 抬眼望去,可以看到公园那高耸的过山车,看样子没有多远。但楚天齐没有选择步行,而是打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之所以没有省这几块钱,一是自己实在有些累了,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怕再遇到刚才那个女人。 出租车很快到了公园,楚天齐付款下车,却不见三位美女的影子。拨打三人电话,也都通着,但却没人接。他四顾望去,才发现过山车那些尖叫的人群有那三人。 也不管他们看没看到,楚天齐冲着三人招了招手,找到一个阴凉地,坐下等她们。 …… 夜幕降临,整个天际都是一副似黑非黑的样子。 荒凉的郊外,一处隐蔽的地方,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个瘦削男子正在接着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下属的语气:“大哥,没打扰您吧?” 瘦削男子道:“说正事。” “大哥,傻子汇报了一件事,我觉得很重要,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对方的语气很谦卑。 “说吧。”瘦削男子只说了两个字。 电话里传来声音:“大哥,由傻子直接向您汇报可以吗?” 瘦削男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手机对面马上换了一个声音:“老大,我今天发现那个姓楚的了。” “哪个姓楚的?”瘦削男子比刚才多说了几个字。 “就是那个楚天齐,沃原市的那个小乡长。”对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瘦削男子“哦”了一声:“是他?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对方声音传了过来:“是。今天我正在定野商厦外面踩点,就见他和三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像是要去商厦买东西。我就在后面跟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没跟多长时间,就被他发现了,于是我就玩命的跑,终于利用红绿灯的间隙,摆脱了他。也是凑巧,后来我刚到公园附近踩点,结果又遇上了他。他这次更难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然后,我就来向喜哥报告,喜哥又让我向您汇报。” 男子再次“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傻子,我问你,你见识过他的手段吗?你和他比,如何?” “三年前见过。”对方诚实的回答,“我比他差的远多了。” “那今天他两次遇到你,怎么就没抓到你呢?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差错吧?”瘦削男子一边说话,一边拧断了手边的一支香烟。 肯定是听明白了男子的意思,对方的声音显得有点儿惊慌:“老大,您听我说,是这么回事,有特殊情况。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知道他很暴力,所以就向人多的地方跑。我个子矮,就尽量猫着腰,又不需要顾忌身旁的人。而他虽然手上、脚上功夫都厉害,可他不能左冲右撞。此消彼长,我反而比他快,先一步拐到了另一条街。 另一条街不是步行街,辅路行人少的多,我和他赛跑肯定吃亏。于是趁他还没拐弯,便顺着楼房外面的滴水管爬了上去。待他走出很远的时候,我迅速从滴水管上下来,瞅准绿灯时间,冲过了路对面。等他发现的时候,我早已打上了一辆出租车。第二次和他相遇,我确实没有想到,心里有些发慌。而且他也接受了上午的教训,追的我很紧,眼看着就要被他抓*住,我只好进了女厕所。果然他没敢进去。 我躲在里面的杂物间正在想办法,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便从门下面空隙一看,是一个女人在脱衣服,那女人背对着我,皮肤很白。一开始我不太清楚,后来我明白了,那个女人穿的是连体衣服,上厕所时需要把衣服整体从上面褪到小*腿上。女人肯定是怕弄脏,才特意把衣服脱下来,连同墨镜和头上纱巾,都放到那个袋子里,挂到了外面的一个挂衣服钩上。 我一看有机可乘,待那个女人刚进另一蹲坑,我马上从里面出来,换上了她的衣裤。也是老天有眼,没有别的女人进来,否则一叫就麻烦了。于是我穿着女人衣服,围着纱巾,戴着墨镜,扭扭捏捏出去了。他当时只扫了我一眼,就把头扭向一边,我才得以打车跑了回来。” 瘦削男人笑了:“哈哈,傻子不傻嘛!聪明的很,我让喜子赏你一千,好好去潇洒一下。”然后又问,“还有什么发现吗?” “谢谢老大。”对方的声音透着惊喜,“对了,老大,我发现和他一的三个女人,有一个好像是条子。以前我去办户口的时候,似乎见过她。” 男人再次“哦”了一声,道:“让喜子接电话。”停了一下,他说,“喜子,听傻子刚才所说,那小子不像受伤的样子呀,看来赵六是撒了大慌了。撒下人马,一定要找到那个叛变的家伙。” “大哥,好的。”手机对方的喜子回答很干脆。 “如果那个女的是条子,他会不是也是呢?他现在还在定野,是上次没回去,还是又来的,他来干什么?”瘦削男人一连提了两个问题。 “应该不是条子,否则不可能了傻子的手段。”喜子说,“我马上派人调查一下这小子。” “要小心,那不是个善茬。”瘦削男人说完,挂断了手机。 …… 楚天齐擦干头发,穿好衣裤,去敲了旁边的客房门。连敲了好几次,里面才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等着。” 屋门一开,肖婉婷站在门里。她上下打量着对方,又把头凑过去,嗅了嗅:“嗯,这次没那么臭了。”说完,转身向里面走去。 楚天齐走进房间,随手带上房门,见三女都像肖婉婷一样吸着鼻子,很是尴尬。于是打趣道:“没那么夸张吧。” “夸张?本来就是嘛!真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浑身湿透,还奇臭无比,刚才出租车司机都一个劲儿的吸鼻子。”肖婷婷连连用手扇着风,就像还有臭味似的。 “师兄,老实交待,你刚才说是遇到了一个熟人,两人谈了很久,不会是蹲坑谈吧。”岳佳妮也跟着哄,“要不就是你在体验生活?” 楚天齐手指两女:“真拿你俩没办法。你们也多跟周师姐学学。” “那我可学不来,师姐是谁呀?”岳佳妮说着,还做了一个滑稽的动作。 “师姐当然好了,多温柔、多体贴。”说着,肖婉婷指着楚天齐身上衣服,“你看这半袖买的,就像量身定做似的。要是提前没做功课,能这么准?刚才在师姐屋里洗澡,什么感觉?没有做白日梦吧?” 周仝向肖婉婷身上拧去:“婉婷,瞎说什么?” “急什么眼呀?”肖婉婷早有准备,向旁边一闪,“我看师兄把火车票退了吧,反正多住一晚也不多浪费钱,那屋可是大床。” “婉婷,想死啊。”周仝一下子跳来,向肖婉婷冲去。 “都几点了,赶紧吃饭去。”说着,楚天齐快步走向门口,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八百七十八章 赵六来电 到外面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在吃饭期间,肖婉婷还是一直拿周仝和楚天齐说事,岳佳妮也跟着帮腔,惹得周仝脸红不已,三人不时打闹。 楚天齐没有多插话,他知道插话的结果就是引火烧身。就是这样,肖婉婷、岳佳妮也没有放过他,总是奚落他两次放她们鸽子,没有一点东道主的诚意。这时候,楚天齐只得以酒赔罪,不时向三位敬酒。 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晚饭才结束,楚天齐把三人送回酒店,自己才打车到了火车站。当然,晚饭和酒店费用都是他付的。就是这样,肖婉婷还说他小气,说他故意躲出去。 好男不跟女斗,楚天齐没有与肖婉婷逞口舌之利,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党校师妹。 在车站等了有一小时左右,楚天齐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 火车启动了,楚天齐的思绪又回到了白天发生的事上。 今天的事情,楚天齐没有和三位女孩说实话,那也太丢人了。堂堂县公安局局长,竟然把一个小毛贼跟丢,而且还在同一天发生了两次,尤其第二次更是被对方戏耍一番,真正是从眼皮底下溜了。 楚天齐知道,一旦和她们实话实说,就会成为她们的话柄。尤其肖婉婷那嘴更是不饶人,说不准会说出什么雷人话语,没准就会给自己扣上一个“偷*窥男”的恶名。于是,他编的是一个偶遇朋友的谎言。 三女自是对楚天齐路遇友人的说法表示怀疑,但也并没有深究,而是拿他身上的味道没少说事。所以,他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半袖也被汗湿的不像样,他用水洗净,准备就直接穿上,而周仝却适时送来了新买的半袖。 本来接受对方的衣服多有不妥,但对方已经按自己尺码买回,只得接收下来。他要把衣服款付给周仝,结果周仝脸色一寒,直接回了句“你是不是瞧不人”,他也只得做罢。 也真奇怪,三女都像是约好了似的,没有提到“宁俊琦”三个字,不知是知道了自己和她的关系现状,还是有其它什么考虑。倒是肖婉婷一个劲儿拿周仝说事,而周仝也是娇羞多于嗔怪。这不禁让楚天齐有些头疼,担心会引来无生有的麻烦。 不想这事了,还是想想追人的事吧。 今天楚天齐追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三月四日那天遇到的“傻子”。那天,楚天齐坐班车,由定野市赶往许源县。途上来四个人,看那做派,就不像正经人,类似三年前玩“红蓝铅骗局”的人。不多时,汽车再次停上,这次上来了一个“傻子”,就是今天追的那个人。 “傻子”上车不久,骗局开始了,不过这次不是“红蓝铅骗术”,而是改成了“易拉罐”奖骗局。就在按程序快要进行到骗局关键时刻,就在楚天齐等着出手的时候,当时“傻子”注意到楚天齐的眼神,先是一楞,随即下车,那四人也下了车。 几天后,发生了“痦子赵六”夜间行刺未遂的事。据赵六交待,正是那个“傻子”透露了楚天齐的行踪。到县局赴任后,楚天齐特意安排厉剑,注意“傻子”动向。但从那天后,再没有看到“傻子”其人。后来在赵六来电话的时候,透露了其的玄机。楚天齐断定,肯定是赵六失踪时留的纸条引了“傻子”的警觉,“傻子”躲来了。 今天和三女逛街,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后来到定野商厦门前的时候,楚天齐感觉到背后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但他又不确定,才故意和三女斗嘴,偷偷观察身后情形。就在他再次向前走去,就在肖婉婷说出“楚天齐同学”时,他猛然回头,捕捉到了那双眼神。 两人一对视,“傻子”迅速收回目光,撒腿就跑。那时,楚天齐已经断定,此人就是“易拉罐骗局”的那个傻子。虽然那天对方蓬头垢面,但却无法掩饰眼神,正是从眼神,楚天齐断定了其人身份。 “傻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早就盯梢跟着自己,还是偶遇?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楚天齐脑海。同时,他还有一点弄不明白,今天即使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但他还是想不到在那里见过对方。 这个“傻子”到底是谁?想到“傻子”两个字,楚天齐苦笑的摇摇头,对方根本不傻,对方机灵的很、油滑的很。倒是自己和对方比来,是个傻子,傻的让人无语。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火车停靠雁云火车站,楚天齐直接打车去了酒店,酒店是云翔宇帮着提前定的。本来云翔宇表示要接站,但楚天齐以“坐车时间不定”予以婉拒,他不想让对方大半夜等着自己,自己一个大男人直接到酒店就可以。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云翔宇到了酒店,同来的还有于涛。趁着还没有喝酒,楚天齐把提前带的一些资料给了云翔宇,然后才出去吃饭。 …… 时间到了五月四日,楚天齐已经到了省城三天。本来楚天齐这次也准备见见导师姜教授,可是五月二号打电话的时候,姜教授老两口又出去旅游了,楚天齐便只得做罢。 这三天当,云翔宇、于涛整天陪着他,吃饭、喝酒、聊天、去景点。期间,云、于二人的妻子、孩子也参与了几次就餐。 今天午饭还是一吃的,下午云、于二人正好都有事,三人便没有在一。晚饭的时候,楚天齐便自己到了外面,选择了一家上学时经常去的串店。 串店就在河西大学旁边,老板没有换,还认识当年河西大学的风云人物、校学生会主席。尤其三年前楚天齐又来过这里,老板对那天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当时还引了小学*妹、学弟的关注,楚天齐最后是溜到厕所才躲开的。 和老板打过招呼,闲聊几句后,楚天齐点了羊肉串、骨肉相连、烤鱿鱼须,就着扎啤,吃喝来。一边吃喝,一边随便四顾着。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天还没有全黑,气温多少低了一些。烧烤店里的人比平时要少,这主要是由于五一放假,河西大学的学生少了。但就是这样,上桌率仍然达到了九成。当然,翻桌肯定比平时也要少。 看着那些成双结对,有说有笑的男女,楚天齐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宁俊琦。两人已经半年没见面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但他相信,她肯定在想着自己,就像自己想着她一样。 刚到许源县公安局,工作比较多,操心的事也不少,白天基本都要忙工作,晚上也会自己加班。但每当夜深人静,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她。 尽管心里想着宁俊琦,也想了解到对方的情况,但楚天齐并没有联系对方。首先是因为李卫民曾经对他有过要求,提出了两人见面的条件,这虽然称不上君子之约,但他也准备遵守着。其次,宁俊琦一直没有联系自己,连新手机号也刻意隐瞒着自己,说明她也受到了同样的约束。那自己就是想见的话,也是徒劳。 楚天齐之所以要遵守约定,就是要让李卫民在事实面前无言以对。再退一步讲,如果宁俊琦在此期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只能说明两人缘分不到,也间接证明李卫民有一定的预见性。 尽管遵守着不主动联系的约定,但楚天齐心里还有一个愿望,期待着不期而遇。如果是那样的话,李卫民就不能赖自己不守约定,也说明这是上天的有意安排。所以,在省城这几天,楚天齐只要去到街上,就会东张西望,目光扫向美女。为此,好多美女频送秋波,但也有个别女孩会投来厌恶的目光,尤其女孩旁边的男孩往往会怒目而视。可是上天并没有眷顾他的用心,他期待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好像还是外省的。 略一迟疑,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对方的声音:“我是赵六。” 赵六?哈哈,你这个家伙终于来电话了。尽管楚天齐有些兴奋,但他还是淡淡的说:“有什么事吗?” “真是贵人多忘事。”赵六语气略有一丝不满,“什么时候能给我解药?” “解药?什么时候?”楚天齐一副慵懒的口吻,“看情况再说,那得看老子高不高兴。” 赵六的声音变得焦急:“什么意思?你要耍赖?姓楚的,做人可不能这么言而无信。” “少扯没用的,你也配说‘言而无信’?”楚天齐回呛了一句,“他*妈的,到现在你有好多事还没跟老子说,还要求老子讲什么信用?” “我都说了呀,姓楚的,你不会是想耍我吧?”赵六嚷道,“那可不行。” 楚天齐回道:“不行又怎样?” 第八百七十九章 你真不是东西 赵六的语气忽然软了:“楚乡长,别这样,有话好商量。现在我小命就攥在你手里,还能对你怎么样?我确实没有什么瞒着你,我就知道那么多,其它的确实不知道。我现在就好比丧家之犬,你是我唯一敢联系的人,我有什么肯定会对你讲的,除非你没问到,或是我一时蒙住了。” 楚天齐“嗤笑”道:“你这家伙倒是理由真多。那我问你‘傻子’和‘三哥’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些你都问过了,事后我也尽量回忆过,可我确实不知道。”赵六的声音可怜巴巴的,“还是求你行行好,赶快给我一些解药吧,否则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什么情况?楚天齐不解的问:“你没按我教的方法练吗?症状还没消失?” 赵六的声音传了过来:“练了,上次自打你说完,我连着一周都是每天两次练习,到四天的时候,肚里也就不疼了。可是这几天又疼了来,连续三天了,就是不运气的时候也疼,尤其我可没动歪念头。” 怎么会呢?楚天齐对自己的手法可是很自信。上次在动对方穴*道的时候,自己的力道、火候也拿捏的很准,应该不会呀。那又是为什么呢?楚天齐问:“你说说具体情况。” “前天半夜我正在睡觉,就疼醒了,后来喝了点热水才好了些。可是这两天一直没停了疼,该不会是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加重了吧?”赵六的声音满是担忧。 楚天齐问:“是几天一直疼着,还是断断续续的疼?疼的位置一样吗?” “也不是总疼,就是一阵一阵的,好像比以前疼的位置靠上,八成是转移了吧?”赵六明显带着悲观的情绪,“照这样下去,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小命就没了。” 楚天齐没理对方这个茬,而是继续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我在……深山里。”赵六给出了答案。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知道对方不愿意说出具体*位置,才给了这么一个模糊的回答。当然,他也不是要问对方具体的位置,只是疑惑对方为什么会疼。他追问着:“什么地方的深山?” “就是……就是反正山挺大,整天雾气腾腾的,到处全是树,见个太阳也难。这几天就更见不着太阳了,光下雨就下了四天,今天才暂时停了,我这才到山顶上找到了一个有信号的地方。”赵六依然给出了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 听到这儿,楚天齐已然明白,整天不见太阳,经常下连阴雨,肯定是南方的深山里。北方人到这样的环境,不肚子疼才怪,这是胃上的毛病。如果待的时间过长的话,身上的骨头、关节也会疼。他冷哼道:“赵六,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会疼了。你就是没有听我的话,肯定私自运气了,而且你还动了鬼心眼,以为不用再求我了。如果要是肚子不疼的话,你是永远不会找我了。对不对?” 手机里一阵沉默,才传来赵六哀求的声音:“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还是请你快点给我解药吧。” “现在知道保命了,早干什么去了?”说到这里,楚天齐故意停了下来。 “快救救我吧,求求你了。”说着,赵六变换了语气,“要是我死了的话,你也是要担责任的。” “少他妈吓唬老子,老子又不是吓大的。”楚天齐并不为所动。 见要挟不成,赵六又用上了软办法:“楚大*爷,你就救救我吧。你当初能放了我,说明你就是个善良的人,现在我都要死了,你肯定不会不管的。” 楚天齐笑着道:“这话我爱听,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但你要完全按我吩咐步骤去做。否则,还会犯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我也不再管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我知道,要是不听你的话,我就会疼死。”赵六做着保证,“我听话,一定听话。” “那我该怎么给你解药呢?”楚天齐反问。 赵六回答:“寄给我吧。” “你那不是找死吗?信封上面有地址,要是稍有不慎,被他们发现了你的具体*位置,你还能活吗?”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那怎么办?那也比活活疼死强呀。”赵六“哎哟”了两声,“我现在就疼的厉害。” “远水解不了近渴。”楚天齐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故意压低了声音,“这样,我先告诉一个缓解的法子,估计有个两、三天就能好,能维持个一段时间不疼,你听好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低了,只有对面的赵六才听的清,说完,他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正好装着纸笔。”赵六说到这里,话题一转,“那我赶紧去买了。” “等等,你着急个屁,你知道怎么弄,怎么吃吗?”楚天齐叫住了对方。 “对,对,我太着急了,还没等你说完呢。”赵六陪着小心,“你说,我继续记。” “这个先一会儿再说。”楚天齐沉声道,“你刚才说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是干什么的?那你能说出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特征?”赵六连着嘟囔了两句,说道,“‘傻子’个不高,跑的挺快,眼挺亮,看着就挺贼的。” 楚天齐心暗道:对上了,果然此傻子既彼傻子,应该就是“易拉罐骗局”的傻子,也就是自己五月一号那天在定野市追的那个傻子。 赵六声音继续传来:“三哥长着斗鸡眼,说话公鸭嗓。” “哦,你说什么?”楚天齐一惊,忍不住插了话。 “我说三哥是斗鸡眼,公鸭嗓。”赵六试探的问,“这算不算特征?” “算,当然算了。”楚天齐听着对方的话,心里已经锁定了一个人。 “那你就把怎么吃那些东西,告诉我。”赵六又提出了最关心的事。 楚天齐沉声道:“好吧。在告诉你之前,你要遵守几条约定:一、吃之前你要给我打电话,吃之后还要给我打电话。二、近一周,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时间就选择在午,要不我没时间,接电话也不方便。三、以后每周都要给我打一次电话,时间也是午。四、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最好这个号码也不要换,万一方便给你解药了,我也好找到你。” “行行行。”赵六一连回了三个“行”,那意思很明显:快告诉我后面的步骤吧。 忽然,一个声音传进楚天齐的耳朵,不是电话里的声音。他不由的一惊:公鸭嗓。楚天齐迅速从小凳上下来,把身子哈下去,就像蹲下系鞋带似的。其实,他只是为了挡住自己的身体,整个鼻子以下也隐在了桌子下面,只留着眼睛望向发声的地方。 目光到处,是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虽然那人戴着墨镜,但对方的个头和声音,楚天齐却看的清,也听的准。 “你快说呀,我该怎么吃?”手机里的声音很急。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家伙等自己回话呢。顾不得多说,楚天齐压低声音回了几个字:“明天买到再说。”说着,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随身挎包里。 此时,前方打电话的男人也已结束通话,收手机。他摘下墨镜,向四外望着,可能在找吃饭的地儿。 斗鸡眼,没错,就是他了。这样想着,楚天齐猛的站身,大步向对方走去。 那人正手拿墨镜,嚼着口香糖,装酷四顾着,忽见一大个子快步走来。他先是楞了一会儿,还举了举手,然后转身便跑。 “胡三,哪跑?”楚天齐一声厉喝,脚下发力,追了上去。 这是一条小吃街,除了人就是人,楚天齐根本不可能全力施为,就跟追傻子那天的情况差不多,一时抓不到对方。但就是这样,对方仍然没有脱离他的视线。 十多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步行街。步行街尽头,是一个小广场,两人便都奋力奔跑来。 虽然广场上也有行人,虽然也只能施出几成脚力,但楚天齐脚下速度仍然略胜一筹。不多时,他和那人只差了十来米的距离。 “胡三,你还往哪跑?”楚天齐在后面边追边喊,“你能跑的了吗?” “你为什么追我,我不是都按你说的做了吗?”那人连跑边说,“从你说完以后,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去了,难道你还不放过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胡三,为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楚天齐虽然说着话,但脚下却没停歇,反而还暗暗加了劲儿。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非要赶尽杀绝不成?”那人说着,偷眼向后一瞅,“妈呀”一声,向前蹿去。 两人之间已经仅剩五米的距离,那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楚天齐。 这家伙干什么?楚天齐脑念头一闪,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对方。他手上一使劲,“啪”的一下,把对方摔到地上,踏上了一只脚。 “哎哟,疼死我了。”那人大喊道,“姓楚的,你小子真狠,真不是东西。” “我狠?你才狠。你他*妈才不是东西”嘴里骂着,楚天齐在对方屁*股上踢了一脚。 第八百八十章 真正猛料 两人现在的样子,引了广场上人们的关注,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迅速从对方脚上解下鞋带,楚天齐把对方双手背在身后,并把对方两个大拇指系在一。他这一手,还是去年在首都培训时学的,他自信技术一流。 把那小子从地上弄,楚天齐抓着对方的衣领,推着向前走去。 “楚天齐,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绑架公民,是要坐牢的。难道你不想当官了?”那人边走边嚷着。 “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有你好看。”说着,楚天齐在对方后背拍了一巴掌。 那人疼的一咧嘴,果然不再说话。 有夜色的掩护,又有浓密的行道树,两人走了约半个小时,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旧房子,外墙上都写着大大的“拆”字,字的外围画着圆圈。好多窗户玻璃都有破碎,整个区域一片漆黑,看来是即将拆迁的所在。 楚天齐推着对方,到了一处建筑的二楼。楼里空空荡荡,散落着一些破烂的瓶瓶罐罐,还有就是一些破衣服和垃圾。 现在楚天齐手里抓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老相识——胡三,也是黄敬祖的小舅子。当年胡三等人曾经在七夕之夜,持刀围攻楚天齐,结果被楚天齐武功震住,答应楚天齐“滚出玉赤县”。刚才赵六的说法,那个“三哥”十有八*九就是手的胡三。楚天齐现在要在这个地方审审他,要从对方口得到实情。 瞪着斗鸡眼,胡三道:“楚天齐,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反悔,难道你真要绑架我?我可要大喊了。就凭你现在的做法,警察会抓你的。” “好啊,看看到底警察会抓谁?是抓我这个受害者,还是抓你这个雇凶杀人者。”楚天齐不屑道。 “楚天齐,你可不能血口喷人。”胡三急道,“我虽说不上正人君子,虽然也偶尔干点不合规矩的事,但这雇凶杀人的帽子可扣不到我头上。楚天齐,你这可又多了一条罪状:诬陷好人。”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装什么装,打什么马虎眼?”楚天齐一瞪眼,“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雇人杀我?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 “楚天齐,你是做梦了吧?我杀你,还雇人?”那人冷笑着,“你想要收拾我,也不用编这些理由吧?自从那年离开玉赤县后,我就从来没有回去,严格遵守着咱们之间的约定。你可是政府官员,是堂堂的开发区主任,怎么能干这勾当呢?” 开发区主任?这是多会的事了?楚天齐尽管心疑惑,但还是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道:“我问你,你在这里是不是还被称为三哥,是不是认识一个‘傻子’,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赵六的人?” “是,我在道上就是‘三哥’,这和你没关系吧?至于你说的傻子,肯定是经常易拉罐骗人的‘傻子’阿虎。那个赵六肯定就是痦子赵六。不过,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们了。”说到这里,胡三心一惊,忙问,“你是不是三月初到过许源县?” “终于想来了?”楚天齐不屑道,“胡三,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究竟是你要杀我,还是有人雇你杀我?” “误会,天大的误会。”胡三急的直跺脚,“你说的肯定是三月七日,赵六伤人的事。在三月四日那天,阿黄找到我,说要给一个人点儿颜色看看,让我帮着找人。这个叫阿黄的人,以前和我一混过几天,至于他的姓名、籍贯等一概不知。道上混的人就是这样,大部分都是互相只知混号。阿黄只说那个人是外地人,只说是少放点血,教训教训,还说找傻子阿虎,阿虎会告诉目标的相貌、住所。我这两年,也没有什么正经营生,就是做这种道上的经济人,从挣点儿差价。” 他*妈的,倒是不忘老本行,楚天齐想到了胡三在青牛峪乡收保护费时的借口,就是所谓的经济人。 胡三继续说:“我一听只是找打手,就答应了,然后找了痦子赵六。和赵六也是以前混过几年,对方其它信息并不知情。三月八日我拿到了剩下那一部分的佣金,这就表明介任务结束了,我根本没有多想。如果我当时要是知情的话,绝不会那样做的,咱们可是老熟人。再说了,就凭赵六那两下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胡三,当年我可是放你一马的,但并不代表我傻,你说的也太巧了吧?”楚天齐不相信,“要是真像你说的,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哎呀,楚乡……主任,刚才在串店的时候,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本来要和你打招呼的。可你用手指着我,目光凶狠的向我冲过来,就像要杀人似的。我一时懵了,以为你还记着原来的仇,这才没命跑的。” 哦,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也感觉到,胡三当时确实像是要打招呼的样子。他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而是问了一个新问题:“你还说没回过玉赤县,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开发区主任?” “听我姐……死黄敬祖说的。”胡三道,“当时我没钱花了,就打电话找他要钱,顺便问的。我从那年离开以后,确实没有回去,一直就在省城这边混,有时也去定野等几个市,但从来没去过沃原市,更没到过玉赤县。” “真的吗?连沃原市也没去?两周前有人在沃原见过一个斗鸡眼、公鸭嗓的男人,我觉得肯定是你。”楚天齐用话诈着对方。 “没有,绝对没有。”胡三信誓旦旦的说,“我近一个月就是往返于省城和定野市之间,半个月前那一段时间,更是连续一周,在定野市待着。” 楚天齐表示不信:“胡三,你一个所谓道上的经济人,能在定野市待那么长时间?” 胡三急忙解释:“也不全在定野市,还去许源县待了三天。” “许源县?”楚天齐就是一楞,“你以为谈生意,还需要开发布会、搞开业庆典吗?能一去待那么长时间,怕是干什么坏事了吧?就没去公安局转转,万一有你的熟人呢?” “你真会开玩笑,我躲着还来不及呢,还敢去公安局?那不是虱子上人脸——找死吗?”胡三*陪笑道,“楚哥,你现在相信我了吧?找赵六就是个误会。对了,赵六见到楚哥了吗?”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遗憾赵六没得手呀?”楚天齐一瞪眼,“对了,我正想问你,你有赵六的消息吗?如果有的话,就告诉我,要是找到他的话,我非打断他狗腿不可。妈*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胡三奉承着:“他的最好出路就是逃跑,要是和你比划的话,他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他能和你比吗?” “跑?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楚天齐故意生气的说,“除了他本人,你还知道他有什么亲戚吗?比如兄弟姐妹。” 夜色,胡三的眼珠迅速转了转,连连摇头:“不,不知道。” 虽然周围很黑,但那是针对普通人,对于楚天齐来说,这样的光线根本不影响视物。他自然捕捉到了胡三的眼神,于是轻蔑的说:“胡三,你的心跳怎么忽然加速了?你在说谎。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了。” “我……没有……要讲职业道德。”胡三刚说出一个字,就觉得人影一晃,咽部一紧,后面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职业道德?你别侮辱这个词了。”说着,楚天齐另一只手在胡三身上一捅。 “哎哟,哟哟哟,疼死我了。说,我说。”胡三的职业道德哪能抵住身上的疼痛,只得说道,“他,他好像有一个姐姐,姐夫是村长。” 楚天齐心一喜,继续追问着:“那你告诉我,他姐夫在哪,我去找他。” “他在……干脆我都说了吧,他是许源县秋胡镇靠山村村长,现在也失踪了。哎哟……”胡三一边喊疼,一边说了实情。 哦,果然如我所料,怪不得赵六失踪那天,那个村长全家都没影了,就连连襟全家也走了。原来赵六是他们的小舅子呀,看来要想找村长的话,赵六就是个舌头和诱饵。楚天齐心高兴不已,但还是满脸冷色:“胡三,少给我说这没营养的话,你看似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其实还相当于什么都没说。我怀疑,你在许源县待的这几天,就是和那个赵六在一,在商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有,真没有,他真的失踪了,他两个姐姐家也没影了。”胡三龇牙咧嘴的说,“楚哥,我都说了,你就别折磨我了,快放了我吧。” “你说不是见赵六,有谁能证明?”楚天齐一阵冷笑,“你干着见不得光的事,肯定是打一枪换一地方,还能在一个县城待那么久?你肯定是和赵六见面,说,快说,要是不说的话。”说着,他又举了右手。 看到楚天齐的凶样,胡三身上就是一哆嗦,忍着疼痛道:“楚哥,我真不是和他见面,只是又介绍了一笔生意而已。也是我点儿太背,生意还做砸了,他们把那个投资商打的昏迷不醒,我连介费都没拿上。” “什么?”楚天齐大惊,心里话:这才是猛料,真正猛料。 第八百八十一章 胡三泄密 听到楚天齐语露惊异,胡三道:“楚哥,怎么啦?这回相信了吧?快帮帮我,我快疼死了。” 楚天齐冷哼道:“少他*妈套近乎,你比我大多了,还喊我哥?我告诉你胡三,你这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就是要拿好话哄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眨眼一个瞎话,一转圈一个鬼主意。刚才说是赵六有姐夫,接着又说全家都跑了,现在又说是介费泡汤了,咋就那么寸呢?说,到底赵六在哪?少拿假话骗我。” “楚哥,哥唉,我真不知道赵六在哪。我确实是在许源县介绍生意,确实是没拿到介费。”胡三带着哭腔道,“你要怎么才相信呢?” “本来就是鬼话,我怎么能相信?你想啊,你没拿上钱,被打的人又昏迷了,你这说的又是死无对证呀,和赵六姐夫失踪如出一辙。”楚天齐“嗤笑”着,“你肯定是去会赵六,直接说了不就得了?” “天地良心,我要是瞎说的话,就让天打五雷轰。”胡三急的直跺脚,看样子要顿足捶胸,只可惜手被绑着,“我真没见赵六,我真没拿上钱。打手也没拿上,到现在他们还在找我说这事呢,烦死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不会是打手也失踪了吧,要不就是昏迷不醒?或者再编一个暴病身亡?反正就是死无对证的结局。” 胡三忙说:“不是,不是。打手现在好好的,就在许源县猫着呢。” “哦,他们具体在哪?叫什么名字?能证明你说的话吗?快说,少给我玩花活。”楚天齐催促道。 “一共四个人,叫二驴子、三牛子、四狗子、五骆驼。他们在……”说到这里,胡三停了下来,疑惑的问,“楚哥,我怎么觉得不对劲,你不会是条子的眼线吧?” 楚天齐骂道:“胡三,你他*妈少转移话题。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还用在这费劲吗?早把你直接带到局子里了。要是到了那儿的话,你敢不说?” 胡三支吾着:“理倒是这么个理,可我就是……就是觉得你管的太……宽了。” 楚天齐被“气”乐了:“胡三,你怎么现在倒打一耙了?本来是你雇凶杀我在先,现在又编瞎话骗我,而且还反倒诬赖我了。我就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是不是知道赵六的底细,到底有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我不能说,这是我们行内的规矩。”胡三连连摇头,“我得讲职业道德。” “还他*妈职业道德?分明是想骗老子。”楚天齐停了一下,又说,“本来咱俩也算老乡,我不想太难为你,就想知道赵六的下落,结果你不但不说,还拿假话蒙我。那这样吧,我现在就把你交给警察,就冲你干的这些事,你应该知道结果的。我再想别的辙去找赵六。”说着,楚天齐抓*住胡三衣领,向楼梯口走去。 “楚哥,楚哥,别,别,有话好商量。”胡三连连求饶,也尽量不走。 尽管胡三尽力挣扎,可他这只是徒劳,早被对方拎到了楼梯口处。 胡三继续哀求:“楚哥,楚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好啊,那你说吧。”楚天齐停止了推搡。 胡三缓了缓气,慢悠悠的说:“他们都躲在……楚哥,我怎么觉着这事不靠谱呢?你不会是……” “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贱骨头。”说着,楚天齐微微哈腰,双手一抓,把胡三扛到肩上,“行了,别跟老子废话,老子不想听,你跟警察编去吧。”说完,沿楼梯向下走去。 “楚哥,楚哥,我说,我说。”胡三看到对方要玩真格的,急的连连求饶。 楚天齐根本不理会胡三,已经下到了一楼,向门口走去。 胡三急道:“他们在……楚哥,咱们去二楼说,别让别人听到,我保证说,保证说。” 楚天齐本已放到屋门上的手,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没动。 明白对方是要自己的保证,胡三赶忙道:“楚哥,我肯定说,就是别说是我透露的,要不我就没法在道上混了。” “少废话,我说是你透露的有屁用。”说着话,楚天齐扛着胡三,向二楼走去。 再次来到二楼,楚天齐把胡三放到了地上。 胡三叹了口气:“唉,好吧。”说到这里,他习惯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他们四个人不是我直接找的,是一个叫阿彪的人帮着找的。我听说他们四人不在一块,还听说二驴子、三牛子在……” 胡三的声音非常低,侥是楚天齐耳力好,还得离着很近才能听清。 当楚天齐听对方说出那二人藏身之处后,心一惊:怪不得呢,真他妈够狠的。他冷声道:“胡三,你这编的有点邪乎,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的。” 胡三现在反而冷静了:“楚哥,你也别蒙我了,我看你八成是要向警察举报。只求你别把兄弟我搭进去,就这么一个要求。” “哦,随你怎么想吧。”楚天齐手指对方,“你小子可别欺骗我,否则要是让我再逮到你,那就没今天这么便宜了。” “不敢,不敢,楚哥,赶快放开我吧,我身上疼死了。”说着,胡三又“哎哟”了两声。 楚天齐伸出右手,在胡三身上捅了一下。 胡三顿觉身上疼痛消失,长嘘了一口气:“疼死我了。”然后赔笑道,“楚哥,快帮我解开手指头,指头都快断了。” 楚天齐一笑:“胡三,现在还不行,我得让朋友帮我核实一下。”说着,楚天齐轻轻使了一个绊子,把胡三绊倒在地。然后迅速抽*出胡三的腰带,把腰带系到了胡三的双*腿上。 “楚天齐,你这是干什么?”胡三大叫,“你要出尔反而?” 楚天齐轻轻摇了摇手:“非也,非也。我只是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我是怕你跑了。” “楚天齐,你骗人,你肯定是想把我交给警察。”胡三嚷着。 楚天齐一瞪眼:“少他*妈废话,要是那样的话,我还用这么费劲?只要是证明你没撒谎,我就会放了你。”说着,楚天齐站身就走。 “楚哥,楚哥,你可要说话算数。”胡三大喊。 楚天齐停下脚步,警告道:“胡三,你要是再瞎喊的话,就再尝尝这个。”说着,他做了个手捅的姿势,“另外,你要是在此期间跑了的话,以后千万别让我碰到,否则,哼哼……老实待着,一会儿就放你走。”说完,再次迈步走去。 从破楼里出来,楚天齐四顾了一下,又进了另一栋房子。这栋房子既能保证不被胡三听到通话,又能把那栋房子置于视线之。 拿出手机,楚天齐拨出了一串号码,刚一接通,他就问道:“你在许源县吗?” 手机里传出厉剑的声音:“在,下午刚到。局长,你回来啦?我去接你。” “你听着,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执行,事情是这样的……”楚天齐小声说了二驴子、三牛子的藏身位置,进行了任务布置,然后又说,“你联系一下高峰,我也联系一下周仝,让他们配合你,以你为主,你再想法弄台车。他们的身份也不要暴露,执行完任务就及时撤离。此事暂时保密,抓到人后向我报告。” “是。”厉剑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结束和厉剑的通话,楚天齐又拨打了周仝的号码。 第一遍没人接,等第二遍响了好几声的时候,才接通。 电话一通,楚天齐急道:“周仝,怎么才接电话?现在有事没,能不能出来一下?” “楚局长,你找小仝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她没在。”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情况?楚天齐一楞,旋即明白了,是周仝丈夫接的电话,便歉意的说:“我找周仝有急事,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怎么能联系上?” “她说和党校同学在一,难道你不在?”对方显得很疑惑,“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呢?也没个男人在身边。” 刚才因为有急事,没注意。经对方一提醒,他才意识到:是呀,现在都快晚上十一点了,确实有点儿晚。便歉意的说:“对不,打扰了。” “没什么,你找的是小仝,又不是我。”对方阴阳怪气的说,“楚局长,要是你见到她的话,跟她说一下,让她注意安全,我不放心。” “好的。”楚天齐随口答应一声,挂断电话。此时,他才注意到,刚才对方的话似乎不友好,似乎有什么疑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办正事。想到这里,楚天齐又拨出了一串号码。 打了三回,手机才通,里面传出岳佳妮慵懒的声音:“师兄,都几点了?有什么事?” 紧接着,换成了肖婉婷说话:“楚天齐同学,长夜漫漫,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按说你应该给周师姐打电话才对。” 楚天齐马上道:“别瞎闹,我就找周仝,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难道你要和她表白?太晚了吧?你早干什么去了?”肖婉婷继续调侃着。 楚天齐严肃的说:“小肖,有重要公事,你少捣乱。” 对方手机换成了周仝的声音:“天齐,什么事?” “有行动,需要你参加。你联系厉剑,他会跟你讲。”楚天齐说到这里,才想了一件事,“你在许源县城吗?” 周仝回答:“在县城,我马上联系厉剑。还有其它事吗?” “注意安全。”楚天齐嘱咐道。 “是,谢谢局长。”周仝声音很干脆。 第八百八十二章 柳暗花明西方亮 回到原来那栋楼,楚天齐连喊了两声“胡三”,没有任何回音。他心说“不好”,快步到了二楼。 来到二楼,见胡三还在地上躺着,楚天齐心一松,但马上又意识到一件事,急步走到胡三近前。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来:“好香,美人……香,香。” 楚天齐一楞,急忙回头去看,见身后并没有人。 “香,让我香一口。”声音再次响。 “他*妈的,是你小子。”楚天齐此时才注意到,是胡三发出的声音。看来这家伙在做美梦,还真想的开。楚天齐一笑,抬脚在胡三屁*股上踢了一下。 “别弄,人家……”胡三动了一下,睁开眼睛,“楚哥,你回来啦?事办完啦?这次该把我放了吧?” “嗯,看你还算听话。”说着,楚天齐给胡三解下了腿上的腰带,把大拇指上的鞋带也解了下来,拿在自己手。 胡三一轱辘身,站了来,马上双手抓*住下滑的裤子,脚在地上轻轻跺了跺,嘟囔着:“麻死了,麻死了。”然后他“嘻嘻”一笑,“楚哥,还是我自己来吧,哪敢劳你大驾?”说着,他伸出右手去拿腰带和鞋带。 楚天齐抽回右手,背到身后,笑着道:“不行,现在不能给你,还得等一会儿。” “楚哥,手提着裤子太不像话。再说了,我刚才不是听你话一直没跑吗?你还不放心?那还不如不松开呢。”说着,胡三把右手又向前一伸。 “好啊,那就继续把你捆上。”楚天齐扬了扬腰带和鞋带。 “那还是算了吧。”胡三抽回右手,然后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去报案了?”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 胡三一笑:“我知道,你是等他们抓到了人,才放我,那样你就能拿到奖金。” 这么想也好,于是楚天齐顺着说话:“你说能给多少奖金呢?” “不知道,咱可从来没挣过这种钱。”胡三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哎,二驴子、三牛子,对不住了,我这也是不得以呀。不过也赖你们,要不是你们一直骚扰我,让我不得消停,说不准我现在早在外地了,也不会有今天这事。”然后他不无担心的问,“你没提到我吧。” “你放心好了。”楚天齐电话确实没有提到胡三,也暂时不准备向他人提,他觉得现在有诸多不方便。至于以后怎么对待胡三,他也没有想好,当然这也取决于胡三究竟都做过哪些事。 听对方的语气,胡三心里一松,也有了谈话的兴趣,他赔笑道:“楚哥,现在在哪高就,还当主任?还是又高升了?” 楚天齐随口道:“高升什么,哪那么容易?” “楚哥,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高升,你是真正为老百姓办事,是好官,你当大官是老百姓的福气。”说到这里,胡三叹了口气,“哎,不过好多事也说不清。好多好官上不去,那些赃官却占着好位置。就拿黄敬祖来说吧,表面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我姐在异国他乡陪孩子读书,他老家伙成天和那个骚娘们鬼混,明铺夜盖,真他*妈道德败坏,提拔他的人也瞎了眼。” 被胡三这样的人说出一个“好”字,楚天齐感觉怪怪的,再听到他对黄敬祖的评价,也觉得很有意思。当然,胡三的话不能当真,有些话也有失偏颇。楚天齐不想与对方探讨这方面的事,便换了一个话题:“胡三,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成天说自己是道上人,究竟怎么才算上道呢?你在道上属于怎样一个地位?” 想了想,胡三一笑:“同着明人不说暗话,其实这道不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认为这不过是人们的一种说法,往大了说叫混社会,往小了说就是瞎混。像我这样的人,充其量就是比小混混大一点,其实骨子里就是一小混混。像我吧,也不是想混出个什么样来,也就是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还不得为了生活?”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你挺无辜似的,还说什么为了生活,挺有意思。”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我看你这纯属是美化自己。” “可能吧,不过我也不是刻意美化,我走到这一步,也有好多无奈。”胡三长嘘了口气,“我从小的时候,学习也挺好,还想着考大学、当大官呢。可是想归想,那不是现实。现实是我做了混混,我姐王晓英成了小官,也成了黄敬祖姘头。我看不惯我姐和那老小子,可我也能理解,就像我姐理解我一样。之所以我成了现在这样,还要从好多年前说,那是……” 胡三这一打开话匣子,说了好多,这可能也是因为平时没合适的人可说,今天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了吧。他说了从小的事情,说了他和王晓英之间的亲情,也说了王晓英和黄敬祖一些事,还说了他在道上的一些经历。说到高兴处,还不时笑上两声,说到伤心处,也不免长嘘短叹。 虽然不感兴趣探听别人的生活,但既然对方讲出来了,楚天齐也听的很认真。反正现在也得等电话,这样可以消磨一些时间。胡三讲的那些,楚天齐有的知道,有的是第一次听说。对于胡三讲的道上的东西,楚天齐倒是很有兴趣,他知道这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可能会有帮助。 除了间歇一次外,胡三一直就没有停止说话。当然,他也适当和楚天齐互动过,征求过对方的一些看法。至于对方给没给出评论,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和对方讲出这些东西。 时间已经很晚,胡三停止了讲述,靠在墙根打盹去了。 而楚天齐脑子却清醒的很,他在等电话,等厉剑那边汇报情况。再次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他的心里不禁担忧更甚。他担心厉剑扑了空,更担心他们的安全,尤其周仝还是个女同志。 “叮呤呤”,寂静的午夜,这铃声非常响,估计能传出很远。 楚天齐扫了眼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迅速走到一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 厉剑兴奋的声音传来:“局长,抓住了,抓住了。” “几个?”楚天齐问,“他们怎么说?” 厉剑回答:“就发现了二驴子和三牛子,把他俩都抓住了,已经捆的结结实实的,放到了车上。他们仨正看着他俩,我在外面打电话。” “长话短说。你们现在在哪?他们仨……”说到这里,楚天齐疑惑的问,“怎么就仨了,还有谁?” “我们在县城边上,下一步怎么办?”然后,厉剑“嘻嘻”一笑,“还有一个美女,是和周科长一块来的,不过她俩都戴着帽子、捂着口罩,没看清相貌。不过只看那对眼睛,还有身材,肯定也是大美女。局长,你应该认识吧?” 哦,肯定是岳佳妮了。楚天齐一笑:“别说没用的。我现在说话不太方便。你稍等几分钟,一会儿马上给你打过去。”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向胡三走去。 虽然没听到通话内容,但胡三知道刚才对方接电话,应该肯定是关于自己说的那事,只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他现在忽然很矛盾,既希望找到那两人,自己好脱身,也希望那两人跑掉,从而减少自己一些愧疚。 楚天齐把手腰带和鞋带向前一递:“你走吧。” “我可以走了?”胡三拿过自己的东西,一边系着,一边问,“是不是抓住二驴子、三牛子了?” “废话哪那么多,叫你走就快走。”楚天齐用手一指楼梯,“快点。” “哎。”胡三叹口气,直身,迈步奔向楼梯,开始下楼。快出门时,回头说了句,“楚哥,我真怕和你见面,以后你就放过我吧。”说完,不等答复,快步出门而去。 从窗口看到胡三已经远去,楚天齐再次拨打了厉剑的电话:“你还在车外边吗?他们交待了吗?” “在,我一直等着。”厉剑回答,“他们已经交待了打人的事,说是一个叫阿彪的人找的他们。” 看来和胡三说的一样,阿彪是胡三委托找人的人。楚天齐听到这里,直接道:“这样,把人带到许源镇派出所,交给仇志慷。至于是如何发现他们的,你编一个理由,别说是从我这儿得到的消息。另外,快到派出所的时候,就让周仝他们先撤了。” “是。”厉剑道,“局长,我已经想了一个理由,你看这么说行吗?我就说……” 听厉剑讲完,楚天齐想了想,说:“就先这么说吧。还有就是,把人送到后,你先别走。等曲刚他们到了以后,他们让你走的时候,再走。别的事没了。注意安全。” “是。”厉剑回答的很干脆。 结束和厉剑的通话,楚天齐拨打了曲刚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曲刚的声音传来:“局长,有事吗?是不是那个女人找你了?” “哪个女人?”楚天齐不解。 曲刚苦笑道:“乔丰年老婆。她成天找,今天光电话就打了七、八个,晚上十点还给我打电话。她说要是破不了案的话,八号一上班就去找县领导。” “哦……这回好了,已经抓到了两个嫌疑人。”楚天齐提高了声音,“厉剑把人送去派出所了。” “哎呀,天大的好事。我马上去。”曲刚的声音很兴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呀,哈哈……错了,应该是东方不亮西方亮。” 什么乱七八遭的?楚天齐笑着摇了摇头。 第八百八十三章 探监 尽管昨天休息的很晚,躺下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准确的说应该是今天了。但楚天齐还是在七点的时候就了床,因为今天是五月五日,是去劳改队探监的日子。 本来按照楚天齐一开始的计划,是二号到省城,当天和云翔宇见面,谈一些事情,三号去劳改队探望魏龙,然后在三号晚就坐火车回去。但在云翔宇提醒下,他给劳改队打电话,报了探望人员的姓名,才被告之探监时间是五月五日上午九点。既然有探监打算,又正好五一长假,那就等等,所以楚天齐才多待了两天。 刚洗漱完毕,云翔宇电话就来了,他已经在楼下等着楚天齐。 下楼汇合,车上除了云翔宇还有于涛。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在小吃摊吃了早点,楚天齐又买了五条烟,然后由云翔宇驾车奔郊区而去。 虽然五一长假,正式单位都已放假不上班,但街上的车辆依然不少。看车牌号大多是各地市的,想是趁假期带孩子出来玩的吧。 好不容易出了城,汽车才撒欢跑了来。大约在柏油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公里后,汽车拐上了一条岔路。岔路要比柏油路窄好多,路况也不是一个等级,虽然不至于是砂石路,但看的出已经是严重老化的路了。路虽已老化,并不难走,好多地方都有刚刚修补的痕迹。 又走了大约十多公里,前面现出一个建筑,看风格和许源县看守所差不多,但明显要大的多。来到建筑近前,站岗卫兵进行一番检查,然后核实楚天齐信息,与预约登记上信息核对无误后,才给了一张纸条并放行。当然,只是楚天齐进去,云翔宇、于涛留在车上等候。 进到院内,马上有一名女警务人员引领着,向一处建筑走去。楚天齐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四周情形,除了楼房建筑外,后面留出高高的烟囱,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正要细看,警备人员马上语气生硬的提示“好好跟着走”。 既然进了这个院,那就得守院里的规矩,楚天齐只好乖乖跟着女警,目不斜视的走着。 不多时,楚天齐被领到一个大屋子里。此时,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几十人。女警让楚天齐在此等候,然后就走开了。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四顾了一下。他发现,周围这些人都带着大包小裹,脸上表情各异,有的人愁眉不展,有的人眼含热切期盼,也有的人面色冷竣。这些人,以老年为主,也有个别年轻人,其最小的是一个刚会走路小孩。小孩嘴里不停的喊着“爸爸”,拉着小孩的女人则满脸悲戚。 看到这年轻的母子,和那些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人,楚天齐不禁轻叹一声,心不是滋味。不知是慨叹里面的人“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是对他们亲人的同情,亦或是感受到了更多的无奈。 “各位家属注意了,各位家属注意了。探监马上开始,请大家在原位等候。一会儿听到提示时,到指定房间探视。”墙上的小喇叭响了警务人员的提示,现场顿时更加安静。 第一拨叫了十个名字,楚天齐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听到魏龙的名字,便在原地等候着。他看了看时间,正好九点整。 名字叫过后,马上有二十多人站了来,有的两、三人一组,有的单独一人,从指定的通道走了进去。 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忽听一阵号啕大哭,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冲了出来,正是楚天齐一开始注意到的母子。 妇女一边快步急走,一边哭诉着:“爸爸不要我们了,爸爸不要我们了。” 小孩儿还不到懂事的年龄,但依然“哇哇”哭着,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在警务人员引领下,这对母子走出了屋子。 看到这一情形,屋内众人无不唏嘘,楚天齐也觉得心不是滋味。 陆续有人出来,陆续又有人听小喇叭广播而进去。进去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出来的人大多悲悲戚戚、步履蹒跚。 “魏龙,魏龙。”小喇叭里再次响广播,“请家属到五号会见室。” 楚天齐站身,来到导引台,向警务人员再次出证件,并把纸条交给对方,才被允许进入指定通道。 走进通道,楚天齐才发现,通道里面有五个屋门,屋门上标着号码。来到写有“五”的房间门口,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但被隔成了里外两间,隔断下半截是墙体,上半截是透明防弹玻璃。挨着隔断放着把椅子,楚天齐坐了上去。 楚天齐刚刚坐下,里屋后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跟着警察。 这是魏龙?楚天齐脑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从椅子上站了来。 进来的这个人,头发很短却根根全白,额头满布皱纹,脸颊黑瘦。他身上穿着蓝色服装,衣兜、肩、裤缝三处为白色条纹。最醒目的还是他的右手,整个右手用白纱布包裹着,还用一条白色带子挎着,挂在脖子上。 不是魏龙还能是谁,自己来探望的就是他。楚天齐仔细的分辨了一下,那眼角眉梢分明是魏龙的样子。可当初的大背头不见了,锃亮的脑门也成为历史,看面相要比去年的时候老了十多岁。 “魏部长,魏部长。”楚天齐手扶在玻璃上,喊着对方的名字。 里面的人自然就是魏龙。当魏龙看到外面楚天齐时,先是一楞,随即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左手抓台面上的对讲电话,向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赶忙拿对讲电话,说道:“魏部长,你好吗?” “我……好,最码睡觉比以前香,不会被吓醒了。”魏龙声音略有沙哑,“我不知道今天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还是称呼我老魏吧。” “是雷鹏上周告诉我的。”楚天齐回答以后,焦急的问,“你的胳膊怎么啦?受伤了?” “受伤了,大前天去修监区外面的路,被沥青烫的。当时一个人正低头拿东西,结果工具车上的沥青锅洒了,眼看着就要浇到那人脸上。我把他推开了,可我右胳膊就交给沥青了。管教警察说,我的行为已经上报,也许能给我奖励。”魏龙平静的说,但讲到后面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我也暂时不用干活了。” 楚天齐指了指对方:“魏部长,你受苦了。” “不苦,应该的,自作自受。”魏龙一笑,“你现在还在开发区吗?” 楚天齐摇摇头:“不在那儿了,我已经到被交流到定野市了。” “是吗?现在什么职务?”魏龙有些疑惑,“对了,你怎么被允许探监了?监督规定直系亲属可以探亲,还有对犯人改造有帮助的朋友可以探监。可是二月份探监出了点儿事,三、四月份一直停止探监,这次假期探监,就是临时补的一期。现在对探监要求可严了,基本不允许朋友探视,按说你是不能进来的。” “二号那天我电话预约了,当时说我不符合探监条件,于是我报了我的证件,并说了咱俩的关系,才被允许了。”楚天齐回答,“我现在在许源县公安局工作。” 魏龙忙问:“是吗?局长?局党委书记?有没有挂一个县党组成员的职务?” “都是。”楚天齐点点头。 “那太好了。”魏龙语气透着兴奋,“不用说,你肯定是副处待遇了。”说到这里,他感叹了一声,“哎,事无长呀。” 对于魏龙的感叹,楚天齐深有同感。曾几何,魏龙还是享受副处待遇的县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现在却成了阶下囚。曾几何,自己和魏龙是针尖对麦芒,后来却成了忘年交,而今两人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心感慨万千,问了两个字:“几年?” 魏龙先是一楞,随即回答:“三年零六个月,属于轻判。以我贪腐的数额,至少得六年以上,这还要感谢你呀。” 楚天齐不解,但并没有插话,而是认真的听着。 魏龙接着讲:“以前我收了一些请托人的好处,也从单位捞了很多,但我心里却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寝食难安。后来咱俩冰释前嫌,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正直、善良,尤其还有那颗拳拳为民之心。我感到羞愧,便开始反思,然后找到了救赎自己灵魂的办法。我把手里还存的那些钱,都捐给了希望工程和贫困地区,汇款单也都留着,冥冥之就在等着那一天吧。只可惜,那些不干净的钱,被那个孽子挥霍了好多,否则还能多捐一些,我的罪责也就轻了好多。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的人格对我的影响。” 说到楚天齐,魏龙的思绪之门打开,滔滔不绝的讲说来。楚天齐没有阻止,也没有插话,就那样静静的听着。 …… 四十五分钟过的很快,随同魏龙来的干警提示“时间已到”。 “老魏,这是给你带的烟,一会儿还要再次检查,才能由警察给你。”楚天齐扬了扬手的塑料袋,“本来想给你买几条好烟,可是有人提醒只让带十块烟一盒的,我就给你带了这个。老魏,多保重,我还会来看你。” “你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魏龙笑容满面,“当然,香烟我也稀罕。再见。”把电话听筒放好,魏龙挥了挥左手,恋恋不舍的和管教干警走了。 都这地步了,对方还能幽默,显见心态不错。但楚天齐感觉这更像是冷幽默。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楚天齐拿袋子,向外走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 特殊参观 来到导引台,把五条香烟交给警察,警察会在检查后再转交给魏龙。 正这时,手机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周仝的号码,就按下了接听键。这次他学灵了,没有先说话,而是等着对方先说,万一还是男人的声音呢。 手机里传出周仝的声音:“在哪呢?” 楚天齐如实回答:“刚探视完我的朋友,正准备出去。” “我估计你就在哪,先别急着出去。马上有人找你,是我的警校同学,现在是这个监狱的一个科长。既然你已经去了,不妨参观一下,万一看守所能有所借鉴呢。”周仝道,“刚才主要是担心影响你的探视,才直接先给他挂了电话。这不算是我私自做主吧?” “周仝,谢谢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楚天齐诚恳的说,“参加昨晚的行动,辛苦了,也替我谢谢小岳。” “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做警察的职责,佳妮也是自告奋勇,不用客气。”说到这里,周仝“嘻嘻”一笑,“咱们都是党校同学,是师姐师弟师兄师妹,不用客气。” 听到党校同学几个字,楚天齐再次想到了昨晚打电话的事,便歉意的说:“昨晚打你电话,给你添麻烦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过来周仝爽朗的声音:“没什么,不算事,他平时说话也那样。”说着,话题一转,“佳妮和婉婷刚走,是坐我朋友的车,朋友要去定野办事,正好她俩也要到市里再待一两天。我本来要陪她俩去市里,她俩不让,让我趁着放假,好好陪陪孩子。不说啦,估计我同学快到了。对了,他也姓周,你就喊他小周好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听的出,昨天的电话还是给她带来了麻烦,可是自己也是公事,也是情势使然。只能以后多注意了,毕竟男女有别,尤其自己是大龄男青年,而且在好多人眼里也算是领导,是好多女同事家属公认的“危险分子”。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你好。” “你是楚局长吗,我是小周。”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知道是谁了,楚天齐忙道:“周科长你好,我是楚天齐。” “你在……我看见你了。”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抬头看去,见前方正有一个警察向自己招手。他赶忙收手机,快步向对方走去。 “周科长。” “楚局长。” 双方互相称呼着,右手握到了一。 周科长打量着对方,连连点头:“楚局长,怪不得周仝对你赞不绝口,果然英武帅气,年轻有为。” “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新兵,周哥才称得上这几个词。”楚天齐虽然不乏谦虚与赞美对方,但对方形象确实也很是阳光帅气。 听到这个副处级公安局长称了自己一个‘哥’字,周科长很受用,“哈哈”一笑:“咱俩就别互相吹捧了,我还是领你去参观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周科长引领下,楚天齐随着对方出了楼房,来到了院里,开始了这次特殊参观。 周科长一指身后的这栋楼,说道:“这座楼是‘迎新楼’,寓意是迎接新的生活,尽快获得新生,主要是为服刑人员服务。现在楼上正在重新装修,不能去现场参观,我就简单向你介绍一下。一楼是探视室和等待区,刚才你都看到了。探视室一共十个,上、下午各可以安排对三、四十人的探视,一天大约就是七、八十人。现在全监区一共是一千二百多名服刑人员,每人探视一次的话,累计需要十五天,扣除节假日,大约三周可以完成一轮。对大部分服刑人员,允许一月探望一次,因此这里是使用频率极高的地方。” 楚天齐点点头:“探视室的设施、设备有什么要求呢?” 周科长道:“这里边的设置也挺有讲究,首先就是安全,犯人要安全,警察要安全,警务管理也要安全。间那层玻璃都是防弹的,地上的椅子是固定到地上的,就连对讲电话座机也是固定的,只是听筒可以拿在手。马上就要更换这批电话,换成不用拿听筒,只需把话机固定在玻璃上,按键就可以通话的那种。两个月前,就因为这可以拿的电话听筒,还发生了袭警事件。 那天也是事有凑巧,要是给服刑人员戴着手铐的话,要是探视亲属不用言语刺激的话,那件事也可以避免。当然,除了玻璃、椅子、电话等,里面的墙壁、门把手、窗台的边缘、棱角等,也都经过了特殊处理。监控自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要设置成监控无死角那种。除了探视室,监区所有区域都是首先要注意安全。监狱管理无小事呀,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是呀,无小事呀。”楚天齐深表认可。 周科长手指向上指了指:“二楼是警醒室,其实就是阅览室,每天上、下午各开三小时,服刑人员可以在每个月休息那两天,到这里看书。不过这需要提前预约,经过批准后,会在限定的时间段,由警务人员统一带到这里,现场也一直有警务人员在。对于阅读现场管理,也有专门的纪律约束,比如,两人之间必须保持足够的距离,更不能扎堆。在那些条桌上,会用颜色专门划出区域,标出‘阅读’或是‘间距’这样的字样。阅览室纪律一共十八条,属于服刑人员必须掌握的,如果在平时背诵不合格,那就没有阅览资格。 三楼是会议区,主要是组织学习、传达会议精神,或是搞艺活动。四楼准备设置成类似健身区、运动区,但好几年都没批下来,主要还是从安全角度考虑。今年春节后刚刚批复,但对设施、设备有非常严格的要求。现在装修,就是弄的这些,预计下半年能投入使用。” 介绍完“迎接楼”,周科长带楚天齐又看了警务楼,这栋楼房主要是警务人员办公所用。整个楼房外形,和许源县公安局办公楼差不多,但里面的科室设置却有很大不同。这里有狱政管理科、刑罚执行科、侦查科、教育科、行政后勤科等部门,还有监内医院,而县局肯定没有这些。这个周科长,就是狱政管理科科长。 周科长还告诉楚天齐,监狱外面那栋楼房,是另外一些行政部门,比如监狱党委办、监狱办公室、监狱工会、监狱纪委、政治处。还有一些部门是专门管理监狱企业的,比如企管办、调度室、财务科、审计科、劳资科、生产科、供应科、销售科、行政科、社区家委等。之所以把这些部门设置在大墙外,主要是为了和社会接触方便,这些部门可是需要经常出去办事,也是有好多外部人员和单位光顾的。 从警务楼下来,周科长带楚天齐到了楼房后面。看到眼前情形,楚天齐才弄明白,怪不得看到了大烟囱,原来这里是砖瓦厂。砖瓦厂规模不小,光是砖窑就有六个,这里的工人自然就是那些犯人。犯人在这里通过参加劳动,改造自己的灵魂,简称就是劳动改造,所以以前才把这样的地方叫做劳改队。在上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劳改队都改成了监狱,但好多人对这里的习惯称呼还是劳改队。 此时,那些身穿统一监狱服装的犯人正在做着各自的手头工作,有的从窑里往外运砖,有的把砖块整齐码放,有的在挑拣那些残次品,还有的在操作制坯设备。虽然都干的砖瓦厂的活,但这里的“工人”大多眼神木然,有的还神情呆滞。而外面那些砖瓦厂里的真正工人,即使累的灰头土脸、满脸汗痕,但他们眼充满神采,脸上洋溢的是对生活的美好期盼。 转过厂区,楚天齐参观了监狱食堂,食堂里做的是大馒头,熬的是大锅白菜,白菜里也有一些猪肉。 周科长告诉楚天齐,吃饭时,狱警和犯人都在同一个区域,这样便于管理。同时,武警会在就餐时间段到现场持枪执勤,武警休息和训练区就在食堂后面,是一个专门小区域。周科长还说,犯人每餐一勺菜,主食随便吃,但是对于违犯狱规的犯人,在吃食上肯定会进行限制。 最后一个参观区域,是犯人休息区,这也是一栋楼房。楼房外墙是灰、白两色,造型和普通楼房没什么区别,但墙上的字体却是监狱特色。比如“努力改造,争做新人”,再比如“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当然这样的标语在整个监区随处可见,比如砖瓦厂区域,就有“改造与生产同步,质量与效益齐飞”这样的标语。 走进楼房,又看到了这里的特色。楼道不是设在间,而是分设在楼体两边靠近墙角的位置,楚天齐他们走的是东边的这个楼道。楼道左右各有一个铁门,铁门下半部分是铁皮,小上半部分是栅栏式,可以看到栅栏里的情形。东边铁门里是专门一间屋子,供狱警使用。西边铁门里是长长的通道,通道两边是一个个屋门,供犯人休息。通道尽头也是一个同样式铁门,看样子铁门紧临另一个楼道。 楚天齐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发现通道里有一个人正看向自己。定睛一看,楚天齐心暗道:他怎么也在这儿? 第八百八十五章 不期而遇 楚天齐稍微楞了一下,迈步跟着周科长,向楼上而去。 到了二楼,周科长按了按东边墙上安的门铃,立刻有一阵“叮咚叮咚”声响传出。 很快,一名警察走了出来,透过铁门栅栏问道:“科长,检查吗?” 周科长用手一指左边的铁门:“小赵,打开那边门,我和楚局去看一看。” “好的。”说着,小赵回了屋子,然后拿着一串钥匙出来。他从铁门里出来,走了几步,打开了西边的铁门。 周科长冲着楚天齐点点头,率先进了楼道,楚天齐跟了进去。 “哗啦”一声,身后铁门关上,“咔嚓”一声,铁锁锁住了铁门。同时,小赵的声音传来:“科长,一会儿出来叫我。” “好。”周科长答应着,已经推开了右手旁的一个屋门。 走进屋子,楚天齐看到,里面分南北方向各是一个大通铺,很像自己在青牛峪上初时的宿舍。但所不同的是,床上的被子都是统一的白色,上面印着“河西二监”的字样,被子都叠成了统一的“豆腐块”。另外,眼前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每个铺上都足有二十多套被子,每个睡觉的位置仅有四、五十厘米的宽度。就现在这个宽度,也就相当于正常单人褥子的一半宽。 楚天齐转头问道:“周科长,这地方也太小了,恐怕连翻个身也困难吧?” “地方是小了点,不过翻身应该没问题,监区也在想办法尽快改善住宿条件。”说着,周科长声音低了下来,“这其实也是在强迫他们形成规矩,在这样的床上睡觉,只能侧着身,脸的朝向也一样,否则还真睡不下。” 楚天齐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床下,看到的也是整齐摆放的脸盆,还有脸盆里整齐摆放的洗漱用品。所有脸盆都在一条直线上,漱口杯的杯把方向以及牙刷方向也都在一条直线上,和所有脸盆排列走向一致。看到这一切,楚天齐心暗道:看来这里就是立规矩的地方。 周科长的声音响了来:“监狱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在开始正式入监教育的前三天,会对这些服刑人员进行打背包、整理内务等教学,并对他们进行日常生活规范训练。例如上厕所会固定时间,比如下午至晚上,每隔一个小时便会允许服刑人员上厕所一次,时间一般在十五分钟。当然,上午也有专门的规定时间。除规定时间外,服刑人员不能随意上厕所,即使有特殊情况也要向管教民警打报告,同意后才能去。 对于刚入狱的人,监狱会先抓其监规纪律以及日常生活规范,包括队伍训练及日常内务整理,被子要求按规定标准叠成“豆腐块”,其它物品摆放也有专门的规定。在他们入监教育学习的前五周,服刑人员每天上午八点三十分至十一点都要进行队伍训练,总共六十个课时。 对他们进行时间限定,并做这些强制要求和训练,主要就是为了培养服刑人员服从改造教育的意识,强化他们的组织纪律性。这些人在社会上自由散漫惯了,他们触犯刑法就都是因为纪律意识淡薄。这样做,就能增强服刑人员的纪律意识。好多人在社会上耀武扬威、为所欲为、贪污受贿,等他们进到这里,才真正意识到自由的重要性,可是有些人出去后还会重蹈覆辙。” 楚天齐又想到了魏龙,不禁心生感慨:“是啊,好多人就是这样不知足,就是这样贪心。”然后他又问道:“屋子里怎么没人,都去哪了?” “哦,去参加劳动了,大部分人都在砖瓦厂那儿,只有个别生病、受伤人员在宿舍。”说着,周科长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跟着走了出去,随便抬头看去,楼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挎着伤胳膊的魏龙。 魏龙也看到了楚天齐,脸上出现一些笑意,但很快就收拢笑意,快步进了旁边的屋子。 楚天齐收回目光,在楼道里走了一圈,没有再进其它的屋子,但还是向魏龙刚才进去的屋子瞟了一眼,只看到了一个白色短发的后脑勺。 出了铁门,没有再到楼上,楚天齐随周科长向楼下走去。 “楚局,这里的各个区域基本都转了,你还有要看的地方吗?”周科长边下楼边问。 楚天齐诚恳的说:“该看的都看了,谢谢你,周哥。” “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周科长说话很谦虚。 楚天齐一笑:“还真得麻烦你一件事,帮我的朋友存放点零花钱,可以吗?” “楚局长,没问题,他叫什么名字?”周科长答的很爽快。 楚天齐道:“魏龙。” 周科长点点头:“魏……” 忽然一个声音响,打断了周科长:“魏龙,魏龙那个王八蛋。” 此时已经来到一楼,楚天齐循声看去,一个人站在西边铁门里,手抓着铁门上的铁条喊着,正是刚才上楼时看到的那个人。 “你要干什么?”周科长手指那人,怒斥着,“是不是太清闲了?” 正这时,东边小铁门一响,一名狱警跑了出来,手拿着一根橡胶棒。怒指着那人:“老实点,闭嘴。想闹事?” 那人没有闭嘴,而是打了个立正:“报告政府,我不闹事,我就是要和他说几句话。”说着,他用手一指楚天齐,“我和他以前是同事。” 狱警看看科长,周科长又看看楚天齐。 此时,楼道里又多了几个人,都在朝这边张望着。 楚天齐想了想,冲着周科长点点头。 周科长向狱警示意了一下:“去你那屋吧。” 狱警二话不说,打开铁门,对那人厉声道:“出来,一会儿老实点。” 那人马上一个立正,喊了声“谢谢政府”,走了出来。 狱警锁好铁门,带着众人穿过旁边小铁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小圆凳。周科长让楚天齐坐到椅子上,他和那人各坐了一个小圆凳,狱警靠门口站着。 此时不宜客气,楚天齐只是冲着周科长和狱警歉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着那人道:“任跃祥,咱们这才是真正不期而遇,你想说什么?” “是啊,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更万万不会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哎,往事不堪回首,毒品害人呀,都赖自己贪得无厌,也赖那个死魏龙。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这样,谁让我有那么一个好舅舅,谁让他一直纵容我呢?”说着,任跃祥咬紧了牙关,还攥了攥拳,“这下好了,他也进来了,可遗憾的是我却一直没能见到他,没能当面‘谢谢’他。”在说“谢谢”两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听得出任跃祥对魏龙的恨意,楚天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你要是为了说他的话,还是不说也吧。” “我对他满怀仇恨,但也把他弄进来了,心里平衡了好多。今天也要感谢他,要不我怎么能见到老熟人呢。”任跃祥一副顽不恭的语气,“只是我不明白,你俩以前可是死对头,为什么现在你还来看他,好像还要给他留钱,你就那么高尚?” 楚天齐懒的听他讲这些,便冷声道:“你要是这样谈的话,还是不说好了。” “好,我不说。”停了一下,任跃祥的声音低沉下来,“艾县长怎么样了,肯定受我牵连了吧?他是一个好领导,只是点儿太背了,先是遇到发大水死人,后又摊上我这么一个败类秘书。” 楚天齐回答:“艾县长现在是艾教授了,在省委党校讲课,他说他现在过的很充实,也很惬意。” “那就好,那就好。”任跃祥长嘘一口气,但面色刚刚平静,忽又变的狰狞来,“现在刘大智怎么样?当大官了吧?那小子可贼了。你俩关系不错,不过你也得防着他。” 任跃祥的认知还停留在三年前,只知道魏龙是自己的死对头,只知道赵直秘书刘大智和自己走的近。可事变幻莫测,他任跃祥哪里知道现在的情形?这也说明没有以前的同事看他,更没人告诉他这些事情。楚天齐莫名的一种悲哀,既是为了任跃祥的人缘不济,也是为这态炎凉。他尽量简短的说:“他好像还在青牛峪乡做乡长吧。” “青牛峪乡长?那不是宁俊琦吗?你不是也在那当副乡长吗?”说到这里,任跃祥拍了拍自己脑门,苦涩的一笑,“该变了,已经三年了,刚才听政府叫你楚局长,大概是高升了吧?” “我不在乡里了。”说完,楚天齐抽*出一百元钱递了过去,“买条烟吧。”然后站了身。 任跃祥伸手去接:“谢谢!” 周科长用手一挡:“慢着,还是给你换成零钱吧,免的一分也得不到。” “谢谢政府,谢谢政府。”任跃祥连连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要不非得让那些家伙抢走。” 狱警好像专门准备着零钱似的,马上拿出一百元零钱给了任跃祥,换走了那张大票。 任跃祥跟着狱警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转回身,说道:“楚乡长,你是个正人君子,还是离刘大智远点吧,他早晚会倒霉的。”说完,诡秘的一笑,走了出去。 第八百八十六章 警醒教育 从服刑人员住宿楼下来,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点。周科长留楚天齐到食堂就餐,楚天齐以“有朋友在外面等着”为由,推辞掉了。他邀请周科长到外面饭店就餐,周科长也以“不能脱岗”进行婉拒。 给周科长留下五百元钱,由他代魏龙保管,做为零花之用。然后在周科长陪同下,二人走向监狱大门处。 走着走着,忽觉背后似乎有眼睛盯着自己。可当楚天齐回头四顾时,看到的只是那一栋栋写有标语的建筑,还有那高耸的大墙和上面密密麻麻的电网,以及在瞭望塔上值勤的哨兵。 看到楚天齐两次回头,周科长安慰道:“楚局,你放心,对你的朋友我一定会尽量照顾的。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一定让他少受罪,尤其不让他受别人的欺负。” 知道对方理解偏了自己的意思,楚天齐便也顺着话头说:“明白,我相信有你的照顾,他一定不会受罪,可还是不由得惦记他,哎。” 两次回头,都没有发现那双“眼睛”,楚天齐认为可能是自己心里放不下魏龙,也可能是任跃祥在关注自己。但他又觉得不像,觉得那双“眼睛”里更多的是仇恨和报复的怒火。 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楚天齐只得给自己下了一个“疑神疑鬼的结论。” 把楚天齐送出大门,二人握别,楚天齐邀请周科长有时间到开源做客。 周科长表示感谢,同时请楚天齐对这里的事放心,并坚持等对方车辆启动,才挥手告别,返回了院子。 云翔宇驾车,楚天齐和于涛坐在后排座椅上,向市里赶去。 “哥们,探一次监怎么进去三个多小时,我以为你住里边了。”于涛说到这里,感觉这话有些别扭,又马上补充道,“是不是公安局长都要体验罪犯生活?” “按你说的,是不是还得去和吸毒人员学吸毒?”楚天齐笑着反问。 “那倒不必,不过体验一下那些风尘女子的生活,也有可能。”云翔宇接了话,“就你这形象,就你这体格,没准那些女子感受到了你的温情,还能主动交待问题呢。这也算是舍身取义,也符合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精神,正是楚局长伟大人格的写照。” “净瞎埋汰人。”楚天齐手指二位,“九点半的时候才轮到探视,探视完就十点多了。正好有同事的同学在这里工作,我又让他带着各处转了转,想借鉴一些经验,用到看守所上。” “原来如此,楚局长真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官,休假也不忘了工作。”于涛笑着,“你刚才没出来,我在车上睡着了,梦到你就在给女犯人做工作,在用温情感化他们。” “胡说八道。”楚天齐“怒”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听着楚天齐“怒不可遏”的申斥,车上二人都“哈哈”大笑来。 “咯噔咯噔”,汽车连着两下颠簸,于涛“哎哟”了两声:“妈*的,咬舌头了。” 这回轮到楚天齐大笑了:“哈哈,老话说的好,口下留德呀。” “不和你斗嘴,我都饿的没力气了。”于涛说着,把头歪在靠椅上。 云翔宇也专心看着前面,不再说话。 楚天齐目光投向车窗外面,路面上那些补丁进入眼帘,他不由得想了魏龙那条受伤的胳膊。他可是知道,普通沥青路面摊铺时,热沥青温度都在一百三十度以上,即使修补时没那么高,恐怕也得一百来度吧。活生生的一条胳膊,被浇上滚烫的沥青,会是怎样的惨状,该是多么的疼痛难忍? 肯定魏龙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有今天,不会想到他自己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即使像他所言“后来一直生活在惊恐”,但更多的还是侥幸,侥幸不会东窗事发,侥幸能够亡羊补牢。 有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总在想着大捞特捞,到头来混了个锒铛入狱,但还往往慨叹时运不济,慨叹自己做事不够严密。也有的人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只能到高墙里反思。可能魏龙就是属于后者,就是源于对儿子的溺爱,才走上了一条危险之路,才一失足成千古恨。 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楚天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任跃祥。任跃祥入狱的事,楚天齐知道,但和对方既非朋友,也没有任何仇恨,他并没有去关注对方。不曾想,却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自己都不禁感叹,恐怕任跃祥的感触更深吧。 任跃祥当初可是县长秘书,和县委书记秘书刘大智一样,前途一片光明。而且按当时的情形看,任跃祥似乎更有优势,因为还有组织部第一副部长在极力推举他。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和魏龙是甥舅关系,但魏龙对他的庇护,那却是尽人皆知。 可是任跃祥却置大好前途于不顾,竟然协助毒犯贩毒,竟然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也许他有自己的无奈,也许当初也是不得以,也许首次是因为无心之过,也许就是他没有认清其的凶险。无论哪种情形,任跃祥都是可悲的,也是可恨的,既害已也害人,既让自己身陷囹圄,也间接拆散了许多本应美满的家庭。 本来任跃祥现在应该是在科级部门做一把手,应该是每天应酬不断,应该是在工作之余享受家的温馨。可是这些都变成了假设,变成了根本不可能。任跃祥本应活的很体面,很有尊严,可现在竟然为了区区的一百元烟钱而连连称谢,竟然把他自己的自由放到了高墙大院之。 哎,人呀,还是欲望在作祟,还是很难看破那个“贪”字,而这个“贪”字的写法五花八门、花样百出。自己一定要警醒,一定要躲开那些看的见的腐蚀,也要躲开那些“糖衣炮弹”,更要警惕不自觉的堕落。到监狱看望魏龙,参观监区,楚天齐无形当受到了一次别样的警视教育。 除了惋惜魏、任二位的人生,楚天齐也慨叹事无常。本来至亲的骨肉,到头来却反目成仇,而且都混到了同一处院墙。 通过看和听,楚天齐也对军事化管理有了更深的理解。魏龙和任跃祥同在一个监狱,同在一栋楼住宿,但却竟然没有见过面。虽然这可能是监狱故意为之,但也不得不佩服管理的科学。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去探监,如果不是听自己说出“魏龙”两字,任跃祥恐怕还不知道魏龙也在这个监狱里边吧。 今天和任跃祥的不期而遇,让楚天齐对任跃祥又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个人思想有问题。从对方的言谈话语可以看出,对方心更多的是恨,恨魏龙没有带好他,恨刘大智在外面吃香喝辣的。 任跃祥最后说的那句话涌上脑海,楚天齐觉得对方把刘大智看的很准,但同时也疑惑对方诡秘的笑容。那句“他早晚会倒霉的”,究竟是一种诅咒,还是意有所指呢? 汽车已经驶上柏油公路,楚天齐的思绪又跳到了工作上,他觉得自己的工作任重道远。自己既要严厉打击那些明目张胆的犯罪,比如贩毒,比如拐卖人口,比如暴力打*砸。也要面对隐藏在好人堆里的坏人,或者说警惕、防范、打击那些不坏的人所做的坏事。 “哥们,探了一次监,怎么变的神神叨叨的,一会摇头叹息,一会愁眉不展的,不会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了吧?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云翔宇盯着后视镜,调侃着。 “找个美女心理医生。”于涛闭着眼睛接了话,“那样楚局长才能敞开心扉,说不准还能敞开怀抱呢。” 楚天齐哭笑不得:“你们这俩家伙,一会儿不埋汰我,就一会儿不舒服。去里边转了一圈,能没一点儿感悟?我只是觉得受到了警醒教育,警醒自己,也要帮着警醒我的同学、朋友,比如你俩。”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好像除了你,没好人似的。”于涛很是不屑,“别看你道貌岸然,别看你身居要位,说不准也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说不准也是吃饭不给钱的主。” 听到后面这句话,楚天齐笑了:“哈哈,你要不提醒的话,我还真忘了。尽快去学校旁边那家串店,帮我把帐结了。” 于涛表情很夸张:“哥们,不是开玩笑吧,你还真吃霸王餐了。是忘了带钱包,还是又被学*妹围观了?” “哪那么多事,让你结就结。”楚天齐揶揄着,“心疼那几个小钱,也不用这么找理由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不禁微微皱眉,但还是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捂到了耳朵上:“什么事?” “我把那些东西都买上了,按你说的,专门大午跑到山顶给你打电话。你告诉我,怎么弄?”赵六的声音传来。 “你这样,先烧一些白开水,放凉了。再弄一个熬药壶,把那些药材都放到药壶里,先用凉白开水浸泡半个小时,然后用慢火煮。等到水开锅后,再熬五分钟就停止,过个半个小时再煮,再开锅就行了。晾凉了以后,把药汤倒出来,一副药喝两天,一天两到三顿都行。千万记住,一定要看着火,千万不能把药熬糊了,否则会要你命的。” “哦,记住了。”赵六嘟囔了一句“还得弄药壶”,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于涛调笑着:“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变郎了?” 楚天齐回了两个字:“祖传。”虽然是调侃的话,但他给赵六开的药方,就是完全照搬父亲以前开过的治胃病药方。 第八百八十七章 掏獾子神技 谢绝同学的挽留,五月五日晚上,楚天齐坐上了回许源县的火车,火车票是于涛帮着买的,卧铺下铺。 火车启动时间不长,楚天齐就睡着了,昨天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坐车也这么晚,他太需要补一觉了。楚天齐睡的很香,打了并不太响的鼾声,还很快就做了梦。 在梦里,楚天齐和宁俊琦相会了。宁俊琦还是那么美,那么有气质,而且似乎少了一些冷竣,多了一些温柔。在梦,两人互相追逐,互相打闹着。一会儿是在青牛峪乡,一会儿是在玉赤开发区,一会儿又在野外,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两人打闹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看着白云。 虽然宁俊琦看来很高兴,玩的也很尽兴,可就是不说话。无论楚天齐如何倾诉思念,如何表白挂牵,如何询问她的情况。宁俊琦也只是听着,却不搭茬,顶多也就是偶尔点点头,或是摇摇头。 “俊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是不是有什么委屈?”楚天齐轻抚着对方秀发,温柔的说,“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全力帮你分担的。” 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宁俊琦忽然脸色一黯,眼流出两行清泪。 “俊琦,你怎么啦?怎么啦?”楚天齐一边关心着,一边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痕。 可是眼泪总也擦不尽,总也擦不掉。渐渐的,这两条清冽的小河有了颜色,变的混浊来,很快就成了粉色、鲜红色,血一样的鲜红。 “俊琦,你怎么啦?怎么啦?”楚天齐使劲摇晃着对方,此时他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那双美丽的眸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黑窟窿。他急的抓着对方的手,大喊,“俊琦,俊琦。” “哥们,醒醒,醒醒。”耳旁一个声音响,可怕的画面不见了。 楚天齐睁开眼,床边站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自己正抱着对方的右胳膊,他慌忙的松开了。 “哥们,做怕梦了?”络腮胡子长的很威猛,说话倒挺和气,“你一个劲儿的喊,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来推你了。” “对不,打扰你了。”楚天齐坐来,歉意的一笑,“谢谢你。”他确实要谢谢对方,那个梦太可怕了。 “没事,继续睡吧。”络腮胡子回了几个字,到了对面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去。 重新躺下,那个可怕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还是血色的泪水,还是两只黑窟窿。楚天齐使劲摇了摇头,刚才的画面变了,变成了一双正常的眼睛,没有了血色的泪水,也不再是黑窟窿。但那双眼睛却似要喷火,充满了无尽的恨意,那满眼的怒火瞬间化做万把钢刀,迎面袭来。 楚天齐又摇了摇头,但那双眼睛还在脑海,而且这眼神好像也见过。对了,是见过,今天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是这么一种眼神。楚天齐不禁疑惑:难道真有人盯着自己?不会吧?是谁呢?还是自己有些神经过敏? 就在楚天齐为那仇恨眼神思虑的时候,在那栋高墙大院里,在一个睡着二十多人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轻轻坐身,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他的眼里满是仇恨,跟楚天齐感受到的一模一样。男人攥紧了拳头,心默念:“姓楚的,你他*妈耀武扬威、人模狗样的,却害的老子在这里当奴隶,老子绝不会放过你的,一定让你不得好死。”此时,他的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 楚天齐忽然无来由的心悸了一下,就连那久未动弹的左耳也急速动了几下,他不禁心一紧,四顾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但他心里却一直踏实不下来。 络腮胡子的呼噜声响了来,那不叫打呼,应该称之为打雷更贴切。平时要是听到这样的声响,楚天齐指定无法入睡,心绪烦乱。但今天这动静,却及时挥去了楚天齐脑情形,让他心情反而平静了好多,不多时便睡着了。 …… 五月六日早上六点多,火车停靠在许源火车站,楚天齐下车向出站口走去。还没出站,便看到了出站口向自己不停挥手的厉剑。 出了车站,厉剑及时接过楚天齐手的挎包,二人奔旁边的小吃店而去,吃些早点再说。 楚天齐边走边说:“我也没和你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厉剑道:“昨天下午给你打电话,听你的口气像是要回来。我想你肯定是坐火车,晚上也只有这一趟。”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在心里暗暗称许,称赞厉剑是个有心人。 吃早点的时候,因为说话不方便,所以两人只是吃饭,并没有说什么。 从小饭馆出来,两人上了汽车,奔单位而去。 “厉剑,好好说说你们抓那两个人的过程,电话里我听得不太详细。”楚天齐笑着道。 厉剑点点头:“好的。那天接到你电话后,我就给高峰打电话,同时我找了一辆普通牌照的车辆,还准备了一些东西。考虑到至少还要拉至少两个嫌疑人,所以我找的是一个小集装箱,反正我的驾照都可以开。不一会儿,周科长和那个女孩也来了,她俩都是黑衣服、黑鞋、黑口罩、黑色带沿帽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外面只露着两只眼睛。 你说的地方,就在县城北边十公里左右,是一个不太高的土丘,土丘上很突兀的有一块大石头。我们到了土丘坡跟以后,把汽车停在隐蔽处,带着一些必需品开始上山。在上山的过程,我就发现了疑点,在离那块大石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棵小树,小树周边特别臊气,表明有人近几天常在那里小*便。周科长也发现了异常,向我做了手势。 我们围着那块石头做了一番探查,发现果然有一个小的洞口,我断定那就是你说的地方。来到洞口,听到里面有动静,仔细一听是打呼声,听声音是人的呼噜声。我们做过一番手势后,周科长她俩躲到了一边,而我却猛的打开了强光手电,照进了洞里。手电一照我才发现,在离入口一尺多的地方,有一处很窄,仅容一个人爬着进入。 忽然被强光照到,里面立刻有人问‘什么人’。我张嘴大骂‘妈*的,死二驴子,怪不得彪哥找不到你,原来你小子躲这儿了’。里边那人立刻说‘我不是二驴子’。我说‘我知道,二驴子也在里边,你是三牛子’。里边停了一下,换了一个人的声音‘阿彪找我们什么事’。我说‘你俩把佣金都装腰包了,彪哥那份呢’。那两家伙马上都喊冤枉,说他们根本就没见到钱,还报怨躲到了这鬼地方。 我表示不信他俩的说法,但他俩矢口否认,同时也质疑我是否为阿彪所派。我让他们出来谈,他俩让我进去谈,我当然不能进去。谁知道他俩在里面耍什么鬼花活,光是洞里最窄的那段地方就要人命,人一旦把头探进去,就相当于把命交给了对方。再说了,要是他们有枪怎么办,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我也把身体藏了来,而是用一个类似炉拐子的喊话筒跟他们对话。 僵持了一会儿,没有任何结果,于是我拿出了几根艾蒿点着,把艾蒿伸到洞口。艾蒿的烟马上窜进洞里,那两个家伙开始咳嗽来。我警告他们,如果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把所有艾蒿都点着。他两个家伙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开始一个个爬出来。 第一个出来的是二驴子,他已经出来多半截身子,正准备再往前爬一下,好把他的脚拿出来。我马上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就把他拽出来,隐在旁边的周科长二人,立刻把他抓了来。 三牛子可能感觉不对,正要退回去,我猛的抓住了他露在外面的头发。那家伙也是个狠茬,不顾疼痛,使劲向里缩去,可是他整个头都在那个窄地方,行动自是缓慢。我马上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一点儿衣领子,一使劲儿就把那小子勒的上不来气。这下那小子没了脾气,有劲儿也使不上,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 把这两个家伙抓住后,周科长二人把他们简直捆成了粽子,直接弄到车上的小集装箱里。我开始审这两小子,要他们交待打乔丰年的事。他们已经知道落到警察手里,一开始闭口不言,后来我就用东西挠二驴子脚心,那家伙挺不住,就全都招了。”厉剑说到这里,“嘿嘿”笑个不停,“这办法有点损,在当侦察兵的时候用过,我跟曲副局长可没说。” “真有你的。”楚天齐点指对方,笑着道,“艾蒿薰的办法是怎么想到的,你怎么会有艾蒿?” “小的时候,在农村掏獾子,獾子洞就类似这种洞口,人一旦把头探进去,必须小心着才能退出来,可獾子哪会给你这种机会,必然一口咬到人的致命处。于是人们用钢筋棍做了挠钩,去钩獾子,獾子一旦咬钩,就会被钩住上颌,被拖出来。有的獾子鬼的很,不上当,一个劲儿的往里躲,于是人们就点着狼粪薰。它哪受到了‘狼烟’?只有从那个窄缝钻出来,被人擒住的命。我听你说了那个地方,就想到了獾子洞。正好我这次回家时,拿了点儿干艾蒿,准备薰蚊子,这下倒好,先给那两个家伙用上了。” 楚天齐大笑来:“哈哈哈,你这就叫掏獾子神技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第八百八十八章 大家都厉害 电话是曲刚打来的,他张口就问:“局长,你已经回来了吗?” 听对方有此一问,楚天齐看了厉剑一眼。厉剑看到了楚天齐的眼神,冲着后视镜摇了摇头。 楚天齐回答:“我在单位门口,马上就到。” “那好,我等你。”曲刚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果然,汽车刚一进院,楚天齐就看到曲刚站在办公楼前台阶上,正在向门口方向张望。 曲刚走前两步,迎上了刚刚下车的楚天齐,敬礼喊了声:“局长。” 楚天齐主动伸出手去:“老曲,辛苦了。” “应该的,职责所在。”曲刚声音宏亮,气色不错,握住对方右手,“只要把案子破了,再苦再累也值。” 二人握手完毕,一同向楼上走去。 边上楼,楚天齐边随意问道:“你知道我要回来?” 曲刚回答:“我刚才从楼上下来,见汽车不在,也没见到厉剑,估计他是去接你了。” 原来如此,对方的回答,解除了楚天齐的疑惑。 到了局长办公室,楚天齐坐到自己座位,拿桌上烟盒,一人发了一支香烟。 曲刚坐在了对面椅子上,接过香烟,给二人点着火,开始汇报:“局长,五月四日晚上厉剑抓住了二驴子、三牛子,我接你电话赶到了镇派出所,同时张天彪、刑警队柯晓明也到了那里。由张天彪、柯晓明、仇志慷对二人进行审讯,我在监控室看和听着。对殴打乔丰年一事,二驴子、三牛子供认不讳。他们还交待了另两名同伙四狗子、五骆驼的下落,也说到了帮他们牵线的人叫阿彪,但阿彪的准确个人信息不清楚,现在落脚点也不知道。。 我马上命令张天彪、柯晓明调派刑警队人员,赶往嫌疑人藏身之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柯晓明回来了,成功抓获了四狗子和五骆驼。果然如二驴子和三牛子交待的那样,这两个家伙竟然藏在一个废弃多年的地道,进口处在一农户的牲口槽下。这是当年游击队和老区人民对付鬼子的地方,没想到现在被犯罪分子利用上了。经过审讯,这两人交待的情况和先前两人说的基本一样,而且五骆驼交待了新的情况,提供了幕后指使人的部分情况。 据五骆驼交待,听阿彪说,雇他们的人也是一名老板,和乔丰年关系还不错,是乔丰年坑了那人,所以那名商人才让人收拾乔丰年。 根据审讯情况,我们迅速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抓捕阿彪和找出真正雇凶伤人者。可是从五号凌晨,一直到现在,没有找到阿彪的一点信息,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不过所好的是,我们经过排查,锁定了雇凶嫌疑人邹彬,邹彬也是一名商人,也经营玉石、药材等。邹彬和乔丰年接触很多,经常出现在酒楼茶肆,但从年前开始,就没人见到他俩同时出现。倒是有人证实,邹彬曾在酒后对他人表达过对乔丰年的不满,乔丰年也有过类似的回应。 昨天晚上赶到邹彬家的时候,扑了空,只有他老婆在家。但他家客厅茶几上的一份请柬暴露了邹彬的去向,邹彬去定野市参加一家歌厅开业。我马上安排张天彪等人继续监视、布控在邹彬家周围,命令柯晓明赶往市里那家歌厅。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柯晓明报告,抓住了邹彬。 将近凌晨四点的时候,邹彬被押了回来,我们马上进行审讯。邹彬承认了雇凶一事,但只表示要教训对方一下,让对方长记性,收敛一些。现在乔丰年昏迷不醒,出乎了邹彬的意料,他表示也心里不踏实,想找地方躲一下。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张六号下午四点省城发首都的机票,也说明他准备逃跑。他交待,前几天担心突然出走会引警方注意,才没有付诸实施,才一直推到了现在。 邹彬还交待,当时他找的一个人外号叫‘猕猴’,但对方详细信息一概不知。根据邹彬提供的‘猕猴’相貌、口音,比对数据库的信息,目前没有这个‘猕猴’的详细资料。整个案情就是这样。” 楚天齐点点头:“从目前情形看,施暴者捉拿归案,真正雇凶者也被抓获,这表明案子已经告破。但是还有两个间人阿彪、‘猕猴’逍遥法外,需要我们继续跟踪抓捕。是不是这样的?” 曲刚回答的很肯定:“是,案子已破,漏网之鱼还得继续抓。”然后他语气一下子很是兴奋,“局长,这下好了,案子告破,总算能对家属有个交待,也去了我的一块心病。这些天那个女人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简直成了她的专线。接她电话的时候,态度好的话,她说来没完,就跟上级领导谈话似的,非让给她说出个一二三。要是稍微有一点不耐烦,她就会指责态度恶劣,就拿找领导告状相要挟。” “老曲,你这警龄二十多年的老警察,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没有见过,怎么竟然怕一个女人了?”楚天齐笑着调侃了一句。 曲刚“嘿嘿”一笑:“唉,秀才遇见兵,有礼讲不清。这么多年,也没少遇到蛮不讲理的人,比她说话过分的人有的是。可我根本不惯他们毛病,能讲道理的就讲,实在讲不通的,就跟他来毛驴脾气,他们也就老实了。只是这个女人跟那些人不同,虽然说话尖刻,却不带脏字,总是拿大帽子扣你,让你没法说太重的话,否则倒成了咱没素质。 尤其这个女人还总是拿领导压你,动不动就说要向领导反映。乔丰年在许源县经商好多年,跟上层多有接触,他老婆肯定也跟一些领导熟识,最码有的副县长就对他们大力支持。说实话,我老曲也不是一个怕领导怕的要命的人,但我担心她告状会给局里工作带来不便,会让你的工作被动。所以,我就尽量忍着她,尽量不呛她。” “老曲,你不考虑个人得失,首先想到县局工作,大局观很好。”夸赞过后,楚天齐一笑,“现在案子破了,肯定得让家属来一趟。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她见个面,向她展示一下你的风采,让她知道老警察是不容贬低的。” “局长,还是饶了我吧。她即使不会继续指责,也说不定会讲出什么奇葩话来,还是你亲自接见吧。”曲刚说着,调侃了一句,“我是怕她了,甘愿认输。” 对方的话虽然不乏夸张,但也说明此时心情很好,表明案件在一名老警察心的重要。楚天齐从看到了一种叫做“和谐”的东西,同时也对对方的观感又好了一些。他善意的冲对方点了点头:“老曲,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曲刚谦虚的回着,然后话题一转,“局长,要说这事吧,也挺邪门,我们一直找了十多天,却一点没有进展。结果厉剑一个偶然的机会,竟然就把罪犯抓到了。” 知道对方心有疑点,但楚天齐肯定不能说实话。他可是知道,这件事,还涉及到一个人,那就是胡三。现在二驴子等人交待了阿彪,邹彬又交待了‘猕猴’,而胡三又是阿彪、“猕猴”之间的牵线人。只不过他们之间都是单线联系,阿彪和“猕猴”没有互相见过面。他不想现在就把胡三抓了,而是想从那小子身上获得更多想要的信息。等到时机成熟之日,才是胡三归案之时。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楚天齐才没有对厉剑明说,所以现在更不能对曲刚说出实情。于是,楚天齐便也按照厉剑提前编的理由,回答对方:“是呀,好多事就是这么凑巧。厉剑坐班车的时候,无意听到了那个石洞里有人的事,他便联想到了这个案子。时间紧急,才和战友借了小集装箱车,赶往那里,运用掏獾子神技,抓住了那两个打人凶手。”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也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属实,所以就没有让他及时向你汇报,你不要有想法。” “怎么会有想法呢?厉剑抓住凶手,为破案立了功,应该……奖励才对。”曲刚说到这里,也话题一转,“按说帮他忙的战友,也应该奖励,只是厉剑好像有些什么想法,不愿说。” “他和我说了,那几个战友都是定野市人,帮忙完全是冲着他。他们不想出名,也担心遭人报复,并不想露面,对于他们这种做好事不愿留名的心理,我们也要理解。”说着,楚天齐反问了一句,“老曲,你说是不是?” “是,是。”曲刚干笑两声,又换了一个话题,“你刚才说到了掏獾子神技,这可没听厉剑说,是怎么回事?他这办法还真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农村用来掏獾子的办法,用在了那二人身上……”楚天齐简单讲了厉剑抓捕二驴子、三牛子的过程,只不过把周仝、岳佳妮的名字,用“战友”二字代替。然后楚天齐又补充道,“他以前是侦察兵,野外作业的本事还行。” 其实曲刚在厉剑的简历上,已经知道厉剑侦察兵的经历。只是曲刚对这次抓捕的事,还有很多疑点,想要在楚天齐这里套出一些实情。从现在情形看,楚、厉二人已经提前通气,自己看来是没有什么收获了,于是只得伸出大拇指,说出了四个字:“果然厉害。” “大家都厉害。”楚天齐做了一语双关的回答。 第八百八十九章 慰问干警 正谈着话,曲刚手机响了,他接听完电话后,对楚天齐说:“张天彪来电话,请示任务暂时告一段落,是否可以解散人员,进行休假。我让他等我回话。” “他们现在在哪?我正好准备去看看大家。”说着,楚天齐站了身。 曲刚也站身,说道:“就在案情分析室,我陪你去。” 就这样,楚、曲二人离开局长办公室,上楼,奔向案情分析室。 来到分析室门口,曲刚推开屋门,大声道:“同志们,局长来看望大家了。” 随着曲刚这么一声喊,屋内众人全部立、敬礼。 楚天齐大步进屋、回敬军礼,他环视众人一周,神情略显激动的说:“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局党委、局领导班子,也代表我个人,向大家表示诚挚的谢意。”礼毕,放下了右手。 屋内立刻响掌声回应,听的出掌声有高有低,楚天齐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而是逐个进行慰问。 首先走到张天彪面前,楚天齐道:“张副局长,辛苦了。” 张天彪马上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不辛苦,做为一名从警多年的老刑警,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听的出,对方看似谦虚的语句,透出一种傲气,就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的履历,在和楚天齐这个“门外汉”做对比。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而只是讲了三个字:“说的好。” 在任何情况下,领导对下属讲出这三个字,都表明一种鼓励,一种赞赏,也可以说是一种期待。但楚天齐讲出“说的好”这三个字,却又有着另一层含义。如果张天彪就是诚恳的向领导表决心,那我楚天齐就是在真诚的夸赞你这个下属。如果你是要炫耀的话,那我做为上级领导,潜台词就是——“说的好,更要做的好”。如果你是想通过炫耀自己,而贬低我这个局长的话,那我的潜台词就变成了——“说的好,不如做的好”。 虽然简单的对答,却蕴含*着二人丰富的内心界。张天彪的表态,应该是他早就想说的话,早就想表明的态度,只不过是通过今天这样一个场合说出来。楚天齐的回答,就更见功力,无论你张天彪是怎么个意思,我这三个字都能有力回击,真正的举重若轻。 虽然二人的回答,可能有着另外的一些含义,虽然有着不友好的可能性。但在众人面前讲出来,却显得仍然很得体,尤其局长“说的好”三字更是让人挑不出理来。 站在张天彪身旁的是柯晓明,在楚天齐道过辛苦后,柯晓明敬礼回答:“不辛苦。做为刑警队长,我的职责就要带领刑警队全体干警,侦破全局大案要案,专啃硬骨头。” 柯晓明的回答,和张天彪要表达的意思如出一辙,而且似乎更是霸气外露。这些话如果是讲给自己尊敬的上级领导,那就是在表决心,反之就是一种炫耀,甚至还是一种示威。 面对对方可能别有用意的回答,楚天齐依然采取了四两拨千斤的答复:“决心很好。” “决心很好”四个字,依然可以做各种解释,既可以表示赞赏,也可能有潜台词,同样还可心在后面加上意思相反的语句。 在场众人,可能好多人都没有想那么多,都是从话语表面来理解意思,都理解成下属在表决心,都理解成领导在鼓励。但对于当事人,包括跟在楚天齐身侧的曲刚,这些对话的真实意思,可能只有他们知道了。 无论怎么理解,楚天齐刚才的话都体现了领导艺术,都永远压着对方话语一头,高对方一截,都符合楚天齐局一把手的身份。尽管曲刚面带微笑,但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三位被局长慰问到的,是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仇志慷。他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都是眼珠布满血丝、脸色发黑,但他脸上的兴奋却难以掩饰,可能他本来就不准备掩饰。 听局长道完辛苦,仇志慷敬礼回答:“不辛苦,局长和各位领导才辛苦。案子发生在镇派出所辖区,尽快破案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为了这个案子,局长您在外出差还总揽全局,亲自部署指挥,彻夜不眠。您的司机厉剑同志还率先发现了犯罪分子,并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亲自送到派出所。正是在您为总指挥的破案小组领导下,在几位副局长的亲自督办下,经过广大干警的共同努力,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谢谢局长,谢谢各位领导。” 平心而论,仇志慷的回答滴水不露,既奉承了领导,也不忘表扬干警,还对众干警表示了感谢。当然,他的整个回答,都把楚天齐放到了核心位置,还专门提到了楚的司机厉剑在破获此案的贡献。 张天彪听闻此言,暗骂了句“马屁精”,柯晓明也轻哼了一声,曲刚则疑惑的看看仇志慷。 对于对方的表态,楚天齐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不错。”虽然对比前两个评价,这个字数最少,但却也态度明确,就是“表扬”,表扬仇志慷的这种态度,也表扬仇志慷在破案所做的工作。楚天齐做出这样的没有歧义的评价,也主要源于对方真诚的态度,何况两人还有半夜对话在先。 从第四位被局长接见的人开始,大家面对局长道辛苦,回答的都很简洁,基本就是“不辛苦”、“应该的”、“谢谢局长”等话语。 接见完毕,站到分析室间位置,楚天齐再次环视众人,然后说道:“从四日晚间开始,到现在大家已经连续奋战了三十多小时,好多人更是连个盹都没打。大家的这种精神和态度,值得大书特书,值得大力表扬。表扬可以留待以后再做,现在给大家最好的奖赏,就是让你们回到家里,狠狠的补一觉。”说到这里,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曲副局长,你说呢?你是这个案子的直接领导者,最有发言权了。” 刚才跟着局长慰问大家,曲刚始终面带微笑,有时还和干警点头互动,看似神情愉悦。但他心里却一直很失落,感觉自己是楚天齐的陪衬,感觉自己是领导的跟班。在听到大家的回答时,尤其听到“谢谢局长”时,他的心情尤为复杂,不禁暗自感叹“大权独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心里本来在悄悄渗血,但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种诚实十足的笑容,真是难受之极。曲刚盼着慰问尽快结束,盼着尽快撕下伪装的面具。刚才看到局长在做指示,也心里已经在倒计时,就等着局长说过结束语后,好跟着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曲刚想着何时迈动脚步的时候,没曾想楚天齐却点到了自己,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暗骂楚天齐没事找事。及至想了楚天齐的话,才意识到对方在给自己摆功劳,在对自己在此案的表现进行肯定。他既高兴,高兴对方没有在这件事设计自己,也更失落,失落于自己的工作要由这个年轻人评价。 尽管心情复杂,但能被对方承认和认可,曲刚还是很高兴的。他忙道:“谢谢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正像刚才局长说的那样,现在给大家最好的奖赏就是让大家休息。局长都已经发话了,我自然举双手欢迎,也替大家感谢局长。当然了,后续的事还需要有人跟着去做,我一会儿会安排天彪局长,由天彪局长再做具体安排。大家放心,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可以休息,那百分之二十的人也要为节日坚守岗位而感到光荣。” …… 慰问完毕,跟在楚天齐身侧,走出案件分析室。 看着身侧这个高挑的年轻人,看着这个脸庞还显稚嫩的“新兵”,曲刚为自己而暗暗叹息,叹息风光不再,叹息现在县局已经不属于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这个楼里实力最强大的人,就是前两任局长也不得不给面子。虽然那个“老白毛”赵伯祥没少使绊子,但那都是在暗进行,而且也没能奈何自己。 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就要数春节前后的几个月了。那时受上级指派,自己暂时代理主持全局行政工作,其实就是代行局长职权。虽然只时暂时,但曲刚相信,那个位置十拿九稳是自己的。无论资历,无论威望,无论任职时长,无论对全县治安的了解,自己都是最合适的。而且也有领导向自己表示过,春节一过,就会着手任命自己一把手的工作。 可是这些都成了过去,都成了假设,事实是楚天齐到了这里。楚天齐和那几位不同,在该斗争的时候,几乎步步紧逼,寸步不让。但在该和谐的时候,却也适当妥协。从过往的这几件事看,楚天齐无论是强势的时候,或是表示友善的时候,火候都掌握的恰当好处。就拿刚才的事来说,他的那句“你是这个案子的直接领导者,最有发言权了”,不仅让自己佩服对方此作法,想必其他人也会大加赞赏吧。 可是,明明被对方肯定了,自己怎么就高兴不来呢? 第八百九十章 这女人也不是善茬 五月八日,五一长假结束,上班族都回到单位,继续了上五休二的工作模式。 上班时间刚到,楚天齐抽完一支香烟,正准备办公,就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说了声“请进”,楚天齐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位年女性,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六岁左右。女人等个头,圆脸、大眼,头发烫着大花卷。她穿着藕粉色半袖蝙蝠衫,白色丝质七分裤,脚上是一双金色皮带凉鞋。女人最醒目的,还是脖子上金灿灿的项链,项链纤细,但却错落有致的盘了好几圈。 其实楚天齐见过这个女人,但还是礼貌的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找谁?” 女人笑了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名片夹,打开后,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楚局长,认识一下。” 楚天齐微微欠身,接过名片,在上面浏览了一下。只见名片上是一串头衔:河西省定野市政协委员、河西省尚氏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定野市尚乔玉石化公司董事长,尚云霞。看完后,楚天齐向对方示意了一下:“尚董请坐。” 尚云霞没有立即到沙发就坐,而是端祥了一番楚天齐,疑惑的说:“楚局,我怎么觉得您有些面熟?” “是吗?可能我长了张大众脸吧。”楚天齐回了一句。其实他心知肚明,女人对他有印象也正常,因为在三月七日那天,两人见过面。只不过楚天齐站在人群外围,而那个女人站在人群间位置。当然,楚天齐当时戴着墨镜,想是这个女人顶多也就是瞟到了自己这个大个而已。 女人摇摇头:“不,不,肯定是在哪见过,我自信自己的眼力。”说着,女人小范围来回移动着,但目光一直在楚天齐身上,就像给楚天齐相面似的。 被一个年妇女这么观赏着,楚天齐有些不自在,故意咳嗽了两声,严肃的说:“尚董,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哦。”尚云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忙收住脚步,略带歉意的说:“楚局,不好意思。我是乔丰年的妻子,我们通过电话的,这次也是接到县局电话来的。” 楚天齐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状:“哎呀,是你呀,声音确实很像,事情太多,没听出来,请多担待。请坐,请坐。”然后话题一转,“尚董,你丈夫被打一案,现在已经告破,雇凶者和行凶者都已归案,他们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公安局拟按照有关程序,继续后面的步骤,现在请你来,就是向你告之案情。” “是吗?太好了,谢谢,谢谢!”尚云霞本已坐到沙发上,却又再次身,连连点头致谢。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玉石生意的事,你丈夫乔丰年和本案雇凶者发生矛盾。于是对方雇佣打手,对乔丰年实施报复。按照雇凶者和打人凶手的交待,他们本意是要对乔丰年暴打一顿,以示教训。可是在具体行凶过程,却因为出手过重,造成了乔丰年昏迷不醒的现状。”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道:“乔丰年醒了吗?昨天上午好像还没醒吧?” “没醒呢,我就是从医院来的,都快二十天了,这可怎么办呀?”尚云霞一阵悲戚,眼圈红了,“虽然我在公司挂着董事长的职务,又是公司法人,其实整个公司动作,全都是由他在操持。他现在被打的昏迷不醒,我只好亲自上阵。可我长时间没有管理具体事务,而且毕竟是女流之辈,现在把我忙的焦头烂额,整个公司运转也不顺畅。这都是拜那个可恶的人所赐,请局长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呀。” “尚董,请不要激动,喝点水。”楚天齐用手一指桌上矿泉水,停了一下又说,“你听我说。凶手和幕后指使者已经捉拿归案,他们都供认了自己在此案所做的事情。公安局会尽快把相关卷宗移交法院,由法院处理相关事项。当事各方有什么诉求,或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到法院进行反映,由法院进行调停或审理。公安局能做的,就是把嫌疑人捉拿归案并进行审讯,然后客观、公正、有理有据的把相关事实材料移交给法院,由法院做出判决。” “我知道。对不,楚局长,请原谅我的失态。”尚云霞抹了一下眼圈,说道,“在您的主持下,我丈夫被打一案告破,我代表我们全家,代表公司,对您表示诚挚的谢意。我知道,在破案过程,你们付出了好多,肯定不容易。尤其要是没有您的领导,这案子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破获。” 楚天齐接过话头:“尚董,这次破案,是全局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好多干警都是昼夜工作,尤其曲副局长更是亲临一线。我做为局长,只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职责而已。” “楚局,是,您说的是,案子告破,肯定是好多干警共同努力的结果。但要没有您的领导,绝对没这么快。我也不是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哪件事痛快过?”尚云霞说到这里,哼了一声,“以前有好几件关于公安局的事,我反映了不止一次,可不是石沉大海,就是敷衍了事,后来我也就懒的说了。就拿上次乱罚款的事说吧,我那可不是第一次碰到,以前也向局领导反映过,有一次还是直接给曲刚打的电话,结果该乱罚还是乱罚。上次的事,要不是有县领导过问,我那冤枉钱还得交。 我听说局里来了新局长,便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写了封投诉信。其实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连名字也没写。我并不心疼那几个罚款,只是气不过,同时也是为大多数人着想。让我没想到的是,信刚寄出时间不长,乱罚款的事就没有了。我当时还担心是一阵风,但从这一个多月看来,这种好风气坚持了下来。这些都要归功于您这位局长,正是您带来了这种好风气。” “谢谢你对县局工作的理解,也谢谢你对我和公安局的支持。正是有了众多像你这样的热心人士的支持,有了像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家属,我们的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也才能取得一些成绩。要说感谢,还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楚天齐说的很真诚,“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把你丈夫的卷宗交到法院,会在移交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可以吗?” 楚天齐的话说的很真诚,同时言下之意就是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去忙吧。他觉得该讲的已经讲完,再说下去的话,无非就是对方再继续赞扬自己,同时她也会贬低曲刚等人。那样的话,实在没意思,还是早点结束为好。 尚云霞自是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便从沙发上站了来,说道:“楚局长,无论如何都要谢谢您。”说着,她话题一转,“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雇凶伤害的我丈夫吗?” 楚天齐点点头:“可以,那个人也是一位商人,名字叫邹彬。” “邹彬?”尚云霞疑惑的一皱眉,咬牙道,“狐狸精。叫你争风吃醋,该。” 狐狸精?争风吃醋?什么情况?楚天齐疑问道:“你说什么?” 尚云霞一楞,忙打着圆场:“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一说,电视剧,电视剧。” 尽管疑惑,但楚天齐没有深究,而是站身,跨出两步,以示送对方一送,以示对对方的礼貌。 尚云霞正要迈动步子,忽然又从头到脚打量了楚天齐,然后问道:“楚局长,您是哪天上任的局长?” 楚天齐一笑:“三月八日。” “八号?”尚云霞一笑,点点头,向外走去。 站在门口,楚天齐听到了尚云霞的喃喃自语:“三月八号,七号……” 楚天齐知道,可能这个女人已经想了三月七日乱罚款现场的事。虽然当时自己戴着墨镜,虽然今天穿的是警服,但自己的个头还是很显眼的,对方认出来也不奇怪。认出来也无所谓,也不影响什么。 关上屋门,坐到椅子上,楚天齐不由得又想了尚云霞说的话。可乔丰年、邹彬都是男的呀,怎么会是“狐狸精”呢?再联想到尚云霞说的“争风吃醋”,他似乎明白了,他俩之间可能有个“狐狸精”吧。 看刚才尚云霞的样子,显然是说的嘟噜嘴了,好像还讳莫如深似的,莫非这里边还有什么说法?看来这事可能还有案案,恐怕还没完吧?看今天这个样子,尚董这个女人也不是善茬。 这些先不去考虑了,凶手已经承认殴打的事实,指使者也承认了雇凶一事,公安局该做的工作也就到这了。反正自己已经看过卷宗,还看了当时的审讯录相,公安局的做法有理有据,严格的执行了依法办事。其它的事,暂时还是不去考虑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云处,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笑声:“我哪敢指示你这个地头蛇呀,我就是告诉你,情况正常的话,我下周去。” “那我可得清水铺街、黄土垫道,迎接你这个省里还的大神了。”楚天齐调侃着。 对方“嘿嘿”一笑:“谢了,不劳费心,你的当家子副县长会热情接待的。” 楚天齐笑骂了一句:“你这个见色异的家伙。” “彼此,彼此。”对方回了几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第八百九十一章 该不该奖? 相比较平时的工作效率,曲刚这次的效率要高的多,八号下午就把这次破案有功人员的名单报了过来。 楚天齐拿过名单一看,发现了厉剑的名字,厉剑的名字排的还挺靠前,排在第三个,在柯晓明和仇志慷名字之间。名单只是一个附件,还有一页正,主要是对这次破案工作的记述。正只提到了“应该给予奖励”,但具体的奖励方案没有。 放下这两张纸,楚天齐问道:“老曲,平时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怎么奖励?还有这名单是依据什么列出的?排名有什么说法?” 曲刚一笑:“局长,做为公安机关,每年破获这样的案子很多。一般就是适当表示一下就行,有时可能只是口头表扬一下,或是聚聚餐什么的。目的就是激励大家,要勇往直前,努力破案。不过这次的事呢,因为牵涉到投资商,县领导比较重视,所以这奖励的幅度也应该适当……”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但意思很明显:当事人重要,县领导重视,奖励也要重一些。 楚天齐没有接这个话,而是催促了一句:“你接着说。” 曲刚点点头,继续道:“名单的顺序是依据功劳大小,当然也考虑到分工不同。就拿厉剑来说,他是第一个发现线索,并成功抓获了嫌疑人,按说应该排在第一位。但天彪和晓明毕竟是主要负责人和经办负责人,所以把他们排到了前面。你要是看着不妥的话,我再重新调整一下顺序,把厉剑放到最前边。” “按你排列原则来看,是有点不妥。”说着,楚天齐拿铅笔,在仇志慷的名字上划了一下,“他也是经办负责人,这个案子不是一直由他们所里经办吗,理应把他放到前面一些。” “这样,似乎不妥吧?他们所里负责了这么多天,不是没有一点进展吗?排到现在的位置,我还担心干警不服呢,尤其对于厉剑来说,也不公平。”曲刚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这理由有一定道理,但也说的不全面。前一阶段是没有什么进展,但一些基础工作还是做了不少。尤其镇派出所在警力不宽裕的情况下,专门派干警负责受害人病房的警戒,防止了突发*情况的发生。话说回来,没有进展也不能算是派出所无能,我们这些领导不是也没什么发现吗?”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至于厉剑,可以适当往后放一些。谁让他是我带来的,谁让他是我司机呢?在这种时候,也要适当有一些风格嘛!” 曲刚心里话:你是怎么说都有理。只回了句:“哦,好的。”虽然仅回了三个字,但意思很明显:我可以遵照执行,但保留意见。 知道对方是不待见仇志慷,也说不定怀疑那小子站到了自己这边,但楚天齐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就把排名调整一下。对了,还有一个人,怎么倒给忘了?”说着,楚天齐在这串名字的最前面,写上了“曲刚”二字。 曲刚脸一红,好像自己小心眼似的,赶忙说了一句:“局长,我……就算了吧。” 楚天齐摆摆手:“这叫什么话?你曲大局长没白天没黑夜的为这事奔忙,怎么能算了呢?” “那听你的,我拿回去改一下,关于这具体奖励办法……”说着,曲刚去拿那两张纸,也在等着对方答复。 “要不这样,你先别拿,我让政委看看,毕竟他是老同志了,又常年负责政工,考虑的更周全。实在不行的话,就开会研究一下,到底该怎么奖励。”说着,楚天齐问了一句,“你说呢?” 曲刚一百个不愿意,他可不想让那个老白毛看,这上边百分之七十都是自己的人,万一那个老家伙捣乱怎么办?可楚天齐说的合情合理,他也不能反驳,只得说了句“也好”,然后告辞而去。 就像约好似的,曲刚出去时间不长,赵伯祥就来了。 一进门,赵伯祥就是连连感叹:“局长,不服不行,我老赵算是服你了。” “赵政委,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楚天齐笑着,招呼对方坐下。 赵伯祥坐到椅子上,从桌上烟盒取出两支香烟,一人发了一支,然后又给对方和自己点着火。一番忙活过后,他吐了口烟圈,说道:“乔丰年是上月二十号被打的,从案子发生以后,家属是一个劲儿的追,县领导也是三天两头的催,我光是被萧书记就叫去了两回。可是忙了半个多月,一点进展没有,我是实在惭愧呀!” 楚天齐“哈哈”一笑:“赵政委,你主管的是政工和队伍建设,抓的是思想、纪律作风建设和政治业务学习。要说惭愧的,也应该是我这个抓全面工作的局长呀。” “话可不能这么说。”赵伯祥连连摆手,“局长肯定是抓全面工作,但也不能什么事都由局长担全责呀,那样还了得?要这么多副手又有什么用?该谁的职责就是谁的职责。而且这件事,要不是你亲自主抓,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案呢,说不准现在领导又给打电话,恐怕家属也该到局里指责了。结果你派司机一出手,马上手到擒来。在别人手里难办的事,你只要轻轻一点拨,马上迎刃而解。我今天算是服你了。可能你没有从警的经历,可能你没有管过刑侦工作,但就你这水平和能力,把局里那些自诩二十多年警龄的老刑警能甩好几条街。” 楚天齐心暗笑,赵伯祥一边给自己拍马屁,一边还不忘借机贬低曲刚,很有意思。他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而是也连连摆手:“政委,过了,实在是过了,我也就是一个“新兵”罢了。至于厉剑擒贼,那不过是机缘巧合,适逢其会而已。做为一名警察,抓捕坏人本身就是职责所在。不过那小子身手倒是不简单,不愧是当过侦察兵的。”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把那两张纸往前一推,“我正要找你,这是曲刚报过来的,请你帮着把把关。” 赵伯祥拿那两张纸,浏览了一遍,一个劲儿的摇头:“案子破了,也就几个人出了力,怎么这上面这么多名字。再说了,公安局就是破案的,不能只做了本职工作,就要什么奖励吧?要我说,这里边最应该受奖的就是厉剑,其他那些人不过是充数罢了。” “哦,是吗?”楚天齐若有所思,然后不无疑虑的说,“可案子毕竟破了,好多人更是连着多昼夜没有休息,局里总得有点表示吧?政委,以前是怎么操作的?就这事该不该奖励?” “以前……也就是吃顿饭什么的,这次……还是局长考虑吧。”说着,赵伯祥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后,交给了对方,“局长,这是我*草拟的一个方案,是关于干警政治业务考核的。说实在的,关于这一块工作我做的有点滞后,我需要检讨自己的懈怠。另外,前几任一把手不怎么作为,也对我的工作积极性有些打击。现在好了,来了你这样励精图治的领导,我的干劲儿也被鼓了来,这段时间我就在一直考虑这个事情。” 楚天齐接过那张纸,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看完后,楚天齐心暗笑:看来这曲刚和张伯祥都在为自己山头的人量身打造成绩。 刚才曲刚的报告,虽然名义是表彰这次破案有功人员,但那些名字十有八*九都是刑警队的,都是曲刚和张天彪分管部门的人。而张伯祥这份方案,虽然没有列出一个人的名字,但显然考核重点都是他线上人擅长的,那么成绩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来的好,报告和方案都来的好,我正想利用这么一个契机呢。想到这里,楚天齐点了点头:“政委才是真有水平,就这方案写的,恐怕全局里没有一个人能赶的上。而且这方法也好,考核实际就是练兵,练出思想素质过硬,业务素质过硬的兵。”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道,“对了,经政委这么一提醒,我还想补充一点,看能不能把考核的面再放宽一些?” “补充什么?”张伯祥追问。 “补充什么……我还没有具体办法,要不这样,开个班子成员会,综合一下大家的意见。怎么样?”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开会?有这个必要吗?大家七嘴八舌的,恐怕意见难统一吧?”张伯祥提出了疑问,其实是他不想这么做。 “建议多,不怕,集思广益嘛!”楚天齐摆摆手,“我看这样,你有经验,又主抓队伍建设,这个事你就多操点心,会议由你主讲这个事,其他人补充。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局长都说了,自己还能再反对?不过,所好的是,这个事由自己操盘,主动性要多的多。想到这里,赵伯祥忙道:“我马上下去准备。” “这周五就开会,怎么样?”楚天齐再次追问? “时间有点紧,不过我抓紧弄一下,没问题。”赵伯祥回答。 听完对方答复,楚天齐拿电话,拨出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他就说道:“杨主任,过来一下。” 放下电话,楚天齐心暗道:曲、张要斗法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斗蛐蛐 五月十日,星期五,下午三*点,许源县公安局班子成员会在小会议室召开。参加人员还是局长、政委以及几位副职,办公室主任杨天民做记录。 环视一圈室内众人,楚天齐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从三月八日上任,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在此期间,同志们做了大量工作,也给予了我很大支持。在这里,我表示感谢,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说到这里,他欠了欠身,向众人微笑点头。 面对局长表示感谢,室内众人内心反应不一。 曲刚心里话:真会选日子,难道还要上演黑色星期五? 张天彪暗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张伯祥则心情复杂,还在一门心思想着方案的事。 常亮倒是面带兴奋之色,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兴奋,也或者是对局长感谢的友好回应吧。 纪检组长孟克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面部表情没有变化。 楚天齐继续说:“在此期间,各项工作都在有序进行着。单位人员借款顺利归还到帐,暂时缓解了财务资金紧张。警察乱罚款的错误行为得以纠正,相关责任人得到了应有处罚,收到了良好的社会反响,也适时为广大干警敲了一次警钟。在三天前,困扰我们半月之久的投资商被打一案,也正式告破。 这些事情,只是我们整个工作的缩影,只是大家日常工作的几次集反映。但也可以看出我们端正的工作态度,可以看出我们勇于做好工作的决心。这些事情反映了我们整个精神面貌,是积极的、向上的。这都是在座各位的功劳,都是各位分管领导的功劳。现在局里的整个苗头是好的,我们要保持这种趋势,还要勇于迎头赶超。 做为每个个体,广大干警也要继续提高自己,继续创先争优。为了营造好的竞争环境,也为了考察广大干警的能力和素质,局里拟举行相关考核活动。现在这只是一个想法,具体的考核方式、考核办法还需要会议研究。现在张政委做了一个方案,就请他为大家讲解一下,大家尽管畅所欲言,建言献策。”说完,楚天齐冲着赵伯祥点了点头。 赵伯祥习惯的咳嗽两声,讲说来:“同志们,一个单位要想健康、和谐的发展,必须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界观。正确的‘三观’能够保证各项工作有序进行,也是指导人们按照正确轨迹前行的基础。公安机关不同于一般的行政机关、事业单位,有它的特殊性、复杂性,因此树立正确“三观”犹显重要。 ‘三观’的树立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树立的过程也不免受到各种影响,有时甚至产生偏差。做为普通人来说,‘三观’偏差可能只是小节问题,可能仅停留在道德层面。但做为警务人员,做为国家公器的执行者,这样的偏差极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极可能对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形成极大的威胁。因此,帮助同志们纠正‘三观’偏差,引导广大干警树立正确的价值导向,就是我们当前极其重要的工作。 对于广大干警的思想动向,对于整个队伍建设,我一直进行着观察,记录了一些典型的案例,并总结了存在的问题。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一一列举案例,只在这里把存在的问题说一下。一、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正在淡化,在好多人心这已经只是一个口号,而且是过时的口号。同志们,这种思想要不得,为人民服务怎么会过时呢? 二、公权私用的事例屡有发生,有的干警把国家赋予的权利看成是特权,在公众面前耀武扬威,甚至做出有损警察声誉的事情,不但丢了县局的人,也给头上的国徽抹了黑。我就想问问这些人,你知道我们手的权利是谁给的吗?你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吗? 三、执法犯法的现象也数见不鲜,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乱罚款,巡警罚了交警还要罚,甚至一事三罚。同志们,罚款只是我们的手段,而并非是目的。我们被赋予罚款的权利,是组织让我们以此纠正、惩戒那些违法、违规者,是树立良好的社会风气,是引导形成正确的行为规范。怎么到了个别人手里,就成了谋取私利的途径,就成了发财的手段?这些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不说了。下面说第四个问题。四、……” 听着赵伯祥的话,曲刚脸色非常难看,心里话:这哪是要考核,这不是要开批斗会的前奏吗?难道这是他们俩联手系的扣?想到这里,他转头去看楚天齐,见楚天齐面色如常,既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喜形于色,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样的。 相比曲刚,张天彪就不仅仅是脸色不好看了,他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心里暗骂:老白毛,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吗?明着说是考核,还不是针对我和老曲下手,还不是要玩我们一把?妈*的。他尽管心里骂人,但曲刚一直在旁边递眼神,甚至用脚踢他,他也只得是暗气暗憋。 说了一些存在的问题,赵伯祥语气一缓:“刚才说的这些问题,我是对事不对人,希望有关同志能够理解。自从楚局长上任后,有一些问题已经得到纠正或改善,比如乱罚款的事,近期好像没有这方面的举报,还比如个别人的服务态度也有所好转。这都是由于局长的人格魅力,以及局长的明察秋毫所致。 当然,我们要纠偏,不能只靠领导的人治,而更要借助法治,用制度约束人,这也是局长一直强调和提倡的。纠偏的前提就是要对干警进行考核,通过考核,才能够发现问题,也才能有的放矢。为此,我拟定了一份方案,现在向大家征求一下意见。”说着,赵伯祥翻开新的一页纸张,宣读来。 赵伯祥读的铿锵有力,在适当的时候还会插入一些注解,把问题解释的很是清楚。听着他的讲读,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楚天齐和孟克相对平静,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倾向。 常亮眼角眉稍带着喜色,显然政委的讲读对了他的脾气。他也参与了拟定,自然能对脾气。 张天彪不再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而是嘴角不时上*翘,显然是在冷笑。他算是彻底听明白了,前面赵伯祥讲了那么多问题,全是针对自己和曲刚分管部门在说。现在讲到考核方案时,又全是对赵伯祥和常亮分管部门有利的,明显就是在照顾他自己山头考出好成绩。张天彪不禁暗骂:老白毛,伪君子,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公权私用吗?还有脸指责别人,真是不要脸。 曲刚当然更听出赵伯祥的真正目的,对方就是在贬低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而抬高他赵伯祥这个政委。至于考核,那更是在为赵伯祥和常亮山头的弟子打造优异成绩单。而且赵伯祥还时时不忘捧楚天齐的臭脚,给楚天齐戴高帽,只是不知道这是赵伯祥在拍马屁,还是已经得到了楚天齐的首肯。 曲刚不时观察着楚天齐,观察着赵伯祥,也观察着其他人。他在权衡,权衡其的利弊得失,权衡双方的实力,从而根据权衡结果,再行出招。此时,他发现张天彪不时冷笑的样子,生怕这个楞头青鲁莽行*事,生怕这小子忘了会前商量的对策,便再次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待张天彪看向自己时,他轻轻摇了摇头。 赵伯祥的讲解结束了,他微笑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看似谦虚的说:“诸位,由于时间仓促,方案难免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各位不吝赐教,补充一二。”说完,低头喝了茶水。 现场一时出现了冷场,只听到“吸溜吸溜”不停喝水的声音。 “怎么没人说话?我开始就说了,要畅所欲言,集思广益。”说完这句话,楚天齐便也不再言声,低头喝了水。 曲刚碰了碰张天彪,向对方点点头,又挤了一下眼睛。 张天彪会意,轻轻咳嗽了两声,谦虚的说:“局长,政委,我发表一下拙见,可以吗?” 楚天齐点点头:“当然可以。” “欢迎赐教。”赵伯祥也回了四个字。 “听了政委刚才的讲解,我想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千多年前,那时大宋朝刚刚开国。一天,宋太祖赵匡胤把石守信、高怀德等禁军高级将领留下来喝酒,当大家酒兴正浓的时候,宋太祖先是长嘘短叹,接着又说‘虽然我现在贵为天子,可我不心宽呀,你们可是都惦记这个位置的’。 尽管石守信等连连表忠心,可宋太祖却说‘你们也许不想,可架不住部下把黄袍加在你们身上呀’。最后宋太祖指出了一条明路,要将领用位置换取田地、财物、奴婢等荣华富贵,这就是杯酒释兵权的故事。”说到这里,张天彪话题一转,“我绝对不是要把历史和现实对号入座,而是提示大家反思一件事,那就是宋朝的国策——官治国。” 听了张天彪这一番话,楚天齐心暗笑:嗯,要斗来了。看来自己这斗蛐蛐之法还挺有意思。那你们就斗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拿小棍拨*弄你们一下。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不可开交 张天彪继续说:“宋朝通过抬高官地位,联合官阶层实现了对武将阶层的驯服,将武将排除出最高权力核心。为防范武将,宋朝采取了官带军的思路,最高指挥官由官担任,外行指导内行。这还不算,为了防范武将,特别制定了带兵不练兵,练兵不带兵的分制做法,形成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现状。这怎么能打胜仗?结果宋朝“冗兵”严重,却又国防孱弱。 作为普通单位,人多一些倒影响不大,反正都是玩心眼的事。但有些专业性强的单位就不能专用纯人,就要用那些掌握并熟练运用专业知识的人,就相当于武将。公安机关是国家公权力执法机关,身负党和国家的重托,维护社会稳定、打击违法犯罪,和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是其最重要的职责和使命。公安干警往往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很多时候都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如果没有专业素质和过硬的军事本领,如果只凭着咬唇嚼舌,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又何谈保护人民、维护社会稳定? 有人说,公安民警做了一些违反职业操守的事,这不可否认,也是事实。但为什么专拿一线的警察,为什么不把坐在办公室那些人拿出来晒一晒?我可是知道,在今年春节前,户政科竟然硬是把一七十岁老头弄成了十二岁小姑娘。还有,在元旦治安宣传的时候,宣传标语也出了天大的笑话,本来是‘警民携手共建’,却把‘携’字弄成了穿的‘鞋’,还把建设的‘建’,写成了‘下*贱’的‘贱’。老百姓都把这说成了公安要和破鞋联手,共同犯贱。更可笑的是,还差点把这个录相片寄到省公安厅,要不是曲局及时发现的话,恐怕现在全省都知道有一个和破鞋联手的县公安局了。” “张副局长,注意用词。”曲刚沉声道。 张天彪连连点头:“曲局教导的对,我虚心接受。我是个大老粗,只知道抓坏人、破大案了,平时说话比较随意,以后也尽量去改。不过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老百姓确实都是这么说的,有的说法更难听,我这还是改良的。我就是有啥说啥,不像有的自称化人的人,嘴上说的好听,但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我的心思想就是,做为公安机关,要考核就要考核专业素质,考核擒拿格斗,考核枪法,考核克敌之招。那些条令、制度其实干警该掌握的都掌握了,做为正式考核的一个补充也就算了。”说到这里,张天彪停了下来。 常亮早就按捺不住了,见张天彪不再吭声,便马上接过了话头:“刚才局长、政委都强调了考核的重要性,我也认为十分有必要,举双手赞成。政委向我们展示了考核方案,我认为就很好,内容也很贴切,很符合县局现状,考核要点紧紧抓住了我们现在的短板。有人说,要多考实战,这本身没有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否则只是自己吹嘘抓过几个坏蛋,捣毁几个犯罪团伙,那不过是把大家的功劳强揽到自己身上,同时还进行了夸大而已。 但是思想是指导我们行动的基础,因此只有从思想上认识到了,只有从理论上掌握好了,才能在实际工作不走偏。只有正确的思想,才能指导正确的行动,否则你连是非观念都没有,分不清敌友,不知道事情轻重,那么战力有多强,造成的负面影响就有多大。如果思想正确了,格斗、打枪才能不走偏。广大公安干警,大部分都是部队转业或是警校毕业,要论打的话,谁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要以为只有自己行。 刚才听了一个故事,杯酒释兵权,但对里面的观点我不认同。我们新社会的人民警察,怎么能和封建专制时期的军人相提并论。而且有人对于这个故事的认识也太肤浅了,宋太祖为什么要弃用一些武夫,就因为前有唐节度使不忠,后有五代十国之乱,再后有后周失江山之鉴。有些武夫野心太大了,做的事也太出格,不得不防啊。古人的教训,对于今人同样有教育意义。 虽然宋朝的国策,有历史局限性,但不可否认,国家整体是繁荣稳定的,而且还出了赵普、范仲淹、韩琦等治名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范仲淹就是人领兵,曾担任参知政事这样的职,也担任过枢密副使这样的军事高官。范仲淹屯田戍边,不但屡屡挫败敌人的进攻,而且大力发展了生产,在他去后被追赠兵部尚书、楚国公。他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成为传诵千古的名句,成为诸多人大夫赞赏并尊崇的思想,就是放到现在也不过时。当然,可悲的是,就是这样一位能臣,还是被小人陷害攻击,屡屡罢官。 范仲淹离现在有些久远,可能有的人未必知道。那我就说一下现代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在我们的军队,专门设立了‘政委’这样的职务。正是这些被某些人抵毁的职务,无论在战争或是和平年代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我们的党和军队,也遇到了好多困难和挫折。但正是政委、指导员及时把党的思想、理念贯彻到部队的每个角落,才使军队无论在多么险恶的环境下,始终没有脱离党的领导,才取得了人民战争和现代化事业的伟大胜利。 从古至今,无论什么朝代,无论什么环境,思想和队伍建设往往是事业成败的关键因素。因此,做为我们县局,首先就是要树立正确的思想观念,就是要从思想、化层面去进行考核。当然,做为考核的辅助,也可以适当加入一点格斗,以增加趣味性。” 张天彪冷哼一声:“不错,古代是出了一些人贤臣,但也出了更多遗臭万年的汉奸,比如秦桧、贾似道等人,他们的核心理念就是重用臣、排挤武将。” “我可是知道,唐朝节度使既掌军权,又控制着辖区内的民政和财政,拥兵自重,祸乱国家。”常亮针锋相对。 …… 就这样,张天彪和常亮你一言我一语,斗的不可开交。而做为他俩的直接主子,曲刚和赵伯祥都一言不发、脸色阴沉。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二人的辩论要点,不过是为常务副局和政委代言。 张天彪和常亮的辩论,从古至今,包罗万象,有好多说法也是牵强附会。不过最终都落到自己的论点上,即张天彪赞成考武,而常亮拥护考。时间已经到了五点,二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会议室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张天彪“啪”的一拍桌子,手指常亮,直接叫嚣着:“姓常的,你他娘的一天就知道咬嚼字,就知道鼓吹考。老子问你,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你能用思想教育让他屈服吗?” “张天彪,别一天以大老粗自居,‘老子’不离口。骂人谁不会?”常亮也一掌拍在桌子上,“妈X的,别以为只有你能打,老子也不含乎,只不过不屑于与你动手。我还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是因为人是用脑袋指挥屁*股,而动物恰好反之。” “姓常的,你他*妈……”张天彪说着,猛的站,手按桌子,就准备跃出去。 “反了。想干什么?”忽然一声低吼发出,震的人耳膜生疼。 大家不禁面面相观,就连张天彪也被这一吼声震住,楞在那里。众人纷纷扭头,目光投向发声之人。 怒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他的这一声吼,既有一点儿震怒,而更多的却是要震慑相关人等。 今天会议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而且火药味越来越浓,这和他提前的预想有一些偏差。他本来想着是,通过人们发表观点,把考核内容丰富、完善,让考核更科学、合理。赵伯祥刚说完方案,张天彪和常亮就纷纷发表观点,而且意见相左,这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之。他明白张天彪肯定是提前做功课了,否则不会引经据典的,他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两人的辩论很有意思。 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还想着在适当的时候再加把火,就像斗蛐蛐的人拿小棍捅两只蛐蛐,好让蛐蛐的斗意更浓。可从事情的发展来看,场面越来越火爆,根本不用加火。 现在张、常二人斗的不可开交,尤其此时已出现了言语的人身攻击,如果自己再不发声的话,很可能就会出现身体接触。那样的话,自己这个会议主持人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他才低吼一声。 静了一会儿,楚天齐沉声说道:“政委连续加班加点,做出了这份方案,很辛苦,大家应该感谢才对。讨论是为了完善,为了方案更科学,可你二位竟然恶语相向,甚至还想动武。你二位也是领导,一言一行都对下属有示范作用,如果下属也上行下效的话,会出现什么后果?”说着,楚天齐把目光投向孟克,“孟组长,对于这样的行为,该怎么处理呢?” 第八百九十四章 渔翁得利 孟克思索了一不,说道:“在《人民警察纪律条令》里面,没有具体的规定。不过,在许源县公安局《细化条令》里,专门有一条‘对待同事态度粗暴的,可以视情节轻重,处以做检查、口头警告、警告等处分。’” “哦,那他们这态度,该如何界定呢?”楚天齐反问。 “这个……”孟克迟疑了一下,“我好好想一想。” 曲刚长嘘了一口气,接过话头:“局长,张天彪说话脾气急,有些话确实不合适,更不该吐脏话,不过他也是为了工作。” 赵伯祥紧跟着道:“常亮用词也不恰当,不该有语言攻击,只是他也是替考核着急。” “都是同事,又都是班子成员,说话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分寸呢?所好的是,这只是班子会现场,否则影响更坏。”楚天齐长嘘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也罢,反正你二人也是为了工作,只是用词和情绪有问题。我看要不这样,处分什么的,先不说了。” 常亮心一喜,暗道:那就好。 张天彪并不买帐,心里话:本来就是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楚天齐又接上了刚才的话,“先暂且把这事记下,如果在接下来的考核,二位有谁不能达到优秀,那么就要补上这个处分。当然,本着教育的原则,就别弄警告什么了,那样还得记入档案,会对仕途有影响。干脆就做检查吧,范围也不要广,就在班子成员会上,怎么样?孟组长,你觉得合适吗?” 孟克点点头:“这样很好,我也正想这么建议。” “其他人觉得呢?”楚天齐又问了一句。 局长和纪检组长都意见一致了,别人还能怎么样?而且都有自己的人牵涉其,总不能让加重处罚吧。便都说道:“没意见。”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两位当事人互相道个歉。”楚天齐扫了张、常二人一眼,“握手言和吧。” 张天彪、常亮二人乖乖站来,伸出右手,握到一,都说了句“对不”。二人握手时间稍微有点儿长,诚意似乎也很足。否则手上怎么会青筋暴,脸也胀*红呢? 楚天齐直接忽视了二人握手时的“切磋”,待二人坐下后,又说:“张、常二位副局长都发表了看法,你们三位怎么看?” 赵伯祥扬了扬手的方案:“这个是我做的,在做的过程,我参照了平时积累的一些事例和现象,自认为考核的侧重点是比较合理的。当然,也可以再适当的加入一点实战方面的内容。” “我有不同的建议,考核就是为了实际工作需要,而不只是为了做试卷、回答问题、拿高分。因此,跟实际工作紧密相关的内容,才应该是考核的重点。当然 ,这个重点也可以按实战和笔答、口答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曲刚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曲副局长,我觉得你的观点有欠缺……” “老赵,你的这份方案,更像是警校化考试……” 赵伯祥和曲刚再次唇枪舌剑来,只是他俩的辩论显然又比张、常二人高了个档次,首先是内容的深度更深,其次就是没有脏字,更没有言语攻击。 今天的辩论,激烈程度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但他更多的是惊喜。他知道,双方肯定会在考题设置和考试手段上有分歧,但却没想到分歧这么大,更没想到火药味会如此浓。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有些不太理解,他现在彻底明白,这就是“利益”二字在作祟。能够找到这个原因,就是楚天齐惊喜所在。 从楚天齐一到许源县公安局,他就发现赵伯祥、曲刚有矛盾,分属两派。而且他发现,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曲刚是以斗为主,赵伯祥是以和处之。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试着联赵抗曲,明知道赵伯祥也在利用自己,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在经过几件事后,楚天齐发现了这种方式的弊端。 楚天齐发现,别看平时赵伯祥总在自己面前给曲刚上眼药,也表示要和自己站到同一战线。可是一到自己和曲刚当面碰撞的时候,赵伯祥就耍了滑头,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故意拿捏。在那次食堂聚餐的时候,曲刚等人联手想要灌倒自己,在场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平时自诩会站在自己这方的赵伯祥,根本就没有一点要阻止的意思,更别说要为自己站站班了,而只是坐山观虎斗,俨然想做“鹬蚌相争”的渔翁。不用说,他赵伯祥也有要看自己笑话的打算。 尤其在那次班子成员会上,本来对乔晓明的处理已经提前进行过沟通,统一了意见。但当按照原意进行表决时,他赵伯祥故意拿捏了一把,以显示他手握两票的重要性。从那次事后,楚天齐彻底认清了这个所谓“盟友”的嘴脸,根本就靠不住。于是,他开始思考更科学的领导艺术。 楚天齐自然想到了“鹬蚌相争”的典故,自然想要做那个得利的渔翁,只是想法虽好,又谈何容易。曲刚本就和自己不睦,经常把矛头对准自己,而赵伯祥又总是摆着一副看似合作的嘴脸,实则也在防着自己。如何给鹬蚌提供相争的东西,一直是楚天齐在思考的问题。 前几天,楚天齐从胡三口,得知了打人凶手藏身之所。因为不清楚消息的确切性,他首先做的是,让自己的人——厉剑去做这个事。当厉剑等人抓到二驴子、三牛子的时候,楚天齐就想到了应该通知哪位领导的问题。从平时自己和赵伯祥、曲刚三人的关系看,赵伯祥虽然和自己关系一般,但毕竟表面还没有对着干,这个功劳应该有赵伯祥一份,而且自己出门在外,通知政委这个二把手也无可厚非。但要从分管业务的角度看,更应该通知曲刚。 为了不耽误正事,也考虑到赵伯祥只是对自己阳奉阴违,楚天齐果断决定,通知曲刚。果然,曲刚等人也不负所托,三十多个小时就抓到了另两名凶手,而且把真正的雇凶者也找了出来。 可能是感念局长给自己送来了露脸的机会,也可能是觉得局长在此事上没有偏向别人,曲刚在五月六日早上竟然在院里等楚天齐。虽然曲刚找了一个其它的理由,但楚天齐明白,这就是亲自迎接。从那时开始,楚天齐就意识到,这可能是引曲、赵二人斗法的一个机会。于是,楚天齐高调的看望了参战干警们,让赵伯祥感到失落。 果然,赵伯祥不甘寂寞,递上了考核方案。当看到考核方案的时候,楚天齐觉得,赵伯祥可能要按自己的预想的做了,但对曲刚是否能够积极应战还不甚清楚。今天从会议一开始,一直到进行到现在,楚天齐坚信两派要较量一下了,这就是“利益”二字撬动赵、曲二系,他也找到了斗蛐蛐的那根棍子。 赵、曲二人看似辩论的不温不火,其实心里都非常光火。他俩心里清楚,在座的也都清楚,楚天齐心里更清楚。现在楚天齐有了一种渔翁的感觉,因为那两人正在斗着,而自己想要考核的初步目的也即将达到。只是不能让这辩论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必须在自己预设的轨道上进行,现在就是时候。 场上辩论二人出现了暂时的冷场,楚天齐适时说了话:“赵政委、曲副局长,为了把局里工作做的更好,二位充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都各有各的道理。常、张二位副局长虽然有些方式欠妥,但根本目的还是好的。这说明大家对这个考核是重视的,都希望考核能达到锻炼、督促、提升的目的。你们四人的观点虽然可以归结为两类,但是分歧却很大,这样辩下去的话,恐怕到明天早上也没法形成统一意见。”说着,楚天齐又看向了孟克,“孟组长,你也说说看法吧。” 孟克面色平静,给了六个字的回答:“不能顾此失彼。” 楚天齐先是一楞,旋即大笑来:“不愧是搞纪检工作,说话都这么精练,而且严密。我赞成孟组长的意见,这次考核,我们既要注重理论专业知识学习,也要注重灵活应用。既要考察干警思想状况,也要验证实战能力。因此,这次考核既要考察条令、制度、法规的掌握,也要检验擒拿格斗、射击毙敌的能力,也既是‘’、‘武’并重。你们觉得呢?”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给出了答案:“同意。”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方案由谁来出。”说着,楚天齐停顿了一下,又说,“也不要讨论了,就由赵政委、曲副局长各出两套方案,在五月二十日之前交给孟组长。然后由孟组长,综合几套方案,拿出一个总方案,怎么样?” 曲刚和赵伯祥不由得对望一眼,又回了刚才的两个字:“同意。” “散会。”说完,楚天齐站身,率先走出了屋子。 …… 从会议室回到常务副局长办公室,张天彪把笔和本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的说:“妈*的,就知道‘和稀泥’,向着那个老白毛,欺负咱们。” “唉,你错了,那根本不是‘和稀泥’,老白毛也没有沾到便宜。”曲刚摇摇头,坐到椅子上,“那叫渔翁得利。人家既达到了考核的目的,也让鹬、蚌斗来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你在算计我 因为五一长假调休的原因,这周末没有休息,人们都还上着班,楚天齐自是也没有休息。 星期日午,楚天齐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他点燃一支香烟抽了来,准备一会儿就午休。 “笃笃”,敲门声响。 大午的会是谁?尽管疑惑,但楚天齐还是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人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看到是这个人,楚天齐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本来午被人打扰,楚天齐就不大乐意,尤其又是这个家伙,他心里就更不痛快。当然,他面上表情还有故意的成分,就是要给这个家伙甩脸子。 进来的人是秋胡镇派出所副所长陈明,也就是三年前诬赖楚天齐并想敲竹杠的那个家伙。上次这家伙来,也是星期日,是三月三十一号。 “你来干什么?真会挑时候。”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即使不满午被打扰,但楚天齐绝不会这么说的。不过对待陈明这个家伙,就得这么说。 “局长,本来也不打算午休时间打扰您,可是事情紧急,容不得耽搁呀。”陈明边说边擦了擦鬓角的汗。 哦?楚天齐不禁疑惑,问道:“有那么急吗?火烧屁*股了?” “比,比这还急。”陈明一脸倒霉相,“老百姓要上访,要不是我极力安抚着,恐怕现在就把县政府大院堵了,也说不准就到县公安局楼下了。” “怎么回事?”楚天齐忙问。 陈明叹了口气:“唉,其实这事按说跟所里关系不大,可是……我还是说事吧。镇里有个靠山村,有那么二十来户人,他们和一个公司签订了山林租赁协议。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个公司表示已经不欠租金了,可村民还是成天要钱。公司不给钱,村民就找公司理论,也到乡里上访,他们还到派出所闹。 按说这事是村民和那家公司的事,顶多他们要找也应该是找乡政府,所里完全可以把他们推走。可我想到上次您的教导,您要我多为百姓着想,要急百姓之所急,我这才对他们百般安抚、劝解。可那些老百姓很难缠,讲道理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赖在所里不走,要不就是上访。 我考虑他们一旦到县里的话,即使不到局里来闹,肯定县里也要求局里出面维护秩序。如果那样的话,也是给局里找别扭,更是给局长您添麻烦。我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向您汇报,让您好提前知道这事,有个心理准备。” “到底是怎么个事?我有点糊涂。”楚天齐尽管已经听杨二民说过,但还是想再听陈明说一遍。 陈明道:“是这么个事,靠山村村民把山林租给公司后,公司和他们签订了协议,并当场兑现了第一年的租金,当时双方都没有疑义。现在就是关于后九年租金的事,产生了歧义。村民说是公司没有按时支付,公司却说不欠村民的,而是村民欠公司的。 因为这事,村民和公司就闹不清楚了,又是找公司,又是找乡里的。为此派出所还出了几次警,可我们也只能维持秩序,并不能做其它的。这还不算,村民也到派出所去找过,理由是公司的人打了他们,可是他们却又没有任何人证、物证,所里也只能是好言安抚。 两个月前,村民又到派出所去了,说是公司的人打了他们,而且还说公司用假合同骗他们。村民提供不了被打的证据,我只好到公司去调查,结果公司根本不认可村民的说法,反而提供了公司员工被打的证明。另外,我也看到了那份合同,合同上明确写着‘乙方支付甲方第一年租金,并免费提供一间房子居住,其余两间房子由乙方临时垫资建设,逐年从租金扣除’。公司还说,当初垫资给村民购置了家具、电器,并每户给买了一千斤煤,到现在村民还没还上呢。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派出所也只能负责治安,只要不是治安上的事,所里也管不了。于是每次都是好言相劝,就差跪下来求他们了,他们每次闹腾一会儿,就回了家。前一阶段消停了有个把月,可这几天又去了,还嚷着要到县里上访。” 听陈明刚才说言,楚天齐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近期杨二民没打电话,原来是到乡派出所去了。杨二民不是说这个陈明是“陈土匪”吗?怎么还敢去找他?楚天齐有些疑惑,便问道:“上次你来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这事,报告也没有记述,怎么好像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个事?你是故意隐瞒吧?” 陈明急忙摇头:“没有,绝对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这事本不应落到派出所头上,而且也没有涉及到治安方面,所以我才没有汇报。近几天他们又去,也跟我的一个举措有关,是我好心招来了腻歪,还是我考虑不周所致。主要是这次他们闹腾的比较厉害,我担心给您惹来麻烦,否则我也会尽力去做工作,而不会遇到问题就找领导。 上次我来向您汇报工作的时候,您教导我,要多为老百姓办实事。于是回到所里以后,我深刻学习、领会了您的教诲,也深刻反思自己的工作。不反思不知道,经过一反思,我发现自己的工作还有不到位的地方,在有些方面过于粗枝大叶。以前更多是给老百姓处理当前面临的实际问题,而忽视了这些问题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同时也对一些后遗症预估不足。 不只找了自己的不足,同时我也召集所里其他同志,共同反思工作的缺憾,其实也是一次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专题会。在会上我传达了局长您的指示和教诲,同志们都表示受益匪浅。并且在接下来的专题会上,深刻的、挑剔的检讨了各自的工作,也对同事的不足进行指正。经过批评与自我批评专题会,同志们的心灵得到了洗涤、净化,思想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精神层次也得到了升华。 找出问题与不足,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发现这些问题,是为了以后杜绝犯同样错误,是为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是为了把以后的工作做的更好。于是,会上我们拟定了修改后的为民服务十九法,一、把……” “往下说,你这个十九法,我以后慢慢学习。”楚天齐真佩服陈明这小子,本来说是反映问题,是为局里和自己这个局长着想,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摆他这个副所长的功劳。楚天齐不想听这些浮夸的东西,这才打断了对方。 “那好,那好,请局长多多指导。”说着,陈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沓纸递了过来。 楚天齐放眼看去,见首页纸的最上端打着一行字——“许源县秋胡镇派出所为民服务十九法”。他不禁佩服这小子真是个人才,时刻不忘钻营的人才。他点了点头:“先放那儿吧。” “根据为民服务十九法,我们又制定了完善工作十二条,这份材料里也有。”陈明放下那一沓纸,继续说,“这十二条里面,其有一条,就是向百姓征求意见,请百姓把认为派出所没有处理完善的事情,提请重新复核。十二条发出很长时间,也没有收到百姓意见,但靠山村这些村民却来了,硬是说派出所没有替他们做主,没有替他们讨还公道。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好心招来了麻烦。” 楚天齐点点头:“哦,那现在百姓在哪?还在派出所吗?” “暂时不在了,不过他们说还会去所里,要不就到县里来上访。他们从所里一走,我才得以脱身出来,要不还出不来呢。”陈明一脸苦色,“局长,您看怎么办呢?” 楚天齐沉吟了一下:“你说怎么办?” “这……这还真不好说。”陈明一个劲儿的吧咂嘴,“本来这事不属于治安范畴,按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为,就属于扰乱社会治安,就应该被处理,尤其是要处理带头者。可是他们毕竟是老百姓,平时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我真下不了这个手。尤其事关民生的事,也不是我一个副所长能做主,还请局长明示。” 楚天齐笑了:“陈明啊陈明,你倒会踢足球。一会说是怕给局里工作带来麻烦,才匆匆跑来报信,一会又说事关民生,让我这个局长说话。你反正里外都有理,处理好了的话,你是报信有功,处理不好的话,就成了局长处置不力。这算盘打的够溜的,我怎么听着你是在算计我呢?” “不敢,不敢。”陈明连连摆手。 楚天齐厉声道:“你还不敢?你什么事不敢做?” “局长,局长,以前那事都是我猪油蒙心,上了坏人的当,仅此一次,我绝对不敢再做了。”陈明急忙辩解。 “说的好听,怎么证明?”楚天齐反问。 “我……”陈明嘴上支吾着,心里却在暗骂:还不是想公报私仇?咋证明,证明个屁,说什么你能相信呀? 第八百九十六章 非你莫属 见对方支支吾吾,楚天齐再次追问:“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这不是非要攥出蛤蟆尿吗?无论我怎么说,都未必能随你的心,干脆老子不说了。想到这里,陈明脸上换了茫然的神色,摇摇头:“局长,我不知道,反正我真没有算计您。您说怎么证明吧。” “哈哈,又把球踢回来了。”楚天齐一笑,“你去处理这事,让百姓满意了,不就证明了吗?” “我,我怎么能处理?”陈明头摇的像波浪鼓,“我就是一个小干警,又不是县领导。我要是大老板的话,也可以给他们捐一些钱,可我什么都不是呀。” “当然不是让你出钱,但你可以做工作呀。”说着,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坐下吧。” 陈明心一喜:这小子给我让座了。旋即明白了,这是胡萝卜加大棒呀。但他还是赔着笑,说了声“谢谢”,坐到了椅子边上。 “虽然这事看似一经济纠纷,应该是政府或法院过问才对,但从你刚才的汇报来看,很可能就会发展成治安案件。假如百姓到那家公司去闹,很可能就会发生流血事件,这自然就是治安范畴。假如百姓到县、乡上访,那么也可能发生意外的事,最终还是治安问题。即使百姓到县、乡明上访,那么做为公安机关,肯定也要被要求出动警力,那我们就必须直面这些百姓,就必须迎接可能发生的冲突。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与其这样,不如把问题处理在萌芽状态。即使暂时无法处理,也可以通过做工作,缓冲矛盾的激烈程度,也可以争取一些时间,有了时间可能好多事情就有了解决之法。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你这个辖区派出所副所长出面,做两方的工作。百姓是弱势群体,能为他们争取一些利益,是我们这些公安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楚到齐说到这里,看着对方。 陈明嘴里一个劲儿的直“吸溜”,过了好长时间才说:“局长,理是这么个理,我也万分愿意帮您分忧,只是人家有合同在那儿,我们也没法提不合理要求呀?” “聚……”楚天齐刚吐出一个字,意识到自己要说走嘴,赶忙换了说辞,“据我所知,好多公司到当地发展,都会投身于当地公益事业。这既是公司本身的一份社会责任,也是在当地顺利发展的需要,所以他们往往都很积极。现在虽然因为租金的事,公司和村民有分歧,但毕竟是在靠山村一亩三分地上,就是从人道主义来讲,他们也应该适当贡献点儿。” “是,是有这么不成的规定。可是我一个小警察人微言轻,公司怎么会听我的?要是有一个份量够的领导出面,也许事情好办一些。”说着,陈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可以在旁辅助。” “陈明,你说了半天,还是不想干这事,还是在讲条件。那好,你要是没这个能力的话,就离开那个位置,局里再派别人去。”楚天齐说话很不客气。 陈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讲出这话了。他抬眼望去,见楚天齐面色冷竣,不像是开玩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很快他就有了主意,接过了话头:“局长,我试一试也行,就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效果。其实不是我推脱,而是担心一旦把事办砸了,反而没有什么回旋余地。” 楚天齐面上神色一缓,长嘘了口气:“我知道,谁也不愿意接这种事,但事情总得有人做。尤其我们是人民干警,涉及到人民的事,就更不能推辞了。反正尽力去做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把这事处理好了,也是你这个辖区民警的一项政绩。” “谢谢局长理解,您胸怀宽广,能够以德报怨,有您这样的领导,真是我天大的福分。我陈明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局长的宽厚与大度。”陈明说着,站身,深深鞠了一躬。 “你别忽悠我,把事办好才是正题。”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这事确实也有难度。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生意的?看我熟不熟,能不能帮你说上话?” 陈明略一迟疑,说道:“公司叫聚财,主要是投资玉石、药材什么的。” “聚财?这名字不错。诶,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在哪听说过呢?”楚天齐思索来,并拉开侧面抽屉,在里面翻着,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在哪见过呢?” 看着楚天齐在抽屉里翻腾,陈明不明就里,但还是伸长脖子,使劲看向那个抽屉,期望有一些意外发现。 忽然,楚天齐说到:“想来了。”他直腰,手里拿出一份资料,笑咪*咪的看着陈明,“你想来了吗?” 陈明摇摇头。 楚天齐把资料往过一翻,笑道:“陈明,现在想来了吗?好像你和他们挺熟的。” 当然想来了,陈明看到,那份资料正是上次自己给楚天齐的汇报材料。他本来就和对方熟,只不过是不愿说出来而已。现在被对方点破,他红着脸,傻笑着。 楚天齐接着说:“你在报告,特意提到了对所里有过赞助的企业,其就有一个叫聚财的。既然聚财能给所里帮助,说明你的面子不小,想必对靠山村那几户人家也应该能支援一下的。这事非你莫属了。” 陈明脸上肌肉跳了跳,神情很尴尬:“局长,您也知道,所里经费主要都是靠自筹,我们只得找企业赞助。说的好听是赞助,其实就是要钱,就是靠厚着脸皮,求人家一点施舍,和乞讨也没什么两样。当初跟人家要赞助,已经是搭了好大交情,现在再替村民说这事,本身就张不开口。” “别说这么多客观理由,既然你能要来赞助,想必你就有这个面子。而且他们也在你的地面上,平时还是免不了会用到所里,用到你这个副所长。他们如果能出点儿血的话,其实也不吃亏,能够以此赢得百姓的赞赏和支持,对他们的事业也有帮助。”楚天齐道,“是不是呀?” “是,局长说的是,只是我担心人单力薄,怕把事情办砸了。要是有人能帮帮我,我也好有个商量的人。”陈明又提出了条件。 楚天齐“嗤笑”一声:“老陈,我发现你总有那么多理由,还说的那么好听。其实你就是不想去,就是想推掉这事,实在不行的话,就又想拉个垫背的。” 陈明辩解着:“局长,不是,真不是……” “行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这事必须是你去,否则所里就换人。”说着,楚天齐语气一缓,“局里肯定不可能再专门派人去帮你做这事,你可以到乡里、村里寻求帮助呀。” “乡里?那都是大老爷,哪会理我这个小警察?”陈明诉着苦,“村里更别提,村长都好几个月没见了。” “村长不见了?出门了,还是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很惊讶。 陈明连连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过他,听村里人说,有两个来月了。” 楚天齐不无疑惑的说:“这村长失踪的似乎太巧了,该不会是和这事有联系吧?租赁山林的事,村里参与了吗,村长参与了吗?” “不知道,好像……我也不清楚。”陈明急着否认。 “行了,先不说别的事了。既然找不到可帮你的人,那你只能自己去了。”说到这里,楚天齐换上了严肃的面孔,“老陈,虽然说成事在天,但你要全力以赴去做。我相信,就凭聚财能给所里赞助,就凭你说话的技巧,这事难不倒你。如果要是一事无成的话,那只能说明你没有用心,说明你根本就不想办成这事。” 陈明马上做出一副苦哈哈的样子:“局长,我其实……” 楚天齐挥挥手,打断了对方:“废话少说,有这时间多去想想帮村民的事。” “我……好吧。”说着,陈明站身,然后陪笑道:“局长,请您在百忙之去所里指导工作,同志们都等着当面聆听您的教诲呢。” “先把这事做好吧。”楚天齐哼了一声:“你当年做的那事,恐怕全局都知道吧?现在你什么成绩都没有,让我怎么去?人们会怎么说?是不是也显得我这个局长太不值钱了?” 陈明脸色一红:“是,是,您说的对。我好好做工作,做出成绩,让那些嚼舌头的人无话可说。”说完,他哈着腰,陪着笑,退出了屋子。 …… 本来很简单的事,本来在听陈明刚说此事的时候,楚天齐就计划让对方去做协调,但却不得不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引陈明怀疑,就是不让陈明知道自己接触过杨二民的事。 算了,先午休再说。伸了个懒腰,楚天齐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这还是今天吃饭比较早,否则哪有睡觉时间?这样想着,楚天齐站身,向里屋走去。 刚走出两步,桌上手机响了。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返身走向办公桌。 第八百九十七章 欲擒故纵 楚天齐现在一共有两部手机,两个号码。其一部是欧阳玉娜送的那部摩托罗拉,号码是自己在定野市办理的,相当于私人号码。还有一部是由市局统一配的手机,号码也是局里统一办的,属办公号码。现在响着的是那个私人号码。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哑然失笑,原来是这小子。他拿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赵六,今天打的有点晚,不好意思。” “算了。直接说事,今天肚子没疼吧?”楚天齐回道。 “没疼,没疼,这几天都没疼。”赵六的声音带着惊喜,“你开的药果然管事。” “那就好。还有事吗?”楚天齐明知故问。 赵六回答:“从那天开始,到今儿个正好一周,那个药不用喝了吧?我这几天可是一直按你的要求,每天午给你打电话的。你说以后要一周一打,星期几打合适,还是午吗?” “不用喝了。以后就周五打,还是选在午。”说到这里,楚天齐就准备挂掉电话,“我先挂了。” 之所以让对方以后选在午打,主要是为了说话方便,那时候身边一般没有别人,至于周五也就是随便一说。已经过去的这七天,楚天齐让对方每天打电话也是有目的的,主要是担心赵六熬药或吃药操作不对,有什么副作用。每天通一次电话,可以及时了解情况。 “等等,等等,我想问问,什么时候能给我吃解药?”赵六说出了今天打电话的真正目的。 “什么时候?看情况吧。”楚天齐故意懒散的说。 赵六很着急:“那得快点呀,要是再肚疼的话,可怎么办?你不是说以后会疼的更厉害吗?” “快点也可以,不过你得想想怎么给你?怎样才最安全?那些人肯定心狠手辣。我可不想因为一粒药丸,让他们发现你的藏身之所,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楚天齐看似理解的说,“想好了再告诉我。”说完,果断结束了通话。 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还睡什么觉?楚天齐干脆坐到椅子上,想着刚才的这些事情。 今天,虽然对付陈明和赵六的方式不同,但楚天齐都是使的欲擒故纵之策。他之所以安排陈明去找聚财公司协商,实际就是想在此过程,发现聚财公司的马脚,也或许能发现陈明的一点猫腻。他主要是从以下几方面考虑的: 一、听陈明所言,村民租赁山林一事,基本过程和杨二民说的差不多。只是杨二民一口咬定公司用了假合同,而陈明没有对合同真伪进行评说,派出所不评价合同也是情理之的事情,但陈明却又点出了合同的事,不知这是陈明无意之举,还是刻意而为? 二、陈明的整个回答滴水不漏,太完美了,就像提前预演过的一样,反而令人生疑,怀疑这件事情本来面目。 三、楚天齐也想通过陈明做工作,暂时稳住村民,让村民不至于到县里上访,不至于给县委、政府以及自己找麻烦。 四、而且现在稳住村民,那么杨二民等人可能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会让事情更复杂。这样反而有利于自己调查这个事情,也能为实施自己后面的计划争取到时间。 五、在周仝对陈明的介绍、在杨二民述说以往的事情、在高峰讲述自己的遭遇,都有陈明这个人。他们三人都对陈明评价不好,后两者还有被陈明坑害的经历,杨二民更是称其为“陈土匪”。尤其三年前陈明对自己的诬蔑,给楚天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断定这个家伙绝不是好人。一个坏人,能说直话吗?能办好事吗?也许这个结论有些武断,但楚天齐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六、如果你陈明能够帮村民争取到一些利益,就说明你和那个公司有联系,最码可以证明你在那个公司有面子。如果你一事无成,那么可以以此压制你,逼你露出其它马脚。如果要是聚财公司完全不配合的话,那么老百姓就会上访,到时就可以从直接要求聚财配合调查此事了。 同样,对于赵六也是一个欲擒故纵之策,也是要为陈明说的那件事服务。楚天齐意识到,村民和聚财公司的事早晚都是个麻烦,晚解决不如早解决。而利用赵六,找到那个想找的人,可能就是解决那件事情的关键之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不能贸然出手,所以他也只能先用一个套子拴住赵六。只要赵六想要解药,那么就会经常和自己联系,只要能联系到赵六,那自己想找的人应该也不难。 严格来说,陈明说的那件事,目前和楚天齐并没有直接联系。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杨二民,那就要有个了断,老百姓的事无小事。至于结果如何,那还要看谁占理了。究竟是聚财有理,还是杨二民等村民有理,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弄清事情真*相。当然,任何事情都有其不确定性,好多事都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只要是老百姓的事,楚天齐都上心,都想帮着解决一些问题。但要管这件事的话,自己明显就是伸手过长,不但要引聚财公司的排斥,也会让很多人反感。正是有这样不得以的因素,楚天齐才一直在等待机会,否则,依他的性格,早就把这事调查一通,早就应该有结果了。 …… 今天午没能午休的人,除了楚天齐外,还大有人在。其他的两名同事就是这样的情况。 酒店的一间套房里,外面屋子空无一人,里边套间的门也紧紧关着。赵伯祥和常亮分别坐在单人沙发上,他们间茶几上摆着烟灰缸。此时烟灰缸里满是烟蒂,屋子里也是烟雾缭绕。 赵伯祥脸色冷竣,微眯着眼睛,双手抱于胸前。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右手夹着烟卷,脸上神色很凝重,也很焦虑。 把多半截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常亮盯着对方:“政委,何必耿耿于怀,不就是被‘和稀泥’了吗?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最后的考核方案也并非对我们不利,只不过是优势少了一些而已。公允的说,一开始弄的方案,对咱们这方偏向太大,如果按那个方案弄的话,咱们的人把便宜占了至少有八成,也怪不得他们反应那么强烈。政委,这都两天了,你都是一言不发,倒是说句话呀,可别憋出病来。” 赵伯祥“嗤笑”一声:“哎,你不懂,不懂。提线木偶、蛐蛐、鹬和蚌呀!” 听到对方终于说了话,常亮脸上神色一缓,心也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疑惑的问:“政委,我不太明白,我觉得也并不像你刚才比喻的那样。” 赵伯祥反问道:“怎么不是?我们写的方案,竟然被那个武夫品头论足,大肆抵毁,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其实这正是那个小家伙乐见的,我们四个人都成了他提线的木偶。你和那个武夫,为了方案细节,大肆吵嚷、剑拔弩张,多像两只斗的不可开交的蛐蛐,其实我和曲刚又何偿不是?而把我们放进蛐蛐罐,让我们斗来的,正是那个小家伙。只不过我们是自愿钻进那个小罐给他表演的,他还没有怎么用小棍儿挑逗我们,我们已经斗的你死我活了。 等到那天一斗上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事情发展已经不由得我们自己控制,只能一个劲儿的斗下去。到头来,分别成了鹬和蚌,而小家伙却成了坐山观虎斗,等了个现成,把鹬和蚌都装进了篮子。我的年纪都赶上他父亲了,可却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这难道不又是一种悲哀吗?” “政委,也不用这么悲观,顶多就是各打二十大板而已。武夫他们不也没沾到便宜?不也乖乖的任由他摆*弄吗?”常亮劝解着。 “不,不,不。”赵伯祥连连摆手,“刚才我已经说了,方案被那些人来品评,而且还是被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操控,本身就是悲哀。而且我们把本来掌握的考核主动权,也拱手让于他人,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输的最惨。” 常亮点点头,但还是说着宽心话:“不就是由我们两家各出方案,最后让孟克汇总一下吗?我们可以在孟克那里做做工作呀?” “就那一根筋,油盐不进的,能听你我的?”赵伯祥冷哼道。 “那也无所谓,孟克肯定不会听武夫他们的,也未必肯受小家伙摆布吧?”常亮很是自信。 “这次考核,小家伙就是需要一个既全面又所谓公正的东西,以一根筋的性格肯定会这么去做。虽说一根筋不会任由小家伙摆布,但这其实已经符合了小家伙的意图,相当于就是听了小家伙的。”赵伯祥叹了口气,“哎,技高一筹呀!” 常亮不死心,继续问着:“政委,那咱们……” “行了,咱们该吃饭了。”赵伯祥打断对方,站身,走向门口方向,“下午还得弄方案呢。” 常亮赶忙站来,也跟了上去。 第八百九十八章 云处好大面子 好哥们云翔宇来到许源县了,五月十五日来的。可是今天已经是五月十七日,楚天齐还没有见到对方。只是在前天和昨天晚上,各通了一次电话。听云翔宇讲完这两天的行程,楚天齐表示“羡慕、嫉妒、恨”。当然这只是戏言,但县里对云翔宇的重视程度,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 云翔宇这次是公差,是应许源县委、县政府邀请,来做项目调研的。他刚到许源县境,楚晓娅已经在县界等着了,这是迎接“迎”的环节。做为主管教的副县长,楚晓娅直接把云处长迎到了许源饭店,住到了豪华行政套间里,就连云翔宇的下属也被安排了行政大床房里。这还是云翔宇一再拒绝,否则,总统套房就是给他预留的。 稍事休息后,许源县政府常务副县长魏铜锁到了云翔宇房间,看望云处长。魏铜锁表示,书记、县长都在市里开会,专门委托他这个常务代表县委、政府,为云处长举行欢迎晚宴。 据云翔宇讲,晚宴档次很高,严格来说,超标了。可现在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接待单位耍小聪明,被接待者也就装糊涂。晚宴后,又是休闲项目,魏铜锁也是全程陪同,跑前跑后,俨然跟班一样。 第二天就是到几个小学、学做调研,不但楚晓娅全程陪同,定野市教育局常务副局长也专程赶来,陪同这位云处长。被调研学校,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一方面展现学校需要帮扶的现状,一方面却又展示着对厅领导的热情。似乎两种表现反差很大,但人们都已习以为常,这些年反正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午名义上是吃农家饭,其实满桌子都是野味,请的人说是家养的,吃的人也就听之任之。云翔宇在电话里说这些事时,也很是无奈。 第二天晚上住宿,直接就安排到了许源温泉大酒店。温泉离县城大约十五公里,是县里高级接待的重要场所。吃的依然很有特色,称的上山珍海味,晚上的休闲项目也变成了游泳、桑拿等活动。 电话,楚天齐一直审问好哥们“有没有接受更特色的服务”,云翔宇则义正词严的表示“我是堂堂正正的党员,是党教育多年的优秀干部,怎么能接受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腐蚀呢”。楚天齐说好哥们是“假正经”,云翔宇则笑言自己“君子本色”。 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楚天齐笑着自语道:“云大处长今天晚宴会是什么规格、标准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了下来电显示,赶忙按下了接听键:“楚县长,你好,有什么吩咐?” “我不好,你要不来的话,我会更不好。”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 楚天齐有些疑惑:“楚县长,你喝酒啦?要不就是打错电话了?” 楚晓娅嗔道:“喝什么酒?我还饿着肚子呢。楚大局长,晚上六点,许源饭店八八八房间,参加欢送云处长晚宴。你可要准时参加哟,要不我专程接你?” 楚天齐笑着说:“别别,可别吓唬我,我可承受不,自己会准时去。” “那好,不见不散。”楚晓娅话说至此,戛然而止。 …… 楚天齐赶到许源饭店八八八房间的时候,时间刚刚六点,这是因为临出办公室时,赵伯祥汇报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他看到,这个包间很大,用一个半封闭造型把房间分成了两部分,里面搬放着大餐桌,外面是休息区,摆着两组沙发。最间沙发上坐着云翔宇,魏铜锁和楚晓娅在两旁相陪,其他的人都在就餐区随便坐着或站着。 进到房间,楚天齐正要为自己晚到,向魏铜锁表示歉意。云翔宇却已从沙发上迅速站,迎上前来。 “天齐,你终于来了。”云翔宇左手扶着对方肩头,右手象征性的来了一拳,“你的谱太大,见你好难。” 既然好哥们用了以前经常用的“见面礼”,楚天齐也不能含糊,右手也给对方来了一下:“云处,你这太客气了。” “去你的,少损我好不好。”说着,云翔宇又给对方来了一下。 看到两人的见面方式,魏铜锁很是惊讶,这不是哥们弟兄才会用的吗?这还是那个满脸严肃,时刻保持上级领导架势的云处长吗?这还是那个手握上千万资金调配建议权的云处长吗?这还是那个工作严谨甚至有些苛刻的云处长吗?没错,他就是如假包换的教育厅基础教育处处长云翔宇。只不过面对的人换了,由常务副县长、副县长、学校校长等人换成了楚天齐。 两人分开,云翔宇坐回原座位,楚天齐分别与教育厅其他人寒暄,然后向魏铜锁、楚晓娅进行问候。 本来因为楚天齐晚于客人到来,魏铜锁准备要对其批评,这既是给客人看,也是顺便敲打敲打这个年轻人,否则这小子总是借自己的名号使用。可是客人都没在意,而且显然两人关系很近,魏铜锁便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个训斥对方的机会。 面对楚天齐的问候,楚晓娅连连说着“不敢,不敢”,显然是拿楚天齐和上差的关系调侃。这就是女人的优势,如果换做男人这么说,恐怕云处长早就不高兴了。可现在云翔宇看到这个情景,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也在拿好哥们开涮。 面对楚晓娅的调侃,楚天齐老脸一红,回了句“哪里,哪里”。听他这么一说,楚晓娅“咯咯”笑了来,用手指着他,笑的说不上话来,可能是在揶揄他的酸秀才劲儿吧。有楚晓娅带头,云翔宇、魏铜锁也跟着笑了来,楚天齐的脸更红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呀?”洪亮的声音响,一个个头等,头发浓密的清廋男人走了进来。 “书记好。”魏铜锁、楚晓娅赶忙问候,楚天齐也在问候之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源县委书记刘福礼。刘福礼没有回应这几个问候的人,而是径直奔沙发间的云翔宇而去,并伸出了右手:“云处长好,欢迎欢迎!” 云翔宇也站身,握住了对方的手,嘴里说着:“刘书记好。” “云处在百忙之,莅临许源县指导工作。我代表许源县委、政府,表示诚挚的谢意。”刘福礼使劲摇着对方的手,“照顾不周,请云处多多海涵。” “刘书记,言重了。”云翔宇客气着,“魏副县长、楚副县长接待的非常好。” “那就好,那就好,入座吧。”刘福礼边说边冲着其余众人点点头,“一会儿酒桌上再加深认识。” 刘福礼带头,众人都坐到了餐桌上,他自然是主人位,当然在入座时也与云翔宇客套了一番。云翔宇坐到了主宾位,其余众人按职务大小互相穿*插着坐到圆桌旁。 众人就座,凉菜马上上桌。在等待上热菜期间,服务人员给众位斟酒,主客双方的人进行着一些简单交流。刘福礼自是与云翔宇不停的寒暄,无非就是一些应酬的话。其余众人也大都接触了两天,彼此认识,也找到了共同话题。只有楚天齐例外,身旁两人都是省教育厅的,彼此没见过面,他也只能在简单客气之余,不时给二位倒水、发烟,有些小范围冷场。 所好时间不长,热菜上了六道。 刘福礼“哈哈”一笑,站身来,开始做祝酒辞:“尊敬的云处长,省教育厅的各位领导。在百忙之,云处带队到许源县检查指导教育工作,为许源县教育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指导意见,许源县教育定将受益匪浅。我代表许源县四大班子,代表许源县数十万父老乡亲,表示衷心的感谢。”说着,他端酒杯,“各位请满饮此杯。” 云翔宇也站身,说道:“刘书记太客气了,谢谢!” 主人和主宾都站来了,其他人自也跟着站来,满饮了这第一杯酒。 第一杯酒饮罢,稍微吃了几口菜,刘福礼又提了第二杯。这次他又是新的说辞:“云处到许源县检查指导工作,是全县教育系统的幸事,是全县广大师生的荣幸。为了这份荣幸,我代表全县广大教职员工,代表全县的、小学生,代表教职工家属,代表这些孩子的家长敬云处一行。” 这第二杯酒,大家也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的提法有些特别,而且云翔宇的杯酒也是刘福礼亲自倒的。 双手端杯酒,刘福礼道:“云处带队到县里指导工作,而我却因为在市里开会,没能主持为云处举行的欢迎晚宴,也没能亲自聆听云处的指示。我深感遗憾,并深表歉意,这杯酒是我的道歉酒,为我的姗姗来迟道歉,为我的失礼道歉。请云处多多谅解,并接受我的道歉。” 云翔宇赶忙端杯:“刘书记,言重了,言重了。这杯酒我肯定要喝,但我要纠正一下您的用词。您根本不存在失礼,又何来道歉、谅解一说?” “云处,谢谢理解,我先干为敬。”说着,刘福礼一仰脖,喝光了杯酒。 云翔宇紧跟着干杯,其余众人也是喝酒响应。 听着刘福礼刚才的一番说辞,看着刘福礼的喝酒表现,楚天齐心暗道:云处好大面子!看来自己的策略对了。 第八百九十九章 该借力就得借 在刘福礼提过三杯酒后,现场进入自由发挥阶段。有人开始单独敬酒,有人开始打圈。说是自由发挥,其实还是要遵循职位尊卑的原则,比如给主宾敬酒,其实还是要先大后小。同样给主人敬酒,也要遵循先大后小的原则。 在书记之后,魏铜锁、楚晓娅也依次向云翔宇敬酒。云翔宇也从刘福礼开始,依次回敬着。同样是敬酒、同样是回敬,喝酒的力度就有了区别。在与魏铜锁、楚晓娅喝酒时,云翔宇只喝了半杯,与教育局长等喝酒仅是抿了一口,而这些人和云处喝酒,却得满杯。 在打圈敬酒的过程,刘福礼和教育厅的人都表示了一下,就是和县里这些人也大部分意思了,但是却单独漏过了楚天齐。楚天齐几次端杯,正准备开口向他敬酒时,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要不就是接受别人敬酒,要不就是向别人提出喝酒意向。几次无果后,楚天齐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可能好多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和楚天齐做“酒精”交流的人就少了好多,即使礼节性的喝上一口,也是浅尝辄止。楚天齐正不想喝酒,这样也好,负担还轻呢。 别人基本都敬了云翔宇,但楚天齐却没有,而云翔宇也没有敬他。楚天齐不想和别人抢机会,平时也不是没一喝过?但今天是这种社交场合,他做为地主一方,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他端酒杯,看向云翔宇,准备说话。 还没等楚天齐张口,云翔宇却抢先开了腔:“哥们,我敬你一杯。” 虽然大家喝得正热火朝天,酒桌上的声音也很大,但众人还是听到了“哥们”两字,听到了“敬”这个字。好多人纳闷:云处没喝多吧,怎么用上了“哥们”这个词,他在喊谁?于是都停下相互间的“较量”,静下来,把目光投向云翔宇。 让大家更加惊讶的是,云翔宇直接站身,端着酒杯,离开自己的座位,绕桌而去。在大家的注视,云翔宇站到了楚天齐身后,向对方举着杯。 本来准备敬对方,而且也只是准备站在原位敬,不想对方已经端杯走了过来,楚天齐便也急忙站身,并手端酒杯。 虽然楚天齐也身、端杯,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楚天齐要比云翔宇谱大。对于现场个别人来说,见识到了刚才两人见面的情形,虽然心疑惑,但还有心理准备。 要说最感到讶异的,就是县委书记刘福礼了。他来的时候,楚天齐和云翔宇互相怼拳的情景已经收场,他没有看到。现在猛看到云翔宇的表现,他不吃惊才怪。刚才云翔宇在回敬自己的时候,都保持着省里人的矜持,就是在自己敬酒的时候,云翔宇也是后端杯、后身。但现在的情形却是相反的,云翔宇不但先端了杯,而且还专门离座走了过去。倒是那小子好像很矜持似的,先是四平八稳坐着,后才不紧不慢身。 “我先敬你这第一杯酒,这是道歉酒。我到了许源县已经两天,却没有去你,请多谅解。今天晚上把你请来,就是向你赔罪的。”说着,云翔宇举了举酒杯。 “说什么呢?你那也都是为了工作。”说完,举杯和对方碰在一。 两人一饮而尽。 什么情况?众人皆惊:怎么云处长给他道歉?这也太奇葩了吧?而他好像还是一副领导的口吻。有人看到了他俩一开始见面的情形,见两人似乎很熟,但也不应该这样吧。 刘福礼更是心纳闷:我给他姓云的道歉,他倒给那小子道歉,玩的什么花活? 此时,怀酒再次倒满,云翔宇说:“我再敬你这第二杯酒,这是感谢酒,感谢你让我认识了这么多好朋友。”说着,云翔宇挥右臂比划了一下,“要不是你,我不会看到那些资料,就不会对许源县教育了解的那么多、那么深,更不可能来到这儿。要是不来到这儿,就看不到这里教育的现状,也恐怕很难欣赏到沿途的美景。” “不用客气。”楚天齐只回了这四个字。 两人酒杯碰在一,喝光了杯酒。 现在大家都听明白了,原来人家云处长这次来,是因为楚天齐。云处长是谁呀?那是河西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处长,轻易根本不下来,但偏偏却来了许源县,是冲着楚天齐来的,那楚天齐的面子也太大了。 别看云翔宇只是一个处长,在省城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在全省教育系统却很有名气,在各县领导眼里更是一个人物。 自大学毕业后,云翔宇就在省教育厅工作,光是担任基础教育处副处长就是好几年。前年的时候,原处长因为腐败落马,各位副职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调查。为了调查公正,几位副职还被临时调离原岗位,云翔宇就曾经被调出教育厅。 经过调查,有几位副职也没有脱离干系,但云翔宇是唯一清白的。为此,省领导特批,云翔宇仍回教育厅。去年秋天,云翔宇回了省厅,并担任基础教育处处长一职。经过这么一段波折,云处长成了教育厅的骨干力量,也成为下辖各市、县教育口巴结的香饽饽。 谁不想认识这个省领导特批过职务的人?谁不想接触这个清廉的年轻处长?谁不想争取项目?谁不想申请到几百万教育扶持经费?几百万对于有的行业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县级教育系统来说,这笔意外之钱却能解决好多问题。有了这些钱,就可以办好多事,就可以在教育上投入好多。 教育设施改善了,同样又可以申请到另外的教育项目,甚至可以要到教育部的资金。主管领导、主管部门会跟着出名,就是县委、政府领导也是一份不小的政绩。现在全国都在喊重视教育,但往往资金却少有用到这上面,都去发展经济了。能从上面要来钱,能给自己贴上一个“重视教育”的标签,而且还能接触到省领导认可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云处长做事很谨慎,轻易不到下面去。越是这样,反而人们越觉得云处长高不可攀,越觉得云处长份量重。 就是这么一个份量重的人,却来到了这么个小县城,而且仅仅是为一个副处级局长来的。 “第三杯酒,还是老规矩,怎么样?”云翔宇晃了晃手的酒杯。 楚天齐一笑:“好,主随客便。” 众人都听到了“老规矩”三个字,这进一步印证了楚、云关系之铁,说明人家二位经常喝酒。 就见楚天齐拿过空的两个大杯,两人各用刚才的酒杯盛了三满杯酒,然后倒到各自面前的大杯里。两人手持大杯,碰在一,接着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很快两大杯见底,两人互相向对方亮了亮空杯。 说的是三杯,其实总共喝了五杯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云翔宇搂着楚天齐脖子说了句话,回到自己座位,楚天齐也坐到了椅子上。 虽然刚才云翔宇说的是“悄悄话”,但桌上众人都听到了,听到云翔宇说的是“感谢你的提携”。什么意思?不是省领导提携的吗,怎么就变成楚天齐提携了?难道……我的妈呀,不会吧? “好。”突然响一声喝彩,接着掌声响,热烈极了。 喊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县委书记刘福礼。在喊过好后,刘福礼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刘福礼能看着自己,肯定是源于刚才的情形,可他怎么一直看着自己?旋即楚天齐明白了,人家在等着自己敬酒呢,只不过还要故意矜持而已。 既然有暗示,自己也不能不接招。于是,楚天齐端酒杯,向刘福礼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他双手端杯,微颔着身子,说道:“刘书记,我敬您酒。本来早就该去拜访您,只是公安局好多工作没有捋顺,想等着弄出眉目再去汇报,就一直拖了下来,请您多谅解。” 刘福礼右手在头发上梳了一下,微笑的看着对方:“你是楚天齐同志吧,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呀。” 楚天齐有些尴尬,向对方笑了笑:“书记,我做的不到位,请书记多批评。” “年青人把主要精力用到工作上,很好嘛!只要做好了工作,就是最好的汇报。”刘福礼举了酒杯,“听我外甥女说,楚局长很有魄力,公安工作色很大。她是你的直接下属,经侦队长江胜男。”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在为楚天齐化解尴尬,在为楚天齐没有及时上门拜访书记找理由。江胜男是县委书记的外甥女,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对方主动说出了自己外甥女的名子,就是在施放一种善意。虽然县委书记这样做,主要是因为云翔宇的关系,但也是给了楚天齐面子,楚天齐也不能无所表示。于是感激的说:“谢谢书记理解,改天一定登门向您汇报工作。” 刘福礼“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来,干了这杯。”说着,刘福礼干了杯酒。 虽然刘福礼杯酒只有多半杯,但县委书记能主动干了这么多,对于一个下属局长来说,也是天大的面子。楚天齐自也不能落后,也一饮而尽。 经过与云翔宇、刘福礼喝酒后,楚天齐一下子成为了敬酒的焦点。大家都看出来了,与楚天齐套近乎,就相当于与云处长拉关系,就相当于给县委书记留下好印象。 一边喝着酒,楚天齐一边感叹着:该借力就得借呀。 其实,楚天齐请云翔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借力,只是在具体实施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些不妥,心里也不免忐忑。 第九百章 牛斌再次召见 欢送晚宴的第二天,云翔宇早就走了,楚天齐也回到了单位。 周末很快过去,新的一周开始了。 星期二上午刚上班,孟克就来了,手里拿着一沓纸。 “局长,你看看,这是他们昨天下班前交给我的。”孟克把纸张递给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接过一看,是四套方案,看题目都是关于考核的。随便浏览一下,就知道哪两个是赵伯祥的杰作,那两个是出自曲刚之手。再一看后面的署名,果然和猜测的完全一致。 笑了笑,楚天齐把四套方案推到孟克面前:“孟组长,我看完了。” 孟克问:“局长,你看我该怎么做?” 楚天齐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既然我决定由你统稿,那就会尊重你的意见,我相信你。” “好的,我明白了。”孟克说完,拿上方案,站身,向外走去。 看着孟克的背影,楚天齐笑了。他通过这一阶段的接触,再结合周仝的介绍,知道孟克是一个很正的人,在某些人眼里甚至很古板。但在楚天齐看来,孟克虽原则性强,但也并不是死轴,今天来问自己态度就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自己要是提出合理建议,对方肯定也会听取一些,但究竟采纳多少就不好说了。如果要是自己参与过多的话,很可能对方就会把这件事推出来的。刚才自己给出了明确意见,孟克心里彻底踏实,反而能够不受干扰的去做了。因为自己不属于出方案两派的任何一派,自己让孟克统稿,就相当于支持了孟克最终的方案,孟克就不是孤军作战。 正想着事,响“笃笃”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响,财务科长贺敏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有几天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月初送报表,但也仅是送报表,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再往前,就是上月旬,楚天齐让这个女人写那份得罪人的说明,当时这女人还以各种理由拖着不办。 贺敏手里没有拿什么票据,也没有拿报表,而是直接站到办公桌前,说道:“局长,财务经费快用完了,怎么办?” 其实从这个女人今天一来,楚天齐就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上月虽然收回了一些借款,但处理了几件当紧用钱的事,又报销了一些积压的票,就用去了大半。这些天的报票,楚天齐也特意留心了一下,知道财务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楚天齐问:“二季度经费什么时候拨下来?” 贺敏回答:“我问财政局了,他们说‘快了’,说正在筹措,让再等等。为这事,我还找过财政局预算科科长和国库科科长,他们的答复都一样。” “哦,那你觉得这事问题出在哪?”楚天齐反问。 “我不知道。”贺敏先做了否定回答,然后又补充道,“如果要是财政局长放句话,那经费的事应该就好办了。” 看来这个女人学乖了,要是搁以前,肯定会说是自己这个局长责任。楚天齐明知道是因为自己,经费才被卡,但他不想被下属以一种指责的口吻说出来。听对方如此回答,楚天齐语气和缓的说:“这样,你再催催,我也找找,争取在月底前把经费要来。” “月底前?行吗?”贺敏很疑惑,但还是乖乖补充了一句,“好的。” 贺敏出去了,楚天齐却皱了眉头。他刚才也就是这么一说,究竟经费能不能到,他心里并没有底。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稳定人心,当然他也不是完全胡扯,他觉得有这个可能。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楚局长,我是明秘书,县长现在要见你。” 楚天齐当然知道是“明白人”,他心里高兴,但嘴上却说:“现在吗?我恐怕过不去,估计回到单位也得午了。” “哦,是吗?那我问问县长。”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楚天齐冷笑一声,放下手机。然后下楼,叫上厉剑,出去了。 …… 下午两点四十多,楚天齐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明白人”焦急的声音:“楚局长,再有十分钟就三*点了,你怎么还没到?” “我正往过赶,马上就到。”说完,挂断电话,对厉剑说了声,“县政府。” 厉剑脚下给油,轿车直奔县政府大院而去。 其实楚天齐就在等着对方这个电话,就在离政府不远的地方,只不过隔着一条街,只不过汽车停在一个不眼的地方而已。 从上午第一次接完“明白人”电话,楚天齐就和厉剑到了外面。他在电话可是和“明白人”说过,午才能回单位,如果“明白人”现在来单位找,一旦把自己堵在屋里,那大家的面子都过不去。 后来“明白人”再次来电话,要楚天齐下午三*点到县长办公室。楚天齐干脆午也就没回单位,他知道肯定单位会有眼线向“明白人”报告自己的行踪的。如果自己真在单位出现,没准下午的县长会见还要告吹了。但也尽量不能误了时间点,他这才选择在政府附近“蹲点”。刚才就是“明白人”不来电话的话,他也准备动身了,现在有“明白人”这么一催,更好。 差四分钟三*点的时候,公安局局长专车停在政府大院停车场,楚天齐迅速下车,大步向政府楼走去。当他上到五楼的时候,离三*点还差一分钟,他看到“明白人”正焦急的在楼道里张望着。 “楚局长你可来了。”说着话,“明白人”迎了上来,“县长专门等你,直接进去吧。” “谢谢。”道了声谢,楚天齐敲响了县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出牛斌的声音。 楚天齐推开屋门进去,见牛斌正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着门口方向,他掩上屋门,向办公桌走去。 这次牛斌没有先晾楚天齐,也没有突然说话,而是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可就是不说话。 “县长,你找我?”楚天齐先开了口。 牛斌身子向后一仰,双手放在将军肚上,说道:“哦,是呀,找你还真不容易。上午没时间,下午还是踩着点儿来的,这工作很忙呀。” 楚天齐一笑,顺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说道:“也是没办法。单位日常工作倒是挺顺的,就是一些不该有的烂事,忙的不可开交。到现在二季度的经费都没拨下来,单位可是好几百号人等着花呢,我只好去到各银行门上,想着贷点款。可是求爷爷告奶奶一圈下来,不但一分贷款没争取到,还被奚落的够呛,他们硬说我说话不靠谱,说我找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银行行长们都说,二季度经费早在三月底或四月初就下拨了,虽然他们不是由县财政拨款,但县里这个惯例他们知道。他们说,这个惯例已经延续了好几年,自牛县长主政就一直是这个规矩。他们还笑言,要不就是我这个公安局长把钱花超了,要不就因为是外来户,不招人待见,钱被卡住了。” 牛斌拢了拢自己微微谢顶的头发,慢条斯理的说:“你这怨气还不小,是在报怨我这个县长喽。” “不敢,县局工作全靠县里支持,我怎么敢报怨领导呢?如果没有领导的支持,工作肯定寸步难行。”楚天齐回答的不卑不亢。 对方的话看似态度端正,却也缓里藏针,分明还是报怨,这可和上次的态度有很大不同。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依仗?心里这样想着,牛斌一笑:“楚天齐同志,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汇报,有事说事,不要带情绪嘛!” 楚天齐苦涩一笑:“县长,我倒是想向你汇报,可是你那么忙,根本见不到你。就是一份工作汇报,到现在都还没有交给你。要不是今天你电话找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说着,楚天齐把手的报告递了过去,“请县长多多指正,大力支持。” “好说,好说。”牛斌拿报告翻了翻,“嗯,工作做的不错,下来我再慢慢看。”说着,他把报告放到桌上,话题一转,“楚天齐同志,我得感谢你呀。你为县里争取了教育扶贫项目,这就是对政府工作的支持,也是对我这个县长工作的支持,你辛苦了。” “做为县局局长,做为县政府党组成员,为县里争取项目,我责无旁贷。应该的。”楚天齐回答的轻描淡写。 “云处长可是政坛上的一颗新星,你能把他请来,足见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呀。”牛斌发出感慨。 “我不管他是什么政坛新星,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大学同学,就是好哥们。”楚天齐淡淡的说,“翔宇也说了,他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公事,其实并没有掺杂个人因素。” “谦虚,楚局长很谦虚。”牛斌“哈哈”大笑,“不耽误楚局长时间了,还是回去忙工作吧。不过要多忙一些局里工作,其它事还是尽量不要分心了。” “谢谢县长,能让我专心本职工作。”说着,楚天齐还煞有介事的抱了抱拳。 “我可什么都没说。”说到这里,牛斌话题一转,“教育扶持项目没问题吧?” 楚天齐一笑:“那我得问一下楚县长了,她可是主管教卫生的。” “哈哈,忙去吧。”牛斌笑着挥了挥手。 “好的,县长您忙。”说完,楚天齐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第九百零一章 大比武倒计时 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一,下午,许源县公安局各下属部门都收到了一纸件,题目是《业务大比武通知》。通知末尾打印落款是“党委办、指挥心(办公室)”,落款后面有局长楚天齐签名。 收到件后,各部门迅速进行传达布置,这是件上的要求,同时在收件时,还接到了办公室主任杨天明的口头特意强调。 《通知》开头语句就体现了这份件的重要性:经局党委办常务会议、局班子成员会研究,全体党委办常务成员、班子成员集体同意,决定开展全局业务大比武活动。为此专门成立比武考评委员会,主任是楚天齐,副主任是赵伯祥、曲刚、孟克,委员会下设办公室,由孟克兼任办公室主任。 件正讲了比武时间、参加人群、比武方式、比武类型、成绩评定等内容 比武初步确定在七月上旬开始进行,具体时间没有确定,比武天数也没有确定。 参加大比武人群,包括各室、科、队、所负责人及以下所有干警。件特别强调,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副局长张天彪也参加比武,比武方式和类型参照副股级以上要求标准。件还补充说明,协警也要参加比武,具体科目和要求标准,与正式干警有区别。从件上看,只要是许源县公安局在职在编人员,不参加此次比武的只有局长楚天齐、政委赵伯祥、常务副局长曲刚、纪检组长孟克等四人。 大比武分为两大类,既答题和实操。 答题又分为两类,笔答和口答。笔答类型为填空、选择、问答、论述,口答类型以简答题为主。答题内容涉及三大部分:法律基础知识、专业法律知识和公安队伍建设、公安业务知识。 实操分性别、级别进行,考试科目也有区别。实操分男女组,男、女组实操项目有区别。同时按照副股级及以上、干警、协警等分类,进行比试。 实操比武项目,包括身体素质、器械使用、擒拿对抗、案件侦破等多个大项,大项下面又有相对应的小项。 看完大比武类型,人们笑称答题为试,把实操称作武试。 对于每个人的参与方式,件也有专门说明,即答题全部参加,实操选择参加。答题卷共五套,赶上哪套算哪套,口答部分也是五套卷的部分内容。 实操有两项是必参加项目,即身体素质和本岗位对应操作内容。还有四小项为选择项目,其三小项为提前主动选择,另有一小项为考试期间被动选择。 对于教官队伍组成,件给予了说明,原则是由考评委员会办公室统筹、调配。这也就意味着,好多人既要参加大比武考核,也可能要参加监考、记录、现场监督等考务工作。 对于比武成绩和排名,也做了说明:在这次比武,每个人的成绩都会与年终考评挂钩,在年终考评分值占比为百分之十五。比武取得大项前三名的集体和个人要给予精神和物质奖励。尤其进入前三名,并且没有小项不达标科目的,在年终考评直接再加五分。 当然,件也特别提到:干警平时表现、比赛成绩、重大事件表现都将做为年终考评的一部分。年终考评要同季度考核、月度考核相结合,成为全方位考察所有干警的睛雨表,要做为提职、降级、调岗的重要参照。尤其对于考评成绩较差、给集体、社会造成重大失误的负责人或干警,要谨慎使用。 件的结尾部分是这样强调的:要求各室、科、队、所接通知后,立即传达,并就件相关内容进行解读,部署参加大比武相关事宜。各部门要高度重视这次大比武,积极准备,踊跃参与。对于及时传达、认真部署、积极参与,并成绩优异的部门和部门负责人给予奖励。对于推诿扯皮、应付参与的部门和个人,视情况给予不同程度的处分。对于比武成绩不达标的部门和个人,要给予相应处罚,并视情况给予处分。同志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一次比武,更是一次练兵,希望同志们都能取得好成绩,为自己争光,为部门争光,为整个许源县公安局争光。 这个件一下发,在整个许源县公安系统引进极大震动。关于比武的事,人们已经听到传闻,但都不确定,不确定是否会举行,不确定比武内容和范围。大部分人也就是一听一过,每年五花八门的传闻多了,有的仅仅是传闻,有的根本就是走过场。 当看到这个件,大多数人都引了重视,也不得不重视。件那句“要做为提职、降级、调岗的重要参照”太厉害了。尤其后面“谨慎使用”四个字,可以直接理解成“一票否决”。 学习、传达这个件是必须的,也必须是严肃、认真的,最码表面上不能被领导看出马虎。同时,这些小部门负责人们纷纷把电话打给局里某个领导,想要在局领导那里讨教一些对策,并期望能获得一些“内部消息”。想法虽好,但这些人不但什么“内部消息”也没得到,还被领导狠狠训了一顿,被要求必须认真对待。 ……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张天彪站在办公桌前,气的呼呼直喘粗气,骂道:“说说就罢了,还真他*娘的让老子去比试,丢不丢人?” 曲刚坐在椅子上,眉头微皱:“都这时候了,还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你就不想想,里面有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什么深层次东西,还不是叫人家缴了枪,不是叛变就是投降的?”张天彪气粗的狠,“妈*的,都是软骨头。” “张天彪,你骂谁呢?为什么被人家缴枪,你想过没有?也不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曲刚“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亲戚乱罚款被人举报并录了音,而且这个亲戚还是你分管部门的。没过几天又是你亲戚,又是你分管部门,在人家局长去调研时,故意给难堪。他以为看守所是他家呀,是你张天彪开的呀?还有,本来提前商量好的,就是反对老白毛的考核方案,你倒好,不但口吐脏字,还准备动手。你说,就冲这些丢人事,不被缴枪才怪。” 被曲刚一通训斥,张天彪也老实了,没好气的坐到椅子上,自己跟自己运着气。 曲刚点燃一支香烟抽着,又扔给了对方一支,长嘘了口气:“你可能认为,我为什么要同意通过这个件,为什么就不考虑你的感受。你也不想想,我那也是万不得以。那次开会,大家都同意考核一事,也就是所谓的大比武,你和常亮对于参与被考核也没疑义。 今天上午开会,就是讨论这个件,是以考评委员会名义召开的。你和常亮做为被考核者,没能参加会议,也是正常的。在会上,孟克拿出了这份件,我当时也不理解,也想极力反对。可是人家就以‘时间紧急,直接举手表决’为借口,根本就没让我说话。本来我以为,只有嘴上没毛那小子和‘一根筋’同意,不曾想老白毛也举了手。四个人有三人举了手,我还能唱反调?” 张天彪很是疑惑:“我不明白,为什么老白毛就同意了,这个方案对咱们没益处,对他也没有好处呀?难道他俩联合了?上午我就想问你,可你出去了,我根本就没问上。” “应该没有联合,否则在这事上,老白毛不应该占不上便宜。”曲刚斟酌着说,“而且我看老白毛脸色难看,可能有不得以的苦衷吧。” 张天彪“嗤笑”一声:“他能有什么苦衷,还不是耍滑头?那是没涉及到他自己,要是他直接被收拾的话,他还能坐着说风凉话?” “天彪,我怎么听着你在指桑骂槐呢?”曲刚很不高兴,“现在件已经下发,发牢骚有个屁用,还是面对现实吧。” “想想就来气。怎么面对现实?”张天彪反问。 “现实就是还有一个月就要进行,大比武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说到这里,曲刚苦笑一下,“我问你,你自我感觉能考多少分,能及格吗?” “曲哥,你也太小看人了吧?虽然我不屑于参加,但考核肯定没问题的,怎么也能考个优秀。”说着,张天彪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好啊,那我考考你。”曲刚道,“警察产生的条件是什么?公安机关的性质是什么?” “警察产生的条件是……公安机关有武装性质,是……执法机关,是……”曲刚支支吾吾说了几个字,有些不服气,“这都是警校学员答的题,考刑侦我肯定没问题。” “行了,说这些没用,考卷上可是什么内容都有的。”曲刚说着,挥了挥手,“回去学习、训练吧。” 张天彪鼻子“哼”了一声,站身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骂骂咧咧:“妈*的,让老子参加考核,他嘴上没毛倒清闲的很。” …… 并非像张天彪说的那样,楚天齐其实一点都不清闲。不说别的,光是钱的事就让他头大。再有四天就月底了,经费还是没一点信儿,这可怎么办呢?他不禁有些怀疑前几天的判断了。 第九百零二章 两季经费同时到位 在人们还没有消化大比武的事,五月二十八日上午,又一纸件发到了手。件是县局发的,落款还是“党委办、指挥心(办公室)”,落款后面仍然有局长楚天齐签名。 这份件,是一份表彰通报,通报内容要比昨天的通知写的简洁,正就是一小段字:鉴于在‘四.二0’投资商被打一案,刑警队、许源镇派出所表现突出。经局党委办常务会议、局班子成员会研究,全体党委办常务成员、班子成员集体同意,决定给予刑警队、许源镇派出所和所有参战干警通报表彰,决定给刑警队和许源镇派出所年终综合评定成绩加五分,决定给予所有参战人员年终评定加三至五分。 ‘四.二0’案子已经发生一个多月,破案也有二十多天,就是表彰请示都递上了十多天。可关于如何表彰,一直没有听到消息,好多人都以为这事黄了。结果现在表彰决定下来了,而且还承接了昨天件的相关内容。人们意识到,大比武一事不能含糊,这次真得重视了,否则年终分数惨淡,不但丢人,可能还要丢掉好机会。 …… 许源县公安局政委办公室。 赵伯祥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他对面坐着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 屋子里全是烟,烟灰缸里的烟头也塞的满满的,桌上地上也满是烟灰。但就是这样,常亮还是不停的一口一口吸着香烟。 赵伯祥喝了口茶水,开了腔:“常亮,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这都是集体决定,你要想开些?” 常亮抬头,不忿的说:“政委,不是我想不开。昨天刚下了通知,今天又来了个表彰通报。昨天是我和那个武夫一块丢人,今天人家武夫就受到表彰,出了彩,这不是明着寒碜我吗?” 赵伯祥摇摇头:“你这么理解就不对了。‘四.二0’案已经破获很长时间,曲刚的表彰请示都报上了半个多月,早就该有表彰结果了。那份请示我见过,要比这个表彰厉害多了,这已经是被小年轻砍下好多了。至于两份件挨着,也正常,就是为了体现年终考核要靠平时积累这个原则。而且表彰通报,也没出现那两个武夫的名字,你有什么可寒碜的?” “我不是为我鸣不平,而是感觉小年轻对你不公,你可是一直支持他的,对他也照顾有加。可他现在却处处打压你,不但把你这次考核的统筹权给收了,还通过寒碜我,使你难堪。你都不知道人们是怎么说的,好多人都说白头翁干不过嘴上没毛。”说到这里,常亮停下来,看着对方。 “谁这么说的?”赵伯祥反问,然后马上话题一转,“算了,谁想说就说吧,公道自在人心。我赵伯祥受党教育多年,就是要为党服务的,这点委屈算什么。再说了,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委屈。” 常亮叹了口气:“哎,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您这样高风亮节,而小年轻和武夫却处处挤兑您。我就敬仰您这种风骨,可还是不由得替你鸣不平,好人难做呀!” “不要感慨了,要学会宽以待人,要勇于面对现实。”说着,赵伯祥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当紧的,是迎接那个大比武,我考考你吧,看你掌握的怎么样?” 常亮一笑:“政委,不谦虚的说,我拿个优秀肯定没问题。” “是吗?”赵伯祥也笑了笑,“那我考考你,警用器材都包括什么?” “警用器材是指警员所使用的除枪械外的所有物品,当然交通工具除外。主要包括:四季作战服,作战背心,警用装备包,警用水壶,警用强光手电,抓捕器,电击棒,警用织物八件,警用牛皮八件套,特警作战靴,腿绑枪套,警用制式刀,子母作战背囊,防割手套半指手套,全皮手套,护膝护肘等。现在把专供个人自卫防身所使用一些器械也称为警用器材。”常亮说完,自信的看着对方。 赵伯祥点点头:“好,那再来一个。加强公安队伍正规化建设的内容都有什么?” “一是加强制度化体系建设的正规化内容,二是机构设置正规化,三是编制管理正规化,四是……什么来着。”常亮开始打嗑,“我一下子卡住了。” “行了,我只考了两个死背的东西,你也就是能得六十来分,离优秀差的很远。要是那些活题的话,你能答对多少,尤其要是你目前不分管部门的题目呢?”赵伯祥连续追问,“还有,这几年一直当领导了,你的体能怎么样?对抗行吗?如果让你和那个武夫对抗,你有胜算吗?” 常亮迟疑着说:“还……行,差……不多吧。” “你自己都含糊,那还能胜吗?还能考优秀吗?既然已经即成事实,不要怨天尤人,积极面对才是最重要的。回去吧,好好学习、好好训练,给你自己争光,也别给我丢脸。”说完,赵伯祥挥了挥手。 “可……好吧。”常亮极不情愿的回复了一句,身向门外走去。 在常亮走出屋子后,房门随之关闭,赵伯祥的脸色也黯了下来。他需要好好反思一下,反思一下这两个多月的事情,反思一下和楚天齐的接触。同时他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人都让自己配合,都不让自己唱反调。那两人基本一直都是拧着干,怎么这次竟然这么同步呢? …… 新修订的大比武方案顺序通过,“四.二0”侦破表彰建议取得一致认同,既在楚天齐意料之,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比武方案和表彰建议都比较公正,也适当考虑了相关人的感受,应该能够通过,但他没想到能通过的这么快。 这两件事都是由孟克为主操办,也是由孟克在会上提出,孟克自然是肯定赞同的。另外,从会上表决的态度看,赵伯祥响应的很及时,也很坚决,似乎有悖他平时那种故意拿捏的性格。真的是方案和建议契合了赵伯祥的想法?还是赵伯祥真的就想通了?好像都差不多,又好像都不是。要不就是赵伯祥背后的人让他这么做?为什么呀?难道就因为云翔宇来县里的连锁反应?也太快了吧。 不管怎样,赵伯祥在这两件事上没有作梗,也是事情得以顺序通过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次会上,不止是赵伯祥比较配合,就是曲刚也没有出妖蛾子,虽然举手不甚痛快,倒也没有提出什么刁难。可能是曲刚势单力孤,也可能是他想开了,否则方案和表彰建议都离他的想法相去甚远,他不应该没有反对意见的。也说不定是曲刚背后的人给下了话,要他曲刚配合自己? 如果真是背后的人给曲刚下了话,那为什么就没关心一下其它的事,为什么就没把本应到位的经费拨下来?如果到月底经费还没下来,自己还要等吗,或是找财政局长?找财政局肯定没什么结果,那就找县里吗?难道自己的策略失效了,难道只是表面有些许变化,却没实际效果?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收思绪,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贺敏走了进来。 看到是她,楚天齐不用想,知道肯定是经费的事。从一周前向自己再次反映经费紧张的事以后,贺敏没再向自己提过此事,但楚天齐知道财务真没钱了。因为现在司机加油都是垫钱,不只是厉剑这样,其他的司机也是这样。 今天贺敏没有苦着脸,反而脸上带着浓浓笑意,看来又不像是冷笑。楚天齐不禁暗想:她还能笑的出来?难道有钱了? 贺敏走到桌前,眉开眼笑:“局长,报告您个好消息。” 楚天齐沉稳的问:“什么消息?” 贺敏一字一顿的说:“经费到了。” 楚天齐心一喜,不过语气仍然很淡:“本来就该拨下来。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局长,不光是二季度的,三季度的也到位了。”贺敏满脸兴奋,“今天我也就是试着去银行查查,结果发现帐上多了那么多钱,便赶忙找财政局国库科长一打听,才知道是二、三季度一块拨的。” 两季经费同时到位?太好了。楚天齐心惊喜无比,但只是淡淡一笑:“说好二、三、四都拨下来,结果却扣了一个季度的,真不够意思。” 什么?二、三、四都拨?开什么玩笑?你这也太幽默了。尽管觉得局长的话有点儿大,但贺敏却没敢这么说,而是讨好道:“局长,这下您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楚天齐回道:“贺科长,是你的工作好做了。” 这人真没劲,一点儿都不会幽默。贺敏心暗讽,但却不得不佩服,不得不佩服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这小子说是月底经费到帐,今天钱就拨下来了,而且还是两个季度的。虽然他没明说,但这事明摆着的,除了他这个局长,还有谁能要下两个季度经费呢。谁让人家是局长,谁让人家厉害呢?贺敏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只是说了句“局长,那我回去了。” “好。”楚天齐点点头。 贺敏出去了,屋门也关上了。楚天齐立刻笑容满面,兴奋的紧紧握住双拳,暗暗喊了声“耶”。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了来。 楚天齐收兴奋,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杨天明的声音:“局长,六一八房间,晚上六点……” 第九百零三章 我们都同意 晚上六点,楚天齐一行出现在许源饭店“六一八”餐饮包间,参加今天晚宴的是公安局六名班子成员。本来楚天齐让杨天明也参加,结果杨天明以“弟兄商量父亲住院的事”为由,婉言推辞了。楚天齐明白,杨天明这是在摆正他自己的身份,便也没有强求。 今天六人是分乘两辆汽车,一从单位出发的,这是自楚天齐到任后的第一次。等领导们下车后,两名司机便先开车走了。 到目前为止,楚天齐就到了许源饭店两次,上次还是来参加县里组织的对云翔宇的欢送晚宴。在那次宴会上,他先是被冷落,后在云翔宇的一番说辞下,才受到了县委书记刘福礼等人的重视,也才成了大家争相敬酒的目标。虽然那次受到了重视,但毕竟还是沾了云翔宇的光,自己充其量还是一个做陪的角色。 而今天,楚天齐却是不一样的感觉。从下车开始,到走进包间,都是其他五人围在身侧,他处在心位置。在酒桌上更是如此,他直接就坐到了主位上,不需要客气,也没人和他抢。 很快,凉菜都已上桌,热菜也已上了四道。 楚天齐端酒杯,其他众人也跟着端了来。 “诸位,我楚天齐到县局任职两个多月,承蒙各位支持,局里工作开展的很顺利。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就是为了和大家聚聚,同时表示祝贺和感谢。”说着,楚天齐向众人示意了一下,“来,先干了这第一杯酒。” “干。”众人附合,六只酒杯碰在一。 第一杯喝完,夹了几口菜,楚天齐道:“刚才我说了,要表示祝贺,祝贺局里成功破获了‘四.二0’投资商被打一案,祝贺曲副局长、张副局长在此案立了功劳。对你们的立功,没有通报表扬,也没有年终评定加分,有的只是这杯水酒。当然,你们也不要感到失落,局班子成员亲自给你们庆功,这规格可是很高的。” 面对局长幽默的祝贺方式,曲刚给予了回应:“局长,我老曲是常务,天彪又是分管刑侦,破案是我们责无旁贷的义务。这次案子能够成功告破,全有赖于局长的大力支持,全靠同志们奋勇拼搏。我俩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且还做的不够好,承蒙局长和各位祝贺,实在受之有愧。” “老曲这觉悟和认识就是高,来,大家举杯,对他们二位表示祝贺。”说着,楚天齐举了酒杯。 其他人也跟着举杯,碰在一,然后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楚天齐是敬给赵伯祥的:“政委,在这次考核方案的出台,你做的工作最多。是你提出的考核建议,又是你出的第一稿考核方案,然后又连续出了好几稿。我敬你这杯酒,表示感谢。当然,在出方案过程,大家都出了很大力。我们共同举杯,既对政委表示感谢,也对我们自己的工作表示感谢。” 赵伯祥端着酒杯,接过了话茬:“局长,我做为你的助手,为你分忧理所应当。同时,身为政委和党委副书记,对干警进行考核、抓队伍建设,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局长对我感谢,我自知受之有愧,我会把这当成是局长的鼓励,是同志们的支持。” “政委说话就是有水平,来,干杯。”说完,楚天齐把酒杯伸向赵伯祥酒杯。 众人跟着把酒杯又碰在一。 放下筷子,楚天齐再次说了话:“我还要再提一杯,这杯还是感谢,感谢孟组长。考核方案的统筹细化,都是由孟组长做的,尤其几套方案既全面又有所侧重,说明孟组长下了很大功夫,也表明孟组长进行了深入钻研。大家举杯,为孟组长的钻研精神和朴实作风干杯,也为大家在方案出台过程所做工作干杯。” 孟克的回复很简单:“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喝完第四杯,楚天齐发了话:“大家先夹口菜,然后自由喝,谁要提杯都可以。” 楚天齐话音刚落,赵伯祥接了话:“局长,你的酒提完了?好像还缺着杯呢吧?” “缺杯?没有吧?怎么,政委今天要和我单独PK几大杯?”楚天齐笑着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不敢,不敢,就是十个赵伯祥,也不是你的个。”说着,赵伯祥“哈哈”大笑来,“你可是三斤酒进肚,就跟没喝一样呀。” “哈哈……”先是常亮跟着,然后大家都笑了来。只是曲刚、张天彪笑的很尴尬,楚天齐也略有尴尬之色。 赵伯祥收住笑容,正二八经的说:“你刚才又是祝贺,又是感谢的,包括今天还专门发了表彰通报,可是有一个最该表彰的人,却被遗忘了。” 楚天齐心一动,但还是故做不解的摇了摇头:“不明白你说的。” “最应该表彰的是厉剑呀,可是通报没有人家的名字,集体表扬也没提到他,更别说接受局长的祝贺酒了。”赵伯祥说着,还把头转向旁边,“你们说呢?” “是,是。”众人都点头附合,就连曲刚也在附合之列。 楚天齐道:“通报谁的名字都没提,当然也就没必要提他了。年终评定的时候,肯定也会给他加上五分的。” “局长,只是加个五分,显得太小气了,也对他不公。他可是第一个发现了行凶者,而且还直接抓到了两人。如果没有他的发现,现在这案子能不能破还不一定。说不准上级的板子早就打下来了,家属肯定也是天天到单位麻烦个没完。别说是我们在这祝贺、感谢了,恐怕连正常工作也要受影响。”说到这里,赵伯祥停下来,站身,向门口走走。 拉开屋门看了看,迅速关上,又看了看传菜间,把传菜间门也关上。赵伯祥回到原位,接着说:“我以公安局政委、党委副书记的名义,提议厉剑同志任办公室副主任。” “我赞同。”常亮第一个表态。 孟克跟着发表意见:“我也赞同。” “我同意。”曲刚也说了话,见张天彪低头不语,他又接着补充,“我们都同意。厉剑同志档案显示,他在原单位的时候,即为副股级……” 惊异于众人的态度,更惊异于曲刚滔滔不绝的发言,但楚天齐心仍然高兴不已。本来还准备条件成熟的时候再提此事,不想却被提前提上了议事日程,楚天齐不禁感叹“计划赶不上变化”。 楚天齐注意到,那三人都认真的听着曲刚的表态,只有张天彪一脸黑线。显然张天彪不认可这个事,但因为和常亮在会上互相攻击,被局长给埋下了“地雷”,张天彪自也不敢明着反对。就是一票反对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只会令人讨厌。 …… 就在楚天齐等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在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子里,一个精瘦的男人正在接着电话,。 电话是一个下属在汇报:“大哥,那个姓楚的的确是许源县公安局长,我再详细说一下。本来前几天我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但还不能确定,便准备亲自核实一下。为了不引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有直接找线人去问,也没有安排手下再去打听,更不能直接找县局的人打听,谁知道哪个人会泄露信息给他?于是,我自己亲自去搞清楚。也是机缘巧合,今天我刚住到许源饭店,就看到了他。 当时我在饭店一楼大堂的角落里坐着,无意抬头,就看到姓楚的出现在大堂门口。他个子很高,又是在众人簇拥,非常显眼。我发现,他身边的人竟然有许源县公安局政委和几个副局长,一下子联想到了上次‘傻子’说的事,‘傻子’当时说姓姓楚的在市里和警花一出现过。 担心被他们发现,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他们进到餐包的时候,才到了餐包门口。他们占的是六一八包间,也没用服务员在现场服务,屋门也关着。不过,我还是在传菜间门开着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部分谈话。姓楚的亲口说了‘我楚天齐到县局任职两个多月,承蒙各位支持,局里工作开展的很顺利’这样的话。旁边的人也称其为‘局长’或‘楚局长’。后来我又以订餐为由,在餐饮预订处看到了今晚‘六一八’的订餐单位,也是许源县公安局。” 精瘦男人“哦”了一声,缓缓说道:“怪不得‘刀疤’说他很能打呢,原来是条子呀,那怎么说他是个副乡长呢?他不是在沃原市玉赤县工作吗,什么时候又到许源县公安局了?” “他现在的身份肯定确认无疑,至于您刚说的事情,我还不了解,马上差人去打听。”对方的声音很虔诚,“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精瘦男人问:“他是条子就麻烦了,你没有被发现吧?” “大哥,没有,我当时在六一八门口的时候,门外没有一个人,而且我还戴着墨镜,把帽沿也压的很低。”手机里的声音很笃定。 “喜子,那就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说着,精瘦男人声音低沉了好多,“本来还准备放过他,现在他既然是大条子,那瓜葛肯定是不可避免了。你把事情好好拢一拢,看看有什么隐患没有,我指的是安全隐患。” 喜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你的意思是……” “安全最重要,谁的地盘谁负责。”说完此话,精瘦男子摁下了挂断键。 第九百零四章 支点撬动了杠杆 今天喝了不少酒,当然肯定没有那次在单位食堂喝的多,但楚天齐却感觉比那次有些上头。那次喝酒,楚天齐在不得以情况下,利用武功及时逼出了好多。而今天是请大家喝酒,是为了感情交流,当然不能那么做了,只能实打实的喝。否则,自己的人品就有问题,楚天齐是不屑于这么做的。 虽然感觉有些上头,但楚天齐却仍然很兴奋,没有一丝倦意。也不怪他要兴奋,这几天的事情本身就值得兴奋,何况又有酒助了兴? 事情发展到现在,整体形势在他意料之,也印证了他“支点撬动杠杆”计划的正确。但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料到结果会这么好,几乎接近完美。 在到县局赴任的时候,市局没有派来一个领导,自己一个副处级局长竟然在主席台上没有位置,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秀荣上来就给自己穿小鞋,曲刚更是直接在会上发难。也要感谢曲刚的发难,正是由于曲刚出难题,自己才把会上的劣势扳回了一些,才不至于那么灰溜溜的。 赴任会只是一个开始,只是楚天齐面临困难的一个缩影。 上任后,曲刚几乎每次都要唱反调,而政委赵伯祥也是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在整个县局,除了在明处的厉剑和在暗处的周仝,就没一个可以信的过的人。 不只在县局不受欢迎,外部更是如此。县委书记、县长不找自己,市局更是不予理会,本该拨发的二季度经费也迟迟压着不给。四月初的时候,县长倒是找了自己一次,可那分明就是在给曲刚撑腰,就是在敲打自己。楚天齐意识到,自己很不受待见,也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独在异乡,没有什么可借助的力量,楚天齐只能自己想办法,想着解决问题之法。要解决问题,就要找出问题所在。楚天齐觉得,自己的问题主要是三大块:市局、县里、县局。暂时先把和市局关系放到一边,眼前最当紧的就是协调好和县里的关系,就是有效开展县局工作。 经过进一步思考,楚天齐认为,解决了县里的关系,那么县局成员的配合、拨经费的事就都会迎刃而解。因为县局成员、财政局局长等人,都是听命于县委、政府领导。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牛斌身上,只要把牛斌摆平了,眼前的好多困难都就解决了。 自己没有直接能力摆平牛斌,那就借力。于是,楚天齐找了云翔宇、楚晓娅,帮县里对接了教育扶贫项目。果然,云翔宇来了以后,魏铜锁、楚晓娅都亲自陪同,并受到了热情接待。 听云翔宇电话讲了调研的情况时,楚天齐就觉得,牛斌该慎重考虑自己这个副处级公安局长了。自己可是和县政府两个副县长都有了联系,而且还和省里一颗政治新星有着渊源。 被邀请参加欢送晚宴,楚天齐知道这是好哥们在帮自己增加份量,增加在县领导眼里的份量。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县委书记刘福礼也参加了。在云翔宇的有意渲染下,刘福礼对自己由冷转热。自己沾云翔宇的光,成了晚宴上的名星。这还不算,云翔宇故意同着刘福礼的面,要自己和他晚上一同住宿,更是把两人的铁关系展现到极致。 自己没有言明向好哥们借力一事,但云翔宇却很好的帮了自己一把,还在酒后告诉自己“不要不好意思,有需要哥们帮忙的尽管说,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帮你是应该的”。楚天齐知道,好哥们肯定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再经对方如此一说,他内心“因为利用朋友”的不安随之消逝。 楚天齐相信,牛斌肯定会知道欢送晚宴上的事情,肯定会有所触动。果然,牛斌很快找了自己,楚天齐觉得应该是有效果了。他先是委婉的把上午会见给推成了下午,在下午与牛斌会面的时候也做到了不卑不亢,并稍加了些傲气。牛斌没有责怪自己的态度,也提到了教育扶贫一事,对于自己“经费没拨到位”的抱怨也似有了暗示。 原来还不觉得,等到认为有了希望后,楚天齐才意识到等待的难熬。一周过完了,自己期待的变化没有出现,经费还是没影。新的一周开始,星期一依然没有经费到帐的信息,今天多半天已经过去,还是没有动静。 以为今天又没戏了,认为期望要落空,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计划要泡汤。结果贺敏来了,带来了“经费到位”的消息,而且是二、三季度经费一到位。这怎能不令楚天齐高兴? 晚宴是计划的项目,但赵伯祥提出“厉剑任职办公室副主任”的事,却不在楚天齐意料。更让他没有心理准备的是,曲刚竟也同意了这个提议,除自己外的五名班子成员都表示了同意。虽然是在饭桌上说的,但这个事肯定十拿九稳了,只剩下在班子成员会上走个形式而已。 在一个单位,工资、待遇、荣誉固然很受重视,但人们更看重的是级别,尤其是职位。现在他们能全都同意“厉剑任办公室副主任”,那肯定是县领导已经受到触动,同时也给各自在局里的代言人发了“配合局长”的指示。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这么痛快同意的,即使同意的话,也不会什么交换条件也没有。虽然办公室副主任就是个副股级,但这可是慢慢往上升的一个重要基础。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计划成功了,“支点终于撬动了杠杆”,而且还不止撬动了一根。这怎能不令楚天齐兴奋? 楚天齐也知道,这次成功有其偶然性,也还有其不确定性,但现在暂时开创了有利局面,就很不错了。自己一定要利用这来之不易、也有可能短暂的利好局面,着手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去解决早就摆上心案头的事情。 …… 粉红色灯光映照下,房间里的一切都披上了粉红色。 床上,被子凌*乱的搭在两人身上,四条白花花的腿露在外面。尽管灯光不甚明亮,但两人的容貌还是清晰可辩,其一人头发微微谢顶,有将军肚,年纪将近五十岁的样子。另一人面色白净,五官清秀,大约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两人都有很浓密的胡子茬,显然都是男性。 谢顶男人嘴巴“吧咂”了几下,睁开眼睛,推了推怀里的白净男子:“醒醒,几点了?” 白净男子没有睁眼,而是语音含混的说:“离天亮早的呢?” “我也知道是半夜。”谢顶男人在白净男子身上拍了一下,“你真行,真能折腾,把我这把老骨头都折腾散了。” 白净男子还是没有睁眼,慵懒的说:“还不是赖你?老是要变着花样玩,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那些女人怎么受的了?” 谢顶男人“嘿嘿”一笑:“这你就错了,女人比男人禁得住折腾,你不信试试?” “我只对你有兴趣,对异性没感觉。不像你,男女通吃。”白净男子拉长了声音。 “谢谢夸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博爱呢?”说着,谢顶男人伸手拿过床头手机,看了看,“才晚上十点多,要不再来一次。” “黑牛哥,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是服了。”白净男子声音嗲嗲的。 “嘿嘿,服了就好,服了就好,谁让你老是仗着年轻呢?”说到这里,谢顶男人“咦”了一声,“怎么有老曲的电话?” “哎呀,你真是忘性不小,他下午给你打的电话,你当时只顾得让我侍候着,和他说了几句就挂了。”白净男子嗔了一句,“真是的,难道你忘了?”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他问我什么来着……”谢顶男人自言自语着,“哦,想来了,想来了。”说着,他话题一转,“对了,你说姓楚的和姓云的真是在一个屋子里睡的?” “那还有假,你都问几遍了?”白净男子“咯咯”一笑,“你不会说他们也……像咱俩一样吧。” “那有什么不可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妈*的,我怎么把自己也骂了?不过我看他们十有八*九也是没干好事。”谢顶男人“嘿嘿”一笑,“你说,就他俩那身体,是不是……” 白净男子睁开眼,盯着眼前的人:“黑牛哥,你是不是想和姓楚的那个了,是不是相他那一米九的身板了?” “嘿嘿,吃醋了?我也就是随便一问,我的心里只有你。”说着,谢顶男人话题一转,“我不是对他俩那方面感兴趣,就是感觉他们是故意做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我和老刘知道,姓楚的好从渔利。” “你不要那么多疑好不好?即使真像你说的那样,也必须要适当拉拢他。”白净男人认真的说,“我看出来了,姓楚的肯定不是任人统治的人,肯定不会完全归附于你,但绝对不能让他完全倒向老刘那边。而且我感觉他的能量很大,破坏力也不小,也许真像传的那样,就是姓楚的背后关系提拔了姓云的。所以,你现在的做法是明智的。” 谢顶男人摸了摸头顶:“这倒是,可不能让他完全和老刘勾搭上,我看老魏也没安好心,那个小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知道就好。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他不会像我这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白净男子白了谢顶男人一眼。 “嘿嘿,一说到他,你就吃醋。”谢顶男人在对方小白脸上摸了一下,“看这脸蛋多白,跟你一比,他简直就是黑脸判官。我放着白面不吃,为啥非要吃黑荞面呢?” “就会哄人。”白净男人脸上飘了一抹红晕。 第九百零五章 命苦不能怨政府 曲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多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他是和孟克、张天彪乘的同一辆车。按照路线,孟克先下的车,然后是张天彪。见张天彪走路有些不稳,曲刚只好把对方扶上楼去。结果一到张天彪家里,张天彪竟然哭了,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和曲刚诉了一堆委屈。知道对方喝多了,曲刚安抚一番对方,才得以出来,坐车回家。 媳妇出门一周了,家里冷冷清清的。曲刚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吸着,脑子里想着一些烦心的事情。 今天在晚宴现场,其实曲刚也是强颜欢笑,打掉牙和血吞。从楚天齐到任的那天,他就和对方做上了劲,觉得对方抢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一次次找茬,却又一次次失败。后来他决定不再故意找茬,但要时刻关注对方,以期发现对方的缺点。 不曾想,缺点没发现,对方却是一再做出露脸的事,近期就连司机也跟着风光。对于厉剑抓住两个打人凶手一事,曲刚可不相信是厉剑一人所为。而且凶手也交待有三到四人抓捕他们,当然这一点没有记入审问笔录。曲刚就纳闷了,会是什么人帮助了厉剑,同时曲刚更加坚信有“内鬼”。 不管怎么说,厉剑都是这次破案的大功臣,曲刚尽管不情愿,也只得把厉剑名字写到表彰请示上。最终经楚天齐认可的表彰通报,低于曲刚的愿望,但有一点让他满意,那就是通报上没见到“厉剑”两个字。 正在庆幸楚天齐没有为自己司机谋利益的时候,结果却听说经费到帐了,而且一下子就拨了两个季度的。曲刚很是震惊,经过认真核实后,确认信息准确,但他的心里却忐忑不已。他不理解,不理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财政局长向阳抽风不成? 给向阳打电话求证,向阳也是满肚子火气,把曲刚给呛了个够。但曲刚也听清楚了,是县长发了话。 觉得县长态度变化,可能和楚天齐参加那个欢送晚宴有关,但曲刚又认为不应该是那样。于是,他立刻去县政府找牛斌,牛斌不在办公室。 压下心不解,陪着小心,曲刚给县长打了电话,询问拨款一事。结果牛斌表示正忙着,告诉曲刚不要和楚天齐做对,要配合局长工作,然后就挂了电话。 尽管心极其不理解,但曲刚也别无他法,只得想着执行县长的指示。为了怕出状况,在参加今天晚宴前,曲刚还特意嘱咐了张天彪,要张天彪千万别出妖蛾子。可想而知,张天彪发了一顿牢骚,但也表示执行指示。 宴会刚开始时间不长,赵伯祥就提出了任命厉剑做办公室副主任一事。这也太奇怪了,吃饭谈什么公事,而且还是这种人事任命的事?转而一想,曲刚就明白了,这肯定是楚天齐和赵伯祥提前商量好的,否则为什么楚天齐张罗请客,赵伯祥就提出了这个议题。 当时看着赵伯祥那谄媚的嘴脸,曲刚真想指着对方鼻子大骂“臭不要脸”。但这也只能是想想,而且还得执行县长“配合”的指示,只得违心的说了“同意”,还为了给张天彪圆场说了“我们都同意”。 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刚才再被张天彪那么一哭,曲刚心里更憋屈,忍不住骂道:“妈的,什么事?一群混蛋。” “混蛋”一词,曲刚既是骂赵伯祥、常亮两个马屁精,更是骂赵伯祥和楚天齐、孟克狼狈为奸,同时也是骂牛斌糊涂蛋,当然也在骂自己和张天彪。 “叮呤呤”,铃声突然响。 曲刚就是一楞:这么晚了,会是谁?老婆查岗?他拿电话,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心更加不解:怎么会是他? 带着疑惑,曲刚接通了电话,站身恭敬的说道:“县长,您找我?” 牛斌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是我找你?下午不是你找过我吗?当时你说了一大堆事,啰哩啰嗦的,我没听太清楚,你再说一遍。” 啊?不能吧,我不过就是说了一件事,是你不耐烦听。尽管觉得对方糊涂,但曲刚还只得顺从的说:“是,是有些啰嗦。我当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向阳要把两个季度的经费全拨下来,这好像不太符合程序。” “哦,是这事?你下午问的是这事?”不等对方回答,牛斌继续说,“没有什么不符合程序的,本来二季度的早就该拨下去,三季度的也快到拨付的时候了。两季度经费一块拨,也是支持公安局和你的工作,不好吗?你有意见?” 尽管心腹诽,但曲刚却不得不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奇怪,随便问问。” “我知道,你和楚天齐关系不睦,其实我也看不上他。不过,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毕竟是局长,是一把手,你要好好配合他。”牛斌一副官腔。 “是,县长说的是。”虽然对方看不到,但曲刚依然陪着笑,“所以,今天晚上赵伯祥提议厉剑出任办公室副主任时,我也表示赞同,大家都同意了。” 牛斌疑惑的问:“厉剑?就是楚天齐那个司机吧?他当办公室副主任?你也同意了?你怎么会同意?” 曲刚感觉很是无辜:“是呀,您下午在电话就教导我,要好好配合楚天齐,不要唱反调。”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不要故意唱反调,要一切以大局为重。其实我的潜台词很明确,就是告诉你,不要没事招惹他,但原则还必须坚持,阵地不能丢。”说到这里,牛斌语气一缓,“算了,既然你们都同意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也别再反复了。以后一定要记住,像是这种事,必须提前通个气。” “是,县长说的是。”嘴里这样说着,其实曲刚心里却在想:你都不等我把话说完,通气有个屁用? “哦,没事了,早点休息吧。”牛斌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曲刚又狠狠的摁了一下挂断键,嘴里骂道:“真他妈混蛋,糊涂透顶。”他这话既是骂牛斌,更是在责骂自己,当然也在骂赵伯祥见缝插针拍马屁。 长嘘了口气,曲刚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沙发立即痛苦的发出了“嗄吱嘎吱”的响动。 本来这两个月就窝火不行,不但权力在逐渐萎*缩,而且连“内鬼”也没个踪影。今天本以为接到了领导口谕,可以为自己违心的让步找个理由,不曾想却原来又办错了事。曲刚忍不住感叹:“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紧接着,他给出了答复,“不对,不是我糊涂,是牛斌没说清楚。” 他贵为县长,怎么会连这么点事也说不清楚呢?而且刚才还说忘了下午的事,也太的心不在焉了。牛斌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哦,对了,他肯定在看电视,自己当时可是听到电话里有一个不对劲的声音,而且还是男人的声音。那不是电视声音又是什么? 曲刚想了一通,为牛斌找到了一些理由,但心里的火气依然一点儿没消,反而越来越旺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怎么又来电话?难道又忘了刚才说什么了?本以为又是牛斌来电,拿手机一看,却是张天彪的号码。他眉头微皱,按下了接听键。 一阵哭腔传来:“曲哥,我这心里不痛快,苦呀。这到底是为什么?是……” “苦,苦个*毛,老子还苦呢,跟谁说去?”曲刚大为恼火,“一个大老爷们,喝点儿猫尿就哭哭啼啼,还是不是男人?” “曲哥,我……我知道,你也苦,比我还苦。哎……”手机里传出一声叹息。 曲刚胸一阵翻腾,语气缓了下来:“天彪,命苦不能怨政府。早点休息吧,明天太阳照常升。” “哎……”手机里又是一声叹息,便没了声响。 “命苦不能怨政府呀。”曲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向卧室走去。 虽然躺在了床上,可曲刚哪能睡的着?他心里苦呀。 …… 和曲刚、张天彪的苦闷不同,楚天齐心情非常舒畅,但同样也睡不着,兴奋的睡不着。前些天好多事情一直焦灼着,现在忽然一下子解决了好几件,他这才意识到,这些天只顾着想经费的事,只顾着想支点撬杠杆的事,好多事情都考虑的有些滞后了。 上周五赵六又打电话来,还是问解药的事,也提出了拿药的方式。只是自己一直没有仔细考虑,再加上也想调调对方胃口,就没有给出明确答复。现在是该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是在对接的时候,要如何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还需要好好谋划。自己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目的能不能达到,也还需要自己推演一番。 自上次来过,陈明已经打过两次电话,汇报协调的结果。尽管陈明表了一大堆功,但楚天齐没听到一句有用的话。楚天齐不能确定,陈明是否能为村民争取到一些利益,但能确定的是陈明打死也不想做这件事情。 不只是这两件事,好几件事都该考虑了,只是这些事头绪都很乱。于是,楚天齐拿笔,在一张纸上开始写划来。 第九百零六章 不行就换人 时间进入六月份,楚天齐到许源县公安局上任将近三个月。 来到县局的时候,楚天齐就相当于一个光杆司令,除了党校同学周仝和自己带来的厉剑外,几乎没有可信任的人。凭借着对事物的观察,依靠敏锐的洞察力,他实施了支点撬动杠杆计划。 计划成功了,县领导对他有了一些忌惮,也想利用他、拉拢他。于是,这些领导纷纷向局里的代言人发话,配合局长工作。这些局班子成员果然听话,纷纷在实际工作给予了楚天齐一定支持。班子成员已经表示配合,下面的那些室、科、队、所自也没有挑刺、闹事的,一时间楚天齐威望日隆,最码暂时是这样的。 内部暂时是和谐了,楚天齐也开始有时间和精力考虑其它几件事情,并拿出了一些方案、计划。只是这些方案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一旦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那么计划也有可能被打乱。 六月五日,星期三,楚天齐刚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厉剑就来了。 上星期五,在班子成员会上,厉剑出任办公室副主任的提议正式通过,在六月三日就已形成件。件分别报给了县委组织部、市公安局,这就是进行备案程序。一般情况下,一个副股职位县局已经形成共识,是不会被推翻的,也没有被推翻的先例。所以,只要在班子成员会通过,并正式成,那就是板上订钉的事了。 能够取得进步,厉剑非常感谢局长提携,心情也很愉悦,这两天经常面带喜色,但今天的脸色却比较严肃。 看看屋子里没人,厉剑低声道:“杨二民又打来电话,说现在找不到村长,各级政府又不给解决,他们只好到县里上访了。如果县里不管,那就直接到市里、省里。” “他们已经行动了吗?”楚天齐忙问。 厉剑道:“听他的意思,已经组织好了人,但还没有行动,也许很快就会出发。” 要来上访?怎么办?老百姓上访,不说是经常发生,但也是不可避免的。做为公安机关,肯定要被政府指定维持秩序。不过,只要守着职权范围的底限,只要按政府领导的命令行*事,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责任的。当然,对于一些关键命令,还是要有政府领导书面指示更为保险,不过政府领导一般是绝对不会出这样的东西。 靠山村村民一共二十一户,连家里的男女老少都算上,也不过百人左右。这样的上访规模不算大,公安局派出几名警察就能维持秩序,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只是楚天齐不想让这件事发展到上访的地步,那样杨二民等人很可能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陈明和聚财公司也可能会知道自己提前已知晓此事。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的一些计划就会被打乱,可能反而不利于此事的最终解决。 想了想,楚天齐说道:“你这样……”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楚天齐眉头微皱,对着厉剑道:“你先去,一会儿我再找你。” 点点头,厉剑转身走去,打开了屋门。屋门外,站着一个矮胖的人——陈明。 厉剑出去了,陈明走了进来。 不等对方说话,楚天齐开口便问:“你来干什么,靠山村的事协调出结果了?” “局长,是这样的。”陈明点头哈腰,“在局长亲自关怀和指示下,我安排全所警力,全力以赴去……” “少来虚的,直接说内容。”楚天齐打断对方。 陈明谄媚着说:“好的,好的,局长真是务实的好领导。接您命令后,我回去马上先找了村民代表杨二民,问了他们的诉求。杨二民等人想按年索要租金,语气很硬,就是不松口,还威胁说要上访。本来他们的条件太苛刻,甚至很无理,但为了工作大局,为了落实您多为老百姓办实事的指示,我硬着头皮去找聚财公司。我……” “不要讲这些前缀,就说协商的事。”楚天齐再次打断对方。 “是。”陈明点头,陪着笑脸,“五月十二日向您汇报完,我回去当天就找了杨二民,五月十三日就去找聚财公司协调。当聚财公司听说我的来意后,直接拿出了那份和村民签的协议,并说村民纯属无理取闹,就是要讹钱。我好说歹说,可聚财就是一个意思:一切按合同办,该给的已经给了,不该给的,一分也不能给。第一次协调就这样无果而终。 五月十八日,我再次去找聚财公司,这次办公室主任推说有事,没有见我,而是让公司会计出了面。会计不说其它的,而是直接拿出两张纸,让我看上面的数字。纸上内容是聚财公司与村民之间的帐目,从帐目上看,不但聚财公司不欠村民的钱,而且村民还欠聚财的钱,加上这两年的利息,几乎每家都欠人家好几千……” “这些你在电话都说过了,直接说今天来的目的。”楚天齐还是忍不住打断了陈明。 陈明脸上肌肉动了动,连说了两个“好”,又说:“从五月十二日开始,我一共找了村民三次,找了聚财公司五次。村民的要求还是一点没变,就是一口咬定合同是假的,就是要继续追要所谓的租金。而聚财公司虽然不满村民的纠缠,但表示体谅我的难处,体谅局里的苦心,最终表态:如果村民不再搅闹,这两年的利息就不要了,并且那一千斤煤也送村民了。” “就这结果?好像你以前已经说过了吧?”楚天齐不悦的说,“二十多天就弄了这么一个灰溜溜的结果?” “局长,这事本来就不好办。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还有这些村民按的手印,聚财公司就是按合同条款办事,别人也无可厚非。而村民一口咬定那是假合同,却又拿不出真的合同本,就连证明的人都没有,却又要找聚财要钱。”说到这里,陈明话题一转,“聚财公司说了,如果村民再这么闹的话,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楚天齐盯问:“不客气?聚财想要打人?” 陈明连忙否认:“不,不,聚财的意思是要报警,要诉诸法律。他们现在也是满肚子抱怨,本来是给老百姓办了好事,到头来却弄了这么个结果。他们还骂县、乡领导,也骂那个村长,骂他们当初说的天花乱缀,现在不管的不管,失踪的失踪。” “骂人有什么用?做为政府部门,肯定要招商引资,当地村镇也会配合,怎么现在反倒怪各级政府的错了?”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骂人家村长就更无理了。” 陈明道:“聚财公司说,当初村长参与了整个事,还代表村里在合同上签字盖章,村里也有合同原件。要是村长还在村里的话,只要拿出合同一看,村民就无话可说了,他们也不必被村民这么纠缠了。” “村里有合同?那怎么不拿出来?也许别的村干部手里也有啊。”楚天齐表示不解,“为什么非要等村长?” “村里总共有二十来户人家,村领导就村长一个人,合同就在他手里,还有一个会计都老的不行了。”说着,陈明话题一转,“局长,这事其实真的不是咱们职能范围的事,管到现在已经够意思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管了?”楚天齐反问,“你在推脱责任,你怕辛苦?” 陈明接话:“不是不管,也不是怕辛苦。辛苦算什么?前天晚上下了一夜雨,昨天早上我顶着雨就去找聚财公司了,光摔跤就摔了三回。只是这事本来就应该是政府的事。” “政府的事,也跟公安局有关。”楚天齐道,“你想啊,他们找政府,政府肯定要求公安派人,无论县、乡,肯定都是局里或所里得去警察。而且我又是政府党组成员,你能说这事与我们无关?分明就是你逼着他们到县里,从而把你自己手头的责任推了。” “没,绝对没有……”陈明矢口否认。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陈明的电话,他准备伸手按掉。 楚天齐用手一指:“接吧,要不一会儿还得响。” 答了声“好”,陈明接通了电话,压低了声音:“我和领导汇报工作,有……什么?上访……他们反天了……等我电话。” 挂断手机,陈明汇报:“局长,刚才所里来电话,靠山村老百姓要上访,还说要来堵县政府大门。” 楚天齐道:“那你马上回去,做老百姓工作,一定要把老百姓劝回去。” “局长,人家根本不买我的面子?这事确实应该是政府的事。”陈明表情很无奈。 “不买你的面子?真的吗?”说着,楚天齐眯眼睛,心想着要不要用那件事敲打对方一下。 陈明一楞,旋即说:“真的。我能有什么面……”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次是楚天齐手机在响,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时候的事?……我知道了,马上去。保护好现场。”说完,他挂断电话,面色变的非常严肃。 “你马上往回赶,必须把百姓劝回去。另外,我让杨天明和你去,不过他只是临时帮你,这件事还是由你去处理。”说着,楚天齐拨打了杨天明电话。 电话一通,楚天齐说了句“你过来一下”,就挂断了。 尽管见局长面色难看,但陈明还是说道:“局长,那要是百姓不听劝、不回去,我也没办法呀。” “你要行就行,不行就换人。”楚天齐语气强硬,“还有,不要和双方提县局,更不要提我。” “我……”只说出一个字,便看到了局长眼的冷厉之色,陈明赶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第九百零七章 六.五命案 脚下给油,汽车缓缓驶出公安局大院,厉剑问了句:“局长,去哪?” “许源南苑小区。”楚天齐道,“打开警报。” 汽车停到路边,把警报器放到车顶,厉剑回到车里,打开了警报开关,汽车再次启动。 从观后镜看到楚天齐面色冷竣,厉剑关心的问:“局长,你不舒服?”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南苑小区发生了命案。” 厉剑不再说什么,而是眼望前方,脚下再次给油。伴着尖厉的鸣叫,汽车向目的地驶去。 进入南苑住宅小区,汽车继续向前驶去,在最后一排楼房前停着三辆警车,也出现了好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务人员。楼房侧面墙上,标识是一个阿拉伯数字“15”,看来这就是张天彪说的那栋楼房。 汽车停下,楚天齐迅速下车,向二单元走去。看到局长到来,外面的警察纷纷上前打招呼,叫着“局长”。楚天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向楼上走去。 此时,厉剑也快步走来,跟在楚天齐身后。 二零二房间门开着,门里门外都是警察的身影。楚天齐走进门去,张天彪迎了上来。 “局长,这屋。”说着,张天彪向前面屋子一指。 楚天齐没有动身,而是看着对方,问道:“现场取证了吗?” “已经取证。”说着,张天彪上前几步,推开了屋门。 楚天齐迈步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其实刚才在进入单元门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步入二零二房间的时候,血腥味又加重了一些。但都没有这间屋子味浓,浓浓的腥味还带着一股恶臭。 首先印入楚天齐眼帘的,就是床上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死人。 小时候,村里有老年人死的时候,楚天齐也见过,虽然没见过死尸,但画的花红蓝绿的棺材却没少见。后来在外学习期间,也曾经看到过车祸现场的情形。在三年前独斗亡命徒、血溅玉赤的时候,还亲眼看到特制腰带扣打进歹徒脑袋、血流如柱的情形。 以前见的那些死人或是死亡现场,可能只是因为路过,也可能是情势危急顾不得多想,还可能是因为空间开阔。除了偶尔在脑闪过一个“惨”字,除了感叹生命脆弱外,并没有过多去想,更没有害怕。但今天当他看到这个死人,却不禁心扑腾几下,后背也冒出了一股凉意。 迅速镇定了一下情绪,楚天齐仔细向死者看去。 死者仰面躺在双人床上,只穿着内*裤,身下压着白色浴袍,浴袍的两条袖子还套在胳膊上,显然是死者之前穿着的。一把匕首插在死者左胸处,看样子正是心脏位置,创口下方流出好多血,流到腹部、腿上,也流到了身下的浴泡上。死者左手抓着薄被,右手微抬呈抓握状,嘴巴微张,双眼圆睁。 看到死者眼睛的时候,楚天齐忽然身子一颤,这既是因为那双圆睁双目样子恐怖,更主要的是这双眼睛很似熟悉。尽管那双眼睛有些吓人,但楚天齐还是压制着内心的些许恐惧,定睛看去。 没错,那双眼睛是熟悉,已经见到过两次,而且最近见的一次,仅仅间隔了一个月。怎么会是他?带着疑问,楚天齐仔细观察着死者的面庞。 死者脸色腊黄,显是因为失血过多,左耳后那块紫色胎记清晰可见,身高不足一米六。这一切都表明,死者就是“傻子”。 在五月一日那天,楚天齐和周仝、岳佳妮、肖婉婷在定野市逛街,曾经被这个人盯过稍。楚天齐发觉后,两次追对方,但都被对方逃脱了。五月四日那天,楚天齐偶遇胡三,从胡三口得知,这个“傻子”也被称为“阿虎”。 五月一日那天的相遇是第二次,楚天齐第一次见到“傻子”是三月四日。那天,他由定野市乘坐公共汽车,到许源县。车到途的时候,遇到了“玩易拉罐”骗局,当时这个“阿虎”就扮演骗局的“傻子”。楚天齐也注意到,正是这个“傻子”看到自己的眼神后,众骗子才迅速下了车。 虽然楚天齐和“傻子”两次共打了三次照面,但他觉得以前这个“傻子”肯定见过自己,或是认识自己这张脸,也知道自己这个人。否则,“玩易拉罐”那次,“傻子”不应该是那种表情,也可能不会立即结束骗局。 张天彪刚才故意把楚天齐让到前面,就是想看到对方会是怎样一种表现。他倒想看看这个平时牛哄哄的局长,在看到死尸、看到凶杀现场的时候,还会不会那么牛。他很想看到这个局长的熊样,哪怕熊一次也行。 可是,从楚天齐侧脸上,张天彪并没看到期望的神情,不禁大为失望,也对楚天齐档案上的履历产生了一些怀疑。难道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公务员,心脏就能这么强大?不但对付这些老油条游刃有余,就是看到血淋淋的凶杀现场,也还能这么淡定。可能吗? 忽然,张天彪感觉楚天齐身体抖了一下,他赶忙收拢心神,仔细看去。哪有啊?“嘴上没毛”正在仔细观察死者呢?张天彪不禁怀疑,难道是我看错了? 带着疑虑,张天彪继续观察楚天齐,看着看着,他笑了。他发现“嘴上没毛”正死死的盯着那个死者,表情就像凝固了一样,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嘴上没毛”还是没有动静。 张天彪觉得,“嘴上没毛”是吓着了,不禁心里长嘘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大孩子,如果遇到什么事都宠辱不惊的话,那也太逆天了。 心里得到些许满足,张天彪带着一种看似关心实则愚弄的口吻道:“别看了,谁第一次见到这场面,都难免有些害……不习惯。” 正在想着一些事情,忽然被对方打断,楚天齐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果然吓傻了,心里这样想着,张天彪得意的说:“也没什么,以后让你多出几次现场,见多就适应了。” “张副局长,我很奇怪。我身为一局之长,刚才都在时刻思索案情。而你做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在凶杀现场竟然扯闲篇,是不是有失职之嫌啊?”楚天齐说的很不客气。外面屋子还有好多干警呢,他怎能容对方如此揶揄? 刚才明明看着被吓傻了,怎么这么快就出语尖刻,教训自己来?尽管心不解,尽管有些不忿,可张天彪却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我也在想,在想案情。” 外屋干警都听到了两人对话,忍不住互相对视一下,或是会意的一笑,也或者做个鬼脸。 楚天齐吸了几下鼻子,迟楞一会儿,从衣服口袋拿出专用手套,戴在了手上。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了一些犄角旮旯。 从主卧室出来,楚天齐又在其它房间转了转。这套房子,总共就是八十多平米的样子,主卧室和客厅都在阳面,其余空间都在阴面。厨房和餐厅是一体的,厨房西侧面是另一间小卧室,小卧室被设置成书房的样子,两个卧室的间是卫生间。 楚天齐不但看了其余的屋子和空间,还拉开好多抽屉、柜子等看了看。在看这些地方的时候,他只是看,没有问一句话,把跟在身侧的张天彪几乎当成了空气。 在楚天齐迈步走出屋子的时候,张天彪追上来说:“局长,我要向你汇报案情。” “先做现场取证、调查,一会儿到局里再汇报。”楚天齐边说边向楼下走去。 张天彪继续跟在后面,说道:“取证、调查都已进行完毕,现在就可以汇报。案情紧急,耽搁不得。” 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楚天齐点点头:“好吧。” …… 汽车进到公安局大院,停了下来。 楚天齐正准备下车,手机响了来。他拿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声音:“局长,我是杨天明,向您汇报一下村民上访情况。” 楚天齐对着手机:“说吧。” 杨天明开始汇报:“从局里出来后,我们立刻向靠山新村赶去,在到村口的时候,正好遇上出村的村民,便立刻停车,和他们对话。我按你的吩咐,没有说话,是由陈明和他们讲。当村民听说我们是要他们回村时,情绪很激动,有人还说‘想抓就抓,反正也没活路了’。后来,陈明向他们解释了好大一通,村民情绪才稍微平缓下来。现在陈明还在和他们做工作,我跑到一边给局长打电话,报告一下。” “有多少人?”楚天齐问,“他们具体要到哪?” 杨天明答:“大概五、六十人,其一个领头的人叫杨二成,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到县政府上访。” 楚天齐命令:“杨主任,记住两点,一是想办法让村民取消这次上访;二是必须要让陈明再次去给协调,争取为村民能协调到一些利益。” “明白。”杨天明回了两个字。 “那好。”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然后打开车门,下了汽车。 第九百零八章 想看笑话?没门 许源县公安局案情分析室。 楚天齐坐在椭圆会议桌心位置,他的两侧是赵伯祥、常亮、张天彪、孟克几位班子成员,还有柯晓明以及刑警队的几名干警,信息科科长周仝、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仇志慷也参加了会议。本应该参加会议的曲刚,今天早上去市里开会,所以缺席。还有杨天明也没有到场,他是被楚天齐派去辅助陈明做上访百姓的工作,其实也有督促监督陈明的意思。 迅速环视全场一周,楚天齐道:“开始吧。” 张天彪点点头,开始讲说案子基本情况:“今天上午八点三十三分,有群众报案,称楼下血腥味浓重,指挥心立刻把报案信息转刑警队。当时柯晓明正在向我汇报工作,于是马上安排刑警队出警,我和他也一同到了现场——许源南苑小区十五号楼。刚一进案发楼道,就闻到了血腥味,还有臭味。 打开二零二房间后,我们迅速进入主卧室,看到了死者的情形。死者为男性,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身材较矮,不足一米六。当时死者头东脚西,身上仅着内*裤,身下压着浴袍,浴袍袖子还套在死者胳膊上。死者左胸插着一把匕首,匕首锋刃全部刺入,刀柄也没入有一厘米多。今天是六月五日,我们称其为‘六.五命案’。死者的身份,以及房屋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核实。 二零二房间,面积大约八十平米左右,有一主一次两间卧室,还有厨房、卫生间。报案群众是该房间楼上住户,据他说今天早上……” 现场众人神情严肃,听着张天彪介绍命案基本情况,好多人还在记着他讲述的一些要点。 不到十分钟,张天彪介绍完了基本情况,然后话题一转:“在进行现场取证、勘查的同时,我马上向局长进行了汇报。随后局长也赶到现场,看到了现场情况,请局长给我们指示,指明破案方向。” 听到张天彪如此一说,众人都面现惊疑,不解的看着他,然后又把目光投到局长脸上。 楚天齐面色冷竣,盯着张天彪看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在居民住宅区发生命案,影响颇大。刑警队和主管副局长必须全力以赴、加班回点,相关部门也要积极配合,全局都要把破获此案做为重点工作去抓,争取早日破案。张副局长,在今天下午两点半前,你要把案情书面材料迅速整理完毕,交我审阅,然后向市局、县委、政府做汇报。 张副局长请示破案方向,我认为这个提法不够专业,但既然你要请教,那我就说一下自己的分析。但我提前申明,我并非专业人士,分析也仅一家之言,我的意见仅供参考。具体实施破案、确定破案方向,必须依靠对现场证据分析,参考报案人与其他证人证言,并从专业角度,利用专业方式,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么从分工与职业角度来看,这个工作必须要由由主管刑侦的张副局长来做。 下面我说一下我的分析。从现场情形看,此案疑为他杀,凶手为女性,凶手与死者相互熟识,并且凶手出手狠辣,应是老手或职业杀手。做出这样的初步判断,我是依据以下证据,经过初步分析而做出的。” 听到楚天齐说的这些话,众人都相互对望了一眼。而张天彪先是表情尴尬了一下,接着嘴角就露出一抹笑意,不知是冷笑还是什么。 楚天齐继续说:“案发房间次卧室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窗户的里侧窗沿有少半个鞋印,鞋印是前脚掌部分。在窗户的外侧窗沿有两处鞋印,其一处是半个纵向鞋印,从鞋印的弧度看,应该是左脚部分,另一处鞋印则是后脚跟部分。从这三处鞋印来看,这是有人从屋子里跳窗而出。 为什么有人正门不走,非要跳窗而出呢?这有违常理的做法,也有它存在的注解,因为这栋楼是小区最后一栋楼,楼房的后面是杂草和围墙,越过小围墙,就是大街了。这里面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懂的。 死者身上有香水味,从香水的香型来判断,应该是法国蓝蔻真爱奇迹女仕香水,这款香水应该非死者自身使用。香水味仅在死者的前胸*部分有,而且死者衣衫不整,这说明有女性和他接触,比如拥抱。另外,匕首的刀柄上也似乎有一点这种香水的味道。还有,从外窗沿那半个纵向鞋印看,鞋码大约是三十六号,应该也是女性。从这些证据来看,我初步判断,是一个女人杀了死者,然后跳窗逃走。 在二零二户门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鞋印,这个鞋印紧贴着墙壁,打开防盗门后,正好被挡住了,所以这个鞋印才没被后来者破坏掉。从鞋印的纹路以及鞋码的尺寸看,和窗沿上鞋印应该是同一个人所留。从鞋印方向看,是进门时留下,但没有再发现出门时的鞋印,这有可能是被后来人无意破坏了,更大可能是人先由屋门进入,后从窗户跳出。 在屋门口发现了进去时的鞋印,在窗沿处发现了出去时的鞋印,说明这个鞋的主人,也就是这个女人,曾经进过二零二房间。而除了那个只有出去的鞋印的窗户开着,屋子里的其它窗户都关着,而且窗户上的把手也紧紧锁着窗扇,这说明女人是从屋门进入。屋门的两层门——防盗门和木门门锁都没有损坏,那女人就是正常进入,这应该是死者开的门或是她自己有房门钥匙,这都证明两人是熟识的。另外,死者双目圆瞪,似乎在临死的一刻很是惊恐,这也许是他对死亡的恐惧,还可能是没有想到熟人会突然下手。 我注意到,卫生间只有一套洗漱用具,尤其只有一个牙刷,还有一个剃须刀,基本可以断定,这里是一个人住。虽然拖鞋有两双,垃圾桶里购买小票显示都是去年十月十七日买的,但那双女士拖鞋鞋底上纹路清晰可辩,甚至连个线毛也没有,而男士拖鞋鞋底相对有磨损,鞋底沾的线头也较多,客厅烟灰缸里也全是男士香烟烟蒂。这进一步说明房间里就是男人住,女人只是偶尔来。那么这次出现了女人鞋印,而男人却死了。 另外,屋子进门处脚垫上有一双女士拖鞋,是鞋尖朝向门外,同时从门口到主卧室没有泥鞋印,而从门口到次卧却出现了泥鞋印。这是不是可以判断为,女人因为和男人熟识,进屋后先换上了拖鞋,等到从主卧出来后,又换上了进门时的鞋,然后走到次卧,从窗户出去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张天彪插话道:“你怎么就能判断鞋印是案发时留下的?” “张副局长,你这是考我吗?”楚天齐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道,“我注意观察了一下,卫生间拖布桶里有清水,看清水颜色肯定使用过,但水里没有长时间放置的味道,说明这些水应该是两、三天前放的。如果鞋印在这之前有的话,肯定会被拖掉,但现在却存在,那就可以证明是死者死了之后留下的。还有另一个证据,也间接印证我刚才关于鞋印的判断,我一会儿再说。按我的整体思路说,可以吗?”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张天彪。 张天彪面现尴尬之色:“当然,当然。” 楚天齐心“嗤笑”一声,继续道:“匕首插在死者左胸处,只有一个创口,创口处与匕首结合紧密,这即为一刀毙命。匕首刺进的位置,应该是左胸骨左侧第二肋骨和第三肋骨间,刺的正好是心脏部位。看匕首刺进的长度,也说明是从肋骨间刺进的,否则不应该刺进这么深。死者左手抓着薄被,但抓的不紧,从被单上的褶皱看,抓的时间不长,显见死亡特别快,痛苦时间短。另外,除了死者胸腹部、腿上、身体下有流出的血外,竟没有鲜血溅到墙上或周围。这些都说明凶手手法准、下刀快、出手狠,应该是老手或是职业杀手。否则,不应该这么心狠手辣。 死者身上的血迹呈深褐色,说明他遇害时间应该是在二十四小时以上。另外,血块整个外皮呈红褐色,里面是暗红色,又说明他死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是在三十到四十小时之间。这个时间段,正是从前天晚上天刚黑,到昨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而那个时间段,一直在下雨,也正好合上了泥鞋泥的事。”说到这里,楚天齐又把头转向张天彪,“张副局长,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粗枝大叶,毕竟我非专业人士,请多指教。” “不敢,不敢,局长说的太专业了。”张天彪尴尬的连连点头,“太专业了。” 楚天齐目光缓缓环视一圈,从众人脸上扫过。尽管人们的表情不尽相同,但似乎都流露出一种赞同或佩服。尤其周仝脸上的自信,分明是认同了自己的分析。 脸色最精彩的就是张天彪了,整个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楚天齐暗“哼”了一声:想看我笑话?没门。 正要继续说话,忽然手机铃声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对众人道:“你们继续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身走了出去。 第九百零九章 破获命案重中之重 电话是杨天明打来的,杨天明向楚天齐汇报了劝阻百姓上访的事。 杨天明说,经过做工作,百姓同意暂时不去上访,但陈明必须给人们争取到应得的利益。陈明也做了一个圆滑的承诺,尽十二万分的努力去做,但能做到什么程度还不确定,希望百姓能理解。最后百姓给出了时间限制,如果在十天内,还是没有什么结果,那就坚决会上访,也许是县里,还也许是到市里。村民现在已经解散回村,各回各家了。杨天明最后还说,村民讲了,他们认识上面的大官,实在不行,就去找那个大官。 听杨天明这么一说,楚天齐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但也担心陈明那小子能不能说动聚财公司。楚天齐估计也悬,否则这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从种种现状看,找到那个村长是很关键一环,更关键的是村长手里的合同到底是什么样的。找村长,也是现在当务之急,可是如何找,以什么理由找,还得好好推敲一番。 让楚天齐哭笑不得的是,村民口的那个大官肯定就是自己,他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同时也担心,担心村民向陈明描述自己的相貌,或是讲说汽车的样子或车牌号。那样的话,陈明肯定要疑心,更要防着自己,说不准又会玩出新的花样对付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百姓暂时不上访,那就先放下再说。于是,楚天齐再次回到案情分析室,继续参与案情分析。 二次回到屋子里,楚天齐说的很少,基本以听为主。他仔细听着大家对案情的分析,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只是偶尔插上一句话。 该发言的发了,该讲的讲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这是在等他的指示了。 楚天齐环视众人一周,面色冷峻,语气也十分严肃:“同志们,县城住宅区发生命案,肯定会很快传遍城区,传遍各个单位,恐怕乡下也会传的很广。而且县里,尤其是市局肯定会重点关注。因此,能够迅速破案,是当务之急,也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要给上级交待,让上级放心,更要给全县老百姓交待,让百姓安心。 破获命案这个任务,由刑警队负责,由曲副局长、张副局长直接领导,但同时更是我们全局的任务。这就要求,做为专职部门、专职领导,必须负专门的责任,必须把这一任务做为当前工作的重之重。但各部门也必须全力配合,绝对不能设卡、使绊,尤其领导班子成员更是必须要做到这点。 尽快破案,是我们大家的期望,是各级领导的要求,我们必须要快。做为县局局长,我也是这么要求。但是,我要提醒直接经办的领导和同志,快固然重要,可程序来不得半点马虎,必须把案子做的铁,要经得领导和人民的检验,更要经得时间的检验。因此,在搜集证据、调查取证过程,一定要力求细致,一定要力求明晰。在做出结论时,一定要有完整的、充足的证据链。 在会议一开始的时候,应张副局长要求,我讲了自己对案件的分析。我是非专业人士,更没有相关工作经历,我的看法仅是一家之言,不具有权威性。同志们在破案过程,一定不要受我对案件判断的影响。一定要依据专业知识,依据相关经验、案例,找出正确的破案方向,沿着正确的途径去工作。 刚才在听的过程,我想提醒几个点,请同志们注意。一、小区的监控录相必须认真去看,尤其要对案件涉及区域的监控死角进行现场认真勘查,同时紧临小区外的录相也要调看。二、对屋子的排查还要再细一些,比如墙壁、地面、顶棚、卫生洁具等。三、认真对周边进行走访,了解之前有无异常情况。四、桌上的空啤酒罐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五、法*医尸检时,必须严格按照程序,认真做好每一个环节。六、房主的信息、死者与房主的关系,也要弄清楚,要准确。七、死者的个人信息、工作情况、接触人群要认真调查和排查。 八、冰箱里只有啤酒,没有蔬菜,家里没有米面,说明这个屋子不是经常有人,最码不经常做饭。垃圾桶里两个面包食品袋上打印的日期,相隔七个月,而这种面包的保质期夏季仅为四天,也就是相当于即食的,说明这两份面包的购买日期也在七个月左右,这也表明死者不经常回来住。卫生间马桶坐便盆底部有一圈深黄色的水垢印,也间接证明这个屋子曾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那么为什么突然就有人住了? 同志们,命案已经发生,尽快破获是目前工作的重之重。同志们一定要集精力,集思广益,争取早日破获此案。散会。” …… 回到办公室后,楚天齐第一件事,先是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翻看里面内容。经过对照,他发现自己会上所言均和记录条目相符,心一松,露出笑容。 这份笔记,是楚天齐在首都特训时所做,内容很庞杂,其就包括破获命案的事。在闲暇的时候,他也经常会翻出来看看,以温习和巩固这些内容。首都特训仨月期间,他学的内容至少应该是一年多的紧凑内容,所幸楚天齐记性颇好,最码掌握了有八成多。在他知道要赴任县公安局局长后,更是专门温习了与之相关内容。 今天,他本来是想着从现场回来后,根据自己所见,结合笔记内容,对命案有一基本判断。对命案做判断,他也仅是做为自己参考,并不准备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来。自己并不是专业人士,也没必要在众人面前显露,更没必要弄巧成拙、丢人现眼。 可张天彪今天明显就是要自己的笑话,先是打电话请自己到现场,接着在命案现场说出阴阳怪气的话,然后又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而要直接汇报。楚天齐当时就看出了对方的用心,因此在从南苑小区返回局里的时候,在脑子里把看到的细节就过了一遍。楚天齐当时这样做,也仅是为了应不时之需,也并不愿主动讲出来。 果然,张天彪竟然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名曰让自己指示,实际不就是看笑话?按说自己完全可以拿官话堵回对方,但那样会给他人丢下自己纯粹是大外行的话柄,也会让张天彪到处拿此事笑话自己。与其这样,不如用事实让对方闭嘴。于是他在声明自己非专业人士的前提下,进行了案情分析。 如果以一个多年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楚天齐的分析还有其稚嫩之处,也不乏欠缺的地方。但他毕竟不是警察专业,以前没有从事过一天的警务工作,众人也知道这一事实。因此,他在案情会上的分析,还是亮了大家的眼,让大家不禁吃惊局长的“专业”,也有力的打了张天彪的脸。大家当时的反应,楚天齐是从人们脸上读出来的,现在想来,也不禁有些小骄傲。 内心自得只是一闪而过,楚天齐的心思还是回到了案子上。出任公安局长那天,楚天齐就知道肯定会面对一些命案,但他没想到仅赴任仨月就遇上一。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命案的死者竟是自己认识的人,竟是上月还追过的那个“傻子”。 “傻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玩易拉罐”把戏骗人,更不会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给别人,从而招致“痦子赵六”对自己下手。但对于“傻子”的身份信息,也只是听胡三说了“阿虎”二字,至于“阿虎”究竟是做什么的,又依附于何人,楚天齐一概不知。他本来还想逮住傻子,想从傻子身上获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可傻子却死了,而且肯定是被人杀死的。 忽然,一串念头涌上脑海:傻子之死是不是和其本人掌握的信息有关,是否和知道自己、认识自己样貌有关?难道是有人知道傻子和自己打过照面,担心傻子泄露了什么信息,或是担心自己找到傻子,而先来了个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心一惊:如果傻子是被杀人灭口,那也表明自己受到某些人的关注,那么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傻子究竟掌握了什么秘密,或者说那些人有什么秘密,以至于非要杀人灭口呢?凶手的背后黑手,究竟是自己以前的仇人,还是公安局长身份所要面对的人?都有可能。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而使傻子招致杀身之祸,那么这些人又会如何对付自己?仅仅是为了掐断傻子这个线索点,还是要对自己采取什么手段或措施?自己又该如何防备呢? 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头绪。 楚天齐摇摇头,心暗道: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刚才也仅是自己的假设,也许傻子的死是有其它原因,可能和自己扯不上一点关系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九百一十章 老油条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局长,命案的事我知道了,要不我和会务组请假,马上回去?” “你还是先参加会吧。”楚天齐否定了对方的提议,“这是全省公安系统会议,我没能去成,你又途请假,这样不好。你还是安心参加会,局里有我呢,再说还有老赵他们,刑警队的同志也很用力。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会及时电话向你请教。” “局长,千万别说请教,你那不是损我吗?”曲刚说着,话题一转,“天彪品性不坏,就是总爱意气用事,有时还自以为是,请局长多多谅解。” 楚天齐岔开了话题:“老曲,你安心开会,只要保持电话通着,随时能找到你,就可以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出曲刚的声音:“局长,您放心,我老曲一定竭尽全力,必破此案。还有,这事肯定得和市局汇报吧?要不把汇报材料传给我,我直接给市局领导送去,你看可以吗?” “嗯,行。”我随后让办公室给你传过去,“你亲自向市局领导汇报,这样更好。” 曲刚道:“局长,件一到,我马上汇报。休息时间到,我该去开会了。” 楚天齐回了一个“好”字,挂断电话。 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摇摇头,不禁感叹人际交往的复杂。上任当天,曲刚就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结果却自讨了无趣。接下来的时间,又接二连三给自己添堵,但对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这好不容易和谐了,张天彪却又跳了出来,成天还想给自己甩脸子,今天更是连着想让自己出丑,只不过没有遂了那小子心意而已。 谁惹事都需要自己负责,你曲刚虽然也是好意,但你道的是哪门子歉?我又何必接受呢?而且这肯定也非张天彪的本意,即使是本意的话,也不应该让别人代替,就是你张天彪亲自道歉,我也未必肯定接受。 楚天齐也知道,曲刚也并非真心就顺从自己,肯定是他背后的领导点了他,他才不得不暂时采取合作态度。曲刚背后站的是县长牛斌,两人是上下级关系,牛斌让他配合,他也就只有服从的份。而曲刚和张天彪并不单纯是上下级,更多的是多年来形成的类似弟兄关系,所以张天彪可以忤逆曲刚的意思,但曲刚却未必敢对县长说不。当然,好多事情都是变化的,等到牛斌想针对自己的时候,曲刚也还会和自己变脸的。 刚才曲刚的电话也提醒了自己,于是楚天齐收思绪,拨打了赵伯祥的电话:“政委,过来一下。”说完,挂断了电话。 很快,赵伯祥就到了,进门就问:“局长,需要我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你催一下办公室,赶快把六.五命案汇报材料弄出来。然后你拿上一份,去向萧书记汇报,并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书记、县长那里是由他汇报,还是得我们直接汇报?” “好,我也正想着此事,刚才就在办公室盯着,他们正往出弄呢。”赵伯祥道,“局长,还有其它事吗?” 楚天齐马上说:“哦,对了,弄出来以后,也让办公室给老曲传一份,变一下抬头称呼,是向市局汇报的。” “好。”赵伯祥点点头,坐了下来,伸出了大拇指,“局长,你是这个。” 楚天齐一笑:“政委,你什么意思?” “我虽然这几年一直做政委,主要做队伍建设工作,不过以前也主管刑侦多年,也算是专业人士。但是听了你对案情的分析,我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你观察的真细致,分析的也太专业了。我当时就在想,这哪是一个新入行的人?分明就是一个从警二十多年,而且干刑侦多年的老警察。可事实是你以前没当过一天警察,这就更厉害了。”说到这里,赵伯祥补充了一句,“局长,我这不是奉承,是纯粹的心里话。” 楚天齐连连摆手:“政委,过奖了,我那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再说,我也并不准备当众献丑的。” “局长,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你那是真有实力。”赵伯祥笑着幽默了一下,然后又说,“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自认为当过几年刑警,就自以为是,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整天牛哄哄的找不着北。你看看他那得意的样,眼里哪有领导?好像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似的。不,他是老四,他前边还有一个人。” 听得出,赵伯祥就是在说张天彪,也是在影射曲刚。对于对方这样的说辞,楚天齐已经习惯了,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哈哈”一笑:“林子大了,不稀罕。” “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着,赵伯祥站身,“我再去办公室看看。” 楚天齐点点头:“好。” 看着赵伯祥走出屋子,屋门也关上了,楚天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暗道:争斗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呀。 曲刚和张天彪等人,一直和自己对着干,近几天曲刚老实了,可张天彪还一直没过那个劲儿。而赵伯祥等人又是另一副嘴脸,总是打着“为局长着想”的理由,对曲刚一系进行攻击,从而想达到一些目的。 赵伯祥这几个月来的表现也不尽相同,虽然还是表面和自己很和平,也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但也不时小小摆自己一道,而且不同阶段的表现也不一样。有时热情过甚,有时刻意疏远,近几天又开始大捧特捧。刚开始的时候,赵伯祥和自己说话还不卑不亢,近一段却忽然多了谄媚的味道,一时还不太适应。楚天齐不禁暗想,是对方认为自己喜欢这样,还是有什么其它目的呢? 楚天齐心知肚明,无论是曲刚的暂时配合,还是赵伯祥的表面奉迎,其实都是为了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都是在用不同方式想从自己这里获得利益,并非真心帮自己。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只靠情感是领导不了他们的,必须用不同的利益方式,把他们绑在公安局这辆战车上,让他们听命于自己。当然,楚天齐这里想到的利益,只是一个性词,并非贬义。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手机响了,他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尊敬的说:“周局,您好!” 手机里传来周子凯的声音:“楚局长,你们报来的材料我看了,刚才我又报给了马局长。马局对此事非常重视,让我重点关注这个案子,并指示你们全力以赴破案,尽快消除老百姓心的恐惧,尽快平息此案造成的社会影响。” “是。我们一定严格执行马局指示,全局上下齐心协力,争分夺妙破案。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市局交上一份满意答卷,一定会让老百姓安心。”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然然话题一转,“周局,您有什么指示?什么时候能亲自来关心一下许源县局。” “楚局长,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破案。我的指示和马局一样,就是尽快破案。”周子凯的话非常非常官方,然后又道,“我还有事,挂了。” 看着挂断的手机,楚天齐“嗤笑”道:“变脸比翻书快,又是一个老油条。” 也不怪楚天齐发出这样的感慨,他到定野市委组织部报到的时候,曾经给周子凯打电话,想要去拜访对方。其实也是请教一些问题,想要得到对方一些指导或帮助。结果周子凯出差,派周仝到市里和自己见面。 以楚天齐的理解,做为曾经的熟人,周子凯怎么也应该对自己关心一下,周末请自己聚一聚,或是到县局来看看自己,最不济也应该打电话问候一下。结果这些都没有,连一个正常的工作电话都没有。 今天看到是周子凯来电话,楚天齐也认为对方肯定是问案子的事,也可能会和自己说一些交心的话。结果只猜对了一半,人家周子凯只是说公事,根本就没提私谊,就像两人根本不认识似的。 以前和周子凯接触,楚天齐觉得对方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是因为市局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看错了对方?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呢? 又想了一会儿,楚天齐还是没有找到原因,只得摇摇头,叹了一声:“老油条。” …… 就在楚天齐叹息的时候,曲刚正在和张天彪通电话。 张天彪上来就来了一句:“曲哥,上午打电话,挨剋了吧?” “天彪,怎么说话呢?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曲刚说,“还不是你自以为是,自讨无趣?” “是自讨无趣,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张天彪“嗤笑”一声,“我早就说过,投降和妥协换不来和平。” “太不像话了,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变的这么固执。”曲刚训斥道,“配合他、不出妖蛾子,是领导的意思,也是目前就稳妥的办法。” “稳妥?还说我变的固执?不是我变了,是曲哥你变了。”张天彪的话阴阳怪气,“醒醒吧,那不是一只绵羊,是一匹狼,而且是一匹看似年轻实则老油条的狼。”说完,他挂断电话,嘴里恨声道,“软骨头。” 第九百一十一章 抽什么风 六月七日下午,楚天齐来到县委办公楼顶楼,进了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法检两院院长和司法局长已经到位,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也已经坐到椭圆形会议桌正位上。 楚天齐看了下时间,离会议还有五分钟,便笑着道:“我以为误点了。”说着,挨司法局长坐了过去。 除了萧长海以外,楚天齐和其他几人没有正式打过照面,只在县委参加会议时,看到过对方,但大家应该都互相知道对方。可那几人看到楚天齐并听到说话时,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点头微笑或是称呼一声“楚局长”了,尤其萧长海还黑着一张脸。 昨天下午接到政法委办公室电话,要楚天齐今天来参加会议。打电话的办公室主任只说了参加人员有谁,至于会议内容却称不知道。 楚天齐认为,今天的会议肯定是介绍自己和大家认识,顺便讲几件无关紧要的事,肯定也会捎带说几个案子,还有可能要给自己接接风。但从现在的情形看,似乎是自己想偏了。 萧长海也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直接说道:“人已经到齐,现在正式开会。” 正式开会?连例行的介绍也没有了?楚天齐很是纳闷。 萧长海严肃的说:“今天会议主要就是一个议题,就是关于近期大案要案频发的问题。从元旦开始,到过春节,再到春节后正式上班,全县治安状况良好,没有发生一伤害事件,老百姓也安居乐业。可是从三月份一过,各种不良苗头便频频出现。尤其是四月份开始,先是投资商被打,接着前几天就出现匕首致死命案。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什么社会治安状况就恶化成这样呢?” 听到这里,楚天齐不禁心暗想:什么意思?萧长海要说什么? 萧长海声音继续:“投资商乔丰年被打一案,发生在居民区,而且还是人*流出入密集的晚上八点。可出警人员竟然用了半个小时才到现场,并且当时连一个凶手都没有抓住。自从这事发生以后,受害人家属便一直找县委、政府,找政法委要说法。直到案发了二十多天,四名打人凶手才归案,可当时的社会影响已经造成,家属也质疑办案效率。正是因为当时的拖沓,现在给案子审理也带来很大困扰。 两天前,南苑小区发生命案,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县城每个角落,连乡下也都知道了。为此,老百姓是人心惶惶,恐惧不已,传言也越传越邪乎,社会稳定形式堪忧。 社会要想稳定,前提是治安必须跟的上。就像现在这样的治安状况,老百姓能放心吗?别说是老百姓,就是像我们这些当官的,也同样会感到有所不安。当然了,政法委机关在指导、督促、协调有关部门的时候,也肯定有所欠缺。但是,其他部门和领导必定只是辅助的,只能是敲敲边鼓。整个治安状况的恶化,还是要由直接管理部门负责,还是要由这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负责。” 妈*的,这不是危言耸听吗?萧长海要干什么?楚天齐心再次发问。 “楚局长,你来说说吧?现在需要怎么办?县委领导可都盯着呢?”萧长海直接把话题给了楚天齐。 尽管前面的话没有提到自己,没有出现“公安局”字样,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指责公安局,尤其是在指责自己这个局长。现在紧接着就让自己发言,分明是点题,分明是让自己“不要装糊涂”。楚天齐不是傻瓜,也不是官场菜鸟,能听不明白? 只是楚天齐不明白萧长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把事情渲染成这样,为什么又要把“屎”抹向自己? 记得当时上任的时候,萧长海尽管保持着一定的矜持,尽管迟迟没把自己这个政法委副书记介绍给政法口人认识,但对自己还是友好的,也没有挑毛病。怎么现在忽然就成了这样?而且还是同着这些人?这不是故意要搞臭自己吗? 尽管心不解,尽管心忿,但楚天齐还是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萧书记,投资商被打一案,打人凶手和幕后指使者都已抓获,他们也已供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据指使者交待,他和受害人结怨已经不止一天,只是那天才找人教训。也就是说,这事的因并不是在今年三月份以后。 再退一步讲,既使他们的矛盾也是从三月份开始,那也不是我们能提前得知的,我想任何一个政法口领导都做不到。在开始的时候,受害人家属是对案子追的很紧,但当案子破了以后,她还专程到局里感谢破案呢,这又何谈质疑办案效率呢? ‘六.五命案’刚刚发生,正在侦破,虽然人们有一些议论,但根本没到人人自危的地步。昨天晚上我到南苑小区去转了转,居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而且出入的人很多,并非闭门不出。案发小区都是这种情形,那其它地方居民就更不存在不敢出门的事了。” 萧长海接过话头,严肃的说:“楚局长,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自己的工作不是靠自己评价好坏,而要看公众怎么说,要看上级和下属怎么说,要……”萧长海开始了一长串的排比句。 ……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楚天齐一脸黑线。他不知道今天萧长海抽什么风,为什么要危言耸听,为什么要故意给自己扣帽子?在一个半小时的会议上,萧长海全是拿公安局说事,但却不点出“公安”两个字,也不会提到自己的名字。当楚天齐进行辩解的时候,他马上又说“不要多想,我这是针对所有政法口部门说的”。 前天赵伯祥在向萧长海汇报完后,专门跟楚天齐讲了汇报的情况。按赵伯祥的说法,萧书记听完汇报,提了好多勉励的话,并表示会大力支持配合,还主动揽下了向县委书记、县长汇报的活。怎么这才一天多的时间,萧长海又是这样一副论调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赵伯祥所言不实,还是赵伯祥告了自己的状?按说都不应该,赵伯祥不会这么傻的把他自己买了。还是在这一天之发生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过事出反常必为妖,萧长海今天抽风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肯定有什么说道。但今天是弄不明白,只能以后再慢慢了解了。 楚天齐已经走到汽车旁,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县委大楼,心里话:萧长海,希望你这只是偶尔发难,要是总这么做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楚天齐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是要对抗上级领导。县政法委名义上领导县公检法司,其实主要的还是督促、协调的职能。这些部门都是归同系统上级直管,就是县委书记、县长也还得给点儿面子,更别说一个听着唬人、实则没有实权的政法委书记了。 打开车门,楚天齐坐了上去,汽车驶出了县委大院。 在汽车经过南苑小区门口的时候,楚天齐看到,一个女人向他招手,女人是乔丰年的媳妇——企业家尚云霞。 示意厉剑停下汽车,楚天齐摇下车窗。 还没等楚天齐开口,尚云霞抢先说了话:“楚局长,离老远就看到您的车过来了,果然是您在车上。” 楚天齐问:“尚董,你这是……在等人?” “不,我刚从小区出来。”尚云霞一指身后小区,“老乔醒了,也开始说话,我把他弄回小区慢慢养着了。” “是吗?那太好了,他是不是说了有关案子的情况?”楚天齐很高兴,“要是有什么新发现,及时告诉局里。” 尚云霞叹了口气:“哎,醒是醒了,以前的好像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喊那个狐狸精名字。”说到这里,她忽然打住,冲楚天齐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就是和您打个招呼,告诉您老乔的情况。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走进了小区。 狐狸精,又是狐狸精,这到底是指的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案卷记录着乔丰年的住址,是南苑小区十一号楼二单元二零二,而傻子被杀是在十五号楼二单元二零二。都是二单元二零二,只不过十一号和十五号间隔着一栋十三号楼。同时,他又想到尚云霞曾两次提到“狐狸精”仨字,肯定是指的一个女人,而杀害傻子的凶手也极可能是个女人。同一小区,单元号楼号都一样,而且都可能涉及到女人,这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对了,那天自己在拉开十五号楼二单元二零二主卧的时候,好像看到对面十三号楼二单元二零二有人影一闪,再仔细看的时候只有窗帘在动了。 …… 就在楚天齐犯嘀咕的时候,萧长海正在通电话,他这个电话已经通了很长时间,从他散会后回到办公室就开始了。 萧长海对着手机不耐烦的说:“我告诉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抽风,无缘无故抽风。” “抽风好啊。”对方的声音很怪。 萧长海骂道:“好你*娘的*,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把你那个破变声设备关了。” “那可不能关,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翻脸,把我卖了呢?”对方一阵怪笑,“号码隐藏,声音处理,这样才安全。对不对,萧书记?” 萧长海牙缝蹦出几个字:“你……抽什么风?” “抽风?对,都抽风,说不准那小子也抽风呢。”对方说完,又是一阵放肆怪笑。 第九百一十二章 汇报破案进展 六月八日,星期六。 今天楚天齐醒的稍晚一些,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早上八点。他没有吃早点,而是洗漱完毕直接坐到椅子上。今天是周末休息,找的人少,正好可以利用这份难得的清静,想一些事情。 昨天被萧长海一通无缘无故的上纲上线,让楚天齐非常不舒服,但也给他敲了警钟。如果杀人命案不能及时告破,可能还会有李长海、王长海这样的领导跳出来,他们或趁机找茬,或把一些责任扣到自己头上。另外,如果案子拖的太久,周边老百姓也会担心,尤其南苑小区的人更会恐慌,听说十五号楼二单元已经有几户人家没有回去住宿了。所以,破案是唯一选择,无论对局里对死者或是对公众都是一个交待。 听昨天萧长海的意思,乔丰年被打一案的审判工作也遇到了困难。虽然萧长海没有明说,但无论是来自于当事方,还是来自法院内部,亦或是来自其它方面,肯定是有了一定的麻烦。对于这个案子,楚天齐自信公安的程序没问题,也无惧萧长海故意扣帽子,他所疑虑的是这个案子背后似乎还有隐情。这个隐情也许和案子有关,也许和案子根本扯不上边,但这些都不影响已经进行的这些程序。 昨天赵六又打电话了,还是追问要解药的事,听语气还挺急,不知是对方真怕身体有什么事,还是有其它难言之隐。楚天齐没有给对方明确答复,只说看情况,他这既是欲擒故纵的“纵”,也是因为还没有最终考虑好自己的计划。他知道,赵六应该还会来电话,可能都等不到双方约定的“周五午”。 正想着事情,曲刚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坐。”说着,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 除了那次故意要自己敬礼外,平时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楚天齐并没有再以此事难为,曲刚也感觉舒服了好多。尤其自己近些天也采取了配合的态度,对方不但没有找茬,而且还表现出了一种倚重和信任。虽然这种倚重和信任肯定是表面的,但曲刚也不禁反思:难道以前的事怪我? “昨天晚上回来的。”坐到椅子上,曲刚说,“局长,我汇报一下开会的事,还有命案侦破进展情况。” “好。”楚天齐点点头,“先说命案吧。” 曲刚说了声“是”,开始汇报:“通过调查、走访、取证,我们掌握了死者的一些情况。死者叫王虎,定野市许源县人,父母去早,家又没有兄弟姐妹。小学没念完就失学了,经常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反正他也没有父母管教,平时生活都成问题,对于他的这些小偷小摸,人们也就没有深究。大约四年前,王虎结识了‘疤哥’,正式混社会,被称为阿虎。” “疤哥?”楚天齐疑惑,“疤哥是谁?” 曲刚回答:“疤哥是许源县的大混混,脸上有一道刀疤,自称社会大哥,在定野市的道上也有一些影响。这个‘疤哥’纠集一些人,尽做一些以强凌弱的事,不是调戏妇女,就是玩‘红蓝铅’骗人,要不就是玩‘仙人跳’,贼喊捉贼敲竹杠。他们之所以经常得手,有很多种因素,比如好多人都奉行惹不躲的,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当然,也有个别败类警察和他们联手做局。 三年前,‘疤哥’及其一众手下被抓,王虎也在其。除了‘疤哥’等几个主犯被判刑三至五年外,其余的大部分都时间较短,像是王虎等几个小喽啰更是很快就出来了。之后,这个王虎就和几个人玩‘易拉罐’骗人,经常扮傻子。他们总是不定期出现在定野市及其一些县区公路线上,在实施骗人时也有专人探路、放哨,很难抓捕。即使被抓,也往往因为金额不大,而且没有对被骗者造成更大的伤害,也只能关几天就放。王虎除了玩‘易拉罐’骗人外,是否参加什么组织,暂时还没有相关证据。他这次被杀,是否与哪个组织和个人有关联,目前也不得而知。” 曲刚虽然不掌握王虎是否参加什么组织,但楚天齐却彻底搞清楚了一件事,怪不得“傻子”认识自己,却原来是那个刀疤男的手下。肯定当年“傻子”在某个角落里看到过自己,也许在路上,也许就是在许源镇派出所暗处。楚天齐还注意到,在说到“疤哥”的时候,曲刚稍微停顿了一下,也瞟了自己一眼,显然是知道三年前自己在许源县的遭遇。 楚天齐冲对方点点头:“继续说。” “我们调看了南苑小区以及周边相关路段的监控录相,发现在六月三日后半夜,也就是四日凌晨一点十二分的时候,有一辆汽车停在十五号楼下。一个戴着帽子、身穿宽大衣服的人从汽车后座下来,进了十五号楼二单元。虽然此人经过了故意伪装,但从走路的姿态以及帽子外露出的长发判断,这是一个女人。结合各种证据,此人即为杀人案犯罪嫌疑人 女人下车后,汽车就开走了,出小区后沿外墙左拐就隐没不见,再次发现此辆汽车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后了。录相显示,凌晨两点零三分的时候,在南苑小区外墙北面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汽车进入了监控范围。经过分析、推理,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汽车沿小区外墙向北行驶辅路匝道,停到了小区墙外,然后等嫌疑人出来后上了汽车,汽车才再次启动。 查看后面几天的录相,都没有发现疑似那个身形或走路姿势的女人出现。因此我们推断,这个女人当时进了案发房间,得手后从次卧后窗跳出,然后翻墙逃走,上了在外面等候的汽车。刚才的这段过程,都是监控盲区,结论是基于我们的推断。这个推断,也和局长在案件分析会的分析相吻合。”说到这里,曲刚打住话头,取过一瓶矿泉水,喝了来。 楚天齐接话:“王虎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当时有人和他同行吗,他近一段回去几次?汽车的情况弄清了吗?” 曲刚继续说:“王虎是六月三日晚上十点零六分回去的,当时就他一人,是打的出租车。根据车牌号,我们找到了出租车车主,车主说他当晚从郊区返回,正准备收工回家。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停着一辆汽车。根据出租车主描述,当时他看到路边的那辆汽车是一辆吉普,好像没挂车牌。车主描述的汽车,和那个戴帽子、穿宽大衣服人乘坐的汽车应该是同一辆。 从路旁一辆汽车下来一个人,这个人个子不高,面目也还清秀,当路拦下了出租车。出租车主看对方长的不凶恶,又是去县城方向,这才拉上了对方。根据对方要求,车主把汽车停到南苑小区十五号楼下,当时对方下车付打车款时,多余的六元钱也没要。出租车主描述的那人面貌,正是王虎的模样。 录相显示,从进入楼道后,王虎就再也没从楼里出来。我们还调用了案发前十五天之内所有录相,王虎在半个月之内,仅这一次到过十五号楼二单元。再之前的录相,因为小区录相存储设备内存的关系,并没有保留下来。另外,在王虎进入楼道前后,除了那个打扮怪异的人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可疑之人,这也是判定此人即为嫌疑人的依据之一。” 楚天齐拿桌上烟盒,取出两支香烟,一人发了一支,然后示意对方继续。 曲刚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从房产局查到,这套房子的房主是一个叫何儒光的退休教师。根据档案上的电话号码,干警联系上了何儒光的女儿,知道何儒光老夫妻去年到了定野市,专门给女儿看孩子,平时不回来。老两口走之前,就把南苑小区这套房子出租了,租给一个叫刘生银的人。干警专门到市里,找何儒光核实房屋出租情况。何儒光办事还挺仔细,拿出了一份和对方签的合同,还留有对方的身份证复印件。可是经过我们查对,这个身份证是假的。 何儒光听说自己的房子里死了人,早已经六神无主,问他租房人的样貌,他也说不清楚。他说正式租赁前的联系都是通过打电话,真正见面就一次。见面那次,连签合同带付租金顶多半个小时,他也主要是看合同和数钱了,根本就没去关注对方长什么样。按照何儒光记录的手机号码,干警打电话过去,是空号,到邮电局去查询,身份信息也是那个假身份证。截止到目前,这条线索就算断了。 法*医对死者解剖,发现死者身体里有大剂量安眠药,同时在那个空啤酒罐里也检测出了安眠药成分。安眠药究竟是何人所放,究竟是为了方便刺杀,还是另有所用,暂时还不得而知。”说到这里,曲刚把手一个塑封袋放到桌上,“局长,这也是在屋子里发现的。” 楚天齐扫了一眼,看到塑封袋里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字,像是人的外号。他抬头,看着曲刚:“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在你回来之后,我们才刚刚掌握的吗?” 曲刚一楞,旋即回答:“有些是,有些不是,但我回来后都统共复核了一遍。” 第九百一十三章 思路不错 “哦,那就是说有些已经早有结论,那为什么我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说着,楚天齐紧紧盯着对方。言下之意很明显:为什么张天彪没有向我汇报。 曲刚自是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而且他也就这个事狠狠训了张天彪。可张天彪就是厕所石头——又臭又硬,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鸟姓楚的,就是不向他汇报案情。为此曲刚大费脑筋,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见楚天齐,来汇报案情。刚才还以为对方没注意这事,不想现在人家提出来了。 局长的问话不好回答,曲刚只得含混的说了一句:“可能……肯定一开始他们还吃不准,所以才没及时向局长汇报吧。” 楚天齐微微一笑:“老曲,替我传个话,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事情要分清轻重缓急。无论是谁,如果就因为亲戚严重违规被处理而要使性子,进而影响了破案,那这个误事的责任可是他的。如果这个人依旧我行我素,不顾大局的话,那就得考虑他是否称职了。”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就是告诉曲刚,张天彪为了一个被依规处理的所谓的外甥,竟然不向局长及时汇报案子进展情况,做的太过分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他这个副局长就太不尽职。言下之意就是在警告,要是张天彪还这样的话,就不要当这个副局长了。 对方的话说的很重,警告意味很浓,但曲刚却没有反驳的理由。牛县长可是告诫过自己,不要主动招惹楚天齐,要尽量配合,自己不能不遵从。何况张天彪是有错在先,而且屡次故意挑衅对方,尤其这次竟然连命案侦破进展都不汇报。如果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在,张天彪可以先向自己汇报,自己再及时汇报给局长,可这次自己不在家,那张天彪就应该直接向局长汇报,但张天彪却没有这么做,也无怪对方要生气。 思索了片刻,曲刚只得态度诚恳的表态:“局长,张天彪做的确实不妥当,我做为他的老同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一定好好批评、教育他,让他及早改正错误,并让他把精力用到正道上来。” 楚天齐淡淡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用手一指那个塑封袋:“昨天回来后,我就带人又到了事发现场,在电视柜抽屉夹层发现了这张纸,纸上面就写了‘大巴掌’、‘熊瞎子’、‘小嗑巴’几个字。这几个肯定是人的外号,应该是和‘傻子’王虎一混的,没准都是道上的。社会上有一个小混混,说话结结巴巴,很可能就是这个‘小嗑巴’。另两个虽然没听说过,但只要找到了‘小嗑巴’,要找到那两人应该也不难。我想从他们身上下手进行调查,局长看可以吗?” “这上面记录的应该是人的外号,很可能就是混社会的几个人。王虎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其它的人际关系也暂时没掌握。从这几个人身上下手,倒是一个可以考虑的破案方式,这个思路不错。”说着,楚天齐一笑,再次指了指塑封袋,“我提醒干警多次,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个。你这一回来,就找到了线索,看来破案还得靠你呀。” 虽然局长是表扬的意思,但曲刚却听得出对方的耿耿于怀。局长看似说的轻描淡写,实际是在指责张天彪自以为是,没有认真听从局长的指示、建议。曲刚心不禁暗暗苦笑:张天彪你何苦呢? 曲刚打了马虎眼:“局长,你可不要夸奖我,那样我会骄傲的。再说了,这还八字没一撇,也许空忙活一场也说不定。”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问道,“局长,还有什么指示。” “你尽管安心破案,领导有什么雷烟火炮,我替你顶着。不过,你要及时汇报、沟通,否则我可不当冤大头。”说着,楚天齐笑了笑。 曲刚站身,“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局长,请尽管放心,我一定及时汇报,事事汇报。”他幽默了一下,用以化解自己的尴尬。 楚天齐也只得身还礼,然后开了句玩笑:“工作的事可以,你个人隐私就不必说了。” “哈哈”一笑,曲刚向门口走去。 “回来,开会的事还没说呢。”楚天齐叫住了对方。 转身返回,曲刚笑着道:“我还是不够淡定,这一忙案子的事,忘了汇报会议精神了。” …… 曲刚出去时间不长,屋门再次被敲响。 楚天齐心里话:这周末也不得消停。但他还是说了声“进来。” 一个矮胖的人走了进来,正是秋胡镇派出所副所长陈明。看到此人,楚天齐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阴沉,低头看着桌上报纸,不去理会对方。 陈明哈着腰,满脸堆笑,也不在乎对方甩脸子,而是径直走向办公桌,谄媚的说:“局长真是日理万机,周末还在关注国家大事、社会动态、百姓民生。由您出任许源县公安局长,真是全县广大干警的荣幸,真是几十万许源儿女的荣幸,真是国家的荣幸,真是……” “行了,行了,有事说事。”本来想晾着那个家伙,真不知道那家伙还会说出什么话,楚天齐只得打断了对方。 “局长,我汇报一下为靠山村百姓,与聚财公司的协调结果。”停顿一下,见对方没有接茬,陈明接着说,“再次聆听您的教诲后,我和杨主任一同到了靠山村,正赶上村民出村,准备……” “你就直接说协调的事,这些内容杨主任都说了。”楚天齐再次打断对方。 “好的,好的。”陈明连连点头,“村民口气很硬,一口咬定聚财公司坑了他们,要聚财公司向他们按年支付租金,可却又拿不出任何支撑他们言论的证据。我虽然明知道空口无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聚财公司协调。聚财公司的人看到是我,直接说他们的领导不在。 我知道他们不愿见我,但我就不信这个邪,就一直在办公室等着。终于,他们的办公室主任还是被我等到了。当听我说明来意后,办公室主任很不高兴,说话也不客气,说我们这是以公凌私,是用手权利在胁迫他们,还委婉的请我走人。我明知这事难办,但有您的指示,又有百姓的殷切期盼,只得壮着脸与他们周旋。 与办公室主任实在谈不出个结果,我就直接去找他们的副总,副总说的更绝,说他们是搞企业,是为了赢利,又不是慈善机构。还说他们已经为当地各级政府、众多事业单位捐了款,已经为当地百姓回馈了好多,他们又不是冤大头。尽管副总脸色难看,语气生硬,但架不住我三番两次上门,有时我一待更是多半天。终于,他们松了口,说是看在我的一番苦心上,做出了重大的妥协,当然他们是看公安局的面子。”说到这里,他故意卖关子,停了下来。 尽管很想知道是什么“重大妥协”,但楚天齐明白陈明是要故弄玄虚,便没有接茬,而是低头喝了茶水。 见对方不说话,陈明只得接着说:“副总说可以考虑给村民一个月的租金,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援助,但前提是村民不再找他们闹事,而且他还要向总经理请示才能定。” 这叫什么“重大妥协”,一个月的租金不就是每户二、三百元,二十一户也才五千元而已?又思考了一番,楚天齐抬头,看着站在当地的陈明,只是面带笑容,却不说一句话。 从对方的笑容里,陈明看不到和善,看到的只是冷笑与不屑,他不禁心骂了一句:真不是东西。但他还是陪着笑脸,做了解释:“局长,您是看这钱数不多吗?就这,那个副总还一个劲儿的哭穷呢。副总说企业本来就是微利,除去苛捐杂税……这是他的用词,不是我说的。他说除去交税,利润就更薄,几乎都没有利润了。结果县、乡甚至市里还要摊派,再加上提前用租金为百姓盖房、置办了家具,哪里还有余钱? 他还说,现在员工的夏季半袖都没到位,人们一直穿着长袖,就是因为没钱付尾款,服装厂家才不交货。我也见到了,从厂区到办公室,就没见一个穿半袖的员工,全是穿着长袖工作服。哎,企业也不容易呀。局长,我这可是尽力了,哪是做协调呀?分明是去向人家乞讨了。”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思路,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村民知道协调结果了吗?他们同意吗?” “对方刚一答复,我就直接来向您汇报,还没和村民说,我估计他们不会同意,可能还会闹。”说着,陈明的脸色苦了下来。 楚天齐脸色一寒:“哦,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局长,也只能这样,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陈明叫着苦。 “真没办法了?你能没办法?”楚天齐反问道。 陈明摇摇头:“真没办法了。” “陈明,你好好想想,果真没办法了?”楚天齐一字一顿的说着,脸色也更加阴沉。 陈明不由得心一惊,试探着问:“局长,要不我再试试?” “嗯,这个思路不错。”楚天齐的脸色瞬间阴转睛,似乎还带上了一丝笑容。 看到对方的神色,陈明心暗骂:真他*娘的变毛鸡。骂完之后,他又不禁孤疑:我怎么感觉这家伙像是有阴谋呢?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不信不咬钩 陈明心里不踏实,赶忙补充道:“局长,我只能试试,但我估计,肯定不会有什么效果。这次你是没看见,那个副总都快跟我变脸了,说我本来应该是维护他们公司的,结果现在却伙同村民逼*迫他们。” “哼,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吹的挺牛的一个公司,只出五千块钱就小气的肉疼了?是那个公司没实力,还是只出不进习惯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问道:“聚财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这……这可不清楚,反正就知道聚财是商贸公司。”陈明回答,“局长,您有所不知,也并不是公司小气,每年县里大大小小的捐款都会找到他们,乡里更是一次不落。对于靠山村老百姓,他们也不是不想给援助一点,而是担心老百姓就这么没完没了的闹下去。如果百姓保证以后不再生事的话,他们肯定再补偿个两、三个月也行。” 楚天齐一笑:“你做为辖区派出所负责人,聚财公司做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是做假药、开赌场的勾当吧?” 陈明忙说:“局长,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让他们知道这话出自您口,那……那影响就太不好了。” 楚天齐摆摆手:“他们不会知道的。我只和你讲过这话,要是他们真知道的话,那么泄密的人也就太好找了。”说着,他话题一转,“陈副所长,听你的口气,不像是在替村民出面做协调,倒像是代表聚财公司在谈判。” “局长,您……您……我知道您这是开玩笑,绝不会这么冤枉我老陈的。先不说我为此事来回奔忙的苦劳,就是我为民办事的心情也是天日可鉴。”说着,陈明用手指了顶棚,意即老天能看到。 楚天齐“哈哈”大笑:“陈副所长,我不会冤枉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您就是开玩笑。”陈明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没有要冤枉你的意思,其实听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真的感觉你的屁*股坐到了聚财公司一边,这也是为什么屡次协调都无果的原因。”说着,楚天齐眉毛挑了挑,“所以这次聚财公司仅答应出五千块钱,你就故意把对方说成‘重大妥协’,以期为对方叫苦。我想,五千块钱对于一个大公司来说,可能还不够宴请时一瓶酒的价格吧。” 陈明脸色数变,一副委屈的表情:“局长,您真是冤枉我了,我一个小警察,人家哪会买帐?即使年年要点赞助,也根本就没几个钱。要是所里经费能足额上拨的话,我才不愿到人家门上去讨要呢,更不愿受人家的冷脸。” “别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怎么觉着你是在演戏,怎么觉着你在故意做给我看呢?”楚天齐说话时,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局长,真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挣着公家的钱,怎么会坐到他们那边呢?”陈明都快哭了,“当年我那样对你,其实就是受人蒙蔽,一时糊涂,并不是真要怎么样你,当然我的方式也欠妥。” “不要扯当年的私事,现在是在说公事。”楚天齐摇摇头。 陈明直接一副哭腔:“局长,您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呢?” 楚天齐“哼”了一声:“很简单,继续替百姓去协调,争取应得的利益。如果还是现在这种力度,你也不用来汇报了,直接告诉我你做不了,就行了。” “您……您这不是要公鸡下蛋吗?我要有那么大的能量,还能是一个小所长吗?”陈明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哦,你这跟我搅理的本事一套一套的,怎么就做不了聚财公司的工作呢?”楚天齐“嗤笑”着,“好啊,你既然觉得屈才了你,那就把这些年的档案好好翻一翻,看看到底该给你一个什么差事。你说好不好,陈副所长?” “哎,这是硬要尼姑养孩子呀。”陈明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去试试,不过只能是尽力。”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别又说什么被逼。”楚天齐说着风凉话,但面色却很严肃,“还有,不要再用随便一个结果搪塞我,抢着却做这份工作的人,可大有人在。” 陈明一楞,旋即点点头:“好吧。” “另外,如果因为此事老百姓上访,或是反映你吓唬了他们,那我可要拿你试问的。”楚天齐面色一寒,“听明白了吗?” 陈明长嘘一口气:“听明白了。”说完后,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摇头叹息。 看着陈明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的眼睛眯了来,心说:你玩花活,咱也给你来虚的,虚虚实实,看谁现原形? 楚天齐可不相信陈明会用心去做此事,也不相信陈明能谈出什么结果,楚天齐这样做自有他的打算。 正像陈明疑惑的那样,楚天齐就是在耍“计谋”,但此“谋”未彼之所谓“阴谋”,而是楚天齐要利用陈明间协调之机,拖延村民上访时日。而且楚天齐表面利用陈明曾经的短处,以及副所长位置进行“胁迫”,就是要给对方造成错觉,从而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遮盖自己早已提前知晓此事的事实。 楚天齐很清楚,陈明未必相信自己的那套说辞,但现在自己掐着对方“七寸”,而且对方也未必就能想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要在对方想明白之前,在村民上访之前,找到那个人就好办。 如果找到那个人的话,事情就真的能解决吗?面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楚天齐的眉头渐渐皱了来。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乱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看来电显示,楚天齐“嗤笑”一声,走到里屋卧室,按下接听键:“你怎么现在来电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解药?”对方不理会楚天齐的问题,而是提出来了自己的疑问。 楚天齐也是不接对方的话茬,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质问:“昨天你刚打过电话,离下次打电话还有六天呢,你怎么不守规矩?” “姓楚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此事,到底是谁不守规矩?你少忽悠人,到底给不给解药?什么时候给?”对方声音很急。 “赵六,你也太猖狂了。你深夜入户刺杀我,要不是我提前有防备,恐怕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之鬼。当时看你不住的求饶,我动了恻隐之心饶你一命,你现在反倒质问我来了。”楚天齐冷哼一声,“我要是不给呢?你要告我?你敢吗?” 赵六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你……你别以为我有把柄在你手里,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告了你的话,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你给我吃了毒药,也是重罪。” 楚天齐“哈哈”一笑:“怪不得有那么一句话‘流氓会武术,简直闹不住’,原来就是说你呀?你一个杀人未遂的疑犯,竟然反倒威胁受害者了,这是那门子道理?好啊,你尽管请便,想告就告。我倒要看看,法院是信你这个杀人犯,还是信我这个无辜受害者。”说完,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楚天齐笑了,心暗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多硬? 静了有两、三分钟,手机再次响,来电显示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楚天齐没有理会,就任其响着。 电话铃声很执着,一遍响过,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就又响了第二遍。就这样,响了一遍又一遍,一连响了有六、七遍。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摁下了挂断键。 刚刚挂断,手机再次响,好像比刚才的声音更急似的。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是楚天齐感受到铃声传递着对方急切的心情。 你急我不急,这样想着,楚天齐先是挂断电话,紧接着关了手机。 走出外屋,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楚天齐想着刚才的事情。事隔一天,赵六竟然再次来电话,语气还如此冲,足见其心情之急。不知这小子是真的急着用“解药”,还是担心自己会不给他,也或者是想通过“解药”解毒从而摆脱自己控制。当然也不排除可能和那个人有关,也许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就在一。 想到这里,楚天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那个人嗅到了什么,想跑?嗯,极有可能。看来,无论是阻止靠山村村民上访,还是尽快找到那个人,都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按下了那部手机的开机键。 开机铃声过后,手机进入待机状态,然后静静的躺在桌上,屏幕也几乎是黑的。 过了很长时间,手机也没有响,但楚天齐不着急,他知道它会响的。 “叮呤呤”,将近六点的时候,手机响了,号码正是赵六的。 依旧等手机响了好几遍,楚天齐才按下了接听键。 “姓楚的,你说话算不算数?”赵六的质问声再次传来。 楚天齐骂道:“妈的,给老子添了麻烦,反倒质问老子来了。少费话,我挂电话了。” “别别别……”手机里传来赵六忙不迭的声音,“你别生气,我也是着急的,请多理解。其实我也很体量你,知道你平时工作忙,接电话多有不便,这才在你周末休息打电话。我就是一件事,求求你大发慈悲,给我解药吧。” 楚天齐心暗道:小子,我就不信你这滑泥鳅不咬钩。但他嘴上却懒散的问:“着急啦?” “着急,实在着急,我是盼星星盼月亮……”赵六开始了他的一番表演。 第九百一十五章 顺藤摸瓜计划 六月十三日,楚天齐坐上了去往首都**市的班车,这次既是办公事,也是办私事,与他同行的还有司机厉剑。 公事就是参加全国英模事迹报告会,在台下做观众,时间是明天上午。 至于私事,其实严格来说也是公事,只不过是没有通过正常渠道,而是私下去办。他要见赵六,明着是给赵六送“解药”,其实是要通过赵六,来个顺藤摸瓜。 这次之所以没有乘坐局长专车,即是为了方便办私事,以免赵六发现车牌号,从而识别了自己的身份。他的身份还不想让赵六知道,包括赵六身后的人也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越晚越好。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担心赵六偶尔发现了县公安局局长的专车,从而脚底抹油——溜了,那样要是再找对方的话,就很麻烦了。 赵六不但在六月七日星期五打了电话,紧接着在八号、十号、十二号又打电话。从赵六打电话情况来看,这小子已经很急了。 八号那天通话时,赵六还倒打一耙反怪楚天齐的错,当然楚天齐没有让这小子得逞,赵六还是乖乖的求了他,他也就借坡下驴,答应了对方。当时赵六称见面地点需要考虑,楚天齐也就说见面时间再定。 十号的时候,赵六说是可以在**市见面,楚天齐也就说了在本周末见。至于对方为什么会跑到首都见面,楚天齐暂时还不得而知,但他把见面时间定在本周末,就是为了以公事的名义出差,避免好多人猜疑自己此次的行动。对方把见面地点定在首都,也正合楚天齐的意思,省却参加完报告会还得赶车到别处。昨天赵六再次打来电话,确认本周末见面的事,显见已经急不可耐。 在出发前,楚天齐把这次的行动计划告诉了厉剑,也讲了计划当涉及的人以及以前的一件事。这个计划他只和厉剑讲了,单位其他人都只知道他去首都参加会议,就是和周仝也没有说这个计划,以免她不必要的担心。 这些天,许源县公安局最棘手的事情,就要数“傻子”王虎被杀的命案了,楚天齐也理应以此事最为重。但首都的会议必须参加,而且那件事也是越早处理越好,避免在此节骨眼上横生枝节。所以,实施这次的计划,既是为了处理那件事,也是在为全力破获命案扫清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命案的事是曲刚全力领导侦破,也不需要自己这个局长事必躬亲。 据曲刚汇报,现在王虎被杀一案,最重要的线索就是那张纸上的三个绰号。曲刚已经差人找到了“小嗑巴”,但“小嗑巴”有不在命案现场的证据。而且从“小嗑巴”近期的对外联系,也没有发现和此案有关的线索。虽然从“小嗑巴”身上没有收获,但“小嗑巴”供出了“大巴掌”、“熊瞎子”的一些信息,曲刚正安排人手找这两人。 “吱”的一声刹车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注意到,大巴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紧跟着车门一开,四个人走上车来。 看到几人,楚天齐眼睛一亮,用胳膊碰了厉剑,实际此时厉剑也看到了这些人,两人用眼神进行了快速交流。 司机正要发动汽车,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停车,我们上错车了。”说话的是个小矮个,正是刚才那上车的四人之一。 听到这一声喊,司机停止扭动大巴车钥匙的举动,乖乖打开了车门。 厉剑看了眼楚天齐,楚天齐轻轻摇摇头。 那四人快速走下大巴车,小矮个临下车的时候,还回头望了楚天齐一眼。 四人下车后,大巴车继续向前驶去。 这四人,楚天齐在三月四日那天就见过他们,也是在班车上,只不过是从定野市发往许源县的班车上。在这四人上车不久,“傻子”王虎也上了车,他们开始共同实施“易拉罐骗局”,骗局进行到一半又急匆匆下了车。 刚才在看到这四人的时候,楚天齐自然想到了“傻子”,想到了他们应该是可以做为命案的突破口。只是现在自己另有计划,而且也没有直接抓这几人的证据,所以他才没有动手。他们肯定也是因为看到了楚天齐,也才上车就急着下了车,不知是转到其它车上继续行骗,还是向主子汇报去了。楚天齐相信,只要是命案涉及到这几人,凭曲刚的能力肯定也能找到他们。 先不想这事了,还是计划一下首都的事吧。这样想着,楚天齐闭上眼睛,在大脑过滤着自己这次的计划。 …… 许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后,不停的抽着香烟。而张天彪却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还不时的唉声叹气。 曲刚手指张天彪,皱眉道:“行了,别转悠了,我心烦。” “曲哥,案子破不了,也不能赖我。”张天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现在在这儿愁眉苦脸,一会儿说案子,一会儿又是拿我撒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可人家恐怕早已经住在首都豪华大酒店里,一边吹空调一边吃着山珍海味,说不准旁边还有美女侍候着。” “屁话,做为主管副局长,不想着如何破获命案,却在这扯老婆舌,你有意思吗?”曲刚斥道,“每个人分工不同,责任也不同,你不要总想着别人如何如何容易,他的担子也不清,甚至比我们都重。” 张天彪连连摇头,“嗤笑”不止:“曲哥呀曲哥,我真就纳闷了,一个从警将近三十年的老警察,一个做刑警十多年的老刑警队长,一个做了将近五年的常务副局长,尤其还是曾经主持过全面工作的副局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张天彪,把话说清楚,我变成什么样了?”曲刚瞪着对方,厉声道。 “曲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先说说他对你做的事。”张天彪说着,扳手指头数着,“一、要是没有他的话,你指定就是局里一把手,正是他的到来,抢了你的位置,你煮熟的鸭子飞了。二、自他来了以后,一次次的打击你,甚至羞辱你,你哪还有常务副局长的权威?三、那次给他摆接风宴,虽说咱们想灌他,可他本已占了上风。他是一把手,就应该发扬一下风格,有点风度。可他倒好,直接把你放倒,让你在大厅广众之下丢人。这还不算,他花了一千块钱,就让人们念他的好,搭他的请客之情。可你却当了冤大头,不但贴了五千多块钱,还成了人们的笑话。四……” 曲刚厉声打断了对方:“够了,上班时间你不谈工作,却来讽刺我,到底要说什么?” “曲哥,我说的其实就是工作,完全是为了你这个常务副局长鸣不平呀。”张天彪阴阳怪气的说,“就是我不说,他做的那些事你也心知肚明。可让我不解的是,你面对敌人如此的打压,如此的羞辱,竟然还能坦然处之,而且处处维护对方。知道的人会说你以大局为重,虚怀若谷,可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你是软……骨头。我尊敬的老大哥,我敬佩的老队长,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变的我都不认识了?” 曲刚气的半天没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张天彪,不要拿什么绝大多数人做幌子,其实那就是你的想法。我现在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要考虑大局,考虑团结,同时也要考虑县长的指示。而且你刚才说的这几件事,纯粹是我们挑衅在先,落个那样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我觉得,不是我变了,而是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积极进取,勇于破案的刑警队长,而是变成了一个东拉西扯、咬嚼字的酸秀才,变成了喋喋不休诉苦的祥林嫂。” 张天彪笑了:“自古忠言逆耳,人们难以接受,曲哥也不能免俗。但我尊敬曲哥,一如既往的尊敬,可我要提醒你的是,别只知道傻傻的受累,要多留个心眼,要分得清远近。现在你我因为破案的事,整天愁个半死,可人家不但自己去了,而且连司机也带去享福了。要是开车还罢了,可那是坐班车。” “开会通知上明确写着至少去两个人,人家带上厉剑也正常,厉剑不只是司机,也是办公室副主任。”曲刚反驳着。 “哼,办公室副主任?还不是马屁精搞的鬼?还不是我们没有立场?”张天彪并不买帐。 “张天彪,虽说厉剑的办公室副主任来的快,好像也挺容易。可你要想想,对于乔丰年被打一案,我们根本没有头绪,是人家厉剑先抓住了两名凶手,从而破了案。而我们做了什么?交、巡警乱罚款,看守所所长不知天高地厚找局长别扭。”曲刚声音很疲惫,“别只两眼盯着人家,还是看看我们自己做了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曲哥,你变了,你的立场完全变了。”张天彪边说边摇头,向门口走去,拉开屋门的瞬间,又回头道,“曲哥,我还是那句话,我尊敬你,永远尊敬你,只是希望你认清事实。”说完,走了出去。 随着屋门“咣”的一声关上,曲刚长长叹息了一声:“唉。” …… 下午两点多,班车停在了**市汽车总站。 楚天齐走下汽车,环顾四周,心暗道:我要实施顺藤摸瓜计划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惊弓之鸟 开会期间,楚天齐一直有一个担心,担心在此期间会有电话来。在开会前,他已经把手机来电调成振动模式,并不担心它会在会场突然响,而是担心赵六来电,自己却不能及时接听。 事实证明,楚天齐的担心是多余的,从三月十三日早上开始,一直到十四日参加完会议,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再到十五日晚间睡觉前,那部摩托罗拉手机也没响。 十五日整天都是专门在等赵六的电话,可对方一直没有联系,楚天齐怀疑是否赵六那小子说了不算,或是故意在耍自己,亦或是嗅到了什么。尽管心有疑惑,但楚天齐还是忍着没有主动联系对方,他要时刻形成对方着急而自己并不积极的样子。 十六日早晨,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摩托罗拉手机看看,上面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今天已经是星期日,如果对方还不来电话,那自己该怎么办呢?该直接给对方去电话吗? 楚天齐和厉剑床后,两人到餐厅用过餐,然后回到了房间。 昨天就干等了一天,今天是继续等着,还是上街转转呢?正在考虑这个事情,手机响了,就是那部摩托罗拉手机。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来电显示正是赵六的号码,楚天齐心一喜。但还是等着手机又响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懒散的说了一句“喂”。 手机里传出赵六的声音:“你到了吗?” 楚天齐说:“刚到。” “你在什么地方?”赵六继续问。 “别管,说了你也不知道。”楚天齐不屑的回答,“你就说在哪见面吧。”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然后传出声音:“万国大厦一楼大厅见面,怎么样?” 楚天齐说了一句:“无所谓,哪都可以。” “好,记得拿上解药,我等你。”说完,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挂掉手机,楚天齐对厉剑说了句“万国大厦一楼”,二人拿好自己物品,一同下楼。厉剑先行一步,奔目的地而去。楚天齐到酒店大堂退房后,也打出租车奔向万国大厦。 **市除了空气不好外,另一个特点就是堵。前两年还是工作日路上爱堵车,现在周末也很堵。坐在车上,放眼望去,几乎整个道路都变成了大停车场,看车牌号有一多半都是外地的车辆。 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可出租车也才走出大约五公里,照这样下去,最少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楚天齐心里有些着急,可着急也没用,谁不着急?怪不得人们常说,在首都开车的男司机,往往车上放着一个大口的空饮料瓶,以备特殊情况下解决内急。 又蜗行了二十多分钟,汽车终于可以慢速前行了。 手机铃声响,是局里统一配的那部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厉剑,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厉剑声音传了过来:“局长,我已到了万国大厦,没看到脸上长痞子的男人。现在我到了二楼休息区,在继续观察。” “好的,我估计再有二十分钟也到了。”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走的就比停的快,虽然出租车依然没有跑来,但一直前行着。在将近九点半的时候,汽车停在了万国大厦。 下了出租车,楚天齐环顾一下外面情形,迈步走进了万国大厦。 在五年前的时候,楚天齐来过这个大厦。那个时候他还在沃原市一当老师,当时还是和孟玉铃一来的。这里面的物价都很高,一个挣死工资的小老师根本光顾不,但那次楚天齐还是花五百多给女友买了一条裙子。那一条裙子钱,相当于楚天齐三个月的工资了,是他攒了多半年的积蓄。 这栋楼在外面看着不高,样子也显得不很新潮,但一进到里面,就感受到了它的气派。一楼面积很大,一个个柜台里都摆放着金银、玉器饰品,在灯光映照下,饰品发出晶莹的光亮。抬头望去,楼顶离地面足有三十多米高,这可是从一层到五层的高度。 环顾四周,楚天齐没有发现赵六的影子,倒是透过二楼玻璃护栏,看见了正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厉剑。为了不让赵六发现厉剑的存在,两人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互动动作。 楚天齐把目光收回,投放到一楼,搜寻着那个脸上有痞子的人。他看的很仔细,足足搜索了有七、八分钟,但还是没有发现赵六。 正这时,手机响了,是那部摩托罗拉。 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你在哪?我早就到了。” 手机里传来“嘿嘿”的笑声:“不好意思,我半路堵车严重,已经在动物园下车了,你来这儿吧。” “什么,你耍老子?”楚天齐沉声道。 “我怎么敢耍你呢,动物园南门见。”话音刚落,手机里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楚天齐收手机,想了一下,向大厦外走去。 来到外面,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楚天齐坐了上去。和司机说明目的地,汽车缓缓启动了。 楚天齐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厉剑的号码,说道:“动物园南门。” 厉剑回答:“好的。我正在打车。” 挂断电话,楚天齐心暗道:赵六这小子够鬼的,竟然玩了电视剧里那一套。 出租车走出有半个多小时,停了下来,动物园已经近在眼前。 付过车费后,楚天齐下了汽车,向动物园走去。他注意到,动物园南门口人很多,都是排队购票的人,大多都是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儿。 搜索了半天,哪有痞子赵六?倒是厉剑正站在远处,看着自己。 拿出摩托罗拉手机,楚天齐回拨了过去。 手机“嘟嘟……”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听。正准备拨打第二遍时,手机却“叮呤呤”响了来。 号码是赵六的,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你在哪?” “我呀,刚进动物园,你也进来吧。”赵六的声音不紧不慢。 楚天齐沉声道:“赵六,你想干什么,真想耍老子?那老子走了。” “不敢,不敢,千万别走。好不容易来趟首都,又守着动物园,怎么着也得进来看看呀。”赵六的声音油腔滑调的,“你到狮虎山这儿,上到高处来,我等你。”说完,便没了声音。 妈的,看来厉剑说的不错,赵六这小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也在时刻保持着警觉。心暗骂着,楚天齐慢慢向售票口走去,排在了购票队伍的队尾。 购票队伍缓慢向前移动,楚天齐也跟着慢慢挪动步子。尽管楚天齐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厉剑也排在队伍后面,两人间只隔着三个人。 看似不快,主要是排队的人太多。等楚天齐到了购票口的时候,售票员非常麻利的完成了售票程序。 进到动物园里面,楚天齐先是看了一下图标指示,才拐上了向右的道路。走出几百米后,他又向左拐去。 不多时,一处圈着围墙的所在出现在眼前。围墙建在土坡上,围墙近前站在好多大人和小孩子,有的小孩更是直接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楚天齐知道,那里就是“狮虎山”。 迈步向“狮虎山”走去,楚天齐一边爬着小坡,一边在前面人群搜寻赵六,但却一直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来在围墙处,楚天齐看到了围墙里面的假山,假山上刻着三个红色大字——“狮虎山”。名曰“狮虎山”,可假山和围墙之间的平地上,只有两只老虎,其一只在懒洋洋的散着步,另一只更是趴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楚天齐看似在观赏“狮虎山”里的情景,其实他的两耳一直没有闲着,他从众多脚步声分辩出,有一个是奔着自己来的。他知道这个脚步声肯定不是厉剑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天齐不禁心一阵激动:好小子,你终于来了。 感受到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楚天齐猛的回头,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看到了他,稍一楞怔,迅速停下了脚步, 在离楚天齐不足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戴着一个带大帽沿的白色凉帽。尽管对方帽沿压的很低,但楚天齐还是看到了对方的满脸横肉,看到了对方右脸颊上有一撮黑*毛,也看清了那黑*毛根部长着一个痦子。就冲这个凶恶的长相,不是赵六还能是谁? 赵六也看到了楚天齐,冲着楚天齐一疵牙,再次迈动脚步,到了楚天齐面前。 看着面前的赵六,楚天齐沉声道:“你搞什么鬼?莫非你还带来了帮手?”说着,他向赵六背后看去。 “我是带了帮手,就是它们。”赵六向前一步,用手指向围墙里的那两只老虎。 “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赵六叹了口气,“唉,要是你耍我,那我就跳下去,把自己交给它们。在它们正式享用我之前,我会向围观的人控诉你。” 楚天齐盯着对方:“赵六,你这三番两次变换见面地点,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手,可真够狡猾的。” “实属无奈呀。我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得不防。哎!”赵六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九百一十七章 好小子,咬钩了 “防什么?”楚天齐反问。 赵六回答:“你总是左拖右拖,推三阻四,谁知道你会不会真的给我解药,会不会骗我?” “赵六,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俗话说的好,‘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间不怕鬼叫门’,你不止是怕我不给解药吧?恐怕你还干了别的坏事怕发现,也或者是怕警察找你,对不对?” 赵六一龇牙:“我是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我主要是怕你把那件事捅出去,怕你把警察招来。” “你在电话不是说的挺硬吗?”楚天齐讥笑着。 “那不过是诈诈你,我怎么敢和你经公见官呢。”赵六嘿嘿一笑,用手向身后一指,“咱们去那边谈。” 楚天齐指着围墙里的老虎,笑着道:“你不和那两个帮手在一块,不担心我找人收拾你?” “不担心,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来的,没把条子带来。”说着,赵六向前走去。 “赵六,站住,我怎么觉着你有阴谋呢,不会是那边有你埋伏的人吧?”楚天齐叫住了对方。 赵六回头一笑:“没有,绝对不有。大天白日的,我怎么会埋伏人呢?再说了,就像我这样的,怕是十个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吧?去那边要安静一些,主要是说话方便,你也方便给我东西。” “好吧,那你带路。”说着,楚天齐向前一指,待对方向前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厉剑已在远处注视着自己这里,便轻轻点了一下头。 跟着赵六,下了土坡,两人到了南边围墙那里。这个地方没有动物可观赏,只是匆匆而过的人们,要安静的多。而且靠墙根的地方,还有几个貌似树桩的椅子,两人坐到椅子上边。 “带来了吧?”说着,赵六伸出右手,摊开了手掌。 “想要解药啊,好,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楚天齐摆了摆手,“你不是在西南的大山里吗?怎么又到首都来了?发财了?”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派人跟踪我吧?”赵六很惊讶,然后又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这你别管。”楚天齐当然不会讲是“猜的”,而是继续说,“你说,为什么?” “为什……这好像和咱们的事无关,你也管不着吧?”赵六又说到了自己关心的事,“拿来吧。” “别着急,我再问你。”说着,楚天齐面色严肃了好多,“你认识‘大巴掌’、‘小嗑巴’、‘熊瞎子’吧?” “你问这干什么?”赵六警觉的站了来,“他们怎么啦?” “你就说认识不认识?”楚天齐追问着。 “认识是认识,可我们已经好长时间不联系了。他们要是做了什么坏事,我可不知道,更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赵六急忙辩解着,又试探着问,“他们犯什么事了,跟你有关系吗?”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继续问道:“你认识‘傻子’阿虎吧?” “认识。怎么啦?不会是阿虎让‘大巴掌’他们仨找你麻烦了吧?”赵六很是疑惑。 “阿虎不会找麻烦了。”楚天齐盯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他已经死了。” “啊,死了?”赵六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会死呢?” 楚天齐继续说:“他死在一间租赁的楼房里,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匕首。在这个房间里,警察发现了一张纸,上面有四个人的绰号,前三个分别是‘大巴掌’、‘熊瞎子’、‘小嗑巴’。第四个你猜会是谁?” “谁?会是谁?肯定不是我,我和阿虎见面特少,平时更没来往,他怎么会记上我呢?”赵六提出了一连串疑问,“你是听谁说的?你这是诈我,他就是死了,跟我也没有关系。” 楚天齐微微一笑:“不打自招了吧,还用我说第四个外号吗?” “姓楚的,你不想给我解药就明说,干嘛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诬蔑我?”说着,赵六拔腿就跑。 可是还没跑出两步,赵六就摔倒了,是被人绊倒的,绊他的人不是楚天齐,而是早已在一旁待命的厉剑。厉剑根本不容赵六身,早已一只脚踏在了对方腰眼上,让对方有力使不上。 尽管赵六动弹不得,但还是使劲扬头,骂道:“妈的,姓楚的,你耍赖,果然有帮手。”接着,他忽然大声喊了来,“来人呀,有人行凶了,救命啊,救命啊!” 赵六这一嗓子还真管用,路过的人纷纷驻足,有四、五个体格较壮的路人,还向这边赶了过来。 “闭上你的臭嘴,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厉剑手已经拿着一个小塑皮本,上面印着三个字——“警官证”。 “你是条子?”赵六停止大喊,咬牙切齿道,“姓楚的,你他*妈的真不厚道。” 楚天齐没有理这个家伙。 厉剑也没有接这小子的话,而是回头向走来的几人晃了晃《警察证》:“我是警察,正在办案。” 那几个想要见义勇为的人,见对方亮出了警官证件,而且大喊的人也闭嘴不喊,知道是闹了乌龙。便冲着厉剑招招手或点点头,表情尴尬的走开了。 此时,厉剑已经麻利的把对方从地上揪了来,问道:“还跑吗?要不给你带上铐子?”说着,厉剑向挎包摸去。 赵六稍微一楞,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不用,不用,我不跑。” 厉剑一推赵六,向楚天齐那里走去。来到近前,把赵六推坐在树墩椅子上,他也坐了上去,赵六就夹在了厉剑和楚天齐间。 楚天齐一笑:“赵六,这次厉警官来,不是为了咱俩的那件事,而是为了我刚才说的阿虎被杀一案。现在你有重大嫌疑,你要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我是冤枉的,真的冤枉。”说到这里,赵六住口不言,然后看着厉剑,试探着问,“警官,能给我再看看你的那个证件吗?” 厉剑一笑:“好啊。”说着,再次拿出警察证打开,伸到了赵六面前。 看看证件内容,再看看照片,又看看厉剑本人,赵六点点头:“你真是警察。” 厉剑收《警官证》,追问道:“赵六,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为什么刚才要跑啊?” “我以为他在骗我,担心被他收拾,这才跑的。还不是他……”赵六手指楚天齐,话说到半截又换了话题,“警官,我已经离开许源县三个多月,期间一次没回去,也没和那边的人联系过,和阿……王虎也没联系过。” 楚天齐一旁插了话:“赵六,当着警察面你还撒谎?你没和王虎联系过吗?” “你……”赵六瞪了楚天齐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狗逮耗子——多管闲事。然后他又把头转向厉剑,“对了,我就和王虎联系过一次,是想向他借点钱,不过我最终没等他汇款,而是迅速换了一个地方。” “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呀?”厉剑表示不信。 “我那不是躲避一些人的报复,怕王虎向这些人泄密嘛。”赵六接着说,“我前些天一直在南方,就是到这儿也才十来天,这还是他欠我东西,我等着向他要,要不也不会到这儿来。”赵六说的他,显然是指楚天齐。 “欠你什么东西?为什么欠你的?”厉剑追问。 “他……还是说这事吧。我真是冤枉的,我不知道王虎会把我的名字写到了纸上。”说到这里,赵六一脸惊喜,“你们可以找那几个人调查呀。不是还有三个人吗?据我所知,他们和王虎关系才近呢,比我要近的多。” “他们肯定要找,已经有专人去找了,我就是专门找你的。”厉剑面色一寒,“你还是老实交待吧,既然我们已经盯上你,你就别想隐瞒。与其遮掩,不如争取个宽大处理。”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根本就不是我*干的。我连许源县都没回去过,怎么能干这事呢?”赵六急忙辩解,“要不是听他说的话,我哪知道王虎已经死了?” “未必就需要自己回去,你可以指使别人去干啊。”厉剑“嗤笑”一声,“再说了,你说你一直没回去,这只是空口白牙,怎么能让我们采信呢?” “你不相信也没办法,我确实是没回去过,更没干杀人的事。”赵六说着,猛的一使劲儿,就想站来。 “赵六,老实点。”厉剑警告着,“你既然这么不配合,那就跟我回局里。”说着,从包里去拿手铐。 看到那露出来的半个“镯子”,赵六脸色立即腊黄,哀求道:“警官,别别别,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举了右手。 “行了,别演戏了,我们只重证据,根本不信这些鬼话。”厉剑说道,“你自己怎么能证明自己?” “我……对了,王虎是几号死的?”赵六反问。 “他被发现是五号那天。你要干什么?”厉剑盯问。 “那太好了,有人能证明我没有回去。”赵六面露喜色,“我是二号到的这儿,我和他这些天一直在一。” 厉剑表示疑惑:“哦,他是谁?在哪?” 赵六回答:“他是我姐夫,就在**。” “他能证明?”厉剑马上追问,“他叫什么?” 赵六肯定的点点头:“能证明。他叫何喜发。” 听到“何喜发”三个字,楚天齐心暗喜:好小子,你终于咬钩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你耍我们 “他在哪?带我去找他。”厉剑一副命令的口吻。 “他在……”话刚出口,赵六忙又追问道,“他只要能证明我在**市就可以了吧?” 厉剑沉声道:“什么意思?莫非你俩想串供?” “不不不,你误会了。”赵六连连摆手,“他那个人吧,比较古怪,平时也不愿接触生人。你们要是问的太多,我怕他会不配合,也怕他怪我。” “赵六,是你非说他能证明,并不是我想见他。”厉剑很不耐烦的说,“少费话,干脆也别去找他,你直接跟我们回县局。”话毕,不由分说,抓赵六胳膊就走。 “警官,警官,别这样,我也就是随便一问。”赵六身子使劲后蹲,陪着笑脸,“我不费话,不费话。还是让他给我证明吧。” 厉剑停下脚步,一手抓着赵六胳膊,一手指着对方:“赵六,我发现你小子可不老实,花样是一个接着一个,光这半天就耍了我们好几回。我可警告你,要是想逃跑或是有其它歪点子,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再次把手伸向挎包,“干脆给你戴上‘镯子’得了。” 一看对方要拿手铐,赵六忙着连连赔不是:“警官,别生气,别生气。我怎么敢跟你耍花活?那不是耗子舔猫腚——不知死活吗?” 楚天齐也忙在旁边打圆场:“厉警官,还是别给他戴了,那样走在大街上也不方便。” “好吧。”厉剑看似勉为其难,实则他就是要吓唬对方,手铐也不是随便用的。 当然,就冲赵六对楚天齐做的那件事,完全有充分理由铐住赵六这小子。但楚天齐不想让那事公之于众,也不想过早向赵六等人揭开谜底。厉剑几次示意要用手铐铐住赵六,其实就是楚天齐和他提前定好的,就是虚打实吓唬,目的就是让这小子老实点。 赵六眼神复杂的看了楚天齐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说道:“走,我们去找他。” 厉剑没有马上迈动脚步,而是扭回头去,左手做了几个手势,同时还配合了几个点头动作。 虽然被厉剑右手抓着胳膊,虽然扭头不便,但对方刚才的这些举动,都落入了赵六眼。他明白了,对方暗处还有人手,自己还是别动瞎心眼,老实配合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杀王虎,警察总不能冤枉自己,就直接把屎盆子给自己扣头上吧?想清楚这些,他长嘘一口气,再次说道:“西城区郝家营。”说完,低垂着头,任由对方抓着胳膊。 楚天齐和厉剑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二人一左一右,把赵六夹在间,向动物园出口走去。 虽然三人并排走着,样子也有些怪异,但并未引旁人的注意。身旁的人都是来游玩的,人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再说了,偌大的首都,什么稀罕事没有?谁又会无事生非,没事找事呢? 出了动物园,很快打上一辆出租车,依然是三人同时坐在后排座位,把赵六夹在间。 司机尽管略有狐疑,但大白天的,又是行驶在闹市区,也并不觉得担心。问过一句后,驾驶汽车直奔西城区而去。 坐在出租车上,楚天齐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暗道:何喜发,你等着,我来了。 …… 何喜发何许人也? 何喜发就是许源县秋胡镇靠山村村长。 楚天齐此次找赵六,说是为了给其送解药,其实就是要实施顺藤摸瓜计划,就是要通过赵六这根“藤”,摸*到何喜发这颗“瓜”。这个顺藤摸瓜计划已经酝酿很久,整个步骤也推演了好多遍,现在终于按计划逐步推进了。 刚到许源县公安局上任的第二个周末,楚天齐和厉剑去乡下,在途遇到了靠山村村民杨二成等用石头拦路。经过和杨二成对话,楚天齐知道了他们如此做法的缘由,知道了聚财公司和村民租赁山林一事。 分析杨二成的讲述内容,楚天齐觉得村长是此事的关键人物,找到村长何喜发是解决此问题的重要一环节。从那时,他就有了找到村长的想法,只不过有些信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而且如何找村长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后来在定野市偶遇胡三,从胡三口,楚天齐判断出赵六和何喜发的关系,就想到了利用赵六找何喜发的这个计划。再后来,陈明也讲到了租赁山林这件事,也透露出何喜发是重要当事人,这更加坚定了楚天齐顺藤摸瓜的想法。 随着王虎被杀案出现,楚天齐也想到了警察找赵六的理由,然后看似指东实则就是要打西。这个“东”就是指赵六,赵六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会供出“西”的所在。 之所以断定赵六知道何喜发藏身之所,也并非无的放矢。两人是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又是同一天失踪,焉能没有联系? …… 出租车行驶了大约四、五十分钟,便进入了西城区,又行驶二十分钟左右,看到了“郝家营”村牌。 楚天齐注意到,这里说是“村”,但却见不到人,到处都是闲置的房屋,到处都是空地。房屋都已经写上了大大的红色“拆”字,空地上也多是绿色的一米多高的蒿草。虽然同为西城区,但却比西城区主城区荒凉了不知多少倍。不过再过若干年,这里的繁华又岂是西城区能比? 正在心发着感慨,出租车却停了下来。 司机轻轻侧着头,道:“一共五十七,要票吗?” “还有一截呢,怎么不走啦?”赵六接过了话头。 看着后视镜,司机说:“前面路不太熟,你们自己走几步吧。” 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厉剑从包拿出《警官证》,伸向前去:“师傅,我是警察,在执行公务,就再送我们一程吧。” 司机瞟了一眼《警官证》,略一迟疑,还是说道:“对不,我该给同伴交车了,车是我俩的。” 虽然司机回答的很委婉,但车上众人都明白,对方是担心有危险。 也怪不得司机担心,放着空座位不坐,三人却一同挤在后面,而且间那人还面相凶恶,左右两人也是身材高大。刚才毕竟是闹事区,可现在却是即将拆迁的郊区,只见空房子不见人,正是刑事案件频发的地段。 既然司机对《警官证》真假也存疑,再多说也无益。于是厉剑收回证件,付了车费,三人一同下了出租车。 三人刚站稳身形,出租车便箭一般的射*了出去,可能司机已在暗暗庆幸,庆幸摆脱了一拨瘟神吧。 赵六指明方向,二人把他夹在间,向前走去。 “赵六,我就奇怪了,你不是一直在南方大山里吗?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首都?”楚天齐又提出了先前的问题。 赵六略有迟疑,看了厉剑一眼,然后说道:“本来我准备就在那儿待着了,可是身上带的钱快花光了,我又不敢和别人借,只好来找我姐夫。当他听说我来借钱,就让我等了几天,在上周六的时候借给了我五千。” “上周六?那不是八号吗?”楚天齐一笑,“怪不得你一个劲儿的催我,你是想拿上东西,揣钱就跑吧?” “对了,赶紧把东西给我。”赵六说着,伸出了另一只自由的手。 “你想什么呢?现在还是先配合警官调查吧,就是我想给你,怕是警官也不同意吧。”说着,楚天齐看向厉剑,“厉警官,你说呢?” “赵六,只要能证明你的是无辜的,你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厉剑冷冷的说,“前面是岔路,往哪边走?” “这边。”赵六向右一指。 拐向右边,走出大约一千米,又连着拐了好几道弯,赵六用手一指:“就是最里边。” 稍微停顿一下,楚、厉二人挟着赵六,走进了小巷。在小巷尽头,再一拐弯,便看到一个褐红色小铁门,小铁门油漆斑驳,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看着锁的死死的铁门,厉剑疑惑的问:“赵六,真的是这儿,怎么锁门了?” “就是这儿,这个门一直反锁着。”说着,赵六肯定的说。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定睛一看,门锁旁边盖着一块巴掌大的胶皮,胶皮只有上面部分和铁门相连着。看来这是一个可以掀的孔洞,正好可以从里面伸出手锁门。 躲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段,又住在这个犄角旮旯,院门还一直反锁着,要是那个何喜发心里没鬼才怪? “要不我来开门?”赵六试探的说。 楚、厉二人对望一眼,放开了赵六的胳膊。 赵六从腰间取下钥匙,“咔吧”一声,打开院门。轻轻一推,院门开了,他不禁“咦”了一声:“人不在?” 厉剑在后面一推,赵六当先带路,三人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正房。正房的门上挂着锁子,锁子也是锁着的。而且门锁旁边并没有可以伸出手的孔洞,显然不可能从屋子里反锁。 “赵六,怎么回事?你耍我们?”厉剑说着,拧住了赵六的胳膊。 “没有,没有。”说着,赵六拉着厉剑,奔向房门,去开上面的门锁。 屋门打开,二人拥着赵六,穿过外屋,直接进了里屋。 里屋空空荡荡,哪有人影? 第九百一十九章 村长肯定有问题 楚天齐二话不说,迅速出了正房,来到院子里。院子很小,在东南角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小棚,小棚一面靠墙,两面垒着砖块,小棚的顶上扣着一块石棉瓦。站在院望去,小棚里一目了然,根本就藏不住人,估计小棚就是冬天放煤或是堆放杂物所用。除此之外,小院里再没有其它的屋子或棚子。 再次进到正房,楚天齐和厉剑一,仔细搜索了一遍里、外屋,甚至连炕席底下和灶膛里都看了,自然没有发现地道或是暗藏的空间。 屋子正面墙上挂着一副大的彩色照片,上面有大人有孩子,一共是八口人。楚天齐指着照片问:“这是何喜发全家福?” 赵六刚才一直关注着二人的动作,见楚天齐问到自己,便冷冷道:“姓楚的,我怎么感觉你们不像是在找我,倒像是专门要找何喜发似的?” “少废话。”厉剑上前一步,训斥了赵六。然后,把一张纸伸到楚天齐面前,“院里垃圾桶里发现的。” 楚天齐接过这张皱皱巴巴的纸,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复印件上的照片和彩照上坐着的男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姓名一栏打印着“何喜发”三个字,住址正是河西省许源县秋胡镇靠山村。 各种证据表明,这里的确应该是何喜发和赵六居住之所,但何喜发已经在众人到来之前离开了。 厉剑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迅速走出屋子,又到了院子外面。 趁厉剑不在之机,赵六再次追问:“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楚天齐沉声道:“赵六,你可是前有杀人未遂,现又涉嫌命案。如果没有能证明你不在命案现场的证据,那你恐怕要麻烦了。一旦把你抓进去,你杀我的那件事肯定也会被公安机关掌握,到时二罪并罚,有你好果子吃。退一步讲,就是只凭你上次杀我那件事,我想怎么着也该判个五年以上吧。我奉劝你,要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配合公安机关是你唯一选择。” 赵六闻听此言,顿时低下头,不再说话,像极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楚天齐眼睛紧紧盯着对方:“赵六,何喜发到底去哪了?” 赵六一个劲的摇头:“不知道,反正早上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屋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我再问你,你估计他会去到哪?”楚天齐又换了一个问法。 赵六还是摇头:“不知道。” “赵六,你可是三月八日离开的许源县,何喜发一家也是在那天失踪的,同时失踪的还有你另一个姐姐全家。”楚天齐说到这里,笑了,“你和你姐夫住在一,不会连你姐姐在哪也不知道吧?” 赵六低着头,不再说话,干脆玩了肉头阵。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鬼呀。”楚天齐摇头叹息着。 忽然,楚天齐看到厉剑在院子里招手,便看了赵六一眼,迅速走到院子里。 厉剑压低声音,靠近楚天齐道:“杨二民打的电话,他说如果还是这样一推再推,他们就要上访了。” “上访?他们还真吃定咱们了。”楚天齐苦笑着,“你是怎么说的?” 厉剑道:“我和他说,再等等,等领导和县里联系完以后,再说。我……”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立刻打住,快步冲进屋去。 看到厉剑那样,楚天齐也快速进了屋子。只见赵六正把手机放到耳朵上,但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焦急,看样子电话还没有打通。刚才楚天齐背对着屋子,自然没有看到赵六打电话,而厉剑却正好捕捉到了这个场景。 不容对方说话,厉剑迅速扑过去,一把夺了赵六的手机:“赵六,给谁打电话?” “没给谁,随便玩玩。”赵六低头应着。 “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这上面明明写着姐夫,怎么却说是随便玩玩。”说着,厉剑扬了扬赵六的手机。 手机已经到了对方手,赵六干脆再次低着头,一言不发。 厉剑抬头望向楚天齐,那意思很明显:怎么办? 怎么办?楚天齐一时也没想好,抿着嘴唇思考着。 五分钟, 十分钟, 三十分钟…… 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楚天齐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忽然,院里传来“咯楞”一阵响动,把屋里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透过玻璃,只见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把头探进来,紧接着整个人出现在院。这个人不是众人认为的那个男人——何喜发,而是一个女人。 “又是走错门的,我让他出去。”自语着,赵六站身,想要冲出门去。 楚天齐一把拉住对方,笑着道:“走错门了?不是吧?我怎么觉得她这么面熟呢?你肯定更不应该不认识吧?”说着,楚天齐用手一指那副全家福照片。 此时,已经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老何,你来这儿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下?怎么不锁门?六儿,是你呀。你们不怕让人……”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不只是看到了赵六,紧接着还看到了两个陌生人。 赵六不再说话,而是不停的向这个女人使眼色。 女人疑惑的的看看楚、厉二人,又看着赵六:“六儿,你姐夫说你去见朋友拿东西,他们就是?” 赵六满脸苦涩,点点头,“嗯”了一声。 “东西拿上了吗?”女人又追问。 在女人说话的时候,楚天齐向厉剑使了个眼色,并点了点头。 厉剑明白了局长的用意,对着女人道:“大姐,你是赵六的姐姐吧?” “啊,我是赵有花。”女人机械的应着。 “你的丈夫是叫何喜发吧?”厉剑再问。 “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有花满脸疑惑,还带着惊惧之色。 厉剑回答:“是这么回事。我是许源县公安局警察,奉命调查你弟弟赵六涉嫌的一桩案子。他自己不能洗脱作案嫌疑,他说何喜发能证明他不在现场,就把我们带到了这儿,结果却没见到何喜发。” “什么案子?”赵有花看看厉剑,又看着弟弟。 “命案。”厉剑给出了答复。 “命……人命案,死人啦?”赵有花大惊,眼涌泪,一副哀求的口吻,“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吧,六儿他绝对不会杀人,他也不敢呀,这些天他可是一直跟我们在一的。” “大姐,这不是行不行好的事。法律是讲究证据的,如果他没有人证或物证可证明,那他的嫌疑就洗不掉。”厉剑道,“这样吧,赵六还是跟我们直接回局里,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别别,警察同志,求你们行行好,六儿他不会杀人的。”赵有花紧紧抱住了厉剑胳膊,“对了,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厉剑给出了答案:“被发现是在六月五日。” “五……号,对了,六儿自打二号来了以后,一直就在这个屋里,平时就不出去,他又怎么能杀人?”赵有花面露欣喜,“他是冤枉的,肯定是冤枉的。” “你能证明?你一直和他在一?”厉剑盯着对方,“证据可是要求客观的,一是一,二就是二,如果你说的与事实不符,不但害你自己,也害了你弟弟。” “我能……我……”赵有花结巴了好几句,然后说,“我没有和他在一,是他姐夫和他一直住在这儿,他姐夫能证明。” “何喜发吗?他去哪了?”厉剑盯问。 赵有花点点头:“是何喜发。他去大宝家了,也可能是去二宝那了。” 厉剑疑惑:“大宝、二宝是谁?怎么回事?” 赵有花讲说来:“大宝、二宝都是我儿子,大宝在**市住,二宝在雁云市住。平时我给大宝带孩子,就住在大宝家,老何自己在这儿住。六儿来了以后,就住到了他姐夫这儿,老何还借给了他五千块钱。六儿说要等一个朋友来送东西,拿上东西就走。今儿早上,老何去大宝家了,进门就让我们赶紧走,说是都去二宝那儿。我问六儿去哪了,老何说去拿东西了,还说拿完东西就走人。 我不放心六儿,就和老何商量,要来看看六儿,老何不同意。就这么的,我俩吵了一通,我就自个来这儿了。到这儿的时候,屋门锁着,没看见六儿,打电话也不接。我更不放心,就在这一块儿转悠,给六儿打手机,也给老何打手机,可是他们手机都关了。刚才我去村口,还是没看见六儿,就准备再到这儿看一看,如果再见不到,就得先回去了。我估计老何现在不是在大宝家,就是去二宝那儿了。走,咱们去找他。” 赵六接过了话头:“姐,万一姐夫哪儿都不在呢。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能说清。” “六儿,你别哄姐。警察同志都说了,自个儿不能给自个儿证明,这个道理我懂。”赵有花拉着赵六的手,“六儿,你是冤枉的,这个姐知道,只要让你姐夫给你一证明,就没事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说着,她拿出手机,拨打来。 看到女人的手机,楚天齐不禁一楞:这可是和自己这部摩托罗拉同款的机型,一部就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一个农村妇女竟然用上了?他心暗道:看来这个村长肯定有问题。 第九百二十章 扑空 过了一会儿,赵有花从耳边移开手机,摇摇头:“还是打不通。要不,咱们去大宝家看看?” 楚天齐点点头:“好吧。” 离开出租屋,四人一直走出村口很远,才打上了出租车。这次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坐车时反而显得自然了一些,女人坐副驾驶,其余三人坐在后排。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出租车到了一个小区门口。赵有花拿出一张硬卡片,向传达室保安晃了晃,门口的挡车杆便缓缓抬了来。 出租车进到小区,在赵有花指挥下,停到了一栋楼房前面 付车费时,赵有花掏了半天,身上钱根本不够,她表示出来时只带着坐地铁的钱。赵六更是嘟囔了一句,钱都在卡上。 车费是厉剑付的,其实在赵氏姐弟找钱和说话的当口,厉剑已经拿出钱给司机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去,这栋楼房很高,估计有二十多层。在赵有花引领下,众人走进楼房,进了电梯。还是赵有花拿出一张卡片,在电梯里刷卡区感应了一下,然后按下二十二楼,电梯才向上走去。 途停了几次,有人进进出出。大约一、两分钟后,电梯停在二十二楼,众人走出去。赵有花来到二零一房间门口,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呼。”门铃声响了好几遍,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走了?”赵有花疑惑过后,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走进屋子,各个房间门都开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哪有一个人影? 赵有花各屋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对着厉剑说:“警察同志,他们肯定去二宝那儿了,老何常用的拉杆箱不见了,大宝用的也没有了。” 厉剑看了眼楚天齐,对着赵有花说:“那咱们就去二宝那儿吧。” “好。”赵有花点点头,急不可耐的说,“立马走。” 众人出了屋子,再次进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别的人,只是他们四位。楚天齐问道:“房子是大宝买的?有一百多平米吧?大宝做什么的?” “啊。”女人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马上说,“大宝做买卖,买卖挺挣钱。” 楚天齐没有再接话,但看着女人的表情,听着女人的答复,他心里话:恐怕不都是他自己的钱吧。 从电梯出来,又到了小区外面,众人打上汽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出租车停在火车站外,众人下车。 赵有花就要直奔进站口而去。 楚天齐拦住了对方:“先吃饭吧。”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和厉剑吃早饭时才是八点,到现在已经是过去了九个多小时。 赵六和赵有花没有提出疑义,他们肯定也只是早上吃了点东西。 和打车一样,吃饭也是厉剑掏的钱,赵有花和赵六干脆就没有张罗拿钱。 吃完饭,为了确认何喜发在哪,赵有花再次拿出手机。还没等她拨打号码,手机却先响了来。 “老何电话。”看着来电显示,赵有花就要按下接听键。 楚天齐赶忙抓住了赵有花胳膊:“大姐,不要说我们在你身边,那样的话,也许何喜发会躲开。如果他不能给你弟弟做证明的话,你弟弟就只有跟我们回局里了。” 赵有花连连点头:“好好,那他要是问我弟弟呢?” “你就说刚才见到你弟弟了,你弟弟并没见到人,也没拿到东西。”楚天齐略一思考,道:“你就说你弟弟要留下来再等等,你自己会去找他。” “好。”赵有花点头答应。 楚天齐松开对方胳膊。 赵有花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何喜发的声音:“你在哪?” 赵有花回答:“我……我在车站。你去二宝那了?我要去找你。” “找我?”何喜发问过后,略一停顿,又问道:“你见到他没有?” “我见到六儿了,他没见到人,也没拿到东西。他说要留下来再等等。”赵有花按照楚天齐教的做了回复。 “哦……你一个人就没出过远门,哪次不是我和孩子带着?”何喜发嘱咐道,“你自个儿千万别来,那样还不把你丢了?要不这样,你干脆就和六儿先住到郝家营房子那儿。” “哦……”赵有花嘴上答着,眼睛瞟向楚天齐。 楚天齐冲赵有花点了点头,意思是先答应他。 但赵有花却一个劲儿的摇头,还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明白赵有花是担心丈夫不能给弟弟做证明,于是楚天齐连连只做口形,而不发声。 看懂了对方是让自己先答应他,于是赵有花才说:“行,那我给六儿打个电话。” “老实在屋里钻着,听见没有?”何喜发再次叮嘱着,“大宝那儿也先别去了,过两天我就回去。” “知道了。”赵有花话音刚落,手机里便没了声音。 “他不让我去。”赵有花很是着急,“那六儿的事怎么办?” 楚天齐盯着对方:“当然要去。否则谁能给你弟弟证明?” “对对,去去。”赵有花忙不迭的点头。 于是,厉剑拿着四人身份证,到售票窗口买了车票,然后*进入候车大厅。 火车是晚上八点半的,四人只能在候车大厅耗着。在此期间,赵六多次去卫生间,厉剑就都在后面跟着,显然是防止赵六逃跑,也是防止这小子往出打电话。楚天齐则留在大厅,陪着赵有花。 知道赵有花一心只想着给弟弟做证明,倒不担心她离开或是向何喜发通风报信,但却必须不能离开人,万一她要是走散,丢了可怎么办?所以,就是在她去厕所的时候,也必须要在厕所外面等着。这倒好,赵有花有了一个县公安局长做保镖。 八点半的时候,四人准时登上了火车。为了预防万一,厉剑与一位旅客调换了位置,和楚天齐、赵六坐到同一个长条座椅上,他和楚天齐坐在座椅两端位置。 奔忙了一天,四人都有些累了,靠在椅座上就有些瞌睡。但就是这样,楚、厉二人还是手、脚巧妙的放着,把赵六牢牢卡在间。 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响了手机铃声,四人都清醒过来。 是赵有花的手机在响,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对着楚、厉二人道:“是老何电话。” 楚天齐点点头:“接吧。” “怎么才接电话?”手机里传来何喜发的质问,“在哪呢?” “在……家里。”赵有花道,“郝家营家里。” 何喜发继续问:“六儿也在?” 赵有花答:“在。” 赵六及时叫了声“姐夫。” “哦,六儿也在,我听见他声音了。那怎么固定电话没人接?”何喜发的声音充满质疑,“怎么连个电视的声音也没有?” “我俩……我俩在街上。”赵有花撒了个谎。 “街上?不对吧?太安静了。”何喜发厉声道,“到底在哪?是不在火车上?” “嗯……在。”赵有花的脸憋的通红,又补充道,“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去找你,就让六儿跟我一块来了。” “来就来吧,路上注意安全。”说完,何喜发挂断了电话。 …… 时间已经是十七日凌晨,车窗外的天际也已渐渐发白。 众人正在昏昏沉沉之时,手机铃声响了来,还是赵有花的电话。 赵有花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老何,我快到呀。你是不是来车站接我了?” 何喜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告诉你,我没去二宝家,你也别去了,和六儿一块回**吧,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啊?你咋就没去二宝那儿,我找你还有事,六儿还……”赵有花很惊讶,“你去哪了?不去二宝家也行,你说在哪,我去找你,见一面就行。” “叫你回就回,哪那么多废话?大早上的,就别去二宝家了,好几个人去,还不把大人孩子吓着?我可警告你,要是把孙子、儿子吓出个好歹,我可和你没完。”话音刚落,何喜发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喜发的声音足够高,坐在赵有花对面的三个男人都听到了,楚天齐和厉剑不禁面面相觑。 “他不让去,怕吓着孩子。”赵有花拿着手机,很是焦急,“你们不会吓唬他们吧?” 楚天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道:“不会的,绝对不会,我们都是好人。” “对,对,是好人,好人不吓唬孩子。”赵有花嘴里喃喃着。 听的出,何喜发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恐怕从昨晚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有人和赵有花、赵六同行。看来,何喜发很警觉,时刻都保持着警惕,这也间接证明这个村长心里有鬼,否则不应该这样。那么他究竟是怕什么?怕警察?还是怕别的什么人呢? 既然已经来到雁云市,虽然断定何喜发肯定不在二宝家,但也要去看一看。 天刚亮的时候,火车停靠在雁云火车站。楚天齐、厉剑和赵氏姐弟出了站,径直打车奔向二宝家。 上得楼去,敲响屋门。 二宝经过一番盘问,才打开了屋门,然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爸不在”。 厉剑拿出证件,亮明自己的身份,并说只是要何喜发替赵六做一个证明。二宝这才把四人让进了屋子,并主动让厉剑“搜”了各屋。 果然,屋子里除了二宝一家,只有晚上刚刚赶到的大宝两口子和小孩儿,根本就没有何喜发的影子。赶了整夜的路,还是扑空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何喜发到底去哪了? 怎么办? 人没在。 于是,赵有花拿出手机,拨打着何喜发的手机。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然后马上传出标准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楚天齐看着二宝,说了话:“你爸什么时候走的,说了去哪吗?” 二宝摇摇头:“没说去哪。我爸是和大哥一家来的,安顿下大哥三口,他就拿着自己的皮箱走了。” “你爸说什么了吗?”楚天齐追问。 “我爸就说出去处理点儿事,还说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就是我妈和我舅领的人也要仔细询问。刚才要不是知道你们是警察,我也不会开门。”二宝说着话,眼睛在赵六身上扫着。那意思很明显,就是疑惑自己这个舅舅究竟犯了什么事。 听着二宝的话,楚天齐意识到,看来何喜发肯定是感受到了危险或不安,是感到了担心或害怕。但对方的这种感觉却未必来自自己,也未必是来自警察。那么,何喜发究竟怕的是谁,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大宝在一旁接了话:“我爸昨天上午去了我家,让我们马上和他一道来二宝家。我因为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准备缓一缓再动身,结果他还因此训了我,我们这才和他一去坐火车。路上我爸的话也很少,期间走出车厢小屋两次,他说是给我妈打电话去了,其余时间一路上都是闭目不语。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爸到底怎么啦?”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楚天齐、厉剑,接着又看着赵六,最后落到了赵有花身上,“他做生意赔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做生意?他做什么生意?”楚天齐追问。 大家摇摇头:“不知道,他只说他在做生意,但不让我们参与。” 赵有花、二宝也跟着摇头。 楚天齐又问了一句:“你们哥俩买房的钱,应该也是你爸做生意赚钱买的吧?” “他给付的首付,剩下的钱我们都贷了款。”大宝声音有些嘶哑,动情的说,“他把挣的那点钱都给了我们,自己却住在那个小旮旯里,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 通过赵有花母子的神情与访谈,可以看出来,他们应该不知道何喜发的“生意”是什么。看来再在这儿待下去,也没什么收获了。 于是,楚天齐决定离开。 赵有花哭着要和弟弟去找丈夫,想让丈夫给弟弟证明。 楚天齐考虑多带人不便,而且从现在的情形看,即使带着赵有花,对于寻找何喜发也没有什么帮助,干脆就让她留在了儿子家。并告诉她,一旦有何喜发的消息,可以及时和赵六联系。赵六儿也解劝姐姐,说他自己没做那事,肯定会什么事也没有的。 经过劝解,赵有花留在二宝家。 楚天齐、厉剑、赵六从住宅楼下来,出了小区。 …… 何喜发去哪了?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还是先吃早点再说,于是三人进了一家小餐馆,要了包子和稀粥。 楚天齐一边吃包子一边想着事情。 自己这次去**市,明着去参加会议,是出公差,其实不就是为了靠山村村民的事?不就是为了找到何喜发吗?可现在何喜发不知去向,而且明显是躲来了。即使何喜发未必知道是自己找他,但肯定也不想见到自己,不想见到警察。否则何喜发可以进一步套赵有花的话,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毅然选择了躲避。 先从许源县到了**市,现在又赶到了雁云市,结果何喜发却没了踪影。如果就此回去的话,哪岂不是白跑?如果只是白跑一次倒无所谓,但村民的事却是越来越急迫,很可能就会去上访,一旦上访的话,那这事就麻烦了。 要是村民知道自己是公安局长,那可能会怪罪自己没有替他们做主。要是局里或县里知晓自己提前知道此事,那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 更重要的是,这次自己实施的是顺藤摸瓜计划,是要通过赵六这根“藤”,摸*到何喜发那个瓜。如果一旦无功而返的话,别说找到何喜发会难上加难,就是想找赵六的话也几乎不可能。赵六肯定会躲来,说不准就钻到大山里不出来了。 当然也可以把赵六带回局里,但不能以赵六涉嫌王虎被杀为由,那是自己根据他俩有过见面杜撰出来的,只能以赵六上次刺杀自己未遂为理由。可是那样一弄的话,那次的事就会公之于众,自己的做法也会让人诟病,这是楚天齐不愿意看到的。另外,也会给人们留下口实,现在局里都在为王虎被杀一案奔忙,而自己却为了私事而兴师动众,那人们就会小看自己,甚至还会引好多人的鄙视。说不准就会有人拿此说事,县里也可能会横插一杠子。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他还注意到,赵六在不时偷眼瞧着他,眼满是疑惑。赵六肯定已然明白所谓涉嫌王虎被杀只是幌子,就是对于所谓“解药”的事恐怕也打上了大问号。 “叮呤呤”,铃声响,是赵六的手机在响。 虽然已经把赵六的手机还给赵六,但赵六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直接接听,而是看着厉剑,说了句“二宝的电话”。 厉剑回复了一个字:“接。” 赵六点点头,按下了接听键:“二宝,什么事?” “小舅,刚才我爸来电话了。”手机里传出二宝的声音。 手机里的声音足够大,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接过了赵六的电话:“二宝,你爸说什么了,他在哪?”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接着再次传来二宝的声音:“他没说在哪,只问都有谁到家里了。我按您吩咐的那样,直接说了需要他给我小舅做证明的事。他听完以后,好长时间没说话,只是长叹一声‘我知道了’,然后便嘱咐我和我哥照顾好母亲。”二宝的声音忽然变的很急,“厉警官,我听刚才我爸的话不对劲,不会是他遇到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从二宝的话,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何喜发肯定知道了自己找他的真正目的,肯定是要躲来。只是何喜发的儿子可能不知道村里那档子事,所以听着他爸的话才感觉有些瘆的慌。楚天齐回道:“二宝,不用担心,那可能只是你爸随便一说,肯定没什么事,也许他去朋友家了也说不定。对了,你知道他朋友的情况吗?” “不知道,他从来就没说过。”说到这里,二宝再次追问,“我爸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的,他能有什么事?”楚天齐安慰着,然后又问,“他是用什么号码给你打的?看能不能通过号码找到他?只有找到他,我们才能给他一些帮助。” “我爸是拿固定电话打的,你等等,我翻一下号码。”说到此,手机里的声音停了下来。 楚天齐马上示意一下,从厉剑手接过了纸笔。此时,正好二宝报出了号码,楚天齐便迅速记到纸上。和对方经过再次核对、确认,楚天齐挂断电话,把手机给了赵六。 示意马上动身,楚天齐拿着那张纸,当先出了餐馆。来到餐馆外面,楚天齐看了看四周,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照着上面的号码扭了过去。 “嘟……嘟……”手机里传来回铃声,一声又一声,只到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 一遍过后,楚天齐又拨了一遍,结果还是照就,他便又继续拨打来。已经拨打了五遍,都是只响铃却没人接听。 就在楚天齐准备挂掉电话、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声音:“你找谁?” 楚天齐一喜,忙问道:“你这是公用电话吧?刚才有一个五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偏胖的男人到你那打过电话吗?” 手机里停顿一下,女人声音再次传来:“大哥,这里是公用电话不假,可这是无人值守的IC卡电话,你以为我是看电话摊的呀?我也是来打电话的。” 原来如此。楚天齐连忙对着手机道:“对不。是这么回事,我家亲戚走失了,全家人都急死了。他刚才用这个号码给我打过电话,我想知道电话亭所在位置,想马上去找他。” “你说的是真的?”女人疑惑的说,“好多骗子也是这么说的。” “我不骗你,真的。”楚天齐态度诚恳,“麻烦你就告诉我吧。” 女人道:“嗯……好吧,这里是……我看看远处的指示牌……精英路。” “精英路?是不是省委党校在的那条街?”楚天齐追问。 问完后,手机里没有任何回音,而是传来了“嘟嘟”的声音,看来对方开始打电话了。再次拨过去,手机里就是占线的声音了。 楚天齐收手机,冲着站在远处的厉剑招了招手,快速向路边走去。 厉剑带着赵六跟了上来。 拦下一辆出租车,三人坐了上去,楚天齐说了声“精英路”,出租车便蹿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到了“精英路”路段,一个个插卡电话从车旁闪过,哪有何喜发的影子? 楚天齐心画上了大大的问号:何喜发到底去哪了?不会是自己弄错了吧? “到哪下?”司机的问话,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九百二十二章 线索在何方 下了出租车,站到路边,在过往的人群搜索,期望看到那张胖脸,可茫茫人海,哪有何喜发的影子? 怎么办?楚天齐在问过自己后,决定采取笨办法,沿着精英路边插卡电话走,同时拨打那个号码,以确定何喜发是否来过这里。 于是,楚天齐又步行往回返了一小段路,从精英路的尽头走,顺着插卡电话向前走去。每走到一个电话前,都会拨打那个号码。为了不顾此失彼,厉剑没有拨打电话,而是带着赵六跟在楚天齐身后。 平时看着路边的插卡电话很少,可真正一个个找去,却又显得那么多。现在已经经过了十多个插卡电话,每次拨打的时候,身旁的电话都没响。而手机里不是“嘟……嘟……”的回铃音,就是“嘟嘟……”占线的声音。 有两次还闹过乌龙的事,手机里是占线声音,身旁插卡电话又有人正通着话,楚天齐便只得一边听着“嘟嘟……”的占线音,一边等着对方把电话打完。一次是只到对方通话结束,那个占线音也变成了回铃音,可身旁的插卡电话并没有响,显然不是这部电话。 还有一次是,一个女人正在插卡电话上通话,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三个“盯”着自己的男人,便慌乱的结束了通话,连电话听筒也没来得及扣在话机上。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把电话听筒扣好,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可这部电话还是没有响。 已经沿着路边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条“精英路”也马上就到头了,路的拐弯处还有一部插卡话机。如果这部电话还不是,那就只能到路对面,再沿着精英路往回走,继续试了。 拐弯处插卡电话那里,正有一个女孩在打电话。 为了不引对方不必要的警觉和误会,楚天齐站在稍远的位置,照例拨打了那个号码。按他的理解,只要电话通着没人接,那就可以判断不是这个插卡话机,就可以到路对面往回找了。 “嘟嘟……”把手机放在耳边,里面是占线的声音。 楚天齐希望听到“嘟……嘟……”通着的声音,也希望那个女孩结束通话。如果这两项有任意一项成立,那么就不需要再等了。但是那个女孩显然煲电话粥上了瘾,而手机里也一直是占线的声音。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手机也拨打了一遍又一遍,但里面一直是“嘟嘟……”占线的声音。 实在等的麻烦,于是楚天齐又向前走了几步,离着那部插卡电话近了一些。他希望那个女孩能回头,这样就可以看到有一个男人盯着她,就可以“害怕”的走开了。可那个女孩儿打的正劲,一边摇头晃脑,一边不时“咯咯”笑着,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 已经等了有半个多小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干脆就再近前一些,楚天齐来到了离女孩仅三、四米的距离,这应该已经是做为一个君子最近的距离了。否则如果离的太近,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回头看到身后一个大高个,那还不吓出个好歹来? 君子距离是有了,可那个女孩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女孩不但会“咯咯”笑着,还会偶尔隔空对着话筒发出“啵”的声音。 既然你发现不了,那我就只有来点动静了。于是,楚天齐发出了“咳咳”的声音。声音小了根本不管用,他只得又加大了动静,也加快了咳嗽的频率。 终于,那个女孩儿有反应了,但却不是对楚天齐,而是头也不回的对着话筒道:“不知道,可能是拾荒老头咳嗽吧。估计是晚上着凉了,要不就是出汗时阴着了。” 楚天齐大骇,女孩竟然把自己当成捡破烂的了。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对方一直霸着话机,而自己手机里也一直是占线的声音。如果离开的话,又担心错过;可要是不离开的话,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来当君子不好使,那也不能当小人呀。这样想着,楚天齐又向前走了几步,但这次不是直行,而是斜着向右前方走出,到了女孩侧面,离女孩约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只要女孩稍微偏头,或是用余光扫一下,自然能发现楚天齐,可悲催的是,女孩根本就没有要发现他的意思。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难道女孩不心疼电话费?就是市话的话,这么打下去也得好几十吧?楚天齐显然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女孩肯定就懒的考虑这件事。 不行,不能再等了。于是楚天齐走到电话机旁,隔着玻璃罩说:“小姑娘,差不多了,该结束了吧。” 女孩根本没有看向楚天齐,而是一转头,把后脑勺给了他。 对方显然是听到了说话,只是懒的理他而已。你不理我我理你,这样想着,楚天齐又绕到了另一面,再次隔着玻璃罩重复了刚才的话。 这次女孩有了反应,冷冷的回了一句:“对面有,用那个。没看见吗?”听声音不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女人。 楚天齐一时无语,是呀,街边这些插卡电话都是一组两个,现在女孩占着一个,可同一组的另一部却是闲着的。一时也说不清,楚天齐干脆说道:“我就想用这部。” “无聊,你……”女孩申斥过后,转头看到了楚天齐,表情立刻由寒风刺骨的冬季变成了微风和煦的春天,“为什么呀?怪不得我觉着老是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原来是你呀。你已经跟着我有一个小时了吧?”说着,女孩“咯咯”一笑,“高大挺拔,确实很帅,只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抱歉,要做朋友只能做普通朋友了,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孩。你这人也真是的,要搭讪可以找个更浪漫的理由,为什么非要说的这么不绅士呢?” 这都什么呀,女孩儿竟然把自己当成在找她搭讪。可自己的行为和言语确实也容易让人误解。 女孩手的话筒里,忽然发出一个尖厉的声音:“你旁边根本就不是老头,是不是一个年轻男的?你们……” 女孩白了楚天齐一眼,对着话筒道:“一个路人。”但那眼神分明不是讨厌,反而更像是一个俏皮的媚眼。 “我不管,你在哪?我去找你。”对方的声音不依不饶。 “行了,你烦不烦。”女孩冷冷着道,“不理你了。”说着,“啪”的一声,把话筒按在了话机上,抽*出电话卡,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走出几步,女孩停下脚步,转回身,上下打量着楚天齐:“都赖你,他都误会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的确很帅。帅哥,再见。”说完,俏皮的一笑,踩着高跟鞋“咔咔”的节奏,走开了。 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 “叮呤呤”的声音响,楚天齐一时没弄清是那里,同时他手机里的声音也换成了“嘟……嘟……”的声音。 此时,厉剑走上前来,兴奋的说道:“是这儿,就是这儿。” 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正是刚才女孩用的那部电话在响。他走近插卡电话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自己现在用的这个手机号码。 没错,看来何喜发就是在这儿给二宝去的电话。楚天齐一时很是高兴,厉剑更是兴奋,就连赵六也面露喜色。 慢慢的,楚天齐脸上的喜悦之情散去,换上了严肃的神色。从赵六接二宝电话算,到现在已经将近三个小时了,即使何喜发曾在这里出现,可这么长时间,何喜发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厉剑和赵六的喜色也从脸上褪去,估计也是意识到这一点儿了吧? 楚天齐目光从厉、赵二人脸上扫过,大脑在飞快旋转着,他在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楚天齐的手机。 看了看来电显示,楚天齐走出很远,才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曲刚的声音:“局长,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楚天齐给予了回复。 “局长,向你汇报一下六.五命案的进展情况。”曲刚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根据‘小嗑巴’提供的信息,我们找到了‘大巴掌’,但一开始‘大巴掌’不承认和王虎熟识。当听说王虎已死,并且在王虎住处有记录着他外号的纸张时,‘大巴掌’才承认了两人认识的事实。可能是为了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大巴掌’提供了一个可疑人的信息。这个可疑人叫小翠,和王虎关系暧昧,‘大巴掌’曾经见过她两次。 我们让‘大巴掌’看了那晚录相片断,他说那个戴帽子、穿宽大衣服人的身高、走路姿势,与小翠很是相像。‘大巴掌’对这个小翠了解不多,只说好像是在定野市一家歌厅工作,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现在知道了小翠其人,只要找到她,我相信就会是我们破案的一条重要线索。同时,我们还在找着那张纸上的另一个人——‘熊瞎子’。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些。” “好的,你们辛苦了。我很快就回去。”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回头看着远处的厉剑和赵六,楚天齐心暗道:命案是有了线索,可何喜发这条线索又在何方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收拢心神,向手机响动的地方走去。 第九百二十三章 快救我 手机铃声是赵六的。 当楚天齐来到近前的时候,赵六已经看过来电显示,正对着厉剑说:“厉警官,我姐夫的电话。” “何喜发?”楚天齐和厉剑异口同声的问。 赵六点点头:“嗯。” 楚天齐和厉剑又是同时道:“接。” 赵六接通了电话:“姐夫你在哪?” “六儿,快来救我,我被人盯上了。”何喜发的声音很低也很急。 “姐夫你在哪?怎么回事?怎么就被人盯上了?”赵六忙道。 “先别问那么多了,我在郊区幸福水泥厂旧厂房里。他们说要弄死我,快来救我。”何喜发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你身边不是有警察吗?让他们给你帮帮忙,你求求他们。” 赵六大惊:“啊?你说的地方在哪?我不知……” 楚天齐抢过赵六手机,对着手机道:“水泥厂外墙上,是不是写着大红字‘用幸福水泥,幸福常相随’?” “对对,你是……”何喜发的声音戛然而止。 把手机还给赵六,楚天齐说了声“走”,率先奔向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次三人没有都坐到后座上,而是楚天齐坐到了副驾驶位。他对着司机道:“幸福水泥厂。” “幸福……水泥厂?没听说。”司机摇摇头,“要不你们再换一辆车。” “你就直接走,我认识路。”楚天齐用手一指前方。 “好咧。”说着,司机按下计价器,出租车向前冲去。 楚天齐去过幸福水泥厂,那还是在河西大学上学的时候,当时他是和几个同学去做社会调研。为了把调研报告写的朴实,他和云翔宇、于涛还在那里住过两晚上,楚天齐更是到车间干了两天活。不过那时候是坐公交车去的,他只记得从东边出城不远,就能远远看到水泥厂大烟囱。 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八、九年,省城城区包括郊区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好多地方也已拆迁,变成了高楼大厦。哪还能一眼看到大烟囱? 凭着记忆,楚天齐指挥着前进路线,为此还弄错了两回。 看着离城区越来越远,而且指路的人也有些糊涂,尤其后车座还坐着一个脸上长痦子的凶恶之人,司机迟疑的说:“是不是弄错了?要不你们再换辆车,我得马上回去,有人要用车。” 明白司机的心思,楚天齐尽量声音和缓的说:“师傅,你放心,我们按包车给你算,该付多少就付多少。” “可是,可是我真有急事……要不这样,我把几块零头抹了,你们给四十块钱就行。”司机陪着小心道。 “那不行,你这不是拒载吗?把我们放到这地方,我们去哪打车?就是你一分钱不要,也不行。”说着,楚天齐用手一指前方,“师傅,你看,前面不是有大烟囱吗?那儿就是。” “哦,哦,我怎么看着不像水泥厂?”司机的语气里透着不踏实。 “少废话,打车给你钱,让你去哪就去哪,又不是去火葬场。”厉剑插话,呛了司机。 司机脸上肌肉动了动,没有再说话。但看那表情,分明像是要去火葬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赵六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低声道:“我姐夫的。” 楚天齐扭回头,和厉剑对望一眼,对着赵六道:“接。” “诶。”赵六答应一声,按下了接听键,叫了声“姐夫。” “小舅子,你喊错了,我不是你姐夫。”手机里传出一个阴森林的声音。 赵六惊愕的抬头,和楚、厉二人对望一眼。 手机里的声音继续传出:“你姐夫现在在我手里,要是想救他的话,就拿二百万来。” “什么?二百万?”赵六大骇,“我哪有钱?你是谁?” “少他妈废话,你没钱?可以和他儿子要呀。他两个儿子不是都住着高楼,开着轿车吗?”对方的声音很冷,“要是拿来钱,就能全须全尾领走活人,要是拿不来钱,那就……对了,不许报警,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幸福水泥厂。”对方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赵六脸色腊黄,嘴里喃喃着:“二百万、二百万。” 忽然,车身一颠簸,汽车差点撞到路旁的水泥桩上。 “妈的,眼瞎了,怎么开车的?”赵六把火气撒到了司机头上。 楚天齐注意到,司机脸色惨白,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吓到了。估计司机不是被汽车刚才的一点儿险情吓到,应该是听到了赵六电话内容,肯定是被车上这三位爷吓倒了,肯定是把这三人当成了黑吃黑的歹人。 车速降了好多,但车身还是不时抖抖索索几下,就像半身不遂后遗症病人似的,看来司机心里真是恐惧了。 所好路旁没有沟渠等,距离也比较近了,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幸福水泥厂。 三人从车上下来,抬腿向厂门口走去。 “能不能把车钱付了?”司机在后面弱弱的问。 “包完车再付。”厉剑回头答了一句。 “能不能先付一半?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有事不出来,那我的钱不是……”司机说到这里,赶忙转换了话题,“一付也行,也行。” 楚天齐停下脚步,说道:“先给他一半,多少钱?” “一半是一百块。”司机伸出了一个指头。 厉剑拿出一百元钱,走到出租车旁,把钱递了过去:“给你,老实等着。” “好好。”司机连连点头,接过了百元大钞。 …… 楚天齐放眼望去,水泥厂大门锈迹斑斑,大门上方是一铁制拱形门头,上面镶嵌着“幸福水泥厂”五个大字。大门两边外墙也已斑驳不堪,但还可分辨出墙上的标语内容,正是“用幸福水泥,幸福常相随”。又扫了一眼院里,没有任何机器、设备、车辆响动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灰尘飘浮或腾,看来工厂早已经停产,恐怕连个看门人也没有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还是赵六的手机。 号码还是何喜发的,不用说,肯定还是刚才那个人。 果然,手机刚一接通,就传来那个阴森的声音:“小子,你旁边那两人是谁?是他儿子吗?” “啊。”赵六随口应着,抬头向院里看去。 “不用东张西望,一会儿自会见面。”对方声音传来,“问你话呢,身边那两人是谁?不会是条子吧?” 刚才赵六在首次听到一百万,首次确认何喜发被对方控制的时候,表情曾透露出惊恐和害怕。但现在已经平静了,毕竟也是经常干打打杀杀的人。他“嘿嘿”一阵冷笑:“朋友,你也太高估我了吧?你以为我是大首长啊,身边还经常有人保护着?这不过是我的两个朋友,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也正赶往这里而已。” “哦,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对方的声音充满戏谑,“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正好往这儿赶,而且这时间也太快了。” “我们也要找他,要和他算几笔帐,知道他肯定是到这儿了,这才赶过来。”说到这里,赵六反问,“有什么奇怪的吗?” “说的也算合理。钱拿来了吗?”对方问到核心问题。 “哈哈哈,都是吃搁念的,怎么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不懂?”赵六再次反问,“你不会是冒充的吧?” “哦,看来你也是江湖人了,那也省的我多费口舌,你们从小门进来,直接到正面这个大仓库来。”对方声音到此而止。 赵六收手机,看着楚、厉二人。 楚天齐说了一声“走”,当先走去。 厉剑拽着赵六,跑上前来,先楚天齐一步,推开了大铁门上的小门。然后回身低语道:“您在后面。”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明白,厉剑这是担心自己,是对自己的保护。眼神的意思也很明显,分明就是告诉自己:要是情况不妙,拔腿就跑。他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跟在了厉剑和赵六的后面。 三人缓步向前面走去。 在奔向正面仓库的时候,楚天齐快速四顾了一下。他发现院子里长了好多杂草,也堆着一些废弃的杂物,临近门口的那排房子玻璃全碎,显然平时这里没人。 走了不到五十米,三人就进了正面那个大仓库。 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整个仓库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刚从库房小门踏进的时候,便有几束强光射来,三人不得不用手遮面,闪向一旁。 可能是看到了三人躲避的样子,仓库里立刻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听笑声还不止一人。 强光倒也没有一直追着,很快三人就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也看清了大致情况。 仓库很大,东西跨度足有二百米,南北进深有一百米左右,整个高度也在二十米以上。仓库里整个光线较暗,但有几处却有亮光,是那种强光手电发出的光,刚才照射他们的,应该就是强光手电。 一个声音响,像是刚才打电话那人的声音:“来,先验验货。”话音刚落,半空便有一处光线特别明亮来。 光亮处出现一个男人,此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纸。 楚天齐定睛看去,有亮光的地方根本不是悬在半空,而是有一个小的二层。他在当年来调研的时候,在这个仓库卸过货,根本就没见到那个二层,想必是后加的吧。 那个声音继续传来:“让货说句话。” 只见绑人柱子旁边伸出一只手,撕下了被绑那人嘴上的胶带纸。 胶带纸被撕去,被绑之人大声喊道:“六儿,快救我。” “姐夫,你等着。”赵六急忙回应着。 “我……”被绑之人刚又说了一个字,旁边那只手又伸过来,刚才撕去的胶带纸,重新回到了这人的嘴上。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不是个正点1 “活人见到了,该拿钱了吧?”那个声音再次响。 楚天齐看到,亮光打到了一个矮小的人身上,这人正从二层走下来。亮光一直随着此人移动,只到此人站到地上,亮光才撤去。 由于进到仓库有了一小会儿时间,三人已经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尤其楚天齐基本就不受光线的影响。 楚天齐仔细打量着对方这个人,他发现,这个人也太矮了,估计顶多一米四左右,就像是小学生的身高。虽然对方罩着头,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但听说话的声音,分明是成年人,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侏儒的“小矮人”。 “装哑巴啦?我是说一手交钱一手领人。”说着,“小矮人”又伸出了右手。 赵六一抱拳:“排琴,我姐夫是一个科郎码,又是水码子,他两儿子的住房也是贷款买的,他根本就没有枸迷杵。” “小矮人”“嘿嘿”一笑:“少他娘的套近乎,谁是你排琴?你既然自称吃搁念的,那就报个号吧。” 赵六楞了一下,大声道:“我自幼闯荡社会,江湖人称痦子赵六。” “小矮人”一阵冷笑:“赵六?没听说过。大概还有什么张三、李四、王五吧?既然你是一个无名之辈,那就乖乖交钱,不要混充什么大尾巴儿狼了。” “我要是没钱呢?”赵六狠狠的一咬牙。 “哟呵,赶上吃生米的了。那好啊,没钱也可以,那就留下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一只耳朵。反正只要是一双的,就都留下一个。鼻子只有一个,就不需要留下半个了,那样太难看,有碍观瞻。”“小矮人”又是一阵冷笑,“我办事够仁义吧?两条道任选一条,选哪条?” 赵六没了声音,只是呼呼的喘着粗气。 “小矮人”再次盯问:“到底有没有钱,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只能留下他的零件了。”说着,他冲着二层一挥手,喊道:“操青子,柳。” 随着“小矮人”的声音响过,二层的地方再次亮了来,被绑在柱子上的何喜发再次出现在亮光里。同时,在何喜发身侧站在两个人,两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砍刀。拿刀两人头缠红绸子,根本不像是要卸胳膊的样子,倒活脱脱像是要砍人脑袋的桧子手。 “小矮人”手指赵六:“想好没有,是要钱还是要命?” 赵六话一软:“排琴,我们真是没钱,请高抬贵手放了他吧。”说着,他还向对方拱了拱手。 “哼哼,说的轻巧,你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当成菜市场了?”“小矮人”说完,接着喊道,“月。” 听着对方已经喊到“二”,赵六彻底没了主意,而是对着身旁的楚天齐道:“怎么办?” “慢着。”楚天齐大声接了话,“朋友,你刚才说两条路二选一,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两条都很难。你能不能指出第三条路呢?” “小矮人”轻蔑的说:“朋友?谁是你朋友?想充大尾巴狼呀?那好啊,道个万儿吧,看看你是哪里的大神。” “我没有万儿。”楚天齐淡淡的说。 “听口气,你不是道上人了,那又何必趟这混水呢?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根本就不清楚,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我劝你还是乖乖退到外面,等我们解决了问题,自会放你离开,怎么样?”“小矮人”看似大度的说。 “谢谢了。”楚天齐一抱拳,“并不是我想趟混水,而是这事赶上了,我不得不掺和。虽然我不清楚你所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但我也知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叫盗亦有道。你可能不乐意听到‘盗’这个字,但意思都一样。既然你绑了那个人,就总得因为点什么吧。至于你说是要钱,那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他一个老农民能有什么钱?我看他儿子也不过是挣几个死钱而已。你们明知道他没有钱,却又要拿钱说事,这分明就是不想放人。那我想请问,你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真和他直接结了什么梁子?” “小矮人”“哟呵”了一声:“看不出,你还挺能白话。看到没?那可是明晃晃的大刀片,难道你就不怕?还是那句话,江湖的事你不清楚,还是少趟混水为好。” 楚天齐“嗤笑”道:“朋友,别总拿‘江湖’两字唬人,说上几句上不得台面的黑话,就是江湖人啦?再说了,你们那些黑话也没什么高深的,浅显的很,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俩刚才说的几个词我都知道,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你所说的‘报个万儿’其实就是说出姓名,还什么‘柳’、‘月’,直接喊‘一’、‘二’不就得了?还说‘操青子’,太别扭了,直接说‘拿刀’不是更省事吗? 我发现你们总是把简单的话说复杂了,‘江湖’非要说成‘吃搁念的’,‘兄弟’非要说成‘排琴’,钱也硬要说成‘枸迷杵’,烦不烦?赵六也是混充江湖人,你直接说你姐夫是乡下穷人不就得了,干嘛非要说成‘科郎码’和‘水码子’?既然你们都以江湖人自居,那我也就套用你们一句黑话,希望你‘簧点清’,赶紧把那个人放了。” “哎呀,真没想到,你还懂得不少,还让我‘簧点清’。”“小矮人”连连摇头晃脑,“那好啊,那我就接受你的忠告,就识时务一些。你刚才不是问我有第三条路吗?我可以告诉你,有。”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是什么?快说。”赵六抢先问道。 “小矮人”一字一顿的说:“第三条路就是,你们凭本事把他从这里抢走,那就不用花二百万了。不过……”他“嘿嘿”一笑,咬着牙道,“不过,恐怕留下的就不只是他的胳膊、腿了。三条路任选一条,选哪条?”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绑他,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和他直接结了梁子?”楚天齐追问。 “小矮人”骂道:“他*妈的,少废话,三选一。” “小子,发什么狠?我看你就是个小毛贼,根本不知道因为什么。”楚天齐怒骂道,“既然你划出了道,那我们就选第三条,希望你小子说话可要算数。” “呵呵,又是个吃生米的。”“小矮人”怒极反笑,冲着身后一挥手,“鞭。” “打就说打,说什么鞭?”楚天齐嘴上说的轻松,身上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把功力运到了手上。 “咣当”一声响动,“小矮人”身后不远处打开一扇门,四个人走了过来。这四个人也是只露眼睛和口鼻,脸上其它地方都用黑布罩着。 这四人和“小矮人”形成鲜明对比,个子都在一米八以上,有两人都快赶上了楚天齐的身高。而且四人看上去体格都要壮的多,走路来也是发出“咚咚”的声响。 “想好没有?反悔还来的急。”“小矮人”语气满是轻蔑,见对方不回话,再次一挥手,“鞭。” 四壮汉听到命令,迈着“咚咚”的脚步,向楚天齐走来。 “蹭”的一下,厉剑冲了过来,挡在楚天齐身前,低声道:“我来。” “好,小心。”楚天齐退后了几步。 然后,厉剑又松开抓着的赵六,对赵六说:“姓赵的,现在可是给你帮忙,你要全力以赴对敌,不要耍什么花样。” “明白。”赵六答应的也很爽快。 此时,“四壮汉”已经走到近前,几乎同时出手,向厉剑和赵六袭来。 “小心。”厉剑喊过一声后,挥拳迎了上去。 赵六也同时出拳,击向对方。 六人一伸手,顿时响挥舞拳头和衣袂带动的声音,混战在一团。 不知是为了看清场内情形,还是有什么考虑,此时二层有灯光照到打斗现场的旁边,整个打动场景更是一目了然。想想随时跟进的灯光,不像是在真正打斗,倒像是在拍电影似的。但每人的出招却不是点到为止,更不是摆摆样子,而是招招狠辣。 那四人看似身体很壮,但身法却很灵活,两两一组,分别缠住了厉剑和赵六。一时之间,倒也打的难分难解。 可时间稍微一长,双方平衡的态势便发生了变化。虽然这四人拳法凶猛,身法灵巧,但却占不到半点便宜。其对付赵六的那二人,还暂时只能勉强战个平手;而对付厉剑的那两人,已经完全由攻变成了守,而且明显的已经力不能敌。 “扯。”战团外的“小矮人”适时喊了一声。 那四名壮汉立即跳出了圈外,急匆匆向后走去,随着“咣当”一声屋门响动,四人的身影消失了。 “小矮人”大声道:“好啊,还是硬茬子,有种,等着,别跑。” 不用对方说,楚天齐三人也不能走,现在何喜发可是在对方手里,必须得把人带走才行。 “四壮汉”出去时间不长,又是“咣当”一声响动,八条壮汉从暗影走出。这八人也是遮着头脸,只露眼鼻,所不同的是他们手都操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排琴,不是个正点。”“小矮人”对八人说过后,右手一挥,“青。” 八壮汉回了一声“青”,挥刀向厉、赵二人扑来。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不是个正点2 厉剑喊了一声“退后”,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八名壮汉又是分成两组,每组四人,分别向厉剑、赵六身上招呼着。 厉剑采用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打法,总是粘着其一人,让对方下刀之时有所顾忌。饶是这样,也占不了半点上风,只是堪堪应付着,如果时间一长或是有什么闪失,那就可能受伤。 赵六的打法和刚才一样,还是双拳舞的呼呼生风,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刚上来还能暂时唬住对方,没过两下,已经被四把砍刀逼的一个劲儿的乱躲,有一次还差点被大砍刀砍上。 “退后”,忽然一声炸雷似的喊声响,这一次是楚天齐喊的。 刚才厉剑喊“退后”,是对楚天齐说的,是让楚天齐躲的远远的,隐隐暗含*着借机逃跑的意思。 楚天齐这一次喊“退后”,是对厉、赵二人一喊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场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先是围着赵六的四人感觉手一紧,四把砍刀不由自主撒手,跟着厉剑周边的四人也是同样的境遇。 正在打斗的十人楞在当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拨人齐向心位置看去。只见在灯光映照下,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光圈央,他的手握着一条皮鞭样的物件,脚下堆着几把明晃晃的砍刀。 众人此时看清楚了场地间之人,均惊诧不已。 稍微淡定一些的就要数赵六了,他虽然以前没见识过楚天齐今天这样的表现,但在那晚却领教过对方另外的手法。饶是这样,他也不禁暗暗尽幸,还好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否则自己今天就完了。 看着场的楚天齐,厉剑既惊又喜。他虽然没看清刚才的情形,但他知道肯定是楚天齐夺走了八壮汉的砍刀。在玉赤县的时候,厉剑也多少听到过关于楚天齐能打斗几下的传言,但一直无缘相见。他也一直认为,那些传言不过是和普通人相比较而言,他认为最码和自己这个曾经的优秀侦察兵有差距,是需要自己时刻保护的。 自从到许源县后,厉剑更是把保护楚天齐放到了第一要务,他认为自己既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同时身手肯定也要强于局长。只是从现在情形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局长刚才这一手,超乎自己想象,但厉剑仍是担心不已,他担心对方一旦有所防备,一旦手执利器一拥而上,局长能不能应付?如果局长有什么闪失,那就是自己最大的失职。 尽管厉、赵二人惊讶不已,但更多的还是“喜”,而那八名壮汉却仅是“惊”了。他们不明白,自己手的砍刀怎么会撒手,怎么会堆在那个大个子脚下,大个子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场地央的? 不但这八名壮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连一旁观战的“小矮人”也是茫然不解。刚才明明看着是自己一方占有绝大优势,拿下那两人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时间也肯定会很短。就在“小矮人”自信无比的时候,忽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哗啦哗啦”几声响动,眼前的情形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虽然不解,但他清醒的意识到,这个手拿“鞭子”的人才是真正扎手之人,只是这几个人恐怕远远应付不了。 场情景还是静止的,趁着这个机会,“小矮人”迅速闪到墙角,对着步话机低声但急促的喊着:“不是个正点,不是个正点,遇到了相家。” 虽然“小矮人”的声音足够低,但楚天齐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对方把自己称为扎手之人,称为内行人,肯定是要请求支援,看来这小子的脑子很灵光。 “退后”,楚天齐再次大喊,并回头看了看厉、赵二人。 尽管担心局长安危,但眼前情形也只能照命行*事,厉剑向后退了几步。赵六也跟着退到了后边。 不曾想那八人也向后退去,退出几步方觉不对,才又迟疑着走上前来,一步步走向那堆砍刀。见对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八人迅速弯下腰,拾了利刃。 此时,楚天齐再次走到央,那八人也围了上来。 “小矮人”已呼叫完毕,咬牙大喊道:“青、青、青。” 听到三声“杀”字,八壮汉“嗷”的大喊一声,扑向场地央大高个,同时眼死死盯着那人手的鞭子。让他们奇怪的是,那人就像定在那里一样,根本不予躲避,眼看着八把钢刀就要招呼到身上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只觉眼前一花,那人不见了,紧接着手又是一紧,砍刀脱手而去。他们全都怔在当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寻找那人的身影。 此时,楚天齐已然站在圈外,他的脚下堆着那八把砍刀,手皮带不知去了哪里。姿势基本还是那个姿势,但所站位置却和刚才发生了变化。 看着刚才局长眼花缭乱的招式,厉剑心大定,对局长佩服的五体投地。 “青,青,青。”“小矮人”再次咬牙喊了三个“杀”。 那八人听到命令,尽管心有惧,但还是不得不一步步的走向前去,想要拿兵刃,一拥而上。 “慢。”楚天齐沉声道。 虽然楚天齐只是随便一说,但听在那八人耳,不亚如晴天霹雳,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当地。 “俗话说的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难道你们就准备这样继续下去?”质问过后,楚天齐声音一冷,“我可不想再做无用功了,如果你们要是再一拥而上,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是不会仅夺了你们兵刃的。”楚天齐这话不是只对那八人说的,重点是讲给“小矮人”听的。 “小矮人”自然明白对方此话是针对自己,于是便接了话:“你要怎样?”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过后,朗声道,“你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路,马上把人放了,让我们带走,我可以不和你们计较。第二条路,继续让人一拥而上,那我可不敢保证手头有准,要是伤了他们,包括伤了你,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 以牙还牙,对方也提出了两条路,而且第二条路的结果就是把自己一方打伤,再带走对方那个人。怎么办?怎么办?连连暗问两声后,“小矮人”一咬牙,也学着楚天齐刚才的问法,说道:“有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呢?” “没有,没有第三条路。”楚天齐斩钉截铁的说。 “咣当”一声响动,一个沙哑的声音接住了话头:“我看未必吧。” 循声望去,暗影处走来八个人,当先一人身材等,戴着大帽沿旅游帽,帽沿压的很低,嘴上还遮着口罩。此人站定身形,说道:“朋友,你的口气很大呀。”此人声音沙哑,刚才肯定也是他接的话头,“难道不能通融一二?” 楚天齐给出了答复:“能通融,把人给我们,咱们两不相欠。” 两人对话的当口,那八名壮汉迅速退去,连砍刀也不要了。 “哈哈哈,你也未免太自信了。可千万别后悔,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乖乖走人算了。”说着,此人向身后一挥手。 那七人看到手势,马上走上前去,把楚天齐围在当,并围着他慢慢走动。一开始步伐很慢,渐渐的快了来,快得就像舞台上青衣演员走小碎台步似的。几乎同时,七人身后背着的宝剑也已出鞘,在灯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虽然这七人都蒙着头脸,只露出口鼻,但都身材颀长,个子高挑,而且上身衣服显出了一些凹凸。看到七人的小碎步,再结合各自的身形,楚天齐意识到,这七人是女的。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去年的一件事。 “朋友,现在独自走人还来得及。”沙哑声音适时响。 “我倒是想同意,可就怕手的皮带不答应。”说着话,楚天齐右手变戏法似的出现了那条特制皮带。 忽然,正围着楚天齐转动的七人停下了脚步,其一人迅速走到沙哑之人身旁,示意沙哑之人走向暗处。 其余六人依旧站在原地,手持利刃,既不移动,也不说话。 要干什么?这是全场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厉剑、赵六不禁为楚天齐暗暗担心,也为自己担心。“小矮人”等人也不明就里,虽然站在当场,却只能在心里打着问号。 很快,走到暗处的两人重新走了出来。沙哑之人站到楚天齐对面,另一人回到那六人当,站到了之前的位置。 上下打量了楚天齐一番,尤其重点盯着那条特制皮带看了一会儿,沙哑之人忽然“哈哈”大笑来:“朋友,怪不得他们说你‘不是个正点’,果然真是扎手之人。你们可以走了,把他也带走。”说着,他冲着高处一挥手,“放人。” 什么?好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厉剑、赵六甚至以为听错了,就是“小矮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事实证明,人们都没有听错。何喜发已经被人解开绑绳,送到了楚天齐面前。 “朋友,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沙哑之人转身走去。 倾刻间,蒙面之人全部撤走,明亮的灯光也不复存在,现场只剩下了楚、厉、赵三人,还有刚刚被放开的何喜发。 何喜发经过短暂的发楞,一把撕下嘴上的胶带纸,扑了过去:“六儿,我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第九百二十六章 我真不是人 何喜发、赵六相拥哭泣一番,众人走出了仓库。 何喜发是被赵六搀出来的,一是因为手脚被绑了很长时间,有些麻木,有些腿软。更重要的是经历了害怕、惊恐到喜悦的复杂过程,他的精神从高度紧张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软了。 尽管室外空气质量不好,但大家都站在院子里贪婪的吸了两口,能够自由呼吸就是幸福。刚才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却经历了一场大的考验,尤其何喜发更是经历了生死考验,顿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出了水泥厂大院,哪里还有出租车的影子?出租车停放的地方,早变成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泥块。 “妈*的,那小子骗我们。”厉剑嘴里骂着,走到了水泥块旁,抬脚就要踢上去,仿佛把它当成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他脚到半空,停下来,弯下了腰,从水泥块下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 一边走向楚天齐,一边打开那张折叠的纸,一小卷花花绿绿的纸掉在地上,是纸币。厉剑赶忙蹲下*身捡来,读着纸上的内容:“家有急事,先走了,找你四十元。” 听到厉剑所读内容,楚天齐明白了,那是司机留的纸条和钱。司机所谓的“家有事”,不过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肯定是怕被坏人缠上,而且又怕得罪了坏人。从司机主动找回四十元钱,就说明了他的矛盾心理。 楚天齐摇摇头,没想到竟然被出租司机当成了坏人,看来都是受那个长相凶恶的赵六牵连。 赵六?赵六在哪?楚天齐这才注意到,除了对面的厉剑,身旁再没有一个人。他急忙回头去看,看到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隐没在水泥厂外墙拐角处。 “不好,追。哪里跑?”楚天齐一声断喝,向那两个背影追去。 “呀,跑了?”,厉剑也一声惊呼,追了上去。 刚拐过墙角,楚天齐猛的收住脚步,楞住了,他看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只见赵六正面对着自己傻笑,赵六身后是一个下*身半*裸的人,那个半*裸的人正在弄着身上的衣服。 厉剑也冲了过来,手指赵六大喊:“姓赵的,有种你跑呀?” “不是要跑,是他……吓的。”说着,赵六右手向身后一指,左手捂住了鼻子。 忽然鼻孔钻进了一股恶臭的味道,再结合赵六的动作,楚天齐和厉剑都笑了,原来是何喜发吓的拉裤子里了。 过了四、五分钟,何喜发系好裤子,从赵六身后绕了出来,满脸通红的说:“让……让你们见……见笑了,我是真吓坏了。” “走吧。”说完,楚天齐向公路边走去。 厉剑这次可没敢大意,一边皱着鼻子闭着气,一边紧紧抓着赵六和何喜发每人一条胳膊,跟在后面。 这里离市区交界也不过十多公里,只是好多企业都倒闭剩下了空房子,路上经过的出租本就不多,而且还都有人在上面。所以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打到一辆出租车。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拦了一辆小集装厢货车,四人被“请”到集装厢里。集装厢刚刚运过海鲜,里面充斥着刺鼻的腥臭味。这样也好,反而显不出何喜发身上的屎臭了。 总算到了市里,谢过集装厢司机后,楚天齐主张先找一家酒店,他准备到酒店去问何喜发一些事情。 何喜发却说:“先不急,先去趟银行,我去拿点东西,那些东西肯定也是你想要的。” 楚天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点头。 …… 从银行取上寄存的东西,四人到了附近一家酒店,登记了房间。没有先问话,而是众人集在一个房间,先分别洗了澡,否则太臭了。 洗澡完毕,楚天齐带着何喜发到了另一个房间,厉剑和赵六留在了刚才洗澡的屋子。 坐到休闲椅上,何喜发开门见山:“你是为了靠山村的事吧?” 楚天齐点点头:“不错,你还是把知道的都讲出来吧。” “你是谁?为什么要管这事?”何喜发反问。 楚天齐从包里掏出证件,递了过去:“你看看。” 看着证件上那闪亮的银色国徽,何喜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证件。仔细看过后,他把证件还给了对方:“县公安局长,我猜出来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又怎么要管这事?” “应该是我问你答才对,怎么反倒盘问我来了?既然你想弄的更清楚一些,那我就告诉你。”楚天齐一笑,“我是三月八号上的任,一周后我到乡下去,正赶上靠山村村民堵路,他们堵路的原因你肯定知道。我听他们讲完后,觉得事情不公,就想管管,就这么简单。当然了,村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何喜发苦涩一笑:“楚局长,不是我要盘问你,我是怕上当受骗,怕被报复。我现在一大家子人都躲了出来,包括我和我婆、儿子、孙子,还有小*姨子一家。为了防止报复,尤其是不能牵连家人,我才自己租住在郝家营那个小屋里,平时就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另外,我的事也没有告诉老婆、孩子,尽管他们有怀疑,但应该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昨天赵六说要去见一个人,要拿东西,我就感觉到了危险。他平时什么德性,我都知道,除了杀人贩毒不敢干外,几乎什么坏事也跑不了他。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我想,他要见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别带来灾难就是好的。但我没有想到是你,更没想到是为了靠山村的事。 怕受赵六牵连,我就要老婆和儿子与我一走,到二儿子家躲几天。可是那个败家娘们非要找他不成器的兄弟,我只好带着大宝一家先走了。虽然赵六不成器,我老婆却非常护着他,我担心她也跟着遭殃,这才在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从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样,我感觉他肯定有事瞒着我,她旁边有别人。尤其她说要到雁云市找我,让我很是不解,便也想到了靠山村的事。 既担心有人找我,更担心她把坏人带到二宝家,我在把大宝一家安顿到二宝家后,便出来了。出来后,我给我老婆打电话,要她不要到二宝家,结果她死乞白赖的要见我,我便意识到来人应该是找我的。后来我又用插卡固定电话问了二宝,他告诉我,有警察刚和他妈去过,是要我给赵六做证明,证明赵六不在杀人现场。 赵六近半个月天天跟我待在那个小屋里,他不可能去杀人,我想警方肯定有赵六不在场的证据。但现在警方却找到了他,而且还走到了让我证明这一步。到此我已彻底明白,来人肯定是针对我,是为了靠山村山林租赁的事。但究竟来的是真警察,还是其他人冒充的,我就不得而知了。经过一番思考,我便把拉杆箱寄存到了银行。 从银行出来,我先找一家小饭馆吃了早饭,就准备到火车站坐车,到外地去躲躲。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我就坐了上去。只顾着想事,也没注意车行路线,当我发现走的不对时,出租车已经出了城。面对我的质问,司机就是不说话,我试着要下车,可两个车门都锁死了,根本出不去。我想和司机动手,但那个家伙一只手死死摁着我的头,一只手还不耽误开车。 不一会儿,出租车到了幸福水泥厂,停了下来。就在那个司机站在车门口等我下车的时候,我猛的一开车门,磕了那个家伙。可能也是凑巧,也许出租车门边正好扫了那个家伙要命的地方,就见那家伙‘嗷’的叫了一声,捂着裤裆蹲在地上,不来了。我一看有机可趁,马上下车就跑,可刚跑出两步,就有两辆车停在我前面。一群人跳下车,大喊着冲了过来。 我只好往回跑,慌不择路,跑进了水泥厂院里。在十年前我参观过这个水泥厂,自认为熟悉里面的地形,便找到一个快要倒的小屋躲来。那时我已经意识到,肯定是有人要对付我,那个司机就是他们安排的人。再想到刚才那些人喊的‘青’、‘弄死他’,我觉得自己要玩完,就给赵六打电话,想让他救我。我知道赵六旁边有人,肯定也是找我的,但人忙无智,我也只能先保命要紧了。 我自认躲的地方隐密,不曾想电话还没打完,他们就找到我,抢走了我的手机。等被他们抓住了,我才知道他们在这里安有监控头,我一到门口的时候就进入了他们的监控范围。这就是我从昨天到现在所经历的事。 从三月八号逃跑出来,我就像一只耗子,整天东躲西藏,白天不敢出来,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是在逃跑之前,其实我的心里就已不安宁,经常被噩梦惊醒。这下好了,虽然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但心里反而踏实了。哎,干的是什么事呀,我真不是人。”说到这里,何喜发猛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才又继续讲述来,“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 第九百二十七章 人情难还 何喜发讲到最后的时候,是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直到他间稍微停了一小儿,才断断续续讲完了整个过程。 待何喜发*情绪稳定一些,楚天齐才又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他们为什么要抓你?真的是想绑票勒索?” 何喜发摇摇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应该不是。我的那几个小钱,早已经所剩无己,他们如果真的是想要钱,那一定会提前打听清楚的,我根本不值得他们下手。否则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说不准还会引警方的注意,他们不会那么傻。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却说不好。不过他们今天肯定是专门针对我,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及时出现,就说明他们是有预谋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转换了话题:“从你一系列的做法看,你是躲着我们生怕被找到的,更不想让我们掌握这些事情。可现在为什么又和我讲了,还让我看了东西?你说的这些不会是假的,不会是你故意编的吧?” 何喜发摇摇头,苦笑一声:“我怎么会故意编出假的骗你呢?当然,在此之前,我并不打算向你们交待,准备着躲一天是一天,扛一时是一时。但当今天被那些人控制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了,后悔现在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你们仨赶到后,黑衣人是一拨接一拨,看的我是心惊胆颤。要不是有你在场,那些拿大砍刀的人肯定会伤了赵六他们俩,我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从那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向警方交待,否则我对不自己的良心,也担心自己在外面把命跑丢了。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确切身份,不知道你说了能不能算话,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看过你的证件,又听了你说的话,我彻底放心了,这才把所有这些讲给你。” 楚天齐点点头:“那先这样,咱们休息一晚,明天早赶回……。”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是楚天齐的手机在响,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向门口方向走出几步,然后才按下接听键,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老曲,案子有新进展了?……不是案子的事?……老百姓上访?哪的人?……因为什么?……哦,好的,我知道了。你安排人手吧,好好配合县政府工作,一定不要让矛盾激化……我明天就回去,到时一想办法。切记,一定不要激化矛盾。”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略一思考,楚天齐对着何喜发道:“收拾东西,马上走。” …… 连着奔波,再加上白天的打斗,众人都很累。楚天齐本想在省城休息调整一晚,同时也想好好梳理一下何喜发说的那些内容。可是接到曲刚电话后,他改变了计划,决定连夜赶回县里。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先买上车票,然后吃了晚饭,又在车站耗了两个多小时,才坐上了通往许源县的火车。 虽然是临时买票,时间也很仓促,但这里是点站,还是买到了四张软座。软座位置也很好,正好是两两相对的四个座位。于是,赵六和何喜发被安排在里边座位,楚天齐和厉剑坐在靠过道一边,给两人当了“保镖”,防止两人不慎“走失”。 何喜发、赵六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两人一坐到座位上,就头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时间不长便都发出了鼾声。 看到那两人都很老实,楚天齐也准备靠在椅背上休息,可厉剑的目光却一直投在他身上,还带着一抹诡秘的笑容。 “休息吧,傻笑什么?回去还有事呢。”楚天齐一笑。 厉剑没有说话,而是笑容更甚,同时竖右手大拇指,然后双手做了个抱拳动作。 楚天齐先是一楞,旋即明白了对方意思。厉剑刚才的意思很明显,是在佩服自己的功夫,也是表示他对自己功夫的惊讶。楚天齐点指着对方笑笑,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虽然看似假寐,但经过厉剑这么一提醒,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白天的事上。 今天那些人劫持了何喜发,显然不是为了钱,根本不符合绑票勒索的特点。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何喜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东西呢?从何喜发回忆的那些内容来看,对方可能也是为了那个拉杆箱里的东西。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今天的那拔人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从今天进入幸福水泥厂开始,楚天齐就感受到了杀气,那种杀气他以前似曾遇到过,只不过今天的气场小了好多。他奇怪于这种感觉,想要弄清楚里面的原因。于是,在厉剑要出场格斗的时候,楚天齐并没有坚持,而是退到一边去观察,想从看到一些端倪。 打斗进行时间不长,四个赤手空拳的壮汉就被换下,继而来了八个手持利刃的家伙。这八个壮汉一上场,厉剑、赵六立刻被压制住了攻势,陷于危险境地。此时,楚天齐已经不能再继续观察了,只好取出特制皮带,卷走了那八人手的家伙。 “小矮人”及时喊来另一拔人,替换走了那八个壮汉。当先那个戴大帽沿帽子的人,楚天齐没看出什么。但身后七个身材颀长,身形像女人的蒙面人,却让楚天齐觉得似曾相识。及至那七人绕着自己快速走动,并拔剑在手的时候,楚天齐想到了一个阵法,也想到了一个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楚天齐再次把特制皮带拿在手。 七人忽然停止转动,其一人迅速走向那个戴帽子的人,两人到暗处耳语了几句。从暗处出来后,戴帽子人盯了特制皮带足有两、三分钟,便同意了放人。此时,楚天齐已然断定,那七人的阵法是“七仙下凡阵”,而那七人就是龙哥的人。七人有人认识自己,更认识自己的那条特制皮带。 戴帽子的人显然没见过自己,但了解到自己的一些信息后,竟然不再刁难,让自己带走何喜发。那说明此人认可龙哥权威,也说明龙哥对自己的重视,肯定和那人交待过“不得难为我师叔”这样的话。 那个戴帽子人之所以说了“不是个正点”,之所以把自己说成是扎手之人,不过是一个下台阶的话。也不排除是龙哥对自己的保护,是不想把和自己的所谓关系公之于众。 另外,楚天齐还想到了一点,让自己就这样把人领走,龙哥肯定得对雇主有交待和补偿。那次没有完成张鹏飞和段哥的所托,龙哥就付出了一定代价。 无论是龙哥的人给自己面子放人,或是为自己设身处地着想,都说明了龙哥的用心良苦,说明龙哥很尊敬自己。可楚天齐并没有应有的喜悦和自豪,相反却总是感觉别别扭扭。他知道人情是不好欠的,而且越欠多越难还。 …… 房间装修很豪华,但屋子里光线却异常昏暗。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精瘦的男人,男人面色阴沉,双手环抱于胸前,冷眼看着桌前站定的一个略微矮胖男人。 矮胖男人脸上肌肉跳了几下,嘴唇动了几动,陪着小心道:“大哥,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精瘦男人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想了想,才说:“按你的说法,这次行动失败了?” 矮胖男人连忙点头:“是,人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真像你说的那样,是和平带走的?”精瘦男人满脸疑惑。 尽管刚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但矮胖男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仍然认真的回答:“喜子接到对方通知,对方只说行动失败,愿意按三倍佣金进行赔偿。我又向内线了解,内线说他没在现场,只是钻空子看到了一小段监控,正是那三人带走那个人的视频,他说其一人背影很像那个姓楚的。紧接着内线向别人打听,才听说一开始的时候双方也打斗了几下,等轮到‘七仙下凡阵’的时候却忽然把人放走了。” “哦,又有姓楚的?还是和平解决?”精瘦男人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对方,“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矮胖男人摇头道:“说不准。不过那个姓楚的就是能掺和,纯属搅屎棍。” 精瘦男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有情况及时汇报。” “好的,大哥。”矮胖男人说完,哈腰倒退着,出了房间。 看着关上的屋门,精瘦男人长嘘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自语道:“妈的,三倍赔偿?你以为老子是叫花子,就喜欢你那仨瓜俩枣?阿龙,这佣金可以用钱赔偿,恐怕人情就没那么好还了吧?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说着,他猛的坐直身体,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右手轻轻用力,铅笔应声而断。 “啪”的一声,把铅笔扔到桌上,精瘦男人在固定电话上按了几下。 很快,固定电话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大哥,你找我。” “你过来一下。”精瘦男人说完,关掉了电话免提。 第九百二十八章 我们上面有人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刚刚入睡不久的曲刚便被惊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分辨了一下铃声方位,曲刚从床上爬身,穿上长裤,到了外间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还在顽强的响着,而且一声比一声焦急,响的直让人心烦。 曲刚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曲刚,怎么回事?众多县领导都在政府值守,你们局里怎么连个管事的也没有?我可告诉你,今天是六月十八日,是市里‘贸易交流会’开幕的日子,要是上访事件影响了市里这个重大活动,就拿你们公安局试问,就拿你这个常务副局长开刀。” 这都什么呀,怎么大清早的就来了一通雷烟火炮?尽管心有诸多疑团,但曲刚没敢直接发问,而是诚恳的说:“萧书记,我现在马上去现场。其实我回到单位时已经后半夜了,离开之前,现场也安排了负责的人。” 对方“哼”了一声:“说什么都没用,圆满解决问题才是首要任务。”话音刚落,便传来“啪”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 “哎,他*妈的。”曲刚自骂了一声,放下电话听筒,回到里屋卧室。 穿好衣服,随便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曲刚快步下楼。钻进汽车,快速发动,脚下给油,汽车“蹭”的一下蹿了出去。 清晨的街道上,车辆不多,行人也较少,曲刚驾驶汽车呼啸着直奔县政府而去。仅约五分钟,便冲到了县政府门口。也只能到门口了,县政府两扇大门立柱上盘着好几圈铁链,铁链两端被一把大锁锁着。 妈的,什么人干的?曲刚暗骂,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肯定是那些上访人的杰作。只是他心里不太明白,自己凌晨两点走的时候,大门只是关着,并没有上锁,大门上的小门也可以通行。而且那时上访者也都集在政府楼前,好多人已席地而卧睡着了。当然,这些人并不是直接躺到大理石地面,而是睡在由公安局提供的训练垫上,为此好多上访者还感谢公安局这一做法,并表示会配合工作,明上访。 怎么这才三个多小时,大门就被锁了?发生什么事了?带着狐疑,曲刚把车停到路边,向大门口走去。 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搭理自己,但很快曲刚就知道担心是多余的。就在他离大门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已经看到他走来的村民,立刻“呼拉”一下涌到门前,隔着门栅栏嚷着“来人了,来当官的了。” 曲刚来到门前,眉头微皱:“各位乡亲,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说的好好的嘛!要明上访。先把门开开,有事好商量。” “怎么明上访?” “你们让吗?” “骗子。” “当官的没一个好人。” 老百姓七嘴八舌嚷着。 曲刚双手连连做着下压动作:“乡亲们,有话好好说,一个一个的说。” “大家都别说话,我来说,我来说。”一声喊喝响,渐渐的众人才闭上了嘴巴。 刚才喊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褪色带补丁绿色衣裤。他示意旁边众人向外退了退,然后对着曲刚道:“您是曲局长吧。” 曲刚点点头:“我是曲刚,昨天咱们已经见过面了,你叫杨二成,当时就是你组织大家分发的训练垫。” 杨二成苦涩一笑:“难得曲局长还记得我。”然后话题一转,“曲局长,我就想问问这事什么时候能解决,能不能解决?” 曲刚和缓的说:“老杨,解决也得有一个过程,总得给出解决时间吧。你们的诉求,县里已经知道了,正在调查了解。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先……” “曲局长,这就是你们惯用的‘拖’字决,只要我们一回去,这事准没了影。”杨二成打断了曲刚,“你就给一个痛快话,县里能不能解决?要是实在解决不了的话,我们就去上面上访。” “对,上访,我们上面有人。”有人大声附和着。 “找上面领导去。” “总有人给老百姓做主的。” 众人又吵哄来。 杨二成也闪到了后面,不再说话。 任凭曲刚如何解释,上访的人就是嚷嚷个不停,就是不给开门,就是要他给个明确答复。他能给出什么明确答复?曲刚头痛不已。 …… 楚天齐睁开眼睛,看到车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又看了看手表,心暗道:快了。正要叫醒厉剑等人,手机铃声却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马上传来曲刚的声音:“局长,你在哪?上访群众一直没走,今天情绪还很激动,把政府大门都锁了。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嚷嚷着要到上面去上访,还说他们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恐怕老百姓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吧。想到这里,楚天齐忙道:“老曲,我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到时直接去现场,和你一处理问题。你一定要稳定好群众的情绪,一定不要让矛盾激化,更不要让他们到上面去上访。” “处理上访是信访办和政府的事,我们只要负责维持秩序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跟老百姓解释这么多,而且他们也根本听不进去。”曲刚的声音里充满忧虑,“只是再有一个来小时就该上班了,老是这么堵着,很容易出事,造成治安问题。要不你向领导汇报一下,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我们……”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老曲,汇报的事先放一放,当务之急就是做好稳定工作。估计再有一个多小时我就能到,到时咱们一块想主意。” 曲刚很不理解:“我们不能把责任揽自己头上呀,处理上访并不是我们份内事,我们的义务就是负责维持秩序,按县里领导吩咐去做。” “老曲,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如果治安上出了问题,我们是有责任的。”楚天齐语重心长的说,“你要听我的,先维持秩序,明白吗?” “我……好吧。”曲刚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握着手机,看向窗外,想了曲刚电话的那句话“他们上面有人”。想到此,楚天齐的眉头皱了来,摇摇头,长嘘了一口气。 …… 结束通话后,曲刚收好手机,长叹一声,向大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曲刚换上了一副笑脸,向着杨二成招了招手:“老杨,老杨,你过来,咱们再谈谈。” 本已躲到后面,现在对方招手叫自己,杨二成不能不出来。只得极不情愿的走到门前:“曲局长,有解决办法了吗?” 曲刚尽量语气平和的说:“老杨,就是要解决的话,也得把情况了解透了,也得放我先进去。把门打开,老是这么锁着,也不是个事。” “你理解错了,并不是我们想锁门,而是迫不得以。”说到这里,杨二成话题一转,“曲局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能给出答案吗?” “问题?那要看什么问题了。”曲刚回答。 “其实问题很简单。一、我们这次上访是不是正当的,是不是明上访?二、上访无罪吧,该不该进监狱?三、我们有没有权利越级上访?”问完问题,杨二成道,“你能回答吗?” “就这几个问题呀,我能回答。”曲刚微微一笑,“从昨天早上你们来,到今天凌晨两点多我离开这里,你们都是明上访。只是现在用铁链锁死大门,就超越明上访的范畴了。做好信访工作,一直是党和政府很重要的工作内容,从央到地方都非常重视。只要是正常反映诉求,只要不影响政府部门正常办公,只要不影响他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就都是明上访,怎么会有罪呢?更不可能进监狱的。如果相关政府部门没有理睬,没有重视,甚至久拖不决,百姓自然会选择越级上访。当然了,既然事情发展到上访的地步,说明解决来有一定难度,上访群众也要给相关部门解决问题的足够时间。” “不愧是当官的,说的滴水不漏,不过曲局长说的倒也客观。”杨二成的话不无嘲讽,“不知曲局长说的是不是政府的态度,是不是能代表公安局?” 曲刚听出了对方的讽刺之意,便有些不悦:“我自认为说的比较客观,有什么不妥吗?” “您说的很好,很讲理,没什么不妥。”说着,杨二成话题一转,“可有人说我们是无理取闹,要抓我们坐大牢,还说要是去上面上访,就见一个抓一个。” “不会吧?”曲刚疑惑的问,“也可能是你们理解偏了。应该不会有人这么说的。” 杨二成冷冷的说:“理解偏了?曲局长,恐怕是你在护短吧?” 他身后众人又七嘴八舌吵嚷来: “怎么不会?明明有人手指我们说的。” “就是你们公安的人说的。” “他说去调人了,马上就抓我们。” “我们锁上大门,就是怕被你们抓走。” “骗子,公安局人也是骗子。” 曲刚急忙双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有事说事,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误会,误会个屁,红口白牙说的,我们还能听错?反正就是你们公安局当官人说的,我们又不是聋子、傻子。”一个人在后面嚷着。 “行了,都听我说。”杨二成扭回头,大声阻止着,待现场静了,才又对着曲刚说,“曲局长,的确是公安局人说的,好像是一个领导,那个人长的还挺标致,就是说话太难听。” 后面有人补充:“那家伙别看长的人模狗样,说话可牲口了。” 又有人补充:“看那眉毛长的,立眉竖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听到此,曲刚确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心也锁定了一个人。他禁不住暗骂: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第九百二十九章 急死人了 曲刚已经断定,杨二成说的人就是张天彪。就冲他们说的那长相,尤其是那两道剑眉,不是他还能是谁? 张天彪在哪?这样想着,曲刚向院里望去,来回搜寻着。 “你是在找那个人吧,他早开车走了,说是去调人,要来抓我们。我们这才把大门锁了,要不还不得被他抓走?”杨二成说着,一指身后值勤民警,“你要不信就问他们。” 还问什么?准是张天彪无疑。此时,曲刚已然明白,怪不得萧长海会责怪现场没有公安局管事的,原来张天彪早就离开了这里。 “老杨,那个人纯属信口开合,胡说八道,他说的话不能代表局里。我们下来一定好好调查,一定会找他算帐。”曲刚和颜悦色的说,“这样,你们先把门开开,有什么要求咱们坐下来谈。一会儿这儿就要上班了,老这么堵着也不是办法。刚才你也说了,要明上访,可是上班人要连大院都进不去,那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腿在他们身上长着,又没捆着他们。”有人在后面嚷嚷着。 又一人附合:“不是有后门吗,他们可以走后门,当官人最会走后门了。” 这些话听着刺耳,但曲刚尽量压着火气,说:“老杨,你也当过兵,我看你也是一个讲理的人。你想想,要是把上班人都堵在外面,这些人会怎么说?上班人进不去,再加上看热闹的人一多,这条街的交通就会瘫痪,那就不是明上访了。那样,你们的行为也就没人同情,只会让人反感和厌恶了。” 一个声音响:“看看,看看,和那家伙一个腔调,还不是想抓我们?” “对,对,一路货色。”有人跟着嚷嚷。 “行了,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说话?”杨二成转身,伸出右手来回指着,“来,要不你来,要不你来。平时连三句整话都说不了,就知道哄。你们要是这样,我也不管了,我走了。” 杨二成这一嗓子,还真管了用,后面那两人马上一缩脖子,退到了人群后面。 看到现场安静了,杨二成转回身,对着曲刚道:“曲局长,不是我们不开门,我们是真怕被抓走。你看这样行不,让那个人现在到现场来,只要他收回刚才的话,并表示不抓我们,那我们立马开门。” 也怪不得百姓担心,谁让那个不争气的家伙胡说八道呢?这样想着,曲刚一笑:“刚才局里有出警任务,他可能已经出警了,这样,我联系一下。”曲刚说了一句活话。 杨二成点点头:“好。” 走出几步,到了墙根处,曲刚迅速拔打了张天彪的电话。 “嘟嘟……”手机里传来的是占线的声音,再打还是这样,一连打了好几次,张天彪手机总是占线。 曲刚很无奈,只好回到大门口。 “曲局长,怎么样?他不来吧?”杨二成说着,背靠在铁门上,“那就怪不得我们不开门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那些人也见样学样,都倚靠在铁门上,有的人干脆拉过训练垫子,靠铁门坐在了地上。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 众上访者皆扭回头,看向门外的曲刚,想要知道是什么人来的电话。 曲刚看了眼来电显示,快步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你去哪了?赶紧回来。萧书记直接给我打电话,说我们……” 张天彪声音传来,打断了曲刚:“曲哥,连着坚守了二十多小时,又困又饿,补充点体能不行啊?姓萧的整夜往楼上一钻睡大觉,趁着撒尿工夫随便向院里搂一眼,看不到人了,就哇哇乱叫。这算什么政法领导,根本就不称职,纯粹一个官僚。” “张天彪,你胡咧咧什么?”曲刚咬牙恨声道,“领导自有领导的分工,不用你操心,但领导管我们是正管,我们就得服从命令。你做为带班领导,擅自离开现场,你还有理了?” 张天彪一阵冷笑:“曲哥,我也不过是出来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说了,现场不是还有我们的干警在吗?这都不行?信访局接待上访那是天经地义,可他们除了白天有人转一圈外,再没有一个人来。解决老百姓诉求,是政府份内事,但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小时,可有政府领导出面?哪怕来一个副县长也行啊,实在不行就派个办公室主任出来,结果什么人都没来。他们就会对我们大喊大叫,而自己却把头缩了来。” 曲刚长嘘了口气:“天彪,历来处理上访不都是这样吗?每次都是先晾着老百姓,等把这些人晾的没脾气了,政府再派人出面协商。我知道弟兄们辛苦,可我们干的就是这种活,挣的就是这份钱。先不说你私自离开的事,但那你也不用拿话刺激老百姓吧?现在倒好,老百姓直接把大门锁了,一会儿政府上班的人还怎么进去?老百姓就有一个要求,让你来一下现场。你就和他们说,刚才是开玩笑,不是要抓他们。” “曲哥,不客气的说,那些人就是刁民,纯属无理取闹。他们和企业签合同,租赁山林,那就要按合同办事。假设真如他们所说,是企业偷换了合同,那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不留底子,谁让他们不经过公正程序?自己犯傻,还楞要我给个答复。怎么答复?他们无端生事,扰乱社会治安,不抓他们还能怎么的?”张天彪越说越气粗,“我看他们就是被惯的毛病,还让我去向他们说软话,门都没有,不去。” “张天彪,你怎么这么混,都这时候了还说屁话。”曲刚厉声道,“局长来电话可是说了,一定不要激化矛盾,一定要……” “局长、局长,曲哥怎么现在一说话就先把他放前面。”张天彪打断了对方,“我们现在在这当三孙子,干着活受着气,他在哪?本来就十四号一天会议,可从十三号他们走那天算,到今天都一周了,你说他在做什么?还不是在游山玩水,然后把我们当傻小子使唤?曲哥,你太善良,太忠厚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别让人把脑袋买了,还在替人数钱。” “混蛋。”骂过一声后,曲刚气的直接挂断了手机。 张天彪不来现场,而老百姓也不开门,双方就这样一直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经有人上班来了,可大门不开,这些人也只得在门口等候。 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政府领导没有出面,信访局只派了一个人在现场充数。按时间算,楚天齐也该到了,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到了一大堆,整个政府门前几乎全是看热闹的人,连人带车把整条路堵的一塌糊涂。门里的人吵嚷着要见县领导,要去上面上访,门外看热门的人们大声议论、胡乱猜测,整个政府门前乱成了一锅粥。 曲刚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走到一边,再次拨打了楚天齐的号码。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再打,还是同样的回答,一连拨了三遍都是同一声音。曲刚不由得心暗骂:妈的。 忽然,张天彪的话浮现在曲刚脑海:别让人把脑袋买了,还在替人数钱。曲刚不禁疑惑:姓楚的,你不会真耍老子吧?转念一想,他又摇摇头:不可能,于公于私姓楚的都不应该这么做。可离上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他姓楚的咋就还不来呢?急死人了。 更让曲刚焦急的是,近一段时间,县长态度模糊,对自己的支持明显不足。如果这次处理不当,恐怕牛斌的支持又会大打折扣。要是搁以前,遇到这种事的话,他早就向牛斌请示汇报了,可今天绝对不能,那不正是给牛斌落口实吗? 县长不给面子倒还情有可愿,可张天彪也是一天甩脸子,好像自己欠他似的。但曲刚又不能真的和张天彪翻脸,毕竟张天彪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是自己的铁杆,一旦两人明着闹分歧,那自己一系的人马岂不要散伙了? 天气越来越热,百姓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局长不到,领导不出面,这可该怎么办?曲刚一时急的团团转。 …… 就在曲刚急的团团乱转的时候,楚天齐也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本来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了,但是火车却出了状况,不走了。 找乘务员一打听,原来是前面传来消息,有一小段铁轨突然出现险情,正在抢修,急也没用。 那就等吧。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火车还是没有要开动的迹象。更糟糕的是,手机还没信号,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于是,楚天齐再次找到乘务人员,商量着能否马上下车。 乘务人员冷着脸回了一句:“同志,你以为这是个人专列?就是个人专列的话,也得到站下车吧?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他人的安全,请你稍安勿躁,这是规定。” 规定个屁。楚天齐暗骂了一句,过了把嘴瘾,但却于事无补。 看着时间一分分流逝,楚天齐心情焦急不堪: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第九百三十章 谁说没人管 雾蒙蒙的天气,根本看不到太阳真容,但却燥热无比,而且是那种湿湿的热,身上潮乎乎的,非常难受。这种情况下,人们都愿意躲在屋里吹风扇,有条件的就钻在空调房里。 许源县政府门前人头攒头,整个府前街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当事人都满脸挂着汗珠。那些上访者更是脸色发红,呼呼喘着粗气,显见已经潮热难耐,肯定心也是躁动不安。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多,信访局仍然只有那一个应付充数的人,县委、政府领导还是一个都没有露面,只偶尔有秘书模样的人到现场转上一圈。这些秘书大多都不说话,只是绕着人群外围转一圈,就匆匆离去了。他们无论眼神和神色都是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发现,尤其怕被上访者问话。也有个别人,会悄悄站在人群外围或间,听着人们的议论,偶尔也问上一句。 平时上访者往往会集在政府大楼前面,有时甚至要冲入大楼,让领导给个说法。而今天这百八十人却都聚在政府大院铁门处,把铁门堵了个严严实实,隔着铁门与曲刚等警察对峙着。 曲刚的脸上已经汗迹斑斑,虽然还没到午,但也是闷热的厉害。平时比这热的天气多的是,曲刚也没少在烈日下暴晒,可没有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而且今天老百姓都集在大门口,显然把自己当成了靶子,自己还不能离开。有几次只是去旁边接打电话,就引了上访人们的骚*动,言说公安局领导要跑,没人关心老百姓的死活了。 比天气炎热,曲刚心的焦急更甚,更难受无比。比言说的到位时间已经推迟了将近三个小时,可楚天齐根本就没有影子,打手机也一直不在服务区,后来曲刚干脆也就不打了。 万般无奈情况下,曲刚也联系了牛斌,是牛斌秘书“明白人”接的。“明白人”告诉曲刚,县委常委们正在开会,就是在研究上访的事,县委书记不在,是县长在主持。“明白人”告诉了他四个字:坚持、稳定。 屁话,怎么坚持?你们怎么不来?尽管心里有气,也只能放在心里,跟人家“明白人”说不着。 除了给牛斌打电话,曲刚也联系了政法委书记萧长海。萧长海手机一直通着,但却没人接,办公室固定电话也是如此,想是一直在参加会议吧。 今天的蝉鸣声特别大,一会儿的天气肯定要更热,照这样下去,人们不暑才怪。如果要是晕倒一、两个人,恐怕更麻烦。于是,曲刚把目光投向上访人群,搜寻着那个带头者——杨二成。目光扫视了两圈,也没见对方的影子,他只好喊了来:“老杨,杨二成,你在哪?咱们再商量商量。老杨,你在哪?” 一连喊了好几声,杨二成都没露面。 正要继续喊的时候,杨二成从人墙后面走出来,来到曲刚面前。 隔着铁门栅栏,杨二成说:“曲局长,有解决办法啦?还是那个人要来申明不抓我们?” 曲刚的声音略带嘶哑:“老杨,你看天气这么热,照这样下去,还不把人热坏了?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咱们找个阴凉地方谈一谈,也让大家抽空喝点水。” 杨二成警惕的扫了曲刚一眼,“嗤笑”一声:“曲局长,别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一旦把你放进来,我只要随你离开众人,那我马上就会被警察控制,到时可真就叫天天不灵了。” 上访的人们跟着吵嚷来: “对,他们肯定是这套数。” “二叔,可别上当。” “二大*爷,别听他们的。” “二哥,政府最会来这一套了,千万别钻圈套。” “对,对,就是,就是。” 在人们的吵闹声,杨二成又说了话:“曲局长,我们也正准备开门了,不过不是为了放你进来。” “那是为什么?”曲刚忙问。 杨二成一笑:“我们准备离开这儿了。” 曲刚心一喜,却又不无疑惑:“是吗?回去就好,有事好商量。你放心,政府一定不会不管你们,现在领导们就在开会研究这件事,肯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你错了,我们不是要回去,是要去上面去上访,让省市领导给我们做主。”杨二成苦涩一笑,“县里昨天就把我们耗了一天,今天看来还是这样,指他们这些人是没希望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声音哽咽了,“他们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就知道骗我们。”说完,杨二成抹了抹眼睛。 看到杨二成这样的情绪,他身旁的百姓也受了影响,有人已经放声哭了来。刚开始只是几声低泣,紧接着就是大放悲声,将近百人这么一哭,看热闹的一些人眼圈也红了,现场充满了悲戚的气氛。 “二叔,咱们不在这儿耗着了,去找市长、省长评理。”一个年轻人到了杨二成近前。 “对,县里都是赃官、坏官,和那个公司是一伙的,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又有一人附合着。 “对,对,去省里,去市里。”带着哭腔,众百姓附合着。 “好。”杨二成红着眼睛,拿出了那把钥匙,就要去开铁链上的锁子。 “老杨,慢慢,别着急。”情急之下,曲刚一把抓住了那把锁子,“有事好商量,好商量,领导马上就开完会了,肯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够了,别说了。”杨二成不听这一套,一只手使劲去推曲刚抓锁子的手。 曲刚自是不愿松开,嘴里还在劝解着:“老杨,冷静,冷静。” 看到两人这么一拉扯,百姓都集到这里,数十只手伸了出来。曲刚身后的警察也一拥而上,想要帮领导护着那把锁子。顷刻间,场面混乱来。 “乡亲们,冷静,冷静。”曲刚大喊着,手还紧紧抓着锁子。就是他想松开抓锁子的手,也很难了,手上早已压着好多只手,也不只是帮他护锁,还是要拿开他手的。 忽然,曲刚扯着嗓子大喊:“冷静,来电话,来电话了,大家等我接电话,肯定是领导电话。等我接电话,等我接电话……” “散开,让他接,让他接……”杨二成也跟着喊了好几遍,人们才停止了手的动作。 “叮呤呤,叮呤呤……”手机铃声不停的响着。 曲刚抽回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对着众人道:“领导电话,领导电话。”然后向旁边走出几步,按下了接听键:“萧书……” 一声断喝传来,打断了曲刚:“曲刚,怎么搞的,还和百姓打来啦?你胆也太肥了。” “萧书记,不是的,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曲刚辩解着。 萧长海的声音很硬:“没时间听你说,现在向你传达县委常委会紧急会议指示,核心内容就一条:稳定压倒一切,一定不要激化干群矛盾。” “可是……”曲刚又走远了一些,“可是就这么下去,非出乱子不可,政府得赶快派人解决呀。” 萧长海一副官腔:“政府肯定会有人出面,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你就记住,维护稳定才是你们的主要责任。” 曲刚压低了声音:“萧书记,就现在这种情形,一旦出现意外情况怎么办?一旦有人闹事怎么办?” 萧长海声音一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稳定压倒一切。这就是告诉你,要维护现场秩序,不能激化矛盾,要保障百姓的正常诉求。但也要维护政府部门治安,一旦发现有人趁机闹事,就要坚决予以打击。” 说的好听,全是屁话。曲刚暗自腹诽了一句,又问道:“萧书记,如何判断是正常诉求还是趁机闹事?” “曲刚,做为一名老干警,这还需要我教你吗?”萧长海的声音又严厉来,“我告诉你,今天坚决不能出乱子,必须控制好局面,这是命令。” 对方纯属打官腔,不讲理。曲刚心恼怒,说话也冲了好多:“解决上访是政府工作范畴,是信访部门的主要工作,我们公安局只能是辅助维持治安。现在政府和信访都不出面,只把我们耗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如果你们都不管,我也把人撤走了。” “曲刚,做为一名党员干部,你的觉悟太低了,根本不称职。”萧长海的话说的很重。然后,他“嗤笑”一声,“造成现在这种被动局面,全是你们搞的,如果不是你们放话要抓人,至于成这样吗?本来准备给你留点面子,你还倒打一耙了。我告诉你,不出事怎么都好说,一旦造成事故拿你试问。”说完,“啪”的一声传来,他已挂断了电话。 “妈的,什么东西?”曲刚骂了一声,收了手机。 “曲局长,领导怎么说?怎么解决?”杨二成扯着嗓子喊。 怎么解决?曲刚根本回答不了,只能压着火气道:“老杨,乡亲们,大家要有耐心,总会有办法的……” “够了,别蒙我们了。”杨二成打断了对方,“你们不解决,我们找省领导想办法。”说着,“咔吧”一声,打开铁锁。 “走,找领导去。”众人一声呼喊,拿走铁链,打开铁门,向外面冲去。 众警察一看此情形,只得围成弧状人墙,看向曲刚:“曲局,怎么办?” “让开,在这儿没人管,我们自己解决。”百姓与警察推搡来。 “住手。”忽然一声断喝响,“谁说没人管?” 这喊喝声足够高,一下子众人停下手动作,看向发声之处。在众人关注下,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从众警察身后走了出来。 这名男子身高将近一米九,穿着淡蓝色半袖衬衫,米色长裤,白色凉鞋。他头上戴着一顶花色凉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大框墨镜。 听着声音熟悉,但看对方这身装束,曲刚楞在那里:是他吗? 第九百三十一章 我们别无选择 是他吗?发出同样疑问的还有杨二成。听着声音这么耳熟,再看个子也挺像,就是这花色大沿凉帽一戴,再遮着一副大墨镜,根本就看不清脸上模样。 经过短暂一楞,曲刚自是认出了对方,只是对方这身装束,让他很是疑惑。此时也顾不得其它的,处理眼前危机才是最当务之急,于是他走上前来,说道:“局……” 来人正是许源县公安局局长楚天齐,他挥手示意曲刚:“你先不要说,我问他们。” 什么味?平时可都是一口标准普通话,现在这是哪的口音?尽管心疑惑,曲刚还是闭上了嘴巴。 楚天齐走前两步,看着杨二成,继续用玉赤土话说:“老乡,你们是为了山林租金的事吧?” 杨二成点点头:“啊,就是。” 楚天齐又问:“那你们来上访,肯定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和警察冲突吧?” “当然,我们就为了拿到租金,要不我们干嘛来这?”杨二成回答。 “就是,你以为我们疯啦?你是谁呀?”有人在杨二成身后嚷嚷着。 楚天齐摆了摆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要拿到应得的租金,对不对?” “对,对。”杨二成连连点头。 楚天齐道:“让大家都散了吧,咱们坐下来谈。” 杨二成“嗤笑”一声:“凭什么?你能帮上忙?” 楚天齐摇摇头:“我帮不上什么忙,也许他能。”说着,他向身后一招手。 顺着对方招手方向看去,一个略微矮胖的男人从人群走了出来。看到此人,杨二成先是一楞,旋即挥舞着拳头,向那人冲去:“何喜发,何喜发,你……” 在杨二成带动下,他身后也有人想要随着冲过去,但被反应过来的警察拦在那里,只有杨二成一人冲到了前面。 眼看着杨二成拳头就要打到何喜发头上,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胳膊。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杨二成,要是把他打坏,你们的租金可真就泡汤了。现在何喜发已经回来,他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谈为好。” 尽管对方声音很低,但几乎是对着自己的耳朵,杨二成听明白了意思,更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他一开始很疑惑对方声音变来变去,旋即明白了,头脑也冷静下来。便转回头,对着众人道:“大家都别动,何喜发已经回来,有事好商量。” 有警察拦着,再经杨二成这么一说,尤其何喜发近在眼前,村民的情绪稳定下来,都不再说话。 楚天齐迅速走到曲刚面前,轻声低语了几句。 曲刚略带疑惑的点点头,然后对着众村民说:“乡亲们,你们选派五名代表,咱们去会议室谈一谈。” “好。”杨二成答应的挺痛快,开始从上访村民挑选代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曲刚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去旁边接电话去了。 接完电话后,曲刚走到楚天齐面前,低声说:“萧书记通知去开会。” “你去吧,这有我呢。”楚天齐道。 “嗯。”曲刚略一迟疑,点点头,向政府大院走去。 …… 局长办公室。 曲刚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空的方便面桶扔进垃圾篓里,然后摸了摸肚子,笑着说:“还是局长想的周到,谢谢啊!” 楚天齐摆摆手:“没什么,我也是误了吃饭点儿,才吃的这东西,估计你可能也没吃上,就给你也准备了点。吃饱了吗?要不再来一桶?” “吃饱了,两桶连汤带面加上火腿、榨菜,怕是足有三、四斤了,要是再吃的话,那不成饭桶了?”说着,曲刚从沙发上身,坐到了楚天齐对面椅子上。 扔给对方一支烟,楚天齐问道:“老曲,你在电话说,县里让我们牵头处理上访,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去参加县委常委会了吗?县领导说是让我们牵头,政府办、信访办各出一个人辅助,务必要把这事处理的圆满。”说着,曲刚点燃了香烟,也停止了说话。 “为什么让我们牵头?这应该是政府和信访的事呀?是不是因为我们有人说过要抓人的话?”楚天齐盯着对方问。 曲刚脸一红,略有尴尬的说:“领导是这么说的。” “真是添乱。”楚天齐斥责后,话题一转,“我不是说你。既然县里硬把这事扣到咱们头上,咱们也不能怨天尤人,还是应该积极面对。再说了,百姓的事无小事,我们是人民公仆,为人民做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谢谢局长理解。”曲刚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又问,“百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从政府大院出来的时候,见好多人还在那里等着呢?除了几个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靠山村村民。” 楚天齐道:“村民现在都撤走了。你不是去参加会议了吗?我和他们选出的五个代表就去了政府会议室,当然还带着那个何喜发。”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对了,不能让何喜发在外面待着,得把他控制来,你给找一个合适地方。” “好。”答过之后,曲刚又提出疑问:“何喜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天齐道:“你问何喜发是谁?他是靠山村村长,也是山林租赁这件事重要的一环。当初聚财公司和村民签订租赁合同,就是他组织的,而且村委会还是和二十一户村民共同做为甲方,在合同上签字、盖章、按了手印,甲方的两份合同原件也是由他保存。按照村民的说法,聚财公司没有按时支付第二年租金,他们便让村长去要。一开始何喜发带回了对方的推脱理由,也得到了村民的认可,这事就拖了下来。今年三月七号,何喜发连同合同失踪,村民直接去找聚财公司,聚财公司出示了合同。 按照聚财公司出示的合同,聚财根本就不欠村民的,租金是用房屋顶了,而且村民倒欠聚财的。村民不认可这份合同,而是表述了意思完全不同的内容,但却提供不了合同样本,因为村长一直保存着合同,合同与村长一同失踪了。村民口说无凭,而聚财公司手里有白纸黑字,因此聚财不出钱,村民在找过对方几次后,就开始上访。村民找过乡里、县里,但都没有解决问题,这才组织了这次上访。 据何喜发初步交待,他手里现在有两套合同,其一套内容与聚财公司现在保存的那份一致,另一套则与村民描述的一致。他还交待,他收受了聚财公司的好处费。虽然现在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相关事项,但从他现在交待情况看,他是违法了,我们就可以先把他控制来。现在他暂时由厉剑看着,在一个小旅馆呢,你和厉剑联系就行。” 曲刚回答:“好的,是该把他控制来,我一会儿就去安排。怪不得村民说聚财公司欠他们钱不给,原来都是这小子捣的鬼呀。”说到这里,曲刚话题一转,“现在县里让我们牵头处理,我们该怎么办?” “县里说是由我们牵头,由政府办和信访办各派一个人配合,其实就是把这事赖到了我们头上,那两人根本就是滥竽充数,我们只能靠自己。而且县里现在总拿‘抓人’说事,其实就是给我们头上悬了一把刀,一旦这事处理不好,那这把刀就会落到我们头上。我们只能把这事圆满处理了,别无选择。”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一句,“你说呢?” 曲刚点点头:“对,我们别无选择。” 楚天齐接着说:“我准备由你牵头,怎么样?” “我?”只说了一个字,曲刚便噎住了。常委会是他参加的,是他领回了任务,自然应该牵头去做。而且又是张天彪说出“抓人”这样的话,才让事情这么被动,这屁*股只能由曲刚去擦,谁让自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小弟呢?但从心里他是一万个不乐意,便试探着说,“我牵这个头倒是行,就是‘六.五命案’的事更耽误不得,我怕……顾此失彼。”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我们不能顾此失彼,既要圆满处理上访,命案破获更是不能耽误。我是这么想的,上访的事呢,由你牵头,毕竟你和村民接触的多一些,杨二成他们对你也挺认可。不过,我想让常亮和杨天明也参与进来,你主要负责指挥,具体的事由他俩去做。‘六.五命案’侦破工作则必须你亲自主抓,有的刑侦领导确实也不得力,就知道添乱,只能是你能者多劳了。你看可以吗?” 局长能这么设身处地去想,曲刚还能说什么,只得回答:“局长考虑的真周到,我责无旁贷。” “那好,咱们一会儿开个会,把处理上访的事明确一下。”说着,楚天齐看了看手表,“现在刚过三*点,那就三*点半,怎么样?” “好。”曲刚答应一声,站来,向外走去。 第九百三十二章 暂时理想结果 刚从局长办公室回到自己屋子,杨天明就打来电话,是一会儿开会的事。挂断电话,曲刚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咚咚”,敲门声传来。 听到这么大动静,曲刚眉头一皱,不悦的说:“谁?” “我。”随着一声回复,屋门打开,张天彪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看到是他,曲刚厉声道:“一点礼貌也不懂,都快把门砸塌了。” 张天彪没接这个茬,而是大咧咧的坐到对面椅子上,直接拿一支香烟点着。然后劈头盖脸的问:“怎么回事?处理上访的事落到我们头上了?” 曲刚没有接茬,而是狠狠吸了两口香烟,长嘘了口气。 见对方不理自己,张天彪气更粗了:“就这烂事,人们都千方百计想要甩掉,可我们倒好,却自己揽到了头上。不用说,总是嘴上没毛干的。他想出名,他想沽名钓誉,那就自己去做,为什么非要把我们拉上垫背?” 狠狠把香烟放在烟灰缸里拧了拧,曲刚身子向后一仰,干脆倚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曲哥,你这是干什么?不想听啦?现在你是不是特怕别人说他?”张天彪话满是讥讽,“可他那事做的,能不让人说吗?我们为了破案,没白天没黑夜的奔忙着,尤其你更是顶着酷热,在上访现场苦口婆心劝说村民。可他在干什么?本来只是一天的会议日程,他楞是出去了一周。我听说他去上访现场时,戴着花色凉帽,还架着一副大墨镜,这哪是县公安局长?这分明就是一个游山玩水归来的混混。这还不算,他身为局一把手,不想着如何破案,却把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处理上访揽到了头上。他……” 曲刚猛的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然后举右手,“啪”的一声击在桌上:“张天彪,有完没完?啊?你临阵脱逃,我还没找你算帐,你现在倒来扯这老婆舌了?我告诉你,形成现在这种被动局面,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后来老百姓已经不说上访本身,而是把矛头对准了我,对准了公安局,你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说要抓人家,而你又不敢去现场解释。 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在县委挂上了号,今天萧书记在电话就批评,说正是因为你的不当言论才使矛盾激化的。后来我去列席县委常委会紧急会议,牛县长和其他常委更是直接指出,你张天彪就是罪魁祸首,县公安局必须担妥善处理上访的义务。现在由我们牵头处理上访,是在给你擦屁*股,你知不知道? 不要总盯着别人挑毛病,不要总拿领导不在家说事,领导出差还需要跟你汇报吗?我们需要做的是,尽力做好本职工作,为领导分忧,为局里解难,服从领导安排。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就知道扯闲话,根本就不想自己的职责所在,把领导的话更是当耳旁风。‘六.五命案’发生后,局长专门提出让你仔细搜查证据,可你根本就不当回事。要不是我又去找,能发现那张写字的纸吗?要是没有那张纸的话,能锁定小翠这个嫌疑人吗?还有今天这事,要不是局长到场,要不是他带去了那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张天彪,你好好想想吧。” 被曲刚雷烟火炮轰了一通,张天彪立马蔫了,陪着笑脸道:“曲哥,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原来不是他揽的活呀。我这不是……不过,曲哥,我有一事不明,他怎么就遇到了那个村长,那个村长又怎么会和他回来?我听说那个家伙可是跑了三个多月了。” “你听谁说的?”曲刚反问,“什么意思?” “我……好多人都这么说。”张天彪“嘿嘿”一笑,“还有,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似的,另外他穿的不伦不类不说,说话也是南腔北调,这是不是有点反常,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曲刚稍微一楞,然后狠声道:“你自己捅了篓子,跑的没了影,还管人家穿什么?人家说什么话,碍你什么事?成天不谋正事,就知道胡猜乱讲,要照这样下去,我看你的副局长也危险。” 张天彪“嗤笑”一声:“是吗?是不是那小子说我什么啦?他以为公安局是他家开的,想让谁干就谁干?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张天彪,这还用别人说吗?就你干的那些没底的事,与副局长身份相符吗?”曲刚无奈的摇摇头,“我可警告你,你还别不拿当回事,县委常委会可是把矛盾激化的大帽子扣到了你小子头上,我们现在都是给你擦屁*股。现在能让我们主导这事,暂时还是一个理想的结果,还能尽量挽回一些不利局面。要是让别人去处理,要是再处理不好,那你小子的乌纱帽我看真是悬了。” 张天彪脸色一黯:“曲哥,真有那么严重吗?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听天由命吧,自作孽不可活,笨蛋。”骂过后,曲刚叹了口气,“哎,夹着尾巴做人,少说废话,多干实事。” “好吧。”张天彪无精打采的说,“我……”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打断了张天彪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拿了电话听筒:“局长……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曲刚拿笔和笔记本,走出屋子,把张天彪一个人晾在那里。 …… 吃完晚饭,楚天齐就直接回了办公室,打开电脑,整理一些资料。 八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曲刚的声音传来:“局长,向你汇报一下。现在已经把何喜发送到拘留所,直接关在一个单人间里。他本人情绪很稳定,还一个劲的感谢你,感谢公安局,称这是对他的保护和挽救。” 楚天齐“嗯”了一声:“关拘留所也好,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他逃跑,不能让他和别人接触,也要防止他被杀人灭口。” 曲刚回答:“是,我已经特别嘱咐张天彪这些内容了,他也和拘留所做了强调。而且我刚才也跟着去了那里,那个单间就关他一个人,里面的设施都做过无伤害处理,监控也没有死角。再加上整个拘留所有全套监控设施,还有武警站岗值勤,应该是目前最理想的所在。” “那就好,不过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他可是处理山林纠纷一事的关键人物。”楚天齐叮嘱道,“你还是要多留心,有你直接盯着,我才觉得放心。” 曲刚表态:“谢谢局长信任,我一定会重点关注此事。局长还有其它吩咐吗?” “没有了,早点休息。”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靠山村山林租赁纠纷一事,楚天齐一直挂在心间,现在找到了何喜发,他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事跟他这个公安局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楚天齐就看不得老百姓受屈。虽然一开始只是听了村民的一面之词,不过以他的观察、分析,以及这几年的从政经验看,他已经基本认定村民肯定是被坑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也不便直接出手,这才一拖再拖,直至今天村民上访。所好的是,上访之事暂时得以平息,没有造成特别不良的后果。 想想整个事情过程,确实也有好多巧合之处。 巧的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火车晚点,而却在今天这节骨眼晚了。不过所好的是,自己赶到政府时刚刚好,正好及时阻止了现场即将失控的局势。 还有一巧,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就是当初放了赵六一马。正是放赵六时给其留下一个尾巴,逼得赵六不得不经常联系自己,没想到却成了找到何喜发的关键因素。而找到何喜发,让何喜发出面,却又是解决山林租赁纠纷的关键。从现在何喜发的表述以及提供的合同来看,整个形势发展已经对村民比较有利,毕竟白纸黑字写着,总比村民空口无凭要有力的多。 当然,现在还不能盲目乐观,聚财公司既然能够拉拢腐蚀何喜发,怂恿何喜发与他们共同做局,那就不敢保证是否还有别的后手。不过现在控制了何喜发,那么这件事的主动权就大了很多,下面就看曲刚他们的协调情况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本来一直发愁没有合适方式介入此事,不曾想张天彪说话捅篓子,县里正好以此为由,把一个看似烫手山芋扔给了公安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一个麻烦,可对于楚天齐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而且还能以此拿捏着曲刚,也相当于攥了张天彪一个把柄,可谓一举多得。 真应了那句话——得来全不费功夫。想到此,楚天齐露出了微笑,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抬头间,衣架上两个物件进入眼帘,正是那顶花色凉帽和大的蛤蟆墨镜。看到这两个道具,楚天齐笑容更加灿烂,心暗道:厉剑这个侦察兵还真没白当,关键时刻给自己提供了道具。要不是厉剑临时从火车站买了这两件东西,那自己一旦急匆匆赶到现场,肯定会被村民认出来,肯定会横生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当然,从今天杨二民的反应看,对方肯定是猜到了自己,但却没有点破,显然这是一个暂时理想的结果。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忍不住自语道:“怎么还没有消息?” 第九百三十三章 好自为之 “笃笃”,敲门声响,同时厉剑的声音传来:“局长,休息了吗?” “就等你了。”楚天齐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屋门一开,厉剑走了进来,目光在屋逡巡着。 “别像做贼似的,没有别人。”楚天齐笑着道,“说吧。” 厉剑坐到局长对面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赵六跑了。” “是吗?怎么才跑?这个笨蛋。”楚天齐骂了一句。 厉剑“嘿嘿”一笑:“可能是被你吓住了吧,从你告诉我以后,我就总是给他创造机会,但他老实的一点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后来,曲局长给我打电话,我*干脆就带着何喜发,和曲局长一去了拘留所。我想他这次总该跑了吧,可是当我回到旅馆以后,听到他一个人还在屋子里长嘘短叹着。于是,我就躲到旅馆对面小饭馆,坐在靠窗地方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旅馆情况。终于,在我把一份炒饼吃了足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才鬼鬼祟祟的出来了。我怕忽然惊到他,直到他彻底没影才回到旅馆,把房间退了。” 楚天齐笑骂道:“妈的,找他时费了好大劲,没想到放他也这么难。”说着,楚天齐打了个哈欠,挥挥手,“行啦,回去休息吧。” “好”,厉剑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哎呀,这家伙,还真有意思。”楚天齐自语着,摇摇头。 刚才楚天齐和厉剑说的逃跑之人是赵六,是他让厉剑故意放走的。 在坐火车回来的路上,楚天齐就在考虑如何处置赵六。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何喜发,那么赵六被利用的价值基本就没了,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六走。可是就这样让赵六走了,赵六会怎么想,而且万一赵六要是和“六.五命案”有牵连,岂不是放走了嫌疑人? 可是要把赵六留下的话,又该以什么名义?就以涉嫌王虎被杀案吗?这似乎也有很大漏洞,首先就是容易引人们的怀疑,怀疑自己如何把嫌疑人锁定赵六,从现有证据看可是与赵六没有一点瓜葛的。其次也会把赵六刺杀自己的事搅出来,那样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引不必要的猜疑,也会让幕后指使者更加警惕。 一时之间,赵六成了烫手山芋,扔又扔不得,拿着又太烫手,而且还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在赶往上访现场前,楚天齐只好让厉剑把赵六带到了旅馆,暂时看着。可这也不是个长久办法,于是在下午召开局班子成员会前,楚天齐又把曲刚叫到了自己屋子,让曲刚汇报“六.五命案”的进展情况。曲刚明确表示,现在锁定的嫌疑人小翠有重大做案嫌疑,而且与录相上的嫌疑人特征吻合。 经过曲刚这么一说,赵六直接杀人的嫌疑几乎为零,而且何喜发也证明了小舅子没有做案时间。此时,厉剑正好打来电话,说是从战友处传来消息,在赵六手机号所在地邮政局查询到,赵六这个号码只与两个号码有过联系,正是楚天齐和何喜发手机号。这一下楚天齐心大定,彻底排除了赵六指挥杀人的嫌疑,这才让厉剑故意露出破绽,以让赵六自行逃跑。只是赵六这小子不知是担心被抓,还是在等待天黑,楞是耗到现在才跑。 看了看手表时间,楚天齐站身,插好办公室屋门,向里屋卧室走去。 …… 有些事想来容易,做来难。本来以为有了何喜发这个人证,又有了合同原件,山林纠纷一事应该很快就会解决。谁知常亮和杨天明带人去找聚财公司时,聚财公司却以生产安全检查为由,根本就不让他们进。聚财公司办公室主任倒是出来见了面,但也只表示会向领导汇报,对于租赁山林一事一问三不知。一周时间已经过去,常亮、杨天明几次联系,对方的答复都是“还没联系到领导”。 听常亮、杨天明汇报情况后,楚天齐意识到聚财公司肯定有鬼,否则不应该不谈。想了想,楚天齐给陈明打了电话,让陈明来见自己。 陈明来的倒是挺快,接电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进门后,一个劲擦汗,还不时向局长谄媚的笑着。 看到对方的做派,楚天齐没有说话,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他倒要看看,这小子会表演到什么时候。 见局长不开口,陈明自说自话来:“天气真热,闷的慌,天天都像要下雨。还不是雾霾闹的,经济没发展来,污染倒是一天比一天厉害。刚才我正在调解一家婆媳矛盾,接您电话后,不敢耽搁,就让小刘继续做工作,我自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那辆吉普也不做主,路上息了两次火,还是太老了,到派出所之前已经倒过四、五次手。” 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净说这些扯蛋的话。这样想着,楚天齐依旧不说话,而是依旧面色冷峻的看着对方。 看到局长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陈明转换了话题:“局长,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是不是准备到所里指导工作?欢迎,非常欢迎,同志们都盼着聆听局长的教诲呢!大家……” 真他娘的会装,心暗骂一句,楚天齐打断了对方:“陈明,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没有?” “任务?什么任务?局长交给我好几项任务,您指的到底是哪一项?”陈明一脸愕然。 楚天齐被对方装傻功夫气乐了,他指着对方道:“陈明,少来这一套,你装什么像?我让你协调靠山村村民山林租赁纠纷一事,你是怎么协调的?啊?” “是这事呀,局长,您听我说。”陈明脸上一副苦样,“从您安排我这项任务后,我不敢有任何马虎,立刻多次奔走于聚财公司和村民之间。村民言说对方合同造假,可空口无凭,聚财公司则信誓旦旦按合同办事,而且还有白纸黑字合同在手,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经过我苦口婆心劝解、做工作,连嘴皮子都磨破了,聚财公司方同意给每家一千五百元钱,这相当于半年租金了。 当然,这不是聚财公司付的租金,而是出于人道,给村民的援助。做为援助的条件,就是村民永远不再上门无理取闹,还要写出书面承诺。等我把这条件向村民一说,村民当场就骂了我,说这是不平等条约,根本不可能答应。还有人直接骂我,说我是卖国贼,他们也太抬举我了。哎,到聚财公司协调,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受尽了白眼,可老百姓根本就不买帐,我也没有办法。” 楚天齐缓缓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已经竭尽全力了,那怎么村民还会来上访?你怎么没有阻拦?事后也没有向局里汇报?” 陈明看似诚恳的说:“局长,村民来上访,我是压根一点儿都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他们早就到县政府了。要是我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会进行劝解、做工作的,就是跪下来求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到县里。最码要争取一个向领导汇报,让领导有所准备的时间,可他们是瞒着我偷偷来的,我也不能先知先觉。当我知道他们已到县里后,也准备要汇报,可转念一想,我又打消了念头。 因为村民到县里上访,县政府和信访部门必须要出面,局里只需要辅助维持秩序就行了。可要是我向局领导一汇报,那么县里一旦知道,就会怪罪局领导没有提前上报。只要我不进行汇报,那么局领导就不知道此事,县里即使知道我曾经协调过此事,那也只能把板子打到我身上,而不能难为局领导。” 对于对方的狡辩,楚天齐真是无语,便沉声道:“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事情整整过去一周,怎么也没见你来汇报?” “既然我准备把这事扛下来,那就干脆一扛到底,随时准备接受县里的板子,哪能在这节骨眼再把责任推出来呢?”陈明说的大义凛然,“可能我好心办了坏事,请局长您多多批评。” “哦,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聚财公司能让你进到公司里面,却把常副局长和杨主任挡在外面呢?”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其实我进去的时候也很费劲,基本他们也是在门口保安室见我。常副局长和杨主任去的这两次,正赶上他们公司生产安全大检查,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我也在场,也被挡在了外面。”说到这里,陈明话题一转,“听说何喜发回来了,让他把当初签的合同拿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了吗?他可是此事的重要见证人和参与者,与聚财公司的来往也非常密集。” 听对方提到何喜发,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陈明,与聚财公司来往密切的不只是他吧,好像辖区派出所领导也与他们关系不一般呀。” 陈明忙道:“局长,我冤枉,他们公司在秋胡镇派出所辖区内,自然会有一些接触,但根本不存在关系不一般之明。” “陈明,我这可不是道听途说,你锅底有没有黑自己最清楚。”楚天齐面色一寒,“我今天叫你来,并不是要恫吓你,而是给你改过的机会,希望你能认清形势,好好辅助、配合局里协调此事。如果你非要等我拿出证据,那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陈明继续大呼冤枉:“局长,我真是冤……” 楚天齐大手一挥,打断对方:“你好自为之,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你走吧,看你表现。” 第九百三十四章 小翠死了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到了月底——六月三十日,从上次找陈明算,又过去了五天。在此期间,常亮和陈明又去了两次,仍然没有见到聚财公司领导,也没能进得公司里面。今天是第三次去,也不知道情形怎样。 正想这事,曲刚来了,同来的还有常亮和陈明。一看三人的脸色,就知道又没办成。 果然,曲刚进门就说:“什么东西?一个破公司还牛上天了。” “坐下说。”楚天齐用手一指沙发。 三人坐到沙发上,曲刚率先说道:“今天是周末,我也去了,本以为在县域境内还有点儿面子,可到聚财公司后,直接弄了个烧鸡大窝脖。不但保安不放我们进去,还当着我们面把一个铜牌挂到墙上,铜牌上是‘重点企业保护单位’几个大字,发牌机关是定野市委统战部和市公安局。保安告诉我们,上级机关发这个铜牌,就是保护他们免受一些单位恶意检查,以维护他们的正常生产经营活动。他们也太狂了,这分明就是在影射我们。” 常亮也跟着附合:“是的,他们也太张狂了。曲局报上姓名后,那个保安直接说,我们只听公司领导的,不知道有什么姓曲或姓直的领导。” 听到这样的说法,楚天齐心好笑,但却不能笑出来,便长嘘一口气,然后严肃的说:“这么看,他们是不准备协调了。” “肯定是没有诚意。原来的时候,还出示那份合同复合件,还向我们解释几句。现在倒好,直接拒之门外。”常亮忿忿不平,“我看就得跟他们来横的,直接诉得了。” “嗯,走司法程序,我看他们还能这么横?”曲刚恨声道,“这几年还没碰见这么牛*的公司。” 想了想,楚天齐点点头:“既然他们不愿意协调,那就只能走司法程序了。不过那些村民弄不了这些,还得我们帮着弄,帮着联系律师,帮着他们准备证据。对了,联系一下法律援助心。” 曲刚点点头:“好。” 楚天齐问:“陈明以前不是能进那个公司吗?现在也不行了?” 曲刚哼道:“他?那小子就知道油嘴滑舌。对了,他今天根本就没去。” 久未说话的杨天明也开了口:“听派出所人说,他昨天就没去上班,说是病了。我看他没准就是装的。” 楚天齐心认同这个想法,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吩咐道:“这事就这样,你们加紧去弄吧。” 三人答了声“好的”,向门外走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曲刚的电话。 “喂……什么?……我马上去。”应答过后,曲刚向常、杨二人做了手势。在二人走出屋子后,他又迅速返回局长办公室,并关好屋门,然后走向楚天齐,“局长,嫌疑人小翠找到了。” “是吗?在哪?她交待了吗?”楚天齐忙问。 曲刚摇摇头:“没有,她已经死了。干警们正在搜寻证据。” “死了?在哪?”楚天齐追问。 曲刚给出了答案:“许源南苑小区。” “南区小区?走,去看看。”说着,楚天齐站了身,“不是说她一直在市里歌厅吗?怎么会死在许源县?” “我也不清楚。”曲刚摇摇头,跟了出去。 …… 许源南苑小区十三号楼前,停着好几辆警车,警察不时从楼道里出出进进。好多围观群众远远站在警戒线外,或指指点点,或议论纷纷。 楚天齐和曲刚从车上下来,一前一后,走进了十三号楼二单元楼道。一股血腥味袭来,让人直想作呕。微微皱了皱鼻子,两人走上楼去,进了敞着门的二零二房间。 “曲局,楚局。”刑警队长柯晓明迎了上来, 曲刚瞪了对方一眼,沉声道:“带局长和我去看一下现场。” “好的。”柯晓明表情略显尴尬,答应一声,向主卧走去。 对于柯晓明先于自己而称呼曲刚,楚天齐自然听到了。尽管心极度不爽,但他并没有就此发作,而是跟在对方后面,走了进去。 主卧室里,一个女人脸色微黄,双目紧闭,背靠双人大床,斜着倚坐在木地板上。她左手腕部有一道红色血口,创口旁地面上是一大滩红褐色血迹,血迹已经凝结。同样,创口处血迹也已凝结成胶状,左手更是遍布血迹。 女人年纪也就是二十三、四的样子,留着一头披肩长发,脸上化着淡妆。她露出的皮肤很是白晰,但上臂处有两个拇指肚大小的疤痕,显得很是狰狞,像是香头或是烟头所致。她身穿一件白色蕾丝边脱袖长裙,长裙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女人脖子上戴着一条白色珍珠项链,两只耳垂上各挂着造型如辣椒的红黑两色耳坠。 女人背后大床床罩本色是淡蓝色,但现在大半都已染成了血红。在床罩边缘的地方,躺着一把粉色刀柄匕首,匕首锋刃上浸着一抹红褐色。抬头望去,大床斜上方白色顶棚,也印上了一条红色血带。 从主卧出来,楚天齐、曲刚又到其它房间转了转,然后来到客厅。 此时,其他干警都已出去,防盗门也已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曲刚和柯晓明。 曲刚示意了一下:“说说情况。” 柯晓明点点头:“好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 “向局长汇报。”曲刚皱着眉头,打断了对方,“老看着我*干什么?一点都不懂规矩。” “是。”柯晓明面现尴尬之色,把脸转向楚天齐,继续说道,“十七号那天,我们从‘大巴掌’口得知了有小翠这么个嫌疑人,便开始对其进行调查和找寻。根据‘大巴掌’交待,我们把探访重点放在定野市歌厅,尤其关注了那些陪唱人员。定野市歌厅不是很多,大一点就那几家,但人员流动却很频繁,这个行业就这样。 好多人员都是通过从业者互相介绍,由类似经济人带着,这种经济人往往被称为‘*头’每一家歌厅都有一到两名这样的‘*头’。从业人员资源基本都由‘*头’掌握,歌厅经营者只和这些‘*头’联系,根本不掌握从业人员信息。即使‘*头’有时也只知道从业人员的‘艺名’,对本人真实信息并不了解。这就给我们的调查工作带来了难度。 大一点的歌厅调查过以后,又对小一些的歌厅调查,后来又扩展到洗浴心。最后有三名疑似嫌疑人进入我们的视野,不过我们也仅知道他们的‘艺名’,一是‘青鸢’,一是‘夜莺’,一是‘百灵’。但这三人,我们只找到了‘青鸢’,是在省城一家歌厅找到的,经过询问,排除了这个王小翠的嫌疑。于是我们就在定野市继续排查‘夜莺’和‘百灵’,我和张局轮流带队。 大前天,在定野市,我们找到了‘夜莺’,是在一家洗浴心,这个女子名叫肖小翠。肖小翠讲她认识一个叫阿虎的人,但和阿虎并没有深交,也没到过许源县,更不可能杀害阿虎,她向我们提供了一点儿‘百灵’的消息。据‘夜莺’讲,‘百灵’和阿虎来往较多,好像也到过许源县,只是近一个月忽然就没了踪影。 根据‘夜莺’提供的消息,我们在定野排查的同时,也加强了许源县排查摸底。前天张局到了定野,我就回到了许源。前天晚上,据线人提供消息,疑似在许源县火车站见过一个叫小翠的人。因此,我们与铁路部门进行联系,查找名字叫小翠的年轻女子。同时以火车站为原点,对沿途监控录像进行调看,但有个别路段的监控头有损坏,还有的地段没有安装,排查来有一定困难。今天早上,我们才锁定这个小区及其周边区域。 一个多小时前,指挥心传来指令,南苑小区有人报警,十三号楼二单元有浓重异味。接警后,我们迅速从周边赶过来,锁定异味来自这个房间。根据邻居提供的联系方式,我们找来了房东,打开屋门后就发现了这个现场。根据一些物证,确定他就是那个叫‘百灵’的孙小翠。” “哦,你们是通过什么物证,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楚天齐问道,“她和王虎被杀案有联系吗?” “我们发现了这个,初步判定她就是杀死王虎的凶手,不过还得进一步论证。”说着,柯晓明打开一个银色金属整理箱。他戴上箱子里面的白手套,取出一个塑皮笔记本,打开后摊在茶几上,“请二位领导过目。” 纸上的字映入眼帘:我叫孙小翠,姐妹们叫我‘百灵’,我和阿虎的认识很偶然,很有戏剧性,我爱他,他也喜欢我。 看到这里,楚、曲二人对望一眼,继续看了下去。 …… 从十三号楼二单元出来,楚天齐发现,一些看热闹的人们还站在远处围观,纷纷对这里指指点点着。在这些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尚云霞,乔丰年的妻子。看到尚云霞,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很巧的事,也想到了对方曾经两次说过的一个词——“狐狸精”。 第九百三十五章 案子告破 七月五日,许源县公安局案情分析室。 “六.五命案”和“六.三0命案”案情分析会正在召开,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主持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政委赵伯祥和各位副局长,还有办公室主任杨天明、刑警队长柯晓明、信息科长周仝。 现在刑警队长柯晓明正汇报案情,大投影幕上配合播放着一副副画面。这些画面有两次命案的现场照,有证据展示照,有相关证据对比照,还有相关鉴定件图片。当下画面出现的是一个笔记本的内页,左右内页上是黑水笔写的内容。 柯晓明的汇报还在继续:“……这个笔记本是在‘六.三0命案’现场抽屉里发现的,笔记内容仅两页,是以死者孙小翠名义所写。我为大家摘录其几句内容:‘我叫孙小翠,姐妹们叫我百灵,我和阿虎的认识很偶然,很有戏剧性,我爱他,他也喜欢我。’‘阿虎,正是你那次出手相救,让我彻底爱上了你。’‘我知道自己是一个风尘女子,没有资格获得你的爱,但我就是忍不住要爱你。’‘虽然你没有明着说出来,可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你和我发生关系不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也是因为喜欢我。’ 以上这些内容,记述了两人相识的过程,以及两人的关系发展情况。两人是偶然相识,然后发展成一种类似恋人的关系。然后又选取了几个美好的事例,进行回忆,表达了对阿虎的依恋,这些事例我就不读了。下面我再把后面一些语句读出来,这些语句是对‘六.五命案’发生的说明。 ‘虽然我能忍受你对我的若即若离,也能忍受你和其他女人背后发生关系,可我不能容忍你和其他女人如胶似漆,而且更不能容忍你精神出轨。我明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可我就是不由自主。’‘既然我不能得到,那别人也休想独自占有,我只有选择让你消失。’‘可是等你真正离去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你。’‘阿虎,请原谅我的自私,我那不是无情,而是因为太爱你了。’‘阿虎,现在好了,我俩永远都不分开。’‘我选择在这里离开,选择打扮的漂漂亮亮去找你,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看到我的美丽。’‘阿虎,我去陪你了,虎哥,王虎哥。’ 从后面的这些语句可以看出,孙小翠是因为不能容忍王虎精神出轨,才采取了极端的办法,杀死了王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疑惑她为什么要选择死在这里,现在从她那句‘为了让你看到我’找到了注解。她死在南苑小区十三号楼二单元二零二房间,而王虎死在十五号楼二单元二零二,两人正好隔窗相望,也即她说的‘看到我’。 这个笔记本封皮和内页留有指纹,经鉴定指纹均为死者孙小翠所留。‘六.五命案’死者王虎身上出现的长发,经鉴定,也系‘六.三0命案’死者孙小翠的头发。王虎身上的香水香型与孙小翠身上香水香型为同一款,都是法国蓝蔻真爱奇迹女仕二号。提取两命案现场匕首刀柄指纹,鉴定确认全部为孙小翠所留。在‘六.三0命案’现场还发现了一双女士软底鞋,经鉴定,此鞋鞋码、纹路与‘六.五命案’现场遗留的鞋印完全相符。经法医对两死者前行解剖,在二人体内发现了同一种品名、型号安眠药。还有,我们对……” 听着柯晓明汇报的种种情况,看着大投影幕上滚动的画面,楚天齐知道,所有证据都指向明确,都意味着一个圆满的结论:案子破了。但他心却又不无疑问,或者说是充满遗憾。 柯晓明对自己的汇报做着总结:“经过对两个案件的分析、比对、论证,结合所有的人证、物证,我们理出了清晰、完整的证据链条,专案组形成了统一结论。即死者孙小翠是‘六.三0命案’的唯一主角,同时也是“六.五命案”的凶手。” 张天彪接过了话头:“我们认为,经过整整一个月努力,‘六.五命案’成功告破。仅仅五天,‘六.三0命案’也成功破获。这都是曲局亲自主抓、督办、指挥的结果,都是刑警队全体同志夜以继日、努力奋斗的结果,当然,相关兄弟部门也给予了一定的支持配合。” “张副局,结论要由班子成员集体来下,专案组只需要讲事实、摆证据。而且案件侦破工作得以顺利进行,主要得益于局领导集体指挥,尤其与楚局长的亲自指挥分不开。”说着,曲刚瞪了张天彪一眼。 “从目前的证据链来看,比较清晰,也相对完整。只是还不够完美。”赵伯祥发了言,“做为重要的一环证据,没有采集到十三号楼前的监控资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张天彪马上给予了答复:“我也认为有遗憾,但这是由于连着两日下雨,十一、十三号楼前的监控线路发生故障,才导致监控设备在案发时不能工作。这种事情不可预见,也不无遗憾,不过并不影响现有证据链的形成。” 孟克也提出了疑问:“从下手手法看,‘六.五命案’,手法明显比较老道,体现了凶手稳、准、狠的特点。而‘六.三0命案’,自杀手法好像要稚*嫩一些,同时也没有调查到她有其它做案前科。如果两命案为同一人所为的话,似乎有些矛盾。” “孟组长,其实并不矛盾。在‘六.五命案’,孙小翠杀的是别人,杀的是她心的负心汉,女人吃醋是很厉害的,更别说已经到了拿刀了却仇恨的时候。正像她日记写的那样‘既然我不能得到,那别人也休想独自占有,我只有选择让你消失。’她当时心是浓浓的恨意,仇恨已经蒙蔽了理智,下手自然就要狠的多。而在‘六.三0命案’,孙小翠杀的是自己,尤其在自杀之前还写日记,并进行了精心打扮,心肠自然就要柔软。心肠本已柔软,再带着对间的不舍,同时又要去陪曾经的负心汉,她的心情肯定很矛盾,下手自然就要犹豫的多。”说到这里,张天彪“嗤笑”一声,“我认为,把‘六.五命案’认定为老手做案,本身就是太武断,证据就显单薄。” 楚天齐听到此,眼睛眯了一下,暗道:好小子,处处不忘踩我楚某人一下。刚才说感谢的时候,你故意漏掉我,现在又对我在“六.五命案”上的看法进行否定,看来你是想作对到底了? 那话说的那么明显,那么露骨,其实大家都听出来了,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然后又快速收了回来。 “咳咳。”曲刚重重咳嗽了两声,抢过了话头,“刚才专案组介绍了两个案子的破案情况,请大家共同审议一下。” 曲刚这么一引导,众人的话题又都集到案件本身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 案情分析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形成一致结论:“六.五命案”和“六.三0命案”告破,“六.五命案”的死者王虎为他杀,杀人凶手是孙小翠。同时,孙小翠也是“六.三0命案”死者,在此案为自杀。 对结论进行签字确认后,立刻形成件,上报定野市公安局和许源县委、县政府。 带着遗憾和疑虑,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遗憾的是没有十三号楼前的监控录相。疑虑的是这证据也太集了,尤其那个日记更像是专门为配合破案而准备的。虽然张天彪对相关问题进行了回复,答案也似乎合情合理,但楚天齐就是觉得不踏实。只是所有证据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在没有新的更有力证据之前,也只能得出现在的结论,而且是唯一的结论。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不由得又翻了桌上的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有关两个案子的。照片上的内容就是那些证据,还有两个死者的几张照片。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一边翻着照片,一边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进门就说:“楚局长忙着呢?” 楚天齐抬头一看,进来的女人是乔丰年的老婆尚云霞,便热情的说:“不忙,尚董请坐,请问有什么指教?” “指教可不敢当,我是来请楚局长帮忙的。”说着,尚云霞脸上神色一黯,“老乔被打一案,到现在还没开庭,还一直拖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楚天齐道:“是吗?你再催催法院。” “我催了,可是不管用,好多人根本就不办实事,只知道推诿。”尚云霞拿出一沓纸,说道,“这是我写的一份尽快开庭请示,烦请楚局长关注一下。” 楚天齐笑了:“你可以直接交给法院的。” “我信不过他们的效率,还请您这个政法委副书记过问一下,我就信得过你。”说着,尚云霞把请示递了过来。 “好吧,那我就给递一下。”楚天齐接过了请示。 “狐狸精。”尚云霞盯着桌上照片说道,然后又摇摇头,“不是,不是。” “尚董,你说什么?”楚天齐追问道。 “没什么,认错人了。”尚云霞摆摆手,“拜托,我不打扰了。”说完,走出了屋子。 脑海回荡着“狐狸精”三个字,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第九百三十六章 你肯定没个跑 许源县医院病房区三楼。 夜深了,过道上的灯光暗了好多,整个过道上没有一个人。就连护士站的值班人员,也钻进后面屋子,偷偷眯了觉。 最东边病房屋门轻轻推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这个人来回左右看了两遍,又把头缩回屋子,轻轻关紧了房门。 反锁好房门后,此人进了套间里屋,再次关好房门,坐到沙发上。这个人身材矮胖,不是别人,正是秋胡镇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陈明。 陈明稍微想了想,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手机里“嘟嘟……”响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已经被对方挂断了。楚天齐没有继续拨打,而是把手机拿在手,他知道对方还会回拨过来的。 果然,过了五、六分钟后,一阵震动的蜂鸣声响,来电话了。看到屏幕上那特殊的显示,陈明轻语了一声“老滑头”,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晚了,干什么?”声音很怪异,显然是经过了变声处理。 “领导,就这么一直装病也不是办法呀,从上个月二十九号到现在,都已经将近两周,他肯定又该找我了。”陈明小心的说,“领导,你就再帮我想个办法吧。”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先拖着,拖一天是一天,他总不能强迫一个病人为他卖命吧。”对方很不客气,“另外,你以为你是谁?你在人家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小丑,人家根本不可能老是想着你。” “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不踏实。他一直让我协调那事,可我根本就没有按他的要求去做。为此他敲打我‘你锅底有没有黑,自己最清楚’,尤其他还警告我,让我好自为之,还说没有卖后悔药的,我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准备收拾我了?”陈明的话不无担心。 “你怎么老是自以为是,自做多情?他现在每天烂事那么多,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找你?”对方显得很不耐烦,“我都睡着了,又被你搅了来。废话少说,我要睡觉去了。” “领导,等等,等等。您说的对,他可能没闲心找我,可我就是怕万一。”陈明焦急的说,“前些天他一直忙着两个命案的事,还抽空找了我。现在命案已破,上级也表扬和奖励了他,他就更有时间找我麻烦了。” “你怎么就是拎不清?他现在找你干什么?人家现在已经让老百姓走司法程序了,找你顶屁用?现在人家立功受奖,心情正好,何必找你?那不是相当于正吃着好饭,忽然看见一只大粪蛆吗?恶心不恶心?”尽管对方声音怪异,但话还是带着浓浓的不屑,“干坏事的时候,那胆子都大上天了,现在还没怎么着,就吓破了胆。早干嘛去了?” 听着对方的话刺耳,陈明只能在心暗骂,嘴上却还得陪着小心:“领导,我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怕有些事把我牵扯进去,也担心他发现了什么。他那人那么滑头,也只有您能对付他了,您还是……” “哎呀,行啦,烦不烦,容我下来想想。”对方打断了陈明,“你还继续装病,再装个一、两周。” “领导,今天已经是七月十二号了,再装一、两周的话,就该到月底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再说了,要是老是不到单位的话,我还不得被他给骟了?他现在正巴不得找机会公报私仇呢?”陈明哀求着说,“求求领导……” “我都说了,容我想想,真他妈软蛋。对了,你可别动歪歪肠子,就冲你对他做那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了,省得走错路。”对方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陈明从耳边拿开电话,看到对方已经挂断,狠狠的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口骂道:“妈*的,就知道骗傻小子,当初把大*爷用完了,现在就想当成鼻涕甩了?门都没有,老子要是倒霉的话,你王八蛋肯定也没个跑。” 生气归生气,可是面临的问题还得解决。现在看来,别人是指不上了,说不准那家伙还会来个卸磨杀驴。那就只有靠自己,靠自己自救了。 可又该如何自救呢?陈明心里盘算来。 现在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没有事能牵扯到自己,自己就一直装着,继续打哑谜。当然也希望那个“嘴上没毛”小子只是诈自己,希望那小子手里没有所谓的把柄或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自救个屁,自己并没有什么短处呀。如果只是以所谓的协调不力收拾自己,似乎有些牵强,毕竟那不是自己的主业,是他硬要强加给自己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要是找自己,自己该怎么办?万一他要是真指出了自己的硬伤,自己又该怎么办?要配合他,要服软吗?如果服软的话,他会给自己立功赎罪的机会吗?就凭自己那年收拾他的事,他没有理由原谅自己的。可要是不服软的话,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忽然,陈明想到一件事,其实前几天就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想明白。那就是何喜发怎么会回来?他又怎么遇到了何喜发,难道真是所谓的偶遇?骗鬼去吧。难道他早就知道了此事,难道他一直在和自己打哑谜?有这个可能。还有,何喜发手里究竟有什么?自己可是只听说,没见到呀。 坐着想不通,就躺下想,于是陈明躺到了床上。可是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也没彻底想明白,更没有一个好的稳妥办法,陈明感觉愁死了。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那部摩托罗拉,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看号码间的几个数字又有些眼熟。楚天齐想了想,露出笑容,按下了接听键:“赵先生,你好啊!”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声音:“你……你是姓……楚吗?” 果然是那小子,其实楚天齐刚才已经从号码断定出对方是谁,但为了稳妥见,他还是用了“赵先生”三字。如果是那小子,这称呼也没错,其实就相当于对那小子的揶揄。如果不是那小子,既使姓氏也错了,但这称呼方式也不失礼貌。现在听的出来,就是那小子,于是楚天齐“嗤笑”道:“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赵六先生,是不是还想要解药呀?” “楚……局长,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您是堂堂县公安局局长,怎么可能给我吃毒药呢?我在这儿还要感谢您的大人大量,感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感谢您饶了我的狗命。”说到这里,赵六话题一转,“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当时我主要是担心被定成王虎被杀案的凶手,那我可就冤死了,不得以才出此下策。现在好了,我看到报纸转载内容,知道案子成功告破,那我也彻底没了嫌疑。” 楚天齐语含揶揄:“你打电话就是告诉我,你成功跑了不成?你这是不是得了便宜买乖,是不是在向我炫耀呀?” “不敢,不敢。我打这个电话,就是向您表示感谢。”赵六“嘿嘿”一笑,“还有就是,这次找我姐夫,我也算是出了力,楚局长您是不是可以对我既往不咎了?” 楚天齐笑着道:“哦,那我要是不呢?” “那……您不会的,您不是那样的人。我是看出来了,您这人胸怀宽广、气量大,是个做大事的人,绝不会和我斤斤计较。还有我现在远在外地,也绝不会回去在您地面上添麻烦,请您放心。”赵六说的很是肯定。 “哦……我明白了。”楚天齐拉着长声,“你这是自认为跑远了,自认为不用向我求药,而且你还换了手机号,自认为我找不到你,认为我拿你没办法。其实你就是在向我示威,对不对?” 赵六忙道:“不,不是示威。”虽然赵六进行了否定,但也相当于默认了拿他没办法。 楚天齐一阵冷笑:“赵六,我这人说不上胸怀多么宽广,但我一直在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你别以为我那么好骗,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其实你的行踪一直在我监控之下,只要是想找你,那只不过是指拿把掐的事。我知道,你现在在滇南省,对不对?” 手机里没有回音。 不过楚天齐已经判断出,肯定猜对了,于是又说:“塔门市塔门县。” “你怎……”刚说出两个字,赵六忙打住了。 “不需要我再说出乡和村的名字了吧?”楚天齐反问。 赵六声音传来:“楚局长,您就饶过我吧?” 楚天齐沉声道:“赵六,你记住,无论是在许源县,还是在外地,你都要本本分分做人,不要干坏事。如果要是你干了什么违法的事,你肯定没个跑,我随时都能抓到你。” “楚局长,您……是不是给我用了定……位跟踪系统?”赵六的声音弱弱的。 “希望你别干坏事。”说完此话,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自语道:“你也配?” 楚天齐怎么可能定位赵六呢?他之所以说出对方的地址,只是依据赵六上次那个手机号说的。前几天在调赵六通话记录时,厉剑战友曾经报过那个手机号注册地址,就是今天楚天齐说的滇南省塔门市塔门县。虽然赵六今天换了号码,但间的区号码还一样,所以楚天齐才诈了对方,看来是诈对了。楚天齐之所以这么讲,还是在给赵六套一个无形的紧箍咒,以备在用到赵六时,念咒语可以找到对方。 虽然赵六之流是社会混混,但公安局可能还用的到。现在胡三、赵六不是就已经帮过一些忙了吗?当然,在和这类人接触时,还是要注意把握分寸。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大比武拉开帷幕 七月十五日,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周左右,许源县公安局业务大比武正式拉开帷幕。首先进行的是笔试答题,在这之前,已经进行过选题抽签,所有参与答题人员分别从五套考题号码抽取了自己的考试场次。现在是笔试答题第一场,大会议室被做为了答题考场,参加考试人员大约一百二十多人。这样的考试要进行五场,分两天完成。笔试进行完后,紧接着就会是口答,再然后就是实操比武。 今天因为是首场考试,所以在考试正式进行前,召开了简短的开考仪式。考评委员会主任楚天齐和副主任赵伯祥、曲刚、孟克悉数到场。仪式由副主任赵伯祥主持,首先是副主任曲刚讲此次考试的意义,接着由考评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孟克宣读考试纪律,最后是主任楚天齐宣布大比武答题考试正式开始。 这个仪式总共也就十五分钟,仪式结束后,众领导退场,监考人员开始发放考卷,进入正式考试环节。 自从参加工作后,在座这些人也没少参加考试,既有单位组织的,也有公安系统组织的,还有县里召集的。但绝大部分考试就是走过场,基本都是说的挺严厉,而在实际开考后就成了开卷。当然,途监考领导也会到考场巡视,但监考人员往往都会通过“咳嗽”或与监考领导说话,以达到提醒人们注意的目的。每当这时,人们就会迅速收“借鉴”资料,做出一种认真答题或努力思考的状态,只到巡视人员走马观花完毕,再恢复开卷状态。如果在监考领导巡视期间,要是有人继续大抄特抄,就肯定会被揪出来。这时被抓其实已经不是因为抄袭本身,而是变成了一个态度问题,变成了是否尊重巡查领导的问题,一般人都不会犯傻,都会互相给面子。 对于这次考试,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从《通知》感受到了严肃性,但时间一长,好多人就认为这可能又是走过场,那种紧迫感自然就放松下来。七月上旬已经到来,但并没有如期开考,有些人不禁心更加不屑:果然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又是领导吓唬人的伎俩。于是,一些人把考试提纲扔到脑后,对是否考试心存怀疑。直到两天前开始抽取考试场次,暨确定参加哪套考卷答题时,有的人还是不以为然:哪套无所谓,反正都是抄。 今天一开场,先是领导讲话,虽然时间很短,但却都讲的是“干贷”,提了考试要求,也提了对考试者的影响,向大家展示了一个严肃的态度。好多人仍然认为这只是一个态度而已,但答题环节正式开始后,这些人知道错了,因为根本不给抄的机会。对于这些人来说,即使那些临时监考人员再板着脸、再一本正经,他们也不怕,毕竟是同事,有的监考人员还是自己的下属。可有一个人他们不得不畏惧,那就是所谓的考评委员会副主任兼办公室主任孟克。 孟克是局里纪检组长,平时就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好多人都很怵他。今天这个孟组长根本就寸步不离考场,不是在台上扫视全场,就是在屋子里来回巡视。孟克这么一镇场,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规规矩矩答题,不过也有人想试探一番。但试探的结果不是被眼神严厉制止,就是受到了敲桌子警告,有一个巡警和一个交警更是因此被赶出考场,试卷上也被直接划了个红色大零蛋。有这两个倒霉蛋做前车之鉴,人们都抛弃了抄袭幻想,把精神全部集到答题上。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内容,有些人不禁暗暗后悔,后悔平时没有多看两眼考试提纲。 …… 从会议室出来后,楚天齐就直接回了局长办公室。考试那里有孟克在,不需要他多操心。他刚回到屋子,曲刚就跟了过来。 曲刚进门就说:“局长,我汇报一下山林纠纷诉的事。” 近期两人配合的不错,平时说话也就随意了好多。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不着急,先坐,抽根烟。”说着,自己刁上一支,也给了对方一支。 曲刚也不客气,接过香烟,给两人点着火,然后猛吸了来,像是和谁赌气似的。 靠山村村民山林租赁纠纷一事,本来是只需要辅助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公安牵头,不过这也正合楚天齐之意。这事是曲刚在县委常委会上领回来的任务,因此曲刚也不敢怠慢,一直在追着此事。 看着曲刚用力吸烟的样子,楚天齐知道,曲刚紧盯着这事,也不排除与他在聚财保安那里“受气”有关。自认为在许源县也能算上一号人物,却被聚财公司一个保安呛的够呛,曲刚焉能不窝火? “局长,我们帮农民找的那个律师挺能干,不愧是法律援助心的骨干。现在诉程序进展很顺利,法院已经立案,律师说争取在本月下旬就开庭。”曲刚看来很满意,“如果本月能开庭,从诉之日算还不满一个月,那效率已经非常高了。” “好,那就好。一定要把准备工作做充分。”楚天齐叮嘱着。 曲刚点点头:“嗯,我和律师也专门强调过。他说目前能准备的证据已经尽量准备充分,只是以何喜发的身份做为证人,不太符合程序,因为他毕竟也是合同甲方一员。现在只能尽量强调何喜发村领导的身份,其实这也有些牵强,毕竟村委会也在甲方处盖章了。另外,对原、被告两份不同合同进行认定是很关键一环。 在介入这件事情后,我专门看了相关证据,再联想到村民的态度,以及事情本身,我认为肯定村民说的是真的。否则,把山林让聚财使用十年,而村民仅得到三间房和一年租金,村民当初绝对不会干的。只是现在却出现了两份不同内容的合同,这里面肯定大有蹊跷,我看一定是聚财公司搞的鬼。就冲他们对咱们公安的态度,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说实在的,县里这些企业还没有对咱们那么牛的。”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我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只是对方矢口否认,那只好走法律程序,而法律程序是向理不向情,法律上讲的理就是证据。”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这家企业已经进来好几年了吧?局里就没有进去检查过?” 曲刚回答:“是进入县里好几年了,只是原来好像就是做一些药材什么的,只是在秋胡镇租了几间民房,小打小闹的。那时候主要是所里管理,县局没有与他们接触过。一开始的时候,老高在那管事,倒是也提过让局里检查秋胡镇辖区企业,但局里也没太当回事。后来在他们和靠山村签订租赁合同的时候,也没经过县局,县局也就没过问。再后来,局里一把手接连出事,就更没人注意这个聚财公司了,平时都是由陈明和他们接触。” “陈明这人怎么样?”楚天齐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人……局长你肯定对他了解。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说的多、做的少,有时甚至胡作非为,我非常看不上他。不过,他好像挺能钻营,反正每次摊上事的时候,都有人护着他。”曲刚停了一下,又补充道,“那几次处理他的时候,反正都没让我插手,只是对他的安排让我不理解。” 听到曲刚如此回答,楚天齐既觉得在意料之,似乎又有些出乎意料,他不知道对方的话有多少真实性。楚天齐吸了口烟,又把问题拉了回来:“对这个聚财公司怎么看?” 曲刚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就冲他们不让我们进入公司这一点,就值得怀疑,这根本不是一个正经公司的做法。即使他们有所谓的重点保护牌子,也不应那样待我们,事出反常必为妖。”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认可对方的看法,但他并没有明确发表看法,而是请曲刚先去忙了。 就在曲刚出去不久,手机忽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铃声,楚天齐拿一看,是一条信息。 看着上面的手机号码,楚天齐很疑惑:信息?谁来的? 自从公安局统一配备手机的时候,楚天齐就知道此手机有接发短消息功能,但他除了接到过运营商信息外,从来没有再接到其他人的信息。这主要是由于好多人的手机不支持这个新功能,而有这个功能的局班子成员总是当面请示或是打电话,还没有发短消息的。 点开信息,几个字跳了出来:哥,想小妹了吗? 楚天齐第一印象就是:什么人在开玩笑?再一看上面的号码,很生疏,莫非是什么人发错了? …… 就在楚天齐为这条短消息伤脑筋的时候,会议室里首场笔试还在进行着。现场一百二十多名干警,有的人面色平静,有人面色发红,有人满脸流汗不止,还有人干坐着发呆。 无论是胸有成竹的人,还是仓促应考的人,大家都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考试,才是大比武。就现在这种严苛的考试氛围,可是久违了。不用说,后面的口试和实操,也不会是走过场,更不只是花拳绣腿。有人在为自己的重视而欣喜,也有人在为自己的无所谓在懊恼。 第九百三十八章 任命督察长 就在楚天齐发楞之际,手机又响一阵短促的铃声,还是那个号码,一条短消息跳了出来:小妹公司开业,请多捧场。 公司开业?楚天齐想了想,还是不明就理。于是,按照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嘟嘟”占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再拨,还是占线。 刚放下手机,一阵“叮呤呤”的声音响。楚天齐满以为是对方回拨电话过来,可拿一看,却是另一个号码。这个号码他知道,于是按下接听键,热情的说:“张科长,您好!有何吩咐。” 手机里传来定野市公安局装备科张科长的声音:“楚局长,下午三*点周局要到你们局,宣读关于你督察长的任命,你们要提前布置好会议室,召集干警在会议室等候。” 楚天齐忙道:“好,好的。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组织部也要去人,就这些。”说完,张科长声音戛然而止。 督察长这个职务,楚天齐一直惦记着,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大官瘾,而是因为这个职务就是公安局长的标配,全国都是这个惯例,有的地方还有专门的硬性规定。如果没有县政府党组成员和县政法委副书记这两个职务,只说明级别不够,不能享受副处待遇。但局长没有督察长这个职务的话,那么就不是完全意义的局一把手。并且局长是由市人大常委会任命通过,而督察长却需由市委常委会通过。因此,督察长任命与否,也代表着是否得到了市委认可。 现在好了,虽然督察长职务来的晚了一些,但毕竟还是要来了,这个职务一到,局党委书记、局长、督察长一肩担,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局一把手。楚天齐感觉很是欣慰,也很是高兴。 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既然督察长是由市委常委会通过,那么宣读机构理应就是市委组织部,可为什么会是市局周局呢?是张科长传达有误,还是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呢?莫非又是那个女人作梗? 先不管这些,毕竟总算等来任命了,还是布置会场,准备迎接事宜吧。想到这里,楚天齐拨出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他说道:“杨主任,让赵政委和曲副局长来我办公室,你也来。” …… 下午两点三十分,许源县公安局一众领导着装整齐,在局办公楼一楼等候着。十多分钟后,在大院门口瞭望的杨天明快步走向大楼,嘴里高声喊着“来了”。 楚天齐等局领导快步走出办公楼,来到楼外台阶下,目光投向大门口处。在众人注视下,一辆悬挂警用牌照的越野车当先驶入院,越野车后面跟着一辆现代和一辆桑塔纳轿车。 县局众人鱼贯向前几步,来到刚刚停下的越野车右侧。楚天齐刚伸手准备去抓门上把手,车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一张国字脸、体格魁梧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男子身着制式警服,肩扛三枚四角星花,大沿帽上警徽闪闪发亮,正是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长周子凯。 “周局好!”楚天齐当先敬礼问好。 周子凯还礼,并与楚天齐握手:“辛苦了。” 楚天齐注意到,周子凯还是那样精神抖擞,但警衔已经由二级警督变为一级警督。他还知道,现在的周副局长已经不再兼任警风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而是升任为定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没有与楚天齐过多寒暄,周子凯把脸转到一边,继续接受后面几人的敬礼,并予以还礼。 此时第二辆与第三辆车上的人也已下来,分别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科秦副科长、许源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刘华,刘华是专门到县界去迎接的,县局众人也上前与二人简短寒暄。 一番礼节过后,众人向楼上走去。在上楼过程,走在最前的是周子凯、秦副科长,楚天齐比他们稍微错后了半步,其他人都走在第二拨和第三拨。 周子凯和秦副科长边走边交流,把楚天齐晾在了一边,他只好在一旁默默的跟着。从下车到上楼的整个过程,从周子凯身上,楚天齐找不到一点熟人的感觉,只是感受到了生疏,甚至还有一些冷默。 因为对方的冷默,楚天齐没有征求周子凯是否去办公室小坐,而是就那样跟在身侧,当然周子凯也肯定没这个打算,否则他不应该一直就是把头转向秃顶老秦一边。 …… 四楼会议室里。 主席台上,米色背景板前面摆放着十面红旗,红旗五五相对。整个主席台偏前位置,摆放着覆有紫红色绒面桌布的长条桌,条桌后是四把空着的椅子,桌上对应放着四个桌签。四个茶杯都已放好茶叶,就等着领导入座后冲入开水,每个茶杯旁边放着一叠纸和一支水笔、一支铅笔。桌上的话筒开关已经打开,桌前的绿枝早已摆放到位。主席台上方LED屏幕上是一行红色大字:热烈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台下摆放着十纵十二横共一百二十张条桌,每张条桌后面是三把椅子。会场内三百六十个座位已经坐了三百多,只有最后一排还有十多个空的位置。在座众人全部着装整齐,目视前方,尽等着说话声已经传来的领导入场。 先一步到达的杨天明,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侧,大声喊道:“敬礼。” 随着这声口令,在座干警齐刷刷立,敬军礼,目视门口方向。 周子凯当先,其余众人在后,鱼贯进入会议室。然后周子凯、秦副科长、刘华、楚天齐走上主席台,赵伯祥等余下县局领导走到台下第一排对应位置。 周子凯、楚天齐向台下回敬礼军礼,秦、刘二人垂手站立。 “坐下。”在周子凯一声命令下,众人全都落座,接着响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会议正式开始。会议由刘华主持,他和楚天齐坐在主席台桌两侧,周子凯、秦副科长坐在间位置。 简单开场白后,是第一项议程,由定野市委组织部二部二处秦副科长宣读任命件。 老秦右手习惯的拢了一下大秃顶周边的几根“草”,接着轻咳了两声,然后拿件宣读来:“任命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研究,报经定野市委常委会通过,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许源县公安局督查长。” 听到这里,台下已经响热烈的掌声,淹没了老秦后面的话。 第二项议程,是楚天齐做表态发言,他的发言很简短,他表示感谢市委、市局、县委的关心、信任和厚爱,感谢广大干警的帮助与支持。坚决听党指挥,找准公安工作和经济社会发展切入点,主动创新工作,为全县经济社会发展保驾护航。 第三项议程是周子凯做讲话,他首先对楚天齐党性、原则性、政治性、组织性给予了高度评价。然后对楚天齐以及县局工作提出了要求。 周子凯的讲话很有水平,但也有板有眼,他的讲话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周子凯讲话,对楚天齐评价不低,但楚天齐却没敢当真,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 待周子凯讲话结束,刘华做了简短的总结语,宣布会议结束。众领导先行退场,县局等人下楼相送。 虽然此次督察长任命会议,被市委组织部慢待,也被周子凯冷淡,但出于礼貌,楚天齐还是对各位领导提出了挽留。 秦副科长直接予以回绝,刘华也以“有工作在身”进行婉拒,但周子凯却表示“我正想找你谈谈”。 周子凯的回答,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也不在其他人意料之。但当大家看到周子凯那冷默的表情,再联系那冷冰冰的腔调,都恍然大悟,看来楚天齐要挨批了。 委托赵伯祥等人去送秦副科长、刘副部长,楚天齐请周子凯到了局长办公室。 …… 进到屋子,楚天齐请周局到沙发就座,而周子凯却当仁不让直接坐到了局长宝座上。 楚天齐稍微一楞,继续张罗着给对方弄茶水。 “你过来。”周子凯一副命令的口吻。 按对方吩咐,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刚一落座,他就感觉到别扭,马上就是一种被反客为主的感受。 周子凯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双目紧紧盯对方,就那样一直盯着。 被看的实在不自在,楚天齐只得问道:“周局,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意见很大呢?”周子凯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没有。”楚天齐口似心非的回答。 “楚天齐,你怎么说话这么不实在?”说着,周子凯笑容更甚,话题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搭理你,为什么对你这么冷默吗?” 什么意思?还有原因?楚天齐狐疑的摇了摇头:“请周局明示。” “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不想让你们的同学关系过早暴露,我这是为了方便你的工作。”周子凯给出了答案。 哦,原来如此。楚天齐心豁然开朗。 “可我今天为什么又找了你呢?”周子凯自问自答来,“因为我要和你谈一些重要的事情。”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 将近五点的时候,周子凯才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县局众领导下楼相送。 大家发现,周子凯神情依旧冷竣,而楚天齐脸色更加难看。人们快速交换了一下心神,那意思心照不宣:果然挨训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给师妹捧场 周子凯走后的两天里,除了去食堂吃饭晚,楚天齐几乎就没有走出屋子,即使在吃饭时也是行色匆匆,心事重重。人们都意识到局长被周子凯批的不轻,肯定心情不好,便都尽量不去向局长汇报工作,更不去找局长签字报票,谁也不想没事找事,不想去触局长霉头。但也有个别人例外,不但喜笑颜开,有时还故意在楚天齐身旁哼唱歌曲,分明就是在给楚天齐添堵。 楚天齐确实心有事,但并非像人们认为的那样,不过他做出这副沉重样子,就是为了把人们注意力引开,从而隐藏他内心真实想法。 这天,楚天齐吃过早饭,就又直接回到了办公室。刚进屋子,手机就发出一声短促的响动,是短消息提示铃音。他拿手机一看,一行字跳了出来:升任大局长,对人冷冰冰,不念旧情分,小妹好伤心。 又是那个号码?看今天内容应该不是发错了,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宁俊琦?不像,她可从来没有自称过小妹。 欧阳玉娜?有这个可能。不过两人都已经两年多没联系了,难道她还没忘自己?按说不应该呀。 岳婷婷?也不可能。她已经有石磊,也就是那个石重生了呀。 到底是谁呢?打电话问问。这样想着,楚天齐回拨了过去。“嘟嘟……”,手机里传来占线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再拔,还是占线。他只好做罢,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不管她了,还是干正事要紧。楚天齐梳理了一下思绪,暂时把电话的事抛到一边,开始忙工作。 不多时,响了“笃笃”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 “吱扭……”一声响动,屋门推开,一个女孩出现在门口。女孩略微楞了一下,关上屋门,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走了进来。 听到女士皮鞋的声音,楚天齐这才抬头来,他的眼前出现一袭湖蓝色长裙,淡雅的香水味钻进了鼻孔。 看到楚天齐抬头,女孩儿揶揄着道:“升成副处大局长,这谱也大多了。” “佼佼,是你呀,快坐。”楚天齐赶忙站身,从位置上走出来,示意对方坐到沙发上。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校友小师妹何佼佼。何佼佼歪头一笑:“我就坐这儿吧。”说着,她从楚天齐身边经过,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在了楚天齐的位置上。然后把手放到椅子扶手上,夸张的靠在椅背上晃了晃身子,说道,“领导的宝座就是不一般,怪不得人们都愿意当官,当大官呢。” 知道对方调皮、爱闹腾,楚天齐把一瓶矿泉水放到桌子上:“佼佼,真是稀客,是那阵香风把你吹来的?” “楚局长,你现在不但谱大,说话也虚头巴脑了,我是稀客吗?”何佼佼身子前倾,双手扶桌,盯着对方,“许源县离何阳市咫尺之遥,有的人来了四个多月,也没说去看看故交,就是电话也没打上一个。哎,人哪,官越做越大,眼睛也越来越往上看。还说什么稀客,恐怕早已把我忘到九宵去外了。” 楚天齐陪着笑脸:“哪能呢?你这是从何说?佼佼,我刚到这儿,事情太多,而且还接连出事。我准备忙完这一段,就去看你。” “真的吗?难道忙的打个电话时间都没有?”何佼佼阴阳怪气的说,“而且原来的手机号还停了,这分明就是不想联系嘛!” 知道说不过对方,于是楚天齐一笑:“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的心天日可鉴。” “哈,怎么听着像是在山盟海誓,咯咯咯……”何佼佼笑了来,笑的花枝乱颤。 被对方抢白的不好意思,楚天齐尴尬的说:“佼佼,你今天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是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呀?”何佼佼盈盈一笑,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份红色烫金请柬,递了过来,“还真是给大局长添麻烦来了。” 楚天齐伸手去接,却没有从对方手接过来,而是接到了对方抛来的一个媚眼:“请大局长捧场。”说完,她才松开了手。 无奈的摇摇头,楚天齐打开请柬,读着上面的内容:“兹定于七月十八日上午十时……”读到这里,他疑惑的问,“七月十八日?那不是今天吗?怎么才告诉我?” “晚吗?是不是大局长没时间呀?”何佼佼反问道,然后站身,向外走去,“今日小号开业,请局长届时光临。要是没时间的话,也不勉强。” “这叫什么话?我能不去吗?”楚天齐喊住了对方,“佼佼,在哪?” “府后街。”何佼佼回眸一笑,“谢谢师兄。”刚说到这里,挎包里发出“叮呤呤”的响动,她拉开拉链,取出手机。 “别看了,我打的。”说着,楚天齐把手从身后拿出来,扬了扬手的手机,“我知道就是你搞的恶作剧。” 脸色微红,何佼佼“咯咯”一笑:“我说的不对吗?”说完,转身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楚天齐摇摇头,笑了:果然是这个小师妹发的信息。其实从何佼佼一进屋,他就断定那些搞怪信息是她发的。看着她比以前成熟了一些,骨子里却还是那么的精灵调皮。 在千里之外的异乡遇到小师妹,楚天齐从内心很高兴,但也有些自责。自责自己没能去看对方,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不过他也知道,小师妹一定会体谅自己的,她发的那些信息不过就是恶作剧而已。 …… 为了表示诚意,上午九点三十分,楚天齐就提前从单位出发,赶往府后街。汽车刚拐过街口,就见前方右侧耸立着高大的彩虹拱门,喜庆的音乐传了过来。不用说,就是那里了,厉剑径直把汽车驶向那里。 来到近前,也才九点四十多。从车上下来,楚天齐站在原地,观察着这处喜庆所在。那是一栋三层楼房,楼房上缀着一条条彩带,彩带上印有祝贺的语句和祝贺单位名称。楼房前方搭建了一个不太高的舞台,气拱门横跨舞台东西,舞台上铺着地毯,并摆放着音响设备,上面正有一名女性演艺人员在音乐配合下卖力的唱着。 “楚局长,欢迎,欢迎前来捧场!”一个女孩从楼房里快步走出,绕过舞台,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小师妹何佼佼,此时何佼佼已经换掉蓝色长裙,取而代之的是红色旗袍,披肩长发也绾在脑后,用头网罩了来。瞬时,何佼佼就由清纯小女生造型,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商人形象。 “何总,恭喜恭喜!”楚天齐握住对方伸来的玉手,两人相视一笑。 何佼佼压低了声音:“师兄,你来的正好,你是剪彩嘉宾之一,现在正好和礼仪指挥衔接一下。” “剪彩嘉宾?师妹,饶了我吧。和那些书记、县长们站一,你不是让我难受吗?再说了,我来县里以后,连一次电视也没去上,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 何佼佼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状:“既然你想低调,那就不为难你了。里边请。” 楚天齐没有迈动脚步,而是从衣服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师妹,来的比较仓促,只好稍微表示一下祝贺之意了。” “红包,你可以直接交礼宾处。”见对方摇头,何佼佼接过红包,吟吟一笑,“恭贺不如从命,那就谢了,正好可以私吞,咯咯咯。” “何董,恭喜恭喜。”一个女人声音从楚天齐背后传出。 听过这个声音,楚天齐心纳闷:这是谁呀? 何佼佼低声道:“师兄,我去迎接一下,你先里面请。”说完,挥动右手,向楚天齐身后走去,嘴里说着“欢迎欢迎,欢迎王市长、王处长。” 楚天齐觉得声音耳熟,便回头望去,见一男一女正和何佼佼握手寒暄着。看到那个女人,楚天齐恍然大悟,我道是谁,原来是她?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四个月前见过两次,也通过一次电话的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秀荣。他知道王秀荣对自己不感冒,自己对她也没好印象,于是扭回头,准备走进楼里。 “那不是楚局长吗?别急着走,熟人见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呀?”王秀荣的声音传了过来。 得,还不能走了,莫非这个女人想找事?尽管不情愿,但楚天齐还是换上一副笑脸,转过了身子,尽量热情的说:“那不是王处长吗?”说着,向前走去。 “你们认识?”何佼佼看了看说话双方。 王秀荣接过了话:“认识,认识,我们打过好多次交道了。” “那太好了,一进去吧。”何佼佼高兴的说。 “好啊,求之不得,一会儿我还得和楚局长好好聊一会儿呢。”王秀荣说着,用手一指旁边男人,“我家老王,何阳市市长。” 何阳市市长?何氏药业所在地父母官。怪不得这个女人会出现,可能是和她男人蹭饭来了吧。虽然心里是这样滑稽的想法,但楚天齐还是礼貌的伸出了手:“王市长,幸会,幸会,欢迎到许源县来,我是楚……” 王秀荣抢过了话头:“许源县公安局楚局长,我和你说过的。” 戴宽边眼镜男人本已伸出右手,听到女人的话,便顿了一下,目光再次在楚天齐脸上扫过。然后才象征性握了一下对方右手,冷冰冰的说:“不敢,不敢。” 可能是听出了话头不对,何佼佼马上打了圆场:“各位请!” “请!”王市长向何佼佼做了一个手势,当先走去。 王秀荣也跟了上去。 何佼佼向楚天齐歉意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走向了办公楼。 第九百四十章 你自找的 进到办公楼,在签到处签字后,楚天齐等人被让进了贵宾休息室,立刻有专人上前接待。何佼佼交待接待人员后,告辞出去,继续迎接重要客人,在临出门时看了楚天齐一眼。楚天齐微微点头,意思告诉对方“放心”。 休息室里,已经有一些局长、副县长就位,楚天齐一一上前打招呼,正好借机躲开王秀荣两口子。 与众人打完招呼,正准备就座,身后却响了一个声音:“楚局长,有时间吗?找个地方聊聊。”虽然声音听来很友好,但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女人。 刚才在门口时,王秀荣曾经说过要“好好聊一聊”,楚天齐以为对方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现在却又追了过来。本来是十二万分不愿意,但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失了礼貌,于是楚天齐转回头回以微笑:“好的。” 在接待人员的引领下,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楚天齐注意到,在自己出门时,那个王市长向自己投来一瞥,冷冷的一瞥。 把二人引到三楼一间小会议室后,接待人员为客人倒好热茶,告辞离去。 手捧茶杯,楚天齐慢慢喝着茶水,眼睛望向一边,他觉得和这个女人没什么可说的。 静了一小会儿,王秀荣开口说话:“楚局长,你和何董眉来眼去的,关系可真不一般。我注意到,她不断向你抛媚眼,你也是一个劲往她身上瞟,看来你还是个情种呀。” 楚天齐收回目光,不冷不热的说:“王处长,这玩笑开的不合适吧?你把我叫出来,就是要说这些无聊的话吗?” “不合适吗?我没觉得,这又不是工作场合。”王秀荣不以为然,然后话题一转,“听说楚局长最近忙的很,市局领导都找你谈话了?你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这是什么屁话?楚天齐冷冷的说:“你难道不忙?” 王秀荣语含讥诮:“不忙,我这周都清闲死了,当然有的烂事也懒的参加。这不今天没事,就和我家老王一来,参加何氏分公司开业庆典了。” 这个女人,真他娘的招人烦,尽说屁话。 在自己被任命为督察长那天,周子凯曾说组织部二处王处长工作忙来不了,其实楚天齐当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那个女人不想来,不过他也不想见到那个女人,两省心。 可现在这女人却主动找自己别扭,先是影射自己违法乱纪,现在又说这周闲的要死,还把自己被任命督察长称为烂事,这不是明着打自己脸吗?楚天齐不由得火,但想到今天是师妹公司开业,不易生事,便压住了火气,没有言声。 不想王秀荣却又说道:“老王倒是挺忙,除了开会就是开会,要不就是接见这个局长,那个主任的。我就奇怪了,我家老王不过就是一个小市长,芝麻绿豆大的官,那些局长怎么就总是去拍马屁呢?是不是所有的局长都是马屁精呀?” 挑衅,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挑衅,竟然当着自己面说出“局长都是马屁精”这样的话,这不是同着和尚骂秃子吗?另外还不忘显摆那个糟老头,真是可恶之极。暗骂了几声“可恶”,楚天齐微微一笑:“你丈夫可是何阳一市之长,是大官。怎么会是芝麻绿豆呢?” “大吗?不过就是个副厅而已。”王秀荣看似谦虚,实则骄傲的炫耀着,“老王主要是被埋没了,要不五、六年前就该这个位置了。” “那也了不,我看出来了,他是这个。”说着,楚天齐夸张的竖了右手大拇指。 王秀荣“咯咯”一笑:“那倒也是,好多人混一辈子也没到这个位置。你这话还算是人话……谢谢夸奖。” 楚天齐暗骂了句“什么东西”,然后摇了摇头:“我刚才伸大拇指不是指他在单位如何,而是说他在家里能忍辱负重。他家里上有七个哥哥姐姐吧?” “哪有那么多?他是家里老三。”王秀荣纠正道。 楚天齐摇摇头:“不,不,他一定有七个哥哥姐姐。我看出来了,你看他多像这个。”说着,楚天齐把右手掌心向下,五指弯曲,手背弓了来。 “王……”王秀荣尖厉的喊出一个字,马上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姓楚的,你敢骂我家老王是王八?” 楚天齐认真的说:“不是骂,我是实话实话,从你俩的面相上看出来的。” 王秀荣猛的站了来,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对方:“姓楚的,你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娘可跟你没完。你这是侮骂厅级领导,是为党纪国法所不容的。” “面相上都写着呢,还用说吗?”楚天齐反问。 王秀荣用手一指门口:“你要是不说的话,就别想出这个门,我就要大喊了。” “少来这一套,我可不怕你的讹诈,刚才可是你喊我出来的。”楚天齐道,“好,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不过,你得听我讲完,途不得打断。” “好,只要你说话不是放屁。”王秀荣咬牙切齿道。 “你那个老王面色枯黄,发量稀少,以他的职位肯定不缺营养,就那说明他那方面先天不足。你再看他眉毛稀疏,嘴唇薄而且唇色发白,鼻子也小的可怜。这些都说明,他那方面能力非常弱。而你眼窝很凹,长着一对桃花眼,还略有斜视,而且是向下方斜视。这说明你可不是个省油灯,正应了那句‘四十如虎啊’。他那方面特弱,你那方面特强,他能满足你?但你面色红*润,走路轻盈,显然是为他找到了替补,他只能做这个了。”说着,楚天齐再次做了一个“王八”的手势。 “姓楚的,你你……混蛋。”王秀荣整个脸色成了大红布,双手不停颤抖。 “你自找的。”楚天齐猛的站来,跨到门口,“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叮呤呤”,铃声响,是楚天齐的手机,他一边快步下楼,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何佼佼的声音:“你去哪了?仪式马上开始。” “我立刻就到。”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离仪式庆典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楚天齐胸戴贵宾鲜花,出现在观礼嘉宾。 十点十八分,伴随着礼炮声,庆典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极富感染力的做了开场白,介绍了出席庆典活动的嘉宾。接着何氏药业分公司法人何佼佼致辞,对各位来宾表示欢迎,并简单回顾了何氏药业的历史,展望了分公司的明天。许源县委书记刘福礼代表县委、政府致辞,表态会大力支持,同时对企业提出了期望。省医药协会会长代表行业祝贺,而且提出了行业要求。 一通仪式过后,主持人再次对领导、嘉宾致以感谢,并宣布剪彩仪式开始。顿时鞭炮齐鸣,六位领导把红绸上大红花剪下,红花落到礼仪人员托盘,象征着讨到了好彩头。 到处都是喷洒的彩带,到处都是飞扬的鞭炮碎屑,到处都是弥漫的火药味,庆典仪式宣告圆满结束。 …… 楚天齐没有留下来就餐,在向何佼佼的爷爷送上祝福,同个别领导进行寒暄,也与其他一些熟人打过招呼,再次向何佼佼表示祝贺后,离开了现场。 在离开现场前,他看到了一双恶毒的眼睛,准确的说是两双,只不过那个戴宽边眼镜男人隐藏的更好一些。 回单位后,楚天齐直接到了办公室,他要把刚才的事情想一想,尤其要想想王秀荣两口子。 今天和王秀荣碰面,似乎是不期而遇,但从王秀荣的表现来看,显然又像是有备而来。不知她是依据自己的职务猜测,还是知道自己和何氏的一些渊源,反正她在遇到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惊讶,反而更多的是想要戏耍自己的兴奋。 见面后,楚天齐心奉行着“惹不躲的”的理念,想要避开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却提出要单独聊聊。同着众来宾,楚天齐只好响应了对方的提议。 到小会议室后,女人不但拿自己和何佼佼的关系开玩笑,还讽刺自己是马屁精,甚至影射自己有违法乱纪,当然还吹捧了她的老公。此时,楚天齐已经明白,这个女人今天就是要找茬到底,就是要给自己难堪。 今天是师妹分公司开业,楚天齐肯定不能明着和王秀荣闹僵,但来而不往非礼也,让对方吃个哑巴亏还是可以的。于是,楚天齐利用从雷鹏那里取来的“经”,给那个女人上了一课。他不知道那个理论准不准,但他却是完全按照“真经”讲解的,没有半点故意歪曲。 楚天齐清楚,今天自己的言语肯定会更加得罪王秀荣,可能也包括王秀荣身边的那个老男人。但他不后悔,他知道对方在挑衅,自己就是想躲也躲不开,而且自己退一步,对方还会进一步。只是他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找自己的茬,不知道这“盐打哪酸,醋打哪咸”。 不过那个女人虽然挑衅在先,却也吃了个大亏,而且是哑巴吃黄连。只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言行给师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看来改天还要给师妹简单提个醒。 无论如何,何氏药业在这里开分公司,何佼佼成为公司法人,都是高兴的事,自己这个师兄也跟着高兴。 高兴归高兴,但楚天齐和何佼佼肯定谁都不会想到,就因为这个公司,就因为楚天齐参加了这个庆典,为他以后的工作带来了巨大麻烦,也让她增添了无尽的烦恼。 第九百四十一章 大比武之黑马 七月二十二日,在许源县打靶训练场,传来了阵阵枪声。县公安局大比武实弹射击比赛正在进行,这是实操阶段的最后一个项目,也是整个大比武活动最后一项。 为了这次打靶比赛顺利进行,考评委员会进行了严密组织,精心安排,特别分成现场指挥、枪弹填装、识靶报靶、靶数核定等多个组别。每个组别都严格按规程操作,进行分工,各司其职,为实弹射击安全、顺利进行提供保障。 实弹射击比赛分为两大组,分别是股级以上组和普通干警组。普通干警组已经进行完毕,股级以上组也接近尾声,现在场上的最后两名比赛选手分别是张天彪和常亮。 “一号靶位九点三环” “二号靶位九点二环。” 随着两名报靶员最后一次报靶,实弹射击比赛结束,张天彪和常亮分别走下射击位,向现场指挥区走去。 虽然还没有核出最终环数,但两人的射击总成绩,众人都已经心有数,两位当事人也心知肚明。 常亮向着张天彪竖拇指:“张局佩服,佩服。” 张天彪不无得意的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边说边走,两人很快到了指挥区,张天彪一副大咧咧的样子,不时向四周的围观干警频频点头,那意思很明显,纯粹就是在显摆。当然也有人捧场,高高举右手打招呼,或是直接竖了大拇指。刑警队长柯晓明做的更邪乎,直接喊出了“张局,神枪手”这样的话,看守所所长乔晓光也跟着瞎乍呼。 看着张天彪得意洋洋的样子,楚天齐很不以为然,心暗道:乍穿靴子高抬脚,不知深浅。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与身旁的赵伯祥、曲刚等人谈论着整个射击比赛。 本来懒的理张天彪,不曾想张天彪却主动开了腔,而且是直接对着楚天齐在说:“局长,今天的射击比赛怎么样?” 楚天齐头也没回,回了三个字:“还可以。” “局长,太笼统了。”张天彪笑呵呵的看着对方,“听你的意思,还不太满意。能不能给点具体的指点?” “普通干警组的整体表现要优于股级以上组,当然股级组里面也有个别所长、科长、队长表现还行。不过两个组别里也涌现出几匹黑马,还是很让人刮目相看。”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本来是想显摆一下,不曾想对方根本就没提自己,张天彪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很是郁闷。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对方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局长,曲局经常给我们做示范,政委的枪法我们也见识过,今天就请局长给我们示范示范,让我们也开开眼。” 楚天齐转头看着对方:“张副局长,你真是想看我做示范?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张天彪“嘿嘿”一笑:“局长,你这么一说,我才想来,你以前没有做过警察。那要不就算了,没摸过枪我们也不强求,局长不会打枪也正常。” 听着张天彪的话有些过火,曲刚赶忙打圆场:“局长,别当真,他就那么一个人,拿话就说。” “老曲,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当真怎么行?”楚天齐说着,从座位上站身,“既然有人想看,那我就去献献丑,反正我也没摸过几次枪。”说完,向靶场走去。 “局长要做示范了,大家欢迎。”张天彪冲着四周大喊来,“热烈欢迎。” 曲刚狠狠瞪了张天彪一眼,可张天彪根本就没看曲刚,而是站身,双手高举,使劲鼓着掌。 周围干警自然听到了张天彪的话,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好多人都很矛盾。如果使劲鼓掌的话,那分明是想看局长笑话,如果不鼓掌的话,又似乎有不欢迎局长的嫌疑。一时之间,人们鼓也不是,不鼓也不是,左右为难。于是掌声也是高的高,低的低,高声也就那么几个。 楚天齐来到一号靶位,回头对众人道:“我没有经过系统的专业训练,就随便打了,大家别见笑。”说完,右手抓了手枪。 “准备完毕,射击。”识靶组干警发出了口令。 楚天齐右手抬,根本就没有任何瞄准的动作,直接“啪啪啪”开了三枪。 什么玩意?这不是胡闹吗?张天彪心暗笑:真不怕丢人。 和张天彪想法一样的,大有人在,柯晓明就是其一位,他直接大喊了一声“好,太好了。” 柯晓明话音刚落,乔晓光也跟着扯开嗓子大喊:“好,神枪手。” 这哪是喊好,分明是喊倒好,众人焉能听不出? “九点八环。”报靶员报出了环数。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好多人都以为听错了。 “九点九环。” “九点九环。” 又是两次报靶声响。 静,悄无声息的静。 人们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这就是事实。 “哗”,热烈的掌声响。人群忽然有人喊出了“神枪手”,这次喊的人不是柯晓明,也不是乔晓光。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在喊,很快就变成了全场的声音,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楚天齐健步走到指挥席,看着张天彪:“张副局,你是老刑警,是这方面的专家,请多指点。” 张天彪脸上神色数变,两腮肌肉动了几动,尴尬的回应着:“不敢,不敢,佩服,佩服。”虽然他的话言不由衷,但他却还真不得不佩服,人家楚天齐以前没当过一天警察,但射击精度远远超过他这个老刑警,他想不服也不行。 掌声还在继续,大家真是由衷的佩服,佩服局长枪法之高。综合全局所有人的射击记录,能够平均九点五环的少之又少,就是有人五枪之打出两个九点八环都已经是很高的高手了。而局长只是随便一打,就是高手的高手,试问全局还有第二人吗?不服高人有罪,鼓掌吧!带着这样的想法,掌声是经久不息。 楚天齐站身,把双手频频下压,并向大家点头致意。就这样,掌声又持续了足有一分钟,才在大家的恋恋不舍停了下来。 别看楚天齐今天只是露了这么一手,但众人对局长的佩服已经今非昔比。 在前几个月,人们见识了局长的酒量,也见识了局长斗争的手段之高,人们都知道这个小年轻是个老练的官场高手。不过人们也知道,每个人既有长项,肯定就有短板,局长也不例外,局长的短板就是以前没当过一天警察,那些专业素质肯定要差的多。 只是今天一见,彻底颠覆了人们的正常思维,好多人不禁心暗道:局长就是个异类。当然,此时的“异类”两字是褒义的。同时,好多人在心充满了期待,期待看到局长格斗的身手,现在大部分人已经不是要看局长笑话,而是想要大饱眼福。 在人们羡慕的目光注视下,楚天齐带着露了一手的满足,和各位领导一道,步出了打靶训练场。 …… 打靶比武结束了,但人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在津津乐道着局长的随手三枪,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做为当事人的楚天齐当然心知肚明,这还要感谢在首都的三个月特训,手枪射击就是其项目之一。而且巧的是,这次射击比武正好也是用的那种型号的枪支。 一开始训练这个项目的时候,他也按照射击要领进行,但成绩实在不理想。就在训练的最后一天,他随便抬手射击,却是枪枪精准命目标。 当时的教官很惊异,又让他如此射击了几次,结果都是枪枪九点六环以上,便问楚天齐射击的窍门。 楚天齐当时如实回答“我也没什么窍门,就是一种感觉”。 教官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人枪合一。” …… 七月二十五日,在公安局大会议室,举行了隆重的大比武总结表彰大会。 考评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孟克对这次大比武进行了总结,列出了这次大比武值得总结的经验,也指出好多不足和教训。对于比武一些好的现象进行了表扬,对于偷奸取巧的行为进行了批评,尤其有严重抄袭的那名巡警和交警受到了点名批评,并被记了相关处分。 有贬就会有褒。做为这次比武脱颖而出的“黑马”,仇志慷和高峰就受到了点名表扬。在这次大比武,仇志慷是股级以上组的第一名,不但笔试第一,而且实操也是第一,在对抗比赛更是直接打败了自诩不凡的柯晓明。高峰是普通干警组的第一名,不但笔试和实操分别列为组别第一,而且对抗和射击两单项也分别是第一。 在颁奖环节,大项前三名的集体和个人上台领奖,从领导手接过了荣誉证书和奖金。当然,他们当的好多人还会在年终考评被直接多加五分。 做为这次比武的“黑马”,高峰和仇志慷上台领奖最多,人们意识到这两人的春天就要来到了。同时人们还知道,“黑马”远不止这两人,恐怕最大的“黑马”就是局长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 何喜发被打 时间过的真快,七月份就剩最后两天了。 像往常一样,楚天齐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吸完饭后一支烟,就开始着手处理手头工作。在过去将近五个月时间里,楚天齐自认也做了一些事情,但细细一想,却又有好多棘手工作没有什么进展。 把电脑上件进行重新归档后,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这些问题。思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协助村民上诉一事。 据曲刚汇报,二十五号那天,县法院进行了第一次开庭。律师代表原告方出庭,同时出庭的还有村民杨二成,好多村民也都到了现场旁听席,被告方只有一名律师到场。经过出示证据、法庭辩论等阶段后,进入调解程序。当时被告方律师首先提出请求,请求进行庭外调解。原告觉得对方态度诚恳,也就同意了这一意向。 也不知道现在调解的怎么样了?楚天齐拿电话,就准备拨打曲刚手机。想想他又放下了,笑着摇摇头,调解哪能那么快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老曲,什……” 还没等楚天齐说完,手机里就传来曲刚急促的声音:“何喜发昏迷不醒了。” 楚天齐急道:“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接到汇报,说是被其他嫌疑人打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正在赶往看守所的路上。”曲刚忙又补充,“我让他们拨打了急救电话,县医院救护车已经赶过去了。” “怎么搞的?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沉声道,“行了,你赶紧到看守所了解事情经过,掌握相关证据。你告诉看守所,救护车一到,马上让何喜发跟救护车到医院。另外,你要安排警力护送,我现在也赶到医院去。” “好,我已经做过要求,马上再和他们强调。”曲刚答应过后,换成了道歉的语气,“局长,这都是我考虑不周,才导致……”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抢救伤者和查找事发原因才是当务之急。如果何喜发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楚天齐说到这里,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楚天齐才想到了一件事情,想要马上回拨过去,但他准备按下的手指又停了下来。略一思考,而是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局长,我是仇志慷,请指示。” 楚天齐命令道:“仇所长,有嫌疑人在看守所被打伤,县医院救护车已经去接伤者,你马上安排警力到医院,要确保伤者不能受到二次伤害。” “是,我马上安排。”仇志慷回答的很干脆。 结束和仇志慷通话,楚天齐靠在椅背上,思考着何喜发被打一事。 何喜发是六月十八日那天被关到的看守所,这主要是为了何喜发人身安全,也是为了何喜发所掌握信息的安全,以便于何喜发能够在山林租赁纠纷一案*出庭做证。 当时曲刚向自己汇报,何喜发被关在看守所一个单独房间,里面设施都做过无伤害处理,监控没有死角。再加上整个看守所的全套监控设施,还有武警站岗值勤,自己和曲刚都认为,这应该是目前最理想的所在。 在这之后,曲刚也几次汇报何喜发平安的消息,而且上星期四何喜发还出庭做了证,似乎这一切都表明何喜发很安全,自己也放松了对此事的关注。 不曾想,现在何喜发却被打,被其他嫌疑人所打。那么究竟是在哪里被打?是他单间里,还是在其它房间,亦或是在其它区域?那么是看守所无心之过,还是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呢? 先不去想了。何喜发安全与否才是关键。想到这里,楚天齐向外走去,同时拨打了厉剑的手机。 …… 汽车刚进县医院,楚天齐就看到医院大楼台阶上站着一个人,正是身穿便衣的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仇志慷。 仇志慷也看到了局长专车,快步走到汽车停放位置,拉开车门,喊了声“局长”。 楚天齐从车上下来,问道:“怎么样?” “伤者还没到,我已经派了四名干警过来。”说着,仇志慷向身后一指,“有两人暂时在门口,另两人已经到了住院部。” 楚天齐看到,台阶上正有两人望向这里,虽然那两人身穿便衣,但也觉得面熟,便冲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仇志慷:“不只要负责伤者安全,还要关注有无异常状况,及时进行汇报。” “是,我是这么安排的……”仇志慷讲述着医院现场人员配置、换班等情况,并重点说了对安全隐患的排查、特殊情形的处置与上报等。 听着仇志慷的汇报,楚天齐很满意。他听的出,对方做出这些部署并不是临时应对之策,而是平时都有相应应急预案,所以才能有条不紊,考虑周全。当然,仇志慷在汇报时,也针对可能出现的不同情况,会在具体实施方案时略有微调。 楚天齐和仇志慷的真正接触,是源于一次误会。 那是四月下旬的时候,当时因为乔丰年被打一事,楚天齐半夜找仇志慷,把电话打到了仇志慷家里。仇志慷媳妇以为对方是丈夫的朋友,直接称楚天齐为“骗子”,还自称“老娘不上当”。被这个女人呛过后,楚天齐把电话打到许源镇派出所,结果仇志慷竟然也没听出自己声音,还差点骂出“王八蛋”三个字,气的楚天齐直接挂了电话。 弄清是局长打电话,并且意识到自己和老婆闯了祸,仇志慷连夜赶往公安局,到局长门上“负荆请罪”。功夫不负有心人,局长开了门,仇志慷才有机会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趁机也倒了好多苦水。 那次夜谈,楚天齐对仇志慷这个人多了一些了解,也更清楚了仇志慷的现状,就有了收服对方的想法,于是在交谈时给对方留下一些暗示。仇志慷自然明白局长的意思,也适时表示了归服的意思。虽然仇志慷当时的表态留有很多余地,但楚天齐并没有因此不高兴,反而很赏识对方的这种做法。他赏识仇志慷头脑冷静,赏识对方没有上来就抱粗腿,而是表示了互相了解的意思。 从那次夜谈后,仇志慷经常会电话向楚天齐汇报。但他不是专说那种拍马屁、奉承的话,而更多是汇报自己的工作,既汇报所做的事情,也不刻意隐瞒其的不足。对于仇志慷这种相对客观的态度,楚天齐从内心很是赞赏,也渐渐确定了收对方为己用的想法。 这次全局系统大比武,仇志慷也是争气,拿了股级以上组第一名,而且是笔试、实操双第一。不但在各派出所所长间拔了头筹,同时把柯晓明之类牛哄哄的人也比了下去。那次比武后,仇志慷拿着这另类的“投名状”表示完全归服楚天齐,楚天齐自是欣然接受。 安排自己人办事,就是放心,所以楚天齐今天没有让曲刚安排人,而是直接找了仇志慷。要是曲刚安排的话,肯定还是找张天彪或直接安排柯晓明。他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张天彪、柯晓明,实在是那二人办事靠不上,让楚天齐不放心,担心他们误事或是把事办砸。 …… 刚听完仇志慷汇报,大院门口就传来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一辆喷有急救标识的面包车驶了进来,紧接着曲刚的专车也驶进了院子。 楚天齐赶忙奔向救护车,仇志慷也跟了他身后。 救护车停下,早已等候在车外的两名医护人员打开了后车门,把一个专用担架抬了下来,放到带轮子的病床上。 担架上躺着一个满脸血渍的人,尽管脸已经肿的不像样子,尽管头上缠着一些纱布。但楚天齐还是一眼看出,这个人就是秋胡镇靠山村村长何喜发。 根本不给楚天齐细看的机会,又有两名医院人员从救护车下来,同先前两名医护人员一道,推着病床,快速奔向医院大楼。 仇志慷向局长示意了一下,快步跟了过去。 曲刚已经从汽车上下来,看了眼仇志慷的背影,对着楚天齐,叫了声“局长”。 楚天齐用手一指:“到车上说。” “好。”曲刚答应一声,随楚天齐奔向局长专车,两人一同坐到汽车后排座椅上。 看出领导要谈事情,厉剑从车上下来,关好车门,走到一旁,注视着周边的情况。 楚天齐眉头微皱,沉声道:“什么情况?” 虽然坐在密闭的汽车里,但曲刚还是适当压低了声音:“初步了解,是看守所工作失误,把别的嫌疑人关进了何喜发单间。等他们意识到,再打开屋门的时候,何喜发已经被打了,暂未发现行凶者带有凶器。目前何喜发昏迷不醒,医生说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伤者伤势情况。” 楚天齐接连*发问:“行凶者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何喜发?行凶时间多长?何喜发*情况怎么样?” 曲刚回答:“刑警队已经控制了行凶者,那个人浑身酒气,满嘴全是胡话,暂时什么也没问出来。他是今天凌晨六点多被关进了何喜发那个单间,八点多的时候被警察带出来,一共在里边两个小时,究竟行凶多长时间还不清楚。” “不是说房间里装有无死角监控吗?”楚天齐继续追问。 “监控设施出状况了,没有事发时的录像。”说到这里,曲刚微微低下了头。 “哦,出状况了?”楚天齐语气满是疑惑。 第九百四十三章 巧的邪门 听完曲刚汇报后,楚天齐指示曲刚重点调查事情真*相,并控制看守所相关人员。然后他进到医院大楼,想要了解何喜发受伤情况,何喜发已经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隔着房门窗户上的玻璃,楚天齐也只能看到医务人员忙碌的身影,根本看不到何喜发,更不可能了解到情况。于是楚天齐到了院长办公室,在那里等着,等着抢救信息以及何喜发的情况。 见到县里最年轻的副处领导,而且是连续破获两命案、大名鼎鼎的公安局长到来,院长不敢怠慢。他特意叮嘱业务副院长亲自指挥对伤者抢救,并及时汇报伤者情况,他自己也多次去了解对伤者的救治。 等了一上午,楚天齐得到的答案是:伤者目前昏迷不醒,多项指标极不正常,处在生命危险期,医院正在全力抢救。通过检查,伤者没有被凶器所致外伤,头部没有出*血情况,但内脏有出*血现象。伤者右侧第二、三根肋骨骨折,第四、五、六根肋骨骨裂,而且受伤肋骨外部表皮有三个圆形青紫色痕迹。 院长表示,这只是初步检查结果,不排除随着进一步检查会有新情况出现。他还表示,医院一定全力以赴对伤者进行抢救,尽量让伤者早些脱离生命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向楚局长汇报伤者情况。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自己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于是楚天齐对院长表示了感谢,并对仇志慷进行叮嘱后,返回了局里。 …… 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脸色阴沉,坐在办公桌后,他对面椅子上坐着常务副局长曲刚。 抽完最后两口,把烟蒂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楚天齐看向曲刚:“老曲,说说吧。” 曲刚道:“好的。上午从医院出来后,我又到了看守所,进一步调查何喜发被打一事。由于没有事发房间的录相,我便让人检查看守所整个监控设施。检查的结果是有两个硬盘存储器出了问题,其一个存储器的数据线连接处断开,这个硬盘存储着室内六个摄像头的资料,编码是“三号”。三号硬盘存储器,所涉及的摄像头分别是何喜发的房间两个、房间右侧过道两个、监控室两个。三号存储器上存储的影像,最晚的是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八分。 另一个存储器硬盘丢了,只留下一个空壳子。丢的这个硬盘,存储着室外五个摄像头的资料,编码是“九号”。九号硬盘存储器涉及的五个监控头,分别是楼门口处一个,综合车库处一个,从楼房到综合车库路上一个,从车库到拘留所大门一个,还有一个就是看守所大门处的监控。正因为三号硬盘故障、九号硬盘丢失,致使在凌晨三*点二十八分之后,相关区域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记录。” 楚天齐插话:“我想,三号硬盘存储器对应监控室的那两个摄像头,肯定有一个正对着监控室里的机箱组,另一个很可能是对着进门处的,对不对?” 曲刚点点头:“是,监控室两个摄像头,有一个正对着一部分机箱位置,其三号和九号硬盘就在这个位置。还有一个摄像头对着进门处和一部分操作台,以及从操作台到机箱组这段区间。因此,在那个时间点之后,有什么人进了监控室就看不到,是否在监控台操作了什么也看不到。” 楚天齐问:“那么,监控室有什么异常情况?整个监控室一直都有人吧?几个人?都是谁?他们平时表现怎样?” 曲刚道:“监控室是两个人一班,当时是张如玉和岳江河的班。岳江河到看守所年头多一些,大概有五年了吧,现在是看守所监控科的副科长。我和这个人接触不多,但从他的那些考评档案来看,平时表现还可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应该的失误。 张如玉是去年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毕业于省财经学院,学的是信息化管理。可这个女孩就想当警察,在她的档案自述就写着这样的意愿,而且也三次参加市、县警务人员的选聘工作,最后如愿到了咱们局里。我和政委当时的意见是,想让张如玉到信息科,但那时杜长生局长的意思是信息科目前都是女的,应该再安排一个男的,另外应该让这个小张先到基层岗位锻炼锻炼。就这样,张如玉就到了现在的岗位。 对于这个张如玉工作以后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为此我刚才还向向周仝了解。周仝说这个女孩的专业水平不错,还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章,接触过几次,也感觉这个女孩比较朴实,肯钻研业务。 现在岳江河已经不知去向,张如玉也已吓的说话颠三倒四。她说在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监控室忽然停了电,岳江河说要出去看看情况,还递给她一支小手电。不一会儿岳江河回来了,递给她一瓶饮料,还说只是电路小故障,电工正在修,一会儿就来电。她说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睡着了,还是被科长叫醒的。那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何喜发也已被打了。”说到这里,曲刚停了下来。 楚天齐看着对方:“对了,你看过停电期间的录像吗?那些摄像头可是有红外线的,拍摄效果应该很清晰的,有什么发现没有?” 曲刚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停电期间,摄像头没有工作。因为提供电能的UPS电源没有启动,而UPS电源就在监控室旁边的屋子。” 楚天齐看着曲刚:“老曲,这也太巧了,巧的邪门。估计那瓶饮料也有什么门道吧?对了,那个岳江河近期有什么异常吗?” 曲刚长嘘了一口气:“是呀,太巧了,停电本来就巧,巧的是UPS还不工作。从现有录像看,当时就停了不到十分钟,而且只有一个楼层停电。但在来电之后,监控室的硬盘就出了状况。更巧的是,张如玉喝了那瓶饮料就睡着了,我已经让人去化验那瓶饮料了。张如玉说岳江河一直在追求她,平时对她很体贴,经常会买一些零食给她,所以对那瓶饮料没有任何防备。另据张如玉反映,平时岳江河花钱很仔细,几乎可以称为吝啬,但最近花钱大方了好多,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问:“按张如玉所说,从三*点到八点这五个小时,监控室一人脱岗,一人昏迷,难道就没人发现?看守所带班领导是干什么吃的?” “昨晚是乔晓光带班,到现在也没找到他的人影,手机也打不通。”曲刚面现尴尬之色,“这都是我对下属要求不严,管理不到位。” “该是你的责任,你肯定跑不掉,不是你的责任也别往身上揽。本来护下属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有时候就会变成娇纵,会适得其反的。”楚天齐的话很不客气,然后语气一缓,“老曲,你怎么看?” 曲刚做出了回复:“从种种情形来看,何喜发被打一事,存在着太多蹊跷,人为可能性极大。我已经派人去搜寻岳江河这个最大嫌疑,并安排人手去找乔晓光,同时对张如玉的调查也在继续。另外,我建议请孟克介入,对看守所整个班子进行调查。” 楚天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嗯,这件事情基本可以断定不是偶然的,也绝非一个人能办成,需要多个步骤的配合。看守所发生这样的事,说明日常管理存在很大漏洞,看守所班子有很大的责任。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处理几件当务之急的事。 而且这几件事还很棘手,一是对何喜发抢救,只有何喜发脱离危险,保住性命,此事才不至于最糟糕。对何喜发的抢救只能拜托县医院去做,但我们要做的是保证何喜发不受到二次攻击,包括主治医生的安全。这件事你要亲自去抓。二是对此事彻查,弄清事情来龙去脉,找到真正始作俑者。我建议由你和孟克去做。三是要考虑如何向县里交待,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我们要和老赵研究一下。” “局长说的对,我赞成。”曲刚马上进行了附合。 楚天齐忽然想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又问道:“对了,那个行凶者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被关到了何喜发的屋子?” “行凶者名叫王兴旺,是因为打架和盗窃被判了六个月有期徒刑,扣去羁押期三个多月时间,还需要服刑两个月多一点儿,所以就由看守所代为执行。据值勤民警说,昨天半夜,王兴旺他们监舍忽然出现了两条蛇,于是便对这些监舍人员进行转移,同时开始捕蛇。在对监舍人员转移时,值勤民警曾经电话请示过所长,所长指示分批关到那些有空余的房间,包括现有单间。值勤民警正要问何喜发房间时,乔晓光早挂掉了电话,再打就不通了,于是,王兴旺就关进了何喜发的屋子。”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曲刚的电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按下了接听键:“说……什么,知道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曲刚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着楚天齐道:“局长,发现了看守所那辆越野车。” “哦?在哪?走,去看看。”说着,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 第九百四十四章 奇葩乔晓光 许源县温泉大酒店,三一八房间。 床头上固定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把正搂在一的男女惊醒过来。 男人正要伸手去接,被女人拽住了胳膊:“别管它,肯定是打错了。你也是的,听我的多消停,结果非要把线插上,这刚一插上就响,不是自找麻烦吗?” 男人“嘿嘿”一笑,言语不清的说:“不麻烦,万一有事呢。” “能有什么事,还能再有蛇?”说着,女人一手扯开了电话线,同时向男人抓去,“不好了,我这里有蛇了,好怕怕!” “宝贝,饶了我吧,我真不行了,真不行了,你太厉害了。”男人说着软话,“今天就到这儿,下次再找你。我知道,你是六十六号。” “那不行,还差两次,我要陪好你,要不你就补偿我。”说着,女人再次向男人抓去。 “我真不行了,还差两次我也不要了。”男人双手护着那个地方,“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五百块钱,就算是对那两次的补偿。” “这还差不多。”女人在男人脸上“叭叭”亲了两下,然后从床*上下来,在男人包里抓了一下,拿出五张百元大钞,晃了晃,“看好了,没多拿。”说完,穿上宽大的外衣,系住衣服上面的腰带,然后脸上围好纱巾,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妈的,什么事,没睡够还得多补偿钱。”男人含混不清的骂了一声,伸手从床头柜去拿烟。他正好看到电话线拔了出来,就自语着“插上吧,省的误事”,然后插了好几下,才把电话线插到了话机的那个小孔上。 一连抽了两支香烟,男人打了个哈欠,再次倒在枕头上,继续睡去。 “叮呤呤”,就在男人半睡半醒时,床头柜上固定电话再次响了来。 “妈的,好像刚才就响过。”自语着,男人闭着眼睛,胡乱抓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所长,你怎么才接电话?出大事了。” 男人正要说话,忽然屋门被敲的“咚咚”作响,同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开门,乔晓光开门。” 不好,怎么办?男人眼神瞟向窗口方向。 “咔吧”一声响动,屋门从外面打开。 酒店服务生完成开门使命,拿着门卡及时走开了。 看到门口这个威严的男人,床*上男人含糊的叫了声:“曲局。”他话音没落,就见此人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不禁暗道一声“坏了”。 曲刚命令道:“乔晓光,马上穿衣服。” 有两位局领导站在门口,乔晓光只得收从窗户逃走的念头。再说了,刚才主要是不想被领导逮住,现在既然已经被看到,逃走了也没用。而且他坚信,有曲刚在现场,就是自己想跑也跑不掉,何况楚天齐也在,那个小家伙可是随时都可能露出一手的。 慢吞吞穿着衣服,乔晓光心存侥幸,侥幸那个女人没在现场,否则那就真说不清了,本来就不是能说清楚的事。此时,乔晓光的酒已经吓醒了大半,他不禁纳闷:他们找我*干什么?有人举报?忽然,他想了刚才“铁杆下属”打电话的事,心暗道:真出大事了?出了什么事? …… 三一八房间。 窗帘已经拉开,门、窗也已通风完毕并再次关上。同时曲刚还对房间进行了安全检查,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楚天齐、曲刚坐在沙发上,他们对面站着穿戴松松垮垮的乔晓光。 此时乔晓光仍然眼珠发红,头发蓬乱,浑身散发着烟酒和其它难闻的味道。 曲刚脸色铁青,沉声道:“说吧,你都干了什么事?” 乔晓光一龇牙:“曲局,我昨晚加班太累,今天睡的有些过头,不过单位工作都安排好了。” 楚天齐问:“加班?加什么班?工作安排谁了?” “局长。”这是乔晓光第一次正二八经喊对方这个称呼,他深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谁让自己上班时间脱岗呢?他尽量陪着笑脸,同时编着瞎话,“昨天夜里,所里举行紧急大疏散演练,我是全程坐阵指挥,一直熬到天亮,身上又困又乏,还出了身臭汗。我拿着别人送的免费洗澡卷,就到这里洗了一澡,不想一下子就睡过头了。我出来的时候,把工作安排给了‘二诸葛’,不,魏教导员。” “好像魏超群今天没上班吧?刚才似乎看到他在大街上。”说着,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在车上也没看清,你看清楚了吗?” “嗯,好像是。”曲刚机械的点点头。 乔晓光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真是的。平时一天烂事瞎多,再这么一加夜班,大脑缺氧严重,把人还给弄混了。对了,不是老魏,是张山副所长。” 楚天齐面带笑意:“是吗?好像刚才张山是和魏超群一块逛街。” “是吗?”乔晓光一副疑惑的神情,喃喃自语着,“这个老张,怎么能脱岗呢?可能是有特殊事出来办?肯定是安排其他人顶班了。就是出来的话,你也得跟我打声招呼呀,也不是没有联系方式。真是的,老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散慢,好多时候眼里没领导,他……” “放屁。”曲刚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骂道,“乔晓光,你他娘的编瞎话还不忘了陷害别人。什么东西?说,你到底干什么啦?” 看到曲刚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样子,乔晓光心头一凛:这个老家伙怎么啦?他不是和我二舅一伙的吗?哦,肯定是因为有姓楚的在旁边,他在装样子。这就好比同着别人训孩子,虚打实吓唬。老家伙,真滑头。 想到这里,他马上做出一副既老实又委屈的样子:“二位领导,今天要向你们检讨,平时出于爱护下属的考虑,我总对老张他们这种作派采取怀柔政策,总是以批评教育为主,没有引足够的重视。可能有我在场的时候,老张他们也会装像,等我偶尔有事出来,他们又会露出尾巴。哎,还是对他们太纵容了,我这个人呀,在一些非原则问题上,总是太照顾助手们的面子了,太……” “你他娘的不说瞎话会死啊?”曲刚气的直接站来,手指着乔晓光,“乔晓光,你他娘刚才说的全是屁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根本就没在所里,所里发生……”说到这里,他看到楚天齐制止的眼神,忙又改了口,“你说,你到底都干什么啦?” 这个老家伙要干什么?怎么看着像真的似的?难道真像人们说的那样,他彻底抱上了姓楚的大*腿,在拿二舅的人开刀?妈的,你姓曲的也太不地道了。难道你不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真他娘的傻*一个。 “乔晓光,你眼珠乱转,在想什么鬼主意?”曲刚催促着,“说,快说,实话实说。否则,罪加一等。” 越说越来劲了?乔晓光看着曲刚怒不可遏的样子,再次想了“铁杆下属”那句“所里出大事了”,便试探着问:“二位领导,是不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领导多多批评,指导一二。” 楚天齐斥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笃笃”,敲门声响。 曲刚走过去,打开屋门。 孟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厉剑。 孟克径直走向楚天齐:“局长,我来了。” “坐下说。”楚天齐对孟克说完,又把头转向厉剑,“东西都复制了吗?” 厉剑回答:“复制好了,刚刚已经给了孟组长。” “你出去等着吧。”楚天齐摆了摆手。 厉剑走出屋子,随手带上了屋门。 此时,孟克已经从手包拿出一个录像播放机,放到桌上,并和电视连接在一。 “乔晓光,现在请你看一部片子。”说着,楚天齐向孟克点头示意。 孟克会意,重新拉上厚重的遮光帘,打开电视,并旋开了播放机的开关。 电视上出现了楼道的画面,众人都觉得很熟悉的画面,因为这个楼道就在门口。 不多时,画面拉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一个裹着头脸的人出现在画面。 乔晓光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因为这个画面的人,从这个房间出去不久,现在自己身上还有这个人的气息,那个人身上也有自己的味道。 画面,这个裹着头脸的人径直从楼上走到一楼大厅,又到了院里,然后坐到一个等候在外面的摩托车上,随着摩托车扬长而去。画面也至此定格了。 刚才画面上,摩托车没有车牌,前面骑摩托车的人还带着头盔。看到这段影像,乔晓光慌乱的内心又镇静了好多,他心暗道:死无对证。 “乔晓光,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曲刚接着补充道,“要实话实说,不得瞎编或是隐瞒。” “是,是。”乔晓光连连点头,“那是我一个朋友,来和我谈了点事。他这些天出麻疹,担心留下‘迎风流泪’的后遗症,就用纱巾遮挡了一下。我还说他了,一个大男人家的,就跟娘们似的,脑袋掉了不才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怎么也不能……” “放屁,放屁。”曲刚可气坏了,抓桌上烟灰缸就要掷去,被旁边及时伸过的一只大手拦住了。放下烟灰缸,曲刚手指着乔晓光,“姓乔的,你他娘的花岗岩脑袋,难道非要把真*相带进监狱去吗?” “监狱?”乔晓光一惊,接着又摇摇头,“没那么邪乎吧?” 看到这个家伙的表演,楚天齐心暗道:真是个奇葩,和陈明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第九百四十五章 数核桃的,不砸不行 “乔晓光,不要心存侥幸,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曲刚厉声道。 “我,我……”吭哧两声,乔晓光“嘿嘿”一笑,“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刚才,刚才说的不够详尽。其实那个头裹纱巾的人,是个女的,就是我一同学,我们也就是随便唠唠,也没干什么,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的?”曲刚都被这个家伙气糊涂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知道所里出了什么事,竟然还在遮掩和这个女人的关系。 “清白的。”乔晓光重复着,“真是清白的。” “放屁,你他娘的这屋里什么味,以为老子闻不出来?”感觉这话有些别扭,曲刚忙又修正了一下,“屋里这么大骚*味,就是不闻也呛鼻子。你他娘的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竟然还有心搞破鞋。” “曲局,各位领导,就这一回,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那可是个要命的醋坛子。我真的就这一回,都是酒害的,彼此是老同学,这酒一盖脸,就情不自禁了。”说着,乔晓光双手合什,不停的作揖。 曲刚气的不行:“你他娘……真是完蛋东西。” 楚天齐拉了一把曲刚,示意对方坐下消消气。然后他对着乔晓光道:“那个女的真是你同学?” 乔晓光连连点头:“啊,是,是,我们就这一回,都是酒喝多了……” “既然是你同学,那么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楚天齐追问着。 “她……她……”乔晓光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知道对方是六十六号。 “乔晓光,不会刚亲热完,就把女同学的名字忘了吧?”楚天齐轻蔑一笑,“说,她叫什么,你们之间说了什么,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龌龊事。” 看着气的呼呼直喘粗气的曲刚,看着双眼紧盯自己不放的孟克,再看看咄咄逼人的楚天齐,乔晓光此刻意识到,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扫黄”,分明是有其它事。 那究竟是什么事呢?刚才跟自己打电话的家伙也没说清,当然也没容对方说完,那两个家伙就破门而入了。乔晓光在心搜索着答案:难道是自己什么事犯了?要不就是有人给自己捅了篓子?好像昨晚有人电话说过要疏散在押人员,不会是有人跑了吧?哎呀,八成是这事。怎么办?昨天可是该自己值班,往谁身上推呢?乔晓光吃不准究竟是什么事,也一时想不到替罪羊。 “说呀,她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楚天齐再次盯问。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先交待这件事吧。想到这里,乔晓光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床*上,双手在头发里抓了几下,然后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腔调说道:“哎,酒能乱*性呀。昨天晚上,有两个朋友请客,三喝两喝就高了。后来他俩好像说是要到温泉洗澡,解解酒。我当时喝的确实高的厉害,就稀里糊涂的和他们来了这儿。等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才发现身边躺个女人,把我吓了一跳,就问她是谁,怎么进来的。她说她是这儿的保健师,工号是六十六号,是我朋友给安排的。我一听就急了,就问她对我做了什么,她只是笑了笑,就走了。领导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以前更不认识她。哎,都是酒害的,以后可不这么喝了。” “乔晓光,不要避重就轻,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你刚才的说法根本无法自圆其说。既然你说和她不认识,那你是昨晚十点零七分进的房间,这个女人在十点三十六分钟的时候也来了,从那时算,到现在已经十七个小时多了。如果你们不认识,如果你们没有谈什么事的话,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久未说话的孟克开了口,“你可别说你一直酒醉不醒,要真是那样的话,恐怕你早就醉死了,根本就不会醒来的。我再告诉你,我们已经和酒店核实,这里并没有这么个女人。” 乔晓光已然明白,现在已经坐实自己嫖娼的事实,受到处理是不可避免的。听他们几人的语气,显然不是冲着这事来的,肯定还有更严重的事。当前最重要的是和其它事撇清关系,也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想到这里,乔晓光把心一横,说道:“哎,这事说来挺难启齿,也许你们还不相信,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到这儿的时候,朋友说都喝的不少,就别去大浴池了,直接到房间洗吧。我一听他俩的话,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反正吃饭时也喝了补酒,正想找地方泄火呢,就默许了他们的提议。 我进这个房间时间不长,那个女人就来了,没用多费话,两人直接脱*光进了那个双人大浴缸里。她上来撩*拨没几下,我就受不了,两人就滚到了一块。完事后,我俩躺到床*上呼呼大睡。半夜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撩*拨我,把我弄醒后,我俩又是那事。就这么的,睡睡醒醒,反正只要是醒的,就准搞那事,要不她也得把我弄醒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俩搞完事,我就让她走。她说你朋友付了二十四小时的钱,你要是不搞的话,岂不是亏了?我想也是这个道理,就没有让她走。后来我被搞的不行了,她就给我吃了颗药,我就又来了兴趣。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做的,太厉害了,虽然我吃了药,也不是她的对手。刚才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让她走。她还不走,说是时间不到,还差着次数。最后我担心自己累死,又多给了她五百块钱,算是补偿那欠缺的次数,她才拿钱走人了。 从昨晚到现在,我睡着了好多次,吃过她给的两颗药,也和她搞了好多次。但期间除了和她说一些肉麻的不正经话,没有商量所谓的任何事,也没有问她叫什么。男人出来找女人,不就是图那事吗?根本不会去关心她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即使问的话,她也不会说真话。” 听乔晓光这么一说,曲刚的脸色也不再阴沉,更多的是想笑又不好笑出来。便只好抿着嘴,故意绷着脸,但胸脯不时有伏,显然是由于一直憋笑的原因。 平时严肃有加的孟克,在听的途连着咳嗽了两次,但一听就是假咳嗽,分明也是为了掩盖实在憋不住的笑声。 三位听众,楚天齐的表情更特殊,脸上既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同时更多的是尴尬。他现在虽然已经二十八岁,虽然也谈过了两个女朋友,尤其和孟玉玲谈的时间更长,但他现在还是一个很纯的小男生。他和那两任女朋友相处时,虽然也避免不了一些亲密举动,但却没有越过那最后一道防线。现在听着乔晓光如此一说,尤其还有下属在旁边,楚天齐焉能不尴尬。 好不容易听那个家伙胡咧咧完了,楚天齐马上道:“乔晓光,你真是数牙膏的,不挤不行。不过我对你现在的说法也有怀疑,另外在有的地方你也没说清楚。假设你和这个女人不熟识,那你总知道那两个朋友的情况吧?” “他俩呀,也不是太清楚。”乔晓光脸上出现苦瓜样,“我当警察之前,没有稳定工作,经常打些杂工、零活,也认识了一些同样命运的人。后来入了警察编,就和这些人断了来往。请我喝酒这两人,就是我打零工时在定野市认识的,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昨天快下班时候,他俩给我打电话,说是老朋友聚聚。我本来不想去,后来他们说是现在都做正经生意,就和他们一块出去了。一见面,我见他俩穿戴都不普通,原来现在都做煤炭生意,便把心放到肚里,就和他们敞开的喝了。我只知道他们一个叫‘喜子’,一个叫‘小刚’,大名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你有他们的电话吧?”曲刚一伸手,“来,给我。” “电话是固定号码,八成是公用电话吧。”说着,乔晓光打开手机,递了过去。 拿出自己手机,曲刚向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我让人查一下。”看到楚天齐点头,曲刚走出了屋子。 “局长,出什么事了?”乔晓光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赔着笑脸问道。 楚天齐没有理乔晓光,而是对着孟克点点头。 孟克咳嗽了一声,说道:“乔晓光,看守所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大事?”乔晓光一惊,“是不是疏散在押人员的时候,有人跑了?都怪我,怎么就没让他们留心呢?” “是有人跑了,但不是在押人员,而是干警,是看守所监控科副科长。”孟克冷笑一声,“当然,要是现在还找不到你的话,也只能按逃跑处理了。” 乔晓光站了来:“岳江河跑了?为什么?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昨晚可是他当班呀。” 孟克很是不屑:“当班?你不是也当班吗,怎么就出来鬼混了?”然后面色一沉,“你们那里有一个临时被看押人员何喜发,他让人打了,伤的很厉害,是被其他在押人员打的。而那个行凶者是临时被关进了何喜发那个单间,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乔晓光忙道:“昨天有人报告监舍有蛇,肯定是临时疏散人员所致。对了,我专门向他们交待过,何喜发房间不能再关别人。” “可事实是那个房间又进了人,更巧的是监控室停过电,期间UPS电源也不启动,然后监控室硬盘存储器出了故障,而且监控员一个失踪,另一个昏迷。”说到这里,孟克“啪”的一拍茶几,“乔晓光,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乔晓光一哆嗦,坐到了床*上,连连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哼哼,我看你不但数牙膏,还是数核桃的,不砸不行。”说着,孟克“腾”的站了来,“走,跟我们回局里,接着审。” 第九百四十六章 调解失败 时间到了八月二日,离何喜发被打已经过去了七十二小时,何喜发还是昏迷不醒,头也肿的很厉害。据医院院长讲,伤者体腔内的手术进行完毕,已经度过了一次危险期,但在一周之内至少还会再经历一个危险期。至于一周之后是否还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反正现在医院的治疗特别积极,院领导也相当重视,目前也没有再好的办法。楚天齐只得对院领导感谢,请他们多辛苦一些,争取早日让何喜发苏醒,脱离生命危险。 另据曲刚汇报,在这几天安全守护过程,便衣人员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些便衣人员每班安排两人,刑警队和派出所各出一人,从指定一人负责本班工作。除了曲刚汇报,仇志慷的汇报也是“没有发现异常”。但楚天齐分别叮嘱曲、仇,一定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 除了关注何喜发*情况并对其进行保护外,破案工作也一刻都没放松。案件侦破由曲刚总负责,曲刚调动了刑警队、交警指挥心、信息科、许源镇派出所等多个部门,通过询问、取证、摸底等方式进行排查。到目前为止,发现了一些证据或线索,对案件的定性有了帮助,但对实际破案还没帮上忙。 在排查过程,发现看守所的电表箱就在综合车库附近,相关监控资料也随着九号硬盘存储器的丢失而无从查找。当天值班电工也没有接到任何人修复电路的通知,如果张如玉描述准确的话,那么显然就是岳江河编的瞎话。另外,在张如玉喝过的那瓶饮料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这也印证了岳江河的嫌疑。 从监控室到综合车库再到看守所大门的所有监控资料,都是集在三号和九号硬盘存储器上。现在一个出故障,一个丢失,根本就没有岳江河失踪期间的任何影像资料,也没有人在那之后见过他。岳江河连同他那辆摩托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迹。 在查找新证据和摸排线索的同时,也没断对相关人员的调查。这个任务由孟克和曲刚去做,但他俩并不是直接搭伙,而是再对任务进行分工后,分别带人去进行。 做为当时和岳江河同一个班次的人,张如玉自是多次被讯问。但她除了记住监控室曾经停电,岳江河给过她小手电和饮料,以及对他讲过的那几句简单的话以外,再想不来别的事情。几天下来,张如玉一下子形如枯槁,人憔悴的不成样子,暂时也不能再问她那些问题了。 做为看守所负责人,做为本应在岗但却脱岗的带班领导,乔晓光自是脱不了被调查的命运。可乔晓光也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不知道那两个朋友叫什么。更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就是联系电话也是街上公用电话亭的,而且那个电话还不在监控范围。一问到他的时候,就是悔呀悔的,一会儿说是对不老婆,一会儿又说对不组织。虽然这小子不排除装像的成分,但似乎对于有些情况还真不了解。乔晓光现在已经被控制,暂时不能工作。 除了乔晓光、张如玉以外,看守所的好多人都接受了调查。本来楚天齐一开始不想弄的人心惶惶,但现在也是没办法,否则好多线索根本无从查找。不过楚天齐专门向孟克交代过,这次就是以调查何喜发被打一事为主,即使对个别人有其它违法违纪发现,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也暂时不要和此案搅到一块。可以先把证据留存,隐而不发,留待过一段时间再另案处置。 本来从打人凶手口应该能获得有用证据,可那个家伙就是滚刀肉一个,该讲政策也讲了,该吓唬也吓唬了,但那个家伙就是一口咬定他是正当防卫。按他的讲法是:伤者看到有人破坏了自己单间享受,张口就骂人,接着动手还打人,他忍无可忍只得正当防卫。再问他伤者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他就说不知道,还说拳头也没长眼。 打人凶手、岳江河,还有乔晓光,以及乔晓光接触的两男一女,包括张如玉,都可能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或是可能知道一部分真*相的人。但不是逮不着人,就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 虽然现在跟案子有关的线索,不是被掐断,就是无从查找,但从各种迹象看,局领导已经形成共识。那就是,何喜发被打一事,肯定是有预谋的行动,而且还是多人配合的一个有计划行动。 楚天齐又想了一遍这些事情,暂时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正这时,曲刚敲门进来了 …… 看到曲刚皱着眉头,楚天齐问道:“怎么,又有新情况?” “不是何喜发被打的事。”曲刚坐到了椅子上,“是关于打官司调解的事。”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扔给对方一支烟,示意其继续说。 曲刚给局长和自己点着香烟,说道:“上个月二十五号开庭,原、被告都同意调解,所以法院就准许了他们的要求。原告律师便开始找对方,对方也是派律师出面,就这样两个律师就接触了几次。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被告律师表示他已经向聚财公司领导汇报过,但还没有接到答复,所以暂时也不能给原告律师回复。第二次接触的时候,被告律师称,聚财领导让原告拿出一个初步方案。 昨天原告律师拿着方案去了,这个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求对方承认何喜发提供的那份合同是真合同。并按合同条款,先把欠的租金补齐,然后再按年支付。如果被告途不履行约定,那么原告就会再次启动上诉程序,并会索要相关利息。其实这个条件应该不苛刻,已经很仁义了。 对于原告的方案,被告律师上来就给否定了,说是聚财公司领导已经明确表态,根本不认可原告提供的合同,并称原告造假。被告律师提出了他们的方案,说是公司领导同意再给每户相当于一年租金的金额,并称这是出于人道,是人道主义援助金,要求村民在收款条上明确注明,并保证不再无理取闹。”说到这里,曲刚停顿了一下,又说,“到此为止,调解失败。” 楚天齐眉毛一挑:“老曲,你怎么看?” 曲刚长嘘了一口气:“时间很巧啊!” 楚天齐点点头:“意料之。” 两人的意思不言自明,都认为聚财的态度和何喜发昏迷不醒有关,聚财的做法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楚天齐接着问:“下一步要怎么做?” “律师说了,他和被告律师已经在调解书上写了‘调解不成’,交给法院,法院已经下了“调解失败”的结论。而且对方还表示原告提供合同造假,要保持反诉的权利。”曲刚道,“原告律师说,这种情况下,法院或是当事方应该会委托专门机构对合同进行鉴定,确认合同真伪是此案的关键所在。” “第一次开庭的时候,被告指认原告造假了吗?”楚天齐提出疑问。 曲刚摇摇头:“没有,我问过原告律师和杨二成,他们都说当时被告没提这个问题,当然也含混的说过‘两份合同有出入’。” 楚天齐继续疑问:“那为什么现在就提了呢?” 曲刚道:“现在何喜发昏迷不醒,不能出庭作证,所以我才说时间很巧。” 楚天齐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即使何喜发不能出庭,但合同还是那两份合同,他们为什么现在会对原告合同提出质疑?” 想了想,曲刚说:“我认为他们有做手脚的嫌疑,比如和相关人员沟通一下,来个偷梁换柱。比如让鉴定人员做章。” “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不那么容易操作。”楚天齐摇摇头,“首先,提供给法官的合同,每页都有原、被告在各自合同上面的签字确认,要想调换不容易。再说了,办案人员一般情况下还不敢这么做吧。其次,鉴定证据都是具有相关资质的第三方机构来做,这些机构为了自己长远发展,应该不会轻易做出这种有损职业道德并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事情。再说了,做鉴定又不是只能一方去找鉴定机构。” “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那他们又是为什么呢?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曲刚忽然又道,“不会是村民的合同经不推敲吧?” 楚天齐缓缓道:“任何情况都有可能,但你刚提的这种情况我认为可能性为零。” “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曲刚反问。 “感觉。”楚天齐回答了两个字。 曲刚提出了问题:“那接下来怎么办?”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走一步说一步吧,你多和律师联系着。” “好吧。”说完,曲刚身,走了出去。 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思考来。 第九百四十七章 挨批 一周之内,何喜发两次闯过危险期,不过一直昏迷不醒,没有醒来。在这一周,尽管公安局一班人马很是努力,但何喜发被打一案仍没有进展。 嫌疑人被打,干警失踪,拘留所所长找女人等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因此还衍生出好多版本,什么阴谋论、内外勾结论等不一而足。引得县领导也很关注,专门召开扩大会议,讨论此事。 扩大会议是星期一上午召开的,日期是八月五日。县公安局楚天齐、赵伯祥、曲刚参加了会议。 会议由县委副书记、县长牛斌主持,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好多人都发了言,矛头直指县公安局。在已经发言的这些人,县长助理兼财政局长向阳、县检察院检察长等人,更是把炮火明着、暗着抛向公安局长楚天齐。 萧长海看了看县长牛斌:“我来说两句吧。” 牛斌点点头,向萧长海微笑了一下。 萧长海咳嗽两声,发了言:“我是受县委委托,也代表县政法委,来参加县政府这个专题会议。县公安局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震惊,同时也感觉政法委相关指导、监督工作不到位,有欠缺。按照规定,看守所的监管活动受人民检察院的法律监督,但从此事可以看出,检察院法律监督作用没有发挥出来。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现象,即看守所有服务于侦察的嫌疑。因此现在好多权威专家与部门呼吁,看守所管理应该上升到法律层次,而不能只在行政系统内部进行规定。 公安机关的性质既有行政性也有司法性,因此在实际操作,无形的扩大了公安机关的权力。拿看守所这次发生的事来说,如果检察机关能够履行赋予的权利,能够多关注看守所管理,就可以发现看守所日常管理的漏洞,就可以避免公安机关这种类似灯下黑的事情发生。可能检察机关要叫屈,说什么公安机关过于强势,不配合等等,其实还是你们不愿意得罪人,是老好人的心态在作祟。 这里我要特别指出的是,县公安局内部管理存在重大问题。做为专门负责政治思想工作,做为专门负责干部队伍建设的领导,做为享受副处长待遇的局二把手,公安局政委就没有发挥应有的监督、指导作用,这就形成了一家独大的现状。这不但不利于队伍建设,也存在滋生一言堂甚至腐败的隐患。 针对看守所发生的这件事,我有几个疑问要提出来。看守所是对罪犯和犯罪嫌疑分子临时羁押的场所,那么伤者何喜发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被关到看守所?罪犯?犯罪嫌疑分子?即使他是这样的身份,那也不能仅凭一句话,仅凭局领导来认定,而是要走相关的手续,尤其要有法院或检察院的认定才行。请问,公安局履行相关手续没有,是否见到了两院任何一院的手续? 在我国,行政拘留、司法拘留最长时间为十五天,刑事拘留一般为十到十四天。既使对流窜作案、多次作案、结伙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提请批准的刑事拘留时间可以延长至三十天,加检察院七天,一共也才三十七天。可是现在了解可知,伤者何喜发是六月十八日被关看守所,离七月三十日被打,整整六周时间,整整四十二天。这个时间可是超过对重大嫌疑分子拘留时间的。 我要问的是,何喜发究竟是罪犯还是犯罪嫌疑分子,或是符合重大嫌疑分子拘留条件?好像都不是吧?公安局现在给何喜发的身份,也仅是证人而已。有谁听说过,把没有涉嫌犯罪的证人关到看守所的?即便假如证人也涉嫌犯罪,那么手续呢?什么手续都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仅凭自己的主观判断,仅凭自己手无限放大的权利,就对公民进行*事实羁押,这和私设公堂,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有什么区别?”说到这里,萧长海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趁着对方喝水的空当,赵伯祥插了话:“对不,萧书记。这主要是我这个政委没有尽到职责,是我没有履行好自己的义务,是……” 萧长海打断了对方的话:“老赵,我刚说到半路,你就插话,这有失礼貌吧?你的心情我理解,想把责任多揽一些,可你做为一个警务战线的老同志,尤其既抓过业务又管思想政治工作多年,不会糊涂的忘了原则和分工吧?我问你,看守所是归你这个政委主管吗?公安局行政工作是归你管吗?何喜发是你命令关到看守的吗?都不是吧。不要总想着上来背锅,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可是……”赵伯祥刚要继续解释,被楚天齐拉了下衣角,他便打住话头,既尴尬又抱歉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次何喜发被打,看似一个孤立的事件,但却反映了公安管理工作存在重大问题,反映了公安局权利过分集这样一个现实,反映了……”萧长海继续用一些排比句,来论证他自己前面的观点。 上次发生“六.五命案”后,萧长海就把楚天齐叫过去,召开了有法、检两院院长、司法局局长也参加的会议。在那次会上,萧长海就对楚天齐上纲上线,把责任都扣给了楚天齐。当时觉得萧长海说的过分,楚天齐还适当的予以了回击,没想到今天萧长海又跳了出来。 今天萧长海的发言仍然不乏危言耸听,同样还上纲上线,但楚天齐却不好反驳。一日因为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好多,二日对方说的事情也是事实,只不过是被夸大了好多。三是虽然萧长海事实上就是在批自己,但人家却明着是批评检察院和政委的工作,而且刚才还把赵伯祥剋了一通。基于以上三*点,楚天齐根本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刚才萧长海虽然说是提几个问题,但却没有指名让回答,在对他自己的言论进行有力总结后,停止说话,坐在那里喝了茶水。 “还有人说吗?”牛斌象征性的四顾了一下。 自是没人接茬,该说的早说了,如果不想说的,即便点名也未必会说。 牛斌故意咳了一声,待大家的目光都集过来,又说道:“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开的很有必要,很及时。虽然有时言辞难免激烈一些,但发言都很肯,也说的是事实,更是为了帮助公安局把工作做好。刚才好多同志都说,看似小事情,却反映出大问题,我基本赞同这个说法。 当然,把话说的这么直接,说的这么透彻,并不是要专门批评谁,或是故意指责谁。而是为了以此为戒,防微杜渐,是为了在以后工作少发生类似的事情,不发生类似的状况。希望以此引有关部门、有关同志的重视,要把此事包括同志们帮助的话当做动力和压力。当然,也不要负担太重,不要因为顾虑而裹足不前。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做总结是为了指导以后工作,是为了少犯错误。不过这次的教训很深刻,希望公安的同志们要好好反思,其他同志也要引以为鉴。今天在座的好多同志都是政法系统的人,即使不从事政法工作,也是手握着一定的权利。 党和政府赋予我们权利或是执法权利,是让我们为人民服务,是让我们维护公平正义。如果我们在实际工作运用的好,那么就能为百姓造福,就能为社会积聚正能量。如果知法犯法、执法犯法,那么这些权利就会产生很大的破坏力,就会影响人民群众生活,就会影响社会生产正常开展,甚至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今天我们虽然做了阶段性的总结,但这件事远远没有完。凶手的动机是什么?背后有没有其它原因?尤其伤者能不能醒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些都是需要同志们重点关注的。如果伤者能够脱离危险,能够醒来,并能够破获此案,那么就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果伤者一旦发生不测,那么这件事就是想捂也捂不住,到时该打谁的板子就打谁的板子。 公安同志在一开始汇报的时候,也适当做了一些自责和检讨,虽然还不够深刻,但也算是有了态度。由于时间关系,就不再让你们做表态发言了。不过,会后一定要认真总结,查找原因,可以适当开个内部民*主生活会嘛,弄清原因,也解剖一下自己的思想,尤其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把此事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程度。好了,就到这吧,散会。” …… 会议结束了,公安局一行人回到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楚天齐独自抽着闷烟。今天县里组织会议,说是总结教训,其实准确的说,就是批评会、推卸责任会,而批评的焦点和推卸的对象就是自己。虽然会上没说让自己承担主要责任,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尤其萧长海的发言更是指向明确。 县长牛斌今天的发言还算温和,但也给自己留下了尾巴,那就是一旦何喜发要是醒不来,尤其要是死去的话,那板子肯定就要打到楚某人身上了。 虽然县领导都在和此事撇清关系,也在给他们自己的下属减轻责任,但楚天齐倒是也没什么过多想法。他认为这很正常,而且造成这么一个现状,确实与自己考虑不周有直接原因。 而现在让楚天齐烦恼的是,竟然被人在眼皮底下搞事,而自己现在却抓不到那只黑手,这让他很是不甘。 第九百四十八章 千万别误会 吃完午饭,楚天齐没有马上午休,而是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继续反思自己过失,并为了何喜发被打一事而伤神。 手机响了,响动很短也很轻,楚天齐拿手机一看,一条短消息跳了出来:阳光总在风雨后,阳光更在己心。 看到是副县长楚晓娅的手机号码,楚天齐想了一下,回了“谢谢”两字,做为对对方鼓励与关心的答复。 楚晓娅的信息再次发了过来:“受伤小心脏是否需要抚*慰一下,比如有人为其泡上一杯晚茶或是咖啡?” 自从为楚晓娅衔接上省教育厅的扶贫项目后,她曾两次要请楚天齐吃饭,以表示感谢,楚天齐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楚天齐觉得不能携恩图报,而且引来云翔宇也有自己小算盘,相当于变相利用了对方。其实更重要的是,他潜意识想和同龄女孩保持距离,以坚守对宁俊琦的忠诚,只是他没意识到或是刻意不愿承认而已。 楚天齐没有接受邀请,楚晓娅也没有强求,但两人的交流接触明显多了一些。尤其楚晓娅更是把一些和楚天齐有关的信息,通过电话透露给对方,当然这里边不涉及泄密的事,但如果没人告诉他,有些事他还真不知道。因此,楚天齐获得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尤其是政府一些官员对自己的态度。 今天楚晓娅是第一次给楚天齐发信息,是要请楚天齐晚上吃饭或坐一坐,很明显是要帮楚天齐舒缓一下心情。但楚天齐却不想在这当口给对方带来麻烦,于是再次回了一条消息:“茶和咖啡可以提神,可以让人兴奋,不过我的小心脏抗压还行,暂时还没到需要外力刺激的时候,改天我请你。” 信息发过去很长时间,再没有回音。楚天齐又看了一遍刚才所发内容,感觉有些生硬,忙又补发了一条:“虽然心脏足够强大,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正是由于你的关心,心头的一点儿创伤也快速愈合了。” 信息发出时间不长,手机又是一声短促的响动,一条信息跳了出来:“薰鸡好吃吗?听说这火有点大,烤糊了没有?” 楚晓娅怎么回了这样的内容?风格不统一呀!楚天齐摇摇头,发了几个问号过去,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又是“叮呤”一响,手机上跳出了一串字:“难道你真变成了薰鸡?发的这是什么呀?我的大局长,你也太脆弱了吧?肖、岳二师妹心那个男神还在吗?” 这内容更无厘头了,楚天齐不禁纳闷:楚晓娅这是怎么了?忽然他感到奇怪:她怎么知道肖、岳二女呢? 带着疑惑,楚天齐再次详细去看内容,这才发现,这条内容不是楚晓娅发的,手机号码是周仝的。再翻出上条内容一看,也是周仝发的。他不禁哑然失笑,为自己的粗心而好笑,同时他也提醒自己,以后不能这样大意,否则指不定会闹笑话,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误会。 想了一下,楚天齐给周仝回了一条消息:“师姐,你是盼我变成薰鸡吗?你太狠心了吧?我可是你的同门师弟呀!” 刚才还一连*发了两条信息,现在这条消息过去后,周仝却很长时间没有回复。 肯定周仝现在手头有事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没有再发短消息,走到里屋休息去了。 刚躺下不久,手机忽然又是一阵响动,是短消息的声音。 从床头柜上拿手机一看,还是周仝的号码,手机上面跳出一段话:“我狠心吗?你是我的小师弟,我怎么舍得?喜欢你还来不及呢。现在心情怎么样了?需要姐姐陪你吗?” 什么意思?怎么语气这么暧昧?楚天齐便再次回复:“你喝酒了吗?”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没有啊,大午喝什么酒?再说了,没有师弟陪着,就是喝酒的话,也喝不香。对了,半袖衣服合身吗?” 楚天齐回了几个字:“非常合身,谢谢师姐。” 对方回复很快:“我知道就合身,那可是按你身段量的。” 怎么尽说胡话,怎么时候量的?楚天齐很疑惑,便输入了几个字:“你肯定喝酒了,记错了吧?” 楚天齐回复的快,对方也回复的很快,就这样,手机两端的人,通过短信交流着。 周:“怎么会记错呢?你忘了,就是上次在定野市的那个晚上给你量的?” 楚:“那天晚上我直接坐火车去省城了,你们仨住在了定野。” 周:“是吗?好像是。逗你呢。对了,单位有人可能知道咱们的关系了。” 楚:“不能吧,你叔叔来那天你都没有到我办公室来,别人怎么能知道?” 周:“你没听说,外边都传开了,我俩的事迟早要曝光。” 楚:“纸里包不住火,不过晚一天是一天。” 周:“哎,要是真到那地步的话,可怎么办?” 楚:“那有什么?只不过我少了一个密探而已,你也不用再做‘地下工作’了。” 周:“那多不好,要是让我丈夫知道,就坏了。” 楚:“你丈夫没那么小心眼吧,我还准备和他做朋友呢。” 周:“做朋友?你想的美?” 楚:“怎么不行?我还得称他一声姐夫呢,他能不乐意?” 周:“乐意个头,杀你的心都有。” 楚:“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不靠谱?对了,刚才那会儿你怎么不回信息,干什么去了?” 周:“我呀,奶孩子去了。” 楚:“孩子不是由爷爷奶奶带着吗?” 周:“他爷爷和奶奶去医院体检,我临时把他接回来了。” 楚:“那你上午请假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咱俩谁跟谁?再说了,半天还用跟你请吗?小家伙可能吃了。” 楚:“是吗?能吃东西好,身体长的快。” 周:“你吃吗?再好好长长身体,就跟小家伙一样,双手抓着。” 楚:“你是谁?” 周:“我是你亲*亲的师姐呀!” 楚:“你喝酒了,要不就是生病了,否则不可能说这么多胡话。咱们只是党校同学,平时来往也不多,你今天的话让我看不懂。” 周:“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短消息发到此时,楚天齐觉得不能再发了,他觉得周仝今天全说的是胡话,平时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楚天齐脑海:不会是张冠李戴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可真麻烦了,说不准就会引很大误会。 再一看号码,没错,就是周仝的,但楚天齐心里很不踏实,决定下午见到周仝的时候,一定要问问。 …… 一间光线很暗的屋子,沙发上坐着一个精瘦男子,这名男子正在打电话:“喜子,我怎么感觉你在应付我呢?就那事也算事?再说也没把人家怎么样呀?不会是你怕得罪人家,或是有什么想法吧?” “大哥,千万别误会,我怎么敢呢?”对方的声音很惶恐。 “误会?这一段时间你可是损兵折将,就小打小闹了几下。可人家局长当的多滋润,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呀。” 对方赶忙做着保证:“大哥,您别着急,我正计划着多方下手,您就擎好吧。” “希望你不只是说说,否则有你好看。”说完,精瘦男子狠狠的关掉了固定电话免提键。 …… 下午上班后,楚天齐特意到二楼转了转,还专门从周仝办公室门前经过,可周仝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不是没看见,周仝分明在用眼角余光扫外面楼道里的他。他想要进屋去问,想想还是算了,便直接回到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楚天齐心里还是不踏实,想来想去,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不过他用的是固定电话。 电话回铃音响了好几声,才传来周仝压低的声音:“你怎么白天就打电话,不怕被别人发现?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没什么,我就问你,你的手机号变了吗?”楚天齐忙问。 “变什么变?要是变了的话,你还能把电话打到我手上?”周仝的声音还是很低,“就这事吗?” 楚天齐继续追问:“你午给我发过短消息吗?” 周仝轻斥了一声:“你今天怎么啦?刚两个小时就忘了,当然给你发过了。怎么了?” 楚天齐斟酌着用词:“我感觉你今天不正常,尽发胡话,这不像是你的性格。” “胡话?那也算胡话?实话实说而已,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的。”周仝声音更低了,“你这当个领导,师姐还什么都不能说了?” “不是,不是。”楚天齐忙不迭的说,“对了,你途干什么去了,后来……” “哎呀,奶……喂孩子去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到这里,周仝的声音忽然高了,“还有事吗?没事啦,那我挂了。” 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楚天齐知道对方挂了电话,再联想到她最后一句话,他知道她办公室已经去人了。 经过求证,知道是周仝发的短消息,楚天齐心里踏实下来,最码不用引别人的误会了。可他又很纳闷:她是怎么啦?不会是真有那个意思吧?楚天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九百四十九章 借机调整人事 参加完县里扩大会的第二天上午,许源县公安局班子成员会召开。 会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主要总结了这次何喜发被打一事的教训,也对案子情况进行了分析,同时也提到了如何帮村民打官司的事。 此时,屋子里已经是烟气腾腾,反正都是老烟枪,谁也别嫌谁。缭绕的烟雾映衬下,众人本已严肃的面孔又紧绷了许多,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该重头戏了。 环视众人一圈,楚天齐轻咳了一声,说道:“看守所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一定要总结教训,引以为戒,并加强管理。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都说到了点儿上。杨主任要把这些内容好好整理一下,形成一个简单格式化的件,给县里报一份。在上报之前,我们再好好传阅、审核一下,力求严谨、无误。同时多印几份,班子成员和相关部门负责人人手一份,便于我们下一步操作执行。但是千万注意,有些内容是不能往上写的,而且要注意对相关内容的保密。” “好的。”杨天明做了肯定回答,“会后我马上就整理。” “这件事弄的我们很被动啊,昨天我和老赵、老曲参加了县里召开的扩大会,在会上我们全都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人们批判的靶子。先是因为我们的言论,导致县里把处理山林租赁纠纷的事压到了我们头上,这还没几天又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怪人家,谁让我们办那事不靠谱呢?事情已经发生,教训自然应该总结,但对于相关责任人也要进行处理,以此惩戒本人,也给他人敲响警钟。”说到这里,楚天齐把头转向孟克,“孟组长,你是局里纪检负责人,先讲一下意见。” “好。”孟克点点头,说道,“连着两个月,发生了两影响公安声誉,为公安局工作造成被动的事情,而且这不是客观失误,而是当事人主观犯错造成的。鉴于此,纪检组认为,当事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进行追责。因此,我们建议:对看守所所长乔晓光停职,调查其在此事件所犯错误,并对其生活腐化、有贪污嫌疑的事进行调查。” 张天彪插了话:“孟组长,这种处罚太重了吧?不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打伤了吗?而且那个伤者本来就不该出现在看守所,是我们非要把一个证人给关来。如果说有责任的话,领导决策失误也应该被追究吧?”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大家都知道张天彪在影射楚天齐,其实有的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敢说出来而已。楚天齐当然也能听出来,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不用自己说话。 孟克不客气的说:“张副局长,不知你所谓的处罚太重从何说。现在山林租赁案的证人,也是另一案子的嫌疑人何喜发被打伤,此案嫌疑重大的岳江河下落不明,值班人张如玉被人在饮料下了安眠药,监控室硬盘存储器一丢一故障。难道看守所所长乔晓光不该承担领导责任?带班期间擅自脱岗,导致发生嫌疑人被打一事,难道乔晓光不该承担渎职责任? 夜晚带班和白天上班期间,身为享受副科级待遇的看守所所长,竟然和陌生女子在酒店进行龌龊勾当,难道不该接受调查?现在已经有证据表明,乔晓光涉嫌接受他人财物并吞没单位款项,难道不该接受审查?对于这样一个人,还在进行无原则的维护,这是你一个副局长该做的事吗?” 张天彪脸上神色尴尬无比:“孟组长,你这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乔晓光的确可恨,应该接受相应的调查和惩罚。不过,如果领导不让把何喜发关到拘留所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事了。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因素也考虑进去?” 不等孟克说话,楚天齐抢先开了腔,不过他不是对着张天彪,也不是对着孟克说,而是把头转向曲刚:“老曲,当时关于何喜发的安置,我原话是怎么说的?” 曲刚想了想,长嘘一口气:“你说让我给何喜发找一个合适地方。”说着,他把头转向张天彪,“天彪,我和你也是这么说的,是你说要把何喜发关到看守所的。” “是吗?”张天彪咬牙道。心里话: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你老曲算是完蛋了。 孟克再次说了话:“这两次被动的事情,有的班子成员既是麻烦制造者,也是主管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啊?” “你……”张天彪喊出一个字,然后无奈的站身,向外走去。他心里暗骂着:一根筋,你他娘的也是帮虎吃食。 待张天彪出去后,孟克接着说:“何喜发被打,也反映出看守所领导班子力量薄弱,甚至存在渎职和不作为现象,建议进行调整。副局长张天彪在上访现场言语不当,致使矛盾激化,也造成了我们现在工作被动。同时他对何喜发被打一事,也负有不可推卸的经办与领导责任。纪检组建议,勒令张天彪在全局大会上做深刻检查,并提请组织部门对其职务进行调整。另外,……” 好不容易等到孟克话音落下,曲刚忙道:“局长,我可以说两句吗?” 楚天齐点点头:“当然可以,大家都是要发表意见的,既然你想先说,那就先说好了。” 曲刚说了声谢谢,发表自己的看法来:“我认为……” 会议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来。现在可是切蛋糕的时候,谁也不想让自己那份被别人拿走,而且还想着多得一些呢。 ……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坐在椅子上,叼着烟卷,用力吸着。 张天彪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他走过的地方满是多半截的烟蒂。 曲刚皱着眉头道:“天彪,别转悠了,转的我直眼晕。” 张天彪没理这个茬,而且故意加重了走动的声音,步伐也快了好多。 “你别转了,行不行?”曲刚厉声道。 张天彪终于停下来,冷默的看着对方:“曲大局长,真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就知道拿自己兄弟出气。不,你现在已经不拿我们这些人当兄弟了。” 曲刚无奈的说:“天彪,怎么这么说话?我那不也是万不得已吗?再说了,谁让你……” “曲大局长,我替你说吧。”张天彪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你肯定会说,要不是你张天彪在上访现场说话不当,要不是你张天彪把人关到看守所,要不是乔晓光不争气,就不会这么被动。” 曲刚赶忙插了话:“天彪,确实是这么回事。要不是……” “要不是,要不是,怎么那么多‘要不是’?”张天彪再次抢过了话,“我承认乔晓光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也承认我自己有时说话不注意。可你就没想想?何喜发跑了好几个月,怎么就回来了?他姓楚的怎么就能巧遇对方?我是想明白了,靠山村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去**市其实就是找何喜发。县政府挑我说话的毛病,把那个破事甩给我们,其实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可你不但被人当枪使了,这事还成了你我的把柄。人家为了各方讨好,把你踩在脚下,你可不要也让弟兄们做了人肉梯子呀。” 曲刚叹了口气:“哎,天彪,话不能这么说,看事情要看长远,要……” 张天彪再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还是我替你说吧,你肯定要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两、三年,等姓楚的走了,位子就空出来了。可你想过没有,两、三年会发生多少事,到时你还有那个机会吗?而且你发现没有?现在人家已经开始夺权了,正在一步步的剪掉你的羽翼,我张天彪今天的下场,很可能就是你曲大局长明天的遭遇。他本来早就想调整人事,这次只不过是借机生事而已。” “天彪,即使人家是借机调整人事,可这机会也是我们送人家的。再说了,我在会上尽力争取,最终不是也没递交调整你职务的申请吗?天彪你放心,只要有我曲刚在,只要我手里有了权利,一定不会忘了这帮兄弟的。”曲刚说这话时,声音非常低沉。 “曲哥,我相信你的为人,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可也得有那个实力呀。本来我们身旁就有一匹狼,那个老白毛时刻都想咬我们一口,现在又来了一个不吐骨头的猛虎,我们还能有好日子吗?曲哥,好好想想吧。让我在全体干警面前做检查,我还有什么脸呀,哎。”叹了口气,张天彪步履沉重的走出屋子。 身子猛的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曲刚自语着:“难道我错了?” 现在曲刚之所以配合楚天齐,主要是因为牛斌有令,而且斗了几次也没斗过那个小年轻。更重要的是,他想着把小年轻熬走,到时顺利上*位。他认为借调干部也就在这儿待个两、三年,在此期间好好与其合作,既巩固实力,到时也能得到小年轻的推荐。可经张天彪这么一说,他却含糊来,一时不知怀柔政策是否有错,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了。 第九百五十章 有录音为证 新的一天开始,一周又快过完了。 曲刚今天到局里比较早,因为今天是星期五,是山林租赁纠纷一案二次开庭的日子。在上周五,楚天齐曾和曲刚交待过,要曲刚去旁听这次开庭,当时曲刚爽快的答应了此事,但今天他却不想去了。他之所以想反悔,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要如何巧妙推掉此事,还需要考虑一番。 牵头处理山林纠纷一事,既是情势所逼,曲刚也有自己的算盘。 六月十八日那天,是靠山村村民上访的第二天,当时由于各种原因,导致村民和曲刚发生了对峙。后来楚天齐赶到,现场情势才有所缓和,曲刚也得以脱身,去参加县领导召开的专题会议。 在会上,县领导让公安局牵头处理此事,并给扣了一个帽子:张天彪说话恶劣,导致上访群众情绪激动,矛盾激化,县公安局脱不了干系。 其实曲刚对这种说法是排斥的,认为这是县里为了把麻烦甩给局里,而故意找的说辞。同时因为楚天齐带回了何喜发,曲刚也怀疑楚天齐早就知道此事,怀疑自己可能糊里糊涂进了设好的局。 尽管不认同县里这种说法,尽管怀疑楚天齐在这事充当的角色,但毕竟张天彪大庭广众下说过不着调的话,村民也是拿这事说事。自己没有县里嘴大,即使找出托辞,也只会招致领导的训斥与他人的攻击,为了保护手下弟兄,曲刚便只得接过了这个烂事。 在局里安排此事的时候,局长楚天齐又以任务是曲刚所领为由,让曲刚牵头处理,曲刚经过权衡接过了此事。 为了和楚天齐配合融洽,为了在楚天齐离任时能得到对方推荐,也为了给张天彪擦屁*股,曲刚对此事很上心,也很买力。而且这种工作态度也得到了楚天齐认可,曲刚心里很高兴。 可是三天前听张天彪发了一通牢骚,曲刚经过一番思考,对自己现在做法的正确性产生了怀疑。为此他心里很不痛快,对牵头处理山林纠纷一事很排斥,就想推掉这个烂差事,同时更想弄明白是不是被楚天齐当傻小子使唤了。 就在曲刚正费力想着对策,手机来电话了,是楚天齐要他过去。他心知肚明是什么事,但现在还没有找到推掉此事的合理理由,也只能见招拆招,尽力而为了。 …… 到了楚天齐办公室,照例还是一人先点上一支香烟抽着。 吸了两口香烟,曲刚说了话:“局长,今天是八月九号,靠山村山林租赁纠纷一案要二次开庭了。” 楚天齐点点头:“可不是,过的真快,又到日子了。我找你就是这事,提醒你去旁听,去看看情况。” “旁听有用吗?而且咱们去旁听,影响不太好吧?”曲刚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按说咱们听不听对案子审理没有任何作用,不过现场听听,能够多了解一些情况,对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会有一些帮助。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局里个别领导说话没把门的?结果捅了篓子,县里就把这事赖到了咱们头上。”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至于你担心咱们旁听影响不好,其实没什么。反正你也是穿便衣,只不过是去做一名观众,又不是做为证人,更不代表任何一方。就是人们知道你的身份也没什么,公安局对某个案子审理情况想要了解一下,也很正常,何况人们也都知道县里让我们牵头去处理此事,于公于私都说的过去。” 知道对方就有一大堆理由,尤其又会拿张天彪捅篓子说事。曲刚缓缓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听听就听听。”然后话题一转,“不过现在形势对村民可不利,好不容易找了何喜发这么一个证人,结果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没有了证人,那说服力就差多了。再退一步讲,即使何喜发没有昏迷,他的证人身份也未必能得到认可,聚财公司肯定不认这事。这是律师说的。” 楚天齐道:“老曲,听你的语气很不乐观呀?” “不是不乐观,而是形势确实不利,想要胜诉难啊!”曲刚说着,还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局长,那你还乐观吗?” “谈不上乐观,可也没你那么悲观。”楚天齐停顿一下,继续说,“何喜发因为也同属甲方,证言可信度难免会受到质疑。但法律规定,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单位和个人,都有义务出庭作证,而且具体情况应该具体看待。虽然何喜发也是二十一户村民之一,但他同时也是靠山村领导,因为他更多的是代表村委会,其次代表的才是他自己。 当时合同甲方之所以有村委会,也正是基于村民心有疑虑,才拉上了村委会,肯定聚财公司为了把此事促成,也同意这么做。因此,虽然村委会是在甲方处签字,但更多的是相当于信用担保方,是见证和证明签约这件事情。我想原靠律师肯定会在这一点上据理力争,法院也应该会适当考虑这个因素。” 曲刚提出了反驳理由:“退一步讲,即使法院能最终认可何喜发证人身份,可何喜现在却昏迷不醒,连话都说不了,甚至未必有意识,更别提作证的事了,因此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 “未必。”楚天齐一笑,“人虽然到不了现场,可是我们有录音为证。” “录音?局长你有?”曲刚满脸狐疑,这种狐疑既是对录音本身,更是对楚天齐参与此事深度的怀疑。 楚天齐打开抽屉,拿了一个录音机出来,同时把一盒磁带放了进去:“这就是何喜发的录音,我觉得可以做为证据,你听听。”说着,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先是一阵短暂的空带转动声响过,接着就传出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哎,这事还得从前年腊月说。当时聚财公司的一个部门负责人找到我,说是想租赁村里的山林,租期十年,第一年租金是每亩五块钱,从第二年开始,亩租金年递增一块,一年一支付。这家公司还承诺,在平原地段给每户建造两间房子,供村民免费使用,十年后房子完全归村民,村民可自由处置。 靠山村土地稀少,而且也多是坡地,粮食产量很低,平时壮劳力都去外面打工,家里只留老弱妇幼。这些山林还是三年前认购给每户村民的,当时每亩山林是两块钱,认购期二十年。认购期间不能处置那些成材树木,即使有死树,也只能层层上报,经过批准后,才能处置。因此,村民对山林的利用率很低,只能采点零星药材,弄点山野菜,打些柴禾,收益很少。 现在对方提出了这样的条件,那就意味着每户每年都可以有三、四千块钱收入,这些钱对于这些家庭来说,能顶很大用处。尤其还可以告别山上的破房,搬进平原地段的砖瓦房,就是孩子上学也方便多了。对于这个条件,我很心动,我想村民肯定也和我一样的感受。 以前听说过这个公司,知道他们在镇上有买卖,经营一些玉石什么的,也没听说他们干过什么不好的事。我便问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说是准备规模种植药材,同时还试验培育一些新树种。我一听他们是这种无污染、环保项目,更放了心,就让他们回去等回话。然后马上召集村民开会,村民一听有这好事,立即表示同意,但也有疑虑。 接下来我们就和聚财公司商量,商量的结果是,租期和租金都按对方开始提的条件办,但聚财公司要给每户村民盖三间大瓦房。就在村民疑虑的时候,短短两个月时间,每户三间新房子建好了,还有小院和牲畜棚。这还不算,对方还把新钞票和新房钥匙拿到了签约现场,并且承诺只要在当天签约,还可以额外得到价值四千多元的家用电器和家具。人们集体签了约,拿上了第一年的租金,也搬进了新房,用上了新电器、新家具,甲方合同也由我保管。从那之后,村民放了心,我也放了心。 因为有了合作关系,和聚财公司也就熟了,他们也经常请我喝点酒,送我点吃的喝的。我看那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收下了。时间不长,过年了,儿子媳妇都回了家,大伙一块喝酒。在打开聚财公司送来的一个酒盒时,我发现里面放的不是酒,而是五万块钱。趁家里人没看见,我马上把这些钱放好,又换了一瓶酒。 第二天,我拿着那个放着钱的酒盒去找聚财公司领导,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个副总说,知道我大儿子想买车还缺点钱,说这是借给我的。见对方说的很诚恳,当时确实正为儿子买车钱不够而发愁,我就借上了这笔钱。就这样,后来又跟他们借钱贴补两个儿子付房款首付,还买了手机,我跟孩子说这钱是我和别人合伙做买卖挣的,不过没跟他们说是什么买卖。 去年九月底,聚财公司找到我,要我给他们打收条,打这几次借款的总条。我不想打,他们就拿出了几份录音让我听,说我如果不打的话,就告我受贿,我只好给他们打了条。又过了一个来月,他们就向我催债务,而且还加要利息,月息五分,利滚利。我哪有钱还呀,他们就提出让我和他们一块做局,把合同第一页换了。那种情况下,我万般无奈,接受了他们替换的那张纸,但我却留了一手,事后把原合同第一页纸偷偷藏了来……” “好咧,有了这个就好办了。”曲刚伸手按下停止键,站了身,“我马上把这个给律师送去。” “好,可别丢了啊。”楚天齐笑着说,“那样你可就闯大祸了。” 知道对方是开玩笑,曲刚便也调侃道:“局长,要是把它丢了的话,我这身警服就白穿了。”说完,走出了屋子。 第九百五十一章 原告造假? 上午九时,许源县法院第三审判庭,靠山村村民诉聚财公司一案正在开庭,这是第二次开庭。 开庭现场,法官、原告、被告、旁听者全都屏息凝神,专心听着一盘录音磁带,这盘磁带已经播放了一段时间。 虽然屋子稍大了一点,但由于现场非常安静,录音机里传出的声音很清晰:“……合同条款关键内容被换,换成了‘乙方给每户提供一间房子免费居住,其余两间房子由乙方临时垫资建设,逐年从租金扣除’。另外,乙方所提供的家具、电器,也变成了乙方垫资建设,也需要从租金扣除。我知道我作了孽,坑苦了乡亲们。 做了亏心事,我整天担心吊胆的,既担心事情败露,无法面对乡亲,更怕聚财公司翻脸无情收拾我,心里慌的厉害。去年十一月的时候,离支付第二年租金的日子越来越近,村民开始找我问这事。我便去找聚财公司询问,他们答复到时就支付,我又把他们的回复告诉了村民。该支付租金的日子到了,聚财公司没有支付,超期了二十多天,还是没有给钱。在这期间,我多次去问聚财公司,他们的答复都是暂时没钱,让村民缓一缓。 有短处在人家手里把着,我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和村民撒谎。我告诉村民说,聚财公司领导在半个月前找过我,说是马上就会给钱,只不过可能周转的要晚几天,还说看到了聚财公司做的领款表格了。为了消除村民疑心,我自掏腰包买了十多吨煤,给每户分了一千多斤,说成是公司为了表示歉意免费送的。前一阶段我也听说了,聚财公司还曾经向村民追要过这些煤钱,最后又以所谓的照顾村民,不再提了。 就这样,我是左推右瞒,糊弄着过一天算一天。我知道早晚要露馅,就盘算着怎么办,最终想到了‘逃跑’,分步骤逃跑。春节前两天,我让老婆去了儿子家带孩子,这是实情,媳妇也没怀疑就去了。正月十五一过,我是每天早出晚归,说是去和聚财要钱,其实大多数都是去了别处,当然也有几次到了聚财公司。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村民放心,也是为了让聚财公司放心,以此掩盖自己想要‘逃跑’的事实。 忽然有一天,聚财找到我,说是借村里公章用用,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只说是开一个证明。我一听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开证明可以直接让我开呀,为什么非要公章?我没有提出这个疑问,而是推说‘新换公章’没有回来。前几天确实换公章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拿上。他们当时也没有特别盘问,只问几天能回来,我说最慢十天,最快一周。 事不宜迟,当晚我就琢磨着办法,定出了借“脑梗发作”出逃的计划。为了做的像,我是整夜的练习流哈喇子,练习右手不听使唤的样。又经过一天准备,第三天在小*姨子家喝酒的时候,我就假装犯了病。当时喝酒现场就有村民,村民看我犯了病,都说是高血压闹的,嘱咐我安心看病,我连襟帮腔说是‘因为村民很快就能领到钱,激动的’。就这么的,由小*姨子一家陪着,我坐着假救护车跑了。 想当时村民的嘱咐,想后来村民去县城看望我时扑了空,我就后悔的跌出了心,我不是人哪。就像评书里说的,我是良心丧于困地,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在外面躲避的日子,怕碰到熟人,更怕有人专门找我,我是白天不敢出门,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就是晚上出去,我也是买完粮食或菜就回去……” 曲刚坐在旁听席上,听着何喜发的录音,心颇多感慨。他奇怪局里那个小年轻,为什么只到了局里五个月,就好像什么也知道,什么都尽在掌握似的。何喜发那可是刻意逃跑的,可楞是被这小子找出来,还拿到了这个录音。不知是这小子智商、情商超牛,还是手底下密探太多,反正他知道的也太多了。曲刚坚信楚天齐有密探,而且也锁定了几个人,但还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 本来今天曲刚不想来旁听,不想没事找事,更不想任楚天齐摆布,但既然已经被对方套上了这个套,也只能是采取稳妥的办法摆脱。他今天在早上提出那些问题,其实就是暗示难处,也暗示没有必要旁听,可那小子给提供了录音,自己就没有不来的理由了。 看着大家聚精会神倾听的样子,看着被告一方冷竣的表情,曲刚心也很惬意。如果因为这份关键证据而让原告胜诉的话,那毕竟也是自己的功劳,自己也脸上有光,县里和局里可都知道自己是这事负责人。看来和那小子合作,还是能获得好处的。 难道我就任由那小子摆布?曲刚陷入了沉思。 ……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按说开庭也该结束,曲刚也该来汇报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剪辑过的录音,能不能到应有的作用? 说曹操曹操就到,曲刚回来了。 看到曲刚进屋,楚天齐就问:“怎么样?” 刚一问完,楚天齐就感觉不妙,因为曲刚的脸阴云密布,好像都快绿了。 果然,未曾开言,曲刚先长叹一声,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拿一支香烟点燃,曲刚才说道:“估计够呛了。” “怎么回事?法庭不采信那份录音?还是有其他状况?”楚天齐追问。 “当然没有采信。一开始听包括听完的时候,法官们好像对那份录音很认同,我看他们当时都微微点头,旁听的人更是窃窃私语认可那份录音。可是等对方说出反驳理由,尤其拿出反驳证据的时候,法官们支持了被告。不只是他们,现场所有人态度都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就连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村民造假了。”说到这里,曲刚停顿一下,摇了摇头,“想不到呀,真想不到,他们怎么会干这种事,我都快被他们……算了,不说了。” 楚天齐眉头微皱:“你说清楚点。” “好的。”曲刚点点头,摊开了手一个小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内容,“播放完录音之后,法官让被告进行质证,被告律师提出质疑,否定了这份录音。他的理由是:一、何喜发是合同一方当事人,与本案有利害关系,因此证言不具备公正性与客观性;二、此份录音经过了剪辑,那么被剪掉的部分是什么,这明显就是断章取义;三、何喜发因故不能到现场,也无法说话,但不排除是受到胁迫做了伪证。四、何喜发确实向被告借了钱,至今未还,何喜发分明是想通过做伪证赖帐。 被告律师讲完以后,原告律师进行了反质证。原告律师和局长早上说的那些理由差不多,只不过他更多的使用了法律术语,也讲的更全面一些。经过两位律师这么一辩论,我们这些旁听者觉得似乎都有理,就连法官也是不时低声商议和讨论着。就在这时,被告律师拿出关键法宝——鉴定报告。 这套鉴定报告,是对两份合同的鉴定。在把鉴定报告递给法官之前,被告律师对鉴定单位进行了说明,还提供了鉴定公司的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公司资质、鉴定经办人资质。从投影仪上,我看到这是一家省城的公司,在业界非常有名,而且那些执照都有效,资质也符合要求。紧跟着被告律师照着投影仪上的图片,宣读了这套鉴定报告的内容。鉴定报告共两份,一份是对原告提供合同的鉴定,一份是对被告提供合同的鉴定。 对原告合同的鉴定结果是:合同两页正都留有多人指纹,第二页按有红印泥的指纹共有二十一个,这二十一个指纹各不相同。第一页指纹,有十三个指纹与第二页红手印的十三个能够分别吻合。两页合同用纸不同,第一页纸的克数是七十克,第二页是八十克。 对被告合同的鉴定结果是:合同两页正都留有多人指纹,第二页按有红印泥的指纹共有二十一个,这二十一个指纹各不相同。第一页指纹,有二十一个指纹与第二页红手印的二十一个能够分别吻合。两页合同用纸相同,都是八十克,而且经过化验,两页纸的相关技术数据相同,应该是同一批次纸张。另外,原、被告合同第二页的二十一个红印泥指纹能够一一对应吻合。” 楚天齐很吃惊:“什么?怎么可能?不会是弄错了吧?” 曲刚双手一摊:“我当时也有这种想法,可是被告律师及时进行了说明。他说这两份合同在鉴定前都有编码对应,而且合同上有双方代表的签字确认,这些签字可是在递交给法院之前签的,肯定不会有错。 被告律师接着说,他质疑原告合同造假,质疑第一页那些指纹是在造假时弄上去的,村民造假有这个条件。两页只有十三个指纹能对上,也间接证明了造假的嫌疑,说明造假时二十一人没有全部在场。而反之,被告却没有这个让村民配合造假的条件,那么村民两页的指纹只能是在签约当时留下的。被告律师还指出,原告两页合同所用纸张克数不同,也说明原告造了假。” 原告造假?怎么可能?可事实竟然这么清楚,楚天齐也不禁心里打了鼓。 第九百五十二章 非常不乐观 见楚天齐好长时间沉默不语,曲刚又说了话:“局长,就这些。还有事吗?”说着,站了来。 听对方如此一问,楚天齐道:“哦,对了,那最后是怎么判的?判了吗?” 曲刚收住脚步:“说是改日宣判。不过原告律师提出请求,请求再次对合同签定。法官经过考虑,同意原告这种请求,但只给了五天时间,过期不候。被告律师马上提出了质疑,质疑原告会造假。经过一番协商,各方都同意鉴定,但这份工作由法院来做,费用由原告承担。”说到这里,曲刚补充了一句,“有这个必要吗?白浪费钱而已。” 楚天齐点点头:“是这样啊。” 曲刚一笑:“局长,要是再开庭的话,咱们就不用去了吧?假如被告把咱们也扯进去,说是咱们支持了原告造假,那可就不好了。” 楚天齐盯着对方:“你也认为村民造假?” “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就在那摆的,不由得不信呀!”说着,曲刚又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你忙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虽然他没有回答对方那个问题,其实已经相当于默许了。 “好的。该吃饭了。”曲刚自语着,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长嘘了一口气,心暗道:怎么可能呢? 楚天齐可记得当时和村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时他刚到单位上班一周,周末随便去乡下转转,想要了解一些情况,就遇到了村民用石头堵路。于是楚天齐下车,向杨二成等人了解了情况。在讲说事情经过的时候,杨二成可是多次抹泪,其他那些人也是好多都眼圈发红。 通过这几年从政,尤其是从小生长在乡下,楚天齐知道那些老农民可是很朴实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去干堵路的事。至于说村民造假并讹诈公司他更不相信,何况那可是好多人合伙,怎么可能? 当时正是基于深信杨二成等人讲述,同情他们的遭遇,楚天齐才想到了要帮助他们。为了帮他们,他想出了好多种办法,通过赵六找到了何喜发,并在省里直接救了何喜发一次,何喜发也才愿意老老实实的配合。 忙了半天,却得出了一个“村民合同造假”的结论,楚天齐想不通,也觉得没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不禁疑惑:是哪里出了问题?应该不是自己的判断。 想了想,楚天齐翻出手机上存储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号码是高强的,他想向这个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咨询一下。高强很有学识和眼光,当年在玉赤饭店,只是通过一个人的几个反常表现,就判断出了那个家伙是瘾君子的。 手机里传出一个标准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楚天齐轻叹一声,放下了手机。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回了一句:“进来。” 屋门推来,厉剑走了进来。他轻轻关好屋门,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手抓着的手机向前一递,低声道:“杨二成的电话。” 楚天齐稍微一楞,接过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我是大高个。” “大高……”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然后停了一下,才又再次响,“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个好官,我们都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杨二成对天发誓,要是我们撒谎的话,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既然对方已经识破自己身份,那也没什么隐瞒了,楚天齐略微一想,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否则也不会帮忙。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不好办呀,谁都不是万能的。” 杨二成叹了口气:“是呀,怎么会这样?确实想不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我知道你也尽力了,为了我们的事你可没少操心,听说就因为这事你还让领导给剋了。对不,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楚天齐淡淡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糟。你好好想一想,问题出在哪?” “我现在脑子很乱,就是觉得这事不可能,可又什么也想不来。和我一块来了好多人,我先把他们到安顿一边了,专门到电话厅给你打个电话。”杨二成话题一转,“你放心,我们这些人是来旁听的,不是到县里上访。你已经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们保证不会再为这件事上访了。说实在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政府也没法帮我们,这怪不得别人,都赖我们自己不长眼。我们也不怪老何,他都成了那个样儿,也够可怜的,他是让人给设计了。”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听到“啪”的一声响动,楚天齐知道对方挂了电话。握着手机,楚天齐的心情更加沉重来。 “局长,先吃饭吧。”厉剑在旁轻声道。 楚天齐点点头,把手机给了对方,向门外走去。 …… 下午两点多,楚天齐出现在县医院,他是来看何喜发的。 何喜发已经算是过了正常的危险期,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更不能进食,每天就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楚天齐今天没有惊动医院院长,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自己直接进了病房。 何喜发被安排在一个靠边套间里,是医院院长特意给安排的,这样便于对何喜发的保护,也相对要安静的多。 看到楚天齐进来,门里站定的小伙子向旁边一闪,轻喊道:“局……” 楚天齐抬手示意,制止了对方后面的话,然后关上屋门。他认识这个小伙子,知道对方是许源镇派出所的警察,便低声道:“就你自己在?辛苦了。” “不辛苦。白天就一人,晚上两人倒班。”小伙子身板挺的笔直,“护工去楼下商店买东西了。” 小伙子的回答,和仇志慷汇报安排的一样。而且三天前楚天齐晚上来,也看到了两个值勤的便衣干警和那名护工。现在楚天齐已经让刑警队的人撤走,只让镇派出所安排了人手。楚天齐用手一指里屋:“哦,我看看他。” 小伙子明白对方意思,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带上了屋门。 楚天齐迈动脚步,推开套间门,走了进去。 靠北墙位置,放着一张病床,何喜发就躺在上面。床头输液架子已经放到一边,看来今天的输液任务已经结束。 来在床前,楚天齐看到,何喜发的头没那么肿了,比三天前,头发茬又长了一些。何喜发头发是到医院时为检查需要刮掉的,从何喜发七月三十日被打算,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了。 何喜发双目微闭,静静躺着,既像是沉沉睡去,又像是了无知觉的标本。他的脸庞很是清瘦,胡须有刚刮过的痕迹,整个脸上看来很干净,屋子里也没有那种难闻的味道,看来这个护工很是勤快,也很尽职。 轻叹一声,楚天齐坐到床边椅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何喜发现在的样子,和那年父亲在医院的样子差不多,只是父亲当时头上包着纱布,也发生了几次大的危险状况。 楚天齐知道,何喜发已经昏迷了十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虽然何喜发做了错事,也违反了法律,但不应该受这样的罪。何喜发是被自己找回来的,也是自己让人给他找的地方,他成了现在的样子,自己有很大责任。如果何喜发就这么昏迷下去,自己如何向他的家人交待?他二儿子前天还给厉剑打电话,询问何喜发的情况,当时厉剑只是含糊的说了“还在走程序”。现在这么回答,也是不得以的做法,但这终究不是常法,而且对方家人要是找来的话,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现在何喜发的整个治疗费用,都是由局里暂时垫付着,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这钱是没人给报销的,肯定会引局里好多人不满,其实现在已经有人在拿此事说事了。 钱的事虽说是事,但也不是大事。至于向他家人交待,也总会有办法,大不了任对方数落一番,然后再态度诚恳的提出具体的解决办法。真正让楚天齐伤神的是要尽快破获这个案子,是让何喜发早日醒来,是让山林纠纷一事真*相大白。只有那样,才能化解来自上面的压力,才能平息人们的舆论,也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宁。可这又谈何容易呀?光是一个开庭就弄的这么复杂,其它的事更没这么简单了。虽然现在形势非常不乐观,但这些事还必须要解决,不得不解决。 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尽管很低,楚天齐还是听到了,是干警在和护工对话。他从椅子上站身来,走出套间,走出屋子,和门外两人打过招呼,向楼梯走去。 楚天齐满腹心事,低头向楼下走着,就在刚要再拐过一个楼梯角时,忽然感觉有熟悉的身影一闪。楚天齐抬头看去,见有一个人正转过身,快步向楼下走去。好小子,本来迎了个面对面,竟然还要躲我。你以为能躲的开?这样想着,楚天齐沉声喊道:“站住。” 楚天齐的声音不高,语速也很舒缓,但那人还是身子一震,收住了脚步。那人转过头来,冲着楚天齐谄媚的笑着:“您也在这儿,没看见您。” 装什么蒜?楚天齐没有搭茬,而是微微一笑,迈步向那人走去。 第九百五十三章 春天在哪里 八月十二日,许源县公安局召开了全体干警大会,会议由常务副局长曲刚主持,主要内容是整顿工作作风,提高队伍战斗力和执行力。 会议从上午八点半开始,到将近午十二点结束,整个会议时长三个多小时。会议一共是五项议程,第一项是孟克代表纪检组做重要发言,第二项议程是政委赵伯祥讲话,第三项议程是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宣读两个决定,第四项议程是副局长张天彪做检查,第五项议程是局党委书记、局长、督察长楚天齐讲话。 孟克在发言,重点指出一些部门和个人在廉洁自律、公正执法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对全体干警提出了更加严格的纪律要求,并宣读了经过班子成员会批准通过的惩戒条令。这份条令是在原条令基础上的完善和补充,有些内容进行了拓展,有些要求做了修正,还有个别条目做了增加或删减。 平时人们对孟克就有一种敬畏,今天那张面孔更加严肃,语句也更加犀利,而且这个孟组长还有公安局老大在身后撑腰,好多人不禁心打鼓,暗暗告诫自己“小心为上”。这些条令的完善及重新强调,确实给相当一部分人敲响了警钟,达到了警示于人的效果。 赵伯祥在讲话,首先总结了县局过去上半年,在思想政治、队伍管理、组织人事、公安宣传、教育训练、警营化等方面取得的成就。并指出现在存在的挑战,以及全体干警所应担负的职责。最后,以政委的身份,对大家提出了要求。他的整个讲话有板有眼,有论点有论据,不愧是成天琢磨人的政工干部。 局长楚天齐的讲话确实有水平,别看年纪不大,别看从政时间短,别看只做警察五个月。但在讲话既能够高屋建瓴去解读一些政策,也能紧扣县局实情去剖析具体事项,还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有些提法很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 尽管人们很佩服各位领导的讲话水平,尽管人们也不敢拿领导的话当耳旁风,尽管领导强调会议主题是整风聚力,但人们更加津津乐道的却是第三、四项议程。这两项议程有大家关注的焦点,有人们感兴趣的话题,还有值得深思和讨论的一些东西。 会议结束时,正是吃午饭时间,但好多人没有走进食堂,而是先钻到某个角落打电话或是小范围议论着,电话内容和议论焦点就是三、四项议程。 第三项议程,是常亮宣读了两个决定,这两个决定是由局党委会和班子成员会共同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岗位调整,第二个决定是处罚通报。 当时常亮刚说出“岗位调整名单”时,台下众人就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知道,自己最关心的内容来了。连日来关于人事调整的传言尘嚣甚上,但也有诸多版本,人们莫衷一是。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不会涉及到自己,但依然对这种事敏感和好奇,都期待得到最终的准确解读。于是打十二分精神仔细倾听,生怕错过某一个名字或岗位,甚至担心漏掉一个关键的字眼。 听着台上常亮每读到一个岗位以及对应的人名,众人都在心里“哦”了一声,这里面既有“果然如此”、“传言不虚”这样的笃定,又有“怎么是他”、“不会吧”这样的疑问。 等到常亮宣读完毕,人们意识到,这次的调整力度不大也不小。说不大,主要是基于对调整岗位重要性的认定,整个调整,最大的位置就是两个所长职位。说不小,是这次调整涉及到十多个岗位,将近三十人的位置或部门都有了变化。 人们发现,在这次调整,几乎每个山头的人都涉及到了,只不过有的利益大一些,有的分到的少一点。 在这次调整,有两人的职务和岗位变化既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这两人就是仇志慷和高峰。 仇志慷和高峰是近一段的热门人物,是大家讨论的重要话题心。 在七月份的全局大比武,两人分别获得了各自组别比武的综合第一名,并有个别单项也位列第一。仇志慷还在对抗比武,打败了咄咄逼人、自命不凡的柯晓明。高峰更是在综合及、武试三第一的基础上,还获得了对抗和射击两单项第一。 对于这两匹“黑马”的认识,人们由以前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刮目相看。有人认为他俩的春天就要到来了,以他俩的在大比武的表现,肯定会被重用。在看守所众多被调查者没有高峰的名子,昏迷的何喜发一直由许源镇派出所负责安全保护,就是两人被重用的表现。 但好多人不以为然,都笃定的认为,他俩顶多落个虚名,顶多被领导利用一下,真正好事没他俩的份。人们知道,仇志慷是前任局长的人,前任局长死的那么不光彩,好多领导都躲着他,谁又会用这么一个弃才呢?高峰也是一样不招领导喜欢,尤其在三年前还用枪口对准了现任局长,春风会吹到他吗? 人们往往凭经验判断一些事情,大多结果也十有六、七能吻合,不过有时却是大相径庭,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次仇志慷和高峰的岗位调整,就让好多人大跌了眼镜。 在常亮宣读的调职决定,仇志慷由许源镇派出所所长,调任县看守所所长。虽然同为所长,虽然许源镇派出所在县城,看守所在郊区、野外,但改任看守所所长明显是被重用。现阶段看守所发生殴打证人一事,整个看守所领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调查。而且看守所所长级别可是副科,比派出所高出半格,更是进阶副局长的重要岗位。在此节骨眼,仇志慷被调任现职,就表明是受到了县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和信任。 还是在这份调职决定,高峰由一名小狱警,被担升为许源镇派出所副所长。虽然这个副所长排名暂时靠后,但是跨部门由普通干警调为副股级,依旧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对于仇、高二人的受重视、被提升,好多人心五味杂陈,有羡慕,有嫉妒,还有自责。羡慕二人的春天来了,嫉妒好事轮到了别人,自责自己没有那二人的本事。当然还有人更多的是八卦,八卦的认为二人抱上了领导的大*腿,至于究竟是樊上了谁的高枝,却又众说纷纭。 尽管人们心想法各异,但绝大多数人都明白,二人的春天来了。春天在哪里?就在那个年轻局长手心里。不管二人是不是楚天齐的人,但如果不是楚天齐当局长,他二人绝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这已经是被事实证明过了的。 常亮宣读的第二个决定,是处罚通报。在处罚通报,被通报主体是一个部门和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看守所、乔晓光、张天彪。 看守所整个领导班子都受到了批评,监控科、后勤保障科等几个分部门也被点到。通报明确指出,在案子没有彻底调查清楚前,涉及此案的所领导、所里分部门负责人都不得被提拔、晋升,调查清楚后,还要对责任人进行惩处。 对乔晓光的处理是撤消所长职务,继续接受调查,待事实清楚后移交相关部门处理。虽然通报上只笼统写了鉴于“犯有多项错误”,但人们都明白,乔晓光肯定脱不了失职、渎职,还有生活堕落、涉嫌受贿等罪名。 对张天彪的处理是,干警大会上做深刻检讨。 第三项议程结束后,紧跟着第四项议程开始,张天彪登场了。大家注意到,张天彪脸色铁青,低头读着检查,就连声音似乎都有些沙哑,拿着检查稿的手也在抖动。 对于眼前这一情景,人们觉得不可想象。这可是局里年轻的政治新星,尤其在曲刚掌权期间更是春风得意,但今天事情却反转成这样。有人认为是他太过张狂、不知收敛所致,有人却又归结为斗争失败的结果。 会议是结束了,但会议的影响还在继续着,尤其人们感兴趣的这些话题肯定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无论这次人事调整,楚天齐有多大的主导权,无论张天彪、乔晓光等是否是被楚天齐刻意收拾。但大家都意识到,这个年轻局长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当然好多人也从仇志慷、高峰被重用的事例,看到了机遇。当然人们对机遇的理解并不完全相同,有人认为要抱紧有权领导的大*腿,有人认为只要是金子,局长就能给予发光的机会。 …… 夜深了,好多营业场所都闭灯歇了业,但有一家酒馆的灯却还亮着。酒馆老板抬着,看了看大厅已经全部闲置的桌椅,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叹了口气,继续趴到了收银台桌上。往日*他早已关门两个多小时了,可今天他不能,因为有两位爷还没走,这两位爷他可惹不。 一个小包间里,坐着酒馆老板惹不的那两位爷——张天彪和柯晓明。与其说两人在坐着,不如说是趴着更为合适。 张天彪多半个身子伏在餐桌上,睁着醉眼道:“晓明……你张哥是完……完了,你也要好……好自为之。” 柯晓明打了个酒嗝,安慰着:“张……哥,不要那么悲……悲观,曲哥不……不会不管我……们的。冬天很快就会过……过去,春天……就要到来。” “春天……春天在哪里?春天是别人的。”张天彪凄凉一笑,“现在没人管我们,那个人又做会议主……持人,又被一把手点名表……扬,早把兄弟们忘了。” “别喝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小包间里,对着两个醉鬼说道。 “你别……管,干。”张天彪左手胡乱的一划拉,右手又举了酒杯。 第九百五十四章 彻底完了 八月十五日,靠山村村民诉聚财公司一案第三次开庭。 上午八点半,楚天齐就早早来到了开庭现场。昨天他专门征询过曲刚的意见,问对方是否参加这次开庭旁听,曲刚以“要听取案情汇报”进行推辞,楚天齐便自己来了。 这次的开庭地点仍设在第三审判庭,屋门已经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楚天齐走进屋子,来回走动着,观察房间设置。 这个房间不太大,面积大概在四十平米左右,东西长,南北短。在房间东边靠墙正位置设有法台,法台高度大约三十厘米左右,法台上设置有法桌。法桌后面有三张法椅,间法椅略高一些,是审判长位置,其余两张是审判员和陪审员座椅。**的国徽,悬挂在审判长座位正后背景墙较高位置。法桌上摆放着对应名称的桌牌,桌牌背景色为深黄,上面的字是黑色,审判庭内所有的桌牌都是这个式样,只是字内容不同而已。 法台右前方放置一张桌子,桌上有书记员”字样的桌牌,还放置有一台电脑,书记员的椅子要比审判员座椅低上一些。法台左前方也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的桌牌是“证人”。法台右边是原告席位,左边为被告席位。旁听席一共三排座椅,在刚才一进门口位置,即房间的西边。 一阵脚步声响,楚天齐回头望去,身后来了一群人,大概有十多位,当先一人正是靠山村村民杨二成,他身后的那几人也见过。 楚天齐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都来啦。” “都来啦。屋里坐不下,好多人在院里。”杨二成走上前来,露出一丝苦笑,“谢谢你,你已经尽力了。” 楚天齐抬右手,在对方肩头轻拍了两下:“要有信心。” “是,要有信心。”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杨二成的语气很沉重,显然信心不足,或者说根本就没信心。 “坐吧。”说着,楚天齐向旁观席示意了一下。 杨二成点点头,和众人一,跟着楚天齐走到旁听席,坐了下来。 楚天齐坐在了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位置,这个位置离屋门最近。 众人刚刚坐下,又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等的年男子走进了屋子。 看到此人,楚天齐微笑着点头示意。那人略一迟疑,也微笑点头。楚天齐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在曲刚拿去的资料,见过此人的照片,知道对方是原告代理律师褚嘉雄,显然对方应该也知道自己是谁。 这名律师径直坐到原告席上,杨二成也跟着坐了过去。 不多时,进来一名女孩,直接坐到书记员位置,打开电脑电源,在上面操作了一会,然后又走了出去。 将近九点的时候,女孩返回屋子,站在书记员座椅旁,喊了一声:“全体立。” 听到喊声,屋内众人都站了来。 三名法官从另一个屋门进来,直接走到法台上,在各自座位前站立,目视前方。审判长和审判员都是男性,那名陪审员是一个女人。 随意扫了一眼全场,审判长目光落在楚天齐脸上,他怔了一下,想要开口问候。 楚天齐不但是公安局长,还是政法委副书记,是这名法院工作人员的上级领导,审判长这么做自然没错。但现在自己只是一名旁听者,如果接受对方的敬意,似乎不妥。于是楚天齐,冲着对方用力摇了摇头。 审判长自是看到了对方的举动,略一迟疑,向着对方一笑,没有开口,也没有其它举动。 “请坐。”随着书记员这声口令,所有人都坐到了各自座位上。 扫了一眼被告席空荡荡的椅子,审判长又看了看手表,眉头微微一皱。 “咔咔咔”,一阵急促的女式皮鞋声响,紧跟着空气飘来淡雅的香水味,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这个女人身穿银色职业套裙,脚踩银色高跟皮鞋,发髻高绾在脑后,头发上别一支银色发卡。 女人边走边自语着:“没误吧?应该是差两分钟九点。” 没人回应她的自说自话。 忽然,女人收住脚步,把目光投向旁听席最后排边上,落在那个戴着灰色大沿凉帽的男人身上。她目光略一收缩,向那人走去,微笑着伸出右手:“楚局长,不,楚书记,欢迎您来指导庭审工作?” 这是谁呀?怎么这种语气?楚天齐心纳闷,没有伸手,而是冲着这个女人微笑了一下。 “我是聚财公司法律顾问小连,感谢政法委领导对此案的关注。做为法务工作者,能在您的指导下开展工作,我倍感荣幸。”女人的手就那样一直伸着。 再不伸手就不礼貌了,于是楚天齐伸手和对方轻*握一下,声音略低的说道:“我今天只是一个旁听者。” “楚书记真低调。”女人自语着,转身向被告席走去。 “你今天代表被告出庭吗?”审判长的声音响,显然是对这个女人说的。 女人吟吟一笑:“是,昨天已经按要求,给法院送来了我的基本资料。” 审判长没有继续进行询问,而是冲着书记员点了点头。 书记员马上站立来,宣读了法庭纪律 待书记员话音落下,审判长一敲法槌,说道:“现在开庭,核对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的身份。” 庭审程序正式开始,投影幕上展现出原、被告的一些基本资料。 在投影幕上,楚天齐看到了女人身份证复印件,上面名字是:连莲。也知道了前两次是一个男性律师代表被告出的庭。 核对完原、被告及其代理人身份后,审判长又询问了几个“有无异议”,褚嘉雄和连莲都回复了“无异议”。 审判长说道:“原告诉被告合同造假、拒不履行条款一案,今天第三次开庭。在前两次开庭,已经进行过法庭调查、法庭辩论及法庭质证环节,一些基本问题取得了共识,最终矛盾焦点集在对两份合同真假的认定上面。 在第二次开庭时,被告提供了对两份合同的鉴定报告,原告对这份鉴定报告本身没有提出疑义,但提出了重新鉴定的请求。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法庭经过合议,在尊重双方当事人权益的基础上,形成共识:由许源县人民法院委托鉴定机构进行鉴定。 为了更具有权威性,更具有说服力,法院委托了两家具有正规资质的机构进行鉴定,一家来自河西省雁云市,一家来自首都**市。两家鉴定机构的报告已经出炉,下面为大家宣读。” 听审判长说到这里,楚天齐注意到,旁听席上众人都瞪大眼睛注视着,原告席上的杨二成更是伸长了脖子,侧耳倾听。 审判长拿第一份鉴定报告,在读过报告名称、号、说明后,开始宣读报告主要内容:“对‘燕第1825号’合同的鉴定结果是:合同第二页共有不同的红色印泥指纹二十一个,与第一页检索指纹,有十三个能够分别吻合。合同第一页纸的克数为七十克,第二页为八十克。对‘燕第1826号’合同的鉴定结果是:合同第二页共有不同的红色印泥指纹二十一个,与第一页检索指纹,有二十一个能够分别吻合。合同第一页纸张克数为八十克,第二页为八十克。两份合同第二页的所有红色印泥指纹,能够一一对应吻合。”说到这里,审判长停下来,又拿了另一份鉴定报告。 谁是1825,谁是1826?这是旁听席上众人的急切心声,肯定也是原、被告双方想知道的。只是除了被告法律顾问非常淡定外,杨二成及旁听席上众人都心里不踏实,上次鉴定已经输了,这次输不呀。楚天齐发现,原告律师褚嘉雄脸色也异常严峻,显见心情并不轻松。 审判长宣读的第二份鉴定,结果和第一份完全相同,只不过编号分别变成了“雁第738号”和“雁第739号。” 此时,报告已经交到书记员手里,被立刻投到投影幕上。 同时审判长的声音再次响:“两份鉴定报告,‘燕第1825号’、‘雁第738号’为原告提供合同……” 审判长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旁听席上已经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惊呼,甚至传来女人低泣的声音。杨二成更是脸上肌肉抖动,鼻翼也不时翕动着,显见痛快与愤怒交织,更多的是无奈。但他还是把目光投向那名发出啜泣声音的女人,女人便紧*咬嘴唇不再出声,任凭泪流满面。 待审判长话音刚落,原告律师褚嘉雄举手示意:“审判长,我可以提一要求吗?” 审判长点点头:“可以,但请不要提与本案无关事项。” 禇嘉雄说道:“谢谢。我方请求,对两份合同再次进行鉴定,由我方找鉴定机构,鉴定……” “原告,法庭已经两次委托三家具有资质的正规机构进行鉴定,鉴定结果完全一样。你不觉得自己的提法很可笑,很不专业,属于无理取闹吗?”连莲打断了禇嘉雄的话。 “被告,提醒你注意,你这种打断原告说话的行为非常不礼貌。”审判长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原告,你的提法不符合要求,法庭不予支持。” “完了,彻底完了”,这是杨二成等人的共同心声。这些农民已然明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造假了,意味着官司输了,意味着要承担诉讼及鉴定产生的所有费用,更意味着那剩下的九年租金没了,可能还要倒欠聚财公司的。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不要宣判 “审判长,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这次说话的是聚财公司法律顾问连莲。 审判长微微皱眉:“不要说无关紧要的事。” “好的。”连莲点点头,说道,“第二次开庭的时候,我方提供了鉴定公司的鉴定报告,但原告提出了疑义,然后商定由法院委托鉴定机构再次进行鉴定。法院这次一共委托了两家机构进行鉴定,这两份鉴定结果与我方提供的完全一致。这表明原告对合同造假,也说明原告是在诬告我方,为此给我方造成了极大的名誉损害,也对被告相关当事人造成了精神损失。因此我方请求法院,在进行判定时,请予以考虑原告对我方的精神赔偿和误工补偿等费用。” “被告,鉴定结果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但并不能认定对方有诬告意图。而且原告系纯粹的农民,并且很多家庭都处于贫困状态,属于弱势群体。从这两方面来说,法院不能支持你刚才的提法。”审判长否定了连莲的提法。 “那也不能自恃所谓的弱势群体,就对我们公司进行讹诈吧?我方认为,对方私自对合同造假,多次到我公司闹事,并最终采用诬告的方式进行诈骗。”连莲话锋一转,“等这次判决以后,我公司要马上对对方进行诉,诉他们这些诈骗行为。” 审判长沉声道:“被告,你的说辞与本案无关,请不要再提。” “审判长,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要找鉴定机构重新进行鉴定。”褚嘉雄再次争取。 审判长语气很冷:“原告,刚才你已经提过这个要求,我也已答复‘法院不予支持’。在此案,已经分两次,由三家机构进行了鉴定,难道你不相信这些机构的能力?或是你怀疑这些机构的职业操守吗?还是对我们法院有所怀疑?” 禇嘉雄忙道:“不敢,我只是想要再增加一个鉴定项目,因为……” 审判长摆摆手:“本来不应该打断你的话,只是上次已经尊重了你的要求,为此还专门找了两家不同的机构做鉴定。你现在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否有故意拖延的嫌疑呢?法院不会阻拦你想要鉴定的行为,但今天我们就要对这次诉讼做出一个判决了。好了,进行最后陈述吧。原告先来。” 稍微稳定一下情绪,禇嘉雄说道:“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陪审员:大家辛苦了!谢谢法院给我方这个最后陈述的机会。在此案,法官严格按照相关程序进行开庭审理,也尊重了我方的一些要求,我方对法院的公平、公正没有质疑,并对法院给予的适当体谅表示感谢。法院不支持在本次诉讼再次进行鉴定,我方表示理解,但是在此次庭审结束后,我方仍要再次单方进行鉴定。 我方是由靠山村农户组成的一个整体,是为了合理合法争取我们的权益,才提了这次诉讼。在很多有钱人尤其是很多大公司眼里,我们所主张的权益可能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但是,这却是二十一家农户的重要经济来源,是九十七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女老幼的希望。不管最后的判决如何,我们都尊重判决结果,也接受这纸判决书。但是我们还会继续争取应有的权益,还会继续拿法律武器维护我们合理诉求。各位法官,我们确实是弱势群体,真正的弱势群体,请……” 听着褚嘉雄的陈述,楚天齐暗暗点头,心里话:不愧是法律援助心的首席法务工作者,不愧在定野市范围都小有盛名,光听这最后陈述就不简单。既肯定了法官的工作,表示了对法院和法庭的尊重,也刻意强调了原告的弱势地位,还表明了坚定的不屈不挠的态度。褚嘉雄的整个陈述,可以说是有理有力有节。 原告的陈述结束,审判长让被告进行陈述。 连莲冲着法官微微一笑:“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陪审员:谢谢你们辛勤的工作,谢谢你们给我方这个陈述的机会。现代社会是法治社会,人民法院更是严格执行公平法治的模范机构,还是‘一切靠证据说话’的践行者。在这个案子,有关证据确凿无误,事实清楚。我相信法院,相信我们的人民法官,相信你们一定会‘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做出公平公正的判决。陈述完毕,谢谢。” 楚天齐注意到,虽然连莲的陈述很简洁,但却很严谨,而且紧紧抓住了对己方有力的地方——证据。她的话看似客观,却又不着痕迹的给法官戴了高帽,虽然这些话对判断没影响,但最码不招法官反感。而且她刻意强调了‘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并同时强调了‘公平公正’,隐含的意思就是如果没充分尊重鉴定结果,就是不公平、不公正。这就相当于将了法官一军,但却又挑不出她话里的毛病。 听完二人的陈述,审判长没有任何评论,而是直接说道:“现在休庭,合议庭进行合议,三十分钟后复庭。”说完,同另外两名法官身,走出了屋子。 连莲踩着“咔咔”的节奏,向西门走去,在经过楚天齐身旁时,停了下来,微微一笑:“楚局长、楚书记,请赐教一二,如何?” “我说过,我是来旁听的。”楚天齐淡淡的说。 “哦,旁听。”连莲点点头,语调阴阳怪气的,“楚书记真是事必躬亲啊,千万注意别累坏了身体。听说县里让公安局牵头处理此事,您又亲力亲为,那我就放心了。如果要是在执行时遇到困难,还请楚局长伸出援手,到时我可要麻烦您哟。” 当然听的出,这个女人在讽刺自己插手此事,同时也在炫耀她即将到来的胜利,更是在奚落自己白忙活一声。最后这个女人还不忘隐晦的小小打了自己的脸——要自己帮她执行村民。楚天齐冷冷的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一管到底。” 看着对方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对方生气了,知道对方有一点气极败坏,连莲很是高兴,便继续刺激了对方一句:“您可要说话算数,您可是大领导呀!” 极度讨厌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楚天齐沉声道:“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当然,我这人从来说话都算数。” “那就好。”连莲说过此话后,以一个优雅的转身,走出了屋子。 杨二成来到楚天齐近前,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谢谢你,辛苦了。” 看着杨二成笑比哭都难看,知道对方心里苦的很,楚天齐站身,右手在对方肩头拍了拍,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顿时,长长的叹息声,还有妇女的抽泣声,在楚天齐身后的屋子里响了来。 …… 三十分钟休息时间就快到了,原、被告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候,村民也已回到了旁听席。 杨二成再次向旁听席看去,他发现最后排靠门边的座位空着,其他座位也没有那个大高个的身影。他不禁心一凉,并不是因为对方的离去心凉,而是他明白那个人也没信心了。自从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以后,杨二成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对方身上,现在对方都没信心,他又怎能有信心?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有信心也不顶用了。。 书记员走进屋子,再次喊了一声:“全体立。” 众人响应口令,站了来。 三名法官从东门走了进来,直接站到各自座椅前。 人们注意到,审判长的手里拿着一张纸,这张纸上有手写的字,但具体内容看不到。 审判长扫视全场,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本案于七月十三日立案,分别于七月二十五日、八月九日、八月十五日进行了三次开庭。经过陈述、举证、质证、辩论、当庭调解、庭下调解等环节,法院在‘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前提下,综合考虑了个别特殊因素,经合议庭合议,形成判决。下面由我宣布判决结果,判决书日后再下发。”说着,审判长把那张纸举到了他自己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张纸上,同时竖耳朵,仔细倾听着。 “合议庭认为,在本案,最大的分歧集在两份合同内容上,正是由于合同内容的极大不同,才造成了相应的纠纷。为此,被告单方进行了一次鉴定,然后应原、被告请求,法院又委托两家机构鉴定。最终的结果是,原告陈述事实与所提供的合同鉴定结果存在诸多不符,被告陈述事实与其提供合同相符。法院据此鉴定报告以及其它证据,认定被告合同应为当初鉴定合同原件。”说到这里,审判长停下来,看了一眼原告方,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说,“合议厅经过合议,判决如下,驳回原……” “等等,等等,不要宣判。”一个人大喊着,推开屋门闯了进来。 第九百五十六章 陈文明作证 来人直接冲到前面,连连摆手:“不能宣判,不能宣判,我有话说。” “你……干什么?”厉声质问过后,审判长语气一缓,“有话下来说,先等我宣判完,你到外面等着。” “不能宣判,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来人急道,“事实并非是那样的。” “哦,并非哪样?”审判长很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出庭作证?” 来人回答:“我得到证据时间不长,一开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近一个多月又两次生病住院,今天早上才得到新证据。于是,我马上从单位出发,准备到局里向领导汇报。可是等我到局里后,没有找到局领导,同时也才听说了今天要开庭的消息,便赶了过来。我要作证,请你们让我说出来。” 审判长严肃的说:“证人应如实提供证言,如果作伪证或隐匿罪证,要负法律责任。你知道吗?” 来人回答的很干脆:“我知道,我愿意对我所说的话负责,愿意承担因此产生的一切责任。” 审判长和审判员、陪审员低语几句后,对着来人道,“你知道今天开庭的是什么案子吗? “我当然知道了,这个案子的原告是秋胡镇靠山村二十一户村民,被告是聚财公司。原告诉被告拒不履行合同条款,不按时支付山林租赁租金,而且还用造假合同欺骗他们。身为秋胡镇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我和原、被告都有接触,对山林租赁纠纷一事比较清楚,还多次处理了村民上访的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乎连续装病一个多月的陈明。 “我反对。”女人的声音响,是被告方代理人连莲。 审判长沉声道:“反对无效。”然后示意陈明,“你说。” 陈明看了看原告,随后面向法官:“靠山村村民手的合同,是签约当天的原始合同。聚财公司所提供的合同造了假,他们用伪造内容替换了原始合同的第一页,他们……” 虽然陈明的话还在继续,但众村民都明白了一件事:陈明在替大家说话。陈明这是怎么啦?众村民疑惑不解,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一个“惊”字,既惊讶又惊喜。 忽然,杨二成发现,那个大高个又出现在旁听席上,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不禁心一喜,暗暗点了点头。 “咯咯咯,真是笑话,你说的是电视剧内容吧?”一个女人插了话,说话的是被告代理人连莲,“陈明,你怎么能作证?” 审判长斥道:“被告,你怎么总是打断别人,一会有你发言的机会。” 连莲争辩着:“陈明没有提供任何资料,没有经过任何手续,就直接这么闯进来,就信口开合指责我方,这符合证人出庭的程序吗?” “是与正常的程序有出入。但《民事诉讼法》第七十二条有规定,在我国,除因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而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达意志的人以外,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审判长回答,“当然,证人要对自己的证词负责,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法庭能够多获取一些知情人的证词,对法院最终判决也是有帮助的。” “检察长,陈明是派出所副所长,直接隶属公安局领导,公安局现在完全站在原告立场上偏向原告。他的话肯定有失公允,怎么能信?” “我说已经信了他的话了吗?”审判长反问,“还有,你口口声声说公安局偏向原告,有什么证据吗?” “我……他们反正就是偏向,原告律师都是公安局给联系的。”连莲向旁听席一指,“公安局局长都亲自给助威来了,上次是常务副局长来的。” “连女士,你提供的资料显示,你有资深的法律背景,而且做法律顾问多年。那么,仅凭一些猜测就做出结论,符合‘以事实为依据’的要求吗?”审判长严肃的面孔出现一丝笑容,但显然是冷笑,“假如原告律师是由公安局帮着联系的,那也正常啊,本来政府就指定公安局牵头处理此事的。当然,如果被告也没有找到律师的话,公安局肯定也会帮你们这个忙的。另外,今天重要的,不是陈明代表谁,能不能代表谁,而是他说的事能不能对此案审理有帮助。” 连莲还是一句不落:“可他只是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怎么能做为证词,怎么能信?他又没有证据。” 审判长冷声道:“被告,这也是我所关心的,我正准备让他出示证据,请你不要横加干涉、耽误时间。”然后不再搭理这个女人,而是把头转向陈明,“详细说,有什么证据?” 陈明点点头:“好的,这事还得从头说。今年以来,我一直感觉不舒服,有时头晕,有时肚里一饿就心慌的厉害。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检查,就一直拖了下来,后来感觉症状越来越厉害。六月二十九号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回到县城去做体检,结果好几项指标都高的厉害。医生强烈要求我住院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在医生和亲人要求下,我不得以才住了下来。 可我心里惦记着所里的事,住了两周多以后,不顾医生劝阻就出院回了所里。刚一进我办公室,就发现屋里地上有信封,信封上面贴着两张纸条,纸条上分别打印着‘陈所长亲启’和‘非常重要’的字样。以一个老警察的职业敏感性,我马上关紧屋门,拉好窗帘,戴上手套,捡了信封。打开信封后,发现里面是一张打印纸,上面打印着十几个大字,内容是‘聚财公司合同造假,坑害村民’。 看到这些内容,我一下子想到了靠山村山林租赁的事。因为在这之前,村民和聚财公司都找过我,都指责对方的不是。为此,我还给他们做过调解,但双方各执一词,分歧太大,调解也没有取得实质效果。虽然我想应该是这件事,但还不能确定,更不能确定这个内容是否客观,是否是事实。我想不论真*相如何,不论这事是何人所为,既然能寄给我,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何况见事就躲也不是我陈明的性格。 就在我想要更多了解这件事,想要调查这封短信的出处时,身体不做主,仅工作两天,又不得不住了院。哎,还是老话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这么一住院,好多工作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了。只是因为这封信内容太短,所表达的意思又含糊不清,我暂时也没法向领导汇报,便只好在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心里有事,哪还能安心住下去?于是八月九号我又出了院,在家里休息两天后,十二号到了所里上班。 在抓紧处理所里工作的同时,我还在想着这封信的事,但却没有找到来信的出处。不过结合前一阶段靠山村村民上访的事,我觉得这封信上的“合同”二字,很可能就是指的靠山村山林租赁合同。只是警察做事要重证据,这也只能暂时是我一个推断而已。 今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听到门口有动静,等我拉开屋门的时候,却又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却发现窗台上有一个信封,信封上打印着五个字‘陈所长亲启’。戴手套拿到信封后,我返回屋里,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封信和一个优盘。”说着,陈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塑封袋,“这里面就是信和优盘,上面有聚财公司造假的详细叙述和录像。” 审判长点点头,书记员戴上手套,接过陈明手的带子,取出优盘插到了电脑上。 “你胡说,我抗议。”连莲突然站身,举右手喊着。 “抗议无效。”审判长看都没看这个女人,“你要对你现在这种行为负责。” 连莲忿忿不平,便却也无奈的坐到了座位上。 看着这个女人的作派,楚天齐笑了。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故意扮优雅,把她自己塑造成一个职业的法务工作者,现在竟然成了一个泼妇。这说明什么,说明陈明的话让她急眼了,说明戳了她的痛处。 窗帘被拉的更严了,屋里光线暗了好多好多,一束光线射*到投影幕上。投影幕上出现了画面,画面是一个男人,男人在地上来回走动的打着电话:“大功告成,新合同已经做好,就等着那些土老帽来找了……你放心,天衣无缝,假合同比真合同还真呢……对,对,就是真合同,管保让他们欲哭无泪……天王老子也别想翻案,咱们有证据。哈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画面那个男人不见了,转而出现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有六张纸。镜头越来越近,其一张张的页码是“2”,另外四张的页码是“1”。那张打印有页码“2”的纸上有多个红色指印和签名,认真一数,正好二十一个。那五张打印有页码“1”的纸,乍看没什么区别,但在关键条款,有一张的内容和其他四张完全不同。 尽管已经明白了录像的意思,但审判长还是问道:“陈明,这是什么意思?” 陈明用手一指书记员桌上的塑料袋:“都在那几张纸上。”然后又补充道,“这都是今天凌晨在我办公室门外窗台发现的。” 看到这里,楚天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九百五十七章 机关算尽 得到审判长示意后,书记员取出袋子的纸张宣读越来:“陈所长,上次短的信件已经给您二十多天了,可是没发现您有任何举动。可能是我的表述太模糊,可能是您一直住院无暇顾及,也可能是您在谋定而后动。无论是哪种原因,但都导致了现在这事还没有得到解决。可能您已经猜出来了,我在第一次信说的事,其实就是聚财公司租赁靠山村村民山林一事。第一次我故意写的那么模糊,其实也是有顾虑,担心写的太明白,担心那封信到了聚财公司手里,那我可能就会遭殃了。到现在为止,我没有遭到聚财公司的任何报复或警示,说明您这人真如大家传的那样一身正气。 听说现在县政府已责成县公安局插手此事,听说县法院已经立案,但如果没有我这次提供的证据,恐怕事实将永远会被遮盖,是非也将永远不分。您可能会奇怪,奇怪我为什么现在敢拿出这些证据了,因为现在聚财公司已经不可能找到我,我马上就会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你也不要问我是谁,我也不想要政府的奖励。哈哈,跟陈所长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知情者,只是一个不愿看到好人遭殃的人。”读到这里,书记员停顿了一下。 然后接着读下去:“下面,我要用一段字,对优盘的画面内容进行说明。这段画面是去年十月下旬的,画面的那个男人,是聚财公司副总吴信义,他打电话说的就是合同造假的事。是他亲自动手,把与村民签的合同进行调包。画面一共有六张合同页,其打印页码‘2’的是原合同上的第二页。打印页码‘1’的,有一页是原合同页,其余四页就是吴振义造的假合同页。吴振义这四页假合同页,有两页用于替换掉他自己手里真合同的第一页,另两页假合同会给靠山村村长何喜发,让何喜发替换掉代村民保管的两份真合同的第一页。 陈所长,您肯定要问我,真假合同页如何鉴别,可能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我想人们可能会通过对指纹与纸张的鉴定,来判断合同的真伪,这也是常用的而且是较有说服力的方法。但是如果只是比对第一、二页指纹的吻合数量,只是鉴定两页用纸的克数规格,那就错了,大错特错。因为吴信义已经提前想到这一步,已经设计好了几乎所有的环节。他设计的结果就是,一旦只鉴定这些内容的话,那么假合同就变成了真合同,而真合同却成了假合同。 不得不佩服吴信义的良苦用心,其实他在和村民谈租赁之前,已经设计好了一些细节,为以后造假而设计的细节。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双方一共签了四份,甲、乙双方各两份,每份合同页正两份。但在签字的时候,每份合同正和一张同尺寸白色打印纸被一同夹在件夹。村民签字、按手印的时候,会由工作人员帮着打开件夹,然后由村民自己翻开白纸与合同页。 由于白纸夹在合同正的上面,村民在翻动时,肯定会在白纸上面留下指纹。合同正第二页需要签字、按手印,自然也会留下村民的指纹。而合同正第一页夹在白纸和正第二页间,不用按指纹,并且好多人已经看过合同所有内容。所以有的人在签字时,干脆就没有翻动合同正的第一页,合同正第一页也就不会留下所有村民的指纹。 在签字环节,吴信义还设计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村民每在四份合同上签字并按完手印,就会给这个村民支付第一年租金。待这个村民拿到现金后,才会让下一个村民签字,在这段间隙,工作人员会让件夹重新合上,下一个村民签字时就会重复打开件夹、翻动合同页的过程。等到真正交给村民那两份签字完毕的合同时,件夹和白纸就不见了。 现在那四张造假合同页,就用的是当初签字时的白纸。这样,假合同第一页就有所有签字村民的指纹,而真合同第一页反而只有一部分村民的指纹。至于合同用纸,那就更简单了,那只要用七十克的纸做原合同第一页,用八十克的纸做合同第二页,并把八十克的白纸也夹在件夹里就可以了。对于这两种纸张,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薄厚,更何况纯朴善良的农民了。合同两页没有都签字,也没有盖骑缝章,这本身就为钻空子留出了余地。 可能您会有疑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相信好多人都有这个疑问。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就让我自己保守着这个秘密吧,你们只要再对合同进行鉴定就行了。在吴信义这种几乎天衣无缝的设计下,常规鉴定根本也辩不出真假,但只要再增加一项鉴定就可以了。那就是提取两套合同第一页的几个指纹,鉴定一下字是在指纹之上,还是指纹是在字之上。如果字是在指纹之上,那自然就是在留有指纹的白纸上,后打印的字了。 吴信义可谓是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只要重新鉴定一下,真*相自会大白。我想,到那个时候,尽管吴信义机关算尽,等待他的也只能是法律的制裁了。陈所长,我相信您,相信您肯定会把这些证据交到该交的地方,也相信法律最终会还村民清白,会给村民做主的。”读到这里,书记员停下来,用投影仪分别展示了三页打印纸。 三位法官认真看完投影仪上的内容,审判长道:“证人,你要对刚才说过的话和递交的这些证据负责。” “审判长,我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并保证这些证据经我手传递后,没有任何增添或改动。但我不能保证证据的出处,以及证据是否客观,不过我对这些内容深信不疑。”陈明回答的很严谨。 审判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与另两名法官小声商议来。 与此同时,书记员向陈明索要相关证件复印件,并让陈明在快速打印出来的证词上签字确认。 经历了刚才这一幕意想不到的事情,所有村民都面露喜色,惊喜于竟会有这样的证据,惊喜于陈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好事。虽然还不知道最终的判决结果会是什么,但他们相信有了这些证据,结果一定不会太糟的。于是大家互相小声嘀咕着,声音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喜悦。 杨二民紧抿嘴唇,眼噙着泪花,把目光投向观众席。在观众席上,他看到了那个大个子,看到了对方脸上淡淡的微笑,也看到了对方眼一如既往的坚定与自信。 有喜就有悲,原告和旁听席众人为这突如其来的利好消息激动不已,被告席上的连莲却是面色冷峻。但她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声喊叫,而是微微低头,把双手放在桌下。虽然众人都在关注这些证据,虽然她做的足够隐秘,但还是有一个人发现了她发短消息的动作。不过那个人只是面含微笑,心冷哼: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肃静。”审判长适时敲击了法槌,现场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由于又有新的证人和证词出现,今天开庭到此结束。请证人随时保持联系方式畅通,以便于我们了解、征询一些事情。随后,我们会对相关证据进行重新认定,并进行合议,然后报审判委员会裁定,择日重新开庭或直接判决。”语毕,审判长率先离去。 审判员、陪审员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被告代理人连莲没有理睬任何人,直接踩着“咔咔咔”的节奏,走出了屋子。 原告代理律师在和杨二成打完招呼后,也离开了第三审判厅,只有杨二成和众村民还没有离去。众村民想要在这个地方继续回味一下刚才的过程,体会一下其的种种复杂滋味。于是大家高兴的大声议论着,品评着,回忆着整个事情跌宕伏的过程。 “苍天有眼呀,老天开眼了。”所有村民忍不住感叹着。 杨二成摇摇头:“不是苍天开眼,是有贵人相助。” 刚才说话村民马上改口:“对,对,要不是‘陈土匪’,不,要不是陈所长作证,我们肯定输了。” “他能帮我们确实出乎意料,但我说的不是他。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个恩人,他也绝对不会帮我们的。”说着,杨二成把目光投到旁听席最后一排。 众村民也随着杨二成目光看去,那里早已人去椅空,哪里还有那个大高个?就连陈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 就在众村民找寻楚天齐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在返回公安局的路上了。局长专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陈明。 “局长,今天我是出庭作证了,但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报复,您可要保护我的安全,我可是的无辜的呀。”陈明面现紧张神色。 楚天齐转过头一笑:“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要在班子成员会上强调这事,局里有义务保证你这个‘无辜’证人的安全。”在说到“无辜”二字时,楚天齐故意加重了语气。 陈明直接滤掉了对方话的另一层意思,而是不停的点头回应着:“谢谢局长,局长真是对下属关怀备至。您能出任局长,是全局五百多名干警的福气,是全县老百姓……”陈明喋喋不休的为对方唱了赞歌。 第九百五十八章 人命关天呀 下午刚上班,曲刚来了。 楚天齐知道对方来是为了什么,但却没有先说话,而是自己点燃一支香烟,示意对方也来一支。 曲刚点着香烟,吸了两口,说道:“局长,上午临时班子成员会上,你说陈明是山林租赁纠纷一案的重要证人,要适当保护他的安全。当时人多我没好细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说?” 楚天齐一笑:“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他怎么会去做证,以前可从来没听他说过。你还记得我让他去协调的事吧,当时弄了很长时间,连一点效果都没有,他还常找一些理由搪塞我,让我很没脾气。上次听你说了开庭的事以后,我也心里没底,虽说我的直觉不是这样,但鉴定报告那可是白纸黑字,心里也直打鼓。不过你今天有事不能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听了,毕竟这事是让我们牵头,我们也要做到有始有终。 今天一开庭,法官就出示了两份鉴定报告,一份是首都鉴定机构做的,一份是省里的。两份报告结论,和聚财公司做的一模一样,我心说‘完了’。当时有这个感觉,并不是因为谁输谁赢的事,而是感觉自己被骗了,被自己的眼睛骗了,也被村民骗了。我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看上去那么纯朴善良的百姓,竟然会做出这等事。虽然明知道判决结果会和自己的直觉完全相反,但如果有一个明确的结论,这事也就算告了一段落。至于村民承担怎样的后果,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弄虚作假了。 休庭三十分钟后,法庭复庭,审判长做了简单开场白后,就说‘合议厅经过合议,判决如下,驳回原’。刚说到这儿,门就被推开,陈明闯了进来,说要作证,大伙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平时对他印象也不好,只认为他那是落井下石,是去给即将败诉的村民们踩上一脚。可他接下来的说的话,让大家都懵了,他说村民合同才是真合同,是聚财公司造假了……”接着,楚天齐讲了法庭上后来发生的事。 “哎呀,这可够邪乎的,顶上电视剧了。要说聚财那个副总也真是人才,就是这聪明劲儿用的不是地方。”曲刚停顿一下,又提出了疑问,“这份录像和字说明会不会有问题呀,怎么就那么巧,还被人拍下来了?” 楚天齐道:“应该不会吧,录像不光有图像,还有声音,应该是同期的。而且那个副总打电话时所在的屋子,和后面有合同页画面的屋子陈设完全一样。至于怎么被拍下来的,那就不知道了,只能说是有心人吧。不管怎么说,这些证据是陈明交给法庭的,有些人肯定是恨死他了。” 曲刚点点头:“陈明这么一弄,就等于直接得罪了聚财公司,确实有可能被人报复。可我们又怎么保护他呢,总不能直接派两个人跟着他吧?” 楚天齐轻轻摆了摆手:“那倒不必,你适当关注一下就行。我今天开这个会呢,主要就是造个声势,就是要让有想法的人收手。否则,一旦陈明有什么不测,那背后黑手就呼之欲出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傻。这也算是舆论战、心理战吧。”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今天有事没去,太遗憾了,那剧情反转的可是真够精彩。” 知道对方最后这句话,有奚落自己的意思,而且自己也肯定听不到感兴趣的东西了,于是曲刚与楚天齐打过招呼,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看着对方背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笑了。他知道曲刚是来套自己的话,想知道自己究竟对陈明做证一事提前知晓多少,这应该也是好多人疑惑的事。但楚天齐肯定不会说的,连一些细枝末节也不会透露。不过,经曲刚刚才这么一问,楚天齐的思绪又回到了上周。 …… 时间倒拨六天,回到八月九日那天下午。 当时,楚天齐刚刚探望完昏迷不醒的何喜发,正边想事情边下楼。忽觉有一人迎面而来却又转身而去,便急忙抬头去看。看背影就知道那小子是谁,于是楚天齐喊住了对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医院泡病号的陈明。知道局长是在叫自己,陈明不能再假装不知,只得收住脚步,回头谄笑着打了马虎眼,假装刚才没看到局长。 楚天齐没有就这事深究,而是说了句“跟我走”,就快步下楼而去,陈明也只得跟着,上了楚天齐的车。 在车上,楚天齐没有说话,直接回到局里,进了办公室。 陈明也只得跟着进了屋子。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面沉似水,就那样冷眼看着站在当地的陈明。 尽管心里直打鼓,但陈明已提前想到楚天齐不会给好脸色,便表面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其实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就这样,一个怒目而视的坐着,一个就像是受气小媳妇似的站着。两人都在演戏,但演技究竟孰高孰低还一时不得而知。 “啪”,一个声音响,楚天齐右手冷不防的拍在桌面上。 陈明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心不由一惊:这家伙搞什么鬼?又要吓唬人,还是真有了什么把柄? 尽管心略有不踏实,但陈明并没有说话,而是又故意把惶恐指数提高了几级,全部写到脸上。 “陈明,你干的好事?”楚天齐冷哼一声,“说出来吧,别装了。” “局长,我……我怎么啦?你是说我这一段不在单位的事吧。我那不是病了吗,我这人你也知道,轻伤不下火线。实在是这一段身体指标太不正常,身上也难受的厉害,才被医生和老婆逼的住了院。虽然我住院了,可是单位的事我还是一天过问好几次,而且在住院前也对所有事进行了安排。刚才碰到你的时候,我就是准备偷偷从医院溜出来,回所里去处理事情。我……” 楚天齐打断对方:“少装蒜,先不说这事。” “那就是……”陈明思索了一会儿,又说,“您是说协调山林租赁纠纷的事吧,我也可尽力了,就差磕头求聚财公司了,只是……” 楚天齐哼了一声:“陈明,少打马虎眼,那事比这些事大,大的多。” “大的多?有什么事?去年办私事用了一次公车?那时局长也没来呀。要不就是大比武成绩不优秀?或者是……”陈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瞟着对方。 楚天齐缓缓的说:“陈明,你是不是以为我在编故事?你还记得吧,我在六月下旬时候对你说过的话?” 陈明摇摇头:“六月下旬?局长的指示很多,我不知道您指的是那些话。” 楚天齐点点头:“好,既然你装糊涂,那我就给你提提醒。我说过‘你锅底有没有黑自己最清楚’,我还说过‘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陈明心忐忑,但还是故做镇静的说:“听局长说完这话后,我是回去好好反思了自己,也对一些工作进行了检讨,只是除了找到一点儿失误,并没有什么违反原则的事。” “陈明,你怎么就这么能装?不过这事你是装不下去了,因为这件事可是……”说着,楚天齐点指对方,一字一顿的说,“人命关天。” “啊?人命关天?”陈明表情很夸张,但却不是装的,而是震惊,震惊对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经过一阵慌乱,陈明内心渐渐冷静下来,暗道:这小子的花招又加码了,竟然抛出了“人命关天”四个字。你吓唬谁呢?要真是摊上人命的话,你早抓我了,还能等到今天?于是,陈明摇摇头:“没有的事,局长您可别吓我,我这人胆小。” “是吗?你真那么胆小?”说到这里,楚天齐猛的双眼盯住对方,“你说,秋胡镇派出所原副所长老高是怎么死的?” “老高?老高……是让毒蛇咬死的。”陈明的话有些结巴,脸色也很不好看。 楚天齐反问:“刚出正月天气,当地能有蛇?” 陈明忙道:“也……也差不多,这里天气暖和,蛇冬眠期短,可能……” “别以为别人都那么无知。这里是比我们那里热,但正月白天最高温度也不过十度左右,晚上有时也会低于零度,怎么会有蛇?这里又不是南方。”楚天齐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该不会蛇是从南方飞过来的吧。” 陈明马上接话:“有这个可能,听说有一种蛇……”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楚天齐打开档案柜,拿出一张软盘,在手里轻轻晃着,“陈明,给你听段录音,你帮着破破案。谁做的事谁清楚,这可不是儿戏,这是人命关天呀。” 看着对方的举动,陈明不由得心一惊:这家伙有什么杀招? ……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拿电话,“喂”了一声。 第九百五十九章 秘密都在优盘里 来电是打错的,楚天齐放下电话,思绪又回到八月九日,又回到了刚刚断的情节上。 …… 打开电脑,操作几下,楚天齐把软盘插入电脑软驱。说道:“陈明,听仔细了。” 很快,电脑上传出了声音,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女:“老陈,快把这地方卖了吧,每次都来这儿,到处都是土腥味,一点也不浪漫。你看吴总给咱们安排的多好,又是游泳馆,又是桑拿房的,浴池里放的全是玫瑰花瓣,那……” 男:“他花的是公款,聚财有的是钱,要是花他自己钱的话,吴信义能舍得?咱们可是小职员,上大酒店得自己花钱,还是这里好,又安静又接地气。再说了,咱们是野鸳鸯,就得打野战,就得有点野味、土腥味才对。” 女:“就会骗人,只想跟人家做那事,就是不想花钱。你给聚财做了那么多事,他们能少给你好处?对了,你住在这儿,是不是还想监视那个小兔嵬子?他爹都被你们弄死了,你还不放心?” 男:“放屁,跟我有屁关系,他那是让蛇咬死的。老高的死跟我没半点关系,你要是再瞎说,小心我收拾你。” 女:“凶什么凶?又不是我说的,好多人都这么传。” 楚天齐在电脑键盘上操作了一下,对话声戛然而止。他身体向后一靠,双臂环抱胸前,面色平静看着对方。 此时,陈明脸色灰白,呼吸粗重,额头沁出汗珠。待录音刚停,他就忙不迭的说:“局长,老高的死跟我没任何关系。”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嘴角上*翘,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见对方没有接茬,而是面带冷笑,陈明继续解释:“我和老高是有点不对付,但也仅限于工作上有分歧,我绝对不会把老高怎么样的。” 脸上笑意更浓,楚天齐连连摇头,可就是不说话。 “局长,您不相信?我对天发誓,要是老高的死和我有关的话,就让天打雷劈,就让我不得好死。”说着话,陈明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门口,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陈明,你说什么呢?”楚天齐装了糊涂,“不就是一对野鸳鸯的对话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知对方是故意装像,但陈明已顾不得这些,尽快说清这事才是关键,于是他说道:“局长,那个男的就是我。” 楚天齐一副惊讶的口吻:“是你?听着倒是有点像。你可是堂堂主持工作的派出所副所长,也自诩为正人君子,怎么会打野鸳鸯,怎么会把老高弄死呢?” “是我,那人真是我。不,不,打野鸳鸯的是我,老高的死可跟我没关系,那都是人们瞎说的。”陈明有些语无伦次。 “你都说不清楚,这肯定不是你了,还是让纪委部门去查吧。”说着,楚天齐从电脑取出软盘,站身来。 “局长,局长,您听我说。”陈明挡在楚天齐面前,伸开双臂。 “哎哟,你陈明能耐呀,竟然想限制我的自由。”楚天齐面色一冷,“闪开。” “局长,我,你……”说着,陈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听我说,听我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楚天齐不为所动。 陈明趴在地上,仰头,说道:“局长,您肯定知道录音那个男的就是我,可我真的和老高的死没关系。” 楚天齐“嗤笑”着:“没关系?连野鸳鸯都那么说了,你还说没关系?” “局长,那都是人们的误传。平时我是和老高不对付,但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是绝对不会对老高怎么样的?我没那个胆,也根本不至于那么做。后来他死了,我虽然觉得清静好多,但也觉得他死的挺惨的。”陈明再次强调了一句,“他是被蛇咬死的,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妈的,满嘴胡话。人们怎么不说别人?”楚天齐抬腿向外走去。 陈明一看楚天齐又要走,急忙爬前一步,抱住了楚天齐右腿,哀求着:“局长,您听我说,我说实话。人们那么瞎议论,还是怪我自己,怪我嘴没把门的,怪我交友不慎。”见对方不为所动,陈明又说,“您听我说完,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实,您再把录音交出也不迟。”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一甩右腿:“站来说,丢人现眼。” “好。”陈明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就像磕头一样。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一阵恶心,待对方松开双手后,转身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陈明爬身,站到离办公桌很近的地方,继续说道:“以前我和老高都在许源镇派出所,他是教导员,我是副所长。他经常告我黑状,我也在喝酒多的时候,到他家耍过酒疯,还砸过他家玻璃,他也在单位没少骂我、找我的茬。就因为这些事,他被调到秋胡镇当了副所长,我也受了处分。自从他到了乡下,我俩离的远了,他好像也不告状了,我俩就没有再发生正面冲突,当然心里肯定谁也不待见谁。直到他死了,我俩的那一篇也就揭过去了。 后来老高的儿子到了镇派出所,就是那个狱警高峰。说实在的,这小子也有点能力,就是和他爹一样的臭脾气,老是看不上我。当然我也做事不够大量,也没少给他穿小鞋。后来就发生了三年前对待您的那事,我被降职调到了秋胡镇,接了以前老高的班,高峰也到了看守所当狱警。从此以后,我和这个高峰也没有了任何交往,更谈不上冲突了。 关于有谣言说我和老高的死有关,一是因为我和他们爷俩都合不来,二是我说过‘不会放过姓高的’,也说过他‘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可那只是我酒后吹牛罢 了,我怎么敢把人弄死呢?还有人说我是因为与高峰合不来,才动了杀死老高的念头,那更是胡扯,高峰到镇派出所的时候,老高早死了。甚至有人说,我为了抢老高的位置才下的手,这就更滑稽了。老高死的时候,我还在许源镇派出所当所长,怎么会稀罕乡下一下副所长呢?” “听了半天,好像你很无辜似的?哼,还有好多录音没给你听呢。”楚天齐面色一寒,“那个女人说的‘你们’恐怕不止你一个人吧,还有谁?老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在这儿说不清楚,那就只能换个地方了。” 陈明忙不迭的说:“局长,我说清楚,一定说清楚。那个娘们说的‘你们’,就是指我和聚财公司副总吴信义,她所谓的聚财公司给我好处,也指的是这个人。其实我真没要他们好处,但我却不得不违心的做了一些事情,也常因此而自责的夜不成寐。我之所以违心做事,也是因为这个传言弄的。 那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吴信义请我吃饭。饭桌上就三个人,吴信义、我,还有刚才录音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吴信义带去的。酒喝到途的时候,那个女子临时出去了。吴信义神秘一笑,说‘陈所长,你把老高弄死了,这回没人告你状了吧?’我一听就急了,说他胡说,我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全是人们瞎胡传的。结果吴信义根本不跟我争辩,只说‘无风不浪’,还讲了好多案件,最后说他可以帮我摆平此事。 吴信义给我讲的全是一些冤杀的例子,让我不禁毛骨悚然。虽然他这就是为了吓唬我,但我也怕万一成了那冤死鬼,或是直接丢掉工作进了监狱。于是,同意他为我摆平。吴信义当时倒是没有提过分的要求,只说在涉及到他们公司事的时候,让我别太较真。就因为这事,在靠山村村民上访的时候,我就采用了哄、拖的办法,既不办事,也尽量阻止老百姓上访。吴信义说我‘够朋友’,经常让那个女人和我交往,说是让她好好陪陪我。其实我就知道,那是在监视我。” “就这些?”楚天齐只问出了短短的三个字,但那意思很明确:只说这些是不行的。 “局长,老高的死确实不太合理,那个季节在当地可从来没见过蛇,我倒真有些怀疑,怀疑是不是让人做了手脚。”说着,陈明看了看对方。 楚天齐淡淡的道:“怀疑只是猜测,是空口无凭。” “是呀,这只是猜测。”陈明感叹过后,见对方没反应,知道对方不满意自己的这些说辞。于是一咬牙,心一横说道:“局长,虽然对老高的死我只能猜测,不过靠山村山林租赁的事,我却有证据。这个证据我也是偶然得到的,我认为这里面说的都是真的。”说着话,陈明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秘密都在优盘里。” …… 想着八月九号那天的事情,楚天齐倒真有点佩服陈明这个人,佩服这小子虑事周全。自己还一直在用软盘,只能存一些字和较短的录音,而陈明那小子却有了优盘。一张优盘存的资料,恐怕能顶百张左右软盘的存储容量了。为了工作需要,看来真得花上千元左右,置办这么一个东西了。 第九百六十章 自求多福 对于陈明八月九号说的那些话,楚天齐并不完全相信,不相信那小子会那么无辜,但也觉得陈明没必要杀死老高。其实楚天齐拿老高之死说事,就是要诈陈明那小子,他更想从陈明身上获得山林租赁的信息。果然那小子很上道,交待了所谓的偶得证据。 陈明九号那天在自己办公室的说辞,和今天在法庭的说法差不多,但在一些细节上又略有差别。那天和自己说优盘的时候,陈明说是在当天凌晨,可今天已经过去六天,他还说是当天凌晨,不得不说那小子圆滑。只是这么一个“当天”,就点出了时间紧迫,就解释了他几乎没有耽搁此事。 今天在法庭上,陈明那小子同样出示了那张优盘,但同时却多了几页纸。这一手做的更绝,这就省得在叙述时有纰漏,而且彻底给他陈明贴上了一个“只是证据传递者”的标签。不用说,优盘和打印纸上也不用留下陈明的指纹。 也该着山林租赁纠纷这件事水落石出,就在那天陈明给楚天齐看视频的时候,高强给楚天齐回过来电话,回答了如何鉴定指纹的技巧,楚天齐也刻意让陈明听到了。所以,和优盘同时出现的纸上,才有了新的判断合同真伪的内容,即鉴定指纹和字谁在上谁在下。 虽然对于陈明的好多说法不认可,但楚天齐没有深究,也没有点破。他知道,好多事情得一步步的来,只在陈明这里也要不到全部答案,而且陈明这两次已经说了不少。 陈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圆滑的人,他不会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却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对于这样的人只能徐徐图之,放长线而钓之,既不能太宽松,让其不痛不痒,也不能逼的太紧,防其铤而走险、鱼死网破。正是这种严宽有度的做法,也才逼的那小子出庭作证,并交出了“偶得证据”,让村民有了翻身的机会。 有些事情不能不着急,但也不能太着急,而且好多事情都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只不过是有些过程明显一些,有些不经意一些罢了。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要不是拿到了陈明的录音,那小子绝不会出庭做证的。而录音的取得也很偶然,那还是在四月二十日晚上的事情。当时楚天齐去见高峰,却被两个花痴*女孩追的慌不择路,跑到了另一条巷子,无意听到了陈明和那个女人的对话,也才录了下来。 通过这件事,楚天齐也再次牢记了一点,就是平时要多做准备,不打无把握之仗。因此,特制腰带、手机、录音笔就是随身必备的三件套,一定要时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还不清楚山林纠纷一案会如何判决,但楚天齐相信,有了今天的录像和字,结果一定不会太差。村民肯定不会再背负造假的嫌疑,也应该会得到一纸公正的判决。想到这些,楚天齐宽心不少。 忽然想一件事来,楚天齐按下免提键,拨出了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出曲刚的声音:“局长,你找我?” “再过来一下。”说完,楚天齐关掉了免提。 …… 因为陈明出庭作证,致使剧情出现了惊天反转,楚天齐和众村民都非常欣喜和兴奋。但做为当事人的陈明,却一点也高兴不来,相反还愁苦无比,他知道好多事情会接踵而来。陈明没有回到单位,而是钻到县城的一个隐蔽所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陈明想了很久,做过一些准备后,决定打电话向“领导”汇报一下。 手指按在开机键上,短音乐响过,手机开机了。刚准备拨号,一个号码伴随着铃声跳了出来。这个号码不是他准备拨出去的,不过他也知道肯定躲不过去,干脆便按下了接听键,但他却没有说话。 手机里先是短暂沉默,然后就是一阵冷笑,接着才传来说话声:“哼,姓陈的,真够狠毒呀,竟然给老子来了这么一手,老子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是硬逼老子出手,那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舒服,你还是到高墙大院里去养老吧。” 陈明连哼两声:“哼哼,姓吴的,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还不是你逼老子这么做的?你先是给老子下套,后来又派个娘们监视老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这倒罢了,你不该让那个臭婊*子给老子录音,更不该把录音交给有关部门。现在老子已经被约谈多次,如果再不立点功的话,那老子已经进去了。” “姓陈的,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厉害。老子问你,你手里的录像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你的?不会是你直接给老子安监控了吧?”对方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 陈明声音很冷:“吴信义,这话你不应该问我,而是我要问你的。你究竟做了什么缺德事,逼着身边人做出这种见义勇为的事?而且还把东西交到我手里?你快告诉我,是谁呀,我正准备谢谢他呢?” “不是你?不可能吧?”对方的语气显然已经松动。 “那是你的地盘,我能做什么?”陈明骂道,“老子现在就想问你,你为什么给老子背后捅刀子?” “陈明,你少血口喷人,我绝没干过这事,八成是你无生有吧?”对方语气满是疑惑,然后话题一转,“不过你捅老子的事,那可是板上订钉的,这你总不能狡辩吧?” 陈明回了四个字:“被逼自保。”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就不怕老子把你杀人的事捅出去?那可不只是坐牢的问题了。”对方的话满是威胁。 “哈哈哈,去你*娘的吧。你还想唬老子?”陈明大笑,“想捅就捅吧,看看到底谁是凶手?我倒还真想看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 对方狠狠的声音传来:“你,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好啊,那你杀马过来。局里可是已经张开口袋,就等嫌疑人自投罗网呢。”陈明并不示弱,“你可想好了,别逼着老子投重型炸弹。” “你……”对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 知道对方已经挂断电话,陈明握着手机骂道:“妈*的,还敢威胁老子?老子就倒打一耙了,你能怎么样。” ……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 陈明看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换上了一副尊敬的口吻:“领导,我正要向您汇报呢。” “哦,编好瞎话了?你不会说是被逼做证吧?”对方声音很冷。 “领导,我怎么会跟您说瞎话呢?就是骗我爹妈也不能骗您呀,您可是我的大恩人,我这报恩还报不过来呢,怎么能骗你?”陈明陪小心说着好话,然后话题一转,“领导,这次的事真是事出有因,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您,不让您受到牵连。” “哦,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我倒想听听你这瞎话编的像不像。”对方被勾了兴趣。 陈明嘴角浮一抹冷笑,但随即又换上了尊敬的口吻:“这事还得从今早上说,凌晨的时候,门口有响动。我出去一看,没有人,但却在窗台发现了一个塑封袋。塑封袋里就一个优盘和几张纸,一开始我以为那几张纸都是说优盘上的事,但打开第四张的时候却发现那是另外一份东西。看到这张纸上的内容,把我惊出一声冷汗,这是一封威胁信。要是威胁到我,我倒不怕,可上面竟然说到了你,让我不得不慎重考虑。这封信上说,如果我不去作证的话,就会捅出您参与的那件事。” “哪件事?”对方反问。 陈明压低了声音:“还有哪件事,就是那件要命的事呗。”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声音:“这是你编的吧?对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又怎么会拿这事胁迫你?这也太的解释不通了。” “领导,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拿这事骗你呀。”陈明急忙辩解,“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也不明白,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白纸黑字写着,不由得我不信。要不我把那张纸给您拿过去?” “好吧……算啦,你还是赶快把它销毁吧。”对方的语气缓了下来,“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谁保护都不如自保更踏实。” 陈明连连点头:“是,谢谢领导,我给您添麻烦了,对不。” “也没添麻烦,反正今天开庭这事,跟我没任何关系。我就是有点不了解你今天的做法,这才问问,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对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确认对方已挂断电话,陈明自语着:“狗咬狗,两嘴毛。呸,呸,我怎么把自个也骂了。” 自语毕,陈明的心情又沉重来,他知道领导可没那么好哄,那个姓吴的也不是省油灯。但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第九百六十一章 你什么意思? 吃完晚饭,楚天齐回到办公室,整理着电脑上的一些档。近期事情较多,有些档也没顾得上完善,这一重新整理,就用了两个多小时,等他整理完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刚伸完懒腰,准备点上一支香烟,手机却响了。不是来电铃声,是短消息声音。 楚天齐拿一看,见手机上跳出了几行字:“祝贺大局长,为民办了实事。大家都说你是农民之友,是乡亲们的知心人。” 看到是周仝号码,知道对方是说今天开庭的事,楚天齐便回了几个字:“谢谢鼓励,我也没做什么。” 对方马上回复过来:“嘁,跟师姐还玩虚的?” 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上,和对方互相发信息来。 楚:“没有,我是实话实说,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农民占理。再说了,还没最后判下来,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呢。” 周:“跟我就不必打埋伏了,结果肯定是圆满的。” 楚:“那也不一定。即使胜诉了,执行还不知道会怎样?” 周:“是呀。你还真是个操心人。” 楚:“性格使然。” 发完这条信息,对方好长时间反应,只到抽完两支烟,也没有再收到信息。楚天齐觉得,周仝肯定有事忙着没时间发了,于是他也身,去了里屋。 刚脱掉上衣,手机又发出“嘀嘀”的短消息声音。 拿手机一看,还是周仝的号码,上面是三个字:“干嘛呢?” 楚天齐仰靠在叠好的行李上,回复过去:“正准备睡觉。” 周:“别睡了,出去坐坐吧。” 楚:“有事吗?” 周:“没事就不能约你吗?牛什么牛?” 楚:“我怎么敢和你牛?只是时间不早了,要是有事的话,就在电话里说吧。” 周:“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不行吗?” 楚:“好吧。你说哪?” 周:“缘梦咖啡厅。” 看到“缘梦”两个字,楚天齐没有马上回复,而是思考来,想着要不要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对方可是有夫之妇,自己在县里也算是个人物,县城地方不大,要是让好事的人看到,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可要是不去的话,又该如何回复呢? 楚天齐还没想出辙来,周仝的信息却又发了过来:“我先去了,已订好包间,‘缘来是你’。” 这包间名更容易引误解,于是楚天齐赶忙回复过去:“换个地方吧。” 对方没有回短信,过了十多分钟也没回,楚天齐只得打过电话去,想告诉对方换个地方。可对方手机已经关了,他只得摇摇头,轻叹一声,重新穿好衣服,走出屋子,去赴周仝之约。 “缘梦咖啡厅”离公安局不远,楚天齐就没有叫厉剑开车,而是步行走向目的地。 白天的燥热已经渐渐退去,大街上的人们慢慢踱着步子,充分享受着难得的凉爽。这些人既有相互搀扶的白发老者,也有追逐嬉戏的孩童,还有陪在老人、孩子身侧的年夫妇,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些年方二八的俊男靓女。 这些年轻男女或牵手而行,或相互依偎,或窃窃私语,或笑语欢声。还有的男女不愿走在明亮的街道,却专挑灯光暗淡的墙根或犄角旮旯,哪黑往哪走。 楚天齐穿过两条街道,到了另一巷子。巷子两旁的店面大多还亮着灯光,屋子里面也是人影摇摇,虽然大多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依晰可辩是一些年轻人的身影。 走进巷子不久,就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所在,那是一栋二层小楼,楼顶上方亮着五个大字——“缘梦咖啡厅”。楚天齐循着灯光,直接向那里走去。 来在二层楼近前,楚天齐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驻足观察着。他发现,这栋建筑不高,但在众多的平房间,还是显得非常突兀。五个霓虹字体发出粉光,透着浪漫与温馨。字体下衬着三条彩色不规则波浪光带,既像是变异的五线谱,也像是女孩舞动的裙摆,更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氛围。 “先生,请问您有预定吗?”一个女孩从楼里走出,迎上前来。 楚天齐面带微笑,说道:“‘缘来是你’包间。” “‘缘来是你’?您是姓楚吗?”女孩打量着对方,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姓楚。”说着,向前走去。 “那就对了。”女孩点点头,跟了上来。 进到楼里,光线暗了一些,灯光色调和室内布置显得更加暧昧了一些。 刚才那个迎宾女孩向另一略胖女孩点首示意:“‘缘来是你’。” 胖女孩快速打量了一下楚天齐,满面笑容,右手示意了一下:“先生这边请。” 怎么都这么打量自己,刚才那个女孩也是这样,楚天齐不禁暗自腹诽:没见过帅哥?转而一想,可能是她俩认得自己,也可能是她俩知道周仝。看来县城还是太小,个人一点隐私都没有,就连同学约请喝咖啡都会受到关注。 拐了一个弯,经过几个房间门口,女孩用手一指前方尽头:“先生,就是那间。” 此时,楚天齐也已看清那间屋子的门牌,门牌上面的字闪着紫粉色光焰,正是“缘来是你”四个字。他冲着女孩点点头:“谢谢!” 女孩嘴上说着“不客气”,同时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快步走去。在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又回头去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天齐及时捕捉到了女孩的笑容,他摇摇头,暗道“少见多怪”。 来到包间门口,楚天齐敲了敲门,里面没人言声。他便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很暗,是一种暧昧的色调,还充斥着浓烈的酒味,一个人背对门口坐在桌旁。虽然光线不甚明亮,但楚天齐依然看出了问题,他发现屋子里的人根本不是周仝。虽然周仝会功夫,但她身材很苗条,而这个人后背却很宽。虽然周仝留着短发,但毕竟从后面还可以看出是女人头发,而这个人却是标准的小毛寸发型,分明是个男人。 “对不,打扰了。”楚天齐说罢,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楚局长,你没走错,你不就是到‘缘来是你’赴约吗?”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楚天齐收住脚步,转头看去,正看到后面这人也转过脸庞。怪不得声音这么熟,原来以前见过一面,也简单交流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仝的丈夫郑志武,郑志武是武警定野消防支队的副支队长。两人还是四月份在市里见过一面,郑志武主动介绍他是周仝的丈夫。 怎么会是他?尽管心疑惑,楚天齐还是客气的打招呼:“郑队长,是你,幸会,幸会。”说着,楚天齐微微抬右臂,等着对方伸手。 “幸会。”说着,郑志武站来,握住了对方右手,接着从牙缝挤出了几个字,“真是幸会吗?”他满嘴酒气,说话同时手上加了力道。 正准备结束握手礼,不曾想却被对方紧紧抓着,而且越抓越紧。已经意识到对方不够友好,但楚天齐没有争锋相对,而是“哈哈”一笑,右手从对方手脱了出来,“幸会,的确是幸会。” 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能把手抽回去?尽管心很是不解,但郑志武却没耽误说话:“楚局长,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呀,奇怪是我,而不是你的女同学。” “有点,确实没想到。”楚天齐如实回答。 “说的倒是实话,想必你也万分失望喽。”郑志武“嘿嘿”一笑,“本来是想见美女师姐,不成想却看到了对方丈夫,有些尴尬在所难免。” 楚天齐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郑队长,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说着话,他转过身,按下了墙上的一个开关,同时也在想着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 虽然打开了屋里另一盏灯,但光线只比刚才稍微亮了一点点,依然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很是别扭。 “不明白?装的太过了吧?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郑志武“嗤笑”着,“是谁深更半夜趁着女人丈夫不在家,和对方大煲电话粥的?” 楚天齐冷声道:“请你尊重我,也请尊重你的妻子。我们那是为了工作,并不是你说的煲电话粥。” “工作?这应该是八小时以内的事吧。怎么在单位不说,为什么非要下班后再用电话谈?”郑志武语调阴阳怪气,“偶尔电话联系一下也没什么,但为什么一聊就是那么长时间?男领导和女下属都是晚上十点以后谈工作吗?” 压了压心火气,楚天齐用和缓的语气说:“郑队长,请你理解,偶尔下班以后谈工作,我们也是有苦衷,请你不要做过多的解读。” “偶尔?还苦衷?和别人老婆经常一聊半夜,还要求对方丈夫不要过多解读,这是什么逻辑?纯粹强盗逻辑嘛!”郑志武显然不认同对方说法。 楚天齐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而是你什么意思?”郑武说着,向前迈出一步。 怎么的?想动手。这样想着,楚天齐提高了警惕。 第九百六十二章 到底谁卑鄙 “你放心,我是讲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郑志武自得一笑,然后手指对方,“这件半袖穿着舒服吗?是不是很暖心呀?” 楚天齐回敬道:“我有必要说吗?” “不说也没关系,我来替你回答。”郑志武转过身,在狭小房间边踱步边说,“师姐买的能不暖心?更何况还是有些姿色的熟*妇,大概这就是睹物思人吧。只是我有些奇怪,穿着别人老婆买的衣服,就能心安理得?” 当初就不想要这件半袖,就觉得不合适,果然今天惹来了麻烦,但此时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楚天齐道:“我没必要回答你,请你也不要主观臆断。” “我臆断?开玩笑。怎么会呢?”郑志武语气显得很是轻蔑,“我可知道,这个牌子半袖,一件要八百多,小一千块,一个月工资可不止,一般人肯定舍不得买。我的女人给我买过的半袖,最贵也就二百多,可竟然给别的男人买了件上千的,这正常吗?这究竟是行贿领导呢,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天齐厉声道:“郑志武,你说我倒没什么,请不要给你妻子泼脏水。” “泼脏水?我倒真希望是泼脏水,真希望没有一顶戴颜色的帽子,可我也不能自欺欺人呀。”郑志武长叹一声,“哎,还是我太天真了。五一的时候,她从省里回来,没有直接到县里,而是先到了市里,说是和同学在那儿玩两天。当时也没多想,谁没个同学?就是有异性同学在场也正常。可现在想来就不正常了,本来都在一个单位上班,为什么非要到市里去会什么同学呢?其实这也是明摆的事,县里太小了,到哪都是熟脸。在市里就不一样,出双入对也没人认出来。这不,女人还倒贴着给男同学买了高档衣服。” “没想到,为了一件衣服,你竟然心疼成这样。好啊,那我现在把买衣服钱给你。”说着,楚天齐从身上去掏钱。 “打脸,这就叫打脸,高超的打脸。给别人戴绿帽子不算,现在还要拿臭钱侮辱对方,你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软蛋?”郑志武质问着。 “你……”楚天齐停止掏钱的动作,火气压了又压,走到另一张椅子旁,坐了下来,对着郑志武道,“你坐下,听我说。”说着,拿出香烟,给对方递过来一支。 郑志武没有坐下,也没有接香烟,同样也没有说什么。 楚天齐把香烟自己点上,然后说道:“郑队长,你肯定也知道,我是从沃原市借调过来的。在定野市范围,我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只认识周仝这么一个同学。以前我没有从事过警察工作,而且又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做为同学,做为县局老人,周仝给我提供一些信息也是正常的。 只是单位人多嘴杂,为了工作方便,也为了不引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的同学关系就一直没有暴露。在单位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私下接触,只好利用下班以后,谈一点工作上的事。这既是为我好,也是为她好,对大家都好。” 郑志武“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听着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只是这里边的疑点太多了。而且现在不只是打电话,还发了短信息。说什么‘薰鸡好吃吗?烤糊了没有?’、‘师姐,你是盼我变成薰鸡吗?你太狠心了吧?我可是你的同门师弟呀!’你听听,这‘师姐’、‘师弟’的肉不肉麻?明知道家里有小孩儿要吃奶,还问刚才去干什么去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不是就想趁机说点过火、肉麻的话吗?” “你偷看她短信了?”楚天齐反问着,然后又道,“不对,那短信是你发的。怪不得胡说八道呢。今天这短信也是你发的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是你们开篇在先,我怎么能知道你们成天姐呀弟呀的称呼呢?其实我也就是‘狗尾续貂’而已,只是替她问了一些心里话罢了。”郑志武“嗤笑”一声,“又失落了吧?也是,本来是对师姐的甜言蜜语,结果却被人家男人看到了,能舒服才怪。你觉得不舒服?其实不舒服的是我,是我,你知道吗?” 哦,楚天齐已然听出来了,原来这两次短信,都是周仝发的前几句,然后有事走开了。结果这个男人就悄悄拿妻子手机,发了后面那些无聊信息。没想到这个壮实男人,竟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竟会干出这种小人勾当。楚天齐不禁火:“郑志武,你可真够卑鄙的。” “什么?我卑鄙?这话说反了吧?我可是受害者。”郑志武再次手指对方,“跟别人老婆一同偷偷到市里,别人老婆背着丈夫给买衣服,跟别人老婆‘姐呀弟呀’打情骂俏,在特殊的日子和别人老婆短信传情。你说,到底谁卑鄙?” 楚天齐“哼”了一声:“亏你还是武警营级干部,看问题竟然这么狭隘,竟然这么龌龊。郑志武,你今天叫我来,究竟要干什么,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无聊的废话?” “姓楚的,我就是要告诉你,当官就好好当,多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别整天盯着身边的女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和别的女人怎么样我管不着,可你不能碰我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有你好看。”郑志武一副威胁口吻。 “要我好看?你想怎样?”楚天齐站了来,“要不是看在周仝面子上,就冲你刚才说这些话,我早对你不客气了。” “老子不领情,那是我的女人,还用你给面子?我还告诉你,要不是丢不这个人,我早就对你出手了。”郑志武说到这里,咬牙道,“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的话,这脸面我也不要了,非让组织上好好查查你这个花局长。” “凭什么?就凭你的猜测,你以为别人也是白*痴?”楚天齐嗤之以鼻。 “没做几天警察,这反应倒是够快的。我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我没证据。告诉你,证据我都准备妥妥的,想收拾你那是易如反掌。只是我一直不忍心小仝受到伤害,你别以为我怕你。”郑志武再次用手点指对方。 楚天齐心一凛:这家伙要做什么?要向纪委捅我?转念一想:我怕你不成?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他沉声道:“郑志武,我不希望无事生非,不愿意别人给我泼脏水,但我并不怕你的威胁。如果你觉得自己占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完全可以使出你的手段。” “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竟然逼老子?”郑志武说着,毫无征兆的挥拳过去,“先揍你一顿再说。” “姓郑的,你想动手?也不掂量掂量。”楚天齐嘴上回话,却没误了躲闪,对方拳头几乎擦着衣服滑过。 “咣当”,一声响动,一个人冲进来,一把拽住了郑志武:“住手。” “你……你来干什么?”郑志武回身怒道。 来人随手关门,一拳打在郑志武胳膊上:“混蛋。” 郑志武圆瞪双目:“好啊,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倒贴……” “郑志武,你混蛋,你看看这是什么?”来人说着,把一个手提袋放到桌上。 “你……”郑志武喊了一嗓子,还是走过去,拿了桌上的手提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志武的妻子,楚天齐的党校同学——周仝。周仝看着楚天齐,长叹了一声:“哎。” 楚天齐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此时,郑志武已经拿出了袋子里面的东西,一个笔记本,一个相机,还有两张大小不等的纸。他拿相机,回头看着周仝:“你动我东西?” 周仝质问对方:“谁动谁的东西了?啊?你用我的手机偷发短信,还把你的那些混帐话拍下来,你想干什么?” 郑志武:“你……我那是搜集证据,我现在证据确凿。” “证据?好啊,那我倒要去问问你们首长,一个营官冒充妻子用手机发胡话,然后再拍下来,这算证据确凿还是造假诬告?”周仝嗓音沙哑,“怪不得你总鬼鬼祟祟的,怪不得我手机刚才无故关机,怪不得包里的东西经常变换位置,怪不得买衣服小票和**不翼而飞,原来都是你这个内鬼,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周仝没有说出那个“耻”字,就此打住了话头。 郑志武并不领情:“你是想说我无耻吧?我不否认,我这办法是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不过我这也是被逼的,我总不能捉……那么在床吧?那我也太那个了。你要是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要偷看我的照相机?” “偷看?我还没那么无聊。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反来诬赖我?”周仝气极反笑,“不知道是谁,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匆忙忙把相机藏到被子里。等我铺床一抖被子,相机就掉到了地上,在检查相机有无故障的时候,才发现了某些人的卑鄙伎俩。” “既然你已看到,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让第三者插足,为什么要引狼入室?”郑志武说的振振有词。 “放屁,你看看这个。”说着,周仝上前一步,拿笔记本,摔在郑志武身上。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七夕魔咒何时休 郑志武想要推开妻子的手,但最终还是气呼呼接过笔记本,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翻开。灯光暗淡,他就把笔记本举,捧在眼前,看着上面的内容。 忽然,郑志武看了妻子一眼,又快速翻了后面几页,然后抬头来,说道:“你上面写的是真的?你真把他当成了你哥哥?” 周仝没有看着郑志武,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哥哥才三十二岁,正是人生最好的青春年华,就那样惨死了,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哥哥牺牲后,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哥哥扛着越狱犯跳下悬崖的情景。就是惊醒了,脑子里也是回荡着那巨大的爆炸声。后来爸爸也出车祸去,当时爸爸整个身体都断了好几截,连**也出来了。 从此我成了孤儿,虽然叔叔婶婶对我很好,可我还是挥之不去对爸爸和哥哥的思念。我发誓要替爸爸报仇,要找出幕后凶手,要完成哥哥未竞的事业,要做一名刑警,可叔叔死活不同意,为此我们还冷战了好长时间。虽然后来和叔叔的关系出现了缓和,但我报仇的念头一直还在,一直还想进到刑警队。 在省委党校快毕业的时候,叔叔终于同意考虑调我进刑警队,叔叔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楚天齐在间帮我做了工作。楚天齐当时替我说话,可能只是尽同学本分,但我却十分感激他,也觉得他身上有哥哥的影子,因为我哥以前就特别支持我做刑警的想法。也是造化弄人,后来有了宝宝,我做了母亲,只得暂时放弃做刑警的机会,但这个愿望一直还在。 今年春天,楚天齐到许源县做了局长。他嫉恶如仇、正直善良、机敏勇敢,这些都和我哥很像,而且他似乎又比我哥更睿智一些。因此,我不但在他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而且也对他寄予了期望,期望他能查找到爸爸的真正死因,希望他能帮我抓到杀害爸爸的幕后凶手。虽然他现在管不到苍河县的事情,但我就是有这个信心,因为我就把他当成了我哥。”说到这里,周仝已经泣不成声。 “小仝,我都知道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听风就是雨,不该胡思乱想,更不该做出伤害你俩的事。”郑志武双手扶住周仝肩膀,安慰着,“小仝,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会和他做朋友、做哥们,我们一替你报仇,为咱爸和咱哥报仇。” “郑队长,我不稀罕,我的事不用你管。”周仝甩下一句话,猛的挣脱对方双手,哭着拉开屋门,跑了出去。 郑志武一下子不知所措了:“小仝,楚局长,我……” “还不快去追?”楚天齐喊了一嗓子。 “好,好。”郑志武连连点头,跟着冲了出去。 “哎,什么事呀!”楚天齐摇头叹息着,缓步走出了屋子。 在经过大厅时,楚天齐又见到了那两名女孩,女孩还是对他多打量了几眼,并请他结算一下费用。 此时,楚天齐已经明白,两女孩之所以会用那样的目光看自己,肯定是奇怪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会相约到这样暧昧的包间,说不准把他和郑志武当成那种关系了。 结算完费用,在两女孩怪异目光注视下,楚天齐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天齐脑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会是周仝的丈夫找自己,更没想到那个看着憨厚的男人,竟然玩了那么多小伎俩。 郑志武那个家伙竟然搜集了所谓的证据,还拍了照片,他要干什么?向纪委举报?举报我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就凭这假证据,能骗了纪委?楚天齐不屑的摇了摇头。 转念一想,还真不是无所谓的事。要是对方真把这些东西递上去,虽然自己和周仝之间是清白的,最后也肯定没什么事,但是名声怕是要坏了。万幸周仝发现了那个相机,肯定上面的内容会被删除掉,郑志武应该也不会拿那些东西捅自己了。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郑志武的一句话——“我不该听风就是雨,不该胡思乱想”。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无意听到了什么,还是有人专门对他说呢? 如果他是无意听到,那自己怎么就从来没听说? 如果是有人专门对他说,那么这个人会是谁,这个人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只到进了公安局办公楼,楚天齐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虽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但经过这么一闹腾,楚天齐根本没有睡意。便干脆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明天是星期五,后天就是周末休息,还有几件事需要跟进。于是,楚天齐拿笔,准备把这些事情记在台历上。 忽然,台历上两个字跃入眼帘:初七。再一细看农历月份:七月。 七月初七?不是七夕节吗?这一天忙的,只知道阳历是八月十五,却根本没注意农历。怪不得今晚会遇到所谓感情的事呢,原来今天就是个坎日呀。 细细算来,今年已经是连续六年遇上事了。 第一年的时候,自己本想在七夕情人节进行表白,不曾想却被初恋女友孟玉玲甩了。当时对方根本就没正眼看自己,而是坐上了张鹏飞的豪华奥迪车,自己的心都伤碎了。也正是在那时,楚天齐才有了弃教从政的想法。心灵本已受伤,但在半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被魏超群带人稀里糊涂的打了一通,身体也受到了摧残。此魏超群乃是魏龙的儿子,并不是现在许源县公安局看守所的教导员。 第二个七夕,正是楚天齐不得志的时候。他当时在乡下蹲点,半夜突下暴雨,学校房梁掉下砸伤了小学教师常。后来父亲为给常采草药治伤,从山上掉了下来,摔了个头部出*血、昏迷不醒,差一点就连命都没了。 第三个七夕,先是白天被岳婷婷戏耍,晚上又被胁迫与其过七夕。在返回党校招待所的路上,还遇到了胡三等人持刀报复。也就是自己有功夫在身,再加上对方没有突袭而是明目张胆的来,自己也才有惊无险、躲过一劫。 第四个七夕,本来就是去仙杯峰做一个调研,却在下山时,雨天遇险,想要跳摩托逃生,不曾想掉进了地洞。要不是有父亲准备的应急物品,要不是宁俊琦、夏雪找到那里,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就那还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 第五个七夕,就是去年,自己千小心万小心,结果晦气却主动找上了门,那个讨厌的张鹏飞到了。张鹏飞是带着前女友孟玉玲去的,那个可恨的家伙在自己办公室嚣张之极,最后还是自己和宁俊琦、皮丹阳联手,才让那个家伙灰溜溜的走了。这还不算,半夜又遇到了被张鹏飞侮辱出逃的孟玉玲,宁俊琦为照料这个可怜的女子,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 去年七夕之后,宁俊琦曾经说过,第一个七夕不顺是因孟玉玲而,第五个七夕之事又是应在孟玉玲身上,这就相当于一个轮回。轮回已满,魔咒已解,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当时楚天齐也觉得有道理,从心里就抛开了魔咒之说。 不曾想,今年是第六个七夕,又发生了糟糕的事情,而且还是跟所谓的感情沾边。不知这是魔咒未除,还是新的魔咒开始,也或者是巧合而已。 哎,七夕魔咒何时休呀。要是有她在身边,肯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答案的。 俊琦,你在哪啊,你好吗?楚天齐心里默念着,脑*出现了那个既熟悉却又模糊的身影。 虽然牢记着和李卫民之约,虽然现在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但楚天齐还会时常想那个可爱的人,还会想两人在一的点点滴滴,更会在心里默念着:俊琦,等着我。 …… 遥远的省城,一栋二层别墅里,一个女孩仰靠在床头,眼睛望着顶棚,心里想着事情,想着那个远方的他。 你还好吗? 应该不错,毕竟是副处级公安局长嘛,在县城可就不小了。 今天有人陪你吗? 可能吧,没准又遇到什么婷婷、娇娇了。对了,那个何佼佼就离他不远的。 该不会又遇到魔咒了吧? 应该不会吧,已经五年一个轮回了,不过也说不定,没准那小子又命犯桃花了。 女孩在心里自问自答着,一会儿面现喜色,一会儿撅嘴生气,一会儿又脸上阴晴不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女孩思绪。 看了看来电显示,女孩微微皱眉,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琦琦,你对那个男孩不满意吗?” “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女孩懒散的回答。 “琦琦,就是不满意的话,也不能那样呀,你那么做,让人家多尴尬,我们做家长的也不好相处。”对方语气平静,但明显有责怪在里面。 女孩“嗤笑”一声:“他尴尬吗?我没看出来。我只说了句‘咱俩肯定不合适’,别的也没说什么呀。” “哎,你呀,太任性,枉费张阿姨一片苦心了,明天我再解释吧。”对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女孩眼涌*出委屈的泪花,把手机扔到床上,轻叹一声:“爸呀,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第九百六十四章 时不我待 时间过的真快,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八月下旬。 这天下午,楚天齐刚接完电话,曲刚来了。 看到是曲刚,楚天齐直接道:“老曲,刚接完电话,何喜发醒了,能够认人,就是以前的好多事想不来。” 曲刚坐到椅子上:“太好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我都怕他醒不过来。他这一醒,我们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只要他醒了,我们就能暂时松口气。大前天看到赵有花,我真不知该如何答复。所好她也明白自己男人做了错事,没有和咱们纠缠。不过看到他那种无助的眼神,我还是有点内疚。家属是一方面,关键县里那边也追的紧,好几个领导都打电话,虽然这些领导没提责任的事,但话里话外这责任都是我的,都是咱们局工作没做好。” “局长,再向你汇报一件事,好事。村民诉聚财公司一案已经判了,今天上午下的判决书,没有开庭,直接下的。”曲刚面露喜色,“还好有了那些录相和证明材料,否则这案子村民指定输。” “这么说,村民胜了?”楚天齐语气轻松。 “胜了,这是判决书。”说着,曲刚把手的一沓纸放到楚天齐面前。 拿《民事判决书》,楚天齐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关键内容:本院认为,原告诉被告合同造假一案,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原告要求被告支付租金,法院予以支持。被告伪造合同页,并反诬原告造假,对原告身心造成一定伤害,因此支持原告要求被告赔偿精神损失费的要求。依据《民法通则》第五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应于本判决生效后五日内,支付原告第二租赁年度的所有租金玖万玖仟柒佰玖拾贰圆整。 二、被告应于本判决生效后五日内,支付原告逾期滞纳金肆仟零伍拾贰圆伍角壹分。 三、被告履行第一条判决时,应同时支付原告精神损失费壹万元整,并支付原告误工费、交通费等共计壹千贰佰陆拾肆圆伍角整。 四、鉴于被告曾采用恶劣手段造假并反诬原告,故要求被告在本判决生效后六十日内,支付原告第三、四租赁年度的所有租金贰拾肆万玖仟肆佰捌拾圆整。 五、被告要在第三租赁期到来前,支付原告第五租赁期的全部租金,以此类推。 六、本案受理费、诉讼费、鉴定费,共计壹万肆仟陆佰柒拾壹圆贰角捌分,全部由被告承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河西省定野市级人民法院。 又看了一遍判决结果,楚天齐把《判决书》放到桌上。 曲刚脸上依旧兴奋:“局长,这次村民是大获全胜呀,这都全亏了你,否则村民只有哭的份了。” “我只是尽了一个本分而已。”楚天齐摆了摆手。 “岂止是本分?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咱们的职责范围,主要还是局长有一颗为民之心,尤其局长心思慎密,料事在先,才有了这大好结局。”曲刚一笑,“局长,恐怕在陈明汇报前,你早就知道此事了吧,就我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楚天齐笑着点指对方:“老曲,你呀你……”然后话题一转,“虽然打官司赢了,不过能否顺利执行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到时执行有困难,你就和法院执行部门沟通一下,请他们多出点力。反正县里也让咱们牵头管这事,干脆咱们就好事做到底,省得弄个虎头蛇尾。” “没问题。”曲刚并不推辞,“在局长强有力支持下,这么难的官司都赢了,执行的事我肯定会上心,责无旁贷。” 楚天齐点点头:“那就好,暂时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端。”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何喜发被打一案,有新进展吗?” 曲刚摇摇头:“此案最关键的几个人,只逮住了那个行凶者,但那家伙就是滚刀肉一个,一口咬定是自卫还击,而何喜发又不能说清当时情况。你一直嘱咐我要明办案,否则我早让人给这家伙颜色看看了。” 楚天齐说:“有一些家伙确实难缠,但我们不能知法犯法,更不能执法犯法。这不是喊口号,这是必须坚决执行的纪律。谁让咱们是执法机构,是法律的维护者呢?如果没有这个身份,我都恨不得教训那家伙一通。” “明白。”曲刚点头回应,然后接着说,“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张如玉应该不知情,乔晓光也是糊里糊涂被别人利用了。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岳江河,可到现在我们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就连他那辆摩托车都没发现。而关键性证据材料之一的九号硬盘,很可能也在他身上,说不定早就被他毁坏了。” 楚天齐问:“现在这个案子是谁在查?” 曲刚回答:“我亲自在抓。” “很好,你能亲自抓,我很放心,你是这方面的高手。”说着,楚天齐面色严肃了好多,“只是所有事不可能都亲力亲为,还是要多让下面人去做具体事,我们要把更多精力放在全局上。都十多天了,张天彪和柯晓明还没上班?这怎么能行?照这样下去,就是把你累出个好歹,也忙不过来。这得想想办法了,要不让别人适当帮你分担一下?” 曲刚怔了一下,随即道:“还是我亲自抓吧,这事我一直跟着,对好多情况都熟悉,要是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天彪和晓明也该回来了,他们昨天和我说恢复的很快,估计再有几天就行。” “老曲,你也要提醒他们一下,情绪可以有,但不要带到工作来。即使不是闹情绪,就他们这种身体状况,又怎么能让局里放心把重要任务给他俩呢?”楚天齐根本就不信那两人有病一说,但为了给曲刚面子,所以他说的比较客气。 对于局长给自己面子,曲刚当然得领情,但他却又得给那两人打掩护,便说道:“局长,我再催催他俩,他俩在各自工作领域,确实都是一把好手。” 楚天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说:“时不我待呀!” “是,是,我抓紧。”曲刚站了来,“我这就去催他们。” …… 回到自己办公室,曲刚马上操*电话,拨了出去,可是电话里响了好长时间,就是没人接。他又换了一个号码打过去,还是照就,电话通着,就是没人说话。 “妈的,混蛋。”曲刚骂了一声,放下了电话。 这一段时间,曲刚很被动,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 在全体干警大会的第二天,张天彪就来请病假。曲刚考虑到对方的心情,也确实该休息、调整个两三天,于是就准了假。可是三、四天过去后,张天彪并没有回来上班,而柯晓明又来请假。知道这小子也是闹情绪,但对方的理由还挺充分,曲刚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准了。 这倒好,十来天了,这两个家伙一个都没回来,接电话时也是敷衍搪塞自己。明知道这两家伙和自己怄气,可曲刚又不得不牵就这两个家伙,现在自己权利本已受限,如果自家兄弟再内哄,就会更糟。要是搁以前,曲刚早就一顿臭骂收拾两人了,但现在情形不同,也只得转变了一些策略。 其实近一段时间,楚天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有事找自己商量,一些重要的事也靠自己,当然核心的权利却牢牢抓在楚天齐手里。只是自己运气差,再加上那两个家伙变相拆台,有些事尽管很用心,可总是做的不太好。而相比之下,近期那个老白毛倒是很露脸,不但手下没生事,他自己的一遍章还上了省厅刊物,被当做政工工作的范传阅。此消彼长,曲刚自我感觉权利缩水了。 曲刚之所以感觉现在自己权利受制,最主要的还是缘于县长牛斌的态度。县长已经很长时间没找自己了,自己要向县长汇报工作,也常常被秘书以“工作忙”为由挡驾。没有接到县长新的指示,曲刚只得继续执行“以配合为主”的方式与局长相处,而且这也是现在比较稳妥的方式。只是处处居于次席,对于近两年顺风顺水的曲刚来说,还是感觉不太舒服,却也无奈。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打断了曲刚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拿了电话听筒:“又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 “曲局长,医院住院啊,我能去哪?”电话里传来张天彪的声音。 曲刚道:“你俩赶快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泡病号?” “曲局,我怎么听着是他的腔调呢?”张天彪振振有词,“我是这些年累的,医生建议我好好调理,这身体可是自己的,不能再糟蹋了。晓明是陪他爸住院,儿子陪老子看病天经地义,除非不孝……” “少扯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扯这个闲篇?时不我待呀,懂不懂?”曲刚质问着。 “不懂。”张天彪拉着长声,“我只知道男人重要的是脸面。” “完蛋玩意儿。”骂过之后,曲刚“啪”的一下,把电话听筒按在了话机上。 第九百六十五章 恶有恶报 正坐在办公室想事情,手机响了。拿手机一看,是雷鹏的号码,楚天齐赶快按下了接听键:“哥们,不忙啦?” 雷鹏嬉笑的声音传来:“不忙,我一个小副科有什么忙的?我又不是副处级一把手。” “去你的。”楚天齐斥道,“少拿我开涮。” “大局长,我这说的是实话呀。自从你荣升以后,回来看过哥们一回吗?就是电话也没打几个,而且通话还没几句,就打官腔‘我这来人了’。”雷鹏笑着道,“现在有时间吗?要是有的话,我就汇报一件事,要是没有的话,那就算了。” “有话快说,我这忙着呢。”楚天齐催促着。 雷鹏调侃的声音传来:“又是这个托辞,好,你忙,那我就抓紧汇报。大局长,刘大智被抓了。” 楚天齐略有惊异:“哦,刘大智被抓?什么时候的事?” “你那么忙,还是算了,等你哪天不忙的时候,我再详细汇报。”雷鹏调了对方胃口。 “少啰嗦,赶紧说。”楚天齐再次催促。 “官不大,僚倒不小。”雷鹏“嗤笑”一声,“好,我说。是这么回事。昨天刘大智在省里参加一个报告会,他还有大会发言。就在大会开始前,进来两个身穿制服的人,要他跟着走一趟。看到对方证件是省纪委,他当时就吓懵了,忙套近乎问对方是什么事。结果纪委人员告诉他,‘这次让你来干什么,自己不清楚?你以前的同事举报了你’。你猜他怎么回答?” 楚天齐说:“我怎么知道?他应该不是矢口否认,就是态度诚恳的认错呗。” 雷鹏马上否认:“错,大错特错。当时,刘大智先是一楞,然后马上说‘我知道抄袭别人论不对,我马上改,马上去认错,请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不干这事了’。纪委人员很疑惑,就接着问‘抄袭论,怎么回事?’刘大智马上痛哭流涕的说‘我在报上发表的论,是我在做县委书记秘书的时候,偷偷抄袭楚天齐的,然后换上了我的名字。’” 楚天齐心暗道:果然是那小子。但他马上又打断了对方:“等等,我怎么听着驴头不对马嘴,这么乱呢?” “我刚听说的时候,也觉得乱,等到一听解释就明白了。”雷鹏娓娓道来,“是这么回事,这次刘大智去参加的会议是全省农业发展经验交流会。他之所以被指名发言,主要就是他以前在省报上发表过一篇农业章,在今年的时候被主管省领导看到了。省领导看到后评价很高,指示让作者结合实践谈一谈经验。所以在纪委人员说出‘这次让你来干什么,自己不清楚’这句话时,他自然就想到了发言的事。尤其再结合‘以前同事’四个字,他就认为是你因为论的事告了他。没想到他还抄过你论,怎么没听你说过?” 当时楚天齐论上报纸的事,是欧阳玉娜让宁俊琦问楚天齐的,并质疑是不是楚天齐自己发的。楚天齐当然没有发,但也奇怪是谁发了这篇与自己稿子有一多半内容雷同的章。后来他通过笔名,猜到了刘大智,也诈出了答案。但这件事,楚天齐没向更多的人提,所以雷鹏并不知道。 听雷鹏这么一问,楚天齐忙道:“当时只是怀疑刘大智,但我没有证据。那篇稿子我并没准备发,所以对于被抄袭一事也没放在心上,就没和你说。”说着,他话题一转,“那么纪委人员怎么说?” “纪委人员一听,马上说‘还有这事?又是一条罪证’。结果你那个奇葩的前同事,也知道闹了乌龙,又慌忙改口‘论是我自己写的,我没抄楚天齐的’。在纪委人员带他出去的时候,他还大嚷着这句话,开会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了有楚天齐这么一个人。”雷鹏声音变得的神秘兮兮,“哥们,我听说主管省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你出名了。县里人都说你要走好运,说不准很快省领导就会提拔你的。” 尽管心里挺美,楚天齐还是无所谓的说:“怎么可能?不就是一篇稿子吗?再说了,我并不想让纪委人员听到我的名字。”说着,他话题一转,“哥们,你光埋怨我不去找你,你也没来看我呀。你不是说你不忙吗?” “过几天真可能去找你,等着吧。”说到这里,雷鹏忽然道,“不说了,俞头儿电话来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笑了,看来那句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个刘大智终于被抓了。 对于刘大智这个人,楚天齐鄙视的很,鄙视这个家伙见风使舵、两面三刀。尤其刘大智主动抱上新县委书记大*腿,急不可耐的充当了否定赵直的急先锋,更让楚天齐对刘大智这个人厌恶之极。 随着赵直的调离,赵系人马立刻成了一盘散沙,有的人变得行*事低调、明哲保身,有的人迅速寻找新的阵营,还有的人直接做了新县委书记柯兴旺的马前卒。对于大多数人的做法,楚天齐都表示理解,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就是刘大智的反戈一击。他刘大智可是赵直的秘书呀,竟然做出了背主求荣的事,楚天齐甚至认为,这样的人还能是人吗?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个问题:究竟会是谁举报的刘大智呢? “以前同事,以前同事……莫非是他?”楚天齐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以前曾经是原玉赤县县长艾钟强的秘书,现在“河西二监”服刑,这个人就是任跃祥。 为什么会想到任跃祥?这是有原因的。 今年五一的时候,楚天齐到“河西二监”探望了正在那里服刑的魏龙。后来在周仝同学周科长的陪同下,他参加了整个监区。当楚天齐参观到罪犯住宿区的时候,与在那里服刑的任跃祥不期而遇。应任跃祥要求,楚天齐和对方在狱警办公室进行了简单交谈。 在交谈过程,任跃祥一副玩不恭、怨气深重的口吻,把他自己堕落、犯罪的原因,全归结到亲二舅魏龙身上。任跃祥还特意问到了刘大智,提醒楚天齐多提防这个人。楚天齐注意到,在提到刘大智时,任跃祥神情忽然变得很狰狞,犹其听说刘大智做了青牛峪乡乡长的时候,表情更加复杂。 当任跃祥被狱警带离的时候,曾经和楚天齐讲过,“楚乡长,你是个正人君子,还是离刘大智远点吧,他早晚会倒霉的。” 当时楚天齐就曾经思考过任跃祥这句话,但并不清楚对方是随便一说,亦或是意有所指。那一段时间,楚天齐还曾经特意关注了一段时间,但期间并没听到刘大智被调查的消息,他也就不再关注了。 没想到这都过去了三个多月,刘大智才被纪委找上门,只是不知道这事和任跃祥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任跃祥举报的,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尽管还不清楚刘大智摊上了什么事,也不确定是否是被任跃祥举报。但楚天齐知道,就冲刘大智的人品,就冲刘大智做事的不择手段,肯定有事,而且可能还是大事。那么刘大智必定要为此承担应得的后果,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真应了那句话:恶有恶报。 想到这个“恶”字,脑海忽然出现了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楚天齐不禁心一凛。虽然没有看见那两道目光,但楚天齐在从“河西二监”出来的时候,切实感受到那两道目光就在背后,而且在返回的火车上还曾经梦到过。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没有出现不好的事,楚天齐也就暂时抛开了顾虑,没想到现在那凶狠的目光又出现在脑海里。 楚天齐并不迷信,但他却很相信自己的预感,而且之前有几次不好预感全都应验了。其实有些预感也不是无生有,是人在日常经历的一种潜意识,只不过往往在事前不能准确认定,而在事后才恍然大悟而已。就拿刘大智被抓这事来说,楚天齐就有预感,尤其和任跃祥那次不期而遇后,他的这种预感更强烈。果然,自己的预感被证实了。 对于别人的事情,当预感被证实时,会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如果事情临到自己头上,那就不能只是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而必须要切实面对和解决了。看来这两道凶狠的目光,应该好好分析一下,应该重视来了,否则到时就会措手不及,还可能为其所伤。 既然那两道目光是来自监狱,那很可能是有人在暗处看到了自己,而自己并没有发现。监狱里共有三类人:武警、警察和罪犯。监狱里的武警和警察,自己以前没接触过,不应该会用那样的目光注视自己,那两道凶狠而且仇恨的目光就只能来自罪犯了。监狱里的罪犯来自全国各地,以前的职业也多种多样,究竟是自己得罪的哪类人看到自己了?他或他们要对自己干什么呢?楚天齐开动脑细胞,搜寻着可能的答案。 第九百六十六章 神秘拉闸人 时间过的很快,八月份就剩一天了,但好多事情还是没有眉目。 午休床后,楚天齐便一直留在办公室,他要专门等仇志慷的电话,其实从今天早上他就在等。 直到现在,副局长张天彪、刑警队长柯晓明还在请病假,没有归队上班,曲刚这几天又到市里开会。因此何喜发被打一案虽已过去一个月,但调查还停留在案件初发后的阶段,没有什么进展,至于此案关键人员岳江河的去向,更是一无所获。 对此,楚天齐很是着急,除了让曲刚督促外,也在想着各种办法。其一个办法,就是让看守所新任所长仇志慷也调查此事。 其实仇志慷自从到看守所任职后,就一直在调查着此案。不过,案发时的关键证据和证人欠缺,又没有发现新证据,所以尽管没少下辛苦,却一直没找到什么新线索。尤其做为最大嫌疑人的岳江河,父母去早,没有兄弟姐妹,在许源县再没有其他亲人,平时和别人交流又少,对他的调查也没有什么发现。但仇志慷不信这个邪,誓言“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天早上,仇志慷报告,据岳江河母亲老家一个五保户讲,岳江河有一个三姨在雁云市区。只是这个女人很小的时候就被嫁了出去,平时好像也没什么走动,五保户只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叫王玉英,具体住在雁云市哪里并不清楚。 虽然这个消息还很模糊,但楚天齐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指示仇志慷亲自去调查,仇志慷带了两个信的过的弟兄去了雁云市。 前天下午四点多,仇志慷打来电话,他们已到雁云市,正在请当地公安协助查找这个王玉英。之后,仇志慷又来了几次电话,但都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这个王玉英在不在雁云市?有没有岳江河的消息?如果今天找不到这个女人,是否要撤回来?楚天齐在大脑思考着这些问题。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老仇,说。” 仇志慷的声音传来:“局长,那个王玉英找到了。” “是吗?有收获吗?具体说说。”楚天齐忙问。 “有,有收获。”仇志慷语气难掩兴奋,“王玉英家住在雁云市郊区,离市区大约二十多公里,就在‘河西二监’西边五公里,我们是午时候赶到她家的。当王玉英听说我们在找岳江河时,矢口否认她这个外甥来过。但我发现她的神色很不自然,说话也吞吞吐吐。后来我就大致说了岳江河的事,给她做思想工作。终于这个女人承认岳江河来过。 怪不得这个女人一开始不说,原来岳江河曾对他这个三姨交待,说他奉命在执行任务,可能会有不法分子冒充警察打听他的下落,要他这个三姨坚决不承认他来过。王玉英把我们当成了不法分子,而且她这个外甥逢年过节总看望她,她认为这个外甥懂事、有良心,对岳江河很是信的过。 王玉英说岳江河是在八月一日晚上到的家里,在吃过饭后,就以工作忙为由走了。她没见到岳江河骑摩托,说岳江河是打车来的,还说岳江河给了她二百块钱,把一个装衣服的小箱子留在了家里。当我们打开那个拉杆箱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一件东西,一个录相存储器硬盘。” 楚天齐一听很高兴,插话道:“存储器硬盘?是那个丢失的九号硬盘吗?有什么发现?” “硬盘型号和监控室现有型号一样,应该是。不过为了保密,也暂时不方便找到录相播放设备,我们没有看上面的内容,正在往回赶。”仇志慷补充道,“估计晚上十点多就能回去。” “好,我等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嘱咐完毕,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楚天齐拨通了曲刚的手机,电话通着,但没人接,便先放下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曲刚电话回拨过来。 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老曲,开完了吗?……正开着,一会儿就完?……会议结束就往回赶?好。……何喜发被打案有进展,回来再说。……我等你。” …… 晚上十一点,许源县公安局案情分析室。 房间弥漫着浓重的方便面味,废纸篓里扔着好几个空的方便面桶、榨菜袋、火腿包装屑。 屋子里,楚天齐、曲刚、仇志慷、周仝等人在座,另外还有两名着装警察和两名便衣在场,着装警察是刑警队两名副队长,便衣是和仇志慷一同出差归来的警察。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画面,画面一共有五幅,其四幅都有时间显示,但却没有声音,画面也是黑白的,另外一个画面是全黑的。众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屏幕,看着这些黑白画面,画面内容都来自仇志慷带回的硬盘。 “停。”楚天齐手指屏幕,“看四号。” 周仝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整个电视屏幕变成了一个画面,然后继续播放着。 画面*出现了一面墙,墙上有一个铁箱子,箱子外面有雷电标识,还有四个字,字的内容是“有电危险”。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一角,并向铁皮箱走去,这个人影戴着帽子。 众人目光盯在画面那个人身上,随那个人的移动而移动。 人影已经来到铁皮箱外,然后转头向四外看去。 画面静止下来,同时人影头像被放大了。 众人看到,画面的这个人戴着大口罩,口罩不但掩住了嘴,还遮住了鼻子。帽子是和衣服一体的,帽子上还有帽檐,软的帽檐在前额垂下,挡住了额头,就连眼睛也看不到了。这是由于监控摄像机角度的原因,也不排除那人故意这么做,才造成了眼睛被挡的假象,才让那个人的整张脸似乎都在被包裹,但那个人一定能看清周围事物的。 周仝按了遥控器,画面又动了来。 人影把头转向那个铁皮箱,然后抬右手,打开了铁箱子的门。他的右手伸到铁箱子里,先停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做了一个上下移动的小幅度动作,紧跟着把右手拿出,关上了箱子的门。人影四顾了一下,离开了画面范围。又过了一会儿,岳江河出现在画面,并到铁皮箱那里打开看了看,然后匆匆离去,不多时画面结束了。 “看一号。”仇志慷说道。 周仝按下遥控器,换了一个画面,先是快进,然后正常播放。 一号画面看过之后,接着又看了二、五号画面,最终画面静止在人影打开铁箱子的瞬间。 和楚天齐低语几句后,曲刚把头转向仇志慷:“仇所长,你来说一下。” 仇志慷点头回答:“是。这个硬盘录像是在岳江河行李箱发现的,从录像内容看,正是在七月三十日丢失的看守所九号硬盘。硬盘录像上的时间是连贯的,这表明硬盘没有被进行过剪辑处理,是原始完整录像,但三号画面缺失。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是,三号画面对应的摄像头是七月二十九日下午六点二十九分停止工作的,但直到七月三十日上午十一点三十六分才恢复工作,相关日志记录是摄像头损坏,然后*进行了更换。 刚才录像显示,七月三十日凌晨三*点零九分十二秒,人影进入四号画面,我们暂且称他为嫌疑人。嫌疑人戴着帽子、口罩,遮住了脸上所有五官,而且他双手都戴有手套,显然是故意为之。十分五十三秒嫌疑人到了电闸箱那里,十一分零一秒嫌疑人打开电闸箱,十一分零八秒,嫌疑人离去。十八分五十七秒,岳江河进入四号画面,并查看了电闸箱里面,二十分零六秒离开。从其它画面可知,岳江河是返回到了楼里。 在之前掌握的情况是,监控室所在区域的录像机硬盘曾经有大约十八分钟没有影像。其三号硬盘的二号画面,是在十二分零六秒不工作的。平时,这个画面对应的时间,比电闸箱处摄像头对应时间快五十九秒。减去这个相差的五十九秒,那就表明正好由于拉闸停电,并且可持续电源又没有启动,这个监控头才不工作。 在岳江河的行李箱发现了九号硬盘,那就坐实了岳江河偷走硬盘的嫌疑。从拉闸停电开始,到岳江河来到电闸箱前,这期间有七分多钟时间差。这和张如玉所言,岳江河在停电后所做那些事的时间也较吻合。九号硬盘录像机的时间定格在凌晨三*点三十三分十一秒,和岳江河返回楼里时间有十三分时间差。这个时间差,岳江河完全可以等张如玉昏迷,并拆下九号硬盘,同时弄开三号硬盘电源线。 从画面的这些时间点,以及岳江河和拉闸停电人做的这些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岳江河和此人都是何喜发被打一案的重要嫌疑人。虽然现在看到了嫌疑人停电时的影像,但由于九号硬盘三号画面对应的摄像头在此期间不工作,嫌疑人的去向不得而知。而且这个嫌疑人武装的太严,也没留下任何指纹,现在还不好断定此人的身份。”说到这里,仇志慷停了下来。 楚天齐环视众人一眼:“录相大家已经看了,我也认可仇所长的分析,那么此案的另一重要嫌疑人,那个神秘拉闸人是谁呢?” 第九百六十七章 想多了? 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两点,众人也没有准确锁定那个神秘拉闸人,但形成一个共识,即此人是看守所工作人员。因为外面的人不容易进入看守所,尤其晚上不准留在里面,既使有特殊情况需要留宿,也都会有相关的登记记录,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当天并没有外人留在里面的记录。以看守所的设施、设备与人员值守情况看,如果外人要想非正常进入更上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 在分析会结束时,楚天齐指示,由看守所所长仇志慷和信息科科长周仝一,根据画面神秘拉闸人的身高、体形,去比对狱警信息。暂时先划定一个较大范围,然后再进行排查。 曲刚也对刑警队两名副队长进行了指示,安排二人根据新发现线索,结合原来的证据,分析并排查嫌疑人身份。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曲刚也没有休息,在刑警队二人陪同下,再次提审了乔晓光,让乔晓光指认画面的那个人影。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羁押,尤其是对其相关犯罪证据的查证,乔晓光自知自己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只求能够尽可能的从轻发落。于是,他很配合后面的调查,原来那种飞扬跋扈、桀骜不驯的气势也了无影踪,完全成了一只听话又讨巧的哈巴狗。 看到二位领导深夜提审自己,乔晓光知道肯定又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犯罪证据。当听说是要他看录相,对那个嫌疑人进行指证时,他的心里放松了好多。他认真的看了三遍那个画面,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根本看不出来。然后说了好多人的名字,但也仅是根据身高、体形的一种猜测。 见乔晓光未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只得先把他继续关押,然后楚天齐和曲刚回到各自办公室,抓紧休息去了。 …… 尽管两眼熬的通红,还略有酸胀,但楚天齐还是在听到八点响铃后了床。洗漱完毕,他坐到办公桌后,又思考了那个神秘拉闸人的事。 八点半的时候,周仝来了,把一份名单交给了楚天齐,这份名单上共有十八人,其有好多人后面画了三角。 周仝一指名单:“局长,这十八人身高、体型和那个人影相像,画三角的十个人是当晚在岗的人。仇所长表示,他今天就开始着手暗进行调查,尽量保证不打草惊蛇,也避免弄的人心惶惶。” 楚天齐点点头:“嗯,这样比较稳妥,不过要做到不打草惊蛇也不容易。” “仇所长也有这个担忧,他说今天先分析录像、值班记录及其它一些相关资料、证据。待到嫌疑人范围进一步缩小后,再进行实质调查。”周仝停了一下,问道,“局长,还有别的事吗?” 楚天齐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笑了笑,才说:“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这么称呼我,是不是太生分了?” 周仝也一笑:“是有点别扭,不过别扭点也好,省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天齐真诚的说:“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们和好了吗?” “别提他,烦。”周仝摆了摆手,“不是给我惹麻烦,我是怕给你带来麻烦。这几天我总觉得人们看我的眼神有些怪,他们的笑容也莫名其秒。好几次他们正议论热闹的时候,看到我就什么也不说了,然后不是迅速散开,就是眼神怪异。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估计人们都听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我倒没什么,反正早晚人们也会知道咱俩是同学,反正我也就是公安局一个小兵。可你不一样,你是县里名人,是一个前途远大的人,要是受到那件事影响,就太可惜了。” “是你想多了吧?我怎么没觉得?”楚天齐的话言不由衷,其实他也多少感受到了一些,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宽慰对方,“再说了,那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人们还能说出什么?” “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淹死人。”周仝摇摇头,“我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份,没有特殊事不会到你办公室来,也不会给你打电话,更不会发短消息。” 楚天齐无所谓的说:“大可不必。当然我也希望别影响到你。” 周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局长,要是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 “没事了。”楚天齐回了三个字。 周仝不再说话,回身走去。 “等等。”楚天齐叫住了对方,“他是听谁说的,你知道吗?” 周仝停下脚步,转头道:“我问过他,他只说是无意听到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哦。最好不是有人故意的。”说着,楚天齐一挥手,“你忙去吧,周科长。” “是,局长。”周仝在说此话时,脸上一红,憋住了笑容。 楚天齐也为各自打官腔的称呼好笑,直接笑出了声。 周仝白了楚天齐一眼,走了出去。 ……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曲刚来了,一进门就满脸喜色。 楚天齐问道:“老曲,怎么这么高兴?有线索了?” 知道局长问的是什么事,曲刚摇摇头:“没有那个神秘拉闸人的信息,我汇报的是打官司的事。”曲刚坐到了椅子上,“刚刚褚律师打电话说,聚财公司支付了村民第二租赁期的租金,还有精神赔偿金和滞纳金。” “那太好了,总算暂时了了一码事。”接着,楚天齐问道,“对了,这个案子,聚财公司那个副总采用的手段特别恶劣、卑鄙,法院就没什么说法?” “律师说,聚财公司合同造假一事,属于伪造证据罪。根据《刑法》第三百零七条规定,犯伪造证据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以对方这种行为,应该怎么也得判一年左右。但那个副总究竟是代表公司,亦或是个人行为,还需要进一步认定。律师还说,法院判决下发前,专门找过他,法院表示如果要认定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日,并建议通过其它方式得到实惠。律师经过和众村民商量,大家都同意得到其它实惠。就这么着,判决书上也才加了那么一条,即要求被告在本判决生效后六十日内,支付原告第三、四租赁年度的所有租金贰拾肆万玖仟肆佰捌拾圆整。”说到这里,曲刚摇摇头,“老百姓有时候目光就是短浅。” “老百姓固定觉得早拿钱更实惠,但这不是主要的。”楚天齐摆摆手,“他们也是尽量不想得罪聚财公司,担心聚财公司在付款时不痛快,担心聚财公司因此报复他们。而且我觉得,聚财公司很可能为此找过法院,也许这个方案就是聚财提出的。” 曲刚表示赞同:“嗯,很有可能。法院就那样,平时总是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其实好多时候都想做好人,尤其不愿得罪一些有实力的公司。” 楚天齐换了一个话题:“老曲,对于山林租赁纠纷一事,你怎么看?” 想了想,曲刚道:“其实我也在琢磨这事,总觉得有些事解释不通,就拿合同造假这事来说,就很蹊跷。聚财公司费了老大劲,就是为了坑村民租金?就是为了少花一百五十万?这些钱对于一个公司来说,真不算太多,尤其还是分九年支付,那每年也才分摊十多万。正常情况下,就是县里每年压给这些公司的摊派,也远不止这些。 更蹊跷的是,聚财公司为了达成造假目的,光是‘借’给何喜发就达六、七十万之多。这些钱即使真是‘借’、真准备收回的话,那么有这些钱就够支付四、五年租金了,聚财公司又何必绕这么大弯子,压了这么多钱呢?另外,何喜发被打一事发生的时间也很巧,是不是和某些公司有牵连?如果要是有牵连的话,那他们更是大题小做,就更值得怀疑了。”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确实蹊跷。从现在看,何喜发被打一事,他们的确有很大嫌疑。如果真坐实了有他们参与的话,那这事恐怕就更不简单了。对了,何喜发可是说过对方想借公章,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开证明一说,纯属是无稽之谈。” “蹊跷,的确蹊跷。”曲刚连连点头,然后道,“我们是不是现在查查他们,悄悄的查。” “不可,没有证据,我们肯定不能轻举妄动,既使悄悄的查,也不行。还有,现在这个猜测,也不能对别人提。”楚天齐阻止了对方,“你想啊,为了一个合同造假,他们都能想出那么多花招,弄的那么周密,想必其它事也肯定有好多种应对方案。” “嗯,好吧。”曲刚站了来,“要是没有其它事,我先走了。” “好。”楚天齐点点头,“对了,抓紧盯着那个神秘拉闸人。” 曲刚也答了声“好”,走出了屋子。 看着曲刚的背影,楚天齐陷入了沉思:真不是他? 其实楚天齐自从来到许源县的那天,就多次听到过聚财的名字,就怀疑上了这家公司,他现在的这种怀疑更重。同时,他还觉得这家公司肯定上面有很硬的关系,就是在公安系统也有他们的人。最开始楚天齐怀疑曲刚和他们有牵连,其实他刚才和曲刚探讨这家公司,就有试探的意思,但从曲刚最近的表现以及刚才的回复看,似乎又不像。 哪会是谁呢? 对了,何喜发现在的失忆究竟又有几分真呢?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 程绪就是嫌疑人 下午快下班时,高峰来了。 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坐。” 高峰依言坐到椅子上,但仅坐了一半在上面,身体挺的笔直。然后说道:“局长,找我什么事?” “何喜发怎么样?”楚天齐问道,“能想以前的事吗?” 何喜发的安全,现在依然由许源镇派出所负责,副所长高峰更是直接负责此事,因此,楚天齐才有此一问。 高峰回答:“还那样,能认识他媳妇,但以前的事想不来。” “你怎么看?”楚天齐反问。 想了一下,高峰道:“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他的失忆好像有点不对,更像是不愿想似的。可能他心里还藏着什么事,要不就是他不敢说。” 楚天齐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高峰说:“我觉得他更像是不敢说,担心别人的报复,或者是担心给他带来新的罪名,也不排除他在躲避现在应该承担的责任。从他的录音来看,当时聚财公司所谓‘借’钱给他,其实更像是‘送’。后来让他打借条,更多的也是一种威吓,最码当下是不准备让他还,否则应该直接向他逼债才对。不过这么一弄的话,何喜发的罪名就小的多,或者光从这条看,并不存在犯罪。那么,接着问题就来了,既然是借,那他就该还钱了,可是现在那些钱早都花的差不多了,他没钱还,所以失忆可以躲避一时的债务。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只要他想不来以前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不会暴露,就暂时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只要他想不来一些事,可能有的人或单位也会因此而太平无事。不管是哪种可能,只要他这是人为失忆,那么他就是在逃避或隐瞒一些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有了一个危险,随时可能因为说出某些事而带来的危险。这些危险也许来自他自身,也许来自法律制裁,也许来自外界或他人。因此,他的安全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无论是哪种情况,何喜发的危险依然存在,所以你要时刻注意他的安全,也要尽可能的让他说出心里话。当然,如果他是真失忆的话,那也要帮他唤记忆。”楚天齐叮嘱道。 高峰干脆的回答:“是,请局长放心。” “你坐这来儿。”说着,楚天齐在电脑上点出一个录像视频,“看看这个。”说完,站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高峰马上站来,看了局长一眼,绕到了桌子另一面。站在那里,点开了电脑上的视频。 看着看着,高峰按了暂停键,眉头微皱来。过了一会儿,再次开始播放视频,并双眼紧紧盯着画面。 连续看了三遍同一关键处,高峰停止播放视频,抬头来:“局长,您是让我认这个人?” 楚天齐点点头:“是,我让你过来,主要就是这个事。” 高峰指着电脑上画面:“这个人应该是程绪。” “程绪?看守所综合科副科长?”楚天齐反问。 高峰笃定的说:“应该是他。从我调到看守所开始,一直到去年冬天,我和程绪都是室友。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他没在宿舍。在我开衣柜准备放东西的时候,锁子怎么也打不开,我就使劲拧动钥匙,同时还摇动衣柜。我和程绪共用一组四开门铁皮衣柜,每人两个柜子,就在我打开柜门的时候,他的一个柜门也被晃动开了,估计是他没锁住吧。结果从他柜子里掉出一个透明塑料衣服袋子,袋子里面装着一件冲锋衣。 在把这件衣服放进他柜子的时候,我注意到衣服是深红和浅灰两个颜色,帽子颜色也是红、灰各一半,帽顶尖儿上有一个小的飘带,飘带上有一个半圆形的铁环。一会儿他回来了,还问我是否动过他的柜子。我见他语气挺冲,就没好气的说“没动,我自己柜门还打不开呢”。他这件衣服,我一次也没见他穿过,今年他升任综合科副科长后,又搬出了这间宿舍,所以我早就忘了这件事。 刚才录像虽然是黑白的,但也可以看清帽子是一深一浅两色,帽子上那个半圆形铁环还动了动。看到第三遍录像的时候,我才忽然想了他柜子里的那件衣服。刚才人影转头四顾的时候,转动的方向是逆时针,区别于大多数人的顺时针,而这个细节正是程绪的日常习惯,看到这个动作,我认为那个人应该是他无疑。” “好。”喊过一声好后,楚天齐马上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里传出仇志慷的声音:“局长,我是仇志慷。” 楚天齐直接道:“我问你,程绪这段时间有无异常?上个月二十九日晚班有没有他?他疏散分流在押人员时,负责那项工作?” “程绪?他怎么啦,他和何喜发被打有关?”仇志慷提出了疑问。 “让你查就查,要是我现在能确定的话,还用你再查?”楚天齐语气很严厉,“一定要保密。” “是。”仇志慷不再啰嗦,又补充了一句,“他今天没上班。” 挂断电话后,楚天齐对高峰说:“你现在马上调取程绪的通话纪录,尤其要注意七月二十九号左右频繁联系的电话号。” “是,我马上去办。”说完,高峰走了出去。 想了一下,楚天齐拿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刚按了一个键,手机却“叮呤呤”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心里话: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按下了接听键:“老曲,我正准备找你。” 没有接楚天齐话头,手机里已传来曲刚焦急的声音:“局长,出事了。王兴旺在临时羁押地忽然口吐白沫,就是那个打何喜发的人。” 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意识到不秒,忙问:“怎么回事?现在人怎么样了?” “这些天,他除了一口咬定是正当防卫外,日常行为倒很正常。可是在吃晚饭不久,监管人员就从监控看到他倒在地上,他们吃晚饭比较早。等干警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那里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饭和吃饭的碗都扣在地上。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初步判定是食物毒。我刚赶到这儿,已经让人控制了做饭和送饭人员,正在对他们进行训问。”说到这儿,曲刚才问道,“局长,你找我什么事?” “先说你这事吧。”楚天齐道,“王兴旺在倒地前,都接触过什么人?” 曲刚回答:“除了送饭的,好像也没接触什么人。对了,今天早上的时候,看守所来人要王兴旺按了个手印。每月月初,看守所都要对这些在押人员进行一次确认,虽然他暂时没在看守所,不过他一直都属于看守所在押人员之一。” “具体是谁让他按的手印?”楚天齐追问。 手机里静了一小会,然后才传来曲刚的声音:“看守所综合科副科长程绪。” “程绪?刑警队干什么吃的?有人接触在押人员,为什么不跟着人?为什么不进行核实?今天程绪根本就不上班。”楚天齐声音异常严厉,他已经认定,王兴旺口吐白沫,肯定和这个程绪有干系。 “不上班?这些混蛋,养了一群废物。”骂过刑警队后,曲刚马上表态,“我现在马上就查。” …… 六点多的时候,高峰来了。 看看屋里没有别人,高峰直接把一张纸递了过来:“局长,您看。” 接过这份通话记录,楚天齐注意到,纸上划着好多红色波浪线。仔细一看,这些波浪线标识的号码,都为同一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在七月二十九日晚上十一点多曾来电两次,在七月三十日凌晨被呼叫一次。七月三十日凌晨的这次通话时长仅为十八秒,开始时间是凌晨三*点一十三分二十六秒,这个时间点仅比监控录相上神秘人拉闸后离开时晚了两分种多一点。 凌晨三*点多还打电话,而且时间又这么巧,这很容易联想为拉闸停电后,马上到了一个角落,和某一个人通话。那么,二十九日晚上十一点多的两次来电,就可以解释为,机主程绪在接受对方的安排。 楚天齐数了数,从七月二十五日到八月三日,机主程绪共和这个手机号码通话八次。再往前看,在六月十八日的时候,程绪就和这个手机号码通过一次电话,是程绪打给对方的,这次通话时长共三分零二秒。 六月十八日,这个日期楚天齐记忆深刻。那天正是自己把何喜发带回来的日子,是靠山村村民上访暂时解决的日子,也是何喜发被关到看守所的日子。楚天齐再一看上面具体通话时间,是六月十八日晚上十点三十分至三十三分,这个时间正是何喜发已经被关到看守所两个多小时后。 在众多的红色波浪线,出现了一个红色三角,这处对应的是一个固定号码。看到此处的几个阿拉伯数字,楚天齐轻轻一拍桌子,对着高峰笃定的说:“程绪就是嫌疑人。” 第九百六十九章 撒网捕鱼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楚天齐迅速翻开自己的工作笔记,翻到了七月三十日的那页。当页有曲刚的汇报,上面记录着在七月二十九日联系乔晓光的一个固定号码,这个号码与程绪手机上的那个固定电话号分秒不差。而且给乔晓光打电话的结束时间,仅比和程绪开始通话早了三十多秒,这个时间正是挂断上一个电话,再拨通下一个电话所需要的正常时间。也就是说,同一个插卡公用电话处,这个号码在和乔晓光通话后,马上就打通了程绪的电话,那么这个打电话的人基本就可以认定为同一个人。 通过这一阶段的排查,那两个在二十九日晚上请乔晓光喝酒的人,被认定为何喜发被打一案的重要嫌疑人。而这两个嫌疑人的“喜子”,就是用这个公用电话号码联系的乔晓光。 嫌疑人“喜子”,用同一部插卡公用电话,先后联系了乔晓光和程绪,再结合在敏感时间点与同一手机号码的多次通话,那么程绪做为嫌疑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随之两个新的问题,又涌上了楚天齐脑海:乔晓光真的只是糊里糊涂的接受了喝酒邀请吗?乔晓光和程绪之间有某种特殊联系吗? 尽管已经认定这个程绪有问题,但楚天齐还是仔细的把通话记录看了一遍,除了画红色波浪线和三角处,再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楚天齐抬头,问道:“高峰,这些地方是你标的吗?” 高峰回答:“是。” 正要继续说话,手机却适时响了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马上传来仇志慷的声音:“局长,程绪是从昨天开始休班的,连休三天。刚才去他家,他不在,他老婆说他是吃完早饭后出去的,一天都没有回家。根据他老婆提供的消息,我们又去了两处棋牌室,那里的人也说没见到他。出事当晚,就是程绪把王兴旺安排到了何喜发那个房间。现在该怎么办?” 楚天齐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旁边没有别人。”仇志慷做了回答。 “我告诉你,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那个神秘拉闸人就是程绪。”楚天齐命令道,“你马上安排绝对可靠的人,继续寻找程绪,找到他行踪的线索。” “是,局长,我已经安排两拨人在做了。”仇志慷没有废话,“局长,还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道:“我问你,核实在押人员身份做了吗?” 仇志慷声音传来:“这个事一直由综合科去做,具体经办人是副科长程绪。我打算从九月份开始,由综合科和其他科各派一个人去做,这事刚在今天下午和教导员、副所长碰头定下来,准备下周一开始实施。” 楚天齐“哼”了一声:“已经有人开始做了,就是那个程绪。不过在他今天早上去过王兴旺临时羁押地后,晚饭的时候王兴旺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 “啊?还有这事。这家伙……是他做了手脚?”仇志慷很吃惊。 楚天齐语气很冲:“先别管这些,现在全力以赴搜寻,找到他再说。”说完,挂掉了电话。 刚结束通话,曲刚就来了。 看到对方进门,楚天齐直接问道:“老曲,王兴旺怎么样了?” “医生认定是食物毒,正在给他灌肠,同时也在化验他的呕吐物,我派人在现场盯着。”曲刚坐到椅子上,“局长,你刚才电话里说有事找我,我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说着,他瞟了一眼旁边的高峰。 “老曲,看看这个。”说着,楚天齐把那份通话记录向前一推。 曲刚拿单子,快速浏览过后,抬头问:“程绪这个家伙有问题吧,大半夜的打电话?还有和这个手机号码、固定电话……他是那个神秘拉闸人?莫非王兴旺是他下的手?” 楚天齐道:“我今天叫高峰来认那个人影,高峰说是见过一次程绪穿那种衣服。他还说程绪平时向后转身就是往左边,是逆时针,这个习惯很特别,而录相上的那个人影也是这么转身的。我准备让你马上派人调查,结果你那里有事,我就让仇志慷带人去找程绪,让高峰去调取程绪的通话记录。 这个单子就是高峰刚拿来的,你看上面的几个时间点是不是特巧?何喜发被关进看守所两小时后,还有何喜发被打的当晚,程绪都和同一个手机号码通过话。尤其三十日凌晨黑影拉闸后仅两分钟,他又和那个号码通了话。更巧的是,嫌疑人‘喜子’与乔晓光通话后,马上同一个号码就给程绪也打了电话。今天早上程绪见了王兴旺,下午王兴旺就出了事。这桩桩件件都涉及到程绪,应该肯定不是巧合。” “就是这家伙,奸细绝对是他。”曲刚笃定的说,然后又问,“仇志慷那边来信儿没?” 楚天齐说:“刚打过电话,程绪的家里还有常去的地方,都没见到人,程绪吃完早饭就出去了。何喜发被打当晚,就是程绪把王兴旺关进何喜发房间的” “肯定是跑了,我马上安排人去找。”曲刚说着,拿出手机。 楚天齐嘱咐道:“要尽量隐密。” 曲刚站身,走到一边,开始拨打电话。 几个电话过后,曲刚回到办公桌前,说道:“局长,我已经安排刑警、交警、巡警,对公路、车站、休闲场所等进行排查,也安排了指挥心调取监控。我和他们说的理由是,抽查警风警纪。” 楚天齐问:“你分析他现在出城了吗?” “不好说。”曲刚摇摇头,“如果从他见过王兴旺那时算,到现在已经八个多小时了,这个时间要是开车走的话,应该能走出上千里了。不过,也有可能他并没走远。假设他对王兴旺做了手脚,可王兴旺为什么现在才发作,这只能解释为王兴旺在犹豫,或者是不知不觉着了道。那么,程绪就可能要等消息,要看这个王兴旺究竟有事没有。如果今天王兴旺的事和他无关,那么他就未必会选择今天逃跑,也说不定还有其它的事需要他去做。 另外,如果他担心事情败露想逃跑,那么白天从公路开车走,也不是明智选择。好多路口都有高清摄像头,很容易被锁定,这些他必须考虑。他不知道会不会马上暴露,会不会马上被搜查,会不会我们已经在公路设卡,所以他不会自投罗网。因此,他即使要外逃的话,那么也应该会选择没有摄像头的路段,也很可能是等到晚上再行动。” 楚天齐接过了话头:“乡下,农田或山上。” “很有可能,我马上进行安排。”说着,曲刚再次拿出了手机。 楚天齐拦住了对方:“等等,为了避免打算惊蛇,也得和这些派出所换一种说法。这样吧,就说为了提高村民安全意识,局里组织了一次演练,派几个人化装到了下面,请百姓注意关注。如果发现山上、农田里有可疑人出现,要及时向所里汇报,所里也要及时汇报到局里,对于表现突出的村民,要有适当的奖励。” “演练……现在也只能先这么说了。”说着,曲刚再次走到旁边,去拨打电话。 楚天齐对着高峰道:“你也回去,重点关注村民反馈的消息。” “好。”答过一声,高峰走了出去。 很快,曲刚打完电话,重新坐到椅子上:“局长,我已经让办公室去通知。现在可以说是撒下了天罗地网,程绪那小子已经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楚天齐若有所思的说:“如果他没出县境的话,这次确实不容易跑。不过他要是从早上大摇大摆开车或是坐车走的话,现在恐怕早出省了,那就不容易了。我们现在的安排,确实不亚如撒下了天罗地网。但就是再密的网,也是有漏洞的,说不准漏洞还很大,只不过有时我们没有提前知晓而已。我们现在这个网,也不过等同于撒网捕鱼而已。 重要证人在单间被打,所长脱岗嫖娼,监控室硬盘说丢就丢,重要嫌疑人大摇大摆逃之夭夭。这些事都发生在看守所,都发生在戒备森严的高墙大院,这样的场所称之为天罗地网也不为过,但仍然没能阻止这些事情发生。再比如,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可还是发生了嫌疑人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事情。无论王兴旺之事是否为程绪所为,但这都是非正常的事,都可能是毒所致。这可是刑警队专门看守的地方,可是被刑警队自诩为万无一失的地方,但怎么样? 其实就是再密的网,也是人织的,也是人看管的。但如果这些人不尽到职,如果没有一套完善、严密的管理制度体系,再厉害的天罗地网都是摆设,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曲刚脸上一红:“局长,都是我的工作不到位。” 楚天齐缓缓的说:“老曲,你很辛苦,也很努力,好多工作做的都不错。但是,对手下人尤其是助手,你要严宽有度,不能一味宽容。有些人会把宽容当成纵容,会骄横跋扈,这样是要拖累你的。好多工作耽误不得,照这样下去,可真不行。” 明白对方是在说张天彪、柯晓明,也知道这两个家伙做的过分,但曲刚却又有苦衷,只得点头应着:“是,局长说的是,我一定尽量改正。” 楚天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站身,说道:“走吧,还得去找乔晓光。”说着,当先走去。 曲刚暗暗叹了口气,跟着出了屋子。 第九百七十章 重要线索 随着屋门响动,乔晓光被带了进来,坐到了那把牢牢固定的特制椅子上。 乔晓光已经被关了整整一个月,往日壮硕的体形不见了,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脸颊上满是胡子。只是脸色白了好多,应该是几乎终日不见阳光的原因,也不排除心情不畅的缘故。 今天,乔晓光的眼窝又深了好多,眼珠上满是血丝,坐在那里很是无精打采,显见昨天半夜提审后,根本没有休息好。 “乔晓光,知道为什么找你吗?”曲刚率先发了话。 怎么是他?平时都是那些小警察呀。乔晓光很疑惑,抬头向铁栅栏对面望去。由于乔晓光头顶灯泡亮度过高,而对面光线又较暗,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曲刚那张脸。同时他还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既恨又惧的人——楚天齐。 他怎么也来了?这还提审不到二十四小时,他俩都一块出现,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自己又被发现了什么罪证?乔晓光不禁心里一翻腾,说:“不知道。” 曲刚冷哼一声:“不知道?我问你,那个‘喜子’和‘刚子’找你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别说只是聚聚。” 怎么又翻腾这事了?听对方的口气,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以前的交待,可是那我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乔晓光还是回道:“确实他们就是说请我喝酒,就是想多年不见聚一聚。现在我也觉得那两家伙不地道,觉得他们就是让那个女人缠住我,可我真不记得他们喝酒时候还说过其它什么。” “真的吗?好好想想,可不要有遗漏。”曲刚的声音很冷。 乔晓光忙不迭的回答:“没有遗漏,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连着两声缓缓的疑问,曲刚忽然快速道,“同伙还有谁?我是说在看守所内部。” “同伙?没有,真的没有。”乔晓光赶忙否认,“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曲刚‘哦’了一声:“我提示你一下,在喜子和你通话后,他又给谁打电话了?你们在喝酒的时候,提到过他吧?” 乔晓光连连摇头:“和谁打电话?我不知道。喝酒的时候,我们除了喝酒,就是谈论女人,谈的也是以前的那些女人。” 屋子里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很静很静,静的很压抑。 “没有,真的再没有说其它的了。”乔晓光再次否认。 “你这装糊涂的本事真是一绝,那我不妨说的再明白一些。七月二十九号那天,喜子在用插卡电话给你打完后,又马上用这部电话拨打了另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你看守所的同事在用。”说到这里,曲刚厉声道,“乔晓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说,可不代表别人不说,他可是很配合我们的。” “我……我真想不来,我总不能冤枉别人吧。”乔晓光不停的摇头,然后停下来,盯着对方,“你说是谁?我可以和这个人当面对质。” 对质?对质个屁,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尽管对乔晓光有怀疑,但问了两个多小时,乔晓光也没有说出“程绪”两个字,不知这家伙是真的不知,还是牙关太紧。楚、曲二人只好停止审问,先让人把乔晓光继续关押来。 …… 时间到了九月三日下午,从程绪失踪开始计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小时,但搜寻工作没有任何进展。 在此期间,没少接到来自己各方的汇报,但不是消息不实,要不就是乌龙事件。在查找监控录像时,只有程绪开车出城的视频,而那辆空车被发现时就在城外路边停着。干警在空车附近的村庄、山上搜寻两日,也没有任何发现。另外,休闲娱乐场所、车站等地,都没有发现程绪的踪影,也没有监听到程绪手机的信号,程绪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四点多的时候,曲刚再次来到楚天齐办公室,两人继续分析程绪失踪一事。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是吗?好,你等着,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楚天齐对曲刚说:“高峰报告,在十八里庄发现异常情况,他正赶过去。” “十八里庄?这和程绪弃车地点可是南辕北辙呀。”曲刚提出了质疑。 “是这么个理,不过高峰汇报有人发现了重要证据。”楚天齐说着,站了来,“反正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咱们过去看看。” “好吧。”曲刚答应一声,二人走出了屋子。 从单位出发,仅二十分钟时间,楚天齐和曲刚到了目的地——十八里庄,许源镇派出所那辆二一二汽车就在村口路边停着。 曲刚刚把汽车停稳,路边等候的高峰已经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和他一同上车的,还有一个上年纪的村民。 高峰一指村民:“老刘,你把刚才说的话,再和领导说一遍。” 村民老刘打量了一下前面二人,说道:“这些天我在市里闺女家住了半个月,今个晌午刚回来。后晌下凉的时候,我去地里摘豆角,一进棒子地就看见倒了挺大一片。一开始我以为是谁家的牛进来歇凉压倒的,再一看没有牛蹄印,倒是有人的脚板印。还有就是,倒的这些棒秧上的玉蜀黍全没了。不用说,这肯定是让人拿走了。在我们这儿,经常有孩子掰玉蜀黍烧着吃,我们都习惯了,我也就没拿当回事。我看了看地里再没有被祸害的地方,就开始摘豆角,摘完就回去了。” 歇了一下,老刘继续说:“回到家的时候,老伴正好从镇上赶集回来。她说前天派出所通知,公安局要演练抓坏人,让我们配合提供线索,还说有奖励。听老伴这么一说,我就想了棒秧倒地的事,马上又回到地里,想看看有没有新发现。结果到哪一找,在倒的棒秧下,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着,老刘把一个透明塑料袋递了过来。“我觉得这个像是你们的人用的,就赶紧回去到村委会,打了派出所电话,这个高同志就来了,我领他去看了现场。” 看到袋子里面的东西,楚天齐和曲刚都是眼前一亮。塑料袋里是一个黑色的钱包,钱包外面有一个银灰色的标识,这个标识正是警徽图案。对望一眼,曲刚伸手接过袋子,隔着袋子打开了钱包。 钱包里没有钱,只有一张卡,还有一张二寸大小的黑白小照片。照片正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女人梳着长辫子,辫子从脑后绕过,垂在前胸处,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女人怀里的孩子也不过两岁大小,看那样子像是在挣扎着大哭。照片,孩子脸形和女人很像,而且孩子左边嘴角处有一小圈轮廓线,像是有脏东西没擦掉。 楚天齐和曲刚对望一眼,两人眼满是惊喜。照片,母子两人的脸形很像一个人,而且孩子嘴角的特殊标识也太明显了。 把头转向村民老刘,楚天齐一笑:“老刘,就这些?” “就这些。”老刘答过后,马上又补充道,“里面确实没钱,我连那个钱包碰都没碰。前些年,我做过几天村里的联防员,配合乡里做过法制宣传,我知道保存证据的重要性,更知道证据不能破坏。为了怕说不清,我在拿钱包的时候,才用塑料袋直接包上的。” 楚天齐一笑:“老刘,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发现的东西越多,一旦被证明是我们派的人放的,那么你得到的奖励就越多。”他看出来了,这个老刘很看重这个,否则也不可能二次回玉米地里找东西,更不会直接向派出所汇报。正常情况下,村民一般都是报告村里,由村领导再汇报的。 “哦,是这么回事?”老刘脸上表情一松,“那我再回去找找。” “先不要去了,天马上就黑了。一旦你找东西时让我们派的人发现了,那么你前面的奖励也就没有了。不过你放心,你是第一个在你地里发现的东西,即使我们在那里再有所发现,奖励也归你。”楚天齐担心老刘会有危险,才再次用对方关心的事进行劝阻,“你先去忙吧。” “好,好。”连着答应两声,老刘“嘿嘿”一笑,支吾着道,“那……那什么时候给……奖励?能给多少?” “我们还需要核实。”说着,楚天齐一指高峰,“三天后联系高同志。” “好,好。”老刘看了高峰一眼,“高同志,那我就找你了。” 高峰点点头:“好的,注意保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我还怕别人从那块地里发现秘密呢。”说着,老刘又重点盯着高峰看了一会,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下车后,老刘再次绕到汽车另一面,隔着玻璃对高峰道:“三天后我找你。”说着,还用右手做了个“六”的手势。 知道对方在提醒自己“九月六号”,高峰干脆也用手势做了回答,他的手势是“OK”。 没想到七十多岁的老刘,也照样回了个“OK”,才心满意足的背着手走开了。 曲刚不禁莞尔:“真是财迷。” “有点。不过他提供的信息可是重要线索。”说着,楚天齐把头转向高峰,“你怎么看?” 第九百七十一章 程绪中毒 “我认为,程绪来过这里,那块玉米地现场就是他弄的。我去现场看了,地上留的鞋印鞋号比我的脚小一号左右,我穿四十三号的。我和程绪做过一段室友,知道他平时穿四十一、二号的鞋。”说着,高峰一指曲刚手的塑料袋,“这个警用钱包里的照片,更能说明问题。照片里两人显然是母子,那个孩子左嘴角处有一小圈不规则轮廓线,而程绪左边嘴角正好就有这样的一块胎记。” “老曲,你怎么看?”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 “我认可高峰的分析,程绪肯定在附近出现过。”曲刚道,“至于程绪为什么把车放到相反的方向,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也可能是不得以而为之。程绪去玉米地里掰玉米,肯定是为了充饥,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他现在可能在哪,也是我们需要分析的。” 高峰接过了话头:“我随村民老刘去过玉米地,从玉米秧的颜色,以及秧苗根土的干湿程度看,玉米秧被弄倒,离现在也就十五、六小时左右,大概就是昨天半夜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有一部分玉米秧不在现场,可能是被他弄去点火烤玉米用了。这些玉米秧只要是晒个半天就能用,估计他是担心在山上弄其它柴草时被发现吧。” “那他晒玉米秧就不怕被发现了?”曲刚提出了质疑,然后话题一转,“从他掰玉米情形看,肯定是没得吃了,说明他跑的比较仓促,没有准备足量的干粮。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也跑不远,很可能就在这附近的山上,我们必须得组织人搜山。只是这山上有一些小灌木,他隐在里面的话,一时不太好发现。而他却很容易看到有人上去,继续进行转移。要是那样的话,搜寻难度就更大了。” 楚天齐忽然想到了厉剑抓捕二驴子等人的事,便说道:“如果他就在附近的话,会躲在哪,山上还是山下?” 曲刚回答:“应该是山上,那样视野要开阔的多,而且一般会有一个逃跑缓冲时间,而且被发现的机率相对要小。” 楚天齐接着发问:“如果在山上的话,他是不是应该在山洞里,或是一个有遮挡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会是这样的。因为他需要休息,肯定需要遮风挡雨的地方。另外,睡在洞里或是有遮挡的地方,会增加安全感,我们普通人这样,犯罪嫌疑人就更是如此了。”曲刚一笑,“局长,你有什么好办法?” “也算不上好办法。我就在想,如果是他熟睡的时候,我们行动,占据了制高点。那么,等他醒来或是发现的时候,我们也已对他形成了包围圈,最码会更容易发现他的行踪。”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凌晨一点到四点这段时间,应该是人们睡的最香的时候,从他掰玉米的时间看,肯定也是看了这一点。他大天白日肯定不敢睡的踏实,或者根本就不敢睡,那么后半夜会是他最困乏也最容易懈怠的时候。我们在那个时间段上山,等到天光渐亮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事实的包围圈。”说到这里,曲刚又不无疑虑的说,“只是这首先需要划定他的藏身范围,另外也要防止在深夜上山时被他察觉,如果他半夜跑了话,那么再想找就又费事了。” 楚天齐略微想了想,说道:“藏身范围,我想应该是临近山顶的山石下或山洞,这样既能保证视野相对开阔,也能保证相对隐秘。我们只要在深夜有人到达山顶,那么在天亮时就很容易监控他的行踪了。” 高峰接了话:“我补充一下,从他掰玉米的地块看,他很可能就在那块玉米地靠的那座山上,要不就是在那座山的背面,也就是在阴面高处。我们可以在天黑前,派几个人从阴面上山,我以前从那走过,那有一条狭窄的山谷。山谷非常隐秘,不容易被发现,即使被他发现,那么他也就暴露了。这几个人上山后,就可以在制高点隐蔽下来,以监视他可能的行动。等到大批警力上山的时候,万一他被打草惊蛇了,我们的人也可以在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发现他的行踪。” “高峰这个主意不错。”曲刚笑着道,“局长,这么的,你回局里,我在这现场指挥。另外,提前上山这个先遣队,就由高峰带人去,他正好对这里地形也熟悉。” 楚天齐一笑:“我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参加一次这样的行动,要不我在现场?” “这不能听你的,你必须在局里坐镇,统筹全局,要是需要相关部门配合的话,也得你来协调。你不只是局领导,更是县政府领导,还是县政法委领导,有你协调的话,好多事情也容易解决。”曲刚笑着道,“再说了,你可是局里一把手,怎能轻易出马呢?你的人身安全也是局里头等大事,虽然以你的武力值也未必需要保护,但也得这么做。” 对方说的在理,楚天齐也没有合理理由反驳,只得说道:“好吧,那我就不给你们当累赘了。不过,我还得再向你二位专业人士多学习一会儿。” 虽然车辆停在路边,但路边有高大的杨树,而且杨树树叶非常稠密,山顶即使有人,也根本看不到。于是,三人在车上又说了一个多小时,楚天齐才离开。在临走时,楚天齐特意交待曲刚和高峰,一定要注意安全。 …… 好多干警本已进入梦乡,但在接到局里电话后,都按规定时间到了公安局大楼前。 此时,大院里警灯闪烁,马达轰鸣。干警们进院后,就被要求着装齐整,然后直接上车。众人都不知道今晚的行动内容,只知道随队出发。以前这种情况倒也出现过,大家也并不觉得奇怪。 曲刚是这次行动的现场指挥,他是在安排好高峰等先遣队员后,从十八里庄返回的公安局。然后在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开始召集参战干警。 所有参战队员已经全部到位,曲刚看看手表,说了声“出发”。警灯瞬时关闭,所有警车一贯而出。 站在窗前,看着一辆辆警车呼啸而去,楚天齐的心也随着警笛声越飞越远,飞向十公里外的那座山峰。 今天这次行动,共出动干警五十名,其八名干警做为先遣队员,已经在高峰带领下提前上山。刚刚高峰再次发回信息,还没有发现程绪的行踪,当然他们目前主要任务是隐密的占领制高点,并不是找到嫌疑人。另外四十二名干警,是刚刚在曲刚带领下才出发的。 这么多干警参战,配备着局里的各式装备,有曲刚这名老刑警现场指挥,再有高峰等先遣队员的配合。楚天齐并不担心实战成功率,也不担心程绪能够隐藏的住,但他担心扑空。他不是担心扑空本身,即使扑空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担心的是,如果扑空,那么这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从现在种种证据看,程绪肯定是那个神秘拉闸人,也是现有嫌疑人身份最明晰的那一个,还是唯一有线索可循的人。只要找到这个程绪,那么此案的好多疑点就可能被破解,也可能会通过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嫌疑人,从而离破获此案更进一步。 一旦何喜发被打一事水落石出,一旦抓到相关嫌疑人,再有村民已经争得了应有的权益,那么村民租赁山林一事,就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就能够给政府一个圆满交待,也能给社会一个交待,还能给何喜发家人一个交待。而且此事一旦真*相大白,那么牵涉到其的另外一些疑点也可能得到答案。 如果扑空的话,那么刚才的这些“可能”,就会变成假设,变成根本就不成立的假设。那么相关的问题只能是继续挂着、悬而未决,甚至会越来越糟糕。如果扑空的话,这么多人参与的行动,事后肯定会传的沸沸扬扬,更会惊到嫌疑人,嫌疑人可能会躲的更加难以找寻。 嫌疑人一日找不到,这件事就一日得不到解决,因此而产生的影响就会一天天伴随左右,就会牵扯自己的好多精力,从而影响局里和自己的其它工作。 希望今天这么兴师动众的工作,千万可别扑空。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行动还是没有消息,情况正常的话,天亮之前也不会有消息。不知过了多久,楚天齐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 “叮呤呤”、“叮呤呤”,一声紧似一声的铃声响,惊醒了靠在椅背上的楚天齐。 迷迷糊糊,楚天齐抓手机,“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曲刚的的声音:“程绪找到了。” “是吗?太好了。”说着,楚天齐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还黑着,便又道,“这么利索?” “人是找到了,但他却没醒来。”曲刚的声音带着疲倦。 “没醒来?死了?”楚天齐一惊。 曲刚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死。毒了。” “毒了?”楚天齐又是一惊,“怎么会?” 第九百七十二章 还在昏迷 “是一氧化碳毒,已经把他安排到县医院救护车,也已给他吸氧、输液。 经过初步简单检查,医生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救护车除了医生、护士外,还有高峰和一名干警,我们的车队和救护车一,正在往回赶。”曲刚的声音继续传来,“局长,是这么回事……” 随着曲刚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来,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高峰等八人正在山顶蹲守,忽然闻到了烧东西的糊味。仔细一辨别,是烧玉米味,高峰马想到了老刘地里丢失的玉米,想到了程绪。一开始的时候,高峰他们合计要不要去搜索烧东西这个所在,因为还不确定这个所在是否是要寻找的嫌疑人,也不确定一共有几人。当时曲刚正带领大部队悄悄山,高峰也担心万一惊走嫌疑人,万一让主要嫌疑人漏,那会影响到整个抓捕大局,高峰决定向曲刚汇报。 又担心在夜深人静用对讲机汇报,容易惊动嫌疑人,于是高峰给曲刚发了条短信息。山里信号不好,高峰这边显示发出去了,可是曲刚那边一直没收到。一直等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高峰都没有收到曲刚回复的短消息,便决定冒险用对讲汇报一下。 正这个时候,高峰等人听到脚低下传来说话声,再仔细一听像是在喊“救命”。意识到时不我待,高峰安排四人继续在山顶值守,然后带着三名干警向发声处摸去。 离发声处越来越近时,呼救声却一下子没了,同时烧玉米的糊味却越来越大。糊味其实来自山顶下方一块突出岩石下,高峰他们已经看到那里有亮光在闪,好像是一个小洞。离洞口越来越近,火光已经基本熄灭,烟味却越来越重。意识到情况不秒,高峰等人迅速包抄过去,用强光手电照向那个洞口。洞不深,也是三米左右,洞口很小,像是一个躺着的罐子。 一个人半靠着躺在山洞最里边,正是众人要找的程绪,靠洞口的地方是烧的只剩火星的玉米秧和烧糊的玉米。用手电去照,程绪根本没有动静,连眼皮都不抬。高峰他们意识到,程绪是一氧化碳毒,一氧化碳是烧玉米秧的时候产生的。当时没带防毒面具,高峰等人便把半袖衣用水浸湿,遮住口鼻,然后冲到洞里,把程绪弄了出来。 将程绪放到外面平地透风,高峰用对讲机向曲刚汇报了情况。曲刚立即指挥把程绪弄下山,同时也给县医院打了急救电话,把程绪弄下山的时候,县医院救护车已经在路边等候了。 曲刚的声音继续道:“局长,我们马到县医院了,一会儿再向你汇报情况。” “好的,你们辛苦了。”楚天齐真诚的说。 “不辛苦,谢谢领导关心。”曲刚的声音满是轻松和喜悦。 挂断电话,楚天齐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同时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凌晨五点的时候,曲刚来了。 曲刚眼皮发青,脸色发黑,这都是熬夜后的症状。 把曲刚让到座位,楚天齐打开一瓶功能饮料递了过去:“补充点儿能量。” 拿饮料,曲刚一口气喝了多半瓶,然后放下瓶子,一本正经的说:“能量劲爆,精神焕发。” 看着曲刚的神情,楚天齐哈哈大笑:“老曲也这么幽默。” 曲刚笑了笑,说道:“局长,现在程绪还没醒来,但各项指标还不错。大夫说由于发现及时,他最迟在今天下午四、五点能醒来,要是快的话,午前差不多,应该也不会留什么后遗症。” 楚天齐点点头:“那好。医院还留着我们人呢吧?” “留着呢。我让高峰他们回去了,又换了一组干警。对于程绪的安全,可不敢掉以轻心,我已经安排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亲自负责此事。镇派出所也已排好了班次,四个人一组,里间两人,外间一人,门外一人,每组三个小时。要求干警寸步不离执勤区域,即使有人去卫生间,病房里间也必须有两人同时值守。”曲刚回答,“先让镇派出所负责三天,三天以后如有需要,再换刑警队的人。” “好,很好。你赶紧回家休息去吧。”楚天齐站身,做着手势,“今天午别来了,下午要是没什么事,也在家待着。” “没事,我还没那么弱。”曲刚笑笑,站了来,“习惯了。躺一会儿行。”说完,走了出去。 …… 下午四点,楚天齐出现在县医院,出现在程绪住院的套间里,他的身旁跟着常务副局长曲刚,还有县医院院长老梁。 程绪仰躺在病床,被子盖到齐胸位置。他双目紧闭,眼窝沉陷,头发蓬乱,嘴唇微红。嘴唇左边嘴角处,是一块紫红色胎记,显得特别醒目。 病床旁边输液架,挂着输液瓶。瓶子里面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的流进病人血管里。在床沿侧面小钩,挂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导尿袋。 在病床旁边,还有一个监控显示屏,面的好多传输线都伸到病人被子里。显示屏的数字不停变换,那些波浪线也在来回的下动着。 仔细观察了一下程绪的面部神情,楚天齐又把目光投到监控显示屏,看着面的数字及波浪线变动,一直盯了有一分多钟才移开。 与值勤民警道过辛苦后,楚天齐、曲刚随医院院长老梁,到了院长办公室。 寒暄过后,梁院长开始介绍病人情况:“楚局、曲局,患者血碳氧血红蛋白浓度为12%,脉博从微快逐步到平缓,四肢张力微有增强,口唇也只是微红,并未达到樱桃红色。这一切都表明,患者只是轻度昏迷,应该很快会醒来。正常情况下,现在也该醒来了,只是患者暂时还没有反应。” 楚天齐问:“会有会有什么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也不排除,但从现在的监控数据看,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从下午一点开始,他的各项指标几乎都正常,只是脉博稍微快了一点,不过也才一分钟八十二、三下。毕竟他了毒,再加腹缺食,身体肯定要虚一些。”梁院长略一思考,又说,“依我判断,再有三、四个小时,怎么也该醒了。” “那好,有院长这么一说,我们放心了。”楚天齐接着问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梁院长说的很肯定:“不会,他这没什么影响。顶多也是刚醒来的时候,会有轻微头痛,记性也会差一些。” 曲刚又问:“不会失忆吧?” 梁院长摇摇头:“怎么会失忆呢?即使记性不好,也是刚醒来的一两天,也是偶尔思路断一下。不过要是今天还醒不来,那不太好说了,只是我觉得不应该醒不来。从各项指标和被发现的时间看,他这一氧化碳毒很轻。有的生炉子煤毒,要他重的多,但是大部分也都救过来了,也没有完全失忆。我会随时关注着他,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马会向二位领导汇报。再说了,现场有仪器,有你们派的人,医护人员又经常查看、随时到位,放心吧。” “有院长亲自过问,再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完全放心。那拜托了,多辛苦,谢谢!”说着,楚天齐站了来,冲着梁院长拱了拱手。 梁院长也站身来:“楚局,您太客气了,救死扶伤本来是我们医务人员的职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况还有领导的关注,我们更应该把此事当做重之了。” 楚天齐伸出右手:“那不打扰院长工作了,谢谢!” “不客气,我送送二位领导。”梁院长同楚天齐握过手后,又与曲刚握别。 简单客气后,在梁院长陪同下,楚天齐和曲刚下了楼。 抢先一步打开车门,梁院长请二位领导车。 拗不过对方的热情,楚天齐只得再次感谢对方,和曲刚乘车而去。在汽车出门的瞬间,他还看到梁院长在频频挥手。 转头看到办公楼台阶的梁院长,曲刚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和副处级领导出来,是沾光,这接待的级别也高多了。” 楚天齐手指对手:“老曲,你也说的太邪乎了吧。” “实话实说,深有感触。”曲刚一本正经的说。 “你呀,你呀。”楚天齐说着,笑了来。 曲刚也跟着笑了。 …… 时间一分分过去,已经到了晚十一点钟,楚天齐手机再次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梁院长,怎么样?” “还在昏迷,按说该醒了。”梁院长的声音满是不解,“在过去的九个小时,患者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现在连脉搏也很正常,真是怪。” 尽管心着急,但楚天齐还是安慰着对方:“指标都正常,那他肯定能很快醒来,说不准再有两、三小时差不多。也许是他这两天没休息好,太缺觉,好好睡一大觉行了。” “楚局,那先这样,有什么情况再向您汇报,您早点休息。”梁院长语气很是尊敬。 “你也早点休息。”和对方道过“再见”后,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怎么还不醒呢?楚天齐不禁自问。 /bk 第九百七十三章 醒是醒了 时间到了九月五日。 早上七点,楚天齐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那就意味着医院没有意外发生,程绪没有险情。同时也表明,程绪没有苏醒,否则即使没有电话,也可能会收到这方面的短消息。 床洗漱,吃过早饭后,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高峰,什么情况?” 高峰的声音传了过来:“局长,程绪还没有醒,但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脸色很好,嘴唇也是正常色。梁院长和医生也都很奇怪,已经去会诊了。” “哦,知道了,继续关注着吧。”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刚结束和高峰通话,曲刚就来了,进门就问:“醒了没?” “没有。”楚天齐一指手机,“高峰刚汇报完,说程绪指标正常,可就是没醒。连医生们也都很奇怪,正在会诊。” “怎么会没醒呢?这都过去将近三十小时了。”说着,曲刚坐到椅子上,“不会是医院没检查透吧?要不就是这小子平时有什么病?” 楚天齐轻轻摇头:“按说有仪器插着,又抽血化验了那么多指标,应该没有疏漏。也保不齐那小子有什么病,不过应该没那么巧吧。” “真是怪了。”曲刚从烟盒里取了两支烟,一人点燃了一支,又说,“千万可别失忆,前面已经有两个了。” “不至于吧?那两个人一个受过伤,一个吃过药,程绪也就是被微薰了一下,还被你们及时救了。我看他就是前两天饿的够呛,又几乎没怎么休息,再赶上这么一股烟,才睡的没完没了。”楚天齐苦涩的一笑,“不应该醒不来,也不可能再失忆吧,那咱们也太背了。” “是呀,总不能有点线索,就断了吧。”曲刚也跟着感慨,“应该还不至于那么背。” “先不管他,我们该找线索继续找,也准备好对这小子的审讯,他总会醒过来的。”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老曲,你这些天确实够累的,刑警队工作不能总是你亲自抓吧,你还有那么多事,也忙不过来呀。赶紧叫他们回来,要是实在不能及时到位的话,就再靠别人,总不能因为他们不在,就把刑警队工作拖着吧。他们已经缺岗这么多天了,要不是看你老曲面子,我早对他们不客气了。” 曲刚暗叹一声,但他还不得不领局长的情,局长确实给了自己很大面子,于是他说道:“局长,我再催催他们,总说是快了快了,就是不回来。要不是看他们业务还不错,我也早就收拾他们了。挺大俩人,尽干这没屁*眼的事,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 “好吧。”楚天齐答应的挺勉强,“时间不等人呀。” “是。”曲刚说着,站了身,“我现在就去催他们。要是他们再不回来的话,我也懒的理他们了。”说完,曲刚走了出去。 看着曲刚的背影,楚天齐摇摇头,长嘘了口气。 …… 快十点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礼瑞,家里好吧。” “托大局长的福,好,都好。”楚礼瑞的声音传了过来,“咱妈每天都叨叨大儿子有出息,说你当了大官,还说你以后能当省长。咱爸看似什么也不说,其实在咱妈说你的时候,他那心里美着呢。哎,离得越远越亲呀。” “礼瑞,听这话有点不对头呀,好像意见还挺大的。”楚天齐笑着道,“我这不是忙嘛!” “知道你忙,不过你这一走就没回来,可半年了。咱妈好几回都偷偷掉泪,虽然她不埋怨,不过我知道她心里惦记你。咱爸这一段也经常在门口打量,他说是随便看看,其实就是在等你。”楚礼瑞轻轻叹了一声,“哥,工作是忙不完的。你以后的官会越做越大,老这么不知休息,身体可吃不消。” 感觉胸口一热,楚天齐赶忙暗自长嘘了口气,然后才说:“礼瑞,以前我没做过警务工作,刚上手还得多学习,加上这一段事还不少,就老是忙不完。等把这一段过过,我就回去看你们,家里多辛苦你了。” “哥,说什么呢?自家人哪有辛苦不辛苦的。我们都担心你累坏了,都惦记你。不过你放心,爸妈身体都挺好,咱爸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咱妈吃了宁书记买的药,腰疼也没犯。”说到这里,楚礼瑞忽然问道,“你俩到底怎么样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觉得你不是升官就变心的人呀。” “说什么呢?净瞎说,我们经常联系。她还专门来看过我两次,上周来的时候待了四五天才走。”楚天齐不愿提和宁俊琦的事,撒了个谎,然后话题一转,“这一段也没顾上问,你那果园如何?今年利润怎么样?” “哎呀,忘了,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楚礼瑞声音很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有一个丹阳果品公司想跟我合作,让我供应水果,给他们做罐头用。那个老总给的条件很优厚,我觉得能合作,就是又怕上当,才打电话问问你,你给拿个主意。” “丹阳果品?哪的公司?老板叫什么?”楚天齐反问。 “老板……那个经理姓皮,叫皮丹阳,听说有好多大买卖,很有实力。”楚礼瑞声音透着欣喜与渴望,“要真是那样,能和这家公司合作的话,我的买卖肯定会越来越好。哥,你听说过吗?” 何止听说?楚天齐对皮丹阳可是非常了解的,皮丹阳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就是自己到许源县以后,皮丹阳还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问一下。尽管和皮丹阳很熟,但楚天齐却没有点明,而是说道:“听说过这么个人,也听说他有些实力。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他看了你果园什么地方?” 楚礼瑞的声音很高:“咱们水果以前大部分是批给二道贩子,我自己也走村串巷的卖。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造成积压,每年都烂掉好多,而且价格一般也不稳定。我就琢磨着,想找一些公司签订单,想要进超市。可是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要求提供好多检验报告、认证证书,这些咱们都没有。所以,跑了好多家,也没谈成。 半个月前,这个皮经理来了,先考察了果园,然后就说想和我合作,他说他是看到我发的宣传单来的。当天说完这些,他就走了,过了十多天,也没动静。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人来一次就没再来,等打电话过去,对方一般就是委婉的告诉没戏了,后来干脆我就不再追问。我以为这次肯定又黄了,没想到他昨天晚上到了果园,直接就和我谈价格、谈付款,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他开出的条件比我原来卖给二道贩子强太多,我当然想合作,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我心里反而不托底。我让他先回去,说是最迟七号给他回复,他留下空白合同就走了。今儿一大早,我给工人安排一下,这才跑到山顶给你打电话,让你给拿个主意。” “听你说的不错,这样,你说一下合同条款,我给你参谋参谋。”楚天齐回复了弟弟。 “好,你听着……”楚礼瑞滔滔不绝的向哥哥说了主要合同条款。 楚天齐边听边思考着,他不是思考合同条款是否对弟弟优厚,他在想要不要同皮丹阳合作。皮丹阳既然去了柳林堡,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弟弟的关系,但皮丹阳没有和弟弟挑明,却又表现出了深厚的合作兴趣。这究竟是皮丹阳从纯粹商业角度考虑问题,还是看自己的面子呢? 既然皮丹阳肯定知道自己弟兄两人关系,那么他就肯定会把自己的因素考虑进去。只是这因素到底是附带考虑,还是主要原因,自己却得弄清楚了。 “哥,怎么样?”楚礼瑞已经讲说完毕,在征求楚天齐的意见了。 “什么怎么样?你总得给我一个考虑时间吧,明天给你回复,怎么样?”楚天齐留出了一个核实的时间。 “好,那哥快点。”再次叮嘱过后,楚礼瑞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握着手机,想了想,拨打了雷鹏的号码,他要和这个好哥们求证一下这件事,听听对方的意见。雷鹏既是自己的好哥们,同时也是皮丹阳的“鹏哥”,他的话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对不,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的女声。 挂断手机再打,还是这个回复,楚天齐只得自语了声“这小子,玩什么花活”,暂时把手机放到一边。 ……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天,时间到了九月六日早上。 从昨天早上上班到现在的二十多个小时里,楚天齐多次电话联系高峰,医院梁院长也给楚天齐打了两次电话,但传来的结果都是程绪没醒。 从前天凌晨发现昏迷的程绪,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十多个小时,程绪怎么就没醒呢?这可比医生预测的十个小时多多了,这小子不会真有什么测吧? 就在楚天齐甚是焦急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是高峰的号码,楚天齐急忙按下接听键:“什么情况。” “醒了。”高峰说了两个字。 太好了,楚天齐顿时大喜。 没等对方说话,高峰的声音再次传来:“醒是醒了……” 听到这四个字,楚天齐心一凉,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第九百七十四章 怎么都失忆   高峰的声音继续传来:“他醒是醒了,但只是两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和他说话也几乎不搭茬。好像是谁也不认识,就跟傻了一样。”   “傻了?不应该吧?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醒的?”楚天齐忙问。   ... 第九百七十五章 装什么装? 从九月六日早上醒来,一直连着两天多,程绪不是傻傻的看顶棚,就是胡乱的说着“饿”或是“棒子”、“山药”什么的。无论是谁进到屋里,他都不再上一眼,更不会和对方有任何交流。 医院那台二十四小时脑电图监测仪,是从九月六日上午十点开始给程绪用的,连着监测了两个昼夜周期,都没有检测到一次异常脑电波。在此期间,程绪没有狂躁症状作,其他各项指标也正常。于是,就对其撤掉了那个仪器。 对于程绪这种既想不来事情,而各项指标又正常的现象,医生也给不出合理解释,只能暂时用“可能”、“也许”、“应该”等词汇做答。梁院长更是多次表示遗憾,同时也正与有关专家取得联系,试图从其他患者身上找到参考答案。 针对程绪现在的情况,楚天齐还特意观察了那两人的情况,一个是何喜,一个是王兴旺,想从他们二人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何喜是七月三十日被王兴旺殴打昏迷住院的,住院三周后,他醒了过来。醒来以后,何喜就能认识几个人,包括他老婆赵有花,也包括楚天齐、曲刚、厉剑等,再多的人就不认识了,连杨二成都不认识。 医院经过几次检查,现他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有的指标还略有异常。考虑到何喜现在的身体状况,尤其还有安全因素,暂时何喜还是住在医院,有他老婆张有花专门照顾,另有干警在门口负责保护。 从醒来那天算,到现在又过去了两周,何喜整个人胖了不少,肤色也白了好多。楚天齐进屋的时候,何喜正由赵有花搀扶着,在地上慢慢溜弯。看到是楚天齐,何喜还停下来,喊了声“楚局长”。 楚天齐让何喜坐下,和对方聊了家常。 刚才还知道对方是楚局长,当听到楚天齐说过去的事时,何喜马上就满脸茫然,一会看看老婆,一会又看看楚天齐。虽然何喜一句话也接不上,但有时也脸上挂着笑容,有时又不停的挠头,可能是想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在病房待了半个多小时,除了说话,就是观察对方的反应。但直到走出病房,楚天齐都没有从何喜身上现什么规律,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离开何喜病房后,楚天齐直接到了王兴旺的临时羁押地。王兴旺又被转移了地方,既不是医院,更不是看守所,也不是前几天的地方。 九月一日那天下午,在上一个临时羁押地,王兴旺被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经过医生检查,确认他是吞食了毒药“敌敌畏”,然后马上对他进行了灌肠抢救。九月二日凌晨王兴旺就醒了,上午的时候就能说话,但却什么人也不认识,更想不来什么事。 为了找到王兴旺的症结所在,为了能和他正常交流,医生对其用了好多种检测手段。但努力的结果是,王兴旺不认人,也想不来事,却能够看书。于是,医生便用王兴旺看过的内容与其交流,这时候王兴旺又什么也不对答了。 努力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效果,干脆就把王兴旺从医院接出来,又关押到了一个新的临时所在。 今天是王兴旺关到新所在的第三天,他看到楚天齐和曲刚进来后,略微抬头看了看,就又马上低头盯着手里的书本。 二人对视一眼,曲刚开始问王兴旺一些问题,但王兴旺却是头也不抬,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接下来曲刚住口,又换成了楚天齐问话。结果王兴旺还是那样没有反应,他才不管你是一把手还是副处级呢。 每人间断的说了有二十分钟,但没有换来对方一点儿回应,哪怕连一个“嗯”字也没听到,楚天齐和曲刚只得从那里出来,回到了公安局。 …… 和那两个失忆的人不一样,那两人现在都能行动,也能自己进食。可程绪就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就那样躺着不动,即使把他扶来靠在墙上,也是很快就滑着倒下去。当然,他更不会开口吃饭,却又不时会喊上两声“饿”。这种情况下,只能是给其输一些葡萄糖或是营养液,以维持体能,其它的药物就都停止用了。 这倒好,程绪不像是嫌疑人,反倒像是享受着特别关照的高干病人。 九月九日晚上,这名“高干”被请出病房套间,到了另外的所在。这处所在不在县医院,离县医院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高干”身下的病床也换了,但依然可以手动升降。 把程绪连同单人床放到地上,四名干警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高峰。 房顶上垂下一个带着灯罩的大功率灯泡,在灯光映照下,程绪嘴角那块胎记特别醒目,紫红紫红的。 坐在床前椅子上,看着床上双目紧盯顶棚的程绪,高峰说了话:“程绪,真是没想到,曾经的室友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对方不搭理自己,高峰自顾自说着:“你到看守所工作年限并不长,就提升为综合科副科长,可以说是前途大好,可你为什么非要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呢?你可能心存侥幸,认为九号硬盘丢了,我们就看不到你的影像。你错了。我不妨告诉你,那个硬盘我们不但拿回来了,而且还认出了那个拉闸停电的人就是你。你可能奇怪吧,你武装的那么严,怎么可能被认出来呢?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你自认聪明,把自己包裹的很严,但你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那个紧紧包裹你的衣服出卖了你。用“出卖”这个词不够准确,应该换成“检举揭”更贴切。你那件冲锋衣是红、灰两色,帽子颜色也是红、灰各一半,帽顶尖儿上有一个小的飘带,飘带上缀着一个半圆形的铁环。我还是无意见过你那件衣服,但却从来没见你穿过。 监控录像虽然是黑白的,但深、浅各半的式样还是很显眼,再加上帽子上的飘带和半圆铁环,我立刻想到了你。录像那个人转头很特别,是逆时针的,我接触的人只有你这么做。所以那个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人。正是锁定了你的嫌疑身份,所以我们才去找你,也找到了你。其实你应该庆幸被我们找到,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否则你早被薰死了。 只是我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副科长不当,为什么要去拉闸断电?正是由于你做的错事,才导致看守所生了好多不幸的事。这还不算,你在临逃走前,竟然给王兴旺下了毒。这得多大的仇,至于吗?做为一个警龄比我长的警察,你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吗?所幸的是,王兴旺没有被药死,你也没有被薰死,这都是不幸的万幸。现在你已经被我们死死看住,想跑是跑不了了,还是赶紧交待吧。”说到这里,高峰停了下来。 程绪依旧静静的躺着,两眼失神的望着屋顶,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程绪,你真的失忆了?”高峰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对视着,“按说不应该呀,你的各项指标可是非常正常的。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尽管被对方盯了足有五分钟,可程绪还是一副漠然的神情,没有任何反应。 屋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曲刚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高峰道:“怎么样?说了吗?” 高峰摇摇头,做了回答。 曲刚厉声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高峰,去拿电警棍,看他说不说?我就不信了,一个变节分子还玩了潜伏。” “曲局,不能呀,他现在本来就有毛病,要是再捅他两下,那不是更厉害了?”高峰劝解着。 “厉害什么?那不过是以毒攻毒。你不电他,他会醒?”曲刚一瞪眼,“赶快去拿。” “曲局,你不能动警械,这不符合规定。”高峰继续阻拦。 “规定?那是对好人说的,对于这种败类,还客气什么?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能说?”曲刚沉声道,“高峰,你不会是还念着所谓的室友情吧?按说你这次在山上救了他,他应该感谢你才对,应该配合才对,怎么倒反过来了?对了,你不是也怀疑他失忆吗?” 高峰连忙解释:“我那只是怀疑,他这不是确实没搭茬,没……” 曲刚再次一瞪眼,打断对方:“少废话,叫你去就去。” “曲局,你不能那么做,我要向楚局长反映。”高峰大声道。 曲刚一阵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楚局怎么说。” “谁找我?”话音刚落,楚天齐推门走了进来,“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按曲局说的办。” “啊?我……好的。”高峰支吾一声,走了出去。不多时,拿着一条电警棍走了进来。 曲刚接过电警棍,打开开关,伸到了窗框的铁条上。 “刺啦”一声响,同时警棍顶端出现了一束蓝色闪电。 “看你说不说?”说着,曲刚把电警棍向前一探,直奔床上的程绪而去。 三人这么折腾,而床上的程绪依然双眼茫然的看着顶棚,就连已经近在咫尺的电警棍都视而不见。 “程绪,装什么装?”楚天齐的声音突然响,“王兴旺可都交代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程绪交待 程绪的双眼快速眨了眨,又恢复了原样。 楚天齐冷哼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高峰,把他摇来。” 高峰听到吩咐,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蹲在地上,“嘎吱嗄吱”摇动着床上的升降轴。不多时,随着床的半面慢慢上升,程绪被摇了来。 看着程绪缓缓向一边歪去的身体,曲刚吼了一声:“程绪,别装了,你就是滑到床下,也没人扶你。” 程绪的身体依然滑倒向一边,但却没有掉下床去,而是歪斜着仰靠在那里。 此时墙上的监控电视发出亮光,屋子里的高亮度灯泡关闭了。 监控电视里出现了好几个画面,在楚天齐再次按动摇控器后,一个大画面占了整个屏幕。画面*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穿看守所统一制式囚服,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不一会儿,画面男人放下手铅笔,站身来,转头四顾着,然后又拿了一本书。他一边看书,一边嘴在不停的动着。 楚天齐一会看向电视屏幕,一会儿又注视着程绪的脸上。 程绪目光由开始的茫然,逐步转向专注,最后是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轮番把四个画面放大一次,又把画面变成了那个穿囚服的男人,楚天齐说道:“程绪,看清楚了,这可是适时监控画面,刚才咱们几人也在监控。现在画面的人,你肯定不陌生吧,那是你没有药死的王兴旺。王兴旺只是昏迷了几个小时,被我们发现后,抢救了过来。现在,他已经在交待了,正在争取宽大处理。难道你就想这么装下去,就想一直对抗到底吗?告诉你,你的破绽早已露出来了,只是我们一直在给你机会而已。” 屋子里静了一会,忽然响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发声的人是程绪。 听到程绪这句话,屋子里的另外三人对望一眼,会心的笑了。 楚天齐“嗤笑”一声:“俗话说‘砍的没有削的圆’,假的就是假的。自你被从那个洞里救了以后,医生就一边给你输液,一边做着检查,到医院后更是直接给你上了更先进的仪器设备。医院的检查数据显示,你的各项指标基本都正常,应该最迟会在四号那天下午就醒来,如果早的话当天早晨五、六点就差不多,可你连着两天多都没有醒来。 医院对你的各项指标进行了多次重复检查,均显示正常,就是仪器检测也没发现你有损伤或是淤血的部位。但你就是不醒来,这就很反常,很值得怀疑。在六号早晨的时候你醒了,是在院长和医生病房对话后,是在他们说要对你采用电击或针灸的方法治疗后,才醒来的。你这醒的时间点也太巧了。 醒来后,你竟然不认识人,就是傻傻的说什么“饿”,玩了失忆。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双眼一直失神的注视着前方,就像真傻了一样。可是在我说到几处关键所在的时候,我明明看到被子动了,那是你的腿在抖。同时我还注意到,你当时露在被子外的手指也快速动了动。你不觉得这种反应很蹊跷吗? 玩失忆还不算,你还玩了两次疑似狂躁发作。第二次发作,正是我和曲局在病房,正是我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在用这种所谓的发作,掩盖内心的紧张,也在为继续装傻编造新理由。你太高估自己的演技,也太小看我们了。你当时发作的时候还装作手脚无力,其实在阻止你手脚乱刨的时候,我就感觉出了不对劲,曲局也看出来了。 六号当天,医院就给你上了二十四小时电脑监测仪,不间断的监测你的脑电波,一连监测了两昼夜,但都没有监测到哪怕一次异常脑电波。而且在此期间,你也没有一次所谓的发作。你没有发作,是因为有仪器在不间断的监测着,你不敢发作。如果狂躁发作,而脑电波又正常的话,那么这事就彻底露馅了。从那时,我们已经肯定,你就是装的。你就是想以失忆对抗调查,想要逃避相应的法律责任。 其实在你心里还有一个小九九,你以为王兴旺死了,那样的话,就会死无对证。如果王兴旺死了的话,你就成了杀人凶手,就更不敢承认了,你怕杀人偿命。可是王兴旺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已经开始交待了。面对一个活着的王兴旺,你是该庆幸不用偿命,还是该懊恼纸包不住火呢?” “所以你们就玩了今天这么一出,就三人演了双簧,唱了红、黑脸,想要让我交待。”程绪接上了话头。 “不错,看来你没有失忆,并不傻嘛!”楚天齐一笑,“当然,今天这出双簧,也是为了进一步验证我们的判断。套改一句话,我们不能冤枉一个真病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假失忆。结果你的演技又没有及格,你又只是注意着自己的眼神。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我在监控看的清清楚楚,即使举动很小。就是你很自信的漠然眼神,我也发现了破绽,只要放大你面部影像,你眼神的细微变化就非常好捕捉到。不用再费话了,说吧。” “好,我交待。”说着,程绪坐了来。 “你也别坐这儿了,咱们换个地方吧。”说完,楚天齐率先走出屋子。 由曲刚和高峰架着,程绪被带到了对面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就是标准的审讯室配置,程绪被放到了那把特制椅子上。铁栅栏对面,坐着两名审讯人员——仇志慷和高峰,还有一个做记录的女警。 此时,楚天齐和曲刚早已到了另一间屋子,在通过监控器,关注审讯室的情况。 程绪长嘘一口气:“我交待,我做的这些事,和一个叫‘喜子’的人有关……” 随着程绪的交待,一些谜团逐步被打开了。 …… 据程绪交待,他和这个“喜子”以前并不认识,两人的第一次接触,是在去年秋天。当时程绪在定野市一家小赌场赌线,钱输完了,就跟放赌的人借款,结果又输了精光。赌场的人不再借给他钱,还要他偿还刚才的借款本息,才能放他走。程绪根本没钱还帐,赌场的人就威胁要他一条胳膊,他只得连连求饶。赌场的人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举明晃晃的大砍刀,当时就把程绪吓尿了。 这时一个人出现了,救下了尿瘫的程绪,这个人自称“喜子”。“喜子”不但帮他还了赌债,还又给了他一些钱,而且“喜子”当时没和他提任何条件,就让他走了。但他知道这事没完,也明白“喜子”和赌场的人是一伙的,从那以后,程绪心里就不踏实。只是多半年过去了,这个“喜子”从来没有找过他,他就自欺欺人的认为万事大吉了。 今年六月十八日晚上,程绪在家时听到门口有动静。开门一看,门外没有人,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我来电话,喜子”。看到这张纸条,程绪就有一种不好预感,但还是翻出一个手机号打了过去。在电话,“喜子”问了何喜发的情况,程绪把掌握的信息告诉了对方。 七月二十五日那天,程绪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当他听到对方是“喜子”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喜子”告诉他,让他过几天帮一个小忙,把看守所闸箱里四号电闸拉下来,停一会儿电,具体时间再通知。程绪问“喜子”要干什么,“喜子”说是为了检测新产品性能。他又要追问,结果“喜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要不要看上一段狱警豪赌的录像”。 程绪一听就明白了,对方在威胁自己,可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只得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心里清楚,只要是领导看到自己赌博的录像,那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 七月二十九日晚上,程绪两次接到“喜子”电话,不但告诉了他停电时间,而且又布置了新的任务。明知这是危险的事,可程绪却不得不接受命令,当然“喜子”也向他做了安全保证。于是,程绪先制造了监舍漏水,接着给醉酒的乔晓光打电话,然后把王兴旺安排到了何喜发单间,并告诉王兴旺“教训”屋里那个人。凌晨三*点多,程绪武装完毕,去拉下了电闸。然后给“喜子”去了电话,接着就假装若无其事的回了房间。其实他的心里害怕极了,是在恐惧熬到天亮的。 七月三十日白天,程绪听说了何喜发被打一事,也听说了岳江河失踪,还听说九号硬盘也丢了。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也庆幸没有留下影像证据。在后来虽然他也被刑警队叫去问了话,但事情并没有暴露。 八月三十一日,程绪又收到纸条和一个糖丸,内容是“让打何之人变哑”,同时还有一个优盘。优盘上不但有程绪那次赌钱的录像,还有他和别的女人胡搞的视频,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于是,在第二天,他就以核实身份为名,去见了王兴旺,并乘机把特殊糖丸溶到了王兴旺的药汤里。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专治失忆 楚天齐和曲刚坐在桌子前,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审判现场,同时监听耳机里传来现场的声音。 高峰:“程绪,你知道你那所谓的糖丸是什么吗?” 程绪:“不清楚,我想应该是对嗓子不好的东西,容易让人声音沙哑吧。” 高:“是吗?” 程:“要不就是可能让人临时变成哑巴。” 高:“不要打哑谜了,我告诉你吧。王兴旺口吐白沫昏迷后,医生在王兴旺的呕吐物检出了“敌敌畏”成分。” 程:“啊?我真不知道。那东西可是‘喜子’给的。” 高:“如果你不知道那药的厉害,怎么会跑呢?” 程:“我……我真不知道,我那不过是出去玩,不是逃跑。” 高:“而且你还故意把汽车停到路边,然后迂回跑到相反的方向,这不是逃跑是什么?心里没鬼能跑?你这分明是怕王兴旺死了,是怕暴露你故意投毒人身份。” 程:“拉闸停电我承认,故意把王兴旺关到何喜发房间也承认,只是我真不是故意投毒。” 仇志慷:“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可以再想想,反正王兴旺现在也没死,你也只是杀人未遂。如何你要还不老实,还是有选择交待的话,那么你就会罪加一等。” 程:“我知道,我知道。” 仇:“那个问题一会再交待,你就说说装失忆的事吧。” 程:“其实我在四号凌晨五点就醒了,我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干警说到了这个时间。但我没有睁眼,就继续装睡,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抗着、蒙混过关。在装睡期间,你们所有人在屋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当时我还暗暗得意。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你们故意的,包括那些医生说的话,但我那时并不明白。六号那天早上,我听医生说要给我用电击或针灸治疗,我担心装昏迷露馅,这才醒了过来,又装了失忆。我以为自己玩的挺高明,不曾想却早已尽在你们的掌握。” 听到这里,曲刚对着楚天齐一笑:“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是呀,丑恶是见不得光的。”楚天齐站了来,“让他们先审吧,咱们回局里。” …… 地点还是那个地点,审讯者还是仇志慷、高峰,监听室领导依然是楚天齐、曲刚。但时间变成了九月十日上午,被审讯者也由程绪变成了王兴旺。 和程绪被抬进来不一样,王兴旺是走进来的。待警务人员打开那把特制椅,拿开椅子上面的挡板后,王兴旺直接坐了上去。 对于警务人员重新上锁这件事,王兴旺根本不予关注,他现在眼里只有手那本书,就是在走进房间的时候,也是如此。从坐到椅子上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连头都没有抬来。 高峰咳嗽了两声,问道:“姓名?” “……” 虽然对方没有答复,但高峰仍然接着问了“性别”、“年龄”、“籍贯”、“职业”等问题,也给对方留出了回答时间,不过回答他的是无声。 在高峰提问的时候,王兴旺依然没有抬头,但嘴唇却在不停的动着,不知道是在背诵什么,还是在做祷告。等到高峰停下来以后,他反而把书本扣到挡板上,然后向后一靠,闭上眼睛,嘴唇不停的动着。 监听室里二人对望一眼,都露出了微笑。 曲刚笑着道:“又一个出乏相的。” 楚天齐回了一句:“很快就得现原形。” 二人刚对完话,耳机里又传来了审讯现场的声音。 高峰:“王兴旺,你为什么要打那个人,你和他认识吗?有仇?……不说是吧?哦,我忘记你是失忆症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七月二十九日晚间,你们所在的监舍忽然进了水,然后就有狱警组织你们转移。在转移过程,有人悄悄告诉你,他替人传话,要你在凌晨三*点半以后把同室的人打坏了。他还承诺,你打人的视频没人看到,所以你就对那个人动了手。对不对?……你真的忘了?那我提醒你一下,那个给你传话的是一名狱警。……还想不来?那我就再提醒一下,那个给你下命令的的人叫‘喜子’,你们称他为‘喜哥’。” “动了,动了。”曲刚指着监控屏,“你看他那脚。” “不只是脚,手也抖了一下。”楚天齐道,“不过这家伙可能还要扛一会儿。” 耳机高峰的声音继续传来:“王兴旺,我说对了吧?你真的想不来?我可不相信,你别以为你闭着眼睛、光张嘴不出声,我们就拿你没辙。你想拿这些来对抗调查,你想装失忆,可是你的伎俩太嫩了。你虽然没出声,但我知道你进来时说的是‘那厮见情形不妙,拔腿就跑,二郎跟上,飞一脚,正其腰。’我说的没错吧,肯定不会错,这本来就是你那本小说上的内容。” 耳机里换成了仇志慷的声音:“你以为不出声,我们就不会看出来?以为成天拿本书神神叨叨,就能瞒天过海?那不过是我们的将计就计而已。其实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观察你,发现你在读小说时,嘴唇都会动,而且从唇形看,正是书上的内容。那说明你认识那些字,那么你的失忆、傻呆就都是装的了。” 高峰接过了话:“觉得我们是在诈你?那我不妨再说说你刚才闭眼装傻,嘴唇微动时说的是什么。你在哼一首歌,是你们老家的一首民歌。其有两句是‘小妹妹想你哟,我的哥,亲圪蛋蛋的哥’。连以前的民歌都能想来,你独独就忘了近期的事,这太说不过去了吧?别拿所谓的‘选择性失忆’蒙我们。” 耳机里静了一会儿,又传来仇志慷的声音:“你不说是吧,你可能奇怪,奇怪我们怎么会猜你的心思。我不妨告诉你,对于你这些天的表现,我们不但做了仔细观察,还让唇语专家帮了忙,甚至把你嘴唇动的视频放到仪器里分辨。你说,就你那小伎俩,能经得考验吗?既然已经被我们揭穿,你就别装失忆了,干脆老实交待吧。” 高峰的声音变得很冷:“王兴旺,你要对抗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这对你没好处。你只有和政府合作,只有老实交待罪行,对你的判罚才会减轻。你不要相信所谓的江湖义气,那根本保护不了你,相反还会害了你。你看看这个。” 画面,高峰让人把一张纸递了过去,放到王兴旺面前的挡板上。 高峰:“王兴旺,这是你昏迷当天,对你呕吐物的化验报告。报告显示,你的呕吐物有‘敌敌畏’成份,这就是你的‘喜哥’给你的礼物。”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耳机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楚天齐一指监控屏:“这小子说话了。” 耳机里立刻传出仇志慷的声音:“不可能?给你听听这个,” “啪”的一声按键音响过,审讯现场传出了录音机播放的声音:“‘喜子’给我纸条,我只能按纸条上的要求去做。于是第二天,我就以‘核实在押人员身份’为由,见到了王兴旺。趁王兴旺不注意的时候,把‘喜子’给的特殊糖丸溶到了他的药。” 又是“啪”的一声响过,录音机声音停止,变成了高峰的声音:“王兴旺,听出来了吧?这是给你传信的那个狱警,他都已经交待了,你还抗个什么劲儿,难道还在等你‘喜哥’救你?我想,如果你不和政府合作,那么早晚‘喜子’会把你弄到极乐界,会让你永远说不出来的。” 耳机换成了王兴旺的声音:“我交待,全都交待。” 曲刚长嘘了一口气:“哎呀,这家伙终于张嘴了。” 楚天齐回了一句:“他不张嘴还得行?” 曲刚“哈哈”一笑,抱拳拱手:“佩服,佩服,楚局简直就是专治失忆症的高手。” “纠正一下,专治假失忆。”楚天齐笑着,站了来,“走吧,这留给他们弄吧。” 二人说笑着,走出了监听室。 …… 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又听了一遍录音,然后关掉,开始想着事情,这已经是他第三遍听了。 从程绪和王兴旺的交待,以及掌握的证据看,这次何喜发被打一案,总策划就是那个隐在幕后的“喜子”,其他几位涉案人都是棋子。 在二人交待的线索,好多事情已经核实清楚,有的事情正在核实。但有一条至今无法核实,却又很是重要。那就是这个“喜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究竟现在身在何处? 程绪虽然曾授人以柄,但除了知道“喜子”这个道上称呼外,其他一无所知。王兴旺倒算是道上的人,但对“喜子”的事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以前这个喜子曾在聚财公司工作过。 虽然这条信息不大,但内容却很丰富,让楚天齐不禁产生了好多联想。 怎么又是聚财?何喜发被打究竟和聚财有多大关系?聚财和何喜发又有多大恩怨?何喜发的失忆能不能也治好呢? 第九百七十八章 值得深刻反思 经过多日忙碌,到九月二十日,何喜发被打案暂告一段落。公安局专门召开班子成员扩大会,做了总结梳理。 做为此案的总策划者,喜子至今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他是何许人也。目前也只有王兴旺一个模糊的交待:喜子好像曾在聚财公司工作过。 关于喜子的信息有限,同时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安局决定对其慢慢调查。待掌握确切信息,并弄清对方的藏身之所后,一举捕之。 程绪由于以前曾授人以柄,这次被喜子布做一个重要棋子。根据喜子授意,在七月二十九日夜,他制造了此案发生的一个重要前提——监室漏水,接着参与了一个重要环节——电话请示醉所长乔晓光。然后把王兴旺、何喜发同关一室,并传话给王兴旺——在后半夜三*点半以后,开始殴打何喜发,直至打残不打死。做完这些,程绪躲到了宿舍,然后在次日凌晨三*点多,全副武装去拉闸停电。 按照喜子的承诺,程绪以为此事到此结束,不曾想一个月后,喜子传纸条上门——“让打何人变哑”。看了优盘上的威胁视频,程绪只得迈出了更危险的一步,杀王兴旺灭口。 因为平时不自律,因为自甘堕落,程绪才授人以柄,很容易就掉进了别人的圈套,做了别人实施犯罪的帮凶和重要参与者。他本来是受人尊重的警察,是前途敞亮的副科长,却瞬时成了令人不齿的警界败类、犯罪分子。他已被依法移交法院,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王兴旺本来就是社会上的混混,他之所以听命于“喜子”,全是按道上所谓的规矩在办。不过他这种简单的价值观,差点让他命丧于“朋友”。本来他就是在押人员,这次却又再次殴人致伤,理应罪加一等。只是这小子却也乖巧,知道事情败露后,为了自保,交待了喜子的一些信息。同时还供出了他自己资金的藏匿地点,言称这是以往所得报酬,愿意用这些资金赔偿何喜发。按照王兴旺提供信息,这些所谓报酬被取了出来,履行相关手续后,除了支付何喜发住院费用外,还有一些富余,正好可以用做何喜发后续治疗费用。 鉴于王兴旺有立功行为和悔罪表现,公安局在把王兴旺移交法院时,特别注明了他的这些可以减罪情节。 此案,另一重要涉案人就是岳江河。但在程绪和王兴旺的交待,都没有涉及此人,两人也是在事后才知道岳江河参与了此案。 根据现有证据,只知岳江河嫌疑盗走和破坏硬盘。但究竟为何参与此案,在此案充当什么角色,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得而知。为此,县局专门将此人信息上报,对其进行通缉。可能岳江河自认躲过一劫,但这次侥幸逃脱,只能让其最终罪加一等。 在此案,没有乔晓光直接参与的证据。但其接受犯罪嫌疑人喜子宴请,被其同伙女子所缠,带班期间脱岗,酗酒误事。从而被间接利用成为帮凶,导致重要嫌疑人逃脱、受害人损伤严重,耽误了宝贵的破案时间,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另外,他生活腐化堕落,有受贿、贪污情节。因此,所犯罪行,被一并移交法院,接受法律的严惩。 做为案发时的监控人员之一,张如玉警惕性不高,没有尽到监控人员应有职责,属于严重失职。但其被犯罪嫌疑人安眠药药倒,属于受害者,并且在案发后积极配合调查,提供了一定的有用信息。故对其不予追究责任,但调离原岗位,到基层派出所任户籍民警。 在此案,看守所另有多人存在失职、失察等过错,先后受到了记过、警告、降级、调职等处理。 做为主管副局长,张天彪对此案负有领导责任,虽已令其在全体干警面前做过检查,但仍被记过一次。对于这个处罚,班子成员没有任何疑义,就连曲刚都在心暗道“该,活该”。 此案,另有与喜子同行者刚子,还有勾引乔晓光的女子,也属于嫌疑人,但目前没有二人相关线索,只能是慢慢进行查找。 做为此案的主要人员,何喜发是名符其实的受害者。但其在山林租赁一案有过错,而且现在还住在失忆阶段,故对其暂不做处理。至于何喜发与聚财公司的债务纠纷,也暂不予理会,由当事方自己处置。当然,做为执法部门,也透露一个基本原则,高利息不受法律保护。 此案,好多人受到了程度不同的处罚。但高峰、仇志慷等参与抓捕程绪的干警及破案有功人员,都得到了不同的表扬和奖励。 …… 扩大会结束后,无关人员退场,班子成员会继续。 针对这次何喜发被打一案,众人几乎都谈了看法,只有赵伯祥没发一言。 楚天齐把头转向赵伯祥:“政委,刚才我们都说了那么多,你这位政工专家也得开开金口吧。” 赵伯祥一笑:“什么专家?我不过就是个杂家。从警三十多年,我几乎什么工作都做过,却又什么都是半瓶子不满。刚才我之所以没有讲,就是要多听听同志们的见解,受益匪浅呀。现在我就来谈谈看法,有什么地方讲的不到位或是不准确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 赵伯祥的开场白,不过就是一种谦虚,也可以说是低调的骄傲。人家老赵有这种资历,这么说话并无不妥,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但有一个人却有了表现,这个人就是张天彪。张天彪用冷笑做了回应,当然他的冷笑不是表现在嘴上,而是写在的脸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字:“哼”。 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虽然人们都没有刻意去看,但不是彼此挨着,就是面对面,每个人的表情随时都会落在别人眼里。知道张天彪是对赵伯祥不屑,但每个人心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赵伯祥自然也注意到了张天彪的表情,但他故做不知,而是直接开始了自己的发言:“同志们,嫌疑人殴打证人,看似一个偶然事件,但其实并不是孤立的,有其必然性。针对这次事件,我想说三个词:教训、警惕、反思。 做为县局看押嫌疑人的重要所在,看守所设施设备堪称豪华。从大门口一直到高墙内的每个角落,几乎全被监控设施覆盖,有的地方更是有红外线感应预警。只是那高高的围墙,以及围墙上全天候带电的电网,就足以扼杀众多不法行为。看守所的警力配备也称得上豪华,既有公安民警,也有武警战士。 但就是这样戒备森严、众兵把守的高墙大院,嫌疑人却轻易的殴打了证人,而事情发生五个小时后,才被偶然发现。这个时候,有的嫌疑人跑的无影无踪,有的则是隐在暗处,冷眼旁观。这个教训难道不深刻吗? 在这个案件,综合科副科长、监控科副科长都涉了案,所长也被蹊跷利用。那可是重兵把守的高墙大院,那可是进出都需要登记,都需要核实身份的法制场所。但就是这样的所在,一个社会人竟然遥控指挥了整个过程,而且到现在此人还逍遥法外。这还只是一个混社会的,如果要是一个间谍的话,那整个看守所还不变成了叛徒基地?同志们,我们必须要足够警惕呀! 戒备森严和众兵把守这两个要素,看守所可是都具备了。但依然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不可理解的事,发生了怡笑大方的事。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这违反常识,颠覆人们的正常思维认知。不过要是把几件事结合来看,就都明白了,这还是人的问题。 我们往往说制度管人要比人管人更科学,这话说的非常对,这就是真理。但这句话不能割裂来看,要放到具体的环境去看,而且制度也是由人制定,由人实施的。做为看守所所长,做为享受副科待遇的二级部门负责人,乔晓光在干什么?在泡女人,在泡不明身份女人。从半夜一直鬼混到第二天下午,要不是被领导揪出来,还不知道要鬼混多少天。 这么说乔晓光的话,还不够全面。他在泡女人之前,还接受了别人的宴请,宴请者是以前和他一块混社会的混混。这样的一个人,能带出好的团队吗?有资格进入警察队伍吗?现在全县说这个五毒俱全的前所长,那是津津乐道,可我做为一名警察,做为公安局领导,脸上发烧呀。 像这样的笑话,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今年三月份就出现过一,笑话始作俑者就是这位乔晓光的一奶同胞——乔晓明。这个交警乔晓明竟然一事三罚,还振振有词,结果被人家事主录了音,这真是光屁*股推碾子——转圈丢人。 同志们,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吗?太应该深切反思了。反思我们的队伍建设,反思我们的思想建设,反思我们的用人体系……” 听着政委一个个排比句,人们都频频点头,表示认同。但有一个人却是气的脸色发绿,这个人就是张天彪。尽管张天彪气的火冒三丈,但却发作不得,谁让自己那两个败家亲戚不长脸呢。 讲了大约二十分钟,赵伯祥说完结束语,才住口不言。然后端面前的水瓶,“吱溜吱溜”喝了来。 “政委讲的非常切要害,这个案例确实值得我们深刻反思……”楚天齐接过刚才话头,做了总结。 第九百七十九章 真来事了 会后,公安局把何喜发被打连同山林租赁纠纷一案,形成处理决定,报到了县委、政府。看到报告后,相关领导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只是都在内部件传阅单上签了一个“阅”字。 县领导们用看似平常,实则精妙的高超领导艺术尽了职责,却又能在万一有事来临时,把责任撇的一清二楚。 县领导们对此报告如此批复,是楚晓娅电话告之的。当楚天齐听说后,只得笑着摇摇头,回了几个字:“佩服、佩服。” 在刚刚过去的九月初,省教育厅赞助许源县的教育扶贫资金已经到位,整整三百八十万元。楚晓娅知道这都是楚天齐的功劳,这里面有云处给楚天齐的面子,于是便要请客表示感谢。 楚天齐理解对方的心情,不过都以工作忙推掉了。那些天尽想着如何对付几个假失忆,楚天齐确实没什么时间,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想避开这个女副县长,他总觉得这个女副县长对自己有好感。 对于楚天齐的拒绝,楚晓娅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刻意强求。但今天却换了一个说法,她要楚天齐帮着引荐,要到玉赤县去取经。 玉赤县是楚天齐的家乡,是他仕途步的地方,在目前有限的从政生涯,那里就占了他将近九成的时间,他不能以“不熟”推辞。而且玉赤县刚刚换了主管教卫生副县长,正是他的熟人夏雪,并且楚晓娅是要国庆长假的前一天去,楚天齐就更没有推辞的理由了。 鉴于对方已经封堵了自己的多种理由,楚天齐只得做了一个相对含糊的答复——只要没特殊事就行。 …… 再有三天就该放长假了,楚天齐安排着手头的工作,他准备后天回玉赤。自三月一日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已经将近七个月,途还一次没回去呢,他早就想回家看父母兄弟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楚天齐回家的心思也越来越急切。只是楚晓娅要跟着去玉赤县取经,让他有些不自在。自己对玉赤县熟悉不假,和夏雪是好朋友也没错,可越是这样,他的这种不自在越甚。 自己带着一个美女副县长回去,去找另一个美女副县长,让玉赤县的熟人怎么看,让许源县的同僚怎么想?夏雪又会怎么想?她可是宁俊琦的好闺蜜。 自己和宁俊琦的纯洁关系,一直可都是夏雪心可望不可及的高峰,说是精神支柱也不为过。如果夏雪看到此种情形,对她会是什么打击,她又会把自己想成什么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尴尬的事,那就是如果楚晓娅要跟着自己回家看父母,势必又会引误会,又会给父母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楚天齐有这些担心,也并不是他封建,而是他现在还是大龄未婚青年,又算是官场新势力,正是容易遭闲话的时候。何况他本来就是容易招惹话题的主,又有那么多人盯着他,没事都能无生有,更何况人们自认为的“眼见为实”呢。 好多人可不相信“同行取经”一说。为什么不带个男县长,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为什么找的也是美女县长?一连串的疑问势必接踵而止,人们又会给自己的问题添上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正一边梳理工作,一边想着事情,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固定号码,楚天齐伸手接了来:“你好。” 电话里很静,没人说话。 “你好。”楚天齐又说了一句。 就在楚天齐以为打错,准备把电话听筒按到话机上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女人声音:“你是公安局局长吗?” “是,什么事?”楚天齐又拿电话,放到耳边。 “真是啊,我向你举报一件事……”说着,对方声音变的非常非常低,饶是楚天齐听力很好,也必须把话筒紧贴耳朵,才听的清。 听着听着,楚天齐眉头皱了来。等对方说完,他马上问:“你向工商局反映了吗?” “反映了,反映了三次也没结果,这才给你打电话。”对方的声音满是忧虑,“你不会也不管吧?” 楚天齐道:“我得了解一下情况,还得看看以什么方式去参与。” 对方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失望:“哦,人们可都说你挺能为老百姓办事的。千万别把我暴露了。”女人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听筒里传来“嘟嘟……”挂断的声响,楚天齐把听筒放到了话机上。 今天这个女人反映的事,他以前可没听说过,也没接到同内容的举报电话。听女人的意思,这事现在还挺大,那为什么自己就没听到什么信呢?这事首先应该由工商部门介入,进行调查,如有必要才会请公安局参与,但工商部门也并没有这样的要求。不知是这个女人夸大其词,还是这事没有引足够的重视。 “叮呤呤”,电话再次响了来。 不会又是举报这事吧?这样想着,楚天齐看向来电显示。他发现上面是一个熟悉的号码,便赶忙拿电话听筒,说了句:“周局长,您好!” 听筒里传来周子凯的声音:“小楚,工作忙吗?听说近期又破了好几个案子?” “每天反正都不闲着,那几个案子也不是大案。”楚天齐回道。 “那还得是什么大案,人命关天啊?如果总是这样的话,哪还得了?还不得把你们累惨?老百姓也吓坏了。”开了句玩笑,周子凯的声音变得严肃来,“小楚,上次说那事有线索吗?” 听对方提到正事,楚天齐的语气也马上很是严肃:“没有什么线索。由于这事必须保密,我这里又没有太合适人选,暂时只能让厉剑悄悄排查摸底,到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周子凯叮嘱道:“哦,别着急,这事必须稳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这样吧,我也再帮你想想办法。”说到这里,对方换了话题,“我听说小郑给你添麻烦了?” 楚天齐先是一楞,旋即反应过来:“没什么,只是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那小子就是一根筋,人还是很不错的,你别介意。我听他那说法,好像是有人在添油加醋,好像有人在故意跟你找事,你可得小心点。”周子凯说着,感叹道,“你动了他人的奶酪,这些人不愿意了。” “可能吧。”楚天齐回答。 “马局电话来了。不说了,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周子凯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挂掉电话,楚天齐摇摇头,没想到郑志武找自己别扭的事,周局长也知道了。 忽然,楚天齐眉头皱了来,不为周子凯说的周仝丈夫,而是对方说的另一件事。 今年七月旬的时候,周子凯来宣布楚天齐督查长任命。任命会结束后,周子凯专门到了楚天齐办公室,重点就是说的这件事,其次才是叙旧和解释一些事项。 当周子凯走后,人们发现楚天齐眉头紧锁,以为是周子凯训了楚天齐。人们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因为那可是自楚天齐上任后,市局领导第一次到县局,而且当天周子凯对楚天齐态度也很冷淡。 其实在周子凯主动要到办公室谈谈的时候,楚天齐也以为对方没什么善意。结果一到办公室,周子凯就向他做了一些说明、解释。他这才知道,那是周子凯为了保护自己和周仝,为了方便自己工作而故意为之,顿时也才释然,心情畅快。 可接下来,周子凯便说了那件事,一下子让他的心情沉重来。因此,在送周子凯时,他和周子凯都面色不悦,这既是为了迷惑别人故意做的,其实也是这件事让楚天齐皱眉。 周子凯走了以后,楚天齐思来想去,也只能安排厉剑去做摸底,但由于各方面的限制,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 虽然刚才周子凯说“不着急”,但楚天齐明白,那不过是对方在安慰自己。能不着急?否则对方怎么会打这个电话。 可是既要保密,又没有足够的合适力量,这工作开展来也确实难呀。该怎么办呢?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忙收回思绪,说了声“进来”,继续低头弄着手头的事。 屋门“吱扭”一响,停了一下,才轻轻关上,然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突然了无生息。 什么人?怎么不说话?带着疑惑,楚天齐抬头看去。 当看到对方时,楚天齐大喜过望:“怎么是你?”说着,楚天齐迅速身,向对方迎去,“提前也不打个电话。” 来人反倒挺腼腆:“楚局长,不敢打扰您工作。” “去你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说着,楚天齐给对方来了一拳,然后两人熊抱了一下。 “哈哈哈。”来人大笑来,“楚局长,这不是到了你一亩三分地,怕给你丢面儿吗?咱也装的素质高点。看来我这么做就对了,现在的楚局长可不同于以前了。你看刚才往那一坐,见人来了,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哥们,你就损我吧。”楚天齐说着,就要拉对方坐到沙发上,“你怎么有空来了?” 来人左右看了看:“没别人吧?” “没有呀,就我一个。”楚天齐不解,“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不是我疑心大,是这事太重要。”说着,来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走到卧室看了又看。 楚天齐被对方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在身后问道:“你这越来越邪乎了。” “哥们,是这么回事……”来人回身关上套间门,讲了来。 听对方讲完,楚天齐眉头紧皱:他怎么也是为了这事?刚才周子凯就是说的此事。 前几天还和楚晓娅说“没特殊事就行”,当时也就是一个推辞话,没想到这还真来事了。 第九百八十章 你小子挺滋润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好哥们,半年多没见的玉赤县公安局副局长雷鹏。见楚天齐眉头紧皱,嘴里念念叨叨,雷鹏不禁疑问:“怎么啦?吓着啦,不至于吧?” 楚天齐一笑:“别损我行不行?是这么回事,在你来之前,市局领导刚打过电话,也说的是这事。” “哦,原来如此。我就奇怪嘛,你好歹也是身怀绝技,又是堂堂副处级公安局长,怎么能那么不堪一击呢?”调侃过好哥们后,雷鹏话题一转,“这事只能秘密进行,暂时只能咱俩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个摆到明面上的事,是这么个事……”雷鹏一五一十说了来。 听雷鹏说完,楚天齐笑了。 “笑什么笑,没什么好笑吧,这事也不应该笑呀?”雷鹏一脸茫然。 楚天齐笑呵呵的说:“我不是笑这事本身,而是太巧了。就在你来之前,我除了接到市局领导电话外,还接了一个举报电话,结果你来说的这两件事,正是他们二人分别说过的事。我不得不怀疑,他们都是受你差遣,在给你打前站呢。” “哦,是这么回事。我怎么敢差遣你的上级领导呢?”雷鹏也“嘿嘿”笑了来。 “笃笃”,敲门声传来。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拉开套间门向外走去。 外屋门一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当他看到两个男人从里屋走出,先是一楞,随即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搞什么鬼?” 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赶忙迎上去:“嫂子,欢迎欢迎!欢迎你来做客。” 来人不是别人,是雷鹏的妻子赵敏,刚升任玉赤县医院护士长。赵敏微微一笑:“楚局长,我不是来做客的,是来给雷局长当陪衬的。”说着,走了进来。 什么意思?楚天齐回头看着雷鹏:“你怎么把嫂子一个人甩到后面?” 雷鹏没有回答楚天齐,而是向着妻子身后张望:“就你一人?” 赵敏也向身后张望一下,关上了屋门,然后说道:“着什么急?人家美女县长要参观参观再来。” “那件事不得夏县长跟着来吗?我觉得路上不太方便,就让你嫂子也来了。”雷鹏做着解释。 “那是某些人怕自己意志不坚,心猿意马。”赵敏满脸笑意,看似在开玩笑,却也醒意十足。 雷鹏“嘿嘿”一笑:“护士就这样,特别敏感。咱老雷是什么人?那是意志坚定,满身正气。哪像楚局长,风流小生一个。” “少扯我。”楚天齐说着,拉开了屋门,“哥们,你先和嫂子坐着,我去迎接一下。”说完,走了出去。 来到楼梯口,一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迎面走来,正是玉赤县新晋教卫生副县长夏雪。 楚天齐赶忙快步迎上前去:“夏县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大局长拽上词了?不敢,不敢。”夏雪一笑,“不过,你这确实是姗姗来迟啊。” “一开始只顾着和雷鹏说话,后来赵敏进屋,我才知道你大驾光临了。”说着,楚天齐做了一个手势,“请。” 夏雪也一笑,边走边说:“刚才突击检查了一下,这洗手间、体室卫生还不错。” “谢谢领导鼓励。”楚天齐笑着道。 夏雪接着说:“就是体室的烟味太大,这大概就是上行下效吧。” 知道对方在拿自己抽烟说事,楚天齐只得微微一笑:“正在改,正在改。” 此时,雷鹏夫妻俩也迎了出来,四人一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 晚上,在许源县饭店,楚天齐为雷鹏、夏雪一行,组织了盛大的欢迎晚宴。说是盛大,并不是有多么排场奢侈,而是人员规模不小。县局班子成员全部参加,还有办公室主任杨天明、信息科长周仝也在场,杨天明负责张罗、服务,周仝负责陪女客人。 本来主人一方应该女士再多一些,但经警队长江胜男自恃舅舅是县委书记,在酒场上太沉稳。而财务科长贺敏却又太活跃,说话经常有失分寸,干脆就只让周仝参加。在宴会开始前,副县长楚晓娅也来了。 今天下午快下班时,楚晓娅又打电话,问“学习取经”的事。楚天齐告诉对方,有事要忙,放假不回玉赤了。当楚晓娅听说夏副县长也在时,便表示要参加欢迎晚宴。 楚晓娅虽然参加了晚宴,但并没有喧宾夺主,仍是以楚天齐为东道主。整个晚宴笑语欢声、杯斛交错,宾主尽欢。 晚宴结束后,楚天齐让其他人先回,他要把雷鹏、夏雪一行,送到客房。 和雷鹏夫妻打过招呼后,楚天齐到了夏雪的房间。两人是老朋友,自然楚天齐应该多问候、关心一些。 可能估计楚天齐要来,夏雪除了换上拖鞋外,并没有换上睡衣,还是穿着那套白色职业套装。 请楚天齐在圈椅落座,给对方面前放了一瓶冷藏矿泉水后,夏雪也坐到了另一张圈椅上。 由于喝酒的缘故,夏雪脸颊微红,就连双眼也多少有些迷离,别有一番风采。 见对方坐下,楚天齐问道:“夏县长,明天的日程怎么安排?” “现在就咱俩,还这么称呼?多别扭。”夏雪白了楚天齐一眼,说道,“我没什么安排,这次来,也就是表示县里一个重视的态度,具体的事还是由雷鹏去衔接。” 楚天齐点点头:“那也好,那我让人陪你去周边转转,看看许源县美景,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已经有人陪我了,就是你们的美女县长楚晓娅,她主动提出来的。加上赵护士,我们仨就行。”说着,夏雪转换了话题,“我发现你和楚美女关系可不一般,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啦?” “哪有的事?”楚天齐“嗤笑”一声,然后又说,“那我让周仝也跟着,做向导。他是本地人,对这里熟悉,正好也可以给夏县长当保镖。” “你怎么安排怎么好。”说到这里,夏雪一笑,“对了,差点让你把话拐到一边。我说你小子挺滋润的,无论到哪,身边都不乏美女。说说,与同姓大美女有什么故事?和你那个师姐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和周仝是省委党校同学,现在又是一个单位同事。和楚县长就更没什么交际了,不过就是开会时见过几面,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就这么简单。”楚天齐回答的很轻松。 “少打马虎眼,楚晓娅看你那眼神就不对,哪像是没什么交际?她可偷偷对我说了,说你这次要带她回玉赤县,这又怎么解释?”夏雪质问道。 楚天齐无奈的一摊双手:“纯属以讹传讹,是这么回事。今年省教育厅支持了许源县一个教育帮扶项目,省厅负责此事的云处长是我大学同学。楚晓娅就说是我帮了忙,要感谢我,请我吃饭,但我都以‘工作忙’为由推了。前天她打电话,谈工作的时候,顺便说想在国庆前到玉赤县向你学习取经。我觉得不好推辞,就顺便说了‘看情况再说’。现在你来了,她也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夏雪手指对方:“楚天齐,你真不够意思,竟然对我藏着掖着。” “我没有,就是实话实说呀。除了云处来那次,我们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外,平时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楚天齐这话也是实情,但说的多少也有些不实在。 夏雪摆摆手:“我刚说的不是这事,我是说有好事你怎么不给我引荐?玉赤县可是你的故乡,你怎么就不能支持一下那里的教育,不能支持一个我的工作?” 楚天齐赶忙解释:“你不是刚主管教卫生吗?刚……”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胳膊肘往反拐。”夏雪盯着楚天齐道,“原来我还只是疑惑,闹了半天还有这么一档事,那你俩的关系就更不一般了。你这泡妞的本事可是见长啊,是你原来隐藏的深,还是进步太神速呢?你……” “好好好,别说了。”楚天齐见夏雪越说越来劲,急忙打断了对方,“等我和云翔宇说一下,管不管用我可不知道。” “嘿嘿,只要有这态度就行。”夏雪一笑,“楚天齐,说说你那师姐吧,你俩可是相识两年多了,这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楚天齐又是一摊双手:“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俩只是在党校时,做过三个月同学。”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那个张副局长的话可是耐人寻味呀?”说着,夏雪还挑了挑眉毛,意思分明在说:你怎么解释? 夏雪现在说的,是指刚才在酒桌上,张天彪让周仝敬楚天齐酒,又嫌周仝诚意不够,说什么“师姐就该多辅助师弟”,还说“要继续互通有无”等等。 知道当时张天彪是因为对自己不满,没憋好屁,想让周仝喝多,也想出自己洋相。但毕竟是酒场上,没有工作场合那么多规矩,而且桌上客人都是自己朋友,楚天齐也只能装傻充楞,默不作声。 当时雷鹏、夏雪还以为张天彪是为了搞出喝酒气氛,也跟着哄。但许源县局这些人都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张天彪没什么好心,当时曲刚还阻止过张天彪,可张天彪根本不听。 其实今天楚天齐并不想让张天彪参加晚宴,但班子成员独留他一人的话,这很不合适。而且雷鹏在参加省厅比赛时,还和张天彪见过面,有过接触,算是熟人,那就更不好落下了。 果不其然,酒桌上张天彪总是拿“师姐”、“师弟”说事,让楚天齐无名火,却又不便发作。楚天齐也纳闷: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但他现在已经认定,那个挑拨郑志武的人,绝对是这小子。 见楚天齐半天不说话,夏雪幽幽的说:“你小子真挺滋润的,可不要有负于卿。” 听夏雪如此一说,楚天齐也思念了宁俊琦,不由得叹了一声:“哎……” “嘤嘤”一阵啼哭响,夏雪已经趴在茶几上,不知她是想了自己的伤心事,还是在为宁、楚二人的现状痛心。 第九百八十一章 夹生饭 许源县公安局第二会议室。 雷鹏冲着众人一拱手:“各位同仁,情况就是这些,请大家多多支持!你们继续。”说完,站身,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离开座位,把雷鹏送到门口,让内勤去给雷鹏打开自己办公室屋门。然后回到会议室,坐在自己位置上。 扫视了一下屋内众人,楚天齐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刚才玉赤县局雷鹏副局长介绍了情况,大家怎么看?我们如何出手?都谈一谈。” 听到局长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却没人说话,会议室出现了冷场。 过了有一分多钟,见还是没人发言,楚天齐直接点了名:“老曲,你说说。” 曲刚点点头,咳了两声,才说:“听刚才雷副局长的介绍,看来假药在玉赤县泛滥严重,到了非严厉打击不可的地步。假药不但耽误疾病治疗,还会对人身体造成新的伤害,严重的可能致人死亡,也会扰乱药品市场。因此,打击假药利国利民,我个人举双手赞成。 只是现在雷副局提供的假药样品包装简单,字说明模糊,仅凭个别涉案人的供词,就断定药品来自许源县,似乎有些牵强。另外,打击假冒伪劣,应该是由工商牵头,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如果我们直接插手的话,这不符合程序。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推脱责任,该尽的职责必须尽到。我就说这些。” 曲刚说完,没有人接茬,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楚天齐明白,大家的想法都跟曲刚差不多,其实楚天齐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为此,今天早上他专门又问过雷鹏,尤其还问雷鹏是不是为了隐藏那件事,而故意夸大渲染出来的。当时雷鹏做了肯定回答‘不是故意夸大,而是事实确实如此’,还向他做了进一步说明。 现在既然同事们也有这个疑问,自己就需要说明一下,于是楚天齐道:“老曲刚才说证据不充分,那我就做一下说明。据雷局讲,现在这些假药主要出现在农村,出现在村医那里。包装简单、标识不清的药物,人们怎么会买呢?这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价格便宜,这些假药价格只相当于正规药的三成,好多人贪便宜。 二是在玉赤县曾经有过类似先例,那还是六、七年前的事。当时县药厂面临倒闭,就用成药给职工顶工资,职工只得转手低价卖这些丸药。当时药厂不景气,包装物断档,好多药都是直接从车间拿出来,论斤顶的帐,根本就没有包装。但人们认可那些药,也看上价格便宜,这才购买,药的疗效很不错。后来那个老药厂,又以这种方式存在了好几年,只到去年才彻底倒闭。 三是这次假药贩子打的幌子,就是玉赤县老药厂存货顶帐、贱买,再加上当地一些熟脸充当间人,人们自然就相信了。 正是由于以上三条原因,好多人就买了这些假药。等到吃了不管用,而且有不良反应时,人们才意识到上当,才知道报警。警方接警后,马上出手,但真正的假药贩子早没影了,只抓住了一些所谓间人。审问才知道,这些间人就是为了拿到好处费,才参与进来的,至于那些上家的底细根本不清楚。 其有两人供述,在从转运车上接货时,发现了“许源”字样。但当警方找转运方调查时,他们根本提供不了发货人的详情。当地警方又蹲守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没有收获,好像假药贩卖暂时停止了,可假药引发的报案却越来越多。玉赤县局这才派雷副局来与我们接洽,请我们协助破案。另外,玉赤县主管教卫生的夏副县长,这次就是专门来协调当地工商、药监配合的。” “哦,是这么回事。”曲刚连连点头,“那我赞成许源县局配合,我们应该出手。” “天下警察是一家,有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只是对于这次配合,我不赞成。”张天彪直接进行了否决,“玉赤县警方之所以直接出面,那是因为他们那里是事发地,他们有这个责任,而且他们也收到了工商、药监部门的请求。而我们这里呢,情况完全不同,如果不听雷鹏说的话,恐怕大家还不知道此事吧。” 常亮接了话:“张副局长,我有不同看法,玉赤县主管副县长和县公安局主管副局长亲自为此事而来,说明当地对此事的重视,也说明事态很严重。刚才雷副局长也例举了一些数字,光是头痛、恶心的人就将近上百位,这不是小数目。虽然这些人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是人命关天的事。既然人命关天,那就耽误不得,我们不能为了怕多事,就致人生命与不顾吧?” 听到对方的话夹枪带棒,张天彪反驳道:“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人云亦云,捕风捉影,更不是上纲上线。每天全国都要发生好多真正人命关天的事,我们不可能都扑上去吧,何况这还是渲染夸大的所谓人命关天。” 常亮大声斥责着:“张天彪,上百人因吃假药身体不适,生命受到威胁,你竟然说成所谓人命关天,你太冷血无情了。” “不是冷血,是冷静,事态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张天彪针锋相对。 “冷静?我看未必吧。”常亮话题一转,“夏副县长、雷副局长亲自赶来,难道不说明事态严重吗?” “亲自赶来?你就敢保证他们是为了公事,难道不可能是私事?比如访友、旅游。”张天彪冷哼一声,“有的领导说是来协调此事,怎么今天没见到她?还有的人可是带着家属来的,难道家属也参与破案?不过这样一说,方便报销差旅费用。” 这话明显就是在挑事,在说雷鹏、夏雪是奔楚天齐而来,暗讽他们明公暗私。楚天齐不由得火气,但好像又不方便直接接茬,他一时不知是否要开口。 曲刚发了话:“张天彪,说什么呢?说话太不讲原则了。” “哼,不只我这么说吧。”常亮在一旁幸灾乐祸。 赵伯祥噎了一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楚天齐松了一口气,看来两个家长都来管自己孩子了。 赵伯祥、曲刚开口,常亮和张天彪一下子哑了炮,低下头暗自运气。 重重的咳了两声,赵伯祥接着说:“我来谈一下看法。刚才大家说的,我觉得都有理,只是说的不太全面,我就再做一下补充。天下警察是一家,有事互相帮忙,这个我赞成,但是……” 听到这里,楚天齐就是一楞,赵伯祥怎么和张天彪腔调那么像? 赵伯祥继续道:“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无论人证或物证,哪怕是报警电话也好。但现在这些都没有吧,有的仅是兄弟县局同志的讲述,以及他们那里的案发*情况。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办的只是对兄弟县局的简单配合。怎么配合?那就是他们可以按他们的流程办案,我们只能是适当提供一些帮助。比如,根据他们的线索,帮他们找一找地点,查一查户籍什么的。如果我们直接插手的话,那就师出无名了。” 楚天齐插了话:“赵政委,我在昨天接到过一个举报,就是关于假药的。” 赵伯祥转向楚天齐:“哦,是吗?报案人的姓名、联系方式、被举报对象、具体事由,这些他都说了吗?” 想了一下,楚天齐摇摇头:“那人没说清。” 赵伯祥转头四顾了一下:“其他同志还接过这种举报电话吗?” 等了一会儿,没人搭茬,赵伯祥又问了一句:“有吗?” “没有,反正我没接到。”张天彪做了回答。 赵伯祥一笑:“局长,你看,大伙都没接到这种举报电话,那可能是有人打错了,要不就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事,或者可能是恶作剧。” 见楚天齐没有搭茬,赵伯祥接着说:“玉赤县警方和我们情况不一样,他们首先有多人举报,也抓住了几个间人,还收缴了一些假药,这是人证物证俱全,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另外,雷副局长也说,玉赤公安局接到过工商、药监部门发出的帮助请求,主管副县又亲自来做协调。这说明什么?说明玉赤县政府、职能部门都赋予了警方出手的权利或提出了请求。 而我们有这些吗?最码现在没有。我的意见是,现在可以先适当配合玉赤警方,等到人证、物证出现,或是有政府指令时,我们再出手,这样会更加有理有据,也能得到各方的信服。我这只是个人建议,仅供采纳,大主意还请局长来拿。” 得,皮球又踢回来了,而且自己还不好接,对方说的似乎无懈可击。但好哥们和好朋友大老远来了,自己难道就让人家这样回去?再说了,如果在这件事上不出手,那么那件事就更不方便出手了。 看样子意见难以统一呀! 本来以为不太难的一件事,现在竟然被做成了夹生饭。怎么办?楚天齐可犯了难。 第九百八十二章 颜面无光 会议结束了,楚天齐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会议室。无论他脸上是喜是怒,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事实上,他确实就是心事重重。 回到办公室时,楚天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 正在屋里等消息的雷鹏,看到楚天齐表情,直接问道:“通过啦?” “你说呢?”楚天齐自得的一扬眉毛。 雷鹏竖右手大拇指:“哥们,你牛。只凭我提供的一些信息,你手里人证、物证都没有,又没有县里的指示,竟然就通过了,真是厉害。”他然后一笑,“哥们,许源县局不会是你的一言堂吧?” 楚天齐“哈哈”一笑:“低调,低调。” 雷鹏不住的吧咂嘴:“哎呀,平时还觉得老俞挺霸道,结果这么一比较,他简单就是太民*主啦,哥们我真是庆幸呀!” “别损我了。”楚天齐给了对方一拳,“先吃饭去。” 雷鹏拦住了对方:“等等,等等,你们到底要如何办案?需要我配合什么?” “如何办案?不能说。”楚天齐摇摇头,“这可是局里秘密,怎能轻易示人?贵局只需把现有证据及卷宗传我们一套即可。当然,不要你们涉密的。” “德行,以为自己是副部呢,不就是个小副处?”雷鹏给了对方一拳,然后“嘿嘿”一笑,“当然,我这个小副科没法和你比。” 楚天齐也回敬了一拳,笑着道:“会上定的只是必须查办此案,具体方案还需要研究一下。尤其我们那件事既要进行,又必须得靠的住人去做,这还真需要多费一些脑筋。而且那件事还不能和别人说,你说我能现在就拿出具体方案,就能把人手布置到位?” “倒也是,看来副处水平就是比我高的多。”雷鹏“哈哈”一笑,“走,吃饭去,别叫别人。可不能喝酒了,昨天的劲还没过呢。” “好。”楚天齐点点头,“其实我昨天也喝了不老少,胃里也不舒服。” 公安局规定,上班期间午不能喝酒,当然这只对普通干警有效,做为局领导总要陪上级领导、重要客人,不可能一点不喝的。当然,楚天齐表示不喝酒,并不是因为这条规定,而是他心里有事,根本就喝不心里去。 雷鹏“嘁”了一声:“净胡扯,你可是‘楚三斤’、‘酒局长’,能怕那点白酒?” “听人们瞎说呢。”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记住让夏县长和楚县长协调这里职能部门的事,不能光我们出力,工商和药监怎么也得有个态度吧。” “放心,今天夏县长一上班就到了楚县长哪,药监和工商的头也都见了,应该没问题吧。”说着,雷鹏“嘿嘿”一笑,“哥们,这事你就能办了,两个女人肯定都听你的。那个楚县长看你的眼神就不对,肯定对你有意思。夏县长今天早上眼圈通红,又是怎么回事?好像昨天有个男人一直在他房间待着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天齐没好气的拽了雷鹏一下,二人走出了屋子。 夏雪和赵敏有楚晓娅、周仝陪着,去旅游点了,午不回来。午饭的时候,就是楚天齐、雷鹏、厉剑三人一吃。厉剑给选了一家当地特色小吃店,三人只吃饭、聊天,吃的很是舒服。 饭后,把雷鹏送回酒店休息,楚天齐和厉剑回了局里。 …… 看看时间,刚午一点多,于是楚天齐进了里屋卧室,躺到床上。 尽管还能休息一会儿,可楚天齐根本就睡不着,他要回顾今天的会议,反思问题出在哪。 昨天,楚天齐曾接到一个女人的举报电话,女人说是举报假药。但当楚天齐问她有没有向工商等部门举报时,那个女人误以为楚天齐在找借口推拖,直接把电话挂了。等楚天齐听雷鹏说了假药的事以后,还曾经回拨过去,结果却是街上的一个插卡公用电话。 虽然只接到那个女人含糊不清的举报电话,但楚天齐相信雷鹏通报的信息,而且还慎重的盯问过雷鹏,得到的答复也是肯定的。只是暂时许源县没有其它的人证、物证,也没有县里的指示,许源县局介入调查的理由不充分。即使不充分,也必须插手,这既是为了假药案,也是为了查清那件事。 局里要插手调查,那就得开会研究,不过会前楚天齐很自信,他觉得这事一定能通过。他想,赵伯祥肯定还是老好人政策,肯定不反对自己,那么常亮自然也就不会反对。孟克最痛恨违法乱纪、坑蒙拐骗的事,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以现在曲刚的处境,以及与自己的关系看,他应该也不会明着反对,顶多也就是默认。即使有杂音,估计也就是张天彪一人,并不影响大局。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今天会上,待雷鹏退场后,楚天齐直接点了曲刚的名。他觉得只要曲刚不明着反对,那么张天彪也就不会公然站出来,然后赵伯祥等人就是举举手的事了。 曲刚的发言在楚天齐意料这,既没有明着反对,也提出了疑问。在楚天齐做了回答后,曲刚立刻表示赞同插手此案。这就是曲刚现在的乖巧之处,既体现了他自己应有的份量,也找准了他自己的位置。 就在楚天齐准备让赵伯祥发言时,不曾想张天彪却跳了出来,左阻右挠的。转而一想,楚天齐就明白了,这是张天彪在和自己怄气,也在表达对曲刚不满。当然,也很可能是张天彪不愿多事,因为这事按常规就是落到他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头上。 正觉得不便立刻出言时,常亮开腔驳斥了张天彪,然后常、张二人交锋来。楚天齐知道,常亮的发言就代表赵伯祥的态度,看来实际情况和自己会前的分析一样。 不多时,赵伯祥、曲刚各自喝止了自己的人。楚天齐知道,这事暂告一段落,只要赵伯祥发完言,孟克再说几名,然后一举手就通过了。 可是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楚天齐意料,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赵伯祥竟然明确反对插手此案。虽然赵伯祥说的很婉转,说是要“配合”,也说“暂缓出手”,但大家都听出来了,那不过是给局长一个台阶罢了。 看似政委给了局长面子,但局里绝对的堂堂一把手,竟然需要二把手给台阶,这本身就是一种讽刺,就代表着局长的软弱。可赵伯祥的说辞又八面玲珑,似乎无懈可击,更重要的是,赵伯祥说出这番话后,大家都不再发言,众人的意思很明显,都觉得赵伯祥的话有理有据。 以为最保险的一票,竟然成了最大的反对票,这是楚天齐万万没想的。本来赵伯祥基本就没明着和自己唱过反调,而且插不插手此案,对赵伯祥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既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也不需要他承担责任。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反对呢?难道就因为所谓的师出无名?不应该呀,绝对不会,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除此之外,楚天齐还有一事不解,就是今天那四个人态度耐人寻味。本来是曲刚的小弟,结果张天彪的说辞却像极了赵伯祥的言论。本来是赵伯祥的跟班,结果常亮却和曲刚的态度差不多。而赵伯祥和曲刚这两个人,平时又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角色互换?小弟、跟班也能互换? 当时在会上,楚天齐还没时间过多考虑这四人的反常态度,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收场。如果知道做成了这样的夹生饭,还不如不说这件事,还不如私下交流看法以后再说。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假设,只能想着如何解决。 当时的会场,出现了冷场,出现了僵持,现场的气氛很沉闷。 就在现场沉静了十多分钟后,孟克突然说话了。孟克当时说道:“我有此案的证据,重要证据,但现在需要保密,不便公布。此案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不出手不行的地步。”孟克主管局里纪检,经常会掌握一些别人不掌握的证据。 正是因为孟克身份特殊,他的这句话算是为楚天齐解了围。当时楚天齐拍了板:“必须插手此案。” 最后没人再反对这个结论,但楚天齐也深知要虑事周全,便没有商讨具体方案,而是匆匆散了会。 今天会上的事太诡异了,不只是那四个人诡异,就连孟克的说辞也诡异。楚天齐觉得,孟克的说辞纯属是为自己解围,可能就是无生有,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真是不思不得其解。 但楚天齐明白,今天先是让赵伯祥给了台阶,后又被孟克解围,自己这个一把手真是窝囊,算是不折不扣的折了面子、丢了分。 “哎。”楚天齐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他又想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究竟要如何插手此案,又该如何调配人手?本来就已经弄了一个颜面无光,如果再安排失策,那丢人可就丢到家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四美女遇险 明天就该国庆长假了,雷鹏三人明天也要回去了。 按照楚天齐计划,本来今天要陪三位家乡朋友出去玩一玩,可是政法委和县政府在上、下午各有一个会,楚天齐只得做罢。雷鹏也正好要到苍南县访一个朋友,便只好仍由周仝带二位女士出去,当然楚晓娅也跟着去了。楚晓娅今天不只是陪同前往,还代表着县里这个东道主,陪兄弟县领导去考察,是经过县长牛斌批准的,否则她得参加今天下午的会议。 上午的政法会议很简短,主要就是维护全县国庆期间的安全保障工作。其实,在两周前已经开过同样的会议,这次只不过是再强调一下,以显示政法系统对此事的重视,也为万一发生事项有一个推脱责任的借口。 下午政府会议,本来是一个现场会,定的是三*点半召开。突然临时有变,需要众人先参加省里的一个电视电话会议。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电视电话会议才结束。 现场会并没因为时间推迟而取消,在省里会议结束后,参会人员马上赶往会议目的地——平原乡。众人赶到平原乡后,又等了县长很长时间,只到下午七点钟会议才开始。所好夏天白天长,开会的时候天还亮着,等到现场会快结束的时候,天也黑了下来。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农村经济发展的,吃农家饭是现场会的最后一项内容。众人被要求,都不得缺席这项内容,因为县长牛斌要现场讲解农家游开展实例。 在吃农家饭前,县长结合实际,为参会人员剖析农家游经济的前景,并讲了如何在许源县实践。真别说,他讲的还头头是道,众人听的都不住频频点头,有人甚至面现兴奋,当然这里边也有下属捧领导臭脚的因素。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尽情发挥,县长的讲解结束了,大家开始吃饭。 刚吃掉一个烧土豆,忽觉身上“嗡嗡”声响不断,楚天齐知道是口袋手机在振动。于是他放下碗筷,看看左右,悄悄溜到了屋子外面。 取出手机一看,是周仝号码。他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肯定是周仝等人已经回到县里,结果找不到自己,这才打电话询问。于是,他按下了接听键:“到……” 刚张嘴,就被周仝的声音打断了:“快,快来救我们。” “怎么了?有危险?你们在哪?”楚天齐就是一惊。 电话里周仝喘着粗气:“暂时还安全,我们都在车上,就是很麻烦,有混混追我们。我们在十八里庄附近,离村里估计有个三、四里。现在走不开,你赶快来接应我们。” 楚天齐忙问:“他们有多少人,需要派多少警力?” 周仝道:“他们也就四、五个人,共开了两辆车,不用太多人,只要你和厉剑来,就没问题。” “好的。”答应过后,楚天齐又说,“我在乡下开会,赶回去要误事,我让厉剑带人去,他在县城。” “好,让厉剑联系我。”话音刚落,周仝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马上拨通厉剑手机:“你在哪?” 厉剑声音传来:“在宿舍,到哪接你?” 楚天齐直接道:“马上去接应周仝,他们被混混跟上了,在十八里庄附近。这样,你和高峰或仇志慷去,实在不行的话,再调用其他警力。” “明白,我马上联系。”厉剑干脆的回答。 答过一声“好”,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本来想直接让局指挥心调派警力去,想到周仝说的“不用太多人来”,楚天齐才意识到此事暂不宜声张。车上可是有两位女副县长,如果大张旗鼓一弄,不定会传出什么事。尤其楚晓娅可是就在当地,那样会对她不好。他这才让厉剑联系高峰或仇志慷,他们三人的任意两人,对付四、五个混混应该都没问题,而且他们现在都是自己人,肯定不会声张,这事让他们办更合适。 抬手腕看了看时间,也才九点多。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县城附近尾随县领导?当然,那些人应该不认识楚晓娅,不知道有副县长在车上,肯定也不认识周仝,否则不应该这么做。估计就是几个小地皮,专门盯着美女看的玩意,可能喝了酒,想要趁机占点便宜。 “妈的。”楚天齐骂了一句,来回踱着步,他要等电话,问问情况如何。他之所以爆粗口,既是骂那几个混蛋小混混,也是骂今天的会议安排,前赶后赶拖到这个时间点。而且参会人员都是统一坐巴车来的,即使想马上单独赶回去都没车。随行的只有两辆警用小轿车,那是负责会议现场警戒,并为领导出行壮威的,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能征用。 时间不长,手机再次振动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什么情况?” “厉剑已经联系了,他和高峰马上就赶过来,放心吧。”手机里传来周仝声音:“我们是从旅游点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被那几个家伙盯上的。看那几个家伙不像好人,我们就赶紧上了车,结果那些家伙就开车追了上来。混混一共两辆车,先是追我们,现在有一辆车跑到前面,我们被挤在一个岔道上了,正和他们周旋。我们的车一直由赵护士长开着,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下车去教训一下那帮混蛋。” “不行,千万不能下去。”楚天齐马上道,“他们人多,你一个人怎么行?他们要是拿着凶器的话,你肯定会吃亏。夏县长三人又都在车上,你要是下去的话,他们也危险。” “知道,我也就是气不过,我能分清事情轻重。”周仝道,“行了,不说了,你放心吧,几个小毛贼没什么。” “你们……”刚说了两个字,楚天齐才发现,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带着不安,楚天齐返回到院子里。 …… 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参加现场会人员才返回了县城。 楚天齐没有回单位,而是直接到了许源饭店,上了停在院里的专车。 一上车,楚天齐就问:“挺顺利?” 厉剑点点头:“嗯,不过也挺惊险。当我和高峰赶到的时候,周科长那辆‘现代’车被逼停在一个破房子前面。混混那两辆车一前一后睹着,都打开了大灯,照着间那辆‘现代’。六个混混已经从车上下来,正围在周科长那辆汽车旁边,一边拍车窗一边像是在胡说八道。离着现场还有一截的时候,就见‘现代’车副驾驶门猛的打开,车旁的一个混混被车门磕倒,周科长从里面冲了出来。 见到有人从车里出来,马上有四个家伙围了上去,双方打斗来。还别说,周科长真厉害,尽管只是一个女同志,但一顿拳脚就把那几个家伙打的不敢靠前。只是车旁却有了危险,剩下那两个家伙不知从哪弄来了石块,正要去砸‘现代’玻璃。我立刻打开警报,和高峰冲了过去。 听到警报声,再看到我们冲过去,那两个拿石头的家伙马上拔腿就跑。围着周科长的四人,刚拔*出刀子,一看情形不对,也跑开了。我俩马上看了车上情况,见咱们的人都没事,这才放了心。等我俩想要再追的时候,那几个家伙早开车跑没影了。看到危局已解,我就准备电话向你汇报,又考虑到你可能接电话不方便,才给你发了那条短信,也很快就收到了你的回复。” “要是早点拉开警报的话,恐怕那几个家伙早就跑了。”楚天齐道,“她们几个呢?吓着没?高峰去哪了?” “应该是没吓着。不过夏县长和楚县长脸上好多汗,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赵护士长倒是比较镇静。高峰去所里值班了,她们四位去楼上洗澡。”说到这里,厉剑又解释了一句,“周科长特意嘱咐,不让打开警报,担心把周围村民招过去。” “哦。”楚天齐点点头,“她考虑的挺周到。”他明白,周仝是怕因为人多,给女领导和客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可能也担心村民被混混所伤。 “对了,局长。”厉剑忽然道,“我发现那几个家伙,有两个人似乎眼熟,只是当时他们跑的快,所以没看的太清楚,一时没想来在哪见过。现在我想来了,有一次咱们去*市的路上,曾经见过那两家伙。” 楚天齐疑惑:“去*?哪次?” “就是咱俩坐班车,你去参加英模会并且找何喜发那次。当时在半路上来四个人,然后马上又下去了。你后来和我说,那几人就是和‘傻子’一玩‘易拉罐骗局’的家伙。今天就有其的那个小矮个,还有一个大长脸。” “哦,是他们?”楚天齐咬牙道,“早晚也得逮住这帮家伙。”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夏雪的声音:“楚局长忙完没?今天四美女遇险,你怎么也该来慰问一下吧?” “好的,我就在楼下。”楚天齐忙又问了一句,“你们洗完澡啦?”问完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没洗完能让自己上楼吗? “咯咯咯,你什么意思?”夏雪一阵娇笑,“你是想让洗完还是没洗完?” 果然对方抓住话里漏洞,在调侃自己。于是楚天齐只回了句“我马上上楼”,便挂断电话,打开车门,下车而去。 第九百八十四章 是挺香艳的 房间里,香味浓郁,既像是玫瑰花,又像是茶花,还像是茉莉花。其实这几种香味都有,是四美女所用洗发液、沐浴露的混和香味。 沐浴过的四女子,全部素面朝天,脸上铅华尽数褪去。她们收白日的装束,全都穿着拖鞋、睡衣,混漉漉的头发自然披散或是用毛巾裹着。四人抛开了工作的身份,不时彼此打闹或是嬉笑着,也仿佛刚才的险情没有发生似的。她们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四个不谙事的小女生一样。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喧闹的屋子忽然静了下来。然后,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示意别人去开门,但却自己直往后躲。 刚才还听着笑声不断,怎么一下子没了声音?楚天齐很是纳闷,就又连着摁了两下门铃,几声“叮咚”过后,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难道自己按错了?楚天齐疑惑的后退了一步,仔细看着上面的门牌号。 没错呀,就是这个房间号。难道夏雪换房间了?要不就是在另一间屋子?雷鹏还没回来?楚天齐很是狐疑,他走上前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要再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忽然,屋门猛的开了,楚天齐的身子撞了进去。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夏雪发出了质问。 楚天齐赶忙收住身子,随手关门,同时嘴里应着:“按门铃没人开,我以为走错了。” “是吗?那也不能偷听呀!”这次说话的是楚晓娅。 “我……”刚说了一个字,楚天齐就闭口不言,脸一下子红了,甚至连脖子也是红的,他的眼前出现了香*艳的场景。并不是场景有多出格,而是和他的想象差别很大,他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刚才接到夏雪电话后,楚天齐知道四人洗完澡了,肯定穿戴整齐的等着自己。自己只要去房间慰问、寒暄几句,然后让她们好好休息,便可以直接下楼回局里了。不曾想,现在映入眼帘的全是粉*嫩的脖项,还有脖子下面大*片雪白的肌肤。 楚天齐赶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去,结果涂着各色指甲油的脚丫,和粉*白的小*腿,又出现在视线。高看不行,低看也不对,那就平视吧,这更坏了,眼前出现的全是鼓鼓囊囊的小山包。 看着面前窘态百出的大男孩,四女子全都大笑来。这一笑不要紧,顿时波涛汹涌、山峦伏,尤其俯身间更是春光不时乍泄。 被四女子如此一笑,楚天齐更是不知所措,匆忙快步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低头看着脚尖,目不斜视。 如此妥协,不但没使对方有半分收敛,反而笑的更加放肆。 楚天齐心想,这也太狂了。于是,猛然间抬头:“各位笑够了没有,有什么好笑的?” 四位正笑的得意忘形,忽见大男生双目射电,大声质问,均是一楞,便准备继续以笑功还击。 正这时,门口响“叮咚”门铃声,紧接着传来一个声音:“赵敏在吗?”是雷鹏在说话。 “在……你等等。”赵敏脸一红,披衣在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其余三女匆忙取出自己上衣,套在身上,脸颊也瞬间挂上红云,可能她们现在才意识到,戏弄大男生有些不妥。 屋门打开,雷鹏出现在门口,他一眼看到了赵敏身后沙发上的楚天齐,不禁疑惑:“他怎么还在?” “回屋再说。”可能是不想让丈夫饱眼福,也可能是为刚才的小荒唐而难为情,赵敏推着丈夫离开门口,随手带上了房门。 四女变三女,都一下子老实了,房间安静下来。 楚天齐松了一口气,问:“周仝,你见过那些混混吗?” 周仝脸色依旧微红,回道:“好像没见过,不过好几个似乎都有些眼熟。前几年我一直管户籍,经常跟身份证打交道,也弄不清是否见过他们的照片。” 夏雪接过了话头:“楚局长,你的治下也太乱了。众目睽睽下,歹徒竟敢明目张胆尾随女性。多亏有周科长在车上,要不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是呀,楚局长,这要是传出去,你这公安局长也太丢份了。”楚晓娅在旁帮腔。 “还好有你师姐替你考虑,没让厉剑警笛长鸣,否则全县都该知道你的客人让混混尾随了。”夏雪笑吟吟的说,“你真幸福,来到异地他乡,都有师姐护着你。” “夏姐,说什么呢?”周仝红着脸辩解,“我主要是怕对你们有影响,怎么变成替他考虑了?” “都一样,都一样。”夏雪“咯咯”一笑。 得,又换个方式拿自己开涮了。想到这里,楚天齐站了来:“我怕那些混蛋吓到你们,见你们都心情不错,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至于今天那帮混蛋,我一定找机会收拾他们。” “楚局长,把你师姐送回家呗。”夏雪再次扯到了周仝身上。 周仝适时接过了话头:“不回了,我今天就住这儿,要不你们又该拿我开玩笑了。” 楚天齐明白,周仝这就是一个托辞,是在替自己着想。本来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两人关系就被渲染的很复杂,如果再被发现深夜同时出入酒店,那就更说不清了。于是,他也顺坡下驴:“那我先回了。”说完,走出了屋子。他并不担心她们住不下,因为楚晓娅本来就住在许源饭店客房,这是政府给安排的房间,好像就是这个楼层。 出了房间,楚天齐边走边不住的摇头,本来是上楼慰问,没曾想反倒让被慰问对象戏弄一番。看来人要是一结成群,胆子就大,在学校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被成群女孩取笑的经历。 就在楚天齐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上楼而去。他赶忙收住脚步,隐在一个房间门口。平时他都不愿和对方碰面,今天就更不想了,省得被对方问一些不便回答的问题。脚步声消失了一会,他才快步拾梯而下。 来在楼下,楚天齐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正在闭目养眼的厉剑,马上坐直身体,发动汽车,向门口驶去。 …… 尽管睡的很晚,但每二天楚天齐没有睡懒觉,而是在六点多就了床。洗漱完毕,自己开车,赶往许源县饭店,去送客人。楚天齐已经要求厉剑休假,厉剑是坐凌晨火车走的。 今天雷鹏他们要离开许源县,直接去省城。在把夏雪和楚晓娅送回省城后,夫妻二人还要赶在午饭前在省城参加一个婚礼。所以,要早点出发,以免误事。 局长专车进了许源饭店大院,停在车位上。楚天齐刚要推门下车,赶忙又停了下来,他发现一个人从饭店走出来,正是昨晚在楼道里看到的那个上楼身影。他可不想和对方打照面,他觉得对方太滑,两人没什么可说的,还是少见面为妙。 那人并没有停留,也没有张望,直接下了饭店台阶,奔侧面而去。楚天齐知道,对方是要从侧门穿过,直接到单位去。果然,一个人打开侧门,那人穿过去,侧门又关上了。 那个帮着打开侧门的人,楚天齐认识,但并不是常随着那人的跟班。楚天齐想,跟班肯定是休假了。 从车上下来,楚天齐进到饭店,走楼梯上楼而去,他要去喊雷鹏等人下来吃早点。再有多半层就到了,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飘了下来,这个声音带着娘娘腔。 这小子怎么会在这儿?他没休假?那怎么刚才不去做跟班?楚天齐很是纳闷,不由得停下脚步。 “娘娘腔”的声音更加清晰:“休息好了,黑牛哥,你好厉害哟,弄得人家都……咯咯咯。” 说的这是什么玩意,还是男人吗?楚天齐暗骂了一句。 “娘娘腔”越来越近:“黑牛哥,不嘛,今天人家要休息了,我也没卖给你,我也……真不行了。” 赶紧得躲一躲,要是碰上那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还不得恶心死?往哪躲?上楼是来不及了,那个“二椅子”就是从楼上下来的,上楼的话肯定要打照面,那就只能下楼了。于是,楚天齐赶忙转身,向楼下走去。 “二椅子”的声音就跟在身后,全部落进了楚天齐的耳朵,楚天齐明白,“二椅子”是在打电话。 到一楼后,楚天齐快速走到休息区,坐到一个隐蔽的沙发上。他刚刚藏好,就见那个“二椅子”已经不在打电话,而是奔自己这边走来。所好的是,“二椅子”没有到休息区,而是直接进了西餐厅,肯定是去吃早点了。 “二椅子”住在这?不应该呀,他应该住在单位宿舍区才对。可为什么他会大早上就从楼上下来,好像手里还拿着房卡? 楚天齐忽然想到,昨天和刚才两次在饭店见到的那个人,不禁心生疑窦:难道他俩住一个楼层?“二椅子”口的“黑牛哥”不会是他吧?哎呀,还真有这个可能。难道他俩是那种关系?想到那个词,楚天齐的脸红了,他为自己的龌龊猜测而脸红。 “你小子躲在这儿?走,吃饭去。”雷鹏出现在大厅,他手指楚天齐方向。他身侧是昨天晚上戏弄楚天齐的四个女子。 “走,出去吃吧。”楚天齐迎上前,然后向大楼门口一指。 “这有免费餐券,不吃白不吃。”雷鹏扬了扬手的餐券。 楚天齐一拢雷鹏肩膀,向外就走:“这儿的饭不好吃,我带你们去吃当地特色。”他可不想在吃饭时,见到那个“二椅子”。 雷鹏向身后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哥们,听说场面挺香*艳的?” 知道对方在拿自己昨晚被戏弄说事,但楚天齐仍回了一句:“是挺香*艳的。”说完,“嘿嘿”笑了来。其实楚天齐现在所说的香*艳,是指自己刚才对别人的那个龌龊猜测。 雷鹏一楞,给了对方一拳:“变*态。” “对,太变*态。”楚天齐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来。 第九百八十五章 刀疤要出来了 吃完早点后,雷鹏等人走了,楚天齐一个人返回单位。 往日干警出出进进的办公大楼,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显得甚是冷清。做为负责维护全县治安的公安局,当然不能像好多行政、事业单位一样全部休息,但局机关的好多科室都放假了。 单位人少,又没有来办业务的,楚天齐很是清静,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手头的档,顺便把好多事项也梳理一番。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楚天齐出发了。 楚天齐是开车出去的,然后把汽车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他的白半袖、蓝长裤、黑皮鞋已经脱去,换上了一身新行头。他上身穿灰色半袖T恤,腿上是浅灰色多兜工装七分裤,脚穿一双带网眼运动鞋,身背一个斜挎包。他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带毛边帽沿凉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号蛤蟆墨镜。经过这么一倒饬,哪还有公安局长的影子,完全一个社会青年模样,但他的挎包和工装兜内,却装了好多实用的东西。 楚天齐之所以这么装扮,主要是为了一会儿的出行方便。之所以选择地下停车场换衣,是不想让单位人见到自己这身装束,他担心刚出公安局大院,就有人知道自己的样子,从而采取针对性应对措施。虽然这只是猜测,但小心无大错。 离开地下停车场后,楚天齐直接打车,到了长途汽车站。购票等车期间,他坐到了一根立柱旁边的位置,这样自己就能隐在柱子后面,同时还能看到候车大厅的情形。在等车期间,有执勤民警进出大厅,他都用手杂志遮住本已露出不多的脸颊。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楚天齐坐上了开往*市的汽车。当然他不去*,到半路就会下车。他的座位正好在倒数第二排,这样便于观察上车的人们。 汽车行驶将近两个小时,开出足有一百多公里,楚天齐也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但车票站点已到,他便下了车。他今天是专门来找熟脸的,就是那帮玩“易拉罐骗局”的人。 从到许源县上任后,楚天齐已经两次遇到那拔骗子。一次是今年三月初,从定野市到许源县所坐的班车上,当时他看到“傻子”这伙人实施易拉罐骗人,正准备出手时,那帮人及时收手下车了。第二次是六月旬坐班车去*市的时候,在班车刚行驶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上来了四个人,然后这四个人又很快下去了。这四个人正是三月初,和“傻子”一道演绎“易拉罐骗人”把戏的同伙。 “傻子”王虎被杀后,楚天齐从曲刚口知道,“傻子”以前跟那个“疤哥”混过。他意识到,“易拉罐”和“红蓝铅”可能是一伙的。关于这拨人,楚天齐让厉剑关注过,但由于只能偶尔出来坐坐班车,并没有再见到这些人。 本以为这些家伙听到风声躲了,不曾想那个小矮个和大长脸又在前天出现了,而且还尾随、堵截自己的客人,想要乘机占便宜。真是胆大包天天包胆,什么坏事都干,一定要逮住这帮家伙,为百姓提供安全的出行环境。只是暂时还没有太充分的可以放到桌面上的理由,也没有相关证据,楚天齐便决定利用假期出来先探探路,如果能抓个现行的话,岂不是很好? 刚才乘车所经过的站点,已经过了那帮人上次上车的地方,可楚天齐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熟脸。他现在下车位置,已经是与许源相邻县的县城。 从车站出来,看看手表也才十点多,该去哪呢? 就在楚天齐正站路边张望的时候,一个声音飘进他的耳朵:“狗子,疤哥马上要回家了,咱们这些老兄弟都得去接吧?” 听到“疤哥”两字,楚天齐很是敏感,用眼角余光望去,见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越野车驾驶位窗户摇下一多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正在打电话。楚天齐赶忙又稍微侧了侧身,给那人一个后背,然后蹲下来,假装系鞋带。 那个人的声音继续传来:“……快?时间过的快?你什么意思,想让疤哥一辈子在里面?我告诉你,要是疤哥知道你这么想,还不扒了你的狗皮?……量你也不敢,放心,我不会告诉疤哥的。他这不是因为表现好,提前出来的嘛。……好,到雁云汇合……对,把你地面上的人通知了。那些歪毛淘气就别去了,给疤哥丢脸。” 说话声停止了,接着发动机声音响,那个满脸横肉的人开走了汽车。 楚天齐站身,望着前面的车影,想着刚才那人的话。那个人多次提到“疤哥”,这个“疤哥”会不是就是那个“刀疤男”?会不会是三年多以前,自己来定野市路上遇到的那个家伙? 三年前春天,楚天齐坐班车来定野市。在半路车上,“刀疤男”一伙用“红蓝铅把戏”骗人,殴打受骗百姓,还想威胁、调戏仗义直言的何佼佼。当时,楚天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又下车与那帮家伙打斗。结果被警察带走,在许源镇派出所遭到所长陈明伙同“刀疤男”给自己下套。那次要不是周子凯带人及时赶到,楚天齐还会很麻烦的。 “刀疤男”等人被抓住的几个月以后,楚天齐听周子凯说,这个“刀疤男”因组织“抢劫、诈骗”等罪名,被判刑五年零一个月。按说,这个家伙现在应该在监狱才对呀。 刚才那个家伙打电话说“疤哥要回家了”、“在里面”这些话,是不是说这个“疤哥”要出狱了?像,很像,那个家伙还说要带人去接的。 难道这个“疤哥”真是“刀疤男”?有可能。 如果真是那个家伙的话,一旦出狱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会,肯定会,这类人就是这个特性。 那么“刀疤”会在哪服刑?雁云市,刚才打电话人都说要去那接了。 会在雁云市哪呢?会不会是“河西二监”?有可能。 楚天齐在心里自问自答着,忽然他又想了一件事,想了“河西二监”那双恶毒的眼神。 又想了一会,楚天齐拿出手机,拔打了一个电话。手机里“嘟……嘟……”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 就在楚天齐准备挂断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声音:“楚局长,你好!来省城了吗?我请客,你在哪?” “打扰周科长休假了,我没在省城。”楚天齐忙客气着。他现在打电话的对象,是周仝的同学,“河西二监”狱政管理科周科长。 “休什么假呢?后来就得连着值班。今天也没往远走,就带着家里人,在雁云边上呢。要是你在市里的话,我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赶回去了。”周科长道,“楚局,有事吗?有需要我出力的,尽管说。” 楚天齐说:“想麻烦你一件事,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说,什么人?在哪工作,叫什么?”周科长提了几个问题。 楚天齐道:“这个人叫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脸上有一道刀疤,有可能在‘河西二监’服刑。” “只是这点信息的话,恐怕不太好找,那里边可关着上千号人呢,好像光是脸上有刀疤的也不下七、八十号。还有其它信息吗?这个人和你什么关系?朋友,还是……”说到这里,周科长的声音停了下来。 楚天齐接过了话:“这个人和我有点过节,三年前他在班车上骗人的时候,正好让我赶上,我收拾过他,当时就是在许源县城附近。后来他被警察抓了,听说判了五年刑。刚才我偶尔听到有人说一个人,很像这个刀疤,那个人还说他马上就要出来了,他们要到雁云去接。所以我就向你打听一下。” “哦,是这么回事?那马上让人查一下近期出狱的人,从再找脸上有刀疤的,那就容易多了,看看是不是你说的人。一会儿我给你去电话。”周科长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既然要等周科长电话,暂时也就不宜去其它地方了,于是楚天齐进了一家看着还比较干净的饭馆。 现在还不是上客的点,楚天齐直接坐进包间,点了一个凉菜,一个热菜,又要了两瓶冰镇啤酒,边喝边等周科长回话。 等楚天齐喝完一瓶多啤酒的时候,周科长电话来了:“楚局长,我让人查了,有一个叫于豹的人,比较符合你说的条件。这个人以前在定野市范围活动,带人玩‘红蓝铅’、‘易拉罐’骗人的把戏,经常骚扰年轻女孩,有时还和警察玩‘神仙跳’。于豹是三年前八月份来服刑的,正常情况下应该还有一年半的刑期。只是在他入狱刚一年的时候,就从省厅转来一份他的立大功材料,他因此被减刑,去年又有新立功表现,再被减刑一次。因此,再有两周就刑满出狱了。如果真是你说的那个人,你可得防着他的报复了。” 楚天齐忙道:“嗯,挺像。我会多加小心的。谢谢你,打扰你了,有时间来许源县找我,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周科长“哈哈”一笑:“别客气,只要去了许源县,肯定找你。什么时候来雁云,打个电话,咱哥俩坐一坐。” 和对方道过“再见”后,楚天齐挂了电话。然后自语道:“刀疤要出来了。难道那个狠毒的眼神就是他?” 第九百八十六章 为什么没收到? 第一天暗访,楚天齐没有见到玩“易拉罐”骗局的人,却听到了“刀疤”即将出狱的消息,这也算一个意外收获,最码能够多加一份对这家伙的小心。他已经认定,周科长说的那个于豹,应该就是“刀疤”。至于“河西二监”那两道恶毒目光,是不是此人,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本来就是一种错觉也说不定。 接下来三天,楚天齐又坐车进行暗访,当然不能只走那一条线路。在这几天暗访,楚天齐一共走了七条不同的行车路线,路线有长有短。这些线路有一个特点,都是跨县或跨市的线路,其有两条是跨省的。因为那些玩骗人把戏的,总会选择他们自认的这些“三不管”地段。 那些人所谓的“三不管”,并不是警察真的不管,也不是警力辐射不到。而是因为区划不同,总有一个衔接过程,往往这几分钟衔接的时间,就为这些骗子增大了逃跑的概率。 今天是暗访的每四天,也是楚天齐这次暗访的最后一天。到现在,楚天齐也没考虑好如何介入假药调查,也没想好让谁负责。按道理说,由张天彪、柯晓明来查再合适不过,可他实在不相信这两人。主要是不相信他们的工作态度,也怀疑他们的能力,甚至怀疑他俩不可靠。如果他俩不合适,哪还有谁合适?楚天齐不得不综合考虑考虑。因此,在剩下的两天假期,他要拢一拢手头工作,重点想想如何介入假药调查的事。 在这四天暗访,他没有见到要找的人,但也有一些其它收获,包括听到那个刀疤要出狱的消息,也包括听到了一些民声。 现在是下午,楚天齐正坐在返程的班车上,由定野市发往许源县的班车。当然,他来时并没有坐到定野市,而是在出县界不久就下了车,接着就等到了这辆发往许源县的班车。 楚天齐已经在班车上坐了一会,班车也已进入许源县界。连着几天坐车,楚天齐也多少有些乏累,自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 班车一阵轻微晃动,停了下来,楚天齐也睁开了眼睛。透过墨镜,他看到有六、七个人下了车,然后上来了一老两少,一个上年纪的女人和两个年轻男子。两个年轻人搀着那个年纪大的女人,看着像是母子,三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愁苦。 “姚婶,快来这儿坐。”一个年女人站了来,拍着她身边的空座位,这个女人就在楚天齐的前排。 上年纪女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是不是小营村那个大娥子?你不是嫁到市里了吗?”说着,她在儿子搀扶下,走向那个空座位。 “就是,就是,我就是小营的大娥子。我这就是从市里回来,回家里看我爹娘。”年女人帮着让上年纪女人坐到旁边。 那两个年轻男子坐到了同排的另两个空座位上。 班车继续启动了。 因为挨的近,那个姚婶和大娥子的对话,清晰传进楚天齐耳朵。一开始他还没注意,等到那两人说了几句后,两人的对话引了楚天齐的注意,他便侧耳听着。 大娥子:“姚婶,你说你也是吃了那个假药,才这样的?怪不得瘦成了这样?” 姚婶:“可不是。也怨咱贪便宜,要不也没这事。一开始村里没人吃,也没听说过有卖这个药的。这不是在上个月,以前邻居老萧家那个三孩子来了,我正好碰见他。就问他来干啥,他说做买卖,给一个药厂推销药。我就随便问他有什么药,他说有这有那的,还说他的药便宜,然后他还送了几颗丸药给我,说是正治我的腰疼病。 我在原来那村的时候,老萧和我家墙挨墙,老领居,平时处的可好了,他家的这个三孩子从小就仁义,也没少在我家吃饭。后来我改嫁到这了,听说老萧也去市里给大闺女看孩子,十来年也没见着。我见孩子好心给药,就收下了,还让他去家里吃饭。他说有老板请,没去我家。我回家后吃了两天药,就觉得腰那热乎乎的,还挺舒服的,就是有点口干,药也吃没了。 第三天,三孩子又来了,我跟他说了我吃药的感觉。他说那就对了,还说腰热是因为血液循环开了,口干是因为药量给的足,那药带大补的,只要再辅助一点温药调理上,就行了。我一听,就问他有没有温药,他说他的药可全了,还说要送给我。我不能总占孩子便宜呀,就跟他买了温药和那个治腰疼的药,他说是按进价卖给我。 两种药吃上,一点都不口干,腰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就是腰那好像不太热。五天后,我的药正好吃完,那个三孩子也又来了。三孩子听我说了感受,他说证明药管用了,不过这是药,要彻底治好还得几个疗程。我听他跟医院大夫说的差不多,就信了,又买了好多。村里好多人听说我吃这个药管事,也都跟他买药,反正他是治什么病的药都有,有的是药丸,有的是药面儿,还有打针用的。 这次的药再吃上,一点都不口干,就是腰那也不热。吃了两天,不光是不管用,还开始拉稀。村里那些买药的,也有好多拉稀的,有的人是头疼,还有人恶心,他们都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等三孩子来再问问。等的时候,我也没舍得浪费那些药丸,就继续吃,拉稀也越来越厉害。后来我们家老大回来了,听我说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让我吃了,还说肯定是买上了假药。 我一开始不相信三孩子会卖给我假的,那孩子小的时候可仁义了。可是说好过一星期就回来的三孩子,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这时候村里的人天天来找我,要我找那个卖药人,还说我和那个孩子合伙骗他们。我也觉得不对,就跟以前村里人打听老萧家,好不容易要上了老萧在市里的电话。一打电话我就懵了,老萧说他家这个老三不学好,两人早断了父子关系,还说把那小子撵出三年多,那小子也没再登过家门。 村里人急,我也急,就和村长说了,村长又找乡里。乡里说这事得找工商、派出所,还有那个药什么局。一找这些地方,不是你推我,就是我推你,要不是就是好赖记上,就没事了。” 大娥子:“你们村也闹得那么厉害?我爹娘就是吃了这个假药,还用了跟药贩子买的针,才拉肚子的。一开始他们没和我说,我是昨天碰到村里人才听说的。你们就没找县里?县里总得管吧?” 姚婶:“乡里不让找,让人路上堵我们,说不能给县里添乱,还说他们会向上面反映。”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就是跟对方耳语,“后来没办法,我们就给县里写信,好多人都写,别的村也有写的。” 大娥子声音也很低:“有人管没?都给哪写信了?” 姚婶:“管个屁,当官的根本就不干人事。我们给工商、公安,还有药什么局都写了,给县政府也写了信,可是到现在没一点动静。这还不算,好多信都给退了回来,光公安局就退了好多封,说是查无此人。” 尽管两个女人声音很低,但楚天齐就在他俩后排,听力又超好,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当他听到公安局竟然退了这么多封信,不禁疑惑,疑惑这个女人说的准不准,也疑惑他们是否写对了。 大娥子很惊讶,问道:“你们给公安局谁写的,怎么会查无此人?” 姚婶:“给公安局长呀,还有的写的是‘公安局领导’。” 大娥子:“按说不应该呀,不会是你们没写‘许源县’,把信给你们邮到外地去了吧?” 姚婶:“不会吧。有的没写县,有的写了,我们村被退回那两封信可都写的县呢。” 楚天齐就是一惊,暗道:怎么会呢?我可一封没见到,再说了我也不可能退信呀。 姚婶接着说:“听说,好像那个局长死了。” 大娥子:“哪有的事,那是以前那两个局长,现在是一个小年轻,听说还不错呀。” 姚婶:“不错什么,要是好人的话,能不管这事?” 大娥子:“你们可以给县里偷偷打电话呀。” 姚婶:“我们不敢。听说张村有人说要打电话,晚上家里鸡就死了,玻璃也让砸坏了。人们都传,说是假药贩子上面有人,有好多领导都分红。” 大娥子:“是吗?那你们就这么认了?” 姚婶:“不能认,光治拉稀我就花了好多钱,村里那些人还在找我呢。”说着,女人向左右看了看,又说,“我们准备去县里上访,县里要不管就去市里。”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一动:如果有人上访的话,也不失一个插手的好机会。 大娥子:“这两天不上班。” 姚婶:“我们就准备上班了再去。大娥子,我嘱咐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大娥子:“知道。” 姚婶:“跟你家里人也别说,要是让人提前知道就麻烦了,公安局长是人家的亲戚。” 大娥子:“谁说的?” 大娥子问的话,也是楚天齐差点脱口而出的内容。 姚婶:“人们都说。” 什么?什么人给自己栽赃?楚天齐不禁皱眉头,转而一想又释怀了:可能是人们的猜测。 接着,一个问题再次出现在脑海:自己为什么就没收到那些举报信呢? 第九百八十七章 张天彪主动请缨 长假结束了,休假的人们都回到了工作岗位。 在最后两天假期里,楚天齐重点思考了插手假药案的事。这件案子,如果从分管工作的角度看,由张天彪主抓最合适,因为刑警、交警等警种都是属于他的分管范畴。但是,张天彪平时就对自己不感冒,经常出言不逊,他能对自己安排的工作用心?而且张天彪对调查假药案又是坚决反对,以他这样的心态,能把工作做好?可是如果不让张天彪主抓的话,那么调用刑警、交警的时候,又恐怕要不顺,或是出纰漏。 说实在的,就冲张天彪现在的工作态度,就冲张天彪对自己的态度,楚天齐早就想把这个刺头踢开了。但出于好几种考虑,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首先,张天彪是曲刚的人,如果直接把张天彪拿掉,那么势必逼的曲刚和自己对立。所以,对于张天彪前两次工作失职,楚天齐都高举轻放小施教训,算是给了曲刚面子,曲刚也承了这份情。否则,把张天彪踢开,最码拿开这小子的一些分管工作,那是理由十分充足。 其次,如果拿开张天彪、柯晓明等人,可现在又没有合适的人可选。班子成员就那么几个人,孟克目前倒是挺支持自己的,做事也很公正。但如果让孟克既抓纪检又分管一些日常业务的话,就会与纪检的独立性相冲突,有既当裁判又当教练的嫌疑。 还有,即使把张天彪、柯晓明之流踢开,可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可用的人顶上来。仇志慷、高峰已经给予了重用,不可能再提拔或调岗。周仝倒是很有能力,可她家里有小孩,而且现在两人的同学关系已经曝光,对她的使用就更得慎重,得堵住悠悠众口。 另外,自己是外来户,无形当和当地官员就有对立性。如果自己一旦踢开张天彪,那就不但会遭到曲刚一系的强烈反对,就是县里其它的本地派系也会因为兔死狐悲,而背后使绊子、下黑手。 所以暂时不能踢开张天彪,但也不好使用这小子。 在查假药这事上,张天彪不能用,孟克又得主抓纪检。而且孟克不直接参与这件事,也便于关键时刻帮助自己。 那剩下的人,赵伯祥就更不能用了,在这件事上属他反对最激烈,就跟动了他奶酪似的,这是楚天齐始料不及的。不但这事不能靠他,以后在其它事上也要慎重了。常亮是他的人,也就不能用。 思来想去,还是让曲刚抓假药案,还比较合适。因为:他是常务副局长,能够统筹各警种的力量。虽然张天彪现在对曲刚也颇有微词,但两人之间毕竟属于内部矛盾,曲刚关键时刻肯定还能指挥动张天彪。尤其在这件事上,曲刚还是持支持态度的,最码从心理上,应该对这个案子不排斥。另外,也可以通过这件事,观察曲刚的做事风格,看对方能不能靠的住。因为那件事很可能也绕不开这个常务副局长。 虽然已经决定由曲刚去抓这个案子,但上班第一天,楚天齐还是没找对方谈这件事。他在等,等政府的命令到来,也在等工商、药监找到局里,那样就真正师出有名了,能够减少不小阻力。虽然这种等待会耽误时间,但更会缩短侦破时间,这个帐是能算过来的。 之所以等,还因为楚天齐有信心,他知道政府会找局里的,因为马上就会发生上访的事。几天前在班车上,他可是亲耳听到了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当时那个姚婶明确说上班了就上访。另外,他那天看到了姚婶的状态,也听到了对方的描述,看来暂时吃假药的人还没有大危险,不会耽误事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下午下班时间了,既没听到有上访的事,也没人来办公室汇报工作。期间只有贺敏来送报表并签票,另有两人也来签了几张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佼佼,到家?……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定。”道过“再见”后,楚天齐按下了挂断键。 电话是何佼佼打来的,她向楚天齐报了平安到家的消息,同时邀请楚天齐到何阳做客。昨天的时候,楚天齐给何佼佼打电话,想要了解一些药类常识。结果何佼佼正在来许源县的路上,于是晚上楚天齐请何佼佼吃饭,顺便侧面打听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五点半多,楚天齐站了来,准备到楼外转转,然后就去吃饭。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目光投向门口方向。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此人,楚天齐就是一楞:这可是稀客。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不登门的副局长张天彪。 张天彪关好门,大踏步走到桌着,冲着楚天齐就敬礼:“局长好。” 这真是没想到,但对方敬礼在前,楚天齐也只得回了一礼,然后问道:“张副局长有事?” 张天彪满面堆笑:“局长,我想向您汇报工作,谈谈心。” 谈心?楚天齐不仅纳闷,同时也疑惑,不明白这小子玩什么花活。他沉声道:“说吧。快开饭了。” “局长,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说着,张天彪向前走了一步,“我想请您请战。” 请战?是挑战吧。楚天齐疑惑更甚,不禁摇了摇头:“什么意思?” “我请求接受查办假药任务。”张天彪语气很郑重。 “你说什么?为什么?”楚天齐不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张天彪一本正经的说“局长,放假这几天,我哪也没去,就在家里反思了。反思我的态度,反思我的思想,甚至反思我的灵魂。经过反思我才发现,自己现在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我张天彪从小就有警察梦,自上警校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做最优秀的警察。于是我在警校刻苦学习,门门优秀,有两个科目一直是全年级第一,其一个单手射击成绩还是警校连续五年的校纪录。分配工作后,我进了梦寐以求的局刑警队,从普通刑警干,后来又到派出所做副所长、所长。但我割舍不掉刑警梦,自动请求到刑警队做副队长,刚三十岁那年做了刑警队长,两年前升任现职。 在上警校和这些年的工作,我虽不敢自称如何优秀,但我一直很上进,很爱学习,是一步一步脚印进步的。可是今年我变了,从你当局长那天我就心里不平衡,我觉得你年轻,认为你是外行。于是我就看你笑话,就和你较劲,后来更是故意和你对着干,你说‘是’,我就说‘否’,你说‘不行’,我就说‘没问题’。总之,我是自负与自卑心理交织,灵魂都几乎扭曲了。 在这期间,不只是对你看不上,就是看老领导曲局也不顺眼。在这条路上我是越走越远,这都是我自我孤立、自以为是的结果。其实我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但我还不自知,还觉得很委屈。只到放假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孤零零的坐在山涯上,四外除了黑黢黢的山峰,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忽然,我的身体向山下滑去,无论如何也不由我控制。就在我正觉得实在坚持不住,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我媳妇叫醒了我。 闭上眼睛就是那个梦,一睡着就看到深不可测的的谷底,于是我只能醒着。就这么折腾了一夜,我才开始反思,后来我忽然悟到了,我是自己在把自己推下山去,我该回头了。可是我今天一来,又没了勇气,后来在曲局给我鼓励的情况下,我才鼓勇气说出这些话。我不能再蹉跎了,我应该找回自我,恢复优秀刑警本色。所以,我请求接受这个任务。”说完,他就那样盯着对方。 这是张天彪吗?太不可思异了,他能迷途知返?还是被曲刚做工作了?或者真像他说的那样,梦的影响? 剧情反转太快,楚天齐一时看不明白,想了想,说道:“张副局长,你能主动请缨,并说出这些话,我很高兴。说实在的,你今天说的这些,我没想到。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查办假药案的事,但没有考虑你。这不是对你的歧视,而是你对待此事的态度和日常工作态度,都让我不敢把这个担子压给你。你今天能说出这些,让我刮目相看。因此,我还要重新考虑一下,也要适当交流一下意见。” “谢谢局长,您能重要考虑,我已经很满足了。无论最后这事是不是由我主抓,我都责无旁贷,一定百分百配合。”说着,张天彪再次一个军礼,“局长,随时待命,再见。”说完,转身走去。 看着张天彪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楚天齐不禁自问:这是真的吗? 第九百八十八章 假药害人不浅 已经连续上班三天,针对假药一事,县政府无任何指示,工商、药监没找公安配合,就连楚天齐自认为十拿九稳的上访,也未曾发生。 怎么回事,是哪出了问题? 雷鹏肯定不会故意危言耸听,何况还有夏雪专门为此而来,一定是确有其事。在班车上,自己可是亲眼所见,新耳所闻,那个姚婶明确表示上班就上访的,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会,绝对不会。那么会不会是专门说给自己听?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上班这几天,雷鹏是每天都要来一个电话,询问楚天齐这边的进展情况,楚天齐只得含糊表示已经安排。前几天为了面子,把话说的太满,相当于无形对哥们讲了假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只是雷鹏来询问,今天夏雪也打来了电话,问政府与职能部门的配合情况。楚天齐不能说没反应,又不能说已经有动作,只得含糊的应对了一下。她可是专门为此来协调的,结果却没有任何效果,如果他实话实说,那会让夏雪非常难堪的。自己也会很没面子,自己可是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长,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也太那个了。 针对政府和工商、药监迟迟没有动静,楚天齐专门找了楚晓娅。楚晓娅也很无奈,她说自从一上班就催这事,可那几个局都说正在核实。而上班已经三天了,连政府县长、常务副县长的面儿都没见到。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好像这件事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明明确有此事,怎么就没能引应有的重视呢?这也太诡异了。 不能再等了,不能把时间就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蹉跎,该采取行动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拨通了曲刚的手机:“老曲,来一下……在外面?马上回?……好,我等你。” 楚天齐现在已经拿定主意,就让张天彪主抓此事,张天彪分管刑侦工作,做这件事有好多便利之处。不管张天彪前天的表态是否出于真诚,是否是权宜之计,但最码算有了一个态度。同时为了防止张天彪言行不一,可以让曲刚督办着。 十多分钟后,曲刚敲门进来了。 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老曲,坐。” 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响了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抓了电话听筒:“楚县长……” 楚晓娅急切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对方:“楚局长,出事了。村民吃假药,上吐下泄,有三个人已经昏迷了。” “吃药昏迷?哪里?”楚天齐就是一惊,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曲刚。 曲刚手机也适时响了来,他急忙身,到一边去接。 “我也说不清,好几个乡镇都有报告,那几个昏迷的人正在县医院抢救。”楚晓娅很是懊悔,“要是早点行动,也许今天的事就能避免了。” “说什么都没用,面对现实吧。”楚天齐刚说到这里,手机已经响了来,上面显示是县长办公室电话号码,便忙对着电话听筒说,“先这样,牛县长来电话了。”说完,把电话听筒按到话机上。 挂断固定电话,楚天齐又马上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手机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声音:“楚局长,五点到政府第三会议室开会。”是“明白人”声音。 “好的。”楚天齐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啪”的一声挂断了。 此时曲刚也已接完电话,回到办公桌前。 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三十分,离政府开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楚天齐道:“楚县长打电话,说是假药吃坏了人,有两个人昏迷,正在抢救。明秘书打电话,让我去开会,肯定也是这个事。” 曲刚接过了话:“局指挥心报告,现在好多派出所都打电话汇报,也是这个事。也有老百姓直接打来电话报警。” “早都干什么了?”楚天齐沉声道,然后话题一转,“老曲,这样,咱俩现在先去医院看看情况,然后我去政府开会。你直接回局里,和张天彪拿出一个初步的处置方案,我回来以后,咱们再碰头定下来。” “好。”曲刚应道,“我先和天彪打声招呼。”说着,拿出了手机。 …… 县医院。 几辆救护车不时鸣响着,一个个病人从上面抬下来,然后又呼啸着冲出了大门。 大厅里,过道上,几乎全是人,有的挂着吊瓶,有的在安慰着病人。 楚天齐和曲刚直接上三楼,挤过拥挤不堪的人群,到了重症监控室门口。 此时,副县长楚晓娅就在门口,她的对面站着两个年人。其高个年人正连哭带说话,另一个年人在一旁直抹眼泪。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有些眼熟,走近一看,却原来在几天前见过,正是班车上陪着姚婶的两个男子。 此时楚晓娅要打招呼,楚天齐挥了挥手,又轻轻摇了摇头。 高个年人的讲述继续着:“……这几天,乡亲们都追到我妈家,晚上也不走。非说我妈收了那小子好处,说我妈和那小子合伙骗钱。我妈就跟大家解释,还说要找政府,让政府帮着找那个骗子。可大家不听,非让我妈当下就给个说法。今天我和我兄弟到了的时候,好多人都围着我妈,我妈那两个后闺女正一个劲数落老太太,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说‘引狼入室’什么的。我们哥俩气不过,就和那两个女人吵了来,那两女人真刁,直接撕扯我们、上手就挠。 我爸死的早,我妈一个寡妇既当爹又当妈,把我俩拉扯大,等我俩都成家了,才改嫁。我妈这人要强,虽然是个女人,却也是脸朝前的主。被人们这么一激,哪受得了?直接拿过柜上的药片就倒进嘴里。我俩被那两个女人撕扯到一边,根本就没看到老太太吃药,等听到人们喊‘吃药了、吃药了’,一大把药早进老太太嘴了。” 矮个男子补充道:“我妈是想告诉众人,不只你们吃这个药,我也在吃,我确实不知情。” 高个男子继续说:“一看老太太吃了药,众人也没了脾气,都开始退后,都说自己没逼她。老太太自己说,我吃药跟你们无关,只要你们知道我不是和那小子一伙的,就行了。我们哥俩赶紧张罗着,要把老太太弄到村里医生家,可老太太却还拗着要等众人的答复。只到众人都说‘相信你’,她才同意和我们哥俩去找医生,这时候老太太已经开始头疼、肚子疼,人也开始不清醒。 刚把老太太弄到医生家,后老头也吃了药,被送来了。他是刚从市里给老太太弄偏方回去,见老太太不在家,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他气不过自己的两个闺女,一气之下,把我妈卖的输液药水也喝了,也是跟那小子买的。医生一听,赶紧建议来县里,村长才打电话给叫了救护车。” 矮个男子哭出了声:“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呀,我妈太不容易了。” 高个男子也停止讲述,哭了来。 “爹。”更高的哭声响,两个女人从楼梯那里跑来。还隔着一段距离,她俩就手指两男子大骂,“还我爹,还我爹,都是那个丧门星老妖婆害的。” “放你*娘个屁,我妈才是你俩逼的吃了药。”高个男子也不示弱,手指对方迎了过去。 “干什么?”楚天齐一伸双臂拦住了两个男子。 曲刚迎着那两个女人走去,手指二人道:“喊什么喊?人都这样了,还扯这王八赎子?医生在里面抢救病人,都给我闭嘴,老实点。” 可能是摄于曲刚的威严,那两个女人一下子收敛了气焰,靠在墙上“呜呜”哭了来。 屋门打开,梁院长从重症监控室走了出来,看到众人正要说话,楚天齐向他做了一个手势。梁院长会意,当先走去,楚晓娅和楚天齐跟了过去。 曲刚警告了两男两女,也快步跟上了前面三人。 来到院长办公室,梁院长叹了口气:“假药害人不浅呀。”然后接着说,“患者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多项指标超出正常值好多,女患者的脉博达到了每分钟一百一十次,男患者也将近一百次。我们已经把患者家属提供的药品样本,交给化验室去检验,很快就会有结果。根据药品里的成分,我们才好对患者采取相应的救治,才好给他们用药。” “那现在就干等着?”楚晓娅急道。 梁院长忙做着解释:“没有,我们一边给他们上这些监测设备,做检查,一边做着抢救准备工作。另外,已经给他们输上相应的液,在稀释那些假药的浓度。我们保证绝对争分夺妙,绝不敢有一丝一毫耽误。” 楚晓娅点点头:“好,谢谢你们,拜托了。” 看了看手表,楚天齐对着楚晓娅说:“时间快到了,开会去吧。” …… 从县医院出来,曲刚直接回了公安局,楚天齐和楚晓娅一同赶往县政府。 一上车,楚晓娅就叹了口气:“哎,耽误了。要是早点重视,也不至于这样。” “是呀,耽误了。”楚天齐边开车边回应。 “都怪我。”楚晓娅非常自责。 楚天齐摇摇头:“不,怎么能怪你呢?主要是各方都反应太迟钝了。” 相比楚晓娅的自责,楚天齐自责更重,他在自责自己的决策失误。当时只想的是稳妥,想的是在行动时少走弯路,可结果却让情况变的这么糟糕。如果自己及时做出部署,也许这姚婶老两口可以避去此劫。但他也很无奈,无奈于县政府和各职能部门的麻木。 第九百八十九章 借题发挥 许源县政府第三会议室,紧急会议正在进行。 参会人员全都面色冷竣,屋子里气氛也十分凝重。 魏铜锁发言完毕,现场静了下来,很静很静,哪怕掉下一根针也能清晰可闻。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就一直静着,没有一点声响。 已经两分多钟了,怎么还不说话?众人不由得偷眼看向主位,看向县长牛斌。 “啪”一个声音响。忽然响的声音堪称巨响,因为屋子里太静了。好几人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牛斌毫不吝惜刚刚拍桌生疼的右手,而是继续用右手在桌面上敲击着:“抬头,都抬头来,看着我。” 尽管好多人不愿意,但还是乖乖抬头,看着那个满脸黑线的秃顶男人。 “废物、饭桶。”牛斌手指食药监、卫生、工商等局长,“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假药这么猖獗,你们竟然不知道?你们知道什么?就知道上午围着轮子转,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骰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打扮的油光水滑的,又有裙子等着了吧?”说到这里,他端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你,成天打扮的人模人样的,职责尽到了吗?”牛斌手指着那个穿西服、系领带、梳着大背头的胖老头,“食药监局负责全县人民食用安全,要在源头上切断一切危险源,防止人们病从口入、毒从口入,可你们都干了什么?每天就知道出入那些高档化妆品店、*店,今天没收点,明天又说化验点,结果这些东西根本没去化验室,全都到了……到哪你最清楚。我就不明白了,你是食药监局局长,还是保健店老板?要是实在弄不清职责所在的话,干脆就做化妆品专管员算了。”说到这里,牛斌不再说话,而是就那样瞪着对方。 胖老头宽宽的脑门已经汗津津的,一边冲着牛斌谄笑,一边偷眼看向牛斌旁边位置。 坐在牛斌身侧的魏铜锁,根本就不搭理胖老头,而是胸脯不时伏,暗暗运气。 看着牛斌的怒目而视,感受着魏铜锁的暗气暗憋,再看看食药监局长那狼狈样,众人都不禁好笑,却又尽力憋着,不敢笑出声来。人们都知道,这是牛斌在借题发挥,也在隔山打牛。 楚天齐虽然到许源县时间不长,但也知道食药监局长是魏铜锁的人。而且魏铜锁情人和食药局长小姨子,合伙开着两个化妆品店,还有一个*店。人们传的很邪乎,说那两个女人都和魏铜锁有一腿,食药监局长更是直接把小姨子奉上。对于人们的这种说法,楚天齐不置可否。但有一天晚上,他倒是老远看到有一个像魏铜锁的人,进了那家*店。 见牛斌老是盯着自己,胖老头脸上肌肉动了动,陪着小心道:“牛……县长,局里也注意到这个假药的事了,这一段时间正派人秘密走访、调查。只是这个假药贩子太狡猾,一直没有抓住狐狸尾巴。其实同志们也很辛苦的,好多人国庆假期都没休息,就是在查这个事。” “辛苦个屁,那是你说的。”牛斌冷笑两声,“我早听说了,为了表示你对这些人的慰问,一人发了一盒*,听说个别人还发了保健器械。” “没,没有。”胖老头急忙否认。 牛斌眉毛一挑:“你再说一遍。我倒想看看,你们财务那儿有没有这笔开支。” 胖老头抬右手,抹了把额头汗珠,趁机把目光再次投向魏铜锁。 魏铜锁瞪了胖老头一眼,手指对方,插了话:“平时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少扯那些没用的。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吧。”他这话明着是在指责食药监局长,其实也是在点牛斌,说牛斌分不清事情主次。 牛斌焉能听不出,他把头转向魏铜锁:“老魏,等我说完再补充,可以吗?” 被对方这么一噎,魏铜锁只得说:“好,好。” “我告诉你,这件事处理好了,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要是办砸了,就把位置让出来。”牛斌手指胖老头,“人命关天,不是儿戏,全县人民都盯着呢。” 对于刚才牛斌和魏铜锁的简单过招,对于牛斌的借题发挥,楚天齐很有看法,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却还在互相使绊子。即使想有所说法,也可以先把事安排了,再说也不迟呀。这大概就是好多政客的原则吧: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甚至可以不顾大局。 咳嗽了两声,牛斌语气比刚才缓了一些:“同志们,事情已经发生,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两件事。一件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患者,另一件就是争分夺秒破获假药案,把犯罪分子捉拿归案。刚才魏副县长已经对整个工作做了安排,那我就再强调几句。请楚县长随时关注医院救治工作,特事特办,尽最大努力,让患者脱离危险,早日康复。另外,你要协调、督促食药监、工商、卫生等部门,全力配合公安侦破工作。 公安局在楚局长带领下,破获了好多大案,尤其还在短期内侦破了两命案。我相信,这假药案,在你的直接领导下,一定能够早日破获。希望你能给政府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给全县老百姓一个交待。在这儿,我也代表政府表个态,只要是有利于破案,只要是办案所需,政府一定尽全力支持。要是配合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找楚县长,也可以找老魏,实在不行就找我。” 楚天齐回答了两个字:“好的。” “散会。”牛斌说完这两个字,率先身,走了出去。 众人依次而出,但都不忘看一眼那个汗流浃背的胖老头。 …… 回到局里后,楚天齐马上召集班子成员开会,传达县政府紧急会议精神,并对侦破工作进行安排。他提议由张天彪负责此案侦破,由曲刚负责各项保障,他的提议获大家一致同意通过。 会议结束后,众人抓紧到食堂用餐,同时张天彪马上召集相关队室,做了具体侦破安排。 晚上九点,班子成员会二次召开。 楚天齐环视一周,然后把目光投向张天彪:“张副局长,都安排好了吗?” 张天彪坐的笔直,干脆回答:“局长,我刚才召集刑警、交警、指挥心、信息科、相关乡镇派出所负责人,向他们传达了局里工作安排。然后对相关任务进行分解、部署,他们已经按照分工去具体实施了。” “好,动作迅速,不愧是老刑警队长,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楚天齐不吝溢美之词,这是他第一次对张天彪用赞赏语气说话。 张天彪干脆的回答:“谢谢局长鼓励,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局长信任。” 现场众人听着二人对白,脑都出现了一句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有一个人却不只是想这些,他预感到自己的麻烦来了。 楚天齐冲着张天彪微笑了一下,然后收拢笑容,语气严肃来:“同志们,根据卫生局提供的消息,现在全县有五个乡镇共一百零七人出现了药物反应,这些人全都吃过药贩子的药或是打过他们的针。其有两人是深度昏迷,其他人也有呕吐、恶心或头痛等症状,还有的人出现了视力模糊。一百零七绝对不是最终数字,肯定还会有增加,有的人也可能会出现症状加重现象。 毋庸置疑,这就是人祸,就是药贩子丧尽天良赚黑心钱,就是村民贪小*便宜吃大亏,就是相关职能部门不做为严重失职。别的部门我们不去评论,我只说咱们局,剖析一下我们做的怎么样。做为公安部门,我们更多时候是在事情发生后,才会介入,去做侦破工作。一般来说,这无可厚非,但是针对这次假药的事,我们就有好多需要反思的地方。”说着,楚天齐停下来,看似无意的扫了一下众人,但他的目光还是在某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楚天齐接着说:“长假前,沃原市玉赤县夏副县长、玉赤县公安局雷副局长,亲自来到许源县,协调假药侦破一事。夏副县长去协调其它部门,雷副局长直接在我们局协调,介绍了案子的情况。按说兄弟县如此重视,也把案子介绍的这么清楚,我们就该形成共识,接着拿出方案,然后有所行动。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有人不懂,还说出了一些好似堂而皇之的理由,进行百般阻挠。” “局长,我当时认识不够,再次向你、向大家道歉。”张天彪适时插了话。 “张副局长,不必过分自责,你现在能够主动请缨,说明你认识到了自己不足,也说明你勇于检讨自己,这就很好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不怕犯错,怕就怕自以为是,自以为了不,这是很要命的。平时固执一点倒没什么,可在关键时刻不能犯糊涂。就拿这件事来说,正是由于杂音太大,才致使我们的行动迟缓。关住门不客气的说,现在事情发展的这么糟糕,我们也有责任,尤其坚决阻挠的人更应该深刻反思,检讨自己。”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众人“刷”的一下,都把目光投向一个人,都想看看此人有什么反应,想看看这人会如何应对一把手的借题发挥。 第九百九十章 不是面子的事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坐在办公桌后,面带微笑,悠闲的吸着香烟。 对面椅子上,坐着副局长张天彪。张天彪也是笑容满面,甚至比曲刚笑的更灿烂。 把手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张天彪道:“曲哥,看来心情不错呀!” “你不也是吗?”曲刚吐了一口烟圈,说,“不过确实是,好久没有心情这么舒畅了。” 张天彪一笑:“曲哥,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老白毛那么灰头土脸的时候。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奇怪那老小子怎么就不反击,就仍由别人对他那么指责?” “道理很简单,因为人家站在了道义制高点,他有什么可说的?而且人家已经给他扣上了大帽子,说正是由于他的百般阻挠,局里才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也间接导致了老百姓因假药而大面积发病。即使明知道人家是借题发挥,他也只能忍着,如果他说的越多,那么就越印证了他在‘百般阻挠’。就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个别县领导也不敢给他撑腰。”曲刚一副导师的口吻。 “真是老滑头。对了,还有那个小老滑头。”张天彪接道,“曲哥,我总感觉咱们被利用了。‘嘴上没毛’一直不做安排,非那么等着,我觉得他就是在等我们的态度,等我主动上门,然后再借助我们的力量,他好痛痛快快打击一个老白毛。” “天彪,以后不要说什么‘嘴上没毛’,你也没比人家大几岁。我现在都不敢小看人家,你还老是戴着有色眼镜干什么?”曲刚斥责了对方。 “曲哥,这不是只有咱们俩吗?人多的时候肯定不这么说。”张天彪一笑,“你放心,即使有时我不理解曲哥的做法,但你说的话我肯定会听。这次不就听你的,上门给人家说小话了吗?” 曲刚不悦的说:“天彪,听你的语气,你还吃亏了?我告诉你,这次你要不是及时上门表态,今天那顿炮火就是给你的,而且对你可就不仅仅是几句话的事了。我估计怕是你的副局长已经保不住了,最码会让你没有任何权利。你现在就偷着笑吧。” 张天彪“嘿嘿”一笑:“是,偷着笑,偷着笑。感谢曲哥给我指点迷津,要是没有曲哥,哪有我的今天。” 曲刚听的很是受用,心暗喜,但面上却一脸平静,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天彪,你是我的兄弟,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前一段时间,你对我冷嘲热讽,我说什么你也不听,我很伤心,但我还是不能放弃你。你这个人有很多优点,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不服人。我告诉你,对于现在这个一把手,你还真不能不服,否则他就收拾你,而且让你根本无话可说。 你能现在保住副局长位置,有好多原因,但要不是他给我面子,我也未必就能保住你。先不说你自己,就冲你那两个外甥做的事,人家要收拾你,那是理由充足。乔晓明一个小交警,竟然敢对一次违章停车第三次处罚,真是一个奇葩了,如果被记者捅出去,那就是一个大笑话。 乔晓光办那些烂事,就更没法说了。当初他就是一个混混,你把他给弄了进来,而且对他是大加提携。有你这层关系,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结果他却是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玩意,不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而且还贪污、受贿。一点智商都没有,还要玩女人,最终让一个混混当枪使唤。你也别不爱听,就这种东西,早晚得出事。 你的亲戚,又是你主管部门,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你说,人家要让你挪位置的话,你有什么可说?更何况你是处处和人家做对,还多次当众挑衅,包括柯晓明也是那个德行。你看人家有时挺强势的,其实涵养已经够好了。 另外,你不要以为人家没人可用。依我看,那个仇志慷就是顶你位置的人。你不要不服,仇志慷在大比武拿了第一,赢了你,这就是实力。在何喜发被打一案,仇志慷参与了侦破、审训,这就是被重用。仇志慷也真不含糊,任务完成的都很好,还立了功。而你那时在干什么?在泡病号,在闹情绪,在消极怠工。 我已经意识到,如果你再那么下去,他肯定不会再给我面子了。所以,我让你登门认错,并主动揽过这个案子。你要知道,你这次登门请缨,并不是什么‘人在矮檐下’,而是你的一次重要机会。怎么样?现在事情大了吧,你一下子争取到了主动,这一宝算是押对了。” “还是曲哥神机妙算,手段高,我就感谢曲哥。”张天彪竖了大拇指。 曲刚摇摇头:“你呀,也不用给我戴高帽,你也挺能耐的,平白无故就编出一个梦来。” 张天彪略有尴尬又不无自得的一笑:“人忙无智,急生智。”然后话题一转,“曲哥,你说他今天为什么借题发挥,把老白毛训的跟三孙子似的?与你我曾经给他的难堪相比,按老白毛那天的做法,今天应该也不至于呀。” “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我感觉应该是因为这个。”说着,曲刚用手比划了一下,“脸面。这次跟以往不同,这次是他的老乡、好哥们、好朋友托的事,但却受到了阻挠,这个面子他丢不,所以……” …… 就在曲、张二人谈论今天这事的时候,楚天齐也在想着会议上的事。 放假前那次开会,虽然雷鹏后来不在场,但赵伯祥那么态度坚决的激烈反对,还是让楚天齐感觉很没面子。 从上次夏雪来协调,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天,县里各职能部门没有一点反应,这让楚天齐很恼火。 这几天雷鹏连着催了三次,夏雪也来电话问。而自己这边却没什么进展,不得不说假话,他觉得对不好哥们、好朋友,就更觉得窝火。 就因为一拖再拖,才爆发了百人吃药不适的事,楚天齐的火大极了,有对别人的火,也有对自己的火。 所以,今天不给赵伯祥面子,楚天齐确实有找回面子的因素,也有发泄怒火的意思。但这绝不是主要原因,而是楚天齐要借助这种表面现象,想试一试这个赵伯祥的反应,也想观察他人的反应。因此,楚天齐的借题发挥、大发雷霆,决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 以前的时候,楚天齐一直对赵伯祥尊重三分,有时甚至故意抬高对方。赵伯祥也一直表现的规矩,虽然偶尔也拿捏一下,但总体是合作态度。楚天齐也因此认为,这个赵伯祥闹不了大妖。 但就在楚天齐自认为读懂了赵伯祥的时候,不曾想对方却突然给自己来了一下子,而且是抽冷子来的。更让楚天齐不解的是,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可以说跟赵伯祥没有什么关系,可为什么赵伯祥会反对那么激烈呢? 其实这些天,他不时想这个问题,也提了好几种假设,可却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他对赵伯祥的看法却有了很大转变,他知道这个老头心思缜密,恐怕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由赵伯祥他又想到了其他人,结果一圈想下来,好像都有点看不懂了。于是,他决定趁今天这个机会,来一个借题发挥,好好的发上一火。 怒火是发了,赵伯祥被弄了个灰头土脸,丢的面子也看似超额找回来了。但楚天齐却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他却感到很是失落。 面对自己的上纲上线,赵伯祥没有反驳,没有解释,也没有认错态度,就像不是说他似的。不但如此,还若无其事的该喝茶喝茶,该记录记录。楚天齐感觉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赵伯祥今天的这种表现,不知是识破了自己的伎俩,还是心理素质超好,也或者是对自己不屑。反正就是让楚天齐感到很无力。拳头打到空气上,能有什么力? 楚天齐不禁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也许人家赵伯祥只是就事论事,那天的事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自然也不会把今天自己的话和那天联系来了。 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吗?楚天齐又陷入了沉思。 …… 一间屋子里,灯光全部灭掉,厚重的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完全就是人去楼空的感觉。但黑暗,小拇指大小的亮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那是烟头的光亮,说明有人在屋子里。 烟头的光亮再次亮,也响长长吸气的声音,这次烟火亮的时间长了一些,照到了吸烟人鬓角上的白发。 手上忽然一阵灼痛,他猛的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烟头已经烧手了。咬了一下牙,他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抽出一支烟卷叼到嘴上,“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机。 打火机光亮映照下,桌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就连地上也躺着好多烟头。 “嗡嗡”的响动声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一直没有停止。 他翻过手机看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领导,您没事吧?面子的事……” “不是面子的事。我死不了。”说完,他摁掉了手机。 第九百九十一章 可以借力 在医院全力救治下,事发后第三天,姚婶和她的后老头就脱离了危险,拉稀等症状渐渐好转,也再没有人因假药而昏迷不醒。但因假药而发病的人数却屡有增加,截止到十月十六日,总的发病人数由一百零七人增至一百九十二人,涉及乡镇增加到了八个。在此期间,治愈出院人数一百一十四人,虽然总人数增加八十多人,但在院患者却少了下来。 没有病人因假药再出现昏迷,治愈出院患者也越来越多,所有参与此项工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死人,事情就不是最糟。但在这一周,有一个人却非常上火,那就是主管副县长楚晓娅,她上火的原因就一个字:钱。 医院现在实行看病先交押金政策,这也并不是医院冷血,而是生存现实决定的。但在这次群体性假药发病事件上,仍对个别病情紧急患者采用了先看病再付款,只是到现在这钱却没交上。渐渐的,其他患者也不愿交钱,他们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交这钱太冤枉。 医院垫钱越来越多,只好向卫生局长反应,卫生局长就去找主管副县长楚晓娅。楚晓娅又把相关问题向上反映,可现在情势没那么紧急,政府主要领导便开始打太极,不是互相推诿,就是含糊应付了事。楚晓娅急的够呛。 …… 从把任务交给张天彪后,三、四天过去了。在此期间,张天彪抓住了七、八个卖假药嫌疑人,并迅速对他们审问。但这些人都是最基层的间人,有的就是村民,是和患者直接接触的人。据他们交待,每次拿货都是由上家邮寄,根本就不知道上家的具体信息,顶多就是知道一个姓氏或是外号。根据这些人交待的信息,再继续追查,但往往信息就断了。 曲刚每天都会向楚天齐汇报一下破案情况,有时是张天彪直接汇报,几乎每天都有进展,都会抓到一两个嫌疑人,但却没有实质性进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关注焦点已经由对病人救治,慢慢转到了案件侦破上。楚天齐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县领导的电话,有政府的,也有县委或县政法委的。虽然这些领导一般不会说增加压力的话,但这种密切关注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知道曲刚、张天彪等人确实也很卖力,可理解不解决问题,破案才是根本。尤其玉赤县那边也在等着这边的进展,楚天齐心里也有些着急。 这天,楚天齐刚上班,手机就响了。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又是询问侦破进展的。他按下接听键,直接说道:“楚县长,有什么指示?” “我哪有什么指示?快给我出个主意吧。”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 “哦,领导这是考验我,逗我玩呢吧?”楚天齐现在和对方比较熟,说话也就随便的多。 “谁有心情逗你?我都愁死了。”楚晓娅的声音有些急,“这批假药致病患者欠药费越来越多,医院又不可能这么贴钱,也没钱可贴。因此,医院要停药,患者又吵吵着要找政府上访。卫生局向我反映,我就找魏县和牛县,可他们答应的挺好,就是不解决问题。要是医患矛盾激化,或是百姓上访,怕是这板子又会找到我身上。你赶紧给我出个主意,该怎么办?” 楚天齐笑着说:“我现在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再说了,我一个小局长,也帮不上你这个县领导的忙呀。” “你就别那么酸了,谁不知道你鬼主意多?夏姐和雷局都说,只要你动动脑筋,就没有能难住你的事。”楚晓娅“咯咯”一笑,“要不要我例举几条你的英雄事迹。” “哎,交友不慎呀。”楚天齐夸张的感慨着,然后道,“你容我想一想。” “好的,这事就拜托你了,小女子提前谢过。”楚晓娅的声音很俏皮,“要是这事解决不了的话,我就天天找你。” “你……”楚天齐刚说了一个字,手机里已经传来了挂断声。 楚天齐摇摇头,放下手机,自语道:这还赖上了。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正准备给楚晓娅回电话,楚晓娅就亲自登门了。 看到是她,楚天齐忙请对方在沙发就坐,然后递上一瓶饮料,说:“大县长,你这比催债人还逼的紧呢。” 楚晓娅接过饮料,笑着说:“谢谢。”然后话题一转,“我要纠正你的说法。首先称呼有问题,要是被某些人听到的话,那我岂不是有了犯上嫌疑?其次,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完成的任务,我只是表示诚意,才亲自上门,结果你却用了这种比喻,实属不该。” “秀才遇见兵,有礼讲不清。”楚天齐返回自己的座位。 “既然你都承认是秀才了,那就别藏着掖着,请不吝赐教吧。”说着,楚晓娅做出洗耳恭听状。 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楚天齐忽然觉得对方很可爱,当然这个“可爱”只是本意,他绝对没有往歪处想。楚天齐略微停顿一下,说道:“你说那个事,确实也挺棘手,好像医患双方都很有理,倒成了你没理。如果你不能很好解决的话,反而可能因此承担责任。但这事又不是你造成的,确实也挺冤枉。” “说重点,这道理我当然懂了。”楚晓娅催促着。 楚天齐微微一笑:“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给你分析吗?既然你有些冤枉,但这事已经造成,那么谁最不冤枉,最应该承担责任呢?” 楚晓娅接过了话头:“还不是食药监局、工商局?当然卫生局也有不到位的地方。” “工商局不归你管,暂且不说。那么剩下的两个局,谁的责任更大一些?”楚天齐反问。 “当然是食药监局了,打击假药伪劣食品、药品,保障人民生命安全,本来就是他们的主要职责。正是由于他们的不作为,才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他们理应承担责任。”说着,楚晓娅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找那个胖老头了。他态度倒装的挺诚恳,又是检讨给我带来麻烦,又是为工作不到位而认错。可是一说到出钱的事,立马就开始哭穷,还给我例举了一大堆开支,什么员工奖金没发了,办公楼工程方催款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他这都是推辞。” “我当然知道他在装,他们的经费还有不少呢。可他分明是有备而来,给我带来了一堆报表,乍一看全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全是亏空。甚至他还说准备把办公楼卖了,接着又说员工办公条件没法解决。反正他讲了好几个办法,却又同时给出了没法实施的原因,说了等于没说。”楚晓娅轻叹一声,“虽然我分管食药监局,可是他的乌纱帽我根本动不了,他这才有恃无恐,阳奉阴违。” “你动不了他的官帽,有能动他的呀。”楚天齐说着,向上指了指。 楚晓娅摇摇头:“你是说老魏?食药监的事我和他说了。他除了一些官话外,也表示会找那个胖老头,接着又帮食药监诉苦,说这没钱那没钱的。跟他反映,就好比向家长告孩子一样,好言好语把你糊弄走,下来该咋样还咋样,没准还给孩子出主意呢。” “你这比喻倒很贴切,确实是这么回事,跟家长告孩子就是这么个结局,家长肯定是护自己孩子的。”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他护着,可有人不会护的,而且肯定能动那老头的官帽子。” “你是说老牛?直接向他告状?就因为这点事,不至于吧?”楚晓娅一副惊讶的表情,“这是不是有点太毒了?再说了,这可不光得罪胖老头,他后面可是站着魏铜锁呢。” 楚天齐无奈的一摊手:“楚县长,你别这副神情好不好,就好像我是专冒坏水的狼外婆似的。” 楚晓娅手指对方:“咯咯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还是赶紧给我出个好主意吧。” “很简单,你当然不用向老牛直接告他,但你可以让他产生这种错觉,让他感觉老牛会动他帽子。”楚天齐循循善诱的说,“那天开会时你也见了,老牛可是不喜欢他的。” “哦,你是说虚打实吓唬?你鬼主意真多,不愧是狼外婆。”楚晓娅说着,竖了大拇指。 “没有你这样的,我好心好意帮你想辙,你反倒编排我。”楚天齐故意一叹,“哎,好人难做。” 楚晓娅“咯咯”一笑:“别装可怜了,我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那也难以抚平我心灵的创伤,关键是你的评价严重扭曲了我这个人。”楚天齐继续装可怜。 “行了,行了,这还没完了。好吧,那我就说你这主意好,简直就是神仙巧借力。”说着,楚晓娅站了来。 神仙巧借力?对呀,我也可以巧借力呀,侦破工作可以巧借力呀?借谁的力,又从哪借呢? 看着对方脸上神色变化,楚晓娅催促道:“快走吧,看你这脸上阴晴不定,就好像要赴鸿门宴似的。” “鸿门宴?我倒要看看鸿门宴是什么样?你还能当场舞剑不成?”楚天齐调侃一句,站身,向门口走去。 做为熟人,吃顿便饭再平常不过。但楚天齐肯定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平常事情,日后却会被某些人拿来说事。 第九百九十二章 帮帮忙 自从那天和楚晓娅对话后,楚天齐一直就在想着巧借力的事。 借力这事说难不难,好多时候都能借到,但借到后的效果不一样。有时借力得当,就能很轻松的化解难题,达到非常理想的效果。但如果要是借力失当,那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适得其反。因此,借力并不难,借好力却不易。 借力效果如何与好多客观因素有关,但主观因素的影响也非常大,其与被借力对象的关联就很大。假如被借力对象本身的力量不大,或是被借力对象不愿意被借力,那效果就不会很好或完全相反。如果被借力对象实力很强,又愿意被借力,借力方式又得当的话,那么效果一般不会错。 在选择借力对象上,楚天齐犯了难。因为被借力的人,首先要能帮上忙,也就是要有帮忙的能力。其次还要对方乐意,否则即使当时能有一些效果,但也会有一些不利隐患。那次借力魏铜锁打击曲刚的事,就属于这种情况,结果事后被魏铜锁耍过一次。 想了几个人,但楚天齐都觉得不合适,最重要是好多人未必乐意被借力,还有的人的力并不好借。因此一连想了两天,也没有合适的可借力对象。在这两天,假药案还是没有实质性进展。 就在楚天齐又在为此事犯难的时候,手机却“叮呤呤”响了来。 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周局,您好!” 手机里传来周子凯的声音:“小楚,有一个事,请你帮帮忙。” “周局,您吩咐,我一定全力去办。”楚天齐回答的毫不含糊。 “小楚,你这回答有问题呀,连什么事都不问,你就不怕这事让你为难?”周子凯反问。 “只要是周局下的命令,我坚决执行。我知道无论是难事还是易事,只要您让我去办,就是对我的信任,我责无旁贷。对于您的为人,我是绝对信的过,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楚天齐回答的一点都不打结巴。 周子凯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小楚现在也学的这么油,说话简直滴水不漏。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往你那里安排一个人。” 楚天齐马上出现好几个疑问:安排一个人?亲戚?朋友?为什么他不直接安排?不方便? 周子凯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小子是不犯嘀咕呢?我就直说吧,是这么回事。省厅要往咱们市局安排十名挂职干警,挂职期一到两年,都是工作两、三年的新兵。但省厅有要求,必须让挂职人员担任一到两项重要工作,也就是说即使不担任队长、所长,码也得是副职。” “明白。”楚天齐回了两个字。 “你这回答越来越油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提出来吧。”周子凯反问。 楚天齐笑着道:“我局特别欢迎省厅来的同志,也坚决会遵照您和省厅的指示,对其委以重任。只是希望该同志能少一些省厅优越感,多干一些实际工作。当然,我这只是希望,并不是提意见。” “你倒实在,让你提还真就提了。”周子凯又话题一转,“不过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他人,这些同志都是觉悟和素质非常高的。” “我信,我当然信。”楚天齐也话题一转,“周局,该同志专业是什么,有什么特长?” “明天一早,就给你们发,到时你就知道了。我有事,先挂了。”话音刚落,周子凯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心暗想:不知来挂职的人什么样,水平如何?虽说来的是新兵,可毕竟是从上面来的,一般情况下,还真得罪不得。真心希望,千万别是那种官老爷的样子。 转念一想,楚天齐又有一丝欣喜,他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个人水平和人品都行的话,那自己就可以好好用用他,让他帮着破破这个假药案。要是那样的话,不正好算是巧借力吗?既借了省厅的力,也借了周局的力,还不用搭他们的人情,更不存在同意不同意的事了。 …… 这几天,曲刚过的比较舒坦,这并不是说他的工作少,而是心情很不错。 前一阶段,因为张天彪的事,曲刚上老火了。张天彪处处与楚天齐做对,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总是故意和楚天齐拧着干,让自己挤在间很是难受。最关键的时候,张天彪连自己的话都听不进去,看样子还有与自己翻脸的可能性。 在那段时间,张天彪不仅当面对楚天齐挑衅,就是柯晓明和乔晓光之流也跟着哄。到头来,乔晓光因为多项罪名,不但丢官,还被关了来,等待法律的制裁。这当然不关楚天齐的事,都是乔晓光自作孽,完全是咎由自取。可张天彪不但不吸取教训,反而把他手下人犯事归接为楚天齐的报复,依然在公开场合挑衅楚天齐权威。 最让曲刚无语的是,在是否插手假药案这件事上,自己本来已经表态支持,但张天彪却明确唱反调,而且和赵伯祥相互呼应,这让曲刚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因此在国庆长假期间,曲刚一直就在想这个事情,想从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张天彪为什么会这么做?曲刚第一个念头就是,张、赵有勾搭,否则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于是,曲刚梳理了近期的一些事情,尤其回想了张天彪的好多细节,但从并没有发现那两人有勾搭的地方。 既然没有张、赵勾搭的证据,那么二人为什么会同步?张天彪反对楚天齐,这很好解释,他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那老白毛为什么也和楚天齐唱了反调?那个老东西可是常拍人家马屁的,这次太违反常理了。难道楚天齐的提议妨碍了老白毛的利益?没有啊。这事无论插手与否,都与老白毛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的。自己和老白毛共事多年,深知那个老东西绝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这次是怎么啦?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曲刚又想到了一个因素,会不会是老东西怕查这件事,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这个想法一出来,曲刚就否定了。老白毛那可是一个老油条,平时也装的是违非的不干,做歹的不为,怎么会跟假药案有瓜葛? 既然不妨碍利益,又跟此案无干,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思来想去,曲刚找到了一个原因,老白毛是在设计陷害自己,是在剪除自己的羽翼。自己都明白楚天齐肯定在这里待不长,老白毛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自己在想着乘势上*位做老大,老白毛当然也想着当一把手了。 想到老白毛是和自己争未来的局长位,曲刚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年自己总盯着那个位置,没见老白毛有什么反应,满以为老东西已经没有进取之心,今日看来是自己想错了。而且老白毛的心思肯定更急切,因为时间不等人,对方的岁数几乎不可能了。如果楚天齐一旦去职,如果再扳倒自己,那么老小子很可能就钻空子做两三年一把手。所以,老白毛从现在就要剪掉自己的羽翼,把自己变成一个光杆司令,然后再对付自己。 近期张天彪不但和楚天齐死杠做对,而且手下还接连出事,张天彪就好比站在悬崖边上,可那小子还不自知。这就给老白毛提供了契机,一个把张天彪推下悬崖的机会。所以,老白毛才会推波助澜,唯恐事情不大,想借楚天齐之手收拾张天彪,断自己一臂。 想到这一层后,曲刚才果断找了张天彪,向那个楞头青陈明了厉害。当然,在给张天彪做工作的时候,曲刚只说了对方的处境,只说了老白毛要害张天彪,但并没有讲老白毛更深一层的打算。可能是自己的说教了作用,也可能是那小子忽然自醒,那小子愿意登门道歉并主动请缨,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有惊无险呀!”曲刚不由得感叹着。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按下了接听键:“明秘书,你好!” 手机里传来“明白人”的声音:“曲局长,帮帮忙好不好?” 什么意思?曲刚很诧异,忙问:“明秘书,哪有您办不到的事,还需要我帮忙?不过只要你吩咐,我绝无二话,指定不打折扣的执行。” “曲局长,大家都离的不远,彼此很清楚,你这话可就心口不一了。”“明白人”语含讥诮,“听说你现在跟某些人太紧了,简直就是亦步亦趋呀。” 跟的紧?曲刚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解释着:“明秘书,配合楚局长工作,那也是牛县长的意思。” “曲大局长,不要断章取义,老板还让你留点心眼呢。老板现在很不爽。”话音刚落,“明白人”声音戛然而止。 曲刚握着手机楞住了:怎么回事?不是让我配合吗?怎么又变卦了?搞不明白。但他知道,“明白人”的话肯定是牛斌的意思,听语气牛斌还很恼火,明白人连“帮帮忙”这样的词都用上了,这分明是讽刺自己不给领导面子呀。 “真他妈邪性。”曲刚骂道。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把曲刚吓了一跳。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按下了接听键:“领导……” 对方打断了曲刚:“老曲,近期要有一个挂职干部,到你们局里……” 第九百九十三章 如意算盘打的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局班子成员会召开,这是一次临时会议。 看看众人,楚天齐说道:“同志们,这次会议是应曲刚同志提议召开的,首先请曲刚同志介绍会议主要议题。” 曲刚冲着大家笑了笑,开口说话:“局长、政委、各位:今天刚上班的时候,市局发来一份传真,是关于省厅干警到县局挂职的内容。传真明确指出,到基层挂职是对干警实践能力的锻炼和考验,也是对基层工作的辅助和提高。省厅、市局对此事非常重视,要求挂职干警必须尽快进入角色,尽快参加具体工作。本月二十号,挂职干警就要到位,还有三天,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因此,我们要在挂职干警到来之前,做好对该干警的使用安排。介绍完毕。” 楚天齐冲着曲刚点头示意:“曲刚同志,既然你提议召开这个会议,想必已经有具体安排意向了,不妨提出来,大家共同讨论一下。” “我是有一点不成熟的个人想法,既然局长让我说一说,那我就做个抛砖引玉的那块砖,把我的想法讲出来。”简单铺垫过后,曲刚道,“据市局传真件介绍,这次到我局挂职的高警官,毕业于国家最高法律专业学府,是政法大学高材生,主修法学。在校期间,就参与了学校的‘证据科学研究院’的研究课题,是导师的重要助手。据我了解,证据科学研究主要涉及法庭科学技术和证据法学两大领域,以法*医学、物证技术学和证据法学为三个主要研究方向。 另据传真件介绍,高警官在省厅工作期间,重点是从事警犬训练、毒品鉴别等工作。再结合他在大学的主攻方向,他正是县局现在相对短缺的人才,他的长项也是县局相关项目的短板。所以,应该把这样的人才安排在县局,开拓新的领域,而不要到基层派出所去做那些常规工作。”说到这里,曲刚停了下来。 “曲刚同志,把话说的再明确一些,不要藏着掖着,直接说具体的。”楚天齐不忘幽默了一把,“你这些表述不太像是做业务领导,倒像是行政管理干部。” “我是怕说的不好。既然局长这么鼓励,那我就说的再直接一些。”曲刚停了一下,又说,“我建议,县局成立缉毒队、警犬技术队,隶属刑警队,由高警官任队长。并以他为主,逐步组建刑事科学技术室,填补县局司法鉴定和物证鉴定的空白。” 曲刚说完,现场没有回应,连楚天齐也没有说话,很安静。 看着众人的这种反应,曲刚又补充道:“让一个新来同志,同时出任两个队长,并组建重要科室,可能有使用过重嫌疑。但传真件上指出,要让挂职干警从事务实工作,要多实践,这其实就是省厅和市局要求我们对挂职干警重用。因此我提出这个建议,是在落实省厅、市局重要指示,是为了县局工作大局,是为了人尽其才。当然,如果其他同志有不同意见,尽可以指出、讨论,就是批评也很正常,真理越辩越明嘛!” 赵伯祥轻咳两声,沉声道:“对于曲刚同志的提议,我有意见,我觉得他的安排建议不合理,不……” 张天彪抢了话:“我赞同曲局的意见,对有能力的人,对年轻人就要重用。高警官虽然年纪轻,但他可是真正的法律与鉴定专业科班出身,到省厅这两年多又主要从事缉毒与技术鉴定工作,可以说,是既有学识,又有实践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就该重用。” 赵伯祥不紧不慢的说:“谁来回答我,为什么要让高警官隶属刑警队?也可以隶属经侦队啊,好多地方都是这么安排的,他的专业在经济犯罪领域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他……” “刑警队案子那么多,让高警官隶属刑警队,他的作用更大。而且他所从事的专业,和刑警队的支持分不开,可以说联系紧密,编在刑警队便于他调用相关资源。”张天彪“嗤笑”道,“总不能让高警官做一个小政工人员吧?” 太有意思了,两周前开会还是一个腔调,好似穿一条裤子,今天却又互掐了。张天彪竟然给“政工”前面加了个“小”字,明显就是一种不屑。楚天齐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赵伯祥如何应对。 还没等赵伯祥开口,曲刚却马上接话:“天彪说的可能太直白,但道理却是好的,他的意思是‘好钢用到刀刃上’,对这种人才就要重用。当然,政工工作也不能少,也是对县局工作的重要补充。但把高警官安排到刑警队,更能发挥作用,对这种专业人才我们绝不能大材小用。” 听了曲刚的一番说辞,楚天齐不禁好笑。看似曲刚在为张天彪做解释,其实是对其说法进行强调,而且再次贬了赵伯祥。“补充”和“大材小用”这样的词,更是对政工工作的蔑视。 “咳咳”,两声重重的咳嗽,是赵伯祥发出的。待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曲刚等同志,你们在发表见解尤其是在接话的时候,首先要搞明白,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再按规矩对答。像有的人粗暴打断别人,并歪曲对方意思这种行为,非常不可取。咱们都是老同事,我就不计较了,但外人却不这么看,人家会说这样没礼貌,甚至会说缺乏教养。”说完,赵伯祥又很享受的喝了两口水。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楚天齐不禁暗暗点头,表示佩服。赵伯祥看似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好似一记耳光,回击了对方的挑衅。刚才曲、张二人讽刺赵伯祥是“小政工”,攻击政工工作是“补充”,还说高警官从事政工工作是“大材小用”。面对对方正面挑衅,赵伯祥没有直接辩论,而是从侧面转移话题,向对方出招。 这就好比两人对决,其一人直接迎头痛击,看似来势很猛。而另一人则避其锋芒,冷不防一刀捅向对方软肋,让对方防不胜防。你们二位不是贬低政工干部吗,那我赵伯祥就利用你们抢话的事,把你们的行为定为“缺乏教养”。这不但是骂当事人,更是连着当事人父母都骂了,而且还不带脏字,让你憋气又窝火。顺便就降低了对方说话的份量,没教养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呢? 看着曲刚和张天彪被气的脸色发青,而赵伯祥悠闲喝水的样子,楚天齐甚至怀疑是赵伯祥故意这么设计的,而张天彪正好配合了演出。 张天彪简直被气疯了,这个老白毛竟然骂自己“没教养”,而且连名字都不提,只用一个“等”字代替,这分明就是蔑视自己。他本想马上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得等那个老白毛说完,可不能让那老东西再骂自己“没教养”。可是等了一会儿,那老东西根本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不停的喝水。 就在张天彪准备再次说话的时候,曲刚开了腔:“赵政委,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回到事情本身。你说对我的建议有意见,认为安排不合理,那你倒说一说,怎么才合理。”说着,轻哼了一声,“我可提醒你,上级可是强调‘重视’两字的。” “谢谢曲副局长的提醒,不过你多虑了,不应该是你提醒我,而是我要提醒你等注意。你提出的所谓安排建议,是重视吗?”赵伯祥先来了一个反问,然后又说,“高警官虽然只工作两年多,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干警,但他来自省厅,也就是说他的级别至少应该对应股级吧。在我们局,股级是什么?而你只建议他担任队长,隶属于刑警队,这根本不是重视,分明就是打压。” 张天彪怒声道:“老……你可不要上纲上线。” 赵伯祥根本不看张天彪,而是继续说道:“曲副局长,像高警官这样的挂职干警,我认为担任队长更合适。本来我想建议,安排高警官到经侦队,去配合江队长工作。但听了你们的建议,再结合实际情况,我也认同他到刑警队能发挥更大作用。” 曲、张对望一眼,都不明白这个老白毛是要干什么,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既然你也认可高警官到刑警队,那又何必绕弯子挑事端呢? 赵伯祥缓缓道:“听了曲副局长的介绍,我觉得这个高警官确实是个人才,而且省厅、市局又要求重视,那么我们就应该给他一个匹配的岗位。既然高警官是股级,那就出任刑警队长吧。” “那怎么行?柯晓明怎么办?”张天彪急了眼。 赵伯祥一笑:“曲副局长,我们是因事设岗,不是因人设岗吧?” 曲刚瞪了张天彪一眼,接过赵伯祥的话:“赵政委,按说你的提议也有一定道理,但似乎这提法也不妥。” “你说的也是。一般从上级到基层的同志,都应该提半级安排的。把高警官安排成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似乎更合适,这就是把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位置。”赵伯祥说着,嘴角挂了冷笑,“不过,我建议稳妥一些,待高警官工作顺手了,再提拔也不迟。” 曲刚、张天彪鼻子都气歪了,这个老白毛怎么故意往拧了说。尤其张天彪更是气的不轻,老白毛分明是讽刺自己这个副局长不够格呢。 “政委,你这么说似乎不合适吧?”曲刚拉了拉张天彪,接过了赵伯祥的话。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曲、赵两系争了个不可开交。 看到眼前的这场好戏,楚天齐不禁暗暗称妙。会议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太明白曲、赵两系的意图,现在他是完全清楚了。曲、赵肯定昨天已经知晓挂职干警的事,并分析了其的利害关系。于是,曲刚、张天彪为了把新人拉入阵营,才提出了一大堆职务,但却把新人置于柯晓明之下,便于控制。而赵伯祥却是用另一种方式拉拢新人,提出由新人出任刑警队长,这样就挤掉了曲系人马。 你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呀!楚天齐心感叹着,不禁暗暗冷笑来。 第九百九十四章 省厅来个香饽饽 十月二十日下午,楚天齐刚从县政府楼上下来,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曲刚的声音:“局长,你开完会了吗?省厅挂职的高警官到了。是不是开会宣布一下任职决定?” “刚开完,一会就回。”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慢悠悠走下台阶,正好局长专车开了过来,楚天齐坐了上去。得到楚天齐“回单位”的指示,厉剑启动了汽车。 “叮咚”一声响动,楚天齐点开手机,一条短信息跳了出来:“大局长,拜托了。”信息是楚晓娅发的。 其实楚天齐刚从楚晓娅办公室出来,是楚晓娅打电话请他来的。 刚才楚晓娅告诉楚天齐,她按楚天齐建议,给胖老头来了一个虚打实吓唬。胖老头果然上当,误以为牛斌因他处置假药案不利,要拿掉他这个食药监局长。在魏铜锁授议下,胖老头上门,求楚晓娅帮着周旋。楚晓娅又来了一个欲擒故纵,胖老头乖乖的承担了大部分患者医药费,当然是食药监局的钱了。然后楚晓娅又如法泡制,让卫生局解决了剩下的费用。 正是靠楚天齐出的主意,食药监局和卫生局垫付了那些患者的住院费用,为楚晓娅解决了困扰她的大麻烦。她才请楚天齐过来,当面对他感谢,并请他尽快抓到假药案罪魁祸首,好把这些钱再追出来,补上食药监局和卫生局的窟窿。 听到楚晓娅的说辞,楚天齐不禁抱怨,抱怨对方感谢是假,分明又在下达新的任务。楚晓娅却振振有词,说他既然能让王兴旺支付何喜发药费,自然也能帮她这个弱女子了。依旧是“秀才遇见兵”的结局,楚天齐半含糊的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因此对方才发来此条短信。 …… 不多时,楚天齐回到公安局。刚进办公楼,杨天明就迎了上来,直接把楚天齐引到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坐着班子成员,以及局直机关的一些部门负责人,其有一张新面孔,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 看到局长进屋,曲刚站来,用手一指年轻人,介绍道:“局长,这位就是省厅派来的挂职干警高强同志。” “欢迎,欢迎。”说着,楚天齐走向年轻男子,伸出右手,“欢迎省厅来的同志。” 高强马上站身,跨出几步,敬礼:“局长好,请局长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说着,楚天齐回了一礼,然后打量眼前年轻男子,频频点头,“不错,不错。” 高强赶忙回应:“谢谢局长!。” 客套完毕,楚、高二人回到了各自座位。 环视一圈众人,楚天齐点头示意:“开始吧。” 曲刚朗声说道:“今天在这里召开会议,是欢迎省厅来的高强同志,同时宣布一项任命决定。高强同志毕业于政法大学,一直在省公安厅工作。省厅派高强同志到许源县局挂职,是对县局工作的极大支持。我们有理由相信,有高强同志的加入,县局相关工作一定会有更大进步。下面请政委赵伯祥同志宣读任命决定。” 赵伯祥清了清嗓子,拿手一份件,直接宣读道:“决定,根据省厅、市局指示精神,经局班子成员会研究,决定任命高强同志担任许源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兼缉毒队长兼警犬技术队长,在队长不在岗期间,代为主持刑警队工作。县局同时决定,由高强同志牵头,尽快组建刑事科学技术室,以填补我局司法鉴定和物证鉴定的空白。宣读完毕。” 现在对高强的任命,是在三天前班子成员会相持不下的情况,由楚天齐出面做和事佬,形成的这么一个折方案。尽管各方都稍有遗憾,但这也不失目前的一个最佳方案。 “请高强同志做表态发言。”曲刚继续主持着。 高强直接站来,冲着楚天齐等人敬了一礼,然后说道:“楚局长、各位领导、各位战友,大家好!感谢领导信任,让我在重要岗位任职,让我有机会和各位战友共同战斗。我一定不辜负领导信任和期望,坚决服从指挥,服从安排,尽快融入这个群体,全身心投入实际工作去。请各位领导多多指导和监督,请各位战友多多支持和帮助。”说完,他再次向众人行礼,然后坐到座位上。 “高强同志讲的非常好,言简意赅,却又主题明确。”简单点评过后,曲刚说道,“下面由刑警队长柯晓明做表态发言。” “我服从组织安排,欢迎高强同志到刑警队工作。”柯晓明面无表情的说了十多个字,便闭口不言。 虽然柯晓明表示“服从”,也说了“欢迎”,但大家都明白,其实他口是心非,否则不可能是这种说话方式。 曲刚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挂上了笑容:“请局党委书记、局长、督查长楚天齐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过后,楚天齐开始讲话:“同志们,干警挂职是省厅在新形势下的一项重要举措,目的是……”讲政策来,楚天齐也是头头是道。熟练掌握政策,是单位领导尤其是一把手必须具备的基本功,讲政治、讲政策是从政者必须具备的素养。 局长讲话,参会众人纷纷记录或是洗耳恭听着。 楚天齐讲了足有二十分钟才停止,曲刚宣布“散会”。 “高强同志,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楚天齐身,出了小会议室。 高强急忙拿笔和本,跟了出去。 楚天齐正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他以为是高强,微微侧目去看,却原来是赵伯祥追了上来。 赵伯祥在身后道:“局长,是不是举行一个晚宴,欢迎高强同志?”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高强同志是省厅派来的优秀同志,又将是许源县局的重要一员。为其举行欢迎晚宴,既表示对省厅的尊重和省厅决策的重视,也是对高强同志的一种欢迎和鼓励。”说到这里,赵伯祥话题一转,“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 楚天齐一笑:“政委说的不错,我也对省厅决策很尊重、很重视,对高强同志非常欢迎。但假药案正在侦破,还有患者依然在医院进行救治,县委、政府以及人民群众和广大干警也都在盯着我们,因此现在举行聚餐活动不太合适。我们可以通过努力工作、尽快破案和对高强同志磨炼等方式,来表示对省厅、市局的重视及对高强同志的欢迎和鼓励。政委你说呢?” “还是局长考虑周全。”赵伯祥略带尴尬的一笑,“我主要是觉得高强同志特别优秀,想表达一下欢迎之情,看来我还是看问题不够全面。” “当然,如果个人私下聚餐,局里是不会干预的。”说完,楚天齐向前走去。 …… 楚天齐刚坐到办公桌后,高强就跟了进来。 关好屋门,高强走到近前,“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局长好!” “好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楚天齐手指对方,“现在又没有外人。” 高强放下右手,一本正经的说:“属下不敢,请局长训示。” “你还来劲了。”楚天齐轻轻一拍桌子,“好好说话。” “嘿嘿”一笑,高强坐到对面椅子上:“老师,你现在这官当的挺硬呀,看情形简直就是一言九鼎。” “好小子,拿我开刷了。”楚天齐扔给对方一支烟,“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要来这儿?” “老师,是这么回事……”高强讲述来。 此高强既彼高强,正是楚天齐在沃原一当老师时教的学生。四年前,正是有高强识别瘾君子在先,也才有了楚天齐协助警方破案,错失后备干部培训的事。当然,楚天齐在背了几个月黑锅后,也因此立了功,被评为“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高强的妈妈就是原玉赤县法院的刘院长,现在沃原市政法委副书记,她曾是楚天齐在玉赤工作期间的重要助力。 通过高强讲述,楚天齐才明白。原来高强是今天从定野市出发时,才知道自己要到许源县局挂职,于是匆匆乘坐汽车赶了过来。 听高强说完,楚天齐一笑:“高强,在省厅工作就是不一样,你这人刚到,就成人们的香饽饽了。” 高强摇摇头:“我没觉得呀。” “跟我还装糊涂?你没见老曲介绍你的时候,不吝溢美之词吗?赵政委要给你摆酒接风,你也听到了吧?大家都对你欢迎的很,真羡煞老师了。”说完,楚天齐微笑的看着对方。 “他们不过是想拉拢我,表面欢迎罢了。只是他们不会想到,到头来却是为某人做了嫁衣。”说着,高强话题一转,“当然,还有的人对我根本就不欢迎。” 楚天齐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说说看。” “你没见柯晓明那个德行吗?他肯定不欢迎我,没准还会给我使绊子呢。”高强一笑,“还有一个人好像也不欢迎我,就是局长同志。” 楚天齐“哈哈”大笑:“省厅同志就是不一样,刚见面就指出老师不足了。好吧,那我接受批评,晚上私人宴请你,如何?” “算了吧。咱们还是保持地下关系吧。”说着,高强诡秘一笑,“就像某人和他师姐以前一样。” “你什么意思?”楚天齐手指对方,“气”的手直发抖。 “没什么意思。”高强“嘿嘿”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请局长向我传达一下指示吧。” “你小子,好吧。”楚天齐也一下子严肃来,翻看笔记本,说了来,“你当前最要紧的是……” 第九百九十五章 语出惊人 正发愁假药案没有着落,正想着巧借外力,高强就来了。 高强这个学生,不只眼光犀利,思维也很敏捷。在四前年,高强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能够一眼识别出两个吸毒人员。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因为真假合同的事,楚天齐也曾请教过这个学生。当时高强就告诉他,通过鉴定指纹和字上下关系,从而确定字和指纹先后顺序,自然就分辨出了合同真假。 楚天齐明白,高强来的这么巧,绝对不是正好赶上,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不是别人,肯定就是市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了。省厅开展干警挂职活动,定野市局正好有十个名额,周子凯恰好负责人员调配或是知晓此事,于是就准备给自己派来一人,这才打电话请自己“帮帮忙”。当时还太不明白“帮帮忙”的含义,今天才真正知晓对方说的是反话,其实是在给自己帮忙。 周子凯知道许源县假药致人发病一事,也知道自己正在侦破此案,肯定也从高强履历发现了两人关系,便利用此机会派来这个这个学生。高强的专业不仅对破获假药案有帮助,而且两人关系还可以保密,更便于互相帮助。另外,周子凯很可能也有让其帮自己做那件事的意图。 高强已经来了两周,缉毒队和警犬技术队也已组建成功,成员是高强从全局选拔的。本来赵伯祥建议成员全部从刑警队抽调,曲刚则建议从全局选拔,两人的意图都很明显,一个是要削弱刑警队长的力量,一个是要保持自己的实力。楚天齐最后裁决的结果是,从全局选拔。于是,那些非曲系也非张系的人,成了被选拔对象。 队伍组建后,省厅支持的两条警犬以及缉毒设施也恰好到位,高强便加紧训练队员。训练采取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队员们训练热情很高,乐此不疲。 柯晓明虽然不欢迎有人分割自己权利,但对缉毒和警犬技术这两个队的训练却不排斥,可能他认为这样正好占用高强大量时间,以免与他这个队长争权夺利吧。 …… 这天,楚天齐刚刚醒来,手机却响了来。 谁这么早?带着狐疑,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马上传出曲刚兴奋的声音:“局长,抓住了一个假药案嫌疑人。”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不是已经抓了十多个吗?结果这些人只是小喽啰,根本就不知道上家的信息。难道今天此人不同?于是楚天齐“哦”了一声。 “局长,这个人属于上线,知道假药一些内幕。”曲刚饶有兴致的说。 楚天齐语露惊喜:“是吗?那太好了。咱们一听一下,你在哪?” “我正往单位赶。”曲刚回答。 “我等你。”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下好了,带着兴奋,楚天齐床,洗漱。 刚收拾完毕,曲刚就到了,两人一去了监听室。 从监控画面可以看到,审讯人员已经到位,是张天彪和柯晓明,现场还有一名记录人员。 戴上耳机,打开对讲话筒,曲刚说:“开始吧。” 耳机里静了一下,传来张天彪的声音:“稍等等,人还没到。” “怎么回事?”曲刚反问。 这次耳机里换成了柯晓明的声音:“抓到嫌疑人的事,是高强汇报的,他半小时前打过电话,说是正往回赶。这几天我一直要求他们训练和实战结合,于是他们两个队也参与了假药案侦破。”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心道:这小子倒挺会给他自己抹粉。同时很是欣慰:高强是有两把刷子。 曲刚关掉话筒,对着楚天齐道:“局长,这小伙子确实是个人才。真应了那句话,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在说此话时,曲刚满脸自豪。 楚天齐稍微一楞,旋即明白,对方在说他自己慧眼识英才呢。楚天齐不禁好笑,笑曲刚也在自顾抹粉,却不知高强是我楚天齐学生。楚天齐笑着道:“你没听柯晓明说吗?这都是他教导的好,高强是奉命行*事。” 曲刚面上略带尴尬,笑了笑,回应道:“主要还是高强有这个能力。” 画面,柯晓明正放下手机,然后耳机传来他的声音:“曲局,嫌疑人已经带回,高强问把人带到哪?” 曲刚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楚天齐。 楚天齐没说话,而是做了个手势。 明白局长的意思,曲刚打开话筒,说了三个字:“直接审。” …… 过了不到三分钟,楚天齐从监控画面看到,铁门开了,两名干警押着一个人走进了审讯室。 被押之人可够惨的,长长的头发就像蒿草一样,乱蓬蓬的披散,好像上面真粘着蒿草似的。此人身上穿的外套坏了好多处,露出了里面的衬衫,想是在被抓之前肯定经过了打斗。 干警让此人直接坐到那把特制铁椅子上,重新锁好挡板,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画面,嫌疑人向后一仰头,露出了脸颊,嘴角处有伤痕。但此人头发太长,整个额头都被头发遮着,就连眼睛似乎也被挡着了。 耳机里忽然传来清晰的吸气声音,分明是在惊叹。楚天齐一楞,看向身旁的曲刚,见曲刚也是一脸惊愕。 怎么回事?楚天齐再次看向画面,发现铁椅子上的人似乎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来是谁。 耳机,适时传来了现场对话的声音: “姓名?” “岳江河。” 岳江河?怎么会是他,怪不得眼熟呢?楚天齐不由得看向曲刚。 曲刚迎着对方目光,点了点头。 耳机,声音继续传来: “性别?” “男?” “工作单位?” “许源县公安局看守所。” 没错,就是那个岳江河。耳机里审训继续着,楚天齐的思想却早溜了号。 楚天齐虽然来了好几个月,但全局五百多名干警,也不全认的准,尤其看守所好多干警更不熟悉。 自任许源县公安局长后,楚天齐也仅到看守所视察过一次,还被乔晓光给来个下马威。虽然楚天齐现场给了对方颜色,但也算是在看守所折了面子。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 对于局里好多干警,虽然不能完全认的准,但楚天齐大部分都能对上号,最码也见过几次面。可看守所的好多干警,平时没什么接触,再加上干警上班就在那个大院里,见面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如果不是发生何喜发被打一案,如果不是岳江河是重要嫌疑人,楚天齐对岳江河也没什么印象。 虽说案发后,看过岳江河的照片,但照片和本人往往差别很大,何况黑白画面的那个狼狈不堪形象呢? 现在听过讯问双方的对答,确实那个人就是岳江河了。同时,一个疑问涌上楚天齐脑海:怎么会是岳江河?盗走硬盘的事不就是他干的吗?难道现在又参与了贩假药? 收拢心神,楚天齐继续听着耳机的对答: 柯晓明:“岳江河,你是明白人,政策肯定清楚的很,别让我多费话,直接交待吧。” 岳江河:“哎,悔不当初呀。我愧对地下惨死的父母,愧对帮助我的老师,愧对帮助我的父老乡亲,愧对所有帮助我的人。小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虽然是生活在农村,但父母对我百依百顺,我也是娇养子一个。农村的好多小孩都上学少,很小就退学,参加劳动。父母却不让我干任何农活,就让一心一意读书,我那时学习也争气,回回都是第一名。小学毕业后,父母花钱托关系,把我弄到县城住校读书,他们俩还在农村劳动。 刚到县城的时候,那些自诩为城里人的孩子欺生,我挺受气的,经常哭鼻子。好在我学习好,老师对我挺关心的,初一第一学期期末我是全校第五,第二学期期我就考了全校第二。当我兴冲冲带着考卷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村长找我,说我家里出事了。我刚进院,父母也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两人在黄土场拉土时,被忽然塌方的黄土埋了进去。由于父母是天不亮早去干的活,等被人发现,刨出来的时候,早没气了。我的天塌了,我成了孤儿。哇……爹呀,妈呀……” 耳机里抽抽嗒嗒好一阵子,才又传来岳江河的声音:“乡亲们看我可怜,就接济我吃穿,村长更是让我住到了他家。见我多日不去上课,班主任亲自找上门,知道我家的遭遇后,向学校领导汇报了我的情况。学校减免了我的上学费用,老师同学们给我捐了生活费。初毕业后,我顺利上了专,依然是在政府、社会的关心下,完成的学业。毕业后,我分配到县公安局,成了一名狱警,通过我的努力,今年被提拔成了监控科副科长。我……” 柯晓明:“岳江河,不要顾左右言其他,交待你的犯罪事实。你贩假药了吗?” 岳江河:“不知道。” 柯晓明:“你的药来自哪里?。” 岳江河:“何氏药业。” 什么?也太的语出惊人了吧?听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看向曲刚。曲刚也正看过来,脸上满是惊愕。 第九百九十六章 何氏造假? 耳机里,现场的声音继续传来: 柯晓明:“你再说一遍。” 岳江河:“何氏药业。” 柯晓明:“你确定?” 岳江河:“我确定。” 柯晓明:“没有记错?” 岳江河:“爱信不信。” 柯晓明:“详细说说。” 岳江河:“好吧,那我就从头说。我从小生长在农村,家里没钱,后来我又是在众人资助下完成的学业,因此我特别看重钱,梦想着有一天挣大钱。可是在工作后,我才明白挣钱太难了。我这人平时特抠,特小气,可就是这样,每月也才攒个二百块钱。但我那时相信积少成多,便一直抠抠缩缩的过日子,三年下来一共攒了将近七千块钱。 去年春天,初一个同学组织班级同学会,我也去了。上学时,这个同学就是我们班上的捣蛋鬼,学习更是提不上串。可人家有福气,天生就是享受的命,他靠着父亲关系开了一个公司,成天肩不摇膀不动的,现在却是身家好几百万,光小蜜就好几个。 还有一个学习不好的同学,提前走上社会,现在成了包工头。虽然人家说话粗俗,架不住人家有钱呀,班里那些视力眼女同学一直和人家套近乎,有几个女同学更是和人家喝了交杯酒。那个同学一高兴,直接拿出一把票子塞给她们,把那些视力眼美坏了。我看不上那些女同学的市侩,人家更看不上我一个穷狱警,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别的男同学豪言壮语,胡侃海吹,可我连一句请客的大话都不敢说,谁让自己囊羞涩,谁让自己无职无权呢?整个聚餐下来,我们那几个挣死工资的小公务员就是角落里的丑小鸭,得不到别人的任何尊重,获得最多的就是白眼和冷嘲热讽。同班同学肯定还有混的更次的,可好多那样的同学干脆就没去,只有我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去甘受其辱。 那个组织聚会的同学,倒也表现的很是大度,向我们举了几次酒杯,但我明白那只是人家的一种怜悯罢了。聚会结束时,这个同学送男的一人一条腰带和一件衬衫,送女的一条项链。对于那些爆发户来说,这就是纪念品。对于我们几个穷鬼来说,那就是施舍,施舍的行头。临分手时,那个同学打着酒嗝说的一番话,对我触动非常大。他说,‘小岳,我敬佩你念书好,可你把自己念傻了,你现在生活这么不宽裕,怎么就不明白靠山吃山的道理呢’。 回去后,我就一直琢磨‘靠山吃山’,后来我开悟了,在押人员就是可以吃的呀。于是,那些家属在求我关照亲人时,我便没有拒绝,而是接受了这种互利互惠方式。一开始的时候,我胆子小,只是小打小闹,一单收个百八十块的,对相应在押人员的关照也很有限。 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一单得了两千块钱,自以为占了大便宜。可就是在那次,我陷入了别人的圈套。那个给我钱的人,也不知怎么弄的,竟然录下了我收钱时的录像。后来他以此要挟,要我替他办事,我受制于人,只得答应了。当然他也没让我白忙活,几乎每次都给我报酬,我尝到了里面的甜头,暂时把危险早抛到了脑后。 今年七月二十九号,我忽然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要我把硬盘偷出来。我觉得这事重大,一开始是拒绝的,可他再次拿我收钱录像的事说事,还说有其它硬把柄,我只得又就范了。于是我药倒监控员小张,取下了九号硬盘。三号硬盘只弄开电源线,还没来得及取,我听到有动静,就赶紧跑了。” 柯晓明:“等等,我问你,那个控制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岳江河:“他让我称呼他‘温经理’。” 柯晓明:“那你知道停电的人是谁吗?” 岳江河:“现在知道是程绪,那时不知道。温经理只告诉我,有人会停电配合,让我放心,还说不会影响我的前程。” 柯晓明:“说说这个‘温经理’的详细情况,他是干什么的,什么模样?” 岳江河:“他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八五以上,经常拿一条鞭子,胳膊上纹着一条蛇。他是何氏药业的业务经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柯晓明:“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岳江河:“一开始我不知道,是近期刚刚知道。我那次逃走以后,先把硬盘寄放到了三姨家。过了一段去取的时候,在门外正听到三姨和孩子说警察拿走硬盘的事,我没有自投罗网,悄悄跑了出来,东躲西藏。几天前,温经理又电话找我,让我帮他发一批货,然后给我一笔钱,就可以远走高飞。我知道逃不开他的控制,也惦记着他说的钱,就去了。 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也见到了他说的东西,是好多纸箱和编织袋。我闻着有很大药味,就问他是不是贩假药。他马上否定,说不是假药,还说他是何氏药业的业务经理,这些都是何氏集团的货。为了让我信服,他打开一个编织袋让我看,我见里面的包装盒果然有‘何氏药业’字样。于是我就在他安排好的那个地下仓库发货,再有一天,货就发完了,结果我也被抓了。我现在知道,这些都是假药,这就是一条不归路呀。” 柯晓明:“明知是不归路,你为什么还要做呢?” 岳江河:“我那时想,现在我已经老大不小了,要房没房,要钱没钱,要是只靠口挪肚攒,怕是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更别说人前显贵、光宗耀祖了。可现在我知道错了,大错特错。” 柯晓明:“你认识一个叫‘喜子’的人吗?” 岳江河:“喜子是谁?不认识。” 听到这里,楚天齐摘下耳机,向曲刚示意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楚天齐的背影,曲刚若有所思的盯了好一会儿。 …… 从审讯监听室出来,楚天齐直接回到了局长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他的眉头皱了来。他不明白,何氏怎么会造假呢? 何氏药业,那可是全国顶尖的医药企业,不只是在医药行业鼎鼎有名,就是在全国整个企业界,那也很有一号的。就凭他们的名声,就凭他们的实力,能看上制贩假药那些小利?怎么可能?分明是笑话。 而且对于这个何氏药业,楚天齐可是了解很多。不只去过对方的好多销售站点与分公司,还去过对方集团总部。而且楚天齐在玉赤县任职期间,曾经两次与对方合作,并与对方的新老董事长都见过面,尤其和何氏未来的接班人何佼佼更是接触较多。 楚天齐第一次到定野市的时候,就在班车上与何佼佼见过面,还有一些交集。那时因为“刀疤”等人弄“红蓝铅骗局”,何佼佼仗义直言,反把她自己陷入险境。关键时刻,楚天齐拔刀相助。也正是因为那次的一面之缘,何佼佼也才知道,那个见义勇为的俊郎青年,是自己大学的学长,也曾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再后来机缘巧合,楚天齐所在的青牛峪乡、玉赤县开发区,才两次与对方合作。 去年十二月楚天齐到首都特训,今年又离开玉赤,远调许源县,恰逢何佼佼也出国学习,两人曾一度多月未联系。在三个多月前,何氏药业在许源县开分公司,楚天齐应何佼佼之邀,出席了开业庆典。之后,两人的联系很频繁,有时电话,有时短信。在国庆长假期间,两人还一吃了饭。 以楚天齐对何氏品牌的认识,以他对何佼佼的了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何氏会造假药。可岳江河却言之凿凿,这又如何解释? 难道有李鬼在冒充何氏药业?对了,一定是。就凭何氏药业,绝对不会干出造假这种傻事的。想到这里,楚天齐很是兴奋,直接拿出手机,按了上面的数字。楚天齐是想打电话给何佼佼,要提醒何佼佼注意,有人在冒充何氏药业造假,要她赶快向相关部门报警。 就在楚天齐准备按下拨出键的时候,又马上停了下来。他摇摇头,暗道:自己太鲁莽了,怎么能这么做呢?在现有真*相不明朗的情况下,自己这不相当于通风报信,授人以柄吗?是要害人害己的。 他坚信,何氏药业绝对不会造假的,就让它清者自清吧。 …… 随着岳江河的归案,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接连两天,又有多人被抓,这些人都供出了一个人——温经理。而且这些嫌疑人不约而同的证明,这个温经理就是何氏药业的业务经理,他们手的货也都有“何氏药业”字样。 面对一个又一个嫌疑人的证词,看到众多药品包装盒上的“何氏药业”字样,楚天齐也不禁心里打鼓:难道自己判断有误,难道何氏药业真的造假?按说不应该呀?可这人证、物证俱在,又做何解释? 楚天齐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提醒何氏药业打假的问题,接下来应该进行的是到何氏集团打假了。 第九百九十七章 张天彪突然发难 十一月七日,下午三时,许源县公安局小会议室,局班子成员会即将召开。这个会议是应曲刚要求召开的,心议题是汇报假药案侦破进展。 楚天齐环视众人一周,冲着曲刚道:“开始吧。” 曲刚点点头,然后把头转向张天彪:“你来汇报。” 张天彪清清嗓子,待大家目光被吸引过来后,又冲着众人微笑点头致意,然后才说:“各位,从正式开展工作算,假药案侦破已经历时将近一月。在这四周时间里,刑警、交警、指挥心等部门协同一致,奋勇拼搏,为尽快破案付出了许多辛劳。尤其是刑警队的同志们,在队长带领下,不分昼夜,努力寻找线索,多方搜集证据,全力抓捕犯罪嫌疑人。终于,刑警队警犬技术队的同志们首先取得了突破,抓住了嫌疑人岳江河。 经过审讯,岳江河不仅是假药案的重要参与者,还是何喜发被打案的关键实施人。抓获岳江河,为假药案侦破打开了缺口,连续三天又抓获了五名重要嫌疑人,连同岳江河一共六人。此六人都供述了假药案的一个关键嫌疑人——温经理,目前刑警队正全力对此人进行抓捕。同时六人也供述了此案的制假嫌疑单位——何氏药业,查获的相关涉案药品包装也有‘何氏药业’字样,查获地点均为许源县境内。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我们在继续抓捕嫌疑人的同时,有必要对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进行正式调查。” 张天彪说完,现场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看众人,楚天齐直接点了将:“老曲,你说说。” 曲刚答了声“好的”,然后说道:“这几天的几次重要审讯,我都监听了整个过程,那个温经理的确是此案的重要嫌疑人,抓捕此人是破案的重要环节,是刻不容缓的一件事情。根据现有的人证、物证,天彪和刑警队同志提出调查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我个人的意见是表示赞同。但究竟采取何种方式调查,是暗进行或是正式进入,还值得商榷。暂时就这些。”说着,他冲着楚天齐点点头。 见仍然没人接茬,楚天齐又点了赵伯祥:“政委,你平时考虑问题比较全面,谈谈你的看法吧。” 赵伯祥一笑:“整个侦破工作,我没有参与,也没有相关案情进展信息。现在仅从张副局长汇报的案情进展来看,我倾向于对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秘密调查。待抓到那个温经理,获得其重要口供后,并根据对何氏秘密调查的进展,再决定是否直接调查。这只是我的一点个人见解,仅供参考。” “我赞同政委意见,何氏药业毕竟不同于一般企业,调查宜稳妥进行。”常亮马上附和。 “孟组长,你的意见呢?”楚天齐看向孟克。 孟克严肃的说:“我是做纪检工作的,纪检最讲究证据确凿,也讲究防患于未燃。所以我的建议是,抓捕温经理、秘密调查何氏药业宜同时进行,并适当关注何氏在许源分公司的经营活动。在秘密调查期间,如有重要发现,就必须果断对何氏正式调查。” “谁还有补充?”楚天齐象征性的问过,见没人答话,便说道:“综合大家的意见来看,大家对抓捕温经理一事没有异议,但在对何氏药业调查上有分歧。分歧的焦点不是对何氏调查与否,而是采用何种方式的问题。有的同志认为应该正式调查,有的同志则觉得暗调查更稳妥。总体来说,大部分同志都支持暗调查,我也比较认可这个意见,稳妥总比冒进好一点,这样也有回旋余地。” “哼哼。”忽然有人冷笑两声,把大家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人们发现,张天彪正满脸玩味的看着大局长。 发现是张天彪发出怪声,曲刚扭头狠狠瞪了这小子。可张天彪根本就不看曲刚,而是目光一刻都不离开楚天齐。 楚天齐自然也发现了张天彪异常,便沉声道:“张副局长,你这是干什么?有意见可以讲出来嘛!”在说话时,楚天齐非常不悦,他认为自己近段时间已经很给对方面子,对方不应该这么不识好歹。但他也极力压着火,在不损面子前提下,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些,万一间有什么误会呢。 “不敢,我怎么敢有意见呢?”张天彪一副玩不恭的口吻,“只是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请教问题?有这么请教的吗?楚天齐淡淡的道:“说吧。” 张天彪一笑:“局长,您能告诉我,什么是公务回避吗?” “公务员执行职务时,涉及本人或者本人配偶、直系血亲、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以及近婚亲利害关系的,或者具有其他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情形的,应当回避。”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这与今天会议内容有联系吗?” 张天彪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而是自顾说道:“具有其他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情形都包括什么?如果执法者和被调查对象是校友关系的话,属于这种情形吗?” 楚天齐听出味来了,他盯着对方,冷冷的说:“你什么意思?” “您比我清楚。”张天彪回道。 “张天彪,闭嘴,你发什么神经?”曲刚厉声喝斥。 张天彪回呛道:“曲局,为什么不让我讲话?我就是想说说实话而已。” “张副局长,有什么就明说,这么绕弯有意思吗?”楚天齐面色冷竣,“我倒想听听你要说什么实话。” “好,痛快。”张天彪竖了一下右手大拇指,然后说,“局长,您和何氏药业未来接班人何佼佼是校友吗?” 楚天齐道:“算是吧,不过我比他高好几界,在学校没见过面。” “你们有过合作吧?”张天彪不紧不慢的问。 “你这是在调查我吗?”楚天齐反问。 张天彪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不敢,绝对不敢。” “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告诉你。我在沃原市玉赤县的时候,青牛峪乡以及玉赤开发区与何氏药业有过合作,我是当事人之一。”楚天齐“嗤笑”着,“我还可以告诉你,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开业的时候,我去了,局里好多同志都去了。张副局长,仅仅因为这些,我就需要回避吗?” “局长,您误会了。不是我这么说,而是群众来信要求的。”说着,张天彪从笔记本封皮夹层里抽*出一个折叠的信封,“局长,您看看上面说的属实吗?我这可有违反原则之嫌。不过,为了局长,我也不在乎。” 信?还有信?张天彪要干什么?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发难?楚天齐只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但他告诫自己:要冷静,再冷静。他暗暗吸了几口气,尽量语气平静的说:“你要是觉得没有不妥的话,不妨当众宣读出来,何必藏着掖着呢?” “好,既然局长吩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从信封里抽*出几张折叠纸张,慢慢展开。 “张天彪,有完没完?”曲刚再次阻拦,“要是喝醉的话,就回去醒酒。” 楚天齐“嗤笑”一声:“曲副局长,为什么要拦着?如果不读出来的话,反倒像是我真有什么事了。” 曲刚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瞪了张天彪一眼,然后长嘘一口气,低头不再言语。 “信写的比较长,我就拣重点段落读一下。”张天彪做过简单声明,然后读了来:“楚天齐和何氏药业关系紧密,不但与何佼佼是校友,以师兄妹相称,而且以前多有合作。在今年七月十八日,楚天齐还专程为师妹分公司开业站台捧场。在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更是共进晚餐,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分手。现在何氏药业涉嫌制售假药,以楚天齐和何佼佼的关系,实在不宜参与此案调查,应该采用公务回避。请予以考虑,热心群众,十一月六日。” 热心群众?骗鬼去吧。楚天齐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会议本来就是一个局。 张天彪的声音继续着:“局长,这里还有吃饭当晚照片,您过目一下。” “不必了。我回避。”楚天齐说完,站身形,向外走去。 “局长。”曲刚紧跟着站身,在后面喊着。 楚天齐没理会曲刚,毅然走了出去。 曲刚手指张天彪:“张天彪,你要干什么,要造反不成?” “你这帽子扣的太大了,用在这里也不合适呀。”张天彪一笑,“曲局,理智不能代替情感。现在群众已经写信检举,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这不应该是党员的作派吧?我这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个人。其实在这件事,局长回避才是最明智的,否则一旦事情有偏差,他就说不清楚了,让他回避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被张天彪这么一说,曲刚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张天彪接着说:“曲局,这封信提了好多疑问,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呀。比如:上任至今,已经二百多天,国庆假期为什么不回家?不去探望远在千里的父母,为什么偏偏要与何佼佼夜晚相会?” “行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曲刚不耐烦的打断对方。 “各位,我们是不是该表决一下了?”说着,张天彪举右手,“我周意楚局在侦破假药案回避。” 第九百九十八章 自请回避 带着强压的满腔怒火,楚天齐回到办公室。 也不怪他火,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被逼途离开会场。以前在开会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被对手当面攻击,或突施冷箭的情形。但大多都是对方职务比自己高,是对方以权压人,而且自己往往也是针锋相对,甚至弄的对方下不来台。 在玉赤开发区的时候,副主任王祥也曾经几次纠集多人一拥而上,当众发难,但都被自己强力反击,把对方脸面打的“啪啪”直响。而且那时候自己初来乍到,地位还不稳固,也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上面还有一个党工委书记,只是一个准一把手。王祥发难想要取而代之,也似乎在情理之,自己有心理准备。 而这次却完全不同。从今年三月份赴任,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多月,经过自己的经营,既稳住了局面,平衡了曲、张两系关系,也形成了自己一定的势力范围。现在,自己的地位已经非常稳固,权威日隆,是集党、政、督大权于一体的真正一把手。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做为单位绝对的一把手,竟然被一个刚刚向自己低头不久的下属所逼。而且自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还无力反驳,只得灰溜溜离开了会场,开创了人生的第一次,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楚天齐忍不住暗道:张天彪啊张天彪,你真是贼心不死。看来你所谓的上门请罪,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今日出手而进行的一个表演。你打的好算盘呀,利用暂时的示弱,既保住了你自己副局长的职位,也让我放松了警惕,结果今日却来了狠狠一击。不得不佩服,你这时机选的妙,你这切入点选的准,竟然让我意想不到。也不得不佩服,你小子真是煞费苦心,不但用所谓校友关系堵我嘴,而且还炮制了所谓群众来信,看来我楚某人还真是低估你了,低估了你这个看似莽撞实则精于算计的人。 满腔怒火灼烧着楚天齐,使他不停的踱步,在屋子里来回往返着,一遍又一遍。踱着踱着,他的火气渐消,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同时几个问题涌上脑海: 张天彪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让我楚某人回避吗? 他这么做,是他亲历亲为,还是替别人操刀呢? 几个问题一出来,楚天齐的心情也趋于平静,便缓缓踱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然后靠在椅背上,思索着这些问题。 …… 四点多的时候,曲刚来了。 曲刚的到来,既在楚天齐意料之,也多少令他不解。 看着曲刚进来,楚天齐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上一句“老曲坐”或是直接发一支烟,而是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曲刚脸色不太好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却又显得甚是尴尬,表情也很是僵硬。他径直坐到办公桌对面椅子上,从烟盒抽*出两支香烟,一支递向楚天齐,一支拿在自己手。 面对这支香烟,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轻轻摆摆手,继续靠在椅背上,双臂抱于胸前。 看到对方回绝了自己,曲刚没有强求,而是把这支香烟放到桌上。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手香烟,吸了来。 “吧嗒吧嗒”,吸烟的声音清晰可闻。不知是曲刚故意为之,想要以此引得对方开口,还是屋子里太静了,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直到一支香烟吸完,见对方仍没有反应,曲刚只得先说了话:“局长,我是来向你解释的。今天上午,张天彪找到我,让我向局长提议召开班子成员会,他要汇报假药案侦破进展情况。我一听是正事,没有多想,就向你提出这个提议,你同意了下午三*点召开。在会议进行到途的时候,张天彪忽然提出让你回避,这件事我提前一点都不知情,连想都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楚天齐没有任何表示,连整个肢体形态都没有任何变化。 嘘了口气,曲刚又道:“我要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干,说什么也不会提议召开这个会议,我会坚决把他这个想法给打掉的。我要向你道歉,为我无意的推波助澜道歉。” 你说你的,我坐我的。楚天齐依然没有接茬。 曲刚继续说:“局长,就冲张天彪刚才做的这件事,我再解释也是苍白无力的。但我仍然要替他解释一番,他从进入县局,就受我的领导,可以说他是我看着成长来的。他这个人工作作风强硬,敢闯敢干,同时也很莽撞,甚至有些野蛮,可他心眼不坏。我认为他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正是由于我认为他思想简单,所以对于今天的事深感震惊。现在我还没有找他,但我认为以他的头脑,不应该能设计出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可能是被人蒙蔽,让人当枪使了。当然,即使他是受人使唤,但他的行为也是愚蠢透顶。因此,我也要代他向你道歉,谁让他是我一直带出来的呢。” 虽然楚天齐看似冷眼旁观,但他的大脑却没停止思考,他一直在观察着对方,听其言观其行。只是听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对方是在继续演双簧忽悠自己,还是真的心坦荡荡,也或者就纯粹是为张天彪做解释。现在对方停下来,明显是等自己说话,但楚天齐依然没说,他倒要看看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 深吸了一口气,曲刚又说:“局长,对于张天彪那个混帐提议,我们几个人都明确表示不赞同,所以他的提议是无效的。这是关于你和何总一吃饭的几张照片,你看看吗?”说着,曲刚把手的一个纸袋放到了桌上。 “我自请回避。”说着,楚天齐一指那个纸袋,“这个给我看,不合适。” 楞了一下,曲刚拿纸袋,站了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道:“局长,这事肯定有误会,张天彪一定是被人利用了,你被人射了冷箭,我也躺着枪了。”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看着曲刚的背影,楚天齐自问着:我该相信他的话吗? …… 看着屋门再次关上,楚天齐拢了拢烦乱的思绪,继续按自己思路,分析着整件事情。 不用说,种种迹象表明,张天彪今天就是故意为之,他提议召开会议,就是为了向自己发难。至于所谓的对事不对人,鬼才相信。 自己本已和他缓和,他张天彪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到底为了什么?他就不怕自己收拾他?张天彪不应该想不到这些问题,但他仍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他有恃无恐。他是吃定了自己,还是有什么大依仗呢? 如果是吃定了自己,那就不应该只是这小小的回避了,回避一个案件,对自己的实际权力并没有影响,自己仍然可以收拾他。这显然不是他的目的,除非是让自己失去这个一把手职位,把自己赶出许源县公安局。现在他不惜和自己弄僵,那就说明他对废掉自己的权利很有信心,凭他张天彪一人之力能做到吗?显然不可能,那么他背后就肯定有一个或多个靠山。 如果自己被挤走或是被拿掉,这局长职位肯定也轮不到他张天彪,那么他就是在替人操刀了。那个背后的人究竟是姓曲还是姓张呢,亦或还另有他人? 如果张天彪真是替别人夺局长宝座的话,他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名次前移?仅此而已。那么问题又来了,他这么做可是得不偿失的,万一不成功,出局的可就是他张天彪了。这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张天彪不应该想不到,但他仍然这么做,那就说明他还有大的企图,也可能是他背后人有大企图。 这个企图究竟是什么?楚天齐忽然灵机一动:不让我插手侦破假药案。如果仅仅是因为担心我和何佼佼的关系,担心我处事不公,那么他们大可不必这样做。但他们做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假药案大有猫腻,是某些人担心我打翻他们的奶酪。 对,一定是。楚天齐笃定的认为。那么何氏造假一说,似乎就疑点更多了。难道这一切都是人为设计的?这么设计的目的,究竟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何氏呢?也或者是一箭双雕? 如果是人为设计的话,岳江河的交待是否客观,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如果说岳江河被人动了手脚,那会是谁呢?在岳江河被抓直到交待之前,张天彪、柯晓明都和岳江河没有单独接触的机会,曲刚是和自己一同赶到,赵伯祥更是没在现场。那么在此段时间和岳江河接触的,也仅是高强等人了,会是他们吗?高强应该肯定不会吧?那又会是谁呢? 如果岳江河可能被人动了手脚,那么后续抓到的五个嫌疑人也被人使了手腕?否则他们为什么都供出了何氏药业,为什么都有那些带着“何氏药业”字样的物证? 六个人都是同样的供述,都有同样的物证,莫非何氏药业真的造了假?或是企业内部出了内鬼? 那么多天都没有实质进展,怎么仅三天就一下子出了六个嫌疑人,而且都是知晓上线情形的嫌疑人?这也太巧了。这些人证、物证都指向了何氏,这就更巧了,巧的不免让人生疑。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么会不会是自己的思路错了呢?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再次回避 十一月八日,许源县政府第二会议室,政府党组成员会正在召开。政府县长、副县长、党组成员全部出席了会议。 楚天齐知道今天的会议内容,从内心来讲,非常不想来参加,却又不得不参加,否则就真代表自己心里有鬼了。 会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现场气氛有些沉闷。 楚天齐正在发言:“……我认为,依据现有人证、物证,可以对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进行调查,但应该暗进行,即使需要正面调查时,也不宜弄的满城风雨。何氏药业毕竟是定野市纳税大户,是河西省明星企业,就是在全国也有响当当的名号,对这样的企业必须慎重。” 党组成员、财政局长向阳插了话:“听楚局长的意思,只要是大企业就可以跳出法律范畴,就可以不讲原则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何氏药业难道可以搞特殊?我认为,为了法律的严肃性,必须对何氏药业严查、彻查。” 耐着性子等对方说完,楚天齐不客气的回呛道:“向局长,你不要偷换概念,我并没说何氏药业可以搞特殊,那只是你的故意歪曲。我也赞同对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进行调查,但方式必须稳妥,因为现在只是有间接证据,并没有直接证据。假设某一天证据充分的话,也要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因为何氏药业不只在许源县有分公司,他更是省里和市里的脸面。不能因为我们的疏忽,而让上级丢了不该丢的脸面,我们……” 向阳讥讽道:“平时我以为楚局长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今日一见,却原来是只唯上不唯实呀!” 楚天齐“嗤笑”着:“向局长,你这是断章取义。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开帽子工厂的,这大帽子是一顶接一顶呀。你……” 向阳针锋相对:“不敢,我这人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向局长,本来还想给你留面子,并不准备批评你,但你根本不自觉,那我就得说说了。做为堂堂政府党组成员、财政局长,竟然在政府党组会上三次打断我的发言,不知这是你素质太差,还是故意不给会议主持者面子呢?”说完,楚天齐轻蔑的看着对方。 “你……”向阳怒声道。 “素质太差了,闭嘴。”牛斌手指向阳。 被县长吼了一嗓子,向阳立刻老实了。 冲着牛斌微笑了一下,楚天齐继续说:“对何氏药业的调查,必须在讲原则前提下,尽量控制影响,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因为如此,本来局里就能决定的事情,也才摆到了县政府党组会议上。现在仅有几个嫌疑人供述出一个温经理,但那些物证及温经理身份究竟如何,还有待调查核实,何氏药业也仅是疑似嫌疑。” 这次向阳学乖了,等楚天齐说完后,举手示意:“县长,我可以发言吗?” 牛斌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向阳坐直身体,再次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认为,现在楚局长发表这样的言论非常不妥。先不论对何氏药业采取何种方式调查,单就他的身份就不适合。原因有二:一、楚天齐和何佼佼是校友,还多次合作,关系亲密,现在何佼佼公司有重大涉案嫌疑,做为公安局长,楚天齐理应公务回避;二、公安局大部分班子成员,已经提议让楚天齐同志回避对假药案调查,可他不但不回避,反而毫不避嫌的大谈此案。基于以上两点,我认为楚局长没有摆正自己位置,而且还故意践踏相关原则。” 楚天齐正要接话,忽觉有人碰自己,急忙低头去看,原来是一只黑色*女士皮鞋在自己脚旁轻轻动着。他抬头,看向身边,就见楚晓娅正向自己微微摇头。 就在楚天齐一楞之际,楚晓娅已经开口说话:“县长,我可以回答向局长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牛斌在说此话时,脸上满是八卦神情。 得到主持者允许,楚晓娅说道:“向局长质疑楚局长发言不妥,我觉得你的判断有误。虽然楚局长和何佼佼是校友,但好像隔着好几届,在学校应该也没有任何交集。至于你说的合作,那也证明不了什么。你做为财政局长,接触的单位更是不计其数,总不能依此就说你和他们之间关系亲密吧。现在何氏药业只是疑似嫌疑,而且楚局长认识的企业肯定不止何氏药业一家,其实在座各位何尝没有企业朋友。如果以此就让公安局长回避的话,那么以后他就没法干工作了。至于所谓公安局有人提议,那不过也存在你这样的误判罢了。” “按楚县长所言,楚天齐不需要回避,我觉得非常可笑。楚天齐是公安局长,何佼佼是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法人代表,两人校友关系尽人皆知。两人有过多次合作,分公司开业时,楚天齐还亲自去站台捧场,国庆假期更是秘密约会。现在一个是公安局一把手,一个是嫌疑公司法人,让楚天齐回避合情合理。”说到这里,向阳话题一转,“楚县长,看来你对楚局长的事了解的还真多,真是无话不谈呀。”向阳的话不无歧义, 楚晓娅冷哼一声:“向局长,你对楚局长更是关心呀,听你的口气不像是财政局长,倒像是楚局长的生活秘书。我想问一句,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开业,你也去了吧?这有什么说法吗?” “你……”向阳被噎的够呛,一时说不上话来。 正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明白人”拿着一页纸走了进来,和牛斌耳语了几句。 牛斌接过那页纸,摆了摆手,“明白人”出去了。 看着手的纸张,牛斌眉头皱了来。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环视众人一周,目光落到楚天齐身上。 “据群众反应,针对假药泛滥的事,他们曾多次写信给有关部门,尤其给公安局写的信最多。但大部分信都被退了回去,另有一小部分虽然没被退回,却也似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应。县政府接此反馈后,非常重视,立即差人到邮电局和相关村镇了解详情。现在数据已经出来,从九月十日到十一月十二日这两个多月,共有四十八封写给公安局的信被退回,其大部分都是写给公安局长或公安局领导。”说到这里,牛斌冷冷的问道:“楚局长,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没有接到这样的信。”楚天齐如实回答。 牛斌“嗤笑”一声:“不知道?难道别人敢越俎代庖,太滑稽了吧?” “真不知道。”楚天齐郑重的回答。 “哦,那请你回避吧,政府差人调查。”牛斌面无表情的说。 又是回避,连着两天回避,真是窝囊到家,可是不回避又能怎样?楚天齐说了句“好吧”,站身,向外走去。虽然他目视前方,但却能清晰感受到,数十道目光集到自己身上。尤其有几个人嘴角还带着冷笑,向阳就是这笑的最冷的一个。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楚天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楚晓娅说了话:“牛县长,这样做不好吧?” “怎么不好?”牛斌玩笑的看着对方。 “仅凭着……”楚晓娅刚说了几个字,屋门再次一响,打断了他的话。 “明白人”快步走到牛斌身旁,再次耳语了几句。 “哦,让他进来。”牛斌说着,目光投向门口方向。 得到命令,“明白人”来到门口,推开屋门,冲着外面一招手:“进来。”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众人都认识,是一楼保卫处的老冯。 看着老冯,牛斌道:“明秘书说你有重要的事?” 老冯连忙点头:“县长,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和会议有重要关系,必须当面交给县长。”说着,他把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来人长什么模样,干什么的?”牛斌没有去接信封,而是继续问道。 “当时我那正忙着登记,来人又带着头盔,我根本没看清。”老冯说着,又补充道,“我用手捏了,里面没有液体,也没有金属物,应该是几张相片。” 牛斌笑呵呵道:“冯师傅警惕性真高,那你就打开查验一下。” 老冯一楞,接着“刺啦”一声撕开封口。 …… 看着桌上的照片,楚天齐的眼睛眯了来,心暗道:这攻势是一拨接着一拨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看了眼看电显示,“嗤笑”一声,按下了接听键:“楚县长,有什么好事?” 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怒声:“还好事?气死我了,我也被要求公务回避了。” “是不是因为几张照片?”楚天齐笑着道,“你和一个大帅哥的照片。” “你怎么知道?”楚晓娅很惊讶,然后嗔道,“还大帅哥?别给自己抹粉了,我看就是倒霉蛋。” 楚天齐自得的说:“我当然知道了,是咱俩在十月十六日一同出去吃饭的照片。其一张是咱们从车里出来的照片,照片人很小,稍微有些角度,显的咱俩离的很近。第二张是咱俩在餐饮包间吃饭的照片,我背对着门口,能看到一个侧脸,你正对着门口,拍到的是正脸。还有一张是我送你到许源饭店楼下的照片。对不对?” “你也收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楚晓娅的声音满是嗔怪,“让我在众人面前闹笑话。” “我也得有时间告诉你呀。”楚天齐无奈的说,“我刚回来的时候,单位门卫给我一个信封,说是一个骑摩托戴头盔的人送来的。回到办公室一看,就是这两张照片。我估计,这些照片几乎都是同步被送到的。” “什么人这么无聊?”楚晓娅反问一句,然后轻叹道,“哎,个人隐私都没有了。” 听到对方的感叹,楚天齐很是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千章 变相停职 新的一天又来了,楚天齐没有出去,而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继续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上午九点多,厉剑来了。 厉剑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照片,脸上满是八卦的神情。他“嘻嘻”一笑:“局长,又看美女照片呢?不过这两人倒很是郎才女貌,看上去很般……” “少嘻皮笑脸的。”楚天齐打断了对方,“有事说事。” 厉剑自顾自的说:“自从国庆节开始,这关系确实升温很快,照片上就能看出来。对了,好像还有一位大小姐吧,她的照片在哪呢?”说着,厉剑伸手,去翻那几张照片。 “有完没完。”楚天齐斥道。 虽然嘴上说的严厉,但楚天齐明白,厉剑是看自己这几天心情不好,在故意活跃气氛。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但厉剑是楚天齐从玉赤县带来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更多时候是一种朋友加弟兄关系。 楚天齐一指照片:“你怎么看?” 厉剑收了嘻笑的表情,想了一下,说:“从拍摄角度看,下车的这张离的较远,似乎是偶尔为之。但要三张结合一看的话,绝不是偶然。尤其餐包这张,分明就是从包间开门的缝隙拍的,而且三张照片虽然出现在不同地点,但都是同一时间段完成的,那就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楚天齐点点头:“对,这肯定是有预谋的行动。只是我很奇怪,怎么就没有发觉呢?按说相机声响,包括闪光灯光亮,我应该能感觉到,就是周围有异常人出现,我也不应该没有发觉,可现在想想,确实没印象。” 厉剑脸上再次出现笑容:“秀色可餐,我的眼里只有你。” “好好说话。”楚天齐手指对方,“没大没小的。” “是。”厉剑道,“我认为主要是四个方面原因:一是你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的一些异常情况那时还没有出现;二是你自信没人敢偷拍公安局长,也自信自己的反侦察能力;三是你的注意力确实是在美女县长身上,当然我这没有调侃的意思,可能你们正在谈论感兴趣的话题;四是对方一直在暗处关注你,应该也分析出了上面三种情况,而且相机也肯定是那种专业偷拍相机,声音和光亮都经过特殊处理。 我分析,拍照的人肯定是经过一定的专业训练,反侦察能力很强。我推测当时情形是这样的,在你们下车的时候,是被偶然发现的,但那个拍照的人肯定是他们的人。这个人将情况反馈给他的上级,然后接指示去餐包门口拍照,他是专门为之,而你没有思想准备,也就没有发现对方。同时有另一个人,在料到你要出现的地方等着你,等你俩出现在许源饭店楼下的时候,正好拍上。” 楚天齐点点头:“嗯,差不多吧。” “要不我去调查一下,看看监控什么的。”厉剑道。 楚天齐摆摆手:“没必要,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发现,只会让对方更警觉。”说到这里,楚天齐问,“对了,你有什么事?不是专为看照片吧?” “当然不是。”厉剑道,“有确切消息,工商、食药监、税务都去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了,张天彪也刚带人赶过去。” “我知道。”楚天齐淡淡的说。 刚才曲刚向楚天齐汇报过,说是县里要求公安局派人,当时楚天齐只回复了五个字“我回避此案”。至于另外那几个单位,楚天齐已经猜到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厉剑适时做了个手势,快速的走出了办公室。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来电:“周局,您好,有什么指示?” 周子凯的声音传了过来:“工作忙吗?这一段也够你累的。从三月份上任,到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你也该适当休息休息了,要不身体可受不了。” 让自己休息?楚天齐稍微一楞,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变相停自己的职。他心顿时思绪万千,便尽量语气平缓的说:“是不是市局也听到了什么?”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适当休息怎么行?会休息才是会工作,休息好了,工作来效率会更高。休息休息有好处,头脑也能得到适当休整,可以多反思好多事情嘛!你是不是觉得不正式,想要正式书?那怎么行,你以为你是谁?还别说,你还挺上像,不愧是河西大学风云人物。行了,我还有事,挂了。”周子凯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的眉头皱了来,虽然刚才周子凯话不多,跳跃性很强,但楚天齐却听出了好几层意思。 首先自己被停职了,只不过是经过了变通,市局并不准备下什么的。市局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进退有据,也说明意见并不统一,这应该是一个互相妥协的决定。 其次,周子凯点出“上像”、“河西大学”等字眼。分明是告诉自己,他们也收到了照片,是关于自己和何佼佼的,肯定里面也附有说明,说明自己和何佼佼的关系与交往。 另外,周子凯也在暗示自己。“反思”一词看似略带贬义,其实是对方在让自己好好想这件事情。对方还说“身体是革命本钱”,尤其“革命”两字语气很重,显然是在告诉自己“要斗争,更要善于斗争”。 短短几天,县公安局、县政府、市公安局,都收到了与自己有关的信或是照片,矛头直指自己和何佼佼的关系,直指假药案。由此可见,出手之人绝不仅仅只是让自己暂时回避,拿何氏假药案说事,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切入点。对方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把自己扳倒或弄走,抢夺局长位置。从这点来看,曲刚的嫌疑最大,赵伯祥也有一定嫌疑。 但是,如果仅仅为了一把手位置,完全不必这么重重设计,也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尤其对于曲刚来说,如果这么做的话,会弊大于利。这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采取这么多措施,也容易让人诟病,引火烧身。 另外,曲刚可以采取更稳妥、更温和的办法:熬。只要是熬走自己,那么以他曲刚具备的条件,上*位一把手很有希望,尤其要是和自己合作愉快,再得到自己推荐,那么胜算更大。曲刚和自己都清楚,借调不会太长,估计也就两、三年,楚天齐也曾对曲刚暗示过这个事情。而且假如用这种办法把自己弄掉,他曲刚也未必就能顺利补位。 以上这些道理,曲刚不应该不明白,更不应该采取这么激烈的办法。从现在情形来看,本来嫌疑最大的曲刚,反而可能性很小了。 那又会有谁呢?赵伯祥?他可马上就该退休了,至于这么折腾吗? 张天彪?别看他折腾的最厉害,无论如何局长位置也轮不到他,他可能只是被人利用,或是有其他利益吧。 班子成员的另外两个人,那就更没可能性了。 那么,对方这么对付自己,最大的目的就是阻止自己插手假药案,看来这假药案可不简单,得从这方面多思考了。 楚天齐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想着这些事情。 …… 由于靠在椅背上时间过长,又闭着眼睛,而且还没人打扰,楚天齐想着想着都迷糊了。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手机却“叮咚叮咚”响了两声。 急忙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楚天齐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出了两个字:相信我。 发信息号码是高强的。楚天齐明白,高强是想告诉自己,他能让事情水落石出。 高强自从到县局以后,就一直和楚天齐互相装作不熟悉,彼此之间看似也不接触,但他们会用信息交流。只是近几天,楚天齐和对方主动交流的少了一些,有些事情他吃不准,不知该不该和这个学生沟通。 岳江河被抓后,供出了何氏药业造假。由于楚天齐不相信何氏会制售假药,遂对岳江河等人的口供产生了怀疑,怀疑那几人是被别人做了手脚,是受人挟迫做的假证。为此楚天齐怀疑过张天彪、柯晓明,包括曲刚、赵伯祥等人,但岳江河在被抓到被审讯前,和这些人没有接触的机会。于是,警犬技术队参与抓捕岳江河的人,反而嫌疑更大,高强也在被怀疑之列。 七号,局班子成员会上,张天彪出示了举报自己和何佼佼关系的举报信,还称有两人十月七日共进晚餐的照片。八号,县政府党组成员开会时,关键时刻出现了所谓的“公安局退信数目”统计,逼着自己二次回避。另据楚晓娅讲,就在她为自己辩解时,又适时出现了两人在十月十六日晚吃饭的照片,当然自己也收到了这些照片。而今天,周子凯就打来电话,虽然说的比较隐晦,但楚天齐听出来了,黑手也把东西寄给了市局,才逼着自己被变相停职。。 从这一系列的连贯手法看,显然不可能是临时为之,而是一个有计划的系统行动。因此,岳江河等人口供即使与事实不符的话,也是早就看到了假象,而不是临时被人告之。那么,高强等警犬队成员就不存在任何嫌疑了。而且,自己和何佼佼以及楚晓娅分别吃饭,可是发生在高强来县局之前的。 看着学生的短消息,楚天齐不禁自惭形秽,为对学生的不信任而惭愧。他想了一下,回了四个字:非常相信。 放下手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着这几天门可罗雀的情形,楚天齐不禁感慨道:“哎,变相停职。” 第一千零一章 谣言缠身 新的一周开始了,局里好多人都去找局长签字。 平时,大多数人都尽量躲着领导,谁愿意在领导面前晃悠,让领导挑毛病呢?尤其近两天,人们更是没有特殊事不去局长办公室。当然,签字报票除外,这要是不找领导的话,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只要没有局长签的“同意”两字,财务科长贺敏是坚决不给报销的,就是曲副局长已经签过的,也不行。 今天之所以这么多人要找局长签字,固然有好多人是为了报销费用,但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印证一件事:局长在不在?印证的结果是,局长确实不在,不但屋门锁的紧紧的,屋里响个不停的固定电话也没人接。 好多人今天来的较早,没见局长出去,没看到局长吃早餐,也没听说去参加什么会议。人们不禁自问:难道是真的?于是,人们三、两人一组,纷纷钻进屋子,关闭房门,悄悄议论来。 在这些议论小团体,有三名女警说的最邪乎,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一把真进去啦?是纪委还是反贪?” “净瞎说,是市局纪检,昨晚来的人。” “市局不是让他停职吗?我表哥的二舅妈的叔叔是市局一个科长,他说市局让常务周副局长口头通知一把,要一把休息几天,其实就是变相停职。” “我也听说是这么回事。然后一把就写了请假条,市局也批准了,不过市局同时要求他不得离开许源县境。当然理由给的很委婉,说是担心县局万一有事,担心不能及时找到他。” “请假?那我问你们,一把请假的话,是不是得和二把安排一下?要是时间长的话,还得跟班子成员都打招呼吧?” “按说是这样。” “那你们听说一把和谁安排了?” “就是安排的话,也不可能跟我们说呀。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我才不呢,本来就没这么回事。要不你们去打听?” “算了吧,二把成天绷着脸,谁敢去问。” “就是,三把现在跟一把那么近乎,要是去打听的话,还不被骂的狗血喷头?” “你怕什么,你可以跟他发媚*功,还怕老曲不上钩?以柔克刚嘛!” “去你的,你那么有姿色,还是你去吧。你看你,要身条有身条,要脸蛋有脸蛋,该大的地方大,该圆的地方圆,肯定……” “你手往哪伸?是不是又想男人了?你看你的皮球都……” “你俩别闹,别闹。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什么呀?” “听说是因为女人,他和人家吃饭被拍了。” “那有什么?人家又没成家,不就是吃顿饭吗?” “吃饭有什么?帅哥、美女正般配嘛!” “你俩真不知道,那可是脚踩两只船,一个副处,一个美女老总。更要命的是,女老总可是涉案人。” “真的假的?就跟电视剧情节似的。” “真……” “咳咳”,楼道里响一阵咳嗽,吓的三个女警急忙闭口不言,侧耳倾听着。过了一会,脚步声渐远,三人才舒了一口气,但没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其一人轻轻拉开一条门缝,警惕的探头张望一番,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 张天彪急匆匆上楼,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靠在椅背上,语带讥诮的说:“张局长,想要找你可真难呀,赶上厅里领导了。” “曲哥,你这不是损我吗?我这都是为了工作。”张天彪“嘿嘿”一笑,坐到了对面椅子上,“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解释,只是这几天太忙,一直没有抽*出空来。本来我准备今天晚上抽空找你,你现在打电话找我,我就赶紧来了。” “当然忙了,钦差大臣嘛!”曲刚阴阳怪气的说,“又是弄举报信,又是搞摄影的,还得负责准时快递,现在又是调查小组领导。” 张天彪忙陪着笑脸:“曲哥,那些真不是我*干的。至于出示举报信,进驻何氏药业调查,也是责任使然。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嘛!是吧?曲哥。” “当然不用你亲自干了,派一个人在黑屋打印几份群众来信,再派一、两个人搞搞摄影。然后让两三个人戴着头盔、骑上无牌照摩托,把信一送,这就大功告成了。”曲刚面带冷笑,“人各有志,我不能强求,但也不能把我装进去吧,让我成天背这黑锅。” “曲哥,你都说的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把你装进去了?”张天彪无奈的摊开双手,“还有那些事,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你以为我没证据?公安局和政府门口的录像,我都看了,两拔送信的人几乎是同时把信送出去的,这要是不知道楚局长动向,能这么准确?”曲刚又是一笑,“你可别说其他班子成员有嫌疑。提议让局长回避的,全局可仅有一个人。” “曲哥,我比窦娥都冤。”张天彪抱怨着。 “算了吧,人人心里有杆秤,冤枉的人大有人在。”曲刚叹了口气,“我这黑锅背的,哎,不过楚局长也够冤的。” 张天彪申辩着:“曲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张局长,你敢说你让局长回避,就是出于公心?”曲刚反问。 “我……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张天彪说话吞吞吐吐。也不怪他说话不痛快,他确实有事瞒着曲刚,只不过两人的理解不同而已。 尴尬之色还未退去,张天彪忽然神秘的问:“曲哥,楚局去哪了?这多半天了,好像也没见他的面呀。开会?出门了?休息?” 曲刚双目微眯,盯着对方:“你挺关心局长呀。要不你自己问去。” 曲刚向前探了探身子,神秘的说:“不会是……” “张局,您忙去吧。”曲刚挥挥手,闭上了双眼。 张天彪楞了一下,打了个唉声,走了出去。 曲刚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门口方向,心思绪万千。 …… 就在众人狐疑不止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身处千里之外了。 刚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有一种逃离的冲动。 十一月七日那天,张天彪抛出了所谓的群众来信,逼的楚天齐不得不公务回避,不得不置身在假药调查案之外。紧跟着第二天,在县政府党组会上,再次被逼公务回避。这本已让他窝囊不行,不曾想大周末接到周子凯电话,要他“休息休息”。 自从发生这些事后,关于自己的谣言便扑天盖地而来。虽然他没有亲耳听到人们的议论,但人们说的什么,他完全知道。有说他脚踩两只船,一手副县长,一手女老板。有说他与何氏药业沆瀣一气,说他是何氏制售假药的保护伞,是假药销售的获利者。有说他故意睁一眼闭一眼,说正是由于他的不作为,致使假药泛滥成灾。有的说法更直接,说他本身就是何氏药业的股东,何氏兴旺他也就可以多分红利。 以前在玉赤县的时候,楚天齐也没少被谣言攻击,但那时他基本能断定造谣者的身份。可现在他觉得好多人都像,却又似乎都很牵强,根本就不能确定大致范围。那时他毕竟还只是一个正科,在全县也不算什么官,只能算是一个县里的政坛新星。而现在他已经是副处级别,那就是县领导了,因此同样的事,影响却要大的多。 更重要的是,玉赤县是他的故乡,他是一边进步,一边谣言不断,慢慢适应了。但到许源县来,他是带着光环的,全县最年轻的副处领导,沃原市交流来的优秀干部。正因为有光环,因此他也才要更爱惜羽毛,因此这种谣言的伤害也要更大。 机缘巧合,有了暂时离开漩涡的机会。 可当他真正身处异地的时候,心却空落落的。看着身边一切陌生的东西,他心满是孤独。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雷鹏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哥们,怎么样?又有新进展吗?你楚局长还真是厉害,不动则以,一动就收获不断。我们查了那么多天,也只逮住几个小虾米,你们仅仅三天就逮住了六条鱼。” “哥们,那有什么用,还不照样没有实质收获。”楚天齐心思绪万千,转移了话题,“你们那里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雷鹏故意唉声叹气:“没有。我就奇怪了,我好歹也是专业出生,怎么就不如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呢。哎,看来人还得认命,老天帮你才行。”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在哪?” “我……我……”连着“我”了两次,楚天齐也不知道如何说出自己的所在。 雷鹏笑着道:“你小子,不就是执行任务吗,弄的神神叨叨的。行了,不问了,祝你马到成功。” “好,马到成功。”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长嘘了一口气,心暗道:你是有所不知呀,哥们现在是绯闻不断,谣言缠身。 第一千零二章 局长回来了 许源县公安局政委办公室。 赵伯祥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报纸,常亮来了。 坐到对面椅子上,常亮直接问道:“政委,现在整个许源县都传遍了,说楚天齐是何氏药业的大股东,说他早在里面就有股份。当初何氏药业在沃原市玉赤县搞项目的时候,他就和何佼佼搅到一,就分上了干股,现在的许源分公司就是他一手促成的,目的是置于治下便于照顾。还说他因为包庇、纵容何氏药业造假,已经被组织带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常亮,你怎么也传谣信谣?你对局长的称呼非常不礼貌,怎么能直呼其名呢?我这么大岁数了,都没有直接叫过一次他的名字,即使我们背后称他为小年轻,那也是为了说话方便。”赵伯祥严肃的说,“你不只是副局长,还是副政委,是政工干部,你可不能把自己等同于那些钻营升迁的粗鲁人。” 常亮脸一红:“政委,他都那样了,我们如果还称呼他官职的话,是不是不妥呀?” “哪样?你不称呼他官职还想称呼什么?你怎么对谣言就深信不疑呢?你是收到组织通知了,还是开会宣布了?”赵伯祥很是不悦,“现在本已是谣言漫天,对县局工作已经有了影响,越是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多做有益于消除谣言影响的事情,而不应该推波助澜。你就是来说这些的?” 赵伯祥最后一句话意思很明显:如果你要是来散布谣言的,那就至此为止,请回吧。 常亮当然明白对方所指,他尴尬一笑:“不,我不只是来说这些。今天已经是十九号了,从十一号那天就没见楚……局长,现在好多工作没法向他汇报,就一直拖着。尤其人们手里压了好多票,因为没有他的签字,财务那里报不了,想支款也不能支,好多工作都没法开展。” “可以电话向局长请示呀,别人不方便打,你完全可以的,又没人拦着你。”赵伯祥斥道。 常亮很疑惑:“这时候打电话,能打通吗?他不是已经……” “你什么意思?”赵伯祥打断对方,“我可是每天都能和他联系上,你没打就不要瞎猜疑。” “真的?”常亮语气透着不相信。 “白天局长办事,手机可能打不通,晚上我一打就通,还能骗你不成?”赵伯祥语气很冲。 “政委,都这时候了,你可不能立场含糊呀,保护同志和包庇嫌疑人有时仅是一念之差。”常亮显然不相信赵伯祥的话,认为赵伯祥在替楚天齐打掩护。 “常亮,我发现你最近疑神疑鬼的,你不会连我也怀疑吧?”赵伯祥语气很冷。 常亮连连摇头:“不,不,政委说笑了。您就是我的导师,就是指引我前进的明灯,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敢怀疑你,也不会背叛你。”稍微停顿一下,他又继续说,“您在我心里就是英明的化身,我不敢怀疑您的判断,但他那个人真的很鬼,我担心他蒙蔽您。有些事确实很反常,不得不防,证据显示有四十八封群众来信被退,可他竟然说是没见到,这个解释您信吗?” “你不信吗?”赵伯祥反问。 “政委,您这个人特别善良,但那得看对什么人,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常亮说的很认真,“他这么做,其实很明显,分明就是他想把假药的事压下去,分明是包庇何氏药业。” 赵伯祥摇摇头:“你这未免太武断了。他可是坚决要查办假药案的。” 常亮一笑:“他这是捂不住了,就想通过插手此事,直接掐断相关线索,让此案侦破停滞,最终不了了之。只是他机关算尽,却毕竟手大捂不过天,还是没能如他之意。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现在组织上就没什么说法呢?” “行了,回去好好工作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赵伯祥语气和缓下来,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 “好。”常亮迟疑一下,向门口走去。 屋门关上,常亮身影消失在门外。 赵伯祥长嘘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心也不禁纳闷:他的电话怎么还通着?他到底去哪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张天彪兴冲冲进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见曲刚根本没有抬头看自己,顿时兴趣索然,便缓步走了过去。 坐到对面椅子上,见曲刚仍不搭理自己,张天彪开口说了话:“曲哥,现在该向上级汇报了吧,这人心惶惶的,不是个事呀。” “人心惶惶?我没看出来。你这危言耸听的本事真是见长啊,不知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本事。”曲刚头也不抬,话不无讥诮。 “曲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我张天彪这是为局里好,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能被他带沟里去。”说着,张天彪的声音神秘来,“你知道吗?他们也准备行动了。” “他们?你和老白毛商量了?”曲刚面色一寒,“你这交际能力也不简单呀,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张天彪显得很是无奈:“曲哥,你听我把话说完,不是你想的那样。早上,常亮找到我,他说一把手这么长时间未归,该向组织反映了,否则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他还说他刚从老白毛办公室出来,已经向老白毛做了汇报。我当时着急出去办事,没来得及向你汇报,这一办完,就马上回来了。” “张天彪,你这做法很危险,你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吗?自己折腾还不算,还联合来了。要是古代的话,这就是造反,是要被杀头的。”曲刚声音很冷,“你现在胡闹,我拦不住你,请你不要把我也拖进去。” 张天彪显得很无奈:“曲哥你怎么就这么固执?我……” “不必说了,人各有志,不强求。”曲刚打断了对方。 “笃笃”,敲门声响,张天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随着曲刚一声“进来”,屋门推开,财务科科长贺敏走进了屋子。 看到是贺敏,张天彪在一旁说道:“曲哥,怎么样?都来找你了吧?现在所有票据全压着,人们根本没法干活了。” 曲刚没有理张天彪,而是对着贺敏道:“什么事?” “局长回来了。”说着,贺敏走到近前,把一个票据夹放到桌上,“这是他报的票。”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张天彪很是不解,“他怎么能回来?” 贺敏回答:“就刚才。我从他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到这了。” 曲刚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而是翻着桌上那个票据夹,然后自语着:“*,公安部会务费,日期也对。” “我看看。”说着,张天彪凑到近前,翻动着那些票据,“是哦,十一月十一日到十八日,这是住宿餐饮票,这是会务票。他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曲刚不客气的说:“局长出差需要跟你汇报吗?” “我……他怎么能回来?”张天彪再次嘟囔了一句,然后摇着头,走了出去。 “我知道了。”曲刚冲着贺敏摆摆手。 贺敏拿票据夹,走出屋子,随手关上屋门。 曲刚长嘘一口气,脸上出现了笑容,他暗暗庆幸,庆幸还好没听张天彪鼓动。他心一个疑问也随之解开,怪不得楚天齐的电话只能晚上打通呢,原来人家白天在开会。紧接着,他也不禁奇怪,奇怪县局怎么没接到相关的会议通知。他还是在十一号的时候,接到过楚天齐的一个电话,楚天齐当时也只说是要出趟门。后来有事汇报的时候,也只能选在晚上再通话。 …… 楚天齐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贺敏打电话,让贺敏来拿自己的票据,进行报销。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着急报票回款,而是要通过这些票据,让人们知道他回来了,让人们知道他这些天在首都开会。 其实楚天齐这次并不是参加什么公安部会议,而是去首都特训,和去年那三个月的特训性质一样,是保密的,但时间却仅有一周。他是十一月十日下午接到的特训电话,要他十一日下午报到,十二日正式特训。于是他给周子凯去了电话,只说自己要请假十天。周子凯没有细问,但嘱咐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内至少开机一次。他简单收拾一下,坐上了十日晚上的火车,十一日早晨就到了*。到了*后,他才给曲刚、赵伯祥分别去了电话,只说自己出门一周多。 这一周时间,楚天齐参加了非常紧张的特训。在特训之余,他会按规定允许时间打开手机,接听电话,以便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同时也处理一些公务。 在这次*培训期间,他还遇到了一件事。那是昨天下午,培训结束后,楚天齐和一个教官去喝咖啡。在途去洗手间,经过另一间屋子的时候,他无意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两个男人。那两个人一个是宁俊琦的爸爸,沃原市委书记李卫民。 另一个人他也见过,还是在去年特训期间见的,当时那人是被教官领到宿舍的。教官出去后,那人问了他的一些情况,对他很亲切。那人没有介绍自己,但楚天齐看对方气质觉得应该是官场人,他还觉得那人似曾相似,却又想不来在何时何地见过。 没想到,昨天又见到了这个人,而且是和李卫民在一。楚天齐已经能够断定,自己首都培训之事肯定是李卫民促成,可能也跟那个男人有关,但那个男人是谁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千零三章 我连累你了 “失踪”一周多的局长,又重新露面了。楚天齐被有关部门控制的说法弱了一些,但关于被调查的传言并没有停止。有说他被有关部门要求“随叫随到”,还有说让他等候处理,也有说他被要求尽快回到原交流地。可以说,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认为他和何氏药业有牵连,都知道他两次被要求公务回避的事。 单位的人们发现,楚天齐“失踪”后再次回到单位,和以前确实有很大不同。最明显的是,在办公室的时候很短,有时一、两天才能见到他一次,而且在单位停留时间很少。人们往往可以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去找他签上一些需要报销的票据,也顺便观察一下他怎么了,当然并没有实质性发现。不过有些人注意到,他确实回避假药案了,就没见他主持过相关会议,也没听说他了解过相关情况。 单位人们的猜测与怀疑,楚天齐发现了。实际从十一月七日被张天彪在会上要求公务回避的时候,人们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就满是异样。十一月十九日首都归来,又加了一个“更”字。 既然市局、县政府、县局都要求自己公务回避,楚天齐也就没有自讨无趣,便不再过问假药案侦破的事,即使曲刚要汇报此案,他也马上要求对方打住。至于雷鹏打电话,想要了解相关破案情况,楚天齐也让他打电话给曲刚。雷鹏不知道楚天齐被要求回避的事,还调侃对方太官僚,等级意识太强。 虽然楚天齐回避了假药案,但相关进展和侦破遇到的一些问题,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随着对案情的了解,他的心反而更笃定,更加认定自己的判断。 整个十一月份,只剩不到一周时间了。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刚签完几张票据,打发走对方,手机便发出“叮咚”的响动。 拿过手机一看,几个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见一面,方便吗? 楚天齐想了一下,回了两个字:好的。 …… 一处僻静的所在。 灯光柔和,音乐舒缓,方桌两端坐着一男一女。 男孩脸上棱角分明、剑眉朗目,身穿米灰色V领毛衫、蓝色长裤。女孩眉目清秀、长发披肩,上身着粉色低领蝙蝠毛衫,下*身是黑色短裙配黑色打底裤,脚蹬黑色小皮靴。 女孩脸颊红扑扑的,鼻尖微微沁出汗珠,她用纸巾在脸上轻轻擦拭了一下,低语道:“有点热。” 男孩“嗯”了一声:“没想到今天会供暖。” 简单对答后,屋子里静了下来。显得二人喝茶的声音,反而愈发响亮。 女孩再次打破了沉默:“师兄,是我连累了你。” 男孩摇摇头:“佼佼,别这么说,好多事情的发生不在意料之,防不胜防。” 对话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许源县公安局长楚天齐,和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法人代表何佼佼,楚天齐是应何佼佼之邀来的。 “师兄,这些天我一直很内疚。本来你这公安局长当的好好的,就因为我们公司的事,现在不但被要求回避案件,社会上的谣言也扑天盖地的,把你黑的够呛。”何佼佼的语气很是沉重。 楚天齐一笑:“黑就黑呗,反正我也不白,要是黑成宋朝老包更好,那我直接就是新时代大清官形象了。” “你还有闲心调侃,人家都愁死了。”何佼佼嗔道,“都是因为我。” 楚天齐摆摆手:“佼佼,不要再这么说了,有些事真不是你能左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清一些关键问题,要找到一些关键人员,才能洗刷你们的清白,我也才能脱开干系。” “师兄,你相信我们公司是清白的?”何佼佼既欣喜又惊讶。 “要是不相信你们,我今天能见你吗?”楚天齐反问,然后又说,“你说说这几天的调查情况吧。” “好。”何佼佼长嘘一口气,说道,“警方和工商部门出示了一些物证,主要是药盒、药瓶,这些药盒里面有说明书,上面还有防伪标识。我仔细看过,这些说明书以及盒上的防伪标识和何氏药业的一模一样,药瓶和药盒应该也是这样,我分辨不出真伪。只是有一种药的生产日期和批号对不上,那个批号已经三年不用了,但生产日期印的却是今年六月。因此我断定,这批药肯定不是我们生产的,而且我们公司正式上市的药从来没有发生过把人吃坏的事,尤其像这么大规模的,更不可能。” 听到这里,楚天齐插话:“你和调查人员说了吗?” “说了。不过调查人员表示,现在不能采信我的说法,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需要到相关部门进一步核实。而且他们还说了,即使真是这种情况,那也不能证明这事和我们无关。”何佼佼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人家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药盒、药瓶、说明书、防伪标识摆在那里。” “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都是怎么处理的?”楚天齐问道。 何佼佼摇摇头:“没有,反正从我进入公司工作,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了,我要求鉴定药的成分,也被调查人员拒绝了。他们的理由是防止我做手脚,说他们自会鉴定,而且即使鉴定出涉案药和我们市面上正常销售的药成分不同,但也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楚天齐点点头:“确实如此,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抓到真正的制假者,找到制假窝点。”说到这里,楚天齐马上又道,“你刚才说那些药盒、药瓶、说明书、防伪标识,连你也分辨不出真伪,你分析这是什么情况?” 何佼佼长嘘一口气:“不好说。首先要分辨出真伪,但这个工作不是由我们来做。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就很可能是我们丢失了相关物品,再被人装上了假的药片、药剂或药液,就需要从药业内部查内鬼。其实我们已经在查,但到现在也没有查出相关物品有丢失情况。如果那些东西被鉴定为假的,那就需要打击造假窝点,抓到造假人,但这个工作就主要得由执法、打假部门来做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进行配合,当然配套一些打假资金也是应该的,我们也乐意。 只是这仅是我们自己的想法,我们现在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相关部门不相信,即使我们想参与,也不可能得到允许。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配合,不但要配合假药调查,还要配合何喜发被打一案的调查。这些天,不只是公安、药监、工商等部门常驻调查,就连税务、安全生产也找上门去,好像我们公司哪都有问题似的。” 这么多部门去调查,楚天齐当然知道。这就是好多部门的特点,事前疏于监督,事后往往才大张旗鼓去做,既想在相关事件有立功表现,也想摆脱不作为的嫌疑。想了一下,楚天齐才说:“从当前情形来看,抓到真正的造假者,端掉造假窝点才是关键。” “嗯,可又谈何容易。这么多天过去了,好多部门全把精力放到调查何氏药业身上,恐怕没有人去想真正的问题症结所在了。”何佼佼很是忧心,“因为这事,现在集团内部也有很多矛盾、分歧,我和我爸就是整个矛盾点。” “佼佼,你要坚信‘清者自清’。”安慰过对方后,楚天齐又说,“我问你,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姓温的业务经理。” “温……温经理,没有。你们是不是找到嫌疑人?那太好了。”何佼佼面带喜色。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继续问道:“或者说,有没有姓温的业务员?” 何佼佼摇摇头:“许源分公司肯定没有,集团那边就需要再查查了。” “那你重点关注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人个子很高,手里经常拿一条鞭子,胳膊上纹着一条蛇。”楚天齐盯着对方,“记住,如果有这么个人,千万不要惊动他。” 何佼佼面色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就这样,你先走,我过一会儿再走。”楚天齐冲着对方一笑,“佼佼,别给自己压力太多,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切都会过去。” 何佼佼站身,拿过衣架上外套,穿在身上,向门口走去。快出门时,又回头幽怨的说:“我连累你了。”然后,走出了屋子。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怎么样?” 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周局,没有什么有价值线索。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何氏所为。” “小楚,我也愿意相信何氏,但我们是警察,一切要以证据为重。”周子凯的声音很严肃,“如果要想证明何氏清白,那就必须找到真正的造假者。” 楚天齐回道:“明白。” “祝你好运。”说完,周子凯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今天去和何佼佼见面,楚天齐是向周子凯请示过的。周子凯同意楚天齐去赴约,但同时指示他一定理智看待事物。 楚天齐当然明白周子凯的意思,所以他在和何佼佼见面时,嘴上说着“我相信你”,这也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但却又不得不理智的去分析对方的话,观察对方的表情。 想何佼佼那幽怨的神情,想临别时对方再次说的“我连累你了”,楚天齐很是自责,自责对何佼佼不够坦诚,但也很无奈,无奈于自己的身份。 第一千零四章 奇怪的保洁员 十一月份马上就要过去,楚天齐被要求回避已经三周。在这期间,他不但没有插手假药案,其它一些工作也管的很少,但干警的票据还需要他签字。通过审批票据这件事,人们认定楚天齐并未被停职,但好多人对他被调查的传言仍深信不疑。否则,局长经常不在办公室,又做何解释? 楚天齐这些天一直出去,并不是无所事事,他在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查假药案。但许多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实质进展。据他所知,张天彪等人的工作,也还停留在对何氏的调查上,也没有新的收获。 明天何喜发就该出院了,楚天齐晚上抽时间去了医院。 从七月三十日被打,到现在已经将近四个月。在此期间,何喜发先是昏迷将近一个月,然后就一直失忆,是选择性失忆。到现在为止,何喜发已经行动如常,记忆也几乎全部恢复,但关于他和聚财公司的事却没有一点印象。其实近两个月住院,何喜发没有输液或吃药,最主要的就是进行一些记忆恢复训练。 住院这四个月的费用,全部用施暴人王兴旺的那些所谓佣金支付。到目前为止,除去支付住院费用等开支还略有盈余,也算做了何喜发的营养费用。王兴旺也因为承担了何喜发的全部治疗费用,因此在公安局向法院移交案件时,特别把此条标注为从轻处罚的理由。 由于长时间住院,活动量较少,也晒太阳较少,何喜发又白又胖,比初见时还要胖个十来斤。看到公安局长来看自己,何喜发很是高兴,感激不已,媳妇也在一旁说着感谢话。 这种感谢话听多了,楚天齐并没有再去客气,而是一笑了之。待对方表达完毕,楚天齐严肃的说:“何村长,什么时候想聚财公司的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和警方合作,有警方参与,才是最安全的。凡事都要小心,如发现异常情况要及时给我打电话。当然,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不要客气。” 何喜发连连点头哈腰:“谢谢,谢谢楚局长!我要是想来的话,一定会说的。只是我现在没有一丁点印象。” “知道就说,肯定会说。”何喜发老婆赵有花也在一旁帮腔。 “好吧,那我先走了。记住,要相信公安局,要相信我。”说完,楚天齐和夫妻二人打过招呼,走出了病房。 看着对方高大背影隐没在屋外,何喜发眉头微微皱了来,盯着门口方向出神。 “老何,你怎么啦?”赵有花在一旁扯了扯丈夫的衣服。 “没什么,没什么。”何喜发略有慌乱的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床边。 …… 医院暖气片超多,温度至少有二十七、八度的样子,比办公室高有五度左右。尽管楚天齐穿的不是很多,在病房也待的时间不长,但还是出了汗,额头也有汗珠。 今天的风很大,尤其晚上还加了个更字,温暖也低了不少。虽然这个温度要比玉赤县同期还高,但许源县温度前几天一直很高,是昨天才骤冷的,人们顿时有了突然入冬的感觉。正因为温差太大,好多人都得了感冒,就是楚天齐也多少有些伤风。 来到一楼,抹了一下额头汗珠,楚天齐站到东侧走廊,等着落汗后再出去。一楼温度要比楼上低,尤其东侧走廊这边有侧门,温度更低一些。待了五、六分钟,感觉头上的汗已经没了,楚天齐便准备出去。 忽然,透过侧门上的玻璃,楚天齐看到,楼房东侧靠后墙根的地方,昏黄灯光下有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干什么。 楚天齐身处的区域是行政办公区,除了应急灯,全部灯光都已关闭,反而显得外面要明亮一些。由于每日练习武功的原因,视力又优于常人好多,因此那两人的样貌和穿着,都清晰的落到楚天齐眼里。 院里两人,是一男一女。男人戴着一个线织的帽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过膝劳动布外套,背上有“保洁”两字,看服装是医院的保洁员。女人穿着一件咖色羽绒服,羽绒服很长,整个人几乎都包裹在里面。女人头上戴着羽绒衣服上的帽子,帽子四周还有长长的绒毛,遮住了她的多半张脸。仅通过露出的那块脸颊,楚天齐仍觉得这个女人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女人快速向四周扫了一下,然后把一个不太大的编织袋给了男人,男人打开袋子,就着昏黄的灯光,用手在里面拔拉着看了看。然后,男人一手抓紧袋子,一手在衣服里掏了一下,百元大钞出现在男人手里,并迅速给了对方。女人快速把钱抓到手里,和男人挥挥手,急匆匆走开了。女人离去的同时,男人提着袋子,快步走向了楼房后面。 就在刚才女人抬头挥手,转身走开的时候,楚天齐看到了女人多半个脸颊,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们这是干什么?做警察局长的职业敏感性,让楚天齐不禁心生疑惑。刚才两人显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看两人拿袋子的样子,里面的东西显然不重,凭什么就值上百元?好像还是二百元。现在公务员上班,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五、六百,这二百元钱可相当于十天的工资了。 刚才二人交易的过程很短、很快,给人的感觉鬼鬼祟祟的。这不仅让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买卖胎盘。在楚天齐看过的案件,就有一个是关于胎盘的。 这个案件发生在省城雁云市,讲的是一个孕妇在医院生产后,婆婆向医院索要胎盘,结果医院护士长说扔了。婆婆一听就急了,就问扔到了那里,护士长说早扔到垃圾堆里运走了。婆婆来自农村,在村里人们都会把胎盘埋到一棵小树下,根据树的长势判断孩子未来的前途,对这个胎盘非常重视。这么重要的东西,岂能说扔就扔,婆婆坚决要要回胎盘,护士长却说找不回来。就这样的,双方吵了来,还撕扯在一。也合该着出事,在撕扯的过程,婆婆被推到了滚动电梯上,摔到了楼下,很快就死了。 医院本来还想着赔钱私了,结果这事正好被一个记者赶上,记者马上把这个事报道了出去。由于媒体的力量,有关部门迅速介入了此案。经过调查,胎盘根本没有扔,而是被医院卖了,还形成了产业链。为此,引很大的轰动,也让人们对医院意见很大。本来按规定,孕妇在医院生孩子后,医院必须征求孕妇或家属的意见,交孕妇家人或对胎盘进行合理处置。虽然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但在利益的驱使下,好多医院依然乐此不疲。 就在楚天齐正疑惑联想着的时候,那个疑似保洁员的男人从楼后走到东侧面,把手的手机装到了衣服口袋,看来像是刚打完电话。男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就站到刚才和那个女人交易的位置。忽然男人再次拿出手机,放到耳旁,嘴唇动着,很快就收手机。男人向楼后看了看,略微迟疑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楼后,快速走去,像是要去医院门口方向。 见那个人离去,楚天齐去拉侧门,想要出去,结果门是锁着的。他立刻转身走向医院大楼门口,在经过医务人员公示栏的时候,还特意在上面找寻一下,盯着一张照片看了看。 出了大楼,已不见那个穿着保洁员衣服的男人。楚天齐马上左转又左转,再左转,到了楼后。他发现,楼后没人,却停着一辆三轮车,车厢里堆着好几个编织袋。离着三轮车越来越近,一股异味钻进楚天齐鼻孔,他迅速闭着气,向三轮车走去。在走近三轮车的过程,他掏出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同时左手多了把小手电。 来到近前,看看左右无人,楚天齐马上打开一个编织袋,再次闭着气,双手撑开袋口,向里面望去。 在手电光亮的照射下,袋子里面是一些药盒和瓶子。楚天齐心一松:不是胎盘,原来是医疗垃圾。刚才自己闻到的也不是什么血腥味,而是医院特有的浓重来苏水味。 忽然,楚天齐又觉得不对。据他所知,相关部门有规定,医疗垃圾必须由医疗机构派专人用专门颜色的垃圾桶、垃圾袋做专门处理,好多还必须统一打包。怎么会让保洁人员这么随意散装? 接着,楚天齐马上想到刚才那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过程,就凭这些空瓶、空盒能值那么多钱?难道这些都不是空的?好奇怪的保洁员。这样想着,楚天齐在袋子里面翻腾了一下,分明就是空的。在翻腾的过程,楚天齐还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楚天齐捕捉到了,而且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奔这里来的。 怎么办?如果现在顺原路返回,很可能会撞上来人。楚天齐急忙四顾去看,然后快步向墙角走去。 第一千零五章 把人跟丢了 楚天齐去的地方,是医院后墙的西北角,那里竖着一根电杆,正好可以躲在后面。 刚把身体隐好,一个人就出现在视线。借着楼房东侧的昏黄灯光,楚天齐看到,那个人正是刚刚离去的身穿深蓝色劳动布大褂衣服的保洁员。此时保洁员手里多了两个袋子,一手一个,看着份量不重。 来到三轮车前,“蓝大褂”把手的两个袋子放到车上,然后咦了一声:“我记得扎住口了呀,怎么开了?”说着,他向四处张望着。 “蓝大褂”站的地方稍微有一些光亮,其余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蓝大褂”收回目光,一边嘟囔着“记性不好”,一边像是又把那个袋子的口寄上了。然后用绳子,在三轮车车厢上来回盘了好几次,那些编织袋都被绳网罩在了车厢里面。弄完这些,他走向黑暗处。 看着“蓝大褂”奔向自己的方向,楚天齐不禁纳闷:他发现我了?按说不应该呀。 “蓝大褂”越来越近,楚天齐暗暗自问:怎么办?怎么办?然后他又心自答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他不盘问我,我还准备盘问他呢。 刚拿定主意,楚天齐发现,那个男人在离自己也就三米的时候,把脸转向北墙根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是“哗哗”的响动响,还有一股骚气味传来。 “妈的,都溅老子身上了”,楚天齐暗骂了一句。但他并没有盘问对方,而是依然躲在电杆后,忍受着骚气味,直到那个男人“嘘嘘”结束。 “蓝大褂”系好裤子,走到车子旁,推三轮车,向东走去。就见那个男人到了东北角小铁门处,在衣服口袋里掏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向铁门,接着就传来“咔吧”门锁打开的声音。“蓝大褂”打开铁门,堪堪把车子推了出去,又反身锁好铁门,走了。 楚天齐从黑暗处快步走出,连着两个右拐,到了医院楼房前面,奔向自己的汽车。上了汽车,脚下给油,冲出了县医院大门。 汽车出院门后左拐,走了大约五、六十米,再次左拐进了一条巷子,他要从这里穿过,尽快到后面那条街去。这条巷子不长,在这头就可以看到那头的光亮,就是慢点开,用不了两分钟也就出去了。 眼看着再有十来米就出了巷子,忽然一束光亮迎面射来,一辆摩托车冲进巷子,正正的奔楚天齐的汽车而来。 正想着马上就能出去,不曾想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楚天齐赶忙向旁边一打轮。也就是他刚才开的不快,也就是他的技术高超,右倒车镜几乎就要挨上墙体的时候,汽车停了下来。 同时楚天齐听到“啊”的一声大叫,那辆摩托车从汽车左侧面蹿了过去。 怎么了?撞到了?楚天齐急忙推开车门去看。 就见那辆摩托车刚刚停下,车后座的人就快速跳下摩托,向自己这边冲来。那人个子不高,是个小矮个男人,小矮个边跑边骂着:“妈的,瞎眼啦。” 要干什么?楚天齐脑念头一闪,从车上下来。 “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傻大……”小矮个话到一半,打了个结巴,又道,“撞坏人了,你得赔。” “你这是讹人,活蹦乱跳的,哪像被撞了?”楚天齐可是亲眼看到那两人停下摩托,这个小矮个是跳下来的,而且还是跑着奔向自己的。 “讹人?老……我腿受伤了。”小矮个说着,腿也跟着瘸了来。 看着对方的做派,楚天齐明白,这家伙就是想跌皮讹人,只是看到自己下车后,说话不带脏字了,估计是看到自己个子太高的缘故。 “你的腿瘸的够快的。”说着,楚天齐走向小矮个,“要不脱下裤子看看。” “妈的,撞就撞了,还想抵赖?”不等小矮个说话,那个驾驶摩托的人也跑了过来。 一股酒气袭来,楚天齐不由得皱了一下鼻子,他看到后面来人好像是一个大酒糟鼻。 “撞你哪了?”楚天齐沉声道。 “撞哪了?”酒糟鼻走向楚天齐近前,嚷道,“你就说公了私了吧。” 楚天齐不禁好笑:“公了?私了?我不明白。” “公了就是报警、经公,由他们判,该抓抓你,该罚款罚款。私了就是你赔偿点钱,我们自己去看病。”酒糟鼻自得的说,“要是公了,我们可有人。” “好啊,那就公了,我倒要看看你这酒驾应该承担什么责任。你打电话报警吧,我去前面处理一件事,然后马上回到现场。”说着,楚天齐就要走向自己的汽车。分明就是这两个家伙想无理取闹、跌皮讹诈,自己还有正事,不能再和他们耽误时间。 “想走,没门。”说着,酒糟鼻上手就拉楚天齐胳膊。 楚天齐一甩袖子:“你想怎样?”转头怒向对方。 “我……你……楚……”酒糟鼻子盯着楚天齐,结巴连声,然后忽然拉小矮个就走。 小矮个不明就理,一边挣脱,一边问:“二哥,怎么……” “让你走就走。”酒糟鼻子不由分说,拉着小矮个一路狂奔,冲向自己的摩托车。 楚天齐稍微一楞,旋即明白,对方一开始没看出自己,现在肯定是认出了自己这张脸,知道碰上公安局长了。 “突”的一声响动,那辆摩托车载着酒糟鼻二人,向巷子的另一端驶去了。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快步回到汽车上,打火、给油,汽车驶出了巷子。 比黑暗的小巷,大街上的路灯亮的多。楚天齐开车到了医院东北角的小后门处,又在整条街上开了两个来回。来来往往的汽车和不时穿梭的行人看的清清楚楚,可就是没有那辆三轮车,也没有那个穿着蓝大褂的保洁员。楚天齐不死心,又穿过这条街道,到了另一条街上,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和车。 难道对方发现了自己?不可能。今天自己开着普通牌照汽车,没有任何警用标识,自己也没有穿警服,何况那个人并没有见到自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在小巷遇到跌皮二人的时候,三轮车走远了,或是正好到了附近的目的地。 会不会那两人和“蓝大褂”是同伙呢?楚天齐提出新疑问,马上又给出了答案:不应该是。对方既然不可能发现自己,那就更不可能有同伙专门等着自己,那辆摩托不过是碰巧遇到自己而已。 开着汽车再次在附近转了转,又把汽车停到路对面,远远的盯着那个小铁门看了很久,那辆三轮和蓝大褂男人再没有出现。 楚天齐不禁懊恼,懊恼非要图近便走小巷,结果遇到了“酒糟鼻”二人,被对方纠缠了一会儿。本来想着省个一、两分钟时间,结果却耽误了七、八分钟,正是这多出来的时间,才让那个“蓝大褂”走的无影无踪。今天让对方走掉了,还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出现呢。 “唉,把人跟丢了。”楚天悻悻自语着,带着遗憾,发动汽车,奔单位而去。 ……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发现,汽车前脸侧面有一点红漆,还有不易察觉的一点刮痕,估计是那辆摩托蹭的。楚天齐暗叫一声“好险”,也暗暗庆幸没有发生事故,否则不管责任是谁,自己都会很麻烦的。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又出现在县医院,当时何喜发老两口正在办理出院手续。 看到公安局长再次出现,赵有花不住的说着感谢话,感谢局长这些天来的照顾。何喜发则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一个劲的说着“不敢当”。 好人做到底,在何喜发出院手续办理完毕后,楚天齐把二人送到车站。二人坐上了发往省城的汽车,楚天齐则开车回到了单位。 楚天齐今天去医院,道别只是一个幌子,他是去找人,去找那个蓝大褂男人,也是再次去确认那个女人。结果没有发现那个穿着“保洁”衣服的男人,在后院也没有见到那辆三轮车。但却看到了那个女人,既看到了女人本人,也在公示栏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当然,他并没有被那个女人发现,当时他正坐在汽车上,正准备下车。 白天没有找到那个男人,楚天齐又派厉剑晚上到医院去找,结果也没有见到。楚天齐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是担心自己目标大,担心被那个人发现,更担心引医院的怀疑。二是他有另外的任务,他去了医院后面那条街,坐在车上,远远盯着医院后门方向。 一连两晚上,楚天齐盯着医院后面小铁门,厉剑看着院里,但都没有发现那个蓝大褂男人,没有见到那辆装着编织袋的三轮车,也没有见到类似的人出现。 第三天,厉剑家有急事,请假回去了。楚天齐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晚上再次出现在那条街上。 由于连着好几天到这个区域,楚天齐担心被好事的人看到,对自己的车产生怀疑。也担心被监控头拍到,担心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他便把汽车停到了一个监控死角,正好汽车号牌也几乎被墙角遮住了。 又风了,灰尘和垃圾袋不时被卷。过往的行人大都是捂着鼻、脸,行色匆匆,就连路上的车辆也少了好多。这样的天气,既让楚天齐的行动增添了隐蔽性,也为他的行动带来了不便,能见度太低了。 看了看腕上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楚天齐摇了摇头,心暗道:又白等了。同时他也不禁生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第一千零六章 再次跟丢 许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屋子里烟气升腾,屋里二人都被烟雾包裹着。 办公桌后,曲刚仰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于胸前,双目微闭,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右手食、二指不时在左胳膊上扣击几下,显然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在想着事情。 两个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茶几上也到处是一撮撮的烟灰,就连地上也满是烟灰和烟头。 张天彪一会儿坐到沙发上狠命吸烟,一会又站来不停的走动,同时他还偷眼看向办公桌后,也不时弄点动静,以期引那个人的关注或有所反应。 不知是曲刚故意不理对方,或是真有睡意,亦或是想事情太专注,尽管张天彪的咳嗽和“咚咚”走路声很响,可曲刚照样闭眼仰靠在椅背上,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自己造的动静,不足以惊动对方,对方还在装像。于是张天彪来在办公桌前,说道:“曲哥,你倒是说句话呀。”说完,张天彪一手撑在桌面上,弯腰盯着对方。 曲刚还是那个姿势坐着,还是闭着眼睛,但右手却不再敲击了,不过却没有要睁眼坐来的意思。 “曲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认为我做事不地道,可我真的是对事不对人。抛开这些先不说,局里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不能不管呀。”张天彪一副沉痛的表情,“照这样下去,你这么多年开创的大好局面就毁了,弟兄们也跟着寒心啊!” “离远点,呛死我了。”曲刚猛的睁开眼睛,坐来,连着咳嗽了几声。 “曲哥,你终于理我了。”张天彪显得很是兴奋,把曲刚的水杯向前推了推,“喝点水,压一压。”同时把手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曲刚没有理会对方的殷勤,而是冷冷的道:“时间不早了,回吧。” “曲哥,不晚,才九点多。再说了,没有接到你的指示,我也根本睡不着呀。”张天彪边说边陪着笑脸。 “是吗?”曲刚冷哼一声,“你想听什么指示?” “曲哥,你看,这都快一个月了,堂堂的一把手,竟然十天就有八天不在岗,什么事都不管。就是去哪也根本不和你说,这也太不正常了,一把手也不能无法无天呀。”张天彪坐到椅子上,看着对方,“以前一般每周都要开班子成员会,现在可都四周了,别说开会,根本就连面都见不到。就……” 曲刚“哼”道:“你不是让人家回避吗?又是群众来信,又是照片为证的,现在怎么又说人家不管事了?” “那怎么就成了我说的?那是回避制度规定的。再说了,县里不也要求他回避吗?当然了,要求他回避的是何氏药业造假案,并不是让他什么事都不干。”张天彪“嗤笑”一声,“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签批票据倒是一次也没落。” “怎么,你想要签批大权?”曲刚讥讽道,然后又说,“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何氏造假,现在都查了快一个月了,查出是何氏了吗?” 张天彪道:“那些药盒、药瓶都是他们何氏的,就连防伪标识都是。可他们就说批号和生产日期不匹配,一口咬定没做这事,而且还总拿上级压我们,还说什么利税大户。县领导也是态度暧昧,打官腔耍滑头,没有一个可直接执行的明确态度。” “如果人证、物证俱全,尤其要是能直*捣制假窝点的话,至于这么被动吗?别怪这怪那的,还不是办事不力。”曲刚说的很不留情面。 张天彪脸现尴尬,哼哧了两声,然后道:“曲哥,先不说这个,还是先说说他吧。现在不但经常不在单位,好像还在前几天晚上秘密见了何佼佼。这是什么性质?” “你跟踪局长?”曲刚厉声道,“你是不是太……” 张天彪急忙辩解:“曲哥,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能干那事吗?这是我刚听说的,那个人也就说是像,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对了,前天早上,我见他那辆车前脸上有红漆,那肯定是刮蹭上去的,他晚上去哪了?是不是值得怀疑?” 所谓楚天齐见何佼佼一事,曲刚没有听说,倒是局长专车上的红漆他也见了,当时也没在意。今天经张天彪提醒,他也不禁自问:这是怎么回事? 见曲刚不回话,张天彪追问道:“曲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说着,曲刚略有不耐的挥了挥手。 “唉!”叹了口气,张天彪连连摇头,走出了屋子。 看着张天彪的背影,曲刚眉头皱了来。近一阶段的事越来越诡异,他也不知道该相信谁,该怀疑谁了。但他告诫自己:稍安勿躁,切莫轻举妄动。 …… 再次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十点了,楚天齐打着汽车,看着倒车镜,准备收工了。 忽然,楚天齐目光停住了,使劲盯着倒车镜看。然后他快速打开车门,向侧后方看去。 路对面,医院后墙北门那里,出现了一辆三轮车。一个身穿有“保洁”字样蓝大褂的人,正背对着三轮车,在锁那个小铁门。 把车门关小了一些,顺着门缝楚天齐继续观察着。 那个“蓝大褂”直腰,转过身,四外张望了一下,骑上三轮车向公路上驶去。 刚才在“蓝大褂”转身的时候,楚天齐看到了那人的大致样貌,也看到了那人的身高。此“蓝大褂”即彼“蓝大褂”,正是自己要找的三天前那个人,目标出现了。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楚天齐倒过车,向那辆脚蹬三轮驶去。脚下刚一加油,他又慢了下来,不能离的太近,否则被那人发现就不好了。于是,他放慢车速,离着三轮车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 一边跟着,楚天齐就一边在想,怎么不见那小子进去?难道是从医院大院正门进的?万幸,这小子是从后门出来的,否则自己又白等了。 在前面路口,三轮车右拐了过去。 楚天齐马上给了一脚油,追了上去。他刚转过路口,又见三轮车已经在另一个路口左拐了,刚刚能看到一个车尾巴,他又是一脚油跟了过去。 这条巷子不太宽,而且也不直溜,三轮车在里面穿行一点都不费力,倒是楚天齐的越野车受限制太多。他不能离对方太近,担心大车灯让“蓝大褂”警觉,又不能太慢,否则就会跟丢。还有一点楚天齐不得不注意,那就是要随时注意有可能出现的行人。这条巷子没有路灯,只有住户家里偶尔透出的灯光,一旦有人从家里进到巷子,就是危险因素。 正因为这些限制,楚天齐既不能太快,也不敢太快,根本就快不了。 眼看着三轮车被前面的弯路挡住,已经看不到。楚天齐心里很是着急,却又不得不控制着速度。 “啊”,忽然一声尖叫,在前面响。楚天齐心一惊,急忙踩刹车,汽车停了下来,灯光映照下,前面地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在大叫着“撞人啦,撞人啦”。 楚天齐赶忙从车上下来,走向那人。他发现,那个人坐在汽车前面四、五米左右的地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妇女旁边有一辆自行车,自行车歪着倚靠在墙上。 “你怎么啦?”楚天齐急忙弯下腰,去问对方。 “撞人啦,撞人啦!”那名妇女兀自叫着,双手乱舞不停。 “怎么啦?怎么啦?”一阵人声吵哄,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大人,还有一个小男孩。男人个子不高,略有秃顶,女人个子也不高,两人都在三十多岁的样子,小男孩估计也就是刚上小学。 “妈,你怎么啦?被撞啦?”年轻女子一下子扑到妇女身上,边哭边嚷,“谁撞的,他。”回身指着楚天齐。 “嚷什么嚷?”那个男人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 很快,那个男人从地上站来,对着年轻女子道:“别哭啦,根本没撞着。” 年轻女子一边哭,一边说:“那我妈怎么坐在地上了?她还能……” “我说没撞就没撞。”男人吼了一嗓子,然后又说,“你看啊,汽车停的地方,离咱家门口还有两米多,小海姥姥坐的地方离咱家也有两米多,那么小海姥姥就离汽车就有四米多。汽车往东走,小海姥姥也往东走。如果人要是汽车撞的话,那除非汽车撞人后再退回去,可地上根本就没有倒车的车辙。肯定小海姥姥刚出来,看到后面有汽车灯光,自己吓的坐地上的。” “没事,我没事?”年长妇女一边大声叫着,一边从地上站了来,来回拍打着身上的土。 “谢谢你,你真是明事理的人。”楚天齐对着那个年轻男子伸出了手。 “嗨,没什么,无缘无故的,我们也不能讹人呀。”男子略有腼腆的和对方握了一下,又马上收回了手。 “你怎么称呼?”楚天齐再次问对方。 年轻男子先是一楞,旋即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然后对着自己家人说,“回家吧,别回去了。” “没撞着,没撞着。”年长妇女一边继续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向楚天齐投来笑容,这笑容里有尴尬,可能是为自己的无厘头吓掉而尴尬吧。 一家老小回去了。 看了看门牌,楚天齐再次上了汽车,向巷口驶去。很快出了巷子,巷子尽头是一条环城路,环城路上有路灯,整个路面看的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哪有三轮车的影子? 再次把人跟丢了。楚天齐不禁沮丧不已。 第一千零七章 真有死鬼 正自惋惜浪费掉了大好机会,忽然手机“叮呤呤”响了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楚天齐不禁眉头微皱,一丝不好预感涌上心头: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赶忙按下了接听键:“佼佼,怎么啦?……找到啦?太好了。……你觉得差不多?……哦,哦,明白了。……好的,有情况再联系。” 挂断电话,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判断错了,同时心不免有些小激动。今天何佼佼说的情况太重要了,虽然她还不能确定,但这毕竟是一条重要线索。可现在自己被排斥在调查之外,又该如何利用这条线索呢?这条线索下来再说,还是先看看眼前怎么弄吧。 这样想着,楚天齐走下车去,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能不能找到刚才的目标。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环城路比较空旷,道路也比周边地势高出一些,“呜呜”的风不时吹过,打在脸上冷嗖嗖的。 由于时间还不到十一点,路灯都还亮着,站在路上向北望去,可以一眼看到路的尽头,看到尽头处那座横架在东西方向上的大桥。那座大桥楚天齐多次走过,桥墩很大,桥下河道也很宽,据说是当年打鬼子的时候,当地兵工厂修的,桥的名字叫“抗倭桥”。路上空荡荡的,那座大桥上也没有行人或车辆,更没有自己跟踪的目标。 收回目光,楚天齐扫了一眼周边区域。环城路西侧是一排排的民房,民房大部分都已黑漆漆的,显然已经熄灭灯光,全家老小休息了。南侧是环城路的另一段,渐伸渐远,目力所及范围可以看到昏黄的路灯光,还有偶尔经过的汽车,但却没有看到一辆三轮车,哪怕一个行人。在目光范围的近处,可以看到桥栏杆,以及旁边探出的斜着指向天空的造型物。这个造型物大约有十多米高,五十厘米宽,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许兴桥”。 目光转向东侧,看到的尽是夜的黑暗。白天光秃秃的露着河石的河床,以及农闲的土地,都隐没在一片黑黢黢之。 除了一片漆黑,就是空无一人,那个骑三轮车的“蓝大褂”会去哪呢?楚天齐再次漫无目的的望向四周。 一阵大风刮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楚天齐抬手用手电照去,路上的砂砾和尘土在风力作用下顺着路肩滑下。 忽然,楚天齐发现,在一个坡度最缓的路肩处有车辙印。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车辙印共有三条,每条大约有七、八厘米宽,两端车辙印的间距大约一米左右,当一条车辙印正好平分这个间距。在最左和间这条车辙印间空地上,相伴着两纵列鞋印,看鞋印形状,是下坡时留下的。 车辙和脚印都很清晰,显见留下时间不长,否则早被毁坏或是被砂砾和尘土覆盖了。根据车辙和脚印来看,这分明就是一个人推着脚蹬三轮车,从环城路下去的。 从这些印迹来看,极大可能就是那个“蓝大褂”留下的。楚天齐心大喜,赶忙把汽车重新停放了一个位置,从车上拿下挎包挎上,锁好车门,回到留下车辙印和脚印的地方。关掉手电,四顾一下,没有发现异常,楚天齐才又重新打开手电。 用手电照着,楚天齐沿着路肩向下而去,同时不时望向四周,以期在出现异常情况的时候,能够及时采取应对措施。不多时,到了路基底部,来到平地上。没走几步,车辙和脚印都没了,前面变成了石板和砂石密布的干河湾。虽然这里暂时没有印迹可寻,但让楚天齐庆幸的是,这个季节是这条河为数不长的干河期,否则非得趟着带冰茬的水了。 担心被人发现,楚天齐干脆关掉手电,摸黑走在崎岖不平的河湾里。一边要关注着四周的情形,一边还要注意着脚下的石块,楚天齐走的并不快。 走过河湾,重新站到河床上。四顾一番后,楚天齐再次打开手电,可视线可及范围几乎都照到了,却并没有看到车辙和脚印。于是,楚天齐沿着河床向北走出上百米,又折返向南走出上百米,倒是发现了一些印迹,但显然不是三轮车的车辙,而且更不像是刚刚留下的。 人去哪了?车去哪了?难道是灵异事件?楚天齐不禁警惕的四周望了望。他并不迷信,胆子也足够大,可是四周一片黑乎乎的,除了风声和偶尔响的怪声,什么也没有。就连刚才仅有的车辙和足迹也消失了,这实在解释不通。 按捺下心奇异的想法,稳了稳心神,楚天齐用手电向远处照去。忽然,手电所及之处,发出了一丝光亮,是反光,那是一条石板路。楚天齐急忙快步向前走去,不多时到了石板路近前。 其实这条石板路并不远,就在刚才所在位置左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只是楚天齐刚才惯性思维,从原点向左右各扩展了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并没有去想。刚才又走的这一百米左右的河床,仍然没有发现车辙和足迹,那么三轮车很可能是沿河湾而下,然后就直接上了这条石板路。河床显然要比河弯好走的多,但对方为何要避易就难就耐人寻味了,当然这是基于分析那人和车走了这条石板路。 踏上这条石板路,楚天齐关掉手电,继续向前穿行。走出四、五十米后,石板路结束了,到了农田的边沿。楚天齐打开手电去看,发现用犁杖新翻过的农田很是平整,平整的土地上出现了车辙印和足迹。 找对了。楚天齐很是高兴,沿着这些印迹继续行进。当然,他在看清地上一段印迹后,马上关掉手电,摸黑前进。 这里不愧是平原地区,地界就是开阔,楚天齐走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穿过了农田地段。要是在玉赤的话,就刚才从环城路下坡开始算,恐怕总共也就十多分钟就到山脚上了。 农田的边缘处,不再是翻耕过的土地,也不再是石块遍布的河湾,更不是砂土覆盖的河床,而是长着荒草的硬地。虽然地上的荒草已经干枯发白,但都坚强的挺立着,随着风的吹动来回摇摆着。从现在荒草的密度来看,在夏季的时候,恐怕这里的绿草至少要有一米多高,一定会是郁郁葱葱的。 覆盖着荒草的地皮,踩上去很硬,再有草皮覆在上面,自然看不到任何车辙或是足迹。楚天齐用手电去照,希望再发现一条类似刚才的石板路,可除了随风来回晃动的荒草以外,再没有别的。 不对,有人。 忽然,楚天齐发现,在手电光的尽头,在自己的侧前方,有一个人。由于距离太远,手电光线有限,楚天齐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很高的人,恐怕要比自己还高出好多。 怎么会有人,怎么会这么高?那个“蓝大褂”没这么高呀,难道是他的同伙?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进了他们的埋伏圈?楚天齐关掉手电,脑海不停的思考着。 转头四处望去,除了远处那个人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人。 前进,还是返回?既已来到此地,焉有返回的道理?如果那人有同伙的话,那就更说明自己的推测对了,否则对方何至于这么警慎,何至于这么如临大敌。 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并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捏了捏挎包里的东西,楚天齐暗调气息,奔那个人而去。那个人离荒地和农田边缘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十多米,但从楚天齐这里走去却要二百多米的样子,他的位置和那个人大约呈十多度的一个角度。 离着那人越来越近,那人的身形愈发显得又高又大。而且楚天齐发现,那人面向农田方向,一直张开双臂,保持着同一姿势。虽然四周黑黢黢的,但楚天齐仍然发现,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高帽,手里拿着一件武器。武器的样子很特殊,像是一个棒状物并在四周缠着一些布条。 一阵风吹,忽见那人胸前一个条状的东西被吹,这个东西一直连在那人的嘴上,是舌头。 大舌头、高帽、哭丧棒,想到这三样东西,楚天齐脑*出现了一个词:勾魂鬼。 妈的,真有这种东西?不能吧。可那个家伙就在前面呀。楚天齐揉了揉眼睛,那个家伙还在那直挺挺的立着。 神鬼怕恶人,既已相遇,躲是躲不开了,那我就当一回恶人,看你能怎样。楚天齐咬紧牙关,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放在腰带扣上,向着那人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可那人仍然一丝不动。难道是死鬼? 楚天齐忽然打开手电,一束光亮躲*到那人身上。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楚天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哪有什么鬼?原来是一个假人。只是刚才一直是侧对着假人,而且假人做的太形象,才有了那荒唐的想法。楚天齐不禁一阵脸红,为自己唯物主义不彻底而脸红。 不用说,这个假人肯定是农民做的,用来吓唬那些吃粮食的鸟。 找来找去,竟然发现了一个假人,还虚惊了一场。那么目标去哪了?楚天齐用手电照去,发现在手电尽头是一个黑乎乎、圆拱拱的东西,像是一个构筑物。 莫非人在那?楚天齐关掉手电,向那里走去。 离着圆拱拱的东西越来越近,楚天齐觉得那个所在像极了农村经常出现的东西——坟冢。 忽然,一个飘飘悠悠的声音传进了耳际:“死鬼。” 楚天齐不禁惊异:真有死鬼。 第一千零八章 就是你了,蓝大褂 哪有鬼?怎么能信这个?楚天齐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侧耳去听。听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声响。 自己听错了?楚天齐一边疑惑,一边向那个圆拱拱的东西走去。 越走越近,楚天齐发现,没错,那个圆形的东西就是坟冢,它的前面还立着一块碑呢。碑上光秃秃的,好像没有一个字。 既然不相信有鬼,那自然也就不怕坟了,何况楚天齐当年和毒犯有过拼死搏斗,而且去年特训期间还曾专门做过胆量的训练。刚才把假人当成鬼,也不过是从小在农村经常听到这些,所形成的一种潜意识罢了。 继续向前走着,同时楚天齐脑海出现了一个听过的鬼故事: 从前有一个赌徒,人们都叫他耍钱鬼。耍钱鬼每天晚上赌博回来,都要经过一片乱坟岗,心都发毛,但挡不住赌瘾的诱惑,依然每日故我。这天,耍钱鬼赌博归来,又经过那片乱坟岗。忽然,他看到一个坟前火星四溅,原来是有人在刻墓碑。终于看到人了,耍钱鬼心一松,走上前去搭讪:“就为了挣几个钱,深更半夜的在这刻碑,不害怕吗?”那人答道:“我把钱赌的精光,结果妻离子散,死了也没人给刻碑。我活着没脸见人,死了也只能晚上从里面出来,自己刻一块。”那人大叫一声“妈呀,活见鬼了。”,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大病一场,从此永不再赌博。 其实故事的那个鬼,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是母亲实在劝不住耍钱鬼儿子,才雇人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来在近前,楚天齐真切的看到,这个坟冢很大,坟前的碑上确实没有字。他不禁在想,是不是也有人像那个耍钱鬼母亲一样,在用这个故弄玄虚呢? “死鬼,快点,等死我了。”一个声音传进楚天齐耳朵。 楚天齐赶忙凝神屏息,去捕捉那个声音。 “听见没,死鬼,我让你快点。”声音是从坟冢里发出的。 真是年年有怪事,今天特别多,怎么真有说话声,而且还是从那个坟冢里发出的。 “急什么急,我这马上就弄完了。”一个男人声音响,闷声闷气的。 一男一女,风流鬼?这个想法一出来,楚天齐不禁暗笑:分明是两个人嘛。 俯下身子,楚天齐慢慢转过坟冢。他这才发现,坟冢的后面是一处小院落,只不过那处院落比周边地面低很多,再有那个坟冢挡着,如果不绕到坟冢后面根本就看不到。不用说,这个坟冢八成就是为了遮挡院落,而做的假象。另外,这处院落大门非常破旧,看上去就像没住人似的。 轻手轻脚来到院门口,楚天齐从门缝向里望去,看到院子里透出了亮光,亮光不像是电灯光,倒像是那种应急灯的光亮。 以楚天齐的身高,比这个院墙高出足有一头,但靠门口东西方向搭着黑色帆布,根本看不进去。 院里堆着好多编织袋和纸箱子,空地上放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也放着好多袋子和箱子,最上边放着一件衣服。虽然那件衣服团着,也不清楚上面是否有字,但从衣服的颜色来看,应该正是那人穿着的印有“保洁”字样的蓝大褂。看到这些,楚天齐心大定,看来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所在,那个“蓝大褂”肯定也在里面,可能就是刚才答话的那个男人。 看不到院子里有人,但男、女的对话再次传了出来: 女:“死鬼……” 男:“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这么叫,太难听了,你要叫我四哥,我叫你石妹。” 女:“还师哥师妹呢,一听关系就不清不白。” 男:“那不正是咱俩吗?咱俩就不清白呀。” 女:“去你的,我是良家妇女,是被你这个坏蛋祸祸了。” 男:“嘿嘿,男的不坏,女的不爱。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大姑娘别害羞,撩裙子大哥……” 女:“去你的。老四,刚才你不回来,我都怕死了。屋里阴森森的不说,门口还堆了个坟堆儿,那边还有个死鬼。” 男:“有什么好怕?那都是假的,是吓唬别人的,你经常都能见到,怕什么怕?” 女:“那不是有你在吗?对了,今个本来你出去接货,为什么还偏让我来?你这不是故意让我一个人害怕吗?你没安好心。” 男:“嘿嘿,我就没安好心。我就是让你过来,想好好收拾你,谁让你总说我厉害,总说‘再来再来’?” 女:“三天来一回还不行?你不是收货也才三天一次吗?都快赶上你出工了。” 男:“哪能平均三天来一次?你每月那几天就不能来,过年一个月更是一天也来不了,再加上下雨什么的,你一个月顶多平均也才能来个七、八回。” 女:“一个月七、八回还少?我那死鬼男人一年才回来二十来天,还没有你偷吃的多呢。” 男:“嘿嘿,我偷吃你,他肯定也偷吃别人,这还用你替他操心。” 女:“我替他操心个屁,可是我现在不方便多了。也不知那两个老东西抽的什么风,上个月楞是从村里搬进了城,倒是没和我住到一块,不过却经常来查我的岗,有时还半夜来敲门。” 男:“老公公黑夜敲儿媳妇门,八成也是个老扒灰头。再说,他们也管不着你吧,你不是从来都不怕他们吗?” 女:“你他*妈嘴里就没好话。我是不怕他们,可这毕竟是亏心事,我也不敢那么理直气壮。” 男:“怕什么,这是生理需求,谁让他们那个儿子不用,侍候不好你呢。” 本来想听一些有用的东西,不曾想里面男女净说一些污七八遭的内容,楚天齐不禁心急。同时他还很纳闷,纳闷那个男人的声音闷声闷气的,比以前那个交警乔晓明的声音还要闷的多。 尽管心很急,但楚天齐还得耐心听着,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男、女对话继续传来。 女:“唉,这样的日子过够了。在家是独守空房,到你这又是担心吊胆,尤其那坟堆儿和假人想来就害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男:“我今个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决定了,今年年前就收手,带着你远走高飞。” 女:“是吗?今天是二号,那就剩二十来天了。” 男:“不是阳历年,是阴历年。” 女:“哦。那也快,不到两个月了。你怎么突然不想干了?以前我早就让你带我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你总说再攒点钱,再攒点钱,我都怀疑你在是骗我呢。今儿个这话不是骗我空欢喜一场吧?” 男:“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就是想多挣点,想让你过的好点。我现在为什么不准备再干?其实也是不得以的事。谁还怕钱多咬手呀?现在这风声是越来越紧了,我总感觉着要出事,要是不早收手的话,恐怕不但钱没了,人也得进去。” 女:“早不干更好,省的我整天替你提心吊胆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说紧就紧了?” 男:“以前那不是怕你担心吗。其实风声已经紧两个多月了,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打假,你没听说吗?” 女:“我也听人们谈过,不过又不是你造假,你怕什么?你不就是收一些破烂,倒手挣个差价吗?” 男:“你不懂,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女:“那你可要小心了。不过,你也不用疑神疑鬼的,你刚才回来那么一说,弄的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男:“不是疑神疑鬼,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女:“你看见了?” 男:“这倒没有。我就总是感觉有车跟着我,等我回头的时候,又看不见了。这不,为了小心见,我回来时,故意多走了一段干河湾。” 女:“你还挺鬼,还知道反侦察,知道不留脚印。” 男:“还是谨慎为好,要不我也不会弄那个假人,更不会弄这个活死人墓。” 女:“还活死人墓呢,你以为是杨过、小龙女呢?” 男:“这个比喻好。嘿嘿,姑姑,过儿来会你了。” 女:“咯咯咯,你真坏。” 男:“我就坏,儿就坏,嘿嘿。” 听着两人的*,楚天齐一阵脸红,但他必须还要等下去,要确认一件事情。可两人就是那样不时的互相调情,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结束,这不禁让楚天齐心更为着急。 忽然,楚天齐觉得那个男人声音变了,变得不再那么闷声闷气的。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楚天齐正纳闷之际,就见院子里人影一晃,一个穿着粉色衣裤的女人出现在院子里,是从东侧房子里出来的。女人一边跑,一边咯咯笑着,可她并不往屋里跑,而是就在原地转圈。 东屋门又是一响,一条人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女人,在女人脸上拱着。 “讨厌,好臭。”女人半推半就的推着男人的脸。 透过门缝,那张男人的脸出现在楚天齐眼前。看到那个高鼻子,还有两腮浓密的胡子,楚天齐心大定:就是你了,蓝大褂。 已经确定了男人的身份,楚天齐马上转身,离开了男人所谓的“活死人墓”。 第一千零九章 夜探活死人墓 晚上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楚天齐就是睡不着觉,他既兴奋又有些担心。他兴奋的是今天算是有了初步收获,担心的是自己的脚印能否被风沙遮去,能否被那个“蓝大褂”发现有人造访。 在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睡着,然后不多时就醒了,是被噩梦惊醒的。他的梦*出现了那个假人,也出现了那个坟冢和那个墓碑。只不过那个长舌头的假人会动,正在那个墓碑上刻字,一锤锤敲下去,马上溅了一串串的火星子。 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楚天齐揉了揉略带酸涩的眼睛,床洗漱后,直奔食堂而去。 看到局长进来,好多人都略显惊异。有的人假装细嚼慢咽,其实是在偷偷观察这个一把手,想从对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想要印证各种传言的真实性。有人放下碗筷匆匆离去,但在走到门口时,都要回头向那人投去一瞥。当然也有人会上前搭话,但在说话的同时目光游离,显然说话只是个借口。 人们的种种表现,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他没有刻意去注意,而是尽量像往常一样,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完后,他照例像往常一样,向那些观察自己的人微微一笑,然后健步走了出去。 已经多日没有好好坐班,有些工作确实也拖沓下来。于是,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就加紧处理着这些事情,时不我待,耽误不得。 就这样,除了吃饭外,楚天齐就没走出屋子,就在处理那些积攒下来的工作。手头有活干,就是过的快,转眼已经十二月五日,楚天齐已经连着在办公室钻了三天。 抬手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下午五点。楚天齐伸了个懒腰,晃动了三圈脖子,靠在椅背上笑了,一种神往的笑,一种惬意的笑。 …… 公安局政委办公室。 赵伯祥坐在办公桌后,他对面椅子上坐着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 弹了弹手的烟灰,赵伯祥道:“回去吧,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常亮忙说:“政委,你还没告诉我答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什么答案?”赵伯祥反问。 “小年轻这么多天都不好好在单位露面,怎么这几天一直都在单位坐班?是他真没事了,还是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常亮说完,望着对方,显然在等答复。 赵伯祥一笑:“常亮,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吗?一把手干什么,无需向你、我汇报。前些天人家经常不在单位,你说人家脱岗。现在人家连着坐了三天办公室,你又怀疑这怀疑哪的。你可是副政委兼副局长,要把精力多放到工作上,而不是整天对领导的猜疑。” “不是我猜疑,而是现在就这种状况,有些工作也不知该不该向他汇报。不汇报吧,又担心失职,担心被秋后算帐。汇报吧,又担心泄密,担心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常亮辩解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该汇报的就汇报,不想汇报的就不汇报。再说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自会帮你解决。”说着,赵伯祥挥了挥手,“回去吧,好好干工作才是正道,别总一天想着没用的。” “那……好吧。”常亮站身,不停的摇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门口方向,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赵伯祥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深思。他不禁自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赵伯祥忽然坐来,眉头也随之皱在一。然后,他又从座位上站身,在地上来回踱了来。 踱来踱去,赵伯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来到窗前站定,出神的望着外面。 …… 许源县城东北角抗倭桥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和匆匆通过的行人外,没有一个人在上面驻足。 今天当地的风还很大,尤其桥面上的风力要更大一些,没有特殊事,人们早就钻在家里看电视,或是窝在屋子里打牌、喝酒了。谁还会跑出来吹风?尤其更不可能待在桥上灌凉风了。 在桥的西端,在桥头南侧靠近护栏的地方,停着一辆二一二面包车。在路灯映照下,这辆面包车非常破旧,没有车牌,路过的人都懒的去看它,都认为是哪个醉鬼哪天扔这的。也有偶尔好奇的人,会匆匆向车里一瞥,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人们不会想到,就是这辆破车上,却坐着堂堂的副处级领导,坐着许源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 这辆汽车,只有他和厉剑知道,是专门为了执行某些特殊任务准备的。这辆车看上去很破旧,车型也太一般,但性能却非常好。现在的这个样子是故意做的,故意做的这么破旧,故意把车牌藏了来。 楚天齐坐在驾驶位正后面位置,手举着一个红外线望远镜,正不时的向许兴桥那里瞭望。汽车是贴着桥护栏停放的,他所坐的位置,既方便观察下游的情况,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离自己来时也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多小时,他几乎一、两分钟就观望一次,但那个期待的影子一直没有出现。 稍微停了一下,楚天齐再次举红外线望远镜。 忽然,镜头出现了一个影像,一个人推着三轮车的影像。楚天齐心一阵激动,镜头随着那个影像移动。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那个影像上了环城路,向对面的小巷而去。 楚天齐一手举着望远镜,同时快速转到了驾驶位,发动了汽车,驶向那个目标。 就在二一二汽车到了巷子口的时候,楚天齐清晰的看到,那辆三轮车已经到了巷子里,骑三轮车的是一个穿大褂的人,大褂后背上是两个清晰的反光字“保洁”。 确认“蓝大褂”已经钻进巷子后,楚天齐马上把二一二汽车开下环城路,停在一处民房的东侧墙边。 拿好东西,跳下汽车,锁好车门,楚天齐迅速穿过环城路,到了路的东侧。他找到那个缓坡的地方,用手电一照,从坡底到路边出现了三条清晰的车辙,还有清晰的鞋印。看鞋印的方向,是从坡下上来,肯定是“蓝大褂”刚刚推车时留下的。 离开这个缓坡,楚天齐向南走了二十多米,停了下来。左右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行人,便迅速蹲下*身子,手脚并用,下到了坡底。这个地方要比刚才的缓坡陡一些,但却是用石头砌成的,人从这里下去,不会留下鞋印。 到了平地上,楚天齐也专挑有枯草的地方走,尽量不留下鞋印。 没走多远,就到了干河湾地段。在通过干河湾的时候,楚天齐没有直接穿过对面,而是在河弯里向下游走去。一直到看见了石板路,楚天齐才专挑硬河床通过,到了石板路上。 过了石板路,就是农田。楚天齐没有走那些犁翻过的平整土地,而是舍近求远,专从地块间的硬底分界线上通过。 从环城路下来,一直到通过耕地,都没有留下脚印,剩下的枯草地就不用担心了。于是,楚天齐不再紧盯着脚下,而是抬头找着那个假人。假人就在前面,不多时,他就到了那里。从假人到坟冢并不远,楚天齐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绕过坟冢,到了那处院落,也即那天“蓝大褂”说的“活死人墓”。 楚天齐今天夜间赶来,就是专为探这个“活死人墓”的。那天他没有轻举妄动,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然后根据对方说的“三天接一次货”,才选择的今天行动。这处所在就在眼前,但楚天齐并没有着急进入,而是围着院墙转了两圈。两圈转过,他没有发现异样,没有看到所谓的机关埋伏,也没有看到院子里有光亮,没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楚天齐戴好专用手套,来到院落东墙外边,踮着脚尖向院内逡巡一圈,然后双手扳上墙头,双脚一荡,便到了墙头上。再次确认没有危险后,他轻轻一飘,跳到院子里。 院子里一多半上空都盖着黑色帆布,显得空间更黑,楚天齐打着手电,向四外照去。院子正面是两间正房,侧面还有两间东房,那天从门缝看到的男女,就是从东房出来的。 院子里堆着好多纸箱和袋子,东房也堆着好多。楚天齐想了想,先进到了东房里。来到东房,楚天齐一手握手电并撑着袋口或纸箱,一手在里面翻着。翻完一个再翻下一下,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屋子里的所有纸箱和袋子翻了一遍。 翻完东屋的,楚天齐又到了院子里,继续翻那些纸箱和袋子。这次用的时间较短,但也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把这些东西翻完。 稍微楞了一下,楚天齐来到正房窗户前,用手电向屋里照去。里屋摆设很简单,只有一组组合柜,还有就是行李,外屋也仅有简单的厨具。 站在院,楚天齐心暗道:怎么没有? 不行,还得再翻,于是楚天齐再次进了东屋。不但去翻那些袋子和纸箱,就连里面的两个木柜和一口缸也翻了,可就是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 忽然,楚天齐耳际传来一阵响动,他赶忙屏神凝气,仔细去听。然后,又来到院,去捕捉那个声响。 不好,有汽车声音,是奔这里来的。想到这里,楚天齐迅速来到刚才进院的墙角,一攀墙头,翻了出去。 第一千零一十章 果然,果然 站在墙外,发动机的声音更加清晰,汽车离这里越来越近了。楚天齐轻手轻脚来到外墙拐角处,探头向前面望去。 两束灯光射*出,一辆汽车由南而来。在“嗡嗡嗡”的机器轰鸣声,汽车到了那个坟冢下面,停了下来。楚天齐已经看清,原来这是一辆小型集装箱车。 这时,一辆三轮车出现在车灯所照的光线,推着三轮车的正是出去一个多小时的“蓝大褂”老四。 集装箱车关掉大灯,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拿着手电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蓝大褂”冲着那人道:“梁子,怎么今天就来了,这还差好几天呢?” 梁子走到集装箱后面,打开了上面的锁子,说:“我也不知道。本来今天我都下班了,正在外面潇洒,老板电话就来了,非让我来拉货。拿人俸禄,听人摆布。老四,我也不想来。” “哦。那你早不打电话?我那会刚出去时间不长,连货都没收完。”老四说。 “怎么没给你打?是你电话老不在服务区。我以为你和你石妹妹正嗨皮呢,就干脆直接上门了,后来又怕把你老二惊坏了,才再次给你打电话的。”梁子“嘿嘿”一笑,跟着对方向小院走去,“看来你今天没和石妹妹玩,八成是出去会水妹妹了吧?” “别瞎掰了,出去干那事,能骑个破三轮?”老四说着话,同时打开了院门。 老四在前,梁子在后,二人走进了小院。 看着二人进了院子,楚天齐轻手轻脚来到集装箱前。绕着集装箱转了两圈,伸手拿下锁子弄了几下,又挂到了上面。然后才又回到小院东墙外,慢慢探出头,向院里望去。 此时院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奇怪,那两人去哪了?一边注视着院内,楚天齐一边侧耳倾听着。确实没有声音,也看不到灯光。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干脆进去看看,这样想着,楚天齐首先到了墙头上。视线所及,没有看到那二人,也没有发现危险,他这才轻轻的落到了院。 靠在墙壁处,四顾望去,根本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也听不到说话声。 还能上天入地不成?正自纳闷,忽听一阵轻微响动传来,响动是从东房发出的。楚天齐急忙屏气凝神,做好戒备,向发声处看去。 黑乎乎的屋子里,出现了极其微弱的光线,响动继续响。渐渐的光线渐强,楚天齐发现了光线来源所在,原来是夹在纸箱和那些袋子间的灶台处,灶台上的大锅已经被移开了好多。 地道?楚天齐不禁一惊:怪不得呢,原来那两小子真入地了。 “老四,你这买卖真不错呀,这才多少天,都快赶上上次的货了。” “哪呀,这次是瓶子多点,占地方。” 两人的对话,闷声闷气的,就来自那个锅下,此时大锅已经被移开大半,一个应急灯也跟着露了出来。 事不宜迟,快躲。这样想着,楚天齐一扳墙头,翻出了墙外。听着刚才两人的声音,楚天齐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怪不得那天听“蓝大褂”老四的声音闷声闷气的,原来是在地道里说话。 不曾想,当年打鬼子用的地道,竟然被这个“蓝大褂”用上了,八成还用这个抗倭设施干了坏事。 此时,院子里出现了光亮,那二人的声音也不再发闷,两人开始谈论女人。 听着院门响动,楚天齐急忙又到了外墙东南角拐弯处。只见那两人双手都拿着袋子或是纸箱,奔那个集装箱而去。来到车前,径直打开车箱,那两人把东西放了上去。 “蓝大褂”的声音响:“梁子,你看车,我自己去弄。” “老四,没事吧,两人弄也能快点。”梁子回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多跑两趟没什么,还是看着吧。”说着话,“蓝大褂”手里拿着应急灯,转身走向小院。 “好,这可不是我不帮你。”梁子答应着,到了汽车前面,坐到了驾驶舱里。 就这样,那个“蓝大褂”老四一会儿跑一趟,拿出一些纸箱,一会又提着一些袋子出来,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了集装箱里。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那个“蓝大褂”又跑了七、八趟,才停下来。他一边锁院门,一边对着司机说:“梁子,就这些。” 梁子从车上跳下来,奔向集装箱后面,边走边说:“是比上次少点。不过那些幌子比上次只多不少。” “这活不好干,正经货越来越少,利润越来越薄了。哪天还得赶紧把那些废物处理了。”说着,“蓝大褂”还叹了口气。 “咔吧”一声响动,梁子锁上了车箱,回道:“别哭穷了,就是你挣的那些零头,也够我忙活好多年了。” “嘿嘿,没有的事。”说着,“蓝大褂”走到了一边。 那个梁子也跟了过去。 紧接着,一阵“哗哗”声响,是那两人去“嘘嘘”了。 很快,那两人进了驾驶舱,“咣”、“咣”两声,关上了车门,接着响了汽车打火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到了集装箱后面。电光火石间,黑影取下锁子,打开集装箱门,跃了上去,集装箱门再次关上,是从里面关的。 “嗡嗡”两声响动,汽车出发了。 刚才进到集装箱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外墙墙角,密切关注着二人举动的楚天齐。其实,在刚才那二人首次进院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在那把锁集装箱的锁子上动了手脚,所以刚才才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锁子。进到车箱后,他双迅速从里面反锁了集装箱。 有汽车发动的声音,而且那二人又坐在驾驶舱内。楚天齐自信,自己开关集装箱的声音不会被听到。饶是这样,他还是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着外面的情况。 汽车晃晃悠悠的颠簸来,楚天齐知道,车子开始走了。相对剧烈的颠簸进行了两三分钟,颠簸烈度便小了很多,想是已经下了院门口的那个小坡。 没有感受到异常,楚天齐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不要紧,一股浓烈的味道直冲鼻管,是医院常有的那种味道,但浓烈要高好多。他赶忙取出一个特制口罩戴到了嘴上,那种难闻的气味小了好多。 楚天齐调整一下位置,背靠在集装箱上,打开了手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这样做的好处是,手电光不会照向箱门方向,自己又挡着箱门的缝隙,里面的亮光不会漏出去。 手电所照区域,码着十多个大纸箱,还有十多个编织袋,占了少半个车箱。楚天齐首先打开一个编织袋,用拿手电的左手撑着袋口,右手伸进袋子里。两个瓶子出现在楚天齐手,这是两个输液瓶,在手电光亮照射下,瓶身、瓶盖以及上面的标签保存完好。 放回这两个瓶子,楚天齐又拿出了两个,用手电在瓶身上照着。不一会,这个袋子的大部分瓶子都被照了一遍,同时也用微型相机留下了影像。重新系好袋口,楚天齐又打开另一个袋子,依然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十多分钟后,楚天齐已经看了五、六个袋子。 稍微停顿一下,楚天齐把手电光打到了纸箱上。这些纸箱很新,很大,规格统一,就像专门订做的。纸箱上面写着一些数字,像是编号,纸箱接缝处粘着宽胶带纸,胶带纸粘的很是齐整。 从身上取出一个胶皮材质瓶状的东西,楚天齐把小瓶对准胶带纸边缘,用手轻轻捏着瓶身上的软胶皮,同时小瓶沿着胶带纸边缘来回移动。小瓶在胶带纸边缘移动了一个来回,楚天齐收小瓶,又取出一个薄如刀片的东西。把这个薄片慢慢塞到胶带纸边缘,轻轻插到胶带纸下,然后一点点用力,这个薄片就掀了胶带纸一端。右手抓着胶带纸,轻轻均匀用力,封口处的胶带纸便被整个掀了来,纸箱的上盖跟着立了来。 放下这些工具,楚天齐把手电光打到了纸箱里。在手电光亮照射下,纸箱里是一个个小的包装盒,包装盒规格一样,码放整齐。楚天齐取出一个包装盒,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个盒子四周。这是一个药品包装盒,看上面的名称是一种名贵药品,药盒保存完好,就连防伪标识也在,几乎就跟新的一样。但药盒上印有生产日期和有效期,显然是装过药品的,只不过里面的药品被用过了,只剩下了空盒。这个纸箱里面的药盒都是同一类,都是空盒,要是装满对应药品的话,那真是价格不菲。 给第一个纸箱以及里面的盒子留过影像后,楚天齐又用同样方法打开了第二个纸箱,这个纸箱里面全是同一规格的针剂盒。这些盒子也是空的,但盒体包括上面标签、防伪标识都保存完好。 半个多小时后,所有的纸箱都被打开,都被楚天齐翻过,也都拍下了照片。就连刚才没有看过的袋子,也被重新看过,留下了影像。 这些药盒和瓶子,尽管名称不同,尽管规格多样,但却有共同点。这些药盒和瓶子标签对应的药品都是价格昂贵,而且所有的盒子和瓶子都来自同一个生产厂家。 看到这里,楚天齐心暗道:果然,果然。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集装箱奇异旅行 车身再次颠簸了几下,楚天齐清醒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集装箱车里,和一堆纸箱、袋子在一。他知道,这个奇异的集装箱旅行才刚刚开始。 汽车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不知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虽然比刚开始的颠簸小了好多,但楚天齐能够感受到,汽车走的不是柏油路,很可能是那种三级公路,可能正行驶在乡下的路上。眼睛贴着门缝,向外看去,外面黑乎乎,也印证了现在是在偏僻的地方。 忽然,楚天齐想了一件事情,便迅速取出手机,手机上时间显示已经过了零点。 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楚天齐发出了一条信息,内容是三个字:“你在哪?”然后把手机抓在手里,静等着一会的振动响。 过了七、八分钟,手机没有一点反应,楚天齐弄亮屏幕,才发现屏幕上是“发送失败”四个字。于是,他赶忙按了“重发”提示。手机上面的图标不停的动着,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出现了“发送失败”的字样。 胜不骄,败不馁。在这个原则指导下,楚天齐多次按着“重发”提示。终于,在试了十多次后,第一次没有出现“发送失败”四字。 车身的颠簸又重了一些,显得路况很是不好,车箱里的纸箱和袋子也来回晃动,有一个纸箱还撞到了楚天齐身上,所好里面的东西没有什么重量。 过了足有二十分钟,手机才振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了一行字:“我刚下火车,正准备回单位。局长,您还没休息吗?” 楚天齐马上回了信息:“厉剑,那辆二一二停在许兴桥南五十米左右,在环城路下面,一个民房的东墙外,你把他开回去。” 信息发出不久,厉剑的回复就来了:“局长,您去执行任务了吗?告诉我方位,我去配合您。” “把车开回去就行。我正在经历一次有趣的旅行,暂时还不需要你配合,记着手机开机就可以了。”输入这些内容,楚天齐发送了出去。 厉剑的信息很快过来:“明白,局长注意安全。” 楚天齐迅速回了信息:“好的,放心。” 又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楚天齐忽然感觉有光亮进入集装箱,便急忙扒着缝隙去看。透过窄缝,他看到外面出现了灯光,但却没有行人。仔细一分辨,那些灯光都嵌在顶子上,整个空间呈拱形状。 山洞?这是楚天齐脑闪过的第一印象,他想到了前年在省城的经历,想到了赴龙哥之约所经过的地下通道。只是不知现在所处的路段,是否有一些打手正等着自己。有打手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一些必要的实战准备。 打斗倒不是楚天齐最担心的,他现在反而在担心一件事。如果一会停车地点也是这么亮的话,或是被人发现集装箱被反锁着,那么自己就会在第一时间暴露,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那么自己该如何应对呢?这样想着,楚天齐继续通过门上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 不多时,外面的灯光不见了,四周变的黑漆漆的。 …… 一处隐秘所在,四周黑黢黢。 忽然,两束亮光划破黑幕,一辆开着大灯的集装箱车驶了进来。在大灯照射下,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挡车杆,挡车杆一直横着,没有要抬的意思。挡车杆两边各有一个岗亭,很像是收费站的样子,但却没有任何代表收费站的字或是牌子。 到了挡车杆前,集装箱车停了下来。一个高鼻梁、大胡子男人从副驾驶位跳下汽车,走向那个岗亭。 岗亭里出来两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其一个男子手拿强光手电,另一人手里攥着一根黑胶皮棍。两人都面色冷竣,随着大胡子男人,直接走向车尾。 来到车尾,拿胶皮棍的黑衣男子冲着大胡子男人一扬下巴,另一名黑衣男子扬了手的强光手电。 明白对方的意思,大胡子拿出钥匙,去开集装箱门上的锁子。忽然他楞了,强光手电照射下,那把锁子根本没锁,而只是挂在门鼻上。 “老四,你可够大意的,不怕你的宝贝丢了?”拿棍男子“嗤笑”一声。 大胡子男人疑惑的说:“我记的锁住了呀。”说着,他举手,把那把锁子取了下来。 “锁住顶个屁用,你没见锁簧都丢了。”持手电男人冷哼一声,“老四,你小子就是抠,一把锁子能值几个钱?要是把货丢了,你就是哭也来不及了。” “对,就是,就是,回去我就换。”说着,大胡子男人打开了集装箱。 “刷”的一下,强光手电照进箱体里面,一根胶皮棍在里面来回捅了几下,还在那些袋子上轻轻敲了敲。 “走吧。”黑衣男子撤回棍子,对着大胡子道:“怪不得这么点货就跟上次份量差不多呢,原来装了这么多瓶子。” 另一黑衣男子放下举着的强光手电,附合道:“我也奇怪,怎么就多了百十来斤呢?” “我绝不会随便夹带的,辛苦,辛苦。”大胡子男人说着,和那两人都握了握手。 那两人松开手掌的同时,迅速把手掌握成拳状,掌几张红票子被攥成团,抓在手。 集装箱车再次出发了,攀在车底的人在长头发上按了按,长嘘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的机敏。刚才还好自己趁着黑暗,迅速从车箱转移到了车底,否则非被对方发现不可。他倒不担心无法脱身,他担心的是计划会因此落空,最码要大打折扣。同时他也暗叫好险,由于刚才时间紧急,在转移过程,把本已被自己做了手脚的锁簧弄丢了。看来有些事情必须万分谨慎,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长头发”一边心里做着盘算,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虽然倒挂在车底,但现在路面平整,车速又不快,而且他夜视极佳,还是看到了周边的一些景物。他发现,现在自己似乎进了一个工厂,但却是一个全封闭的工厂,不只四周封闭,就连顶子好像也封闭了,这处所在应该是在地下。就在不久前,他感觉到汽车像是在慢慢下坡,可能就是在向地下行驶。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又是一声刹车响,汽车停了下来。 “长头发”再次在在自己长头发上按了两下,侧耳倾听着外面的情形。听声音又是有两个人出来,又是几乎和刚才相同的检查。 外面响了对话声,清晰的传入“长头发”耳: “老四,快去吧,我们就等你呢,要不现在早睡二觉了。刚才阿黄还问你什么时候到,没准他现在都在库房睡着了。你快去快回,卸完货到这空车过磅,过完我们就休息了。” “几号库房?” “七号。” “最远那个?不过有十分钟也到了。” 对话声、脚步声都没了,汽车再次启动。 十分钟就到库房了?空车还要过磅?想到这两条信息,“长头发”意识到,现在必须得转移了。 正想着转移,机会就来了。车速又慢了好多,听声音是在过减速带。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长头发”以一种快速身法移到车尾,然后双腿从车底探出,接着一缩脖,一个倒翻,人已倒着贴在集装箱门上。轻轻一跃到了地上,同时快速隐到了一处墙壁拐角处。 集装箱车并不知道车底“壁虎”已经下去,也没感觉到自身负重的变化,而是通过减速带,便继续向前驶去。 一边简单调整了气息,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尽管四周一片漆黑,但这难不倒“长头发”。很快,他看清了自己周边的景物。 “长头发”发现,在自己右前方,是几排房子,其余方位都是空地。看来只有奔那些房子去了,也许在那里会有发现。 闪展腾挪间,“长头发”到了房子前面。这排房子很长,相当于平时十多间房子的长度,但只有一个门。看看四周无人,他径直到了房门前面,只轻轻一用力,房门就开了。 一阵阴风袭来,“长头发”急忙闪到一边。阴风过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射出,也没有什么人出来。“长头发”注意到,原来门里面又是一个斜着向下的通道,阴风来自地下通话,是真正的阴风,并不是什么暗器。 再次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后,“长头发”才走了进去。但在行走的过程,他还是加了万分的小心。所好的是,他向下走了七、八分钟,到了平地的时候,也没有特殊事情发生。 左前方,一处微弱的亮光出现了,“长头发”悄悄摸了过去。离着亮光越来越近,他看到那是一间屋子,屋子里摆放着好多箱子,还有一些盒子和瓶子。 那些东西太熟悉了,刚刚在集装箱上就见过。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那里边除了这些东西,并没有人。“长头发”观察了一下周遭,走了进去。确认确实没人后,他拿一个盒子看过,然后又拿一个瓶子看了来。 没错,和车上看到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当然还有一点区别。 “刷”的一下,屋里光线忽然亮如白昼。紧接着,身后“咣当”一声,“长头发”回头看去,一群人出现在身后。 看到这些人,“长头发”意识到,这次集装箱奇异旅行,出岔头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有财大家发 门口一共进来九人,间站定一人,其余八人环绕身侧。 周围八人身高均在一米八五以上,肩宽体壮,留着不足寸许的短发,他们身着黑色立领上衣,黑色长裤,脚蹬黑色皮鞋。这八人面色冷竣,双目精光四射,冷眼瞅着那个“长头发”。 和身侧八人不同的是,间之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三角眼,窄刀条脸,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尖嘴猴腮。本来个子不高,脸形瘦小,但他却梳了一个大背头,看上去很是滑稽。 见到对方转过头来,“尖嘴猴腮”没有立刻发问,而是双目盯着对面这个“长头发”打量着。只见此人身形清瘦,面色发灰,腮上长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黑痣。这人满头长发前压眉稍,后盖脖项,再配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显得不很协调。尤其鼻梁架着一副宽边黑框眼镜,再配以一身深灰色多兜工装衣裤,更是给人怪怪的感觉。 打量完对方,“尖嘴猴腮”才发了话:“朋友,深更半夜闯入仓库重地,意欲何为?道个万吧。” “长头发”不慌不忙,疵牙一笑:“鄙人在江湖上乃一无名小卒,不报也罢。今天到这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现在我正找不到出口,麻烦你们代为引路,帮我找到出口。” “好个误打误撞?真是大睁两眼说瞎话。”“尖嘴猴腮”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不怀好意,是有备而来。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受何人指使?” “长头发”摇摇头:“没人指使,就是走错路,瞎闯进来的。我什么也没拿,现在就出去,总可以吧?”说着,他向门口走去。 见“尖嘴猴腮”等人根本就没有让开的意思,“长头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双臂向两侧伸展,说道:“我什么也没拿,就放我走吧。” “哼哼哼,少打马虎眼,交待清楚再走不迟。”说着,“尖嘴猴腮”做了个手势。 八名壮汉的四人快速上前,把“长头发”围在当。 “你们要干什么?”“长头发”面现恐慌。 “尖嘴猴腮”盯着对方:“说不说?” “我没什么说的。”“长头发”说话同时,快速闪出了四人包围圈,隐到了那些陈列药盒的架子后面。 “好小子。”说过之后,“尖嘴猴腮”再次一招手。 接到命令,那四名壮汉一同扑向“长头发”。 “长头发”一看四人来袭,撒腿就跑。当然他跑不出外面,门口站着那五个人呢,他只能在这些货架子间跑。 看到五人在架子间穿行,“尖嘴猴腮”急的大喊:“注意,别碰坏盒子、瓶子。” 虽然四抓一,但那四人投鼠忌器,再加上“长头发”身形很是灵活,所以总是在堪堪被抓之际,“长头发”又能再次逃脱。 类似猫抓老鼠的游戏玩了足有十多分种,那四壮汉脸上见汗,又急又怒,却又对对方奈何不得。“长头发”也好不到哪去,不住的呼呼带喘,甚至手扶胸口,腰都直不来。 “长头发”双手一伸,抓住了一个货架子,轻轻摇晃着:“你们别逼我,要是再追的话,我就把这些都推倒。” “哦,那你推倒试试。”“尖嘴猴腮”冷声道。 “我……我也不想这样,可你们不放我走,还冤枉我,我也没办法。”“长头发”有些气馁,“你们就放我走吧,别冤枉好人。”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到现在你还在巧言善变。”“尖嘴猴腮”嗤笑道,“好啊,那就让你无话可说,带上来。”他说着,向身后一招手。 身侧众人散开,两名黑衣男子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被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司机一同来送货的老四,现在老四双手被反绑着。 用手一指老四,“尖嘴猴腮”道:“小子,认识他吗?” “长头发”没说话,但却摇了摇头。 “那你认识他吗?”“尖嘴猴腮”一指“长头发”,对着老四说。 老四更是连连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你好好看看。”“尖嘴猴腮”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不用再看,我确实没见过他。”老四说着,使劲仰头,“七哥,我还奇怪,你今天为什么提前让我交货,原来你是在玩仙人跑,在栽脏陷害,想黑吃黑啊。” “好好好,你俩倒是挺默契。”说着,“尖嘴猴腮”再次一挥手,“带上来。看你老四还怎么说?” 随着“尖嘴猴腮”的话音,又有两人被押了进来,这两个被押的人也是黑衣黑裤,正是第一道关卡检查的那两个人。 这两人看到“尖嘴猴腮”,直接跪了下去:“七哥,七哥,我们错了。” “尖嘴猴腮”沉声道:“错在哪?” 两人抢着回答: “我们不该接受老四的钱。” “不该贪那二百块钱的便宜。” “不该以权谋私。” “不该失职……” “尖嘴猴腮”打断两人:“他为什么给你们好处呀?” 两人又马上抢答: “就是……就是让我们不要刁难。” “就是让我们别使绊子。” “尖嘴猴腮”哼了一声:“少扯没用的,你们认识他吗?”说着,一指“长头发。” 两人看看“长头发”,又对望一眼,然后使劲摇着头:“不认识。”“没见过。” “尖嘴猴腮”笑了,显然是被气乐的:“好啊,好啊,真是攻守同盟呀!” 老四接了话:“七哥,为了你所谓的事业,我放弃舒适的生活,一直就住在那个‘活死人墓’,给你收货。白天我就窝在那个鬼地方,晚上才敢出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做梦都是鬼判。可没想到,到头来却弄了这么一个下场。七哥,要是想收拾我,或者瞧不上我,就明说,何必玩这手呢?”” “真没想到,你老四竟然也修炼成精,竟然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了。”“尖嘴猴腮”缓缓摇头,“好啊,你们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你们心服口服。”说着,再次一招手,“进来。” 门口应声进来一个黑衣黑裤的人,正是第二道关卡检查的人,也是叮嘱老四把货送到七号库房的人。他用手一指老四,说道:“老四,你给我钱我是收了,不过我当时就报告了七哥,你还是都交待吧。” “交待什么?原来是你出卖了我,合着伙的给我下绊子,我真是瞎了眼。”说着,老四还“呸”的吐了一口。 对方道:“老四,你说让我多多关照,那你就把关照的内容讲出来吧,免的伤了和气。” 老四大骂:“屁内容,那不过是不让你们使坏,破财免灾罢了。你这个小人。” “老四,够硬气,话也硬,骨头也硬。真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人,你竟然铁了心跟我做对。”说着,“尖嘴猴腮”回头,对着身后道,“拿来了吗?” “拿来了。”一个人答着话,跑了进来。 “尖嘴猴腮”说了声:“放吧。”说完,坐到了刚刚搬来的一张椅子上。 那人领命,把手的优盘插到了屋子里的电脑上,屋里灯光也适时暗了好多。一阵操作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画面,画面是一辆集装箱车。 不多时,集装箱门打开,一个长头发的人人快速出来,一手抓着门鼻,一手把锁子挂了上去。然后此人身子一翻,几个动作后,进入了车底。 画面稍微停顿,跳到了下一个画面,还是那辆集装箱车。忽然,两条腿从车底探了出来,紧跟着一个人倒贴在集装箱门上,此人轻轻一跃到了地上,然后快速隐到了墙壁拐角处。在此人跳跃间,那头上的长头发跟着上下伏。 “行了,就到这吧。”“尖嘴猴腮”做了个手势。 “尖嘴猴腮”话音刚落,画面停止。 看到刚才这一系列的画面,老四傻眼了,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七哥,你处罚我吧。” “处罚你?为什么?”“尖嘴猴腮”反问。 老四道:“不明身份的人趁我不备,被我带进来了。” “趁你不备?”“尖嘴猴腮”冷哼一声,把头转向“长头发”,“还有什么可说?” “长头发”面现尴尬,“嘿嘿”一笑:“我……我是进来考察,准备合作。” “考察?”“尖嘴猴腮”仰天大笑,“哈哈哈……你这理由也太低级了吧?” “就是考察。”“长头发”说完,“噌”的一声,向窗户那里窜去。 “逮住他,上,都上。”“尖嘴猴腮”怒不可遏,“别让这个兔嵬子跑了。” 众黑衣人马上扑了过去。 “长头发”一看情势不妙,马上离开窗口,蹿到了货架子里,在货架子间穿行。 虽然黑衣人不下十多位,但由于地形限制,再加上投鼠忌器,五、六分钟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快,不惜代价。”“尖嘴猴腮”在一旁急的大喊,“别管东西。” “暗器”,忽然一个声音响,是“长头发”发出的。 只见“长头发”右手一扬,众黑衣人赶忙缩脖,快速向下蹲去。 就在众黑衣人低头的瞬间,“长头发”左手一扬,一点银光直奔“尖嘴猴腮”而去。 “尖嘴猴腮”真不含糊,眼见着“暗器”袭来,急忙来了个缩颈藏头。“暗器”擦着肩头而过,但是却在衣服上划了一道口子,他不由一楞。 就在“尖嘴猴腮”发楞之际,“长头发”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右手扣上了他的咽喉:“不许动。” “你……你要干什么?”“尖嘴猴腮”也不禁惊慌。 “长头发”微微一笑:“不干什么?我说过,考察、合作,有财大家发。” “嗡嗡”一阵响动,“长头发”在口袋一掏,一部手机出现在左手上。手机上跳出了几个字:“局长,没遇到麻烦吧?” “长头发”微微一笑,回了四个字:“平安无事。” “长头发”不是别人,正是经过化妆的许源县公安局长楚天齐。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赝品九哥 刹那间,情势瞬变,等众黑衣人再次抬头,已不见了“长头发”身影。转头四顾,却发现那人到了七哥身侧,便“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众人正欲动手,又急忙收住,原来那人正面带笑容,右手扣在七哥咽喉之处。 “让他们都退下,咱俩协商协商,如何?”此时,楚天齐已经收手机,一副商量的口吻。 “尖嘴猴腮”刚刚的一点慌乱已经退去,有众人在场,立刻拿出了大哥的口吻:“朋友,暗下黑手,算什么英雄?有种咱俩单挑。” 楚天齐点点头:“可以。” “尖嘴猴腮”马上接话:“好,够爷们……” “不过,不是现在。”楚天齐打断了对方,“你们群殴在先,我只得自保,只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不敢保你的人不会一拥而上,还是谨慎为妙,先小人后君子更保险一些。” “你要怎样?”“尖嘴猴腮”反问。 “我刚才已经说过,让他们退去,咱们商量商量。”说着,楚天齐把声音放的极低,几乎是耳语一样,“放聪明点,否则我让你在属下面前丢丑。” 这招果然管用,“尖嘴猴腮”一楞之际,马上换了语气:“大家先退出去,我俩商讨出结果,再告诉你们。” 众人忙道:“七哥……” “尖嘴猴腮”脸色一沉:“少废话,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对方明明害怕,在众马仔面前却又故意端着老大的架子,十足一个外强干的家伙。楚天齐不禁好笑,但他尽力忍着,还得适当允许这家伙的表演。 这次众黑衣人没再费话,倒退着绕过楚天齐二人,走出门去。 楚天齐对着众人,大声道:“诸位记住,少耍花招,你们的人在我手里。”说完,左手猛的抓住此人后背衣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对方从椅子上提了来。同时双*替后钩,关上了屋门。 就在“尖嘴猴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楚天齐挟到了屋子西北角处。咽喉在对方手,又被提着衣领,他也不能有所反应。 间有货架挡着,虽然门上有透明玻璃,但外面的人已经看不到二人所在,而楚天齐却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面情形。 没有属下在场,“尖嘴猴腮”放下虚伪,换上了一副求饶的口吻,但声音却尽量压的很低:“朋友,有话好说,何必大动干戈?” “好啊。”楚天齐回了一声,拿开了左手。 “尖嘴猴腮”不禁大喜,忙又道:“你究竟想怎么合作,想……” 没等对方说完,楚天齐忽然右手微微用力,钳住对方咽喉,同时左手捂在对方嘴上。 “你要干……”“尖嘴猴腮”大惊,哑着嗓子喊道。话到一半又忽然住口,可能是他意识到不能有失*身份,外面可是有众马仔听着,也可能是感觉到了嗓子的异样。 楚天齐快速拿开左手,缓缓的问:“感觉怎么样?” “尖嘴猴腮”只觉嗓一阵清凉,似是有东西滑进腹,不觉惊恐,忙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楚天齐挥挥左手,轻描淡写的说:“不要这么声色俱厉,只是给你吃了颗糖丸,让你润润嗓子而已。”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尖嘴猴腮”意识到,对方真动了手脚,忙道,“糖丸?你能有这么好心?” “真是糖丸。”楚天齐一笑,“只不过……”说着,忽然松开了右手。 稍微一楞,旋即“尖嘴猴腮”明白,对方双手已经拿开。他马上一反手,猛的挥拳打向对方。 楚天齐岂能被打到,稍微向后一撤,已经躲开拳风。 “尖嘴猴腮”正待抽招换式,忽然“啊”的叫了一声,躺到地上,捂着腹部,身体扭曲着。 “七哥,七哥,怎么啦?”屋外众人喊道。肯定是听见了刚才那声杀猪似的嚎叫。 “没怎么?能怎么?”“尖嘴猴腮”强忍疼痛,大声喊着。 瞬间外面没了声响。 “尖嘴猴腮”咬着牙,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我刚才话没说完,真的是一粒糖丸,只不过你要是行功运气或是动歪心眼,就会小腹疼痛。另外,你还必须定期吃一粒这样的药丸,否则,疼痛会越来越厉害,你就会深切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楚天齐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 “什么?你给我吃了毒药?”“尖嘴猴腮”不觉又一惊,便暗暗运气,想要发动突袭,以期制住对方。可是想法虽好,但却事与愿违,他只觉小腹疼痛加重,别说是袭击对方,连气都聚不来,便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饶是这样,他仍然脸色非常难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向下滚落,滚落到他的腮边,滚落到他的衣领。 楚天齐伸出右手食指,语气很冷:“别动歪心眼,只要你痛痛快快听我的,就不会受苦。” 此时,“尖嘴猴腮”已停止运行气息,感觉疼痛轻了许多,问道:“你告诉我,刚才那东西叫什么?” “真是死心眼,告诉你也无妨。名字很好记,就三个字:断—魂—丹。”一边说,楚天齐一边看着对方的神情。 “断魂……说吧,要我怎么做?”“尖嘴猴腮”脸色一下子变的更加灰白。 楚天齐道:“我说过,我也想做你这买卖,想和你合作。” 思索片刻,“尖嘴猴腮”开口说了话:“要想合作,我说了不算,得找我的大哥,只怕他未必同意。” 楚天齐忙问:“哦,你大哥是谁?为什么不同意?” “做这行不但利润大,风险也高,你一个生人,他怎么可能接受你?即使我跟了他多年,现在和他也仅是有一部分合作,好多事情他并没让我参与。别看你耍计谋制住了我,但我大哥可没那么好对付,就他那条鞭子也够你受的。‘龙头’,你听说过吗?”在说大哥的时候,“尖嘴猴腮”很是自豪。可他不会想到,在他说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悄悄打开了微型录音机。 ‘龙头’?手拿长鞭?楚天齐就是一楞,他一下子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岳江河曾经交待过,不觉心喜,试探着道:“你是说温经理?” “哈哈哈,看来你知道一点儿,不过‘龙头’并不姓温,那只是一些编外小喽啰才知道的称呼。”“尖嘴猴腮”不禁得意,“他本姓辛,叫……”意识到自己失口,他忙就此打住。 姓辛?楚天齐心再喜,微微一笑:“他叫辛长龙,对不对?” “你怎么知……你到底是谁?”“尖嘴猴腮”得意尽失,满脸惊愕。 从对方那半句回答,以及面上的表情判断,自己分析对了。楚天齐不禁大喜,甚至都有些激动。不过现在好多事还存在便数,还是要谨慎再谨慎。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本来我不愿讲,可你硬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要透露给不该透露的人,否则……”说到这里,楚天齐眼露杀机。停顿一下之后,才低声道,“疤哥,听说过吗?” “疤哥,你是疤哥?”“尖嘴猴腮”既惊愕,又疑惑。 “我说我是疤哥了吗?”反问过后,楚天齐低声道,“叫我九哥就可以了。” “尖嘴猴腮”表情一松:“这还差不多,疤哥怎能没疤呢。我没见过疤哥,那是道上的老前辈了。不过‘龙头’见过,疤哥从里面出来那天,‘龙头’还去接了。” “别‘龙头’、‘龙头’的,不就是胳膊上纹了一条小长虫吗?”楚天齐很是不屑,然后叹了口气,“哎,机缘不巧,那天不能到现场,所好疤哥倒没见怪,还专程上门见了我。”说到这里,他又话题一转,“交待一下你的底细,介绍一下你的业务吧。我想小长虫会和我合作的。” 对方竟然认识疤哥,疤哥还专程上门,是真是假?不过就看对方露的这几手,应该不是凡人。那自己还是老实说吧,如果“龙头”不愿合作,那就不赖自己了。想到此,“尖嘴猴腮”打开了话匣子: “我姓吴,江湖人称吴老七,我……” 听着对方的交待,楚天齐欣喜不已,也不禁为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他刚才对吴老七使用的手法,在今年三月份就用过,是对那个意图行刺自己的赵六用的。只不过当时用了两个步骤,先吃VC药片,后拂对方穴位。而今天他接受了上次的教训,直接来了个二合一,让对方尝到了“自食苦果”的滋味。 从现在情形来看,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其实刚才楚天齐之所以装傻充楞,就是为了制住这个带头的人,就是想从此人身上获得更多信息,就是想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的自己。否则要想逃出这个屋子并不难,要想调来大批警察支援,也不难。 …… 就在楚天齐悠哉游哉听着对方交待的时候,屋外众人却等的心焦如焚,此时屋外的队伍又壮大了好多。 七哥和那个“长头发”已经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除了听到两声大喊,再没有别的声音。听声音,那两声喊叫是七哥发出的,尤其第二声更是凄惨,不知七哥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但七哥有命在先,众人不敢违抗,同时好多人对“长头发”的手段也有所畏惧,对方动作太快,还没看清呢,七哥已经到人家手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嚷嚷来:“不能就这么等着,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有人马上喝止道:“七哥有令,谁敢违抗?” “我们就想救七哥。” “只要救出七哥,他怎么处罚我们都认了。” “对,对。” 好多人跟着吵嚷来,把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众人同时向屋门口移动着。 “咣当”一声,屋门大开,就见里面二人走了出来。 众人马上让过吴老七,把楚天齐围在当。 “不得无理,那是我的合作伙伴。叫九哥。”吴老七厉声喝止。 真合作啦?众人惊愕不已,但却不得不老实的叫了声“九哥”。 面对众人称呼,赝品九哥只是微微一笑,算做回应。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事出突然 荒野,一群黑色衣裤的人拼命奔跑着,他们在紧紧追赶前面那个身穿灰色衣裤的人。 这群黑衣人手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冲锋枪,有手枪,有大砍刀,有板斧,有棒球棒,有钢管,甚至还有梭镖、长矛。 灰衣人已经跑的精疲力尽,但那些黑衣人根本就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反而追的更加疯狂。他们一边追,一边大喊着“冲啊”、“杀啊”。 实在跑不动了,灰衣人停下*身形回头去看。只见那些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当先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掷出了手的长矛。在此人带动下,众多武器扑天盖地砸向灰衣人,此间也混有“呜呜”作响的枪子,和轰鸣声不断的大型炮弹。 灰衣人大惊,只得再次转身狂奔。那些武器也伴着他头部四周飞行,有两只梭镖头更是几乎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出现在前面,灰衣人一个健步蹿了进去,顿时所有的武器都不见了。灰衣人心一松,向四周望去,一块石碑映入眼帘,石碑上刻着两个大字——坟冢。 坟冢?这不是埋死人的地方吗,我怎么在里面?灰衣人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来。 正在此时,灰衣人眼前出现了一张脸。这张脸特别特别白,要多白有多白,一个高帽子顶在白脸上,同时白脸上还挂着一条红红的长舌头。灰衣人大惊:“勾魂鬼,你是勾魂鬼?” “我就是勾魂鬼,跟我走吧,姓楚的。”勾魂鬼说着,手的哭丧棒砸向灰衣人。 灰衣人急忙一躲,但脖子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他转头去看,抓他的人高鼻子,满脸胡子茬,穿着一个蓝大褂。便问道:“老四,你为什么抓我?” “抓的就是你。”“蓝大褂”喊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灰衣人的脖子,“去死吧。” 灰衣人尽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他眼前的“蓝大褂”又变成了那个勾魂鬼的模样。 “放开我。”灰衣人大喊一声,右手拼尽全力向勾魂鬼挥去。 勾魂鬼不见了,“蓝大褂”也不见了,灰衣人只看到四周灯光明亮,同时右手也有些生疼。 …… 楚天齐醒了,原来刚才做了一场噩梦,被人追杀的噩梦。他发现,自己左手压在前胸靠近脖子的位置,怪不得刚才梦到被人掐着脖子。再看右手,紧挨着墙壁,关节上还蹭有墙上的腻子粉,想是梦甩到了墙上。 屋子里的陈设这么陌生,这是在哪?对了,楚天齐忽然想来,这是在贼窝,是在吴老七的卧室。他猛的坐身,来到套间门口,用钥匙打开上面的门锁,推开了屋门。 套间里,吴老七仰卧在那把摇椅上,身上绑着横七竖八的绳子。同时手脚另被绳子绑住,另一头系在屋子里的那根柱子上。吴老七并没被惊动,依然躺在那里,发出“呼呼”的鼾声。 楚天齐心大定,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六日上午九点了。他们二人各自的睡觉状态,是在将近凌晨四点的时候“商议”好的。当然,吴老七是被动接受的这个建议。 当时楚天齐和吴老七二人,在那个放着盒子和药瓶的房间“友好交谈”后,去到屋子外面会见了那些黑衣人。吴老七当众告之众人,他已和“九哥”谈好,两人要精诚合作了,是合作伙伴。同时他命令众人退去,并要求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和“九哥”约谈的事。七哥有吩咐,众人自是照办,纷纷退去。 在楚天齐要求下,吴老七把楚天齐带到了这个里外套间的屋子,这个套间是吴老七平时的休息之所。这两间屋子很有意思,所有窗户上都在屋里安有类似卷帘的东西,这是吴老七为了自己的安全所做。 再次经过“商议”,“九哥”睡在外屋,吴老七睡在里屋,而且吴老七必须是被绑在躺椅上睡。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但受制于人,吴老七也没脾气,何况人家九哥这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安顿吴老七睡下,楚天齐锁好了窗上所有装置,给套间上了锁,并把外间屋门反锁以后,才上床休息。饶是这样,还做了一个噩梦,所幸只是一个梦而已。 此时,吴老七正好醒了,楚天齐马上上前为对方解开所有绳子。 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吴老七殷勤的说:“九哥,吃完饭再去,如何?” “赶早不赶晚,现在就去。”楚天齐可不敢在这儿吃饭,万一对方给自己做点手脚可就麻烦了。对方一旦得到这样的机会,可不会只给自己用那种“断魂丹”的。 知道对方戒备自己,吴老七也没强求,说了句“好的”,当先向外走去。楚天齐紧紧跟在后边。 …… 在一个黑暗角落,吴老七当先上车,楚天齐紧跟着上去,两人都坐在后排座位。刚关好车门,司机便启动了汽车。 此时,楚天齐的长头发不见了,换成了一顶带沿的帽子,眼上戴了一个“黑超”墨镜。假发套太不舒服,有好几次还差点掉了,打斗会更加不利索。其余的妆容都还留着,要尽量不让吴老七等人见到自己的真容。 汽车玻璃膜颜色很深,根本看不出去,即使能看到外面,现在也是漆黑一片。不仅如此,紧贴前排座椅隔着一层铁制挡板,把前后分成两个区域。经过这么一弄,后排位置简直就相当于后备箱一样,既不透光,也不透气,很是憋闷。但这是吴老七这里的规矩,楚天齐做为假九哥也得遵守,否则也太不像一个江湖人了。 反正有吴老七在身旁,楚天齐并不担心对方现在使坏,憋就憋点吧。他也不担心以后找不到这里,因为已经有朋友帮他做记忆了,这个朋友就安装在手机上。 刚开始的十多分钟,汽车走的很平稳,显示路况很好,但就是憋闷。忽然,厚重的贴膜亮了一些,虽然仍然看不到外面,但楚天齐明白,到有阳光的地方了。又走了十来多分,路面便颠簸来,当然颠簸的并不厉害,应该是砂石路面。颠簸了大约三十多分钟,汽车才再次平稳。在平稳的路面行走了约一个小时,汽车停了下来,同时间的挡板也升了。 刚才一直在黑暗,现在忽然一亮,楚天齐还感觉眼睛不太舒服,过了一小会儿才适应了。 “九哥,咱俩暂时分手吧,你等我消息。”说着,吴老七把一串钥匙递了过去,“你开路边那辆。” 看了一眼侧前方停着的那辆黑色“现代”车,楚天齐摇了摇手,微微一笑:“七哥,我还是喜欢开越野。” “好吧。”吴老七也一笑。 本来在半夜已经说好,两人先一乘车,然后吴老七继续驾驶这辆汽车,去找“龙头”通报。九哥驾驶另一辆车,就近找地方等消息。结果现在九哥变了卦,分明是不信任七哥,担心七哥在车上做手脚。其实,七哥又何尝信任九哥,只不过受制于人而已。两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吴老七和司机去了那辆车,楚天齐没有下车,而是直接换到了驾驶位上。 黑色“现代”启动不久,楚天齐驾驶着绿色越野也跟了上去。估计吴老七也知道对方肯定会盯稍,或是真想和九哥合作,那辆“现代”并没刻意做出甩掉尾巴举动,楚天齐毫不费力就能盯着对方那辆车。但多少也得给双方留点面子,楚天齐还是尽量与“现代”隔了一定的距离。 路上还有些堵车,两辆汽车因此走的不快,楚天齐也正好有机会观察一下外面情形。从两旁的标识看,现在是在许源县的邻县——苍南县,只是不知刚才出发地点区划归哪。 开车走在路上,楚天齐心情好了很多。 这些天因为何氏药业涉嫌造假一事,楚天齐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不但被要求回避,还遭受了各种谣言的攻击。虽然相关部门对何氏药业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进一步的所谓罪证,但何氏药业的嫌疑一直洗不掉,因为真正的造假者找不到,也没有发现造假窝点。为此,楚天齐很是着急上火,既为自己的被回避,也为何佼佼牵涉其,更为此案不能破获而恼火。 正是由于不得不回避,也更是因为要急于破案,楚天齐这些天才把精力放到了此案上。虽然不能正面参与此案,但他反倒多了好多独立行动的时间,只是辛苦没少下,却没有什么效果。 有时事情就是奇怪,没想到在去医院看望何喜发时,有了意外发现,也才有了这几天的经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曙光已经出现,相信不用太久就应该会有收获。 正在想着事情,忽然几个画面映入眼帘,先是一辆大巴挡住视线。待大巴刚过,就换成了两车相撞的场景,其有就一辆黑色“现代”车。 事出突然,暗叫一声“不好”,楚天齐找地方停好越野车,然后快速奔事发地点而去。刚才找车位加上徒步赶到,等他到了事发现场的时候,已经离事发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他看清了那辆事故“现代”的车牌号,正是吴老七乘坐的那辆。 救护车适时赶到,医务人员把伤者抬了上去。楚天齐看到,第一个放在担架的那个人尖嘴猴腮,体形瘦小,额头上有鲜血。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何去何从 来到僻静处,楚天齐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他这是刚从苍南县人民医院出来,刚刚看过吴老七。 从十二月六日发生车祸,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天,在这几天,楚天齐每天都会至少来一次医院,来看吴老七的情况。当然,他每次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观察。 在发生车祸那天,楚天齐直接打出租,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他亲眼看到,吴老七被直接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在这几天悄悄观察,他了解到,吴老七和那个司机都一直处在危险期。只是在刚才来的时候,发现吴老七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却仍然没有醒来。 吴老七昏迷不醒,怎么办?难道多日的努力就白费了吗?楚天齐不禁皱了眉头。 从十一月七日被要求回避假药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这期间,先是在县公安局班子成员会上,张天彪拿楚天齐和何佼佼的关系说事,以所谓的群众来信为由,提出了公务回避。虽然其他班子成员有人明确反对,有人模棱两可,但是经张天彪这么一闹,楚天齐就已经没法再直接参与此案了。 紧接着,十一月八日,在县政府党组会议上,财政局长向阳发难,也是说楚天齐和何佼佼的关系。然后,相关部门适时提供了所谓退回群众来信的数量:四十八封。楚天齐再次被县长牛斌要求回避,这是两天的第二次,他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会场。就在楚晓娅为其辩解时,不早不晚就有人送来了二楚吃饭的照片,不但楚晓娅无法再为其说话,就连她也相当于被要求了回避。 这还没完,十一月九日,周子凯也打来了电话。虽然周子凯说的不甚明了,但主要意思是传达给了楚天齐:市局也收到了信和照片,市局请你“休息”。只不过没有明确下,只不过说的婉转一些,其实就是被事实停职了。 三天三轮攻击波,楚天齐根本没有不回避的道理,也没有继续插手的理由。于是他选择了以退为进,明着不再参与,也似乎暂时不理政,但暗地里却加紧了对假药案的调查。 经过多日的努力,现在终于理出了一条线索,而吴老七就是这条线索的重要一环。 在一个多月前岳江河的交待,第一次出现了“温经理”三个字,接着又有六人也供出了此人。但众人只知道这个人是上家,只知道这人是为何氏药业工作,也正是这个供述,点燃了楚天齐被回避的导火索。 就在十二月二号那天晚上,楚天齐在跟丢老四的时候,何佼佼打来电话。在电话,何佼佼说出了怀疑对象辛长龙。她是根据楚天齐说的温经理身高,以及辛长龙所做过的事猜测的。据何佼佼所说,辛长龙曾经在何氏药业工作过,在此期间因为偷窃公司财物被开除了。 正是从吴老七的交待,楚天齐确认温经理就是“龙头”,就是辛长龙。这让楚天齐大喜,他意识到,只要抓住辛长龙并得到口供,那么好多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这才有了三天前吴老七提前通报,要把九哥引荐给“龙头”一事。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吴老七却突遭车祸,致使这条重要线索忽然断。 如果没有吴老七的引荐,自己就找不到辛长龙,找不到辛长龙的话,这一段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还会招致更大的麻烦。对于这个道理,楚天齐再明白不过。可吴老七遇车祸已经三天,虽然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不知何时醒来,这又奈何? 想到那天的车祸,楚天齐的疑惑不禁又再次升。如果那天自己驾驶那辆黑色“现代”,那么车祸能避免吗?这个车祸发生的太巧,让楚天齐不得不怀疑,怀疑这并不是偶发。可同时另一个疑问又来了:如果是吴老七针对自己设计的,那么临时换车的信息,应该能够及时通知出去,这个车祸又怎么会发生呢? “到了。”司机停下汽车,回头说到。 楚天齐赶忙收思绪,付过车费,下了汽车。 想其它的都没用,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楚天齐拿定主意,迈步而去。 …… 下午下班后,县长秘书明拜仁刚回到住宅小区,正准备上楼,手机却响了。他一边走向单元门,一边取出手机。 看到手机上面的号码,明拜仁赶紧收住脚步,挂断来电。然后匆匆走出小区,到了一个僻静之地,四顾一番后,他回拨了刚才那个号码。 手机里响了两下回铃音,接着传出一个声音:“执法部门一把手连日脱岗,而且和涉案企业关系密切,怎么就没人管呢?照这样下去,怕是整个政府工作都要瘫痪了吧?”这个声音非常怪异,显然是做了变声处理。 明拜仁陪着小心,道:“我知道,我已多次反映过此事,为此还联合了其他几个人,他们也没少讲。可是县里有好多人态度暧昧,还有些人坚决反对,这需要平衡,也须有个过程,所以……” “少给我甩官腔,我工作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腿肚子转筋呢。想拿这话唬我?没用。我告诉你,这事必须有人管,否则我让好多人吃不了也兜不走。懂吗?”对方说话很不客气。 “懂,懂懂,我尽量去争取,我找……”明拜仁继续陪着小心。 对方打断,道:“又在哄我,还什么尽量?就一周之内,明白吗?” “一周时间,其实也就是五天。您也知道,政府部门办事太拖沓,这程序那程序的。要不这样,两周怎么样?”明拜仁和对方商量着。 “少费话,最多十天。否则,哼哼……”对方有些不耐烦,“你是人们公认的明白人,应该不会犯傻吧?” “我……”刚说了一个字,明拜仁便收住了话头。他说再多也没用了,对方早挂断了手机。 收手机,明拜仁自语着:“十天?十天能干个屁?”说到这里,他马上右手捂嘴,然后警惕的四外看了看,才放下右手,长嘘了一口气。 稳定一下情绪,明拜仁向小区走去,一边走一边盘算:十天?今天是九号,十天后就是十九号,去掉周末两天,再…… 不行,时间紧迫,得赶快说。想到这里,明拜仁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手机很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声音:“什么事?快说。” 明拜仁一怔:怎么这么正式?旋即他明白过来,肯定说话不方便。于是,长话短说:“我晚上去你那里汇报工作。” “晚上,我可能……”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犹豫 明拜仁暗暗冷笑:装什么装?他马上换了一副腻歪歪的口吻:“不嘛,我就要陪你,就要……咯咯咯……黑……” “先这样,招商细节再详谈。”手机里的声音很急,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看着挂断的手机,明拜仁冷哼道:“老东西,还想跟我拿捏?不过你还真狡猾,还扯出一个什么狗屁招商细节。招商?招你奶奶个嘴。”一边骂着,明拜仁一边向小区走去。 …… 坐在沙发上,楚天齐双臂环于胸前,沉思着。 从回到宾馆,楚天齐就一直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可是想了好几种办法,又都觉得不妥。 本来自己是想着通过吴老七的引荐,与辛长龙见面,先套出辛长龙一些底细,或是发现一些自己需要的证据。然后再忽然出手,制住对方。可现在吴老七成了那样,这个最佳方案就泡了汤。 刚才那个方案,不但相对稳妥,制胜把握大,而且能让自己找到辛长龙。如果没有吴老七的引荐,自己别说是抓住那小子,就连对方的藏身之所都不得而知。当然也可以出动警察,先抄了吴老七那里,然后再审出需要的口供。可如果这么一弄的话,怕是辛长龙早成了惊弓之鸟,早不知道躲哪去了。要是辛长龙这次一旦成功逃脱,那要想抓到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恐怕还没等到抓住人,自己已经被迫放弃了好多东西。因此,强攻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以,不能使用。 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可辛长龙躲在哪呢?自己现在没有一点线索。那小子能使用多个称呼,而且对自己下属都防备甚严,就一定是个狡猾之徒。要找到其巢穴,谈何容易? 正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哥们。” “哥们,这几天有进展吗?”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进展呢?我都被骟了。这当然是他的心里话,不能如实去讲。于是他舒展眉头,轻松的说:“又有了一些新线索,但还需要进一步深挖。” “哦,那好吧,我先向俞头去汇报一下。”雷鹏停顿一下,又说,“哥们,别着急,慢慢来,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打扰你了。” 手机里没了声音,楚天齐知道雷鹏已经挂断了。虽然好哥们说是不着急,但那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能不着急? 好哥们着急,自己也着急,又找不到辛长龙,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难道真要铤而走险?还是好好计议一下吧。想着想着,楚天齐眉头又皱了来。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真是大新闻吗? 许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在台历上记下几件事项后,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日期,自语道:“十三号了。”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进来。”说着话,曲刚坐直了身子。 屋门推开,张天彪走了进来。 进屋后,张天彪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左右看看。 见屋里没有旁人,张天彪径直坐到曲刚对面椅子上,神秘的说道:“曲哥,有个新闻听说了吗?” 曲刚看着对方,不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新闻,你不知道?”张天彪显得很奇怪。 “张局长每天都是忙一些大事,在你眼里,什么事才算大新闻呢?”曲刚讥诮的说着。 张天彪倒是没有挑理,而是陪笑说道:“曲哥,那事是我做的欠妥,但我对你绝对是忠心不二。今天这个新闻……” 曲刚摆摆手,打断对方:“张局,我手头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工作那么忙,要不先回?” 张天彪岂能听不出对方的意思,但他只是脸上稍现尴尬,便马上说道:“我等着,等你忙完,我再说。” 曲刚没再说话,而是拿出笔记本,随便翻了翻,然后盯着一页内容看了来。其实他这就是做个样子,就是在晾对方,就是要给对方难堪,因为他对对方有意见。 自从上月初张天彪上演逼宫戏码后,曲刚就对张天彪有意见,而且意见很大。他怪张天彪做事前不和自己商量,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也怪对方做事乖张,总是没事找事。 本来曲刚想着通过合作方式熬走楚天齐,并得到对方的推荐,以期和平晋级一把手。他这个想法也是逐步形成的,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因素。也是他综合分析楚天齐这个人,反思最初与其争斗的过程与结果,并考虑自己所处形势而做出的决定。 最初的时候,曲刚对楚天齐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奉。以自己堂堂三十多年的老刑警,怎么能瞧上一个年轻呢?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和自己儿子岁数差不多,而且竟然没当过一天警察。而就是这个嘴上没毛的后生横插一杠子,才让自己十拿九稳的晋级之梦破碎。曲刚又怎甘心寄于此人之下,又怎甘心任其吆来喝去?所以他要给这小子下马威,要赶走这小子,让这小子知难而退,把局长位置让出来。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本来自以为收拾对方就是小菜一碟,谁曾想老鹰还真让小家雀啄了眼。在一次次主动发的进攻,曲刚不但一次都没沾到便宜,而且还连连败退,权力受限好多。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服,认为那小子侥幸,认为那小子运气好。 可是后来,曲刚的看法慢慢变了。他发现楚天齐这个小年轻,虽然没当过一天警察,可是对于警察的好多业务并不完全陌生,甚至在有些方面还知道的挺多。不但如此,这个小年轻还有好多出乎自己意料之处。仅仅从政四年,这小子做事竟那么老到,酒量就那么惊人。尤其那甩手三枪的水平,连自己这个摸了半辈子手枪的人也自愧不如。 既然斗不过,那就暂时忍一忍,让一让。在忍让的过程,曲刚发现,这个楚天齐也并不是咄咄逼人,相反还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和尊重。这小子不得了,既有城府,也有胸怀,说不准还有什么过人之举,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后来,当曲刚知道周仝是楚天齐党校同学,也知道周子凯和楚天齐是忘年交后,他意识到,楚天齐在暗地里肯定还布了许多局,只不过是自己看不出来而已。 在今年,曲刚还发现,县长牛斌也靠不上,也许关键时刻还会把自己一脚踢开。与其混到那个地步,不如及早提前自救,于是他找到了自认最好的办法,与楚天齐合作。果然,在配合楚天齐工作期间,他尝到了甜头,不但被重用,有些权利也回来了。可就是这个张天彪老是给自己生事,总是挑衅楚天齐,让曲刚不得不多次给其擦屁*股。 一开始的时候,曲刚认为张天彪那就是因为性格太直,和自己当初一样,心里别不过那道弯来。可这次张天彪竟然利用“公务回避”逼楚天齐,而且向自己解释的理由也很牵强,这让曲刚不得不怀疑。怀疑以前对张天彪看走了眼,怀疑张天彪可能搭上了别人的船,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只不过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所以他既没有彻底和张天彪闹掰,但却也没给张天彪留情面,总是对对方冷嘲热讽。 见曲刚半天不说话,而又总是盯着一页内容看,明显就是要晾自己,而且还不知道要晾到什么时候。于是张天彪“嘿嘿”一笑,伸手合住了对方的笔记本,嬉皮笑脸的说:“曲哥,看的时间太长了,休息一下,还是听我说说那个大新闻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自己总给张天彪打圆场,可张天彪竟然不领情,对自己还冷嘲热讽。现在自己给他脸色,他竟然态度好的出奇,看来人就不能惯。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张天彪可没管这些,而是继续说道:“大新闻发生在苍南县。前天晚上,在苍南县城,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拿长鞭的人,自称是‘龙头’。这个人说要单挑苍南县所有江湖人,要让这些江湖人奉自己为老大,否则就要逼其退出苍南县。人们以为那是一个醉鬼,可是昨晚竟然又出现了,几乎还是说的同样的话,而且口气更大。你说怪不怪?” “见怪不怪。”曲刚沉声道。 张天彪又说:“本来做为一个混社会的人,就应该低调一些,就应该躲开政府,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这人倒好,不但大声喧哗,还口出狂言。他就不怕警察出手,不怕江湖人群而攻之?对了,我好像听说许源县江湖也有一个叫‘龙头’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曲刚一语双关,“每个人都应该找准自己的位置,都应该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曲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也想好好工作。可现在连一把手都找不到,好多工作根本没法办。”张天彪报怨着。 曲刚“嗤笑”一声:“你不是让人家回避了吗?” “曲哥,那不是我叫的,而是县政府、市局要求的,是群众的呼声。”张天彪显得很无奈,“另外,只是让他回避案子,又没让他无故脱岗,不处理工作。” 曲刚道:“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人家自从到这工作,几乎就没休过周末,就是现在补休个二、三十天也正常。何况人家已经让厉剑代交了请假条,时间也不过两周而已。” 张天彪哼了一声:“请假条?我看那就是他让厉剑捣的鬼。六号那天,我就没见到他的人,九号厉剑才交了一个纸条,而且还是厉剑代写的。我看八成这里面有猫腻,还不见得去干啥了呢。” “六号是星期五,临时出去一天,需要写假条吗?七、八号休息,那就更不需要说了。再说了,局长去哪,还需要跟副局长请假吗?管好自己就行了。”说着,曲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张天彪红着脸站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曲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摇摇头,走出了屋子。 “大新闻。”看着关上的屋门,曲刚自语道。 其实,“龙头”现身一事他也听说了,听说那个人个子挺高,胳膊上还纹了一条蛇,那蛇头还很大。他也觉得奇怪,奇怪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做,甚至奇怪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龙头”。同时,他也想到一件事,想到了岳江河供出的那个“温经理”。 此“龙头”是彼“龙头”吗?“龙头”和“温经理”有什么联系,是一个人吗?曲刚犯了嘀咕。 …… 就在曲刚伤神的时候,楚天齐却睡了美美一觉,拿过手表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这一觉可是从凌晨睡的,竟然睡了整整十多个小时。他太困,太缺睡眠,太需要大补几个小时了。这一觉不但睡的香,而且还做了美梦,梦不再是被追赶的场景,而是鸟语花香、美女成群。 伸了几个懒腰,楚天齐从床上来,到了地上。又伸了伸胳膊腿,他觉得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看来“养精蓄锐”这个词说的真形象,他现在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即使连着两夜不休息,也肯定没问题了。 “咕噜噜”,肚一阵响动。 楚天齐一笑,他知道人是铁饭是钢,该补充一些钢了。想到这里,他稍微收拾一下,走向门口。 就在楚天齐刚要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从门外酒店走廊里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他忙又停下了动作。 门外的对话继续: “听说没?这两天有个大新闻。” “就是那个所谓‘龙头’现身的事?还称什么江湖人?我看顶多就是个混混。混混敢那么明目张胆?八成是假的吧。” “有人可是亲眼见了,说是……” 对话的声音渐渐远了。 “大新闻,真是大新闻吗?”楚天齐微微一笑,自语着,走出了屋子。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引蛇出洞 繁星漫天,寒风呼啸。 一个瘦高的黑影行走在苍南县城北,正一步步向最北端的鸡冠山而去。 时间已是后半夜,街边的路灯全都停止了工作,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片黑色调。伴着天上的星光,如果有人当面遇到这个黑影的话,那肯定会被吓一跳的。因为这个黑影太高了,而且帽子还遮住了大半个脸颊,如果再配一个大高帽和一条长舌头的话,那不就成了传言的勾魂鬼了吗?所幸的是,街上没有其它行人,黑影也没有大高帽和长舌头,而且他还故意靠边行走着,似乎在有意躲避行人。 一排排民房已经被甩在身后,身旁只剩空旷的原野。黑影站住身形,抬头看去,一个黑乎乎的暗影出现在前方,他知道那就是鸡冠山。 在驻足的同时,黑影也没忘侧耳倾听了一会,然后才继续迈步向前。这次的步履明显要慢,也似乎沉重了一些。就是这样的速度,十多分钟后也到了山脚下。 黑影再次停下脚步,抬头看去,那个大暗影的形状的确很像一只大公鸡的冠子,唤做鸡冠山倒很合适。其实鸡冠山就是一个大土包,他白天的时候曾经专门到这里探看过。只不过当地是平原地区,即使只是这么一个土包,也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才被称之为“山”。 暗吸了一口气,黑影抬脚向山上走去,这次的脚步要更重一些,能够听到“咚咚”的声响。随着越升越高,风也越来越大,“呜呜”的风声淹没了“咚咚”的声音,也增添了几多诡异。 来在山顶,黑暗之色又淡了许多,这是由于身在高处,少却了周边景物的遮挡。也可能是离天又近了一些,星光也显得更亮的缘故吧。 盯着前面的小树林看了一会儿,黑影说了话:“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虽然风声不小,但在暗夜里,黑影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可是黑影连说了三次“出来吧”,那个小树林也没有任何动静,周边也没有出现人影。 黑影沉声道:“没到山脚下你就跟上了我,难道准备继续跟下去?还是出来见个面吧。” “哈哈哈……”一声大笑从身后传来,“冒充别人,败坏人家的名声,竟然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朋友,是你约我到这里来的吗?”黑影说话时并没有回头。 那个声音再次在身后响:“从十一号开始,到今天已经正好一周,你每天都冒充我招摇过市,我当然要约你一约,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黑影依然没有回头:“我首先要纠正你三*点:一、我没有冒充谁,我就是我;二、现在已经是十八号凌晨,从十一号算,已经是第八天;三、我只是在十一和十二号两天出现过,再有就是今天,出勤率是八分之三,并不是像你说的‘每天’。另外,我今天之所以来赴约,就想看看是谁自作多情,大言不惭的约战。我想问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贴那个狗屁告示,这不是给警察把柄,故意害我吗?” “哼,好小子,真是无耻之极,做了丑事不算,竟然还要倒打一耙。”声音未落,一股劲风袭出。 “想偷袭?”黑影说话同时,身形向前一纵,身后那条鞭子落空了。 “好小子,够狂的,竟然不回头。”话到鞭到,那人也欺身向前,奔黑影而去。 黑影依然不回头,也没有出手反击,而是不停的闪展腾挪,躲避着偷袭。 “你为什么不回头?”话音刚落,一条人影落到黑影面前。 黑影这是故意让对方现身,否则对方不可能能够跳到前面来。 站在黑影面前的人,也是一条黑影。但这条黑影并没有戴帽子,而是留着一头长发,长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抓髻。和先前黑影比来,他的身高要矮一些,但也有一米八以上,而且体形壮了好多,和对面黑影形成极大反差,一胖一瘦。他一提手长鞭,指着先前黑影喝道:“说吧,为什么冒充我?” “你是谁?”瘦黑影道。 “我是‘龙头’辛长龙。”胖黑影说着,猛的撸了左胳膊的衣服。 瘦黑影看到,对方左胳膊上纹着一条蛇,蛇头很大,吐着红信。看到这个图案,他哈哈大笑来:“你也敢称‘龙头’?不过是只小泥鳅而已,看看我这是什么?”说着,他也撸了左胳膊。 “什么?你什么都没有。”胖黑影的确什么也没看到,他觉得受到了愚弄,猛的一甩手鞭子,奔向对方,“找打。” 瘦黑影没有躲闪,而是就那样两眼看着鞭影奔自己而来,直到鞭影堪堪击到头顶的时候,他忽然探出左手,猛的抓到了鞭梢。 “给我。”胖黑影大急。 “给你?可以,那你先交待,你到底是谁?”瘦黑影冷声道。 “我是‘龙头’辛长龙。”胖黑影一边说话,一边猛的去撤自己的鞭子。 瘦黑影冷哼道:“你不是辛长龙,你胳膊上的那条小泥鳅是专门给我看的,否则你不会专门做一个夜光的。另外,辛长龙也不是一头胖猪。所以我没有还手,因为你根本不配。”说到这里,他猛的一松手。 正使劲儿拽着鞭子,不想对方突然松手,胖黑影没有任何准备,身子猛的向后倒去,“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妈的,你找死。”胖黑影从地上爬将来,再次扑向瘦黑影。 饶是胖黑影使出浑身解数,却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反而还被对方连连击倒或是踹在地上。 再次击倒对方,瘦黑影冷声道:“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滚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胖黑影挣扎来,本已做好再次挥鞭的动作,听完此话,楞了一会儿,转身向那片树林跑去。 呜呜的风声替代了打斗的声响,那个胖黑影彻底隐入黑暗,现场只留下瘦黑影孤零零的身形。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多分钟过去,再没有一个人出来。 瘦黑影忍不住对着那片树林喊道:“有种就出来,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 “算什么好汉?”喊声很响,可那片树林没有任何回应,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瘦黑影慢慢向前移动,走向那片树林。虽然仍没有人出来,但他能感受到,杀气却越来越重了。 走了几步,瘦黑影停下*身形,再次喊道:“好吧,既然你们想做缩头乌龟,那我就成全你们,走了。”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去。 “咻”、“咻”几声传来,夹杂在呜呜的风声,几不可闻,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 但瘦黑影不是一般人,而且他刚才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在疾步快走的同时,一直都直耳朵听着。听到“咻咻”的声响,明白是暗器破空的声音,他左耳快速动了几下,身形侧着划向右边。 几股劲风从身侧略过,不多时响金属落地的声音。 就在暗器落地的同时,瘦黑影也已滑出五米多,可是还没等他身形站稳,暗器破空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声响显然来自左右三个方位。来不及细想,瘦黑影猛的一提丹田之气,腾身形,拔到半空。 带着“咻咻咻”的声响,几点寒星从脚下掠过。 瘦黑影身形从高处开始下落,就在脚刚沾地的当口,又是多点寒芒从身后袭来,听“咻咻”声明显要快的多。这次瘦黑影没有跃,也没有再滑向一侧,而是右手在腰间一划,一条皮鞭便握在手,皮鞭的一头坠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件。他头也没回,仅凭着听声辩位,甩右手皮鞭向身后挥去。“叮当”一阵响动,所有寒芒都落到了地上。 瘦黑影收招换式,刚刚转身回头,却见三*点寒芒已经迎面袭来。怎么会没听到声响?脑意念电转,手皮鞭挥出,“当当”两声,两点寒芒消失,但仍有一点寒芒奔向面门。 “啊”一声惨叫,瘦黑影“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打啦,打啦!”树林方向发出欢呼声。 欢呼过后,却没有人立刻走出来。 过了十多分钟,才有五人从树林走向瘦黑影倒地之所,五人边走边说着话: “我道这小子有多大能耐,还能躲过咱们五人的联手?” “不能这么说,这小子能躲开咱们好几次偷袭,已经很不简单了。” “是,‘龙头’说的是。” “这小子这么多天冒充‘龙头’,究竟是什么来头?究竟所为何事呢?” “看看便知,撬开他的牙关,他就什么都说了。” 五人说笑间,已经来到瘦黑影近前,只见一点寒芒钉在瘦黑影的脸上。 其一人道:“龙头,怎么没有流血?” “是吗?”另一人答了话,“奇怪。” “怪”字还没说完,只能瘦黑影左胳膊一抬,几点寒星袭向五人。 “不好。”几人急忙左右一闪,躲避袭击。 紧接着,“咻”的一声,瘦黑影脸上寒芒忽然弹出,只奔五人的间之人,此人也是一个瘦高个,只是要比地上躺着的瘦黑影低上一些,而且头上也系了一个抓髻,和那个胖黑影的抓髻差不多。 本来以为对方已经在己方五人三轮袭击招,不曾想对手先是左手发暗器,逼开自己身侧四人,现在忽又吐出叼在口的飞刀。此时想要完全躲开已经不能,只得急忙一甩头,同时挥左胳膊去挡。脸是躲开了,但飞刀却钉到了他的左胳膊上。“啊”一声大叫,此人兀自喊道:“你诈死。” “不,引蛇出洞。”话到人到,瘦黑影已经从地上弹,到了对方身侧。右手掐着对方咽喉,左手“刺啦”一声撕开对方刀口处衣服,一个浸着鲜血的蛇头图案出现在飞刀下。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迫不及待 十二月十八日上午,县政府会议室,政府党组成员会正在召开。 参加今天会议的有县长牛斌、各位副县长,以及两名党组成员:县财政局长向阳和县发展计划委主任。唯一缺席的是另一名党组成员: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 会议已经进行到尾声,牛斌环视室内众人,并刻意盯着楚晓娅,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他重重咳了两声,说道:“刚才,政府党组给了大家充分民*主,讨论对楚天齐同志是否停职的问题。各位党组成员也很好的运用了这份权利,发表了各自的见解。大家的发言各不相同,各有侧重,总体来说,不同意的只占少数。根据大多数人的意愿,决定对楚天齐同志做停职处……” “牛县长,这样做不合理,我不同意。”忽然一个女声响,打断了牛斌的话。 人们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因为现场只有一位女同志,不是楚晓娅还能是谁?而且她也是刚才明确表示不同意对楚天齐停职的唯一一人。 牛斌的脸顿时拉长了,脸上肌肉动了几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而且还挂上了一抹笑容。他拖着官腔道:“小楚县长,我知道你和楚天齐关系不错,但我们县政府是国家机构,我们是人民公仆,做一切事情都要公字当先,而不能以公废私。做为一名党的干部,做为政府班子成员,我们国家机构实行什么制度,你应该知道吧?” “牛县长,我们国家机构实行民*主集制。民*主是集的基础,只有充分发扬民*主,才能达到正确的集;集是民*主的指导,只有实行高度集,才能实现真正的民*主。宪法尤其强调,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要坚决防止和克服违反民*主集制原则的个人独断专行现象。”楚晓娅回答的不卑不亢。 “楚县长背的还挺熟,不过你最后那句话,应该是这么表述的:宪法强调,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要坚决防止和克服违反民*主集制原则的个人独断专行和软弱涣散现象。”牛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声音也冷了好多,“不能百分之百背诵,还情有可愿,可是在执行时却要断章取义,那就是错误的,是非常不可取的。” 让楚晓娅意外的是,看来没多少墨水的牛斌,竟然能挑出自己的语病,这是她没想到的。她本来只是想通过“独断专行”四字,来阻缓对方的决定,不曾想却让对方扣了一顶断章取义的帽子。自己既不能辩解,更不能认可这个评语,楚晓娅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对。 牛斌得理不让人,继续给对方普及着原则知识:“正因为民*主是集的基础,我刚才才充分发扬民*主,让大家畅所欲言了一番,其实我们开会历来都是这样的。但集更是民*主的指导,只有实行高度集,才能实现真正民*主。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要少数服从多数,而不是少数凌驾于多数。刚才只有你一人和大家意见相左,表态不同意,这只占全体成员的十三分之一。你是党的干部,是体制的一员,根据民*主集制原则,你有意见可以保留,但必须要服从大家的决定。” 经过刚才短暂的调整,楚晓娅已经理顺了思路,她微微一笑:“感谢牛县长点拨,以后我一定努力学习,提高理论素养和执行能力。” 牛斌暗哼一声:一个小娘们,还骚的放不下你了。怎么样?还不是得给老子低头? “只是,在今天这个会上研究楚天齐同志停职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楚晓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要观察一下众人表情。 听到楚晓娅的这番言论,好多人都面现惊愕之色。当然有人不禁是惊讶,更多的愠怒。 楚晓娅继续道:“首先楚天齐同志的职务不是许源县政府任命,而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和市人大分别任命的,因此县政府没有对其停职的权利。其次,刚才以所谓‘楚天齐同志脱岗数日’为由,那就更滑稽了。我记得,十一月八日那天,仍然是在这个会议室,仍然是在党组成员会上,我们曾经逼着楚天齐同志回避的,现在却说他‘脱岗’,岂不可笑? 另外,据我所知,楚天齐同志在被要求回避假药案期间,并未耽误他自己的份内工作,就是近几天不在岗,也由局办公室副主任厉剑同志代交了事假条。因此,在这样的会上,研究楚天齐同志是否停职是荒唐的,也是在以践行民*主集制为由,行践踏民*主集制之实。” 楚晓娅的这番话可够重的,帽子扣的足够大,现场目光全部集在她的身上。尤其牛斌双眼已经渐渐眯了来,两道寒光就隐在其,随时要射*出的样子。 “退一万步讲,即使在有权研究楚天齐是否停职的场合,但像今天这种所谓的民*主也是假民*主,更是曲解‘集’二字的本意,行霸权之实。没错,刚才是只有我一人明确反对,但没有站出来反对并非代表赞同,有好多立场坚定的同志是在以沉默表示不赞同。如果要是让赞同的举手,我相信人数也不会很多,应该不能过半,更别说三分之二了。我怎么感觉这结论下的太早,有些迫不及待呢?”说到这里,楚晓娅停了下来,面带笑意的看着牛斌。 这不是挑衅吗?一个排名靠后的挂职副县长,竟然敢对政府一把手如此讲话,是不想混了吗?还是她和楚天齐真有什么猫腻?大多数人都很疑惑。但有一点,要是现在让他们对楚天齐停职表态的话,他们肯定不会举手赞同。楚晓娅的大帽子可是扣在那了,谁没事愿意自戴一顶?且看牛斌如何应对吧,众人目光从楚晓娅转向了牛斌。 牛斌的脸色非常难看,一边暗骂着“骚*货”,一边想着驳斥对方的措辞。见对方正挑衅的看着自己,他强压怒火,说道:“小楚县长不愧在省里机关待过,这扣大帽子的本事就是比我们这些县里人牛。本来有些话我不准备说的太直白,但小楚县长竟然如此强词夺理,那我不妨明说吧。种种证据表明,正是由于楚天齐以多种方式阻挠,假药案才迟迟没有进展。当然,只是以他一人的能力未必能做到,这其还有个别人在帮着他做。” 牛斌这番说辞,也很厉害。他首先用一句话,在楚晓娅和众人之间划了一道界线,暗示你这个省里下来的人,在压我们这些县里人,你和在座各位不是一个战壕的。经他这么一离间,便堵了好多人的嘴,如果要是想帮楚晓娅的话,那就是和大家为敌。然后他又给楚天齐扣了阻挠办案的帽子,并影射楚晓娅在“助纣为虐”。 楚晓娅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尽管牛斌的话说的很重,可她并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现,最码表面很淡定,而且对对方的话似乎很是不屑。 “诚然,我们不能直接对楚天齐停职,但是对一个下属局长履行监管责任,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今天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征询所有党组成员的意见,待形成统一决定后,反馈到市公安局,由公安局再向上级进行反映。”说到这里,牛斌冷冷的道,“小楚县长,有什么不妥吗?” “叮呤呤”,铃声响,是牛斌的手机,也只能是他的手机。在这种情况下,副职们都会调成振动或静音的,只有他会搞特殊。 拿过手机看了看,牛斌举着手机,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市局周副局长的电话,肯定也是为这事。”说着,他蔑视的看了楚晓娅一眼,那意思很明确:怎么样?市局都问了,你还能怎么的?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 一辆越野车缓缓停在路边,整个车厢里只有驾驶位坐着一人。此人头戴大帽沿帽子,鼻梁上架着大号墨镜,一身灰色衣裤。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好多人称之“脱岗多日”的楚天齐。 停稳汽车,楚天齐拨打了一个号码。 不多时,电话通了,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大局长,有什么指示?你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我没你说的那些神通,现在正往县城赶。”楚天齐一笑,“谢谢你的仗义直言,否则我就被停职了。” “咯咯咯……”楚晓娅笑声传来,“好小子,你的密探真是无处不在。我们这儿刚散会,你就得到消息了?老实交待,谁是你的卧底?” “嘿嘿,还能有谁?你呗。”说完,楚天齐笑了来。 “去你的,少拿我开涮。”嗔过之后,楚晓娅继续道,“我其实就是说了些实话,什么作用也没到。主要还是市局周局长及时来了电话,明确表示不同意。否则,对你停职的建议,怕是马上就报到市里了。” “不必谦虚,要是没有你的仗义直言,怕是根本等不到周局长来电,就已经散会形成件了。谢谢你!”楚天齐说的很真诚,“回去后,我请你吃饭。” “还是算了吧,没等正式吃饭呢,怕是偷拍照片已经出来了。”刚说到这里,楚晓娅声音低了下来,“我这里来人了,再见。”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刚结束与楚晓娅的通话,手机“叮咚”响了两声。楚天齐一看手机屏幕,上面跳出了几个字:老师,到哪了?我们马上就到局里了。 楚天齐立刻回过去信息:正在赶回去的路上,估计还得一个小时到单位。千万不能让那小子跑了,也不能发生其它意外。 信息发过去不久,又一条信息回了过来:明白,我亲自安排。 收好手机,楚天齐再次启动了汽车。想到听说的政府班子成员会上的事,他忍不住道:“有些人迫不及待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抓到重要嫌疑人 辛长龙已经观察了这里好久,但屋子陌生,环境也陌生,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这不禁让辛长龙怀疑,怀疑自己是在梦。 可是双手明明戴着手铐,脚上也戴着脚镣,挣也挣不脱,左胳膊又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下的伤口也还在不时做疼。这一切又是那么真实,真实的根本就不是梦。 之所以怀疑自己在做梦,是辛长龙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那个人制住?又怎么会被带到这里? 辛长龙记得,从十一号那天开始,手下人多次报告,有一个人在晚间冒充自己,出现在苍南县城街头。每次那人都自称是“龙头”,而且左胳膊纹着大头蛇,手里也拿着一条鞭子,而且大言不惭要打服苍南县所有江湖人。他明白,对方多次以“龙头”身份出现,就是在给自己找事,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让自己得罪所有苍南县江湖人,逼着自己现身。 虽然意识到对方这是卑劣的激将法,但辛长龙却不得不应战。否则,为之倾注的大量心血都会付之东流,多年打拼出的局面也会不复存在。即使有些人明白这是栽赃陷害,却也会牵怒于自己,让自己不但在苍南县无法立足,就是整个河西江湖也会容不下自己。 为了荣誉,为了自己的江湖地位,辛长龙不惜一战。因此他才在昨晚让人给对方下了战书,约对方到鸡冠山一战。 既然不得不应战,那就必须有所准备。于是辛长龙不但派人在暗监视那个假“龙头”,而且在鸡冠山也提前布下了埋伏。 当听到手下报告对方一人前来时,辛长龙很是惊讶,惊讶对方没有带帮手,怀疑对方的帮手可能还在暗处。 在自己那个替身和对方交手的时候,辛长龙再次得到汇报,那人确实是一人前来。他不禁佩服对方有胆量,同时也对对方的狂傲很是不屑。他一直奉行“笑到最后才是英雄”,逞一时之勇,只配做匹夫。 虽然不屑于对方,但辛长龙并未放弃对对方的警惕,不但随时关注对方有无帮手出现,而且让自己的替身一直在和对方纠缠。眼看着替身战败,他也没有贸然出现,而是待对方狂傲离去时,才在暗处突施冷手,击倒对方。又等了十多分钟,直到自认“暗器”袭击已经奏效时,他才结伴从暗处走出。 不曾想,千算万算还是遭了暗算,对方竟然是假装刀倒地。眨眼间,对方击退身旁众人,也给自己补上一刀,并迅速出手制住了自己。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受制于人?按说就是自己掉了整条胳膊,也仍然有还击之力的。更让他不明白的是,自己被对方制住不久,就昏迷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当时自己在暗处埋伏了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是没有出手,还是对方援兵到了? 刚才辛长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里,而且是被镣铐锁住了手脚,那时面前曾出现一个人,那人自称刚刚和自己打斗过。但那时的对方已经换了服装,也露出了本来面目,并自称叫高强。只不过好像比打斗时低了一些,口音似乎也略有不同,辛长龙甚至怀疑前后两人并非一人。怀疑也仅是怀疑,即使换了另一个人,但自己被抓的事实并未有丝毫改变。不过,他仍然想知道,到底是谁抓住了自己,自己真是被那个高强抓的? …… 许源县公安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刚在办公桌后坐定,常务副局长曲刚就来了。 曲刚是带着任务来的,自己给自己定的任务,一是探探楚天齐口风,看能否消除对方对自己的误会。二是张天彪等人都对高强抓到嫌疑人一事有疑惑,曲刚也有这个想法,他想侧面了解一下,是否楚天齐才是抓到嫌疑人的关键所在?也顺便判断一下楚、高的关系。 曲刚进门就说:“局长,刚才上楼看到你的背影,我还以为看错了,这果然是你呀。你这休假可还差好多天呢。” “也没差多少,我是九号递的假条,到今天正好十天。再加上六、七、八号三天,也将近两周了。”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坐下说。” 曲刚坐到椅子上,说道:“局长,刚才张天彪汇报,刑警队抓到了一个假药案重要嫌疑人,是高强抓到的。” “是吗?这是好事呀,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漫不经心的说。 “刚抓到时间不长,也才带回来一个多小时。”曲刚看似无意的说,“看来还是局长有福气,刚一回来,我们就抓到了嫌疑人。” 楚天齐抬头来,笑着道:“老曲,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好像我跟嫌疑人有什么瓜葛似的。不会是你也要向上级建议,让停我的职吧?” “哪能呢?局长说笑了。”曲刚脸一红,但心却暗喜。他从楚天齐最后那句“你也要”,听出了一层意思,对方并不怀疑是自己做了手脚,不怀疑是自己告了黑状。 从张天彪提出让楚天齐公务回避那天,曲刚就有担心,担心楚天齐把这笔帐记到自己头上。尤其县里紧跟着提出让楚天齐回避,在今天更是直接召开会议,研究对楚天齐停职的问题。虽然关于楚天齐停职的动议流*产了,但人们知道,县里两次研究对楚天齐采取措施,县长牛斌都是主要推动者。人们还知道,自己是牛斌的人,张天彪是自己的人,自己还可能是楚天齐倒台的最大受益者,因此自己难免成为倒楚事件最大的嫌疑人。曲刚因此而郁闷不已,却又无法解释,便更加郁闷。 现在对方用调侃的口吻,向曲刚传递了“信任”两字,曲刚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心情舒畅?他马上从烟盒里取出两支香烟,给对方递过去一支并点着火,然后自己才点上了另一支。 “老曲,你这无事献殷勤,莫非让我说了?值得怀疑。”楚天齐吸了一口烟,看着对方道。 曲刚也一笑:“局长,你真会说笑。”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在想:你这好几天连着休假,这刚一回单位,高强就抓到了重要嫌疑人,才值得怀疑。但他自然不能这么问,而是委婉的说,“高强真是个人才,一出手就能抓到嫌疑人。” “是呀,还是你有眼光,推荐高强到重要岗位。”楚天齐附合道。 本来想套对方的话,不曾想却被对方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曲刚顿觉不好意思。刚才对方已经表示对自己信任,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对方究竟和高强有没有某种联系,嫌疑人是不是为楚天齐所抓,这只能是以后慢慢了解。总之,只要对方不怀疑是自己背后捅了刀子,自己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于是忙引开了话题:“局长,我是来请你去监听审讯的。” 楚天齐一笑:“合适吗?我可是被要求回避的。” “合适,当然合适。本来就是吹毛求疵,无生有。”曲刚在说此话时,理直气壮。他可是听说了,市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今天亲自喊停了许源县政府对楚天齐停职的决定。这意味着什么?市局周局那可是做过多年纪检工作,做事非常严谨,既然专门给牛斌打这样的电话,那就意味着市局不让楚天齐“休息”了。为什么不让继续“休息”?这个道理太浅显了,那就是让楚天齐“休息”的理由马上会不存在了。 “好吧,既然曲局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谢过了,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 曲刚跟着出了办公室。 …… 辛长龙想了好长时间,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抓的自己。当时在看到那个假“龙头”的时候,对方正躺在地上,而且帽子又遮住了多半边脸,说不定对方还进行了一定的化妆。所以,他也只看到对方脸上的那把飞刀。甚至还没看清飞刀是叼着的时候,对方已经先扔“暗器”,后甩飞刀了。刹那间,自己便左臂刀,紧跟着就被对方扼住了咽喉,然后又什么也不记得了。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看到的是那个自称姓高的人。 对了,辛长龙猛的想来,在自己失去意识前,那个人专门撕开自己的衣服,看了那个带血的蛇头,对方分明就是为自己而来。 “哗啦”一声响动,铁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两人的着装,辛长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条子抓住了,不禁暗道一声“完了”。 两名警察什么也不说,给辛长龙眼上戴了一个眼罩,架着对方向外就走。 辛长龙心灰意冷,但仍存在一丝侥幸,他没有任何挣扎,被二人架着,出了屋子。 走了一小段路,辛长龙被要求停住了脚步,眼罩随之被取下,进入眼帘的是一个门牌,上面依稀是“审讯室”三个字。正这时,那两名警察推开屋门,把他也推了进去。 来在屋子里,透过间的铁栅栏,辛长龙看到,对面坐着三个穿警服的人。 忽然,辛长龙感觉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看着自己,便抬头看去。目光所及,那是一个监控摄像头。 第一千零二十章 我不认识吴老七 监听室里,曲刚指着显示屏上的画面说:“这小子看什么呢?那双眼睛看着就挺毒,就跟毒蛇的眼似的。” 楚天齐附合道:“是挺毒的。”说话的同时,他也不禁纳闷:那小子在找什么呢? “看来那小子受伤了,是怎么伤到的?”曲刚继续手指画面。 “哦,好像是,胳膊上缠着纱布嘛。”楚天齐答非所问。 说话间,画面那个挎着胳膊的男人被按到特制椅子上,法警锁好了椅子上的挡板,并取掉了那人腕上的手铐。 现场负责审问的,是柯晓明和高峰,另有一名女警负责记录。这次查办假药案,因为调查时间长,涉及面很广,除了刑警队的人外,好多局里骨干也被抽调到专案组,高峰就是被抽调人员之一。 随着“咳咳”两声,监听耳机里传来柯晓明的声音:“姓名?” 回答柯晓明的是沉默。 接着,柯晓晓继续问了别名、曾用名、出生年月日、户籍所在地、现住地、籍贯、民族、职业、化程度、家庭情况、是否受过刑事处罚等问题,但对方均以沉默做回应。 在审讯过程,一些人“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和“祸从口出”观点,往往会用这种方式对抗审讯。但审讯人员往往都会把这些问题提出来,这既是例行程序的一部分,也在体现法律的严肃和公正。同时,也是给被审训人员造成心理压力,向对方传递一个信息: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会审下去,你早晚会说的。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柯晓明的声音再次响:“交待一下你的犯罪事实吧。” 回答柯晓明的仍然是沉默。 柯晓明:“警方已经掌握你的犯罪证据,让你说出来,是给你机会。主动交待罪行,对你量刑有好处,会成为你减轻刑罚的条件。” 还是沉默,而且椅子上那个男人甚至干脆闭了眼睛。 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楚天齐按下监控台上的对讲按钮,说道:“稍微捅一下他的老底。” 现场换成了高峰的声音:“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的底细了?你叫辛长龙,籍贯是定野市苍南县,在定野市范围混社会,你还有一个混号,叫‘龙头’,对吧?” 沉默过后,高峰的声音继续传来:“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们还知道,你近几年在许源县范围活动频繁,经常从事一些违法违规活动。” 那个男人仍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啪”的一下,他头顶的高亮度灯泡忽然亮了来。刺得那个人不得不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然后迅速把头垂下。不多时,在二百瓦灯泡的直接照射下,他的脖项上已经是汗津津的,像是要冒油一样。 “辛长龙,摆什么肉头阵,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柯晓明把一张纸挥了挥。 女警马上接过这张纸,走前几步,通过栅栏缝隙,递给了对面的法警,法警又把纸张放到了那人面前。 趁机换了一个姿势,那个男人瞟了一眼面前的纸张。这是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复印件上的信息是自己真正的身份,但已经多年不用了,这些年他用的更多的是假身份。 “你曾用名温凯、莘树斌、温天豹,还曾短期叫过辛龙这个名字,对不对?”高峰说完,冷冷的看着对方。 那个男人抬头:“我是辛长龙。” 曲刚指着监控屏幕,对楚天齐道:“这家伙就是属牙膏的,得一股一股的挤。” “不过早晚他都得说出来,只是现在得挤着来。”楚天齐点点头,“如果一旦证据确凿,打到他的七寸上,也许他还能多交待不少。” 高峰声音继续传来:“辛长龙,你并不是一直在混社会,你以前曾经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是在一个大企业工作。对不对?” 辛长龙又摆了肉头阵,但他这次没有仰靠着闭眼睛,因为头顶的大灯泡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一会低着头,一会侧着头,也偶尔抬头,但就是不说话。 辛长龙不说话,柯晓明和高峰也不再言声,现场沉默来。 “局长,我先去放放水,一会儿就来。”说着,曲刚摘下耳机,站身,走了出去。 听到曲刚的脚步声渐远,楚天齐把手伸进衣服口袋,在手机上按了一下,一条编辑好的信息便发了出去。 不一会儿,曲刚回来了,坐到了刚才的位置上,戴好了监听耳机。 此时,监听室门口响了敲门声,曲刚看了看楚天齐,问了声:“谁?” “我,周仝。”门外响了一个女声。 “周仝?”曲刚看了楚天齐一眼,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后,他对着周仝道,“有事吗?” “有事。”说着,周仝把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曲刚接过看了看,对着周仝道:“进来吧,向局长汇报一下。” 周仝随着曲刚进了屋子,直接来到楚天齐面前,说道:“局长,刚刚我去门卫室拿报纸,忽然进来一个人,放下这个东西就走了。我一看上面写着局长速启,就给你送来了。” 楚天齐忙问:“那个人长什么样?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个人戴着帽子、口罩,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人骑着摩托走了,摩托好像还没有牌照。”周仝回答,“我感觉这里面像是磁带。” 楚天齐去接曲刚手里的信封:“好,打开看看。” “局长,我来吧。”说着,曲刚走出几步,拿柜子上的一副警用特制手套,戴到了手上。 “没事吧,不用这么紧张吧?”楚天齐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却透着对曲刚的赞赏之意。 “小心无大错。”说着,曲刚已经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盒磁带,还有一张纸。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把这些东西递给了楚天齐。 接过那张纸,楚天齐看了来。纸上面打印着几个大字:这盒磁带里,有关于辛长龙犯罪的证据。 看完,楚天齐把纸张交张曲刚,并对周仝挥了挥手:“周科长去忙吧。” “好。”周仝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 在二百多瓦电灯泡照射下,辛长龙已经是汗流夹背了,但依然硬撑着,除了承认自己叫辛长龙外,便什么都不说。而且无论是低头,还是仰头,或是侧头,都闭着眼睛,同时听着周边的声音。 刚才自己不言声,那两个审问的人也没再说话,到现在怕是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吧。期间辛长龙倒是听到了几个短句,显然是那两人在应对领导的问话,估计他们的领导在旁边哪个房间听着呢。就在五、六分钟前,辛长龙曾经听到门的响动,也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一个人出去了。 “吱扭”,一声响动传来。辛长龙竖耳朵细听,是有人进屋的声音。 “辛长龙,给你听一个东西。”一个声音响,紧接着是“啪”的一声响动。 辛长龙正在纳闷,屋子里响了电流声,紧接着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姓吴,江湖人称吴老七,我……” 吴老七?辛长龙差点喊出声来。他强咽下后面的话,继续低头闭着眼睛,但却竖了耳朵,他意识到录音机里的声音很重要。 录音机里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审讯室里:“……我是‘龙头’的小弟,‘龙头’名叫辛长龙,我跟了他好多年。以前的时候,我总是跟着他打打杀杀,直到去年的时候,他才让我和他一做生意。他究竟做的什么生意,他没跟我说,我也没敢打听,我现在就是为他加工一些装药的纸盒和瓶子。我不生产纸盒,也不生产瓶子,这些纸盒和瓶子都是回收用过的,一共有二十多个人为我回收。我们只要几个大公司的,小公司的不要,这里边最有名的就是何氏药业了。 我要做的是,让人修改上面的生产日期和有效期,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其实却很难做。这需要把原先的那些日期,用一种特制药水去掉,再改成新的日期。在去掉旧日期的时候,药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如果多了的话,就会把纸损坏,如果少了的话,又去不掉。而且只能一次放药水,要是二次再弄的话,印日期的地方就会变颜色。刚开始的时候,改十个顶多也就弄好三个,我可没少赔钱,后来才顺了一些,规模也才扩大了好多。‘龙头’对我说,照这么做下去,用了不两年,那我就是大富翁了。我……” “啪”的一声响动,录音机的声音停止了,屋子里静了下来。 柯晓明一拍桌子:“辛长龙,你还有什么说的?” “交待吧,我们手里证据多着呢,你可不要浪费大好机会。”高峰也在一旁说道。 监听室里的楚天齐和曲刚二人,目光紧紧盯在屏幕上,同时侧耳倾听着。 就见辛长龙终于抬头来,也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头顶的监控头,才对着两名审讯人员,一字一顿的说:“我不认识吴老七。” 不认识?楚天齐愕然。 曲刚也看着楚天齐,满脸惊讶。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二审再败 一个酒馆包间里,张天彪一边喝茶,一边向门口张望,他在等曲刚。 这几天以来,张天彪非常郁闷。经过思考,才在今天约了曲刚,曲刚也答应了他的邀请。今天是二十一号,正好是星期六,休息。 张天彪的郁闷,是从十八号那天开始的。 在十八号那天,张天彪先听说了县政府对楚天齐停职决定被叫停,是被市局周子凯叫停的。不多时,他正在监听室,却见楚天齐进来了,紧接着曲刚进来,让自己去忙别的,其实就是曲刚把自己赶了出去。 联想着当天的事情,张天彪意识到,楚天齐马上会强势回归,自己要完蛋了。自从楚天齐上任,自己就一直找对方的麻烦,尤其更是首先提出的公务回避。以前曲刚还护着自己,可最近因为公务回避的事,曲刚也和自己不那么亲密了。 正想着事情,曲刚一推屋门,进来了。 张天彪马上身,殷勤的倒水、递烟,嘘寒问暖。 “不必忙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曲刚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张天彪坐下来,冲着对方一笑:“曲哥,这次刑警队可是抓到了一条大鱼,恐怕离彻底破获假药案不远了吧。” “你是说高强抓住的那个辛长龙吧,辛长龙可什么也没承认。”曲刚说的轻描淡写,“柯晓明没和你说?” 听出了对方的冷淡,但张天彪仍是陪着笑:“晓明说了。他说辛长龙虽然暂时没有承认,不过从吴老七提供的证词看,这个辛长龙绝对是假药案的重要一环。”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你说刑警队那么多人忙碌了那么多天,怎么偏偏又是高强抓住了人,我记得岳江河也是他抓到的。” “高强有省厅工作经验,学习专业又是关于破案的,确实有很高水平。”说到这里,曲刚疑问道,“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呀。” 张天彪点点头:“对于高强这个人,我也比较认可,只是好多事也太巧了。远了不说,就拿抓捕辛长龙来说,整个抓捕过程就他知道,难道警犬队的其他同志没有参与?更巧的是,嫌疑人抓到了,某些人休假也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曲刚反问。 张天彪道:“我觉得,抓捕辛长龙可能另有其人,最码也是以这个人为主,高强可能只是擒了个现成的,两人之间有某种联系。这个人所谓的休假也是为了这个事,要不这时间也太巧了,巧的令人生疑。” 听完张天彪的话,曲刚盯着对方:“你怎么能胡乱怀疑?你怀疑什么?” 张天彪摇摇头:“不,不是我爱猜疑,而是好多事令人生疑。高强刚来的时候,你建议拉拢,要把他吸收到刑警队来,本来想给他两个队长当当。可是那个老白毛横插一杠,非说对高强重用不够,应该让高强做刑警队第一副大队长。我当时以为,那个人不会任由你和老白毛摆布的,结果那天他轻易的就答应了,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我发现你变了,现在总爱以‘阴谋论’看人。”曲刚的声音很冷,“你应该反思,反思你做过的那些事,反思你自己的处境。” “曲哥,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成见,但我一直把你当老哥,这才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说到这里,张天彪停顿一下,继续说,“我落到现在这个境况,是被人设计的,其实从雷鹏等人来许源县开始,我已经成为被人设计的对象。” “你到底要说什么?”曲刚的声音带着愠怒。 张天彪凄凉的一笑:“曲哥,你想想,我一直和他做对,他怎么竟能容得下我?当时我还挺感激他的,现在想想自己太天真了,其实我早就成了他的眼钉肉刺。所以在假药案正没有什么进展的时候,我就收到了那封群众来信,还有那些照片。这都是他设计好的,是为了引我上钩。” “你这是以已之心揣度他人。”曲刚斥责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张天彪再次摇了摇头:“不,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和任何人也没说过,等你听完,就会相信我的话了。”说到这里,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停了停,才又继续说,“那天我不只接到了那封信和那几张照片,其实还有一封打印的信件。”说着,张天彪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曲刚看看对方,接了过来,打开了这张折叠的纸,只见上面打印着几行字:仇志慷要取代你,你的位置不保。你只有举报腐败分子,才能保住你的位置,还可能升职,最码副局长排名也能靠前。 见对方已看完内容,张天彪道:“曲哥,人家自己造了这些东西,用了引蛇出洞和欲擒故纵的招数,让我不知不觉就进了圈套。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假药案侦破至今,人家明着是借故回避,其实就是为了抽*出更多时间直接参与。这一切都是人家设计好的,我不过是让人当枪使了,到头来只能是被一脚踢开的命运。” 曲刚看着对方,冷冷的说:“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在找别人过错,把责任推给别人,真的很令我失望。我告诉你,楚局长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也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是被官位迷失了本心。”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曲刚的手机。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按下了接听键:“局长……再审辛长龙?……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曲刚抽身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又收住脚步,转回身:“天彪,你该深刻反思了。”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曲刚决绝离去的身影,张天彪长叹一声,端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一杯又一杯,喝闷酒来。 …… 审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这是二审辛长龙。辛长龙看上去很疲惫,精神不振,但他除了承认自己是辛长龙外,没有任何交待。 这次的审讯者依然还是柯晓明、高峰,面对辛长龙这么一个滚刀肉,二人尽管心急,却也只得尽量耐着性子耗着。 监听室里的二位,相对倒还轻松的多。 曲刚一指监控屏幕,说道:“局长,这都僵持四十五分钟了,看样子辛长龙是准备死扛到底了。” “嗯,这家伙是个滚刀肉,看来真是数牙膏的,而且是那种几乎已经凝固的牙膏。”说到这里,楚天齐问,“老曲,你有什么高招?” “这个家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只有让他见了‘棺材’,才可能对他有所触动。比如,要是有他的同伙当面指证,也许会让他承认一些事实。”说到这里,曲刚话题一转,“局长,到了祭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楚天齐一笑:“听你这话,好像是意有所指呀。” 曲刚正待说话,忽然手机“叮呤呤”响了来。冲着楚天齐笑了笑,他按下了接听键:“我是……是吗?等一下……” 说到一半,曲刚握着手机,转向楚天齐方向:“局长,高强汇报……” 楚天齐打断对方:“我刚才都听见了,直接让他把人带到审训室。” 曲刚点点头,再次把手机放到耳朵上,说道:“直接带审训室。”说完,挂断了手机。 审训室里,辛长龙正盘算着再坚持多少时间,忽然就听屋门一响,有几人走进了屋子。 “辛长龙,你看看谁来了?”高峰的声音响。 听到警察的声音,辛长龙抬头,睁开眼睛。当他看到面前的那张脸时,不由得的一惊,赶忙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儿才又睁开。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那张脸更加清晰,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只是他很是不解,不解怎么还能见到这个人。 站在辛长龙面前的人,右侧额头粘着一块纱布,尖嘴猴腮,窄刀条脸,身材矮小。但却梳了一个不相称的大背头,看上去滑稽至极。 见到辛长龙睁眼看着自己,“尖嘴猴腮”道:“‘龙头’,我是吴老七,我把咱们的事都交待了,你也承认了吧。” 辛长龙一翻眼皮:“吴……吴老七?咱们认识?你认错人吧?你交待了什么?” “‘龙头’,你不认识我了?”“尖嘴猴腮”显得很无奈,又有些疑惑,“是你让我和你合作,回收旧药盒、旧药瓶,修改生产日期和有效期后再交给你,你忘了?怎么可能?‘龙头’,我只知道这些,后来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就只有你知道了。” “警官,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三天前放了一个所谓吴老七的录音,今天又弄来这么一个尖嘴猴腮的东西,也自称吴老七。两个家伙都说和我有合作,说的乱七八遭的,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五老七、六老七的,这不是陷害我吗?” 听到耳机里的声音,楚天齐就是一楞,这都“棺材”到眼前了,怎么这个辛长龙还不“掉泪”呀?他不由得看向曲刚,曲刚也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对于辛长龙的反应,楚天齐很是不解,但他知道,今天的二审再次失败了。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荡平假坟堆 尽管审训时又出示了一些新证据,尽管吴老七也被带到现场做证,尤其吴老七还详细讲述了和辛长龙的合作细节。但辛长龙就是一个态度:我不认识吴老七,也不认识面前这个人,当然更不承认吴老七说的那些事了。 最终,对辛长龙的二审,以公安局一无所获而告终。 从监听室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多,楚天齐和曲刚一同回到了局长办公室。向曲刚布置一些任务后,曲刚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一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高强的声音:“局长,您好!” 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就我一人,说话方便,我正有事找你。” “老师,是不是关于吴老七呀?”高强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他什么时候醒来的?带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惊动当地警方?他都说了什么?”楚天齐一连*发了三问。 高强的声音很自信:“老师放心,绝对没有惊动当地警方。他是今天下午四点醒的,醒来后他就打辛长龙电话,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辛长龙的电话一直在我手里,这是您特别允许的,结果我就接到了这个电话。我告诉他,‘龙头’正要找他,派我们在医院门口商用面包车上等,我告诉了他车牌号码。很快,他就到了车上。汽车走出县城不久,他发现了不对,可是已经由不得他了,我们迅速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也向他亮明了身份。我给您去电话的时候,刚把他绑结实了。您知道他为什么要找‘龙头’吗?” “莫非……”楚天齐心一动,马上转移了话题,“他会交待吗?他到底怎么说的?” “他当然不会乖乖说的,我就给他听了录音,就是第一次审讯辛长龙时出示的那份。他一听到录音,立刻服了软,竹筒倒豆子,全说了。他说他醒来后,就问医生自己了什么毒,医生说他根本没有毒,只是在体内检测出了维生素C的成份。他意识到上了当,是那个九哥骗了他,给他吃了维生素C,却偏偏说成断魂散。他就想第一时间告诉辛长龙,说那个九哥是个骗子,可能是卧底。”说到这里,高强话音一转,“老师,你说这个九哥是卧底吗?他是其它江湖派系,还是咱们同行?” 楚天齐回道:“你考我?我怎么知道?” “嘿嘿,我觉得百分之百是同行。听他说的那个九哥的个头、口音,倒是和你挺像的,不过就是模样有点滑稽,戴个假发套,扣个大墨镜,脸上还点了个黑痣。他还说九哥穿着一身深灰色多兜工装,我记得好像你就有这么一身衣服吧?老师,你说会不会有人既冒充过你,又冒充过那个赝品九哥呢?”高强的声音油腔滑调的。 楚天齐心暗笑,但却偏偏一副教训的口吻:“有的人很聪明,就是不要聪明过头。”说着,他话题一转,“对了,吴老七在说这些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吗?” 高强显然并没在意“教训”,而是继续嘻嘻哈哈:“您放心,在把吴老七捆好以后,我就让那两名队员到另一个车上了。另外,吴老七在醒来前后,一直有眼线盯着,就是他问医生的话,我也掌握了,他和医生没有提‘九哥’两字,只问了自己是否毒,医生也只回复他有‘维生素C成份’。” 尽管对高强的细心很满意,但楚天齐还是严肃的说:“小心无大错,要防着每一个环节出纰漏,形势不容乐观呀。” “老师,破案指日可待,形势不错吧?”高强的语气充满质疑。 “小心为上,但愿是我多虑了。”刚说到这里,门口传来敲门声,楚天齐马上对着手机,说了句“来人了”,挂断了通话。 屋门一开,曲刚走了进来。见屋里没有旁人,曲刚直接就说:“局长,都安排好了。” “好,那就马上出发。”楚天齐说着,站了来。 “局长,你真要去吗?还是在局里坐镇吧。”曲刚阻拦道。 楚天齐一笑:“当了这么长时间局长,还一次没有参加这样的行动呢,也去向你学习学习。放心,不会给你们添累赘。” 曲刚答应的很勉强:“那好吧。不过我要提前声明,不得擅自行动。” “是,一切听曲副局长指挥。”楚天齐回答的斩钉截铁。 曲刚笑着摇摇头,二人一同出了屋子。 …… 夜色阴沉,满天繁星已经被一层黑幕盖上,公路旁的路灯也早已收了光芒。每天晚上十一点路灯准时关闭,现在是后半夜一点多,路灯自然要进入下班状态。 没有灯光,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以及黑暗裹挟着的寒风。 和所有路段一样,许兴桥周围也是一片漆黑,周遭的民房也都变成了黑黢黢的黑影。远处的河道、翻耕过的农田,更是被一团暗黑包裹着,多了一些肃杀与恐惧的气氛。 忽然,几团光影出现在公路一端,向许兴桥驶来。光影越来越近,发动机的声音清晰可闻。很快,光影停到了环城路边,是两辆越野汽车。 车门一开,五个人分别从两辆汽车上跳了下来,司机仍然留在车上。这五人,分别是楚天齐、曲刚、柯晓明、高峰、高强。 五人没有任何言语,而是一同奔向路边,用强光手电照射过后,从许兴桥南侧一端下了公路路肩,到了下面平地上。 走河床、过河道、再走河床、走石板路、过农田、走过硬的荒草地,就远远看到了那个假人。 楚天齐注意到,其他四人在看到那个假人时,也不禁驻足,面面相觑。他做为过来人,自然心有数,暗暗笑过,当先走去。后面四人一楞,马上围到局长身侧,走向那人。离着越来越近,众人都看清那是假人,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几个年轻人甚至还冲着假人挥了挥拳头。 从假人身旁经过,就看到了前面那个圆拱拱的东西,众人脚步自然慢了下来,缓缓向前移动。到了近前,看到那个假坟头,还有前面立的无字墓碑,曲刚还双手做了一个动作。大家都看明白了,曲刚是想了那个死人给他自己刻碑的故事。 绕过假坟,那个小院落出现在眼前,众人立刻提高了警惕。在曲刚手势示意下,柯晓明、高峰、高强等三人轻手轻脚走到近前,一人扒着门缝去看,两人绕着院落转了一圈。 不多时,三人回到近前,向楚天齐和曲刚做着手势。从三人的手势来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但也没有灯光,不知院内是否有人。 根据吴老七的供述,他在六日凌晨曾经控制了老四,但在九哥建议下,又把老四给放了,按说老四应该在呀。 不在?还是跑了?要不就是睡下了?尽管心疑惑,但情况不明,众人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一下再说。于是,留高峰守在假坟处警戒,其余四人上前。楚天齐和曲刚在大门外,通过门缝观察,柯晓明和高强分别到了院墙的东、西侧面。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众人也已守候了将近二十分钟。就在众人准备跃墙而入的时候,院里忽然透出了一丝光亮,众人马上停止行动,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光线越来越亮,很快从东屋移动到了院里,是一个人拿着应急灯,另一个人跟着。楚天齐已经看清,拿灯的正是“蓝大褂”老四,后面跟着的,是老四的姘头,被老四称之为“石妹”的女人。 忽然,两人的对话声传了出来: 女:“哎呀,累坏了,早点休息吧。” 男:“这才哪跟哪呀,刚才只是装了那些药盒,那么多瓶子还没装呢。要不这样,你先休息。” 女:“不是我累,我是怕你累坏了,你这可是连续两夜几乎没合眼了,明天晚上再干吧。” 男:“还是石妹心疼我。你放心,就是再累,一会儿我还能侍候好你,让你舒服的‘嗷嗷’直叫。” 女:“没个正形,我是跟你说正经话。” 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不加班弄不行,夜长梦多呀。昨天本来就该送货了,可是梁子却没来,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七哥还没醒,他们那积压了好多货。今个天黑前我又问他,他说七哥失踪了,这可不是好苗头呀。我们必须在今晚把这些货弄好,在天亮前都转移了。” 女:“好吧。” 女人话音刚落,一个人从西墙头跳了进去。 “干什么?”女人大喊。 老四没有喊叫,而是马上向东墙跟蹿去,就在他刚刚跃的时候,就被一个人踹了下来,正是在那里等候的高强。 几乎没费事,柯晓明和高强便制住了老四两人。并迅速打开院门,把楚天齐和曲刚放了进去。 来到东屋,看着那个敞着口的灶膛,楚天齐和曲刚相视一笑。 曲刚迅速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他就说道:“马上行动,荡平假坟堆。”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进退两难 楚天齐等人返回到许兴桥不久,装货的巴车也正好赶到。这次一共调来两辆巴车,来装那个小院的纸箱和编织袋,其一辆装的都是地下暗道的货,一辆装的是院里散放的那些货。 两辆巴是在楚天齐等五人到小院不久,就接曲刚命令赶到的。然后等到把所有物证都装好后,才又一出发。只不过楚天齐和曲刚是抄小路,步行返回的许兴桥,而巴是绕远路离开的那个小院。柯晓明、高峰、高强分别上了那两辆巴,既是押货,也是为了看押上面的老四和他的姘头。 看到巴车全部经过许兴桥,曲刚也发动了越野车,现在楚天齐和曲刚同乘一辆车,另一辆坐着那两名司机。 曲刚一边开车,一边感叹着:“还别说,这些家伙为了发这不义之财,也真是挖空了心思,又是假勾魂鬼,又是假坟堆的,连地道都用上了。竟然还别出心裁,既收真正需要厂家的空盒、空瓶,也收其它一些厂家的盒子、瓶子做掩护,以混水摸鱼掩盖真正目的。而且还进行分类存放,有用的存放地道,无用的院内闲置。这么一弄的话,即使院内的东西暴露,也可能蒙混过关。哎,他们要是把这心思用到正路,肯定也穷不了。” “走正道要难的多,所以好多人才偷奸取巧,走了歪道。只是他们因此发了横财,好多人却遭了殃。就拿这件事来说,不但那么多人生命健康受到威胁,好几个企业也因此损失严重,这些还是直接损失,恐怕间接影响要更大的多。”说到这里,楚天齐还自嘲了一句,“不法分子这么一弄,不但让千年药企受损,就连党的优秀干部也跟着遭了殃。” 曲刚连连附合:“是呀,是呀。还好千年药企自无瑕疵,否则后果不可想象。尤其我们的公安局长更是优秀异常,一边顶着莫大的谣言与误解,一边还成功领导了这场打假战役,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楚天齐“哈哈”大笑:“我怎么听着像是反话呀,而且这场打假战役的总指挥,应该是你曲大局长吧。” 曲刚道:“我老曲有自知之明,当个先行官冲锋陷阵还凑合,至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还得是你楚大局长。” “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老曲,你是客气,再过一、两年,只要到了那个位置,你指定行,我看好你。” 如果平时被一个小年轻说“我看好你”,曲刚早该发火,骂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了。可现在听到这话,他不禁心窃喜,楚天齐分明是在暗示,一、两年后会走,而且会推荐自己。想到这里,曲刚忙道:“谢谢局长指点,我一定继续努力。” “老曲,太严肃了吧。”楚天齐看了看外面发白的天空,说道,“一夜没睡了,回去好好补个觉吧。” “怕是没那个福了,现在已经将近五点,回去得赶快把东西和人看管好。我自己要亲自盯着,否则这心里不踏实,以前的教训可不少。”说着话,曲刚又加了一脚油,汽车直奔县公安局而去。 不多时,汽车进了公安局大院,把车子停到办公楼前,曲刚道:“局长,你先去休息,我得马上去盯着。” “好吧,弄完就赶紧休息。”说着,楚天齐下了汽车。 “好。”曲刚话音刚落,越野车在地上划了一个弧,向大院门口冲去。 ……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点了,他简单洗了把脸,来到外屋,坐到了办公桌后。 想了想,楚天齐拿固定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话一通,他说了声“你来一下”,便挂断了。 不多时,厉剑来了,进门就说:“局长,怎么没多休息一会儿?” “睡一会就管用。”楚天齐道,“我问你,今天人们有什么议论没?” 厉剑回答:“议论?人们主要还是议论十八号政府开会的事,都说局长马上就官复原职了。” “本来我就没被免职。”楚天齐一笑,“我指的不是这事。” “你是说昨晚上的事呀?”厉剑道,“我早上特意各处转了两圈,目前没听到一点议论,人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那就好。”说完,楚天齐又不无担忧补充,“不过也瞒不了多长时间。” 厉剑点点头:“是呀,保不齐这事就捅出去了。一旦这事传开,那可就麻烦了,那些假窝点还不得纷纷转移、逃跑、消灭证据呀。说不准辛长龙、吴老七、老四的失踪,已经引一些人的警觉了。” 楚天齐也点点头:“我知道,容我再好好想想。你要随时关注这方面消息。” “明白,一有新情况,我就及时来汇报。”说着,厉剑站身,“局长,还有事吗?” “没了,你去忙吧。”说着,楚天齐挥了挥手。 厉剑“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屋子。 收回目光,楚天齐的思绪又回到了假药案上。 这次打假专案组抽调了好多人,其也包括厉剑。只是厉剑负责局长出行,而且张天彪也故意不想让厉剑多参与。因此并没有被安排额外工作,但对于案子的进展,他倒是很了解。 楚天齐这一段没有直接参与案子,但有厉剑、高强、高峰等暗汇报,他对整个案子进展都了如指掌。尤其暂时置身事外,对好多事情反而会有新的不同发现。 对于厉剑刚才所表达的意思,楚天齐当然明白,他又何尝不想呢,只是现在条件还不具备,他不能轻举妄动。 假药案侦破工作到现在,已经抓住了辛长龙、吴老七、老四等人,而且吴老七、老四等都交待了好多问题。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辛长龙暂时没有交待,但完全可以凭借现有人证、物证,去端掉好多类似老四那样的窝点,抓捕相关犯罪嫌疑人。就是端掉吴老七造假窝点,也是证据充足。 只是那么一弄的话,就必须调动大量警力,而且还需要市局和相关县局的配合。动用这么多警力,尤其好多警力还不完全受控制,保不齐会在哪个环节出现纰露。如果类似老四这样的窝点暂时漏网一、两个还没什么,要是辛长龙那里的证据被毁,关键人物跑掉的话,对于彻底破获假药案就会非常不利。 毫无疑问,吴老七代辛长龙生产的那些重新打码的假药盒、药瓶,肯定是用来装假药的。但到目前为止,辛长龙还没有任何交待,吴老七也只能提供接货人的信息,对于辛长龙真正的窝点也不知道。生产假药的窝点到底在哪?生产者是辛长龙,还是另有其人?辛长龙的背后还隐着什么人?都不得而知。因此,最好是得等辛长龙开口,等着交待了这些关键问题。 已经对辛长龙进行了两次审问,但对方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管你录音也好,真人也罢,反正我辛长龙既不认识什么吴老七,更不承认指控的那些事。这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也让他更加意识到,辛长龙身上的秘密很多、很重要。嫌疑人不承认,总不能对其上手段吧。现在可是要求明执法、明审讯,自己做为公安局长,总不能执法犯法吧。 等到辛长龙开口固然最好,可现在这条造假产业链上,已经有多人失踪,这势必引相关人员的警觉。他们现在大部分还在观望、打探消息,但也不排除有人已经采取了逃跑、毁灭证据等措施。一旦再拖几天,恐怕该跑的都跑了,该毁的就都毁了。 也正是考虑到消息有可能外泄,尤其老四的窝点离县城最近,才首先突袭了那个所谓的“活死人墓”。这次行动,不但抓住了嫌疑人,也收缴了大量证据,而且时间也刚刚好,再晚几个小时可能就会扑空。但要想以这种小规模的方式,解决其它窝点恐怕就不行了,最佳方案就是同步解决。 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所有问题都卡在了这个辛长龙身上,让楚天齐真是进退两难。但这个家伙面对着下线人员当面对质,竟然还能矢口否认,又能有什么办法令其就犯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佼佼,你怎么得闲了?” “师兄,恭喜啊!”何佼佼俏皮的声音传来。 “佼佼,开什么玩笑?我能有什么喜?”楚天齐苦笑道。 何佼佼“哦”了一声:“师兄,这还对我保密呀。我早听说了,县里在十八号那天开会,研究对你停职的事,结果被市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给否决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楚天齐很无奈:“这也算好事啊?” “当然了。市局可是说过让你‘休息’的,现在又阻止了县里的行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让你‘休息’的条件不成立了。”何佼佼显得很是高兴,“那就意味着你没有回避的必要,也间接表明何氏药业是被冤枉的。” “怪不得你上来就道喜,原来你是想套我的话呢。”楚天齐道,“恕我无可奉告。” “少打官腔,牛哄哄的。”何佼佼嗔一句,然后话题一转,“我想和你讲一件事,不知对你破案有没有帮助。” 楚天齐问:“什么事?”。 何佼佼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楚天齐忙道:“佼佼,我现在是焦头烂额、进退两难。你有什么事,可不能藏着掖着,快讲出来吧。” “咯咯咯,现在你着急啦?”何佼佼娇笑着说,“要我讲也可以,不过那得看我心情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三审辛长龙 十二月二十二日夜,对辛长龙第三次审问又开始了,监听者、审讯者和被审者同前两次完全一样。 辛长龙也有些奇怪:这才仅仅间隔一昼夜,怎么又开堂了,他们要玩什么花招? 辛长龙被带到现场后,没有听到二位审讯者问话,却发现现场多了一台电视,就在他正纳闷时,电视上出现了画面和声音。电视上播放的是吴老七受审录相,主要内容就是交待如何与上线和下线衔接,如何对旧药盒、药瓶进行二次加工,重点突出了与辛长龙的合作。与第一次的录音和第二次的现场对质相比,内容几乎都一样,但却要详尽的多。他不禁心冷笑:换汤不换药。 监听室里,曲刚手指监控画面:“局长你看,辛长龙完全就是不屑。”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现在有些不法分子,反侦察能力很强,心态也是出奇的好。另外,我们提倡明执法,也成为有些人员有恃无恐的依仗。但终究阴暗是见不得光的,早晚会现原形,只是有些时候要费事一些。” 审讯现场的电视画面停止了,响了柯晓明的声音:“辛长龙,有什么感受?” 沉默,辛长龙根本就是置若罔闻的架势。 “有什么感受?”柯晓明又连着问了两遍。 可能是被柯晓明吵到了,辛长龙“扑哧”一笑,给予了答复:“什么感受?我觉得这个电视节目很有意思,电视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说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和我完全同名,也好像是在影射我。只是我很奇怪,那个家伙为什么非要诬陷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吴老七,又没把他孩子扔枯井,他怎么就非得给我扣屎盆子呢?算了,反正今天是星期日,便当是过礼拜天吧。” 辛长龙话音刚落,电视画面继续播放。画面上先出现了暗夜,然后就是一个做的非常逼真的假人,再然后就是一个圆形的坟堆,接着就是小院,还有小院里堆的那些药盒和药瓶。一对男女出现在画面,是被绑着的,随之画面切换成了一个灶台,灶台上的大锅放在一旁,灶台敞着口,是地道的入口。画面继续推进,进入地道里面,一箱箱、一袋袋标着编码的东西出现在画面。 现在播放的是夜袭“活死人墓”的录相,播放到那些东西被装到巴车上的时候,画面停止了。 “辛长龙,什么感受?”柯晓明提的还是同样的问题。 这次辛长龙直接答了话:“能有什么感受?不就是废品收购站搬家吗?只是现在好多人就是爱摆谱,竟然用那么豪华的两辆巴车装烂东西,真是一群败家子。” 听到辛长龙的回答,柯晓明一时还真不好答对。 监听室的楚天齐忍不住笑了,笑这个辛长龙装像。 曲刚也笑着说:“这家伙真像个演员,总有答对。” “充其量就是个三流演员,你不觉得他是在装吗?装的太假了。”楚天齐道。 审讯现场换成了高峰的声音:“别装糊涂了,那是不法分子回收的旧药瓶、旧药盒,这些东西是准备送到另一个地方的。” 高峰声音停止,电视画面继续播放,出现了那个老四受审的画面,还有同期的声音:“这些东西都会送到七哥,不,吴老七那里。吴老七再进行加工,用旧的药水把原日期弄掉,再打上新的日期。” 电视画面又停止,高峰声音替代了画面声:“辛长龙,听到了吧,他们要利用这些东西造假,造的要跟原厂的盒子一模一样。当然,这本来就是原厂的药盒和药瓶,只是让不法分子做了手脚,并且里面会装上了假的药片、药剂和药液。” 辛长龙摇摇头:“头一次听说,这故事编的挺好玩。” “这是故事吗?那么多无辜的患者,就因为买了这些假冒的药品,不但钱财受损,而且生命健康也受到了威胁。”高峰的声音很冷,“你不觉得这些不法分子可恨,不觉得天理难容吗?” “可恨,太可恨了。”嘴上这么说着,但辛长龙分明是一副玩不恭的神情。 看到这里,楚天齐按住操作台上的对讲器,说了话:“进行下一步骤。” “是。”听筒里传来了现场回复声。 接着,高峰的声音继续响:“辛长龙,不要以为什么都不交待,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告诉你,依据现有证人证词、证据,已经足够给你定罪,而且会罪加一等。你看看墙上的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不是随便写的。” 辛长龙“嗤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爱咋咋的,老子不吃这一套。 “辛长龙,你现在才三十九岁。你的人生还有大半,难道你就想在高墙度过余生,就不想着早点出来享受自由?”高峰反问着。 辛长龙再次冷哼,脸上满是不屑。 “就算你自暴自弃,就算你想终老监狱,可你想过没有,你的父母妻儿怎么办?”高峰接连*发问,“难道你就想让白发人空盼黑发人,就想让你的父母带着莫大的遗憾走到人生尽头?你的妻子为了你,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泪,咽下多少委屈,你都想过没有?你难道还要让他继续为你流泪,甚至流血吗?人不能太自私了。” 透过监控画面,楚天齐清晰的看到,辛长龙面部肌肉动了几动,但仍然没有说话。 高峰继续说:“这些年,你对儿子尽过一个父亲的抚养责任吗?你扪心自问,你这个父亲合格吗?你儿子的童年,已经因你这个父亲而不完整了,难道你还要让他继续残破下去吗?你太残忍了,残忍的没有一点人性,更别提一丝温情了。你……” “少他妈废话,老子没有亲人,没有。”辛长龙忽然大声打断了对方。 高峰冷笑一声:“哈哈,辛长龙,你刚才用到了‘亲人’两字,可你知道‘亲人’代表什么吗?亲人应该是你挚爱的人,应该是你极力呵护的人,而不是让你伤害的人,更不应该是你在伤口上撒盐的人。就冲你做的这些事,就冲你现在死扛的态度,你对得亲人吗?” 辛长龙怒吼:“老子说了,老子没有亲人,亲人早都死了。” 柯晓明插话:“谁死了?怎么死的?” “都死了,都死了。”辛长龙咆哮来,“让他妈仇人害死的。” “什么仇人?”高峰追问。 “何……”辛长龙吼出一个字,忽然停顿一下,才又喊道,“他*妈的,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喊过之后,他又喃喃道,“都死了,都死了。” 画面,辛长龙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情,渐渐还发出了“呜呜”的悲鸣。看着这家伙的样子,楚天齐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 曲刚看着楚天齐,道:“高峰有两下子。” 楚天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但那笑容里写满自豪,分明是说:也不看是谁发现的人才?然后他冲着对方示意了一下。 曲刚先是一楞,旋即明白,对方意思是:接着看,好戏在后头。 此时,辛长龙感觉头疼欲裂,疼的想用双手去抓头发,也想用头去撞墙。但他刚一动,就被镣铐牵住了,根本就无法实现。现在他的脑海就飘着一个字:死,这是他的心魔。正是这个字,在搅拌着他的*,就像要把脑袋从里面捅破一样。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他只是机械的喃喃着“死了,都死了”,至于对面那两个家伙说什么,根本与他无关。 看到辛长龙的样子,柯晓明和高峰轻声商议了几句,赶忙进行了汇报,得到的回复是“别管他”,于是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观察对方的反应。 …… 就在辛长龙被心魔折腾的烦躁不安的时候,有一个人也是烦躁不已。 因为烦躁,他已经吸掉了多半盒烟,烟灰缸、茶几、地面上全是烟蒂和烟灰。因为烦躁,他在地上不停的来回踱步,一会儿走到窗前,一会来在桌旁,一会又定定的望着墙壁发呆。 仅仅间隔一天,为什么又让那个人去了?他既疑惑,又不解。他可是知道,那个人已经进去三个多小时了,这个时间要比前两次时间都长。这么长时间,那个人开口了吗?那个人都说了什么?又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呢? 右手一阵灼痛,他急忙一甩,烟蒂滚落到地上。他发现,那个烟蒂已经烧掉了半个过滤烟嘴,上面的烟火正一闪一闪的继续烧着。收回目光,再看,右手指肚上,已经出现了一小片略带干黄的颜色。 “妈的。”咬牙骂出两字,他伸右手,拿桌上的手机。 手机在手,他又犹豫来,想了想,轻叹一声,把手机放到桌上,然后又踱到了窗前。 透过窗户玻璃,一辆闪着灯光的车辆进入他的视线。汽车停在院里,车门打开,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光影范围。忽然,在这几个人,他发现有一张稚嫩的脸很熟,很像一个人。 莫非是……?他心一惊,仔细看去,不巧的是,汽车大灯却灭了,所有人影隐没在夜幕。 …… 审讯室里,辛长龙还在一遍遍喃喃着“死了,都死了”,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的,只见他的嘴唇动,大家已听不到声音。 忽然,“咣当”一声响,是屋门开启的声音。 但辛长龙却根本无心去看,可能他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脑现在仅有一个字:死。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亲情唤醒人性 “爸”,一个男童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审讯室,这个声音很响亮,也显得很突兀。 除了一个人还低着头以外,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发声所在,这个低头的人就是辛长龙。 “爸”,男童声音又。 “死、爸、死、爸……”,两个字交替着,在辛长龙脑海回荡。 “是啊,我死了爸,我自己也是个死了的爸爸。”辛长龙喃喃自语着,抬了头。 楚天齐看到,画面的辛长龙满面黯然,目光呆滞,分明就是一种“心死”的神情。然后就见辛长龙的眼眯了来,又迅速睁大,眉头也微皱来。 辛长龙在抬头的一刹那,看到对面站着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就站在那几名警察旁边。他直觉得这个孩子很面熟,很像一个人,像他的儿子,不,像他自己。可他又觉得不一样,自己的儿子可是白白胖胖的,这个孩子明显黑了一些,也很显瘦,个子也高好多。 男孩也不再说话,就那样看着对面的人,眼满是忧郁,还带着一丝恐惧,甚至还有要后退的意思。 男孩身后的一个大女孩轻轻推了推男孩:“孩子,那是你爸爸,快叫,快叫呀。” 辛长龙这才注意到男孩身后大女孩,马上咬牙道:“何佼佼,你……” 男孩身后的大女孩,正是何氏药业的何佼佼。她没有理会辛长龙,而是继续对男孩道:“你不是一直想见爸爸吗?他就是。辛苦,快叫啊?” “辛苦,你是辛苦,儿子。”辛长龙急的大喊,并不时想要挥动手臂。可他的双手被镣铐牵着,他的动作根本就是徒劳。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要挣扎,整个身子都试图要动,脸上满是痛苦。 看到对面那人的神情,男孩脸上胆怯更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孩子,那就是你的爸爸,他现在做了错事,只有你能救他了。辛苦,你是最勇敢的,也是最孝顺的。”何佼佼拍着男孩肩膀,鼓励着。 嘴唇动了几动,男孩终于喊出了声:“爸,爸。” 辛长龙大喊:“你真是辛苦?真是我儿子?” “爸,我就是辛苦,就是你儿子。”男孩带着哭腔道。 “辛苦,我的儿。”辛长龙声音沙哑来,然后忽然怔住,眯着眼睛,伸长脖子,上下审视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才狐疑的说,“你真是辛苦?你有什么凭据?” “我……你看。”说着,男孩向前两步,来在间的铁栅栏近前,后背侧对着辛长龙,掀了自己的上衣。 一束手电光打在男孩背上,亮光照射下,男孩后腰右侧位置有两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紫红色印迹,这两块是连在一的,就像一个侧躺着的葫芦。 看到画面那个男孩后背的印迹,楚天齐不经意的在自己后腰靠下位置摸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手,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 曲刚正目不转睛盯着显示屏,并没注意到楚天齐动作与神情。 此时男孩指着后腰,说:“爸,这个胎记在我出生时就有,所以爷爷叫我葫芦娃。” “像倒是像,就是大了些,位置好像也不对。”辛长龙盯着那个印迹,自语着,然后又说,“你用手使劲擦一擦。” 男孩一楞,随即用手在印迹部位来回擦着,他的劲用的足够大,就连印迹周围很大一块皮肤都擦红了。但那个印迹还在,而且颜色更深了。 “辛长龙,辛苦已经是十一岁,个子长高许多,胎记当然也跟着长大了,位置自然也会略显不同。”何佼佼厉声道,“你可是五年没见孩子了,见面竟然是这样。” “闭嘴。”冲着何佼佼吼过,辛长龙又转向那个男孩,“你的生日是哪天?” 男孩回答:“就是今天。” “哈哈哈,假的。”辛长龙大笑,“你是假的,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号。” “爸,我说的是农历。今天是阳历十二月二十二号,但农历是十一月十九,生我的那天就是农历十一月十九,那天的阳历是十二月二十四号。”男孩很委屈,“这些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我每年也过农历生日。” “你*爷爷?他还活着?”问完话,不等对方回答,辛长龙又说,“外人想知道这些,也并不难。” “辛长龙,你什么意思?”何佼佼忍不住插了话,“你质疑自己儿子身份?你还是不是人?” “不是我要质疑,而是条子做事太鬼,何况还有你们这阴险的何家参与,什么事做不出来?”辛长龙说完,又把头转向男孩,“孩子,你是无辜的,我不怪你。” “你……”何佼佼手指辛长龙,想要怒斥,忽然瞟了眼监控头,又打住了。 “爸,你怎么会这样,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了。”男孩说着,猛的把裤子褪*下,又迅速向下褪了半面裤头,男孩右边小屁*股露了出来。 现场和监听室的眼睛,都盯在那个男孩右边的小屁*股上。 手电光映照下,男孩白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疤痕。男孩咬着下嘴唇道:“给你看,给你看。” 辛长龙的脸一下子变了,变的更加灰白,继而胀*红。他圆睁双目,死死盯着那个狰狞的疤痕。渐渐的,他的眼蒙上了一层薄雾,薄雾又迅速凝结成水滴,噙在眼眶。他嘴唇抖动着,声音嘶哑的说:“辛苦,爸信了,你就是我的儿。赶快把裤子提来,小心着凉。” “你就不问问这疤是怎么来的吗?”虽然男孩的表情很冷,可两串泪珠已经滑落脸颊。 “爸知道,爸知道。”辛长龙呢喃着,“快穿好裤子,穿好裤子。” 男孩仍然就那样站着,没有提裤子,而是恨声道:“你知道?怕是你早就忘了吧。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说着,男孩猛的转过身,面对着辛长龙,“五年前,那时候我才六岁,刚刚失去出生仅两天的小弟弟,妈妈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由奶奶强打精神陪着。可你在干什么?你在赌博,几乎赌输了家里所有的钱。那天也是十一月十九,爷爷正好出去给我买生日蛋糕,结果你被逼债人追上了家门。 当时我正躲在厕所里,透过厕所玻璃,亲眼看着那帮人翻我们家的柜子,砸我们家的东西,而你却在向那些人不停的求饶。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见拿不到钱,就要剁你的手指头。那把刀足有一尺长,上面带着三棱,看着就让人害怕。那把刀只要一落下去,你的四根手指指定就没了。 看到此情景,我疯了一样,冲了出去,趴到你的手上。那帮人根本就没防着家里还有别人,结果手一抖,三棱刀就扎在了我身上,那还是他们及时收手,否则我非得被扎透了。那帮人这才慌了手脚,离开了我们家。爷爷随后回来,把我送到了医院。” “辛苦,别说了,爸错了。”说着话,辛长龙眼上的泪珠滚了下来。 “错了?”男孩凄凉一笑,“错了?” 辛长龙哽咽着说:“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死了?谁说的?”男孩反问。 辛长龙道:“朋友说,你们都被何氏药业的人给害了。” “哇”的一声,男孩大哭来,边哭边说:“怪不得爷爷给我名‘辛苦’,我真是苦命呀,你竟然能把恩人说成仇人。你……你不配做我爸爸。”男孩说完,猛的向门口跑去。 何佼佼马上拽住男孩:“辛苦,穿好裤子,穿好裤子。” 男孩一边提裤子,一边使劲哭喊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看到男孩情绪失控,何佼佼把一个档案袋放到高峰面前桌上,急道:“都在这里边。”然后和男孩出了屋子。 从监控屏幕里,看到厉剑迎上了何佼佼二人,楚天齐心里踏实了,继续关注着审讯室的情形。 此时,高峰已经拿出了档案袋的东西,是一张光盘,上面贴着一张纸:讲给我儿辛长龙。高峰在向局长汇报后,把带子放到了DVD机。 很快,审讯室墙上电视出现了图像。画面显示是在医院病房里,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仰卧在床上,这个男人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床的两边各坐着一个女人,其一个满头银丝,也有六十多岁,另一个年岁不到四十的样子。 画面上三人冲着镜头招招手,老年男子开了口:“长龙我儿,我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你媳妇。大约五年没见了,你学好了吗?当年你怎么就做下那事呢?就是做了那事,你也不能跑呀。你对不老东家,可老东家却不念旧仇,再次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否则你是见不到我们了……” 老年男子的话,传进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重重敲击着辛长龙的内心。随着老者的讲述,辛长龙泪珠成串掉下来,并发出了“呜呜”的悲声。 …… 看着画面的场景,楚天齐也是颇有感慨:“哎,男孩那么小,就少却了童真,多了与之不相称的成熟,说话好像一个小大人。老爷子卧病在床,身在异国他乡,却还在惦念着不肖子呀。” 曲刚接了话:“这都是拜辛长龙所赐,这下他应该交待了吧。” “我想,只要他还有一丁点人性,就应该交待了。”楚天齐道,“他兽性的一面渐渐退却,亲情正在唤醒人性。”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恩将仇报 随着电视上老者的讲述,大家都听明白了一些事情。 电视病床上那个老者,是辛长龙父亲,旁边两个女人是辛长龙的母亲和妻子。原来辛父曾经是何氏药业的老员工,是跟着老董事长何兴昌的老下属,后来因为身体不好,享受了何氏集团安排的退休待遇,同时还拿到了企业的一大笔补助金。 五年前,辛长龙因为欠赌债,被逼剁手,差点让儿子辛苦命丧刀下。但辛长龙仍然不思悔改,继续不务正业,和社会上的人鬼混。后来因为做了对不何氏药业的事,本是何氏药业员工的辛长龙被开除。被开除后,辛长龙更是多日不回家,就在社会上瞎混。 辛长龙在外面赌耍游荡,家里人却遭了殃,那些逼债人就找辛长龙的父亲和妻子追要。担心儿子受苦,辛老爷子总是用钱消灾,可那伙人却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利。如果辛家人稍有微词,那伙人便警告:钱、命二选一,要是不舍得钱,那就得舍出辛长龙的命。 一次次忍让妥协,换来的却是对方步步紧逼,不但上门要钱,有一次还差点施暴了辛长龙妻子。辛家的事被老董事长何兴昌知晓了,何老主张让辛家报警,可辛老爷子爱子胜过一切,死活不同意,何老也只得做罢。 有一天,逼债人不但向辛老父子提出了天价赌债,还死活要带走辛长龙妻子。辛家人不同意,对方就拿出了凶器,眼看着就有血溅当场的可能。幸亏何老派出暗保护的人出现,才替辛家人解了围。在何老的坚持下,辛长龙父母妻儿,被何老送到国外,保护来,期间大部分费用都是何老出的。 听辛老爷子的话可知,老爷子并不清楚儿子现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儿子已经被抓,还以为儿子已经变好了。录这个视频,除了表达思念,就是想让儿子尽快去看他们,同时老爷子也表达了叶落归根的愿望。 电视,辛父的话还在继续:“儿啊,我们时刻都在想你,也想咱们的家。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们?我们又什么时候能回去团聚啊?”说到这里,辛父已经是老泪纵横,旁边两个女人更是啼哭不已,画面也就此定格了。 “啊……”一声哀嚎响,是辛长龙的声音。 透过监控画面,楚天齐看到,辛长龙就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摇晃着脑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挣扎着哀嚎了好几分钟,辛长龙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颓废的倚靠在那里,任由鼻涕、眼泪横流着。 现场一下子变的很静,人们的目光都盯着特制椅上的那个人。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辛长龙散架似的身体又支棱来。他抬埋汰不堪的脸,对着电视上那个定格的画面,低沉的说道:“爸、妈、小芬、辛苦,我对不你们,不该给你们惹了那么多事,害得你们跟我受苦。我更对不何氏药业,我不该恩将仇报,错把恩人当仇人。我错了。”话音未落,眼泪又掉了下来。 说完这些,辛长龙把头转向对面:“警官,我交待,全都交待。” 众人立刻竖耳朵。同时高峰还喊来法警,为辛长龙擦去了脸上的那些泪液和鼻涕。 辛长龙长嘘了口气,扫视一遍屋子,又盯了一眼头顶处的摄像头,才面向审讯人员,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辛长龙,江湖人称‘龙头’。我还用过温凯、莘树斌、温天豹、辛龙这些名子,岳江河等人说的温经理,就是我。我参与策划了整个假药案,也是造假的重要参与者,我把所有的脏水全泼到了何氏药业身上。 吴老七是我的小弟,他造假的那些药盒和药瓶都交到了我那里。像吴老七这样的合作下线还有十五家,其有两家在许源县境内,其余十三家都分布在定野市其它县、市、区。我之所以走上这条路,还得从头说……” 随着辛长龙的交待,好多迷雾被彻底剥开,也印证了人们的一些推断和猜测。 据辛长龙交待,他从小生长在何阳市,父亲对他很是溺爱,期盼儿子能够学业有成,光宗耀祖。可辛长龙*根本就不专心学习,经常逃课、打架,和社会上一些人胡吃海喝,还带坏了一帮同学。为此,好多学校都不想要他,换了三个学校,才把初读完。到高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打架、逃课都是常态,而且还参与社会上那些人的赌博和盗窃,至于劫个学生、逗个女生,更是小菜一碟。 高学校不再要这样的学生,辛长龙也不想再受那个管制。父亲万般无奈,只好求了何兴昌董事长,把辛长龙安排到何氏药业上班。父亲是药业老员工,是部门总监,但辛长龙必须得从基层做,这让辛长龙很是不满,既对父亲不满,也对何氏药业不满。 辛长龙*根本无心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要不是看在那几个小钱的面上,老子才不侍候他们呢”。由于总是混日子,工作了好几年,辛长龙也没有被提升,这更让他心不满。于是,每个月他请假最多,出去和一些社会人鬼混。后来,父亲张罗给他娶了媳妇,他才收敛了一段时间。可是好日子不长,他的本性再次显露无疑,而且媳妇根本就制不住他。 五年前,在所谓朋友的鼓捣下,他去偷何氏药业秘方,事情败露,没有成功。因此,他被何氏药业开除。从此更成了脱僵的野马,平时根本不回家,一旦回家就是要钱,媳妇要是不给,他就拳脚说话。一开始,他对父亲还多少有些忌惮,后来老爷子也只有做他提款机的份。 经过那次剁手事件后,辛长龙消停了几天,可是两周后,早已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一天,多日未归的辛长龙回了家,却发现早已人去房空。在同来朋友的提醒下,他去何氏药业找人,可人家都没见到他的家人。何老董事长不但说没见到辛家人,更是把他狠狠训了一通。 看着那个一脸假正义的老头,辛长龙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就他练那几下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何老爷子的个,所以他只得把气憋在心里。 时间不久,辛家大院就着了大火,整个大院被烧成了一片灰烬。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他把这笔帐也记到了何氏头上。又过了些天,朋友告诉了他一个“确切消息”:辛家老少全被何氏给灭了,就因为辛长龙曾经偷过何家的秘方。尽管不完全相信这个消息,但辛长龙已经相信了九成。 杀父灭子之仇不共戴天,于是在“好朋友”的帮忙下,辛长龙去拜师学艺,那些打架的功夫提升了好多,还得到了师父传授的一件兵器:长鞭。同时因为他下手狠,胳膊上又纹了一条大头毒蛇,在江湖上还混出了名号:蛇头。觉得“蛇头”不够气派,于是他就改称“龙头”,这一下子显得上了档次,而且还暗合他自己名字的一个字。身旁再跟着一些小马仔,辛长龙自认羽翼已丰。 为了造成神秘感,也为了干坏事方便,他便开始用一些假名。反正江湖上就认名号,一个人真名叫什么,都无所谓。 自认功夫已成,辛长龙便去找何兴昌“理论”,可他根本就没机会靠近何老爷子,光是何老身边那些人,他就对付不了。弄不了老的,就弄小的,于是他便盯上了何老的孙女何佼佼。不曾想,那个小丫头也有两下子,而且身旁保镖随时会出现。看来强攻是不成了,辛长龙便想到了“智取”这个词。 好比正瞌睡就有枕头,去年春天,“朋友”及时支了一招“曲线复仇”,利用何氏药业旧药盒和旧药瓶造假药。这样的好事哪里找?辛长龙欣然同意。“朋友”已经为辛长龙铺好了大部分路,辛长龙直接就做老板,他的一些狐朋狗友也成了合作商,比如吴老七。 刚造假的时候,那些假药都到了外地,没敢在本地买,一直也没出现药坏人的事。边做老板边挣大钱,何氏还背着黑锅,辛长龙觉得挺解气。可是在去年冬天,假药在晋北省吃坏了两个人,让人一边用钱哄一边威吓,总算摆平了。此时辛长龙才意识到了危险,想要解套。但朋友告诉他,公司法人都是他,暂时不好解套。虽然朋友的话说的还算客气,但威胁的味道还很浓。于是他就继续做着这个营生,直到前些天被抓。 …… 审讯还在继续,但监听室二人已经笑了,都长嘘了口气。 “这家伙终于交待了。”曲刚的语气透着轻松。 “是呀,真不容易,可被这家伙折腾苦了。”楚天齐是有感而发。 正是由于辛长龙一伙弄了这些假药,好多老百姓都既花了钱,又受了罪,有些人还差点把命搭上。正是由于这个假药案,雷鹏一行才不远千里前来协调,夏雪、楚晓娅等人还被混混尾追。正是由于这个假药案,让何氏药业蒙受了不白之冤,不但经济利益受损,社会信誉更是损失巨大。 也正是由于这个假药案,楚天齐不但被要求回避,被要求暂时休息,还差点被停了职。如果不是案子有了重大突破,怕是连位置也保不住,没准还要被赶出许源县了。 曲刚忽然问道:“局长,既然何佼佼早就知道此事,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又何必弄的这么被动呢?” 听出对方的质疑,楚天齐道:“据何佼佼今天电话讲,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知道的也不具体。而且那个男孩,也是刚刚才赶到这里。”楚天齐说的是实话,何佼佼就是这么讲的,何佼佼说这事只有她爷爷和她爸爸知道。 “哦”过一声之后,曲刚自语着:“这个辛长龙,真是恩将仇报呀。” 楚天齐也点点头,表示认同对方的观点。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又是喜子 辛长龙的讲述告一段落,停了下来。 柯晓明问道:“你保证刚才讲的都是真的吗?” “我保证,千真万确。”辛长龙重重的点了点头。 柯晓明又问:“既然承认吴老七是你小弟,那么在第一次审讯,听到播放吴老七作证录音时,你为什么死扛着不说?” 辛长龙一笑:“我以为他死了,死无对证嘛。” “你怎么会认为他死了?”柯晓明追问。 “车祸就是我策划的,目的就是要车上的人死。”辛长龙说的很平静,“六号那天,我还没床,就有内线报告。说是吴老七那里去了一个陌生人,陌生人先是和他们打斗,后与吴老七单独相处。等二人从屋子里出来后,吴老七就承认那个人要和他们合作,让手下人称呼陌生人为九哥,吴老七还要带那个人来见我。当时我就觉得蹊跷,也觉得这事情值得怀疑。我倒不怀疑吴老七有意害我,不过我怀疑他受到了胁迫,从而引狼入室。 在我印象,江湖没有那种形象的一个人,也没有所谓的九哥。现在想来,那个九哥,倒是和抓我的人有几分相像。当时我意识到这是危险因素,必须要尽早消除,于是便设计了那场车祸。只是阴差阳错,那辆车上并没坐着所谓的九哥,而却是上当受骗的吴老七。” 听到这些内容,身处监听室的楚天齐暗自长嘘一口气,庆幸不已。庆幸当时没有听吴老七的,没有在现代车上,而是继续驾驶了那辆越野车。 此时,曲刚也看似无意的瞟了楚天齐一眼,嘴角挂着笑意。 捕捉到了对方的表情,楚天齐也回了一个微笑。 辛长龙稍微停顿一下,声音继续:“听到车祸现场的消息,我意识到吴老七成了替死鬼,最码醒不来了。不过我也暗自庆幸,庆幸那个九哥没人引领,就找不到我。” 柯晓明接过了话:“所以,你就认为死无对证。可那天你却听到了吴老七的录音,你当时怎么想?” “那份录音,明显是被偷录的,听声音吴老七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而且我在被抓之前,可是知道吴老七受伤昏迷不醒的,我认为那时吴老七已经不治身亡了。”辛长龙语气很是自信,“所以,那份录音要么是在吴老七受伤之前录的,要么就是你们伪造的,你们不缺这方面的人才。” 从犯罪嫌疑人口说出这样的话,人们都感觉怪怪的。 柯晓明又问:“昨晚吴老七都已当面对质,你为什么还装不认识,还不承认那些事?” “我当时认为,你们人才济济,既然有能力弄出以假乱真的录音,找来这么一个人,也不是难事。”辛长龙道,“当然,后来我觉得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吴老七。但我仍然不愿承认,我要让这个案子始终疑点重重。” “为什么?”柯晓明追问。 “那时我对何氏药业恨到极点,认为是他们杀害了我的父母妻儿,我就是要让他们一直背着这个黑锅,让他们不能彻底洗刷掉造假的嫌疑。”说到这里,辛长龙叹了口气,“哎,真是造孽呀,我竟然把恩人当成了仇人。” 监听室里,楚天齐不由得感叹:“仇恨既能蒙蔽人的双眼,更能蒙蔽人的心智。” 曲刚点头,表示认同。 审讯现场换成了高峰的声音:“而你对真正的仇人却不知,反而……” 辛长龙接了话:“认贼为友。我现在彻底明白,正是我那所谓的朋友,编造了这一系列谎言,也引我走上了一条犯罪道路。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瞄上了我,先是通过赌博接触,以催债为由逼我就犯。然后怂恿我盗取何氏秘方,导致我被开除,和他再一步走近。后来,他一边榨着我家的钱财,一边挑拨着我和何氏的关系,并利用我家人失踪的事,导演了火烧辛家大院、贼喊捉贼的把戏。再后来,他更是炮制出何氏灭我父母妻儿的谎言,彻底把脏水泼给了何氏药业。最后,又怂恿我‘曲线报仇’,通过造假药既发横财,又让何氏背上了这个大黑锅,至此我彻底上了他的贼船,想下都下不来。” “在你的讲述,多次提到了这个朋友,他到底叫什么名字?”高峰追问着。 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点,现场和监听室二人都竖耳朵,生怕错过重要的字眼。 “朋友?朋友?”辛长龙连着冷哼两声,咬牙道,“喜子。” 喜子?好熟悉的名字,人们多次听到过这两个字。 “他的真名叫什么?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的住所在哪?”高峰继续追问。 辛长龙摇摇头:“说来也可笑,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名,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知道他的真名。刚接触那会,他好像是聚财何阳公司保安副经理,后来听说不干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去过他真正的住所,也不知道他的住所在哪里。” 聚财公司?楚天齐和曲刚再次对望一眼,这个公司名字也太熟悉了。 柯晓明提出了问题:“辛长龙,详细说说你的那些造假窝点、造假产业链吧。” “好,我详细说。不过有些只有喜子知道,我可能说的不准。”做过简单说明后,辛长龙开始详细交待来。 …… 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对辛长龙的第三次审讯才结束。 审讯结束后,曲刚随着楚天齐到了局长办公室。 各自坐到椅子上,二人都点上了香烟。 楚天齐首先说了话:“老曲,刚才辛长龙交待了整个造假产业链,提供了好多造假窝点的信息。虽然有个别地方还不确定,不过我们已经能够收网,而且必须收网了。你要召集得力干将,最短时间拿出详细方案,我们敲定后,马上实施。” 曲刚点头:“是。我刚才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也安排了相关人等待命,从你这出去后,我们就连夜拿方案。从现有证据看,这个案子牵扯面非常广,不但涉及到许源县区域,也涉及到了定野市的所有县、市、区,省里其它兄弟市也有牵涉,很可能辐射了省外区域。 至于省外区域,暂且不说,省内兄弟市也留待第二步解决。现在要先解决的,是定野市范围涉案窝点,我们会拿出一个方案,第一时间向市局汇报,请求市局的支持与配合,当然这间需要一个过程。在市局做出决定前,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先解决许源县范围的这些造假窝点,打掉造假产业链上的一些重要节点。 “对,兵贵神速。努力了这么多天,不能让那些不法分子在眼皮底子下溜了,也不能让他们毁了那些证据。”楚天齐道,“在明天天亮前,打掉县里的这些窝点,最码要完全控制。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就是这么想的。”曲刚回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强调:“注意,行动一定要保密,在人员选择上更要注意这点。” “是,一定选择信的过的同志,并且通过技术手段,最大限度防止泄密。不过我仍有担心,担心已经有泄密可能,但愿我这个预感不准吧。”曲刚的话不无忧虑。 “尽最大努力保密,尽最大能力争取时间。”郑重的说过后,楚天齐再次强调:“在行动的时候,要重点关注那个喜子。这个家伙可是一个关键人物,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只要逮住他,好多谜团就都迎刃而解了。” 曲刚点点头:“是,现在好几个案子都牵涉到他,他是这些涉案重点人的重点。只是目前关于他的信息非常有限,这也增加了难度,不过我们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挖这个家伙,直至抓住他。” “好的,你去忙吧,我随时等着你的行动方案。”说着,楚天齐站身,伸出了右手。 曲刚握住对方右手:“是,局长。我马上去做今晚的行动方案,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辛苦了。” “不辛苦。” 两只大手又握了握,才松开。曲刚走出了屋子。 把目光从屋门处收回,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零点,可他没有任何睡意,而且也不能睡。于是,便靠在椅背上,继续想着案子的事。 从现有证据看,这个喜子是造假案的关键人物,同时好几个案子都和此人有关。 几个月前,在何喜发被打案,喜子就充当了重要角色。借助原来的交情,邀请看守所长乔晓光吃饭,给乔晓光找女人,让乔晓光在岗期间擅离职守的就是这个喜子。利用曾经在赌场解围这件事,拿到了看守所综合科副科长程绪把柄,并以此为要挟,成功掌控程绪的人,也是这个喜子。正是这个喜子,先让程绪额外照顾嫌疑人,后又让其充当拉闸人,最后直接命其毒杀王兴旺。在何喜发被打案,喜子既是策划、导演,也是重要演员。 而在这个造假药案,喜子不只是策划、导演,还是编剧,更是绝对的领衔主演。 当初的何喜发案,里面似乎有聚财公司的影子。而辛长龙也刚刚交待,喜子曾经做过聚财何阳公司的保安副经理,那么这个案子跟聚财公司有没有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现在这些都是假设和推测,只有抓到这个喜子,才可能解开谜团,抓到喜子很关键。 忽然,楚天齐觉得还有一件事牵涉到喜子,但却一时又想不来。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假药案侦破大捷 “嗡嗡嗡”、“嗡嗡嗡”,振动音一声接一声,一阵紧似一阵。终于,在不知响过多少遍后,才被床上的男人听到。 “妈的,谁呀?打扰老子的好事。”男人嘴里嘟囔着,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女人一把揽住男人胳膊,发着嗲音:“别管它,继续,我都让你……” “滚。”男人一拨拉女人,迅速去拿手机。手机上面的号码是隐藏的,但正因为号码隐藏,他才知道事关重要。 “人家不嘛!人家……”女人一边嗲音不断,一边还用上身去蹭男人的胳膊。 “滚。耳朵塞上*毛啦?”男人不耐烦的把女人甩到一边。 “你……”女人刚发出一个字,就咽下了后面的话,她看到对方眼有一股杀气。然后乖乖下地,去了外屋,还顺手关上了屋门。 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按下了接听键:“您……” “妈的,混蛋,怎么不接电话?”手机里传出一个怪怪的声音,但却透着浓浓的狠意。 尽管对方看不到,但男人还是满脸陪笑:“我……” “在不在许源县?”对方根本不听,而是直接打断。 男人忙道:“不在。” “在不在定野市?”对方紧跟着追问。 “不在。”男人老实回答。 “那就好。”对方声音缓了一些,“已经动手了。” “动手?莫非……不是说还没交待吗?”男人忙道。 对方声音很冷:“计划赶不上变化。” “是不是省里范围都不保险?”男人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我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笨蛋,好自为之。”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握着挂断的手机,怔了一会儿,便迅速跳下床,蹬上衣裤,拿上手包。接着在包翻出钥匙,打开保险柜,从柜子里拽出一个小密码箱,然后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正在外屋的女人马上迎了上来:“你要去哪?我怎……” “滚的远远的。”说着,男人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甩到了女人脸上,“千万别再到这来。”说完,打开外屋门,夺门而出。 …… 早晨,天刚亮。 晨练的人们发现,不时有鸣着警笛的警车从身边经过,大部分都是从城外开进城里的。有时是两、三辆一拨,有时又是三、四辆一队,而且每拨车辆除了小汽车外,还有巴车。人们还发现,小车上面都坐的满满的,巴车上除了人就是货,而且只要是穿警服的人,几乎都全副武装,配带着枪械。 看到这些情景,许源县城的人们在看热闹之余,不禁疑问:“发生什么事了?” “反恐演练?”“看着不像,好多人可没穿警服,再说也没见消防车辆参加,好像也没有手持盾牌。” “要打仗?”“不像,没见军队出现。” “抓坏人?”“应该是,那么多人都两眼凶光,有的还戴着手铐,看着就不像好人。” “到底是什么坏人呢?”“黑社会团伙?贩毒集团?腐败分子?” 人们互相之间有问有答,不时有新的问题出现,又马上会有旧的答案被否定,可能旧的问题又随时会成为新的话题。“内部消息”、“可靠情报”成为人们常用的词语,用以佐证自己观点的权威性。各说各的理,又有各的解释,人们莫衷一是,没有定论。但有一点,取得了人们的普通认同,那就是:肯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从二十三号开始,连着好几晚,人们不时有类似的新发现。有人说在国道上看到了成群的统一制式警车,有人说在定野市看到了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警察,至少有好几百人。有人说,路上遇到几十辆蒙着绿帆布的军用大卡车,不知里面装的是人还是货。有人说,乡下山旮旯里面去了好多警察和车辆,出来时车上都满满的。还有人说,市界看到了警、匪对峙场景。 这些推测内容,经过时间的发酵,在几天内又有了新的版本。在说到现象的时候,人们也掺杂着各种议论,大部分人都持支持态度,认为打黑除恶是好事,对老百姓有好处,对国家和社会有好处。也有个别人不以为然,认为公安局是在做秀,是用高射墙打苍蝇,虚张声势。 随着省、市报纸,以及市、县电视台的曝光,人们才知道,以许源县公安局为主,在定野市打掉了一个特大造假团伙。这个造假团伙,就是前一阶段人们一直关注的假药案。 谜底揭开,多种猜测版本自动消失,人们转而评论这件事情。和先前对猜测结论的评价不同,那时人们还是褒贬不一,现在评价却是高度统一。人们都说“好”,公安局好、公安局长好、公安干警都好,抓住那些犯罪分子,打掉造假窝点更好。 打假报道出来不久,又传出新的消息:许源县人民医院院长被撤职,纪检机关正在对其渎职、涉嫌滥用职权、涉嫌收受贿赂进行调查;人民医院护士长被查办,直接逮捕,罪名是违法出售医疗器械与医疗废弃物。人们这才知道,院长还是护士长的表妹夫。 关于医院工作人员被查办的传言还有很多,当然不只是县人民医院领导,也有医院的,还有乡镇卫生院、医药公司、卫生部门等。人们纷纷评论,县里整个医疗系统烂透了,一时之间,好像医生、护士就没有好人。当然,还有一些其它部门的人也被传接受审查。 这些惩治腐败的消息,并不是报纸登的,更不是电视台播的,更多是来自“权威”的“地下纪委”或“地下组织部”。正因为这些消息的不确定性,反而更引了人们的兴趣,好多人不但评论,而且还专门去相关部门观察,以验证消息的正确或推翻相关结论。 …… 十二月三十日,许源县公安局召开总结表彰大会,表彰全年的先进集体、先进个人。参与打假案的干警和群体,成为各种先进最耀眼的个人和集体。 这次大会,县公安局广大干警全部参加,当然还有个别人员在岗执勤。县委书记刘福礼出席会议并讲话,带来了县委、政府的关心和慰问。市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驱车几百里,送来了市局的肯定和鼓励。县政法委更是热情有加,政法委书记萧长海直接说公安局给政法系统争了光,称楚天齐是政法系统的一面旗帜。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沃原市玉赤县,也专门发来了贺电和感谢信;玉赤县公安局长俞海洋,更是给小老乡打来电话,进行感谢和祝贺。 也正是在这次表彰会上,广大干警得到了假药案侦破大捷的确切消息:在全市范围,共端掉大型制售假药窝点两处,打掉假药包装物加工点十五个,铲掉违法旧医疗器械、包装物收购站四十六个。此案,查处涉案金额共五亿六千万元,抓获生产、加工、销售、介等违法犯罪人员三百七十一人,其许源县就抓了一百二十二人。 在主持人说过“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后,此次表彰大会圆满结束。 既然表彰会如此成功,如此圆满,自然少不了举杯庆贺。于是,由县委出钱,在许源饭店大宴会厅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宴。 周子凯等人,以市局有任务为由,没有参加晚宴。县里四大班子成员则全部出席,与广大干警同乐。 县委书记刘福礼主持了开场三杯,又与楚天齐、楚晓娅以及假药案专案组分别喝了一杯。饮过六杯酒后,刘福礼找了一个常用理由,并委托县长牛斌继续主持晚宴,然后离开了宴会现场。 酒酣耳热之际,牛斌端着酒杯,到了楚天齐面前。楚天齐当然不能托大,马上站了来。 “楚局长,敬你一杯酒,一是表示祝贺,祝贺在你带领下,县公安局取得了假药案侦破大捷;二是感谢,感谢在以你为首的县局班子领导下,广大干警不畏艰辛,为全县乃至全市人民铲除了毒瘤;三是慰问,在侦破假药案过程,广大干警付出了辛劳,尤其楚局长还承受了无妄的委屈与压力,就连政府也差点被坏人蒙蔽;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成功的领导了这次案件侦破工作,实在令人佩服。”说着,牛斌举了酒杯。 楚天齐马上道:“县长,您过奖了,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是在履行本职。只要干工作,就难免被误会,有时误会也会变成压力,还会转换成破案的动力。要说感谢,也应是我这个公安局长代表公安局全体干警,感谢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县局即使做出了一些成绩,也是与各位领导的支持分不开的,尤其财政支持更是必不可少,请县长继续大力支持。” “哈哈哈,果然年少有为,光这几句话就讲的有水平。”牛斌说着,在楚天齐的肩头拍了拍。当然,牛斌的个子要比楚天齐低好多,想着拍肩头,其实却是拍在后背上。 “县长,既然说的这么热闹,你又提了三层意思,怎么也得喝三杯吧。”萧长海在一旁凑着热闹。 “算了吧,人家是楚三斤,我可不敢以卵击石。”牛斌“哈哈”大笑,“老萧,你也陪上吧。” 听到“楚三斤”的典故,人们都笑了来。做为典故当事人的楚天齐和曲刚,却弄了一个大红脸。 在看似热烈的气氛,庆祝晚宴被推向高*潮,个个都是脸颊微红、面带笑意。 而有一个人的心情,却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心却对楚天齐狠的牙根痒痒。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元旦快乐 古朴的院落,环境优雅。后院一间屋子里,一个小范围宴请正在进行,与其说是宴请,其实更像是聚会。聚会的召集者何佼佼,这个场所也是她提供的,参加者有楚天齐、楚晓娅、周仝。 宴请活动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 看了看在座众人,何佼佼冲着楚天齐再次举杯:“感谢你今天能来,更感谢对何氏的大力帮助,正是在你不懈努力下,才让何氏集团度过了此劫。明天就是元旦了,祝你节日愉快!” 楚天齐道:“刚才我说过,你不要总是感谢,反而是我要感谢你,感谢你的邀请,更感谢你的理解。在这次假药案,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是在履行本职,我不但不敢接受你的感谢,反而要为迟迟破案表示歉意和愧疚。” 楚晓娅笑着道:“咯咯咯,楚局长,今天怎么这么酸,跟小师妹说话还诌诌的?” 周仝也跟着打趣:“佼佼,你也太客气了,总是说感谢。今天你坐东请客,其实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是不是和你师兄共进晚餐,太激动了?” “对了,佼佼,你们平时说话也这么正式吗?好像彼此都是称呼‘师兄’、‘师妹’吧?”楚晓娅脸上满是八卦神色。 周仝继续附合:“就是,国庆期间共进晚餐,多亲密?是不是今天有我们在场,反而拘束了?” 面对二人的逗弄,楚天齐笑而不语。 何姣姣虽俊脸绯红,甚是不好意思,但还是反击道:“共进晚餐的又不只是我一人,也有人被拍到照片,还被拿到县政府会议上了。我和师兄虽为校友,但在校期间却并未相遇,平时见面也少的很。而有人不但和师弟党校学习三个多月,现在更是朝夕相处,听说还经常短信传情呢。” “瞎说。”周仝脸红异常,在何佼佼身上轻轻掐了一把。 楚晓娅则笑着道:“佼佼,我怎么感觉你的话里满是醋味呀?” “哪有?”何佼佼脸色更红,匆匆和楚天齐碰了一下酒杯,干了杯酒。 楚天齐“嘿嘿”一笑,也一饮而尽。 看着楚天齐得意的样子,三女这才意识到,最占便宜的是这小子,便把目光纷纷投向桌上唯一的男性。 “干什么?想吃了我?”楚天齐打趣道。 他用的“吃”字,不免让人产生遐想,三女脸色更红。楚天齐也意识到话有语病,便也老脸一红。看到那小子尴尬的神色,三女忽又“咯咯”大笑来,笑的花枝乱颤。 你们笑,我也笑,楚天齐也跟着傻笑来。一刹时,屋子里笑声一片,好不欢快。还好这处所在清静,众人又身在后院,否则难免会让听到的人们臆想不断,没准明日又会编排出不同的绯闻版本。 …… 就在楚天齐等人喜迎元旦、举杯同庆的时候,另一处所在也在进行晚宴。但这个晚宴不是宴请,也不是聚会,倒更像是最后的晚餐,气氛很是沉闷。 这个晚宴,共有两名主角,也仅有两人,正是许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曲刚、副局长张天彪,是曲刚邀请的张天彪。 两人已经就位很长时间,热菜都凉了,期间除了曲刚说过几句话,张天彪是一言未发。平时那么爱喝酒的一个人,今天张天彪连杯都没端,而只是对着自己面前的那盒烟发狠,一根接一根。现在屋子里烟雾升腾,呛的曲刚一个劲咳嗽,张天彪自己也不时发出“咳咳”的声音。 “天彪,我早就想和你坐坐了,只是近些天工作太忙,才在今天抽了这么一个空。”说着,曲刚端酒杯,“咱哥俩有些日子没在一喝了。” 张天彪没有举杯,也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挂上了一抹讥笑,似乎鼻子还“哼”了一声。 对方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曲刚并没因此而不快,而是放下酒杯,继续道:“这一年当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事情确实是提前想不到的。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谋划当局长的事,不但我自己在积极争取,你也跑前跑后、出谋划策。那时候挺累,但我们却乐此不疲,因为大家都是好兄弟,可以说不分彼此。可在短短的时间里,局长梦就碎了,一年下来,连兄弟之间都疏远了。不但平时意见相左,竟然连一杯酒的面子都没有了。” 张天彪还是没有说话,但却“嗤笑”了一声,脸上表情很是丰富,还玩不恭的摇着头。 “天彪,难道真的连杯酒的情谊也没了?”曲刚盯着对方,再次举了酒杯。 张天彪继续低头不语,当然更没有端酒杯,但却用眼角余光偷偷扫着对方。 见对方不理自己,曲刚便一直举杯看着对方。 一分钟, 两分钟,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张天彪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张天彪忽然抬头,脸上还堆着笑容,他双手举酒杯,与对方碰在一。 曲刚心一松,紧绷的神情也慢慢舒展,正要继续说话,可随即又皱了来。 张天彪根本不等对方说话,而是抢先道:“感谢曲局长在百忙之,能够纡尊降贵,赐我这落井之人美酒一杯。张天彪感激涕零,不能言表,必当三生永记。”说完,向前伸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一饮而尽。 这叫什么话,说还不如不说,这不是埋汰人吗?曲刚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但他还是喝了。喝完后,给双方倒满。 “天彪,你不能这个态度呀,都是好弟兄,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曲刚耐着性子说。 “不敢,曲局长能够请我这个下*贱之人,我怎敢造次?再说了,曲局长是正义化身,我只是个卑鄙的宵小之徒,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我得有自知之明。”说着,张天彪兀自端面前酒杯,独饮了此杯。 曲刚叹了口气:“天彪,你变了,直*肠子性格不见了,反倒尖酸刻薄了好多。” “是吗?事物都会变的,只有求变才能发展嘛!这是哪个名人讲的?这一下倒想不来了,还是底蕴不够。”张天彪看似自言其语,其实就是在讥讽对方。 “天彪,咱俩到了这个地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有些事是不可预见的,你要学会适应。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做的不够,没有尽到一个老哥的责任。”曲刚语气很诚恳。 “折杀小人了,不敢,不敢,错误全都是我的。是我不识好歹,是我摆不正位置,是我认不清形势。”张天彪表情很夸张,“我要向曲局长道歉,请曲局原谅我不懂事,并请继续原谅下去。我知道我不配做局领导,就是做警察也可能不够格,还请您大慈大悲,让我做个小警察,让我能挣个糊口的钱。” “你……你他*娘的能不能好好说话。”曲刚气的一拍桌子。 张天彪故做害怕神情:“曲局息怒,曲局息怒,看来我的请求让您为难了……” “妈的,有完没完。”曲刚再次一拍桌子,打断对方,“我告诉你,少他娘的给老子来这一套。你想干什么?想寒碜我?你还嫩点,老子工作的时候,你他娘还穿开裆裤呢。” “是,是,曲局教训的对,就凭我的资历,根本就不配跟您这么说。”张天彪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曲局,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条狗命吧。”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站来,鞠了一躬。 “你他娘……”手指对方骂过后,曲刚长叹了一声,“天彪,咱们兄弟至于这样吗?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出来,为什么非要句句带刺呢?” “曲局教育的对,新年到了,我应该祝局长大人步步高升,元旦快乐!”说着,张天彪还举了酒杯。 看来这小子是不能好好说话了,曲刚叹了口气,也举了酒杯。 …… 楚天齐等四人的晚宴还在继续,话题已经换到了假药案上。 楚晓娅一笑:“楚局长,你可真够厉害的,上医院看人的当口,就发现了收旧药盒的人,然后顺藤摸瓜,搞了那么大的事。不但抓住了这么多造假者,连医院院长和护士长也给拉下去了,好多人也跟着落马。” “你这当县领导的,也传谣信谣?”楚天齐反问。 楚晓娅哼了一声:“少打马虎眼,人们都说是你看到了护士长卖东西。人们还说,要不是你的话,那个护士长恐怕光卖那些盒子、瓶子,一年也得挣个十好几万吧。县领导不是都夸你发现了重要线索吗?” 楚天齐不禁感叹:本来以为挺隐秘,结果现在却成了公开秘密。 “哎,还是当官好。”何佼佼在一旁感叹,“案子一破,马上就是各级领导表扬、下属拥护,还成了政法系统的一面旗帜,这旗杆倒是够高的。” 楚晓娅接过了话:“佼佼,你就满足吧,要不是你师兄破了案,现在你们公司还背着黑锅呢。” “是该庆幸,我也非常感谢大家帮忙,还何氏药业清白。”说到这里,何佼佼话题一转,“企业现在是卸掉黑锅了,但为此却损失了好几个亿,这还只是直接损失,间接损失不可估量,社会声誉更是受损严重。企业有嫌疑的时候,各部门都纷纷上门找茬,现在知道是冤枉的了,这些部门早没了影,根本就没有任何说法,哪怕有一个公告也好啊。” 何佼佼的话,尽管未免有失偏激,但确实也是实情。相当多的企业在政府、社会等各方挤压下,好多事情上确实很弱势,但却往往被强行赋予了一个强势的外衣。三人深有同感,一时不好接话。 看到众人神情严肃,何佼佼略显尴尬的一笑:“不说了,本来是感谢你们帮忙的,怎么我倒诉苦来?大家举杯,元旦快乐!”说着,她举了酒杯。 “元旦快乐!”四只酒杯碰在一。 酒液轻轻晃动,幻化出几双眼睛,那些眼睛都透着凶恶的光。楚天齐微微一楞,赶忙故意晃了一下酒杯。杯哪有眼神?分明是白色的酒液。 第一千零三十章 岁尾夜谈 楚天齐是带着狐疑和些许不安,离开的晚宴现场。他总感觉有几道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凶狠程度不亚于在“河西二监”那次感受到的。但晚宴现场他曾多次回头,并没有任何发现,为此还让三女取笑他,说他疑神疑鬼。可是直到他进了公安局大楼,那几道凶狠的目光也不时出现在脑海,仿佛已经映在大脑。 刚上到三楼楼道,就见自己办公室门外站着两个人。楚天齐先是一楞,驻足去看,却发现是厉剑和高强,两人手还提着食品袋和瓶子。 见局长回来,二人迎了过去。 “你俩不休息,在这干什么?”楚天齐其实是明知故问。 高强“嘿嘿”一笑,低声道:“今天是年终岁尾,明天就是元旦,我俩没有美女相伴,只得与它为伍了。”说着,扬了扬手的酒瓶。 “你小子。”楚天齐手指对方,“真没个正形。” 说话间,打开屋门,三个人直接进了套间里屋,楚天齐去了卫生间。 厉剑和高强支开小方桌,把下酒菜放到桌上,拿出两只酒杯,倒上了白酒。 楚天齐的声音从卫生间传了出来:“昨天晚上喝大酒,酒劲还没过,今晚上又刚来了一顿,我是喝不了了。” 高强接了话:“老师,不对吧。县领导请喝酒就喝,美女师妹请喝酒去的更快,怎么轮到我们,就不给面了呢?我记得您不是眼睛只往上看的人,即使偶尔有重色轻友的嫌疑,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吧?” “好小子,现在倒学会编排……”说着话,楚天齐已经走出卫生间,当看到桌上只有两个杯子时,又笑了,“说的好听,连杯子都没准备,可别说我不开面。” “怎么没有您的?那是厉剑死活不喝,以防万一有特殊事情,能够随时动车。”说着,高强把杯子向前一推。 说笑过后,三人坐到桌旁,开始喝将来,边喝边聊。厉剑喝的是罐饮料。 话题一开始,自然就聊到了这次假药案上。在破案过程,楚天齐向高强、厉剑透露的信息最多,这二人可以说是他目前最信的过的下属和兄弟,因此聊到此案没有忌讳。 碰过一杯酒后,高强说:“老师,现在案子已经破了,有些谜底也该揭开了吧?” “什么谜底?整个过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没什么可说的。”楚天齐夹了块火腿,放在口。 高强挤了挤眼:“老师,你这是跟我们捉谜藏。恐怕刚才跟师姐、师妹还有美女县长,早都交待了吧?” “没大没小的,我的光辉形象都让你给抹黑了。”楚天齐点指对方,“说吧,想问什么?” “好。”高强点点头,开始提问题,“辛长龙是您交给我的,他怎么会那么乖乖听话呢?还有那个九哥是谁?再有,那个‘活死人墓’可不好找,不过你好像对那里很熟,还有……” 楚天齐打断对方:“好吧,你也不用提问题了,我就都和你俩‘交待’了,怎么样?” “很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高强不忘调侃了一句。 “这些还得从十一月底说……”楚天齐开始讲述来。 他先从去看何喜发那晚讲,讲如何发现“蓝大褂”老四与一个女人举动异常,又讲他在医务公示栏发现那个女人就是医院护士长,然后讲到他在后院那辆脚蹬三轮车上的发现。所以便与厉剑分工,连着盯了两晚,但一无所获。就在恰巧厉剑有事回家那晚,才又再次发现了“蓝大褂”的身影,时间是十二月二日。 讲述十二月二日和五日晚上两次夜探“活死人墓”时,楚天齐说的很详细,厉、高二人听的也如身临其境。听到楚天齐随拉货集装箱出发,一直到吴老七那里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二人惊叹不已,同时也为楚天齐假发套、灰脸黑痣的造型好笑不已。 讲到途,楚天齐喝过学生敬的酒,继续说:“吴老七出车祸,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我这个假九哥的身份也没了用武之地。吴老七是当时我唯一的线索,我期盼他能尽快醒来,才好带我去见‘龙头’辛长龙。同时,我也担心辛长龙识破我的身份,或是得到我这个假九哥要去见他的消息,从而早有准备,转移罪证或是逃跑。在等了好几天后,吴老七虽已脱离危险,但却昏迷不醒,看情况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 唯一的线索断了,我便只得再想他法。推翻好多想法后,我决定假扮辛长龙,通过败坏他江湖上的名声,而引蛇出洞。这个办法虽然很冒险,虽然我也犹豫过,但时间不等人,我还是做了。结果,他果然出现了。但在他现身之前,却用另一个假‘龙头’,来探我这个赝品辛长龙的虚实。等那个小子打不过我,而且他也确认我是单人前往时,便对我突施‘暗器’。 从‘暗器’的角度和数量分析,出手的人远不止一位,看样子还会接连不断。于是,我便假装招倒地,等他们出面验证时,趁机制住了辛长龙。当我确认他就是‘龙头’时,马上把他弄晕,并施出烟雾弹,带他躲开了那帮人的围追堵截。开车到了安全地带后,这才给你打了电话,让你去接人。再后来的事,高强都参与了。” “怪不得那小子看上去就跟睡着似的。”高强接了话,“对了,您给我的路线图,是怎么绘制的?” “这个嘛!你应该明白。”说着,楚天齐一指自己手机。 “哦,里面安了定位跟踪仪。”高强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老师,您的烟雾弹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让他晕的?” 楚天齐回答:“保密,这是纪律。” “啊?”高强一时无语。 “局长,在玉赤的时候,就有人传你有功夫,后来我又见识过一次。但听了你这些天的经历,我真正知道,你是一位现代的武林高手。”说着,厉剑竖了右手大拇指,“你是这个。” “要低调。”楚天齐幽默了一把。 “哈哈哈。”屋子里响了畅快的笑声,还有碰杯的响动。 尽管声音很大,但在套间里屋,声音传不出去,而且楼道里也并没有人。 说笑一阵,楚天齐面色严肃来:“高强,这次侦破假药案,虽然收获颇丰,但关键涉案人却漏网了,这事并不算完。你怎么看?” 高强也收了嘻笑的表情,认真的说:“是啊,严格来说,喜子没有归案,这个案子就没有破。他不但牵涉到假药案,还牵扯到何喜发被打案,也可能还有其它案子。只是现有线索信息量有限,而且这个人肯定已经知晓发生的一切,会躲的更加隐蔽。也许从他身边人能够突破,寻找线索。” “嗯,这个思路对。”楚天齐道,“这次不是还抓了好几个‘玩红蓝铅’、‘易拉罐’的吗,可以从他们身上下手。还有就是那个辛长龙,他毕竟直接和喜子接触过,看看他能不能想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怕就是能提供与喜子关系亲近的人,或是与其有关的事物,也行。” 高强说:“我已经在这么做,秘密的做。”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认可学生这份谨慎。然后又道:“那个吴万利是何许人,现在身在何处?他可是此案,最大生产假药窝点的法人,怎么就没逮住他?就连他的那些下属也没见过他,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高强也点点头:“明白。”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楚天齐拿手机,一条短消息出现在屏幕上:“以后不准再用牙齿叼刀子,伤着怎么办?要是上面有毒的话,你的小命都堪忧。” 看到是周仝的号码,楚天齐不禁纳闷:她怎么知道自己曾假扮‘龙头’?这些事他并没对周仝讲过,更没说过冒险用牙齿接下辛长龙飞刀的事。 正自狐疑,周仝又一条信息过来:少抵赖,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楚天齐不禁摇头,心暗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高强和厉剑走了,楚天齐也已躺到床上。虽然喝了好多酒,但楚天齐并不瞌睡,还在想着事情。 除了刚才和高强、厉剑探讨的那些,楚天齐心里还有疑问:何喜发案似乎有聚财的影子,假药案是否也和聚财有关呢?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预感,但他却认为可能性非常大。 另外,就是从假药案曝发前后,针对自己的那些动作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他可不相信是张天彪所为,张天彪顶多就是一个奉命行*事者,或者完全就是被无意利用的人。 这两个疑惑,楚天齐并没对厉、高二人讲,这并非是对他们不信任。而是他不想让这些事分他们的心,他要让他们全力关注那些已经曝光的事情。 忽然,几道凶狠的目光再次涌上脑海,楚天齐不禁纳闷:这是怎么啦?喝多了?不能呀。难道出现了幻觉?也不应该吧。 使劲晃了晃头,那几道目光不见了,但很快又出现在脑。楚天齐不禁一惊:莫非要出什么事?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动心眼 元旦和周末两天连休,共放假三天。 三天假期,楚天齐并没有出去,而是几乎一直窝在办公室,做着案头工作。再有一个月就过春节,各种会议肯定不少,有的会议通知已经提前下来,这些会议会占用好多时间。可他不但要继续关注假药案深挖工作,还要完善一些总结和谋划几个工作计划,只能把这三天假期也利用上了。 所好的是,假期期间很是安静,没人来打扰,就连以前假期做饭的事也省了。从元旦那天开始,在周末和假期厨房会有专人值班,为家在外地人员做饭。楚天齐刚到许源县的时候,赵伯祥就要这么安排,当时楚天齐觉得太麻烦,就坚持周末自己解决,反正就他和厉剑两人。 可现在不但高强周末经常不回家,个别新调到队的队员也离家较远,再在局长办公室做饭就不方便了。这段时间,个别队员周末都是自己去外面小饭店解决,这样下去当然不行。 假期很快过去,一月四日正式上班,公职人员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刚上班,曲刚就来了。坐到对面椅子上,他把几页纸放到桌子上。 看了眼曲刚,楚天齐把那几张纸拿到面前。 最上面一张是请假条,请假人为张天彪,理由是血糖指标过高,需请假半年进行调理。下面几张是复印件,都是医院的各种化验单,化验时间分别是假期这几天,其血糖一项的数据是七点八。另有一张是诊断证明,上面签署着医生的建议:休息。 每年都体检,对于血糖这个指标,楚天齐并不陌生,尤其化验单上都会有正常指标范围。从张天彪血糖数据看,是高于正常范围最高值,但远没到需要在家休息的地步,更没必要休息半年时间。扬了扬手单子,楚天齐问:“就因为这?” 曲刚道:“张天彪说医生讲了,是由于他工作的特殊性,饮食不规律,长期睡眠严重不足造成的。”停了一下,他又说,“他向我请假,我让他找你签批,他放下这些单子就走了。以前他就是驴脾气,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请局长多谅解。” 楚天齐并没顺对方的话茬说,而是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信任他,说假药案收网战没让他参加,也没告诉他相关信息,说我把他当贼一样的防着。”曲刚回答的话,张天彪确实讲过。但除此之外,张天彪还有些刺耳的言词,曲刚是没法向楚天齐转述的。 楚天齐一笑:“好吧。”在请假条上签下“同意”二字,并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对方潇洒的签字,没有任何勉强,这既在曲刚意料之,也让他感觉多少有些突然。以他的理解,楚天齐不应该这么平淡。 张天彪毕竟一直和对方做对,做为副局长这次又要请假半年,怎么也应该找一把手签批,而事实却是由自己代劳找局长。曲刚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楚天齐肯定应该会对张天彪这种做法表示不满,进而对自己也适当敲打两句,或者干脆不予签批,也或者假意问候一二。但事实是,楚天齐好像是在处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非常正常的签批了。 太正常就是不正常,楚天齐没有对张天彪请假一事有任何评论,究竟是没有意识到张天彪在闹情绪,还是根本不屑一顾,或是另有其它想法?就凭楚天齐的智商,绝对不可能意识不到张天彪的耍赖做法,那就只能是不屑或是另有想法。那么究竟会有什么想法呢? “老曲,他分管的工作不能没人做吧?”楚天齐把几张单子向前一推,说道。 听到对方讲话,曲刚才收回思绪,追问了一句:“局长你说什么?” 楚天齐一笑:“张天彪分管着刑警、交警等重要部门,尤其现在还有几件案子没有完全了结,新的案子又可能随时发生。这分管领导一请假就是半年,总得有人管吧,你看谁合适?” 曲刚心暗道:看来张天彪这种做法,正合对方心意。他不禁暗骂张天彪“不成器”,纯属一介武夫,长着猪脑子的武夫,真好比人家楚天齐正瞌睡,张天彪就送上了枕头。这两个部门一直在自己手里抓着,从自己当队长算,少说也有十五、六年了,竟然要被这小子轻而易举、意气用事的断送出去。这怎么行?只是对方问的这么直接,又该如何回答呢? 正这时,楚天齐又追问了:“老曲,你看谁合适?” “我看……我,你看我怎么样?”曲刚脸色发红,说的有些结巴。虽然他这么多年也几次毛遂自荐过,但都是在年长的老上级面前,从来没当面向一个小年轻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老脸有些发烧。 “哦,呵呵,好,好。”楚天齐干笑两声,用手一指烟盒,“抽烟,抽烟。” 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曲刚当然能看的出来,也明白自己的提法有些不合适。他抽*出两支香烟,一人点上一支,正想继续争取。 楚天齐却适时说了话:“老曲,收到那些会议通知没?准备的怎么样了?” “收到了,每年两节前后都这样,说的一个比一个重要,其实都是务虚会。不参加不行,参加又没个正经内容,还得准备那些废话稿。不过我加了几个夜班,也弄的差不多了。”曲刚回答的很谨慎。 “我也是,也准备好了几个。虽说有些会议内容差不多,但发言还得略有区别,还得改改,尤其不能把会议主题弄混,否则就要出大笑话了。”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喜子有消息吗?那个吴万利有线索没?” 节前都没有线索,又连着三天休假,今天能有消息?曲刚先是略有不解,旋即马上明白对方真正意思,便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哦。”楚天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说:“近几个月事情不少,个别部门又不太得力,老曲辛苦了。” “不辛苦,职责所在。”曲刚尽量说的简短。 楚天齐缓缓道:“老曲,据我了解,你当刑警队长那会儿,可是啃下不少硬骨头,忙来就没白天没黑夜。这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不能太劳累,毕竟年岁不饶人。张天彪可比你小十来岁呢,不是都血糖不正常,不得不长时间休息吗?” 越来越听出味来了,但曲刚却不得不表态:“谢谢局长关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我也不是好汉,也并不勇。”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虽然现在比那时长了几岁,体力肯定没法跟那时比,但现在积累了一些经验,做同样的事能省不少气力,好多时候也可以事半功倍,这些工作完全吃的消。反而倒是年轻那会,仗着岁数小,什么都不在乎,身体往往容易出状况,就像张天彪现在似的。不过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好,调整一段时间,立马又会恢复如常。” 真是说的滴水不漏啊,既说自己身体没问题,也暗示张天彪很快能恢复。对方的意思,楚天齐岂能不知?但他还是故做糊涂:“有一定道理,有一定道理。” 这个楚天齐怎么不接茬呢?曲刚心急,只得又说:“班子这些人呢,赵政委多年主抓政工,而且确实年纪大了。常亮虽说年轻,可他一直辅助政委,多是分管一些内勤部门,第一线工作经验严重欠缺。孟克这个人党性强、觉悟高,只是他现在分管纪检,确实不适合再兼事务性工作,这个好像也会影响纪检的独立性原则。” “哦,也是,也是。”楚天齐连连点头,“那有没有人可以顶上来呢?” 顶上来?仇志慷吗?曲刚不禁再次想张天彪曾说过的话,他狐疑的看着楚天齐,却见对方面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倾向。越是外表平静,可能事情并不简单。怎么办?怎么办?对方就是不接自己的话呀?事关重要,也顾不得害臊了,脸皮厚吃个够嘛!想到这里,曲刚一咬牙,再次直接说道:“局长,我觉得还是我最合适。”说完,眼睛紧盯对方,还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静了一会儿,楚天齐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我比赵政委年轻,比常亮经验丰富,又不似孟克分工有限制。而且多年分管刑警、交警等部门,就是现在做常务工作了,这些部门工作也一直在我的领导下。由我暂时分管,不存在任何衔接、磨合的问题。”曲刚说的非常直白,“张天彪虽说请假半年,也可能两、三个月就能调理好身体,重回工作岗位,我也只是代管而已。” “你既要做常务工作,又要分管这么多具体业务,尤其还要全力领导抓捕喜子和找到吴万利等工作,你身体吃的消?”楚天齐反问。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曲刚回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轻轻一拍桌子:“好,太好了。我本来就想这么安排,又担心你体能和精力,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你就能者多劳吧。” 啊?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曲刚不禁狐疑,是自己一开始理解错了,还是对方动了什么心眼。 楚天齐确实动心眼了,也顺势来了招欲擒故纵,但两人理解的“心眼”却未必就是同一回事。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连二姐,何许人? 节后上班第二天,在班子成员会上,众人一致同意,由曲刚暂时代管张天彪原分管工作。 曲刚是担心失去掌控多年的权利,所以宁可多受累,也不能把这些工作拱手让人。其他人则觉得这是代管,是替张天彪擦屁*股,完全没有必要去抢,当然孟克根本就没这种想法。如果是张天彪已经去职,那原分管工作就肯定有人惦记了,不仅惦记工作,恐怕还想着顺势推自己的人上*位呢。 总算没有失去这块阵地,曲刚长嘘了一口气,他没敢懈怠,而是迅速介入了相关的工作。前些年一直直接分管这些部门,就是近两年虽由张天彪分管,但也几乎是完全听命于自己,上手并不难。只是现在既要做常务工作,又要分管具体事情,确实也忙的不可开交,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忙并快乐的。 现在接手这摊工作,既是为自己一系掌控这部分的势力范围,也是为张天彪守住这些权力,只是张天彪买不买帐却很难说。 张天彪是曲刚一手提拔的,可以说是曲刚看着成长来的。曲刚也有意无意的把张天彪当做晚辈,进行关心和呵护。这么些年下来,两人很自然的适应了这种关系,谁也没有感到不习惯。但从今年后半年开始,这种关系出现了变化。 从楚天齐到任那天开始,自认对方抢了自己位置,曲刚就把楚天齐划入了对立面,张天彪自是坚定的和曲刚站在一。两人不但在赴任大会上,给楚天齐来了个下马威,之后更是多次找茬挑衅。但怎耐时运不及,几乎总是偷鸡不成撒把米,让曲刚不得不反思。 经过反思,曲刚并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但方式欠妥,再加上靠山牛斌态度模糊,他便采用和缓方式争取利益。几次牛刀小试,他吃到了小甜头,慢慢的思想也有了些许变化,决定以合作来图一把手的位置。 曲刚态度有了大变化,但张天彪却固守着敌我矛盾思维,继续找楚天齐别扭,为此和曲刚也逐渐有了分歧。对于张天彪的一根筋性格,曲刚虽也经常说教,但却又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一次次谅解了张天彪,也一次次替其遮掩和解释,为此在楚天齐那里落了好多短处。 对于曲刚的心情,张天彪根本不买帐,他视其软弱、立场不坚定,常常甩脸子,并出言不逊。渐渐的,和曲刚不再亲近,好多事情不再向曲刚讨教。国庆节前的那次会议上,张天彪更是明确反对楚天齐提出的“介入假药案”提议,这让曲刚很不理解,他不明白张天彪为何提前没和自己透露一点消息,竟然和赵伯祥一个鼻孔出气。虽然张天彪那时已越来越不听话,但曲刚还是以宽容的态度对待他,毕竟是自家人嘛! 在十一月七日县局班子成员会上,张天彪再次向楚天齐发难,提出让楚天齐公务回避,这让曲刚不理解,也不能原谅。这次会议可是你张天彪让我曲刚提议的,你这不是故意把我装里面,让我背黑锅吗?太过分,太伤人心了。于是曲刚便不再给张天彪好脸色,张天彪反而态度好了很多,但曲刚总感觉是对方理亏在先。 在众多压力下,楚天齐不但没有垮台,反而成功领导了假药案侦破,而且彻底摆脱了嫌疑。曲刚不禁暗暗庆幸,庆幸自己这次决断的正确,庆幸自己没有落井下石。 楚天齐是正确的,让其公务回避的做法就是错误的,张天彪一时成了过街老鼠,意志消沉不已。毕竟是自家孩子,曲刚一改前些天冷淡的态度,再次向张天彪伸出了温暖的手,以期拉孩子一把,在元旦前两人坐到了酒桌上。可那次晚宴,更像是最后的晚餐,张天彪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冷嘲热讽,直到喝的吐字不清了,还不忘奚落曲大局长。 节后刚一上班,张天彪就弄了这么一个请假条,这不是给曲刚出难题吗?曲刚便奈着性子劝解张天彪,可是换来得却是更多的牢骚,有些话根本就不能对第三人讲,更不能让楚天齐听到。曲刚尽管伤心不已,但还是以一种包容的心态,就像一个家长似的承受了这些。然后在楚天齐那里,豁出一张老脸,暂时守住了这块阵地。 事后想来,四号那天毛遂自荐,既让曲刚脸红,也让他很是疑惑。他疑惑的是,楚天齐为什么一开始摆出一副不情愿的神情,可最后又表示早有此意?是楚天齐在欲擒故纵,还是途态度有了变化,或是有什么说法? 连着好几天过去,没有发现楚天齐有什么异常,只是对喜子和那个吴万利的事追的很紧。倒是有关张天彪的消息,让曲刚很是无语。人家张天彪根本没有所谓的休息,而是直接出去游山玩水了,听说还每日喝的醉薰薰的。 不只是张天彪的表现让曲刚寒心,县长牛斌的态度也让曲刚费解。自从今年开始,牛斌对自己好像就疏远了好多,尤其是在对待楚天齐的态度上,更是过几天就给一个新指示,有时要求反差又很大。尤其在最近,牛斌根本不理自己,在节前聚餐的时候都没接受自己的敬酒。但那个“明白人”却不时转达指示,要求自己多防着楚天齐,甚至暗示对着干。曲刚不禁暗道:这不是有病吗? 想着张天彪、牛斌、“明白人”各色人等的态度,曲刚很是无语,便暗下决定:努力工作,一切还得靠自己。 …… 相比曲刚的忧心忡忡,楚天齐要轻松的多,当然只是相对而言。他的工作内容并不少,既要准备那些讲话稿、发言稿,还要过问假药案继续审讯与移交司法部门的工作。而且何佼佼也常打电话,过问何氏药业受损补偿的事,希望县里能给予变通的支持。于公于私楚天齐都责无旁贷,他便只得一边安抚这个小师妹,一边拜托楚晓娅多关注此事,引得楚晓娅不时戏弄几句。因此,连着好几天,他一直就没闲着。 以上这些毕竟都是事务性的,顶多占用点时间。现在让楚天齐最关心的,除了喜子和吴万利的消息外,他更忧心的是幕后黑手是谁。 在假药案发前后,好多事情都透着诡异,比如那么多封信为什么会被退回?是邮电部门谎报吗?不可能,自己可是在班车上亲耳听到过这种事。可为什么自己之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就连厉剑等人也没听说过。还有就是张天彪、县政府、市公安局收到的那些信件与照片,究竟是何人所为?热心群众?骗鬼去吧。 不止这些,在假药案侦破关键时段,好多事情也透着诡异。假药案侦破看似收获巨大,可里面的两个关键人物——喜子和吴万利却去向成谜。而且据曲刚、高强分别汇报,有些窝点有明显的转移、毁灭证据现象,这就更令人生疑了。早不毁晚不毁,而且只毁了一部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提前得到了消息,但时间又太仓促,这分明是有人泄密。 刚开始的时候,楚天齐曾认为张天彪就是那个幕后操纵者,但冷静一想,他觉得张天彪顶多就是个执行者,或是被利用者。但造假窝点能够提前得到消息,这又暗示着队伍有内奸。在端掉那些窝点之前,行动计划可是保密的,大部分参战干警根本就不知道,知道行动计划的少之又少。只是楚天齐把知情者挨个过了一遍,觉得这些人都不可能,但除此之外又没有新的被怀疑对象。 正因为事情扑朔迷离,楚天齐必须万分谨慎,不得不对好多人都打了个问号,张天彪自然是其一员。张天彪闹情绪撂挑子,在楚天齐意料之,他就来个顺水推舟,想趁机在以后这段时间判断张天彪是否有嫌疑。只是担心刑警队工作介入人员太多,可能会发生新的不可测事件,楚天齐才欲擒故纵,把这个工作套到曲刚身上,反正曲刚也一直参与着假药案的所有事情。 除此之外,楚天齐仍然还在时刻观察着,既分析参与行动的知情者,也分析并未参与行动的可能知情者。从现在来看,没参加此次行动的人,嫌疑未必就小,反而隐蔽性会更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拿一看,是高强的号码,便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高强的声音传了过来:“局长,您那里……” 楚天齐接过了对方的话:“就我一人,在办公室。” 虽然两人的关系被别人猜测,但也仅是猜测,所以两人平时接触很小心,通话也是这样。节前那次夜谈,是高强唯一进楚天齐房间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是特意选的半夜时分。 “老师,还是没有喜子本人的任何消息。”高强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不过从辛长龙那里,得到了一条线索。” “快说。”楚天齐催促着。 “辛长龙说,在三年前,有一次喜子喝醉了,曾经说过‘连二姐’三个字。根据喜子的只言片语,辛长龙觉得这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和喜子关系亲密的女人。”高强道,“只是好几年过去了,辛长龙早就忘了。这几天在脑子里过以前的事时,辛长龙才忽然又记了来。” “好,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还有吗?” 高强回答:“没有了。辛长龙也只是听过那么一次,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什么‘连二姐’。” “好吧,这也非常重要,你要继续关注。”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自语着:“连二姐,何许人?”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宴归遇险1 忙忙碌碌,时间到了一月十一日。 今天本来是星期六,不需要上班,楚天齐的稍微晚一些。但却并没闲着,除了做计划,就是整理档。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应邀去参加一个婚礼,是萧长海为儿子举办的,全县几乎所有在职副处级以上领导都在被邀请之列。楚天齐做为县政法委副书记、县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自然也在其。 可能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婚庆酒店没有选在县城心,而是选择了离城十公里左右的一个生态园饭庄。庆典仪式是十一日午进行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参加的午宴请,一些县处级领导被安排在了下午。这既是为了领导们的隐私,也是为了方便萧长海专门做陪,当然也便于领导们喝酒。为此,萧家还专门使用生态园大巴车进行接送。 楚天齐就没有带专车,而是让厉剑送到指定地点后,专门乘坐了大巴车。大巴车上多是一些人大副主任、政府副县长、政协副主席,还有几个重要局的一把手,当然个别县委常委也在车上。可能人们更愿在周末轻松、自由一点吧,而且大部分人都比今天东家职位低,也没有摆谱的必要。 这些县里的风云人员,大都少了上班时的虚伪,有说有笑,偶尔还开上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这并不代表说话就没有忌讳,但比平时看来随便了许多,不过人们却戴上了生活的虚伪面具。 说说笑笑间,大巴车到了生态园,萧长海也适时走到车前迎接。今天的萧长海,脸上没了往日的严肃,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嘴里不时说着“欢迎”、“谢谢”。在与楚天齐握手时,除了表示感谢,还对楚天齐赞赏了几名,并说一会儿好好喝几杯。 这个生态园是去年春节前开业的,到任后有几次在这里的宴请,都被楚天齐推掉了。今天他是第一次来,便一边走一边观察着。 虽然生态园看似稍微地处偏僻,但整个建筑造型新颖大气,室内设施也非常讲究,光是那些鲜活的绿植养护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和楚天齐以前去过的个别生态园相比,这里面没有那种类似植物杀虫剂的味道,闻到的都是花草原始的香味。 六点多的时候,晚宴开始了,所有菜肴非常奢华。龙虾是按位上,每只在三、四两左右,鲍鱼是两头鲍,海参的个头也很大。不用说,午的饭菜标准肯定不是这样的。像是这种档次的吃食,楚天齐只吃过一次,还是去年在*市特训期间,有人专门请他的,而且那人还专门强调是个人买单。 楚天齐所在的餐桌,以政法系统为主,有法、检两院院长、司法局长,还有政法委几个副书记等,曲刚也在场。虽然和这些人是同一系统,但楚天齐的政法副书记职务主要就是挂个名,他平时的工作重心都在公安局上,和这些人也仅是点头之交。尤其在今年的一次政法系统会议上,法检两院院长、司法局长对他也很冷淡。 但今天这些人却一下子热情来,既奉承楚天齐工作有魄力,专破大案要案,又提前恭贺楚天齐步步高升,有人甚至还说“以后请多关照”之类的话。楚天齐明白,近一个月自己在许源县出了彩,县领导也几次在会上点名表扬,这些人当然要跟风。官场人就是这样,锦上添花比比皆是,可雪送炭的又有几人。 当然,既入官场,就不能较真,别上送上笑脸,自己自是不能冷脸相对。于是,楚天齐在极尽谦虚的基础上,也不时与大家互动,频频举杯。整个餐包气氛热烈,欢声笑语,好多人既给楚天齐敬了酒,但却没人搅他多喝,谁敢跟“楚三斤”打擂呢。 在喝酒过程,萧长海夫妇、儿子儿媳都过来敬了酒,萧长海还专门跟楚天齐这面“政法旗帜”喝了一杯。做为二总管的赵伯祥,也专门来敬了政法同仁。 楚天齐不只和其他人互动不断,与赵伯祥、曲刚也专门喝了好几杯。副职对正职尊敬有加,一把手给足副手面子,公安局“三驾马车”营造出一副和谐无比的场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眼见未必为实,但在这样的场合,人们不会较真的。 …… 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晚宴结束,众人坐上了返程的大巴。这次坐车的人少了一些,可能是有人已经坐自己的专车离去了。 大巴车进城后,行车路线有了变化。来的时候,大家是集到一个地点坐车,回时却需要沿路把大家放到各自下车地点。 好多人已经分别下车,只要汽车从前面岔路口穿过,就该楚天齐了。 “吱”,刹车声响,汽车猛的停下了。 楚天齐站身,向前看去,却见岔路口那里堆着一些煤块,看样子是拉煤车拐弯时甩下的。如果是自己那辆越野车通过,应该完全没问题。但要是这么长的大巴车经过,轮胎势必会轧到那些煤块,从而打到车底或车身。尤其以大巴车车身的宽度,从任意两堆煤块间都未必能过去,势必得骑着一堆煤块才行。 大巴车非常新,刚接回新车两个来月。司机很是犹豫,犹豫是直接通过,还是再绕路。 前面路段只有自己一人,何必让司机为难呢,反正也没多远。想到这里,楚天齐说道:“师傅,开车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这怎么……我还是绕一下吧。”司机肯定知道车上都是县里大头头,哪敢服务有瑕疵? “没事,不用在这儿耽误时间,还是抓紧送其他客人吧,我走几步就到了。”说着,楚天齐已经到了车门位置。 “好,好的,谢谢领导。”司机说过感谢话,打开了车门。 同众同僚打过招呼后,楚天齐下了大巴车。 刚一下车,忽觉一股冷风袭来,楚天齐赶忙竖外衣领子,快步向前走去。在他经过那些煤块后,身后大巴车才缓缓向后倒去,刚才显然是用车灯给自己照亮。这是司机对被尊重的回应,是用这种方式对自己表示尊重,尊重的确是相互的。 稍微感叹的同时,楚天齐却没停下脚步,这天太冷了,必须赶快回到单位才好。也并非外面温度有多低,最重要的是一直坐车,没准备长距离步行,穿的衣服很单薄。 看着离单位没多远,汽车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可少说也有八、九百米的样子,快点走也得十来分钟。尤其还不时有微小砂砾吹打到肌肤上,楚天齐只得尽量缩着脖子,微侧着身子行走。今天的风很大,风带着“呜呜”的声响。 路灯很是昏黄,个别灯泡还坏掉了,光线很暗。左边是已经结冰的河面,右边是废弃工厂的高墙,再加之路上没有其他行人,如果胆小的人,可能还会害怕呢。当然楚天齐并没这种感觉,他就是想着快点回到单位去。 “呜呜”、“呜呜”两阵声响传来。虽然夹杂在风,声音显得极其微弱,但楚天齐耳力过人,听出这根本不是风声,而是人的哭声。 在哪?楚天齐目力所及范围,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救命啊,救命啊……”风传来女人的呼救声。 在右前方巷子里。楚天齐已经判断出声音来源,快步向那里赶去。离着巷子越来越近,呼救声更加清晰,里面还夹杂着男人的狞笑声。 来到巷口,楚天齐拿出小手电,向巷子里照去。只见在离巷口不远的地方,有七、八个人,其有两个穿粉色衣服的,其余几人正撕扯着粉衣服。这场景一看就明白,楚天齐大喊一声“住手”,向巷子冲去。 “救命,救命。”呼救声更响。 听到有人喝止,那几人根本没当回事。其一人走前几步,大骂着“少管闲事”,另外几人却还在继续撕扯着。 “住手。”楚天齐已经到了巷子,又喊了一声。 “闲吃萝卜淡操心,老子快活,关你屁事。”对方有人叫板,还是刚才那个骂出“少管闲事”的人。 楚天齐停下脚步,用手电照向那人,只看到对方戴着一个线织的帽子,穿着立领衣服。因为那人及时用胳膊遮挡光亮,并没看清那人脸上模样。 楚天齐手指对方,喝斥道:“把人放了,否则有你们好看。” “吆喝,是谁没系好裤子,把你露出来了,你算老几?”那人继续遮着脸,回骂。 “救命,救命。”女声的呼喊继续着。 “看看我算老几?”话到人到,楚天齐收手电,快步向那人冲去。 “好小子,想管闲事?让你尝尝大*爷的厉害。”嘴上喊的凶,但那人却没有迎战,而是返身就跑。 正准备飞一脚,不想对面家伙却开溜了。楚天齐略微一楞,便迅速奔向另外几人。 “跑。”随着一声呼喊,那几人携着两个粉衣服快步跑去。 楚天齐伸手一抓,抓到了一个粉衣服的后衣襟,只是这个粉衣服还被一个胖子搂着。他马上飞一脚,踹在那个胖子身上,胖子一撒手,粉衣服被拉到了楚天齐这边。 “救命,怕,呜呜……”粉衣服女子抱着楚天齐胳膊,哭了来。 胖子右手在腰间一摸,手多了一个东西,他恶狠狠的向楚天齐捅去,咬牙道:“找死。” 刚才在救到女孩时,楚天齐身体侧对着胖子,正要转身,却见胖子正攥着一个东西向自己捅来。凭着惊人的目力,他发现那是一把长柄匕首。 楚天齐左手在另一侧,出手已来不及,可右胳膊被抱住,眼见匕首已经沾上衣服,形势危险至极。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宴归遇险2 楚天齐就是楚天齐,果然了得。就在双手被限制,长柄匕首堪堪挨上衣服的瞬间,他猛的一吸气,刹那间身子后移两步。这还是拖着一个女子,否则可能后退七、八步也不止。 匕首刺空,胖子右手继续向前一伸,一只大脚迎向他的右臂。他根本就没看清对方什么时候出脚,可就在他稍一楞神当口,大脚已经踢到他的臂腕处。 “啊”一声惨叫,胖子右手松开,转身就跑。“当啷”一声,匕首落到地上。 “啊”,又是一声尖叫,这次是粉衣服女孩。女子声音颤抖着:“怕,好怕。” 一眨眼工夫,胖子已经跑出好几步,那帮人也拖着另一粉衣女子向前跑去。 楚天齐趁机抽*出右臂,抬脚去追。 女子由于没有对方支撑,“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本已赶上几步,楚天齐却又停下来,回头问道:“没事吧?” “呜……怕……小丽还在他们手里,快去救,救我妹。”女孩抽泣着,“我自己能行。” 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不再怠慢,快步去追那帮人。眼看着已经近在咫尺,那帮人忽然回身,手都握着一柄匕首,楚天齐只得马上收住脚步。对方一共五人,其四人手拿匕首,挡在前面,另一人挟持女子继续走去。巷子不宽,四人横在前面,几乎挡严了整个过道。 还是那个胖子先开了口:“朋友,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你又何必难为我们呢?” “少费话,放了那人。”楚天齐用手向众人身后一指。 胖子马上接话:“做人不要贪心,我们这么多人玩一个娘们,你一人玩一个,还不知足?” “屁话?赶紧放人。”楚天齐厉声道。 “已经见一面分一半了,还要怎样?”胖子说着,再次向楚天齐刺来,“给脸不要脸。” 那三人也喊了一声“找死”,一同挥刀便刺。 一脚踢飞胖子手匕首,紧跟着踹向对方小腹。 胖子急忙一闪,躲开了楚天齐右脚,但也同时挡住了那三人的进攻,这正是楚天齐的目的所在,否则对方根本躲不开。 “啊”,那三人皆是一惊,急忙收手。饶是这样,还是传来“刺啦”一声响动,一把匕首挑开了胖子左臂的衣袖。 “妈的,想害老子?”胖子大骂了一声。 “快救小丽。”刚才被救女子追了上来,双去扯楚天齐的衣服。 楚天齐向旁边一闪,让开了女子的手。 就这么一瞬间,胖子四人已经转身跑去。 顾不得理会身旁女子,楚天齐飞奔追去。 眼看着离巷口越来越近,楚天齐也离那帮人近在咫尺,尤其拖着女子的那人跑的最慢。他猛的一伸手,抓住了那名女子的衣服。 女孩脱开对方的控制,同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人“妈呀”一声,随着前面四人跑去。 楚天齐急忙收住脚步,低头去看那名女子。 就在已经快要抓到女人衣服的时候,“刷”,一束强光突然袭来。楚天齐急忙左臂遮挡眼睛,向前看去,就见那五人手都拿着强光手电,射向自己。 忽然,楚天齐左耳急速动了几下。左耳已经好久没动了,他以为不会再动了,不想今日又动了来,他意识到了“危险”两字。 “危险”两字刚在大脑闪过,“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一把匕首已经奔他左胸刺来。 太近了,想要完全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 一处幽雅所在,有流水、有鱼儿,有假山、有绿植,还有轻柔的音乐声。 圆形茶几旁,坐着两人。虽然光线较暗,但可以看到,其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另一人短发、长方脸。 “刀疤脸”刚刚来到,他喝了两口面前的茶水,说道:“喜哥,好有雅兴,你倒真会享受。只是不知,千里招小弟前来,有何赐教?” “疤哥,几日不见,怎么出口成章,雅了许多?”长方脸笑着说。 疤哥叹了口气:“唉,生活是最好的老师。进去这几年,为了减刑,我是各种办法都想了,还强迫自己学了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就酸了呗。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疤哥越来越有绅士风度了,只是听这语气,可有点英雄气短啊。”长方脸笑着道,“以前的疤哥那是何等威风,意气风发?” “喜哥,此一时彼一时,进去几年,这一出来都有些跟不上形势了。”说着,疤哥拱了拱手,“让你见笑了。” “哈哈。”喜哥笑了两声,“你可不是轻易服软的人,你这不过是一种低调策略罢了。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你对一个人可是念念不忘的。” “一个人?你是说那个姓楚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家伙,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疤哥咬牙道,然后停了一下,长嘘了口气,才说,“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那个沃原市玉赤县的小副乡长,竟然几年间成了公安局长,而且还是到许源县当的局长。” “是啊,现在就有这么一些人,钻营、投机无所不能,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其实还不是溜须拍马得来的?”喜哥很是不屑,“他也没什么了不的,不就是傍着一个市局的周子凯吗?” “姓周的也不是好东西,一丘之貉。当初要是没有他,老……我也不至于栽了。”疤哥再次骂过,然后话题一转,“一开始我根本就看不上那个姓楚的,认为那年不过是姓周的横插了一杠子。在里面的时候,有人给我带话,说那小子到许源县当官了,我还认为是机会,认为那小子是自投罗网。可是等我出来一了解,看法却变了。 姓楚小子没有做过一天条子,又是一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但在短短几个月,却让那些老油条服服贴贴,说明这小子真有两下子,不只是一个马屁精。尤其曲刚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照样乖乖投诚了?曲刚小弟张天彪,更是被逼的不得不装病滚蛋了。” “听疤哥的意思,似乎对姓楚那小子挺忌惮的,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喜哥话不无讥诮,“难道疤哥就能咽下这口气?” “咽下?哪还是人吗?还算男人吗?”疤哥狠狠道,然后语气一缓,“只是对付这个家伙,必须要考虑周全,不能鲁莽行*事。” “哈哈哈,疤哥,我真分不清你是低调还是真怵他了。”喜子笑过后,又咬了牙,“我却不信这个邪。” 疤哥语含讥诮:“喜哥,不信又能怎样?你不照样也得躲出来,那么多年的奋斗几乎全交待了吧?” “你……”喜哥很是不悦,但随即压下了火气,淡淡的说,“疤哥,你不必给我用激将法,我已经给他来了一出好戏,你就等着擎好吧。” “哦……”疤哥略微疑惑一下,然后马上道,“你对他出手了,行吗?” 喜哥一副自信的腔调:“请把那个吗字去掉,好吗?” “来晚了,来晚了。”一个圆脸的人走了进来。 喜哥马上站身来,向着来人一抱拳:“勇哥,不晚。”说着,一指疤哥,“这位是疤……” “我俩认识。”疤哥和勇哥同声道。 “哦,对对对,你们在里边……”话说半截,喜哥停了下来。 知道对方是想说“监狱”两字,但勇哥没有在意,而是问道:“喜哥,你找我来,莫非有什么大事商量?” “勇哥,不是商量大事,而是让你等着听一出好戏。”喜哥一笑,“你最恨哪个人呀?” “最恨……你是说……”停顿一下,勇哥道,“楚天齐?要对他动手?” “我已经动手了,这就是我说的好戏。”喜哥再次一笑。 “动手?他可没那么好对付。”说着,勇哥坐下来,讲说着过去的事,“当初在玉赤县,我们两拨人,那可是三十多号人呀,都没能把他怎么的样……” …… 就在被三人谈论的同时,楚天齐已经连遇险情。 刚才,就在楚天齐低头想要看另一粉衣服女子的情况时,忽然那五人用强光手电猛照他的眼睛,同时一把匕首已经刺向他的左胸,正是躺地女人出的手。 感受到匕首来的方位,楚天齐大惊,但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考虑,他猛的一侧身,一吸气,匕首贴着他的左胸划过。只听“刺啦”一声响动,他知道衣服已经破了。 根本没时间考虑是否受伤,那把匕首再次回拉过来,同时背后又是一股劲风袭到。受到前后夹击,巷子又窄,如果左躲又闪,根本不解决问题,还可能伤在刀下。楚天齐来不及细想,关键时刻,平时的习练变成了本能,他猛的脚尖点地,身子拔了来。 太危险,也太及时了,两把匕首堪堪从脚下滑过。楚天齐甚至感受到,鞋底被刀片蹭到的感觉。 “啊”一声响,是脚下人被对方误伤的声音。 岂容对方再施杀手,楚天齐虽身在半空,却早已皮带在手,俯冲着向下挥去。 突然,几束光亮晃来,瞬间已看不清脚下情形。楚天齐只得用脚轻轻蹬墙,同时手皮带胡乱挥去。 落地瞬间,没有听到对方的喊声,也没有匕首刺来的声响,楚天齐知道,自己跃开了刚才腾空的地点。 左臂挡眼,右手握鞭,向前看去,在一片手电光亮,那两个粉色身影已经奔巷口而去,汇入了那些人。 楚天齐大怒,怒吼一声“哪里跑”,向前追去。 “噗噗”的声音响,几包白影迎面袭来。同时响了男、女混杂的声音:“死去吧。”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宴归遇险3 正要挥舞手皮带,楚天齐却又忽然停止动作,并身体后仰,躺倒在地。然后左手在兜一抓,向着巷口处甩去。 “啪嗒”、“啪嗒”几声响,紧接着“啊”、“啊”两声传来。 楚天齐知道,“啪嗒”是那几包白影落地的声音,“啊”是有人被自己硬币打所发出的。 暗叫一声“好”,楚天齐再次左手一抓一挥,口大喊:“暗器” 忽然,巷子里立刻黑了下来,几声脚步声响过,接着便响了发动汽车的声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楚天齐立刻一跃而,向巷口跑去。但他不是去追那些人,而是跑向了来时的巷口。 不多时,巷口已经在望。楚天齐双脚一蹬墙角,借势上跃,人已到了墙头之上。闪目四顾,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脚底用力,从墙头跳向巷口外面。在下落的过程,还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形。 外面没有人,也没有不明物体袭来,只有凛冽的寒风吹过,楚天齐双脚平安落地。 仔细一看,确实没有危险因素,楚天齐赶忙拉开外套内兜拉链,取出手机,拔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他就对着手机道:“快来接我……单位往东五百米左右。”说完,挂断电话,重新收好手机。 再次举目四顾,楚天齐暗道“好险”。刚才只顾救人心切,没曾想这些男女竟是一伙的。刚才左胸那危险一刀,就是躺地粉衣女子刺来的,背后那一刀是先前女子刺的。想到这里,楚天齐急忙去摸左胸,触手之处是一个长条破洞,向里一摸没有碰到肌肤,手上也没有湿的黏稠液体。他心大定,知道自己没有受伤。 不用说,今天这帮人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有预谋的。正是因为想透了这一点,楚天齐刚才才没有去追对方,而是按原路退了出来,他不知道对方在巷子另一端是否有埋伏。 两道光柱亮,一辆汽车迎面驶来。 向旁边一闪,略一辨认,正是自己的专车。楚天齐赶忙又来到路,向对面汽车招手。 汽车停在楚天齐身旁,两人从车上跳下,直奔楚天齐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司机厉剑和学生高强。 两人没有先打招呼,而是径直来到近前,扯住楚天齐左胸口的破洞察看。当他们确认局长没有受伤时,才长嘘了一口气。 不等两人发问,楚天齐已经拉开车门:“上车再说。”说完,坐了上去。 厉、高二人也迅速上了汽车。 楚天齐先要求汽车绕路驶向后面那条街,然后向二人简略讲了刚才的事情。 “可恶。”高强一拳砸在椅背上,“增加警力、调用监控录像吧。” 楚天齐摇了摇头。 厉剑则脚下狠踩油门,就好像踩着那几个可恶的人似的。 围着两条街转了两圈,途还下车几次,但都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可疑的车辆或场景。 把楚天齐和高强放到巷子北口,厉剑独自开车到了巷子的南口。 打开手电,师徒二人开始搜寻着。他们发现,巷子北出口有轮胎的痕迹。根据轴距及轮胎纹路,高强判断,这是两辆二一二汽车。 继续向巷子里走去,发现地上有七个装着白色粉沫的塑封袋,有两个袋子已经破裂,白色粉沫散落在地上。通过颜色和味道看,肯定是石灰。高强戴着专用手套,把这些小粉沫袋子装进了自带的袋子。 穿过巷子,再没有其它发现,楚、高二人与厉剑会合,三人上了汽车。 “现在该调用监控录像了吧。”高强再次征求意见。 “我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这么的,不要大张旗鼓。你去一下交警指挥心,就以帮朋友查找丢失车辆为由,调一下录像。” 高强回复:“好的。” …… 回到单位,高强立刻开车出去了,厉剑随楚天齐到了局长办公室。 进了屋子,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衣服上的刀口。他发现,外套左胸被匕首划开的口子足有十多厘米,里面的V领毛衫也有被划断的线码。衬衫和背心倒是没有被划到,不过肌肤上却有一条浅色的红痕。 “唉呀,好险。”道过危险,厉剑埋怨道,“局长,你今天就不该坐大巴车。要是咱们自己带车,他们肯定不敢对你下手。更不会利用你的善良,来这么一出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可得离的远远的。” “你说什么呢?身为公安局长,能见死不救?”楚天齐笑着道,“当然了,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多加小心就是。” 厉剑尴尬一笑:“做好事也得先保护好自己,没危险再伸手也不迟。其实要我看,今天那些煤块就很蹊跷,刚才咱们到那察看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些煤块掉落的很特别,小煤堆之间最大宽度在两米二、三之间。如果是小轿车、越野车的话,正好可以通行,但大巴车却从间过不去。看现场的轮胎印,应该是用拖拉机或三轮车拉的煤。本身拉的煤就不多,掉了那么多,车主能不收拾来?这分明就是专门针对大巴车设计的,专门针对的你。” “当时没想那么多,后来又只顾着救人,事后当然我也觉出了不正常。”楚天齐说,“不只是煤堆,那几个受害人就值得怀疑。当我救下第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好像瘫软的一点劲也没有,其实她那时故意拽着我的胳膊,给那个胖子留出下手机会。等我甩开她,追那些人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快速跑动的声音,那根本就不像被吓瘫者应有的表现。当时脑刚一闪念,便又去救第二个人,眨眼间,两个女人就都出了手。 其实他们所有人的装束都值得怀疑,男的全是戴着线织的帽子,衣领很高,不只遮住了嘴,都快挡住鼻子了。女人则是都留着长头发,在和我打照面时,又故意低着头,挡住了整个脸。另外,他们的匕首也专门做过伪装处理,本来大部分匕首都有寒光,即使在黑夜也很明显。可那些匕首根本就看不到光,要不是我眼神好的话,怕是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些人真够歹毒的,竟然用塑料袋装石灰,这分明就是想让你打破石灰,伤到你的眼睛,他们才好对你下毒手。”说到这里,厉剑问,“局长,你当时看出里面是什么了?要不为什么没用皮带去打?” “我当时已经意识到上当,自然要多加小心了。”楚天齐这个回答半真半假。他当时意识到被骗,这确实不假,不过他也想到了周仝对他的警告。因为楚天齐在对阵辛长龙时,冒险用牙叼过飞刀,周仝曾两次对他进行警示。一次是用手机短消息,一次是以汇报工作为由,专门在局长办公室给他敲过警钟。所以他今天才没有去硬接,既担心那些“暗器”从墙上反弹后,对他造成二次伤害,也担心万一是毒液什么的。 “局长,不是我要唠叨。你现在身份不同,不能只顾着行小善,去救什么身份可疑的人,而是要认清自己肩负着全县人民的安危,你的亲人和朋友都牵挂着你。”厉剑说到这里,轻叹一声,“还好对方没有开枪,要是在那个小巷里开枪的话,危险性可就太大了,看来以后你得枪不离身了。” “没那么邪乎吧?”虽然对方的话有些不符合身份,但现在只有自己和对方在场,对方是拿自己当亲人。所以,楚天齐调侃道,“厉主任教训的对,我以后一定分清好赖人,再决定帮不帮。” 被楚天齐这么一开玩笑,厉剑反而不好意思了,马上换了一个话题:“局长,你觉得这是什么人干的?” 想了想,楚天齐道:“八成是造假药那些人,不过也说不定。” “从今天他们的一系列动作看,显然是掌握了你今天的整个行程,甚至精细到了巴车的行驶时间,时间已经精确到了分钟。”厉剑不无忧虑,“局长,没有家贼招不来外客呀。” 楚天齐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 零晨的时候,高强打电话过来,汇报了调阅录相的情况。 据高强讲,事发路段的摄像头没有工作,既看不到岔口处拉煤车情况,也看不到巷口两端的录像。只是从相邻摄像头录像,发现了两辆无牌照的二一二汽车,现在警犬队队员已经在城边找到了那两辆汽车。两辆二一二就停在路边,上面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工作,车上只散落着一些石灰粉,应该就是嫌疑人故意丢弃的。而且两辆二一二的车主已经找到,是一个驾校在前天晚上刚刚丢失的。这真应了替人找车一说。 高强还说,停放车辆的地点,已经出了监控头覆盖范围。因此,这些人下车后的去向,目前不得而知。而且在两辆车经过路段的监控,并没有嫌疑人途下车的录像。 高强的汇报结果,在楚天齐的意料之。毋庸置疑,这就是一有预谋的刺杀行动。只是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却暂时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持。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打到了敌人痛处 天快亮的时候,楚天齐才睡下。 还没睡着多长时间,一阵“叮呤呤”的铃声响,把楚天齐从睡梦惊醒了。 睁开朦胧睡眼,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大周末不休息,有……” 曲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局长,你在哪?” 楚天齐回了三个字:“办公室。” “哦,我就在楼道里。你给我开门,我进去再说。”曲刚声音很急。 “好,那我马上。”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曲刚来干什么?莫非是昨晚的事?带着一丝狐疑,楚天齐床、穿衣、洗漱,然后从套间出来,打开了外面的屋门。 曲刚没有进门,而是盯着楚天齐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道:“局长,你没事吧?” “没事呀。就是正睡懒睡,被你惊醒了。”楚天齐笑着说。 “你……我进去再说。”说着,曲刚走进屋子,随手关上屋门,再次打量着楚天齐。 “老曲,怎么啦?有话直说。”说着话,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曲刚就那样一直盯着楚天齐,只到对方坐下,才走上前去,说道:“今天我老婆早上出去锻炼,听人说你晚上让人袭击了,好多人围攻你。就回去告诉了我,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对方的回答,在楚天齐意料之,但他还很是疑惑:“具体是谁说的,怎么说的?” “她也说不清,那些老娘们都这么说,反正她到的时候,先到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曲刚回复,“说……说什么的都有。” 看到对方说话有些吞吐,楚天齐道:“老曲,听到什么就直说,咱俩还有什么避讳的?” 听到对方真诚的话,曲刚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坐到了椅子上:“说你做事太绝,得罪了好多人,让别人没活路,所以才被人报复。有人说是你以前的仇人,还有人说是你的情敌,也有说是你的政敌,甚至还有人指名道姓。” “不管哪种说法,好像都在强调一点:恶有恶报。”楚天齐调侃一句,又反问道,“你怎么看?” “政敌报复一说,根本站不住脚,这是有违官场潜规则的,官场恩怨就要用官场的规矩办。再说了,你也没有把什么人得罪到这种地步呀。”说到这里,曲刚略一停顿,又道,“你知道吗?竟然还有人把我也列了进去,当然说张天彪的更多,张天彪虽然混蛋,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哦,是吗?”楚天齐笑着问,“还有谁呀?” “那就多了,几乎把许源县太半个官场人都说了,反正昨天晚上去参加婚宴的领导,几乎都被列到了你的对立面。”曲刚也不禁好笑,“简直把你树成了人们的公敌。这纯属就是扯淡。” “我想我还没那么恶,不过被这么一描,好像我又恶了好多。这个传言的出台,本来就是为了恶心我,也是给大家添堵。”楚天齐摇摇头,“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非得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应该没人相信这个说法,尤其官场人更不会相信,人们只不过传几天,就会过去的。”曲刚又换了下一个话题,“至于情敌说,我觉得和政敌说的目的一样,就是为了恶心你。” “你怎么这么肯定?”楚天齐反问。 曲刚一笑:“从和你合作以来,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多时候都没有得理不饶人。即使真有情敌一说,也肯定不会把对方逼到绝地,从而让对方如此忌恨。”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局长,你没有遇到袭击吧?谁敢到公安局撒野?” “当然没人敢到公安局撒野。”说到此,楚天齐也话题一转,“关于我被袭击,人们又是怎么说的?” “人们说的很笼统,也没说在哪。就说好多人在晚上围住你,有男有女,那些人都拿着大砍刀,还说把你砍伤了。这不是瞎编吗?”曲刚显然不相信。 楚天齐缓缓的说:“我真被袭击了。” “什么?”曲刚从椅子上跳来,绕到楚天齐近前,“受伤了没?在哪?真有人这么大胆?” 楚天齐道:“就在公安局门口往东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是从南边那个岔口过来不远,就在昨天……” 曲刚抢了话:“昨天?昨晚咱们还一桌喝酒呢。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到底受伤没?” “老曲,别一惊一乍的,我没受伤,听我慢慢说。”说着,楚天齐示意曲刚坐下,然后接着说,“昨天坐大巴车,到那个岔口的时候……”楚天齐简单说了昨晚的事,但没提到高强的名字,只说是厉剑给自己解了围。 听到对方的讲述,曲刚骂道:“妈的,一定是有预谋的。”骂过后,曲刚急问,“你真没受伤?” “没受伤,不过也差一点。”说着,楚天齐走进里屋,拿了昨晚那件外套出来,“还赖自己手头功夫差。” 曲刚接过衣服,来回端祥一番,又盯着楚天齐左胸看了看,才道:“好险呀,好险。以后再出去,必须带车,让厉剑跟在你身边,我一会就跟厉剑做强制要求。” “没这么邪乎吧?”楚天齐不以为然。 “局长,你也得重视来,你不只是代表自己,身上还担着全县人民的安危呢。”曲刚神情很严肃。 楚天齐笑了来:“本来我也是受害者,你们都应该安慰我才对。这倒好,昨天让厉剑批评一通,今天你又训我。” 曲刚“嘿嘿”一笑,马上面色一整:“我马上让人去查。” 楚天齐摆了摆手:“老曲,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查也白查,还是想想究竟是什么人出手的吧。” 曲刚收住脚步,怔了怔,又坐到了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他说:“假药案涉案者嫌疑最大,八成就是那个什么喜子。”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他们急眼了,说明我们这一系列的行动有了效果,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所以他们要对你出手。”曲刚想了想,又说,“现在的谣言应该也是他们散布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也这么看,一定是打痛了敌人。” “笃笃”,一阵敲门声响。 正要说话,门外已经传来喊声:“局长,你在吗?” 听到是赵伯祥的声音,楚天齐忙道:“在,进来吧。” 屋门一开,赵伯祥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径直奔到办公桌处,先是上下打量楚天齐,接着又拿那件衣服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事就好。”说着,随手抹了把鬓角的汗珠。 楚天齐看着对方:“怎么啦?政委,有什么不对?” “我早上出去散步,听到人们的传言,把我吓坏了,一路小跑回了单位。”赵伯祥长嘘一口气,“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楚天齐问道:“政委,你怎么看?” “我看八成是那些造假者干的?”说着话,赵伯祥咬了牙,“那些家伙实在可恶,要是抓到他们,我非狠狠揍他们一顿。” “哈哈,把有涵养人都逼急了。”楚天齐一笑,“谢谢,不过我们可不能执法犯法呀。” 赵伯祥刚落座,楚晓娅也来了。一进门,她也是先察看“伤情”,甚至让楚天齐来到屋子央,在地上走了几圈。 正走着,周仝红着眼圈来了,看到楚天齐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 孟克、常亮一一到来,仇志慷、高峰、高强、江胜男、柯晓明、杨天明等也来了。 除了亲自来的这些人,县委书记、县长等人纷纷打电话慰问,好多县领导也打来了电话。尤其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更是愧疚不已,表示一定登门赔罪,楚天齐只得连说“不敢”。 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几乎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有的派出所所长也来了。 看到这么多人守着自己,楚天齐很高兴,张罗着要请大家吃饭,下馆子。最后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改由众人为楚天齐押惊,吃饭地点也改在了公安局食堂。不用说,肯定是由局里买单了,就当是小范围聚餐吧。 于是,马上有人采购食品,有人帮着值班大师傅下厨,一餐自力更生的饭食就做好了。 …… 将近下午一点的时候,押惊宴开始了。 宴会一开始,楚天齐就成了大家的焦点,众人纷纷举杯,既为其押惊,更是祝贺其身体无恙。 楚天齐也没矫情,领了大家的盛情,与众人举杯相庆。 今天人们也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热情,尽情的喝着,唱着。 就在大家面热耳酣之际,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也到了。进屋就向楚天齐道歉,而且还连着敬了楚天齐三杯“赔罪酒”。楚天齐当然不能只是心安理得的承受,也必须要向萧长海回敬。刹时间,押惊宴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本来应该寂静的周末,公安局食堂却不时传出欢笑和碰杯声响,还有那一句句走调的歌声:“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尽管楚天齐喝了很多,尽管他也有些上头,但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时看似醉眼迷离的注意着身边的人和事。 他知道自己打到了对方痛处,敌人真急了,可自己还没有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呢,必须时刻注意观察着。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二丫头是谁 遇刺传言喧嚣几日后,渐渐平淡下去。 虽然好多人对其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有人在当日就见到了传言主角,而且在第三天的《许源新闻》,看到了楚天齐的身影。楚天齐不但参加了会议,而且还就节前安全发表了讲话,整个人看来精神抖擞。这就意味着,县公安局长根本就没受伤,好多人对夜晚遇袭进行了彻底否定,自然也就不相信所谓的政敌说、情敌说、仇人说了。 虽然大部分民众不再相信楚天齐遇刺的说法,但县里上班的人却都知道那晚的事情,大家自认有“内部消息”。尽管人们渐渐少了谈论此事的热情,但在各自心都有对此事的不同认定。 对于人们的这种反应,楚天齐能听到一些反馈,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关心的是对手会从何处给自己制造麻烦,是会发生类似十二月十一日晚的直接袭击,还是制造引恐慌的群*事件。当然,对方也许直接针对自己,可能更多时候会针对自己的职责范围,那样要比直接对付自己相对方便一些。 从那晚的遇袭来看,对手就是想把自己致死或致残,让自己消失或是无法工作。这既可能是真的对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也可能就是让自己知难而退,不再追查一些事情,或者干脆离开现职,达到教训、恐吓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教训加试探,后面还有针对性的招数。 无论对手是出于那种目的,说明自己现在采取的行动打到了对手痛处,或是威胁到了对手的生存。这次夜袭既没有伤到自己,自己也肯定不会被吓倒,那么对手肯定还会出手。 虽然楚天齐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在思想上引了足够的重视。那晚的事,也许对手就是出于教训、警告,也许就是对自己的战力估计不足。如果对手真的手持枪械躲在暗处,自己冒冒失失闯进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吃一堑,长一智。从那天开始,楚天齐只要出去尤其是晚上出去,必定要带专车。这既是安全需要,同时也是为了工作便捷,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这很正常。同时对一些事物也要保持足够的敏感和警惕,小心无大错嘛!做为侦察兵出身的专职司机,厉剑更是时刻注意着楚天齐的安全。 不只是自己加强防范,楚天齐还私下告诉周仝、何佼佼、楚晓娅等人,要她们晚上尽量不外出,尤其坚决不要独自外出。对手既然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漏洞,那这些和自己关系较近的女性,很可能会成为对手的袭击目标。 这些安全防范措施,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情。但局里的人都知道,现在对假药团伙的打击越来越紧,短短几天时间里,又打掉了个别漏网窝点,也抓到了一些漏网之鱼。同时,漏网头目喜子、吴万利更是成了追逃的重点,先是在全省范围通辑,现在已经成了公安部的追逃对象。 采取这样的高压态势,就是为了把这些祸害早日捉拿归案,就是为了逼这些人早日现形。也是在告诉对手,楚天齐不会被你们吓倒,公安局更不会惧怕你们的恫吓。 又是一周多过去了,类似的袭击事件没有发生,也没有出现任何群体性安全事故。在这几天,侦察人员又了解到了喜子的一些信息,也突袭了某些场所,但都没有见到喜子,也没有找到有关喜子的进一步线索,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越是找不到喜子,越是看着风平浪尽,楚天齐反而越不踏实。他知道“是疖子总会出脓的”,何况自己现在还在使劲的挤这个“疖子”。 忙忙碌碌,时间已经到了一月下旬,再有不到十天时间,就到农历春节了。楚天齐既要关注这些案子,更要布局全面工作,还要考虑节前节后的事情,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 这天上午,楚天齐正在办公,杨二成来了。虽然杨二成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这还是对方第一次登门。 看到这个老农民上门,楚天齐很高兴。马上放下手头工作,给对方沏了茶,发了烟,和对方一同坐到沙发上。 面对公安局长如此礼遇,杨二成既激动,又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却还是拘束。 给对方点着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楚天齐道:“老杨,来我这儿别拘束,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其实第一次见面时,你更随意一些,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 “那时……那时候不知道你是县里大官,我才说话那么……直。”杨二成有些支吾。 楚天齐一笑:“当时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自报身份。其实你完全不必有顾虑,我们是公仆,本来就是为你们服务的。”这话听着有些打官腔,但楚天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那是,那是。”杨二成连连点头。 看的出来,杨二成很避讳“民”、“官”之间的壁垒。当然这也不是一日形成的,更不可能一日就消除这种心理障碍。于是,楚天齐换了个说法:“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和我不用拘束吧?” 杨二成道:“是,是老朋友,不拘束。” 听得出,对方根本放不开,楚天齐不禁心生感叹:官、民关系何至于此啊!他一笑:“老杨,今天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局长。”杨二成说着,向随身挎包里摸去,“感谢局长给我们帮了那么大忙,我们全都念局长的好咧。” 此时,杨二成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是透明的,盒子底部垫着红布,红布上是一个像小白萝卜的物件,物件上还系着红绳。这个物件的须子要比萝卜多好多,有主根还有分枝,类似人形。 楚天齐知道,对方拿的是人参。见对方把这个盒子递过来,便问道:“老杨,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的一点心意。”杨二成继续向前递着盒子,“不成敬意。” 楚天齐用手一挡:“老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当时正好赶上那事,力所能及的帮一点忙是应该的,而且公安局本身职责就包括打击诈骗。这个东西我不能收,你快收来。” “局长,知道你不图这个。只是我们要没有你帮忙,不光是拿不到租金,这事还得被冤枉一辈子。”杨二成说的很真诚,“你是个好官,为老百姓办实事,像你这样的官可不多了。” “老杨,不管你怎么说,你这东西我坚决不能收。”楚天齐面色严肃了许多,“既然你认为我是好官,那就把这东西赶紧装来,要是让别人看到的话,岂不是把我害了?” 后面这句话管用,杨二成果然迅速把东西收了来,但还是说:“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一定……” 楚天齐摆摆手:“老杨,既然你来了,咱们就聊聊天,怎么样?” “好……好。”嘴上这样说着,但杨二成的右手一直放在挎包里,可能是准备随时拿出那个“心意”。 “现在陈明对你们怎么样?聚财应该支付的钱都按时给了没有?”楚天齐问,“听说你现在也当官了?” 杨二成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叫什么官?就是一个小村长。”停顿一下,又说,“陈明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对我们特别和气,还经常主动帮我们解决问题。要不是因为有你,他肯定还是‘活土匪’一个。” 楚天齐笑而不答,心里明白,陈明未必是真心的。这所以那么做,陈明既是为了自保,更是做给自己这个局长看的,那小子的心思缜密的很。 杨二成继续说:“判决书生效的第三天,聚财公司就把欠的租金、滞纳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交通费都付了。十月底的时候,把第三、四租赁年度的所有租金也付了。阳历年前,刚刚又付了第五租赁年度的全部租金。乡亲们全都说,这都要感谢楚局长,你就是我们的大救星。” “老杨,不要再这么说了,这本来就是你们该得的。当然法院体谅你们的难处,又让你们提前拿到了一些钱,这是好事,大好事。”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以前的时候,都想把租金赖掉,现在提前多付了几年的,聚财公司乐意吗?没有难为你们吧?” “没难为。聚财公司的人说,他们是被坏人使坏了,要不是那个吴信义捣鬼,早就把钱支付了,他们现在还在找那个人,听说公安局也在找。”杨二成面露喜色,“尤其那个‘二丫头’,还一个劲儿的给我们道歉呢,说她以前不了解情况,在法庭上态度不好。” “‘二丫头’是谁?”楚天齐问道。 杨二成回答:“‘二丫头’就是聚财公司的那个法律顾问,她妈妈以前在我们村下过乡,在八几年的时候带这个孩子回来过。那时他还是小女孩,她妈叫他‘二丫头’。” 是她?楚天齐忽然想了一件事,想到了高强曾经说过的一个人。 …… 最终,杨二成是带着既遗憾又敬重的心情离开的。对方没有收下乡亲们的“心意”,否则就要高价买,这怎么行?因此他遗憾。但他更加知道,楚局长就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不图虚名也不图利益。这样的官,怎不让人敬重? 和杨二成矛盾心情大不相同,楚天齐更多的是兴奋,为听到‘二丫头’三个字而兴奋。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虚惊一场 离春节越来越近,人们都开始倒计时了,楚天齐也不例外。他既盘算着一些工作安排,也在做着回家的打算。 一月、下旬这几天,各种会议接踵而至,而且每个会议好像都很重要。虽然大多是一些务虚会,但县领导们却不敢怠慢,这既是一种政治态度,也是防止万一出事而减轻或规避责任。 两节前后的会议几乎都涉及到安全问题,做为全县治安机构,公安局自然要有领导出席。一时间,局长、政委及其他班子成员,每天都得去一到两个会场,有时甚至更多。 除了安全会议,参加较多的就是表彰大会了。 许源县公安局被市局评为年度先进集体,曲刚也被评为市局先进个人,另有刑警队长、经警队长、信息科长等也受到了市局表彰。 当然,县局表彰大会已经先市局召开过,好几个部门获得了集体荣誉,多名负责人和干警都得到了先进。获奖部门和个人,不只得到了荣誉,还拿到了实实在在的物资奖励——奖金。这些先进个人、优秀群体的评选,都是靠数据说话,都是依据干警量化成绩而来,尽管个别人略有微词,但大部分人都认为很公平。人们既心服口服,也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好好表现,努力工作,争取又拿荣誉,又得奖金。 这天,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曲刚就来了。 曲刚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到对面,而是站在办公桌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把笔放到笔记本上,楚天齐抬头,调侃道:“老曲,你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是你被嫂子抓住什么把柄了,还是有女孩找上门来了?” “不是,不是。”曲刚脸一红,急忙否认着。 “那是怎么啦?”楚天齐反问。 曲刚道:“就是,就是我被县里评为了先进个人。” “哦,是吗?这是好事呀,可喜可贺。”这个消息是第一次听说,楚天齐略感讶异,但还是真诚的表示祝贺。 “局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说着,曲刚坐到了椅子上,“本来局里往县里报的时候,是报的你。但县里要求必须至少报三人,这才把我和老赵报上去。谁知刚才在县里开完会,明秘书就通知我,说我被评为了先进个人,局班子成员就我一个。这个先进本来应该是你的,我想他们肯定弄错了,就去找县长说明,结果县长正在开会,也没说上。” 楚天齐道:“你能被评上,既是你个人荣誉,也是我们县局的光荣。找县长做什么?县里还能弄错?把你评为先进,说明你做的那些工作,出的那些成绩,县里都看到了,这是好事呀。” “可是,就算我做了一些工作,那也是在你领导下,而且全局工作这么出色,更是和你的正确领导紧密相关。如果局里能评一个先进的话,那也非你莫属才对。明天我还去找县长,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曲刚继续争辩着。 楚天齐摆摆手:“就凭你做出的那些成绩,做先进个人当之无愧,县里不会弄错。再说了,我可是副处,也大小算是县领导。如果和你们这些正科、副科一评比的话,那岂不是显得我层次低了吗?县里这么安排,肯定是为了突出我县领导的身份。” 明白对方在给自己找台阶,在替自己考虑,曲刚便说道:“局长,市局给我先进个人,我就觉得是抢了你的荣誉,现在县里又来这么一出,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人们肯定会认为是我搞了鬼,间有什么猫腻,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楚天齐再次摆手:“老曲,不必解释,不管别人信不信,我相信你,相信你是无辜的。等春节后颁奖完毕,局里给你庆祝一下。” “那,那谢谢局长。”曲刚站身,微微颔首,“我真的提前一无所知。” “行了,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赶紧回去忙工作吧。”楚天齐下了“逐客令”。 “好,好的,谢谢局长。”再次道谢过后,曲刚走出了屋子。 说实话,当听到曲刚被市局评为先进,而自己却榜上无名时,楚天齐也里也多少有些不快。因为自己毕竟是抓局里全面工作,而且这些成绩的取得,可是与自己的正确领导密不可分。他倒不怀疑曲刚动手脚,而是觉得市局有些人太偏心,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 后来一想,也就释然了:曲刚在公安系统多年,在市局自是积了好多人脉。而自己初来乍到,尤其到现在都没有拜会过相关领导,也怪不得先进轮不到自己。本来楚天齐也想请周子凯代为引见,可周副局长却说再等等,所以也就一直等了下来。 市局弃自己,而把曲刚评为先进,楚天齐觉得还可以理解。但县里这么做,显然就不合适了。因为县局可是把自己也报上去的,无论从贡献大小,还是从分工来说,都应该是先考虑自己的,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这究竟是排外情绪作祟,还是个别领导对自己不感冒,亦或真是有人动了手脚?难道是曲刚在玩“此地无银三百两”?应该不会吧?那又会是什么呢? 正自犯嘀咕,曲刚再次敲门进来了。 看曲刚的神情,应该不是来继续解释,那又会是什么呢? 曲刚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神情凝重的说:“局长,刚接到指挥心报告,有人打电话报警,说在县百货大楼有炸弹。” 楚天齐不由得一惊:“什么?你怎么处置的?” 曲刚道:“我已经安排刑警队柯晓明,让他和高强带警犬队、技术队、处突队的人出警。让他们找到商场负责人,向其言明此事,并要求商场以反恐演练为名,紧急疏散客人和商户。” 此时,楚天齐已经穿好外套,边走边说:“咱们去看看。” “你还是在家吧,我去……”曲刚拦阻道。 “不要说了,一块去。”楚天齐打断对方,戴好了警帽,“到车上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快速下楼,楚天齐坐到了曲刚那辆越野车上。 驾驶汽车,出了公安局大院,曲刚边开车边说:“指挥心讲,打电话的那人自称是知情者,但只说炸弹在百货大楼,具体的位置没说,就挂了。对方的号码是隐藏号,根本打不通,暂时也没查到号码来源和归属地。” 正这时,曲刚手机响了,是柯晓明的电话。 曲刚接通后,和对方吼了几句,就挂掉了。然后转向楚天齐,说:“柯晓明说,找到百货公司副经理了,那人一听这个情况,马上大声喊叫,导致两名财务人员知道了消息,他们也是大呼小叫。我命令柯晓明,马上控制现场,防止消息继续扩散,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楚天齐就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担心不必要的自乱,他没有继续接话,而是眼望前方,面色冷峻。 曲刚适时拉响警笛,汽车鸣叫着,超过了好多汽车,向百货大楼方向冲去。 百货大楼已经远远在望了,可以看到楼前停放的好几辆警用汽车,以及围观的群众。看样子,好多人都想冲到前面,去看热闹。 汽车刚在百货大楼停下,楚天齐就打开车门,跳到地上,然后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现场警戒线早已拉好,干警也正在耐心的向围观群众做着解释。就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根本没意识到危险,对于警察的解说置若罔闻,还在一个劲的往前挤。 楚天齐眉头微皱,冲着从楼里走出的高强大步而去,不待对方说话,他便怒声道:“怎么搞的,连个实战演习都弄不好?”说着,他回头用手一划拉,“警戒圈扩大两倍,对不执行命令者以违反治安条例处置,给你五分钟时间,解决这里的事情。” 高强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明白,马上向身旁全副武装的警察一招手,这些手持盾牌警察立刻冲到警戒线旁。高强抢过干警手扩音喇叭,喊了话:“我们正在搞实战演习,请大家配合……” 刚才楚、高二人的对话,好多人都听到了,站在里圈的群众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开始后退了。 此时,曲刚也挤进人群,紧走几步,拉了一下正要进入楼里的楚天齐衣角。 楚天齐没有言声,而是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向里面走去。 迎面不时有群众走出,有的嘟嘟囔囔,有的牢骚不断,有的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人张口骂街。 这种情形是意料之的事,人们认为演习打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肯定要发泄不满,有人不予配合。但如果是告诉了大家实情,人们势必会惊慌不已,很可能会发生踩踏或其它伤亡事故。 从一楼到顶楼,不时迎面遇上满脸怨气的群众,也能看到面色严肃、紧*作的干警。 在顶楼的一间小屋,柯晓明向楚天齐、曲刚汇报了群众疏散工作,也汇报了险情排查情况。群众尽管有意见,但已经大部分撤离,预计十分钟之内,连商场工作人员也可以全部撤离完毕。不过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找到爆炸物或危险源。 楚天齐发现,在汇报时,这名刑警队长语气急促,鬓角冒汗。便拍了拍对方肩头:“我相信你们,局里相信你们。” 柯晓明面现尴尬,但随即镇定表态:“请局长放心,请局领导放心。” …… 待商场工作人员和购物群众全部撤出后,楚天齐和曲刚也被“请”了出去。 楚天齐并没坚持留下,他知道专业事要留给专业人员去做。他在刚才已经利用自己的影响,加快了群众疏散,也给干警们打了气。现在情形下,离开现场,才是对这些处警干警最大的支持。 在从百货大楼出来不久,接到了指挥心的报告:打报警电话的隐藏号码来自边境一个省份,机主信息不详。 下午一点多,又接到现场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品或爆炸物,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已经认定是有人恶意报假警。 楚天齐心一松,和曲刚相视一笑:“看来是虚惊一场呀。”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又是一场虚惊 在忐忑不安,旧的一天过去,新的一天来了。 早上刚一上班,曲刚就到了局长办公室。 一进屋子,两人就相视一笑,那意思很明确:终于平安无事。 坐到椅子上,曲刚道:“我刚问了柯晓明,昨天那个隐藏电话号码已经查出来了,机主是一户居民,是一对年夫妻,没有子女。这对夫妻都在油田上班,油田离家一百多里,平时就住油田,只有每月连休十天时,才回到家。这几天,两人仍在油田上班,结果房门被撬,不法人员进了屋子,还在电话做了手脚。这些消息都是当地警方提供的,他们还传过来一份录像,画面显示,前天夜间住宅附近的两个人很可疑。这两人都是等身材,帽子遮脸,戴着大口罩,穿着长大的厚衣服,具体情况不了解。” “看来,这就是某些人特意为之,就是要利用这部电话报假警,找我们的麻烦,也引民众的慌恐和不满。”楚天齐道。 曲刚点点头:“是呀,对方就是专门针对我们局的,目的很明确,绝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停了一下,他又说,“以前,类似的情况有,不过不多,而且也略有区别。但只要接到这种报警,我们就要一边出警,一边核实电话来源,核实报警人身份。有时很快就会通过电话号码找到当事人,证明只是当事人的恶作剧。还有时候,危险行动实施者就在现场叫嚣,打电话者实为热心群众。像是这种既打报警电话,又隐藏号码的行为,我在以前只遇到过一次,那次是有人在敲诈政府。” “那就是说,打来电话的,往往都不是要搞事的,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响手机铃声,楚天齐停下来,示意对方去接。 “局指挥心。”曲刚略一迟疑,接通了电话:“我在局长办……什么?有人在自来水泵房投毒?……我马上去。”说完挂断电话,脸上神色非常难看。 刚才对方的通话,楚天齐也已听到,顿觉事态严重。他没有问什么事,而是直接道:“你马上安排出警,我来联系自来水公司,让他们立即停水,并进行水质化验。” “是。”答过后,曲刚开始拨打柯晓明电话。 楚天齐也马上联系自来水公司经理。 和对方交涉完毕,楚天齐又对曲刚道:“你也直接去现场,必须第一时间确认水质有无问题,然后告诉我。我现在先向萧书记做汇报,如果水质一旦有问题,就必须要联系国防部门、武警部队,按处突甚至战争状态来处理。包括商场调用瓶装水也要……”话没说完,楚天齐又强调,“你先去现场。” 曲刚答了声“是”,急匆匆走了出去。 楚天齐脑门已经见汗,这可不是小事,这可牵涉到全县城十多万人的生命安全呀。希望这是有人报的假警,希望这是虚惊一场。他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萧长海电话,可对方手机通着,却并不接。 “怎么办?怎么办?”自问两遍,楚天齐拿手机和外套,向外走去,边走边拨打了指挥心兼办公室主任杨天明的电话。 当楚天齐刚到一楼的时候,杨天明和厉剑也到了楼下。 上了汽车,说了声“县委”后,楚天齐才问杨天明:“电话号码是哪的?打电话人具体是怎么说的?” “电话号码还是隐藏的,暂时没有查到来源。我刚才又听了两遍电话录音,对方是这么说的‘许源县公安局吗?有人在自来水公司泵房投毒’。然后就挂了电话。”稍微停顿一下,又说,“对方的声音做了变声处理。” 听杨天明这么一说,楚天齐心里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在首都特训时,专家专门讲过这种案例,这种情况除了在战争年代有过以外,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自来水泵房往往安防手段非常高,不法分子想要下手,难度非常大。另外,那是总泵房,要是下毒药的话,需要的量就太大了,根本不容易做到。 刚觉得松了口气,楚天齐的心又紧了来:万一在个别供水水箱或是小区泵房投毒呢?他没有回应杨天明的话,而是在思考着一些应急措施。 十多分钟后,汽车进了县委大院。 楚天齐要求杨天明,和自己一,奔政法委书记办公室而去。 连着敲了两次门,都没人应声。正要拨打萧长海电话时,秘书从对门出来了。秘书告诉楚天齐:“萧书记在小会议室开会,所有县委常委都在,他们在参加市委召开的视频会议。”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不禁犹豫了来:究竟要不要立即汇报?如果汇报的话,那不但所有县委常委都会知道此事,恐怕市委常委们也会知晓。一旦是乌龙事件,自己有可能就会承担一定的责任,最码市、县两级领导会对自己有意见。可要是不汇报的话,这可是人命关天? 有什么可犹疑的?楚天齐向会议室楼层走去。他已经决定,去向萧长海汇报。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可以请萧长海出来。虽然这仍然不妥,但也是目前能采用的最合适的办法了。 刚踏上上楼楼梯,手机却响了来。楚天齐看到来电显示,马上摁下了接听键,低声道:“赵经理,什么情况?” 手机里传来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声音:“楚局长,我们已经关闭了总泵房供水闸,也要求所有供水分站停止供水,同时分站也已要求各个供水点停水,再由供水点通知到最基层的供水单元。目前,我们通过对供水总站取样水质进行PH值测试,没有发现异常,水样也无异味。这只是最简单的判定,还在进行更进一步的化验。有个别站点也报上了初步简单化验结果,也未发现异常。” 此时,楚天齐已经由楼梯退下来,向楼下边走边说:“谢谢赵经理!你们是怎么向下边通知的?” 赵经理回答:“我们就说这是上边统一规定,属于应急演练项目。” “多费心了,有新情况及时告诉我。谢谢你!”楚天齐再次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赵经理道,“我这里又有电话打进来,先挂了。”话音刚落,声音戛然而止。 快步走出大楼,楚天齐拨通了曲刚的电话:“你在哪?……快到自来水了?先不要上去,原地待命。赵经理刚打电话说,目前化验一切正常。” 挂断电话,楚天齐上了汽车,杨天明也跟着坐了上去。 不等厉剑发动汽车,楚天齐先说道:“暂时哪儿也别去,等等再说。” 听到刚才赵经理说的情况,楚天齐已经决定,暂不向萧长海报告。如果自来水真出了事,就再去常委会现场,如果平安无事的话,就等会议结束后再向萧长海汇报。 不一会儿,杨天明接到了指挥心电话。指挥心说,那个隐藏的报警电话已经查到,来自东部边境的一个省份,机主信息与报警者情况不知。 听杨天明说完,楚天齐猜测,估计那部电话情况和先前报“炸弹警”的差不多。 时间一点点过去,自来水公司赵经理又打了两次电话。总站水质详细化验完毕,没有一点问题,大部分分站化验结果也已出来,水质也正常。自来水公司正在等待那些基层供水单元的化验结果,同时公司领导也分工带队,巡查整个供水管线和基层供水单元。 楚天齐又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大致断定,应该都没有问题。但所有的化验结果没出来之前,心的那根弦却还得紧绷着。他在每次接完赵经理的电话后,又会把情况通报给曲刚。 在这个过程,杨天明也不时接听电话,了解指挥心那里的情况,了解那个报警电话的情况。 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手机又响了,还是赵经理的电话,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赵经理的声音:“楚局长,所有供水站点全部化验完毕,水质全部正常。经过巡查,沿线供水管线也没有异常,并无管线损坏或是被污染情况。” “太好了。”楚天齐大喜,“谢谢赵经理,谢谢自来水公司全体同志,谢谢你们的辛勤劳动,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改天我请你吃饭。” “楚局长,县自来水公司做为市政部门,为居民服务,保障广大居民用水安全,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为县领导分忧,我们感到无限荣耀,请楚局不必须客气。虽然这次没有查到问题,但也给我们提了醒,敲响了警钟。我们会以这件事为契机,把水质安全保障工作做的更细致,更持久,不给破坏分子以可乘之机。”赵经理的声音透着欣喜和谦虚,“我们马上恢复供水。” “谢谢,非常感谢,我一定请你吃饭。”再次谢过,结束了和对方的通话。 刚挂断,手机又响了来,是萧长海办公室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萧长海的声音:“楚局长,听秘书说,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又是一场虚惊。”楚天齐道,“我就在楼下,上去向您汇报。” “好,我等你。”萧长海答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没有让杨天明随行,而是独自一人下车,向县委楼走去。 第一千零四十章 严阵以待 从“假炸弹”报警开始,连着四天,每天都有威胁公共安全的报警电话。这些电话内容,有的是说“有炸弹”,有的说“有”,有的说“坏人进了幼儿园”,还有的说“高多名女学生失踪”。经过调查,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报警电话也全都是外省的隐藏号码。 虽然想尽量保密,但事与愿违,这些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由于并非通过正规官方渠道获得,人们反而通过自己的想象以及所谓的“内部消息”,延伸出好多版本。有的版本更是描绘的煞有介事,甚或是说成亲眼所见。 虽然这些假消息并未对居民日常生活造成多大影响,但却给人们内心投下了一定的阴影,让人们对公共安全产生了一定的质疑,增加了居民的恐慌心理。 针对假警频发、谣言四的事,县里还专门开会,要求各委、办、局不传谣、不信谣,坚决同一切传谣行为做斗争。这么一弄,不但没有阻止谣言的传播,反而让人们更加坚信“无风不浪”。参会人员表面承诺“严格要求下属和家人”,但实际上他们往往都是谣言继续泛滥的传播源头。 在要求不传谣言的同时,县里自是要求公安部门严查假报警电话来源,查报假警者身份信息,将这些不法分子尽快捉拿归案,还民以安定祥和的安居环境。 说的容易做的难。 其实这些天公安局已经被这些假警折腾的够呛,又被谣言弄的焦头烂额,再让县里这么一加压,好多人已经感到苦不堪言。不过,楚天齐也趁机向县里要了权利,为便于破获此案的权利。 当然楚天齐、曲刚等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但也倍感压力巨大。局里为此已经开了两次会,一次是班子成员会,一次是股级以上人员会。今天再一次开会,参加人员有全体班子成员,还有刑警队、经侦队、交警队、信息科、看守所等部门一把手,刑警队高强也参加了会议,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以及副所长高峰也在参会者行列。 会议已经召开了两个多小时,好多人都已经做过发言。 现在,局长楚天齐正在做指示:“……同志们,四天连着发生了七次报假警事件,每次都是涉及到危害公共安全的假警。毫无疑问,不法分子就是在扰乱社会治安,就是让人民群众产生恐慌,这一切都是针对我们县公安局。从现有的证据看,还不能判断对手隶属于那个团体,也不能判断对手究竟是几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受过县局制裁或查办的个人或团伙。 他们可能认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首尾难顾,就可以混淆视听。但我要说,他们太天真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至理名言,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们出手越频繁,露出的马脚越多,我们早晚会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会给他们迎头一击。他们这么做,最终目的就是想让我们顾此失彼,想以此来逃脱我们的打击。 我要说,我们不会被他们的伎俩所左右,而且我们会加大对现有案件的侦办力度,会加紧对他们的打击。这就需要同志们,继续发扬不怕苦累、不怕流血、不怕牺牲、连续作战的精神,早日打掉这些毒瘤,早日把不法分子捉拿归案。不妨向大家透露一点,我们已经发现了对手的一些蛛丝马迹,我们不希望他们制造混乱,但却不怕他们多出手。 同志们,这七次报警被证实为假警,这既是他们的挑衅、试探,也不排除他们想要以虚掩实、麻痹我们。但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严阵以待,防止对手出其不意、突施袭击。春节马上就要到来,我们一定要保证全县人民过一个安定、祥和的节日。” ……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直接回到了办公室。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的脑海里还是这几次假警的事。 从一月十一日晚上遇袭事件后,楚天齐一直都在加倍小心,防止对手针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出手,当然也在关注群体事件。从那之后,一连十来天都平安无事,但楚天齐心的那根警惕之弦一直绷着。 发生“假炸弹”这件事的时候,楚天齐还不确定是否是对手的报复手段之一。等到“投毒”、“坏人进幼儿园”、“女学生失踪”、“”等假警相继发生后,楚天齐已经肯定,这绝对是报复。这些报复,应该是和夜袭事件是一脉相承的,应该是对方换了报复方式,也可能是要玩声东击西。 只是这几天,楚天齐一直纳闷,纳闷为什么间消停了十来天,现在又突然出手?这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又有什么疑点呢?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两件事,那就是曲刚被评为市局和县里先进的事。这两件事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但究竟是曲刚背后的人在帮他,还是他的对手在以此整他呢?这一直是楚天齐在思考的。可这两件事又夹杂在夜袭和假警间,这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还是这本来只是巧合? 正自费神,传来敲门声。 得到允许后,曲刚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屋内没有旁人,便直接坐到椅子上,道:“局长,真的发现对手蛛丝马迹了?” 楚天齐一笑:“老曲, 我和你直接说过吗?案子一直由你掌控着,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曲刚微微一楞,然后恍然大悟:“故布疑阵,敲山震虎。” 楚天齐笑而不答。 曲刚又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这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怎么说?”楚天齐反问。 “十一号有人对你下手,袭击未遂。刚过十来天,就接连发生了这些报假警的事,这间绝对有联系。”停顿一下,曲刚迟疑着说,“两次给我先进,会不会也和这间有联系,会不会在给你我之间制造矛盾,他或他们好趁机出手?” 对方提的这些问题,也是楚天齐疑惑的,但现在经对方这么一问,楚天齐反而不好回答了,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准确答案。于是,他不置可否,却笑着道:“具体说说。” 曲刚点点头:“好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 在一处隐蔽所在,一个短发、长方脸的男人坐在石凳上,他面前站着一个胖子男人。 尽管现场温度很低,但胖子额头却布满了汗珠,连脖子上也满是汗液。 长方脸男人眯着双眼,咬牙道:“这么说,还没调查出来?” “没有。”胖子摇摇头,胆怵的回答,“从那事发生以后,我就按您的吩咐去查,可我们的弟兄都说没干过这些事。有几个稍微带嫌疑的人,我已经把他们调了回来,甚至都动用了‘家法’,可他们一口咬定绝不是他们干的。我也觉得不可能,他们肯定不敢背着您干这事,而且他们能应召回来,也说明他们心里没鬼。” “他们都没做,那就是你了?”长方脸忽然睁开双眼,瞪着对方。 胖子吓的“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牙齿打颤的说:“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我可是就听您的话,没有您的吩咐,我绝对不会擅自行动的。” “哈哈哈,来,来。”长方脸大笑,“我最相信你了,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胖子脸上肌肉动了几动,陪着笑脸爬将来,顺势拭了拭额头和脖子上的冷汗。 “那就奇怪了,查了好几天,怎么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呢?”长方脸既像自语,又像是在对对方说。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说话时,胖子还不忘谄媚的笑着,“就是要把火引到我们这里,引到您的身上,他好趁机火取粟,或是达到消灭我们的目的。” “嗯……”长方脸男人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的长嘘了一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长方脸男人看到屏幕上的隐藏提示,马上冲着胖子挥了挥手。 胖子如蒙大赦,弓着腰,陪着笑脸,退了出去。 只到确认胖子已经走开,长方脸才按下了接听键:“您……” 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怪异的声音,打断了长方脸:“说,到底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不是,绝对不是,我如果要是干这事的话,肯定会向您汇报的。”长方脸赶快辩解。 “放屁,你哄谁呢?”对方的话很不客气,“十一号那天,你不照样私自行动了吗?” 长方脸抹了一把额头,紧张的说:“只此一次,本来想给您一个惊喜的,我也是好心办了坏事,我保证绝无二回。”听不到对方回音,他又补充道,“如我再次擅自行动,情愿自挖双眼以谢罪。” 对方不置可否,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千万不要引火烧身,节外生枝,人家已经严阵以待了,我们不要自投罗网。还有,假如以后有行动,像是这种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也要慎之又慎。一旦百货大楼爆炸,或是水里下毒,那后果就不可估量了。到时肯定就不只是县局出手,恐怕要面对整个国家机器了,那是自取灭亡。” “明白。”长方脸点头回应。 “既然不是你,那你认为会是谁?”对方声音再次传来。 长方脸说:“肯定是有人暗使坏,也许就是我们的对手,也可能是所谓的朋友,我正派人在查。” “好吧,一切小心,我前些天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长方脸长叹一声,坐到了冰冷的石凳上。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忐忑回乡路 时间到了一月二十九日,农历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到了楚天齐返乡的时刻。 本来他是准备提前几天回家的,毕竟将近一年没回去,而且周末也少有休息,他想着多在家里待几天,既和父母姐弟多团聚时日,又能帮家里张罗张罗年货。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果整个腊月都没消停。他做为一局之长,又怎么走的开? 这还是那七次假警后,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否则他也不能离开。楚天齐也表示要留下值班,但遭到了班子成员的一致反对。 尤其曲刚更是说:“你尽管家人团聚、欢度春节,这里有我们呢,否则也显得我们太无能了。” 既然同志们都这么说了,楚天齐也只得做罢。当然,他这也就是一个态度,以现在情形看,是不需要他留下的。 本来赵伯祥和曲刚都让楚天齐带车回去,但考虑到上千公里的路程,不但要花费不少油钱和过路费,而且太费事。楚天齐也觉得张扬,还是坐火车和公共汽车省心。见楚天齐坚持不带车,众人便顺了局长的意。 做为一局之长,自有下属要表示一点“心意”。但楚天齐除了只收自己学生高强一盒茶叶外, 谁的“心意”也不收。当然,在分年货时,曲刚还是把单位“富余”的一份也给局长带上了。 楚天齐是二十九日凌晨一点钟的火车,是由曲刚开车送的站。司机厉剑已经在楚天齐要求下,提前两天离开了。 进站时,曲刚还是把另一份“心意”拿了出来,是一塑料壶十斤的白酒和一对钢球。白酒是定野市当地产的,售价是一斤十三块钱,钢球也是定野市的特产,两项合计二百多块钱。 曲刚说这是送给叔叔的,也就是楚天齐的父亲。让叔叔用散白酒泡药材喝,让叔叔用手转那对钢球,舒筋活血、锻炼身体。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楚天齐要是再推辞的话,就太矫情了。于是他谢过对方后,代父亲收下了这份“心意”。 公安局人还是有特权,曲刚没用经过任何盘查,就把楚天齐直接送上了火车,帮着把物品全部放到行李架上,才下去。两人互道“过年好”后,列车启动了。 这次的车票,是由杨天明经办的,是一张下铺的卧铺票,躺在上面要比坐票或上铺票舒服的多。连日劳累,现在躺到回乡舒服的卧铺上,楚天齐心情放松,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车窗外面天际已经发白,手表显示时间是早上六点多。坐来,拉开窗帘,楚天齐看到了远处广告牌上的字,他知道,已经进入沃原市境了。 这几天楚天齐一直惦记着回家的事,就在凌晨登上列车的时候,他的回乡之情还是非常急切。现在已经到了沃原市地界,他的那颗因回乡而急切的心,才踏实下来。虽然离自己的家还有很远,但到了沃原市境内,他就有了家乡的感觉,就觉得离真正的家越来越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心情踏实过后,楚天齐又忐忑来,因为离许源县越来越远而忐忑。 现在离过年只有三天,希望许源县能平安无事,也乞望会平安无事。前几天发生的几件事,虽然有凶险也令人担忧不已,但那时自己在局里,可以亲自指挥整个处置过程,也可以亲临现场。而如果在自己回家期间发生事情,那么他就会感觉鞭长莫及,其实他现在身在列车上,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这几天接连发生事情,让楚天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对方可能会趁自己离岗期间,再次生事,可能会在节日期间制造紧张与恐慌。虽然县里、局里都做了应急措施,好多处突方案也进行了实际演练,但楚天齐还是不希望有突发事件发生,也希望自己的预感不准。 可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想放下什么,反而越放不下,心不免更加忐忑。楚天齐明白,他这是为对手做事不择手段而担忧,也是实在放心不下。他并不是对班子成员不放心,不放心他们不能应对突发状况。但他又确实不放心,因为这一段已经有好几件事让他想不通,让他不得不敏感,不得不生疑。 将近九点的时候,楚天齐到了沃原市火车站。 没有在火车站耽搁时间,楚天齐直接打车到了汽车站。买上十点钟发往玉赤县的车票后,才到小吃店匆匆吃了点饭,然后正好检票上车。 十点钟的时候,班车准点出了车站。可又从车站折返到城里,一边慢慢腾腾的走走停停,一边往车上继续收罗着人。直到多半个小时后,班车终于装满了,连过道上都站了人,这才挪向了城边。 到了城边,售票员已经关上半开的窗户,也停止“上车,走了”这样的喊叫,车速也提了上来。楚天齐知道,班车真正准备上路了。向车外一瞥,准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一辆小轿车进入视线。 迎面开来的是一辆黑色奥迪汽车,车牌号码是那样的醒目:00001。再看数字前面的字母,没错,正是沃原市市委书记的专车。看到这辆车,楚天齐立刻想到了车的主人,不禁暗道:李卫民在上面吗? 不由得向车窗外望去,此时小轿车已经到了班车侧面,只能看到小轿车车顶,还有车后座一个疑似女孩的侧脸。正待细看,汽车早已绝尘而去,留给楚天齐的是,挂着同样车牌号的汽车尾部,很快汽车就变成了黑点。 收回目光,楚天齐不禁疑惑:后排是坐着女孩吗?女孩是谁?是她吗?想到那三个字,他不禁心头一阵“扑通”,那可是一年多没见的人了。 曾几何时,楚天齐梦想着见过对方的父母,挑明两人的关系,接受对方父母“同意”的祝福或事实“反对”的沉默。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现在恐怕她都该挺着大肚子,也许用不了几个月,自己就该做父亲了。 假设就是假设,不是事实。事实是,她按她父亲的要求,再见面时抛出了“分手”两字,之后便被调离了玉赤县。自己也被交流到了千里之外,到了定野市许源县。虽然后来自己见到了李卫民,李卫民也当面提出了和她再见面的条件,但不知那是李卫民的真心话,还只是借时间消磨两人感情的手段。 班车轻轻一阵颠簸,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注意到周围坐着的人,还有车窗外一排排倒去的杨树,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多想想回家的事了。 想到“家”这个字眼,他想到了父母,也知道父母必然要问和她的关系,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只能撒谎了。 “哎”,轻叹一声,楚天齐不由得又忐忑来。 …… 公共汽车到玉赤县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雷鹏早已开车等在车站门口了。 汽车停下,雷鹏迎上前去,接过楚天齐的东西,放到汽车上,楚天齐也跟着上了车。 雷鹏笑着道:“哥们,你这副处级大局长当着,竟然背着大包小裹,又是倒火车,又是坐公共汽车的。知道的是你假装低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穷的加不汽油,或是混的太寒酸呢。” “想寒碜人就明说,绕这么大弯干嘛?”楚天齐满不在乎,“对了,跟我再去采购点年货。” “不用了吧,后备箱那些东西都是你的,有用的,有吃的,还有穿的。”雷鹏说着话,发动了汽车。 “都是你买的,多少钱?”楚天齐可是见了,刚才后备箱全是满的,自己带回的东西只得放到了后排座椅上。 “提钱就俗了,咱俩谁跟谁?”雷鹏左手打方向,右手挥了挥,“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大官,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现在要是不巴结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当然了,这些东西你也未必看不上,不过也是我这个下属的一片心意。” “去你的吧,不寒碜我是不是不舒服?”楚天齐不再提钱的事,因为以前雷鹏家庭条件好,对自己就大方,自己要是太矫情的话,反而伤了哥们感情。但他已经决定,年后的时候,给雷鹏家多送点东西,也给他闺女塞点压岁钱。 雷鹏脚下一踩油门,问道:“怎么样?” 楚天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对方一个劲的拍方向盘,这才注意到,对方换车了。便以一种羡慕的口吻道:“雷局就是厉害,新车就是好。香车有了,局里就没给你配个美女?” “有,有,配了好几个,我还给你留一个呢。”雷鹏“哈哈”大笑,猛的一踩油门,“坐好了。” 汽车猛的一加速,楚天齐没注意,向前一栽歪,差点磕到玻璃上。 “你这家伙,注意点。”说着话,楚天齐抓住了车窗顶部的把手。 说笑间,不知不觉进了柳林堡,到了家门口。 听到汽车声音的母亲和弟弟,都迎了出来。 等到卸完车上的货,雷鹏婉拒了楚家人的热情挽留,开车走了。 进得屋去,见到父亲,一家人自是其乐融融,亲情浓厚。 见儿子坐下,母亲笑咪咪的坐到了儿子身旁。 看到母亲的表情,楚天齐知道母亲要问什么,忙道:“饿死了,饿死了。” 父亲楚玉良看着母亲尤春梅道:“先开饭,吃完再问不迟。” 啊?楚天齐心暗道:看来二老已经达成共识,非得让自己有个交待了。可自己怎么说呀,他不由得就是一阵忐忑。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幸福的唠叨 该来的总要来。 吃过饭后,撤下碗筷,父母把楚天齐围堵在了坑上。连弟弟楚礼瑞也笑嘻嘻的,和父母一坐到了炕沿边。 楚天齐本想以“方便”为由溜之大吉,可却被父亲明确警告“快去快回,有事谈”。既然已经点明“有事谈”,楚天齐自然不能再走了,干脆就没有去“方便”。 母亲尤春梅扫了众人一圈,俨然会议主持人的口吻说了话:“今个儿大伙都在,狗儿你就说说自己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成家?和谁成家?女孩儿现在在哪?和宁姑娘到底行不行了?” 听这语气,看这架势,显然是早有准备,提前打下了腹稿,很可能已经开过了不止一次的统一意见会。问的这么直接,躲是躲不开了,楚天齐只能硬着头皮抛出了假话:“我和俊琦商量过了,现在我俩岁数还不算大,工作也都正好到了节骨眼上,忙过一头半年再结婚。” “过个一半年?”尤春梅反问。 楚天齐点点头:“嗯。” “那两人离着上千里,该怎么结呀,婚后怎么生活?”尤春梅又抛出了疑问。 楚天齐接着编:“到时我就调回来了,应该也是在沃原市工作,或者是她和我到许源县来。根据工作地点,再考虑……” 尤春梅打断了楚天齐:“狗儿,我和你爸心里不踏实。要不这么的,你现在就给宁姑娘打电话,只要她跟我们说出一个具体的结婚时间,我们就信,也就不催你了。” “那……那不太好吧?还是我私下问她,更……更好一些。”楚天齐支吾着。 “怪不得人们都说当官的能说瞎话,连我家狗儿都学会了,还是跟爹妈说瞎话。”尤春梅面色一沉,“怕是她根本不会给这个承诺,也许连你电话都不接吧?” 楚天齐硬着头皮道:“妈,她……你……怎么这么说?” “狗儿,妈是农村妇女不假,更没见过面,可妈不傻,你俩好不好我还能看出来。”尤春梅说的很自信,“宁姑娘调走一年多了,在调走前就没来过我家,调走的时候也没来,这一年多连个电话也没有。这不正常,太不正常。宁姑娘是个好女孩,是个懂事的姑娘,要不是你俩吹了,他指定会来电话,肯定还会抽空来看我们。”说到这里,尤春梅停下来,看着面前的大儿子。 “妈,怎么会?”楚天齐打着马虎眼,“她那不是忙吗?” “还不说实话?我给她打过电话,根本就打不通。”尤春梅道,“后来我就去乡里打听,正好碰到那个新的女书记,她说你们俩吹了,说宁姑娘嫌咱是农村人,甩了你。” 新女书记?那不是王晓英吗?楚天齐想到那个娘们,马上道:“妈,那个女的不是好人,和我合不来,她的话能信?” “我看出来了,那个女的真不咋地,说话根本靠不上。”说到这里,尤春梅话题一转,“不过,她说的你俩吹了这事,我信。后来我还到了县里开发区,那个冯乡长也说你俩吹了。” 你看我妈碰到的都是什么人?一个王晓英,一个冯俊飞,都和自己不对眼,他们能说自己什么好话?可关于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自己又没有能反驳的理由。楚天齐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狗儿,后来有个要主任还请我和你弟吃了饭,看样子和你关系不错。他没少说你的好话,也说乡里那个新的女书记和冯乡长跟你不对付。他说的话,挺受听,我相信。”尤春梅接着话题一转,“不过,在说到你和宁姑娘的关系时,他也说话支支吾吾的,又说他不太清楚。” 这倒好,母亲就像组织部人员一样,早搞了一系列的外调,找不同的人群了解了这件事。自己还怎么抵赖?既然无话可说,那就不说好了。楚天齐便继续低头不语。 看着哥哥的窘相,楚礼瑞在一旁不停的偷笑。 “狗儿,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我和你爸也不限制你的婚姻自由,更不会包办。你和宁姑娘现在这样,肯定也有不得以的苦衷,我们都理解。如果你们俩真能好,能结婚生孩子,我和你爸双手赞成,我也确实喜欢那个姑娘。可现在这种情况,哎。”停了一下,尤春梅又说,“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你现在有没有处新对象,处到什么样了,姑娘是哪的,说过什么时候结婚没?” 感受到父母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一直闷着,显然也不像话。楚天齐只得说道:“我现在还不大,我的好多同事都没结婚呢。再说了,我刚到许源县,基础不牢,还是先把工作干好,站稳脚跟再成家也不迟。” 尤春梅提出了疑问:“工作还能有完?当完局长,想当县长,还想当市长,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妈,我现在干的可是公安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楚天齐抛出了一个并不想说的理由。 “我们想过这点,那你就调到别的部门,领导也不能不让你娶媳妇呀。”尤春梅道,“再说了,县里那么多公安局的人不是都聚媳妇生孩子了?也没听说谁打光棍。送你来的那个小伙子,孩子可都好几岁了。” 母亲今天那像是农村家庭妇女,分明就是纪检人员,把自己所有编瞎话的路全给封堵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可父母要自己成家的要求,自己又如何能实现?自己可是和李卫民有约定,自己也一直等着宁俊琦的。当然,这也没必要说了,说了父母也不信,还得多解释一番。 “天齐,你也三十岁了。俗话说成家立业,你现在已经事业有成,最该做的就是成家。”父亲楚玉良终于说了话,“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你快点成家,他也好找个媳妇。” 楚礼瑞在一旁接了茬:“爸,我不着急。” 楚天齐也说:“弟弟要有合适的,可以先成家,不用等我。” “那成何体统?哪有哥哥不结婚,弟弟先成家的?”楚玉良直接予以了否决。 自己不结婚,还会影响到弟弟成家,这可怎么办?那也不能违背承诺,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吧?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弟弟先成家呢?楚天齐不禁动了心思。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这电话来的太及时了,楚天齐长嘘一口气,拿出了手机。 电话是曲刚来的,问楚天齐到家没有,楚天齐告诉对方,已经平安到达。本来答应对方一到家就去电话,结果被父母这么一通“审问”,把这事也忘了。 接下来,楚天齐又和何佼佼、高强、厉剑等人通了话,告诉自己平安到达的消息。对于楚天齐不收自己的“心意”,何佼佼一直不痛快,现在又借机数落了楚天齐一番。旁边有家人在场,楚天齐不好说别的,只得不时“嗯”、“啊”的应付着对方。侥是这样,还引来母亲关注的目光,不时审视着自己。 刚挂断手机,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楚党组,你可回来了,大哥大嫂早就盼上了,我们也想你呀。”话到人到,柳大年走了进来。 第一次被称“楚党组”,楚天齐很不习惯。但他知道,柳大年别看只是个村书记,但却特别讲究这些称呼,知道称呼别人最大的那个官衔。于是,他没有纠正对方的用词,而是热情的请对方就座,并上了一支烟。 看到副处级领导给自己点烟,柳大年激动的手都有些抖,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一个劲的夸楚天齐,给楚家人说着拜年话。 楚天齐平时挺烦柳大年这一套,但今天却不觉得,有这么一个话唠在,正好替自己解围。 看到有人来家里,楚礼瑞打了声招呼,出去找人玩牌去了。 …… 柳大年今天特别兴奋,借古喻今,引经据典,把楚天齐简直捧上了天。直到夜里九点多,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等到柳大年一走,楚天齐借故“瞌睡”,便上床躺下了。 父亲没说什么,已经去东屋,准备休息了。弟弟楚礼瑞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回来。 母亲尤春梅没有立刻回到东屋,而是坐在炕沿边,唠叨来:“狗儿,妈知道,你们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讲究结婚自由、恋爱自由。可是不管怎么自由,总得成家,总得传宗接代不是?要不人都断根了。和你一块小学念书的柱子、二蛋,现在孩子都上好几年级了。你和宁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妈不知道,也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不过你俩肯定是发生了问题,这总没错吧? 强扭的瓜不甜,宁姑娘不行了,就找别的姑娘。你刚才接电话,有个佼佼是吧?听她叫你师兄,那就是同学了。同学好,一块念书,知根知底。她是哪的?家里是做什么的?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咱不挑拣人家家庭,只要姑娘好,对你好就行……” 听着母亲乱点鸳鸯谱,楚天齐很是无语,只能假装已经睡着。 忽然,一只干瘦的手掌抚在鬓角,轻轻摸娑着,儿时的温暖瞬时涌上心头。顿时,楚天齐对唠叨的排斥荡然无存,感受到的只是母亲的爱,和浓浓的幸福。很快,他便真正的进入了梦乡。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形形*拜年人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楚天齐醒了。 昨晚躺下较早,睡着的也很快,除了弟弟回来时短暂醒过一次外,一直睡的非常踏实。尽管天还不亮,但楚天齐感觉精力充沛,便来了。 在西屋炕上睡觉的,就是楚天齐哥俩。昨晚弟弟楚礼瑞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后半夜了,现在睡的正香,呼噜打的也震天响。 楚天齐没有惊动弟弟,而是穿戴完毕后,直接走出家门,到了后山上。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但空地已不是那块空地。尽管现在是冬季,但原来那片练功空地上已经满布荒草,显见没人经常来这里,夏季也必是草木茂盛,和其它处空地并无差别。 本来想在儿时的记忆之所练上一通,但看到眼前的情形,也就没了练武的兴致,便只是在这里闭目调息一番,希望找找以前的感觉。但试着找了找,还是没有那种感觉,只好改为在树林周围转了转,还上到了旁边的小山包。 野外积雪很厚,小路上也不时出现积雪化成的冰,不太好走,不过这难不倒身手矫健的楚天齐。侥是这样,但还是比平时费力,上到山顶的时候,他身上也感觉热乎乎的,似乎还微微带汗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楚天齐从后山下来,沿途遇到个别乡亲,他也急忙与对方寒暄,及时敬上一支香烟。 回到家,父母已经床,父亲在打扫院子,母亲开始做饭了。楚天齐赶忙和父亲一收拾院子,并且又劈了一些过年生旺火用的木柴。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吃完了早饭,母亲收拾餐具、洗锅,楚家爷仨开始享受饭后一支烟。 一支烟还没抽完,家里来客人了,来的是青牛峪乡乡长陆勇,还有常务副乡长郝晓燕。另有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应该是乡长的专车司机。 有客人到来,爷仨赶快从炕上下来。 楚天齐急忙迎上了手提礼品的陆勇,与对方握手,并与郝晓燕、小伙子打招呼。 郝晓燕和小伙子还在继续往屋子里拿东西,陆勇则对楚家人挨个问候了一遍,言称是给大叔全家拜年。 楚天齐把陆勇让到椅子上,递过香烟。看着地上堆着的礼盒、包装袋,对陆勇道:“来就来吧,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太多了,一会儿再多拿回点。” 陆勇挡开对方递来的已经打着的火机,自己点着香烟,说道:“楚党组,哪有送出东西再带回的道理?这些东西不值钱,都是家里一些日常用品。再说了,这是看望大叔、大娘的,我做为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楚玉良接了话:“陆乡长,你平时就没少照顾,现在又拿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陆勇马上身,握住了楚玉良的手,显得很是激动,“大叔,当年您为了给受伤的常老师采药,不幸从悬崖倒下来,致使头部受伤出*血,昏迷不醒。在医院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恢复记忆、身体复原又用了两年多时间,现在看您走路还不太利索。您老是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的大英雄,不但我尊敬您,全乡人民都爱戴您。 您身体有伤病,大娘身体又不好,但就是这种情况下,您还是毅然让两个儿子为党和政府做贡献,为国去尽忠。您的长子,也就是楚党组,不远千里,去守护几十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您的次子又为繁荣地方经济做着贡献。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您坚决支持他们选择了前者,当然他们为国尽忠也即是在尽孝,是一种大孝。就冲您和家人做的这些,我们对您的照顾远远不够,太微不足道了。” 看着陆勇感动的泪光盈盈的样子,听着陆勇的“肺腑之言”,楚天齐感觉很怪,很不习惯。 平时楚天齐在和家里通话的时候,也听父母说过陆勇对家里的关照,政府的一些照顾政策从来没少过楚家的。他当时对陆勇很是感激,感激这位党校同学的照顾,想着这次回来要专程去拜访对方,表示自己的谢意。 结果对方先一步登门,带了众多礼物,而且不等自己表示感谢,已奉上了一堆奉承的话,把父亲脚的残疾,竟然说成是救人致残后遗症。今天陆勇一进门,就称呼楚天齐“楚党组”,让楚天齐一时不好称呼。无论称呼对方老同学或是陆乡长,似乎都不合适。尤其有些话意思到就行了,如果说的这么直白,又升华到这样一个高度,就太假了。反正楚天齐是这么认为。 就在陆勇向楚玉良大肆奉承的时候,郝晓燕也拿完了东西,留在屋子里。 楚天齐刚想喊“郝姐”,就被郝晓燕一句“楚党组”给噎了回去。接下来说话,郝晓燕也对楚天齐恭敬有加,言必称“楚党组”。当年的大姐、同事不见了,郝晓燕已经活脱脱的成了一个下属状态。 陆、郝二人在为楚家人送上一箩筐拜年话后,便告辞了。离去的时候,楚天齐给陆、郝及那名小伙子回送了礼物。陆勇只象征性从整条香烟取了一盒,郝晓燕和那名小伙子则什么都没收下。 看着离去的轿车,楚天齐不禁很是无语。 陆、郝二人今天的表现,在好多官场人的身上是常态,但那二人,一个是同学、室友,一个是老大姐、好同事,本应是很亲近的关系。结果却被陆、郝二人给弄成了下属对上级,而且自己和他二人根本没有任何上下级隶属。 今天他们说是“拜年”,但这拜年味根本不对。他们说是政府照顾老人,可比自己家困难、可怜的人多的是,好像并没有享受到应得的政策,更别说乡领导上门拜年了。自己昨天回来,他们今早就上门,这分明就是做给自己看嘛!短短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两人称呼的“楚党组”,比在定野市一年听到的都多。现在楚天齐反而体谅柳大年了,乡领导都这样,一个村干部如此称呼就更好理解了。 …… 陆勇、郝晓燕走后不久,常海和常就来了。常海倒没有像陆勇、柳大年那样称呼“楚党组”,依然还叫“楚乡长”,但却拘束了好多。相比之下,常倒很自然,而且还和父亲楚玉良下了盘象棋。寒喧了半个多小时,留下带来的礼物,常海、常也走了。相比乡领导说的“日常用品”,他们的礼物更是直接用的,有胡麻油,有干菜等。 临近午的时候,来了一个拜年人,让楚天齐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曾经的同事,也是给楚天齐没少使绊子的王祥,当然在后来也被楚天齐“感召”的服帖了好多。但楚天齐觉得也就是和对方没了多少敌意,远没到登门拜年的份。 没想到是没想到,见了对方当然不能慢待,何况还是对方上门。相比前面几位,王祥倒是在客气拜年的前提下,并没那么多华丽的奉承之语,也没有常海的那份拘束,显得很是自然。 王祥还称呼楚天齐为“主任”,在询问楚天齐情况后,也简单讲了自己的近况。现在王祥已经调离县开发区,到了县民族宗教事务局做局长。虽然这个局长权利不大,但毕竟是正科实职,是单位一把手,也算是升职了。 在既将离开楚家的时候,王祥向楚天齐表示了感谢。感谢楚天齐在开发区时对他的监督,也感谢楚天齐的宽宏大量,才让他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才有了今日一局之长的职位。 面对王祥的感谢,楚天齐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回应。但他明白,王祥说的基本是心里话,否则今天也不会上门的。他自嘲的想:自己还这么有人格魅力。 下午两点多,要武来了,这个在楚天齐意料之,而且要武已经提前联系过好几次了。和要武一同来的,是二狗子,两人乘坐的汽车也是二狗子的,两人专门给楚天齐父母带来了礼品。 要武和二狗子随便的多,要武对楚天齐还是保持着应有的下属对上级的尊重,不过更多的像是一个同事老大哥。二狗子还是一副小弟的样子,既尊敬,也真诚。 从两人的话,楚天齐听的出,要武现在工作还可以,冯俊飞既限制他,但却也不得不用他。二狗子在单位干的不错,已经换了一个股做股长,而且还享受了副科级待遇。 也是从要武的口,楚天齐知道了黄敬祖、王晓英的近况。知道黄敬祖还是担任年初的副县长,而王晓英这个乡党委书记却当的很是滋润。同样,开发区其他人的一些情况,楚天齐也知道了。 在聊天过程,楚天齐还专门问了二狗子大伯的情况,就是原开发区安全员苟大军。知道苟大军现在已经办了退休手续,还找了一个后老伴。在为这个老人高兴的同时,楚天齐委托二狗子把一对健身钢球送给苟大军,这对钢球是受曲刚送自己父亲钢球的启示,而在火车上特意买的。 要武、二狗子婉拒了楚天齐“吃晚饭”的提议,在将近下午四点的时候走了,并嘱咐年后到县城一聚。 客人一走,楚家人的晚饭也开始了,冬天一直吃两顿饭。 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又算过去了,楚天齐一天当几乎没干其它事,干的全是接待工作,接待上门来的形形色*色拜年人。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合家欢乐过大年 腊月二十九,昔日的同事、朋友、下属没有再来拜年。姐姐楚礼娟一家三口却来了,来一过春节。 一年没见,妞妞又长高了好多。进门看到楚天齐,便一下子扑到身上,小*脸在大舅脸上蹭着,埋怨大舅不回来看妞妞,说着说着,已经是满眼泪花了。 被小外甥女这么闹腾着,楚天齐心很温暖,一个劲儿的向小丫头陪不是。只到楚天齐拿出专门给外甥女的新书包,妞妞才破涕为笑。这要感谢雷鹏了,这个书包是在雷鹏为楚天齐购置的年货。 楚礼娟和刘栓柱一进屋,就开始和母亲张罗晚上的年夜饭。楚礼瑞则开始贴对联,挂灯笼,楚玉良和妞妞给楚礼瑞扶梯子、递对联、拿浆糊等,楚家进入了真正“过年”倒计时节奏。 众人都为迎接春节到来忙活着,楚天齐这个不远千里回家过年的人,则被众人一致“剥夺”了干活的权利。他也正好趁此机会,做一项事情——拜早年。 往年拜早年,楚天齐则需要挨个打上一个电话,说上一些祝福的吉祥话。而今年就省事多了,把自己编的一些拜年话信息,通过手机发过去就行了。当然也不能全部都用短消息代替,比如恩师姜教授、玉赤县委书记郑义平,他就是用短消息和打电话结合的方式。 侥是大部分都发短消息拜年,但老师、领导、同学、老同事、新同事一圈下来,也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该拜的拜到。就是发短消息省事好多,但也不能粗心,要检查到位,不能出现低级错误。在楚天齐收到的众多短消息,就有一条这样的错误信息,是许源县交警队长胡成发的,对方发的祝福语倒是挺好,可落款却是阿云,显然是转发时没有进行必要的修改。 在拜年时,有几个人也让楚天齐稍微犯了些嘀咕,不知该不该发短消息或打电话,比如李卫民,比如欧阳玉娜。经过短暂思考,他做了变通,没有问候欧阳玉娜,而只是在给欧阳玉杰发的短消息,笼统的给欧阳全家拜了年。对于李卫民,他则只发了“新春愉快,身体健康”几个字。 之所以给李卫民发了拜年短信,也是出于一种礼貌。李卫民虽然把自己“发配”千里之外,但毕竟让自己做了单位的真正一把手,成了当地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给自己和宁俊琦留下了再见面的余地,虽然那个条件有些苛刻,虽然那很可能是搪塞之词,但毕竟是一种希望。潜意识,楚天齐一直坚信,宁俊琦真的爱自己,就像自己深爱着对方一样。 一天当,楚天齐的手机不时响,全是拜年短信或电话,其还有几个陌生号码发的短消息,不知是哪个知己或故交,他也只好回了笼统的拜年信息。 …… 下午四点多,香喷喷的煮排骨上了桌,各种炒菜也全摆到桌上,杯白酒、饮料也全都倒满,楚家的年夜饭要开始了。 好多地方都是在夜里零点前后吃年夜饭,当地年夜饭则是指除夕的晚饭,饭后一家人会看春节联欢晚会,有的人家还要在看电视的同时,包好大年初一的饺子。 一家人都等着楚玉良说话了,而楚玉良却看着大儿子道:“天齐,开始吧。” 楚天齐楞了一下,说:“爸,得你发话,我们才能开始呀!” 楚玉良一笑:“我记得一般是谁官大,谁发言呀!” 平时少开玩笑的父亲,今日竟然也幽默了一把,只是这幽默让楚天齐略有尴尬,当然这也表示父亲认可了儿子的有出息。白天的时候,楚天齐手机老是响,礼瑞和妞妞就没少拿“当官”说事。于是,楚天齐也一笑:“爸,别逗了。” 妞妞接了话:“姥爷,大舅是大官,可你是大舅的爸爸,大官再大也大不过他的爸爸。” “哈哈哈”,众人都被妞妞的话,逗的大笑来。 众人笑罢,楚玉良端了杯:“孩子们,前几年过年,不是我卧病在床,就是礼娟孤儿寡母,要不就是天齐外出学习。今年好了,今年是人最齐的一年,是咱们最团圆的一个年,也是最喜庆的一个年。我现在身体恢复如初,你*妈腰疼病好了很多,天齐仕途顺利,礼瑞的生意也开始兴隆。这些年我最惦记礼娟,自从前年春节栓柱回来,你们这小日子也过得红火来,妞妞还年年都是三好学生。 这一切表明,我们苦尽甘来,楚家人的好日子来了。其实好多家庭都和我们一样,都有类似的经历。一个个家庭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由于国家富强而带来的。人不能忘本,我们要感谢党、感谢政府,让我们全家举杯,共同祝愿伟大祖国更加繁荣昌盛。干。” “干”,在众人的附合,杯酒一饮而尽,妞妞把杯饮料也喝了个精光。 刚才这段祝福的话,如果是出自一个官员之口,楚天齐会理解成套话、官话。如果是出自其他人,他可能也会理解成在表演,在说大话,甚至风凉话。但出自自己父亲之口,出自一个农村的赤脚医生,楚天齐却觉得是那样真诚、质朴,而又格外伟大。 妞妞适时说了话:“姥爷,往年第一杯酒,你就说一句话,今年一下子讲了这么多,真是越来越有国家领导人派头了。” “哈哈,我家的小大人,你的提问也越来越犀利了。”楚玉良摸着外孙女的头,笑着说,“你不是说我比大官还大吗,当然讲话要有派头了。” “哈哈哈……”,众人又被祖孙俩的对话逗的哄堂大笑。 提过第一杯酒,楚玉良让楚天齐接着提,楚天齐却让妈妈来提第二杯。 尤春梅端酒杯,看看儿子,又看看闺女,未曾说话,眼圈先红了。 “你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孩子都在一块,高兴才是。”楚玉良提醒着老伴。 “我高兴,就是高兴的。”尤春梅抹了抹眼睛,露出微笑,“娟一家人都团圆了,狗儿兄弟俩也都有了出息,我高兴。就盼着哥俩早点娶媳妇,生娃,我就等着哄孙子啦。” 听到这里,礼瑞冲着哥哥挤了挤眼,而楚天齐却是满脸尴尬,楚玉良也长嘘了口气。 “快了,快了。”看到气氛有些不对,楚礼娟赶忙打圆场,“来,大伙举酒杯,这是咱妈提的酒,都得喝。” “不是咱妈,是我姥姥。”妞妞抗议着。 让妞妞这么一插话,大家都乐了,气氛又欢快来。大家纷纷碰杯,喝了杯酒。 第三杯酒,本该楚天齐提议,但楚天齐让姐姐来提,说是按长幼排序。楚礼娟依据“长幼”顺序,让丈夫刘栓柱提酒。尽管楚礼瑞略有不快,但在哥哥拽衣服提醒下,倒也什么都没说。尤其楚天齐更是双手赞成,说自己刚才考虑不周。 刘栓柱没有过多推辞,而是站身来,先向着楚玉良、尤春梅鞠躬,又冲着楚天齐、楚礼瑞行礼,最后对着楚礼娟和妞妞一躬。 见刘栓柱行礼,楚天齐急忙出手阻拦,可刘栓柱坚持要鞠上一圈,楚天齐也只好做罢。看着刘栓柱的做派,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古灵精怪的妞妞也不说话,不知这是怎么啦。 刘栓柱行礼完毕,眼已经隐有泪花闪现。他举酒杯,对着楚玉良夫妇,说道:“我刘栓柱能娶到礼娟,能给二老做女婿,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野逛,根本不顾家,让礼娟母女跟着担惊受怕。多亏二老和二位兄弟照顾,他们母女才少受了好多苦。我回来以后,你们没有瞧不我,周全我们一家团圆,过上了好日子,我刘栓柱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我……” 闹了半天,刘栓柱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楚玉良打断了刘栓柱的话:“栓柱,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爸,您二老一直拿我当一家人,我刘栓柱心知肚明。”刘栓柱眼角已经湿*润了,“当地都讲究闺女不在老丈人家过年,说是怕冲了大舅哥、小舅子的运气。可爸、妈从来不在乎这些,天齐、礼瑞更是亲自去接礼娟娘俩。我刘栓柱虽然不成气候,可我也有心,我知道你们一家没拿我当外人,我敬一杯酒,祝……” 让刘栓柱这么一弄,桌上的人都动了感情,尤春梅早已流下了眼泪,楚礼娟娘俩已经哽咽着抱到了一。 “姐夫,说别的没有,你只要对我姐好就行。”楚礼瑞甩出了一句话。 尽管楚礼瑞语气生硬,但刘栓柱还是激动万分:“礼瑞叫我姐夫了。”这是几年来,楚礼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来,栓柱敬酒,大家干杯。”楚玉良赶紧接过了话题。 “干杯。”桌上人的酒杯碰到了一。 在楚礼娟敬过酒后,楚天齐端了杯,他感慨很多,但却说了最朴实的话:“祝爸妈身体健康,祝姐姐全家幸福,祝礼瑞生意兴隆。” “祝大舅早日结婚、早生贵子。”妞妞及时接了话。 “哈哈哈”,老楚家又传出了开怀大笑声。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遗憾的擦肩而过 尽管看晚会睡的很晚,可全家人还是在早上五点前了床,大家一生旺火,喝红糖水。用这种习俗讨得好彩头:人旺、家旺。 早上九点多,吃完水饺的楚天齐哥俩,又去给村里长辈拜年。人们看到楚天齐上门,都很热情,都对哥俩赞赏不已,尤其对楚天齐更是称赞有加。但大部分人却不敢再承受楚天齐一拜,也不敢再让对方多喝拜年酒,俨然把楚天齐当成官员看待,把他们自己放到了民的位置。 自己被别人看的,楚家也更受别人尊重,这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事,但楚天齐却怎么也高兴不来。他觉得自己和乡亲们生分了,官和民的关系也不如以前亲密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家人进入了请客模式,他们既请了村里长者一顿,爷仨也受到了别人家的邀请。反正每天就是两顿酒,除了早上来那会儿稍微清醒一会儿外,一整天几乎都是晕乎乎的。 初五当天,楚天齐专程抽时间,带着礼物去了青牛峪,去看望刘韬一家。楚天齐到青牛峪上班时,遇到的第一个同事就是刘韬,刘韬对楚天齐很照顾,就像长兄对弟弟一样。不但在工作给他提供帮助,指点他一些与人相处之道,而且在生活上也关照颇多,楚天齐觉得两人关系亦师亦友。后来楚天齐一路高升,刘韬反而隐在了后面,但楚天齐却一直主动联系着这个老大哥。 看到楚天齐上门,刘韬夫妻很高兴,也觉得很有面子。刘韬既没有巴结,也没有拘谨,仍像当年做同事一样,两人有说有笑,谈的特别融洽。 除了奉上礼物,楚天齐还给了刘韬儿子五百元钱,当做对孩子去年考上重点大学的祝贺。刘韬只表示收一百元有个意思就行,但拗不过楚天齐,只好遂了对方的意。 从楚天齐进门不久,就和刘韬喝酒,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当然,在此期间是边喝酒边聊天,酒也喝的很慢,但就是这种喝法,两人也喝光了两瓶白酒。知道对方酒量不如自己,楚天齐便主动多喝了一些,侥是这样,他却没喝醉,而刘韬已经说话不利索了。 在楚天齐准备乘坐班车离去时,刘韬坚决要去相送。众人拗不过刘韬,最后只好由其儿子搀扶着,把楚天齐送到了候车点。在此过程,每遇到熟人,刘韬不时和对方打招呼,无论言谈话语还是脸上神色都尽现满足,为这个副处级老弟上门拜年而满足。 初六、初七两天,楚天齐在村里依然是吃请、喝酒的模式。 正月初八,楚天齐坐班车到了县城,去拜访郑义平、夏雪、武进忠、邹英涛等人,给他们带了干口蘑等土特产。除了夏雪在省城未归外,这些人都在单位,都收了楚天齐带去的东西。楚天齐只好把给夏雪那份,委托邹英涛转交。众人见面,既感叹时光匆匆,更祝贺楚天齐步步高升。 告别这些昔日领导、同事,楚天齐直接去了雷鹏家,给雷鹏带去了土特产,还给了雷鹏女儿压岁钱。晚上,雷鹏在饭店请客,要武、二狗子等人参加,大家喝的不亦乐乎。然后楚天齐住到了要武安排的酒店,第二天才由二狗子开车,送回了柳林堡家里。 …… 正月初十,在母亲殷殷嘱托下,楚天齐坐上了通往县城的班车,他要几次倒车赶到许源县去。坐在车上,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直至没了踪影的柳林堡村,楚天齐心存满了对父母家人的不舍,和对家乡的依恋。 收回目光,转过身体,楚天齐靠在椅背上,假寐来。尽管这些天几乎顿顿不离酒,身体有些疲乏,但根本就睡不着,刚一闭上眼睛,父母的嘱托就跃上了脑海。 昨天晚上,全家人又开了一次全会,心议题是楚天齐的婚姻。经过一致合议,父母给出了结论:必须在今年落实此事。为了说明此事的重要,母亲把这件事提升到了孝道的高度。虽然父亲没说的那么严厉,但显然他非常认同母亲的要求,母亲说的就是两人的共同意思。仅有一个选项,选或不选都是一样的。于是,楚天齐对此要求不置可否,只是以微笑应对,气的母亲都说出了“你不要以沉默对抗”这样的话。趁着尤春梅回东屋休息,趁着楚礼瑞玩牌未回的当口,父亲楚玉良又专门问了那把长命锁的事。只到亲眼看到实物,并反复验看后,脸上的紧张神情才退去,继而换成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楚乡长”,一声招呼打断了楚天齐思绪。楚天齐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坐上了乡里以前的同事小姚,便和对方攀谈来。 有人聊天,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县城。 告别同事,楚天齐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坐上了通往沃原市的班车。这辆班车要比刚才那辆大好多,也干净好多,车上也比较安静。班车走出不久,楚天齐便随着车辆的微微晃动,进入了梦乡。 一路上睡了醒,醒了睡,只到班车停在沃原汽车站,楚天齐才结束了这种模式,下了班车。 看了看时间,将近下午四点,楚天齐便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打上出租车,奔火车站而去。 十多分钟后,火车站已经远远在望了,楚天齐在衣服口袋找到零钱,用以支付下车时的打车费用。就在他拿出零钱抬头时,出租车外一辆轿车迎面驶过,在错车的一刹那,他看到副驾驶们有一张熟悉的面庞。 是她?俊琦?带着疑惑,楚天齐把头转向身后。透过车尾玻璃,他看到了刚才那辆黑色轿车的车尾,以及尾部悬挂的车牌。 “到哪停?这边还是对面?”出租司机说了话。 转回头,楚天齐道:“这边,现在就停。” “好咧。”司机答应一声,缓打方向盘,出租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给钱。”待出租车刚刚停稳,楚天齐便把手零钱扔到前边,打开右侧车门,拎包跳下了车。 站在路边,楚天齐回头望去,去找寻刚才那辆黑色轿车。路上车来车往,哪还有那辆汽车的影子? 看来是自己太神经质了,楚天齐摇摇头,正准备收回目光。忽然就见远处对面路边停放的众多车辆,有一辆黑色轿车很像刚才那辆。只是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太阳反光,看不清号牌上的数字。 鬼使神差,楚天齐沿着便道,向那辆汽车移动着。距离越来越近,但太阳光的反射却越来越厉害,不但看不清上面的号码,甚至都有些晃眼。楚天齐忙收回目光,直视前方,移动着脚步。 就在楚天齐停下脚步,再次把目光投向路对面的时候,一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那个身影正从一栋楼里出来,走向黑色轿车方向。对方略低着头,右手握手机放在耳畔,显然正在打电话。对方长发披肩,头上似乎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子,身上是一件半大款的米色风衣。尽管现在天气较冷,对方的衣服也较宽大,但依然难掩那曼妙的身姿。只是似乎那不能称之为苗条,而只能说太瘦了。 虽然对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人也消瘦不少。但整个人的气质、走路步伐,分明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宁俊琦。尤其对方左肩挎的那个黑色小包,更佐证了这一点,小包就是楚天齐送给她的。 刚才还因为看到疑似她的身影,而激动的心跳加速,现在伊人近在咫尺,楚天齐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眼见着对方已经步到黑色轿车旁,再不说话就晚了,他喉咙一阵发痒,终于喊出了两个字:“俊琦。” 耳旁不时有风声、汽车行驶的声音响,这声呼喊显得微不足道,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到?就在楚天齐疑惑之际,对面那个身影忽然抬头,向四外张望着。 她听到了,目光都快看过来了。楚天齐又是一阵激动,举右手,准备挥动来。 “呜……”,汽车鸣笛声忽然传进耳畔,紧接着一个绿色的车身出现在楚天齐视线。 楚天齐不由得一阵懊恼,因为车身挡住了伊人的身影,遮住了伊人的目光而懊恼。可懊恼归懊恼,当楚天齐看清眼前的景物时,又很没有脾气。现在在路上行驶的是一个车队,绿色军用卡车车队,刚才看到的不过是车队的头车,后面同样的卡车还有好多。而且卡车之间跟的很紧,根本无法通过车辆间缝隙用眼神交流,更别说到路对面去了。 在煎熬的等待,军车车队过完了,楚天齐的目光不受阻挡的投到了公路对面。可哪里还有伊人的身影?他看到的只是已经驶入主车道的那辆黑色轿车,看清的也只是车尾小号段的车牌号码。 刚才本以为是上天垂怜,特意安排的一次与伊人邂逅,不想却又是一次遗憾的擦肩而过。伊人去哪了?看到自己了吗? 带着惆怅,带着遗憾,楚天齐再次转头四顾。目光所及,他发现了一双眼神,一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神。 那双眼神迅速收回,眼神的主人转身就跑。 “追”,心喊过这个字,楚天齐转身迅速追去。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再遇胡三 前面之人回头去看,见楚天齐已经追了上来,便拼命去跑,边跑边向公路上望去。 论脚上速度,论手上功夫,楚天齐自信完全能够抓住对方。但看对方有横穿马路的打算,不禁担心来,担心对方被车辆撞到,也担心对方因此摆脱自己。于是,在后面喊道:“赶快停下,否则我就报警,你还能跑得了?快停下。” 听到后面喊声,前面之人略微犹豫了一下,脚下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然后又快速冲向斑马线。尽管他再次加速,但刚才那么一慢,已经又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听着后面渐近的脚步声,他马上不顾一切的斜着冲向公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左脚踩在便道边沿,右脚已经腾的瞬间,忽觉脖子上一紧,一股大力拽住他前倾的身体,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楚天齐右手抓着对方后背衣服,向怀里一用力,紧接着左胳膊卡上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刹时全身无力,脸憋的通红,求饶不已:“楚局长,轻点,轻点,憋死我了。” “胡三,你跑啊,你就不怕汽车撞死你?”楚天齐把对方又向着便道里侧拖了拖。 被抓之人,正是多日未见的黄敬祖小舅子——胡三。胡三本来就是“公鸭嗓”,现在更是哑的厉害,但仍不停的求饶:“楚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啊。”楚天齐说着,把左胳膊拿开,改由双手抓着对方的肩头,“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跑?” 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胡三道:“我,我那不是怕……”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楚局,人们都看着呢,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好不好?” 楚天齐四顾了一下,确实好多人看着他俩,于是道:“换个地方?去哪?” 胡三用手一指对面:“去那个饭馆怎么样?我请你吃饭。” “饭馆就饭馆。”楚天齐说着,改由右手掐着对方手腕,左手仍抓着对方肩头,“你小子可别耍花招。”说完,推着对方走向斑马线。 胡三没有任何反抗,连连点头称“是”,很配合的从斑马线过马路。 饭馆位于火车站旁边,过马路后,楚天齐先到取票口取了预订的车票,然后两人一同走进那家饭馆,楚天齐也适时松开了胡三。 由于结构原因,饭馆里面呈狭长的条状。虽说位于火车站附近,但现在不是吃饭正点,里面的客人很少。二人直接选择东北角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离门口远,离柜台远,而且头顶正好有一个播放音乐的小音箱,说话相对方便的多。 点过饭菜,胡三抢先付了款,楚天齐倒也没有坚持。 看着服务员已经走开,楚天齐问道:“胡三,你为什么跑?” 胡三回答:“一种本能。” “本能?”楚天齐反问,“什么意思?” “你是条……警察局长,我是混混,我见你当然要跑。”胡三解释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楚天齐一笑:“不对吧,要是心里没鬼的话,你能跑?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真的是本能反应。”再次强调过后,胡三说,“去年五一假期,在省城被你逮住,你逼我承认认识赵六一事,硬说是我雇佣赵六去行刺的你。虽说我没做此事,但为了解除你的疑心,我说了自己那些天的行踪,讲了自己在乔丰年被打一案充当间人的事。当时我根本没意识到你这是声东击西,只想着洗掉自己雇凶杀人嫌疑,谁知反而说了你正想知道的事。 很快,乔丰年被打一案的四名直接凶手落网,先是二驴子、三牛子,没几天又是四狗子和五骆驼。根据五骆驼的供述,警方又顺藤摸瓜,抓住了真正的雇凶老板邹彬。就这么的,这个案子告破,我当时还庆幸跑掉了。不曾想,帮我雇佣二驴子等人的阿彪忽然给我打电话,说邹彬那方怀疑有人泄密,还说我和县公安局长是老乡。那时我才知道,你就是许源县公安局长,而不是我认为的玉赤县开发区主任。 我当然矢口否认和你见过面,更不承认曾经透露过二驴子等人的藏身之所,但我却不敢在定野市待了,怕他们抓到我真正把柄而收拾我。于是,我离开河西省,到了外地,一直没敢回河西,更别说定野市范围了。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更难,有些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这次过年更是穷的可怜,这才大着胆子想到玉赤县找黄敬祖要钱,结果还没见到他,却先遇到了你。” “看看,我就说你心里有鬼吧。你哪是什么本能?分明就是你这个漏网之鱼怕被警方抓到,才没命的跑呢。”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服务员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 待服务员走开后,胡三道:“楚局,正是我向你提供了关键消息,乔丰年被打案才顺利告破,我也算是有功人员。功劳我是万万不敢要的,但这也可以将功被过,抵消我犯的小错吧?” 楚天齐轻蔑一笑:“小错?差点出了人命,到现在乔丰年记忆都没有完全恢复,你作为重要间人,这难道是小错?”说完,不再看对方,而是开吃来。今天从家里出来,只是上午九点多在玉赤县吃了一碗老豆腐,到现在早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先吃饱才是硬道理。 正要继续辩解,见对方大吃来,胡三便也对着桌上的食物发了进攻。 看来今天坐的位置太对了,不但两人对话别人听不到,吃饭的声音别人照样听不见。否则,两人吃饭的动静太大,也太不雅观了。 二十多分钟后,对饭菜的进攻结束。楚天齐放下筷子,抬头,说道:“胡三,上次让你漏网了,这次就跟我走一趟,到局里去说清楚。” 胡三脸上颜色微变:“楚局长,我听说那件事已经结案,咱们又是老乡,你就给通融通融吧。” “通融?怎么通融?你可是此案重要嫌疑人。我做为县局局长,如果仅仅因为和你是老乡,就放过你的话,那不成执法犯法了吗?”楚天齐神色一下子变得很严肃,“这样,你跟我一同回去,就按你自首处理。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我们尽量对你从轻发落,到时法院给判个一头半年就行了,顶多不超过两年。怎么样?” 胡三的脸上顿时一副苦瓜色:“楚局长,那里边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度日如年呀,你还是饶了我吧。” “凭什么?少废话。”说着,楚天齐就去抓对方的胳膊。 “等等,等等。”胡三急忙一躲,“我要是再立功的话,能不能免去牢狱之灾?” “立功?”反问过后,楚天齐便不再说话。 见对方没有给自己承诺,但暂时没有抓自己。胡三又迟楞了一下,四外看了看,然后把头瞅过来,几乎贴着对方耳朵,低声说了来。他的声音足够低,低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都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胡三停下来,坐直了身体,又说:“楚局,我这算是立功吗?”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而是忽然一捂肚子,脸上一副痛苦表情:“吃的不合适,肚子不舒服。”说着站了来,走向洗手间。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好好跟我看着东西,不许偷跑。”说完,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大约十分钟后,楚天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饭馆东北角那个位置哪有胡三?只有那个装东西的大包还静静的放在桌上。楚天齐走过去,打开大包看了一眼,又拉上拉链,提在手上,走出了饭馆。 …… 晚上七点,楚天齐坐上了通往许源县的火车,还是卧铺的下铺。 躺在铺位上,楚天齐想着事情。 从腊月二十七回家,到今天已经将近两周了。在这段时间,楚天齐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过问单位的事。万幸的是,在这两周内,局里和许源县都没有发生意外,一直太平无事,但他每天都不无担心。 回家这些天,楚天齐感受最多的就是浓浓的亲情。亲情未必需要表达,但我们每个人却能深切的感受到。 过年的年味越来越淡了,这主要缘于现在人民生活水平和各方面提高的太多,以前过年才能享受到的物质和化,在现在日常就经常可以享受到。缺者为贵的年代,越来越远了。 刚刚过去的一年,每天都为工作忙碌着,经常还有好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有时确实也很累。因此,大脑想的最多的是工作,其它的事情就考虑的很少,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好多时候也没那个心情。就是对宁俊琦的思念,也大部分都是默默的放在心。 过年这些天,暂时放下了工作,楚天齐在喝过小酒之余,忍不住想了那个藏在心的人儿。 想念,也仅能是想念。为了和李卫民的约定,楚天齐没有和宁俊琦通话,估计即使通话,宁俊琦也不会接听,因为她也要遵守这个约定。不能通话,那就更不敢奢望见面了。今天,上天却创造了一次绝秒的见面机会,但也仅仅是一次机会,一次很快就被军车车队破坏的机会。 然而,虽然没有见到自己的恋人,但却因为那段追踪而与胡三相遇,听胡三讲了一些对自己也许有用的东西。可能今天看到宁俊琦的身影,就是为了引出与胡三的见面吧,这似乎是冥冥已经安排好的。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孤独的曲刚 阳历二月十一日,农历正月十一。 今天楚天齐的稍微晚了一些,床、洗漱完毕,已经八点了。他没有去吃早点,而是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后,抽了香烟。 一支烟还没吸完,曲刚就来了。 进门后,曲刚抱拳拱手:“给局长拜个晚年。” 楚天齐也一拱手:“回拜。”说完,示意曲刚,“抽一支。” 曲刚坐到椅子上,一边从桌上烟盒取香烟,一边道:“其实不应该抽了,过年这些天抽的太多,除了烟就是酒的。” 楚天齐深有同感:“是呀,我也没少喝酒,烟也没少抽。”然后笑着道,“不过这烟可得抽,听说国家正准备出台相关政策,要在公共场所禁烟呢,到时想抽都不能抽了。” 曲刚已经点着香烟,说道:“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也不是一下半下的事,全国烟民可是好几亿人,哪能说禁就禁,还不知道驴年马月的事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看国家要动真格的,那一天早晚会来,尤其咱们这些当小头目的,肯定要被要求带头执行禁烟令。”楚天齐一笑,“不让吸烟的日子,难过呀。” “是呀,是呀。”曲刚附合过后,问道,“局长几点到的?厉剑等上你了吗?” “凌晨一点多。厉剑就在车站等着,他说你特别叮嘱他要提前到。”说到这里,楚天齐拉开老板台下面的抽屉,拿了一个食品袋出来,“老曲,也没什么好带的,从老家带了点当地口蘑,你尝尝。” “谢谢局长。”曲刚伸手接了过去,“这可是好东西,沃原地区的口蘑最有蘑菇味。在咱们这里的超市,像这种干口蘑,一斤都卖六十七呢。” 楚天齐一笑,换了话题:“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在老家过年,你一直盯着这里。” “没什么,不辛苦。不只我带班,赵政委他们几个也都带了几天。”曲刚说,“万幸的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知是那帮人怕露马脚不敢了,还是在酝酿着大的阴谋?” “我觉得两种可能都有。春节前这一段,咱们打击犯罪抓的挺紧,他们肯定要避风头,也肯定担心被抓。不过,咱们和他们所处立场不同,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他们肯定还会针对咱们发难。”楚天齐道,“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论他们怎么闹腾,最终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自取灭亡。当然,我们要尽最大努力把损失降到最低,把他们的破坏活动扼杀在萌芽状态。” 曲刚点头,表示认同对方的观点。 两人又就一些事情进行了简单交流,然后带着口蘑告辞离去了。 看着曲刚的背影,楚天齐眉头微皱,他觉得曲刚似乎有些不对。 刚才曲刚对自己的热情和尊敬,与节前并无两样,对好多事情的看法,两人也高度接近。只是有一件事,不知是对方忘了,还是有什么新情况。 在春节前回家,临上火车前,曲刚曾经一再强调,节后要请局长坐坐,两人好好喝一顿。这种情况是人之常情,楚天齐简单客气后,也就接下了对方的提前邀请。 刚才曲刚一进门,楚天齐以为对方肯定是既来问候,同时也征求自己出席宴请的时间。可两人谈了二十多分钟,期间也涉及到了过节喝酒、参加宴请的事,但曲刚却只字未提“请客”两字。 难道是忘了?不可能。他可是提前许诺过,而且元宵节前正是落实这件事的最好时间,绝对不应该忘掉。那又会是什么?又有什么原因,能让他放了局长的鸽子呢? 自曲刚来过之后,所有班子成员都分别到局长办公室坐了一会,与楚天齐简单寒暄,并提出了请客的要求。当然,这里的班子成员不包括张天彪,张天彪现在还在休病假。对于人们的邀请,楚天齐在适当保持矜持的情况下,都接受了,也给出了大致时间。同时,把自己带来的口蘑,也给了每人一份。 这几个人的邀请,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楚天齐都必须接受,否则就是不合群,就是不给面子。如果给对方省下了这顿饭钱,对方不但不会感激,相反还会对自己有意见,骂自己不近人情。楚天齐虽然从政时间不长,但做为一把手,和这些副职之间什么时候该保持距离,什么时候又该亲近一些,他心里拎的清。 除了班子成员外,局里的一些科长、队长、主任、所长也来向楚天齐拜了晚年,有人还提出了请客邀请。对于这些人的邀请,楚天齐一概婉拒了。大多数人都是表达一个尊敬的意思,也知道局长未必会接受,并没有强求。只是在婉拒仇志慷邀请时,费了一些口舌。最后,仇志慷在局长给了一个“以后看机会”的说法后,才做罢。 仇志慷自从上了楚天齐的船后,简直就相当于从后娘手里转到了亲娘手里,不但调了职,级别也升了半格。当然,仇志慷也很珍惜机会,做了好多卓有成效的工作,出了许多成绩。他现在已经死心塌地的要跟着楚天齐,把自己绑在了楚天齐的战车上。楚天齐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做为己方阵营一员大将使用和培养着。 …… 接下来几天,楚天齐分别参加了赵伯祥、孟克、常亮等人的邀请晚宴。在晚宴上,各家主人也找了一些合适的人员作陪,力求既有气氛,又无不便之处。这三次晚宴说不上奢华,但绝对上档次,最码在许源县属于很高档的了。在晚宴现场,做东的人往往也“舍命陪君子”,照顾局长“吃好、喝好”。 在赵伯祥请客的晚宴上,不但有常亮作陪,女儿赵妮娜也出席了。赵妮娜现在正在读研,身材苗挑,颜值很高,气质和谈吐都不俗。由于她和楚天齐年龄相仿,共同话题较多,谈得也较投机。在整个晚宴期间,她既表现了对楚天齐的足够尊重,甚至崇拜,但举止都很得体。整个晚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很是融洽。 利用女儿临时外出的空档,赵伯祥专门向楚天齐举杯道歉,为自己几次的表现不当而道歉,并做了深刻的检讨。在取得楚天齐口头谅解后,更是表态要紧跟局长步伐,当好局长的助手和参谋。面对赵伯祥的示好,楚天齐也没有托大,而是表态“互相支持”。 该请的已经请了,该参加的也参加了,时间也过了正月十五,但曲刚却一次未提请客的事,看样子肯定是不准备再提了。 一顿饭说明不了什么,而且酒桌上的话大都是应景这词,也未必当真,过后该怎样还怎样。但利用春节之机,请一把手坐坐,喝上几杯,这既可能乘机拉近彼此关系,加强联系沟通,也是在表明一种尊重的态度。 说实话,请客未必就是内心真尊重对方,但表面该有的礼逊是有了。而过节不请领导的话,明显就有失礼之嫌,尤其要是放了领导鸽子,那就该称之为“罪过”了。 有一句俗话说的可能偏激,但却有一定道理,那就是“请的记不住,不请的却能记住”。楚天齐现在就记住了曲刚,但肯定不是那种狭隘的记住,只是他认为对方的做法有违常规,有违两人现在相对融洽的关系。 既然对方不请自己,既然对方放了自己的鸽子,那就说明对方不重视自己,不尊重自己,但曲刚平时的表现却又不是这样。在楚天齐回到单位这一周,曲刚不但对楚天齐很尊重,对楚天齐安排的工作不折不扣执行,而且尊重程度似乎加了个“更”字,似乎在弥补“放鸽子”的错误。 曲刚这种看似矛盾的表现,让楚天齐很是不解。经过思考,楚天齐意识到,曲刚本意应该是想和自己走近,这从对方对待工作的严谨态度,执行自己指令的坚决性可以看出。那么曲刚之所以没有请自己,肯定是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是有人不想让他和自己走的太近。 得出这个结论,楚天齐觉得曲刚之所以表现迥异,就能解释通了。他在这几天一边观察着曲刚,一边也在想着寻找合适时机,套套对方的话。 …… 这几天,曲刚很矛盾,也很尴尬。 本来春节前已经发出邀请,而且局长已经接受了。如果在年后能及时提此事,那么很可能自己就能第一个做东,排在其他班子成员之前。那么自己在局长那里就很有地位,在局里所有人那里都特有面子。 但是,现在那几个人都请了客,听说晚宴气氛非常好,听说老白毛连闺女都豁出去了。人家是宾主尽欢,可自己连句邀请的话也不敢说、不能说,这怎不令曲刚懊恼,为自己身不由己而懊恼。 别看请客这事看着不大,不过人们却都关注着。如果人们都不邀请,如果楚天齐都不去参加,那倒也没什么。可现在的情况是,人家都邀请了,被邀请者也都参加了,但独独自己成了另类,而且是放了局长鸽子的另类。他倒没有因此发现局长有什么不快,但干警们的议论却已经开始了,尽管给出的结论不尽相同,不过对自己显然很是不利。 “哎……”长叹一声,曲刚又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看着袅袅升腾的烟雾,一种莫大的孤独强势袭来。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难道丢了一封? 阳历二月十八日,农历正月十八,许源县公安局召开了一次层以上干部会议。 参加这次会议的是:局班子成员以及各队、室、科、所正、副职人员。 这次会议重申今年的一些重要任务,督促了近期的一些事务,要求各部门、每名干警要把心态调整到位,迅速进入正常工作状态,其实这就是“收心会”。 每年的这个时候,每个单位都会召开这样的会议,只不过在会议具体称谓上,参加人员范围上,略有区别而已。 虽说每年春节都是七天假期,但往往过了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因此春节后刚上班这一周,一般都是半上班状态。有的单位只有几名值班人员,有的单位要安排人员调休。在这一周,请客、聚会才是主题。 对于这种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已经成了一种潜规则,领导和下属都默契的认可了这种情况。只有专门开会进行强调后,人们的心思才会从休假转到工作上。只要领导一天不开会,一天不强调,好多人就会在心理上继续着半休假模式,上班也多是应付、心不在焉。 许源县公安局的“收心会”,从下午两点半一直开到将近五点。在会议上,一些部门负责人做了表态发言,局里副职做了本职权范围内的工作强调,局长楚天齐则做了重要讲话和指示。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直接回到局长办公室,享受了会后一支烟。现在国家已经提倡禁烟,楚天齐便也在公共场合尽量减少吸烟,尤其在层会议上更是能不抽就不抽,因此办公室就承担了“吸烟室”的大部分功能。 刚点着香烟,吸上两口,曲刚就来了。 进门后,曲刚二话不说,径直坐到椅子上,先从烟盒里取出香烟,点着吸上了。然后才长嘘了一口气:“这东西要是真禁了,还真挺麻烦的。” 吐了两口烟圈,楚天齐微微一笑,算做回应,其的意思很明显:英雄所见略同。 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曲刚说了话:“局长,我这里收到一封信,里面反映了一些问题,你看看。”说着,曲刚从笔记本封皮套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来,先看了看。只见信封封皮贴着一条打印纸,条打印纸上打印着两行大字。上面一行是曲刚家地址,下面一行内容是:曲刚副局长(亲启)。 除了贴的这条打印纸上的内容,整个信封再没有一个字,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了。 从信封里取出信瓤,楚天齐看上面打印的内容来。 几分钟后,楚天齐放下信封,看着曲刚:“你怎么看?” “今天午回家,在我家信箱发现了这封信。看过内容后,我就准备向你汇报,又担心打扰你休息,所以就等着下午开完会,现在才过来。”曲刚先做了简单的解释,然后又说,“这封信反映的问题很严重,确实该严查,该重点打击。不过,这封信又是匿名举报,而且涉及到重点企业,又应该慎重。究竟该怎么做,我还没想好,还得局长拿主意。” “老曲,你这是把球踢给我了呀。你可是常务副局长,现在又分管刑侦和经侦,而且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专家。再说了,你已经有了几个小时思考时间,不可能没有主意吧?”楚天齐是以一种调侃口吻说的,但也隐含*着一个潜台词:你不说让谁说? 针对楚天齐的话,如果再引申一下的话,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没有主意的话,要你这个常务主管副局长,有什么用? 虽然有这些潜台词和引申义,但楚天齐说的比较婉转,既表明了意思,也容易让对方接受。 曲刚略有尴尬一笑:“局长,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自称专家。既然局长让我讲,那我就谈一下看法,如有不妥,请局长批评指正。”停顿一下,他又说,“这个河西彬彬有礼化集团有限公司是市里重点企业,在全省同行业都很有名,公司董事长你应该见过。” “我见过?这个公司我好像听说过,董事长是谁没印象。”楚天齐摇摇头。 曲刚道:“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是邹彬,就是殴打乔丰年一案的雇凶者。” “邹……邹彬?哦,是那个人。后来他不是被移交法院,由法院去判了吗?听说后来市法院介入,又弄了个私下调解。”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难道这个人没事了?竟然还当了董事长。” 曲刚笑了笑:“可不是吗。一开始的时候,乔丰年的老婆尚云霞绷的挺紧,多次要求严惩凶手。结果市法院一介入,她也马上熄了火,同意调解。调解的结果是,邹彬支付乔丰年精神抚*慰金和伤病调理费二百万元,乔丰年一方也出具了不追究邹彬责任的法律书。结果最后就只有直接施暴的二狗子等人受到了法律制裁。 后来邹彬在县里的那个彬哥商贸公司注消了,他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个河西彬彬有礼化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彬彬有礼化集团公司成立时间不长,注册地还在许源县,但下面的五家子公司却是个个有名。只不过这个邹彬平时多在省里,县里回来的很少,所以你才对他不太熟。 这封举报信,反映的是彬彬有礼公司成立时,对其三家公司的非法兼并。如果情况属实的话,确实特别恶劣,必须予以打击纠正。只是考虑到这家企业影响,再结合这封信匿名的事实,我建议对其秘密调查,待获得相关证据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公开调查。” “秘密调查?”楚天齐想了想,又说,“怎么个秘密调查?如何保守秘密?” “我这里列了一个框架构思,请局长过目。”说着,曲刚再次打开笔记本,从封皮套里拿出一页纸。 接过纸张看了看,楚天齐笑着点指曲刚:“老曲,你怎么说话不实在?这不都有方案了,怎么还说没想好?” “不成熟,肤浅的很。”曲刚“嘿嘿”一笑。 “你真是老……同志。”说句话时,楚天齐在间停顿了一下。 “哈哈哈”,知道对方差点说自己是“老狐狸”,曲刚忍不住笑了。 楚天齐也跟着笑了来。 笑过后,楚天齐严肃的说:“老曲,我觉得这个构思很好。你回去后,要进行细化,细化到每个部门、每个人。尤其要注意保密工作,不能我们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弄的满城风雨了。” “好的。”曲刚吸了口气,又不无担忧的说,“我担心一旦这事被捅出去了,也许会有方方面面的压力,可能某些压力还会来自上面。” “有可能。”楚天齐点点头,“不过,现在先不用考虑这些。到时要是有人施压的话,由我尽力去排除。” 再次说了一个“好的”,曲刚站身,拿那份构思,就要迈步离去。 “这个你也拿上,内容我基本记住了。你再好好研究研究,看能否从字里行间有新的发现。”说着,楚天齐把那封举报信递了过去。 曲刚伸手去接举报信。 楚天齐忽然问道:“对了,别人没看到这封信的内容吧?” “没有,除了你,我没给任何人看过,也没向别人提过。”曲刚接过了举报信。 “那就好,你忙去吧。”说着,楚天齐挥了挥手。 曲刚拿着手里的东西,告辞而去。 看了眼关上的屋门,楚天齐伸手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来。这个信封和曲刚拿的那个非常像,只不过地址是许源县公安局,收信人换成了“楚局长”。 抽*出信瓤,楚天齐研究了上面的打印内容。这份内容跟刚才看的那份也高度相似,唯一的区别是抬头处的“称谓”,其它处内容都一模一样。 看过两遍后,楚天齐把信瓤装进信封,把信封又放回到抽屉里。 “笃笃”,门口响了敲门声。 坐正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孟克走了进来。 关好屋门后,孟克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看左右没有旁人,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局长,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嘴上说着,楚天齐接过信封,取出里面信瓤看了来。说是看,其实不过是装个样子。因为这封信的内容,他已经是第三次看了,只不过是收信地址、收信人、抬头称呼不一样罢了。 看完后,楚天齐对着孟克道:“你怎么看?” “这里面反映的问题,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但我主张秘密调查,因为……”孟克坐到椅子上,说了原因。 听完孟克的话,楚天齐点点头:“不错,不错,我再考虑一下。” 在孟克拿东西告辞时,楚天齐又问了句“谁还看过”,待对方给了和曲刚一样的回答后,他让对方离去了。 “还有一个呢。”自语过后,楚天齐看了看手表,然后紧紧盯着门口方向。 直到下班,再到吃完晚饭,一直到睡觉,都没有人到楚天齐这里拿出内容相同的信件。 …… 接下来两天,楚天齐在工作的同时,随时都在关注是否有人拿信过来。很遗憾,最终他空等了两天。楚天齐不禁自问:“难道丢了一封?”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是谁泄了密? 经过三天细化,曲刚拿出了对彬彬有礼公司的秘密调查方案。在他的方案,对整个调查工作进行了步骤分解,针对各个步骤拿出了应对细则,尤其对于一些突发状况,也给出了一到两种处突选项。 看过整个方案,楚天齐对方案的个别节点进行提问,曲刚也给出了相应解读。二人还针对这些节点和解读进行了充分的探讨,有个别节点方案进行修正,形成了新的方案,曲刚在上面进行了备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两人达成了共识。 楚天齐一指曲刚手方案,说:“老曲,定稿方案明天下班前给我,我再仔细看看。”然后话题一转,“调查人员构成,你是怎么想的?” “从举报内容看,这个案子属于经济范畴,理应由经侦队去做。但考虑到其的复杂性,刑警队的技术队要做辅助。因此,我建议由经侦队长江胜男牵头整个调查工作,做调查组组长,刑警队副队长高强做副组长。如果你同意这个建议,那么我会专门找这二人进行谈话,进行任务布置,再由他们选择三到四名参与人员。在确定参与名单前,他们必须把拟定名单报我们,经我们审核同意后,确定具体参与者,然后才第一次通知这些人进组。在调查开始前,由我和整个调查组做纪律要求,他们再开始行动。”说到这里,曲刚停了下来。 楚天齐点点头:“由江胜男做组长,高强做副组长,我同意。一旦我俩敲定方案,你就找他们两人谈。要和他们特别强调,所选人员既要业务过硬,更要求保密意识强。在我们没有敲定名单前,坚决不能向名单的人透露相关信息。当然,在整个过程,都不能向他们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调查组的任何信息。” “明白,我会严格把关,严格要求。”曲刚点头,然后有些无奈的一笑,“但这个保密肯定是相对的,只要进行调查时间一长,行动肯定会被有心人获知。” 楚天齐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们要在行动泄密前,尽量争取获得更多的有用信息,最码要找到举报内容所涉及的一到两条关键证据,或者能找到证明举报不实的证据。否则,我们的行动就是失败的。” “明白,我先回了。”曲刚说着,站了身。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一边冲着曲刚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一边去拿桌上的手机。 曲刚会意,快步走出屋子,并带上了房门。 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楞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您好!” “是楚局长吗?”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我是王语嫣。” 王语嫣?玉泉矿泉水公司董事王语嫣?楚天齐停了一下,马上道:“王董事,你好,我是楚天齐。” 王语嫣的笑声传来:“咯咯,什么懂事不懂事的,不好听,你就叫我语嫣吧。” “语……王总。”楚天齐又对对方换了一个称呼,“好久不见,生意越做越大了吧?” “生意再大又怎么样?怎能楚局比?还不是草民一个。”王语嫣叹了口气,“不像楚局长,几乎年年都能升职,短短四、五年就已经是大权再握了。” 楚天齐一笑:“王总真能开玩笑,我不过是一名基层公务员罢了。”然后话题一转,“王总,今日得闲了?有什么事吗?” “瞧瞧,这官腔打的,楚局果然不再是当年的楚乡长,身上的官气是越来越重。”王语嫣话不无讥诮,“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 被一女孩抢白,楚天齐略有尴尬,不过所好的是隔着电话。于是,楚天齐忙道:“王总还是那么语锋犀利,佩服,佩服!” 手机里传来王语嫣一声叹息:“哎,看来楚局是越来越忙了,本来还想和你诉诉苦,结果你总是官话应对,小妹还怎么说话?” 诉苦?和我有什么诉的?虽然心这么想,但楚天齐嘴上却说道:“就是再忙,也得先放下手头工作,听王总说话呀。” “虽然答应的勉强,不过也是个态度,很不容易了。”王语嫣停了一下,然后话题一转,“其实我要诉的苦,几乎所有企业都有。别看我们现在名声挺大,但是在国家机器面前,那就根本不值一提。要想让企业投钱的时候,就能把企业捧到天上,各种虚的荣誉扑天盖地而来。哪天想收拾企业了,立刻抓一个小把柄,就能把企业收拾的很惨,甚至万劫不复。而且好多时候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往往只凭一封莫须有的诬告信,公安机关就能对企业大打出手。” 听到“信”这个字,楚天齐不禁心一动,“哦”了一声:“王总,你说的太偏激了吧,我怎么没听说这种事?难道你们公司遇到了?” “我们公司当然没遇到,否则我哪还有机会向你诉苦?我也就是替所有企业诉诉苦,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否则,把企业逼急了,大家都不好收场。”王语嫣停了一下,看似无意的说,“对了,你可是公安局长,在你的地界上不会有这种事吧?嘿嘿,开个玩笑。” 楚天齐接了话:“公安机关不会放过坏人,也绝不会冤枉好人,我们做事讲究证据,也严格按照程序办事。怎么可能随便出手呢?。” “我就是开个玩笑,随便发几句牢骚。楚局可是个有主见的领导,绝对不可能听风就是雨的,要是能在你的地界上做生意,真是太幸福了。哎,可惜,我们公司在许源县没有投资。”王语嫣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楚局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请客。” 楚天齐回复道:“不客气,欢迎王总来做客。” “再见。”说完这两个字,对方挂断了电话。 握着挂掉的手机,楚天齐眉头微皱,回忆了一遍王语嫣刚才的话。对方哪是随便诉苦?分明是意有所指。听王语嫣的意思,玉泉矿泉水集团公司在许源县没有投资,她并不是为她自己企业说话,而是替当地企业探听消息,那这个当地企业也就呼之欲出了。 放下手机,楚天齐不禁纳闷:她王语嫣为什么说这些话,怎么会知道自己收到投诉信的事?听她的语气,似乎不确定,但却又极度怀疑。 王语嫣在诈自己?是有诈的成分在里面,但绝非空穴来风。 那么她的消息是来自谁?是有人泄密?到底是谁泄的密?是局里人还是另一个可能的知情人呢? 那个可能的知情人虽然不知道投诉信的事,但他却知道投诉信上的内容呀。想到这个人,楚天齐略一思索,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那人每天东躲西藏,是在自己软硬兼施下才不得以吐露此事的,如果要是再向其他人泄露的话,那不是引火烧身,自找麻烦吗? 那么,泄密者会不会来自县局呢? 目前在局里,投诉信知情者非常有限。是他,还是他?难道是他?是出示过投诉信的人,还是没出示过的人呢?没出示过投诉信的人,似乎嫌疑更大一些吧?不会是他没收到吧?他会收不到吗?收件地址肯定没错吧? 虽然县局的几个人,有人嫌疑大,有人嫌疑小,但从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究竟是谁?也许这就是个伪命题,也许王语嫣另有消息来源渠道呢。 暂时不能确定泄密嫌疑人,楚天齐又想到了王语嫣。 王语嫣是玉泉矿泉水集团公司的董事,又是董事长的千金,曾经和楚天齐有过三次直接接触。第一次是她随当时玉泉矿泉水的市场总监海洋到青牛峪乡,上门谈葫芦沟矿泉水合作。第二次是楚天齐临去省委党校学习前,在县政府为乡里解决群众上访,王语嫣亦出现在现场,准备参加接下来的签约仪式。第三次是楚天齐在玉赤县开发区做主任,招商到玉泉矿泉水,王语嫣等企业代表与开发区签约。 虽然三次见面,但接触时间并不长,虽然通话时,王语嫣经常调侃自己,但楚天齐却每次都是巧妙避开敏感话题。尤其自楚天齐到首都特训后,一直到许源县任职,已经有一年多没联系了。 今天王语嫣却突然来电话,说了那些所谓的玩笑话,怎么会是玩笑呢?刚才她的话,看似说的比较隐晦,但指向却非常明确,分明是说举报彬彬有礼公司一事。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她和这个公司有什么联系呢?她刚才也点出玉泉矿泉水在许源县并没有投资,那么她为什么会掺和此事?是替人探路,还是别有隐情? 虽然就这么一个电话,却引出了楚天齐好多疑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 就在楚天齐疑惑不解的时候,王语嫣已经在和另一个人通电话了,这个电话是她打给对方的。 电话一通,王语嫣就直接说道:“我告诉你,仅此一次。以后你想给别人帮忙,我不管,但请不要打我的主意。” 对方的话陪着小心:“语嫣,不就是随便传几句话吗?你听出什么来了吗?” “听出来了。尴尬,我无比尴尬。”王语嫣的话很冷。 “语嫣,我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就没实话?”对方疑问着。 王语嫣声音高了八度:“我没实话?是谁让我传话,又什么事也不告诉我的?”吼过之后,她停了一下,又说,“我什么都没听出来,他也是一头雾水。”说完,毅然按下了挂断键。 第一千零五十章 你有几个吴姓朋友? 自王语嫣打电话一事后,楚天齐更觉得事不宜迟。在第二天看过曲刚送来的定稿调查方案后,马上要求曲刚进行布置。 曲刚领命后,立刻分别找江胜男和高强谈话,表示要给对方下达秘密调查任务,二人表示坚决服从安排,并保证高度保密。于是,在极短时间内,二人又各选了两名纪律性极强的成员进入调查组。 经楚天齐、曲刚对这几名成员认可后,秘密调查组于二月二十五日正式运行。在调查组正式运行前,曲刚按照和楚天齐商定的思路,对整个调查任务进行了分解,并把六人组又分成两小组,江胜男和高强各带一组。每组领一部分任务,两组之间不得互相沟通,直接将调查结果汇报曲刚。 这种任务分解的好处是,即使泄密也仅是一部分不完整内容,不容易留下把柄,也可能不会打草惊蛇。这样安排的弊端是,可能因此错过个别有用信息,尤其信息与信息间的连接点会错位。但现在保密第一,也只能先这么做,然后根据逐步掌握的证据,可以再调整后面的调查方式与调查内容。 调查组正式运行后,有曲刚重点关注着,楚天齐又开始忙着一些其它事情。 忙忙碌碌,二月匆匆过去,时间进入到三月份。 …… 三月三日,星期一。 陈明一早就开车从家里出发,直奔县公安局,他要去向楚天齐汇报工作。汇报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态度,他对楚天齐不得不小心谨慎,这也是现实给他的教训和警示。 当年敲楚天齐竹杠,被楚天齐严词回绝,陈明给对方玩了横的,直接让人用枪指着对方。不曾想,周子凯及时赶到,救下楚天齐,带走了陈明。陈明既感叹自己命运不济,也嫉妒姓楚的那个副乡长运气好。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利用转嫁责任等手段,陈明才达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目的,只受到了降职、调岗的处理。在那次事情,陈明恨上了好几个人,楚天齐就是其之一。但想着以后未必有见面机会,尤其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楚天齐的“恨”也就慢慢淡下去了。 谁知造化弄人,当年那个离着上千里的小小副乡长,竟然到了许源县公安局,竟然做了自己绝对的顶头上司。在全体干警大会上第一次看到楚天齐的那一刻,陈明不亚于突遇晴天霹雳,他暗道“自己完了”,当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会议室。 楚天齐做了许源县公安局长,这已经是事实,不是陈明能改变的。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不给楚天齐拿掉自己的借口,陈明在周末亲自登门承认错误,解释当初的“误会”。那次见面,虽然楚天齐没给自己任何承诺,但陈明却看到了对方想要利用自己的心理。只要自己有利用价值,那就不怕被立刻干掉,于是陈明信心大增,就真假参半的和楚天齐虚与委蛇着,倒也相安无事。他不禁沾沾自喜:姓楚的也就那么回事,到底岁数小,还嫩的很。 就在陈明为自己和楚天齐关系定位为互相利用时,残酷的事实给他上了生动一课。他没想到,楚天齐竟然掌握了自己那么多事情,竟然拿到了自己的录音。他这才明白,对方根本不嫩,而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原来对方一直在暗盯着自己,在找自己的致命把柄。于是,他不得不把两人的关系重新定位,把自己放到了从属的位置。为了自保,陈明冒着得罪一批人的后果,在法院第三次开庭审理山林纠纷一案,出庭作证。 自从去年八月份在县法院出庭作证,为靠山村村民胜诉立功后,楚天齐就没再找陈明的麻烦,但陈明在思想上一直没敢松懈。他可是领教了那个小年轻的厉害,知道那就是一个咬人不露齿的主。于是,陈明从此便时刻对楚天齐尊重有加,过上一段时间就要汇报一次工作。 不但积极汇报工作,就是在楚天齐面临困难,被要求公务回避时,他也没有贸然跟风声讨对方,而是冷眼旁观着。事实证明,这个策略是完全正确的,楚天齐不但没在那次倒楚风*波跨台,反而成功领导了打击假药案大捷,声誉日隆。而坚决反对楚天齐的张天彪,却不得不灰溜溜的选择休病假避祸,这肯定还是楚天齐给了曲刚面子的结果。 从倒楚风*波,陈明更清楚了一点:服从楚天齐,以求自保。于是,陈明把对辖区村民的“友好”,作秀的更逼真,尽全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一心为民的人,塑造成一个符合楚天齐价值观的基层所领导。春节前汇报工作时,楚天齐还对自己这一作法进行了肯定,他不禁心喜不已。这次他来汇报,还是关于“为民做事”的,他又有一个新思路要讲给局长听。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陈明放慢车速,拿出手机一看,是楚天齐的号码,不觉一楞。然后他马上把车靠边,并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局长您好,我是陈明。” 手机里传来楚天齐的声音:“陈明,你在哪?来我办公室一趟。” “局长,我在路上,正准备去您那汇报工作,估计……估计再有十多分钟就到了。”陈明的回答,稍微结巴了一下。 手机里传来一声“好”,紧接着就是“咔嗒”电话挂断的声音。 刚才陈明本来想说“半个小时到”,想用多出的时间思考楚天齐找自己的目的,但一想不妥,便马上如实的说了。他是领教过对方厉害的,生怕刚才对方就是在试探自己,没准现在对方的奴才就在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撒谎呢。就因为多报二十多分时间,要是被对方抓到把柄的话,可能就会引不必要的麻烦,那也太不值得了。 楚天齐究竟为什么要找自己呢?带着疑惑,同时心猜测着各种可能,陈明启动了汽车。 …… 大约十分钟后,陈明到了县公安局。把汽车停好后,他快步走进了办公楼。 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口,陈明稍微平稳了一下心情,抬右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 陈明半推开屋门,探头向屋里张望着。看到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便先向对方露出了谄媚的笑容,然后点头哈腰的走进屋子,轻轻关上了屋门。 其实刚才在听到敲门声时,楚天齐已经知道是陈明了。陈明基本是每隔三、四周就来汇报一次工作,有时是半个月就来一次。陈明每次来,和别人的敲门声也并没什么明显不同,但楚天齐似乎能感受到那“笃笃”声的谄媚,可能这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吧。 明知是陈明,楚天齐便故意没有抬头,就是对方露出谄媚的笑容时,他也用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但就是低头看着桌上的报纸。 一直走到办公桌前,见对方依然没有抬头看自己,陈明脸上肌肉动了动,陪着小心道:“局长,您忙呢?我来了。” “嗯”了一声,楚天齐把报纸翻到了另一面,继续看着。 见局长这么一个样子,陈明不禁心打鼓:近几次来汇报工作,楚天齐虽然并未表示出热情,但也没有故意晾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抓到了?没有吧?自己这几个月可是小心再小心的,不但对楚天齐没有冒犯,就是对那些“刁民”也是礼遇有加的。该不会是以前的什么事犯了吧?还是有人供出了自己?是什么事呢?会是谁呢? 就在陈明忐忑不安的时候,楚天齐抬头,好像才发现陈明似的,说了话:“陈大所长来了,有什么事吗?” 正专心想着事情,正想着对方要拿什么事“兴师问罪”,不曾想对方却问自己‘有什么事’,这让陈明大脑一时短路,支吾着道:“我,我有什么事来着?” “陈大所长,你说专程找我,难道没事吗?”楚天齐再次追问。 他叫我陈大所长?这语气不对吧?陈明偷眼看对方,也没看出对方的喜怒倾向,便试探着问:“局长,您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是有事。”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不过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好,好的。”陈明连连点头,调整了一下思路,说了来:“秋胡镇派出所始终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牢记局长‘为民办实事’的指示,从去年九月份开始,开展了‘警民互动解决老旧难题行动’,把新靠山村等三个村列为了试点。在试点过程,一些拖了好几年的难题得到解决,为老百姓去了心病。根据现在的试点运行情况,参照其他村的强烈意愿,派出所计划把此项工作进行推广。只是这需要得到县局的一些支持,一、我们……” 就在陈明正准备大篇幅汇报自己的“宏伟蓝图”时,楚天齐忽然打断了对方:“你有几个吴姓朋友?” 听到这个问题,陈明不禁一楞:无姓还是吴姓?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向对方,见对方也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拷问陈文明 陈明避开对方眼神,说:“局长,我没听明白,您能再说一遍吗?” “我问你,有几个姓吴的朋友?”楚天齐又重新说了自己的意思。 “姓吴的朋友?”陈明一边疑惑着,一边脑电光火石的运转着。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他回答来,“有吴升、吴有亮、吴艳红,这些都是小学同学。还有吴凯、吴佳佳、吴孟祥,这些是我高同学,还有几个不是一班的,忘了叫什么了。再有就是局里这些姓吴的同事了。” “社会上姓吴的朋友,你还没说呢。”楚天齐进行了提醒。 “社会上的……”陈明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有吴帅、吴芳琼、吴亮全、吴宝义,他们有的是餐馆小老板,有的是村民,有的是卖建材的。其他的还有……这一下子还想不来了。” “是吗?”楚天齐微笑的看着对方,“好像还有一个公司的副总经理没说呢,他可是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不可能忘了吧?” “副总经理?您……您是说吴信义?他可不是我朋友,只能算是认识。否则我怎么会出庭作证,会指出他那些作假手段呢?”陈明脸色胀*红,急忙争辩着,“就因为作证那件事,他还威胁过我的。” “好,你既然说只是认识,那就按只是认识算。”楚天齐道,“他威胁你什么了?” “威胁……反正就是诅咒我,说我不得好死,让我小心点。”说到这里,陈明叹了口气,“村民是胜诉了,可我却整天生活在危险。” “你是怎么回答的?你怕他的威胁了?”楚天齐接着反问。 陈明“哼”了一声:“怕他威胁?我可是一名从警多年的老警察,还怕他一个造假分子不成?只是家有父母老小,却不得不担心。不过万幸,这家伙现在畏罪潜逃了。”说到这里,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局长,我可不知道他逃到哪了,我和他真不是朋友,我们只是认识。” “我说你知道他逃到哪了吗?”反问过后,楚天齐停了停。又说,“正因为现在不知道他逃到哪,我们才要千万百计获知他的消息,只有把他抓拿归案,山林租赁纠纷一案才算彻底结了。我做为公安局长,又兼着政法委副书记,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有义务抓住这小子,也有义务获他的信息。你就拣你知道的事,说一说,看看能不能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陈明急忙争辩着:“局长,我真不知道他的事,我们就是……” 楚天齐接过了话:“你们就是认识,对吧?可他请你游泳、桑拿,安排高级酒店,还给你找女人。难道你们就没有说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他说过什么?” “我……我……”陈明脸上神色数变,“我”了好几声,也没说上个所以然。对方现在可是握着有关自己的录音,上次只给自己听了一部分,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这种东西呢。 “陈明,我现在就想了解跟吴信义有关的东西,其它的暂时不感兴趣,我希望你支持。”楚天齐的话看似客气,但语气却很冷竣。 “局长,我和他真的只是认识。”刚要继续做解释,但看到对方利剑一样的眼神,陈明马上做出一副可怜状,“局长,也是我命运不济,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家伙。您有什么想了解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天齐脸色稍微和缓一些:“好,那你说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和他接触的过程,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话或是举动没有?还有……先说这些吧。” “他这个人,我想想……”经过短暂思考,陈明打开了话匣子,“吴信义在担任副总经理期间……” …… 关于吴信义的话题,已经进行了四十多分钟。期间,楚天齐只是提了几个问题,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听陈明说吴信义的事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陈明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没有立即去接,而是按了挂断键。然后对着陈明说:“把你带的汇报材料留下,我仔细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再让其它班子成员看看。对于你这段工作,整体我是比较满意的,希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谢谢局长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陈明马上面露喜色。 看着对方,楚天齐叮嘱道:“刚才说的这些话,不要向任何人提,明白吗?” “明白,给谁都不说。”陈明肯定的回答。 “你走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说了句“局长再见”,陈明走出屋子,关上了屋门。 听着陈明脚步声远去,楚天齐回拨了刚才那个号码。手机里响占线音,他便结束拨号,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身子向后一靠,楚天齐又想了刚才的事情。 楚天齐今天之所以给陈明打电话,是因为今早接了高峰一个电话。 高峰现在虽然已是许源镇派出所副所长,但同时也是打击假药案专案组的重要成员。尤其自高强成为举报信调查组副组长后,其在假药专案组的一些工作也交给了高峰。 高峰在电话说,各种证据表明,假药案重要嫌疑人吴万利,和聚财公司副总经理吴信义有可能是亲戚,也有可能是朋友,还有可能是合作伙伴。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兴奋不已。 吴信义这个人,主要是涉及在山林纠纷一案造假。其人在法庭宣判前已经潜逃,到目前为止,潜逃了半年之久。去年八月下旬,法庭宣判,聚财公司承担了所有败诉责任,并在接下来的时间,履行了相关判决条款内容。村民争取到的相关权益已经得到,而且后来局里工作很多,尤其是假药案追逃更迫切,因此对吴信义的追逃就相当于暂时搁置了。 去年破获的假药案,打掉了多个造假窝点,抓住了多名涉案嫌疑人,收缴了巨额涉案赃物,同时也还何氏药业以清白,所谓楚天齐袒护何氏的嫌疑也被洗掉。但重要涉案人喜子和吴信义,却不知所踪。主要涉案人没有到案,这个案子就不算圆满,后面隐藏的案情就不得而知。因此,抓捕这两人成了许源县局重要的任务。可是这两人就像忽然蒸发了一样,既找不到人,也没有相关线索。 年前参加萧长海儿子婚礼的晚上,楚天齐突然遇到有预谋袭击,之后时间不长,县里又接连遭受恐袭讹诈。从这些事,县局多少找到了一些疑似喜子的线索,再结合与胡三的相遇,楚天齐制定了一个针对喜子的计划,这个计划正在实施。但同案的另一嫌疑人吴万利,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讯息,不知从何下手。 现在高峰汇报的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虽然不能确认吴万利和吴信义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两个人有联系。如果找到一个人的话,可能就会获得另一个人的消息。 如何找到吴信义?楚天齐想到了拷问陈明。只是担心引陈明的警觉,担心因此泄露自己的意图,楚天齐才绕了个圈子,出其不意的提到了吴信义这个人。 从刚才陈明的众多废话,楚天齐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陈明曾听吴信义说过“制药”的事,虽言语不详,但似乎和造假药有关。而且在吴信义的通话,曾经出现过“龙头”这样的字眼,这更让楚天齐坚信吴信义和假药有关,也可能和吴万利有关。 只是陈明在讲说吴信义的那些话,并没有出现“吴万利”或“万利”这样的字眼,这让楚天齐很是疑惑,也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方向。但是结合高峰的汇报,以及陈明的讲述,楚天齐又仔细思考了一番,他认为吴信义就应该和造假药有关。可为什么就没有二吴有接触的相关信息呢? 二吴,都姓吴,一个活生生的存在,一个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会不会是……?忽然,楚天齐脑*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有意思了。 …… 正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来,楚天齐赶忙掐断思绪,拿了手机。正是刚才那个回拨占线的号码,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王总,你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楚局,前几天我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意思?尽管楚天齐心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是,是打电话了。” “我都和你说什么了?”对方又问。 “说……”这该如何回答,楚天齐一时噎住了。 对方马上接了话:“我那天喝醉了,当时正看一个电视剧,后来就睡着了。等我酒醒后,才发现给你打过电话。我这人有个毛病,总爱学电视剧的话,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妥的,请多担待,醉话而已,我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醉话?有意思。于是楚天齐也回道:“哎呀,我那天也喝多了,你我说了什么,我是一句都不记得。” “那就好,那就好,再见。”对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摇摇头,笑了。他已经听出来,那天王语嫣真是替人探话或传话,说完却又后悔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宜早不宜迟 时间到了三月十月,关于举报信的调查组已经运行两周。在这两周尤其是近一周,江胜男和高强各带的小组,源源不断的把调查信息汇总到曲刚处,曲刚又及时把这些信息向楚天齐反馈。 经过对这些信息的串接,楚天齐已经对彬彬有礼化集团公司有了一个较清晰的认识。彬彬有礼公司虽然是集团公司,虽然本身也进行经营活动,虽然是母公司,可它并不是真正的经济实体,它就是五家子公司的联盟体。在这五家子公司,其两家是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公司名称分别为腾龙、腾飞。另外三家是集团的控股子公司,名称分别为祥、华胜、天际。 调阅这五家公司的资料发现,在组建集团公司前,两家全资子公司仅是一家民间歌舞团和一家县级戏剧团,每家注册资金仅为五十万元。连同房屋、设施设备及全部道具等,总资产合计也仅为五百万元,这还是全部按十成新计算,如果扣除折旧,应该不超过三百万元。 而那三家控股子公司,在独立运营时,已经注册了二十多年,每家注册资金均在三百万元以上,每家的固定资产都已超过五千万元,每年净利润额一千万元以上。可就是这样的经营业绩,同时在全省拥有较高声誉的公司,却在去年和那两家小团体组成了集团公司。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组建集团公司前,三家控股子公司,在短短三个月,不同期的把大部分资产转到了腾龙、腾飞名下,这两家公司资产成倍增长。重新注册后,注册资金都变为了一千万元。然后集团公司应运而生,在集团公司的股权占比,腾龙占了百分之五十一,腾飞点了百分之一十九,而祥、华胜、天际却分别只占了百分之十。而反过来,集团却拥有祥、华胜、天际这三家控股子公司,各百分之九十五的股权。 股权的蹊跷变化,已很令人生疑,而当初资产转移的手续更是漏洞百出。以现在掌握的手续看,祥、华胜、天际几乎相当于无偿转让出了绝大部分资产,而他们获得的只是一个虚无的承诺:集团保证在五到八年上市,使公司资产比现值增值三十到五十倍。这个奇怪的交易,就好比用纸上画的一堆黄金,就换来了房屋百间,良田千顷。 通过以上证据,再加之好多旁证,已经可以认定,彬彬有礼化集团有限公司在去年成立时,的确对其三家公司实行了非法兼并。这不但是楚天齐的观点,曲刚也是这么认为。 既然已经有证据表明彬彬有礼违法,那么什么时候介入,如何介入这个案子?就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了。看着面前的这些扫描件、复印件,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楚天齐收拢思绪,快速收这些纸张,然后对着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曲刚走了进来。 看到是曲刚,楚天齐笑了:“是你呀。” “局长知道我要来?”曲刚关上屋门,走向楚天齐,边走边问。 楚天齐摆摆手:“不。我以为是别人来了,刚把这些东西收来。”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刚刚收的纸张,“你来的正好,咱俩得好好研究一下了。” 曲刚“哦”了一声,坐到了楚天齐对面椅子上,欲言又止。 看到曲刚的神情,楚天齐问道:“老曲,怎么了?有什么事?” 曲刚长嘘了口气,缓缓的说:“明秘书刚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明秘书”三个字,楚天齐心一动,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还有下。 果然,曲刚接着说:“他问我,是不是在调查彬彬有礼公司?” “你怎么答复的?”楚天齐反问。 “我当然矢口否认,说这根本是没影的事,我都没听说。可他却说的很肯定,还说就是咱俩操作的。”曲刚停了一下,又说,“真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可是绝对没对除了局长之外的第三人提过,就是和调查小组的人也只是分别说了部分分解任务。” 听曲刚说完,楚天齐笑了,他知道对方是在证明他自己的清白,同时也对此事不无质疑。 “局长,你笑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曲刚皱眉问道。 “老曲,你说呢?如果不相信你,我会让你亲自操作这件事吗?”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对我有怀疑?” “不敢,局长,我绝对不敢怀疑你。”曲刚赶忙辩解着,“只是他怎么能知道?” “只怕有心人啊,我也接到过一个类似电话。”楚天齐道,“比你这个电话还早。” “是吗?那就更奇怪了。”曲刚眉头微皱,不无疑惑。他停了停,又说,“哎,明秘书这人什么都管,和谁吃顿饭都想过问,结果计划好的事也没心情了。” 听到曲刚后边这句话,楚天齐一楞,旋即明白了,对方指的是请客放自己鸽子的事,原来是“明白人”说了话。那不用说,“明白人”肯定还说了其它的话,这些话既涉及自己,也涉及曲刚。“明白人”代表的不是他自己吧?不用说,肯定是替别人传话。 曲刚为什么要点出“明白人”?是为了证明他自己清白,还是他和牛斌出现了大的裂痕,亦或是有别的意思?尽管暂时想不明白,但不管怎么说,曲刚能点出“明白人”,这就是对方的一种态度,值得肯定。于是,楚天齐道:“谁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你我也不能免俗。” “是呀,是呀。”曲刚露出一丝笑容,显然有一种能被人理解的惬意,“有些事真是不由人,不过我现在坚持一点,做好自己本职工作是前提,也是最重要的。” 楚天齐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观点。然后面色恢复正常,说道:“老曲,从现在的形势看,时间不等人,宜早不宜迟呀,咱们还是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吧。” “对,越快越好。”曲刚身体微微前倾,指着桌上那些纸张,说了来,“我的建议是……” 尽管楚、曲二人讨论的很是热烈,但屋外的人却听不到,因为两人的声音太低,几乎和咬耳朵差不多了。 …… 被楚天齐拷问的事,已经过去一周了,但陈明还不时想到那天的事,想要彻底弄明白对方的目的。 那天,楚天齐绕了一大圈,抛出了吴信义。不用说,前面那些都是废话,了解吴信义的事,才是楚天齐重要的一个点。只是当时楚天齐提出“姓吴朋友”的时候,有些出其不意,陈明没有足够时间考虑对方真正意思,便只得拣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去说,最码得是牵涉不到陈明自己的事。 从楚天齐那里出来后,陈明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答复,觉得没有什么漏洞,没有牵涉到自己的地方。但转念一想,他又不禁怀疑,怀疑楚天齐的真正目的。 按说,楚天齐要想了解吴信义的事,可以有好多渠道,为什么会直接找到自己?另外,他绕了那么大圈,就想听自己的那些废话吗?自己说的那些,到底有没有楚天齐感兴趣的东西呢,他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把那天的事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答案。陈明对那天的事,已经过了十多遍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陈明的思绪。 看到这个号码,陈明习惯警惕的望望四周。然后拿手机,迅速身,插好办公室房门,走进里间屋子并关好门,这才按下了接听键:“领导,您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怪怪的声音:“我不好。陈明,你干的好事。” “我……领导,我犯什么错误了?”陈明忙道。 “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清楚。”对方虽然变了声音,但语气的森冷仍在,“我就是提醒你,不要把屁*股坐偏了。两面三刀的人厉来没有好下场,历史上那么多叛徒,有一个寿终正寝的吗?” 陈明不禁脊梁骨发麻,嘴也不利索了:“领导,我……我真没做对不……您的事,我有那儿做的不合适的,请您明示。” “哼,想套我的话,想去邀功?”对方冷声质问着,然后声音一缓,“连事前汇报、事后反馈都做不到,让我怎么相信你?” 陈明急忙想要解释:“领导,我那天……” 对方打断陈明:“说多少都没用,关键看行动。好自为之。”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话不多,但却如重捶一下,敲击在陈明心头。尤其“好自为之”四个字,可是对方第一次说,而且对方把自己可是比做了“叛徒”,他知道其的份量之重。 现在陈明不禁后悔,后悔没有向“领导”及时汇报自己的动向,“领导”分明是在拿自己见楚天齐一事说事。以前每次见楚天齐前,陈明都会向“领导”汇报具体的内容,有时事后还要汇报。 上周一见楚天齐这次,本来他也想着向“领导”汇报的。可还没等汇报,便接到了楚天齐电话,而且时间很紧,便想着事后汇报。当然,他也多了个小心眼,担心“领导”给的指示和楚天齐要求相反,从而让自己在楚天齐面前露出马脚。 正是在侥幸心理下,陈明才没有提前汇报。从楚天齐办公室离开不久,他就打了领导的电话,结果没打通。觉着那天的谈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他也就拖下来了,没有再汇报。 不曾想,“领导”还是发现了那天的事,而且还说了这么重的话,这可如何是好?陈明真是懊恼不已,甚至恨恨的想,他俩咋就不死一个呢?如果只剩一个的话,自己何至于两头受气?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连已到手 三月十一日,星期二。许源县公安局小会议室,班子成员会正在召开。 会议主要内容是,学习领会省委、省公安厅指示精神,为创建平安河西贡献力量。会议由局党委书记、局长楚天齐主持。 会议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在楚天齐传达完上级指示精神后,班子成员分别谈体会、讲做法。 这样的会议经常遇到,其实就是务虚会,就是为了表现一种对上级的尊重态度。对于这样的会,人们都已轻车熟路,一般都是讲述上级指示精神对自己灵魂的重大触动,接着结合分管工作提出几条实施措施。然后局领导做总结发言,办公室把所有要点记录,会后打印到件上,这个会议就很圆满了。 今天人们还按照这种理解,每人做了十分钟左右发言,在不到九点半的时候,已经轮到了局长做总结的环节。往常的时候,局长都是不超过十分钟时间,列出七、八条总结,再进行简单强调,然后宣布散会。 可今天却不一样,轮到楚天齐发言时,他先是对上级指示精神逐条逐段进行解读,甚至对个别字词也做了扩展。然后又大谈平安建设的意义,从县、市、省乃至全国层面来谈。谈完这些,才开始做总结,而且每总结一条,还要进行展开说明和事例辅助讲解。 对于楚天齐今天的做派,好几人都不理解,不禁自问:这还是那个平时的楚天齐吗?他可是最讨厌在会上讲废话浪费时间的。尽管不解,但人家是一把手,众人只得继续坐在椅子上走神、喝茶水。但大家都是久经“会议”考验的同志,坐功也是相当了得,喝了那么多茶水,竟然没有去厕所的。 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楚天齐才停下来。然后问道:“谁还有什么补充,还有什么事?” 几乎每次开会,一把手都会问上类似的话,其实就是一种象征性的尊重,并没有人会天真的真要做补充。 就在好几人合上笔记本,等着局长说“散会”时,却有一个人说了话:“我有事汇报。” 其余几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投到说话人身上,刚才发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务副局长曲刚。 “你有事?”问过曲刚后,楚天齐又把头转向其他几人,“大家有上卫生间的吗?要是有的话,就赶紧去,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听老曲说。”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说着“不去”。 见众人给出了回复,楚天齐又冲着曲刚道:“老曲,你说。” 曲刚清了清嗓子,开了腔:“我要向班子成员汇报一件事情,是关于对彬彬有礼化集团有限公司调查的结果。二月十八日,县局接到举报信,信上举报彬彬有礼化集团非法兼并祥、华胜、天际三家化公司。收到举报信后,经过向局领导请示,本着对各方负责的态度,组成了秘密调查组。调查组经过半个月的周密调查,已经掌握了证据,可以证明举报内容属实。因此,调查组建议,立即传彬彬有礼公司董事长邹彬接受讯问。” 在曲刚说话的同时,楚天齐靠在椅背上,看似在洗耳恭听,其实却在关注着大家的表情。众人面上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楚天齐觉得,恐怕有人内心未必如表面那么平静。 见曲刚停了下来,楚天齐说了话:“老曲,你是常务副局长,现在又分管刑侦和经侦,还是你先谈谈意见吧。” “好。”,答过之后,曲刚继续说,“从现在掌握到的证据看,彬彬有礼在兼并祥、华胜、天际三家公司前后,相关手续及行为异常,存在与相关经济法律相背离的众多漏洞,是违法的。所以,我赞同调查组的观点,同意对彬彬有礼公司的领导进行讯问。当然,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彬彬有礼的正当权益,现在宜秘密讯问。” 楚天齐接过了话:“老曲讲完意见了,其他人呢?” 参加班子成员会的人,除了楚天齐、曲刚外,还有赵伯祥、常亮、孟克。虽然杨天明在现场,但他本身不是班子成员,仅是做记录,并没有发言权。 听完局长的话,赵伯祥、常亮、孟克三人并没有答话,而是盯着面前的水杯,并不表态。 扫视众人一周,楚天齐微微一笑:“没什么难决断的吧?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提醒过后,还是没人发言,楚天齐便直接点了名:“政委,你说说。” 赵伯祥清了好几次嗓子,才道:“我还没想好,再考虑考虑。” 常亮紧接着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得好好考虑考虑。” 前面两人都说要“考虑”,楚天齐便把目光投向孟克。 孟克见轮到自己了,先看了看两位“考虑”人员,然后看向楚天齐,说了话:“如果事实果真像曲副局长讲述的那样,我同意对彬彬有礼公司进行讯问。” 曲刚脸一红,接了茬:“孟组长,听你的意思,好像不相信我的话。” “曲副局长,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孟克神情严肃,“现在我对这件事的全部了解,仅是听你所陈述的,我没见到任何与此事有关的纸质或视频证据。所以,我要做出判断,也仅能参照你的陈述。如果让我见到相关证据,我自然不会用刚才那种表述。” “那我误解孟组长的意思了,不好意思。只是因为现在是在秘密调查阶段,还不方便透露更多的细节,请孟组长谅解。”说到这里,曲刚冲对方歉意的一笑。 孟克神情还是那么冷:“我是纪检干部,能够理解。” 楚天齐又说了话:“老曲、老孟都讲过了,政委你想好没?” “还没想好。现在什么纸面的东西都没有,就让讲意见,确实很难。”赵伯祥一笑,“那怕能适当提供一些,也才好做出直观判断。” 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老曲,有能出示的证据吗?” “现在也仅能出示这封举报信。”说着,曲刚从笔记本封皮套取出一张打印纸,递给了赵伯祥。 赵伯祥接过来,看过上面的内容,笑了:“曲副局长,仅凭这个,你就对彬彬有礼进行了调查?”说着,他把这张纸递到孟克面前,“孟组长,你看,只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孟克没有去接,而是在纸张上面瞟了一眼,道:“我刚才说过,我的建议,仅是依据曲副局长陈述做出的。” 孟克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你曲刚说的属实,那我就支持。如果有偏差,那也是你曲刚造成的,我没有任何责任。同时他也表明一个态度,你曲刚别想套我,你赵伯祥也别想拉同盟。 碰了一个软钉子,赵伯祥只得讪讪的收回了伸出的胳膊,又把那封举报信看了又看,然后道:“先不说是否有所谓的证据,也不讲证据是否经得推敲,但仅凭这么一封匿名举报信,就去调查一个省重点化企业,显然是违反相关规定和程序的。既然调查方式不符合规定,我想后面的步骤也就经不推敲了。因此,我不发表意见。” “我赞同政委的意见。在调查别人所谓的违法时,我们却采用违反规定的做法,这是执法犯法。”常亮跟着附合。 “政委、常副局长,虽然这是一封匿名信,但上面反映的事情如果属实,那么这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就可能关乎三个企业的兴衰,关乎几百上千名职工的权益,所以我们必须要重视。正是考虑到这是匿名信,所以我们才采取了秘密调查方式,这也是尽可能在保护各方的应有的权益。”曲刚做着解释。 赵伯祥一笑:“老曲,你也是多年的老刑警了,怎么全是用的‘如果’、‘可能’这样的推测词语,这也太不严谨了吧?我们应该时刻牢记‘以事实为依据’这个准则,一切靠证据说话,而不是臆测。” “秘密调查,就是为了取得相关证据。”曲刚针锋相对。 “取得证据的手段,也要合规合法,否则就是无效的。我想问你,你所谓的秘密调查合法吗?”说话时,赵伯祥带着不屑的笑意。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看着门口,楚天齐向杨天明示意了一下。 杨天明马上身,到了门口,拉开一条门缝。 忽然,衣服口袋传来轻轻振动,楚天齐偷偷掀开袋口,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几个字——“连已到手”。楚天齐不禁心大喜。 很快,杨天明走回到楚天齐面前,轻声耳语了几句。 楚天齐说了句:“让他们进来。” 杨天明点头,立刻到了屋门口,冲着外面说了声:“进来吧。” 屋门打开,一行人鱼贯走了进来,共有十多位。 “说吧。”杨天明对着当先之人说。 看出楚天齐是屋子里最大领导,那个当先的女人向前一步,说道:“领导,我们是华胜化公司的员工。去年公司领导把公司好多资产都转给了一个叫腾龙的小歌舞团,致使我们被下岗,利益受到了损失,请领导给我们做主。这是我们的申诉信。”说着,把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楚天齐伸手接过信封,看了来。 忽然一个声音响:“为什么早不申诉?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目光“刷”的一下,都被发话之人吸引了过去。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明白人施压 发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局政委赵伯祥。 被赵伯祥这么一问,那个女人回答道:“我叫申红梅,是国家一级演员,一直是华胜公司的台柱子。去年公司转移资产的时候,一开始我们不知道,只听说并入那个彬彬有礼集团后,工资、待遇都会增加,两年后可以翻倍。一开始的前三个月,领到的工资确实增加了将近百分之十。 后来我们一大批人都被派到西部边远山区,说是体验生活、化采风。演员体验生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我们一直期盼的,就愉快的去了。可是在春节回到家的时候,外出的几个月工资却没领到,但领到了一小笔所谓的慰问金。公司领导的解释是,工资一次提了百分之三十,数目较大,需要集团公司批准。 春节后一上班,我们又去问工资的事,公司领导还在推脱,后来就找不到了。前几天,公司忽然给我们好多人下了一份下岗通知,理由是无故脱岗超过三个月。我们一听急了,经过打听,才知道公司在并给彬彬有礼集团之前,好多资产已经转移了。让我们去采风,就是为了掩盖事情真*相,也是为了开除我们。我们找当地公安机关反映,被告之需到集团注册所在地,于是我们才找到了这里。” 在申红梅讲说的过程,同来的人已经有哭泣的,现在更是哭成了一片。 “听到了吧,怎么办?”楚天齐扬了扬手的信,“这里面写的更详尽。” 赵伯祥接了话:“马上控制华胜公司领导。” “早都跑了。”申红梅哭着回答。 楚天齐冲着杨天明道:“让人先把各位安排好,我们继续讨论。” 杨天明马上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不多时,厉剑来了。 在向厉剑嘱咐后,在对申红梅等人安抚后,众人跟着厉剑出去了。 “怎么办?”楚天齐面色严肃,看着众班子成员。 常亮道:“抓捕华胜公司领导。” 曲刚马上说:“人早跑了,应该抓捕彬彬有礼化集团公司董事长邹彬。” “不合适吧?邹彬仅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又不是华胜法人代表。”赵伯祥提出了反对意见。 楚天齐双手下压,阻止了二人的争论:“华胜公司领导当然要找,只是这个公司在省城,还需要进行相关接洽。既然调查组有彬彬有礼公司非法收购的证据,现在又有华胜公司职工的申诉,那我们还是先找一下彬彬有礼吧,他们在我们的地面上注册,也方便操作。当然,刚才政委说不能直接找董事长,也有一定道理,那我们就找集团法人代表讯问一下。时间紧迫,就不再讨论了,同意的举手。”说完,率先举了手。 孟克跟着举手,接着是曲刚。 “我保……同意局长意见。”说完这句话,赵伯祥也举了手。 常亮什么也没说,最后一个举了手。 “老曲亲自负责此事,大家都要保密。”楚天齐扫视了众人一圈,又说了两个字,“散会。”然后迈步走出了会议室。 …… 回到办公室不久,曲刚便跟来了。 看看屋里没有旁人,曲刚道:“局长,刚才江胜男打来电话,彬彬有礼集团法人代表连彬已经到我们手里了。” “好,太好了。”楚天齐看似语气很惊喜,其实他早知道了,就在刚才那些申诉者进门前,他已经收到了高强发来“连已到手”的短信。 曲刚很是高兴:“局长,怪不得今天开会时,你故意拖了那么长时间呢。原来你是神机妙算,既通过了抓人提议,又利用时间差,在消息不外泄的情况下,提前抓到了人。” 话音刚落,曲刚的手机却响了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面色微微一变,迟疑着没有摁下,任由手机响着。 “没事,你先接。”楚天齐向对方示意了一下。 “是,是明……‘明白人’的。”曲刚迟疑着,“八成……” 就在曲刚话没说完的时候,手机忽然停止了鸣响,他接着说:“八成还是问彬彬有礼的事,我该怎么答复?”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这次是楚天齐的手机。 扫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笑了:“‘明白人’电话。” “是他?我先回了,你接电话。”说着,曲刚向外走去。 “一块听听吧,他万一给你打电话,咱俩也能口径一致。”说完,去拿桌上手机。 曲刚收住脚步,直到办公桌前,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楚天齐已经按下了接听键:“领导,您好!” “楚局长,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一个传话筒,大头兵。你这副处级大局长,才是真正的领导。”手机里传出了“明白人”七分不像男人、三分好像女人的声音。 “明秘书,今天不忙啦?我正好有时间,晚上请你喝酒,也巴结巴结领导。老曲也说想和明领导坐坐,咱们一块。”说着话,楚天齐冲曲刚挤了挤眼。 “曲刚?谁和他坐?大老粗一个,素质超低,既没水平又没情趣。我倒是想找机会和楚局多亲近亲近,可今天实在不巧,我还得陪重要人物,改天一定回请。”手机里传出一阵笑声,“咯咯咯,请多包涵。” 本来想着把话题引到一边,可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和语句,楚天齐直鸡皮疙瘩,恶心不已。于是不再和对方多废话,而是直接问道:“明秘书,有什么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倒是领导挺关心公安局的事,对楚局长也是赞赏有加。”“明白人”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只是最近好像有人向领导反应,反馈了一些你们局里存在的问题。” 楚天齐忙问:“哦,什么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有人打电话,也有人写申诉信,是关于你们局的。我只是偶尔听到一些,也未必全面,更未必准确,不说也罢。反正做什么事都留点心,要按规矩办,要走正常程序,也要防着被有心人利用。”“明白人”一副欲擒故纵的口吻。 “哎呀,明秘书,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更没底,恐怕连吃饭都不香了,还是请你明示。”楚天齐刨根问底。 “好吧,谁让咱俩关系好呢。”“明白人”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有企业投诉你们局,说你们没有什么根据,就对企业的正常经营活动指手划脚,甚至还想对企业负责人不利。哎呀,我这可是有点违反原则了,不应该说,不应该说。” “没有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一直要求他们办事要走正常程序,要按规矩办。不过,那也非常感谢明秘书,谢谢,十分感谢。”楚天齐连连道谢。 手机里传来一阵“咯咯”笑声:“不用谢,咱俩谁跟谁?我也相信你楚局长是个原则性、纪律性都很强的同志。不过,背不住下面有些人瞒着你,偷偷做事。” 楚天齐表态:“明秘书提醒的对,我一定对他们加强管理,你刚说的那事,我找老曲问问,看看到底有没有。” “哼,他呀?我还有事,先挂了。”“明白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笑了,为曲刚的脸色难看而发笑。 刚才楚天齐故意把手机离着很远,两人的通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曲刚的耳朵,曲刚的脸色怎能好看? 正这时,曲刚的手机又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曲刚向前一伸手机:“‘明白人’。” “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楚天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唉”,叹了口气,曲刚按下了接听键:“明秘书,你好!” “老曲,你跟我说,到底有没有调查彬彬有礼公司,到底找没找邹彬的麻烦?”“明白人”的声音很不客气。 曲刚说的斩钉截铁:“没有,绝对没有。” “哼,老曲啊老曲,你们不是都准备对人家法人代表下手了吗?我可告诉你,做什么事都要想想后果。另外,要分清谁远谁近,不要让人把脑袋买了,还给人家数钱呢。”“明白人”的话充满警告意味。 曲刚看了眼楚天齐,对着手机继续说:“明秘书,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少打马虎眼,别把事做绝了,到时没人能保得了你。”再次警告过后,“明白人”语气一缓,“老曲,咱们都是许源人,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同于外来户,做事要留后路。” 曲刚面现尴尬,但还得连连点头称“是”。 “假如接到什么不合规矩的命令,也可以考虑考虑再执行的,考虑个把小时也很正常嘛!希望你‘好自为之’。”“明白人”最后这四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我……”曲刚说了一个字,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经挂掉电话了。 “哈哈哈”,楚天齐点指对方,大笑来。 曲刚则一脸尴尬,摇头不已,接着也笑出了声。 楚天齐停止大笑,问道:“听出来了吗?” “嗯”,曲刚点了点头,“明白人在施压呢,让我晚一会儿抓人。” “那你怎么办?”楚天齐笑着反问。 曲刚回答;“当然执行明大秘指示,考虑上几个小时喽。” “哈哈哈”,一阵笑声,在局长办公室响。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继续施压 三月十二日上午九时,许源县政法委员会专题学习会召开。参加此次会议的有政法委正、副书记,法、检两院正、副职,公安局正、副职,司法局正、副职。会议由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主持,主题是“强化明执法行动、打造政法良好形象”。 在萧长海主持开场后,由政法委专职副书记宣读了县政法委《明执法倡议书》。在《倡议书》一共提出了四点倡议:一、树立正确执法理念,坚持执法为民思维;二、完善改进执法作风,坚持明执法行为;三、严格执行法律法规,认真履行政法职责;四、注重点滴执法行为,明执法从我做。 《倡议书》宣读完毕后,是各个部门做“明执法”主题发言。各部门发言人员,均结合本单位工作实际,谈了明执法在本部门、本行业的实际应用,谈了明执法对本部门工作的重大意义。并对未来明执法提出了更高要求,进行了明执法展望。对于这样的发言,人们都已轻车熟路,哪年都会有类似的会议,只需要把以前的发言内容稍微调整一下就能用。轮到县公安局时,局长楚天齐没有发言,而是让赵伯祥、曲刚做了此项工作。 所有发言结束后,由政法委书记萧长海做总结和指示要求。萧长海首先引用了最高政法领导关于明执法的相关指示,接着谈了明执法对执法机关的重要意义,然后讲了全县明执法现状,指出了全县明执法存在的一些问题。 萧长海暂停一下,喝过两口水后,又讲了来:“有些部门和有的同志认为,只要严格执法,就不可能同时做到明执法,我说这是非常错误的。要正确认识二者的关系,那就先要了解二者的内涵,弄清严格执法与明执法指向的范围,知道二者的具体要求。 严格执法就是要求我们,按照国家宪法、法律、法规的指导思想、原则、方针、标准和程序,正确运用法律,保障国家法律的正确实施,做到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依法行使职权。 明执法就是在行政执法树立以人为本、依法行政、执政为民的理念,充分尊重行政执法相对人的权益,严格遵循法律规定的执法程序,坚持教育与处罚相结合,管理与服务相结合,不断提高行政执法效能,为建设和谐社会和法制社会提供保障。 从以上的释义可以看出,严格执法和明执法不是对立关系,而是辩证统一的,其核心就是依法行政,以人为本。为什么我要阐述这个问题呢?”说着话,萧长海又停下来,扫视了会议室众人。 收回目光,萧长海继续说道:“刚才我为什么要论证明执法与严格执法的辩证关系?因为现在在有的部门、有的领导身上,出现了一种很不好的思想倾向,那就是以严格执法为由,而拒绝明执法,或变相进行抵制。有的部门,已经在事实上用所谓的严格执法,来践踏明执法,那样的严格根本不能称之谓严格,而应该叫做野蛮。 各位同志哥,我们是执法机关,是代国家行驶职权,管理着国家机器的部门。你们要时刻牢记,我们是在为国家做事,国家的根本是什么?国家的根本就是人民。古代统治者,尚明白他们和老百姓的关系是舟和水,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是二十一纪的政法人,更没有任何理由不去严格执行‘以人为本’的理念。如何以人为本?那就是明执法。 结合明执法的基本要求,针对我们的工作实际,县政法委提一些要求。一、坚持以人为本,端正执法理念。我们要树立执法就是服务,执法就是维护人民群众利益的理念。坚决纠正执法就是管人、就是罚款的错误认识,更要杜绝执法者随便抓人的错误行径。二、执法事实清楚、执法依据充分、执法手续完备。在执法过程,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履行必要的调查、取证等环节。这里指的是依法调查,而不能仅凭借空穴来风的传言就采取行动,更不能依据匿名的举报信之类,就贸然抓人。三、……” 萧长海的讲话还在继续,但楚天齐已经完全听出来了,这个会议绝对是为了开会而开的。他不由得看了曲刚一眼,曲刚也正好把目光投了过来,二人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眼神看到了“原来如此”四个字。 收回目光,楚天齐已经无心再听萧长海提的要求,而是又想到了彬彬有礼化集团的事。 各种证据表明,彬彬有礼化集团公司在成立时,把祥、华胜、天际三家化公司并入旗下的过程,存在着强行兼并行为,高层之间有暗箱操作的嫌疑。县局这才抓了彬彬有礼公司的法人。当然,之所以未抓邹彬,而是抓了连彬,楚天齐还有其它打算。本来从彬彬有礼入手,是为了另一件事,不曾想彬彬有礼的事原来也这么棘手,竟然事情还不小。更想不到的是,刚动手,这接二连三的施压就来了。 昨天上午,先是“明白人”分别给自己和曲刚打电话,过问彬彬有礼的事。听当时“明白人”的说辞,似乎并不知道连彬已经落到了警方手里。那么对方的消息来源,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明白人”也不失时机的,挑拨着楚、曲二人的关系。 “明白人”为什么要如此上心此事,为什么要频频施压呢?他到底是代表谁?又是替谁说话呢?当时就有一个个疑问涌上楚天齐心头,楚天齐也给出了答案,但却没有一个是经过确认的最准确的。 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杨天明汇报,县政法通知开会。杨天明只说对方告诉了开会时间,也要求了参加开会人员,但会议具体内容却只之为提。今天早上进入会场,也没有看到会议室LED屏上打出的会标,只到会议开始,主持人提出主题的时候,楚天齐才知道是关于“明执法”。看当时人们的反应,似乎大部分参会人员提前都不知道会议内容。但楚天齐觉得时间很巧,主题也似乎很巧,不禁多了一些联想。 会议前半段,楚天齐仅是怀疑,怀疑这个会可能是针对公安局开的。现在萧长海明确点出了“匿名举报信”、“抓人”等字眼,那事情就如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从萧长海的用词、语气可以看出,这个会议分明是在替彬彬有礼“申冤”,所谓主持正义的“包公”那就显而易见,非萧长海莫属了。 可萧长海为什么要公开和自己唱反调,为什么要专门针对这件事,针对自己呢? 去年发生“六.五案件”后,萧长海曾拿乔丰年被打一案说事,召集了小范围的政法会。在那次会上,萧长海不点名的指责公安局不作为,其实就是否定楚天齐的工作,当时楚天齐也很不客气的进行了回击。那次会议,看来萧长海是替曲刚推脱责任,但曲刚是牛斌的人,牛斌和萧长海的关系又不睦,这解释不通。赵伯祥倒是和萧长海走的很近,可萧长海说的事,和赵伯祥又没什么关系。楚天齐不禁心暗骂萧长海抽风。 从那次会议后,萧长海没再故意找楚天齐的茬,平时两人关系也不远不近。上次在参加完萧长海儿子婚宴回局里的途,楚天齐遇到了突然袭击,事后萧长海还专门上门,借公安局的酒给自己压惊,两人之间曾经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可这还没几天,怎么他萧长海又抽风了?是他和彬彬有礼有某种关系,还是他在替别人出头?他萧长海和“明白人”又有没有某种联系呢,联系的纽带会是什么? “哗”,一阵热烈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楚天齐也赶忙机械的拍了几下巴掌。 掌声停歇,楚天齐以为会议已经结束了,便合上笔记本,想着等萧长海出去后,自己也马上离席。 “同志们。”萧长海的声音又忽然响。 楚天齐赶忙收住即将身的态势,重新翻开了笔记本。 萧长海的声音继续着:“‘明执法’是需要我们政法人长期坚持,一以贯之的执法要求,但现在我们某些部门在某些方面出现了偏差。有偏差不可怕,但必须要正确认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必须要努力及时改正。因此,政法委决定把四月份做为‘明执法强化月’,到时政法委会进行抽查或考核。要求政法口所有单位,从现在开始进行自查自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用伟人曾经说过的话做为今天的结束语——‘人不怕犯错误,改正就是好同志’。散会。”萧长海说完,当先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注意到,萧长海在离开会议室时,看似无意的扫了自己一眼。但他并没在意,而是收拾好笔和本,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 刚一下楼,曲刚快步追了上来,低声道:“局长,这是连续施压啊!” “哪又如何?”反问过后,楚天齐又道,“加紧审问。” 曲刚点点头,说了声“明白”。 停止说话,两人向停车场走去。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一筹莫展 自从三月十二日“明执法专题会”后,公安局认真传达了会议精神,要求各室、科、队、所进行自查自究。 三天后,各种自查自究的汇报材料报到局办公室,办公室又请楚天齐过目。楚天齐发现,材料上的内容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根本就不叫事。比如:某次和百姓交谈时,说话稍微冲了一些,以后要努力改正。比如:见到领导,没有很好使用礼貌用语,以后要尽量称呼“您”,而不是“你”。再比如:假期加班,也偶有怨言,以后一定要加强“三观”教育。 看了这些东西,楚天齐不禁好笑,好笑这些纯属就是应付差事。如果下面部门这样应对自己的要求,楚天齐早就给对方打回去,要求重写了。可这次他没有那么做,也没有生气。而是在局里做的自查自究报告,又添了一些表决心的口号,要求办公室重新打印后,报到法政委。 之所以这样对待这次“明执法专题会”,并不是楚天齐对“明执法”不重视。其实他自从上任公安局长那天,就要求必须严格执行“明执法”,而且还因此重罚了两违反的事例。他自认许源县局明执法水平,在全定野市公安系统也是很高的,在许源县政法系统更是遥遥领先。 楚天齐这次的做法有些玩不恭,这并不是他做人做事的风格,但这次他就这么做,就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萧长海竟然两次用党赋予的权杖,行私心之事,那我楚天齐就要让你知道,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要弄这些小儿科。 同时楚天齐也是变相警告对方:党给你萧长海的权利,是让你行法治之事,为依法治国做出应有的努力,而不是让你假公济私,带头搞坏风气。 杨天明刚刚离去,曲刚就来了。 看看屋子里没有别人,曲刚直接坐到对面椅子上,说道:“局长,那个连彬有恃无恐啊,很嚣张。不时拿什么省重点化企业唬人,还讲出个别省领导的名字吓我们,说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对于非法兼并一事矢口否认,还说他只是法人代表,具体事情有董事长、总经理负责,即使要问,也应该问他们,而不是错抓他这个法人。” “好多人就那样,总是拉大旗做虎皮,张牙舞爪吓唬人,其实就是外强干,心里发虚。”楚天齐一笑,“他还说抓他抓错了?真是笑话,他是法人代表,不找他找谁?下面所有人可都是在给他连彬打工呀。至于他是不是傀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谁让营业执照上的名字是‘连彬’呢?” “他竟然威胁我们的办案警官,说什么‘小心让人扒了你那身狗皮,滚回家种地去,搞不好就把你关进高墙大院里。’”曲刚恨恨的说,“对于这种人,要是我年轻那会,早给他几个大耳刮子了,保证他服服贴贴的。” “这家伙是可恨,不过你曲刚同志可不能顶风而上呀。”楚天齐拿三天前的“明执法”会开了个玩笑,然后又说,“说明他有幻想,幻想有人捞他,幻想我们在外部施压下放了他。” “是呀,这两天‘明白人’又过问了好几次这个事,而且语气一次比一次激烈。”曲刚不无担忧,“我担心照这样下去,事情非常不利呀。” “老曲,你记住,不管有多大压力,我们都要顶*住。你实在顶不住的,就往我这推,我还不信了,他能反了天?”楚天齐这话说的很霸气。 曲刚自信的说:“我还能顶*住,你放心。你的压力肯定更大,我不能再添乱了。” “连彬现在就是靠幻想支撑着,幻想被人捞出去,幻想我们放了他,可能也侥幸我们证据不足。”楚天齐面色一寒,“这样,我们要想办法打掉他的幻想。可以在不影响后面侦破的前提下,向他出示我们掌握的一些证据,也可以从其吹嘘的那些依仗找出破绽,击碎他的谎言。虽说我们不惧这些压力,但也要小心夜长梦多。” “好的,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说完,曲刚身,向外走去。 “等等。”楚天齐叫住了对方,叮嘱道,“也要千万注意连彬的安全,不能让他出任何差错。否则我们真的没法交待,那会给攻击我们的人留下大口实,也会给我们的侦破带来无尽麻烦,还可能影响到我们其它工作。” “明白。”再次答复过后,曲刚走了出去。 身子向后一靠,楚天齐不禁疑惑来:难道自己的判断不准确?还是时间不到? 楚天齐现在不仅想这个案子本身,而更是在思考与之有关的计划,这个计划他暂时没和任何人说,所以也就不方便和别人商量,只能是自己拿主意了。 正想着事情,手机却响了。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楚天齐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楚天齐尊敬的说:“周局,您好!” “小楚局长,你好,这几天忙什么呢?”手机里传来周子凯的声音。 “还是忙一些案子,有以前的,有近期的。”楚天齐道,“十二号那天,县政法委召开了明执法专题会,要求各单位自查自究,我们正在深刻贯彻落实会议精神呢。” “明执法好啊,这既是国家的要求,体现了‘以人为本’精神,也是提升执法水平的重要手段。当然了,明执法不但利国利民,对我们执法人也有好处,可以避免留下不好的把柄,让人家抓到辫子呀。”周子凯话音至此,手机里静了下来。 楚天齐肯定的回答:“周局,您说的对。我们县局始终严格执行‘明执法’要求,绝没有违反要求的案例发生。但‘明执法’这根弦不会松,会一直决不走形的贯彻到底。” “我完全相信你,相信你会这么说,也会这么做。”说到这里,周子凯话题一转,“不过,还有一点要注意,不但我们要坚决做到‘明执法’,也不要给别人留下指责的时间和空间。只要你们做的完全合乎程序,我可以帮你们扛住压力,但我也担心夜长梦多,会有出其不意的压力袭来呀。” 楚天齐郑重的说道:“周局的教导,我记下了。” “好啦,不多说了。”周子凯的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不禁一阵感动,为周子凯的支持而感动。 刚才在看到屏幕上号码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想到,对方肯定是为了那件事事,肯定是有人告了自己的状。等到一接通,听到对方强调“明执法”,楚天齐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和自己的整个通话过程,周子凯没提“彬彬有礼”或是“连彬”等字眼,但分明就是在说抓人的事。对方没说什么人发了话,可分明是被人施了压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要为自己扛压,也表示出一定的担心,可见压力之大。 能有周子凯这样的朋友加上司,不得不说是一种荣幸。可越是这样,越不能把对方陷入被动,越要有突破。只是现在有一个关键环节没有出现,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楚天齐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 时间到了三月二十日,离连彬被抓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时间,每天曲刚都汇报着讯问的进展情况。 据曲刚汇报,在这一周多时间当,高强等人对连彬进行了不下十次的讯问,但效果不大。一开始连彬是飞扬跋扈,矢口否认,还不时对审讯人员出言威胁。后来在见到部分证据后,不是表示不知情,就是直接指责是“伪证”。随着人证、物证的接连出示,连彬又改为沉默不语,任你警察让我看什么,问我什么,可我连彬就是一条: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另据曲刚最新汇报,连彬又玩出了新花样,从昨天晚上开始绝食。而且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就是革命志士的诗词或语句,有些内容来自相关记载,有些纯属就是电视剧的类似画面。这倒好,连彬把自己塑造成了不屈的仁人志士,而警察倒像是站在他反面的人了。任凭怎么劝,连彬就是不张嘴,别说是吃东西,连水都不喝了。 真没想到,连彬倒是有股狠劲儿,竟然能够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对付警方的讯问。对方没有一上来就用这种方法,而是随着人证、物证的逐步出示,才选择了这种行为。说明对方也意识到了危险,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抗警方,以期警方做出让步。这种时候,就是拼耐力的时候,谁能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只是虽然连彬涉嫌违法,但和战争年代的敌我双方矛盾又不是一回事,警方总不能拿对方的生命做赌注吧。可要是就此妥协的话,那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后面的事也不好收场。楚天齐不禁一筹莫展,倍感压力巨大,但还不得不继续搅尽脑汁的想着办法。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会不会是……?带着一丝欣喜与忐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连莲上门 “吱扭”一声,屋门被轻轻推开,随着两声轻脆的“咔咔”声响,一个人走进屋子,并随手关上了屋门。然后“咔咔”的声响接连响,这个人径直奔办公桌而去。 楚天齐虽然低头看着桌面,但其实却一直注意着刚才的声响,并不经意的用眼角余光扫向发出声响的地面。 一点红色进入眼帘,紧接着又是一点,这是一双红色的女士皮鞋。在节奏均匀的“咔咔”声,女士皮鞋已经到了办公桌近前。 “咔咔”声响停了下来,一缕香水味飘进楚天齐鼻管。 楚天齐仍然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报纸,那个人便也不说话,只有香水分子不停的运动着,散发着它的味道。 过了足有一分钟,楚天齐才抬头,对着来人道:“你好,你找谁?” 来人微微一笑:“楚局,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了吗?” 来人身高在一米七以上,乌黑的头发梢烫着大的波浪卷,脸颊化着不浓不淡的妆容。来人外罩驼色半大休闲外套,里面是白色低胸打低衫,腿上穿淡咖色九分条绒裤,脚上是那双红色高跟皮鞋。这是一个说不上多漂亮,但绝对不丑,而且很有气质的三十多岁女人。 楚天齐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楚局,我是小连呀。”女人说着,从斜挎的那只米色小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请多关照。” 楚天齐伸手接过名片,看到了上面的字:聚财集团法律顾问连莲。他“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是连顾问呀,请坐,请坐。”说着,用手示意沙发方向。 “谢谢!”连莲说着,按对方的示意,退后几步,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展颜一笑,“楚局想来啦?” 楚天齐道:“想来啦,在法院见识过连顾问的风采。” 那还是去年八月十五日,靠山村山林租赁纠纷案再次开庭的时候,楚天齐在法庭见过这个女人。当时楚天齐不到八点半就到了现场,去旁听开庭过程。而这个女人是踩着九点钟的时间点去的,那时审判人员都已就位了,女人那天的身份是被告代理人。女人进到法庭时,还专门走到楚天齐面前,说了一句“欢迎您来指导庭审工作”,并介绍她自己是聚财公司法律顾问,在说话时还不忘强调楚天齐“政法领导”身份,语含挤兑之意。 “楚局,那天的事不提也罢,我有些失态,让您见笑了。”连莲的表情略微尴尬了一下。 楚天齐一笑:“是吗?” 看似反问,其实对方给出的却是肯定的答案,这种说法带着讽刺意味。连莲一时不好接茬,只好再次尴尬的笑了笑。 现在连莲说出“让您见笑”,绝非谦虚,那天她确实失态了。在几个小时庭审过程,出尽了洋相,说她丑态毕露也不为过。经她这么一提醒,楚天齐脑海又出现了庭审当天的场景,想了连莲当时前后反差极大的表现。 …… 去年八月十五日的庭审,是山林纠纷一案的第三次庭审,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波澜伏不定,形势急遽反转。 庭审开始,法庭就出示了鉴定报告,鉴定结果对原告不利,原告代理律师褚嘉雄提出“再次鉴定”。而连莲不等审判长接话,就粗暴的打断对方,并用“你不觉得自己的提法很可笑,很不专业,属于无理取闹吗?”讥笑褚嘉雄。为此她还受到了审判长警告,但同时得到了审判长给出的如她期许的答复:“原告,你的提法不符合要求,法庭不予支持。” 看到法庭没有支持原告请求,连莲又毫不吝啬的给原告踏上一脚,表示“请求法院在进行判定时,予以考虑原告对我方的精神赔偿和误工补偿等费用。”当然,审判长以“原告为弱势群体”否定了连莲的提法。但连莲仍然又提出“等这次判决以后,我公司要马上对对方进行诉,诉他们这些诈骗行为。” 在最后陈述阶段,连莲又刻意强调了‘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并同时强调了‘公平公正’,这其实就是在不着痕迹的将法官的军。 间休庭时,连莲还不忘向楚天齐挑衅“请楚局长、楚书记赐教一二”,并继续挤兑楚天齐偏袒村民。那是何等的傲慢与气焰嚣张?当然,楚天齐冷冷的给了一语双关的答复“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一管到底。” 再次复庭后,就在审判长宣布判决结果的当口,陈明出庭作证。对于陈明的身份,连莲几次提出质疑,还使用了“你胡说,我抗议”这样的用词,但遭到了审判长的反驳。陈明当庭提供视频和字,现场形势发生了戏剧性反转,最终被证明造假的是被告——聚财公司。 造假事情败露时,连莲没有像先前那样大声喊叫,而是面色冷峻,微微低头,用手机发出了短消息。她自认为动作绝对隐秘,却根本逃不过楚天齐的双眼,楚天齐当时还暗暗送了她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虽然没有当庭宣判,但胜败已分,连莲没了前面的张狂,更没敢招惹楚天齐。她当时自认为走的昂首挺胸,很有气势,但在楚天齐和众村民眼里,她那就是夹着尾巴逃跑了。 ……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再次响连莲的声音:“楚局长,今天来见您,是求您一件事,请您能够给予方便。” “求我?难道是村民又找聚财公司了,难道是村民又提出了额外要求?”楚天齐语气满是疑惑,“不能吧?村民可是很讲理、很大度的,被聚财公司坑的那么惨,也没说过什么出格的话呀。” “您理会错了,我说的不是那件事,而是另外的事情。”连莲稍微停顿一下,换成了试探的语气,“我想打听一个人——连彬。” “什么?你确定我们这儿有这个人吗?”楚天齐反问,“你是听谁说的?” 明知道对方是在装糊涂,连莲却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楚局,外面都传遍了,是你们抓了连彬。” “连顾问,恕我无可奉告。”楚天齐面色严肃,“好像这无关聚财公司什么事吧?” 连莲忙道:“楚局长,我今天不是以聚财公司顾问的身份,而是以连彬家属的身份见您。我是他的亲妹妹,我想探视他。” “亲妹妹?”楚天齐表示疑问。 “是的。”连莲从挎包取出几张折叠的纸,然后站身,走到办公桌前,把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但目光却投到了那几张纸上。 指着纸张,连莲道:“这几张是户口本复印件,户主是我父亲,还有我哥连彬的户口页,这是我姐的,这张是我的。我母亲早就去了,没有她的户口。这两张是我和我哥的身份证复印件。” “即使你们是兄妹,可现在也不符合探视条件。”楚天齐若有所思,“对于正在接受调查的嫌疑人,是不允许见任何人的,哪怕是他的父母,更别说是妹妹了。” “在我两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了,几年后父亲也没了,是我哥把我抚养成*人的,他其实对我尽的更像是一个父亲的责任,我也把他看做父兄。”连莲语调低沉,“我是搞法务工作的,自然知道现在不能探视,可我实在惦记他,就请局长大人开恩,让我们见上一面。” 楚天齐没有说话。 连莲继续说:“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有串供嫌疑,但我保证不提与案件有关的事。” 楚天齐还是没有表态。 “要不这样,我本身就是法律从业者,我可以以律师的身份去见他,事后补个手续,怎么样?”连莲语含恳求,“他的胃有老*毛病,我真的放心不下,就让我见见吧。” 楚天齐思索良久,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他就说道:“老曲,来一下。”然后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曲刚过来了。 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曲刚稍微楞了一下,问道:“局长,你找我?” “是这么回事。”楚天齐一指连莲,“这位是连顾问,她想见一个人。” …… 经过协商,楚、曲二人同意了连莲探视的请求。曲刚叫过两名警察,让这二人带着连莲去了。 看着关上的屋门,听着已经远去的女式皮鞋声,曲刚身子向前一探,说道:“局长,你恐怕有什么安排吧?” “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曲刚笑着说:“以连彬现在的情况,并不符合探视条件,但你似乎倾向于允许连莲探视,这有点反常吧?”接着又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有什么后手。” “你现在尽管怀疑,稍后就知道结果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这样,你马上联系调查组,派两个人过来,一会有行动。” “好的。”曲刚说完,在手机上拨出了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就说道,“高强,带两个调查组成员,到局长办公室。” 手机里传来高强的声音:“我在外面,现在就往回赶,估计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回去。”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钓鱼连环计 离开大约半个小时后,连莲又回到了局长办公室。 那两名陪同前往的干警,在得到局长允许后,离开了。 看看屋里除了楚天齐,还有曲刚,连莲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谢谢楚局、曲局,我刚才见到了哥哥,非常感谢!” 楚天齐微微一笑:“人已经见了,这次放心了吧。” 连莲叹了口气:“哎,人瘦多了。” “心里有事不说出来,当然要瘦了。”楚天齐回了一句。 “本身就有胃病,又一天多水、米未进,照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说着话,连莲眼圈红了。 “你应该告诉他,配合警方才是唯一出路,消极对抗没有任何好处。”楚天齐说,“我们警方是要明执法,但也并不是没有对付他的办法,他最好不要心存侥幸。” “我说了。”说到这里,连莲话题一转,“我想,能不能对他取保候审?一是调养一下*身体,否则身体真吃不消。二是我也好劝劝他,让他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哎,他这法人当的,其实就是一个傀儡,任何经营的事他都不管,也不懂。” “不能取保。”楚天齐回答的非常坚决,“让你见他,本来就不妥。只是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和曲局才同意了你的请求。” 连莲道:“楚局,刚才在见我哥的时候,我专门劝了他,他已经同意吃饭、喝水了。这算不算我为侦破工作立了功?难道不能做为取保候审的条件?我想如果能让他取保候审的话,他的心情一放松,没准就能想一些事情呢。” 楚天齐微微一笑:“连顾问,你做为一名法务工作者,应该知道,你这种提法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是一种故意曲解和断章取义。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取保候审的条件,大部分都是针对已判刑人员,只有一条可能适用他。那就是患有严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在提供必要的完整证明手续后,可以取保候审。” 没想到对方会给指出明路,连莲不禁又惊又喜,忙道:“谢谢楚局指点,我哥胃病就很严重,肯定没有社会危险性,我马上去开证明。” 楚天齐又说:“他可什么都没交待呢,就是有生病证明,也不能被取保吧?” “让他交待,一定让他交待,我马上去开证明。”又连续说过两个谢谢后,连莲站身。 正这时,门口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楚天齐高声道。 话音刚落,屋门推开,高强和另两名调查组成员出现在门口。 此时连莲已经快走到门口,但高强二人挡在了那里。 “连顾问,留步。”一个声音忽然响。 连莲疑惑的回头,看向发声的人:“楚局长,什么事?” “对了,你不符合取保候审保证人的身份。”楚天齐慢条斯理的说。 连莲忙问:“为什么?你反悔了?” 楚天齐道:“必须与本案无牵连的人,才能做为保证人。” “我有什么牵连?”连莲神色突变。 “你说呢?”说过之后。楚天齐看向高强,“抓住连莲。” 连莲大怒:“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抓我?我可是……” 还没等连莲说完,高强三人已经扭住了她的胳膊。 “楚天齐,你这是滥用公权,是执法犯法,我要控告你。”连莲大吼着,“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替彬彬有礼化集团公司造假,就凭你助彬彬有礼非法兼并祥、华胜、天际三家化公司。这还不够吗?”楚天齐冷笑着。 连莲手指对方:“我……你血口喷人。” “你忘了吗?在去年八月十五日,我在法庭上见识过你的签字。而很巧的是,彬彬有礼集团的那些原始造假手续里,好多都是你的笔体。”楚天齐面带微笑,“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辨识人的笔体。当然了,我也请专业机构验证了我的判断。” “你……你无耻。”连莲一边使劲挣脱着,一边吼道,“怪不得你同意我去看我哥哥,怪不得你假仁假义给我支招,原来你是在拖延时间,是在等你的这些狗腿子呀。” “本来是体谅你的心情,让你们兄妹见了面,结果却被你说的这么不堪。哎,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好人难当啊!”楚天齐摇头晃脑,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然后沉声道,“带走。” 尽管被推搡着,但连莲还是尽力回头,咬牙切齿骂着:“姓楚的,你早晚要遭报应,我跟你没完。”骂过之后,才转头走去。 “好啊,我等着,连二姐。”楚天齐揶揄道。 “你……”连莲再次回头,眼满是不解,但随即叹了口气,顺从的被推了出去。 ……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剩下楚天齐、曲刚二人。 曲刚给二人各点着一支香烟,然后说道:“局长,揭开你的谜底吧。” “老曲,我没有提前和你说,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想让你跟我一担风险。你听说过‘连二姐’三个字吧?”楚天齐向曲刚做着解释。 曲刚表示理解:“局长,你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然后又道,“我知道有‘连二姐’这么个人,知道喜子曾经在酒醉后对辛长龙说过‘连二姐’三个字。这是高强从辛长龙那里得来的消息,高强向我汇报后,我马上又汇报给了你。如果找到‘连二姐’,那就多了一个让喜子露面的诱饵。” 楚天齐点点头:“对,你向我汇报后,我就想到通过‘连二姐’找到喜子。可是不只喜子不好找,这个‘连二姐’同样没见过。在春节前,靠山村的杨二成来过,他提到了连莲小时候的一个称呼‘二丫头’。姓连的人比较少,‘二丫头’、‘二姐’又非常相像,我这才把连二姐和连莲联想到一。” “哦,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我总觉得……”曲刚插了话,只是却没有说完。 虽然对方只说了半截话,但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潜台词是“太武断了吧”。于是说道:“仅凭以上几点确实有些牵强,不过我在旁听那次庭审的时候,总感觉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在殴打何喜发一案,喜子是真正的策划者,而聚财公司有很大嫌疑,连莲又是聚财的法律顾问。因此她和喜子有联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再结合以上几点,连莲和‘连二姐’极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了。刚才在我说出‘连二姐’三个字时,连莲的反应,也印证了她就是‘连二姐’。 在我基本确认连莲就是‘连二姐’后,我就关注了这个人,但苦于一直没有控制对方的理由。直到后来调查彬彬有礼公司时,我在你拿来的那些复印件,发现了‘连彬’的名字,才又想到了连莲。便向杨二成确认,可他并不清楚连莲是否有兄弟姐妹。在你第二次拿来的有关彬彬有礼的资料,我觉得那份原始手写造假合同笔迹有些眼熟,就想到了连莲的签字。便找到了当初连莲在法庭上所签笔迹对比,初步认定均系连莲所为,但为了保险见,还是找机构去做了鉴定。 昨天你说连彬绝食,而且他已经到这里待了十天,时间不多了,不但他没交待,也没有能逮住连莲这个诱饵。于是,我悄悄下了决定,如果今天连莲还不上钩,那我只得以‘为彬彬公司造假’而拘捕她了。这是冒风险的,所以我没有和你讲,和谁都没有讲。 事情就是这么巧,看着一团乱麻。结果连莲今天主动上门,而且承认了她和连彬的关系,那么他为连彬造假就非常非常可能了。此时不抓她,更待何时?结果她也真是配合我们,提出要去见连彬,正好给我们留出了布置的时间。所以,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正好就进了我们的口袋。” 曲刚听的连连啧啧称赞,但还是提出了疑问:“局长,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定会二次回来?” “她在来之前,不可能一点都没意识到风险。只是近一段她一直太平无事,就以为我们并不知道她和连彬的关系,也不知道她为彬彬有礼公司造假的事。但她又担心连彬供出她,便想来探听消息,而且想着能把连彬保出去,那样就更保险了。其实从现在来看,连彬绝食,很可能就是在进来之前,他们兄妹计划的一个步骤。”说到这里,楚天齐笑了,“她自认‘劝说连彬进食有功’,必然要回来讲说取保候审。就是她没这个打算的话,恐怕也由不得她,那两名干警可是从这里领走的连莲,怎么会不把她送回来呢?” 曲刚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这真是一个钓鱼连环计呀。通过连彬引出连莲,再拿连莲做诱饵,去钓喜子。” 楚天齐摆摆手:“只是运气好罢了。要是彬彬有礼公司不犯事,怎能通过连彬去钓连莲?” “那是,那是。”曲刚连连点头。 “笃笃”,敲门声响。 二人停止对话,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杨天明走了进来,径直把一封信放到了楚天齐面前:“局长,您的信!”说完,就出去了。 看着信封上打印着“鉴定心专用”的字样,楚天齐赶忙撕开封口,取出了里面的纸张。看过后,迅速给了对方:“老曲你看,连莲的笔迹鉴定。” 接过纸张,曲刚迅速浏览一番,兴奋的读出了上面的关键字眼:“经鉴定,两份笔迹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为同一人之笔迹。”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这是自投罗网 曲刚离去了,局长办公室只剩下了楚天齐,他不禁长长嘘了口气,为钓鱼计划成功进行而轻松,也为向曲刚说出了相关计划而痛快。 这个钓鱼计划,楚天齐在春节前就有了雏形。但真正得以完善,并促使他实施的,却是在春节返回单位途遇到胡三之后。 在元旦前,造假药窝案告破,打掉了多个造假窝点,收缴了价值数亿涉案脏物,抓捕了一大批造假者。这个案子的破获,不但挽回了价值不菲的经济损失,为社会去除了一个大毒瘤,也还何氏药业以清白,并为楚天齐洗去了包庇何氏的嫌疑。为此,市局、县委、县政府都高度评价,并给予了一定的物质和精神奖励,全县局也去除了一个大包袱。 只是喜子和吴万利一直没有归案,而且根本无从寻找踪影,让楚天齐很是放心不下,也不能彻底踏实。于是,他并没有沉浸在案件告破的喜悦,而是安排曲刚等人时刻查找二犯的动向,尽早将其捉拿归案。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县局也没少下辛苦,但仍然没有二犯的任何信息,更没人发现二犯的踪迹,倒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报假案的事,虚惊是一场接着一场。在这期间,楚天齐倒是听说了“连二姐”,也听说了“二丫头”,并把连莲和“连二姐”联系到了一。那时他便有了钓鱼计划的雏形,即通过连莲引出喜子,但那也仅仅是个想法。 刚才在和曲刚讲说到这段的时候,楚天齐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但也有不实之词。其关于“连二姐”的说法,其实是高强先告诉的楚天齐,三天后,高强才又按照楚天齐吩咐报告了曲刚,曲刚又向楚天齐讲说了此事。为了不出卖高强,为了尽量不暴露二人曾经的师生关系,楚天齐也只能继续说瞎话了。当然,关于“二丫头”一说,的确是来自杨二成,楚天齐刚才并没有说谎。 在刚才和曲刚的讲述,楚天齐说看到彬彬有礼公司手写原始造假合同时,才把连莲和连彬联系到一。其实这才是一个大谎言。事实是他那时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兄妹关系,他是听胡三说的。否则曲刚也未必能收到举报信,最码收到的不会是那一封。 正月初十那天,楚天齐在返回单位途,在沃原市火车站外偶遇胡三。胡三见面就跑,引了楚天齐疑心,楚天齐才最终抓住了对方。当时胡三为了摆脱楚天齐,担心被做为漏网之鱼抓捕到案,先是极尽诉苦。诉说因为出卖二驴子藏身之所,而被邹彬等人猜忌,从而亡命到省外。后见楚天齐不依不饶,才说出了邹彬非法兼并三家化公司的事,并扯出了连莲和连彬的兄弟关系。 有时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本来那天楚天齐是因为看到宁俊琦身影,才返身回跑进行确认,结果没见到恋人,倒碰到了胡三。本来楚天齐是见胡三行迹可疑,才进行盘问,而胡三是为了立功,才给警方提供邹彬犯罪线索。不曾想,胡三竟然知道很少有人了解的连氏二兄妹关系,而这正好给楚天齐提供了引出连莲的突破口。于是,楚天齐假装上卫生间,让胡三正好趁机逃脱,而他却在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些可贵的信息了。 回到许源县公安局后,楚天齐授意厉剑,按照胡三的讲述内容,打印了四封举报信,曲刚收到的就是其一封。 在刚才和曲刚的讲述,楚天齐不能说出胡三其人,也不能交待举报信的来源,只得编了一些内容,以期把事情经过说的合情合理。 在近几个月,经常会发生一些看似不经意的泄密事件,尤其近期似乎更甚。于是在这一系列钓鱼计划,楚天齐对好多人都不得不留一手,担心走露风声而前功尽弃。也正因为如此,楚天齐才没有对任何人说整个计划。但在实施此计划过程,楚天齐却不得不多处依靠曲刚做事,同时也逐步认定曲刚并非近段泄密嫌疑人,便决定要在合适的时机向曲刚讲说此计划。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于是楚天齐向曲刚讲说了整个计划。他之所以今天要尽量讲的完整,就是因为刚才的讲述只有七分真实,而另外三分却是瞎编的。为了避免因多次零星讲述而导致说辞不一致,他才要一次性系统的讲清楚。 这次钓鱼计划,设计的并不完美,在好几方面都存在瑕疵,如果任一环节出现偏差,整个计划都可能流*产。假设连莲不主动上门,自己真要上门拿人吗?假设连莲逃跑或躲藏来,自己又该去何处找寻?假设笔迹鉴定非同一人所为,自己抓人的举动又该做何解释?假设连莲并非是“连二姐”,那么自己的钓鱼计划岂不是一厢情愿?假设…… 幸运的是,假设毕竟是假设,并不是现实。而事实是几乎所有的现实都如自己推测的一样,所有的进程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 现在连莲已经自投罗网,而且还顺便劝说连彬停止了绝食。接下来就是看连莲和连彬的交待,能不能交待非法兼并一事,能不能交待出举报信之外的事情?还有重要一点,那就是新的鱼饵,能不能引来新的大鱼,大鱼能不能咬钩,以何种方式咬钩?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好多,但事情进行到现在,还是比较顺利的,还是可喜可贺的,楚天齐也不禁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了。 …… 事物都有两面性或多面性,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场看待问题,往往得出的结论不尽相同,甚至完全是相反的。 就在楚天齐喜不自禁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却是懊恼不已。他懊恼低估了对手的智商,懊恼自信了自己的判断。他没想到楚天齐竟然敢直接抓人,否则他是绝不会同意连莲主动上门的,按他的估计连莲至多是见不到连彬,探不到任何信息。但事实是,连莲见到了连彬,也成功劝说连彬停止了绝食,可连莲自己却自投罗网了。 就在刚刚得到连莲被抓的消息时,他还自认楚天齐是武断的头脑发热行为,可冷静一想,头脑发热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楚天齐肯定有充分的抓人理由,绝对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自己必须马上改变思维,必须重新调整计划。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站身,插好屋门,拿手机,进了里间屋子。 刚一按下接听键,里面便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怎么样?二姐出来了吗?” “她被扣下了。”男人道。 对方声音更急:“啊?扣下了?凭什么?警方就是这么办事的?我要……” 男人打断对方:“警方不会无故抓人,只要出手就有出手的理由。你要干什么?也要自投罗网吗?” “我……你就不该让她去,这不成肉包子打狗了吗?”对方有些口无遮拦,“我要救她,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里面受苦。” 男人冷哼一声:“怎么说话呢?这是她自己非要去的,能拦住吗?你不是也拦了吗?你要救她?可以呀。那你自己救吧,砸牢反狱吗?” “我……我,实在不行,我还真就劫狱了,用我命换他命。”对方很固执。 “放屁。”男人骂道,“你以为你想怎么就能怎么?我告诉你,就你那智商,来上一打捆一块,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当初要不是我帮你,你能逃出去?恐怕早就进了里面,等着把牢底坐穿了,弄不好直接就是一粒花生米。你记住,你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直接和人家一博的资本,你现在只能装孙子,只能做一只规规矩矩的丧家之犬。否则,那你就是自取灭亡。” “我,哎,自取灭亡也没什么。”对方的声音软了一些,但显然还不服气,“大不了同归于尽,拉一个够本,拉俩赚一个。” “傻*一个。拉谁?是他还是我?你以为我们会听你摆布?你还想威胁我?”男人骂过后,语气和缓了一些,“你记住,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智商都比你高,你现在只有听话的份,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救她的事,我会去做,但要等待时机。” “可是……”对方不甘心。 “少废话。”男人不耐烦的打断对方,“不想现在就死的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果然,对方没有再发出声音。 “不要主动找我,你就老实待着,需要你的时候自会找你。”男人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妈的,还想自投罗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男人放下手机,恶恨恨的骂了一句。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对己方非常不利。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沉思来。 过了很久,男人拿手机,在上面按着数字,在即将按下拨出键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然后摇摇头,轻轻放下了手机。 第一千零六十章 邹彬归案 许源县公安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曲刚坐在他对面椅子上,两人都各叼了支香烟吸着。 从嘴边拿开香烟,曲刚道:“刚才又提审了连莲,在这五天,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她还是什么也不交待,连一个字也不说。” 楚天齐接了话:“这是意料的事,她肯定不会轻易开口的。她本意肯定是借着探望哥哥之机,希望能够了解到一些信息,也顺便试探我们的态度。可她没想到会自投罗网,这打乱了他们的既有计划。她现在要等着他们的人重新调整计划,她自己肯定也在思考新的方案。” 曲刚一笑:“不过她并没有玩绝食什么的,该吃吃,该喝喝,心大的很。” “她在做着长期对抗准备,在等着他们的人救她,也肯定在等着形势变化。当然,也不排除她想接收到外面的消息,从而采取对应的政策。她现在什么都不说,对她适应下步的计划是最有利的。”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连彬那边怎么样?” 曲刚说:“连彬不一样,自从见过妹妹后,不再绝食,也交待了非法兼并那三家公司的事。据他交待,那三家公司负责人就是在损公肥私,在拿集体的利益为个人饱私囊。祥、华胜、天际都是事业单位,负责人只是挣死工资的,而在这次资产转移却拿到了百分之十的好处费。目前所在地警方已经采取了措施,但只控制住了祥、天际的负责人,华胜负责人一直没找到。” “那三家负责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就不怕事情败露?这里边是不是还有别的猫腻?比如受到威迫什么的?当地的管理机构、监管部门也有问题,难道就没发现异常?”楚天齐很是疑惑。 曲刚深有同感:“谁说不是,我也不理解。不过当地警方传来的消息还很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从他们的支言片语来看,华胜负责人好像是整个转移资产的总牵头人。” “先不说他们了,还是先说连彬。”楚天齐把话题拉了回来。 曲刚继续说:“连彬交待了相关造假的事,但仍一口咬定,那些事都是邹彬一手操作,他事先并不知情,更不承认连莲有过参与。可邹彬已于上月失踪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 “只要他承认有造假的事,这就好办,就可以进行下面的步骤。”楚天齐笑了笑,“可以把连莲的近况告诉连彬,看他有什么反应?” “我正考虑一会提审时,用他妹妹刺激一下他。”曲刚道,“准备十点开始,局长也去旁听吧。” “十点?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我看看有别的事没。”说着话,楚天齐去翻桌上的台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禁眉头一皱:“‘明白人’?” “是他?他能有什么好事?莫非……”曲刚说着,忽然笑了,“哈哈,只要他不找我就行。” “看你幸灾乐祸的。”说着,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叫了声“明秘书。” 手机里传出“明白人”的声音:“楚局长,下午两点半,第二会议室开会。” “好的。”答复过后,楚天齐又问,“是什么会,需要准备什么?” “不知道,我只负责通知。”“明白人”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自语道:“开会?不是那事?” “是呀,我以为他又是问彬彬的事呢。”曲刚也很疑惑。 “是不是很失望?”楚天齐反问。 “哪能呢?”虽然曲刚嘴上这么说,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失望至极。 楚天齐道:“一会提审连彬,我就不去监听了,我得弄清下午到底要开什么会。” 曲刚建议:“那要不就把提审推一推,换个时间。”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照常进行。” …… 待曲刚出去后,楚天齐给楚晓娅打去电话,想要了解下午会议情况。可楚晓娅也只知道参加下午会议的事,并不清楚会议主题是什么。又打了两个电话询问,对方仍然对会议内容一无所知。 都不知道?楚天齐更觉怪异,同时心也很不踏实,便猜测可能会是什么。猜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 可总不能不有所准备吧?于是楚天齐就准备了“明执法强化月”的材料。四月份马上就要到来,也许县委要督促一下也说不定,那自己可得小心应对了,千万不要被冷箭伤到。 平时没太当回事,这要认真来,工作量还真不少。只到过了午十二点,楚天齐还没完全弄利索。匆匆吃了口饭,回到屋子继续整理,在下午一点刚过的时候,终于弄完了。 离下午开会还有一个小时时间,还能稍微休息一下。这样想着,楚天齐身锁好屋门,向里屋走去。 “笃笃”,敲门声响。 会是谁呢?大午敲门。楚天齐站在当地,看着门口方向,没有言声。 “笃笃”声再次响,同时伴着说话声:“局长,休息了吗?” “怎么休息?你不是来了吗?”说着话,楚天齐走到门口,打开刚刚锁过的门锁,拉开了屋门。 曲刚出现在门口:“不好意思,打扰局长休息了。” “呵呵,老曲,你要真不好意思,就不会来了。”楚天齐道,“进来吧。” 曲刚一笑,走进屋子,关好了屋门。 一前一后走向办公桌,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曲刚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刚一坐下,曲刚就说:“局长,向你汇报一下案子进展。” “说吧。”楚天齐道,“看你满脸兴奋,肯定有收获。” “有收获,有大收获。”曲刚难掩兴奋,“上午十点准时提审连彬,一开始他还是那一套腔调,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邹彬身上,把他自己说成了一个傀儡。看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便马上让现场播放连莲受审的画面。乍一看到画面的妹妹,连彬先是不解和怀疑,然后当他确认妹妹所在屋子就是他现在受审房间时,立刻哭喊来‘为什么会这样’。 喊过几声后,他的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问如何能救他妹妹。看的出,那时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为了立功,为了减轻妹妹的罪责,连彬交待了邹彬的藏身之所。局长,你知道邹彬藏在哪吗?” 楚天齐道:“藏在哪?难道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曲刚说:“跟眼皮子底下差不多,就在城边的那个旧外贸大院里。” “这么说,逮住邹彬了?”楚天齐兴奋的问。 曲刚点点头:“逮住了。当连彬交待后,我半信半疑。那个地方我们也曾排查过,当然没有直接进到里面,但在院子的外围,包括院门口,并没发现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刚才当我带人到了那里的时候,发现院门屋门紧锁,院里院外没有一个脚印。就在我们认为连彬是谎报消息时,忽然闻到一股臭味,循着臭味进到院里去找,发现是东排屋子的一间。打开屋门时,臭味更浓,是从一个木床下发出的。移开木床,掀开木床下地上的一块板子,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浓重的恶臭袭来。用手电去照洞里,一个比乞丐还埋汰的多的多的人出现在里面,正是邹彬。” 楚天齐“嗤笑”道:“堂堂彬彬有礼公司董事长,竟然成了这副德性。他既然在里面,怎么就没发现脚印呢?” “这家伙也真狡猾,是这么回事。”曲刚讲说来,“邹彬说……” 听着曲刚的叙述,楚天齐知道了整个过程。 原来在警方调查彬彬有礼公司时间不长,邹彬就从社会上一个朋友那里听到了风声,那个朋友是听工商局的人说的,但具体是谁,邹彬并不清楚。当时感觉事情不妙,邹彬急匆匆躲到了外地,没几天就听说连彬被警方带走了。 过了半个月,邹彬乘黑夜回到许源县,想要取走自己的护照,躲到国外去。可他刚从家里出来,就发现有可疑人进了住宅区院子。他意识到机场更危险,可能公路也不安全了,便决定立刻躲来,瞅机会再走。 躲哪去呢?邹彬想到了一个所在,就是旧外贸大院。那个大院已经废弃好几年了,还是邹彬在市政公司做工人时,偶然一次检查地下排污管道去过的。于是,他从车上拿下提前购置的包装食品,乘着夜色,从地下管道去了旧外贸大院。不曾想,外贸大院原来的出口处竟然盖上了房子,这样正好,他便在那个屋子里生活来。 经常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还听到过警察说话声。邹彬便更不敢出来了,就在屋子里吃着那些包装食品,床下废弃的排污井就成了他的厕所。当被曲刚他们逮到时,邹彬已经臭不可闻了。 听完曲刚的整个讲述,楚天齐不禁哈哈大笑来。笑过之后,他问道:“邹彬交待了吗?” “刚让人给他换过衣服。”曲刚笑着道,“正准备审问。” “你们审吧,我该去开会了。”说着话,楚天齐站了身。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中央首长要来 县委第二会议室,会议接近尾声。县委书记刘福礼说完“散会”两字,率先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拿出手机,把静音调成了响铃模式,一边和离开的人打着招呼,一边慢腾腾的收拾着笔和本。 县长、其他常委陆续离场,一些副处实职跟着走了出去,剩下其他的人们则鱼贯而出。参会人员几乎走完了,但有一个人还未动身,这个人就是县公安局长楚天齐。 环顾四周,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才身向外走去。 来到会议室外,走廊里空荡荡的,大部分人早已离去了。此时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六点,这个会议整整开个三个多小时。楚天齐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步行,不紧不慢的下楼而去。 楚天齐之所以行动迟缓,是故意的,他总觉得会被电话叫住,会有某个领导找自己说点什么。与其回到单位再来,不如干脆多等一会,所以他在会议一结束,就一直磨蹭着。可手机却并没有响,也没有人喊自己。他不禁疑惑:难道是自己疑心太重,是自己理会错了? 也怪不得楚天齐疑心,在连莲没有被抓之前,“明白人”既给自己来电话,也多次打给曲刚,询问彬彬有礼公司的事,并对曲刚进行敲打。这还不算,县政法委还专门召开了有针对性的会议,给自己和县局施压,甚至市局周子凯那里都有人告自己。可在连莲被抓之后,再没有一个领导过问彬彬有礼的事,就是楚天齐到县里办事,个别领导都尽量躲着不见面。 楚天齐觉得有些反常,觉得有个别人是在等待合适机会找自己。所以,在今天会议开始前,当他捕捉到个别领导关注目光时,便以为领导要找自己,或是会找理由对自己敲打。可是会上并没有任何人找自己的茬,也没有人刻意拿公安局说事。那么,就可能是在会后找自己了,否则为什么要在会前特别注视自己呢? 直到上了越野车,手机也没有响,看来自己真的是猜错了。 汽车缓缓驶出县委大院,楚天齐又思考了开会的事。 今天“明白人”打电话,没有讲说会议主题,态度也极冷漠,楚天齐还怀疑又是类似那天萧长海专门召开的“明执法会议”,却原来这是一个需要保密的事。看来有这个政治任务当前,有些人根本就顾不上其它的事,或者本身就是自己多疑了。 就在汽车即将驶进公安局大院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带着这样的想法,楚天齐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原来根本不是个别领导电话,而是曲刚的号码。不觉心一松,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曲刚低低的声音:“局长,会议结束了吗?” 楚天齐回答:“结束了,我已经到了单位门口。” “我等你。”曲刚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汽车很快进了公安局大院,停了下来。楚天齐下车,向办公楼走去。 当楚天齐来到三楼的时候,曲刚已经在局长室门口等候了。 打开屋门,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子,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后,曲刚仍然坐到对面椅子上。 刚一坐下,曲刚就说:“局长,交待了,都交待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茬。 “邹彬很配合,没用我们讲说政策,就交待了非法兼并那三家公司的事,跟连彬讲的基本一致,只是要详细的多。他还说了原始手写合同造假的事,承认是由连莲给他们做的,但同时也强调主意是他的,连莲完全是按他的意思所写。”曲刚道,“然后我们又提审了连彬,把抓到邹彬的消息告诉了他,并向他出示了邹彬关于合同造假的部分供词。听完邹彬的供词,连彬便也承认了造假合同来自妹妹之手,并说是邹彬害了妹妹。” “两人倒都挺维护连莲的。”楚天齐插了话,“连莲怎么说?” “是呀,连彬维护连莲情有可原,毕竟是兄妹嘛!邹彬也极力维护她,看得出两人关系比较亲密。”然后话题一转,“刚刚提审过连莲,也向她出示了那二人的部分供词,可她仍然是一言不发,看来她是准备沉默到底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这个女人心理素质超好,都到这程度了,竟然还沉的住气。不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就是她给彬彬有礼造的假,她的这条罪名是跑不掉了。我敢肯定,她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迫使她打开的秘密而已。” 曲刚点点头:“是呀,看的出,这个女人既是连彬的软肋,也是邹彬的软肋,只是她的软肋我们还没有找到,还得接着调查和观察。” “既要抓紧,也不能操之过急。”楚天齐叮嘱着。 曲刚答过一个“是”字,然后微微一笑,“局长,你开的什么会?不会是有人又穿小鞋、下绊子了吧?” “你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乱呀?不过,不是找咱们毛病的会。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有政治任务。”说着,楚天齐站身,“先去吃饭,晚上八点开会。” “好。”曲刚说着,也站了身。 在出办公室前,楚天齐向曲刚简单说了会议内容,然后二人走出了屋子。 …… 还有两分钟,就到晚上八点了,许源县公安局小会议室里,除了局长楚天齐外,班子成员均已到齐。办公室主任杨天明已经打开笔记本,准备进行记录。 看着空荡荡的主位,众人不禁再次心生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曲刚外,本来所有班子成员都已下班回家,却突然接到了晚上开会的通知。要是不等着向楚天齐汇报提审的事,曲刚肯定也回去了。 像公安局这种部门,晚上或是节假日加班、开会,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就是半夜被叫来开会,也并不稀罕。 可今天的会议,让众人很是不解,不但提前没有一点征兆,就是直到马上就要开会,也没打听到丝毫信息。这种情况下,人们也不无疑虑,生怕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 就在众人心打鼓的时候,楚天齐走了进来。大家注意到,楚天齐进来后直接关上了屋门,后面并没跟着身穿黑西服、面色冷峻的人,不觉心一松。只是楚天齐本人却面色严肃,不知为何,众人仍不免略有忐忑。 坐到座位上,楚天齐扫了一眼众人,轻咳两声,然后说了话:“开会。我先传达县委扩大会精神,然后再做部署。” 众人都竖耳朵,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值得夜间加班开会的事。 楚天齐接着说:“县委接到省委、市委密电传真,央首长要到河西省视察,可能是下月二、三号,具体行程保密。但很有可能到定野市,也极有可能要到许源县来……”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心“哦”了一声,轻松不少,只要不是被纪委盯上就行。首长视察当然是大事,也必须得高度重视,于是众人调整心态,认真听了来,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传达完会议精神,楚天齐做了强调:“同志们,有央首长要来这个小县城,那就是天大的事。省、市、县领导自是万分重视,县里还专门成立了接待指挥部,而我们公安局的责任更加重大。虽然我们应该不会负责最核心区的安保,但提前排查安全隐患,消除不稳定因素,却是特别重要的工作。 县委刘书记说,这是我县政治生活的大事,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他要求各部门、各负责人一定要从讲政治的高度去认识,一定要把各项工作考虑完善,一定不能留任何工作死角,更不允许有任何闪失,要万无一失的做好接待、服务、安全保障工作。他还说,如果哪个环节出了纰漏,那么这个人或这批人就将成为许源县的罪人,必将承担严重的政治责任。刘书记要求,要在明天上午下班前,把各自部门细化的工作方案报到接待工作指挥部。从现在算,离要求时间,满打满算还有十五个小时。 考虑到还要给调整、衔接留出时间,因此我们的方案必须在明天上午六点前拿出第一稿,然后我们马上进行研究。也就是说,我们大约还有不到十个小时时间。另外,我们的接待保障方案,必须要考虑如何服从、配合上级安全保卫部门的安排,如何服从党委、政府的统一部署。” 人们都听出来了,就冲楚天齐刚说的这些,就冲刚才省、市、县三级党委、政府的要求,恐怕这位央首长肯定得是常委级别了。 停了一下,楚天齐继续说:“由于时间紧急,针对这次首长视察的安全保卫工作,我做了一个粗线条分工方案,大家先看一看。看完后,要畅所欲言,然后我们进行调整补充、完善细化。”说着,把手的几张纸给了杨天明。 杨天明马上接过纸张,给各位班子成员分发了下去。 众人拿上方案,认真看了来。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全力以赴保安全 晚上的紧急会议,一直开到十一点才结束。 在会上,针对楚天齐列出的方案,众人畅所欲言,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有时还非常激烈。大家既赞同了大部分内容,也对个别方面、多个环节提出了看法、建议,最后经过大家一致认同,一份经过调整、补充相对完善的方案才形成。 在这份方案,公安局也成立了安全保卫组,由楚天齐任组长,其他班子成员任副组长。各位副组长又分别负责了下面几个小组的工作,各个小组的小组长、成员也落实到了人头。由于楚天齐还是县委安全保障组副组长,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因此,曲刚做为县局安全保卫组的常务副组长,就成了县局安全保卫的实际责任人。 会后,县局安全保卫组各个副组长,又分别马上召集各小组的小组长,连夜细化各小组工作。包括小组人员分工,包括人员调配,包括各自工作的注意事项等等。 就这样,县公安局好多房间的灯光彻夜未熄,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细化后的方案形成了第一稿。 虽然楚天齐未参加各小组方案细化,但他也一直没闲着,不但要继续推敲安全保卫方案可能存在的漏洞,还要随时接听各位副组长的电话,或是听他们当面汇报。到后半夜时分,虽然并未瞌睡,但在香烟烟雾的薰呛下,双眼也不禁发涩,甚至略有异物感。每到这种时候,他就用热水浸过的湿毛巾在眼部捂一捂,缓解一下眼部的疲劳和不适感。 第一稿细化方案形成后,保卫组的正、副组长又坐到一,对其的内容进行研究,尤其是对小组组别间的衔接与配合又进行了推敲。在这个过程,个别纰漏被找了出来,进行了重新调整,尤其还多做了几条应急举措。 又经过两轮的探讨,在早上七点半,第三稿方案终于成形,楚天齐要求大家去休息两个小时。 想的挺美,就在楚天齐刚刚躺下的时候,手机便响了来,是县委办的电话。在电话,秘书科长已经在向他请教了,请教县里安全保卫方案的内容。尽管眼皮发沉,楚天齐却也只得耐心的知无不言。 在上午十点前,再次对方案过了一遍后,县公安局安全保卫方案报到了县委办。 虽然方案已经报到了县委办,但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六日,离首长到来仅有五天了,排除隐患就成了当务之急。于是,供水、供电、交通、通讯等基础公共设施有无遭受破坏,饮水、食品、药品等部门和企业有无被恶意污染、投放毒性物质,商场、广场、学校、幼儿园、医院、车站等人流密集场所有无投放毒性、放射性、传染性物质及爆炸物,一些有前科或危险分子有无破坏企图等等,就成了重点排查对象。 …… 虽然县里要求保密,其实关于首长要来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而且有的甚至传的非常具体,都具体到了几号首长。绝大多数人除了在电视上见过那几位首长外,根本就没有见过本人,更别说是在许源县城了,这些人往往都是带着好奇与兴奋谈论这件事,当然也未必没有带着企图的人。 随着日期越来越近,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县委、政府领导既兴奋于首长的到访,既想得到央的关注,但其实感受更多的是接待工作压力。做为全县安全保障部门,公安局的压力更大,公安局长的压力也更大。因此,楚天齐既要每日做首长视察安全保障的衔接,又要听取安全保障的排查汇报,还要亲自到一些场所检查,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日子已经到了四月一日。 下午,许源县委再次召开了首长视察保障工作调度会。在会上,县委书记、县长对各组工作进行了督促、跟进,并再次强调了某些环节。但首长何时来,行程如何,是否来许源县还未有准确消息。可接待保障工作已经开始倒计时,公安局更必须为了安全保卫工作而全力以赴。 将近四点钟,调度会结束,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他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安全保障的事。 一支烟还未吸完,曲刚就来了。 曲刚进门后,坐到对面椅子上,直接说道:“局长,又刚处理了两上访。一是十八里庄村民的,本来上午他们到县里上访,已被劝返回去。可不知怎的,又反悔了,嚷着还要来上访,乡里只好让派出所途去截他们。其实他们村宅基地的事已经处理过两次,他们也拿到了相关的补偿,只是总还找机会上访。刚才派出所打来电话,乡里已经安抚好了村民,上访村民都解散回家了,但他们还在继续关注着。 另一上访的主体是银行内退员工。本来他们在七年前就已经被内部裁员,按工龄一次补偿了十到十五万元不等,银行负责交纳保险到退休。当时一下子又拿了十七、八年的工资,这些人觉得很划算。可近几年,这家银行在职员工工资上涨幅度很大,比几年前工资翻了一倍还多。那些内退人员顿时感觉心理失衡,便频频到首都的银行总部上访。他们的工资关系和县财政没关系,以前倒从来没去县政府,可这次听说首长要来,他们就到许源广场去拉横幅,给县政府施压。政府既答复不了他们,却又不能明确表态不管,只能让干警去现场维持秩序,政府向上面反映。后来从市里来了一个行长,把这些人领到县银行会议室协商去了,我们的人也刚刚撤了回来。” “怎么说呢?有些事咱们也说不清,但好多人想借首长视察之机获得利益,真是挖空了心思,这几天光是这样的上访真是多了去了。”楚天齐显得很是无奈,“有些事确实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我们也不能评判是非曲直,但我们的职责就是负责一方安宁,只能是随叫随到。” 曲刚又说:“对了,局长,刚才许源镇派出所汇报,在许源饭店周边,发现了个别可疑人员。这些人疑似在提前踩点,想在首长到来时现场上访。我已经让他们死死盯着这些人,一旦确认使用许源饭店,便立即清空,并进行布防。” “一定要严防死守,要人盯人,绝对不能有任何漏洞。”楚天齐道,“保障首长视察安全,这是政治任务,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我们必须睁大眼睛,打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做好安全隐患排除工作。对了,上级安全保卫部门到了吗?” “没有,市局也在等省厅通知。”曲刚摇摇头,然后又补充道,“也说不定忽然就来通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曲刚按下接听键:“是我……啊?……我知道了。” 看着曲刚神情冷峻,楚天齐道:“老曲,怎么啦?” “柯晓明接到指挥心消息,百货大楼经理打来电话,说是百货大楼外面有烟雾,还发现了疑似嫌疑人。”曲刚回答,“柯晓明他们正在附近,已经带人赶了过去。” “我们也去看看。”说着话,楚天齐站身。 “好,我去开车。”曲刚答完,率先走出了屋子。 当楚天齐穿戴整齐,带好相关物品,到了楼下时,曲刚已经发动着汽车,在楼下等候了。 待楚天齐上车,曲刚脚下给油,汽车冲出了公安局大院。 这几天温度适宜,下午时分正是人们上街购物或是在外玩耍时间,沿路上的车辆很多,便道上也是行人如织。尽管曲刚拉响了警笛,但路上仍然不太畅快,车辆行驶缓慢。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才到了百货大楼。把汽车停好,二人向百货大楼走去。 和年前那次疑似有爆炸物不同,今天百货大楼门前没有了那些围观的人群,只有公安干警在不时奔忙着。估计今天人们可能是意识到了危险。 与百货大楼一街之隔的斜对面大楼门前,正站着好多人,好奇的向这边张望着。 刚站到大楼外空地上,一个人迎面跑了过来,正是刑警队长柯晓明。 向领导敬礼后,柯晓明汇报来:“楚局、曲局,事情已经调查清楚,纯属是乌龙。发出烟雾的,是那个垃圾筒,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爆炸物,而是未熄灭的烟头燃着了里面的杂物。至于所谓的嫌疑人,指挥心监控那里已经传来消息,疑似一个拾荒人,高强已经去寻找此人了。” 正这时,一辆警车停在路边,高强跳下车,他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年男人。 来到近前,高强一指身后老年人:“人找到了,他就是一个拾荒者。” 说是老年人,其实这个人也不过六十来岁,只不过是穿戴旧一些,脸上也沧桑一些罢了。这个男人面对着几个穿警服的人,显然紧张的很。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就是一个捡……破烂的,我不是那个恐……什么分子。” 此时百货大楼经理来到近前,他手指老年人,插了话:“老头,你看看,要不是你瞎翻腾,这还着不了,还冒不了烟呢。你这么一弄,给商场造成多大损失,还麻烦公安局……” 看着拾荒老头因害怕和紧张而不停抖动的脸上肌肉,楚天齐没好气的打断了那个盛气凌人的百货大楼经理:“要不是有人拾荒,恐怕就是晚上着火了,要是明天着的话,那……哼哼。” 虽然楚天齐的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明白其的严重性,百货大楼经理自然也听懂了。他脸上神色数变,急忙尴尬的说:“楚局说的对,说的对。” 楚天齐没理对方,而是对着柯晓明、高强道:“继续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丝隐患。” “是。”答应过后,柯晓明、高强转身而去。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你师妹在我手里 百货大楼冒烟原来却是乌龙一场,其实这几天误报的乌龙事不在少数,这即是人们在重大事情面前往往容易神经过敏,也表明人们在此期间对安全的高度重视。 虽然证明是虚惊一场,但楚天齐不敢大意,也时刻提醒手下的人们,不放过任何隐患,不放过一丁点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这么重大的事项来不得半点闪失,也不能有一丝含糊,必须百分百确保绝对安全。 从百货大楼回去后,楚天齐除了在吃晚饭时走出过屋子外,其余时间一直就坐在办公室。他一条条过着那几十条安全保卫事项,并对上百个安全检测段、安全检测点再次梳理,凡是有疑问或是稍微有模糊的地方,立刻进行分析或是向相关负责人进行核实。只到对方肯定确认绝对安全,只到对方给出已经实施的安全措施才放心,才在相对应项划上一个小红钩。 夜幕早已降临,一项项内容被确认安全,将近晚上十点的时候,这些项目终于全部被确认完毕。 放下手的笔,楚天齐伸了个懒腰。他再次看向桌上手机,两部手机都呈黑屏状态,并没有来电。他一直在等着县里或市局的来电,等着对首长视察一事的最终确认,只到现在上级还未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和他的战友只能按照肯定来、明天就来的模式准备着。 楚天齐现在的心情有些小矛盾,既盼时间过的慢些,也盼明日早些到来,因此他感觉时间是一点点的飞驰而去。 连日的加班加点,楚天齐也感觉到了疲乏,但却又无一丝睡意,所以香烟便成了陪伴他的伙伴。看着一丝丝升腾的烟雾,他甚至在想,以后要是完全不允许吸烟了,自己又该如何加夜班呢。 香烟吸了很多,尽管不时喝水,但嘴里却满是苦涩,不能再吸了。于是他靠在椅背上假寐来,过一会就睁开眼看看,看看表针走到哪了,每次看时几乎总是才过去十分钟,甚至更短。 已过十一点,时间向第二日零点挺进,在寂静的夜里,秒针“咔咔咔”走动的声音特别响。 十一点二十分, 三十分, 三十八分, 四十五分, 五十分, 五十一、二、三…… 时间离零点越来越近,马上就将进入四月二日。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特别响亮。 是谁呢?是县里还是市局?楚天齐急忙把目光投向响铃方向,却原来是那部私人手机在响。 不是公事?楚天齐稍微一楞神,马上看到了手机上跳出的三个字——何佼佼。 这么晚了,她找我,是什么事呢?睡觉发臆症,还是喝醉酒找不着家,要不就是无意碰到手机按键了?带着一丝疑惑,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佼佼,怎么啦?” 手机里没有回音,但似乎有呼吸的气流声。 楚天齐笑了笑,又轻声说:“佼佼,出什么洋相呢,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小警察可不比你大小姐,没你那么自由,我明天还得工作呢。” 手机里传来了声音:“楚局长,愚人节快乐。” “愚……”刚说了半个字,楚天齐意识到不对,手机里怎么是男人的声音?他再次确认了手机上的号码,没错,是何佼佼呀。 “楚局长,我祝你愚人节快乐呢,你怎么也没个表示呀?”手机里的男声很陌生,也很低沉、森冷。 怎么回事?带着不解,楚天齐问道:“你是谁?” 手机里传出一阵怪笑:“嘿嘿嘿,我是你小师妹呀,亲*亲的小师妹。” “朋友,这玩笑有点过了吧,你到底是谁?这个号码怎么在你手里?”楚天齐一边答话,一边脑转着主意,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愚人节给你祝贺节日呢,大局长节日快乐。”对方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冷笑,“哼哼,你小师妹现在在我手里。” 怎么回事?这是楚天齐刚才想到的最坏结果。会不会佼佼和人合伙搞的恶作剧?带着一丝侥幸,楚天齐沉声道:“把话说清楚。” “姓楚的,现在何佼佼在我手里,你要想见她,就马上赶来。”对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楚天齐已经意识到出了问题,但还是沉着的问:“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谁?” “你不相信?还是你不想过来?”说到这里,对方狞笑道,“那就让你听听小师妹的声音。” 手机里静了一会,然后马上传出一阵“呜呜”声,像是人被堵着嘴的声响。接着响刚才那个男声:“小妞,跟你师兄说句话。” 没有声响。 接着忽然响“啪”的一声,然后又是那个男声:“妈的,小婊*子,还想装大尾巴狼,我看你说不说。” “啊……”忽然传来一个女声痛苦的喊叫,接着是含糊的声音,“师兄别听他的,别来。” 是佼佼的声音,似乎是被掐着嘴巴发出的声音,楚天齐不禁心头刺痛一下,冷声道:“你要怎样?冲我来。” “废话,我就是冲你的,要不我还懒得费劲找这小娘们呢?”男人骂道,“妈的,你就说敢不敢来吧。” 楚天齐听到,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再次夹杂着“呜呜”声,估计是何佼佼又被东西堵上嘴了。他尽管心焦急,但还是再次发问:“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男人声音传来:“我是谁?你应该能猜出来吧,你不是一直做梦都想抓我吗?至于干什么,那就得当面说了。” “朋友,有话好商量。你是喜子还是姓吴?”楚天齐问。 “老子不姓吴。”男人声音很冷,“北国药都见,不准报警,不准带人,就你一人来,限你凌晨三*点前赶到。” “何阳市?三*点?有点太急了,咱们再商量商量。”楚天齐一边拖时间,一边想主意。 “妈的,少费话,没得商量,老子在何阳等你。要是你误了时间,或是带着帮手、条子来了,那就等着给她收尸吧。你要是个孬种,就不用来了,直接收尸也可以。”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心念电转:佼佼被绑架了,对方八成就是喜子,就是冲着自己的。怎么办?肯定是救人了。怎么救,带警察?不行,那样就害了佼佼。三*点,时间太紧了,得赶紧走。这样想着,楚天齐便进到里屋,去换掉身上的警服。 哎呀,三*点,几点能赶回来?明天可是有重要任务的,首长可是要来的。如果误了大事,自己肯定就得丢官,就白奋斗了这些年,更不可能见到俊琦了。不但如此,也可能因为自己的缺席,好多人都跟着受牵连。可是佼佼的命就在对方手里攥着,几乎可以说危在旦夕,怎能不管? 可不可以让别人去?可不可以请何阳警方帮忙?不可,那样就是在催佼佼的命。 先救人要紧,应该能赶回来。如果实在赶不回来,那也只能听天由命,如果谁受到自己的牵连,也只能提前说一声抱歉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换好衣服,拿好应用之物,从里屋出来,出办公室,下楼而去。 一边下楼,楚天齐一边拨打电话,他得和曲刚说一下,也得对这些弟兄们负责。虽然现在不能说出自己的去向,但必须要告诉曲刚,万一自己明早不能及时出现在现场,就要让曲刚负责全权指挥。 “嘟嘟……”占线的声音,再打还是占线。 楚天齐装好手机,上了汽车,想着一会再打。 “嗡……呜……”,汽车轰鸣着冲向门口,正待绝尘而去,却发现大门紧闭,楚天齐赶忙一踩刹车,汽车堪堪停在伸缩门前。看着差之毫厘的间距,楚天齐意识到,尽管事情紧急,但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笛笛”,在汽车鸣笛声,门卫室窗帘打开了,看门人的脸出现在窗户里。看清楚是局长专车,看门人一边披衣,一边按下伸缩门遥控器,同时快步出了屋子:“局长,您这是……” 不等对方说完,楚天齐已经驾驶越野车,冲出了院子。 外面的路灯早已熄灭,越野车的灯光照出老远,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尽管想着要冷静,但毕竟事情紧急,车速依然不慢,几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出县城,上了国道。 楚天齐还是在四年前到过何阳市,就是到何阳北国药都联系合作商那次。也正是在那次,楚天齐在班车上遇到了骗人还行凶的疤哥等人,遇到了当时还不认识的小师妹何佼佼。后来又在派出所被陈明下套敲竹杠,最后还是周子凯及时赶到解了围。 自到许源县公安局后,楚天齐还一次没有到过何阳市,但经常来往定野市,期间从何阳市外围走过,对路线并不生疏。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刚才那个男声:“楚局长,来不来?我在何……” “老子已经走上了。”楚天齐怒声道。 “有情有义,兄妹情深。”男人“哈哈”一阵大笑,声音停止。 骂了声“妈的”,楚天齐放下手机。 “叮呤呤”,手机刚放下,便又响了来。 有完没完?这样想着,楚天齐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废什么话?我已经……” “楚局长,火气挺大呀?”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咦,声音不对,这样想着,楚天齐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号码。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佼佼,我来了 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飘进车,楚天齐知道,何阳市就在前方了。看了眼时间,刚刚两点二十多,凌晨三*点前赶到“北国药都”,绝对没问题。 漆黑的夜色,出现了亮光,仔细看去,前方出现了“何阳站”三字,那是何阳的火车站。楚天齐知道,火车站在何阳的最南端,“北国药都”在何阳的最北端,南北长大约有六、七公里,开车走环城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楚天齐放慢车速,刚才只顾着赶路,好多事情想的比较粗线条,现在需要再好好思虑一番了。另外,也不能过早赶到那里,以免让对手疑心,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只要提前十分钟到那里就可以了,反正在自己到来之前,在三*点之前,何佼佼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药材味越来越浓,吸进鼻管后,顿时神清气爽不少,但楚天齐没敢过多贪恋这份清爽,而是关严了刚才一直开着缝隙的车窗。说不准自己现在已经进入对方势力范围,一定要防着对手的突然袭击。关闭车窗后,他把车速放的更慢,在脑子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虽然外面没有路灯,但凭着楚天齐异于常人的目力,他还是看到了前方“北国药都”超大门牌的轮廓,自己离“北国药都”仅有四、五百米的距离。他再次看了一下时间,是两点四十五分,于是把车停到路边,拨打了何佼佼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里面传出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有十多分就三*点了,你能不能赶到呀?” “我已经到‘北国药都’了。你在哪?”楚天齐反问。 “到了?”对方停了一下,又说,“你把车开到‘北国药都’正门口,等我电话。” “你在……”刚说了两个字,手机便没了声响,对方已经挂了。于是楚天齐一手拿手机,一手操控方向盘,汽车向“北国药都”正门驶去。一边驾驶汽车,楚天齐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形。 暂时并未发现异常,越野车已经到了“北国药都”正门口。楚天齐停下汽车,但并未熄火,而是握着手机向四外张望着。在药材市场东南角的地方,有一个更黑的影子,仔细辨认是一辆汽车的车头。也仅能看到一点汽车的正面,整个汽车都隐在东墙的外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何佼佼的号码。 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没有说话。 手机里响刚才那个男声:“果然没有失约,是个男人。只是我们还需换个地方,你跟着东墙根那辆车走。” “你耍我?”楚天齐骂道。 “你爱跟不跟。”对方的声音很冷淡。 “等等,等等。”楚天齐叫住了意图挂断的对方,提出了要求,“你让我跟着也可以,我得听听我们人的声音。” “妈的,事更多。”对方骂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何佼佼的喊声:“师兄,不要……”话到半截,又换成了男声,“听到了吧?”未等回答,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装好手机,楚天齐缓缓加油,越野车向东墙根驶去。 不等越野车靠近,前边那辆汽车已经“蹭”的一下蹿到路央,然后向东而去。楚天齐驾驶越野车,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在车灯照射下,楚天齐看到了前面那辆车,那是一辆没有牌照的“现代”轿车。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出了城,向东北方向驶去。走着走着,视线宽了,但柏油路变成了砂石路,宽路也变成了窄路。 忽然,楚天齐把近光变成远光,照在了前面那辆“现代”车上。 “现代”可能没想到后面忽然变光,车身稍微歪向右边,又加速向前冲去。 “笛笛”,汽车鸣笛声响,是来自身后。楚天齐感觉应该有“尾巴”,但刚才一直没有看见,现在听到了对方的警告,也从倒车镜看到了一辆越野车。目测那辆越野离自己的车有四、五百米的样子。怪不得刚才没有发现对方,一是因为离的远,二是刚才一直走的路尽是弯道,路边又有树木遮挡的缘故。 刚才楚天齐之所以忽然打开远光灯,主要是为了用灯照一下前面车上的情况,测试后面有无尾巴只是其次。 在从许源县来何阳市路上的时候,楚天齐就想到“北国药都”肯定不会是最终会面地点,所以对方讲出换地方的说辞时,楚天齐并不觉得奇怪。他刚才之所以要听何佼佼讲话,其实就是为了判断她和那人在不在一块。何佼佼能及时说话,说明两人在一个地方。但间间隔着时间,又说明两人有一定距离,那么两人很可能并不在前面的“现代”车上。他刚才用灯去照也是为了印证这个判断,但并未从车尾玻璃看到车里面情况,显然玻璃上贴着深色车膜。另外,刚才自己到了“药都”正门足有两分多钟后,对方才打来电话,那分明是对方在另一个地方,在等“现代”车上的回话。 出城后走出大约二十多公里,路况再次发生变化。砂石路还是照旧,但视线却不如刚才开阔了,变成了一边有树,另一边有山。山并不太高,离着路也很远,但对于平原地区来说,也属于绝对的山区了。 又走了二十多公里,前面的“现代”车停了下来,楚天齐也跟着停下汽车。 “现代”车上跳下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人径直走向楚天齐的越野车。离着越来越近,借着灯光,楚天齐看到,这是两个蒙面的人,只露着眼睛和鼻孔。在离着越野车还有四、五米的时候,两人停在汽车侧面,冲着楚天齐做了个手势。 明白对方是让自己下去说,但楚天齐却只摇下了车窗玻璃,问道:“什么事?” 高个说道:“你得把配枪和手机交出来,得让我们蒙上你的眼睛。”由于蒙着头脸,说话时声音嗡声嗡气的。 “不行,你们这是无理要求。”楚天齐直接予以回绝。 高个说:“那你不能再继续往前走。” “可以,我现在就回,正好我还有事。”说着话,楚天齐摇了车窗玻璃。 一高一矮愕了一会儿,迅速回到了前面现代车上。 就在楚天齐正试图向后倒车的时候,手机却响了来。 看到屏幕上的“何佼佼”三个字,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出那个男声:“姓楚的,怎么你要反悔,不敢来了?不想救你的小师妹了?她可是一个美人坯子,我都忍不住想……嘿嘿嘿。”男人说到最后,淫*笑来。 楚天齐道:“我是去救人,不是去寻死,我不能任由你们的摆布。” “好小子,够狠心。可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枪来,怎么行?”男人反问着。 楚天齐说:“枪支形同警察的命,怎么能随手给别人?更不可能给你们这些穷凶极恶的人,何况我今天并没带枪。要蒙我的眼也不可能,那不是形同任你们宰割吗?至于手机,那必须要在我亲眼见到她的时候,才可以考虑。”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来男子的声音:“算你有种。不过得让我们的人搜一下,确认你真没带枪,才可以。” “好吧。”楚天齐说完,挂断手机,走下了汽车。 很快,刚才那一高一矮的蒙面人又走了过来,站到楚天齐面前,伸出了双手。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把手机和车钥匙抓在手,然后举了双手。 那二人麻利的在楚天齐身上搜查一番,把仅有的几个硬币拿了去。然后高个向着楚天齐一挥手,说了声:“走。”便当先走去。 此时,黑幕渐渐散去,天际微微发白,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他随便扫了一眼身后,跟着二人走去。 树木渐渐增多,湿气也越来越重,身旁的山也似乎越来越高了。 忽然,一阵警报声响,接着又没了动静。 楚天齐知道,那是有人在弄自己车,但他自信那些人弄不坏防弹车,应该也不敢再弄了。就这么大的警报声,如果连续弄的话,肯定会招来警察的。 平路渐渐变成了山路,山路一侧是土坡,另一侧就是沟渠,山路一直绵延向上着。 又走了足有二十多分钟上坡山路,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界,那两人迅速隐入了树林,只把楚天齐晾在了当地。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的景物。在楚天齐左手方向,是一片树林,在他右手一侧就是峭壁。 正自观察地形,手机再次响铃声,还是何佼佼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那个男声:“别着急,沿着小路向前走,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小师妹了。”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楚天齐收手机,沿着面前那条小路,向前方走去。拐过身边这片树林,又到了一个更加开阔的地界,这个地界已经接近山顶了,但仍然有一片树林。 忽然,树林传来人声:“楚局长,果然有种,竟然单枪匹马赴约来了。” “少装神弄鬼的,何佼佼在哪?”楚天齐厉声道。 “别急,马上就能见到了。”话音刚落,从发声的地方涌*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人露着眼睛、鼻孔、耳朵和嘴,后面四人只露出眼睛和鼻孔。四人间拥着一个被捆绑的人,这个人正是何佼佼,何佼佼嘴上还堵着一块破布。 看到何佼佼,楚天齐大喊道:“佼佼,我来了。”同时关掉了本已电量不多的手机。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首长不来了 看到楚天齐向前走来,对面那个当先之人伸出右手,做阻拦状:“等等,这么的就想过来相会,那也太容易了。” 楚天齐这才注意到,对方是个六指。他收住脚步:“你想怎样?你到底是不是喜子?” “你说我是谁就是谁吧。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和你谈一笔交易。”六指说的很平淡。 楚天齐问:“交易?谈什么?” “明知故问。你放了连莲,我把何佼佼还给你。”六指双臂环于胸前,语气很是傲慢,“我想,你没有理由不答应。” “听来似乎很公平,可我没把连莲带来。”楚天齐一笑,“这样,你把何佼佼交给我,我回去再放连莲。” “痴人说梦,你不觉得滑稽吗?我凭什么相信你?”六指笑出了声,“我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哦,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楚天齐点点头,沉思了一下,又说,“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我的人把连莲送到这来,咱们来个现场走马换将。” “楚局长,你这也太小看我了,我有那么弱智吗?”六指反问着,“你一个电话过去,你的大批人马就会来到,会把这里团团包围。你还能痛痛快快的把人给我?再说了,就是你把人给我了,我也带不出去呀。” “你要这么说,那就难了。”说到这里,楚天齐摇摇头,“我也没什么更好办法。” 六指接了茬:“有。你可以先让人放了连莲,只要她能绝对自由的和我通上话,我立刻就把何佼佼给你,她现在不就在你面前吗?” “你说的倒是个办法,可我怎么觉着自己吃着亏呢?我要是把人放了,你反悔怎么办?你说我能答应吗?”楚天齐反问。 六指笑着道:“你必须答应,因为我可抓着你的辫子呢。” “你能抓我什么辫子?”楚天齐回击,“请不要自恃过高。” “在你面前我真不敢自恃过高,我知道你的手腕多着呢,又是把硬币当暗器,又是腰带当鞭子使的。”说着话,六指冲着旁边一挤眼,还扬了扬下巴。 那四人的两个矮个子立刻会意,各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架到了何佼佼的脖子上。 六指接着说:“但我有她就够了,不怕你不投降,何况我还有杀招。” “你别胡来。”楚天齐一楞,“你怎么知道暗器和鞭子的事?咱俩见过面?” 六指道:“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就先来说说你的英雄事迹。你在玉赤县的时候,曾经一条皮带力斗三十多人,那三十人除了贩毒人员就是亡命之徒。虽然你那次是血溅玉赤了,但仍然坚持等到当地警方到场,致使许多惯犯落网,为此你还被评为‘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类似见义勇为的事还有,像什么胡三之流都曾经是你收拾的对象,都曾经是你勇斗邪恶的样本。 你不但能打,而且心机也极深,在官场上好多人都被你整得够呛。在你还是一个副乡长的时候,就把玉赤县原组织部第一副部长魏龙玩的团团转,最后不得不向你投诚。即使这样,你还是把他儿子送进了监狱。魏龙现在也在河西二监服刑,好多人也都怀疑是你搞了鬼。原玉赤县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让你一脚踢出乡里,后来更是被发配边疆。不过那小子倒是也挺能抱粗腿,居然还回来了,而且先是城关镇副书记兼常务副镇长,现在又成了代镇长。 还有黄敬祖、王晓英、王祥、孔氏弟兄等人,要不多次被你整惨,要不就是投降认输。就连县委副书记冯志国,竟然也因为你,被逼在县委常务会上当众认错。老冯还比较圆滑,虽然吃了点亏,但直接避开你的锋芒,损失还不大。原玉赤县委书记柯兴旺就惨了,堂堂县里一把手,结果被踢到市里任了闲职,这还是有人力保,否则早进里边了。 当然,你也不是一味蛮干,抱粗腿的功夫很是了得。你先是傍上原玉赤县委书记赵直,正是因为入了一把手的法眼,你就由一个乡长助理几易其职,两年时间成了常务副乡长。赵直走后,你又与郑义平打的火热。不过你眼光还真是不错,多年仕途徘徊的郑义平,先是由组织部长升县长,挤走柯兴旺后,又直接当县委书记。在此期间,你也由准副科升正科,做了玉赤县开发区主任,成了事实上的一把手。无独有偶,你不但能和书记、县长攀交情,据说和市委书记也建立了联系,不得不说,你真是钻营的高手。 你不但在仕途上连连得逞,就是搞*女人也屡屡得手,而且还几乎都是别人投怀送抱、主动上门。我给你数一数,欧阳玉娜、岳婷婷、夏雪、陆娇娇、何佼佼、楚晓娅等,这些人有记者,有副县长,有官二代,还有富二代,有未婚青年,有熟*女,还有少妇,可谓大小通吃。尤其和那个宁俊琦,搞的那叫一个热乎,就跟立马要结婚办事似的。可你自从离开玉赤,到许源县做副处后,两人便少有联系,不知你又看上了哪个可以傍上的女人。当然你也被女人伤过,比如那个孟玉玲,两人一块过了四、五年,结果被一个姓张的商人给抢走了。不过据说那个女人过的很惨,就是那个姓张的商人好像也被你整过。你在官场和情场上的劣迹,完全可以用一个来形容了,那就是‘罄竹难书’。” 听着六指说这些,楚天齐真正理解了几个词语,一个是‘正话反说’,一个是‘捕风捉影’,一个就是‘无生有’,同义词的还有好多。怪不得好多人都被冤死,只要有人故意歪曲,一个受害者很快就会变成施害者,就会被黑的一塌糊涂。其实刚听到对方满口胡言时,楚天齐就想反驳、申斥对方,但他最终没有插话,更没有打断。他想从对方的话捕捉到一些东西,也想利用这段时间观察对方,包括观察一下何佼佼,当然还有其它目的。 对方说的这些,其实也并不是太秘密的事,只要专心打听,想了解并不难,只不过好多事都被进行歪曲,与事实偏差很大。而且楚天齐也听出来了,对方看似说了很多,但有些事并不知道,比如宁俊琦的真实身份,比如王晓英曾对自己做的那些。那么对方说了这么多,也无非就是唬自己,想让自己乱了阵脚,好趁机出手,或者还有其它打算。 见六指停了下来,楚天齐一笑:“还有吗?” “你的劣迹太多了,如果要是一一列举的话,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像是到许源县以后的事,我*干脆就什么都没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全许源县人都知道。”六指说的很是自信,“我讲说这些,只是告诉你,不要耍什么心眼,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就好比那负责勾魂的判官一样。目前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跟我合作,按我划的道走。” “太自信就是无知,无知会害死人的。你以为你把所有事都算到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抓着我的辫子?你刚才说的这些,只是某些小人对我的诽谤而已,我听了只会嗤之以鼻,绝不会受到干扰。就凭你讲出一些所谓惊天内幕,就想让我就范?你也太天真了,你的伎俩不过就是想让我先把你的人放了,然后你再反悔而已。”楚天齐再次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会就范吗?” “我知道,你们这些政客,要想被说动很难,要想让你们为了女人而放弃所谓的原则也很难。但有一件事你们却是绝对在乎的,那就是头上的官帽,那就是所谓的政治生命。”六指说的仍很自信,“我想你可以不在乎我说的那些,也可以不在乎这个女人,但有一件事你可耽误不。”说着,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五点多,如果你六点往回赶的话,怎么也得将近九点才能到许源县,可能还来得及。但要是再拖延,要是你十一、二点赶回去的话,恐怕黄瓜菜已经凉了,等待你的就只有渎职查办了。你能不着急?” “那我要是不急呢?”楚天齐反问。 “不急?央首长到县里,你敢不着急回去,你敢不在场?你也太狂了吧?”六指“哈哈”大笑来,“你敢不尊重央首长,你敢不执行省、市、县都重视的政治任务?你以为你是谁?” “我当然要尊重首长和领导,我当然要全力完成政治任务。”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看来你选择今天发难,也是用心良苦啊。” “当然,你既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也是一只残忍的狈,必须找到你的致命点。如果你不能按时出现在安保现场,不能完成政治任务,那你肯定就完了,你不可能不怕,这就是你的致命点,这就是我逼你就范的辫子。”六指笑着道,“遇到这样的好机会,我岂能不加以利用,否则我不成傻*了吗?” “哈哈哈……”这回轮到楚天齐大笑了,“你还真是个傻*,我还真就不急着回去。” 六指不解:“为什么?你敢不回吗?” “我当然敢,因为央首长不来了。”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 “啊?”六指发出一声惊呼。并拿出手机拨打来。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师兄,有炸药 就在楚天齐与那个六指斗嘴,就在六指用手机确认首长是否到来的消息时,曲刚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在四月一日下午发生百货大楼乌龙事件后,曲刚和楚天齐一同回到单位。在食堂简单吃了一口饭,他就回到办公室,梳理着安保方案。在梳理过程,一旦遇到丁点疑问,他就马上向相关负责下属求证,求证是否已经完成相关工作,求证相关工作是否做的完全到位。在将近十点多的时候,他又离开单位,带着几个人,直接到一些重要的场所或路段进行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在检查的整个过程,几乎所有的应注意点都没发现任何异常,但在进城的路边却发现了问题。只见本来干燥不堪的路肩上,却湿*了很大一片,而且还散发着浓重的臭味。怎么回事?有坏人破坏?还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仔细一分辨,像是排污管道出了问题。 这些设施故障,平时和曲刚没什么关系,根本不属于公安局负责范围。可明天首长就可能来到,而且这里是计划好的必经路段,一旦让首长看到这种状况或是闻到难闻味道,甚至要是因此路面塌陷,影响交通,那县里众多领导都脱不了干系。自己这个负责安保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因此必须不能视而不见,必须要管。 怎么管?这毕竟不是自己日常业务范围,毕竟没有这方面的人员和设施。那就找相关部门,找这些部门的领导。迎接首长,那是全县的大事,是政治任务,谁敢懈怠?反正曲刚是这么想的。 先给交通局长打电话,电话一接通,曲刚说了现场情况。 本来还在客套的交通局长,一听是这个事,再一核对事发地点,马上把球踢开了:“老曲呀,那个地段属于许源镇范围,是市政范畴,归城建局。本来我们有这方面的人员和设施,可却不能借机扩占职权范围,这是为官大忌,何况交通、市政本来就有这方面积怨,你还是找城建吧。”不等回话,交通局长直接挂了电话。 城建就城建,曲刚便打了城建局长电话。城建局长也很客气,说是向市政处核实,让曲刚等电话。过了十多分钟,电话来了,却不是城建局长,而是换成了市政处处长。说是处长,其实就是城建局下属的一个股长。城建处长说,那个地段刚好出了城区范围,理应属于交通局管,还说交通局是推卸责任,是欺负人。说完便也挂了电话。 “都他娘的踢皮球,推卸责任。”骂过后,曲刚又给交通局长打电话。交通局长就是一顿抱屈,在电话跟曲刚讲了权责管理范围,总之意思就是不归交通局管。 既然交通局说的这么肯定,那就再找城建局长。城建局长这次更直接,在电话直接骂了交通局长,说那老小子总是欺负他,言语还在谴责曲刚分不清事非,在助纣为虐。骂过后,直接挂了电话。 “妈的,什么东西?倒成了老子多管闲事了?不过,那也得管。”再次自语后,曲刚又找交通局长。电话通着,可对方就是不接。那就再给城建局长打,城建局长手机响了几下,一下子关了机。 难道他们就不怕出事,就不怕明天丢了乌纱帽?曲刚很是纳闷。仔细一想,他明白了。这两个局长正是因为怕丢乌纱帽,才在此刻不想处理存在争议区域的事,才想着逼对方解决,万一解决不力,那就是谁出手谁遭殃。 曲刚还想明白了一点,自己这个副局长,在人家这些实权局长眼里,根本就不算一碟菜。尤其自从牛斌对自己冷淡后,这些人还唯恐躲自己不及,焉能给自己面子?如果要是楚天齐的副处实权局长,他们肯定不敢如此慢待。 找楚局?不行,那也显得自己太无能了。思来想去,还是给“明白人”打电话。如果管用的话,更好,如果不管用,也有人证明自己尽了告知义务。 在接到曲刚电话的时候,“明白人”明显透着不乐意,但听到是关系首长视察的事,马上表态立即处理。县长大秘的力度就是不一样,不一会儿,交通和城建局长都来了,还带来了施工人员和设备。曲刚暗气暗憋,没有理这些人,便离开了现场,奔向了下一巡查地点。 在巡查过程,曲刚还是边巡查,边随时给下属打电话,核实相关事情。他本人不停的奔忙,手机也不时通着话。在零点左右的时候,手机两块电池耗完,终于没电关机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曲刚回到单位,赶紧躺到床上休息,同时也给手机充电。担心自己睡过头,他把很久没用过的床头钟表对上了闹铃。 觉得还没怎么睡呢,凌晨五点闹铃就响了。曲刚揉揉发胀的眼睛,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从床上来。简单洗漱一下,他打开了手机。手机上立刻跳出未接来电提示,看时间是零点刚过时楚天齐打的电话。 局长半夜找我,什么事?肯定是安保的事。这样想着,他立刻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口。可是在门上敲了好几次,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可能是局长在休息吧。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曲刚停止了敲门。但转念一想,万一有要紧事呢,于是又继续敲门,里面还是没人搭茬。那就只能打手机了,可是手机通着,连打了好几遍却没人接,也听不到局长室有手机响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带着疑惑,曲刚从厉剑那里要来了楚天齐的私人号码。可这个号码却提示关机。 刚才在要号码的时候,曲刚也知道厉剑在宿舍,并没出去。局长不会自己出去吧?曲刚又马上到了值班室,得知局长真出去了,就是在零点左右的时候,正是给自己打电话的时间点。 发生什么事了?首长可是有可能今天来呀,说不准央安全人员一会就该来了,公安局长怎能不在场?曲刚心焦急万分,连忙又给其他人打电话,想要第一时间找到楚天齐。 …… 何阳市郊外山上。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六指都是向对方确认首长来许源县的事,但他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答复。于是他说:“姓楚的,这么多人都没听说首长不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想故意用这个假消息蒙骗我?” “你说的‘这么多人’都是谁呀?”楚天齐道,“万一他们有最新的消息,也说不定。” “我会告诉你吗?我只要知道你是瞎说就行了。”六指接着对方,“你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 “叮呤呤”,六指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来。 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眼楚天齐,六指接通电话,并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什么?不来了?真的假的?……我知道了。” 尽管看不到对方面部表情,但楚天齐能从对方语气听出失望和疑惑。 收手机,六指叹着气,连连点头:“怪不得你有耐心听我说那么多,原来你是有恃无恐啊。” “那是因为你自作孽,天都不帮你。”楚天齐回击着,然后又道,“我现在不急着回去,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讲故事吗?” 停了一下,六指道:“姓楚的,我可以把何佼佼交给你,然后你让手下放了连莲,怎么样?” “你真的会把她交给我?”楚天齐反问。 “当然。”六指回答,“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俩就这么见面,万一双双跑了怎么办?本来是应该把你绑上的,可你穷讲究一大堆,那就只好把她绑结实了。你要现在反悔,想换他的话,还来得及。”在说后面这句话时,六指充满了蔑视。 听得出对方是在激自己,但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楚天齐便装着没有听见。 “嘿嘿”冷笑两声,六指一挥手。 那四人马上推搡着何佼佼,向峭壁一边走去,已经离边沿越来越近,可他们还把她继续向前推着。 楚天齐正要喊叫喝止,却见那帮人停下脚步,其一个人蹲下来,用手在旁边草丛一划拉,一条铁链到了他的手。 楚天齐发现,这条铁莲和地上的山石连着,肯定是提前嵌进去的,可见这些家伙的用心良苦。 此时,那人已经把铁链另一端缠在何佼佼腰间,然后从同伴手拿过一把大锁,“咔吧”一声锁到了铁链上。然后那人在铁链上拽了拽,四人才一同离开。就这样,何佼佼不但身上捆着绳子,还被像动物一样的拴在那里,分明就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看着刚才那个家伙的所作所为,楚天齐恨不得劈了那个家伙,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发怒,绝对不能发怒”。所以,他虽然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你过去吧。”六指用手一指何佼佼,“去会你的小师妹吧。” “真的?”楚天齐反问。 六指点头:“真的。” 楚天齐慢慢向何佼佼移动着,他的动作很慢,步幅也非常小,同时他眼角余光还关注着六指等人。 何佼佼一边急的摇头,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不让楚天齐过去。 “佼佼,别动,小心。”楚天齐停下来。他生怕何佼佼摔倒,她离悬崖边也不过一米多,如果摔倒的话,那还不得一少半身子悬在半空?好不好连人都得被吊在悬崖上,那就更危险了。 忽然,楚天齐猛的一跑,几个腾跃,到了何佼佼面前,然后一手扶着对方肩头,一手拽出了对方口的破布。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憋死我……”话到一半,何佼佼忽然改了口,“师兄,有炸药,快离开。”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同归于尽 就在何佼佼喊叫的同时,六指的右手也已伸进衣服口袋,正准备拿出来。但他却停止接下来的动作,楞在了那里。他发现,楚天齐早已跃开,离何佼佼足有七、八米。而何佼佼的衣角却已掀,露出了里面绑的东西,衣服也被掖在肋下的绳子上。 六指很是诧异,这也太快了。他刚才根本就没想到楚天齐会突然跃到何佼佼面前,等他意识到该拿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时,何佼佼已经喊出“有炸药”。而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口袋的东西时,楚天齐却已跃开,而且何佼佼身上绑的炸药也露了出来。现在情形变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时不知该不该把手拿出来。 此时,楚天齐开了口:“你也太卑鄙了,竟然给一个女孩身上绑了炸药。拿出来吧,你的兜里应该有一个遥控的东西。” “咱们之间本就势不两立,用你们的话就是正义与邪恶形同水火,无所谓卑鄙不卑鄙。我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你太狡猾了,我不得不防着一手,防着你突施黑手。”说着话,六指右手拿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塑料小物件,“你好像早就知道她身上有炸药了?为什么?”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着,然后语气充满讥诮,“你能搜集到我的信息,我想知道一点你的安排,也不奇怪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六指追问。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也不早,就在见到你之前。” “谁告诉你的?”六指继续追问。 “你说我会讲吗?”楚天齐反问。 六指听到这里,没有说话,而是狐疑的看向身旁众人,并向身后树林张望着。 之所以这么说,楚天齐有他的目的,目的就是让对方以为属下泄密出卖了他,以此扰乱对方心神。 事实上,根本就没人告诉楚天齐有炸药,而是他分析和观察出来的。他在当时接到六指的电话时,思绪很乱,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控制何佼佼。但时间紧急,他也只能是一边赶路一边想了。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他把对方在手机说的话又过了一遍,他已经确认对方就是用何佼佼做人质,就是为了找自己。于是一些类似案例出现在脑海,也出现了给人质绑炸药的桥段。 刚才在看到何佼佼的时候,楚天齐就发现了异常。何佼佼身上竟然套了一件黑色大夹克,这分明是男人的衣服。他可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好心,会是担心夜晚的露水湿到何佼佼,分明是衣服下面有鬼。细一观察,又发现了新的疑点,他见何佼佼几乎被对方用绳子捆成了粽子,但唯独腹部没有绳子,而且还是鼓着的样子。 所以,楚天齐刚才刻意趁对方分神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佼佼取下了口破布,并掀佼佼衣服,露出了身上绑着的炸药。他同时也注意到对方的手伸进口袋,于是不等对方按下操控按钮或拿出遥控器,便跃开了。他知道,对方的目的是拿佼佼要挟自己,在没有制住自己或没有达到目的时,对方不会对佼佼突施杀手的。 楞过之后,六指说了话:“你果然够狡猾,不但提前知道首长不会来视察,而且还获知了有炸药的消息,看来对付你真得小心再小心了。本来我想和你确认过谈判条件后,就把铁链上锁子的钥匙给你,可我现在却不得不再加一条,请你把兵器和暗器交出来。” “凭什么?”楚天齐道,“你们刚才不是已经搜过了?” “我可知道,你不但能把硬币当暗器用,而且你还有一条无坚不摧的腰带,我刚才好像已经说过了。还有,车钥匙也能当暗器用吧?恐怕只要是有硬度的东西,你都能伤人的。你不交出这些来,万一等你救下小师妹,再发动突然袭击的话,可怎么办?另外,手机也别拿着了,万一有人找你,也影响咱们谈合作。”六指笑着说,“手下人办事不利索,刚才搜查不彻底,让你见笑了。” 楚天齐冷声道:“搜查不彻底?这恐怕是你的托辞吧?其实刚才手下人那么做,本来就是你的意思,你是怕逼我太紧,所以才暂缓一下,把一步分成了两步。而现在,你想欺我不敢离去。” “欺你又怎样?不信就走走看?”六指很狂妄,“如果你一走,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禽兽不如。” “你……”遇到这样无耻的人,还真不便针锋相对,而且自己必须要救走师妹。于是,楚天齐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看似痛苦的说,“腰带和钥匙可以给你,但手机不行,那上面有好多领导的联系方式,绝对不能落入你们手。” “这……好吧,谁让我这人心软呢。”六指看似大度的做了让步。 楚天齐叹了口气,拿出汽车钥匙,然后慢腾腾的去解腰带。 “呜呜”,不远处的何佼佼发出了声音,显然是提醒楚天齐不要把兵器交给对方。 楚天齐没理会何佼佼,而是把腰带放到另一只手,双手向前一摊。 “哎哟,早有准备啊,裤子有松紧带,竟然没掉下来。”六指说着,一挥手。 刚才那四人的两人,立刻向楚天齐走去。 就在那两人伸手去拿东西的时候,楚天齐猛的抬右腿,踢在那两人腕上。那两人“嗷”的一声惨叫,跃后了好几步。 “妈的,你想反悔?”六指手指对方,骂道。 楚天齐摇摇手:“你理会错了,我是让你来拿,他俩不配。” “你……算了。就把东西放到那吧。”说着,六指用手一指。 楚天齐转头看去,六指所指方向,离着何佼佼被锁位置至少在十米以上,对方这是防止一会儿自己能及时取上这些东西。而且对方所指之处,离着悬崖边上不到两米,也不排除对方趁乱把东西踢下山去。他长嘘了口气,骂道:“小子,够阴的。”然后缓缓走到对方所指之处,把钥匙和腰带,压到了一块石头下。 直腰,楚天齐道:“这下可以了吧?你该给我钥匙了。” “好啊,给他。”六指冲着身旁的人一点头。 刚才拿着锁子钥匙的那小子说了“是”,向前走去。但他没有走向楚天齐,而是径直到了何佼佼身侧,把那把钥匙别到了捆着何佼佼的绳子上。 “去拿吧。”六指向着楚天齐点手示意。 楚天齐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对着六指道:“对了,你应该先把那个遥控器放下。否则,等我过去了,你只要一按遥控器,我俩可就被你炸死了。” “不能放下。”六指吐出了四个字。 “为什么?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楚天齐质问着。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放下,因为我有资本。当然了,如果你走过去的话,我就把遥控器放下。”六指“嗤笑”着,“我刚才说过,我们可以做到禽兽不如。何佼佼可是在我的手里,我能要她的命,也能叫他生不如死。而你不能那么对连莲,因为你是人民警察,你怎么能做禽兽不如的事呢?党纪国法也不允许你那么做的。要不,我就让我的弟兄给你示范一下禽兽不如?”说着,他冲着何佼佼身旁的那个家伙一挥手。 那个家伙立马会意,把手伸向何佼佼脸蛋,嘴里发着淫*笑:“小妞,让大*爷摸*摸。” “摸你*妈。”何佼佼骂着,一转头,去咬对方的手指。 那家伙马上把手抽回,继续说着污言秽语:“打是亲骂是爱,摸*摸脸蛋也不坏。大姑娘别害羞,撩裙子大哥……” “住口,王八蛋。”楚天齐喝止道,“我过去。” 在楚天齐的断喝下,那个家伙果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还是站在何佼佼身边。 六指嘻笑着:“心疼了?这才对吗?师妹多亲呀,怎么能让别人摸呢?” 楚天齐已经看出来了,六指就是让那个家伙以要侮辱何佼佼为手段,逼自己离炸药近些。现在只是试探,如果自己不过去,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大胆。于是,他说道:“我如果过去了,你真能放下遥控器?” “当然了。”六指说的很肯定。 “你的话有几分真?”问过之后,楚天齐又说,“不过我也不怕你按下遥控器。我看了她身上绑的炸药,只要一爆炸的话,不只是我俩,包括你们,现场的人都得完蛋。” 六指马上答话:“对对对,那你还怕什么?我这也就是一个自残式的自保手段而已。” “好,那我过去。”说着话,楚天齐抬右手,缓步走向何佼佼,边走边看着不远处的六指等人。 那个站在何佼佼身侧的家伙,快速跑开了。 就在楚天齐离何佼佼不足两米,正准备伸手去拿那个铁锁的钥匙时,六指说了话:“慢着。我差点忘了,你能把钥匙当暗器使。” 楚天齐停下来,质问着:“你应该放下遥控器了吧?” “你想的美。老子就不放下。”六指蛮横的说。 “你又想反悔?”楚天齐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就想和你同归于尽。”六指的话是从牙缝蹦出来的。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是她给你陪葬 “你……”楚天齐一惊,右手捂到胸脯上,“你不想活了?” “哈哈哈……”六指大笑来,“楚大局长,你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我一直把你当条汉子,以为你不怕死,没想到也是个怂包。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陪葬的,我还有事没办,还有话没说完呢。” 楚天齐没有说话,依然右手捂胸,面色凝重的盯着对方。 六指继续讥笑着:“吓坏了吧?还捂住胸口呢?是不是怕小心脏受不了,跳出来呀?” 树林走出一个人,快步到了六指面前,耳语来。 六指连连点头,待那人说完离去后,他手指楚天齐,又笑了来:“好好,你小子说话也还算数,果然没带人来。不过也算你明智,在来路上我们布置了多重关卡,只要你的人一出现,那你的死期就到了。”说着,他晃了晃手遥控器,然后忽然用左手把头套扯下,露出一张圆脸来,“既然你基本遵守了规矩,那我也就不和你打哑谜了,我就是你要找的喜子。你不是要用连莲钓我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来抓我呀。” 真是喜子?对面这个有着婴儿肥脸庞的人,怎么看着也不像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甚至还有些喜感。于是,楚天齐追问:“你真是喜子?不会是冒牌货吧?” “你要是不敢抓我,害怕同归于尽就明说。何必给自己找借口?”奚落过后,喜子道,“你肯定有很多谜团吧,那我就给你解解密。” “好啊。”说着话,楚天齐拿开了胸口的右手。 喜子看到对方的动作,轻蔑的一笑,然后说:“可能咱们天生就注定是仇家,在你没来许源县的时候,就有好多人提到了你,包括疤哥,包括你在玉赤县斗过的好多社会人。他们希望我能出手,替他们教训你,要了你的小命。但那时我根本对你不感兴趣,也不准备专门去找你这个小小的副乡长。人的命只有一条,我又何必为了别人的事而伤人一命呢,我可是有大产业的。 谁知冤家路窄,你竟然来许源县了,还做了条子的头。不过那时我也没拿你当回事,不就是交流两年、踱踱金吗,我又何必为难你呢?你没上任的时候,‘傻子’王虎他们在车上玩易拉罐就遇到了你,他们及时走开,并把你的行踪报给了我。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调到了许源县,不知道你要与我们为敌,所以我也就没理会他们的报告。可我手下有一个家伙,非要给他的老主子疤哥报仇,就假借我的关系,找了‘痦子’赵六。 等我知道那个家伙背着我*干事后,我让他永远闭嘴了,其实那时赵六早着了你的道,你也已经走马上任。我当时并不热心你的事,也没打听,不知道你已经当了那个狗屁局长。可是后来,我的大哥竟然对你有了兴趣,我也不得不关注你。去年五一放假期间,你两次遇到王虎,还差点逮住他。那时我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意识到‘傻子’已经暴露,才不得不让这个机灵的‘傻子’永远闭嘴。”说到这里,喜子叹了口气:“哎,可惜了。” 楚天齐心暗道:“傻子”王虎是他让人做的?那个小翠也是他的人?楚天齐不禁希望对方说出更进一步的消息。 此时,喜子却换了一个话题:“虽然我关注了你很久,但你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应该是在何喜发被打之后。不错,乔晓光是我支开的,那个卖**也是我给他找的。程绪是受我控制,岳江河和王兴旺都是受我的小弟支配,比如辛长龙等人。尽管我做的事是你们不允许的,但那时我并不是专门针对你,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我不想难为你,但你却处处和我做对。你一举打掉了那么多造假窝点,断了我绝大多数的财路,毁了我多年积攒的大部分力量,还不遗余力的追杀我。让我不得不采取自保,但也仅是自保而已。我知道即使除去一个楚天齐,还会有王天齐、刘天齐之类的条子来当头,除也除不尽。我还知道,我是匪,你们是官,只要还是你们党的天下,我的名字就一直会挂在你们的档案上,被你们追杀。所以,我这才想着让人教训教训你,想让你老实一些。谁知你还真不一般,在小黑巷里也没着了道。”说到这里,喜子连连点头,似在称赞。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暗道:果然那天参加完婚宴,回单位遇到的袭击,是这个喜子指使的。 喜子继续说:“没有成功教训了你,我便想着新的对付你的办法。可却被人钻了空子,四天报了七次恐袭假警,把火引到我的身上。现在我已经弄清楚,干那几件事的也是你的仇人,但他们却把我装了进去,我肯定要找他们算帐,我不能容忍被人嫁祸。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说咱们之间的恩怨。 你的手腕可真长,先是耍手段拿下了连彬,然后用连彬做鱼饵去钓连莲,这两步你都成功了。接下来,你又用连莲钓我,估计你还想着用我去钓别人。你这人太不厚道了,你们条子可应该是正义的化身,你也自诩正人君子,怎么能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竟然用我的心上人引我上钩。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只能拿你相好的开刀了,只能用她来钓你。 也怪不得你厉害,你的小娘们也不是善茬。要不是我施妙计,要不是我亲自出手,就我手下这些废物,根本就不是小娘们的对手。就这还有两个小子被踢了致命要害,恐怕以后也别想碰娘们了。我就奇怪了,这么狠的角色,怎么就任由你骑呢?是你太厉害,还是她太骚了……啊?哈哈哈……” “放屁。”这是楚天齐和何佼佼同时发出的。然后何佼佼接着骂,“你*妈才骚呢?” “看见没?多泼辣。你楚局长没有被她踢了小弟弟,真是万幸。”喜子根本不恼,而是笑着说,“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活的也挺累,干都干了,怎么还不承认?其实我也是过来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喜子,怎么扯开老婆舌,无端造谣了?”说话同时,楚天齐用眼神制止了何佼佼要继续恶语相向的冲动。 喜子“哦”了声:“你说我扯老婆舌?那好啊,那我给你说点真真切切已经发生的事。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谈判吗?” 楚天齐道:“你不就是想用何佼佼逼我就范,逼我放了连莲吗?这里是何阳市郊外山区,离市区好几十里,离许源县更是好几百里,方便你实施不轨行为。” 喜子点头然后又摇头:“不错,你说对了一部分原因,但却不是主要理由。何阳市这样的地方也不止一处,有的地方比这里还要有优势,可我偏要选择这里,为的是了却我一个夙愿。 六年前,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干爹就是在这里死的,是被一个臭条子给逼死的。本来他已经越狱成功,可偏偏被那个家伙带人追到这里,还换下了人质。在把炸石头误当作开枪的情况下,师傅只得引爆定时炸弹,和他同归于尽。那家伙身手也真是了得,一个倒踢金冠,踢的师傅松开了卡在他脖子上的右臂。不得不说,那家伙确实是个狠角色,他本来是有足够时间跑开的,可他不但没跑,还扛着师傅一同跳下山崖,双双被炸的粉身碎骨。就是那个地方。”说着,喜子用手一指何佼佼身后方向。 楚天齐顺着对方手指,微微转头看去,他想到了一个人——周宇,就是周仝的哥哥。在三年以前,楚天齐那时还在省委党校学习,曾在手机听周子凯说过一件事,和喜子刚才说的极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喜子继续说:“本来我们已经做好接应准备,我就隐藏在看热闹的人当,可却眼睁睁的看着师傅就那样的惨死了。于是我发誓,一定要替师傅报仇,要血债血还。第二年,机会来了,在一条山路上,我设计了一车祸。在两辆无牌照翻斗车的前后夹击下,一辆‘普桑’车被挤的面目全非,车上的老条子整个身体断了好几截,连*都出来了。这个老条子就是害死我师傅那个小条子的父亲,我终于给他老人家报了仇。 可令我遗憾的是,老条子不是死在师傅遇难的地方,我便就有了一个夙愿,一定要在这里,用仇人祭奠师傅。于是我继续寻找机会,盯着小条子的妹妹和叔叔,想用他们的任一个在这里祭奠我师傅。可这两个家伙狡猾的很,我一直没有得手。这次选择这里,我也是突发奇想,这里不但方便操作,而且用你可以代替他们。 那个小条子是何阳市常务副局长,是正科,而你是许源县公安局长,是副处,你的身份完全够格。而且小条子的妹妹和你有一腿,你和他们的叔叔也有勾连,咱俩又有仇。这样算来,你的身份就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你还要再来一次同归于尽?”楚天齐沉声道。 “错,大错特错,是她给你陪葬,不是我。”喜子一指何佼佼,“情人共赴死,做鬼也风流。”说着,他扬了右手。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去死吧 在对方一抬右手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他却不明白,如果炸死自己和何佼佼,他们那些人应该也别想活吧,最码应该是重度残疾的。于是,他手捂胸口,厉声道:“你也跑不了。” “是吗?那可未必。”喜子只是随意扬了扬手,并没有要按下遥控器按键的意思。然后他语气一转,“你是风流了,可我却留下了遗憾,遗憾的是没有让你那个姓周的小情人陪葬。” “喜子,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炫耀吗?我怎么觉着你是故意拖延时间呢?难道你不想救连莲了?连莲可是你的‘连二姐’,是你在醉酒后都会喊的名字。”楚天齐显得很是疑惑。 “哈哈哈……”喜子大笑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时,又一个人从树林跑出,在喜子耳旁低语了几句,便快速走开了。 喜子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你现在才觉察出来我是在拖延时间?我怎么觉着你也在拖延时间呢?不过我的人刚刚又汇报了,确实没见你的人,不知你是失算被属下坑了,还是真的没看出我的计谋。我之所以拖时间,一开始明着是为了耽误你迎接领导,当然那也是我一个目的,是在你侥幸不死情况下,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但我更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你,为了营救连莲争取更多的时间。” “怎么说?调虎离山?”楚天齐忙道。 喜子讥讽着:“你还不傻。当然,这需要你的人配合,否则我无法做到。” 楚天齐予以反击:“喜子,你也太自信了,你觉得你能得逞吗?你就不怕我……” “以前有点怕,现在我是不怕你了。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提出来,因为你马上就会变成死人,死人永远不会泄露秘密。”说到这里,喜子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可以帮你解惑,让你在临死之前也做个明白鬼。” “太过自信就等于自杀。”楚天齐咬牙道,“既然你想言无不尽,那我问你,谁是你的内应?听你语气,似乎傻子王虎死因还有岔头,那到底凶手是谁?不是小翠吗?你为什么指使王兴旺殴打何喜发,是你个人行为,还是受他人或公司指派?你和吴万利有联系吗?疤哥和我在玉赤县得罪的毒犯有关系吗?吴信义和吴万利到底有什么关系?吴万利现在在哪?还有关于几个人的死因……” “叮呤呤”,铃声响,是喜子的手机在响,铃声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喜子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急忙按下了接听键:“……连二姐,真的是你?……你真的自由了?……我,我,我在等你……好,好的。”在说话时,喜子嘴唇哆嗦着,有些变音,显见非常激动。尤其在按下挂断键那一刻,手指是颤抖的。 听着对方的支言片语,楚天齐不禁心扑腾:连二姐?哪个连二姐?真的跑出来啦,不能吧,怎么会呢?肯定是喜子的消息讹诈,他在扰乱我的心神,不能上当。 “姓楚的,没想到吧?连莲出来了,真的出来了,被你们的人给放出来啦。”喜子高声大喊着,“你的死期马上就到了。” 楚天齐冷笑着:“喜子,你的花样够多的,还有什么,继续编呀。你是否要继续编瞎话,应付着回答我?” “编瞎话,应付你?老子没那个闲心了。”喜子说到这里,冲着身后一挥手,“准备。” 随着喜子一身令下,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又出来了一群人,这些人两人一组,都抬着东西,这些东西好像竹片凉席的样子。抬东西的人,迅速把这些东西分前后两片搭到喜子等人身上,并用上面的布带子系到一。 看到对方那些批在身上的东西,楚天齐想到了“铠甲”二字。 “姓楚的,看到了吗?我知道,你身上穿着防弹衣,有钢板,我们照样有防护服。我们的防护服不但护胸,还护后背,护着腰腿。只可惜,你的情人身上什么防护都没有,只有那一管管的炸药。想到那漂亮脸蛋和鼓*胀胸脯很快就会血肉模糊,一团肉酱,我这心还是不落忍。小娘们,别怨我们,要怨就怨你碰到了姓楚的白眼狼,不但被他玩了,还被他带去见了阎王爷。”一边被手下人“武装”着,喜子一边狂傲的叫嚣着。 “你,你不得好死。”何佼佼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喜子,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楚天齐大吼,“拿一女孩出气,算什么英雄?” “我不是英雄,充其量也就是一狗熊。拿女人做诱饵,我是跟其他狗熊学的。”喜子“哈哈”大笑,“临死才充大尾巴狼?晚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喜子,别以为你护住身上,就万事大吉了。只要现场一爆炸,你的脑袋就要稀巴烂,你照样会死翘翘。”说着话,楚天齐脚下慢慢移动着。 “站住。想去取你的皮带呀?没门,还是让它跟你一块陪葬吧。”喜子也大吼,“谢谢你的提醒,我们有特制头盔。这些盔甲已经经过实验测定,应对爆炸安全系数百分之百。” 楚天齐已然看到,有人正拿着摩托车头盔一样的东西,戴到喜子等人头上。 “小子们,快躲开。”喜子对属下喊喝着。 那些属下立刻疯狂奔树林里而去。 “姓楚的,你的皮带、硬币、钥匙都用不上了,你就和那小娘们去死吧。”喜子忍不住欣喜大喊,抬右手,遥控器对准了何佼佼。 楚天齐突然左手指向喜子身后,大喊:“快动手,砍他后脖颈。” “谁?”喜子大惊,尽量迅速扭头去看。 特制头盔的确有份量,平时很轻松的回头,喜子现在却用了不亚于正常三倍的时间。他透过头盔上的小孔,看到了身后的情形,只有那片树林。哪有什么大砍刀?更没有举刀的人。 不好,那小子使诈,想要逃跑。喜子顿时明白对方用意,嘴里骂着,同时去按遥控器上的按键,并回头去看对方。 “跑个……”话到半截,那个“屁”字还没出口,右手大拇指刚刚抬的当口,喜子就觉右手臂腕一阵钻心刺痛。忍不住右手一抖,手遥控器划着弧线脱手而出。 “不好。”再次嚷过,喜子也已转回了头。只见人影一闪,那个遥控器已经被一人接在手,正是刚才还在十多米外的楚天齐,此时对方离自己仅两、三米多了。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打的自己?脑思绪电闪,喜子快速把左手伸向腰间,并大喊:“弟兄们,抄家伙。”可是他的左手没有摸到腰间的手枪,而是碰到了凉冰冰的铁片。 喜子大急,一边低头去找前后两片铠甲间缝隙,一边大喊:“向那娘们射击,她身上有炸……” “药”子还没出口,就听传出“啊”、“啊”几声惨叫,喜子也觉腰间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倒在地上。侧身躺在地上瞬间,他看到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属下都已双手血肉模糊,有汩*汩鲜血流出。 “小子,敢玩暴恐袭击。”楚天齐踩着喜子左手臂腕,从其两大块铠甲的缝隙间,取出了对方腰上的那把手枪。 喜子左臂腕被踩,右手早已麻木不听使唤,身上又有铠甲压着,动弹不得。但他仍然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会这样?”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楚天齐冷笑着,同时右手在其身上捅了几下。 喜子顿觉身上彻底没了力气。透过小孔,看到楚天齐那半敞的衬衫,喜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个尖厉的女声响。 喜子只觉脚踝一阵钻心疼痛,恍惚间就见一个全身作训警服的人,正在狠狠的跺着自己的脚踝,看面庞是一个女人。 女警一边踩一边骂着:“去死吧,去死吧。” “警察怎么这么不人道?”忍着疼痛,喜子质问着。 “人道你*妈个*,你这个恶魔,杀人恶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女警的声音已经由带着哭腔变成了号啕大哭,“爸、哥,你们死的好惨,我要为你们报仇。” 暗叫一声“罢了,这就是报应”,喜子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知道这个女警是谁了。开始还能感受到手脚被踩的疼痛感,甚至能听到“咔吧、咔吧”骨头断裂的声音,渐渐的意识便出现了恍惚。恍惚,就听一个人在喊“周仝冷静,周仝冷静”,好像是楚天齐的声音,但听到更多的却是尖厉的女声“去死吧”。到后来,喜子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也暂时没有了任何疼痛和痛苦。 虽然喜子没了知觉,但现场的情节却在继续着。喜子连同那四个帮凶,都被去除了厚重的铠甲,被人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地上,就跟捆粽子一样。四个帮凶右手都被缠上了纱布,纱布上浸出红色的印迹,而喜子双手虽然没有被子弹击穿痕迹,但却软软的放在身旁。 何佼佼已经被去除身上的绳索和炸药,瘫软的扑在楚天齐身上不停的哭着,一会号啕大哭,一会又呜咽不停。他们身边还站着同样眼睛红肿的周仝,周仝还不时咬牙嘟囔着“去死吧,去死吧。” 第一千零七十章 连莲跑了 群寇自有属下去追,喜子等人也自有人看守。楚天齐先是制止了周仝对喜子的“暴行”,接着又安抚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何佼佼。待周仝、何佼佼相拥而泣后,他马上打开手机,拨通了曲刚的号码。 手机一通,便传来曲刚急切的声音:“局长,你在哪?有危险吗?我正往你那里赶。” 楚天齐忙说:“我没事。老曲,我问你,连莲在哪?” “连莲关着呢。怎么啦?”曲刚语气充满疑惑,“我出来时还专门嘱咐过柯晓明。” 楚天齐急道:“老曲,马上问家里,看她还在不在,跑了没有?” “跑了?”曲刚吃惊不已,“刚才柯晓明打电话,我一直没听到。正准备回拨,你的电话就来了。莫非……”曲刚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到了何佼佼刚才被绑的地方。铁链还连在岩石上,另一端锁子早已打开,整个铁链躺在杂草上。探头向崖边望去,看到的是谷底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他不禁感叹,感叹高强、高峰、周仝等人的及时出现,感叹他们竟然从这里上来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赶忙收回目光,扫了眼来电显示,并迅速按下接听键:“老曲,怎么样?” “跑了,连莲真跑了。”曲刚的声音里透着惋惜与无奈。 “怎么能……”话说到一半,楚天齐停了一下,语气由急促转为和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离开局里的时候,专门嘱咐柯晓明,要他关注连莲、连彬等人,当然我没和他说你这里的事情。十分钟后,柯晓明回话,说连氏兄妹二人都好好的关在秘密关押点,还说监控正常,刑警队看守人员也均在岗,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我放了心,全力以赴带人赶往何阳,就连柯晓明后来的来电也没听到。可是,刚才和他一通电话,才知道连莲真跑了……”电话,曲刚讲说着事情经过。 事已至此,埋怨不解决问题,而且对手已经算到了好多细节,可以说是防不胜防。于是在严令追拿相关嫌疑人后,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听完曲刚的汇报,楚天齐知道了连莲逃跑一事的详细过程。 …… 原来,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曲刚打开已经充满电的手机,便看到了漏电提示,是楚天齐在零点左右打的。他到办公室找楚天齐,连续敲门没人回应,打屋里固定电话也没人接。他又打对方手机,结果公安局统一配备的那个号码通着,却没人接听,而另一部私人号码却关机。在门口值班室那里,曲刚了解到,楚天齐在零点左右出去后,一直未归,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特殊事。于是,他给高强打电话,才听说了楚天齐的事。高强还转诉了楚天齐的话,要曲刚坚守岗位,不要到何阳市去。 怎么办?局长那里有危险,而且是去解救人质,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怎能独自钻在家里?一定要赶过去。 可央首长真的不来了吗?高强只说局长是这么说的,但并没说消息来源。 为了保险见,曲刚给市局一个领导打电话,得到确切消息:央首长不来定野,而是去了沃原市,上班后就直接通知到县里。 既然没有了安保任务,那么助局长脱险并解救人质,同时打黑除恶才是第一要务。曲刚在向柯晓明叮嘱要对连氏兄妹严加看管后,带人赶往了何阳市。公安局统一配备的手机上,都有彼此定位功能,但前提是必须得到对方允许。曲刚试着定位了一下,找到了局长手机号位置,便带人奔那个位置而去。 由于急着赶路,车速很快,汽车又开着车窗,风声盖过了手机铃声,柯晓明打来好多电话,曲刚并没听到。等他发现那些未接来电,正准备回话的时候,楚天齐的电话也来了。和楚天齐通完话,曲刚便马上给柯晓明打电话。 据柯晓明在手机报告,在曲刚走后不久,柯晓明接到指挥心指令,有人报警,在十八里庄那里发现了死尸。人命案?这可耽误不得,柯晓明马上带人向那里赶去。到十八里庄的时候,柯晓明又和那个报警号码联系,对方说了方位,正是那次捉拿嫌疑人程绪的山上。 柯晓明带人悄悄上山,一个多小时后,离山顶越来越近,一股难闻的臭味冲进鼻管,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于是他们更加小心,全力戒备着,摸向臭味的来源地。来到程绪上次藏身那个洞口,干警猛的打开强光手电照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躺在里面,上面还有蝇虫在飞。尸体倒是尸体,可并不是死人,而是一头死猪。柯晓明气愤不已,到了山顶有信号的地方,给那个报警手机拨去了电话。 对方一听柯晓明的质问,反倒很有理“我报警只说是发现了尸体,是你们自己非要当成是死人,人猪不分,真是一群饭桶。”奚落过后,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已经关机了。柯晓明强压下愤怒,冷静思考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不是恶作剧,是有人故意为之,肯定有其它阴谋。果不其然,有干警打电话报告,连莲跑了,看守连莲的两名干警也不见了。 …… 结合曲刚汇报以及自己的遭遇,楚天齐明白,这就是喜子一伙经过周密策划的行动。 自己满以为应对周密,而且现在也抓住了喜子等人,不曾想却让连莲逃跑了。虽然自己初目的是抓捕喜子,但在审问连莲的过程,楚天齐已经意识到,这个连莲身上有很多秘密,可能比喜子知道的都要多。他本来想着抓到喜子后,从喜子那里获得一些口供,利用这些口供进而让连莲讲出那些秘密。 现在连莲跑了,不过万幸还是抓住了喜子,万幸提前做了一些布局。 其实,在深夜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就在谋划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他知道,直接带着大批干警前往肯定不行,那样极可能激怒对方,直接*或杀了何佼佼。但绝不能不有所准备,对方绝对不可能讲诚信,而且这也不是讲诚信的事。可怎么准备呢?何况央首长可能要来,绝不能影响整个安保工作。 就在楚天齐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控制何佼佼的人打电话,问他出来没有,他做了肯定回答。刚挂断电话,手机却又再响了。楚天齐以为还是刚才那个家伙,便没好气的呛了回去。可对方一开口,他才知道弄两岔去了,来电话的是周子凯。他觉得周子凯肯定是盯问安保方案,并告之首长到来的确切时间,可周子凯却告诉他,央首长不来了。 顿时心轻松不少,楚天齐匆匆结束和周局的通话。他略一思考,便给高强打去电话,告诉了自己目前面临的事情,要高强找到高峰,带人赶往何阳市。并嘱咐他不要贸然行*事,一定要秘密找到自己的所在,再相机行*事。而自己的方位,就是通过这部私人手机告诉对方,手机上面有特制的元件和软件,只要进行相关授权操作,就能够向对方发送实时定位信息。而且楚天齐还告诉高强,可能自己会临时人车分离,那部统一配备的手机会留在车上,但私人手机一定会随身携带。交待完毕,楚天齐马上用私人手机,和高强进行了相关授权,让对方能随时获知自己的位置信息。 事实证明,楚天齐预测是准确的,在还没到最终目的地的时候,他被要求下车,和喜子的手下步行上山。于是他把那部统一配备手机开启了被定位模式,放到驾驶位底部一个特制铁盒里,以方便自己人找到汽车位置。他并不担心被喜子的人找到,以他估计,那些人未必敢冒着不断鸣响报警的危险,弄开这辆防弹汽车。即使汽车真的被弄开,即使真有人打电话,可手机只是静音模式,那些人也听不到,而且那个铁盒可是焊接在座椅下,并进行了高超的伪装,根本看不出来。何况那个铁盒必须有楚天齐指纹才能打开,这更能确保手机的万无一失。 在看见何佼佼,看到喜子等人的时候,楚天齐关了手机。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节省电量,以备那个特殊模块能在后台运行,能实时发送自己的位置。同时他也是避免手机在途响,以免引对方猜疑,带来不必要麻烦。 虽然做了这些准备,但楚天齐不知道高强等人是否会被对手发现,是否能出其不意出现在现场。能不能在现场帮上自己,还是个未知数。而且现场的情形肯定很紧急,必须要有应急举措,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让对手失去抵抗,最码也要让自己和何佼佼逃离危险边缘。果然,现场的情形非常凶险,凶险的就如千钧一发。 凶险已经过去,高强等人已经及时赶到,但楚天齐不明白周仝怎么也在其,而且众人又是如何从那个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的?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谢天谢地 那几个帮凶已被其他干警带走,只有喜子还留在现场,由周仝看护着,这是周仝特别申请的。楚天齐之所以同意由周仝看着喜子,既是为了避开众人,让周仝替她自己父兄“公报私仇”,也还有其它打算。他想趁着众人抓捕余孽的时候,从喜子口撬出一些东西来。所以,在这个爆炸未遂现场,现在只有四个人:楚天齐、周仝、何佼佼、喜子。 此时,喜子躺在地上,身上“盔甲”已经被拿开。他双手戴手铐,双脚捆着绳子,连身上也捆满了绳子。他双目紧闭,头歪向一边,显然还没有醒来,这都是拜周仝刚才的特别“关照”。 看来暂时不能问喜子一些东西了,楚天齐抬头看向相拥哭泣的周仝和何佼佼。 此时,周、何二人已经不再抱头痛哭,何佼佼也不像刚才那样瘫软无力。二人分开后,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喜子,一步步走了过去。 楚天齐赶忙伸开双臂拦住二女:“你们要干什么?”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给爸爸、哥哥报仇。”周仝红肿着眼睛道。 何佼佼双眼布满血丝,吼着:“他不得好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楚天齐急忙解劝来:“慢着慢着,他已经成那样了,到现在还没醒来。我保证,他一定会受到应有制裁,一定会有可悲的下场。” “不行,我就要给爸爸、哥哥报仇。”周仝嚷着,继续往前闯。 “不行,不行,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把我像狗一样拴着,我一定要出这口气。”何佼佼不依不饶,不但往前冲,还低头去咬楚天齐胳膊,“你闪开,闪开。” 楚天齐只好挡住周仝,放开何佼佼。 何佼佼立刻冲上前去,在喜子身上踢着踩着。 其实并不是楚天齐真正抓不住何佼佼,更不是怕对方咬上一口,而是他故意“放水”。毕竟被喜子捆了那么久,又像动物一样拴着,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其它羞辱,确实应该让何佼佼发泄一下,否则非憋出人命不可。 看着何佼佼一脚又一脚踹向喜子,楚天齐生怕把那家伙踹出好歹来。就冲喜子做的那些事,确实该死,但不能是这种死法,更不能让何佼佼粘上这事。想到这里,楚天齐跨出一步,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佼佼听话,再打就出人命了。” 何佼佼这最后一脚是冲着喜子裆*部去的,要是踢实的话,非给喜子爆了菊*花不可,那样真要出人命。饶是楚天齐出手及时,何佼佼尖皮鞋还是踢到了喜子那个地方,估计造成功能障碍是肯定的了。 现在周仝情绪已经稳定了好多,何佼佼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暴躁,楚天齐拉着二人走开几步,再次劝解着:“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呜……”一声啼鸣,何佼佼抱着周仝,又哭了来。周仝也跟着放出了悲声。 待周、何二人又哭泣一番,情绪再次平稳后,楚天齐说了话:“佼佼,你怎么会着了他的道?” 何佼佼叹了口气:“这次被这家伙控制,都赖我自己麻痹大意。昨天晚上,一个女下属打电话约我,说要当面向我赔礼道歉。这个女下属姓麻,是销售部副经理。在两周前,因为工作原因,我曾经训斥过她,她这一段也有些闹情绪。听她说要向我道歉,我告诉她可以白天到办公室找我。她说上班时间去找我的话,有些抹不开情面,也担心别人嘲笑她,约我到咖啡厅去谈。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她的邀请。 当我到了咖啡厅的时候,麻经理已经在那里了,她很真诚的向我道歉,还忏悔了一番,我也接受了她的道歉。在走出咖啡厅后,这个可恶的喜子出现了,和麻经理打招呼。麻经理向我介绍喜子,称对方是药品经营公司的业务经理,姓喜。我没见过喜子,又有麻经理介绍,而且这个喜子长着一张喜相的娃娃脸,我便没有任何怀疑。 正这时,我看见有人在我汽车那里鬼鬼祟祟,正要砸开我的汽车。我便冲上前去,一脚踹到那家伙后腰上,那家伙‘嗷’的叫了一声,反身向我扑来,同时一个同伙也来帮忙。我把手挎包扔给麻经理,跟那两个家伙打了来。那两个家伙虽然块头不小,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是边打边跑。我正在后面追着,就听麻经理大呼小叫,回头去看,又有一个家伙从她手抢走了我的挎包,还有一个家伙在和那个喜子打着。 我只好放过先前那两个家伙,返身去帮麻经理。当我到了近前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已经围着喜子在打。我自恃能打几下,又觉着喜经理也是在帮我的忙,便加入了战团。不曾想,就在我毫无戒心的时候,那个喜子猛的把一块手帕捂到我的嘴上,我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正在一辆车上,已经被他们堵上了嘴,身上也绑了炸药,喜子也正用我手机给你打电话。之后我就被弄到了这里,也知道他和先前那几个家伙是一伙,是要用我对付你,那个麻经理只是稀里糊涂被利用了,麻经理也在他们手里。我知道他们没对我有那种羞侮,否则我直接就杀了他们,我才不管什么后果呢。” 谢天谢地,还好他们没对佼佼施以那种暴行,否则自己该如何面对佼佼,佼佼又该如何面对此事?楚天齐心一松,问道:“你的爷爷和爸爸知道这事吗?” 何佼佼回答:“应该不知道,他俩已经在两天前去首都了,平时我也经常住在办公室,不回家去。” “哦”了一声,楚天齐又看向周仝:“你怎么也来了?为什么能从悬崖上来,没被他们发现吗?” “能够找到这里,全是因为哥哥的死……”说到这里,周仝又哽咽了,哭着讲述了整个过程。 原来周子凯在和楚天齐通过电话后,觉得楚天齐语气有异,便向周仝打听。周仝不知喜子用何佼佼做人质,引楚天齐上钩的事,便说楚天齐可能近期压力较大的缘故。 回复完叔叔,周仝心里很不踏实,便给楚天齐打电话,可楚天齐手机占着线,打了两次都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周仝又给高强打电话,打听楚天齐的消息。高强一开始不说,架不住周仝的“审问”,而且也知道楚、周二人是师姐弟关系,便说了楚天齐遇到的事。周仝听说楚天齐只身去犯险,便硬是随着高强等人来了。 出发的时候,高强、周仝、高峰三人坐着同一辆车,其余干警分乘了三辆汽车。在路上走的过程,他们一直注意着楚天齐两部手机的位置信息。开始时,两部手机的定位信息一致,后来那部局里统一配的手机位置便固定了,但那部私人手机的位置却一直慢慢变化着。他们根据私人手机位置变化速度,断定楚天齐已经人车分离,在步行奔向一个地方。 经过研究,其一辆普通牌照汽车当先去往那个固定位置,刺探虚实。周仝等人走在后面,一边等前面消息,一边关注着楚天齐的前行轨迹。看着定位路线图,周仝的眉头皱了来,脸上神色变得非常难看。 过了一会,前面干警汇报,离局长专车还有十多公里的时候,发现了可疑车辆和可疑人员。高强命令干警,暂时原地待命,切不可打草惊蛇。 此时,周仝已经认定了楚天齐要去的位置,便建议从一条陡峭的山路摸过去。高强、高峰不太明白周仝的意思,也有些质疑她的判断。于是周仝向二人简要说了哥哥当年的遭遇,也说了选择这条山路的理由。这条山路,离楚天齐要到的地方较近,而且可以绕开正常路线上的眼线。 虽然当年周宇做常务副局长时,周仝也曾到何阳市公安局找过哥哥,但并没有到过这片山区。但自从哥哥在这里壮烈牺牲后,周仝到才到了这里。 当时爆炸现场非常惨烈,根本就没有周宇的尸体,哪怕是一块衣服上的布片也没有。人们只是在山涧,发现了一个残破的警用皮带扣,被认定为周宇的遗物。 周仝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便多次独自到这里,希望有奇迹出现,像小说描写的那样,能够看到一个好好活着的哥哥。可是来了好多次,都没有出现她希望的奇迹,有一次反而还滑下了山坡。在下滑过程,一簇树丛阻住了她下滑的身体,她才没有掉到沟底,才避免摔得粉身碎骨。 该怎么上去?周仝在四处找寻着上山的路时,发现了一个半遮着的小*洞口。她大着胆子走进洞里,向前走去,当她再次看到亮光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洞在悬崖边上,而这个悬崖正是哥哥和越狱犯一同跳下的地方。洞口离崖顶不高,爬山索正好够长。于是当时周仝冒着摔到涧底的危险,把爬山索索头甩到崖顶下端的一个凸部位,绳子一端系在腰上,并借助垂下的藤蔓爬上了崖顶。 今天,周仝、高强、高峰等众人就是照着周仝上次那样做的,而且有何佼佼挡在崖边,喜子又一直关注着楚天齐。所以,众人成功的偷袭了对方。 讲完这些,周仝嘴里喃喃着:“谢天谢地!”不知她是因救了楚天齐、何佼佼而感谢天地,还是因为抓住了仇人喜子,也可能二者皆有吧。 喃喃着,喃喃着,周仝又号啕大哭来,估计她又想到惨死的爸爸和哥哥了吧。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敢耍老子? “咳咳”,几声咳嗽响。 站立的三人立刻噤声,把头转向发出声响的所在,投到躺在当地的喜子身上。 此时,被捆成粽子的喜子眉头紧皱,口吸着凉气,显见非常痛苦,却又极力忍着。他的身体痛苦的扭曲了几下,便停止了挣扎,躺在那里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尽力转头扫视了周围的一切,尤其目光落到三人身上的时候,都滞留了一下。最后他把目光投在楚天齐身上:“姓楚的,佩服,佩服,果然狡猾。” 楚天齐淡淡的说:“过奖了。我还是那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可我不服,特别不服。”喜子咬牙说着,“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策划了好多天,几乎所有的有利因素都用上了,几乎所有的不利方面都想到并堵上了,怎么会失败呢?少扯你狗屁的魔呀道呀,不要自诩什么代表正义,其实这都是相对的,对于我们这些江湖人来说,你就是魔,残害江湖人的恶魔。你以为你真是站在道义制高点?狗屁?还不是你后面有国家给你撑腰,有那么多资源给你用?如果放到一个公平的环境,你和我比的话,顶多就是这个。”说着话,喜子做了一个伸出小拇指的动作。 楚天齐注意到,对方并没做成功那个动作,因为那个小拇指根本不听对方的支配。他不禁心一动,似乎有一丝不忍掠过,随即他就按下了这个奇怪的想法,怎么能对这样的人心存仁慈呢?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凄惨的一笑,喜子继续说:“妈的,真够狠的,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用的我们江湖那套?而且可比我们阴多了,让人活受罪呀。” “活该。你这个恶魔,你是怎么对待他人的,你在残害警察和那些无辜的人时,有没有一丝仁慈?你在看到我爸惨死的时候,有没有那怕一丝不忍。”周仝忍不住怒喝着,同时快步上前,一脚踹在喜子的髌骨上。 “周仝,不要胡来。”楚天齐一把拽住准备要再次出脚的周仝,变低了声音,“别耽误时间,我还有话要问呢。” 周仝不甘的甩开楚天齐的手,但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而是退到了后面。 “姓楚的,不要拿鳄鱼的眼泪忽悠我,你的那点鬼心眼我还不知道?”喜子一龇牙,“你的人是从悬崖上来的吧?他们能找到你,是你的那个手机在捣鬼,对不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楚天齐学了一次对方曾经使用的语句。 喜子叹了口气:“哎,早就应该想到这点,还是我太自信了,自信的以为你的人找不到这儿,即使找到这里,也会先被我的人发现。我自信,只要发现可疑人,我就能让你和那个小婊*子瞬间化为灰烬。” “你*妈才是婊*子,才是……”何佼佼话到人到,尖皮鞋又奔向喜子的菊*花苔。 “娇娇。”楚天齐急忙去抓何佼佼的胳膊。 何佼佼被楚天齐这么一拉,没能踹实,但仍扫到了对方那个部位。 喜子疼的“啊”了一声,仍就咬牙骂着:“妈的,小婊*子……” 楚天齐把何佼佼拉到周仝面前,严肃的说:“不要再胡闹了,你俩关注着附近的情形,以防不测,我还有话要问。” “好吧。”二女答应一声,然后警惕的看着周围一切。 楚天齐再次来到喜子面前:“喜子,你也是贱骨头,逞这口舌之利有什么用?” “废话,对决条件不平等,老子还不能过过嘴瘾了?如果你要是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你还不抵老子呢。”喜子尽管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嘴上不服软。他说到这里,喘了几口气,又说,“我就不明白,你的人即使找到这,他们怎么能从悬崖上来,那可是好几百米高呀,真是邪门了。莫非你们带来了超级降设备?” 楚天齐下意识的扫了周仝一眼,又把头转向喜子:“你不要自做聪明了。其实我们的办法都是被你们逼的,被你们穷凶极恶的手段逼的。你们的人导致周宇壮烈牺牲,他妹妹便幻想着哥哥能够奇迹不死,便多次来找这个奇迹。一次意外遇险,让他发现了一个山洞,直通崖壁的洞,崖壁上的洞口离山顶不高,借助专业爬山设备完全能上来。当然,你把何佼佼放到危险的崖边,也为我们的人隐身提供了便利。” “哎,天助……天要灭我呀。”喜子仰天长叹。 楚天齐严肃的说:“喜子,你现在已经落入警方手,不要再幻想什么,还是老实交待问题吧。你配合我们,就是在减轻你的罪责,量刑时……” 喜子“嗤笑”着,打断对方:“少他妈讲这些狗屁话,我问你,你小子是不是用这个当暗器,袭击的我?”他本想用手去指,但只能做到用眼神去示意了。 对方能盯着自己叉开衣襟的衬衫,分明已经猜到了。于是,楚天齐一笑,从裤兜掏出三粒纽扣,摊在手上:“今天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以才用了一次,是目前唯一一次,你小还真幸运。不过差点就被你小子浪费,我是费了好大劲才在草丛找到的,有两粒还进了树林。” “果然阴险,还特制了这东西。衣服上剩那两个扣子,是准备二次偷袭吗?”喜子继续盯问着。 “能给你用三粒,那已经是高抬你了。”楚天齐回道。 “怪不得你一直捂着胸口,我当时只以为你是认怂害怕,那种狐假虎威的人我见多了,没想到你是准备随时偷袭呀。”喘了几口气,喜子又说,“一开始我拖时间,你似乎也不着急,我还在奇怪,奇怪你是真傻还是在等援兵。可我的人明明没有发现条子,你能等来什么呢?事实证明,我太轻敌,太自以为是了。其实你就是在拖时间,为你的那些奴才偷偷赶到这里拖时间,为了他们能够爬上悬崖而拖延。不得不说,我真服了你的阴险。” 楚天齐冷笑一声:“哼,现在全都明白了?可惜晚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我也不会给你反抗的机会。刚才我已经为你答疑解惑,你现在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我知道,你小子想求得我的帮忙,想用我们弟兄的鲜血染红你的顶子。”喜子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好啊,那你说说,我听听你想了解什么?” 楚天齐盯着对方:“你也说过,你有内线,那个内线到底是谁?” “你是想找出叛徒?”喜子反问着,然后“哈哈”一笑,“还有什么?干脆一都问出来。” 楚天齐伸出大拇指:“好,痛快。我问你,到底是谁杀死的王虎,小翠是受你指使还是另有其人?王兴旺被打,和聚财是否有关系?吴万利和你什么关系,他和吴信义又有什么联系?你还提到过我在玉赤县力斗毒犯的事,你都认识他们当的哪些人?你和刀疤关系怎样?这些人都在哪?” “这些你好像都提过。还有吗?一说出来。”喜子道。 看了眼远处的二女,又环视一圈周边,楚天齐压低了声音:“秋胡镇派出所原副所长老高的死,和你有关吗?两任公安局长死于非命,究竟是为什么?” “哈哈哈……”喜子大笑,“姓楚的,你胃口真够大,竟然想从我口获得这么多信息。这些都应该是你们这些条子的职责范围,怎么反倒问我这个败军之将?既然你要问,那我也不能太吝啬了,那我就告诉你。”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楚天齐心一阵激动,眼透着急切,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姓楚的,你肯定已经在梦想着升官发财了吧?”奚落过后,喜子换上了神秘的语气,“我告诉你,老高是被毒蛇咬死的。你那两个前任,一个死于车祸,一个死在洗浴心,听说死在洗浴那个还是风流鬼。你是要车祸横死,还是要死在女人肚皮上呢?” “妈的,敢耍老子?”楚天齐骂道。 “老子就是要耍你,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就凭老子做的这些,够枪毙十次了,我还指望你狗屁的量刑从宽?老子横竖都是死,还指望老子再害别人,帮你这个桧子手染红头上的顶戴?”喜子吼道,“老子现在后悔,后悔曾经讲给你的那些。不曾想,造化弄人,转眼间必死之人成了胜利者,而我却成了你的阶下囚。” “你……”楚天齐被噎的够呛,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对。 一阵脚步声响,高强、高峰等数人从树林快步出来,到了楚天齐面前,高强说:“局长,战斗结束,所有余孽被抓。” “辛苦了。把他带走。”楚天齐用手一指地上的喜子。 “是。”高强、高峰上前抓着喜子肩头,把人提了来。 “哈哈哈,一帮奴才,你们都不得好死。”喜子凄厉的叫着,猛的咬住了衣服领角。 “不好,他要自杀。”说着话,高强猛的去拽喜子的衣领。 高峰也忙出手,去掰开喜子的头。 “刺啦”一声响动,那个被咬着的衣领尖角少了一小块。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喜子服毒自杀 众人急忙去掰开喜子的嘴,可那一小块布块早已不见了踪影。 “赶快送医院。”楚天齐马上命令着。 把喜子放上软担架,众人急忙向山下奔去。 喜子在刚刚被放到担架上的时候,还狂笑不止,大骂不断。很快,他嘴角流出紫色血液,脸色也渐渐发紫,嘴巴也闭了来,胸脯不时剧烈伏着。在下到山脚的时候,喜子脸色已经变得黑青,呼吸非常困难。 把喜子放到刚刚到来的救护车上,撤掉身上绳索,高峰带着一名干警亲自押车,救护车直奔何阳市人民医院而去。 安排高强带干警押着其他人犯返回玉赤县,并让何佼佼跟随周仝一同回局里。然后,楚天齐和两名干警也奔向何阳市人民医院。 越野车上有被砸刮的痕迹,但显然对方没有得逞或是被迫途收手,所以局长专车性能不受任何影响,很快便超过了救护车。然后鸣笛冲向前方,在公路上疾驰着,先救护车一步,到了医院。 等楚天齐到达何阳市医院的时候,曲刚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看到局长下车,曲刚急忙上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关心着:“局长,你没事?没受伤吧?” 楚天齐回道:“我没事,你怎么也到这儿了?家里好多事呢。” “我放心不下你,亲眼看到就踏实了。我带的干警全部都和高强汇合,帮着高强押送疑犯,负责路上的警戒。家里那,柯晓明正在搜寻连莲和那两名干警的下落,孟组长也在全力查找内奸。”说到这里,曲刚叹了口气,“哎,本来我想着帮忙,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帮到,还让家里出了事。” 楚天齐拍拍曲刚肩膀:“老曲,这不怪你,这是喜子一伙策划的有预谋行动。说实话,即使你在,也未必能防的住。他们肯定有好几套调开你的方案,说不准又会报出发现死尸的假警。尤其这事要是有人配合的话,那就更是防不胜防。” “理是这么个理,可我还是很遗憾,遗憾跑了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尤其还是可能对社会危害极大的嫌疑人。”曲刚又叹了口气,“哎,还有一事,不只是遗憾,简直让我气炸了肺。” “哦,什么事把曲局长气成这样?”楚天齐一副调侃的口吻。 曲刚长嘘了口气:“获知高强他们已经到了预定地点的时候,我离何阳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我便联系何阳市局,请他们配合我们的行动,给予帮助。何阳局常务郝副局长答应的很爽快,表示会全力配合。兄弟局互相配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别说同属定野市局,就是跨省配合都是常有的事,国家间还经常开展这种合作呢。不过我仍然对对方表示了感谢,对方还说我太见外了。 有兄弟局配合,我便放缓了前进速度。总是二百多迈的跑,也实在不安全。一边前进,我一边在考虑着对喜子团伙的围剿,思考还有什么漏洞需要补救,同时我也在盯着追拿连莲等人的事。 二十多分钟后,何阳市郝副局来了电话,上来就抱歉。我不明所以,以为他们给帮了倒忙或是没逮住人。谁知他告诉我,说是不能配合我们的行动了,说是市长秘书来了电话,紧急调他带人去市政府维持秩序,有群众上访。群众上访也不用全体警察都去吧,也不用常务副局长必须第一时间到场吧?我提出了质疑。可老郝就是一个劲的道歉,说这是上支下派。当时我在电话骂了娘,可最终也没得到他们任何帮助。”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曲刚骂道:“妈的,如果以后何阳市局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咱们也不理他。他们就是到市局告状,我也不怕,谁让他们……”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曲,郝副局长说是市长秘书下的令,是哪个市长秘书?” “这我没问,肯定是他瞎编的理由,他……”曲刚话说到一半,就被他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好气的说,“死老郝的,肯定又是要跟我说假话,我懒的理他。” 楚天齐示意:“老曲,你接,你问问他,到底是那个市长秘书下的话。” 略微迟疑,曲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阴阳怪气的说:“郝大局长,又编什么瞎话糊弄我?是市委楼被围了,还是*绑架了市长?……我开玩笑?老郝,做人不能忘本,许源县局可没少帮你们的忙。当然,你们市局级别高半格,你自然瞧不我们了。……说那些没用。我就想知道,到底是真有领导下令,还是你说话不说话?都是老相识,来个痛快话。……真的?那好啊,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市长秘书打的电话?……你不方便说?我看是你不敢编排领导吧?……王,王市长,大市长秘书?……行了,说这些没用,以后等你用到我们的。”说到这里,曲刚挂了电话。 王市长?大市长?楚天齐刚才就想到了这个人,现在听了曲刚和郝副局长的话,果然正如自己所料。 之所以想到这个人,是因为这个王市长的老婆——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秀荣。在去年七月十八日,何氏药业许源县分公司成立的时候,楚天齐曾经遇到过王秀荣夫妇,知道何阳市政府一把手——王市长是王秀荣的丈夫。 去年三月份,楚天齐被交流到定野市,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秀荣。他在报到那天就给王秀荣打了电话,对方听说他的名字后,直接冷冷回了一句“星期一上班再到单位,我周末休息”,就挂了电话。当时楚天齐也没多想,毕竟自己周末打电话有些不合时宜。周一报到的时候,王秀荣不但几次奚落楚天齐,还在屋门关上的瞬间骂了句“傻瓜”。 尽管当时很郁闷,甚至有质问对方的冲动,但楚天齐还是压下了火气,把这理解成对方是因为被周末电话“骚扰”而生气。只到三月八日正式报到,王秀荣一直给自己难堪,楚天齐才明白对方并不是因为周末被打扰,而是因为看自己不上眼,是在替别人收拾自己。当时他把那个别人理解成了曲刚,但后来他又不那么认为了。 楚天齐和王秀荣最大的一次冲突,是在何氏药业分公司开业那天。当时在剪彩前,王秀荣专门约楚天齐单独“好好聊一聊”。在小会议室里,面对对方的讥讽和奚落,楚天齐动了火气,直接指出对方面相淫*荡,那方面需求太强,给王市长戴了绿帽子。在那次言词交锋后,楚天齐一直防着这个女人,可并没有发现什么,似乎也没被对方使绊子,他就不再想关于那个可恶女人的事。 不曾想,今日到了何阳市地面上,本来很正常的配合行动,却被王市长秘书叫停了。这难道是巧合?恐怕不是吧?可一个堂堂的副厅县级市市长,竟然会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见局长好长时间不说话,曲刚疑惑的问:“局长,你怎么啦?” “哦,你记得王秀荣吗?”楚天齐收回思绪,反问着。 “王……秀荣,王秀荣?”曲刚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楚天齐给出了答案:“就是市委组织部二处处长,就是在我上任那天,给我穿小鞋的那个女人。” “你上任……她呀?……局长,那天我……”曲刚的脸忽然红了。 知道对方想了去年三月八日给自己下马威的事,于是楚天齐一笑:“老曲,别多心,我知道她和你不是一路人。我是告诉你,何阳市王市长就是王秀荣的男人。” “哦……有这么一层关系。”曲刚点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局长,听说喜子服毒啦?” “应该……”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打断。楚天齐用手一指急驰而进的救护车,“老曲,车来了,咱们去看看。” “吱”一声刹车声响过,救护车停在医院正门口。 楚天齐、曲刚快速到了救护车车尾的地方。 两名医护人员从车上跳下,紧跟着车上的高强配合医护人员把软床抬下。医护人员把软床放在刚刚推到车前的病床上,推着病床快速进了大楼。 刚才医护人员动作很快,又不时喊着“让开,让开”,楚天齐只看到挂着的吊瓶,还有喜子那黑色肿*胀的脸,以及瞪的很大的双眼。 …… 经过一番抢救,喜子仍无任何生命迹象。在快到午的时候,医院宣布,患者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现场众人心感慨万千,既有对人生命脆弱的感叹,也有对如此结果的无奈。 在之后*进行的尸检,法医给出了结论:在患者体内检测出了百分之九十三的毒性蛋白质,另有成分不等的酶类和毒素二十多种。初步判定,是一种溶血性毒液,病人死亡原因——毒。 虽然医学术语和警方用词略有不同,但结合法医的结论以及喜子吞咽衣领角的行为,喜子是标准的畏罪服毒自杀。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通缉连莲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曲刚等人回到了许源县局。 本来恶人畏罪自杀,得到应有报应,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众人根本高兴不来,尤其楚天齐更是忧心忡忡。 从第一次听到喜子两个字,从第一次知道这是一个犯罪嫌疑人后,楚天齐就想着要抓住这小子。尤其越来越多的案子涉及到喜子,众人更是想抓住此人而后快。为了抓住这个喜子,局里想了好多办法,为此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费了好多心思。可一直寻找未果,反而真真假假的危险还无处不在,伤透了大家的脑筋。 终于机缘巧合,“连二姐”这个人进入了警方视线,也逐步判断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为此,楚天齐设计了连环钓鱼计,用连彬钓连莲,再用连莲钓喜子。从连彬归案,到连莲自投罗网,整个计划进展很顺利。喜子为救连莲而绑架何佼佼,本在警方考虑范畴,楚天齐还为此特意叮嘱何佼佼注意安全,但事实却是防不胜防。不过这也印证了设计此案的依据完全正确,即连莲和连彬兄妹情深、喜子对连莲恋人情深,为了对方,几乎都可以不顾一切。 在早晨的对峙,当喜子自信满满,为连莲逃跑而争取时间的时候,楚天齐也在将计就计等着援兵。那时,楚天齐也很自信,自信自己完全能够在喜子按下遥控按钮的时候,用暗器击伤对方并夺下遥控器,暂时解决这个最危险的事。楚天齐当时就在想,即使高强等人不能及时顺利赶到,他也能制住喜子,用喜子牵制对方,保障自己和何佼佼的安全。 事情发展还真是顺利,楚天齐不但顺利夺下遥控器,而且高强等人还尤如天兵空降。这之前虽然喜子言说连莲已经跑了,但楚天齐也只认为是喜子故意扰乱自己的心智。可当他从曲刚那里得到连莲已逃跑的确切消息时,顿有一种得失各半的感觉,那种兴奋顿降,但还是为能抓到喜子而高兴,他认为这毕竟得大于失。 在捆绑昏迷的喜子时,几名干警搜出了喜子携带的一些危险品,楚天齐也特意看了看喜子的身上,包括衣服领角。可当时领角形状和颜色都未有异常,也未再有其它可疑发现,于是楚天齐才半放任了两女对喜子的惩罚,还老神在在的等着对方醒来,好对其进行审问。但随着喜子咬掉衣领角,整个形势不再受控制,最终喜子服毒自尽。 喜子把秘密带到了另一个界,连莲也成功逃脱,整个连环钓鱼计划可以说已经完全失败。不但如此,局里还必须要配合一些对喜子死因的调查,而且还必须尽力弄清连莲整个逃脱过程,全力抓捕连莲并查找那两名干警的下落。这还不算,可能喜子身上的那些伤处,也会成为被质疑的地方。 怎么一副好牌竟然玩成了这样的结果?假设能够发现喜子衣领处的毒药,那么喜子就不会那么容易自杀,好多事都不会这么被动。假设连莲没有逃跑,这个连环钓鱼计还可以换一种方式实施。可事实不是假设,事实是随着喜子的自杀,事情发展对许源县警方极其不利,对楚天齐则更不利。 …… 晚上六点,许源县公安局班子成员扩大会召开。参加会议的有班子成员,还有高强、高峰、周仝、柯晓明等人。主要内容就是研究连莲逃跑,以及喜子绑架人质这两个案子。 首先众人看了几个监控录像片段,接着播放了楚天齐提供的录音片段,然后是柯晓明汇报连莲逃跑一案。 据柯晓明汇报,连莲逃跑时间大概在早上六点左右,那时正是柯晓明到十八里庄出警的时候。这个时间,是依据外围监控影像做出的判断,真正关押房间及过道区域监控在此期间出故障,没有留下任何记录,肯定是被做了手脚。做手脚的人很可能就是已经逃跑的那名男监控人员,值班民警小张也有可能。 本来应该是两名干警值班,小张和小刘。本来应该是两名监控人员在岗,一男一女。但那名女监控人员在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忽然拉稀不止,她便和身为本岗负责人的男监控人员请了假。两名值班干警的小刘,在将近五点的时候出去吸了一支烟,在返回监控室的时候,忽然感觉面前手帕一晃,便失去了知觉。 目前女监控人员以及干警小刘正在接受调查,从小刘的供述看,他是接受小张的建议,才出去吸烟提神的。女监控员也声称,男监控员极力关心她,让她回去休息。在小刘的唾液检测出了迷*药成分,在女监控员水杯检测出了大量巴豆成分,这些似乎都印证了二人的说法,但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喝了口水,柯晓明继续汇报:“从外围监控录像分析,连莲应该是易容易装后逃跑的。在录像,没有发现连莲那样身形和着装的女人,只有一个大络腮胡、着警服的人很像。虽然那人装束像是男人,但留大络腮胡显然不符合警容警纪要求,倒是把脸遮住了好多,这是疑点之一。疑点之二,那人身高和连莲相仿,走路姿势像女人。疑点之三,那人的服装明显不合体,要肥大的多,反倒很像两名失踪干警的体形,只是看不清服装上面的警号。疑点之四,那人在抬腿的时候,露出很细的鞋跟,分明脚上穿着女士皮鞋。 那人到大街上以后,打了辆出租车,进了一个录像厅,之后便没看到有同样装束的人出来,倒是有勾肩搭背的男女不时出入。我们专门查了那个录像厅,没有发现可疑人,但却看到一个遗弃在角落的警帽。于是我们继续分析录像厅门前的录像,锁定了三个疑似目标,其两个目标均已找到,都不是我们找的人,只有一个烫着大卷发的的女人没有找到。 录像显示,大卷发女人走出录像厅的时候,正好有一辆无牌照‘猎豹’越野车停在身边,女人上车了。‘猎豹’车直接从正南方向开出县城,在监控盲区地段便失去了踪影。到目前为止,没看到车,也没看到人。两名干警要比连莲出去的晚一些,都是穿便装,是同乘一辆摩托离开的,两人前行的方向和连莲一致,也在监控盲区失去了踪影,目前我们正在全力搜查。” 待柯晓明汇报完,曲刚说了话:“局长、政委、各位同事,在押嫌疑人逃跑,而且还疑似有干警参与协助,我做为常务副局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愿意承担因此……”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曲,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尽快破案、抓到嫌疑人才是关键。” 赵伯祥接了话:“局长说的对,只要破了案,责任自然也就小了,甚至将功补过。就是要承担责任的话,我做为政委,又在此期间值守县局,也是我要承担主要责任。” “先破案再谈责任,到时该谁负什么责就负什么,不该负的责任揽也揽不到头上。”孟克说话很直。 “老曲,继续说吧。”楚天齐示意了一下,“谈谈你的破案思路。” 曲刚点点头,说:“有录音为证,结合两案发生的时间点和其它一些证据,完全可以断定,这是一有预谋的行动。喜子绑架人质明着是用人质交换连莲,其实质就是为了给连莲逃跑争取时间和创造时机,当然喜子也梦想在连莲逃跑成功之时,对人质和局领导进行伤害。至于喜子畏罪服毒,那只是他万不得以情况下的选择,但最终他以此手段避开了政府和人民的审判。 连莲之所以能够逃跑,既是他们计划周密,成功实施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我们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我们队伍有败类为其效力。可以说,近期几个案子,都是警匪勾结的典型案例,这不得不引我们的重视,因此深挖败类、叛徒,也是我们很重要的工作。” 其实大家都想到了“叛徒”这一层,但经曲刚当众说出来,人们都不禁面色沉重了好多,不由得扫视着身旁众人。人们既怀疑身旁不乏叛徒,也担心自己被当做叛徒。 曲刚继续说:“对手策划了这么精密的方案,而且时间点也拿捏的非常精准,喜子甚至不惜以死保住秘密。这既有喜子对连莲的感情因素,也说明连莲在这个组织的位置重要,身上所隐藏的秘密也极其重要。正是由于身份重要,那么这个连莲就是一个超危险的人物,就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任何手段的人物。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尽一切努力抓到连莲,并且要防止连莲在此期间制造新的恶劣事件。 喜子在服毒之前,也交待了所参与的一些案子,他和连莲关系既亲密又极隐密,所以连莲也肯定知道或是参加了喜子所犯的案。因此抓捕连莲,可以结合那些案子进行,从找出有用信息或相关联证据。” …… 直到晚上九点多,会议才结束。在会上,制定了好几套方案,并一致通过了通缉连莲的决定。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肯定有内奸 刚回到办公室不久,高峰来了。 看到高峰进门,楚天齐直接问道:“我正准备找你。” 高峰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在何阳市人民医院,你从救护车下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面色不好,当时人多也没问你。一直到返回单位,就是在刚才的会上你也是闷闷不乐,忧心忡忡。到底是怎么啦?是因为今天的事不够圆满,还是有其它事?不会是被喜子之死吓着了吧?”楚天齐说,“我正想问问你是为什么。” 高峰长嘘了口气:“局长,我想加入追捕小组,参与调查连莲逃跑一案。” “为什么?连着好几个月,你都是参与各种案件侦破,许源镇派出所的工作反而顾不上,现在所长都有意见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把你调刑警队呢。”楚天齐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您问的事,和我说的其实是一回事。”停了一下,高峰又说,“今天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看到喜子先是呼吸急促、脸色发青,渐渐的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脸色也变的黑紫,最后圆睁双目、几乎没了呼吸。我爸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其实大部分毒的人都会是这个症状,但他俩的死状极其相似。后来法医在解剖的时候,我特意询问喜子的什么毒,法医告诉我是一种蛇毒。在刚才开会前,我在何阳市的一个警校同学告诉我,喜子所蛇毒为蝰蛇毒。而我爸呕吐物的化验结果,也是蝰蛇毒,这似乎也太巧了。” 楚天齐接话:“喜子和你爸的是同一类型的毒,喜子又和连莲关系那么亲近,你怀疑他们和你爸的死有关系?” “局长,我感觉您对我爸的死因也疑惑。”高峰说,“爸爸的惨死一直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曾经发誓,一定要调查出事情真*相。” 沉默了一会儿,楚天齐声音低沉了一些:“高峰,你的心情我理解,可……” 高峰抢了话:“局长,我保证既参与调查,也不耽误所里的事,我可以多占用八小时外的时间。”说到这里,又补充着,“局长,对不。我不该打断您的话,我向您道歉。” 看着高峰痛苦的神情,楚天齐说:“可是会上都已安排好了,由高强负责此案,人员也以警犬队和技术队的人为主。除非他提出来,还需人员支持。” “局长,我一定好好配合高队长,我想我也能帮上他一些。”高峰脸上“由阴转睛”。 楚天齐当然理解对方的心情,但还是手指对方:“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咱可说好了,绝对不能耽误所里的事,不能让所长有意见,否则必须老实呆在所里。” “是,局长。”高峰站身,煞有介事的说。 楚天齐也被对方逗笑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愁眉苦脸的,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你好像也不老吧?还有事吗?” 高峰一笑:“局长,你那衬衣是哪做的?” “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高峰“嘿嘿”笑着道:“这又是暗器,又是录音机的,钮扣功能也太全了。要是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件这样的衣服,那该多好啊。” “想的美。你小子看出来啦?”说着,楚天齐面色严肃来,“这是秘密,不得外传。”他这确实是秘密,还是在首都特训期间得到的这些特殊钮扣。 “是。”高峰再次煞有介事的说,“不过要是别人自己看出来,可别怪我。尤其周科长、何董要是知道的话,那更不能赖我。” “管好你自己的嘴。”楚天齐“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答过一声“是”,高峰喜滋滋的走了。 看着高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笑了。自己人说话就是随便,而且关键时刻真能靠的上,这次涉险攀崖就是明证。 …… 时间到了四月五日,连莲逃跑已经整整三天。在这期间,许源县警方查监控、调录像、设卡查车、搜山禁路,甚至连邹彬躲的那个旧院都找了,但却没有找到连莲,就是与之相关的消息也一点没有。 因为已有两名高管涉案并负罪潜逃,聚财公司也成了重点调查对象,既调查吴信义、连莲二人,也调查聚财公司的一些经营状况。从连莲逃跑那天开始,就一直进行调查,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 高峰已被高强召至专案组,据高峰汇报,三天前,聚财公司突然半夜失火,几乎所有帐目凭证、公司件全都毁之一炬。既使有个别帐页或件还在,但已破败残缺,根本找不到任何与吴、连有关的东西,更找不到聚财公司有何违法证据,或是与什么案件有关。经过警方、消防等部门鉴定,这次大火是由于线路老化引发。 这次失火时间太巧,楚天齐根本不相信是偶然,他断定一定是人为利用或是设计了线路老化,目的就是为了着火而着火,有着浓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也以此推断,连莲一定在聚财公司极其重要,肯定不仅仅只是一名法律顾问那么简单。 楚天齐叮嘱高强、高峰,一定要外松内紧,要从聚财公司找到蛛丝马迹。其实他一直对聚财公司有诸多怀疑,早就想查这个公司,但却没有很充分的理由。即使吴信义涉案潜逃,为了不打草惊蛇,楚天齐也只是让人很程式化的找了聚财领导,而没有正儿八经去查。 在这三天,不但没有发现连莲的踪迹,那两名失踪的干警也好像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在楚天齐正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急忙收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曲刚走进了屋子。 看着曲刚面色难看,楚天齐直接问道:“老曲,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名失踪干警找到了。”曲刚说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找到人应该高兴才对,可对方的神情哪有高兴的影子,于是楚天齐又问:“怎么说?有意外情况?” 曲刚点点头:“嗯,他们两人已经死了。今天早上,十八里庄村民报警,在山上发现两具尸体。高强已经带人赶了过去,尸体在上次发现程绪的小山洞里,正是逃跑的那两名干警。从现场情况看,疑似两人曾发生过打斗,但两人没有手执利器,只有皮外伤,应该不致直接死亡,何况还是两人同死。” “哦”了一声,楚天齐没有马上答话。其实这两人现在的结局,在楚天齐意料之。现在虽然没证据证明二人失踪与连莲逃跑有直接关系,但却有重大嫌疑,因此两人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问:“这两天,咱们的人曾经搜过那里,怎么没有发现他俩?” “是呀,一共搜了两次,一次是高强、高峰去搜的,一次是柯晓明去搜的,但他们都没有发现二人的死尸。那就说明,两人进去时间不长就死了,也或者是被死后抛尸到那里。”曲刚语气一下子沉重了好多,“先是有岳江河勾结喜子,充当社会人的眼线和帮凶,还有程绪为辛长龙控制,替江湖人卖命,乔晓光身为看守所长更是贪污受贿、腐化堕落,这又出现两名干警离奇死亡。许源县警察到底是怎么了?” 楚天齐没有接话,但对方所言也正是楚天齐的疑惑。不但如此,再往前算,两位前任局长死于非命,老高所长春季离奇被蛇咬死。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透着诡异,不得不令人生疑。 “这些事太邪门,岳江河、程绪是被别人抓到把柄,受制于人。那么刚死的这两人又是因为什么?还有就是他们是无意误入歧途,还是被别人主动拉拢。如果是主动拉拢,他们又是怎么牵的线,间有牵线人吗?这个牵线的究竟是什么人?”曲刚不无担忧,“这根要是不挖出来,恐怕永无宁日啊。” “是啊。”楚天齐只回了这两个字,以表示对对方观点的认同。 其实楚天齐早就怀疑有内奸,也一直在找,在用各种手段测试,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答案。四月二日那天早晨,喜子在得意忘形时,也曾明确表示在警察内部有眼线,看来自己的怀疑不无道理。当天,楚天齐用钮扣录音笔录下了与喜子的所有对话,但在当晚的会议上所播放内容只是其一小段,只有与绑架案本身有关的内容,其余的都被楚天齐剪辑掉了。完整版录音只在他自己的电脑保存着,其他人都无缘见识。 “笃笃”,敲门声又。 得到允许后,赵伯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局长,我听说又死人了,老是这么……”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政委,有什么就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又看了眼曲刚,赵伯祥才迟疑的说:“老是死人,八成有内奸,我们可得仔细查查,否则那可麻烦了。” 看着赵伯祥的神态,曲刚真想骂人,赵伯祥分明是意有所指,于是他没好气的说:“不是八成,是肯定有内奸。妈的,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正说着话,孟克、常亮也先后到来,说的也是内奸的事,而且似乎都对他人不无怀疑。 看着屋内众人的表态和神情,楚天齐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已经意识到,肯定有内奸。可这内奸会是谁呢?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还我儿子 众人表示一番义愤填膺后,没有形成任何结论,也没有听到楚天齐对此的评论,便都悻悻的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这些人刚出去,高强的电话便来了:“局长,死者尸体已经运回,但死者家属坚决不同意解剖,还吵着要找局里要说法。我当时就想到了这一点,便偷偷取了他们的唾液和身下裤子上的尿*液。我简单化验了一下,在里面发现了毒品的成分,而且浓度高的惊人,竟然都超过了六十五微摩尔每百克。只要浓度达到零点二就可能轻度毒,要是达到三微摩尔就会致人死亡,这个浓度可是超出了致人死亡指标的二十多倍。据此我推测,他们是死于毒品毒,这也和他们没有致命外伤相吻合。” “高浓度毒品?”楚天齐很惊讶,“这个化验结果都谁知道?” 高强回复:“只有我和您知道。” “这个消息要保密,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对任何人讲。”强调过后,楚天齐又道,“你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高强说的很谨慎:“仅靠现有数据,还不能推断出准确成因,只能给出分析方向。他们体内的毒品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自愿吞服,一种是被他们强迫吞服。如果是自愿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就是想带走这些毒品,用以换取自己的利益。现在有些贩毒人员就是在毒品外面包装不溶物,进行吞服,到地点后再通过排便取出毒品。当然在这个过程,因为包装、吞服不当或其它原因,致使包装物破裂、致人死亡的事也时有发生。如果是被人强迫的话,那么对方的目的就是致人死亡,是要杀人灭口。 两人身上的伤痕,很可能是毒后身上难受而自残,也可能是互殴,还可能是被他人造成,也不排除两人因为其它利益纠葛开打。但两人究竟是自己进入洞,还是被抛尸到此,暂时还不得而知。两人是在连莲逃跑期间失踪,而且现在又是体内毒品浓度严重超标而死亡,那么连莲及其团伙的人很可能就参与了毒品交易。” 觉得对方分析的很在理,但因为有些事还不便讲,于是楚天齐再次强调“保密”后,又要求高强深入调查两名警察近段时间所接触的人和事,包括通话情况等,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刚结束和高强通话,手机又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周局,你好。” 手机里传来周子凯的声音:“小楚,谢谢你。我们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杀害哥哥的凶手,结果是你给破了案。本来早就想向你道谢,可这几天只要一睁眼,这事情就不断,等我稍微有点时间的时候,又晚上十点多了。你这些天工作忙,也很累,担心影响你休息,就没给你打电话。听说当时你还遇到了好多凶险,辛苦了,我代表周氏全家万分感谢你。” “周局,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您让周仝关注,不是周仝带人出其不意的到了现场,我恐怕早被炸的灰飞烟灭了。”楚天齐既真诚又谦虚的说。 “小楚,凭你的能力和智谋绝对有办法对付喜子,你那天能先手制住对方,就说明了这一点。只是我挺好奇,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周仝说她不知道,也不让我问,那我就不问了。”说到这里,周子凯话题一转,“这个恶贯满盈的喜子死了,解决了一个大毒瘤,但这事还没完,那个跑了的连莲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你要千万防着她的报复。” 楚天齐道:“周局说的是,县局现在已经制定了相应方案,在紧锣密鼓的搜捕连莲包括她的团伙,并且已经对相应的人和设施做了一定的保护。” “那就好,那就好。”说到这里,周子凯的声音低了下来,“说话方便吗?” “方便。”楚天齐回答,“我在办公室,屋里就我一人。” 周子凯声音仍然很低:“那件事现在有眉目吗?” 楚天齐快步走到门口,插上外屋门,然后走进套间并把屋门关严,才说道:“还没有眉目,不过刚才高强汇报了一个情况……”楚天齐的声音足够低,只有电话双方的人能听到后面的话。 …… 和周子凯通完话,楚天齐刚走出套间,就听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紧,一声比一声大。伴随着敲门声,还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楚局长,楚局长,给我们做主呀。” 这是谁?楚天齐疑惑的站在当地,望着门口方向。 “啪啪”,敲门声更响了。 说话声也更大,像是在喊,也似在吼:“楚局长,你在不在,在不在?你要给我们作证啊,你们不能这么对付我们。” 立刻有人附合:“你就在屋里,怎么不给我们开门。” 附合的人更多:“就是,就是,把门反插着,你要做缩头……” 在吼骂声,还夹杂着妇女的哭声。 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为了通话安全,把门插上了。于是楚天齐大步走过去,打开了屋门。 可能没防着屋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三个人随惯性撞进了屋子,后面一群人都闯了进来,但暂时都哑了口,不再说话嚷嚷。 刚才开门时,楚天齐闪在一边,否则非被来人撞到不可。他快步到了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然后环视众人一圈,沉声道:“你们找我吗?什么事?” “楚局长,你要给我们做主。” “我们家孩子死的冤。” “孩子为你们局辛辛苦苦工作了好多年,到现在就不明不白死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公了还是私了?” 众人七嘴八舌头吵吵着。 虽然众人说的很乱,但楚天齐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两名警察死者的家属。 待众人嚷嚷了好多一会儿,楚天齐才又说:“你们到底是谁?想说什么?” “你……我姓张。”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走上前来。这个男人个头不低,估计在一米八左右,年岁也就六十出头,头发向后梳着。看此人的样子,像是一个退休干部。 另一个男人也走前一步:“我姓孙,我儿子给公安局看监控。”这人个头不到一米七,脸形瘦削,年纪也有六十岁,看样子也是有退休金的主。 楚天齐继续问:“张叔、孙叔,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张又向前一步:“楚局长,装什么糊涂?我儿子在上岗期间不知去向,现在被发现已经死亡,局里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还我儿子。” 老孙也说:“我儿子本来是刑警,可自从你来了之后,非把他调到监控室,去干女人的活。现在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局里不能什么说法都没有吧?” 楚天齐站身,说:“二位大叔,请坐。小张和小孙的死讯,我也刚听说时间不长。平时朝夕相处的战友,而且还这么年轻,说没就没了,我们都很伤心,也请二位大叔和家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接下来弄清他们的死因才是关键,这既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也是我们做为战友应尽的本分。按照程序,我们要对死者进行解剖,才能进一步确定死因,才好找出……” “楚局长,别打官腔。打官腔谁不会?”老张径直坐到了对面椅子上,“你就说局里对这事怎么处理?我知道,公安局破案的方式有很多种,解剖只是其一条。活生生的后生,说没就没了,这是剜我们的心呀,可你们还想把他们大卸八块。我们做为家长,绝对不会让他们死了再遭这茬罪,我们是人不是牲口,她妈已经为此瘫在床上,不来了。” “就是。”老孙附合着,“平时看儿子手上掉块皮,我都心疼的要死,现在又要把人大卸八块,这造的是什么孽?换成你的父母,会同意吗?” 对方两人的话说的不太好听,但楚天齐能理解人家的心情,便还是耐心的说:“您二老误会了,解剖只是对人体内个别……” 老张挥着手,打断楚天齐的话:“别来这一套,老子干这行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后边有人帮了腔:“张院长是法院多年的副院长,还不知道这个?” “老子还不知道这,说好听是解剖,其实就他妈是大……卸八块。”老孙说着,已经哭了来。 老孙这么一带头,跟着的那些人也哭来。其实刚才一直有人在哭,但都是控制的小声,现在却变成了号啕大哭。 虽然老张、老孙出口伤人,但对方是死者的父亲,又是长辈。看着两布满血丝的眼球,楚天齐实在不忍心说重话,仍就解释着:“大叔,你们也知道,警察办案也有个程序,这得按照……” “妈的,少他妈来这一套,必须得给老子个说法,老子儿子不能这么死了。”老张粗暴打断对方,一掌拍在桌子上。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老孙也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后面众人见样学样,都在办公桌上拍了来。 怎么办?强力反击?可他们毕竟是死者父亲呀。 听之任之?那怎么行?那还不乱套? 就在楚天齐思考怎么办的时候,曲刚来了。 一进门,曲刚就说:“老张、老孙,有事说事,你们这不是无理取……” “说你*妈个*,姓曲的,你算老几?本地人不向着本地人,胳膊肘往外拐。”老张身,手指曲刚,吵吵着。 “还我儿子。”老孙一步蹿到曲刚面前,“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就把孩子抬到公安局大楼,就在局长办公室烧纸。” “对,对。”一片附合声,众人又把声讨的矛头对准了曲刚。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狐狸精是她? 吵哄了一个多小时,屋子里的人散去了,只留下两个喷云吐雾的人,还有满地不同牌子的烟蒂,以及随处可见的痰渍。 曲刚猛吸两口烟,长嘘了口气:“局长,我只是出去一小会儿,没想到他们就到你这闹腾来了。平时和老张、老孙也熟,虽然没有直接在一共事,不过也彼此都有交往,他们也不算很难相处之人。只是没想到今天他们来这么一出,带着这么多人到这耍横,烟头乱扔,随地吐痰,明显就是要恶心人。只是论资历,他们也算是我的前辈,他们这么一不讲理,我也不好来硬的。今天这事都怪我,以后坚决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我已经跟门卫说了,如果他们再来,绝对不能让人到你这里来,实在不行就领我那儿去。要是实在过分,我也不再忍他们。”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老曲,也别自责,人家毕竟那么大儿子说没就没了,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冷静的。虽然我们认为小张和小孙有嫌疑,和连莲逃跑一事有牵连,但人家父母却未必那么认为,可能并不知道此事。” “也可能是不知道,不过也不排除已经听说风声。”曲刚说,“之所以这么闹腾,既是伤心他们儿子的突然死亡,也可能是想通过恶心我们而掌握一些主动。他们向我们要人就是无意取闹,后又提出‘烈士’资格,更是狮子大开口。他们无非就是想获取更多谈判筹码,最码想要甩掉应有嫌疑,想要一死遮百丑。” “有这种可能。”楚天齐点点头,“今天他们来,很可能就是试探,以后可能还会有类似的动作,或者再变出别的花样来。比如换成女人,到这儿寻死觅活的。” 曲刚叹了口气:“哎,这倒是。不过刚才我注意了一下,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两家的亲戚,也有个别人是朋友,没有一个陌生人。如果他们以后要是采用类似‘医闹’性质,雇人来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雇人可能性不大,包括他们说要把死人抬局里,还说要搭灵堂、烧纸钱,也不过就是一种信息讹诈。他们现在仗着以前在县里也大小算个人物,来局里倚老卖老,但他们应该也明白事情轻重,不会轻易越过底线。如果他们太过分的话,应该也担心我们翻脸。尤其不同意我们进行尸检,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楚天齐道,“防着他们来闹腾这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得把二人的死因尽快弄个水落石出。” “嗯,本来进行尸检是很重要手段,可他们现在死活就是犯混,我们暂时还不宜强行尸检。”曲刚说,“现在他们又不同意对尸体进行处置,还把保存尸体义务推给我们,也真是算计的精准。” “事以至此,那我们就把尸体好好冷冻来,千万不能在保存期间出什么意外,既不能让尸体丢失,也不能让人动了手脚。要是那样的话,家属肯定要闹腾,我们就太被动了。尽快去找证据,一旦铁证在手,他们也就没有再阻止进行尸检的理由了。”楚天齐说的是实话,但原因却没交待。其实他是想等着在合适的时候,检测死者体内的毒品情况。 “我知道,我再去好好安顿一下。”说完,曲刚站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眉头又皱了来,一个疑问涌上脑海:不同意尸检,究竟是不忍孩子被切割,还是有其它什么说法呢? …… 虽然有死者家属闹腾,虽然局里这些天事情很多,而且好几件事都很棘手,但有些事还不能不去做。 自从发生喜子绑架人质并自杀一事后,周仝和何佼佼情绪就不好,为此周仝在家休息了两天,何佼佼更是直接窝在家里,根本就无心管公司的事情。也不怪她们,喜子给她们身心造成那么大伤害,情绪波动在所难免。周仝毕竟是警察,受过严格专业训练,何佼佼也见过面,而且本身又习武,如果换做其他女孩,不直接吓坏了才怪。 楚天齐一直担心两个女孩,想和她们坐在一,帮她们调节一下情绪。只是这几天事太多,才推迟了下来。只到四月十二日,星期五晚上,他们才坐到一,在餐馆用餐。 近几天虽然和周仝在单位见过几次,但彼此都有事,并没有过多交流,更没好好坐在一。今天一见,感觉对方瘦了很多,不是那种健康的瘦,而是一种憔悴,看那深陷并发青的眼窝,就知道睡眠严重不足。 何佼佼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少了光彩,却长了痘痘,也是睡眠不足、心情不佳所致。平时伶牙俐齿的一个人,今天成了一个小哑巴,还经常失神,让人不由怜爱。 餐馆不甚大,但干净,餐包也布置的很雅静。餐馆主要经营南方菜系,菜量不大,很精致,也很清淡,口味不错。 刚坐下时,二女情绪非常不佳。在楚天齐有意进行调节后,两人说话多了来,情绪明显好转,到后来何佼佼还难得“咯咯”笑了几声。 担心周、何二人借酒浇愁,今天吃饭是以茶代酒。开始时现场气氛要沉闷的多,众人经常低头喝闷茶。吃到后半期时,气氛轻松好多,众人也喝的水饱。因此从餐包出来后,都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楚天齐到吧台结完帐,但二女还没露面。于是他到了餐馆外面,一边吸烟,一边等人。 无意望向餐馆门口方向,一个熟悉的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这个人,楚天齐迟疑了一下,向自己汽车走去。他这是为了避免和对方打照面,省得进行寒暄,也省的讲说一同吃饭的人。县城太小,自己本来就引人关注,要是让这女人看到自己和两美女一同吃饭,不知又要生出哪些闲话。 在快到越野车旁时,楚天齐发现那个女人也奔向停车场,像是奔自己而来。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天早已黑了,停车场光线很暗,但如果是遇到熟人,仍然能够认出对方。现在如果再躲的话,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于是楚天齐便站在那里,一边吸烟一边望着对方。 女人离着楚天齐还有一小段距离,但声音却传了过来,对方在打电话,听来是和人争吵。 女人声音很大:“小芹,你不要说这么多废话,我就问你,那个狐狸精到底是出国了,还是死了?……出国了?去了哪个国家?什么时候回来?……可能是死了?怎么死的?是病死还是其它原因?埋在哪了?……你也不清楚?……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傻,好欺负?你哥不好好做生意,就和姓邹的争这个女人,结果被人家下了黑手,差点打死,你们还……” 眼看着距离也不过十来米了,楚天齐正犹豫是走开,还是等着对方过来说话,好像都不太合适,可那个女人却停了下来。 女人把手机从耳旁拿开,恨恨骂着:“小臭婊*子,敢挂老娘电话?” 骂过后,女人又在手机上拨了来,一连拨了三次。 看来电话通了,女人大声嚷了来:“小芹,你为什么挂……手机没电了?你们乔家兄妹不愧是一奶同胞,连撒谎都是同一套路。是你教的你哥,还是他教的你?……让我注意形象?什么形象?我尚家好歹也是有身份的家庭,竟然被你们乔家当猴耍,我还注意狗屁形象。……告诉你,只要有狐狸精在,就没好。……我多心?多什么心?你哥现在什么事都记得,唯独一涉及到狐狸精就假装失忆。……你问我怎么想这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装什么装,还不是你们兄妹合伙来骗我?是不是你们又把那个狐狸精藏来,藏到老家堂屋了?想着把我们尚家家产都骗到手,和那个狐狸精一……” 女人忽然从耳旁拿来手机,又骂了来:“臭婊*子,又挂老娘手机。”边说边继续播了来。 拨了好几遍,女人把手机放到挎包里,斜着向一辆红色轿车走去,边走边骂:“妈*的,还说老娘疑心大,那照片都贴到我家楼下了,还能有假?以为改个名,老娘就不认识了?肯定她现在也不是个好鸟,要不能被人家……” 听到半截,女人的声音消失。不是女人不说,而是女人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楚天齐听不到了。 “嗡嗡……嗡”,一阵汽车轰鸣,红色轿车蹿出了停车场。 看来女人只顾着打电话,并没看到自己。对方又提到了狐狸精,还说是贴在楼下,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倒先出来了,害的我俩等你。”何佼佼挥着手,向楚天齐迎面走来。 “出来抽了根烟,上车吧。”说着话,楚天齐走向越野车。 …… 在把周、何二人送到住地后,楚天齐还是带着好奇,到了一个小区楼下。把车停好,走上前去,在单元门旁边墙上,他看到了一张纸。虽然光线很暗,但他却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 看到这张纸,楚天齐大惊:狐狸精是她?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收获颇丰,意外之喜 马上就快四月下旬了,楚天齐每天的工作还挺忙,尤其案子的事更是棘手。到现在为止,连莲、吴信义、吴万利都杳无音讯,聚财公司也是一问三不知,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干警小张和小孙的死因还没找到,但家人却没少到局里闹,只是再没到楚天齐办公室,不过却把曲刚折腾的够呛。当然,他们并没把死人抬到公安局,尸体仍由县局委托相关机构保管着,也没在局办公楼烧纸打幡。这几次来,死者家属没提其它的,就要求了一条,赶快给死者申请“烈士”称号。 虽然看似死者家属只提了一条要求,但这却是很关键的一项,是为了后续事情做准备。因为这事一旦成了,好多事就顺理成章,家属也就有理由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了。政府和公安局怎能慢待烈士家人,怎能做让烈士寒心的事呢? 楚天齐和曲刚当然看出了这一点,岂能着了道?关键是两名干警的死跟申请烈士根本粘不上边,而且他们本身就有放走案犯的嫌疑,何况他们体内可能就有更大的罪证。 家属步步紧逼,局里既不能答应,又不能把事情闹僵,只能由曲刚在那里应对着。 离喜子自杀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相关程序早就进行完毕。在这段期间,楚天齐一直担心有人关注喜子身上的伤痕和断骨,会对喜子“被虐”提出质疑,但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这方面的调查,看来是自己多疑了。想想也是,暴徒岂能束手就擒?肯定要拒捕,要做垂死挣扎,骨断筋折在所难免。只是具体到此事,却并非无意而为,而是楚天齐亲眼目睹,不由得心里有鬼。当然,楚天齐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如果有人问,就是打死也不说,何况也没人打自己。 楚天齐每天的工作还很多,整天都不闲着。但这几天他却不时关注着着桌上手机,希望手机响来,希望能够接到那个号码打的电话。可他又不无担心,担心听到失望消息,到目前为止的几次通话,反正是没听到任何希望。 就在楚天齐心情多少有些矛盾的时候,手机适时响了,正是那个期盼的号码。他略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声音:“局长,说话方便吗?” 听着对方语气兴奋,楚天齐忙道:“方便,就我自个在屋里。是不是有发现?” “局长,有重大收获。”对方声音很神秘,“你猜猜,是什么事?” “好小子,卖什么关子?难道抓住了连莲?”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楚天齐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激动。 “没看到连莲。”对方停了一下,又说,“但是却遇到了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已经到了我们手里。你猜……” 不等再次卖关子,楚天齐打断了对方:“有完没完,痛快点。” “局长,我们抓住了吴信义。”对方“嘿嘿”一笑,讲说来,“从十四号晚上到这,我俩就住到了镇上,每天都要到老屋周围去转,不过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工作没进展不说,胃口却不好了,可能是两地温差太大,这里比许源县冷的原因,也可能是吃的不合适。结果,我俩先后拉肚子。 在镇里输了两天液不见好转,昨天晚上我俩就到了县里,去找一个老医。听当地人说,这个老医看病有一套,尤其看消化系统的病更是强项。很不巧,到那儿的时候,老医被人接走看病了。于是我俩就到街上饭馆吃饭,边吃饭还边给老医的诊所打电话,可那个老头一直没回来。晚上十点了,饭馆要关门,我俩不能再耗着,就到吧台结帐。结完帐的时候,我无意瞟了一眼吧台里的小监控电视,在监控里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 在哪见过呢?忽然一张身份证上的头像进入脑海。来不及细想,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也跟了出来。那人刚从饭馆门前经过,听到后面声音便猛回头去看。借着饭馆门前的灯光,我确认了那张脸,就是聚财公司副总吴信义。吴信义可能也觉出了异常,拔腿就要跑。我俩怎能放走他?一前一后夹击这小子,两三下就把他摁翻在地。这小子被抓后,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其一把钥匙上写着数字,正是我们蹲守那间屋子的门牌号。 尽管吴信义装糊涂,但我们带着他回到镇上,又到了村里,用这把钥匙打开了老屋的房门。进到屋里,在一个柜子下发现了机关,有暗门,进到暗门后,有了重大发现。局长,您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听出对方的兴奋,楚天齐也很高兴,但还是催促道:“你小子作什么妖,数牙膏的?统统一骨脑的说出来。” “我们也找到了吴万利。”对方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后面三个字。 “吴万利?他俩在一?一下抓住了两个?”楚天齐急问。 对方说了三个字:“一个人。” “一个?”楚天齐先是疑惑,紧接着大喜,“吴信义和吴万利是同一个人?” “不错,正是。”对方给出了肯定答复。 “果然,果然,太好了。”楚天齐高兴的击了一下桌子,“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好的,是这么回事?”对方讲说来。 …… 通话已经结束十多分钟,楚天齐还是兴奋不已。 刚才和他通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很器重的高峰。高峰汇报的时候,已经即将登上押送嫌疑人返程的列车。 据高峰汇报,在老屋暗门地窖里,发现了一张营业执照复印件,正是那家制假公司的,上面的法人代表就是吴万利。另外还有一些档,都是关于制造假药的内容,还有一些往来帐目。经过审问,吴信义承认那个制假公司的吴万利也是他自己。 这次高峰二人的北辽省之行,真是收获颇丰,而线索信息却又来的很是偶然,意来自楚天齐的无意偷听内容,可谓意外之喜。 四月十二日那天,楚天齐请周仝、何佼佼吃饭。在餐馆外等她二人的时候,楚天齐听到一个人高声打电话,这个人就是乔丰年的老婆尚云霞。虽然和这个女人接触不多,但楚天齐对尚云霞印象很深,觉得这个女人既泼辣,也不简单。当时听尚云霞的语气,是和乔丰年的妹妹通话,通话内容有楚天齐感兴趣的东西。 那天尚云霞电话质问,是因为和乔丰年相好的女人,也即她称之的“狐狸精”。这个词,楚天齐已经听对方说过两次,再次听到“狐狸精”仨字,自是引了他的注意。 为了质问“狐狸精”的去向,尚云霞提到了那次乔丰年被打一事,也即皱彬雇二驴子等人出手那次。那次乔丰年差点被打死,当时邹彬承认是因为生意,但听尚云霞的语气,分明就是因为“狐狸精”吃醋。 记着尚云霞“照片都贴到我家楼下”的自语,在把周仝、何佼佼送回到住处后,楚天齐到了许源南苑小区十一号楼,找到了二单元。乔丰年就住在这个单元的二零二房间。 在单元门右侧外墙上,楚天齐看到了一张贴着的纸,纸上的名字是连馨兰。这个连馨兰就是连莲的真名,是身份证上的名字,纸上的照片也来自身份证,这张纸就是警方发布的通缉令。当时看到这张纸,楚天齐很是兴奋,但还是谨慎的又看了一番单元门口两侧的墙,确认这是唯一一张带照片的纸。结合尚云霞自语的“照片贴到我家楼下”和“以为改个名,老娘就不认识了”,楚天齐认定,连莲就是尚云霞口的“狐狸精”。 在去年“六.三0命案后”,尚云霞曾指着杀死王虎的小翠照片,说出“狐狸精”三字。当时楚天齐还以为小翠即是“狐狸精”,却原来另有其人,竟是连莲。而身份证上连馨兰照片,和小翠还真有几分想像,反倒是和现在的连莲有好几处不像。不知是长的变了样,还是专门整过容? 当晚回到局里后,楚天齐把尚云霞的话又在脑过了一遍。从尚云霞的话,他又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内容,连馨兰也即现在的连莲,曾经在乔丰年家的老屋藏身过。那么连莲会不会又藏到了那里?第二天,楚天齐找到了高强,说了自己的猜测,并做了相应安排。于是高强让高峰从以前卷宗里查到了乔丰年老家住址,和另一名靠得上的属下,赶往了乔丰年老家——北辽省的一个小村子。 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不禁浮想联翩:本来是奔着连莲去的,没想到却逮住了吴信义,而这个吴信义也即是吴万利。连莲和乔丰年有联系,而吴信义又藏身在乔丰年老家堂屋,看来几人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吴信义用另一个名字——吴万利造假药,喜子是造假药的重要人物,连莲为彬彬有礼公司造假,王虎被小翠所杀,小翠又和连莲身份证上的照片很像,而几人又都是或曾经是聚财公司的同事。那么一年多发生的这些事,会不会都和聚财公司有联系呢?另一件重要的事会不会也是聚财在背后操纵呢?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高家老屋失火 吴信义被押了回来,许源县公安局马上对其审问,楚天齐和曲刚进行了监听。 据吴信义交待,他是造假药公司的法人代表,但只是一个傀儡,只负责按要求签字,所有事情都是喜子做主。至于造假的那些事,吴信义都说是由喜子指挥的,这和此案其他案犯交待的一致。 吴信义说,他在聚财公司做副总也是喜子操作的,而当时喜子不过是聚财公司保安部副经理,虽然觉得奇怪,但吴信义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至于聚财公司有没有参与假药案,他不得而知,反正他没发现有其他聚财公司人员参与假药。 别据吴信义交待,当初喜子为他操作出任聚财公司副总时,他先是根本不信,只到承诺变成现实后,他对喜子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来喜子让他担任制药公司法人时,他欣然答应而且还很是自豪。可是当他看到营业执照上“吴万利”三字,并被告之平时不得出现在制药公司时,不禁失落不已。喜子解释,“吴万利”是他另一个名字,还把对应身份证给了他,吴信义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同时心也很是奇怪。 在制药公司运转后,吴信义才明白是造假,顿时心惶恐不已。但喜子先是安抚,继而威胁,吴信义才知道已经上贼船,下不来了。于是,吴信义便得过且过,除了奉命在有些档签上“吴万利”三字外,平时就是在聚财公司做副总。吴信义还交待,在与靠山村村民所签山林租赁合同上造假,也并非是他的意愿,而是奉喜子之命行*事。 在被问到这次为何藏身北辽省,吴信义也说是喜子安排,钥匙也是喜子给的。 通过对吴信义审问,又查清了造假公司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现在操纵者喜子已死,法人代表吴万利也已归案并交待了相关事宜,药品造假案侦破又圆满了好多。 …… 虽然吴信义交待的秘密有限,但毕竟是相关案件的重要当事人。高峰也因成功抓捕吴信义,并在侦破假药案立大功,而受到局领导的赏识。同事们在羡慕、嫉妒的同时,也不得不送上衷心祝贺,高峰俨然成为许源县公安局冉冉升的新星。于是高峰干劲更足,在尽量履职许源镇派出所副所长岗位外,加紧对聚财公司进行调查。 又到了周末。 周六晚上,楚天齐做东,专门宴请高峰,还有看守所所长仇志慷,当然厉剑也在场。本来一开始计划让高强和周仝也到场,后来楚天齐改变了主意,他不想让人们给他扣一顶拉帮结派的帽子。虽然人们已经认为这几人就是他的铁杆,但楚天齐还是不想轻易留下让人诟病的把柄,同时也是对这些人的一种保护。 之所以这么考虑,并非楚天齐故意做作,在官场上就是这样,好多事都可以心照不宣,按潜规则去做,但却不便张扬。为此,今天的就餐地点也没在许源县,而是选在了一个旅游点,这个旅游点离县城有上百公里,再有五、六公里就出许源县境了。 因父亲性格耿直,也因自己不善“变通”,高峰这个警官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从一毕业,就被领导做为另类而打入另册,不受重用。最后更是被“发配”到看守所,去和那些犯错误的人打交道,而且在陈明之外,又多了一个穿小鞋的人——乔晓光。高峰正直、纯朴,但他并不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也只得做出了妥协,即干好自己本职工作,不管其它时事,忍气吞声,挣一份太平工资。 本是上一任局长面前红人,只是随着此局长不光彩死去,仇志慷也因“站错队”,一时成为被边缘化的人。虽然还让他担任着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但已被那些副所长架空了好多,更有取而代之的趋势,而且个别领导已经敲打他,让他“识时务”一些。一下子转到后娘手里,工作来处处掣肘,就连家里媳妇都嫌他太窝囊而生气。仇志慷心灰意冷,每日里既谨小慎微,也对前途失去信心,心不无自暴自弃的想法。 就在高峰和仇志慷忍受领导白眼,倍受打压的时候,新局长楚天齐来了。但他俩当时并非看到希望,他们认为既使有阳光,也照不到自己这个倒霉蛋,何况这个小年轻也未必能站稳脚跟。只到新局长展现出手腕,只到新局长伸出橄榄枝,只到双方相互交往,他俩才再次看到了希望。 在楚天齐的极力主张和推动下,全局开展了大比武,高峰和仇志慷以优异的表现脱颖而出。楚天齐让他俩以这种光彩方式上了自己战车,让二人顿觉倍受尊重。二人尽全力做好工作,既为自己的美好明天而战,也为局长的充分信任而奋。 现在的一切都来自于局长的赏识,否则即使自己就是一块金子,也要被埋在一堆煤球,而且是被做为煤石弃之不用。说的形象些、肉麻些,楚天齐不亚如二人的大救星。从当年倍受冷淡的受气包,到如今局长身边大红人,今天局长又亲自请客。二人岂不高兴万分,岂不“借花献佛”、频频敬酒? 今天都是自己人,气氛又十分融洽,本就是要好好交心一番,众人都喝的很多,也很尽兴。当然,厉剑一口未喝,他要时刻履行好职责,为局长的出行安全负责。 整个酒局直到将近零点才结束,喝酒之人都已醉意薰薰,而且在两个多小时前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又响了隆隆雷声。于是,楚天齐接受厉剑建议,决定住下来。 就在厉剑正向老板询问房间情况时,高峰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高峰眉头微皱一下,按下了接听键:“你好!……啊?着火……啥时候事?……我马上去,马上去。”不等再次回话,高峰按下了挂断键。 看着沙发上的楚天齐,高峰焦急的说:“局长,邻居打电话,我家老房子着火了,我得赶回去,你们在这住吧……” “住什么住?马上一回。”楚天齐迅速从沙发上身,向屋外走去。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众人都跟了出去。 “轰隆隆”、“轰隆隆”,天上雷声阵阵,越野车里的人们心急如焚。一边赶路,楚天齐一边拨出了多个电话。 黑色夜幕,伴着“隆隆”的雷声,越野车先走砂石路,再走柏油路,疾驰着奔向县城方向。 随着时间推移,汽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就在隐隐看到县城光亮的时候,“啪啪啪”,豆大雨点敲打在车顶和车窗玻璃上。紧接着,“哗”的一声,黑色天幕终于不堪重负,泄下了积蓄已久的水幕。 在倾盆大雨,前行的速度受阻,但众人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因为大自然这个消防员帮忙了。就看它出手的架势,宛若牛刀杀鸡,要灭掉那点火应该不在话下。 进到县城的时候,雨势小了一些,但依然是雨的架势。街上几无车辆和行人,越野车仅用七、八分钟,就到了那条不怎么宽敞的路上。把车停到路边,众人立刻下车。浓重的烟薰味夹杂在水汽,冲进众人鼻管,众人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奔向左侧巷口。高峰更是连伞都没打,直接向巷口冲去。 顶着雨,仍有撑伞或身穿雨衣的人们聚在巷口和巷子,一边叽叽喳喳议论着,一边看着正走进巷子的众人。 来到失火现场,进入眼帘的是,房子上盖已经不复存在,门窗也已了无踪迹,只有房子四周的墙体还在,但这些墙大都比平时“矮”了多半截。在强光手电照射下,一缕缕灰白的雾气升腾向上,异常显眼。 见局长到场,先期到达现场的曲刚迎了上来:“局长,接你电话后,我马上通知高强到场,同时联系了消防队,我自己也从家里赶了过来。到现场时,火势正旺,噼噼啪啪做响。当时东西两家的居民正从家里担水,帮着灭火,但显然那点水不管用,反而像是火上浇油。看到这种情况,我便让居民集精力,把水浇到自己家的外墙和房顶上,尽力以此阻止火势蔓延。 很快高强带人来了,加入了救火队伍。但他们也只能控制火势不烧到相邻房屋,并不能灭掉正燃烧的火焰。消防车来的时候,稍晚一些,而且只能停在路边,根本到了不近前。就在消防车刚停下时,大雨来了。这雨真够大,而且雨势很猛,几分钟就灭了火。于是消防车根本没工作,就又返了回去。这两间正房和院里小南房彻底毁了,所幸的是没有引燃邻居家房子,否则就更麻烦了。” 扫了一眼左右邻居家被薰黑的墙体,楚天齐道:“这主要是得益于你正确的救火思路,否则不但这个院子保不住,邻居家房子也要遭殃。” 曲刚说:“主要还得感谢老天爷,要不是它及时下大雨,邻家屋子也未必就能幸免。火势如果再蔓延,要是引燃东边邻居家屋顶电线的话,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 故意纵火 许源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曲刚坐在对面椅子上。 他俩是先从失火现场回来的,高强等人还在那里取证,而高峰也还留在那里。 一人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问:“老曲,现在就咱们俩,你说吧。” “现场那里人多嘴杂,刚才车上又有两名干警,所以我就一直憋着。”做过简单说明后,曲刚继续说,“我感觉这次失火很蹊跷。到现场的时候,我闻到了汽油味,看火势的猛烈程度,还有噼啪做响的声音,很像有助燃物。刚才据高峰讲,这个屋子可是废弃好几年不用了,既无明火,也无用电设备,电路也是掐断的,怎么可能有助燃物?而且还是从房顶往下烧,这很像是有人泼洒汽油后,用火点燃的。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可是刚下过雨,椽子头、门窗都还湿着,根本不容易着火。另外,在左右邻居家与之相邻的地方,也发现了疑似汽油油点,不过在其它部位并没有这种发现,应该是往高峰家房子泼洒时溅上去的。看当时的着火情况,是从房子间往两边烧,这分明是想把火势控制在这个小院,只想烧掉这处院子。因此,我初步断定,这是故意纵火。” 楚天齐点点头:“按你刚才的分析看,非常有可能是故意纵火。那你认为作案动机是什么?” 曲刚回答:“任何一纵火案,都有它初始的出发点,既有这类案件共性特点,也有其差异化。但无非就是报复或泄忿,也可能是为了毁掉而毁掉。具体到这次失火,关键要确认是否故意,同时还要由高峰提供一些可能与之相关的人和事,当然作为警方肯定要有相关的走访、调查。” “是这么个理。”楚天齐点头,表示赞同。 楚、曲二人就这个问题,又相互探讨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高强、高峰也到了局长办公室,坐在沙发上。 看了看面色难看的高峰,楚天齐把目光投到高强身上:“高强,有什么发现?” 高强道:“到现场后,本来想着提取脚印,但现场人员众多,脚印杂乱,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而且当时火势很大,也不便提取其它证据,我们也就先参与了救火。在救火过程,我发现东西两家邻居房顶有疑似汽油的油点,再没有其它发现。大雨从天而降,火被浇灭了。火灭后,我们又着手提取证据。可这场大雨既帮我们灭了火,同时也把一些可能存在的证据给毁了,我们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或脚印。接着我们又在废墟寻找,终于有了发现。”说着话,高强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塑封袋。 楚天齐看到,那个塑封袋里,是一截烧的黑糊糊的东西,上面还串着一截细的弯曲物件,这个东西的直径比乒乓球直径略大一些。 指着塑封袋里的东西,高强说:“经过辨认,这是一截扫帚把,就是家里常用那种高粱秸秆做的扫帚,现在这上面还有绑着的细铁丝。现在这个东西虽然烧的面目全非,满是烟薰味和炭味,不过还能闻到疑似汽油的味道。另外,在这上面还有一段粗一点儿的铁丝,这截铁丝和捆扫帚铁丝不是同一规格,而且从扫帚把上穿过。 依这段铁丝的弧度看,这应该是一个有小臂粗细的圆环,只不过是另一半断掉了。这个圆铁环显然比扫帚把要粗,那么圆环和扫帚把之间就有一定空隙。我们假设,这个空隙间绑着其它东西,比如破布之类的,只不过这个破布被烧了,而这个破布上也浸着诸如汽油之类的可燃物。这处院子多年空置,无人、无电,结合现有这些发现,初步可以认定,这是一故意纵火案。我们很快会对这截扫帚把进行化验,以确认是否如我们分析这样。” 曲刚接了话:“高队长,你关于故意纵火的结论,我认同。只是我有一点疑问,这截扫帚把难道不可能来自屋内吗?另外,你依据上面残留的铁丝,推测这是捆破布的铁环,那这铁环也可能是用来把扫帚挂墙上,未必就是捆什么东西的。” 高强解释道:“曲局,我问过高峰,他说屋子里有一把那种塑料扫帚,并没有这种的。因此,这个东西是从外面来的。还有,这段残存的扫帚把,是紧挨扫帚扇面处的部分。一般人们不会把挂环弄到这个部位,大部分都是串在扫帚把末稍部分,而且大部分时候是用细电线或是线绳,如果用这种粗细的铁丝做环,也不太方便悬挂。” “有理,有理。”曲刚点头微笑,然后又说,“那如果按你分析来看,这个扫帚把是来自屋外,很可能就是主要引燃物。那么多木头檩条、椽子都几乎化为灰烬,木头房梁也仅剩一截木炭,按理说,这浸满汽油的扫帚把更应该被烧的一点不剩。可它为什么没有全部烧掉,而又出现在废墟呢?” “曲局,您果然厉害,看问题深刻,这也是我存有疑惑的地方。”小小奉承了对方一句,高强接着说,“据高峰讲,房瓦下面是泥巴,再往下是用泥巴糊着的草帘子。我推测,纵火者在纵火之前,肯定是揭开了几块房瓦,弄掉泥巴,露出了下面的草帘子,很可能草帘子上也被洒上了汽油。然后再把点燃的助燃物扔到露出草帘子部位,或是干脆用长的杆子挑着点燃。 在这个过程,扫帚很可能和上面捆着的破布分开,由于扫帚把上的秸秆结合紧密,可能要烧的慢一些。反而那些草帘子要烧的快,屋里那些多年干燥并有虫驻的木头,也几乎是粘火就着。就这么着,在扫帚把还没烧完的时候,它下面的屋顶出现坍塌,扫帚把掉进了屋里。紧跟着,屋顶塌架,扫帚把反而被捂在下面,可能正好就被捂灭了。曲局,我这只是推测,只有在扫帚把检测出真有汽油或其它易燃物,这个推测也可能才能成立。” “考虑问题很细,后生可畏。”曲刚也对高强不吝赞美之词。 就这么的,众人一直讨论到凌晨四点,才散去。在讨论过程,高峰一直郁郁寡欢,被问到的时候,也只是说一些没用的支言片语。 …… 尽管双眼发涩,身上乏累,但楚天齐还是在八点的时候了床。因为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处理,而且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人上门找自己。如果被上级领导逮住自己关门大睡,那岂不是撞枪口上了?就是被其他人碰到,那也够难堪的。 洗漱完毕,楚天齐没有吃早饭,而是直接坐到办公桌后,一边吸烟,一边想着事情。 九点多的时候,高强打来电话。他向楚天齐汇报,经过检测,那截扫帚把上有汽油,多处提取的样品都发现了汽油。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这就是一故意纵火案。 刚放下电话,高峰就来了。 示意高峰坐到对面椅子上,楚天齐直接问道:“我想你肯定会来,有什么你就说吧。” 高峰点点头,声音放的较低:“局长,我家房子被烧,绝对是故意纵火,凌晨在你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认可了这点。当时我没有讲怀疑对象,一是不能确定,二是这里面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为了我自身安全,也为了信息安全,我只能对您讲。”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理解。 高峰继续说:“去年四月份,我们在那处老宅子见了面。记得我当时就说过,那是我爸留下来的,他生前特意嘱咐过,不能卖掉那处院子。在我爸说这话的时候,我更多的认为这是他的念想,没有多想。在他意外惨死后,我又重新琢磨这句话,总觉得可能这处院子并非‘念想’那么简单。 在那之后,我过一段时间就回老屋子看看,既是去怀念父亲,也是去体会父亲特意嘱咐的深意,想从找到一些可能重要的东西。当然,我知道父亲肯定没有什么财产,如果有一些秘密的话,肯定也是关于工作上的。可是我翻了好多次,炕席底下、顶棚上、灶堂里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墙上好多地方都敲了,也没发现有空洞,更没找到任何纸片或是其它有用的东西。我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多疑了,就不再继续寻找。 只是今年以来,我在回老屋的时候,感觉有人曾经光顾那里,里面的东西被翻过,但门锁却又完好。于是,我故意做了两处很隐密的标记。在四月初的时候,我再次回去,发现那两处标记被破坏了,肯定又有人来过。一间破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小偷不应该屡次光顾,而且门锁都没有弄坏,更不符合小偷的风格。这不得不令人怀疑。 仅仅这么短时间,房子又被纵火毁掉,因此我认定,那间屋子里肯定有秘密,或者有人认为里面有秘密。对方是为了烧掉而烧掉,并不是报复或泄愤。如果是报复的话,对方不会只拿一个旧房子出气,他完全可以对我或是我的家人下手的,最码也可以通过泼脏水收拾我。” “哦,那你有怀疑对象吗?怀疑他们要找什么?”楚天齐反问。 “我怀疑……”说到这里,高峰停下来,谨慎的看看身后的屋门,把声音压的很低,低的只有对面的楚天齐能够听清楚。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聚财嫌疑最大 再有三天,又该五一长假了。陈明倚靠在自家沙发上,正盘算着七天假期去哪玩,手机却响了来。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陈明马上坐正身体,稳稳心神,才按下了接听键:“局长,您好,我是陈明。” 手机里传出楚天齐的声音:“来我办公室一趟。”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刚才对方的话太简短,根本听不出喜怒,更听不出有任何内容倾向。陈明不禁疑问:干什么?自己可是刚在两周前去汇报过,怎么又找自己?难道又有什么麻烦?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惊慌来。 也怪不得陈明心惊,反正只要楚天齐主动找自己,肯定没好事,这已经是多次被印证正确的真理。几乎每次被叫去,对方都能亮出自己一些把柄,真不知对方是如何获取的,是让人刻意盯梢自己,还是无意所得?如果是无意所得,那也太巧了,怎么总是撞上自己的事?如果是刻意盯梢,自己为何没有发现? 陈明也自信自己反侦察能力不弱,可怎么就发现不了蛛丝马迹?为此,他把自己身边的人,包括下属、朋友甚至亲戚,都过了一遍,对个别人还进行了刻意关注,也没找到可疑之人。越是找不到“叛徒”,陈明越是不踏实,几乎每次都是一种如履薄冰的心态去到局长门上。 一边想着各种可能,陈明一边出了家门,他可不敢耽误,生怕楚天齐怪自己行动迟缓。 在从小区开车出来不久,陈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要不要向“领导”提前汇报,省得“领导”怪罪自己?想想还是算了,还是事后再说吧。 到了公安局院内,陈明把汽车停到车位,快步上楼,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 稳了稳情绪,陈明抬手轻轻敲响屋门。 “进来。”楚天齐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明轻轻推开屋门,把头探进去,冲着屋子里的人露出谄媚*笑容。然后才闪身进去,随手关上屋门,向办公桌那里走去。 在行进过程,对方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抬头。不过陈明已经习惯了,反正每次都是这样。不过他也想的开,虽然对方现在在利用自己,虽然自己没能混到对方一个好脸色,但他也知足了。谁让自己当初那么对待人家呢?如果把自己和对方换个位置,恐怕自己早就把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来到办公桌前,陈明还是按惯例,虔诚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同时满脸堆上谄媚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抬头来,没有故意装做才发现,而是直接问道:“今天你休息?” “没有。”回答过后,陈明又马上补充,“昨天在所里值班,晚上回到县城,今天打算把一份件报到办公室,然后就直接回所里。刚准备从家里出来,就接到您的电话,我就先到您这了。”说着话,陈明晃了晃手的一个件袋。 楚天齐没有理会对方的说辞,而是继续提出问题:“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您找我……可能是因为我有工作没做好。局长,我有哪里做的不到位,您尽管批评指正。我老陈虽然能力不敢自诩出众,但贯彻领导指示的态度绝对端正,我无时无刻都把执行局长指示奉为头等大事。”陈明说的脸不红,心不跑,大言不惭。 “哦?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一问,问的这么直接。但这难不倒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陈明。他略一沉吟,便说道:“因为局长您站位高、水平高、品德高、觉悟高,只要是您的指示,那是绝对正确,我没有不执行的道理。尤其您的高尚品格和情操更是深深感染我了,坚定了我学为好人的信念,我一定以您……” 楚天齐打断对方:“陈明,二十六号那天,你在单位吗?” “在……不在。”陈明斟酌着用词,“那天是周末,我在家,我已经连续两周没休……” 不容对方继续唠叨,楚天齐又说:“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家吗?我是说那天晚上。” “我在……”陈明刚想继续顺着说,又觉对方语气不对,不禁疑惑对方是否当晚往家里打过电话,便又改口道,“我在外面街上。” “街上?具体在哪?”楚天齐双眼盯着对方。 陈明支吾着:“街上打麻……打台球。” “在哪打台球?车站门口?还是电影院门口?听你刚才说的支支吾吾,该不会是打麻将赌博吧?”楚天齐继续追问。 “没有,没有,就是打台球,车站门口。”陈明马上来了个二选一。 “打了多长时间?都有谁?”楚天齐根本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陈明回答:“三、四个小时,有……” 楚天齐沉声道:“陈明,那晚可是下了两场雨,一场比一场大,你能顶雨打台球?是你有病,还是摆台球案人有病?” “我……”陈明刚说一个字,便哑了口。那晚他根本没在派出所,也没在家里,本想顺嘴说个打台球,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 “编,继续编。”楚天齐冷冷地盯着对方,“有人可是看到你去后街了。” 后街?陈明心一惊:果然有人盯着自己,是他派的?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楚天齐的话不无讥讽,在四年前,这是陈明说给他的话。 “我……我去……”陈明当然不想说和别的女人去鬼混了,但又一时编不出合理的解释。 “我来说吧,那晚,后街的一处房子着火,着火时间是零点前,而你到那条街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将近两个小时,足够你做点火准备了。”说到这里,楚天齐面上一寒,“陈明,老高所长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跟他过不去,为什么要烧他的房子?老高的死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明心一凛,原来这才是对方要问的事,便忙着辩解:“局长,老高的死怎会和我有关系?我根本没必要烧他的房子。” “是吗?你的忘性真不小,那就再给你听听录音。”说着说,楚天齐点了一下电脑鼠标,马上便传出了声音: 女:“对了,你住在这儿,是不是还想监视那个小兔嵬子?他爹都被你们弄死了,你还不放心?” 男:“放屁,跟我有屁关系,他那是让蛇咬死的。老高的死跟我没半点关系,你要是再瞎说,小心我收拾你。” 女:“凶什么凶?又不是我说的,好多人都这么传。” 楚天齐再次一点鼠标,对话声戛然而止。他身子仰靠在椅背上,沉声道:“陈明,还记得这份录音吧?这可是你和相好女人的对话。而巧的是,老高房子失火当晚,你又提前去了那里,这到底做何解释?老高的死怎不令人怀疑?” “局长,我曾经向您交待过,我和老高确实合不来,也经常互相使绊子。可他的死的确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就没到要他性命的地步,而且我也没这个胆,就是想也不敢想。”陈明急忙辩解着,“您说那晚着火的事,我也觉的有些蹊跷,可我虽去了那条街,却并没去着火那条巷。” “陈明,你就是数牙膏的,挤一点出一点,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吧,那就按正常程序,让刑警队对你审查。”说着,楚天齐拿桌上电话,按下免提,拨了号码。 “嘟……嘟……”电话铃声响。 听着这清脆的回铃音,再看楚天齐阴沉的脸色,陈明不敢再撑着,急忙道:“局长,您听我说,听我说,您先挂断电话。” 此时电话里已经传出声音:“局长,您找我?” “过来一下。”说完,楚天齐按掉了免提。 陈明双手作揖:“局长,请您高抬贵手,的确不是我。” “不是你更好,那你跟刑警队说去。”楚天齐冷冷的说。 “局长,求求您,我实话实说,向您交待那天去干了什么,求您千万别让刑警队调查我,否则我在单位就没法混了。”说着,陈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我有新情况报告。” “笃笃”,敲门声响。 听到敲门声,陈明大急,跪在那里,一个劲的作揖,脸上满是汗水。 敲门声又,同时外面还传来声音,“局长,我是高强。” 看着陈明的狼狈样,楚天齐恶心不已,眼满是鄙视,但他还是说了一句让陈明暂且安心的话:“高强,没事,刚才打错了。” 外面“哦”了一声,便再没了声响。 “来。”楚天齐命令道。 “诶”,答应一声,陈明站了来,说,“局长,那天我是去我那处院子,和那个女人鬼混了,就是吴信义介绍给我的那个女人。本来我已经断绝了和她的来往,可她非要见我,还威胁要到家里找我,要到单位闹。万般无奈下,我才到了那里。一见面,她就求我帮忙,说她想探望吴信义。被我拒绝后,她哭闹了一会儿,就走了。她走了有半个多小时,老高的房子就着了火,不知和她有没有关系。” 楚天齐问:“吴信义介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明回答:“我问过几次,她都没说。不过有一次我听到她说梦话,说到‘老娘在聚财’这样的话,我估计她在聚财公司工作。” 又是聚财?果然不出所料,聚财放火的嫌疑最大。那么对方为什么非要烧掉那处院子,那里边究竟有什么秘密?楚天齐一阵冷笑:“陈明,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汇报?这就是你说的新情况?” “不,不止这些,还有……”陈明讲说了所谓的新情况。 听陈明说完新情况,楚天齐沉吟一会儿,然后警告了一句“你可是有把柄的人”,便把对方放走了。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何喜发再坦白 时间到了四月最后一天,从下午开始,单位的人们纷纷来和楚天齐告辞,准备休五一七天长假。好多人都计划当晚出发,或回老家与亲人团聚,或到外地去旅游一番。当然,也有个别人找理由下午就要走。对于提前想走的人,楚天齐也没较真,反正这些人都没任务,只要打招呼就准了。 众人休假心切,楚天齐何偿不是如此?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就把回家带的东西,都装进了拉杆箱。其实他也好几天就盘算着假期,准备趁此机会回家看看,已经提前买好了明天的火车票。 看了看时间,楚天齐关掉电脑电源,站身活动活动,做好了出去的准备。 楚天齐要去参加属下为其举行的饯行宴。今天的这次宴请,是由高强张罗的,其他几人积极响应,美其名曰“一路顺风宴”。 在昨天高强到办公室提前邀请时,本来楚天齐不愿张扬,想要推辞。结果高强拿楚天齐请高峰和仇志慷那次说事,说领导只重视新下属,对自己这个多年的学生却不闻不问,偏三向四。 只有师徒二人在场的时候,楚天齐没有领导的样子,高强也只把楚天齐当老师。既然顽徒“挑礼”,楚天齐便也只能“哈哈”笑着,遂了对方的意,答应出席“一路顺风宴”。 昨天被高强调侃半天,今天周仝还指不定该如何挤兑自己呢?楚天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紧跟着,传来厉剑的声音:“局长,到点了。” 说了声“好”,楚天齐走出屋子,关上屋门,和厉剑一同下楼而去。 局长专车已经停在楼前,给局长打开车门,待局长上车后,厉剑快步跑到前面,坐上驾驶位。脚下给油,越野车驶出公安局大院,向目的地而去。 不多时,到了就餐酒店,这是新开的一家,楚天齐还没来过。进到包间,屋内众人立,欢迎局长入座。 楚天齐一看,都是自己的铁杆:高强、高峰、仇志慷、周仝。 刚一坐下,周仝就抱怨:“大局长,你请客只记得仇队长、高所长,怎么把我和高强忘了?我俩不但是你的下属,还是你的同学和学生,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忘了我们吧?没想到局长竟是个喜新厌旧的主。” 看来那天真是失策了,不如叫上他们俩,或者干脆谁都不请呢,省的让他们挤兑。自知“理亏”,楚天齐只得陪着笑脸:“周科长,我……” 周仝马上打断对方:“别称职务,那样谁都没你大,你又该以权压人了。既然做事不妥,那你今天就用酒赔礼道歉,怎么样?今天高强可是订了套间,这规格够高的吧?” “好。”楚天齐答应的很爽快。他知道今天这场合,自己根本没法端架子。 不曾想,周仝又提出了疑问:“你答应的这么痛快,不是有什么猫腻吧?我可告诉你,要喝就老老实实的喝,别拿对付曲、张二位副局那套对付我们。” “好人难做,我一切遵命就是。”楚天齐明白,跟女人打嘴仗,那是自讨无趣,何况还是自己的师姐。 高强“啧啧”连声:“师姐到底还是比学生厉害,我可不敢跟我老师这么说。就是说了,他也不听呀。” “高强,瞎说什么?”被高强这么一抢白,周仝的脸红了。 “有完没完?”楚天齐在高强胳膊上拍了一下,“说是请吃饭,结果上来先是一顿批判。” 高强“嘿嘿”一笑,冲着门口喊道:“服务员,菜。” 菜品一道道上桌,晚宴开始了。 晚宴开始,周仝和高强就拿被慢待说事,找各种理由罚楚天齐。高峰和仇志慷则不然,不敢调侃楚天齐,只是在那二人挤兑楚天齐的时候,跟着偷笑便宜,然后就是向局长举杯敬酒,表示感谢。 无论是“敬”还是“罚”,楚天齐都来者不拒。大家都是自己人,之所以提出那么多理由,就是为了让自己喝好,祝自己明日一路顺风。自己怎能拂了众人美意呢? 敬酒者真诚,被敬者坦诚,整个宴会过程气氛热烈,其乐融融。 …… 酒宴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都九点多了,众人才喝了“通天乐”,准备离开房间。他们也不得不结束了,因为高强和厉剑都要去赶晚上十一点的火车回家。而周仝和高峰,也分别是晚上十一点半和十一点五十的火车,要和家人出去玩几天。 “叮呤呤”,铃声响,是楚天齐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号码,楚天齐稍微迟疑一下,按下了接听键:“你好,哪位?”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声音:“你是楚局长吗?我是何喜发。” 何喜发?他找我做什么?带着疑惑,楚天齐推开套间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屋门,才说:“我是楚天齐,你现在恢复怎么样了?有事吗?” “就你一个人吗,说话方便吗?”何喜发追问。 楚天齐道:“就我一人,方便。” “我听说老高所长的房子让人烧了,有这么回事吗?”何喜发继续追问。 楚天齐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但还是耐心的回答:“是,老高家的老房子被烧了。”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何喜发的声音:“楚局长,你对我那么好,可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对不,请你原谅,我全都坦白。”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不是一直失忆吗?” “我……我那一直是装的,我不敢说,我怕他们报复我。”何喜发的声音支支吾吾。 “现在怎么又敢说了?”楚天齐反问。 “现在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何喜发道,“老高所长人都死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的房子,那些家伙可什么都做的出来。我现在躲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见到生人就心惊肉跳。我听二宝说,他家小区周围经常有可疑人出现,他怀疑那些人就是在找我,就是要对我们全家不利,说不准哪天我就死于非命了。以前我怕说出来被他们报复,可我没说那些事,他们照样找我,说不准还会杀人灭口呢?与其不明不白的死了,还不如配合警方,让警方早点把这些坏蛋抓了,我们全家才可能有活路。” 听到这里,楚天齐不禁感叹:人呀,就是这样,不到刀架脖子上,总还想着侥幸。好多人不对警察说实话,却宁愿替坏人保密。 感叹过后,楚天齐说:“老何,你现在这么想就对了,只有警方才能帮你们除去祸害,光靠躲藏是不行的,该面对的必须面对。” 电话里,何喜发连连称“是”:“是,是,就是这么个理。”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原来曾经说过,聚财公司要借村里公章,我没借给,当时我撒谎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他们要让村里担保,为他们在银行套取贷款。我当时感觉事情重大,后果严重,才一拖再拖。拖来拖去,他们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没有撕破最后的脸皮。 赵六刺杀你的事,一开始我不知道,只到赵六失败后和我借钱,我才意识到一定是聚财公司的人背后捣鬼。聚财是想通过让赵六杀人,既达到报复目的,又想用一个杀人犯小舅子把我牢牢套死,逼我借公章给他们,并继续任他们的摆布。那时我害怕了,这才装病带着小*姨子全家一块逃跑,要不她家肯定会遭殃。不过赵六估计没想这么做,他想的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何喜发现在的说法,和喜子那天的说法基本吻合,看来赵六当时真不知道雇他的人是谁。楚天齐纳闷:如果只是这些内容的话,何喜发至于说话那么神秘,神神叨叨的吗? 何喜发的声音继续传来:“还有一件事,我怀疑他们在靠山村老村挖地道。村里本来就有地道,只不过他们又重新修复了,而且做的更隐蔽。” “你凭什么怀疑?”楚天齐追问,“他们要用这些地道干什么?”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买卖,怎么不光明正大的做,却非要放到地下去?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何喜发的声音又低了一些,“我之所以有怀疑,是因为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去找吴信义的时候,吴信义屋门开着,人却不在屋里。我在他桌上看见了一张图,图上标着好多人名。 正准备看个仔细,有聚财公司的人也来找吴信义,我只好赶紧溜了。在走到张大柱家老房子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我偷偷扒着墙头一看,屋里有亮光,怕被他们发现,我就赶忙蹲下*身子,藏了来。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好奇,又扒墙头去看,结果人也没了,亮也没了。 我当时纳闷:人怎么没了,莫非上天入地不成?对,入地,张大柱家就有地道入口。同时我也想明白了吴信义桌上那张图,肯定是村里的地道布局图。怪不得他们把这些房子征到手以后,好几年不拆呢,肯定就是为使用地道做掩护。” 楚天齐来了兴趣:“地道?那你具体说说。” “好的。”何喜发在电话那头说了来,“这些地道,已经有六十多年历史,是当年村里用来对付小鬼子的……” 边听何喜发讲说,楚天齐边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夜探靠山村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可局长还没出来。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至于让局长接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尤其高强和厉剑更是心急,从现在算,回去取东西,再赶到车站,然后取票、进站、检票,这一套程序下来,时间已经很紧了。就是周仝和高峰也分别被家里催了好几次,追问是直接去车站,还是从家里一块走,两人也只能对各自家人说着“再等等,再等等”。 这几人尽管心里很急,尽管刚才酒桌上气氛很好,但他们可不敢去催楚天齐,那是犯忌讳的。到什么山唱什么曲,过什么河脱什么鞋,不同场合相处方式也不同,这是规矩。 相比这几个有出行计划的人,仇志慷却老神在在,因为他没有去外地的计划,反而家人还会来许源县和他团聚。于是,他在等待局长打电话的时候,又一小杯接一小杯的喝了来,用他的话说“不能浪费了”。 看着仇志慷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架势,那几个人狠不得拿拳头揍他,以教训他“小人得志”。当然,这也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 面对几位同事敢怒不敢言而又心急如焚的样子,仇志慷更来了劲头,不但一边夹菜一边喝酒,而且还把酒杯吸溜的‘吱吱’只响,分明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就在仇志慷喝完瓶酒而放下酒杯,就在其余四人心烦气燥、坐立不安的时候,套间门一响,楚天齐走了出来。 在刚才酒桌上,楚天齐满面笑容、谈笑风声,而此刻却是严肃异常、不苟言笑。 众人心一沉:完了,估计休假计划要泡汤。 楚天齐扫视众人一圈,紧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但那分明是苦笑。他不无歉意的说:“很抱歉,大家的计划恐怕得变变了。”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周科长,你的计划正常。”说完,向外走去。 “什么?”周仝不明白,疑惑的看看众人。 众人对视一眼,紧跟楚天齐而去,只留周仝呆立在餐包里。 忽然,周仝快步奔出房间,去追前面众人,一边追,一边喃喃着:“凭什么?凭什么甩下我?” …… 许源县城外,漆黑夜色,国道公路上没有一点亮光,也没有一辆汽车或是一个行人。在离着国道一公里左右的岔道砂石路上,有两辆汽车停在那里,其一辆是越野车,另一辆是七座商务。现在越野车上没有一个人,所有人全都集在那辆商务车上。 商务车上一共六人,五男一女,正是一小时前还在一喝酒的楚天齐众人。本来楚天齐是让周仝按计划和家人度假,由他们五个男人完成今晚的行动,但周仝偏要追上。而且周仝还振振有词:“不赶上就罢了,现在明明在场,却偏要把我赶走,这不是歧视女性吗?” 见周仝态度坚决,而且确实有参加行动的实力,楚天齐便没再坚持原先观点,而是同意了对方参加行动。 于是,众人先回单位取上配枪,穿戴好防弹背心、钢盔等防护设施,拿上必要的警械,才又离开了局里。然后由仇志慷和高峰,各搞了一辆普通牌照汽车,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商务车的窗帘已经拉上,车顶灯发出昏黄的光亮。楚天齐扫了众人一眼,拿过身旁一个小密码箱,打开盖子:“把手机交出来。” 众人心一惊,但还是拿出手机,放到了面前那个密码箱。 锁好密码箱,打乱密码,楚天齐说道:“同志们,你们都是我最亲密的战友,我十分相信你们。说实在的,在县局你们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不信任你们又能信任谁?正因此,我们今天才小范围聚在一,并将很快并肩战斗。虽然今天的行动自认很严密,甚至到现在你们都不知道行动内容,但也不得不以防万一。近期的几次行动,总有或多或少的泄密现象。所以上交通信设备,是重要行动开始前的重要步骤,也是对大家的一种保护措施,而且也便于我查找泄密者。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把对讲机先进行倒频,然后都调到四百四十六兆赫波段,出发前戴好对讲耳机、话筒。”说到这里,楚天齐提密码箱,递给厉剑,“厉剑,一会儿到达目的地后,你在车上守着,哪里也不要去,以防不测。一旦发现异常状况,马上用对讲通知我们。在明天凌晨五点前,如果我们还没有出来,你要先和我联系,我会告诉你密码,并告诉你和谁联系。如果联系不上我,那你就弄坏密码箱,用手机拨打局指挥心电话报警,请求支持。听明白了吗?” 厉剑道:“明白了。” 楚天齐命令:“你去那辆车上,给我们放哨,我们马上布置任务。” “是。”回答过后,厉剑支吾着,“我能不能也参加……” 楚天齐打断对方:“我不希望你参加行动,就那样平平安安的等我们回来。如果你不得不参加行动的话,那说明我们遇到了危险,你也遇到了危险。” “好吧。”答应过后,厉剑拉开车门走下去,迅速上了另一辆车,观察着周围一切及国道公路上的情况。 楚天齐神色又严肃了好多:“同志们,一会儿我们要去探一处所在,这处所在我也没去过。”说着,把一张纸摊开,“这是一张草图,是我根据线人的举报画的,线人是凭一年多以前的记忆所描述,现在是否有变化,不得而知。在进入之后,如果有什么不一致的地方,一定要记下来,并要设法通知队友。我们分一下组……” 指着这张草图,楚天齐讲说着分组情况,也讲说着行进路线,还强调了注意事项,尤其特别重申了人身安全和行动安全。 在此过程,其他人以倾听为主,但也偶有插话,对个别节点还进行了热烈讨论,甚至争论。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探讨,楚天齐安排完了所有任务内容,他再次强调:“同志们,这次夜探行动,主要是发现问题,其次才是查找涉案物品。不要求人赃俱获,务必要首先确保自己安全,并关照队友人身安全。必须在凌晨四点前,赶到汽车停放位置,最迟也要在四点半前赶到。”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出发。”楚天齐再次下达命令。 随着局长一声令下,高峰驾驶商务车,驶出砂石路,来到国道公路上,由西向东而去。厉剑驾驶越野车,紧紧跟随,一前一后,奔向目的地。 在汽车大灯照射下,道路两旁的树木一排排向后疾驰而去,影影绰绰,一个个村落从车旁闪过。离着县城越来越远,离着目的地却越来越近了。众人心既稍有紧张,也兴奋不已,因为未知的任务而紧张,也因为马上到来的任务而兴奋。 在指挥汽车拐上一个岔路后,楚天齐说道:“停车、关灯。” 两阵刹车声响,两辆汽车停在了这条砂石路上。现在汽车离着国道公路有四、五百米,而且所处位置地势偏低,又有路旁树林遮挡。如果不专门寻找的话,从国道上驶过的车辆绝对发现不了这两辆汽车。 汽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此时大家已经猜到了即将行动的地点,但还是凝神静气,等待局长下命令。 楚天齐微调了一下呼吸,尽量语气平静的说:“夜探地点——靠山村。” 这里说的“靠山村”,是指老靠山村,人们一直这么叫着。现在的新靠山村,一般被称做靠山新村,或干脆就叫新村。对于这些,公安局人当然不陌生,并不会产生歧义。 “明白。”众人齐声回应。 “仇所长,记住,东三号。”楚天齐再次叮嘱。 仇志慷答话:“明白,东三进,东八出。” 车门打开,众人分成两组,动作迅捷但却悄无声息的前行着。 …… 就在楚天齐等人正向靠山村行进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却在为一个电话内容而伤神。刚才有人打电话向他汇报,说看到楚天齐和周仝、高强、高峰、仇志慷、厉剑等人一同出现了。 对于这些人扎堆,他并不奇怪。而且对今天所谓的“一路顺风宴”,他也知道,就连晚宴地点和房间号,他也掌握。对于一个有心人来说,要想知道这些太容易了,何况楚天齐也并没有故意遮掩。 只是当听到这些人在一的时间点时,他不禁有些怀疑,怀疑报告者看错了人,或是看错了表。高强、厉剑按说应该已经检票上车了,就是周仝、高峰也应该出现在火车站或是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最码不应该是和楚天齐在一。 他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怀疑,不可能看错。看错一个倒罢了,还能看错这么多人?除非发生了灵异事件。有灵异事件吗?反正他自己是没见过。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就值得怀疑了。那些人究竟是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是提前就做好的障眼法呢?如果临时改变主意,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早有预谋,那么他姓楚的究竟谋着什么?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去哪了? 应该问问。这样想着,他拿出手机,在上面快速按了来。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我最怕老鼠 夜色,远处亮光非常醒目,那是聚财公司在靠山村村口设立的检查点,有电动挡车装置。检查点的那条路虽然不甚宽,但却是车辆进出村子的唯一通道,相当于村子绝对的一级国道公路。检查点凭借车辆或行人的进出标识,重点再辅以人工查验,通过挡车杆的降,用以控制车辆和行人的出入。 楚天齐已经从何喜发那里获知了聚财公司的布防情况,包括那处检查点位置,还有其它的一些暗哨情况。另外,厉剑在以前曾经私自夜探过这里,楚天齐把厉剑讲述的一些信息也牢牢记在心里。因此,他们今天会从聚财公司布防相对薄弱的地段进入,这样的地段有两处,他已经通过草图,向两组成员做过说明。 分组时,在楚天齐提出分组意见后,仇志慷建议周仝和楚天齐一组,并建议楚天齐这组共三人。经过简单的讨论,最后楚天齐和周仝、高峰一组,仇志慷与高强一组。并确定,楚天齐这组从村子西头进入靠山村,仇志慷和高强从村子东头进入。 现在,楚天齐、周仝、高峰等人已经到了村子西头,只不过离村子的那些房屋还有些距离。靠山村整体是微丘地势,村里房子尽量选择相对平缓的地块建造,因此二十多户人家便散落在整个小丘陵的各处,很大一部分相当于建在半山脚偏下位置。他们现在所处的就在半山腰偏上,可以看到远处散落的屋子黑影。 忽然一股臭味袭来,楚天齐等人吸了吸鼻子,对望一眼,他们意识到走对了,于是向发出臭味处靠近。臭的味道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浓,还依稀有着“哗哗”的声响。终于臭味达到了非常重的程度,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那是一条臭水沟。据何喜发讲,臭水沟这里,平时人们都绕行,也是聚财公司布防最薄弱的地方。虽然按公司规定,这里也是必须巡防的地方,但往往保安们只是在远远经过的时候,向这里望上一眼,便匆匆走开。有时更是偷懒,根本就不到这个方位。 臭水沟不深也不宽,沟里的水也不太多,但一直流着,而且出奇的臭。臭水沟旁边有两排小树,小树不够茁壮,但很整齐,看来是后栽的,栽的时间并不长。这排小树位于臭水沟偏下一侧,看来是用以遮挡这处埋汰的地方,并适当阻止臭味的扩散。这样正好,整齐排列的小树也便于遮住身体,有利于隐蔽。 小树几乎就紧贴臭水沟栽种,里侧这排和沟边的距离也不过三、四十厘米,仅容一人通行,而且人还不能太胖,否则非掉沟里不可。就是单人通过的时候,也必须紧靠小树行走,否则踩蹋沟边湿土,就会滑到沟底,踩上两脚臭水,也会发出声响,可能暴露行踪。于是沿着小路,三人慢慢鱼贯前行,高峰在前,周仝居,楚天齐断后。 走了大约一百来米,到了臭水沟尽头,尽头处是一堵墙,臭水就从墙根下预留的一个水桶粗细的水泥管道里流出。 站在墙边看了一下,这是一堵转圈建的围墙,围墙有两米多高,不知围墙里面是什么所在。这里不是今天要探查的地方,众人只稍微驻足,便跨过臭水沟,沿着院墙右侧前行。随着臭水沟到了尽头,小树也到了尽头。从右侧行走,有院墙遮挡,不容易被下面那些保安人员发现。 院墙右侧有一百多米长,想来里面的所在面积不小。绕过院墙,前方偏下位置便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黑影,那是曾经的民房。站在原地,仔细辩认了一下,三人小心的向房子走去。在经过的区域不时有树木出现,这样正好便于适当遮蔽一下,否则检查点只要拿灯光一照,很容易发现半山腰的人影。 先经过一处房子,又经过一处,到了第三处,三人停了下来。 今天的任务是夜探老靠山村,其实准确的说是夜探村里的地道。在布置任务时,定的是,楚天齐这一组,从西边第三户房子进去,再从西边第九户出来。而仇志慷、高强二人组,是从东边第三户进,从东边第八户出。因为据何喜发讲,几乎每家都可以设置出口,但当年修建时为了隐蔽,便控制了进、出口的数量。在村里房子没交给聚财公司的时候,西边第三户和第九户肯定有进、出口,不知现在有变化没有。 站在院外,观察了一下周边和院里情形,没有发现异常,三人便用手势交流一番。然后高峰翻过矮墙,进到了院。到院里以后,来到正屋门前,从衣服口袋拿出一截铁丝,在锁眼里捅了两下,锁子便开了。轻轻推开屋门,高峰迅速闪到一边听了听,然后走进了屋里。 时间不长,高峰站在门口招手。 看到对方的手势,周仝先翻进院子,紧跟着楚天齐也翻了进去,二人也走到了正屋里。 高峰用隐在袖子里的手电一照,一口大锅出现在眼前。 强光手电灯头部分罩上了布,光线暗了好多,楚天齐向前两步,仔细去看。 大锅已经被移开,灶膛壁上黑乎乎的,这都是曾经常年烧火做饭所致。灶膛底部漏灰网已经拿开,下面是一块薄的铁皮挡板,挡板也被移开了一些,露出一个黑乎乎的窄缝。 点头示意了一下,高峰伸手取下那块挡板,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肯定是地道出入口。用手电照了照,洞口距离洞底有两米五左右,直径也就是六、七十厘米的样子,仅容一个瘦子通行,大胖子是绝对进不去的。不过在当年修建的时候,老百姓应该也没什么胖人。 又听了听,再次和楚天齐对视一眼,高峰便抬腿进了灶膛,从洞口踩着洞壁上的浅凹孔,慢慢下行。在今天行动分组后,高峰专门“抢”了行进第一的位置。 不多时,高峰站到了实地,用手电向上示意了一下。 周仝第二个下到洞里,楚天齐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由于地方有限,在有人进到里边的时候,先前进去之人,就得进到旁侧的洞里了,否则根本站不下。 又凝神静气听了听,高峰打开裹着布的手电在前,慢慢向东行进,周仝、楚天齐紧随其后。 现在地道依然很窄,一人通行没问题,两人并排有点窄,但高度也就一米五左右,三人只能低头猫腰前行。周仝还可以,只需微微哈腰低头就行,而高峰就得猫着腰了。三人,楚天齐个子最高,必须大猫腰并曲腿才行,就这还不时磕上一下头。 前行的路弯弯曲曲,走出大约十米后,路宽了一些,也高了一点,前方出现了两条岔。回头比划了两下,三人选择了右拐。又走出十多米,再次出现了两个岔,便再次右拐。再走二十米左右,前面出现了三个岔,一条岔在正前方,另两条偏左。 前面的两处岔口,和何喜发交待的一样,楚天齐也都标在了草图上,并按何喜发交待的前进。而现在这处岔口,何喜发只说有两个岔口,而实际却是三条。如果两条的话,何喜发让走最左边那条。可现在多出了一条,该怎么办? 辩认了一下,也无法确认哪条岔路是后开通的。也许本来就有,可能是何喜发记错了,也可能是以前临时堵着。既然情况有变,那就方案也得变通一下,偏左的两条岔路都走。 比划着轻声嘱咐几句,高峰走上了最左边那条岔路,楚天齐和周仝也由另一条偏左岔路继续前行。这次前行,仍然周仝在前,楚天齐在后,并且楚天齐也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不过强光已被灯头的布遮住了。但楚天齐这次离对方近了一些,以便在危险来临时能照顾到对方。 现在走的这条岔路又宽了一些,也高了一点,反正周仝完全能够直立行走。楚天齐也能直一些腰了,但还需要猫着腰并微微曲腿。 刚才周仝走在间,前后都有一个男人护着,走的非常从容。现在前面只有空气和可能随时出现的危险,于是她下意识的向后靠了一些,并不时回头,以确认楚天齐紧随其后。 从进到地道,到现在走过的这些弯弯曲曲的路,已经有七、八百米了。在行进过程,他们一边走,一边不忘观察着身侧前后,有时也看看头顶。但除了看到几处顶着木头柱子,还有几处墙壁有浅的窟窿外,并没有什么发现。 楚天齐不禁疑惑:是没到地方,还是走错了,或是分析有误? 忽然,“啊”的一声,周仝猛的回头,扑到楚天齐怀里:“老鼠。” 被对方猛的这么一叫,把楚天齐也吓了一跳。他定睛去看,果然前面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那个小东西正瞪着小眼睛,望着自己。不是老鼠又是什么? 楚天齐推了推怀里的周仝,轻声道:“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只老鼠。” “我最怕老鼠,别说那两上字。”周仝说着话,把楚天齐抱的更紧了。同时还把双*腿攀到楚天齐腿上,生怕老鼠爬到腿上似的。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地道暧昧 “我赶跑它,没事,没事。”一边用手电去晃对面老鼠,楚天齐一边轻声安慰着周仝。 “我怕,我怕。”伏在楚天齐胸口,周仝轻声喃喃着。 怕什么怕,不就是一只老鼠吗?到底是女孩,胆子小。楚天齐很不以为然。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因为不只是女孩子怕好多东西,其实好多男人也有怕的小动物。就拿自己来说吧,小时候在村里山上,遇到过蛇,也遇到过狐狸,还遇到过狼,他都没觉得怕,却独独怕一种叫“臭斑蝥”的虫子。他也说不清怕那种虫子什么地方,反正只要一见到,就浑身难受,便要马上离开。现在就是想到那种东西,也还不禁心头激灵呢。 自己在内心取笑对方,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于是,楚天齐马上端正态度,一边继续用手电去晃那只老鼠,一边挥动另一只胳膊,做出要打它的样子。 那只老鼠先是原地不动,甚至还有上前一斗的架势,然后过了好几分钟才跑开。而且它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上去根本不是被吓跑,而是不想陪对面那两个家伙玩了。 轻轻拍了拍对方胳膊,楚天齐柔柔的说:“跑了,已经跑了,没事了。” “呜呜……”可能是怕哭声传出去,也可能是害怕,周仝把头脸深深埋在楚天齐胸前,轻轻抽泣着。 周仝双臂搂着楚天齐,头脸紧贴在他身上拱着、哭着,口热气便不时哈到他胸前,热气也钻到了他衣服里。这还不算,随着对方双肩抖动,有软软的面团一样的东西不时蹭着他的身体。更为要命的是,周仝两条腿缠在楚天齐腿上,两人几乎是全方位接触着。 刚才只顾着赶走那只老鼠,没注意这些,现在鼠患警报解除,新的警情却来了。有对方双臂搂着、热气哈着、头拱着、身体紧贴并蹭着,楚天齐胸前痒痒的,全身都痒痒的,而且身体还了反应。这种情形既舒服也难受,既想推开对方又实在不忍,楚天齐只觉身上燥热异常,也烦乱不已。 可能是思想溜号,也可能是双*腿被对方缠的过久,楚天齐一个没站稳,身体晃了一下。顿时头磕在顶上,腰也被洞壁硌了一下,头和腰都不禁一疼。 随着轻微疼痛的传来,楚天齐头脑一下清醒了好多: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这样?想到这里,楚天齐轻轻推着对方。 “我怕,我怕老鼠。”周仝仍在重复着这两个字。 楚天齐轻声道:“老鼠已经跑了。” “跑了?哪要是再有,怎么办?”周仝呢喃着,“你得保护我。” “当然保护你,可……可我现在腿麻了。”楚天齐一边稍微用力去推对方,一边编了个理由。 “腿麻……”周仝轻声“哎呀”一声,马上站到地上,猛的抬头,“对不……” 没等周仝那个“”字说出口,发生了意想不到一幕,两人都尴尬不已、心跳不止。 刚才周仝抱着楚天齐,脸贴在对方胸前说话。而楚天齐本来就因为洞顶低,一直低头哈腰还微曲着腿,在和她说话时,为了怕声音传出去,更是尽量低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现在周仝忽然抬头说话,而楚天齐根本没防住,一刹那间,两人的嘴唇碰到一。 吸了口气,楚天齐赶忙抬头,头磕到洞顶,便下意识再低头。这一低头又坏了,嘴唇再次碰上了她的嘴唇,而且比刚才那次接触更结实、有力,就像是主动吻对方一样。 “你……”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周仝只说出一个字,便用手去捶对方,可嘴却没离开对方的嘴唇。 “我……我抬不头。”楚天齐再次抬头的努力失败,换来的是头顶再次生疼,忙做着解释。 “你当然抬不……”话说到一半,周仝才意识到,对方是无意的。她忽然有一丝失望,又有一丝害羞,赶忙后退一步。 这样,两人的嘴唇才算分开。 楚天齐心暗暗叫苦,也有些后怕:这算什么事?差点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人,发生错误的故事。其实已经造成了错误的事实,擦出了不该有的火花——无意被动的接吻了,在这个地道发生了暧昧。 “我……我刚才主要是害怕。”周仝解释着刚才的尴尬,她只觉得脸红耳热,浑身都热,估计脸已经成大红布了。 “地方太小了。”楚天齐也给出了解释。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好像两人都心有鬼似的。 稳了稳心神,楚天齐抬手看表,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估计从看到老鼠,到现在将近有二十分钟了。楚天齐不禁心想:二十分钟白白浪费,什么也没干成。转念一想:不对,没干成正事,倒干了点歪事。 赶忙摒弃心杂念,侧耳倾听了一下,楚天齐示意了对方,两人向前走去。这次还是周仝在前,楚天齐在后,两人间有一步的距离。 经过刚才老鼠出现的地方,地道又转了一个大弯,这个弯度在九十度左右。转弯以后,地道又宽了一些,也高了一些,而且越走越宽。 楚天齐不禁心一喜:难道这是一片新的天地?会有什么发现?兴奋过后,他警惕的四外望了望,放缓了脚步,还扯了一下周仝的衣服,以示让对方也慢下来。于是他俩一边慢慢前行,一边尽力倾听着可能存在的声音。 走着走着,地道宽度先是达到了一米,很快就到了一米五,不多时就有两米多。不只宽度增加,顶子也高了好多,现在楚天齐只需微微曲腿,不必哈腰,就能正常前行了。 随着宽度和高度的增加,楚天齐也越来越兴奋,同时也更加小心,总是走几步停一下,听一听再继续走。而且在走、停过程,不但借助手电光四处看看,还经常在洞顶、洞壁摸一摸,想要有所发现。周仝也学着楚天齐的样子,把目光投到光亮处,并同时在四周摸着。 地道宽度足有三米多了,顶高也差不多两米,楚天齐已经能够挺胸抬头正常行走,两人也由前后鱼贯行走变成了并排而行。 依据对空气的判断,楚天齐知道前面更宽、更大。究竟是有什么不同,具体他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绝对准确。小时候在老家经常钻战备洞,几乎所有小伙伴都练就了这种感知能力。何况楚天齐听觉、视觉、触觉又优于常人好多,判断这个绝对权威。 果然,空间宽度、高度都在增加,宽度竟然已有五米左右,高度最少在两米五以上。和先前经过的区域相比,现在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道”,而应该唤作“厅”了。 在这个厅里,墙上有好多凹进去的洞,洞不深,也大小不一。有的洞口或圆或方,很是齐整,显然这些洞都是人工而成,肯定曾经用以放置过物品。 两人再次放慢了前行速度,一边倾听着可能出现的声音,一边关注着前后左右可能出现的人或其它什么,一边在那些小*洞里搜寻着可能存在的东西。但又搜寻了好几百米,那些可能还仅是可能,并没出现期待的或是担心的人、事、物。 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厅”的空间越来越大了。楚天齐环顾四周,不禁想到:这里可能本身就曾是会议厅或指挥所,也可能是大仓库。那么现在它是干什么用?还是已经被闲置了?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两人却没有气馁,反而搜寻的更仔细,洞顶、洞壁,甚至脚下,尽量一处都不放过。 “这是什么?”周仝声音响。 楚天齐用手电向周仝照去。周仝正蹲在那里,右手在墙角处摸着。 “啊,老鼠。”周仝一声尖叫,右手猛甩,扑到了楚天齐怀里,嘴里兀自喃喃着,“老鼠,老鼠。” 前边“啪”的一声响过,便没了动静。 楚天齐知道,那个声音是周仝扔出手所抓东西而发出的声响。但此时,他还顾不上去看那个掉地的东西,而是需要安抚怀的女孩。怀里的周仝,没有哭泣,而是嘴里不停的喃喃着“老鼠,老鼠”。楚天齐能感受到,周仝呼吸急促,牙齿不停的打颤,身上也颤抖个不停,显然是吓坏了。 于是楚天齐便只得一手拥着周仝,一手在对方的背上轻抚着,嘴里轻声说着“不怕,不怕,有我呢”。 安抚了好一阵,周仝身上不再颤抖了,而是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同时,把楚天齐抱的更紧。 前胸被面团一样的东西压着、蹭着,楚天齐不由得又躁热来,好像比先前那次反应还强烈,可能那次的反应就没完全消退吧。不但如此,而且他还有着一种本能的深深渴望。 我这是怎么啦?难道还要再次发生刚才的事吗?楚天齐赶紧摇摇头,尽力推着周仝,同时把手电照向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 亮光下,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躺在地上,很像老鼠,但却并不是老鼠。 楚天齐赶忙推了推赖着不放手的周仝:“不是老鼠,你弄错了。” “真的?”周仝迟疑着,缓缓把头转了过去。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有人来了 “啊”字刚发出半声,周仝就赶紧右手捂嘴,咽下了后半截。她已经看清楚,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不是老鼠,而且当地老鼠也没有黑的,都应该是灰色的才对。于是她羞赧一笑,松开双手,随着楚天齐向前走去。 来到近前,楚天齐没有立刻伸手去拿地上东西,而是用手电照着,观察了一下。然后又习惯的双手交叉,紧了紧右手白手套,才弯下腰,把那个东西拿了来。 其实周仝从行动开始,也一直戴着白手套,手上肌肤并不会直接接触到这个袋子。但可能是对老鼠过于敏感,就把触手较光滑、软乎的东西,误认成了那种讨厌的动物。 这是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子,材质应该是绒布的,摸上去确实和老鼠皮有几分相似。布袋也就是半个巴掌大小,很轻很轻,布袋口转圈有黑色线绳,线绳正好把袋口收紧,然后系了一个疙瘩。 又端详了一下,楚天齐把手电给了周仝,用双手去解布袋上的疙瘩。然后,又把抽紧的袋口松开,小黑布袋袋口顿时张开。在手电光亮照射下,黑色布口袋*出现了透明色的塑封袋,塑封袋里是白色的粉末,这样的粉末共有三小塑封袋。 两人凝神看过,抬头望向对方,都从对方眼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周仝看着楚天齐,轻轻吐出了四个字:“果然有货。” “此地不宜久留。”楚天齐说着话,迅速扎好袋口,把布袋收了来。 周仝点点头:“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两人有此想法,并不是害怕,而是基本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既然有这种东西出现,那就意味着危险越来越近,还是趁着天亮之前,全身而退为秒。 此时,楚天齐已拿出草图对照。回忆了一下刚才所经过的岔口与路线,现在应该是在西边第六或第七户的位置,离第九户并不远了。如果还是这么宽、这么高的地道,慢点走的话,二十分钟也能赶到。 揣好草图,二人继续向前走去。前方的路时宽时窄,但洞顶高度没变,行进速度很快。当然,说是“很快”,是相对于先前那些窄地方的行进速度。毕竟地下光线暗,而且还要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险情,不可能达到白天在地面上行走速度。 这一次“急行军”,又经过了三个岔口,走出了十五、六分钟,应该是到了第八户位置,或是第八户到第九户之间的位置。 现在,地道又变的很宽,比原来那些地段都宽一些,估计至少有七米以上的跨度。看来这里又是一个“厅”的所在,也许出口就在即将出现的某一个岔口处吧。 “那是什么?”周仝用手向前一指,下意识离楚天齐更近了一些。 楚天齐马上一搂周仝肩头,同时把手电放进裤子口袋,快速向右跨出两步,躲到一处疑似柱子的小土墙后面,蹲了下来。然后慢慢抬头,向周仝刚才所指方向望去。前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楚天齐疑惑的看看周仝。 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楚天齐再次拿出手电筒,把灯头上的布块弄到一旁。然后猛的打开开关,照向前方。 强光手电照射下,前方出现了好多凸,准确的说,是一堵用石头砌来的墙,那些凸其实是由于石头不规则造成的。仔细用手电全方位照了一遍,就是一堵石头墙。 周仝在旁低语道:“刚才那会,手电光不亮,你又是那么随意一扫,我看见前边有好多凸,以为是人脑袋呢。” “井绳当蛇了。”楚天齐轻声调侃一句,左手扶小土墙,准备站来。忽然他“咦”了一声,收回手电,向左手扶墙处照去。 手电光亮下,墙壁上有一处小凹陷,楚天齐左手正按在上面。拿开左手,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个凹陷处的土和周围土的颜色不一样。他轻轻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小刀,打开小刀,用刃在墙上划着圆圈。很快,连同凹陷部分,一层三厘米左右厚度的圆形土块被拿了下来。土块移开后,出现了一个圆洞,圆洞可不仅三厘米深。不用说,这个圆形土块是后来有人堵上去的,可能是用湿泥糊上去的。 用手电照去,在这个深有二十多厘米,直径有十厘米的洞里,放着一个透明塑封袋,袋子里有东西。拿出袋子一看,袋子里面放着一部手机。手机很普通,关着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楚天齐便先收来,二人向那堵石墙走去。 来到石墙边,用手电照去,没有发现有门或洞,也没有发现可以弄开的地方,前行通道堵死了。 为什么堵死?什么时候堵的?一连串疑问出现在二人脑海。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口在哪?二人急忙找寻来。 …… 就在楚天齐和周仝寻找出口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却因为找不到楚天齐而大动肝火。 自晚上十一点左右接到报告,说是见到楚天齐等六人一出现后,男人就打电话核实这个情况。 半个多小时后,第一个电话反馈情况:“我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十一点发往省城的火车已经过站,高强、厉剑是否上车,不得而知。担心引怀疑,我们也没敢向车站或其他人打听。” 刚撂下第一个电话,第二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周仝的家人都出现在了火车站,唯独没有周仝。直到家人全部进站、上车,直到火车于十一点半准点开走,周仝也没有出现。” 又过了不久,第三个电话汇报:“高峰的妻子和孩子,在十一多的时候就到了车站,高峰没有在场。十一点五十多的时候,计划乘坐的火车已经过站,也没见到高峰。最后这对母子拖着两个拉杆箱,背着一个双肩挎,带着遗憾离开了候车室,打车回到许源县家里。孩子在从候车厅出来的时候,还委屈的掉了眼泪。” 零点刚过的时候,手下人报告:“仇志慷到现在也没有回家,也不在看守所。” 男人意识到,虽然目前还不清楚高强和厉剑是否上车,但从其他人的情况推测,这两个人应该也没走,这些人和楚天齐在一块的消息是可靠的。 那么他们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有变呢?男人思索过后,明白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去哪了,去干什么?为此他又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不时有电话汇报,但都是“不知道”、“没见到”。这让男人更加烦燥,预感到事情不妙,可却也一时想不出楚天齐能去哪里。 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有手下汇报:“公安局局长专车,在海景洗浴地下停车场。”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男人心头一松:怪不得那个女人不和家人出行呢,原来是和姓楚那小子幽会去了。真看不出,平时好像还算正派的周科长,竟然还好这一口?那个看着一身正气的公安局长,不但爱勾搭富二代、官二代,原来也喜欢熟*女,爱偷别人的老婆。男人不由得鄙夷了楚、周二人。 转念一想,男人又觉的事情不对:这可是在许源县,就这么屁大点个地方,他俩真敢就这么明目张胆胡来?再说了,那几个人也不知所踪,又做何解释?总不至于几个人一玩,或是领导给下属现场直播吧? 想到这一层,男人马上又命令手下:“一定要调查清楚,人在不在那里,都有谁在?” 属下当时领命去了,男人就一直等着电话。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马上凌晨三*点钟了,怎么还不回话? “叮呤呤”,手机终于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男人按下了接听键:“什么情况?” 对方声音传了过来:“人不在那里,一个人都没在。” “查仔细了吗?有没有遗漏?”男人追问。 “没有遗漏。”对方回答很肯定,“我们分了好几组,查了海景洗浴的休息厅、影视厅、客房、按摩房、理疗区,也查了男浴、健身房、棋牌室。还专门找女人查了女浴,就连男、女厕所都没放过,包括……” 没心思再听对方废话,男人摁掉手机,咬牙切齿道:“好一个金蝉脱壳。” 站身,男人烦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继续喃喃自语:“能去哪呢?那?还是那?不会是我多疑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妈的,屁大个地方还找不到他?难道上天入地了不……”说没说完,男人忽然一拍脑门,“妈的,就是入地了。” 骂完后,男人马上拿手机,拨打来。 …… 在石头墙处找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发现可通行的地方。于是楚天齐和周仝只好顺原路往回找,可已经走了五个岔口,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看看手表,马上就凌晨三*点二十了。就这么找下去,得找到什么时候?要是顺原路出去的话,那还不得四点半以后?那时天光大亮,肯定要被发现。况且现在早转的迷糊了,恐怕要找到原路,也没那么容易了。楚天齐不禁有些心急,但还得耐着性子,继续找着。 “那有个岔口。”周仝用手向前一指。 楚天齐再次用手电一照,在周仝所指方向,果然有一处岔口,共分了三个岔。 “怎么又是三个岔?会不会是来时遇到的三个岔?”周仝既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对方。 “不是,方向不对。你看,那边那不是刚才挖出黑布袋的地方吗?”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一扯周仝衣服,“快走,有人来了。”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那个娘们在前边 刚钻进一条通道,急促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担心走动会被发现,二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身体紧贴墙壁躲在黑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来有四、五个人的样子。同时还传来了对话声,只是声音离的远,不太清楚: “大嘴,一进地道你就说闻到了女人味,怎么到现在连个女人毛也没见?你是不是成天偷闻女人内*裤,出现幻觉了?” “连个老婆都没有,上哪闻女人味?八成是你成天闻母狗尿吧。” “你们嘴怎么都跟厕所似的,那么臭,就不能积点德?我告诉你们,咱们五个可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走不你。我从那边一直闻过来,容易吗,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大家伙?行了,你们要是这么埋汰人,那我不去了,爱咋咋地,反正要是倒霉,也不光我一个。” “别介,别介,大嘴平时最爱开玩笑,今个怎么不识逗了?” “大嘴,闻女人味的本事到底是真是假?” “大嘴,你就说说吧。要不怎么敢信你?” “唉,往事不堪回首呀。因为家里穷,我初没毕业,就出去打工。我不怕脏不怕累,什么活都干,可就是挣不下钱。后来也是一个偶然机会,我去南方一个酒店做了公关先生。那工作来钱快,就是陪着一些有钱女人吃饭、聊天、做游戏,钱就到手了。” “是吗?那也太容易了。到底做什么游戏?” “就是,就是跟那些女人亲*亲嘴什么的,要是给钱多的话,还可以陪她们过夜。” 听到这里,周仝不禁面红耳赤,偷眼去看楚天齐,见对方似乎正听的专注,忍不住在对方身上掐了一下。 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楚天齐差点叫出声来,急忙捂住嘴,瞪了周仝一眼。 周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只是不知道楚天齐看到没。 那几人的对话继续传来,声音也很清晰,已经能够看到外面一闪一闪的手机光亮了: “哈哈哈,公关先生,狗屁。不就是‘鸭子’,供老女人们玩的‘鸭子’吗?” “老猫,别捣乱,你管人家公关还是‘鸭子’呢,能来钱就是好手。大嘴,那你说说为什么就能闻出女人味了?” “哎,那些和我亲嘴的女人,一百个里头就有九十九个都是喝酒后找我。一开始我还觉得挺刺激,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你们不知道,那些女人有的吃蒜、大葱,有的吃臭豆腐,还有的吃田螺。这些东西和酒、香水味混在一,能好闻吗?所以我现在只要闻到一点类似的味道就反胃,特敏感。” 周仝急忙把手捂到嘴上,因为今天她就喷香水了,平时穿警服不能喷,今天好不容易穿便装赴宴,她是特意喷的。而且他还喝了白酒,并且在喝酒过程吃了蒜。这倒不是她故意要吃蒜,而是蘸汁木耳的汁里放的蒜太多,她又爱吃木耳。一开始吃的时候,她还尽量不弄上蒜,后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蘸上什么就吃什么。本来刚才看到老鼠时就恶心不行,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她更觉反胃不行。 “是吗?那你刚才不是一路都闻过来,怎么就没反胃?是你判断失误,还是又想吃臭豆腐了?” “咦,怪了,是呀。今个怎么……别说话,我再闻闻。” 听到这里,周仝忙把另一手也捂到了嘴上。 忽然,一个声音响:“快看,谁把咱们东西挖了?” 另一个声音接道:“哪?咱们的宝贝。” 紧接着便吵吵来: “妈的,谁弄的?” “是不是想独吞?” “都别瞎咧咧了,还不快去看看?” “噔噔噔”,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奔另一个方向去了。 楚天齐已听出来,那个黑布口袋是外面这些家伙藏的,刚才肯定是用手电照到那地方了。现在他们去看东西,一会指定来找人,何况他们好像就是奉命找人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他伸手拉周仝就跑。 可周仝却忽然蹲下来,“哇”一声,吐出了一口东西。其实她已经恶心很久,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 楚天齐一楞,赶忙掏着一块纸巾递给对方,同时警惕的望着外面。还好,那几个家伙都跑去看他们的“宝贝”了,并没有人在外面。 事态紧张,周仝一边擦着嘴角和手上的呕吐物,一边身,往里面跑去。 楚天齐一把抓住周仝,用左手示意一下。然后牵着对方手臂,出了这条通道,而钻入到另一条地道里面,狂奔来。这条通道够高、够宽,否则别说是两人一同奔跑,就是一个人慢步前行,也未必能直腰来。跑出足有五百来米,地道拐了一个大弯。现在要是站在外面三岔口处,是绝对看不见地道里的两人了。二人停下奔跑的步伐,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吵混的声音,在外面响: “妈的,敢动老子们的东西,不想活了。” “别让老子逮住,否则非剁了他不可。” “咦,酒味、香水味、蒜味,女人,里面有女人。” “走,抓活的,让他尝尝老子们的厉害。” 听到这里,楚天齐一拽周仝,快步走去。他俩没有奔跑,担心外面那些人听到“咚咚”跑步的响动,但仍然似竞走比赛一样的“急行军”。他俩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奔着那些呕吐物去了,但之后会不会马上追到这条地道里,还未可知。 在弯弯曲曲的通道里,又走了三百多米,地道再次大拐弯。 楚天齐心想:这次又可以奔跑了。 可是转过弯道才发现,地道一下子窄了好多,也低了一些,看样子还要继续窄下去、低下去。楚天齐不由得想刚进地道时的情形,要是一会变成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低头哈腰都不容易,还怎么动手搏斗呢? 耳隐约响脚步声,有人奔这边来了。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和周仝只好尽量快的向前疾行着。 路越来越窄,洞顶也越来越低。两人已经不能再继续并行了,只能是一前一后行进着,周仝还能直腰前行,而楚天齐却不得不低头哈腰了。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要是让人兜屁*股来一枪,想躲都躲不开。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了,绝对不能返回去。 没走了几步,周仝也不得不低头行走了,楚天齐更是变成了“匍匐”前进。 回头看着楚天齐难受的样子,周仝轻声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楚天齐心一喜:看现在地道情形,说不准出口就在前方。这一阵只顾着跑了,怎么竟忘了找出口?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出口在哪,周仝却已站直了身体,那不是出口又是什么? 周仝高兴的一挥手,就差喊出声了,赶忙用手捂住了嘴。 楚天齐爬过去,直了身。 地方太小了,两人站在那里,身体不得不紧紧挤在一。 稍微平静一下,听了听动静,和对方做了个手势,楚天齐蹬着洞壁上的落脚处,向上攀去。很快,头已经即将挨到上盖,可却感受不到外面一丝光亮。虽然现在还没天亮,但最码外面不应该黑成洞里这样。他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可以出去。于是左手攀着洞壁,右手去上盖寻找缝隙。 “咚咚”的声音忽然传来。 什么声音?从哪来的?楚天齐赶忙收回右手,侧耳倾听着。 听出来了,是走路的声音,来自头顶。 想了想,楚天齐轻轻从洞壁上下来,到了洞底土地上。 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传了下来: “成天神神叨叨的,老说有人进去,还不是不想让弟兄们消停?” “麻杆,挣什么钱受什么累,这就是咱们的工作。六哥可说了,这是内部消息,绝对可靠。” “小花妹子,哪次不是内部消息?可哪次又有准了?” “这次……” 忽然换成了对讲机的声音:“有人从杨三泰家进入地道,地道口的铁锅移动了方位。有人从……” 楚天齐心一凛:杨三泰家就是西边数第三户房子,自己这组就是从那里进入的。当时只想着让铁锅复位,却没注意到还有记号。 对讲机声音停止,又换成了先前两人的对话: “麻杆,听到了吧?真有人进去了。绝对内部消息,听说那拨人晚上十点四十就从单位出来了。” “好吧,揭炕席,下去。” 楚天齐心疑惑:这消息也太精准了吧?当时拿好装备,出公安局院门的时候,自己还看了下手表,正好是十点四十。 容不得细想,一丝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 想到刚才“揭炕席”三字,楚天齐意识到,接下来就该弄开炕砖了。于是,他猛的按了一下周仝肩头。 周仝会意,马上向原路返回。紧跟着,楚天齐匍匐而随。 刚前行两步,就听一阵响动,然后一束手电亮光投在身后。楚天齐不禁一惊:好悬呀,就差一步。 顾不得多想,楚天齐尽最大努力向前爬去,也顾不得磕到头或碰到腰了。连滚带趴了十步,楚天齐直腰来。 忽然,迎面传来了声音:“妈的,那两条地道没有,肯定走这条了,老子绝不能白闻了那堆狗屎。” 接着,身后也响声音:“麻杆,你找死,竟敢趁机占老娘便宜。” 怎么办?楚天齐意念电转,向四外看去。 此时,周仝也已停下脚步,正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忽然眼前一亮,一步蹿到前面,拉着周仝前行两步,拐向了右边。 身后一个声音响:“那个娘们在前边。”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死胡同 大嘴等人刚拐弯,就见前方出口处有手电亮。在亮光映照下,他们先看到了两条长*腿,还有长*腿上的小皮裙,但却看不到上半身。这些人不禁大喜,原来那个女人在前边,看样子想跑。那怎么行?好像还有两条穿长裤的腿,看来只有两个人,正好抓活的。于是这些家伙一边前行,一边开骂着: “那个娘们在那。” “臭婊*子在出口处,别跑。” “骚*货,想出去?没门,先陪大*爷玩玩,玩够再放你走。” “刚才骗老子闻了半天脏东西,一会儿也让你闻闻老子拉的,臭婊*子。” 刚下到地道,正准备去搜查敌人,没想到却挨了一通骂,竟然被骂“骚*货”、“婊*子”,小花不禁恼羞成怒,同行的麻杆也是气的不行。两人当然已经听出对方是谁,但正因为听出对方是谁,小花和麻杆才怒火烧。 本来小花二人与大嘴五人都是为同一“老板”卖命,但却分属两个山头,他们的直属大哥互相“不感冒”,还曾经私下伙拼过。就是他们这些下属,也经常与对方群殴。 平时两个山头就多有干仗,今天又被对方辱骂,这还了得?于是小花便开口骂道:“妈的,你敢骂老娘?不想活了?” 听到女人接茬,对方回骂着:“老子就骂你了,老子还想跟你睡呢。” “放你*娘的屁,回去跟你*娘、你妹、你们家所有女人……”小花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解气骂什么。 辨认着声音,大嘴觉得可能弄两岔去了,便马上向对方喊道:“是小花姐吗?误会,误会了。” “误会你*娘个*。”小花可不认为是“误会”,“想骂老娘,想占老娘便宜,你们他*妈的还嫩点。” 大嘴继续做着解释:“小花姐,真是误会了,我们刚才追别的骚*货到这,正好你也赶到,就把你当成骚*货了。” 小花怒火更盛:“放你*娘个臭屁,你*娘才是骚*货,你们全家女人都是骚*货,都是让万人……” 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大嘴忙赶紧赔礼:“小花姐,我又说错了,我不是骂你,我是在骂另一个女人。” “大嘴,少他*妈的编瞎话骗老娘,还不是你们借题发挥,想占老娘便宜?”小花并不买帐。 大嘴忙打保证:“绝对没有的事,我们怎么敢占小花姐便宜?今天有一伙人进了地道,其就有个女人。小花姐,你不知道?” “女人进来啦,你瞎编呢吧?我怎么没听说?”小花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听说。 “真的,千真万确,上面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已经有证据了。刚才一进地道,我就闻到了女人香水味,后来还看到了一堆吐的东西。我仔细闻了闻,那堆东西里就有女人香水味,还有酒味、蒜味。结果我们在那条通道时却扑了空,才又到了这边。”大嘴详细说明着,“香水是法国……” 听着听着,小花吸了吸鼻子。其实刚才一进地道,她就闻到了酒味,还以为是麻杆喝酒的味呢,也闻到了香水味。可还没等她问麻杆,大嘴等人却已经骂上了。 再次吸吸鼻子,确实有白酒和香水味,这香水味分明是女人款,但却不是自己的。小花意识到,看来真的误会了,可她气不过那些东西骂自己。于是不客气的说:“大嘴,你还真他娘的贱骨头,闻个女人吐的,竟然闻出那么多讲究来?你是不是有特殊爱好,平时就爱闻个女人裤头、丝袜什么的?” 有人在大嘴身后接了话:“小花,哪天也让大嘴闻闻你的。” 小花骂道:“放你*娘个屁,闻你……” “都闭嘴,听我说。”大嘴喊道,“现在我们是奉命捉拿敌人,而不是在这里怄气。要是因此耽误时间,放走了敌人,大家可都没好日子过。” 经大嘴这么一说,双方都哑了口。 大嘴继续说:“我们一路追过来,他们肯定是到了这边来。要是你们没见到的话,那就是拐弯了。” “没见过。”麻杆和小花同声回答。 “呀,前面就有个岔道,肯定是拐那边去了,赶紧追。”说着话,大嘴向前走去。其余四人忙着跟上。 小花和麻杆也慢慢过了狭窄地段,向前走着。 很快,两拔人到了刚才楚、周二人拐去的岔道口,但却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麻杆说了话。 “凭什么?想让老子们打头阵?”对方马上给予了反驳。 大嘴道:“少费话,我们先走就先走。”说着,当先走去。 “慢着。”小花拦住了大嘴,“你们走前边,抓住了人算谁功劳?” “你怕抢功劳?那你俩上前边。”说着,大嘴向旁边侧了侧身。 小花摆摆手:“不,我们不去前面。你们人多,先走。不过要是抓到人的话,功劳得分我们一半。” 听到小花如此一说,那几人不干了: “凭什么?” “这是什么道理?” “不可能。” “少费话,抓人要紧,要是放走了人,都他娘的别想好。”大嘴狠声说着,“不管谁抓住人,功劳分七份,一人一份。”说完,拔腿就走。 剩下几人迟疑了一下,也只得跟了过去。 …… 就在那两拨人呛火、僵持的这段时间里,楚天齐和周仝早走出了好远。 刚拐上这条通道的时候,路不太宽,洞顶也低了一些。不过,周仝可以完全直立前行,楚天齐稍微低头哈腰也没问题,而且两人前后鱼贯而行,宽度绝对够。两人又开始竞走“急行军”,只不过是竞走比赛犯规那种,不过这样可以减轻跑动时的声音。 在“竞走”过程,那两拨人的对话,楚天齐和周仝也听到一些,似乎那两拨人在对骂。他俩不禁纳闷:那两拨家伙怎么干上了? 管他呢,找出口要紧。楚、周二人岂肯放过这大好机会?于是尽量在脚步声音较小的情况下,快步疾行着。 一边“竞走”,楚天齐一边疑惑:刚才怎么没看到这个岔道?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刚才在到那个地道口的过程,由于一开始急着赶路,一时忘了找出口,而且又有脚步声跟着,并没注意到这个岔道。等到开始搜寻出口的时候,已经过了这里。 走出上百米后,地道又向右拐去。此时外面的声音已经听的不甚清楚,两人开始狂奔来。当然楚天齐还是不得不曲腿、哈腰。 跑着跑着,跑不来了,前面的路渐渐变窄,顶子也越来越低,两个不得不放缓速度,低头前行。这么一来,速度就大打了折扣。 顶子更低了,周仝也不得不由低头哈腰变成了大猫腰,而楚天齐又变成“匍匐”前进。 过了一小会儿,刚刚本已模糊的吵闹声,又渐渐清晰来,而且已经不再是争吵。 不好,那些家伙又追上来了。尽管半趴着实在难受,但楚天齐还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尽力拿出最快的速度,根本就不管磕到头或是碰了腰。而且还不时推着周仝后腰,帮她加快前行。 此时,后边有声音传来: “肯定在前边,那个女人的香水味越来越浓了。” “长了个狗鼻子,就没闻到女人用的是什么牌子、型号的卫生……” “闭嘴,别影响老子闻味抓敌人。” 听后边声音,距离也就是一百来米。要不是路不够直溜,要不是那些家伙打嘴仗耽误,就凭他们对地道的熟悉,早就追上来了。就是这样,怕是也用不了多久,就赶上来了。重要的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出口呢。楚天齐不禁急,再次去推前面的周仝,入手软乎乎的。 现在壁顶更低,周仝也几乎是半趴着前行,楚天齐的手直接放到她的屁*股上了。楚天齐略一迟疑,便继续用力拖着她屁*股蛋,帮她加速前行。反正情况特殊,也顾不了那么多,没什么难为情的。 心里喊着“快,快”,楚天齐一手推着前面的屁*股蛋,一手撑着洞壁前行着。 十公分, 二十公分, 三十公分, 一米, 两米, 五米, 十米, 十二,十…… 楚天齐忽觉手上一松,仰头去看,周仝似乎站来。 “出口。”周仝低低的声音响。 心大喜,楚天齐连续手脚并用,终于可以自由仰头了。紧接着,上身能够直,最后,整个人站了来。 此时,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想来也不过三十米吧。 这是不是出口呢?如果是的话,自己弄开出口,让周仝先出去,然后自己再上去,自己要为周仝挡着后面这些家伙。如果不是呢?看看才知道。 一边这样想着,楚天齐一边在洞壁上摸着,他摸*到了上面的凹陷,也摸*到了上面的凸。于是,他手抓脚踩,在洞壁上攀趴着。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全凭感觉去触摸,有两次楚天齐还差点踩空滑下来。 这个空间离顶子好像还略高一些,大概有四米左右吧,但楚天齐终于触到了顶子。 左手攀着洞壁,右手在顶子上推着。 “哗啦”、“格楞”连续的声音响,上盖动了动。楚天齐心一喜:有门,肯定是出口。 缓了口气,楚天齐右手加力,猛向上推去。 “哗啦”、“格楞”,声音大了许多,可上盖还只是动了动,却根本没被推开。再使劲,仍是只有响动,但就是推不开。 此时,后面声音传来: “在哪边。” “上天有路你不走,入地无门自来投。” “哈哈哈,你们进死胡同了。” 楚天齐心一惊:死胡同?他右手猛用力,喊了一声“开”。 “哗啦”、“格楞”,声音更大,可上盖依然只是动了动。 大笑声传来:“白费劲,锁死了,哈哈哈……”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师姐弟情深 “哗啦”、“格楞”,声音此彼伏,还伴随着那些人的“哈哈”狂笑。可上盖顶子就只能轻微被举,但却推不开。 那些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不足十米了。 楚天齐意识到周仝要有危险,而且短期真弄不开那个顶子,便从上面跳到了地上。 手电光亮不时照到楚、周站脚的地方,同时外面的吵吵声也传了进来: “抓活的。” “抓娘们。” “老子好久没见荤腥了,今天可得解解馋。” “女人是胖是瘦,是丑是俊?” “是温柔还是泼辣,是淑女还是骚*货。” “别说了,老子受不了啦,老子现在就想。” “去你的,那是老子的。” “你就别想了,还是把裤头、罩罩给你吧,你不是最爱闻女人的东西吗?” “男人没一个好多东西。” 那帮家伙的话还在继续着,什么难听讲什么。一开始周仝还很难为情,后来干脆也就不在乎了。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甚至调皮的想:绝大多数人都是用嘴说话、吃饭,可有人就是用来放屁、喷粪的。 听那些家伙说话的声音,离这里还在十米左右。楚天齐想,可能因为地方狭窄,他们不敢贸然前进吧。不过,也说不定是在等援兵。 刚才还在心里抱怨地道修的时高时低、时宽时窄,害的自己举步维艰,头上磕了好几个包,身上也被蹭了好几处,肯定都蹭没皮了。但此时想来,楚天齐却不得不佩服建造者们虑事周全。 当年打鬼子,游击队和老百姓修了地道,并且把出、入口隐蔽来,既能够出其不意打击敌人,又能有效藏身。尤其好多地段宽窄不一,高低不定,分岔众多,让鬼子进来就找不着北,好多地方又可以伏击对方。就拿这些入口处来说,只要有人守着,鬼子一露头,就给他来一家伙。 现在自己身处这个可能的死胡同,对方也不敢贸然探头,这就是地道狭窄的好处。否则地段稍宽一点的话,他们人数众多,可能一拥而上,也可能刀、枪并举。而自己却可能因为地道窄和低的原因,既不能尽情挥鞭揍敌,又不能腾跃而、使用绝招。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如何出去才是重点。对方肯定守在出口处,只要自己和周仝一露头,肯定就有硬家伙招呼过来。但也不能就这么耗着,耗的越久对己方越不利。 正自思索,楚天齐忽觉不对劲,猛的向拐弯处踢去。 “哎哟,敢踢老子。”一声骂过,很快响了脚步声。 楚天齐不禁暗自一惊,刚才差点着了道,原来那些家伙还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呀。一开始楚天齐听对方在十米外瞎乍乎,以为他们就是纯粹不敢进来,或是在等人,没想到他们明着大声说话,其实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后他们派人偷偷摸进来。 还好自己耳力不错,及时捕捉到声音,给对方来了一脚。当然,肯定没踢到那家伙,离那家伙至少还有两、三米吧。同时他也有些后怕,如果自己伸脚的时候,对方手里有一把刀的话,不是伤到自己了吗?不过短刀肯定够不着,除非是那种超长大剑。 也就是一转念走神,楚天齐便马上收拢思绪:怎么出去?再有人摸进来怎么办?自己总不能半趴地上等着吧? 对了,先给他们来一家伙,让他们暂时不敢进来,然后再想办法。这样想着,楚天齐在裤子口袋摸了一下,然后一哈腰,抖手向外面掷去。 几声喊叫响: “啊,偷袭。这家伙有暗器。” “哪?哪?” 楚天齐意识到,刚才六、七个硬币只打一人,其余的肯定都被弯曲的洞壁挡住,或是打到一边去了。 外面吵混了一会,声音小了下来,像是在商量什么。 过了一小会,一个声音响:“朋友,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不过你现在是在死胡同里,就是有再大的修为,也难以施展。识实务者为俊杰,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其实你们已经把路走黑。我奉劝你们,回头是岸,乖乖举双手,出来投降。只要你们老实跟我们走,把不该拿的放下,我大嘴保证向老板求情,对你们从轻发落。要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怎么办?当然不能投降。只是从原路返回的话,可能会被他们守株待兔,用冷兵器招呼了,但从上面又出不去。如果呼叫战友的话,那样不但暴露了身份,而且远水不解近渴。楚天齐心焦之下,决定再上去试试。 外面的劝降还在继续,楚天齐再次攀上洞壁,单手猛推,同时喊出“开、开、开”。 “哗啦”、“格楞”,一连串的响声过后,上盖还只是动了动。 楚天齐只得无奈的跳了下来。 劝降声停了一下,紧接着响笑声:“朋友,不要徒劳了。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我劝你们……” 外边的劝降还在喋喋不休着,但楚天齐已不认为对方纯属只是害怕,肯定是在等援兵或是在想其它什么阴谋诡计,自己要早想良策才对。 过了一小会儿,楚天齐扳过周仝肩头。 其实因为地方狭小,刚才两人身体几乎一直挨着,周仝也抱上了楚天齐的胳膊。现在见对方主动搂自己,周仝顺势靠在他的胸前,在他耳边轻喊了声“天齐”。 楚天齐一楞,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说:“上盖一时弄不开,我准备从原路冲出去。” “怎么冲出去?他们守着窄口处,给你一刀怎么办?”周仝也对着他的耳朵说。 担心被外面人听到,两人只能“咬耳朵”对话。再加上地方本就狭窄,两人已经事实上面对面搂在一,他对着她的左耳朵说,她也对着他的左耳朵。 楚天齐:“我想过了,凭我的身手,他们还伤不到我。我在出去之前,先给他们几个钢蹦尝尝,他们肯定会向后躲到一边。紧接着,我手持腰带,快速出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能直身,到那时他们更难伤到我了。” 周仝:“天齐,没那么简单。固然你可能不受伤就出了窄口,可地方那么狭窄,你根本就施展不开。” 楚天齐:“我施展不开,他们同样也施展不开,他们人多的优势就没有了,凭我的战力正好收拾他们。” 周仝:“那要是他们放冷枪怎么办?” 楚天齐:“我也有枪。” 周仝:“枪可不长眼,而且子弹肯定要反弹。” 楚天齐:“彼此,彼此,子弹不会专门只伤我,而躲着他们走的。” 周仝:“可……他们就是都死我了,我也不舍的你被伤到一丝,我的师弟,好师弟。” 楚天齐:“师姐,没事,就凭他们,还能伤了我?” 周仝:“师弟,师姐看不得你受伤,师姐心疼你。” “师姐,我……”说着话,楚天齐去推对方,“一会儿我出去后,把那些人逼开,你再出去。你就一直躲在我的身后,随着我往外走。等到有岔口的地方时,我挡着他们,你就从岔口跑出去。” 周仝根本不松手,轻声说:“傻师弟,我怎么能让你为我独自涉险呢?我个子低,出去方便,还是我先出去。” 没有推开周仝,楚天齐便任由对方搂着,继续“咬耳朵”:“不行,我的战力比你强。再说了,我怎么能让师姐替我涉险?” 周仝:“你是替师姐担心,不舍得师姐?” 楚天齐:“嗯。” 周仝:“师弟,你……你喜欢我吗?” 楚天齐:“你正直、真诚、热情、善良……” 周仝:“你就回答喜欢不喜欢?” “师姐,时间紧急,我们还是先出去为好。”说着,楚天齐又去推怀里的人。 周仝倔强的搂着对方脖子,就是不松手,继续执拗的说:“回答我。” 这是什么事呀?楚天齐很是无语。只是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便敷衍道:“喜欢,但是……” 周仝哭了:“师弟,师姐喜欢你,师姐爱你,我早就……” 楚天齐使劲掰着对方双手:“我说的不是那种狭隘的喜欢,是……” “只要你喜欢我,这就够了。”说着话,周仝仰脸,用火热的嘴唇亲吻着他。 楚天齐顿觉一股电流袭来,但他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其它的。于是,他继续去掰对方双手。 不等楚天齐再用力,周仝忽然松开双手,羞赧的说:“师弟,姐听你的。” 楚天齐一楞,然后从口袋去抓硬币。 “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半天没动静,是不是亲热上了?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看看,柴禾拿来了,就等着烧全羊了。” 要烧死我们?楚天齐急忙低头去看,见外面手电光亮处,果然有一堆柴草,还有人在向上面浇着液体。 那个声音继续:“不要妄想从上面出去,那里已经锁死了。一会儿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到时羊肉也烧好了。再问一句,投不投降?” “投降个*。”话音未落,楚天齐一抖手,把手硬币甩了出去。 一声嚎叫响:“啊,点火,点火。” 楚天齐迅速直身:“师姐,我出……” 还没等楚天齐说完,周仝猛的俯下*身:“师弟,我去。”说着话,俯身钻进了窄口。 楚天齐一惊,没想到周仝会来这一手。 第一千零九十章 黎明前的战斗 一惊之际,楚天齐赶忙伸手就抓。可周仝多半个身子已探了出去,楚天齐只抓住了她的裤子。 “放开我。”周仝大喊。 “不,我去。”楚天齐抓住不放。 “师弟,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周仝尽力挣脱着。 “刺啦”一声响。 原来是两人都太用力,裤子上坏了一个小口子。两人一时都僵在那里。 “我的屁……”周仝忽然喊了一声。 “咣当”一声响动,从头顶传来,黑暗的空间立刻亮堂了许多。 楚天齐急忙抬头去看,看到了头顶的一块鱼肚白。他急的大喊:“别出去,别出去,上盖开了。” “真的?”周仝疑惑的声音传来。 趁着周仝一松气的工夫,楚天齐一把拽回了对方,耳轮还伴着“刺啦”声。 看到天空,周仝惊的张大嘴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暂时忘记了裤子撕坏的事。 “抓活的。”一阵喊声从上方传进了地道。 “哈哈哈……”大笑声在地道里响,“我们的人来了,上下夹击,你们跑不了的,乖乖的做烤全羊吧。” 哄声此彼伏: “烤全羊喽。” “又有公羊,又有母羊,真是完美。” 趁着那帮家伙哄的时候,楚天齐轻声在周仝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去。 离地道口还有不足一米距离时,楚天齐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皮带,抖手向上一抡,口喊着:“小子们,找死。”同时,左手攀在地道口上沿,右脚蹬壁,左腿抬,向上蹿去。 “死”字还未落音,楚天齐双足已经到了上面。他再次挥鞭,奔向那个人影。 鞭到途,楚天齐忽然收手,皮带上的金属扣几乎是擦着对方衣服落下的。 皮带落下的一刻,对方也发出了声音:“是我。” 就是对方不出声,楚天齐也看清了对方,正是同在一组的得意下属高峰。 借着微微发白的天空,楚天齐看到,这是一座小院,自己身处小院靠东墙位置,身旁是地道口,地道口上的方形铁盖子已经掀开。铁盖一边和地道口边沿处连接,相对的另一边被一根链子固定在旁边木桩上,想必刚才的“哗啦”声就是铁链被拉动所发出,“格楞”的声响是铁盖被固定端摩擦时的动静。 高峰离楚天齐有两米多距离,看清是对方后,龇牙一笑。然后转身迈出两步,双手持木棒,看着院门口方向。 “抓活的,在这呢。”一阵喊声响,一群人手持各式凶器冲进了院子。 看到一人手持木棒站在院,一人站在地道口处,那些人马上分成两拨,准备一拨包围一人。 高峰不顾自己身旁众人,而是挥木棒扫向另一群人。这群人没防此人会这么做,急忙闪避,但有两人却被木棒扫到,跳在一旁,“哎哟”不停。 一棒挥出,紧跟着就是第二棒、第三棒,高峰极力阻止有人靠近楚天齐。 那些人一看此人这么不要命,便都对付这个拿木棒的人来。 楚天齐来不及去给高峰帮忙,而是后退两步,低头向下看去。 此时,周仝正在向上攀爬,双手已经抓着壁上凸,双脚蹬在墙上凹陷处,离地几十厘米的样子。 楚天齐马上趴在地道口,把左手伸向周仝:“向上爬,快,快。” 看到楚天齐正等着拉自己,周仝大喜,奋力向上爬去。 忽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周仝右脚踝:“臭娘们,想跑?” 此时,周仝双手攀在壁上凸处,左脚正准备从壁上凹陷处拿出。但右脚却被人从下面抓住,根本无法还击,就是想攀住墙壁都很困难。不由得一惊:“啊!” “臭娘们,归老子了。”随着话音,一个大嘴男人从地道里探出半个身子,又去抓周仝左脚。 “找死。”一声断喝,楚天齐右手连抖两下。 “啊,啊。”大嘴男人发出两声惨嚎,猛得收回双手,估计打的不轻,半个身子也隐进地道里,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大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这还是楚天齐手下留情,只用硬币打了大嘴男人双手,如果要是打到对方脸上的话,当即就会是一个血窟窿。 楚天齐发出的硬币,不但打疼了大嘴男,也让悬在半空的周仝惊出一身冷汗。她当时只见眼前两道寒芒一闪,忽觉面前劲风顿,两道寒芒几乎贴着衣服掠过。还好有惊无险,如果差之分毫,那岂不是伤了自己?她心咬牙:楚天齐,等我找你算帐。 “楞什么?快上。”楚天齐一边催促,一边右手执鞭向后挥去。 在楚天齐身后,已经有两人悄悄摸了过来,正是刚才被高峰木棒扫过的人。这两人认为正好突下黑手,不曾想趴着之人还长了后眼,一个躲闪不及,两人分别被腰带扣扫小*腿和脚踝。 “啊。” “这家伙更厉害。” 两声惨呼响过,那两个家伙跌坐在地上。 周仝猛醒过来,抛却杂念,加速向上攀登,右手抓住了楚天齐伸出的左手。借着对方拉伸之力,手脚并用,左手攀到了地道口边沿上。 楚天齐左手用力去拉周仝之际,眼角余光扫见又有两人奔自己袭来,两人均手持钢管,一人去打自己小*腿,一人去砸自己的腰。这还得了?他脚底一蹬,腰眼用力,右手鞭直奔最近之人扫去。 就在周仝借力跳出地道、跃上地面之时,楚天齐身形也已站,同时右手皮带扣已经击到那人手背。那人“哎哟”一声,手钢管随右手抬,正好打在另一偷袭之人的胳膊上。打的另一人也“哎哟”一声,收回了握着钢管的右手。 救周仝、借力打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楚天齐好不得意。却不料,得意必忘形。原来他右手执鞭、左手拉着周仝右手,身体本就后仰。可周仝本身立足未稳、身体前倾,在惯性下正撞向他怀。几股力道作用下,楚天齐不由得身体向后倒去,带动周仝身体更加前倾。而他左脚向后一退,想要保持身体平衡,却又正好踩在一根圆木棍上,加速了身体后仰的速度。瞬间,楚天齐仰而倒在地上,而周仝也实打实的趴在他的身上。 “扑通”一声,吸引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都把目光投到倒地男女身上。 周仝刚体验到扑在师弟怀的惬意,却忽的脸色大红,以最快速度翻身到一侧,迅速身,背靠院墙站立。 楚天齐一个鲤鱼打挺站,不禁觉得师姐好笑,刚才在地道里多么大胆,现在只不过跌在一,至于身体像触电一样弹吗?他却不知,周仝并非如此,而是忽觉后面微有凉意,这才意识到裤子坏了窟窿。 来不及继续讥笑师姐,楚天齐挥鞭加入战团,高峰压力顿时大减。 二人一抖神威,那些人立刻感到难以应对,边打边向院门口退去。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楚天齐回身大喊:“快盖盖子。” “好。”周仝在身后回答,然后又补充道,“把你衬衣给我。” 楚天齐不解:“为什么?” “冷。”周仝只回了一个字。 冷什么冷?尽管奇怪,可楚天齐已来不及较真,只得一边挥鞭御敌,一边脱下衬衣,抖手抛向身后。 周仝接住衬衣,迅速套到身上,然后双手向身后摸了摸,系着钮扣。 此时,已经把那些人逼出院外,由高峰一人堵在那里,楚天齐过来帮周仝。 楚天齐拿下挂在铁链上的铜锁,解开了木桩上的铁链,向地道口走去。 忽然,一只手攀到地道口边沿处。 楚天齐见状,猛的一抖铁链,铁盖“咣当”一声盖在地道口上。地道里立刻响“哎哟”、“扑通”的声响。顾不得理会这些,楚天齐立刻走上前去,把铁链上的一个铁环和地上固定的铁环掐在一,然后把铁锁挂在了两个铁环上。 此时,交战现场情形大变,高峰被逼回了院里,而对方的人数增加了大少。 楚天齐立刻加入战团,周仝手持捡来钢管,身穿宽大衣服也参与到混战。于是楚、周、高三人背对背,与对方战在一处,好不热闹。三人联手,对方根本不是对手,这还是由于空间等诸因素所限,楚天齐不便施展,否则只楚天齐一人,他们也招架不住。 眼看着那二十多人退到了门口,却忽又拼命进攻来,有人还喊着“二老板来了,二老板来了。” 楚天齐边打边偷眼望去,见一辆黑色现代汽车刚刚停在门口不远处,有三人下了汽车,向院里走来。 好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眼见着那三人到了门口,那些人又攻进了院里。楚天齐忽然抽身跳出圈外,接着后退两步,又向前冲去,上了小院墙头。然后从墙上跃下,几个落,到了那辆黑色汽车旁。 正巧驾驶门打开,一个壮汉探出头来。 楚天齐不由分说,抓住对方衣领,把壮汉拉出车外,摔到地上。楚天齐迅速坐到驾驶位,扭动了没来得及拔下的汽车钥匙。 本已走到院门口的那三人,见汽车被夺,慌忙返身去救,其他好多人也随着去救。 高峰和周仝二人压力大减,更觉神勇,打的对方哭爹喊娘。 正斗的劲,忽然门口响局长喊声:“快上车。” 高峰、周仝边打边向外看去,就见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掉头,局长正在上面招手,一群人在后面狂奔追赶。二人不敢耽搁,猛的不顾一切冲出门去,正赶上汽车停在身边,急忙拉开车门,周先高后上了汽车。 车门还未关严,汽车已经绝尘而去。 汽车外传来“呯呯”两声,像是打枪的动静。 黑色汽车疯了一样,向前冲去。 检查点已经远远在望,挡车杆上的反光条特别醒目。 忽然,两辆汽车停在那里,八名手持棍棒壮汉跳下汽车。 “冲。”楚天齐喊了一声,汽车向那群人冲去。 就在离着八人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忽然就听“嘭”的一声,一辆商务车撞坏挡车杆,径直朝那群人撞去,后面还跟着辆越野车。 看到商务和越野车,楚天齐大喜,对着高峰道:“呼叫他们,我们走。” 车上立刻响高峰的声音:“仇队,仇队,撤。我们三人在黑色现代车上,已经看到你们。” “明白。”对讲机里传回了声音。 话音刚落,现代车已经从两辆汽车间堪堪冲了出去。紧接着,商务车和越野车倒着退出了检查点。 此时,天空已经见亮,黎明到来了。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收获颇丰 回头看去,只有越野和商务车跟在后面,再无其它车辆。楚天齐踩下刹车,把黑色“现代”停在了路边,后面两辆车跟着停下。 从车上下来,冲着越野车里厉剑挥了挥手,楚天齐三人上了那辆商务车。然后继续前行。 看了看车上众人,楚天齐道:“一个不少,都没受伤吧?” 仇志慷回答:“没受伤,我俩都没事。” 楚天齐笑着说:“那就好,我们几个也没受伤。” “嘿嘿,有人好像受伤了。”开车的高强接了话。 透过观后镜,看到学生嘻皮笑脸的样子,楚天齐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高强语带笑声。 照照镜子?楚天齐向前探出身子,去看观后镜里的人。 立刻,观后镜里出现了一个邋遢的男人形象:乱蓬蓬的头发打了绺,上面沾着干草叶,还有一些泥巴,发丝有站有伏。脸上满是黑色锅底黑,还有泥巴,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但左脸颊上的黑要少一些。上身只穿着一件灰色两股筋背心,肌肤上溅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和泥点。 “是我吗?”盯了一会,楚天齐自语着,“就我自己这么邋遢?”说着话,他四顾望去。 仇志慷和高强样子没什么变化,就是有些土洪洪罢了,最码脸干净,衣服也干净,头发更不是鸟巢。 高峰脏了好多,头发上有一些灰尘,还有草叶,但毕竟是短发,并不显得蓬乱。脸上也有锅底黑,但只在左侧鬓角处有一小片。身上自是有血迹和泥点,毕竟穿着上衣,还看的过去。 拿高峰和楚天齐的形象比,高峰就好比刚从工地下来的民工,整个形象透着辛劳和纯朴。而楚天齐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没人照顾的拾荒者,而且像是心眼也不够数,好像还经常睡在垃圾堆旁的那一类。 奇了怪了,怎么同样是从一个入口进去,自己就是满脸黑,而高峰只弄了那么一小片? 想了一下,楚天齐明白了:进地道的时候,是高峰移开的大铁锅,大铁锅锅沿没有黑,他鬓角的黑也可能只是在地道口不小心蹭了一下。而自己是最后*进的地道,是用左手拖着锅底,锅底黑就到了手上。后来自己右手戴了白手套,左手正好没戴。在地道的时候,自己没少出汗,尤其被周仝抱的几次出的更多,期间多次用左手擦脸,自然锅底黑就抹脸上了。头发成了这样,也是由于多次出汗,又用手多次擦汗的结果。 被高强这么一提,再经楚天齐这么一照镜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来。 笑着笑着,周仝觉得脸颊发烫,因为好几个人都看着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偷偷欠身子,看向观后镜,只见自己的形象也很是邋遢,尤其左脸颊上还有一片圆圆的黑。她明白这块黑是怎么回事,脸就更红了,不由偷眼去看楚天齐。 “周科长,你是冷是热?”高强冲着观后镜里的周仝说道。 “怎么啦?”周仝不明白,但估计高强没好话。 高强一笑:“要说热吧,你却套了一件大衣服,要说冷吧,你头上还那么多汗。” “我……”支吾着,周仝去脱身上的衬衣,忽然又马上停下来,还裹紧了衣服,红着脸道,“你管不着,好好开你的车。” 之所以脸红,周仝是想到了衣服上破的洞,还想到了弄坏衣服的人,而且她还发现,观后镜里的自己,脖子上也有锅底黑。 “管不着,对,我管不着。”高刚嘻笑着,“我好好开车。” 现在不但周仝脸像大红布,楚天齐也脸红,只不过有锅底黑遮着,显不出来。他轻咳了两声,引开了话题:“说说经过,仇队长先说。” “好,我说。”仇志慷说了话,“我和高强是从东边第三户进,又从东边第八户出的,正好是我们计划的路线。整个行进过程,没遇到任何人,也没走错,在不到三*点的时候就出来了,直接回到了车上。本来还有时间,后来发现了这个,我俩就赶紧出来了。”说着,从衣服口袋拿出了一个塑封袋。 楚天齐看到,大塑封袋里又有两个小塑封袋,小塑封袋里是白色的粉末。忙问道:“是毒品?怎么发现的?” 高强自信的说:“肯定是毒品,我绝对走不了眼。当时两袋不在一处,是分开放的,后来是我给放到了这个自备的塑封袋里。我俩一人发现了一袋,两袋离的不远,都是在壁上的小*洞里,洞口做着伪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哦。”楚天齐点点头,“那你们怎么又开车去了检查点?” 仇志慷道:“你要求我们四点前回来,最迟不超过四点半。跟厉剑定的是,如果五点不回来,就让他和你联系,如联系不成,则向指挥心报警。我俩回来以后,就和厉剑一等着你们。到四点的时候,天已见亮了,还不见你们回来。他俩主张去找,我担心打草惊蛇,反而会添乱,就阻止了他们,然后我们继续等。只到快四点半的时候,他俩再次要找你们,我也觉得可能出了状况,也同意去找。 但我和他们约定,只是去那里接应你们。如果没接头,绝不能硬闯,而是把情况反馈局里后,我们再进去。他俩同意了我的意见,我们就向靠山村而去。刚走上国道主路,就听见传来枪声,我知道你们和他们遭遇了,于是我们就快速冲了进去。” “嗯,你们做的很好,尤其仇队长的决策非常正确。”楚天齐对他们三人工作做了肯定。 仇志慷问:“局长,你们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又是怎么和他们遭遇的?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楚天齐道:“是有点变化。按照草图标示,有一处是两个岔口,定的是走左边岔道。结果实际却成了三个岔口,我们仨只好又分成两个小组,分别去走偏左的两个岔道。我和周科长走一条,高峰自己走一条。本来我们是准备从西边第八户出去,可是快到那的时候,路被截段了,垒着石头墙。我们只好顺原路往回走,边走边找出口,在半路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话,我们又躲进了一个新的岔路。 一开始,那几个人过去了,后来又追到了那条路上。我们一边躲那些人,一边找出口。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出口上面有两个人。在那两人进地道之前,我们又拐上了一条岔道。就在我俩再次找到出口的时候,那两拨人追了上去,可出口从里面却打不开。当时那些家伙连柴禾、汽油都弄去了,扬言要把我俩烤了,要不是高峰从外面打开铁盖,今个我俩就危险了。” “是吗?那要是让人在外边点上柴禾,还真挺危险的。”高强说了话,“周科长你害怕吗?” “有……点,不过也可以。”周仝说的有些支吾。 楚天齐马上道:“高峰,你是怎么找到那的?” 高峰说:“也是正巧赶上了。我在拐上那条岔道后,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还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出口。出去以后,我一看时间,刚三*点多,就想着局长和周科长出来没有。正那时候,我就听到院外有动静,就躲了来。不一会有两个人进了院,听两人对话像是要抓人。我意识到不妙,等那两人进了地道,我就跑出去找你们。 街人没遇到我们的人,还得躲着他们的人,于是我就想着是不是到地道口去看看。如果没见到你们,我就用对讲联系一下,如果还有人没回去,那就只能进地道去找了。误打误撞的,我就进了一个院子。正好听到牛棚那有动静,仔细一看是地上一块铁板和上面的链子在响,好像有局长声音。 等我走近的时候,听不到局长声音,却隐约听到那些人说话,像是把我们的人堵在了里边。铁莲和铁板上锁着锁子,我就弄*给开了,局长正好从地道里出来。这时候,他们的人也找到那个院子,双方打了来。局长夺了他们的车,我们都坐上去了,他们也开了枪。后来到检查点的时候,咱们就相遇了。” “哎呀,真悬。他们不会追上来吧?”周仝望向车后,不无担心的说。 “追?我还盼他们追来呢。”楚天齐显得很自信。 “要是明智的话,他们不会追的。”高强也附合着,然后又问,“局长,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你看看这个。”说着话,楚天齐取出了那个黑布口袋,打开了。 高强大惊小怪的说:“哇,三袋,局长就是运气好。” “别一惊一乍的,这是周科长找到的。”楚天齐一笑,然后拿出了那个装着手机的塑封袋,“我就捡了这么一个破手机。” “局长,你们真是收获颇丰,这又是毒品,又是通讯设备的。”高强嬉笑着。 “也没什么,你们不是也发现了吗?”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其实我们每取得一点成绩,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次要不是高峰弄开那个上盖,恐怕我们早被烧焦了,没准连个烈士都混不上呢?” “哈哈哈……”众人都被楚天齐的说辞逗笑了。 高强忽然又道:“怎么他们会去地道里找人,是例行搜查,还是得到了什么情报?” 楚天齐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说:“应该是有人泄密。” 啊?众人都不禁一惊。 “不过肯定不是咱们六人。”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关键要有铁证 早上回到单位的时候,是六点多。众人先是洗漱一番,接着吃过早点,然后就到了案情分析室,分析这次行动的事。参加分析会的共五个人,周仝不在场,这并不是不让周仝参加,而是周仝自己提出不来。楚天齐也没强求,反正两人一直在一组,所有情况他都清楚,而且平时周仝也不参与这些案子。 经过分析、讨论,确认了一件事:提审吴信义。于是,分析会后,马上对吴信义进行审讯。由高强和高峰主审,仇志慷客串记录员,楚天齐在监听室监听。 从早上八点多开始,到现在已经审讯了两个多小时。在此过程,高强和高峰都没提夜探靠山村的事,更没提发现的毒品和手机,也没提吴信义桌上有地道布局图的事。这是刚才分析会上定的,即暂时不说此事,除非吴信义有所交待,再视情形而临时决定。 除了问一些老问题外,高强和高峰也提了新问题。有时是单刀直入,有时是旁敲侧击,有时也适当诈吴信义一下。但吴信义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表示不明白警官讲什么,反正整体还是原来的那套说辞。把他自己说成是傀儡,说是奉命行*事,说成只是签字的道具。 看着监控器上的画面,楚天齐很无语。他非常了解这两个高姓下属,见识过他们过硬的身体素质与实战技能,也目睹过他们高超的审讯技巧,非常认可二人能力。但面对今天的嫌疑人,不像他们在审对方,倒像是对方在戏耍孩子。吴信义是那样的坦然自若,而高强、高峰反倒经常声严色厉。 也不怪二位高警官恼火,吴信义就是他俩抓回来的,当时对方不但承认了另一个身份——吴万利,也讲说了一些事情。虽然没说核心内容,把他自己择的一干二净,但整体还有个态度。后来的几次审问,吴信义虽然也经常装像,把他自己说的很无辜,不过态度还算端正。但今天却不够严肃,反而抱怨警方在用这种方式折磨人。 楚天齐不禁疑惑,吴信义真像他自己说的傀儡一个,还是心理素质过硬、善于伪装,或是还有什么隐情? 从目前的审讯情况看,吴信义不会交待有价值的东西,即使问他毒品和手机的事,他也未必会说,而且暂时还不宜主动提问这些内容。估计今天就是再审问,吴信义也还是这么一个应付的态度。 既然从吴信义这里没有找到突破口,那么突查聚财公司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否则师出无名,也容易为人诟病,反而被动。至于发现的那点毒品,聚财公司完全可以否认,表示不知情。因为必要的人证一个没有,相关的音、视频证据也没有,而且获取脏物的渠道也不便明示。 从目前来看,只有取得新的过硬证据,或是通过这些证据从吴信义处获得有价值东西,才能对聚财动手。那么如何获得证据,获得什么证据,就很值得思量了。 这次何喜发提供信息的时机很好,正是县公安局休五一长假的时候。这样,在采取行动的时候,就可以以休假为名,有选择的挑选参与人员。也正是因此,楚天齐才在接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就和自己的“铁杆”夜探了地道。 在布置行动方案时,当时楚天齐的想法是,如果人赃俱获,那就直接查办。如果只缴获赃物,那就从吴信义这里取得口供。只要这两个假设有一个真正成为现实,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无论选择参与人员或是行动方案都要主动的多。可现在的现实是,没有人赃俱获,也没有取得吴信义相应口供。依现在的证据看,只能确定聚财可能有人吸毒,并不能认定聚财公司贩毒或纵容吸毒,那么就没有彻查聚财的理由。至于原来那些事,现在还在查着,但这是两码事。 在目前情况下,肯定不宜采取相应行动,但外围调查必须继续。那么就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什么人参与调查?高强、高峰肯定要参与,但通不通过曲刚,要不要告知柯晓明? 正常情况下,大部分案子必须经过曲刚,曲刚是常务副局长,而且自张天彪休假后,又分管刑事和经侦,没有不经过的道理。而且就冲曲刚的职权范围与所掌握资源,也不容易绕开,否则工作肯定不好开展或是无法正常开展。就这个案子看,更是应该通过曲刚,并由曲刚主办,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就来了:曲刚值不值得信任? 对于曲刚这个人,楚天齐一开始完全不信任,他认为对方骄横、贪婪,品行不端。一个副局长,在局长赴任会上,有上级部门领导在场情况下,就直接挑衅,人品能好哪去? 经过一段时间调查、分析与观察,没发现曲刚贪污、受贿证据,也没发现其有欺男霸女行径。就是当初从单位借钱,也在财务打有借条,并非虚报假帐、侵吞公款,而且在自己督促下,曲刚也全部偿还到位。当然,占用公款也是不对的,不过只能算是违规,并不是违纪。 面对曲刚的一次次挑衅,楚天齐进行了有理、有力、有节的斗争,迫使曲刚不得不采取合作态度,但一开始也仅限有限合作。 在几次合作,曲刚也展现了较高的业务素质和职业素养,楚天齐觉得对方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再加之也没发现对方有违法行为,楚天齐觉得可以对其有限信任、有限使用。 随着合作的加深,曲刚也由少半配合,逐渐变为半配合,后来又到多半配合,再到基本全配合。楚天齐对其印象,又好了一些。 在后来张天彪发的几次挑衅,曲刚在尽量维护小弟的情况下,坚持了原则,选择支持自己的工作,也没有落井下石,让楚天齐对曲刚的印象又好了许多。今年春节前后,曲刚对自己的态度略有反复,但曲刚后来也点出了原因。楚天齐觉得曲刚比较有情有义,也值得信任。于是好多事情都倚重了曲刚,曲刚也不负所望。 只是近期发生了一些泄密的事,让楚天齐对曲刚又不敢完全信任。当然,对其他班子成员也是如此,甚至对个别人怀疑更甚。最明显的就是上次喜子绑架人质,并意图毁掉自己,而且连莲成功逃脱的事,喜子已经承认公安局有内奸,只是没有点出具体的人。这次夜探靠山村,从对方有目的搜查,以及小花与麻杆的对话看,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并把自己的信息及时反馈给了对手。 不敢完全信任曲刚,可如果不通过其人,事情又不好做,这可怎么办? …… 上午十一点,审讯结束,众人再次坐到案件分析室,讨论分析着刚才的审讯。 看了看众人,楚天齐双手下压,打断众人讨论:“诸位,不要再自责了,刚才我看了整个审讯过程,你们都尽了力。虽然吴信义没交待我们想要的东西,但他也无意透露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曾经奉喜子之命,把靠山村一户村民的钥匙给了连莲。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即使防守再严密,也有疏漏的地方。 现在吴信义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一种可能是他真的受人摆布,但也绝对不是没有一点责任。毕竟他是假药公司的法人代表,毕竟他担任着聚财的副总,毕竟他在相关的件上签了字。而且从现在来看,好多事情他也不是纯粹不知情,只不过他在尽力强调他的木偶身份。 另一种可能是他不但知情,而且参与了好多事情。他现在之所以不说,可能是有难言之隐,或是受到莫大的威胁。另外,也许是他心存侥幸,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想,只要找到一些证据,他肯定会有新的交待,以前的几件事已经证明了这点。我们现在,不要纠结于某一个人开不开口,而是要争分夺秒找证据,关键要有铁证。” “那我们现在暂时不对聚财动手吗?我们应该已经暴露了。”高峰提出了疑问。 “正因为我们可能已经暴露,所以我们即使出手,也未必就有收获,而且现在出手的时机很不成熟。我们争取利用假期时间,在正式上班之前,能有一个较明朗的局面,能对相关人和事做出正确判断,这是是否出手的一个先决条件。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即使有人把我们的一些信息泄露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来找我们算帐吧,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说到这里,楚天齐调侃道,“我当时的脸就跟黑龙王似的,他们也认不出来的。” “哈哈哈。”众人都被局长逗笑了。 “散会,下馆子吃饭。”说完,楚天齐站了身。 众人也忙身,出了屋子,一同下楼。 刚到三楼,楚天齐忽然停下来:“对了,我还有点事,得处理一下。这样,我不去了,你们给我往回带点。多带点,我还真饿了。” “哦”了一声,众人点点头,向楼下走去。 楚天齐转身走向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门口,手机就响了。 刚一接通,高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局长,周科长去哪了?让她也一块去吃吧。” “她?哦,她已经回家了。”挂掉电话,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里屋套间门轻轻开了一条缝,缝隙处是一双明亮而调皮的眼睛。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男女没有纯友谊 下午八点多,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正在吸烟。 一个声音响了来:“天齐,来帮个忙。” 楚天齐“啊”了一声,坐着没动。 过了一小会,那个声音再次响:“快点,人家难受死了。” “哦。”楚天齐答应过后,迟疑着站身,慢慢走向套间方向。 就在手指已经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响敲门声音。 敲门,有人敲门,不是套间里边声音,而是办公室门。楚天齐心一松,收回右手。 “笃笃”声再,同时响了一个男声:“局长,在屋里吗?” “高强来了,我在。”楚天齐是在答复屋外男声,但却面向套间方向。说完,快步走向办公桌。 高强推门进来,见到只有楚天齐一人,便关好屋门,边走边说:“老师,手机上的指纹就是干警小张的,而且只有他一人的指纹。” “是吗?看来你的分析很准啊。”楚天齐调侃道,“高队长不愧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 “老师又拿学生打镲了。”高强“嘿嘿”一笑,坐到椅子上,“午的时候,我之所以那么判断,主要是根据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四月一日那天,正是连莲逃跑之前,这个手机和一个固定号码两次通话,第二次通话时间还很长。手机又是在靠山村地道里发现的,地道现在属聚财管理范围,而且连莲又跟聚财关系紧密,自然就想到了。” “不必谦虚。”楚天齐笑着说,“手机已确定是小张使用。那么机主是谁?固定电话又是谁打的?” “号码是去年夏天申请的,主人是小张前妻,两人已于今年春节前离婚,目前还没找机主了解情况。那个固定号码,是北街口一部公用插卡电话机的。我调取了那里的录相,但由于天太黑,那个人又裹的严严实实,目前还看不出来。”高强回答。 楚天齐道:“这样,你继续跟进着,号码主人先不要找。” “好的。”高强回答: 楚天齐问:“还有别的事吗?” “老师,您有事要忙?”高强反问。 楚天齐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一问。” “不忙就好,那我和老师坐一会儿,平时单位人多,说话多有不便。”说着话,高强自己从桌上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着了。他一边吸着,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对方,“我发现了一个现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小子是怎么啦?神神叨叨的。”楚天齐手指对方,“要是没好话,就别说了,还是回去忙正经事吧。” “哪有老师撵学生的?”高强吐了口烟圈,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周科长有点不正常。你发现没?” “周……有什么不正常?我没发现。我看八成是你不正常。”楚天齐回道,“都是单位同事,别在背后议论人。要是让本人听到,该说你的人品有问题了。” “男人谈女人很正常,根本不牵涉人品的事。再说了,她也不可能听到。”高强一龇牙,“除非老师告密。” 楚天齐斥道:“胡说,你还是忙正事去吧。” “老师,哪有那么多正事?大放假的回不了家,谈论谈论女人,就当是给自己过节。”高强“嘿嘿”一笑,兀自说了来,“今早上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感觉怪怪的。你说都满头是汗了,她偏偏要穿一件你的衣服,却让你光着膀子,怪不怪?当时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师姐在以此感受师弟的味道呢?” “别胡说。”楚天齐接了话,“当时我和高峰正跟那帮家伙打着,周仝说是身上冷,就把我衬衣穿去了。估计是休息不好,地道里又时冷时热的,感冒了吧。” “也有可能,我见她那会老是脸红,也许出的是虚汗。”高强点点头,然后又吸了口气,疑惑的说,“不过不光这一点怪,下车的时候也不正常。本来是让女士先行,但她不但不先下,还等着我们都进了办公楼,然后她才一溜小跑进了楼里。这还不算,她还总是顺墙根走,好像也没回信息科,而是直接进了你这屋。” 楚天齐忙喝斥着:“高强,你想说什么?别一天净整不着调的话。” “老师,你着什么急?我也没说什么呀。她不就是你师姐吗,又不是女朋友。再说了,就是你女朋友的话,我这也不算坏话,即使她站在我面前,这话也不过分吧?”高强说的理直气壮。 “以前我看你这个学生还挺正派,怎么现在成天就是观察女孩如何如何?”说着,楚天齐又补充道,“不就是人家有点冷,穿了一会儿我的衣服吗?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不会不管吧?” “哪能不管呢?要是我师姐或师妹不舒服的话,我会更关心。干脆也不用把衣服借给她,直接两人穿一件,还能互相取暖呢。”高强说的大言不惭,没有一丝脸红。 “去去去,快回去吧,越说越不像话了。”楚天齐欠身,双手推着对方。 “老师,你也太那个了,不就是谈论谈论你师姐吗?我这不过是就事论事,又没说她坏话。”高强根本就没要身的意思,反而一副理论一番的架势。 楚天齐继续推着对方:“好好好,就算你说的对。你先回,你先回,我这还有正事要忙呢。” “真是的,这还带硬赶呢。”高强极不情愿的,慢腾腾站了来。然后“嘿嘿”一笑,“老师,你说这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纯粹的友谊?” “我没时间回答你这些为什么。”楚天齐不耐烦的挥着手,“快走吧,快走吧。” 高强迈动了步子,说道:“要我说,男女之间绝对没有纯友谊,那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就是自欺其人。男女之间有的只是爱情和那种关系,告子在和孟子辩论的时候,曾说‘食色,性也’,人生就离不开这两件事。” 楚天齐手指对方:“有完没完?再说这类话,以后不让你进这个门了。” “急了,急了,急什么眼?我不说了。”高强一边后退,一边双手合什,做出告饶状,但脸上却没有应有的严肃。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这都赖我平时不注重师、生之别。” 倒退到门口,高强忽然站住了,问道:“老师,你饭量是不是突然增加了?” “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一下。下午您走的急,我以为您没吃饱呢?”高强诡秘一笑,退住屋子,关上了房门。 “这家伙。”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目光落到茶几上,一眼看见了食品袋里的三个打包盒。 刹那间,楚天齐恍然大悟:怪不得高强有那么一问呢,肯定是看到了打包的饭菜。午我就让他打包了那么多,他肯定已经疑惑。下午又没等他们吃完,我就提前离开,结果又打包了这么多。他不怀疑才怪呢? 怀疑就怀疑吧,反正我和她也没什么。再说了,自己和这个学生就是好朋友,开几句玩笑也没什么。事已至此,楚天齐也只能这么想了。 …… “咯咯咯”,一阵笑声从里屋传了出来。 楚天齐赶忙站身,来到茶几旁,提食品袋,走到套间门口,问道:“洗完了吗?” “早洗完了。”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了。 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身穿淡紫色脱袖长裙,脸上略施粉黛,黑瀑似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一截小*腿从长裙下露了出来,脚丫也光着,脚上是一双大号男士拖鞋。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这双大拖鞋了,但是被女孩穿在脚上,并没有影响女孩形象,反而增添了一丝俏皮。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党校同学,师姐周仝。 空气飘荡着淡淡的香味,是少妇体*香与沐浴液香型混合的味道。沐浴后的周仝,多了份熟*女的风情,少了份少女的青涩。眼前的周仝,与平时形象反差极大。 在党校刚认识那会,周仝一直打扮的规矩,经常都是半袖、长裤、皮鞋,显得多少有些土气。楚天齐到许源县公安局后,见到的周仝又经常是一身警察制服。以前唯一一次看到周仝打扮俏丽一些,还是在省城周子凯请客那次,那次的周仝更像是邻家小妹的样子。 楚天齐心暗道:看来女孩打扮与否大不一样。如果现在的周仝是光彩照人的天鹅公主,那么以前就只能是黯然失色的灰姑娘了。 看着有些呆楞的楚天齐,周仝轻声道:“高强走啦?” 赶忙收回思绪,楚天齐“嗯”了一声。 周仝看着对方:“看不出,你那个学生还挺能说的。” 想到高强刚才说的那些“坏话”,楚天齐忙做着解释:“上学那会,他比较腼腆,话也不多。才上班几年,就跟一些老粗学成了这样,说话油嘴滑舌、胡说八道的。” “我不这么认为,反倒觉得他善于观察,看问题也很透彻。”说到这里,周仝低下头,声音又低了一些,“你对他说的那句话怎么看?” “哪句话?”楚天齐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就是他说的那句‘男女之间绝对没有纯友谊’。”周仝说到这里,抬羞红的脸看着对方。 “别听他瞎说。”楚天齐尴尬的说着,然后举了举手的食品袋,“吃饭。” 周仝的声音透着伤感:“我也觉得男女没有纯友谊。”说完后,默默回身,离开了门口。 被晾在一边的楚天齐,更尴尬了。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都是要脸人 卧室门开着,楚天齐手提食品袋,站在门外。 卧室里,周仝斜着身子坐在床沿上,低头不语。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看样子还有继续僵持下去的可能。 楚天齐知道,周仝在等自己回复,可他却不能给她想要的答案。而且他也知道,她要的可能并不仅仅是回复本身,而是他对他的态度。到底该怎么回答? 傻站了这么长时间,楚天齐也没想明白,而且是越想越乱,越想越不清晰。总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就装糊涂吧。这样想着,楚天齐走进卧室,把食品袋放到窗台上,说:“吃点吧,午你就没吃多少,都让我给吃了。” 周仝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那样垂头坐着。 “好像凉了,我给你再热热。一天几乎没吃东西,怎么行?”说着话,楚天齐走到里边,揭开电饭锅锅盖,准备往里边加水。 “难受,吃不下。”周仝的话很生硬。 楚天齐想来了,先前对方就说过“难受”。当时自己担心对方没洗完澡,就没及时进来,后来高强进屋,这事就揭过去了。于是忙道:“哪难受,是不是感冒了?” 周仝否定:“不是。你才感冒呢?” 楚天齐问:“那到底是怎么了?你可是让我帮忙的,现在又没事了?” “不用你管,我没事。”周仝说着,把头转向里侧。 “真的吗?那我就不管了。”说着话,楚天齐抬腿就走。 “呜呜呜……”周仝哭了来,“不管就不管,谁稀罕?” 把对方逗哭了,当然不能硬着心肠走掉。于是,楚天齐收住脚步,语气和缓的说:“到底哪难受,我能不管吗?” “我……我,你真能帮我吗?”周仝带着哭腔反问。 “当然。”楚天齐肯定的回答,“咱们是革命战友嘛!” “那我,我,我这儿好像有伤,挺疼的。”周仝支吾说着,向身后一指。 “受伤了?是不是让他们给他的。”说着,楚天齐伸出手,指着周仝的腰,“是这儿?” “不是,是屁……哎呀,你忘了?都是你给……”周仝脸色通红,指着后面腰下位置。 是那儿?楚天齐暗道:怪不得刚才她坐床上,只坐半边呢,原来是这呀。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 见对方一副疑惑神情,周仝红着脸,道:“就是在地道口的时候,我要往里面冲,你在后面抓着我的裤子,后来裤子就扯了个口子。要不,我也不让你出去买衣服呀。你以为我想在你这屋里钻一天?还不是没衣服出不去?” 哦,闹了半天是因为这。其实他知道这事,只不过一时没想到而已。他也不禁纳闷:不至于吧,还能受伤? 看着对方的神情,周仝急了:“你是不认帐,还是不帮忙?你不会以为我骗你吧?”说着话,她猛的趴伏在床上,掀了后侧裙摆。 这?楚天齐一楞,随即皱了一下眉头。他看到,裙摆掀后,臀*部出现了一块红肿,肿的很高。随口问道:“怎么会这样?” “你说呢?”周仝把脸埋在床上,急道,“衣服坏的时候,我就疼了一下,在上黑色现代前,好像又被木棒扫到了,当时没觉得怎么样。上午也可以,就是下午开始疼,刚才洗完澡后,又疼的厉害,而且也很痒。” 此时,楚天齐还发现,红肿部位有一个小伤口,估计是当时自己指甲划的。而且这个小伤口位于内*衣边沿,正好会被磨到,再加上洗发液一刺激,肯定要又疼又痒了。于是,他说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去了怎么说?”周仝没好气的说,“就这么疼着算了。” 楚天齐一想,确实没法去,真不好讲。便又说:“那我就给你上点药。” 羞赧的“嗯”了一声,周仝直接趴到了床上。 在取药的时候,楚天齐才发现套间门还开着,于是赶忙关上。想想还不妥,干脆把办公室门也反插上了。 再次回到卧室,楚天齐感觉非常不自在,就像自己要做什么坏事似的。他尽力压住内心波动,把手洗净,用棉签蘸着药粉涂到伤处,轻轻的、仔细的涂着。在上药过程,他的手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肌肤,两人都不禁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天齐,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粹的友谊?”周仝又提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又问这个?”楚天齐反问着。 “这么难回答吗?”周仝答非所问,“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道:“有。我觉得我就有好几位异性好朋友,纯粹的朋友。” “你真这么认为?你是说何佼佼、欧阳玉娜等等?”周仝反问。 楚天齐一笑:“还有你。” “是吗?何佼佼、欧阳玉娜是你纯粹朋友?那么多女孩都是?我也是?”周仝的声音满是质疑。 “我是把你们都当成了真正的朋友。”楚天齐自认回答的很坦然。 周仝缓缓的说:“也许吧,也许你真的这么认为,可……”话未说完,她又道,“天齐,你和俊琦快两年不联系了,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吧?春节的时候,我见到党校班主任田馨老师了。” “我们有约定,时机成熟就会见面,我们最终会在一。”楚天齐幽幽的说,“来吧,上完药了。” “哎,但愿吧,但愿愿望能够成真。”周仝慢慢身,顺着床沿轻轻一滑,站到地上。 楚天齐微笑着说:“好了,上过这次药,伤口和红肿很快就会退去。最迟后天上午准好,也许明天晚上就能恢复如初。” “你的意思是说,不用再上药了,你划伤我的事,就两清了?”周仝疑问着。 楚天齐实话实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快点好,少受罪。”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先不说。还有一件事,没找你算帐呢。”说着话,周仝在脸上比划了一下,“你用硬币打那个家伙,差点给我毁了容。你说怎么办?” “啊?不能吧?离着还有一厘米多呢,不是没伤到吗?”楚天齐反问。 “我不管,反正我得惩罚你。”说着话,周仝忽然双臂攀上楚天齐脖子,紧闭双眸,惦脚尖,送上了香吻,“你要接受惩罚。” 有这么惩罚的吗?楚天齐正自吃惊,对方咬住了他的嘴唇。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是外面的固定电话在响。 “我去接电话。”楚天齐赶忙推着对方肩头。 可周仝双手交叉,紧紧箍着楚天齐,根本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叮呤呤”,铃声不断,一声紧似一声。 楚天齐极力想脱身,但现在的情形是,对方太“野蛮”,如果自己强行推开,估计她或他的嘴唇就要受伤,而且她的双臂肯定要受伤。 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楚天齐很是无语。 终于,铃声停了下来。 周仝虽然闭着双眼,但脸上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同时两串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 这是什么情况,又是睛天又是下雨的?正自纳闷儿,“叮呤呤”的声音再次响。这次不是外面固定电话,而是楚天齐的手机,手机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 正准备推开对方,周仝却已松开双手,停止了对他的“侵犯”,温柔的望着他,仍然是一副笑夹泪的神情。 楚天齐没有心情欣赏对方的神情,而是迅速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上面的号码有些生疏,但似乎又在哪里见过。他略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楚局长吗?我是郑志武。” 郑志武?楚天齐不由得的一楞。 周仝自是听到了手机里的内容,笑容立刻敛去,换上了满脸惊恐。 刹那间,楚天齐想来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周仝,礼貌的对着手机道:“郑队长,我是楚天齐。” 郑志武“哦”了一声:“楚局长,你在办公室吗?” “我……不在。”楚天齐撒了一个谎,“我在外面。你有事吗?” “不在呀,怪不得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没什么事,就是我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昨晚就没人,我以为周仝在你那呢。”郑志武停了一下,又说,“你要是见到她的话,让她早点回家,尤其千万不要夜不归宿。你告诉她,现在不要脸的男人太多,专门勾引别人家的老婆,小心让她上当,把她教坏。对了,楚局长,好像昨晚你也没在办公室吧?” “郑队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楚天齐沉声道。 郑志武冷笑着:“真不明白?楚局长,不好意思,本来应该亲自上门去找,那样显得有礼貌,也显得真诚。可是不巧,我和家人在外地,对不住了。没有打扰你的雅兴吧?” “郑志武,你把话说清楚。”楚天齐厉声道。 郑志武的声音很不客气:“都是要脸的人,非要说那么清楚吗?改天吧,也许真有那么一天。”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冥冥中注定 周仝走了,是穿着紫色长裙,咬着双*唇走的,连那条坏裤子和她自己上衣都没拿走。 看的出,她在极力克制发出悲声,但她不停抖动的双肩,以及几乎嵌进下唇的牙齿,表明她已经克制不住了。 楚天齐没有去追,也无法去追,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让厉剑去跟着对方了。不知道周仝坐没坐厉剑的车,不知道他俩遇上没有,也不知道周仝去哪了。 楚天齐不明白,周仝怎么会这样?以前自己可没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她想多了?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在耍小女孩脾气?还是她早就动了心思,真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昨晚吃饭周仝还和平时一样,刚进地道期间也一切正常。见到真老鼠和触碰到假老鼠,她抱着自己寻求安全感,也是人之常情。后来,二人被困地道口,下有围堵、上行无路时,周仝情绪出现变化,似乎既将慷慨赴死,那时她的言行应该是真情流露。只是刚刚的情形,才真的不正常,分明是她对自己动了心。难道是面临生死时,触动了她压抑已久的情愫,还是她本来就借地道之行表达心意? “哎,这又何必呢?”楚天齐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刚才笑里带泪,眼透着无助,可见她心很苦,却不知因何而苦。不过她今天举动反常,郑志武说话更是“夹枪带棒”,说明她们夫妻不睦。至于不睦的原因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和自己有无关系? 楚天齐转头四顾,床边一个手提袋进入视线。那个纸袋是装裙子用的,就是周仝洗浴后穿的那条淡紫色长裙,这条长裙是楚天齐买的,是周仝让他“赔”的。 自早上回来后,周仝一进屋,就让楚天齐帮她去买衣服。当时在靠山村打斗时,现场非常凶险,又有楚天齐长大衬衣遮掩,周仝也顾了许多。可是在上下车和上楼过程,她却别扭极了,生怕被人看到裤子上坏的窟窿。 周仝让“赔”衣服,楚天齐自是没什么可说,毕竟是自己手划破的。即使不是自己弄坏,这个忙也得帮,周仝也帮过自己类似的忙。再说了,平时严肃、端庄的周科长,怎么能穿着带窟窿裤子出去?关键是坏的部位让人无语。 任务是接下了,只是上、下午都是案子,午还被高强拉去汇报手机的事,楚天齐一直没时间出去。好不容易在晚饭时,他提前离席,才出去买了这条裙子,打包了饭菜。 当时周仝看到裙子,根本顾不上吃饭,而是要先去洗澡。就在周仝洗澡的当口,高强又来了,说了那些不着调的话。 难道是自己给她传递了错误信号?可是在地下通道时,自己只是对她本能保护,是同学、战友之间的互助,是人与人之间应有的最朴素情感。她会理解偏了吗?或者是高强那句话引了她的共鸣,导致她感情闸门的决口?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算一场意外,意外就源于昨晚和周仝一行动。为了少给双方添烦恼,以后要少和周仝单独相处,和其他女同志也要尽量避免,哪怕就是师姐妹也不行。当然,要是和宁俊琦,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是俊琦现在在哪呢,怎么样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厉剑的声音:“局长,周科长不坐车,我就在后面跟着,她是一路哭着回家的。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也休息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来到外边屋子,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他的思绪还是回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其实这次的事,也有好多偶然,否则,可能有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果昨晚不是在一吃饭,如果不是何喜发恰在那时打来电话,就不会有这次行动,自己和周仝也不会单独在一。如果不是在地道被追时,听到大嘴那些恶心的话,周仝也不会吐,那些人也未必能通过闻味追过去。 正是因为被追的急,自己和周仝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出口,巧的是,那个小花和麻杆正要进入地道,还差点和他们打了照面。正是因为避免撞见那一男一女,同时躲开大嘴等人,才右拐到了最近一个通道,才被那些人堵了个正着,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多事情也巧的很。正是那两拔人因误会而斗嘴,才无形当给自己送了十多分钟逃跑时间,自己和周仝也才得以到了那个地道出口处。也正是因为师姐弟对话,拖延了时间,也正是在那些家伙插诨打科之际,自己多次推动铁盖,高峰才恰好听到了响动。正是这些巧合,使高峰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开上面铁盖,自己和周仝才得以从地道脱困,避免了在狭窄黑暗通道被那些人群殴致伤的命运。 这么多巧合,导致了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而且还有了一些收获,所以要感谢巧合。巧合固然很多,但在关键时刻判断正确,也是必不可少。当井盖打开的瞬间,地面也传来了“抓活的”这样的喊声,那时上面有人,地道里也有人,但楚天齐确定了从上面突围的策略。事实证明,这个策略是绝对英明的。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郑志武怎么会打来电话?而且还是周仝在自己这里的时候,这也太巧了吧? 对于郑志武这个人,楚天齐了解不多,也见过几次面,大多只是寒暄一两句而已。真正正儿八经接触,就是去年七夕那次,是郑志武假冒周仝名义把自己骗了去。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情,让楚天齐很瞧不,但也并不想把对方怎么样,无非少打交道罢了。可是看来,这个郑志武却对自己不感冒,似乎已经把自己列为假想敌,也就是对方讽刺的“不要脸男人”。 当时听到郑志武“夹枪带棒”的话,楚天齐很生气,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人还能不让疯狗叫叫?只是郑志武怎么就把电话打给了自己? 带着疑惑,楚天齐拿过固定电话,翻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个号码共来过四次电话,除去刚才这次,前面还有三次。第一次来电是昨天晚上十点五十七分,第二次来电是今天凌晨一点三十分,第三次来电时间是凌晨三*点零五分。三次来电的时间跨度也太巧了,巧的令人生疑。 第一次来电,正是众人穿戴完毕并拿好装备,刚从单位出去十多分钟。这个时长,也就是通几次电话时间。第三次来电,仅比在地道第一次听到大嘴等人说话,早了二十来分钟,这个时间,仅够通几次电话并派人下到地道的时间。 通过这三次来电时间点,不禁让楚天齐产生了联想:在昨晚众人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有人把信息透露了出去,而郑志武武也很快就知道了,所以往自己办公室打电话进行验证。在打过第三次电话不久,有人就猜到自己去了某地,而郑志武也就知道了,所以就没有再“找媳妇”。 那么郑志武来电时间是不是巧合?真的是找媳妇吗,还是借口?郑志武和那些人真有联系,还是被人巧利用了?今天的来电,郑志武是借题发挥,还是要验证什么,或者仅仅就是因为怀疑二人关系?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楚天齐思绪。他不禁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郑志武?还是周仝?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知道自己猜错了,但也不由得疑惑。没有时间细想,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周局,您好!” 周子凯的声音传来:“小楚,休假了吗?” “没有,在单位呢。”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够辛苦的。”停了一下,周子凯又说,“对了,见小仝了吗?打电话她也不接,好像也没和小郑他们出去玩吧?” 什么意思,怎么都向自己打听周仝?哦,恐怕是那个郑志武找周子凯了吧。想到这里,楚天齐道:“见了,昨天晚上在一吃饭,一共六个人。后来我们又组织了一次行动,六人都参加了,直到今天早上六点多才回到单位。今天一整天也是研究相关的事,他们刚从我办公室离开时间不长。”楚天齐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是在一,不过我们是在工作,而且还有其他人在场。他这么说,并不是对周子凯有什么意见,而是想通过周仝的叔叔,把两人在一这件事说清楚。 “怪不得她不接电话,原来是有任务。”周子凯的声音也轻松了一些,“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她生病不舒服呢。” “周局,这次行动是保密的,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本来我想向您汇报呢,可今天时间有点晚,就想明天再打电话。既然您来电话,那我现在就汇报,这件事也正好和您那次布置的任务有关……”说到这里,楚天齐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听楚天齐汇报完,周子凯夸赞道:“小楚,好样的。我们没看错你,果然被你打开了缺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误打误撞,冥冥之注定的吧。”楚天齐看似言不对题,却是有感而发。 “哈哈哈……”周子凯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是谦虚吗?我怎么感觉是唯心思维呢?”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希望就在前方 时间到了五月五日。 吃过晚饭后,楚天齐回到办公室,插好了屋门。然后直接进到里屋套间,躺到床上,他要好好睡上一觉。 之所以天不黑就躺下,他是要养精蓄锐,以备后半夜行动时,能够精力充沛。行动内容是,和高峰一去失火老房子,找寻老高所长可能留下的秘密。他已经在吃晚饭前,和对方约好了,凌晨两点去那儿。 可是由于时间太早,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不由得想着一些事情。 老房子被烧的第二天,高峰讲说了有人多次偷偷光顾的事,也讲说了父亲生前嘱咐“不得卖掉房子”的话。同时,高峰向楚天齐请示,去那里蹲点。 楚天齐明白高峰的心思,知道高峰想在现场找寻线索,从而查出纵火犯,或是等对方再次光临时,来个人赃俱获。楚天齐还知道,高峰也想寻找父亲可能藏来的东西。于是当时他同意了高峰请求,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虽然同意了高峰去蹲点,但楚天齐并没有放任不理,而是也在用其它方式查着案子。 综合老高所长蹊跷死亡,以及高峰的讲述,再结合陈明以前的交待,楚天齐当时就认定:那所房子一定藏着秘密,藏着别人感兴趣或害怕的秘密。所以,某些人在寻找无果或已经得手情况下,才将这所房子付之一矩。于是楚天齐在事发第三天,就找了陈明。 之所以找陈明,倒不是怀疑烧房子是陈明所为,而是因为陈明和老高以前就有矛盾。而且发生烧房子的事以后,在查看相关录像时,发现秋胡镇派出所的车曾于事发当晚出现在后街。 当然,也正因为发现了那辆车,陈明才更没有放火嫌疑,否则他那不是故意留下线索吗?况且就当下的形势,陈明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焉敢再惹事生非?不过,这却是找陈明的一个借口,是可以拿来做章的话题。 俗话说,“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正是抱着试试的心理,楚天齐打了陈明这棵树一杆子,竟然还多少获得了一点信息。不但如此,还给陈明施加了压力,形成自己时刻在监视他的假象。给陈明造成心里威慑,这也是楚天齐借失火找陈明的原因之一。 陈明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当时在楚天齐威逼下,向楚天齐透露了一个信息:失火当晚,在他自己那间平房里,是和那个吴信义介绍的女人鬼混,而那个女人是在房子着火前半小时走的。 当时陈明还交待了所谓新情况,即吴信义的四处房产,这些内容吴信义都已交待过,公安局也已进行过搜查。但楚天齐当时没有点破,而是放陈明走了。 那天找陈明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楚天齐怀疑聚财公司有嫌疑,而陈明和聚财公司关系甚密,想从陈明口获知一些有用信息。果然,事发当晚那个聚财公司的女人到了附近,而且离开的时间点也很巧,看来聚财公司果然嫌疑重大。 老高生前到秋胡镇派出所主持工作时,正是聚财公司刚到秋胡镇发展不久,据传他们之间不睦。楚天齐也因此怀疑老高的事,聚财公司脱不了干系。而且这段时间,高峰经常带人到聚财公司调查,还从外地抓回了公司副总吴信义。在聚财公司眼里,高峰分明就是和他们过不去。所以教训一下高峰,烧了他的房子,也就极有可能。 楚天齐认为聚财有重大嫌疑,但他只把上面的因素看作是导致烧房的催化剂,他认为对方注重的是毁掉房子本身,而并不仅仅是报复。如果纯粹要报复的话,方法有很多,又何必弄这么一个满城皆知的烧房举动? 自从找完陈明后,楚天齐又通过多种渠道,想要认定聚财烧房的嫌疑,从而印证那个房子里有秘密,并进一步印证秘密本身的内容。其实夜探靠山村时,楚天齐也有这个心思,可是却未直接印证相关秘密,但在地道发现毒品,却坚定了他的信心。他认定聚财有大问题,而老高很可能掌握着与之有关的大秘密,而这个大秘密极有可能就在老房子里,这也是导致老房子被烧的原因所在。 认定房子有秘密,但真正找到秘密才是关键。于是,楚天齐经常过问高峰蹲点情况,而且还让厉剑去辅助了高峰两次,但他自己一直没有亲自去找。这并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因为关注度太高,带来诸多不便。在人们普遍关注的时候,警方行动很容易引人们猜测,尤其局长的动向更是好多人注意的重点。所以,高峰独自去现场,相对要方便的多。 从房子被烧那天开始,这件事就成为县城街头巷尾热议的内容,人们赋予了各种解读版本,有仇人复仇说,有同事嫉妒说,有情敌报复说。关于复仇报复的对象,有说是针对老高的,有说是针对小高的,有说是小高的媳妇惹的祸。反正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把这次失火归结为人为故意。 好多人非常热衷于这种传言,可以说兴趣深厚,为此还专程去看失火现场。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而且还经常有警察在那里。虽然不能直接进到心位置,但这并未影响大家兴趣,反而扩充了人们的遐想。这些人站在外围,不时对着现场指指划划,大谈自己的判断与推理,俨然一个个民间福尔摩斯。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热情渐渐淡去,失火现场除了偶有警察出现外,再见不到那些“福尔摩斯”了。这时候,楚天齐就能出其不意的去了。 高峰家老房子是四月二十六日被烧毁的,到今天已经满十天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纵火犯线索,也没有找到可能留下的秘密。 那么老高究竟有没有秘密?如果房子被烧真是因此而的话,老高究竟掌握了什么,才能让别人如此害怕,不惜纵火毁灭证据?以老高的身份来判断,很可能是有对方违法犯罪的证据或是类似的东西。那么对方究竟找到了没有?还会不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今晚的行动究竟能不能有所收获呢? 想着一个个问题,楚天齐终于睡着了。 …… 五月六日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后街街口。 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两个人,向对面小巷走去。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和高峰,高峰手里提着编织袋,袋子里面是短把锹、镐和其它一些小工具。今天乘坐的越野车,不是局长专车,而是一辆普通牌照汽车,平时不怎么使用,也不在公安局停放。厉剑仍留在车上,主要是为了给二人放哨,同时也看着汽车。 走进巷子,到了失火现场,高峰不禁心生悲凉,其实他近期每次来,心里都不是滋味。对于高峰来说,这里不仅仅只是一栋房子,也不仅只是父亲留下的物质遗产。这里有他儿时的成长足迹,有他年少时的生活经历,还有他与父母的点点滴滴,尤其更有他对父母的思念与回忆。现在不但父母离开了,就是这么点记忆,也被一把火毁之一矩。放眼望去,只有孤零零的三堵矮墙,还有罩在黑暗的一堆堆瓦砾。 感受到高峰的悲戚心情,楚天齐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该开始了。 高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进到了警戒线里,二人开始找寻来。 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东西。两人只能一手拿手电,另一手戴着手套,蹲下*身子,在这些杂土堆上翻着。 足足翻了一个多小时,除去一些砖头瓦块,就是破碎的没有烧掉的磁片。二人不死心,在已经翻过的土堆上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其实这样的工作,高峰已经做过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带着失望离开的。 就剩一个土豆窖了,高峰也决定进去看看,其实这个窖里,他也进去好几次了。进去的那几次,都有厉剑在现场,他一人没有下去,他担心万一进去时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 打开窖盖,晾了五、六分钟,高峰下到窖里。下去的时候带着手电,挎包里面是两件顺手的工具。 在确认高峰在窖里安全后,楚天齐把散落的几件工具捡到了编织袋。 十多分钟后,高峰上来了,他的脸上写满失望。 长嘘一口气,高峰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一无所获。 拍了拍对方肩头,以示安慰,楚天齐提着编织袋,出了警戒线,高峰也跟了出去。 来到马路对面,楚、高二人上了汽车。 厉剑脚下给油,汽车向前驶去。 众人情绪不高,都没有说话,在沉闷气氛,汽车停在了高峰家小区门口。 楚天齐向前一递编织袋:“高峰,给你工具。” 高峰赶快接过编织袋,歉意的说:“局长,刚才一直让您提着,实在对不。”说到这里,高峰忽然‘咦’了一声,打开编织袋看了来,然后道:“怪不得沉呢?局长,您也拿工具了?” “没有呀,不是都你拿的吗?”楚天齐反问。 “多了两件,一把短把锹,一把短把镐。”高峰把编织袋向前一伸,“以前院里肯定没有。谁拿的?” “你确定以前没有?”楚天齐反问。 高峰回答很肯定:“确定。” “哈哈,看来真有宝贝。”楚天齐高兴的说,“不只咱们惦记着。” “对呀。”高峰更是兴奋,“那咱们现在回去找。” “一会儿天亮了,还是先回家吧。”楚天齐阻止了对方,“刚才已经找的够仔细了,再找也是那样。思考一下,是不是我们的方式不对,你也想想你爸以前说过的话。” 高峰点点头:“好吧。” 楚天齐笑着拍了拍对方肩头:“小伙子,别气馁,希望就在前方。”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不能因噎废食 五月八日,长假结束,人们都回到工作岗位,正式上班。 从八点多开始,陆续有人来到局长办公室,向楚天齐报到,以示“我回来了”。当然,班子成员都是直接上门,寒暄几句就走。而那些部门负责人因为级别不够,往往要采用婉转一些的方式,以签字或报票方式找局长,这样显得自然。否则一旦直接上门,要是遇到他人在场的话,就会给人留下目的不纯、拍马屁的笑柄,恐怕也会给局长留下一个“不懂事”的印象。 将近十点的时候,屋子里才算消停。 楚天齐正要打电话找曲刚,曲刚正好也来了。 待曲刚坐到对面,楚天齐道:“老曲,都去哪玩了?一家人玩的挺高兴吧?” “就那样,其实也没走几个地方,大部分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去哪都是人,这哪是旅游看景点?分明就是堵车、看人脑袋了。”曲刚一笑,“国人就这样,那人多去那,就跟上饭馆吃饭一样,越人多的地方人越多,越人少的地方越没人。到好多地方,人们都嫌人多、叫苦不停,不过还总是凑热闹,那人多去那,没有一个人愿意钻在屋里或是原路返回。” 楚天齐也附合着:“好多时候人们都是这样,所处立场不同,往往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和评论就完全迥异,尤其坐公交车最明显。在站牌等着上车的人,总是嫌车上人不让路、堵着门口,而车上人却总是烦汽车不时的停下,也嫌车下的人不识火候,为什么非要往上挤,为什么不等下一班。” “就是,就是。”表示赞同后,曲刚换了话题,“局长,回家路上还顺利吧,二老身体肯定挺好吧?”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别提了,根本就没回。” “没回?计划有变?我记得你把车票都买好了。”曲刚很疑惑。 “是呀,票都买好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但我没回成,好多人的休假计划都泡汤了。”楚天齐道,“四月三十号晚上,我和高峰他们几个人在外面吃饭。十点多的时候,接到举报,举报者没说他的身份,只说经常有人在原靠山村地道半夜出入,很值得怀疑。当时一听,我半信半疑,正要详细询问的时候,对方只说了一个进地道的入口,就挂了电话,再回拔已经不通了。大家一讨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现在也正调查聚财公司,于是我们就找两辆车去了。” 曲刚插话:“局长,发现什么了?这可危险呀。” 楚天齐点点头:“现在想想确实挺莽撞。去了那以后,我们没有经过检查点,而是从半山腰偷偷摸进去,从举报者说的地方进了地道。地道里通道又多又乱,有的地方很宽很高,而有的地方只能半爬着走。我们对里面根本不熟,就误打误撞,反正有路就走。走了挺长时间,先是没见到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后来还差点让人撞见。在里边转悠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出口。在出去前捡到了一部手机,除些之外,再没有其它发现。你猜那个手机是谁的?” “谁的?”反问过后,曲刚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猜不出来。” 楚天齐给出了答案:“手机是干警小张的。” “小张的?他手机怎么会在哪?哦,地道现在归聚财占用,八成他和聚财有联系。对了,他们两个就是在聚财公司连莲逃跑那天失踪的。”停了一下,曲刚又问,“确定是他手机,上面有没有什么发现?” 楚天齐说的很肯定:“是他手机无疑。经过鉴定,上面所有指纹都是他一个人的,而且手机号码户名也是他前妻的,不过暂时还没有找他前妻了解情况。在这部手机上,发现了一点情况。今年春节以后,这个号码好多天没有通话记录,但是四月一日那天却有两次,都是同一个固定电话打给他的。两次通话都是在晚上,一次是十点多,一次是十一点多,第二次通话足足有二十多分钟。” “小张是当晚的值勤干警,负责看守连莲,但他却在晚上十一点多和一个人通话。他俩第二次通话时间,离喜子给你打电话时间很近,喜子约你去何阳其实就是为了救连莲。而第二天凌晨连莲跑了,小张和小孙也失踪了,后来两人被发现死在了十八里庄的那个小山洞里。现在又在聚财公司管理区域发现了小张的手机,那他和连莲的逃跑绝对逃不了干系,他俩也有可能是被杀人灭口。怪不得两名干警失踪后没有线索,肯定是躲在了地道里。”说到这里,曲刚“哼”了一声,“家属还一天吵吵着要评烈士?儿子和嫌疑人一天失踪,现在手机又出现在嫌疑人公司那,怎么说?他们要再来闹的话,我可不给他们好脸色。” 楚天齐提醒着:“老曲,小张绝对非常值得怀疑,但目前仅只是分析、推测。光靠这些,家属是不认可的,而且暂时也不能跟他们说这些。必须要有过硬的证据才行,因此进行尸检就很有必要。” “对,对,现在还不能给他们脸色,而是想法做通他们的工作,进行尸检,也许真能有什么发现。”说到这里,曲刚话题一转,“那么和小张通话的人就值得怀疑了,找到人没有?” “没有。”楚天齐摇摇头,“监控录像上看不清楚,那个人裹的还挺严实的。” 曲刚再次“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说:“你们进去好几个小时,就没被人发现?” “哪呢?要不我说那天太莽撞呢。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在地道里差点被人撞见,后来那些人还是追到了那个出口。不过,我们出地道口的时候,正好把他们关在里面了。可是在外面遇到了好多人,还打了一通,所好的是有惊无险,大家都没有受伤。”说到这里,楚天齐不由的感叹,“万幸,万幸。” 曲刚埋怨着:“局长,不是我老曲说,这事确实考虑不周到。只凭一个陌生电话,就直接去人家势力范围探查,太冒险了。要是我在场,肯定会阻拦。” “你说的是,确实冒险,都是年轻人,虑事不周,下次肯定注意。”楚天齐一笑,“当时我也想到要和你沟通一下,后来一考虑你已经在火车上了,就没打扰你。我知道,依你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返回来。好不容易一家人出去一趟,再让我给破坏,岂不是太不通人情了?” 曲刚很无所谓的说:“没事,到什么时候,工作都应该放在第一位。我回来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兴趣,老伴和儿子出去就行。” “我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想,这才没通知你,就等着你回来。今个没上班时就找你,那时候你还没到,后来这屋里就没断了人,我也就没给你打电话。刚想再找你,你这就来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声音又低了一些,“老曲,有件事我有怀疑,你帮着分析分析。在地道的时候,我听那帮人的语气,像是专门奉命去搜查的。另外,在出地道前,听到了另一拔人的对话,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说,‘绝对内部消息,听说那拨人晚上十点四十就从单位出来了。’女人说的时间,正是我们从局里拿上东西出去的时候,你说奇怪不奇怪。” “哦,有这回事?”曲刚很疑惑,想了一下说,“有内奸,有人通风报信。” 楚天齐看着对方:“我今天找你,一个是告诉你这次夜探地道,发现小张手机的事,你跟进一下。再一个就是让你查查,到底什么人泄露了信息。” “好的,我一定尽快查清楚。”说到这里,曲刚站身,“局长,还有别的事吗?” 楚天齐道:“暂时没有了。” “那我马上去跟进。”说着,曲刚走出了屋子。 …… 看着曲刚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心暗道:老曲,我可以信任你吗? 近一段时间,楚天齐和曲刚合作很融洽,好多事也靠给了曲刚。但那天在地道偷听到的一些话,让楚天齐不禁心生疑窦,觉得对局里一些人需要慎重的重新审视,否则工作会非常被动。当然,需要审视的人不只曲刚,但因为分工的原因,曲刚却是需要最先审视的。只有真正看清了曲刚,才能决定好多案子下步如何操作。 本来还想着在长假期间案子有突破,或是从高峰老房子遗址能发现一些有用东西,但几天忙下来,并没有什么进展。可随着正式上班,却该面对曲刚等人了。 楚天齐经过思考,在昨天下午,给周子凯去了电话,间接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周子凯当然明白了楚天齐意思,但他没有给出直接答案,而是送给了楚天齐一句话“人不可因噎废食”。 是呀,人不能因为怕噎就不吃饭吧?不过可以在吃饭的时候,注意一下,尽量别让噎住。想通了这点,楚天齐这才决定:要有选择的向曲刚介绍情况。这样既能让曲刚参与,也能保留一些核心内容,还能对曲刚进行测试。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是他 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曲刚想着刚才的事情。 今天本来是想等着楚天齐找他,可都马上十点了,却并未等到电话。曲刚这才带着一丝不满,到了局长办公室。 虽然心有不悦,但曲刚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坦然的和对方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很自然的问到楚天齐休假的事。有点出乎意料的是,楚天齐并未编一些事情忽悠曲刚,而是主动讲了夜探地道的事,还讲了在地道的发现。更让曲刚没想到的是,楚天齐还让自己帮着分析疑惑,其实就是把秘密告诉了自己。 难道他没怀疑自己,他对自己还信任,是自己多心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眉头皱了皱,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什么事?” 电话里立刻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曲哥,情绪不高嘛!怎么样?一把手还没召见?别着急,要有定力,人家肯定得一个一个见,先接见的未必就重要。俗话说‘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别看现在没找你,那是因为你最重要,肯定是为了给你更多会见时间。你是局长的得力助手,大红人,就是不一样,曲哥前途不可限量呀。” “说完啦?”曲刚质问道。 “曲哥,小弟说错了吗?你不会也怀疑人家对你的信任度了吧?我想人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肯定是担心打扰你休假,打扰你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光。哎,真羡慕你呀,人家对你简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我估计现在没和你说,肯定是考虑你刚回来,身体疲乏,想让你恢复一下,再讲给你听。没准到那时候,人家前期工作都做差不多了,你就等着直接拿现成的吧,照样是功劳一份。”说到这里,对方故意说着泛酸的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在人家那里就是座上宾,身份尊崇,而我就是个煤灰球,被人一脚踢到了垃圾堆。” 曲刚被气的牙根痒痒,怒极反笑:“说这些话有意思吗?” “曲哥,你不是理解偏了吧?兄弟那绝对不是反话。再说了,你也不能怀疑人家对你的信任呀,你们那是强强联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正是对你俩这种关系的真切写照。”对方的声音更夸张,“曲哥,你发达的时候,拉小弟一把,哪怕从垃圾堆弄到灶火坑也行。” 曲刚冷哼一声,“你这么讽刺我有意思吗?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只求无愧于心。我还告诉你,我刚从局长那儿回来,局长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比你说的多的多,还有好几个重要秘密呢。你的确猜对了,局长就是担心影响我休假,要不早告诉我了,这还让我跟进好几件事呢。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是不是出乎你意料呀?” 对方很惊讶:“曲哥,那天去靠山村夜探地道的真是他们?可真够胆大的。不对吧,那他怎么早没跟你说,还提前买了车票,好几个人都买了?他这障眼法做的也太深了,怎么感觉着不像是只瞒聚财公司呢?真告诉你秘密了,能有什么秘密?八成是你忽悠我呢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人家怎么会对我使障眼法?至于秘密,恕我无可奉告,这可不是和什么人都能说的。”曲刚冷笑一声,“张天彪,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马上你的病假假期就完了,你还要继续装下去,装一辈子吗?” “我……恕我无可奉告,祝你继续升官发财。”对方咬着牙说完这些,声音戛然而止。 曲刚放下电话听筒,长叹了一声:“天彪,何必呢?咱们本是兄弟呀,怎么会成这样,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你怎么就,哎……”话到半截,曲刚便摇头不语了。 在五月一日那天下午,曲刚接到了张天彪电话,被问知不知道聚财公司发生的事。张天彪还说,人们传言,进地道的人里边有公安干警。当时曲刚说不知道,没听说。张天彪听后,表面说“不相信”,其实却又变相讽刺了曲刚,讽刺曲刚并不得楚天齐信任。当时曲刚就有些恼火,但却淡淡的说“到时候局长自会告诉我”。 在那天接过张天彪电话后,曲刚也打听了一些人,也在等着楚天齐告诉自己。可是直到昨天也没接到楚天齐这方面的电话,就是曲刚在此期间联系楚天齐,楚天齐也没讲是否回家,更没讲那件事。因此曲刚有些恼火,今天又继续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才不得以去了局长屋子。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曲刚心情一下子好了,还心暗道侥幸:还好没给楚天齐甩脸子。可是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就接到张天彪这种电话,心情一下子又糟了来。 “叮呤呤”的声音又,还是固定电话。 肯定还是张天彪,那小子又等着拿话噎自己呢,曲刚干脆不接。 一拔铃声响过,屋子里安静下来,曲刚长嘘了一口气。 “叮呤呤”,固定电话又响了来。 我就不接,曲刚固执的坐在椅子上,抽了烟。 可那个电话更固执,连着响了三轮,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曲刚猛的拿话筒:“有完没完?” 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老曲,什么意思?电话不接,手机不通,想干什么?” 原来不是张天彪。曲刚马上换了一副语气:“对不,明……” 对方不听曲刚解释,而是直接说道:“你来一趟,马上就来。”话音刚落,就响了“咔嗒”挂断的声音。 曲刚苦笑着摇摇头,边身边自言自语:“没开手机?” 果然手机黑着屏,于是曲刚打开手机,走出了屋子。 刚到楼道,手机又响了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我有事出去。这样吧,你直接找局长就行。”说完,挂掉了电话。 …… 楚天齐正一边吸烟一边想事,却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收拢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高强走了进来。来到办公桌前,他从兜里拿出一支优盘递了过去:“您帮着看看?” 楚天齐伸手接过:“什么?论、报告?” “不是,是那个固定电话视频,就是和小张通话的那个固定电话。我看了好多次,总觉得那人有些熟,可就是想不来。”说着话,高强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把优盘插到电脑主机上,一边点鼠标一边说,“没让老曲看吗?我早上刚跟你说过,你可不要让人家挑出理来。” 高强回答:“我知道。刚才在来您这之前,先联系的他,他说有事出去,让我直接找您。” 楚天齐“哦”了一声,双眼盯着电脑上的画面。 画面是黑白的,左上角显示时间是四月一日的二十二点五十三分,画面是一处公用电话厅,是设置在街边简易的两面都有一部电话机的那种。电话厅一侧,是一面贴着瓷砖的墙,只有墙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景物,整个画面也是静止的,如果不是一直变换的时间数字,还以为这只是一张视频截图呢。 过了大约一分钟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看了一下右上角时间,是五十四分四十七秒。这人穿着一件长大的衣服,看着好像风衣,还把衣领立了来,头上是一顶大沿棒球帽,嘴上捂着口罩。 当地四月初的气温,已经相当于玉赤县五月初的天气。那时人们早已脱掉宽大厚重的衣服,换上了薄而贴身的衣物,年轻人更是半袖、大裤头,女孩子则是裙子了。可这人大热天裹的这么严,更可笑的是还戴着一副大墨镜,大晚上的不是有毛病吗?神经病一个。虽然楚天齐心这么腹诽,但他却并非这么认为。 画面的人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走向电话厅。站在电话厅前,再次张望一番,这人抬右手在话机上比划两下,显然是往里面插卡。很快,这人拿电话听筒,放到耳旁。画面已看不到这人的脸,是让插卡电话机边沿的遮挡物挡住了,只能看到一点脑后部分。此时时间是五十五分五十三秒。 时间不长,又一个人出现在画面,这是一个带着腰包的男人。这个男人光头没戴帽子,急匆匆走到另一面闲置的电话机处,拨打电话来。 先前那人忽然抬头来,快步走开了,出了监控画面。那人离开话机的时间是五十八分二十一秒。 高强已经站在楚天齐身侧,指着画面说:“这个光头男人打了不到一分钟就离开了,接下来的画面是另一个时间段的,间缺的这段视频,再没有一个人到过这里。” 楚天齐点点头,再看画面上的时间,已经变成了十一点十三分。 很快,那个包裹严实的人进入画面,确认身旁没有人后,再次拨打了电话。在整个拨打过程,此人都离电话机很近,只有后脑部分留在画面。这次通话,从十一点十三分五十七秒,一直到十一点三十一分零六秒。放下话筒后,此人便快步离开了。 看了两遍录像后,楚天齐靠在椅背上,双手环于胸前,若有所思的说:“是有些熟。” 高强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还仔细观察了,这个人看走路有点像女的,可是放大看,脚上的鞋应该有四十二号左右。到目前我也没判断出是男是女。” “等等,我再看看。”楚天齐忽然坐了来,又点开了那个画面。过了一会,他一拍桌子,说了声“是他”。 “谁?”高强急问。 楚天齐用手在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说:“马上去核实一下,四月一日晚上的时候,他在不在许源县城?” 高强不无担心的说:“确定?合适吗?万一……” “叫你去你就去,办法自己想。”说着话,楚天齐摆了摆手。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审讯明白人 三个满面通红的男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食堂雅间,向办公楼走去。 这三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安局局长楚天齐、常务副局长曲刚,还有一人是县长牛斌的秘书明拜仁,就是人们背后俗称的“明白人”。 虽然三人相互搀扶着,但并不是真喝多了,而是县长秘书以此表示和两位的亲近。“明白人”走在间,左边是曲刚,右边是楚天齐,他的左手搭在曲刚肩头,右手搂在楚天齐腰间。 本来“明白人”也想搂着楚天齐的肩膀,以示大哥搂小弟的感觉,怎耐两人身高相差悬殊,他根本够不着。再说了,也不能要求楚天齐大猫腰走吧,人家毕竟也是副处级领导。退而求其次,他这才搂着楚天齐的腰,但他站在三人间,仍然有大哥领着两个小弟的感觉。 平时在人前,“明白人”都是给县长提包、拿水杯的角色,既使好多人尊称“政府大秘”,但他也明白自己就是侍候人角色。 今天能够让一个副处和一个正科给自己当陪衬,那真是太爽了。怪不得人们都他*妈想往上爬呢?主子和奴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明白人”感觉很惬意,还想更惬意一些。 “明白人”拍拍楚天齐后背,打着酒嗝,大声道:“小楚,你们食堂这手艺确实不错,以前还真不知道。要不是你诚意邀请,我今天还真没时间呢。” 妈的,平时都称我“楚局长”,刚才在食堂雅间也这么叫。这刚一出屋,就改成了“小楚”,还故意这么大声,走路也慢腾腾的,摆你*娘个屁谱。虽然心里这么骂对方,但楚天齐还是奉承的说:“大秘工作那么忙,今天能够莅临指导工作,我们感觉万分荣幸,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看到对方很识相,“明白人”挺受用,便说道:“我也指导不了什么,就是个给领导打杂、跑腿的,顶多也就是看到件早一些,领会领导意图准一点罢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生怕人们不知道你是奴才似的?心里这么想,但说出来的话却完全相反:“大秘领会的哪只是一点?即使只是一点的话,也是我们这些人可望不可及的。” “小楚,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说话不拐弯呢,原来也挺随和的。不过你还需继续加强学习,人情故也要懂一些,不要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要论讲原则,我不比你差,县长更比你高。你放心,只要你会来事……”话到半截,“明白人”停了一下,拍着对方后背道,“咱俩谁跟谁?” 楚天齐听出来了,“明白人”这是拿上次的事敲打自己,怪自己在电话不给面子呢。便假装糊涂:“大秘说的是,说的是。” 说话间,到了办公楼前。 “明白人”停下脚步,从二人身上拿回双手,说道:“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也该回去办公了,工作耽误不得。” “时间还早,大秘休息休息再走。再说了,你在县长那里面子大的很,不着急,不着急。”楚天齐挽留着。 “就是,明秘书再多指导一些,刚才来的时间晚,直接就去了食堂,这办公楼还没检查指导呢。”曲刚跟着帮腔。 “明白人”看似无奈的指了指二人:“你们呀……好吧。小楚来了一年多,我还没去过局长办公室呢,那我就去参观、学习一下。” “大秘请。”楚天齐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一。”说着,“明白人”又一手揽了一个,走进办公楼。 三人直接上了三楼,到了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陪“明白人”坐到沙发上,曲刚张罗着弄水、拿烟。 “明白人”身子仰靠着沙发,四外看了一番,嘴里“啧啧”赞着:“屋里布置简单,却又充满活力,到底是年轻人,有想法。” “大秘过奖了。”楚天齐客气着,但心里却在骂:装什么大瓣蒜? 曲刚忙完,也坐到了沙发上。 “明白人”一指曲刚:“老曲,你先忙去吧。我和小楚聊聊,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 “好的,那你们聊。”曲刚站身,走出屋子,带上了屋门。 听着曲刚脚步声远去了,“明白人”一笑:“楚局长,你这不年不节的,请我吃什么饭?好像你一直不买我的帐吧?” “大秘,以前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吗?要是我有哪做的不到位的,还请大秘多多见谅。”楚天齐脸上略有尴尬之色。 “咯咯咯……”“明白人”笑了来,“真的吗?” 听着这声太监笑,楚天齐浑身直鸡皮疙瘩,而且想了去年听到的那次。但还是诚恳的说:“真的。” “明白人”上下打量着楚天齐,然后微微一笑:“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请我帮忙?是不是想跟牛县长再亲近亲近?” “这……倒是有……有件事。”楚天齐支吾着。 “明白人”再次“咯咯”一笑:“我知道你就是不见真佛不烧香,果然有事吧?不过我总感觉你像临时抱佛脚。算了,我就不计较了。”说到这里,“明白人”伸了个懒腰,“还真有点困了,要不我先休息一下。” “好的。”楚天齐点点头。 “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俩好好沟通沟通。”“明白人”站身,向里屋套间走去。 楚天齐说:“大秘,去客房休息吧。” “明白人”回头瞟了对方一眼:“你这屋不行?” “不,不。”楚天齐连连摆手,“我这里经常有人来找,有的老百姓连门都不敲,就直接闯。客房套间在四楼,旁边都是空会议室,又舒适,又安静。” “哦,你倒考虑挺周到。”“明白人”沉吟了一下,说了声“好吧”,向外走去。 楚天齐赶紧跟了出去,把“明白人”带到四楼客房。 “明白人”直接进到里屋,坐到大床上,还故意颤了颤:“嗯,还行。” “大秘,你休息。”说着话,楚天齐向外就走。 身后响“明白人”的声音:“楚局长,你不是有事求我吗?我的时间可宝贵,错过了今天,就未必还有时间了。” 楚天齐扭回头:“大秘,我是担心你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说。” “一边休息一边说。”说着,“明白人”拍了拍大床,向楚天齐飞了一眼。 楚天齐只觉得一阵恶心,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怪不得那次会听到这家伙那种打电话腔调呢。 “好,好吧。”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还有一些事,我需要跟老曲安排一下,省得他一会再找我,也影响你休息。” “考虑的倒挺周全。”“明白人”冷冷的说,“多长时间能安排完?” 楚天齐回答:“十七、八分钟吧。” “给你十分钟时间,过期不候。”说完,“明白人”仰面躺在大床上。 答过一声“好”,楚天齐出了套间,把里外门都关上了,还从外面用锁子把门锁住。当然,他在锁门的时候,没有弄出动静。 在楼道里嘘了几口气,那股恶心劲才过了一些。怪不得周仝看见老鼠会恶心到吐,自己看到“明白人”那德性,就是恶心到家的感觉。 …… 快步来到楼下,楚天齐敲开了曲刚的门。 曲刚打了声哈欠,问:“局长,你怎么来了?有事?” 楚天齐直接说:“老曲,你马上问一下,看刑警队有谁在?” 曲刚有些疑惑,但还是拨出了电话:“我是曲刚,谁在呢?……就你俩。” 说到这,曲刚捂着话筒,对楚天齐说:“柯晓明和高强在。” “在他们马上到你办公室。”楚天齐道。 “你俩到我办公室。”说完,曲刚挂断了电话。 看着楚天齐,曲刚问:“局长,发生了什么事?”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问了一句:“老曲,我说在在地道发现手机的事,你记得吧?” 曲刚一笑:“你刚上午说过,我怎么会忘?我还准备过问这事呢,结果‘明白人’打电话,我就先去哪了。对了,在我出门的时候,高强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要汇报这事?我让他去找你了。”停了一下,曲刚追问,“明白人走了?” 楚天齐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高强汇报的就是关于手机的事,他给我看了一个插卡公用电话的监控录像,那个使用固定电话的人已经确定,就是‘明白人’。我当时本来想跟你沟通这事,结果你正好在‘明白人’那,我就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让你代我请他到局里吃饭。”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到县政府肯定不方便,而且我担心夜长梦多,才想了这么一个招。老曲,我向你道歉,为今天利用你的事。” 曲刚眉头紧皱,在地上走动了几步,才说:“怪不得你今天那么反常,我可从来没见你低三下四的样子,原来是为了稳住他。”停下脚步,曲刚盯着对方,“要审明白人?” 楚天齐说了一个字:“审。” “你确定就是他?不会弄错?”曲刚反问。 楚天齐点点头:“看录像就是他。当然还需要他自己承认。” 曲刚咬咬牙:“好吧,一定要做实。否则,我这个鱼饵可就被吞掉了。” 楚天齐调侃道:“老曲,你放心,我可舍不得把你这个大鱼饵喂鱼。” 话音刚落,柯晓明和高强走了进来。 柯晓明看了看楚天齐,又看了看曲刚,问:“局长、曲局,什么任务?” “审讯明白人。”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啊?”柯晓明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第一千一百章 调虎离山 从常务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楚天齐就回到了局长办公室。同时曲刚和高强、柯晓明去了四楼客房,去对“明白人”问话,问话地点就是四楼那个有套间的客房。 现在找“明白人”问话,也仅是依据对监控录像分析,认为那个拨打固定电话的人就是“明白人”,并没看到那人的脸,也没有其它人证或物证做辅助。虽然楚天齐说的很肯定,但那也只是为了增加曲刚、高强、柯晓明等人的信心,其实他也只看出有几分相像。 另外,即使确定那人是“明白人”,也不能直接和参与放走连莲划等号。如果“明白人”不承认通话内容,而干警小张已死,又没有连莲的口供,这事还是不能认定。 从现在情形来看,只有“明白人”承认了包裹严实的人就是自己,并承认通话内容就是关于连莲逃跑,才能认定“明白人”涉案。但这又谈何容易?何况‘明白人’还有“政府大秘”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不方便对其动手,也未必就能动的了手。正因为如此,才把找‘明白人’的事说成是问话,而不是审讯。 选择在那间客房问话,楚天齐主要是为了减少不必要麻烦,也为了留条后路。如果硬把“明白人”带到审讯室,“明白人”势必要在楼里大吵大闹,那样全楼人就都知道了,很快就会传遍许源县,那样就没了回旋余地。一旦领导过问,而“明白人”又什么都没承认的话,那么问话也就没法进行了。另外,要是在带离过程,“明白人”逃跑或是发生其它不测,就会白忙活了一场,而且还会承担相当大的责任和压力。 之所以根据录像,认定那个包裹严实的人就是“明白人”,楚天齐主要是联想到了去年的一件事。那天正好是十月一日,楚天齐到许源饭店去送别雷鹏等人,并一同吃早点。在上楼过程,他听到了一个“娘娘腔”打电话的声音,他隐到暗处,发现那个“娘娘腔”竟然是“明白人”。 虽然平时觉得“明白人”声音、动作像女人,但还远没那天夸张。那天“明白人”是和一个“黑牛哥”通话,听内容是在和对方打情骂俏,而且走路姿势也比平时更女性化,再配上那双大脚板,真是恶心至极。 当那天听到“明白人”声音,看到“明白人”的动作,楚天齐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两个词:“二椅子”、“同性恋”。从天以后,楚天齐只要一见到“明白人”,就会想到那天的事。而且他还发现,“明白人”平时似乎在刻意做的更像男人,但时不时总会露出不男不女的特点。尤其在“明白人”笑的时候,好多时候都不是“哈哈哈”,而是“咯咯咯”。前些天,“明白人”在给楚天齐打电话,打探调查彬彬有礼公司的事时,就曾发出过不男不女的笑声。 今天在餐包的时候,“明白人”还尽量装的像个男人,但在客房时,却展现了类女人的一面,那笑声、那眼神分明就是“二椅子”。这已经够让楚天齐恶心了,但“明白人”还以“办事”为名,暗示楚天齐和他一同休息,这更让楚天齐像吃进了耗子,感觉随时要吐。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得到允许后,曲刚走进了屋子。 看曲刚的脸色,分明是不舒服。也难怪,本来曲刚算是牛斌的人,而“明白人”又是牛斌秘书。但在今天诱钓“明白人”这条鱼时,曲刚却糊里糊涂的做了鱼饵。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被牛斌收拾呢,估计刚才已经让“明白人”拿话损过了吧。他要能痛快才怪? 看着曲刚坐到对面椅子,楚天齐递了一支烟过去:“老曲,怎么个情况?” 曲刚接过香烟,说了话:“一开始大喊大叫,骂我是“狗腿子”、“助纣为虐”,骂我不得好死。骂你是耍阴谋大奸臣,是新时期的秦桧,说你是想通过整他而扳倒牛县长。他说我们对他非法拘禁,私设公堂,质问我们为什么审讯他,有什么证据,经过县长了没有。反正那话多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根本就没法听,把他自己嗓子都喊哑了。” 楚天齐笑笑:“大帽子倒是扣了不少。现在怎么样了?” “刚开始我没待理他,知道他也不听劝。后来等他喊累了,我才跟他说,我说‘你要想让全楼人都听见,要想让全县人都知道,你就喊。’我还说‘我们只是找你了解情况。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做为县长秘书更应该身体力行’。听我说完,他就没声了。”曲刚道,“在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俩对他问了一些话,但他什么也不回答,就那样闭眼靠床头坐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曲刚站身,向外走去,在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已经一个小时了,他自己也记着时间呢”。说完,走出了房间。 自曲刚走后,楚天齐就一直思考着连莲逃跑一案,分析着此案的每一个人,希望从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希望从“明白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对“明白人”的问话也已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但从高强反馈的信息看,“明白人”还是一个字也没说,这让楚天齐不禁有些着急。 之所以用“请客”名义,把“明白人”骗来问话,主要是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曲刚正好在明白人那里,楚天齐当时才突出奇想,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二是他认为“明白人”就是一“娘娘腔”,能有多大胆?只要吓唬几句,应该就会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低估了“明白人”。“明白人”不像男人不假,但毕竟是在政府混了好多年,肯定也经见过好多事,尤其还跟了县长几年,抗压能力还是有一些的。而且“明白人”肯定坚信县长会帮他,秘书和县长从来都是荣辱共同体,如果要是再有点其他关系,那县长就更不会不闻不问了。 现在对方一句没说,怎么办? 正在犯愁的时候,曲刚又来了。 曲刚进门就说:“局长,你手机没开?” 经曲刚这么一问,楚天齐才想来,那个统一配备的号码确实没开,他是担心有人过问此事而故意关的。于是,问道:“怎么,有事?” “政法委打来电话,说萧书记找你。还说打你手机关机,就直接打给我了。”说着话,曲刚向前一伸手机。手机上显示那个号码,正是政法委办公室电话。 楚天齐问:“没说什么事?” “没说。就说让你赶紧去。”曲刚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拿手包,向外就走。 曲刚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 楚天齐到了县委楼的时候,秘书说萧书记刚出去,好像是被县委书记叫走了。楚天齐打听萧书记找他什么事,秘书说不知道。他又去政法委办公室打听,结果屋里没有一个人。 在政法委办公区,副书记都有专门单独办公室。楚天齐打开属于自己那间屋子,在里面等着。 等一会儿就出去看看,一直出去看了七、八次,萧长海也没有回来,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天齐也越来越焦急。他倒不是因为等不上萧长海,而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传来曲刚或高强的消息。他知道,肯定是问话没有进展,否则他们会告诉自己的。本来他也想打电话问问,又一想,还是算了,那样只会增加他们的压力,对问话并没好处。 虽然等的麻烦,但政法委书记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自己又不便打电话,所以也只能等着。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到六点的时候,萧长海还没回来的话,那他就和秘书打声招呼,先回去了。 马上就六点了,楚天齐站身,拿好自己的东西,出了屋子,准备去和萧长海秘书打招呼。 刚到楼道,正好碰到萧长海。 看到楚天齐,萧长海老远就招呼着:“楚局长,今天不忙啦?自从你担任副书记以来,几乎就没做过一次班,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着话,还伸出了右手。 楚天齐走上前去,握住了对方的手:“萧书记,主要是公安局那边事太多,也挺零碎的,来这儿就少点。不过,政委会议我是一次不落,指示、精神也是第一时间传达、贯彻。” “哈哈哈,不误事就行。”萧长海一笑,“今天来有事?” 楚天齐一楞:“萧书记,不是您找我吗?” “我找你?多会的事?我怎么不记得?该不会我忘了吧?我问问。”说着话,萧长海走到政法委办公室门口,“我找楚局长了吗?谁记得。” 政法委办公室有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三人都摇了摇头。 楚天齐感觉蹊跷,以一句“我记错了”做解释,急匆匆下楼而去。 在下楼过程,楚天齐手机多次响,是短消息声音。他一看,是漏电提示,其有十多个都是高强打的。 来县委时,是自己开车来的,于是楚天齐启动汽车,快速向单位驶去。 刚到公安局楼下,高强便迎了上来:“局长,‘明白人’走了。” “走了?怎么回事?”楚天齐忙问。 “您不知道,牛县长说是要跟你打招呼的……”高强讲说来。 听完高强的讲述,楚天齐心暗道:给老子来了个调虎离山。 就在楚天齐暗气暗憋的时候,“明白人”也在另一个地方说着同样的话,而且还把楚天齐的祖辈问候个遍。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是谁在捣鬼 就在楚天齐郁闷不已的时候,曲刚开车到了院里。 见楚天齐和高强正在院里说话,曲刚从车上下来,直接问道:“局长,回来啦?” 楚天齐眉头微皱:“你这是去哪了?” “我去参加成*人高考监考调度会了,你刚出去七、八分钟,就通知我去开会,开会也不早通知。一个破会还挺邪性,连手机都不让开。”说到这里,曲刚转头问高强,“有你好几个未接来电,有事吗?是不是交待了?” 曲刚回答:“‘明白人’走了。” “走了?”曲刚疑惑的看看高强,又看看楚天齐。 高强看了眼楚天齐,然后回答曲刚:“在五点多的时候,牛县长给‘明白人’来电话,问‘明白人’去哪了,让他赶紧回去,说有要紧事。‘明白人’说他在公安局,还说局里不让他走。当时牛县长就发了火,要二位领导接电话,得知您二位不在,就让柯队长接,上来就开骂。我赶紧出房间联系二位领导,结果手机全都打不通。 县长说公安局简直成了土匪窝,还带绑架的,说您俩是山大王,要求马上给个说法。当时联系不上二位领导,‘明白人’又没有交待一个字,县长还在那骂个不停。柯队长没办法,要我拿主意,我能有什么主意?后来县长火气小了一些,说是一会儿就直接找您二位,先要求让‘明白人’回去,否则误了政府大事,就拿我俩试问,拿整个公安局试问。就这么的,我们只好让‘明白人’走了。” “还有这事?”曲刚找头转向楚天齐,“局长,牛县长跟你说了吗?没找我呀。” “牛县长没找我。”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萧书记也说没找我。” “没找你?萧……当时就是一个女的打的电话,这上面就是政法委办公室的号。”说着,曲刚从手机上翻出了那个号码。 “先吃饭吧。”说完,楚天齐向食堂走去。 曲刚、高强也跟了过去。 在食堂吃完饭,楚天齐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闷烟,楚天齐边吸边想着下午的蹊跷事。 局里正对“明白人”问话之际,却被告之政法委书记找,于是自己连司机都没喊,第一时间赶到县委大楼。可是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萧长海,而萧长海却表示没找自己。而牛斌却是在此期间,电话要走了“明白人”,这时间也太巧了。 在县委楼等萧长海的时候,楚天齐刻意把两部手机全都打开,就是担心有事找不到自己。尤其是“明白人”一旦开口*交待,或是有其它特殊情况发生时,高强他们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可是自己在副书记办公室坐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接到一个电话,而当自己出了那个房间的时候,漏电提示却又那么多,这也太蹊跷了。 细想了想,在等萧长海期间,自己虽然多次出去看情况,但手包却一直放在那间办公室里,而两部手机就都在手包里。从进入政法委副书记办公室开始,手机就一声都没响过,不但没接到高强电话,其它几个号码电话也没接到。而当自己拿手包离开那个区域时,手机马上就有了漏电提醒信息。这表明,自己那间副书记办公室有猫腻,信号被屏蔽,当然也可能是那个区域都被屏蔽了信号。 自己不但被调开,手机信号被屏蔽,根本无法联系。而且曲刚也被叫走开会,还不准开机。恰是在这个时候,牛斌就打电话要人,这显然是设计好了的。就凭牛斌和“明白人”是命运共同性,就凭两人可能存在的其它关系,牛斌保护“明白人”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不用说牛斌肯定知道这些设计,或许牛斌就是这件事的总设计师。 牛斌说要自己或曲刚,可自己根本就没接到电话,也没有相关漏电提示,显然这是牛斌用大话压柯、高二人。牛斌要人目的已经达到,自是没必要再找自己。但牛斌肯定已经恨上自己,或者说更恨自己了,那么肯定会找机会收拾自己,至于用什么方式、何时出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却不得不时时警惕。 明明曲刚手机上显示是政法委办公室来电,可当萧长海问办公室人员时,得到的却是摇头回应。这究竟是萧长海撒慌,还是办公室那三人配合着撒谎,或者就是三人某一人撒了谎?这个人是为了配合别人实施调虎离山计划,还是他或她本身就是计划重要一环? 对方把电话打到曲刚手机上,真是因为找不到自己,还是有其它考虑?那么曲刚在此计划又扮演什么角色,是参与者还是无辜被利用者?做了这么多安排,牛斌要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么,把“明白人”被控制消息泄露给牛斌的人,又会是谁? 调虎离山计划成功了,“明白人”被县长成功要走。如果再想把“明白人”骗来局里,是不可能了,直接到县政府找“明白人”问话,也未必能行。除非有过硬证据,可这证据是什么,在哪呢? ……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牛斌没有找楚天齐麻烦,“明白人”也没有,二人连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楚天齐。但以那二人的性格,楚天齐不相信他们不会报复。 在这几天,楚天齐一直纠结着调虎离山的事,久久不能释怀。 当然,通过被调虎离山一事,说明“明白人”在牛斌心非常重要。在调虎离山过程,竟然不惜采取信号屏蔽手段,也表明“明白人”身上有秘密,可能还有大秘密。对方采用调虎离山办法,运用信号屏蔽这种极端手段,也说明对方急了,自己触到了对方的痛处。因此,这次诱骗“明白人”,虽然失败,虽然打草惊了蛇,但同时也让对方暴露了一些东西,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毫无疑问,牛斌在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么萧长海、曲刚有没有参与?其他那些人呢?另外,又有谁并未在此事出现,但却真正参与了呢? 到底都是谁在捣鬼?楚天齐想到了好多人,也画出了重点怀疑对象,但一时还不能确定。尤其在有些环节上还想不通,甚至没有合理性。 到许源县公安局上任,已经一年零两个月。在此期间,发生了好多案子,大部分案子已经成功侦破,但也有案子存在缺憾,个别案子还悬而未决。有些案子看着互不相干,但在侦破过程却会发生某种联系,有些案子甚至是案案。 在这些案子,事关连莲的案子更不简单,现在已经牵涉到好几家公司、好多人。这些人有混社会的,有做企业的,还有在政府部门上班的。现在连莲已经逃跑,好多线索也暂时断或停滞,看似陷入了一团糟,就好比一团乱麻。但楚天齐觉得,自己已经找出一些线头,只是这些线互相牵绊在一,一时不好下手。只要细细观察,找准某一根或某几根进行分拣,整团乱麻就会被解开。 想着想着,楚天齐露出了笑容。他觉得虽然现在很乱,但离真*相却越来越近,对解开乱麻充满信心。 正这时,高强来了。 以前的时候,高强来楚天齐这里的次数非常少,能不来就不来。楚天齐平时也很少找高强,即使有事吩咐,也是打电话,或是偶尔秘密见面。这主要是为了隐藏两人的关系。但随着几次合作下来,两人的师生关系也成了公开的秘密,两人也就不再遮掩了。 楚、高师生关系暴露的时候,好多人都感觉吃惊,都大呼“上当”,没想到高强隐藏的那么深,也没想到楚天齐的手伸的那么长。这些人都认为高强能来许源县挂职,是两人商量好的,是楚天齐提前动作的,目的就是找来帮手。联想到与周仝的同学关系、与高强的师生关系,好多人不禁担心,不知道还有哪个人或哪个人是楚天齐的卧底。怪不得楚天齐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处级领导,就这手腕玩的,也足见其隐忍、沉稳,不得不防。 不管人们怎么理解,但高强和周仝确实给楚天齐出了很多力,也提供了很有价值信息,楚天齐也非常倚重二人。 看到高强满脸笑意,楚天齐知道学生肯定带来了好消息,便问道:“高强,你什么发现?” 高强“嘿嘿”一笑:“按您的吩咐,我找了干警小张的前妻,向她了解小张的情况。当她听我说明来意后,矢口否认两人还有联系,说他俩早已恩断义绝,形同路人。她虽然说的坚决,但眼神慌乱,我知道她肯定有问题。我对她说‘在你名下的一个手机号,近期曾和犯罪分子有过联系,我今天是特意来向你调查的,如果你说不清使用情况,那就跟我走一趟。’听我这么一说,她才承认那个号码是小张一直在用,还把今年小张给他的一个密码箱拿了出来。您猜里面有什么?” “肯定有秘密呗。”楚天齐一笑,“密码箱呢?” “我当然不能直接拿着箱子来了,那样人们会以为我明目张胆送礼呢。”说着,高强把一个信封拿了出来,“老师,这里面的内容很多,其有一项也许能解答是谁在捣鬼,是谁把‘明白人’被控制消息汇报给了牛斌。”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肖万富跑了 听高强介绍完情况,楚天齐想了想,说:“这样,你先去忙,等我听完具体内容,想好以后,再决定下步的行动。先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上面的事,也不要说找过小张前妻的事。” “明白。不过您得尽快听,听完以后也需要早做决定。虽然我要求小张前妻不要讲我找他的事,也不要讲密码箱。不过我还是担心她说漏嘴,或是在别人胁迫下说出去,那样就会走漏风声。”高强不无担忧的说。 楚天齐回了声“知道。” 高强出去了。 楚天齐带上手套,从桌上拿信封,前后观察了一下,从里面取出一个优盘来,插到了电脑主机上。然后从办公桌侧面抽屉里,拿了一个耳机出来,接到小音箱上,打开了音箱开关。 就在楚天齐准备把耳机带上的时候,忽听有脚步声传来,像是奔自己屋子方向。于是他赶忙取掉耳机、优盘,连同手套,放到了侧面抽屉里。 刚放好东西,便传来了敲门声。 坐直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曲刚走进了屋子。 自那天发生调虎离山的事以后,曲刚一直没有踏入局长办公室,也没有和楚天齐有过接触。就是平时走路遇到一,曲刚也顶多是打声招呼,而后就匆匆离去。 楚天齐明白,曲刚这是心里别扭,只是不知是因被利用而懊恼,还是因其它原因而不愿见自己。其实不只曲刚如此,楚天齐又何尝不别扭呢? 曲刚坐到椅子上,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局长,那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捣鬼?” 楚天齐摇摇头:“不太清楚。”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二人心里都并不这么认为,除非此事真*相大白。不过曲刚仍然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老曲,有事吗?”楚天齐问道。 曲刚似乎才想来,忙说:“局长,是这么回事。八号那天,你安排了我两件事,一件是跟进打电话嫌疑人侦破,另一件是调查泄露你们行动的人。经过这几天调查、分析,我们锁定了局门卫肖万富,肖万富就是你们行动当晚的门卫值班人。做出这个判断,主要有以下理由……”说到这里,曲刚压低了声音,这声音只有对座二人能听清。 听完对方的汇报,楚天齐点点头:“说实话,我也对他有怀疑,早就有怀疑,不只是因为这件事。你还记得吧,去年假药案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所谓四十多封信件被退的事,当时那三周值白班的正是他。”楚天齐现在说的是实情,但刚才高强也提到了关于肖万富的内容,他却没有讲给曲刚。 点点头,“嗯”了一声,曲刚又说:“局长,这次我一定要把这小子控制住,绝不会再发生‘明白人’那种事。目前,知道要对他采取行动的人,只有我和你,绝不会泄露秘密,绝不会让人捣鬼。” “好,很好,我等着你胜利的消息。”说着,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两人右手握在一,都从对方眼,看到了对此事成功的渴望。 …… 待曲刚走了以后,楚天齐出了办公室,楼上楼下、院里院外转了一圈,才回到办公室。他之所以转了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让人们看到,要是有什么事也就立刻找自己了,省得一会儿再来打扰。 插好屋门,坐到办公桌后,再次把优盘、耳机插好。楚天齐点了一下鼠标,耳传来对话的声音,听声音是干警小张和“娘娘腔”明白人在打电话。 小张:“明秘书,开完会了吗?说话方便吗?” 明白人:“刚开完,什么事?” 小张:“去年给你送的那五万块钱,你是不是给我打个条?” 明白人:“什么意思,你想留证据?” 小张:“不,不,给我打个借条,糊弄一下我媳妇。昨天我媳妇问我把钱弄哪去了,我没说实话,说是借出去了。我媳妇不信,说是我肯定赌博输了,非要找那个麻将馆去问。要是那样的话,不是露馅了吗?我老婆非跟我离婚不可。” 明白人:“那我管不着,那钱也不是我用了,是我帮你打点的。你也不想想,又是局领导,又是县领导的,那点钱哪够?要不是我的面子大,你就是再出五万也不行。” 小张:“五万块钱就弄个了警长,连队长都没混上,还不贵?” 明白人:“刚上两年班,警长还不满意?我可知道,你那是肥差事,光给连二姐、喜子照顾朋友,你就得了不少好处费吧?另外,你还给二姐带粉,那好处就更可观了。” 小张:“谁说我给连莲带粉了?” 明白人:“上次在省里你喝多了,结果咱俩在省里宾馆玩的时候,你脱衣服时就掉出来过一小袋。我当时问你,你说是给连二姐带的。你忘了?” 小张:“我说过?我怎么不记得?明秘,我现在怕的很,我感觉好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正常,就跟发现了什么似的。尤其在局里也没个帮手,要是有个什么事都没人通知,我这心里更没底。” 明白人:“你以为局里只有你是咱们的人?” 小张:“还有谁?” 明白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小张:“不,不,我就是想心里踏实些。” 明白人:“好吧,那我就透露一点儿,昨天有一个人跟你借打火机点烟,你记得吧?” 小张:“你是说……肖万富是咱们的人?还有谁?” 明白人:“知道这些就行了。记住,你不得透露此事一个字,否则后果自负。” 小张:“明白,明白。明秘,咱们以后别那个了,我媳妇肯定有了察觉。她昨天晚上忽然问我,是不是和男人也那啥了,我当然不承认。可她警告我,要是真有那事的话,就肯定和我离婚,她嫌恶心。” 明白人:“妈的,你什么意思,把老娘玩腻了,又嫌老娘?想跟我玩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你有权势?本来我不怎么稀罕你,可你竟然要和我断了。那我告诉你,以后你不和我玩还不行,要不你就试试。” 小张:“你……你……这事再说,明秘别生气。你现在能不能借给我一万块钱?” 明白人:“开什么玩笑?你从二姐那里得了那么多,肯定也从别人手里赚了外快,会缺这个钱?” 小张:“我那不是都输给你们了吗?连工资都没剩下,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向你借钱,也是没办法的事。自从新局长来,我就没敢替二姐办事,我摸不清他脾气。现在局长又让归还借款,我不敢不还,那可是好几人从财务借的钱,都被我一人用了,他们现在每天都追着要我还钱。新来这小子,我感觉不是省油的灯,我真怕出什么事。” 明白人:“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借给你一万块钱。另外,你干脆请一段假,出去躲躲,省得整天担心吊胆。” 小张:“谢谢明秘。” 明白人:“今晚上来拿钱,咱俩再……对了,嘴严点,也警惕些,别让人给录音、拍照。我说你小子,不会给我录音了吧?” 小张:“哪能呢?” …… 声音到此,播放停止了。 楚天齐从信封里又拿出两张照片来,第一张很模糊,但却能看清上面的人,这个人就是“明白人”。画面还有一只手,但看不到这只手的主人,这只手正把一摞百元大钞放到“明白人”手,钞票呈扇面状打开,共五小捆,看样子是五万元。 第二张照片要清楚一些,是一个人正从窗口向里面递银行卡,这个人还是“明白人”。照片上卡号看不清,但却能看清上面的银行名称,还有显示时间,时间精确到秒。 从两张照片可以看出,第一张是“明白人”在接别人递过来的五万块钱,照片应该就是递钱人偷拍的。结合刚刚听过的录音,这个只拍到一只手的递钱人很可能就是干警小张,而这个照片应该也是小张偷拍。第二照片显然是从银行监控录相上拍的,画面就是“明白人”在银行办业务的场景。 看来这个小张也留了一手,不但在送钱时留了照片,事后还变相取得了录音,而且还从银行专门拍到了监控上的内容,那么第二张的这张银行卡肯定有名堂。 依据这些证据,完全能够调查“明白人”,那么该如何调查,怎么调查?把相关东西收进抽屉,楚天齐思考来。 不多时,楚天齐拿定主意,伸手按下固定电话上的免提键,在上面拨着号码。 正这时,门口响“笃笃”敲门声。 楚天齐赶忙停止拨号,说了声“进来”。 屋门立刻传来响动,但却没有推开。同时响曲刚的声音:“局长,开不开。” 楚天齐这次意识到还插着门,赶忙走过去,打开了屋门。 曲刚站在门外,鬓角挂着汗珠,警用衬衫上也有点点汗迹,脸上表情很是沮丧。见屋门打开,曲刚长叹一声,闪身进屋。 看到对方表情,听到这声长叹,楚天齐知道肯定是出岔头了。于是,关上屋门,坐回到办公桌后。 曲刚也坐到对面椅子上,再次长叹一声:“跑了,肖万富跑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详细说说。” “是这么回事……”曲刚语气沉重的讲了整个过程。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明白人也跑了 据曲刚讲,离开局长办公室后,他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叫来柯晓明,向其布置了抓捕肖万富的任务。柯晓明马上调集了两名队员,和曲刚一道去了肖万富的家。去到肖家的时候,肖万富不在,只看到肖万富的妻子,搜查一番也没看到肖万富本人。见曲局长和刑警队长到家里,肖妻声称肖万富串门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发现肖妻神情慌乱,说话支吾,曲刚马上表示“肖万富犯了错误,如果能够主动自首,还能减轻惩处,要是负罪潜逃,那就会罪加一等”。曲刚还告诉肖妻,如果她知情不报,故意隐瞒,也会承担相关责任,甚至犯罪。经曲刚这么一说,肖妻才说肖万富跟人走了,具体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从肖家出来后,曲刚马上让柯晓明去调监控,他则来向局长汇报。 听曲刚讲完,楚天齐问:“确认他就是跑了?昨天是他的大夜班,今天早上八点交的班,我当时还看到他了。” “应该是跑了。听邻居说,二十分钟前,肖万富拿着一个拉杆箱,上了家门口停着的一辆越野车。那辆车没有牌照,不是肖万富家的,也没见肖万富儿子开过。邻居还说,当时肖万富走的很急,跟他打招呼也没回应。”曲刚道,“他媳妇说他出门时,专门拿了身份证,还有两张银行卡。问他去哪他也不说,只说让他媳妇去市里儿子家住些日子。” “二十分钟?这家伙也跑的太及时了吧?”楚天齐很是疑惑。 “是呀,我来你办公室的时候,刚九点,到他家的时候正好九点半。”曲刚眉头微皱,“对了,他媳妇说他是接了个电话,就赶忙收拾上东西出去的。” 楚天齐一笑:“老曲,听你这语气,不会是怀疑我吧?” 曲刚尴尬一笑:“局长,你开玩笑呢。全局里人谁都有可能,但就你肯定没有。” 楚天齐面色一整:“老曲,刚才我正准备找你,你就来了,正好。近期我们经常迟半步,形式很严竣,看来我们必须要抓紧行动了。”说着,楚天齐从抽屉拿出那两张照片,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盯着照片看了看,曲刚一楞:“局长,这是……” 楚天齐打断对方:“长话短说,从这两张照片看,‘明白人’非常可疑,而且我怀疑他和肖万富也有联系。所以现在你要做两件事情,一是马上到县政府,控制‘明白人’。二是派人去银行调当时录像,确定这张银行卡号码,并查储户信息和帐目往来、余额情况。” 曲刚迟疑道:“现在什么都没调查出来,直接控制‘明白人’的话,不符合程序,他也未必配合,要是领导再干预怎么办?” “这样,到政府的时候,先不要直接控制他,但不能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采取其它极端措施。等到调查出银行卡信息后,再抓他。我相信,这张卡肯定有问题。”楚天齐最后这句话,说的很肯定。 曲刚点点头:“好吧,柯晓明现在正全力搜寻肖万富的行踪,我让高强去调查银行卡,让高峰带人去县政府控制‘明白人’。”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齐说:“县政府那你亲自跟着去,‘明白人’肯定不会鸟高峰的,我担心有什么意外。” “局长,我……牛县长要是发火的话,我也抗不住。”曲刚有些胆怵。 “我能理解。”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下子严肃好多:“你只需负责对付‘明白人’,在这件事上,你要完全听我的。要是有县领导出面阻挠的话,完全由我处理,可以吧?” 曲刚说了声“好”,立刻叫来高强、高峰。然后三人领命而去。 看着三人背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想着刚才的事。 依曲刚汇报情形看,肖万富离开的时间点确实太诡异了,相当于自己这边刚安排行动,肖万富就得到了消息。如果按曲刚的说法,当时只有自己和曲刚知道此事,顶多就是柯晓明等人刚领上任务,那么肖万富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如果肖万富不是得到这个消息的话,又怎么会急匆匆拿着东西逃走,那辆无牌照汽车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肖万富真是得到了行动信息才逃走,那么所有在那时知道消息的人都有嫌疑,包括高强、小张前妻在内。自己是肯定没有通风报信,究竟谁的嫌疑最大?嫌疑人又是通过何种方式通知对方的?是有意还是无意? 本来在曲刚没来汇报之前,楚天齐只是准备让高强去查那个银行卡信息,然后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动手。正是由于肖万富逃跑,才加速了他对“明白人”动手的决定。 虽然曲刚目前也多少有嫌疑,但有些事却不得不经过他,否则好多事情确实没法进行。所以在说到照片时,楚天齐故意隐去了照片的来源,而且并未讲说录音的事。那份录音包含的信息量很大,一旦传出去的话,事情就会变的更复杂,也会更难办,不到条件成熟绝不能示之于人。 …… 两路人马都派出去了,可楚天齐心里并不踏实。肖万富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跑,“明白人”难道就不能脚底抹油?何况在一周前,“明白人”已经被惊着了,不可能不做准备?但愿这小子自恃有县长撑腰,自恃没有证据,能在政府那里等着。想到这里,楚天齐自己都觉得好笑,人家“明白人”凭什么配合你姓楚的,现在躲你还来不及呢。 觉得过了很长时间,结果看了看手表,也才过去二十多分钟。楚天齐不禁感叹:时间真是个怪东西,总是和人的想法拧着来,该快不快,该慢不慢。 正这时,曲刚来了电话。曲刚在电话说,他已到县政府,但没有见到明白人,其他人也不知道其去向。曲刚还说,县长正在接待室和外商会谈,也不知明白人是否在场。 楚天齐想了想,告诉对方:“守着政府楼,也盯着大院门口,一旦发现‘明白人’踪影,立刻控制,先不要给他那么多解释。另外,盯着接待室,如果他和领导、外商一同出来,暂时不要动他,但要把他置于我们的控制范围,等我通知。” 答了一声“明白”,曲刚挂断了电话。 这个明白人到底在不在呢?楚天齐预感情况不乐观。 又等了一会,高强的电话来了。 电话一接通,高强便说:“刚才调出了当时的录像,录像上的人正是‘明白人’,地点是河西银行许源县支行车站营业所。整个录像时长是五分钟二十二秒,时间是二月九日下午十六点三十八分,到四十三分。录像显示,当时‘明白人’正在存钱,一共存了六万。 银行卡信息也查出来了,户名是‘明白人’母亲,开户时间是今年的一月十七日。一月十七日到二月九日期间,共分六次存入三十五万元,二月十日到五月六日期间没有任何交易。五月七日开始支取,上周共支取十九万,前天和昨天分三次支取了十四万,现在帐户余额是两万多一点。这些存取记录是现金还是转帐以及交易网点等情况,正在进一步查证。” 楚天齐道:“我知道了,你那继续查着。同时,他的家庭成员经济收入情况也要调查。” 等到对方肯定答复后,楚天齐结束了通话。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齐开始拨打曲刚手机,但是拨打三次都占线,于是便停了下来。 很快,曲刚电话打了过来,张口便说:“跑了,‘明白人’也跑了。” “又跑了?什么时候跑的?”楚天齐忙问。 “县长会见外商刚刚结束,‘明白人’并没在场,我马上找政府办马主任了解情况。他说今天就没见‘明白人’,但昨天下班前还在。正好小车班班长向马主任汇报,说昨天晚上九点多,‘明白人’把政府办那辆越野车开走了,小车班长看到‘明白人’往车上往了两个拉杆箱。马主任立刻给‘明白人’打电话,两部手机都打不通,我分析他是跑了。” 楚天齐道:“马上搜查‘明白人’办公室、宿舍。” 曲刚声音很无奈:“我也提了这个要求,可是马主任要求必须拿出相关手续,而且表示必须要征得领导同意。” “是这呀……”楚天齐略一迟疑,便说道,“我过去,你们先守在那。你让人马上查‘明白人’昨晚出行的监控录像。” 曲刚说了“明白”两字,声音戛然而止。 挂掉电话,楚天齐拿那两张照片,离开局长办公室,到了楼下。 不多时,汽车停在楼前,楚天齐坐了上去。 厉剑回头问:“局长,去哪?” “去车站,河西银行车站营业所。”楚天齐说了地点。 厉剑答声“好”,启动了汽车。 坐在汽车上,楚天齐拨出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便道:“你还在那吗?……等着我。”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请县长配合 当楚天齐到达许源县政府楼的时候,曲刚正在一楼大厅等他。 看到局长到来,曲刚迎上前去:“局长,他们四人有两个在政府大门守着,另外两个在后门守着。” 楚天齐问:“你怎么也在这守着,没在县长那等我?” 曲刚一笑:“我这是担心有什么纰漏,在这守着相当于又多了一道岗,缩小了控制范围。只要他人在楼上的话,就别想出去。” 听着对方言不由衷的话,再看着对方尴尬的表情,楚天齐明白,曲刚怵牛斌,这才是他要等在一楼的原因。另外,也怪不得曲刚尴尬,抓肖万富的时候就晚了一步,抓“明白人”又扑了空,而且为了掩饰怵牛斌还不得以撒了一个谎。他不尴尬才怪? 没有再问更多,楚天齐向楼上走去。走出两步,又回头叫曲刚:“老曲,你也上来。” 曲刚“哦”了一声,跟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直接去找牛斌,而是先到了政府办马主任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门,马主任打了声招呼:“楚局长来啦。” 楚天齐没有与对方寒暄,而是直接道:“马主任,公安局要搜查明拜仁的办公室和宿舍。” 马主任提出了条件:“楚局长,警方搜查需要有搜查证,必须依法办事。” 楚天齐说了声“好”:“马主任,我们可以马上向你出示搜查证,也请你立刻去打开他的办公室和宿舍门。” “这……我需要拿着搜查证向县长汇报,县长允许后,我才能配合你们。”马主任自认讲的很有原则。 楚天齐厉声道:“马有才,跟我们说什么依法办事?如果见到搜查证,你还要请示,那我请问,你是按国家的相关法令、制度做事,还是看领导的眼色行*事?” “领会领导意图,就是具体执行国家相关法令、制度,我是政府办主任,自然要按县长吩咐做事。我马有才在政府部门工作已有二十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不劳楚局长说教。”马主任意思很明确,我马有才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少拿大话唬我,说着一伸手,“既然你不出示搜查证,恕我不能开门。” 楚天齐“啪”的一拍桌子:“马有才,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去找能配合的人。”说着话,向外走去。 说了句“你霸道”,马主任抢先跑出房间,直奔县长办公室而去。 “你霸道。”马主任说完后,走出办公室, 楚天齐看了眼曲刚,说:“老曲,走。” “局长,你刚才对马主任是不是有点……”曲刚话说了半截。 “老曲,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你做为堂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来执行公务,他们竟然不配合,难道不应该教训吗?”楚天齐回头说着,同时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曲刚。 曲刚嘴里答着“应该,应该”,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档案袋。 刚走到县长办公室门口,马有才正从屋里出来。 马有才伸手一拦:“县长现在没时间,请你们……” 楚天齐根本不理他这一套,直接敲了一下门,推门走进屋子。 马有才急着跟进去:“你……你怎么……” 楚天齐没有看马有才,而是直接走向牛斌,边走边说:“牛县长,公安局要搜查明拜仁办公室和宿舍。” 牛斌抬头来:“楚局长,你好歹也是副处级干部,在楼道里大喊大叫,让同志们怎么看?这也太影响领导班子形象了。” “牛县长,你弄错了,我并不想大声说话,可有人仗着权势妨碍公务。”楚天齐不客气的说,“有些人确实不像话,仗着有点小权利,根本不配合警方的行动。曲局长带人都来了这么长时间,马主任竟然不让搜查,这是典型的妨碍公务。” 牛斌一笑:“楚局长,你们什么搜查手续都没有,就要搜查,这不是执法犯法吗?警察也要依法办事,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吧。” “牛县长,我们警方一直依法办事,我们怎么会没有搜查证?”说着,楚天齐把一张纸放到桌上,“另外,《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一条还规定,在执行逮捕、拘留的时候,遇有紧急情况,不另用搜查证也可以进行搜查。现在明拜仁涉嫌犯罪,他会毁弃、转移犯罪证据,也不排除藏匿其它危险品,即使无证也可以搜查。” “法律是有相关规定,但是不能仅凭一句话,就下结论吧。”牛斌盯着《搜查证》看了看,淡淡的说。 楚天齐一笑:“牛县长,现在这个案子正在侦办过程,做为非办案人员,无权了解案情,就是谁也不能搞特殊。但明拜仁是你的直接下属,我们也可适当向你通报一点案情,让你知道一些他的犯罪情况,以便身边人能够引以为戒。” 听得出对方在讽刺自己驭下不严,但牛斌实在想了解,便装了糊涂,连说了两个“好”。 楚天齐没有立刻通报案情,而是说道:“牛县长,请让无关人员离开。” 牛斌憋着气,说了句:“马主任你先出去。”然后又补充道,“曲刚,你也离开吧。” “曲局长必须在场,他是此案的直接经办领导。”楚天齐直接否了牛斌的意见。 “好,好。”牛斌干笑了两声,又说,“马有才你出去。” 恨恨的瞪了楚天齐一眼,马有才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本来马有才想留下,却被楚天齐给撵走。曲刚不想在现场,牛斌也不想让曲刚在,但却又被楚天齐给留了下来。这么一来,马有才自是愤怒不已,牛斌和曲刚也很是尴尬。 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冲着曲刚一招手:“老曲,把档案袋给牛县长。” 曲刚走上前,把手档案袋递了过去。 牛斌抬眼皮,翻了曲刚一眼,说:“放那吧。” 曲刚脸颊肌肉动了动,把档案袋放到办公桌上,退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牛斌拿过档案袋,打开袋口,从袋里拿出一沓纸张,看了来。 楚天齐注意到,牛斌在翻看过程,尽管面无表情,手上动作不疾不徐,但却能看到两腮下颚处一动一动的,显然是在不停的咬牙。只是不知这咬牙是为了什么,是痛心秘书的作为,还是痛恨楚天齐抓着不放,或是还有其它什么隐痛。 连着翻了两次,牛斌再次打开档案袋,向里面张望一番,确认再没有什么东西后,才做罢。 喝了两口水,牛斌说了话:“楚局长,这是怎么个情况?我看不明白。” 装什么糊涂?楚天齐心不屑。但嘴上却说:“是这么回事?局里先收到了这两张照片,然后根据照片,调出了这些信息。这张卡的户名是明拜仁母亲,但使用者是明拜仁本人,有相关进帐和支取录像为证。依明拜仁的收入,就是每年不吃不喝,也存不了这么多钱,而且也不可能不吃不喝。何况还是在短短二十几天,就有这么多钱进帐,太匪夷所思了。” “是,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牛斌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会不会是他父母的收入,或是兄弟姐妹打过来的钱?当然,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楚天齐微微一笑:“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经过初步了解,明拜仁的父亲早已去,他母亲和大姐一生活。他母亲就是农村妇女,以前在农村种有几亩地,收入微薄。他大姐和大姐夫三年前下岗,现在也只是在县皮毛厂做合同工,两人每月工资加来也就是一千多,勉强就是够家庭开支。他二姐一家在镇里开了个小饭馆,满打满算只有四张十人桌和八张四人桌,每年有个一万块节余就不错了,而且也仅开了两年半。从这些情况来看,这些钱不可能是他父母兄妹所有。 另外,有三笔钱共十八万元,是从市里汇来的,这和他的姐妹就更不沾边了。还有,他也没有做什么生意,而且相关规定也不允许他做生意。所以在短期内有这么多钱进帐,那就值得怀疑了,因此我们要搜查。” “有道理,有道理。楚局长工作做的不错,既维护社会治安,也帮着反腐。”说着,牛斌话题一转,“虽然明拜仁是我的秘书,虽然我也不可能全面监管他的一切。但毕竟都是同事,他又是我众多下属的一员,我有义务同他可能存在的不当行为做斗争。这样,我马上联系纪委,让他们抓紧查办。”说着,牛斌把手伸向桌上的固定电话。 楚天齐伸手拦住了对方:“牛县长,且慢,你这做法不妥。本来向你通报一些情况,是想让你帮着提供一些他的异常行为,配合我们办案,而不是让你插手。再说了,他做为你的秘书,你应该回避才对。” “哦?好像是这么个理。那这也应该是纪检管辖范围,你们是不是应该移交给纪委?”牛斌说话时,冷着脸。 “牛县长,该移交的时候,自然会移交,但不是现在。你也不要认为我们伸手过长,因为他还涉嫌其它案子,而那些案子正属于我们侦办范围。如果我们在牛县长建议下,现在就将案子移交的话,那就是对工作不负责任。严重点说,就是在屈服于……”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一下,又说,“县长我说的对吧?” 牛斌沉声道:“他到底牵涉什么案子?” “恕我无可奉告,这是办案纪律。”说着话,楚天齐再次微微一笑,“牛县长,请让人打开明拜仁的办公室和宿舍,我们要搜查。” 牛斌拉着长声说了句“好”,拿桌上电话拨了出去:“给他们开门。”说完,把电话听筒按到话机上。 向前一推那些纸张,牛斌说了句:“你们去吧。” 曲刚赶忙上前,把那些东西装到档案袋里。 楚天齐没有身,而是问道:“牛县长,明拜仁做为你的秘书,经常在你身边工作。他卡上进出这么大额的资金,你有没有察觉?” “楚天齐,你……”牛斌瞪着楚天齐,气的说不上话来。 “这是程序,请县长配合。”楚天齐淡淡的说,“你还发现他有其它违法行为吗?” “没有发现,不知道。”牛斌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不打扰县长了。”说着,楚天齐站身,然后又补充道,“如果想来什么,请及时向专案组报告。今天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这是纪律,请你理解并配合。”说完,向门口走去。 曲刚看了眼牛斌,跟上了楚天齐。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专打县长脸 眼看着楚天齐已经拉开屋门,牛斌拿桌上茶杯,准备摔到地上。可他的手刚举,却见楚天齐正转回头看着自己,他是摔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不过,他还是把杯子放到了桌上。 迎着牛斌目光走过去,来到办公桌前,楚天齐说了话:“牛县长,请你再次联系明拜仁,并把他所有号码提供给我们。” “为什么?这也是我的义务?”牛斌咬牙道,“你们可以让马主任打。” “我担心马主任不配合,而且明拜仁和你最近,万一接你的电话呢。这也是办案需要,请县长理解。”楚天齐淡淡的说。 呼呼的运了几口气,牛斌在手机上拨打来,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很快,手机上传来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牛斌接着又拨打了两次,得到的回复分别是“已关机”和“不在服务区”。 把手机向前一伸,牛斌没好气的说:“他就一共三个号码,刚才都打过了,全都不通,你自己把这些记下来。” 楚天齐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哦”了一声:“这几个号码都有,就不记了。” “还有什么,一说出来?政府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说到这里,牛斌又补充道,“我是政府县长,不是公安局内勤,也不是传话筒。” “暂时没有了。”楚天齐一笑,“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谁都不能搞特殊,请县长理解。还是那句话,如果想来与案子有关的情况,请及时反馈给我们。提前谢过县长。”说着,楚天齐还揖了一下,分明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牛斌从牙缝里崩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楚天齐转身,走出了屋子。 曲刚随后走出,返身去关屋门。在屋门关上的刹那,他觉得有两道杀人利箭从门缝射*出。同时,他还看到两只高高举的手臂,一只抓着茶杯,一只拿着烟灰缸。他不再多看,迅速拉上屋门。 “啪、啪”两声响动传了出来,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楚天齐很替那两件瓷器惋惜,还假惺惺的心默念了声“善哉,善哉”。 马有才已在走廊等候多时,见楚天齐走出来,赶忙打开了县长对面的屋子,说了句:“这是明拜仁办公室。” 楚天齐没有接话,在楼道等了一会儿。见曲刚又叫来了高峰和另一名干警,楚天齐才当先走了进去,曲刚等三人也随后*进了屋子。 楚天齐站在当地,指着柜子和抽屉说:“打开。” 站在门口的马有才马上回话:“我没钥匙,都明拜仁自己装着呢。” “拿锤子来。”楚天齐一副命令的口吻。 马有才迟疑了一下,去找锤子了。 对于局长今天的作派,高峰和那名干警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反正局长就是局长,下属就是下属,人家是领导,咱是奉命行*事的。 相比高峰等人,曲刚今天却感触颇深。本来他今天非常发怵来见牛斌,知道见不到县长好脸色。但上支下派,人家楚天齐是局长,自己只是常务,不想来也得来。果然,不但没见到“明白人”,反而被牛斌拒之门外,更是被马有才这个政府办主任难为了半天。 反正我是惹不,还是你来吧。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曲刚才给楚天齐打了电话。正不知如何说出想法,人家楚天齐却直接说“我过去”,这让曲刚心里大为轻松,有局长在前边顶着,我这个常务只需跟着就是了。 在一楼等上楚天齐后,按曲刚的想法,肯定是先去找马有才,客气的请马主任向县长通报,然后楚天齐进到县长办公室,礼貌的请县长支持工作,县长最后给个面子。等到事情真正进行的时候,整个流程几乎一样,但细节和结果却不不相同。 本来以为见马主任会客气,不曾想,一进屋楚天齐就气粗的很。不但不给对方看搜查证,而且还给对方扣了个妨碍公务的帽子,甚至拍桌子直呼“马有才”,后来更是嚷着要直接找牛县长。反观马有才,虽然还想拿个架势,但显然根本就不是楚天齐的对手,只得狼狈的去向县长“告状”,请县长做主。 看到当时的情形,曲刚也不得不佩服,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楚天齐是县政府党组成员,政府办主任是给政府领导服务的,党组成员也属于政府领导的一分子。面对党组成员,马有才就根本没脾气。而马有才在对待自己时,完全就把这个正科级常务副局长看做下属,想给脸色就给。谁叫人家马主任是政府大管家呢?当然了,自己在面对马有才的时候,就没敢像楚天齐那样理直气壮,而是自短了半截。 在佩服楚天齐耍领导派头的时候,曲刚也替楚天齐担心,同时也替自己担心。马有才受了气,肯定要向牛斌“告状”,牛斌焉能不护短?牛斌那可是一县之长,是真正大权在握的正处级,远非那个正科马主任可比,就是你楚天齐这个副处局长,也差的远。牛县长肯定要给你这个党组成员难堪,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只有陪着受过的份。 可是没想到,楚天齐根本不等允许,直接就闯了进去,当时曲刚就想到了一个字“作”,就更不想进去。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曲刚无语,楚天齐根本就没有要对县长礼貌的意思,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这还不算,楚天齐还用秘书犯错挤兑牛斌,分明就是在说“养不教父之过”。而且用警官对普通公民的语气,说什么“请配合”、“按程序”,最后更说出“想来再汇报”,这不是影射县长知情不报吗? 当时曲刚在现场,非常担心,担心楚天齐耍威风太过,会被县长直接给拍回来,顺便肯定也要收拾自己,说什么“有没有立场”、“党性又在哪”。可是让曲刚吃惊的是,虽然牛斌也提了一些问题,但都被楚天齐有理有据的挡了回去,牛斌也没有发作,还选择了忍气吞声配合。曲刚不明白,是楚天齐太厉害,还是牛斌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被楚天齐反客为主,仿佛楚大牛小似的。 带着疑惑和不解,出了县长办公室,曲刚最先看到的就是等在那里的马有才。马主任哪还有在自己面前的威风,完全就是一个等着主子吩咐的奴才、受气包,尤其楚天齐让对方拿锤子的语气完全就是命令,马有才照样屁颠屁颠的去了。比马有才,楚天齐对自己说话很有礼貌,即使两人斗的那一阵,也是把自己当成对手,而不是奴才。尤其后来这段时候,楚天齐更是非常倚重自己,也很敬重自己这个县局老人。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楚天齐真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了。 曲刚正暗自腹诽,马有才拿着锤子回来了。 来到屋里,向前一递锤子,马有才陪笑道:“楚党组,锤子拿来了。” “把锁子砸开。”楚天齐看都不看对方,完全一副命令的口吻。 脸上肌肉动了动,马有才把锤子挥向了柜子上的锁头。 “咣,咣,咣。”马有才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锁子上,一下一下使劲的抡着锤子。也不怪他生气,平时这种活都是现场职位最低的人干,而今天却是自己受累,那几个小警察反而在旁边等现成的。 砸锁子也是个技术活,马有才根本就没有这种实践,有时都把锁鼻砸歪了,锁子照样还锁的死死的。 终于砸坏了一个,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慢慢的掌握了窍门,马有才的工作进度也快了一些。 外面“咣咣”的声响,听在牛斌耳,感觉就像重锤砸在自己心上一样。这分明是楚天齐在打自己的脸,“啪啪”的打,可他却只得挨着,既不能喝止又不能推开。 办公室翻了好几遍,整个屋里弄的乱七八糟,也没有什么发现。但这些警察依然用镊子夹着,或是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把一些“证据”放进塑封袋,煞有介事的在上面编号、做标记。这些工作做完,还让马有才在一些档上面签了名字。 虽然不敢得罪楚天齐,但马有才在事关自己的事上不敢马虎,每次都把名字签在“见证人”后面,而没有误签在本应“明白人”签字的地方。 从县长秘书办公室出来,马有才带着众人下楼,去往“明白人”的宿舍。在下楼过程,楚天齐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门缝里或拐角处有好多双偷偷张望的眼睛。他不禁心暗笑,得意不已。 在从县局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决定,今天要来“横”的,要把有理事真正做有理,做到理直气壮。所以,他在见到马有才时,直接就是以大压小、居高临下的气势,甚至有些蛮横。在面对牛斌时,也完全不像是见县长,倒像是警官面对嫌疑人的同事,或者说是同伙一样。 楚天齐这么做的目的,主要就是告诉人们,自己也不是善茬。他这么做也不是逞一时之勇,而是有长远考虑的。自己不远千里,来到许源县做官,虽说目前在县里也有了应有的位置,但还远远不够。尤其每遇到事时,就显出了亲疏,牛斌、萧长海之流就会拿自己撒气,给自己穿小鞋。自己为了顾全大局,也每每只是尽量不丢面子,而没有狠狠反击。这让好多人以为自己就是个银样蜡枪头,看不用。 现在案子是一个接一个,警察行动却经常慢半拍,形势很不利。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强势一些,不但县领导不拿自己当碟菜,可能县里同僚、单位下属也会拿领导压自己,甚至在关键时刻反水。 正等着立威机会,结果“明白人”却负罪潜逃,那我只能拿你牛斌出气了。今天那样的态度,如果对待县里的科局长,那怕是副县长,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但面对牛斌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可是手握重权的大县长,别人溜须拍马还来不及,而自己却把对方当成嫌疑人同伙对待,牛斌的脸往哪搁?他相信,曲刚、马有才肯定感触颇深,其他人会把这事迅速传遍许源县。这样人们就会知道,我楚天齐专打县长脸,我姓楚的并不好惹,你们少给我两面三刀。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明白人是关键节点 从办公楼出来,本以为向后拐,后面是县委、县政府的集体宿舍。没想到,马有才却直接领着大家向东走去,穿过间侧门,到了许源饭店院里。 此时,楚天齐已然明白,那次见到明白人并非偶然,偶然的是自己来的少。 果然,马有才带路,进了许源饭店,直接向楼上走去。然后由饭店工作人员打开了五楼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没有门牌号。打开屋门后,工作人员离去了,众人进了房间。 一股异味直冲鼻管,楚天齐循味进屋,只见便盆里堵着好多黑色纸浆。显然是烧毁了大量纸质材料,用水冲刷时没有冲尽,这也说明人在离去时的匆忙。 看见这个现场,众人都想到了一个词:毁灭证据。 马有才更是“啧啧”连声,可能在表示“没想到”吧。 里外间转了一下,楚天齐发现这是一间行政套房。外间有高档沙发、茶几、冰箱等物品,里间是两米二宽的大双人席梦思床,还有整套的组合家具,卫生间也是浴缸、淋浴、洗衣机一应俱全。尤其那套卫生洁具,是电动冲洗式的,少说也得上万元。从房间布置看,这肯定不是饭店客房标配,而是专门用做了居家房屋。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这是明拜仁宿舍?” 马有才答了声:“是。” 楚天齐又问:“这标准是处级还是什么级?是不是没房子的都有呀?” “什么标准,我也不知道。他住这房子的时候,我还没做办公室主任呢。”马有才说到这里,满脸堆上了笑容,“楚党组,您做为政府领导,理应政府安排住房,我马上让人去布置一套。您是选阳面还是……” 楚天齐一指门口:“马主任,我们要开始工作了,你去那等着。” “好,好。”马有才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曲刚、高峰等人搜查着柜子、抽屉、床厢、沙发等各处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楚天齐则坐在沙发上,目光不时在屋子里来回搜寻着。 “局长,你看这个。”曲刚用一支铅笔挑着个物体,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女人的内衣,怎么都坏了窟窿?”楚天齐已想到这肯定“娘娘腔”的东西,只是不明白怎么坏了还留着,至于这么艰苦吗? 曲刚“嘿嘿”一笑:“局长,那不是坏的。你真不认识这东西?” 楚天齐摇摇头:“那要不是坏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叫情趣内衣,都是一些有个性女人穿的,只是‘明白人’弄这些东西,真是变*态。”说到这里,曲刚笑的更诡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东西倒是听人说过,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跟老曲你比来,我也太的老土了。” “我也第一次见,第一次见。”楚天齐赶忙帮着解释。 “嘿嘿”、“嘿嘿”几声偷笑响,是高峰和那几名干警发出的。当然马有才也笑了,而且笑的更精彩,分明是想了更可乐的东西。 坐了一会儿,楚天齐站身,里外屋转着,然后去了卫生间。他揭开便盆上的水箱盖看看,见里面没有类似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又打开洗脸盆台面上的化妆品盒翻了翻,也没有异常。 楚天齐环顾四周,目光无意投到那个废纸篓,盯在一张卡片上。卡片上的字不多,就三个字,但字的笔体却很眼熟。他弯下腰,拿卡片瞧瞧,放进了衣兜里。 在明白人宿舍搜查,大约进行了半个小时,把一些认为可疑的物件装到塑封袋里,写上编号,再让马有才在相关表格上签字,搜查结束。搜查明白人宿舍,大约用了半个小时时间。 从许源饭店出来,楚天齐等人没有再去县政府,而是直接回了公安局。马有才独自穿过侧门,回了单位。 …… 吃完午饭,正准备午休一会,曲刚和柯晓明来了,汇报对肖有富和明白人的搜寻情况,主要由柯晓明汇报。 柯晓明说:“通过调阅录像,肖有富驾驶的无牌照汽车,直接出城,奔乡下方向而去,出城十多公里后,就拐上了岔路。辖区派出所出警后,发现那辆汽车停在路边,上面没人也没有物品,很显然,肖有富是弃车而逃。从弃车现场的车辙印看,是换乘了另一辆车,很可能是有专人接应。沿车辙印追寻,大约十公里后,那辆汽车又驶上了主路。但由于那一段没有监控设备,只能大致判断,汽车奔向了秋胡镇方向,辖区派出所和交警队还在相关区域搜查。 明拜仁是驾驶越野车离开的,他出县政府的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十七分,从县政府直接到了许源饭店。然后在九点三十二分又出饭店出来,直接驶出县城,出城时间是九点四十九分。出城以后,他直接上了奔向省城的公路,在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从何阳出口出去,进了何阳市区。现在那辆越野车,就停放在何阳市碧海龙庭洗浴停车场,明拜仁拿着拉杆箱直接进了洗浴,之后再没见他从里面出来。 在当地警方配合下,我们赶去的干警,在洗浴进行了搜查,也没见到明拜仁的人影,只见到了他的那两个拉杆箱,拉杆箱是空的。明拜仁应该是化妆后出去的,肯定是遗弃了空的大拉杆箱,拿着里面的小拉杆箱走了。 从昨天晚上离开政府后,明拜仁的三部手机都没有通话记录,到现在也是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调阅三部手机近两周的通话记录,并未发现异常。我们分析,他肯定还有一个我们不掌握的号码。目前我们的同志还在何阳市,继续调阅相关录像,查找可能化妆后的影像。” 听完柯晓明的汇报,楚天齐问曲刚:“老曲,你怎么看?” 曲刚道:“除了调查明拜仁在河西银行开的那张卡外,我们还调查了他另几张卡的资金往来情况。目前在他名下的银行卡,共有四张,其有一张是工资卡。那*资卡上有一万九千块钱,其余三张卡每张都不足一千块钱。他很可能还有类似那张卡的情况,即用他亲人名字开的卡,这些还在继续调查。 明拜仁所持他母亲名下的银行卡,三周内竟然进帐三十五万元。他从昨天离开到现在已经十六小时,今天又一直没有开机。在他宿舍还发现焚烧资料的现场。种种证据表明,他符合畏罪潜逃的特点。从他近十天支取现金的情况看,他很可能把现金带到了身上,准备随时挥霍。再结合他的性格特点看,他应该是逃到了外地的城市,即使短期躲到山里或是农村,但他肯定还会到城市,因为他娇气。”说到这里,曲刚“扑哧”乐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笑过之后,曲刚接着说:“所以对明拜仁的排查重点,可以放到城市,尤其要注意车站、码头、收费站。从肖万富的逃跑情况看,应该是在乡下,靠山村地道很可能成为肖万富的藏身地点。” 楚天齐点点头:“我基本认同老曲的分析,侦查方向就先按这么搞。还有,老曲、柯队长,你们还要注意这么几个方面。对肖万富的调查,除了锁定他的失踪区域外,也要在他家附近布控,要重点关注和他媳妇接触的人,包括打电话联系的人。还有就是对肖万富的儿子,也要适当的关注。 至于‘明白人’,要调查一下他经常光顾的女性化消费场所,在他宿舍可是搜出了许多女性衣服、鞋帽和化妆品、饰品。他既然这么热衷于女性装扮,那么他很可能有一些男伙伴,这个你们懂。从他的男伙伴入手,也是一个调查方向。 近期发生了好几案子,多名涉案人在逃,比如连莲、明白人、肖万富等,还有相关人员死亡,也有一部分人在押。现在这些死者自然不能说话,他们身上的秘密只有靠活人来解开,靠着和他们有联系的人来解。在押那些人,我总感觉他们也还有藏着掖着,比如那个吴信义。而这几个在逃的人,和那些死者或是在押人员都有交集。如果抓到在逃人员,很可能死者的秘密、活人的秘密都能解开。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连莲、明白人、肖万富之间也有联系,而明白人似乎是处在一个关键的节点。因此,这些在逃人员,抓捕明白人又是重点的重点。”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其实有一点楚天齐没说,明白人也是找出内奸的重要节点。 曲刚和柯晓明都点点头:“‘明白人’是关键节点。” 楚天齐又想了一件事:“老曲,尽快组织对小张和小孙的解剖。小张和小孙涉嫌放跑连莲,并且非正常死亡。小张使用的手机出现在地道里,小张又和‘明白人’有过非正常接触,‘明白人’现已涉嫌犯罪。就依据这几点,小张的家人也没有阻拦的借口。” “对,解剖,我看他们这回谁敢闹?谁闹就收拾谁。”说完,曲刚站了来,“局长,还有事吗?” “没了,你们忙去吧。”说着话,楚天齐伸出右手,和曲、柯二人一一握过。 曲刚、柯晓明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忽觉衣服兜里有东西硌了自己,拿出一看,是那张写着三个字的卡片。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死者携毒 新的一周到来,久未露面的周仝来了。 说周仝久未露面,并不是说近期没见到周仝,其实周仝一直在正常上班。而是自那次发生暧昧后,两人没有单独接触,就是来拿走衣服的时候,周仝也是匆匆来去。不只周仝在回避,其实楚天齐又何尝不是。 见周仝进屋,楚天齐不知所为何事,便伸手一指沙发:“坐。” 周仝没有在沙发就坐,而是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平时很少在办公室单独相处,两人更是很少坐的这么近,楚天齐一时不适应,显得很尴尬。反倒是周仝,要从容的多。 看着对方局促的样子,周仝“扑哧”一乐,说道:“楚局长可真出名了。” 楚天齐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明白。” 周仝没有纠正对方装像,而是压低说道:“‘明白人’逃跑的事,全县都传遍了,说他光卡上存款就上百万,还说他经常扮成女的,和男人鬼混。人们还说,秘书这样,领导也好不到那去。好多人都说,‘明白人’的那些钱,对于牛斌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还有人说,牛斌就是‘明白人’男伙伴之一,还有人说的更是绘声绘色,就跟亲眼所见,亲自捉奸……”说到这里,周仝的脸红了,停了下来。 看到对方的窘样,楚天齐也笑了。 “你还笑。”周仝娇嗔着,然后继续说,“人们都说,‘明白人’能够现原形,主要是因为你这个公安局长,是你一系列的动作有了效果,总之人们对这件事是高度赞扬的。不过也有人把这说成是官场争斗,说你是在通过整秘书,达到扳倒领导的目的。尤其人们更是把你那天在县长屋里所作所为,说成是直接挑衅、宣战。” 楚天齐一笑:“人们的想象真是丰富,哪有那么复杂?” 周仝道:“你觉得好笑吗?现在人们都知道楚局长不好惹,可好多人并不这么认为,说你是官场菜鸟,幼稚的很。他们说你这不只是向牛斌宣战,而是在挑衅许源县的大半个官场,说你是想用外来势力,冲击本地派。历来都有本地派和外来派之争,但派别阵营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随着时间推移,或是有新势力进入,外来派也会具有本地派的特点。就拿许源县来说,以前魏铜锁是本地派的代表,刘福礼是外来派,牛斌也是外来派。但刘、牛的外来派又并非一派,经过磨合,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态势,虽然各派力量并不完全均衡,但相对平稳。 你到许源县来,称不上外来派,只能称为外来人。在这种情况下,各派既在争取你,也能容许你游离在派系之外。他们认为你光杆司令一个,翻不多大浪花,只要不加入别派,就是己派的胜利。可你这次和牛斌一叫板,被人们解读为挑衅本地派,那人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相对你这个来了仅一年多的毛头小子,那三派都可以称为本地派了,任何一派的成形时间都是你来许源时间的好几倍。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要挑衅某某派,更不是要挑战整个许源县官场体系,你只是在为你的工作考虑。但人家那些派别不这么认为,或者说最码觉得你目的不纯。这样的话,你就麻烦了,那些派别都会把你当成对立者,都会防着你,冷枪暗箭也就来了。这是我最担心的,要不我也不会来找你。” 周仝说的这些,楚天齐也并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一些后果他也预分析过。但就现在面临的局面来看,他必须要展现出强势,否则好多工作只会越来越被动,自己也会被拖垮。与其没有出成绩就灰溜溜退场,不如先彻底打开工作局面,把这些案子弄个水落石出,即使因此下台,也算达到了自己一定的目的。当然这样不亚如饮鸩止渴,自己也会毒,不过总算轰轰烈烈一场,这正是楚天齐的豪气所在。 虽然自己有一定的苦衷,采取现策有不得以之处。但周仝能讲这些,是同学对自己的关心,是师姐对师弟的呵护。楚天齐很感动,于是真诚的说:“谢谢你,周仝,我一定谨慎再谨慎。只是我现在已经相当于坐在一辆疾速行驶的列车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就是停下来也不行。” “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考虑问题更完善一些吧,尽量少出纰漏,少让对手抓到把柄。那句话要好好品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着话,周仝站了来,轻叹一声,“哎,如果你这趟高速列车疾驰下去,可能会到达理想的站点。但就怕忽然外力袭来,不但要被迫停下,甚至要脱轨翻车呀。”说完,周仝带着忧郁离开了。 看着周仝离去的背影,楚天齐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暗道:不得以呀。 抽了支香烟,楚天齐调整着有些低落的情绪。他意识到,既然危险就在身边,那就要加速解决问题,以免到时无力回天。 ……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坐直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曲刚走进了屋子。 肖万富和‘明白人’逃跑已将近一周,到目前还没有有用线索,曲刚情绪明显很低落。尤其自发生楚天齐叫板牛斌一事后,曲刚心情更复杂,他对楚天齐又尊敬了许多,但同时也显得生疏了一些。 其实楚天齐在对待曲刚的时候,心情又何尝不复杂呢? 看到曲刚没有皱着眉头,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同时说道:“看样子有好事吧?” 曲刚平静的说:“也谈不上好事。经过对小张、小孙进行尸检,在他们体内检测出二百克毒品。这些毒品都呈胶囊状,大部分胶囊保护层完好,显然他们是为了携毒。另外,每人体内都有两粒‘胶囊’损坏,因此体*液含毒品的浓度达到了八十五微摩尔每百克,超标严重,也不排除他们平时就吸毒。胶囊的破损断面很整齐,不像是意外破裂,更像是被提前做了手脚。尸检结果是:毒品毒致死,疑似被人谋杀。” “说说你的推断。”说着话,楚天齐递给了对方一支香烟。 曲刚接过香烟,点着,然后说道:“他二人是在连莲逃跑时失踪,小张手机又出现在靠山村地道,现在在他们体内还发现了毒品。在连莲逃跑前半夜,小张和‘明白人’有过两次联系,肖万富疑似和‘明白人’也有关系。因此,连莲、‘明白人’、小张、小孙、肖万富等人,都和‘毒品’二字有牵连,这就形成了一张网——贩毒网。” 楚天齐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局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曲刚不禁疑惑:“局长,你不感到惊讶?我在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可是很震惊的,也很惶恐,我没想到小小许源县竟然有这种事。” “意料之,犯罪和利益紧密相关,暴利往往是犯罪最直接的动因,何况毒品是一个容易成瘾的东西。许源县有毒品,也并不奇怪。我在玉赤县做副乡长的时候,就曾经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吸毒者,还协助警方与贩毒集团交过手。现在毒品既已出现,我们首要任务是查找来源,打掉贩毒团伙,斩断毒品利益链。”说到这里,楚天齐轻叹一声,“说实话,真不希望辖区出现这样的事,但愿许源县不要出现毒窝。” 刚才楚天齐的回复有真有假,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镇定,最主要的是,他已经提前有过相关方面消息。首先就是周子凯专门私下交待了两件事,其一件就是查毒品。只不过当时两人在楚天齐办公室,是周子凯私下交待的,别人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其次,张、孙二干警体内有毒的事,楚天齐已经提前从高强口得知,那是刚发现二人尸体时,高强偷偷取二人唾液和尿*液做了化验。 “是呀。”曲刚点点头。谁又希望自己治下毒品泛滥呢,尤其警察更是如此。 “从目前形势来看,抓捕逃犯的同时,要关注毒品的事,但这事暂不宜声张,只能有数人知道。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轰动,利于保密,也不至于引嫌犯的更多警觉。”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不过,可以在审讯吴信义的时候,敲打敲打对方,我不相信他真像标榜的那样无辜。”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曲刚表示赞同,但也担忧,“不过,只怕有些事未必能够瞒的住,这次对张、孙二人的尸检可是好几人都参与了。” 楚天齐说:“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吧。” “好,那我先去了。”曲刚告辞,向门口走去。在临出门时,他停下来,转回头,“这次老张和老孙肯定不找局里闹腾了。在今天向他们通报尸检结果时,两人几乎都瘫了,看着也挺可怜的。”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曲刚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眉头皱了来。 从那次听到周子凯安排查毒任务时,楚天齐当时确实很震惊,但很快就被其它工作冲淡了。当时周子凯也只说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楚天齐觉得这事很遥远。 可随着一件件蹊跷的案子发生,尤其高强汇报张、孙二人体内有毒,并且在靠山村地道发现毒品后,他的心情就沉重来,这也是他要树立强势形象的原因。毒品对国家、对社会、对个人危害极大,毒品交易更是犯罪频发的罪魁祸首,有时甚至能够引一方社会的动荡不安。打击毒品犯罪,任重而道远,却又意义非同一般,这种意义不只是精神上的意义,而是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伴着缓缓升腾的轻烟,楚天齐的思绪清晰来,眉头也渐渐舒展了。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双刃剑效应 五月份马上就过完了,在这些天,许源县警方一直忙着追逃,但却并没有实质性进展。 在追逃期间,警方也对在押的吴信义、邹彬、连彬等人进行了审讯。 连彬一直表示连莲只是个单纯打工者,就是靠所学知识谋得一份法律顾问差事。他不相信妹妹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即使在彬彬有礼公司有违规举动,那也是受邹彬、喜子等控制,是身不由己,他坚称妹妹是受害者。 相比连彬,邹彬对连莲却并不仗义,声称自己是受连莲色相诱*惑,被连氏兄妹操控,在彬彬有礼公司做着傀儡。甚至不惜骂连莲“不知羞耻”,痛惜自己“误入歧途”。虽然连莲不值得同情,但干警们对邹彬这种表现也不无鄙视。 以前的时候,邹彬态度并非如此,即使连莲被警方控制后,他也没有立刻就对连莲痛加申斥。但在连莲逃跑后,尤其当知道竟有叫喜子的人为救连莲而自杀,邹彬便一下子把连莲称为“婊*子”,极尽各种攻击之词。 在列举连莲种种不是的时候,邹彬还交待了一件事,就是他雇凶殴打乔丰年。他说两人根本不是因为生意结怨,而是他发现连莲和乔丰年勾勾搭搭。开始的时候,他采用的是曲线报复方式,通过别人把乔丰年的不轨,透露给了其夫人尚云霞。可等了一段,见那个“傻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邹彬才决定教训对方一番。谁知那四人不知轻重,并未达到让其“命*根无用”的目的,而是差点真正要了乔丰年的命。 邹彬交待的这件事,倒是个新情况。楚天齐因此也想通了一件事,知道尚云霞为何见到连莲照片就要称之为“狐狸精”了。其实尚云霞不止一次说过“狐狸精”,在见到那个死者小翠的照片时,她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连莲身份证上的照片,和那个王虎女友小翠倒有几分相像。 根据邹彬交待的情况,楚天齐专门设计了一次“偶遇”,“偶遇”了准备短期离开许源县的尚云霞。在和尚云霞聊天得知,尚云霞并未见过真正的“狐狸精”,而只是看到过照片。 之后,楚天齐又到乔丰年住处“关心”了对方。乔丰年的身体已经基本和常人无疑,行动、语言都没问题,就是以前的好多事情想不来。但楚天齐注意到,乔丰年在送自己下楼,看到外墙上连莲的通缉令时,眼神分明有异样。楚天齐把这一发现记在心上,而并没有点破。 毒品的事也没有新的进展,但许源县警方却抓了好多吸毒人员。不知这些人员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刚刚被发现。在对这些人员罚款、教育的同时,警方重点关注了毒品的来源,但追查的结果,并未找到真正上线,抓到的也仅是跑腿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干警携毒的事,很快在许源县传的沸沸扬扬。人们质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是不是警方太不作为,或者这间有什么猫腻?有人说警匪一家,警方好多人都烂了,说警察就是毒犯的保护伞、联络员,这才是毒品泛滥的根源。 人们猜测,正因为好多人靠不住,上级才从外地调来了楚天齐。正是由于楚天齐新来乍到,与这些利益链没有纠葛,才能全身心、大力度的打击毒品犯罪,隐藏在干警的败类也才得以现形。人们都说楚局长是好样的,是称职的局长,但也有人不以为然。 当然,关于楚天齐的评论还有很多。 …… 对于人们的评说,楚天齐当然有耳闻,但他并未放在心上,他心里想的就是如何破案。只要案子一破,案情一公布,与之相关的评论自然会慢慢烟消云散。他知道,越是不得其踪,人们越觉神秘,越想探究。等到真*相大白以后,人们反而少了想象的空间,也就没有了可谈论的话题。 这天,楚天齐吃过午饭,正在办公室享受饭后一支烟,手机却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于处,你今天怎么得闲了?” 于涛的声音传来:“楚局长,你难道现在还忙着,现在可是八小时之外呀。不会是你又玩那啥了吧?” “什么那啥?”楚天齐反问。 “装什么糊涂?老云都跟我说了。说你向他打听那种场所,说的那话简直没法听。我就奇怪了,以前那么纯的一个小男生,怎么一样子成了这样。是做局长学坏了,还是暴露出了本来面目?……”于涛不停的讥笑着,有什么埋汰话,都一股脑的给对方用上了。 听到对方的调侃,楚天齐明白了,知道是那张卡片惹的“祸”。 两周前,在搜查“明白人”宿舍时,楚天齐在卫生间纸篓发现了一张卡片,便装进了衣兜。之所以要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上面写的“明宝宝”三个字,但并非因为字的内容本身,而是上面的笔迹很像是县长牛斌的。 当时由于现场还有旁人,楚天齐没有细看,而是回到办公室后,才抽空看了一下,这是一张带有磁条的卡片。拿着卡片上的字体,和以往县政府件上的签字对比,楚天齐认定,这就是牛斌所写。结合以往的所听、所想,楚天齐觉得肯定是牛斌写给“明白人”的,看来两人的关系果真不一般,不知里面有没有其它猫腻。 在翻动卡片的时候,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卡片的两面颜色不一样。牛斌写字的那面为橘色调,上面有简略的星星和月亮形状。卡片的另一面,间是一个双手拼着的心形图案,心形间有一把金色的小钥匙。心形图案倒没有什么,但上面的底图却让人很是不解,是淡粉色的抽象图案。仔细观察了一下,楚天齐脸红了,因为那是一副少儿不宜的抽象图。在大学的时候,楚天齐曾经在同学拿的外国杂志上见过。 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楚天齐也不得其解,不知这张卡片是干什么的。但这样一张硬质卡片出现在“明白人”房间,又有县长题字,想来不应该是一点没用吧。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连着一周多想这个事,楚天齐也没想明白,不过他觉得这可能是某些企业或店铺的宣传卡片。于是,他给云翔宇打电话,详细描述了卡片上图案,当然没讲“明宝宝”三个字。当时云翔宇在对楚天齐挤兑一番后,表示要好好想一想。现在看来,肯定是云翔宇添油加醋讲给了于涛。 于涛的调笑已经停止了好几十秒,但听不到对方的回应,便又继续道:“哥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说到你的痛处了?也怪哥们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现在可是孩子都好几岁了,你却在打光棍,有些想法也正常。但你也不能饥不择食,什么事都干呀,最码在那方面取向上应该正常吧?” 再次被同学挤兑,楚天齐才从思绪回过神来,回了话:“净胡咧咧。是不是老云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你知道那张卡片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老云讲的,要不我怎么知道你有这爱好。”于涛“嘻嘻”一笑,又说,“那张卡片我也没见过,后来我又问了一个高同学,结果那小子给出了答案。他说那是一家会所的会员卡,会所名叫‘俏娇娃’,总部在大陆对面的特区,在大陆也有一些连锁店,但很少。那家会所提供的是一种另类的服务,比如同性之间交往。我说的交往是带引号的,你应该明白。不过在交往过程,一方可能会扮成异性,就好比国外的人妖……” 听着对方的讲说,楚天齐来了兴趣。当然不是他对会所项目感兴趣,而是这张卡可能对破案有帮助。待对方说完,楚天齐提出了疑问:“这样的场所,相关部门能批准?” “明着肯定不行,那都是经过变通的,比如变通成普通的按摩休闲会馆。而且经营者肯定要有一定的关系,相关部门才能睁一眼闭一眼。”说到这里,于涛又笑了,“你是不是手里有这样的卡,是你的,还是你男同事的?” 楚天齐回击着:“去你的,少埋汰人,我看你才有这种卡。这张卡是我在一个案发现场发现的。” “急什么急?你就是有这种嗜好也正常,谁让你饥不择食呢?不过要想去这样的场所,没有资金做后盾是不行的。”于涛煞有介事的说着。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正听同学聊着不着调的话,忽然有人敲门,楚天齐顿有做贼的感觉,便赶忙打断了于涛:“不跟你瞎掰了,我这来人了。” 于涛“嘿嘿”笑声传来:“哦,我明白了,肯定是有男人去和你一同午休了,你们……” 不再听对方胡侃,楚天齐直接挂断了手机。 …… 调整了一下情绪,楚天齐问了声:“谁?” 门外响了一个很低的女声:“我。” 周仝?她来干什么。这样想着,楚天齐又问:“有事?” “有事也得进去说吧。”周仝虽然声音很低,但话却很冲。 想想也是,不让对方进来,却隔着门板审问,周仝不急眼才怪。于是楚天齐赶忙身,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 周仝疑惑的审视了对方一番,才走进屋子,边走边说:“搞什么鬼?听你在屋里‘嘿嘿’直笑,却不给我开门,是不是干什么坏事?” 楚天齐关上屋门,走向办公桌,“嘿嘿”笑着:“我能干什么坏事?我那么老实、本分……”话到半截,楚天齐突觉此话容易让对方产生歧义,便赶忙打住了。 周仝显然是产生了歧义,顿时脸色绯红,咬牙道:“楚天齐,你说话可要……可要讲良心。” “周仝,我绝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误解。”楚天齐忙做着解释。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就知道欺负人。”周仝说着话,眼圈都红了。 楚天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尴尬了一番,才问道:“你肯定有事吧?” “哎,真懒的跟你说。”周仝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讲,但她还是说了,“现在全县人都说你敢做敢为,敢和县领导硬碰硬,是反贪、扫毒大英雄。但人们却把其他县领导说成是贪官污吏,把广大人民干警比做犯罪分子的纵容者。现在好多领导都说你是政治野心膨*胀的阴谋家,局里也有人说出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话。威风是抖了,人也得罪差不多了。” 楚天齐苦笑一声:“双刃剑效应显现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巧计诱捕明白人 六月的许源县,气温已经很高了。闷热了一天的人们,晚上纷纷走出家门,到广场上、小河边,去纳凉避暑。 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就是工作日,但人们依然贪婪的享受着入夜的凉爽,不愿回到家早点休息。认识的、不认识的互相聊着奇闻轶事,讲着街头巷尾的传言,反正只要不当众宣传反*动思想,就是稍微说的出格一些,也没人干涉。于是,人们本着吹牛不上税的心态,把听来或想来的内容,当做自己的见闻而高谈阔论,神侃着自己的理想与追求,好不惬意。 并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情,充分享受周末夜晚时光。现在就有这么一个男人,他没有走出外面,去参加那些神侃大军队伍,而是独自窝在屋子里,心情烦燥极了。 屋子里黑着灯,拉着厚重的窗帘,男人一手抓手机,一手夹着香烟。忽然一阵烧灼感传来,男人骂了声“妈的”,扔掉手烟蒂,再次拨打着手机。 “嘟……嘟……”的回铃音一遍又一遍的响着,但却根本无人接听。 不接再打,老子就不信你听不见,这样想着,男人一次又一次拨打着那个号码。由于心情焦急,男人按键非常用力,俨然把手机当成了那个人,恨不得把死人都摁的说了话。 尽管男人非常努力,但事实证明都是徒劳,无论他怎么拨打,手机里依然是那个不变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从晚上八点开始,男人就开始拨打这个号码。在两个多小时,拨打了足有上百遍,手机都非常烫手了,但对方就是不接。 “再打最后一遍。”男人嘟囔着,再次按下了重拨,其实他今天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但每次刚说完就食言。 “嘟……嘟……”的铃声响过三次,忽然停了一下。 男人心一喜:这是有人接听的标志。 但事实证明,男人是空欢喜一场。 手机里在停顿一下后,跟着又传出了女声,这次女声的内容变了:“您所排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妈的,你敢关机?”咬牙骂过后,男人还是不死心,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 这次更干脆,根本没有回铃音,而是静了一会后,手机马上就发出“号码已关机”的提示。 长嘘一口气,男人骂道:“假娘们,我看你是找死呀。”然后重重的把手机扣在桌子上。 男人之所以拨打那个号码,他是想通知对方警惕,防着姓楚的去抓对方。 上周的时候,姓楚的去齐鲁省出差,开现场会。男人打听过,那个会议总共两天,考虑到路上往返时间,有四天也够了。可姓楚的已经出去一周多,到现在还没回来,不得不令人生疑。男人既怕姓楚的偷偷回来、不露面,也怕姓楚的还没回来,除非能够看到姓楚的正常上班,才能踏实一些。 可是连着摸了好几天,也没有掌握姓楚的行踪。这还不算,今天下午有人报告,姓楚的那些打手也没了踪影。今天本来是周末,人们都休息,不上班很正常,但据报告,不但没见到本地的那几个,就连外地的两个也没见到。外地那两个家伙,有一个是五、六周回一次家,有一个是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周末不回家的时候,就待在单位。 接到报告的时候,男人追问报告者,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结果对方根本就说不清楚。男人不禁想了老肖,要是有老肖在,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呀。 又派了几个心腹了解一下,也没有这些人的消息,男人就预感到了不妙。现在形势这么紧,男人又不敢动用一些特别手段去查,担心了姓楚的诡计,暴露身份。于是,他便急忙联系各个可能出事的点,除了这个电话没人接外,其余地方都联系上了,人们也做了相对的应急措施。 这个假娘们怎么就不接呢?这几天由于形势紧,男人已经好几天没和假娘们联系了。上次联系的时候,还是姓楚的出差当天,当时假娘们说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现在好几个地方都让男人操心,但让他最不放心的还是假娘们。这个假娘们也真是个奇葩东西,本来也是个男的,平时也人模狗样的,怎么偏偏就爱和同性玩呢?而且只要五、六天不和同性到一,假娘们就猴急火燎的。有一次假娘们实在熬不住,竟然求到这个男人头上,男人嫌假娘们恶心,但又不能见死不救,只好给假娘们抓来了一个“壮丁”。 正是假娘们这个特殊癖好,最让男人放心不下,担心那个假娘们忍耐不住、铤而走险,从而着了姓楚的道。假娘们掌握的秘密太多,一旦再落入姓楚的手里,就别想再跑了。男人知道,一般情况下,假娘们应该不会暴露自己,但要是情况特殊的话,那就根本不好说了。 又拨打了一次对方手机,还是关机。男人意识到,不是假娘们主动关了机,而是手机没电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以为是假娘们,但一接电话才知道,是那个真娘们。听完对方所讲内容,男人脸上阴霾顿时散去。在手机屏幕绿色灯光映照下,男人龇牙发笑的表情是那样可怖。 …… 首都*市,两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周末夜生活更是丰富多彩,小小的许源县城是没法比的。 在*市,夜店、酒吧、歌厅、影城、剧场、桑拿、洗浴等休闲场所比比皆是,人们可去的地方太多了。可选项很多,但依然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有些人就偏偏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而非要去那些相对清静的区域,去选择另类的需求。楚天齐等人今天就专门找的这种地方,但他们不是去寻求所谓的刺激,而是在等着抓人。 时间已经将近零点,但楚天齐等人还在汽车上窝着。由于担心被人发现端倪,这辆商务车就静静的停在巷子一头,远远望着前面那个大院门口。既然怕被人发现,那就得把汽车伪装成无主车,不能发动,也不能开门、开窗。 入夜时分,外面凉爽了好多,但汽车没有空调,又一直门窗紧闭,车上的人可受了罪。众人便都脱掉上衣,光着脊梁,手里不停的摇着蒲扇,反正新贴的汽车膜颜色很深,外面根本看不进来。不过所好的是,没有带周仝来,车上都是男性,也无所谓形象。 车上不光是热,最主要是闷的慌,空气酸酸的,满是汗味。俗话说“一窝狐狸不嫌臊”,众人倒也没觉得难闻。 看了看手表,高强道:“这都等了四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八成是没见到人,自己在里面玩上了吧。” 楚天齐斥道:“别胡说,我这个朋友很仗义的,他肯定还在找人,要不就是‘娘娘腔’还没上当,否则肯定早就出来了。为了咱们的事,十天前他就在打听这个‘俏娇娃’,并在特区那个店办了会员卡。然后就到三个一线城市唯一的加盟店去找,*市这是他找到的第四家加盟店。人家贴着大把的钱,还要冒着失*身危险,你却在这说风凉话。要不你去试试?” 虽然被楚天齐训斥,但毕竟两人是师生关系,车上又都是自己人,高强并没觉得面子过不去,反而嬉皮笑脸的说:“您说的对,这种地方想想就恶心,都是同性之间打情骂俏,我可受不了。要是去十里屯酒吧一条街的话,还差不多,那家伙全是长*腿美女,别说是谈朋友了,就是看看也养眼,能搭讪几句就更美了,那……”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去去,没正经的,要不你现在去。” 高强“嘿嘿”一笑:“领导真会开玩笑,就现在这满身臭汗,非把美女薰走不可,也有损我的光辉形象呀。”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来,但却极力压抑着声音,以免被外面经过的人听到。 笑过后,仇志慷问:“局长,就凭着‘明宝宝’三个字,能找到那个‘娘娘腔’吗?” “不知道,只能这么去找。”正说着话,楚天齐忽听挎包里发出“滴滴”两声响动,赶忙停止讲话,拿出了手机。 看完手机内容,楚天齐道:“注意,人就要出来了。” 时间不长,有两个人搂着肩膀,从那个院门走了出来,其一人还扭头看了看身后。这二人走到一辆红色轿车旁,坐了上去,汽车发动了。 “追。”随着楚天齐一声令下,商务车向前驶去,跟上了前面那辆红色轿车。 出了这条巷,又进了另一条巷子,这条巷子更安静。商务车超了过去,厉剑一打轮,汽车横在路上。 红色轿车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差点撞到商务车上。 楚天齐、高强、高峰、仇志慷下了商务车,走到红色轿车旁,围了上去。 敲着红车驾驶位车窗,楚天齐道:“明秘书,下车吧。”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女人转头对着身边方脸男人急切的说:“候哥,救我,他们是你的情敌。。” “明宝宝别怕,有我呢。”方脸男人说话很温柔,但出手却很快,话音刚落,车钥匙已经到了他的手。 女人不解:“候哥,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拔车钥匙?” 方脸男人道:“我准备投降啊。” 女人先是一惊,随即“咯咯咯”笑了来:“候哥,你可是京城六少之一,还能怕他们?你是逗宝宝呢吧?” 方脸男人一笑:“明宝宝、明白人,放着男人不当,非要做人妖,我看着你就恶心。大*爷跟你玩……呸呸呸,大*爷恶心够了。我根本不是京城什么少,我是楚天齐的朋友。”说完,男人探身,推开了驾驶位车门。 明白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兀自喃喃着:“京城六少、京城六少。” 手电光映照下,楚天齐看到,驾驶位坐着一个发髻高绾、胸脯挺拔的人,不禁“哈哈”大笑来:“‘明白人’,你可真能闹妖做怪。”说着,一把揪下了这个“女人”。 身后众人看到“明白人”这个熊样,也笑了来,并立刻上前,抓住了他。 楚天齐紧走几步,到了方脸男人面前,握住了对方的手:“候老板,巧计诱捕明白人,你可是立大功了,谢谢你。” 方脸男人一笑:“为您效劳,是我候三的荣幸……呃,呃……”话未说完,他忽然把头转到一边干呕来。 众人知道,这是真的恶心厉害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突遭停职 伸个懒腰,揉揉双眼,楚天齐坐直身体,看向汽车外面。 许源县城近在眼前,多日灰蒙蒙的天空终于放晴,久被遮盖的骄阳也露出了笑脸。 双手在脸上揉搓几下,顿觉又清爽了好多。尽管不忍,但楚天齐还是喊着众人:“醒醒,醒醒,马上就到了。” 一阵伸懒腰的动静响,众人睁开了仍然惺忪、酸涩的双眼。县城在望,骄阳当空,人们都露出了笑脸。尽管奔波熬夜很是辛劳,但大家心情就和这天空一样晴朗无比。 当然,这里说的“大家”只是指车上的干警,并不包括那个发髻高绾的“女人”。 此时的“明白人”,早已没有了“政府大秘”的威风。一副手铐铐着双手,在另外两个手铐连接下,和车顶固定的铁环串在一。他脸上脂粉很厚,油腻腻的,头上美人髻也已歪歪扭扭,成了烂草窝。本来应该挺拔的前胸,现在却是松松垮垮,移动了位置。那身粉身旗袍也已变得褶皱不堪,上面满是一片片污渍,脚上细筋凉鞋更是不堪身体重负,歪斜着附着在大脚板上。 众人懒得关注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谁愿意大早上找恶心呢?只要那个人没跑,只要没发生状况就行。现在大家想的是,把人交给相关人员,然后痛痛快快冲一下凉,洗掉身上这股酸臭味。 晚上抓到“明白人”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凌晨了,众人立刻换了地点,对其进行搜查,从他身上搜出了房屋钥匙和几张银行卡,还有其它的小物件。然后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在那里又搜出了一些东西。 在汽车移动过程,警方就对“明白人”进行了审问。但“明白人”就一副德性,只要对方出示了证据,他就承认,比如那张他母亲名下的银行卡。如果看不到相关凭证,他就什么也不说,要不就说“记不得”。等到从他住处再搜到一些物证后,“明白人”才又“吐”出了一些秘密。 看得出“明白人”是数牙膏的,挤多少才出多少,众人便分拔对其审问。可这家伙还是那副德性,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不到真凭实据,就说“不知道”。 一直折腾到天亮,再没有证据外的其它收获,众人这才离开首都,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在此之前,候三已经独自离去。 公安局就在眼前,高峰一脚油门,商务车进了大院,那辆红色轿车也跟了进来,红车是厉剑开回来的。 众人整了整衣服,开始下车。 看似院子里没什么人,但办公楼里却有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楼下的情形。看着一个个从车里出来的人,人们心里默念着对应的名字,很快就和今天缺勤者对上了号。 楼上的人们以为该关车门了,却见高强从车上又拉下一个“女人”来。 这个女人戴着手铐,走路歪歪斜斜,显然脚下不稳。“女人也太埋汰了,你看那头发、那衣服,那……”看着看着,忽觉女人有些面熟。仔细一看,“我的妈呀,是“明白人”,怎么是他?” “怎么不是他?他就是“二椅子”,就是不男不女,他还和好多男人有一腿呢,和牛……”众人一下子想到了这些天的传言,现在果然眼见为实了。这些人还觉得没看够,可高强和另两名干警一,已经把“明白人”弄到一辆警车上了。 …… 转过身形,楚天齐向办公楼走去。 “嘀嘀”,汽车鸣笛声在身后响。 楚天齐收住脚步,回身望去,见一辆越野汽车进了院子,赶忙快步迎去。 汽车停下,楚天齐打开右后侧车门,道:“欢迎周局长莅临指导工作!” 周子凯一笑,笑的有些尴尬,喊了一声“楚局长”,便下了车。然后一指前面:“市局副局长姚兵。” 楚天齐自然看到了副驾驶位下来的人,正准备和周子凯寒暄过后,再和姚兵客气。现在见周子凯指引,便马上转向姚兵:“欢迎姚局长!” 姚兵没有伸手,而是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什么味”。然后上下打量着对方,微皱眉头,说道:“楚局长,县局规定不着装?” 听出来了,市局领导挑毛病了,于是马上回答:“刚执行完任务。” 姚兵没接楚天齐的茬,而是把头转向一侧,并伸出了手:“曲局长,辛苦了。” 楚天齐很是尴尬,他注意到,赵伯祥和曲刚正从楼里出来,姚兵在招呼曲刚。 “楚局长,还有一辆车。”周子凯在旁边说了话。 还有一辆?带着疑惑,楚天齐转头看向门口方向。 正这时,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进了院子。 驾驶“桑塔纳2000”的是一个秃顶男人,楚天齐认出来了,秃顶男人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老秦。 他怎么来了?后座好像还有一个人,是她?他们来干什么?“现代”车也换了? 尽管疑惑,楚天齐还是迎上前去。 汽车停稳,不等楚天齐从外面开车门,右后侧车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这个女人正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秀荣。 王秀荣没有与楚天齐握手,而是说了句“够休闲的”,便向前走去。先是和周子凯、姚兵打招呼,接着和曲刚、赵伯祥握手。在和曲刚握手的时候,王秀荣那叫一个热情,对曲刚大加赞赏。但看的出,曲刚表情不自然,甚至有些尴尬。 王秀荣看着周子凯,说:“周局,去哪?” 周子凯回了一句:“先个别谈话吧。” “一会儿还得和班子成员、全体干警分别宣布,抓紧时间吧。处里还有好多事呢,我得抓紧时间赶回去。”王秀荣一副命令的口吻。 周子凯没有接女人的话,而是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局长,去你办公室。” 看着刚才的架势,结合听到的对话,楚天齐心暗道:苗头不对呀。难道是冲我来的?不应该呀? …… 许源县公安局大会议室,将近二百多名着装整齐的公安干警就座。 大家都是接到紧急通知就来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办公室在通知的时候,也只说了三个关键词句:十点开会、着装整齐、尽量能来多少就来多少。 在接到办公室通知前,大多数人已经接到了另一条消息,那就是“明白人”被抓回来了,而且是扮着女装。当然这不是办公室通知的,而是那些眼见为实的人们自动扩散给朋友的。 就在人们正津津乐道“明白人”人妖身份,正猜测“明白人”男伙伴,正分析有何连锁反应的时候,就接到了办公室开会的通知。甭说是强调能来尽量来,就是不强调的话,人们也想参加,都想去近距离感受内部消息。为此还有好多人懊恼不已,后悔从单位离开的太早,想赶也赶不回去了。 尽管这些干警着装整齐,尽管平时大多不苟言笑,但其实八卦心理并不比其他人少,只不过需要保持形象,好多时候比较内敛一些罢了。 趁着领导未入场之际,人们又开始小范围交头接耳,讨论“明白人”及其相关的事。在讨论到精彩之处,还忍不住笑出了声。无论男警还是女警,好多人脸上表情都很丰富,显然是想到了精彩、刺激的桥段。 在讨论那个不男不女的同时,好多人也不禁疑问:今天会议内容是什么?听说市局和组织部都来人了,这是人员调整的标志呀。会调整谁呢?看这阵仗肯定是班子成员了,那会是谁?为什么调整,高升,平调,还是什么? 就在人们正自犯嘀咕的时候,办公室主任杨天明来了。 杨天明进门就说:“领导马上就到,注意警容仪表。”说完,走到了门外。 屋子里立刻静了下来,但人们脸上的表情还没有一下恢复如常,而是慢慢的隐去了笑容。 一阵说话声传来,人们都竖耳倾听着,好多人还伸长脖子,看着门口方向。 “敬礼”,随着杨天明一声口令,众干警全部立,行军礼。 门口人影一闪,一行人走进屋子。 众人看到,除了县局领导外,多了两个市局领导,还多了着便装的一男一女。大多数人见过这一男一女,知道是市委组织部领导,上次见这两人的时候,还是去年三月份,那次是楚局长上任的时候,好像这两人对楚局长不感冒。 市局和市委组织部领导都坐到了主席台上,县局领导只有楚局长在上面就座。众干警也已经坐到座位上。人们注意到,楚局长的脸色不太好多,表情也是严肃有余。 坐在主席台正位置的王秀荣,转头轻声道:“楚局长,开始吧。”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清了清嗓子:“今天,市委组织部和市局领导到县局检查指导工作,请大家欢迎。” “哗”,掌声响。 掌声还未停歇,王秀荣说了话:“同志们,我们不是来检查工作,更不谈不上指导,就是来宣布一个决定。”说到这里,她冲着老秦一伸手,老秦把一张纸给了她。 拿着这张纸,王秀荣环顾全场,然后又清了清嗓子,大声朗读来:“决定。经市委组织部研究,决定停止楚天齐同志许源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职务……” “啊?”台下众人不由得发出惊叹,都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为什么? 好像并没听到原因,那个女人已经读到日期了。 只看一处细节,就印证了众人心的判断:王秀荣和楚局长合不来。去年楚局长上任时,王秀荣不但让副手宣读任命决定,而且还给楚局长难堪。这次对楚局长停职,这个女人又自己读了,读的还非常响亮,达到了扰民的程度,两次表现反差极大。 待王秀荣宣读完毕,周子凯说了话:“市局决定,在楚天齐同时暂时停止党委书记、局长职务期间,党务工作由政委赵伯祥代理,行政工作由常务副局长曲刚代理。” 众人已经听明白,现在情形又类似楚局长来之前的样子了。只不过那时一把手真正缺位,但现在局长还在,是被停职了。年前的时候,就发生过一次类似停职,但那时是用的“休假”,而且没有下,这次可是来人亲自宣布的。为什么会这样?太突然了。 在疑惑的同时,好多细心人还注意到一点,好像领导们并未提到“督查长”一职。 这时,坐在周子凯身旁的姚兵说了话:“曲刚同志、赵伯祥同志,坐台上来。” 曲刚、赵伯祥迟疑了一下,然后站身,向主席台走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牛斌正在签批件,却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他放下手钢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了看手表,才十点过几分。他不禁纳闷:离午休时间还早呢,怎么就瞌睡了?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好吧。 于是,牛斌站身,绕过办公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三三两两站了好几拔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当这些人听到走路声音,并看到是牛斌时,马上躲进了屋子。 牛斌注意到,这些人看到自己时,脸上神色突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他走过那些门口时,也有人在里面张望。 搞什么鬼?牛斌干脆不出去了,马上返回办公室。一个电话,把马有才叫了过来。 看到马有才进屋,牛斌开口就问:“老马,怎么回事?人们都不好好上班,在楼道里嘀咕什么?” “不,不清楚,我找他们问问。”说着,马有才就想拉门出去。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变毛变色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牛斌叫住了对方。 马有才迟疑了一下,走到牛斌办公桌前,支吾着道:“听说……听说明秘书让公安局给……抓了。” 牛斌脑袋“嗡”了一下,但还是强自镇静着:“什么时候的事,有准没准?” “好像是早上九点那会,听说是楚天齐把人带回来的。还听说明秘书穿了一身女人衣裳。”说到这里,马有才又补充道,“我是刚听说,正准备来汇报。” “你忙去吧。”牛斌挥了挥手。 马有才快速退出了屋子。 虽然一直就有不好预感,但真正听到“明白人”被抓,牛斌还是感到了震惊。他不震惊“明白人”会被抓,而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抓,他不明白,楚天齐是怎么找到的。 在震惊的同时,牛斌更多的是恐惧。本来秘书被抓,领导就难辞其咎,何况他和“明白人”并非单纯上下级关系?现在“明白人”这一被抓,自己的危险也就来了。牛斌现在只能期盼“明白人”嘴严点,处理某些事利索点。可这不由自己掌握呀,全都是警方在办,全都是那个楚天齐在指挥。 “笃笃”,敲门声响。 得到允许后,马有才走了来。 这次,马有才面带喜色,进门就说:“县长,朋友发来短信。市委组织部和市公安局来人了,正在县公安局开会,楚天齐被停职了。” 牛斌以为听错了,不解的望着对方。 马有才再次强调:“千真万确。会议还没有结束,但这个事已经当众宣布了。” 看来是真的了。牛斌没有表态,而是挥了挥手。 马有才退出了屋子。 眼望前方,牛斌眼噙满泪花,心不停默念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很快,牛斌冷静下来,心更多的还是担忧。他不知道苍天能够有眼到何时,也不知道那个“明宝宝”能不能出卖自己。 牛斌又心乱不已,站身来,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踱着。 …… 十点四十多,公安局会议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王秀荣看着周子凯:“周局,走吧。” “你先走,我再和楚局长坐会。”说着话,回头喊道,“楚局长,去你办公室。” 王秀荣鼻子“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蔑视的笑容。 来到三楼,周子凯回头一看,见姚兵还跟在身后,便说道:“老姚,你先去别处等我。” 本来想着去听听,结果被对方拒绝,姚兵脸上稍现尴尬,“哦”了一声,回头喊道:“老曲,到你那坐坐。”说完,快步走去。 来到局长办公室,周、楚二人都坐到了沙发上。 周子凯直接道:“小楚,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楚天齐回答:“没什么想法,既然有人举报,那我配合调查就是。” “一时想不开也正常,你要相信组织,组织绝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要尽快卸掉包袱,该干什么干什么。”说着话,周子凯拍了拍对方胳膊。 明白对方在安慰自己,楚天齐一笑:“周局,您放心,你安排的任务,我还会尽我之力去做,只是可能要更曲折了。” 周子凯也笑了笑:“暂时不能行使书记、局长权利,肯定有些事要不顺手一些。不过,少却一些事务牵绊,也许还能把更多精力投到其它事上呢。去年你不就是在‘休假’期间找到了假药窝点吗?再说了,关键时刻你也可以行使督查长权利的。”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站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塑封袋,又走到周子凯面前:“周局,你把这个带走。” 周子凯不解:“这是什么?” 楚天齐戴上白手套,打开塑封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硬皮本。翻开硬皮本,楚天齐指着一处内容:“周局,你看这。” 周子凯低头去看,然后马上抬头,不解的看着对方。 楚天齐一笑:“等你仔细看过,就都明白了。” “好吧。”说着,周子凯打开公包,“放进去吧。” 楚天齐重新把硬皮本装回塑封袋,捏好封口,然后放到了那个公包里。 “我先回了,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说着话,周子凯站了来,“你不用送了,省的道别时,大家都尴尬。” 明白周子凯是担心姚兵给自己难堪,楚天齐听话的点了点头,但他并不是怕姚兵。 楚天齐没有下楼,而是是送到了三楼楼梯口处,然后回到了局长办公室。 …… 刚在椅子上坐定,周仝便来了。 看到周仝进屋,楚天齐自嘲的说:“周局刚慰问完,周科长又来了。” “是呀,以前大权在握,我这个小股长不敢着局长面,以免您有想法,以为我想拍马屁。现在你被停职,咱们也就算平等了,也不存在攀高枝之嫌了。”说着话,周仝径直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刚刚不履职,就有人上门数落,人呀,太势力眼了。”楚天齐叹了口气,“哎,态炎凉啊!” “行了,少酸了吧叽。”周仝面色很是严肃:“到底是因为什么?” 楚天齐道:“也没什么。咱是组织的人,组织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德性。”周仝拿一张报纸扔了过去,“人家好心好意问你话呢。” 楚天齐挡开报纸,“嘿嘿”笑了笑,又说:“组织部和市局都接到举报,举报我虐*待嫌疑人喜子。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市局介入了调查,市委组织部就出了停职的决定。” “不盯着犯罪分子,倒盯着自己同志,真他*娘的没正事。”周仝暴了粗口,接着提出疑惑:“仅凭一个举报,就停你的职,这也太儿戏了。”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少拿什么纪律、规定呀搪塞我,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这家伙,口吻比市局周局都厉害,最码人家还安慰几句呢。”调侃过后,楚天齐接着说,“那个姚副局长说,举报材料非常完备,是目击者写的。目击者声称,看到了我对喜子的摧残过程,在举报信都进行了详细叙述。除举报信外,还附有喜子的尸检报告,报告上有详细的记载。” “目击者?开玩笑?当时除了警察,就是喜子同伙。再说了,我和佼佼在教训喜子的时候,除了你在现场,并没旁人呀。”周仝说,“那我问你,他们找你了解了吗,找其他同志调查了吗?” 楚天齐摇摇头:“没找过我,我提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哼,什么接到举报?我看就是人为整事,你看那个姚兵,整个一副小人样。那个女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长的那么难看,还趾高气扬的,给谁看?对了,是给那个秦光头看,他俩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是搞破……”红着脸停顿了下,周仝接着说,“上头领导也是睁眼瞎,说什么就信什么。现在局里好多案子正胶着呢,停了你的职,那不是釜底抽薪吗?这他娘的纯属是亲者痛、仇着快。对了,这不正常,肯定是小人报复。我看就是那……”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像愤青?”楚天齐打断了对方。 “愤青?要是多几个像我这样愤青就好了。”说到这里,周仝压低了声音,“你说是不是……”说着话,用指头在桌上写了“牛”字。 楚天齐想了想,摇摇头:“不好说,倒是有这可能,只是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那肯定是找上面主子了,也说不定还有帮凶。比如……”说着,周仝又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楚天齐摆摆手:“你就别瞎猜了,这谁又说的清?” 周仝“哼”了一声:“是说不清,你前一阶段又是削县领导面子,又是震动同僚,又是铲除内奸、驻虫的。看着倒是弄出了动静,好像也树立了威风,可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兵是记上你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恨的牙根痒痒的,但相当一部分人把你看成了危险,也看成了麻烦,认为你就是平衡的破坏者,就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自私鬼。你想把自己比喻成了疾速行驶的列事,还想大干一场,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吗?我现在想了唐朝老杜的一句诗,你猜猜是什么?”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还不笨。”说着,周仝抬右手,在眼上笔划着,还发出了抽泣声。但那笑模笑样的,哪像是在哭? 看着周仝的滑稽样,楚天齐道:“你作什么妖?” 周仝没有停止动作,而是边笔划边说:“我在给你对下句呀,长使英雄泪满襟。” “哈哈哈,真有你的。”楚天齐点指对方,大笑着。 周仝也跟着笑了来。 停止发笑,周仝神秘的说:“说说‘明白人’呗。” “说什么?”楚天齐明知故问。 “说说他那个熊样,我今天只是听说,没看到。”周仝满脸都是八卦的神情。 “你真要听?那你可别嫌恶心。”楚天齐也神秘的说。 “恶心?能有多恶心?还能像见了耗……呃,呃”说着话,周仝干呕来。 楚天齐“嘿嘿”的笑了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雾里看花 周仝刚走,曲刚就来了。 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曲刚道:“局长,怎么会这样?仅凭一封匿名举报信,就停你的职,这也太儿戏了。说什么你对犯罪嫌疑人虐*待,这纯属就是无生有,还拿出所谓的尸检报告,更是狗屁不通。犯罪分子绑架人质,在人质身上绑满炸药,还妄图置你于死地。像这样穷凶极恶之徒,就应该当场击毙,服毒自杀都太便宜他了。喜子负隅顽抗,双方搏斗,肯定难免损伤,这还算个事了? 在你领导下,全局上下斗志昂扬,众多案子都有了眉目,却被来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上级这么对待你非常不公平,不但对你不公,对所有不辞辛劳、不惜流血牺牲的公安干警都不公。刚才我已经向两位副局长表明态度,请市局收回成命,如果他们不予理睬,那我就去找市局马局长,找组织部,找市委。只要他们不给出明确说法,不纠正这种错误行为,那我就再往上找,我就不信没说理地方了。” “老曲,你这说什么呢?”楚天齐说着话,扔过了一支香烟,“我们都是组织任命的干部,县局所有工作都是在组织领导下进行的。组织现在暂停我的职务,对我进行调查,也是组织对我的爱护,我相信组织绝不会冤枉我的。你刚才的说法纯粹就是意气用事,不但于事无补,也会把你搭进去,说不准还会连累好多人。” 曲刚猛的吸了两口香烟,恨恨的说:“把我搭进去,那又怎样?我已经想通了,与其这样碌碌无为占着位置,还不如为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好领导争个公平。如果就因为这事丢了小官,我没有怨言和遗憾,我坚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一定能够经的历史和时间的检验。” 楚天齐淡淡的说:“我们是人民警察,不是梁山聚义,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某个人工作。现在你还有好多正事要做,不要再发牢骚了。” “我也想好好工作,可现在哪有心情?像你这样一心为公,现在却被弄了个停职调查,想来就寒心。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那样更不惹事,坐的更安稳。”曲刚情绪有些激动。 楚天齐冷冷看着对方:“老曲,你怎么说话像个孩子?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你继续坐着我不撵你,请你不要再说犯唬话。另外,我还警告你,你要是去上边找的话,那不是在帮我,而是在给我增加罪状,我不但不领情,反而会骂你,因为你是在故意害我。” 曲刚站了来,气呼呼的说:“你……局长,这分明就是有人给你穿小鞋。你要是听之任之的话,他们还会变本加利,会骑在你头上拉……拉*屎。你不能就……” “谢谢你的好意,我愿意,可以吗?”楚天齐的话很不尽人情。 “你……唉,局长,你……不是这种软……”曲刚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边走边说着,最后又“哎”了一声,走出门去。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 曲刚又回来了:“局长,你也别拿话激我,我老曲不管他什么狗屁决定,反正就听你指挥。”说完,走了出去,连门都没关。 看着曲刚背影再次消失在门外,楚天齐不禁疑问:曲刚所讲究竟是真是假?他在此事,有没有扮演角色呢? 这次被举报,一个重要依据就是尸检报告。尸检是在何阳医院进行,而王秀荣丈夫是何阳市长,这里边似乎有王秀荣影子。去年三月份,王秀荣来局里宣布任命,当时就是贬楚褒曲,今日又如出一辙。这是巧合吗? 这次市局来了两个人,但排名靠后的姚兵显然要活跃的多。全系统人都知道,姚兵一直支持曲刚,这次更是当众为曲刚站班助威,难道曲刚提前不知情? 本来对曲刚怀疑越来越小,但这次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可刚才曲刚的表态虽不乏夸大,但却看不出有假,这又做何解释?是自己眼拙,还是曲刚表演太逼真呢?不过自己刚才又何尝不是表演? “笃笃”,敲门声响,赵伯祥站在门外。 楚天齐抬头:“政委,有事?” 赵伯祥道:“局长,到点了,该吃午饭了。” “哎呀,可不是,十二点了。”说着话,楚天齐站身,走了出去。 帮着带上房门,赵伯祥追上了楚天齐:“局长,有几件事跟你汇报一下……”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别别,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可跟我无关。” 赵伯祥没理会对方的拒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来:“局长,党建工作……” 听的出,对方说的这些并没有实质内容,都是局党委日常工作。楚天齐明白,对方汇报工作纯粹是借口,其实就是在表忠心,只不过是又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当楚、赵二人进到食堂的时候,曲刚、常亮、孟克也围了过来,众班子成员坐在同一桌吃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其实大家都感到了别扭。 …… 下午上班开始,好多人都找着各种理由,到局长办公室。有的人直接表态,忠于楚局长,听楚局长的话。有的则要含蓄一些,类似于赵伯祥那种方式。 面对这些下属表忠心,楚天齐只能模棱两可的应对着,既不能太酸腐,摆出一副悉听组织安排的嘴脸。也不能太实在,还像原来那样指点别人的工作。当然,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汇报工作,也不是真有什么事,并不等着楚局长发表意见,其实就是表明一种态度罢了。 虽然人们来表忠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对自己还报有希望,但也说明自己弱势了好多。否则,大权在握,不用说,人们也得听自己的,又何至于面对这种安慰方式呢。这来来往往的人,究竟又有几分真心呢?怪不得歌都说“雾里看花,你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相比这些表忠心的人,高强、高峰、仇志慷、厉剑等人并没有专程登门,而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楚天齐和他们也没有其它废话,该怎么指挥还怎么指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刚一接通,就传来候三的声音:“楚局长,我回到公司了。” “候老板,感谢你呀,这次抓捕嫌疑人你立了大功。本来想着请你到许源县来,好好招待一番,可你却急着回去了。” “自家哥们不说谢谢,您以后就别叫我候老板了,直接喊我候三。”候三的话透着真诚。 楚天齐答的很爽快:“好,那我就喊你候三,你也别喊我局长,就叫我小楚。” 候三道:“虽然我比你大几岁,可我还是习惯喊你楚哥。” 楚天齐一笑:“随你便。这次为了局里的事,你还专程办了会员卡,花了好多钱。你报个数,我从办案经费里边给你报了,帮忙已经很感谢了,不能再让你贴钱呀,公是公私是私。” “楚哥,不必这么客气,哪能让你报销?我没想是公还是私,反正我只知道是给楚哥办事。”说到这里,候三“嘿嘿”一笑,“反正会员卡还在我手里,以后无聊的时候,还能去那里消费,找找乐子呢。” 楚天齐问:“你不恶心啦?” “呃,呃。”一阵干呕声,从手机听筒传出。 楚天齐忍不住“哈哈”大笑来。 紧接着,手机里也传出爽朗的笑声。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刘福礼坐在办公桌后,右手五指弯曲,呈梳子状,在头上不停的梳着。 对面椅子上,坐着他的外甥女,许源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大队长江胜男。 看着舅舅久久不说话,江胜男追问着:“舅舅,我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刘福礼给出了答案。 江胜男说:“现在局长停职,以前有好多事都是向他请示,以后我该找谁?” “你怎么这么笨?”刘福礼点指对方,笑呵呵的说,“规定找谁就找谁。只要我在县里,他们谁都不会难为你的。” “我明白。”江胜男不无担忧的说,“可是,可是你哪天要是不在了。我是说,假如你高升到市里,好多事就鞭长莫及了,我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保持立吧。如果没有您罩着,我就是想立也不成呀。舅舅,我这么说,您不会怪我吧?” 刘福礼慈爱的说:“傻孩子,你有这种忧患意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如果真到我调走那一天,你还真得依附一方,不过我现在不是还没调走吗?” “等你调走的时候,我再想依附过去,那不是成临时抱佛角了,他们能接收我吗?”江胜男还是不放心。 刘福礼摇摇头:“不会的,只要你有价值,就会有人把你纳入团队的。等我调走的时候,县局形势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呢?说不准好多人也都不在了。所以我说,不急,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您的意思是说,未来县局形势会有大变化?那么现在会变成什么样?这次的事究竟是因为什么,真的是牛斌和楚天齐斗法吗,还是有别的说法?依您看,最终谁会胜利呢?”江胜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刘福礼缓缓的说:“雾里看花,看不明白。” “真的?您也看不明白?”江胜男反问。 刘福礼点点头:“真的。” 江胜男“哦”了一声,站了来:“舅舅,我先走了,听你的,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福礼“嗯”了一声,再次点了点头。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二常委挺曲抑赵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楚天齐被停职将近两周。在这十多天,楚天齐已经抛开了那些烦琐事务,干警们也渐渐适应了现在这种模式。 按市局要求,党、政工作由赵伯祥和曲刚分治,看似两人平分秋色。但由于分管内容不同,事实上,大部分工作都落到了曲刚头上,也就意味着曲刚的权利更大一些。 虽说暂时交出了党委书记、局长的职权,但楚天齐并不是什么事都不过问,有些事反而抓的更紧,比如“明白人”的案子、连莲的案子。只不过以前是公开领导,现在只能是私下指挥了。 在这期间,赵伯祥基本还是原来的工作内容,但在有些事项上,却拥有了知情权。比如一些案件的进展情况,这也是在那天会上,市局领导强调过的。虽说以前有些案件也要上班子会,但那时除了局长和分管局长外,其他成员都是等着通报,并不能直接过问,等他们知道案情时,案子已经基本定型了。而现在赵伯祥却有权随时直接过问,当然,即使过问也要按程序来。 六月二十三日上午九时,县委政法委召开会议,县公安局班子成员都参加了。本来楚天齐不想去,但自己既是政法委副书记,又是局班子成员,实在找不出不参加的合理理由。 楚天齐没有和县局其他成员同行,而是单独去的。等他到会议室的时候,台下已经基本坐满,主席台上也已坐好几位了。看到自己桌签在主席台上,他便直接坐了过去。 楚天齐刚坐下不久,萧长海便来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县长牛斌也到了会场。 九点整,会议准时开始,会议由政法委专职副书记主持,这次会议是政法系统党建工作会议。主持人讲了党建工作的重要意义,也讲了各政法口党建工作的大致情况,还点出了存在的一些问题与不足,指出了改进的方向与措施。 听着主持人的讲说,参会的人们不时在笔记本记上两笔,以示自己在认真听讲,并做为传达会议精神的参照。 专职副书记做过主持开场白后,是由参会代表做本单位党建工作专题汇报。一共有三位代表发言,其也包括公安局政委赵伯祥,赵伯祥是最后一个发言。 楚天齐注意到,在赵伯祥发言时,县长牛斌的眉头一直皱着,几乎就没舒展过。楚天齐不禁疑惑:赵伯祥发言也没什么不妥,规矩的,牛斌又何至于如此呢?可能牛斌皱眉还有其它原因,并非因为此事吧。 代表发言后,由政法委书记萧长海做指示。 萧长海照例简单说了党建工作的意义,然后讲了各单位党建工作开展情况:“……同志们,从本月旬开始,政法委对全县政法系统党建工作进行了检查。在检查过程,看到了党建工作的一些成绩,有些经验值得推广和借鉴,我对这些成绩进行一下简单罗列。一、站位高远,思想端正。各党支部在开展本单位党建工作时,以央党建工作方针为指导,认真贯彻央党建工作会议精神,紧扣央党建工作主题,严格按会议要求开展工作。 二、主题鲜明,重点突出。各党支部牢记党建工作使命,围绕新时期党建工作的特点,并结合本单位特色,有针对性的选择相关项进行拓展,达到了理论与实践的完美结合。三、……” 一共总结了十条成绩,然后萧长海话题一转:“成绩很突出,问题也不少。当然,绝大多数部门的党建工作主要的还是成绩,只是在个别点略有不足。只有极少数或者说个别部门思想模糊、主次不明,做的一塌糊涂。具体来说有以下几方面:一、会议精神理解不透,甚至有严重偏差,工作开展背离相关精神。二、主题不明确,指向不具体。三、重视不够,党建工作严重不到位。四、工作开展流于形式,敷衍塞责。五……” 楚天齐发现,在说到存在问题时,萧长海目光会有意或无意的投到台下,投到公安局参会人员区域。 和成绩相对应,萧长海把存在问题也总结了十条。然后话题再次一转:“在整个检查过程,党建工作最不到位的就是县公安局,刚才说的绝大部分问题都来自公安局。以前的时候公安局党建工作尽管也存在一些不足,但还有好多可圈可点之处,基本还能达标。而最近这两周却是不进反退,一路下滑、甚至滑到了谷底。” 听到这里,楚天齐不禁一楞:什么意思?既差评了局党委以前,更彻底否定了近半个月工作。这是给自己这个局党委书记抹了一点儿黑,更是一脚踏在临时主持党委工作的赵伯祥身上。 萧长海的声音继续:“我就不明白了,做了这么多年政工干部,又一直是局党委副书记,现在更是主持局党委工作,怎么能把工作做的这么糟糕?我想问问,你的思想觉悟在哪?工作能力在哪?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真怀疑是不是有人替你操刀,你是不是一直占着茅坑不拉……” 一个声音响,打断了萧长海的话:“萧书记,你可以批评我的工作,但请你不要诋毁我的人格。我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这么多年,我不敢自吹多么优秀,但我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做对不党的事,没有给组织摸黑。我自信完全够一名党员的标准,在党性问题上,我不比大多数人差,也不比个别领导弱,我以我的党性……” 众人目光全都投到插话者——县公安局政委、临时主持党委工作的赵伯祥身上。楚天齐注意到,站在那里的赵伯祥脸色通红,胸脯伏不定,显然气的不行。 “党性?赵伯祥,你还有党性吗?”一个人又打断了赵伯祥。 人们的目光再次随着声音转移了方向,这次说话的不是萧长海,当然也不是赵伯祥,而是县长牛斌。 牛斌手指赵伯祥:“县委常委、政法委萧书记正在讲话,为全体政法干部做指示,讲话内容涉及到公安局,仅是对局党建工作做了善意批评。而你做为政法系统一员,用你自己的话说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竟然粗暴打断领导讲话,并对萧书记讲话内容横加指责,恣意曲解讲话精神。这就是老政工干部应做的事?这就是局党委副书记应有的态度?这就是一个局党委工作临时主持者应有的胸怀?请问,你的党性在哪?连最码的尊重上级都做不到,何谈党性?” 众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楚天齐也疑惑。疑惑萧长海和牛斌这两个面和心不和的人,今天意见竟然出奇一致。 显然赵伯祥也懵圈了,嘴唇张了几张,才讲出了几个字:“牛县长,我……” 牛斌打断了对方:“赵伯祥同志,有什么意见可以一会儿再提,也可以在会后单独交流。我是政府领导,也是县委领导,今天还是专门代表县委出席会议,请你让我讲完,可以吗?请你把我当作领导,尊重一下,好吗?”这口吻看似商量,其实却是绵里藏针,是在反衬对方的蛮横。 “好,好的。”赵伯祥沙哑着嗓音,吐出几个字,然后坐到椅子上。 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牛斌继续讲话:“同志们,受许源县委委托,受县委书记刘福礼同志指派,来参加全县政法系统党建工作会议,我感到十分荣幸。今天的会议非常务实,既肯定了成绩,也指出了不足,还做了具体的诠释,言之有物。因此会议非常成功,也卓有成效。 开会不只是总结,开会更是为了解决问题,那就既有肯定、表扬,也会有质疑和批评。人们都想听好话,都想得到褒奖,这是好事,说明人们珍惜荣誉,都想获得认可。但是,要想得到肯定和褒奖,那就需要把工作做扎实,就需要紧跟组织步伐、深刻领会上级精神。而不是做工作流于形式,敷衍了事,待到总结时再百般狡辩,甚至无限上纲。 对于老同志,我们是尊敬的,也是爱护的,个别时候甚至还要迁就一些。可老同志也要有个老同志的样,尤其是在众多晚辈面前,是在大厅广众之下,就更不能失*身份了。在这里,我就要说说赵伯祥同志了。按说,你确实是老同志,党龄比我都长,参加工作也早,恐怕在场众人,就数你资格最老了。可你刚才的举动实在有失*身份,实在让人不解,也实在让人惋惜。” 众人不禁讶异,这到底是谁给谁上纲上线,到底是谁有失*身份?众人不明白,牛斌和萧长海为什么要专门针对赵伯祥,赵伯祥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们?同时众人也不禁腹诽:赵伯祥的工作究竟有多差?大多数人却想到了一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楚天齐注意到,赵伯祥双肩不停的耸动,显然是已经气的不行,但却在尽力压抑着。 喝了两口水,牛斌的语气缓了好多:“赵伯祥同志,我刚才的话呢,只是对事不对人,请你理解。在我心,你一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但近期的工作实在不敢恭维。近期公安局有一点点变故,上级让你和曲刚同志分别主持部分工作,这本来是对你二人的信任,但你的做法……哎,不说你了。同样是主持部分工作,但曲刚同志却做的可圈可点。以近期曲刚同志的表现,别说是管行政,就是管全面的话,也肯定没问题,比一些前任来,肯定也毫不逊色……” 一个人插了话:“牛县长,我还差的很……”说话的人是曲刚。 “曲刚同志,现在我正在讲话,请你不要多言,更不要翘尾巴。领导对你表扬,是对你肯定,是让你把工作做的更好,勇挑更大的重担,而不是让你学一些赖毛病。希望你不要辜负领导的信任,不要枉费组织的栽培,组织信任你,我们都看好你。”牛斌此时的语气,就像是老师对小学生,和风细雨,循循善诱。 在场众人听明白了,牛斌根本就不是纯粹的代表县委出席会议,而是专门来挺曲抑赵的。同样,萧长海批评赵伯祥,也是在为曲刚站班。在此敏感时期,二常委专为曲麻撑腰,那背后的意思就不言自明了。 冷静的看着现场的一切,楚天齐总感觉透着怪异。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都说无辜 六月二十四日,许源县政法系统党建专题会议的第二天。 上午刚上班不久,门外就响了“笃笃”敲门声。 楚天齐以为肯定是那几个铁杆下属来找,就说了声“进来”,继续低头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 自被停职以后,刚开始的那一、两天,好多人都登门寒暄,有的人更是直接表忠心。人们都期望能给楚天齐留下好印象,万一有朝一日恢复职务,别让局长因不满而穿小鞋。当时楚天齐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没有过多表态,便说声“谢谢”,承了对方的人情。这些人把该表达的意思表达到以后,便没再登门,因为也实在没有可共同探讨的话题。当然,班子成员也还过来,但并不很多,大多也选择在吃饭前的时间段。只有那几个铁杆下属,不分时间段,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开门声响过,接着就是“咔咔咔”一阵女士皮鞋声传来。 楚天齐意识到,不是那几个铁杆下属,因为那几人只有一位女性——周仝,而且周仝上班期间是着警服,不穿这种皮鞋。于是他抬头,望向来人。 一身淡绿色长裙,脚踩米色细筋皮凉鞋的女孩,走向楚天齐,站到办公桌前一尺左右的地方。女孩长发披肩、身材苗条、面目清秀。看着有些眼熟,但楚天齐却一时想不来。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你是……” “楚局长,真是好忘性啊。本来以为会给局长留下深刻印象,不曾想根本就没入局长法眼,看来还是我太普通,也太自以为是了。哎,悲哀呀……”女孩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听女孩一说话,楚天齐想来了,忙道:“你是赵……妮娜,你不是在读研吗?” 这个女孩是赵伯祥女儿,春节上班后,赵伯祥请客,当时这个女孩就在场,给楚天齐留下了较深印象。只是那时女孩穿着相对厚重,和今天形象有一定偏差。而且从那以后再没见面,今天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才一时没有想。 女孩轻抚胸口,长嘘一口气,夸张的说:“刚才我都伤心到家了,所幸楚局长总算让我有些颜面。读研就不能回家了吗?” “美女谈吐还是那样犀利,一点都不饶人。”楚天齐笑着说,并站身,一指沙发,“请坐。” 赵妮娜没有就座,而是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向前两步,递到了楚天齐面前:“这是我爸的假条,希望局长批准。”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道:“没听你爸说吗?我已经被停职了,没权利再批准请假。” “停职?真的?我爸没说。他就让我代他向你请假,我必须完成任务。”说着话,赵妮娜再次向前递着那张纸。 “好吧,那我就代他把假条转到办公室。”说着,楚天齐接了过来,再次一指沙发,“请坐,请喝水。” 赵妮娜盈盈一笑,转身坐到沙发上,拧开茶几上矿泉水,抿了一小口。 虽说不需自己批复,但楚天齐还是浏览了纸上内容。这张纸上就写了两行字:身体突感不适,请假一至两天,望局长批准。右下角是“赵伯祥”仨字,最下面日期正是今天。 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楚天齐还是问道:“赵政委哪不舒服?昨天上午还好好的。” 赵妮娜道:“昨天午前,常亮叔叔把我爸送回家,当时我爸脸色就非常难看。我妈问常叔叔出了什么事,常叔叔说上午开会时,我爸可能生了点儿气。常叔叔走后,我爸话也不说,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躺到了床*上。后来总喊‘胸口闷’,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他又不肯,说什么‘丢不人’。后来我给他卖了‘开胸顺气丸’吃,今天他说胸口没那么憋闷了。 早上来的时候,我见他眼窝深陷、面色憔悴,我妈说他晚上也没睡好。可就是这样,他还要来上班,说是还有工作没完成。我和我妈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在家,让我代他来请假。” 楚天齐接过话头:“昨天开会我也去了,县领导批评了局里党建工作。赵政委责任心重,自尊心强,可能有些受不了吧。” 赵妮娜“嗯”了一声:“我爸就那样,什么都要强,也一直这么教育我。有时嫌他唠叨的厉害,我妈还说他‘一副阶级斗争脸’。他性格太强,好多事都力求完美,甚至钻牛角尖,经常是‘组织’、‘党性’不离口,有时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还好我性格随了我妈,大大咧咧的,要不也得成了‘闷葫芦’,那也太痛苦了。” 楚天齐被对方的话逗乐了。 随便聊了一会儿,赵妮娜就走了。 临走时,楚天齐把一盒补养品让对方带走,以示对赵伯祥的慰问。 …… 赵妮娜走后不久,曲刚来了。 一进门,曲刚就说:“局长,昨天上午开完会回来,我就过来了,当时你不在。下午一上班我又去开会,开完挺晚了,就没再来找你。” 昨天上午从县委出来,楚天齐就到外面吃饭了,曲刚当然见不到。 楚天齐明白对方要说什么,便没接茬,而是微微笑了笑。 曲刚坐到椅子上,继续说:“昨天上午开会,我真没想到会是那样。不明白县领导怎么会把局里党建工作说的那么不堪,为什么又会那么严厉的批评赵政委,我觉得都有些上纲上线了。” 楚天齐仍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笑了笑。 “局长,我也不知道县长为什么会那么说,为什么要在会上提我。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会前也没见到他。我平时只想着好好做好本职工作,在这段特殊时期为你守好摊子。我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好多方面未必就做的好,但我想最码在你恢复职务时,好多工作不至于断裂重来,能够衔接的上。”曲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以前我还总想着当正职,现在就只想在你领导下,做好份内的事,我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楚天齐淡淡的说:“老曲,组织信任你,你就好好做,不要有什么顾虑。现在我被组织停职,还在接受调查,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会耽误你的大好前途的。” “局长,他们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老曲就认准你了。别看你岁数小,以前也没做过警察,可你做事让人服气,我老曲就想跟着你干。”说到这里,曲刚叹了口气,“局长,你不知道,昨天县长在会上说那些话,我当时就挺难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说。反正我是从来没那么想,没想着现在挤掉老赵,更没想着趁你现在停职而夺权。我不明白,县长昨天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在害我。” “怎么会害你呢?那不是在给你造势吗?领导的话说的够明白了。”说着话,楚天齐点着一支香烟吸了来。 曲刚也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又说:“如果放以前的话,县长要是那么说,有可能是好意。可是从去年冬天开始,县长就对我很不感冒,尤其今年,更对我没有好印象。而且昨天他们明显就是在给老赵穿小鞋,却又把我拿来垫背,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的好心。昨天会后,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想权利想疯了,想踩掉老赵,再挤走你。还有人当面挤兑我,说我是坐着火箭上台阶,要火速高升一步了,分明就是拿我逗闷子。别人不了解我,局长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真是糊里糊涂的被人当枪使了。我冤不冤呀?”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把桌上那张纸递了过去:“老赵让人送来的。” 曲刚接过假条看了看:“怪不得我刚才去他屋,他不在呢,其实昨天下午我就想跟他解释来着。”说着,曲刚站了来,“局长,我真是无辜的,请你相信我。我现在去看看老赵。”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曲刚的背影,楚天齐心暗笑:被批的气病了,被夸的也直喊冤,看着倒都挺无辜的,那么谁不无辜呢? 楚天齐明白,刚才曲刚登门,既是申明昨天的事和他无关,更是在向自己表白,表白他没有夺自己权利的野心。那么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想不想趁机夺权呢? 在被停职这段时间,楚天齐主动不再履行书记、局长的职权,但对于那几个案子,却一直关注着,当然是在私下,而不是明着过问。楚天齐注意到,在这个过程,曲刚好似并不在意自己“插手”,反而还照常向自己汇报进展。楚天齐还发现,对于人事问题,曲刚没做哪怕丁点的改动。在财务问题上,曲刚只签批借款,却不签批报销票据。 如果从这几件事看,在导致自己被停职这件事上,曲刚嫌疑似乎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只是不知曲刚是真的不准备夺权,还是故做的一种姿态呢? ……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得到允许后,高强推门进来了。 看看屋里没有旁人,高强径直坐到椅子上,直接说道:“一直到现在,‘明白人’只交待他母亲名下那张卡是他的,但他却说忘了是谁给他送的钱,还说肯定是别人趁自己不知道,偷偷打上去的。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自我反省,说什么‘放松了对一些人的警惕’。他承认喜欢男人,但却说只结识陌生男人,去‘俏娇娃’就是这个原因。实在被问的急了,他就对审讯人员说‘我喜欢你’,你说恶心不恶心?” 楚天齐笑着道:“他是不和你说了?” “‘二椅子’,不要脸。”骂过后,高强接着说,“我提到手机的事,他承认和小张通过话,但他只说两人是同学关系,是随便聊聊,根本不承认他俩的那种关系,更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勾当。” “没想到,这个‘娘娘腔’还真扛的住。”楚天齐调侃了一句,接着问:“承认和连莲的关系了吗?” “没有。他说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还说他不喜欢女人,说他是无辜的,比窦娥还冤。他这不是装疯卖傻吗?”高强的语气有些无奈。 “哼,都说自己无辜,那好啊,让他听听这个,看他还喊不喊冤。”说着,楚天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优盘。 “还有谁说自己无辜?”高强接过优盘,又问,“您不是说,现在还不能让他听吗?” 楚天齐道:“有些内容确实还不宜透露,这是经过剪辑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黑牛哥是谁 监听室。 耳机里的声音停下来,显示器上的画面似乎也停止了。但仔细去看,画面那个受审的人,脸上满是愕然,只是却一言不发。 曲刚从监控器上移开目光,脑也满是疑惑。他不明白,刚才高强放的录音是从何而来,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以前为什么没拿出来?听的出,录音经过剪辑,但上面的内容仍不禁让人吃惊。 转念一想,曲刚想到了一个人,会不会是楚天齐弄的?他可是好几次弄出录音了。 曲刚清楚记得,去年八月的时候,靠山村村民山林纠纷案二次开庭,自己不想去旁听。当时楚天齐就给了自己一份录音,是何喜发讲述的以前事情经过,听完录音,自己没有了推脱理由,也增加了村民胜诉的信心,才去现场进行了旁听。当然,那次开庭仍对村民不利,但却并非因为这份录音。 今年四月初,喜子绑架何佼佼,引楚天齐涉险去救,最后喜子自杀身亡。也正是因为有喜子当场的录音,就相当于让死人说了话,才让许多迷团有了答案,坐实了喜子的一些罪证,让这个死无对证的案子,形成了较完整的证据链条。虽然人们没说如何获取的录音,但以录音上喜子的语气看,显然是说给楚天齐听,应该是楚天齐录的。 这两次录音是确实存在的,另外,陈明能够对楚天齐那么听话,曲刚也怀疑楚天齐手里有录音之类的东西。否则,依陈明那家伙的处事方式,仅凭曾经对楚天齐敲竹杠的把柄,也未必就能那么服服贴贴。 自从和楚天齐接触以来,对方总能出其不意拿出一些证据类的东西。那么对方手有自己这样的把柄吗,对方到底信不信任自己呢?曲刚不由得疑惑着。 正这时,就听屋门一响。 曲刚回头去看,见楚天齐走了进来。他不禁暗道:平时都讲“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想也能把人想来。 赶忙抛却心杂念,曲刚站了来:“局长,你来啦?”下午审讯前,曲刚专门问过楚天齐,当时楚天齐已经表示不来。 “闲的没事,就过来了。”说着话,楚天齐坐到了椅子上。 曲刚马上把另一个耳机递了过去。 楚天齐刚戴上耳机,打开上面开关,耳机里就传来明白人声音:“录音是从哪来的?是不是小张提供的?” 高强声音:“录音从哪来,重要吗?重要的是这是实情,你要如实交待。” 耳机里静了一会,明白人又说了话:“想让我交待不难,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楚天齐要来到这里。” 高强:“明白人,凭什么?你有这个资格吗?你还以为你还是县长秘书,想指挥谁就指挥谁呢?” 明白人:“凭什么?就凭姓楚的一直和我过不去。前几天,他和死曲刚合伙,假借请我吃饭之名,把我逛到这里,非法拘禁,私设公堂。为了躲避他的迫害,我只得藏到外地,他不但指使骗子骗了我的感情,还把我又抓了回来。我就想问问他,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处处算计我?” 听着明白人的话,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骂道:“你听听,什么东西?自己不干人事,反倒编排我们的不是。那天在*市,为了逮他,我们几个人光在车上就闷了好几个小时,弄的车上满是汗臭,也热的要命。后来把他弄上车,再加上他满身脂粉味,差点没把我们恶心吐了。” 曲刚笑着说:“这家伙就是有毛病,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好人谁当人妖呢?” 耳机里响高强声音:“明白人,录音就在那摆着,就是你说过的话,你不要倒打一耙,也不要耍什么鬼花样。老实交待,是你唯一的出路。” 明白人笑声响:“咯咯咯,少他*娘费话,要是姓楚的不来,老娘就是不说。” 楚天齐看了看曲刚,按下了拾音话筒键:“高强,跟他说,我现在就去。”说完,摘下耳机,向曲刚示意一下,走出了屋子。 …… 推开审讯室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坐到那把空着的椅子上。 看了看身旁的柯晓明和高强,楚天齐把目光投向对面。 来到现场,和在监控室看监控,感觉又有所不同。只见对面的明白人,早已没有了一丝做县长大秘的风采。那时明白人虽然给人感觉不够阳刚,但终究看着是个男人,只不过动作、神态、声音稍微阴柔了一些。而现在已经撕去伪装,明白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女人,但和女人毕竟又不同,女态、女人妆扮,配上唇边的胡子茬,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就在楚天齐观察明白人的时候,明白人同样也在观察对方,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蔑视。 楚天齐说了话:“明白人,我来啦,有什么就说吧。” 明白人道:“我在回答之前,要弄清几个问题。你凭什么和曲刚设套,私自扣押我,凭……” 楚天齐打断对方:“你前面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我来给你答疑。”他停了一下,又说,“那天你用公用电话,和小张两次通话,而且第二次通话时间很长。在你们通话几小时后,连莲就逃跑了,做为看守人员的小张也失踪了。后来在连莲地盘找到了小张的手机,正是在那部手机上发现了你们的通话记录。” 明白人沉吟着:“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打的电话,有我手机号吗?” “明白人,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你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看到不头脸,虽然你用公用电话和小张通话。但走路时一副女态,却又长着一双大脚板,这不男不女的样子,全县能有几个?你自然是重点怀疑对象了。何况,你那晚就是十点多开车出的政府大院。就凭这些,难道不该找你问话吗?”楚天齐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明白人道:“这事算你说的在理。那你又是怎么让人在*找到我的?” 楚天齐一笑:“当然是依靠你提供的信息了。你还记得那张写着‘明宝宝’的卡片吗?搜查你宿舍的时候,那张卡片就扔在垃圾篓里。” “大意失荆州呀!”摇头晃脑的感慨一番,明白人说了话,“好,我承认,我和小张是同性恋,我收过他五万块钱,那是在替他办事。我和肖万富有联系,和连莲也有接触,为连莲做过一些事。但我只是听说肖万富给连莲带过毒品,我没有亲眼所见,而且我也没有参与毒品的事。那天和小张通话,纯属就是叙叙旧情,根本就没谈其它的,至于他有没有放走连莲,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一点都不知情。”说到这里,明白人又补充了一句,“就这些。” 楚天齐冷笑:“就这些?那张卡上可是短期内就进帐了三十多万,其余那些钱是怎么回事?和你鬼混的男人还有谁?你和连莲的关系,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明白人一副无赖嘴脸:“谁给的钱,我是记不清了,也说不定是别人汇错的。谁和我好,那是隐私,无可奉告。我和连莲能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女人,就对帅哥感兴趣,比如像楚局……” “闭嘴,少装疯卖傻。”楚天齐打断对方,然后冷冷的说,“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挤一股就出一股呀。” 明白人一副无所谓神情:“我就知道这些,你还让我说什么?我已经说的不少了。” 楚天齐道:“明白人,你以犯罪嫌疑人身份提出条件,让县公安局局长亲自审问,这谱也够大的。可你仅仅交待了我们早已掌握的信息,这恐怕远远不够吧,也显不出你的诚意。” 明白人“咯咯”一笑:“姓楚的,你以为你有多大面子,老娘还非得绝对配合你吗?当然了,要是把咱俩单独关一个屋子,你能对我好点的话,没准我真能再给你提供一些立功材料。” 柯晓明、高强立刻干咳了好几声,以掩饰已经想要发笑的冲动。做记录的女警员更是咬牙伏在桌上,尽力克制着随时可能发出的笑声。 楚天齐只觉一阵恶心,不禁干呕了好几声。然后忍俊不禁的笑了来,边笑边无奈的摇头。 有楚天齐这么一带动,高强等三人也不再忍耐,干脆都笑出了声。顿时审讯室笑声大作,这也算是一道奇葩风景了。不但如此,监控室里的曲刚也笑出了声。 看着楚天齐脸上的尴尬神色,明白人很是惬意,讽刺来:“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没找女人,我想八成也和我爱好相同,不如就……” “明白人,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得意?”楚天齐打断了对方,不能再让这个“娘娘腔”说下去了,否则还不知说出什么恶心话呢。 明白人大言不惭:“有那么一点。”说着,又“咯咯”笑了两声。 “恐怕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楚天齐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老实交待,黑牛哥是谁?” 刚才还满脸得意,听到对方这句话,明白人脸上立刻笑意全无,同时写满了惊愕。他猛的坐直身体,伸长脖子,看着铁栅栏对面。过了一会儿,他才吐出一句话:“楚天齐,这个人只怕你惹不。” 楚天齐冷“哼”了一声:“惹不?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明白人一楞:“姓楚的,你恐怕不仅仅是针对我吧?” “不要偷换概念,并非我们警方要针对谁。如果硬要说针对的话,那就是针对所有与人民为敌的犯罪分子。”楚天齐提高了声音,“明白人,老实交待。” 现场众人,包括监控室的曲刚,通过二人问答,已经猜出了那个“黑牛哥”。大家不禁震惊不已,盯着现场或是看着监控屏幕,等着确认那个答案。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牛斌被查 下午四点多,一栋楼房里。 男人把自己关在小屋子,一遍遍不停的拨打着电话。尽管他给每个号码都打了十多次,但听到的回复都是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猛的举手机,正要摔下泄愤,男人又停住了。然后慢慢放下右手,听了听外面动静,坐到了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男人站身,拉开屋门,对着外面女人说了话:“你们说什么呢,叽叽喳喳的,麻烦不麻烦?” 女人接了话:“自己心情不好,就拿别人撒气。你要是嫌我们麻烦,就自己待着,我们还懒的搭理你呢。”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关上屋门,在门后听着。 一阵脚步声响,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男人拉开屋门,走了出去。然后各个角落转了一遍,确认确实没人后,才又回到了那个屋子。 男人想了想,又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手机通了,男人说了两个字:“是我。” 对方声音传来:“又让我*干什么?你少摆布我,我可不想再做亏心事了。” 男人“嘿嘿”笑着:“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怎么就亏心了?” 对方“哼”了一声:“三月份的时候,你让我昧着良心,指桑骂槐,敲打姓楚的。当时我说那些话,自己都感到脸红,生怕对方拾话,拿话呛我,让我下不来台。这还没多长时间,昨天又让我来了那么一出,今儿个你别再想让我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人不能得寸进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男人语气惊异:“咬人?你可是有……” 对方打断男人:“你又想说‘把柄’,是吧?那也不算什么呀,不过就是工作失误,给公家造成了点损失而已。就是曝光的话,也就是给我个警告、记过处分,顶多革职为民。这几年挺累的,也受够了,当个小老百姓更省心。” 男人语气冷了好多:“不算什么?那是渎职罪,知道不知道,是犯法的。还大言不惭顶多革职为民,你以为小老百姓那么好当?等你真正身无寸职、等你体验到态炎凉再说吧。再说了,你以为真的能平安落地,真的能做个太平良民?你可不只是渎职那么简单,使用卑鄙手段打击同僚,利用职权欺压下属,这些也都会被清算的。数罪并罚,你说会是什么结局?” “后边那些事,都是你唆使的,都是被你逼的。我要举报你,举报你我还能立功,还能减轻罪责呢。对了,我马上就举报你,争取主动,我……”对方在电话里吼着。 “哈哈哈……”男人大笑来,打断了对方,“唆使?被逼?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还是别人是三岁小孩?怎么唆使你,怎么逼你了?你是傻子呀,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吗?那我让你去吃*屎,让你去抹脖子自杀,你去吗?肯定不去吧?还不是贪婪本性,决定了你的行为? 还说要举报我?你依据什么,就依据这个隐藏号码?即使你录音,我也不怕,就这声音拿出去,别人能听出来是谁?没准还以为是你爹说话呢。再说了,就是你拿出去,别人就信吗?无非你又多了一条诽谤、诬陷的罪名。放弃幻想吧,别整这没用的,合作共赢。懂吗?” 这么一通质问,对方立马哑了炮,过了好长时间才传出声音:“你又让我做什么?不能每天都让我做那些事吧?” 听出对方已经服软,男人语气也缓和下来:“不要胡思乱想,我今天不让你做什么,就是向你打听点事。” “真的?什么事?不会让我为难吧?”对方显然不敢相信,也不无疑惑。 “别用这种小可怜语气说话,好吗?就跟我欺负你似的。”男人笑着道,“我就是向你打听一下,他去哪了?” “谁?”对方声音满是警觉。 “还能有谁?”男人明显带着不满。 停了一下,对方声音传来:“早上就去市里开会了,现在还没见到人,估计没回来呢,你打他电话吧。” “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男人疑惑的问。 “会出什么事?你怎么这么说?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太多疑了。”对方显然更疑惑。 “不是我多疑,你可能不知道吧。刚才的时候,姓楚的可问了假娘们好多敏感话题,假娘们也交待了好多,我总感觉这里边有什么事。”男人不无担忧。 “是吗?”对方声音有些迟疑,“我刚从乡下回来。要不我打听一下,再告诉你。” “不必,你不知道就算了。”男人说完,挂断了电话了。 男人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喃喃自语着:“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 夜幕低垂。 楚天齐直腰,揉揉眼睛,关掉了面前电脑。他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然后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笃笃”,敲门声响。 会是谁呢?略一迟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周仝走进了屋子。 “你怎么来啦?”楚天齐随口问着。 “我怎么不能来?找你有事。”周仝关上屋门,快步走到对面椅子旁,坐了下来。 楚天齐一笑:“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周仝语气不善:“不欢迎就说不欢迎,哪那么多事?” 本来是替对方着想,结果人家周仝根本不领情,于是楚天齐不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问道:“什么事?” 周仝换上了神秘的表情:“牛斌被查了。” “你听谁说的?”楚天齐反问。 “我在县委的同学打来电话,说是整个县委大院都传遍了。我又向别的同学求证,他们也这么说。”说到这里,周仝露出了疑惑,“你不知道?单位人都说你肯定提前知情,要不也不会那么问‘明白人’。” “人们就会瞎联想,我怎么能提前知道?我不是纪检干部,更不是上级领导。要不是听你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呢。”楚天齐否认着。 “那你怎么会问‘明白人’‘黑牛哥是谁’?这可相当于在许源县天上捅窟窿呀。你要是不知道牛斌被查的事,能那么问吗?你不至于这么幼稚吧?你又是怎么知道黑牛哥的?”周仝显然不相信。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哎,现在呀,有些人总爱把简单问题复杂化。那不是明白人不老实交待吗,我才想问他这句话。说到‘黑牛哥’,我也是偶然听到的。去年十一那天,我去送雷鹏他们,你和家人当天出去旅游,所以你没去。就在我准备上楼找他们的时候,听到一个娘娘腔打电话,说什么‘黑牛哥’。我听声音像明白人,就没有上楼,而是躲到了一边。结果打电话的就是明白人,而且听他的话,和那个‘黑牛哥’两人肯定没干好事,我就记住了这个事。平时早把这事忘了,今天早上听明白人说话那腔调,我才想那件事,就随便问了一句。谁知‘黑牛哥’就是牛斌。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才不问呢。一旦让县长知道这事,还不得给我小鞋穿?” 周仝“哦”了一声,显然还有疑惑:“县里可是有你一家子姐姐,她没告诉你?你俩好像走的挺近乎呀。” “瞎掰什么?人家楚县长在省里学习,怎么能那么早知道牛斌被查的事?”楚天齐点指对方,“别那么八卦,好不好?” “哼,还说我八卦,你连人家去哪都知道,肯定天天联系。”周仝的话里满是酸味。 这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天齐干脆没有搭话,而是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见楚天齐不再辩解,周仝也转换了话题:“你这次被停职,肯定有牛斌在间捣鬼。现在他被查,那肯定是有问题了。贪腐分子整的人自然是好人,我相信组织很快就会给你恢复职务的。”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但愿吧。” “你这人真没劲,人家跟你有什么说什么,可你总是虚头巴脑的。算了,不跟你说了。”说着,周仝站身,快速走出了屋子。 “我虚头巴脑?”楚天齐自问着,然后“噗嗤”笑出了声,自己还真是虚头巴脑,刚才就没跟周仝说实话。 楚天齐知道牛斌被查这个消息,确实要早一些。 今天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楚天齐接到周子凯电话,周子凯告诉了牛斌被查的消息,并说这个消息目前还仅是市里个别人知道,应该还没传回县里。周子凯当时还说了一句“楚天齐同志,在查处牛斌过程,你立了大功”。 楚天齐明白,周子凯所说“大功”,肯定是指那个硬皮本上记载的内容,得到了相关领导重视。 那个硬皮本,是在查抄明白人在首都住所时所得。明白人不知道楚天齐拿到了这个东西,仇志慷等人也没看到本上的内容。 当时,楚天齐也只是在那个住所卫生间,翻了翻硬皮本,却发现上面记着好多重要内容。那个本上记着明白人男伙伴的事,也记着明白人收过的一些礼,还记着牛斌收取过的一些贿赂。另外,还有几页被撕掉了。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楚天齐经过深思熟虑,才把那个硬皮本交给了周子凯,由周子凯去决定下步的行动。 从现在来看,那个硬皮本了作用,牛斌估计是完了。 也正是接完周子凯电话,确认了牛斌犯事,楚天齐也才赶到审讯现场,把那个剪辑录音上不包含的内容问了出来。 其实,自从发现明白人有犯罪嫌疑后,结合猜到的牛斌与明白人关系,楚天齐认定,牛斌绝对不干净,不会是什么好鸟,早晚要完蛋。也正是其于这种考虑,楚天齐才选择和牛斌叫板,专拣县长打脸,否则他也不会没事找事,不会非要给自己找麻烦。 刚才,周仝向自己透露消息,一开始还以为她听她叔叔说的。当确认不是周子凯所讲,楚天齐干脆也没有点破,才装作不知道。 收回思绪,楚天齐不禁想到了周仝说的事,如果牛斌倒台的话,自己恢复职务还会远吗?他的心充满渴望,也充满了希望。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意气风发赵伯祥 新的一天到来了。 刚上班,就接到通知,下午三*点,许源县党委召开扩大会议,要求科级以上在职干部全部参加。 楚天齐已经猜到会议内容,知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是在台历上记下了提醒准时参会的内容,然后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九点多的时候,赵妮娜来了,手提着一个纸质手提袋。一进屋,就把手提袋直接放到了办公桌上。 看到对方的举动,楚天齐笑着问:“怎么,给我送礼来了?” “几十块钱的东西,你要说是送礼,我也没办法。”说着,赵妮娜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长方体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物件。 这个物件,由两部分组成,整体高有二十厘米。上半部分是笔筒状,只是笔筒部分又有了些许变化,筒状前沿低后沿高,而且后沿突出一小块,突出处是一个展开翅膀的飞机模型。下半部分为梯形体,只是梯形体底部四周都有小拱形镂空,镂空部分类似乒乓球台的底部,四角就形成了四脚。四脚处还专门堵着胶垫,以保护四角对桌面的磨损。 把这个物件摆到办公桌左上角,赵妮娜又说了话:“昨天上午,从你这回去,给我爸带回了补养品。他很高兴,精神也好了许多,非说让我感谢你,一会说要请你吃饭,一会又说要买礼物。昨天下午我出去买具,他又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买东西,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买了这么个笔筒。” “这礼尚往来也太及时了,就好像我送补养品时就有所求似的。”楚天齐道,“再说了,我收下赵政委东西,似乎也不合适吧?人们难免要说三道四……” 赵妮娜娇嗔道:“至于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把这东西拿走,再把补养品还回来。你刚才也说过,礼尚往来嘛!”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有些不近人情似的。”楚天齐一笑,“既然是这么样,那我就收下,正好我也想换掉原来的笔筒了。谢谢赵政委,也谢谢你。” 赵妮娜长嘘一口气:“这还差不多,好歹也是我们的心意。”然后“咯咯”一笑,“不过你要真不待见的话,就拿回去给我爸用,我看他倒稀罕的不得了。昨天看到这个东西,我爸直说漂亮,还专门观赏了一晚,看那样还有点舍不得呢。” “是吗?看来我是夺人所爱,心眼太实在了。”楚天齐调侃着,然后读着梯形体正立面左右两边各刻的四个字,“脚踏实地、振翅高飞。”接着疑惑道,“既让踏实,又让高飞,这又该何去何从呢?” 赵妮娜楞了一下,然后马上给出了解读:“这两个词应该是连贯的,意思是只要脚踏实地,就能振翅高飞。比喻只要打好基础,想飞哪就飞哪。这不正是对你的真实写照吗?因为在玉赤县打好了基础,就飞到了千里之外的许源县。其实这两个词,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 “不愧是研究生,看的就是深远,看的透彻,原来这东西是为我量身打造啊。”调侃过后,楚天齐问道,“赵政委今天怎么样了?” “好多了。尤其早上接到开会电话后,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一会儿嘴里哼着‘今个真高兴’,一会又唱‘拨开乌云见太阳’。现在正在家里收拾呢,又是刮胡子,又是熨衣服的,还说下午要精精神神去开会。我妈都说他快神经了。” “哦,哈哈,精神治疗远胜于药物呀。”楚天齐再次打趣着。 “不就是参加一个会,至于吗?”赵妮娜不以为然,接着便告辞,“不打扰楚局长了。” 双方又客气了两句,赵妮娜走出了屋子。 伸手拿造型别致的笔筒,托在手,楚天齐仔细欣赏来。 …… 下午两点四十分,楚天齐到了县委大会议室。 虽然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但会议室里早已到了好多人,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小声嘀咕着。从人们脸上的表情可知,讨论的那是相当热烈。 看到楚天齐进来,好多人挥手致意,有的人更是直接走过来,和楚天齐打招呼。一时间打招呼的人,几乎排成了队,颇显热情。 两天前也是在这里,不但打招呼的人寥寥无几,好多人更是唯恐躲之不及,和今天争先恐后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楚天齐明白,人们前后表现反差巨大,就是因为那个消息,一会儿召开的会议也是要宣布此条消息。这就是官场,趋利避害是最基本生存之道,人们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意料之的事,楚天齐倒也不觉得突兀,更不会不适应。他只在内心暗暗给自己加油,期望自己的仕途能够走的更远,走的更好。 “局长,你来的这么早?”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 自然听出对方是谁,楚天齐回头去看,一个全身戎装,精神抖擞的警官站在面前,正是两日不见的公安局政委赵伯祥。 待楚天齐转身,赵伯祥马上“啪”一个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两日不见,赵伯祥就像换了一个人。 前天上午,政法系统党建工作会议结束后,赵伯祥就由常亮送走了。当时看的出,赵伯祥的状态非常不好,脸色腊黄,头发蓬乱,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楚天齐还曾关心的嘱咐了几句。之后赵伯祥就在家休息,昨天还曾让女儿替他请假。 而现在面前的赵伯祥,身穿藏青色春秋常服,里面是铁灰色衬衫,系藏青色领带。他头上戴着藏青色常服帽,脚蹬黑色系带警用牛皮鞋,帽徽、领花、肩章、警号、胸徽闪闪发亮,更增添了几许威风。 赵伯祥唇边、下巴青虚虚的,显见刻意刮过,鬓角发型棱角分明,根根发丝黑白分明,肯定是上午刚刚理过。 见对方行礼,楚天齐也正准备回礼,右手本已抬少许,却又停了下来。现在自己身穿便服,行军礼的话不伦不类。于是,他用右手拍了拍对方左臂,笑着道:“这位警官,这是刚从哪所警察学院毕业呀?” 赵伯祥一楞,放下右手,“嘿嘿”笑着:“局长真会开玩笑,有满头白发的毕业生吗?”说着话,赵伯祥摘下了警帽。 “看着发型,确实不像新警察,就这气派分明是总警监、副总警监,最码也是一级警监。”楚天齐的话就是调侃,但对方专门修剪并梳理成型的发型,确实增添了许多气势。 赵伯祥“哈哈”大笑:“局长拿我老头开心呢。不过我今天也确实高兴,感觉自己就像年轻了好几岁,走路都轻快好多。不像前天,双脚就跟灌铅似的,人也忽然像塌了架。” 对方看似年轻了好多,但发青的眼窝说明睡眠不好。于是,楚天齐又道:“老赵,兴奋是兴奋,但也要注意休息。” “是。”说着话,赵伯祥煞有介事的又行了一个军礼。 楚天齐也笑了来:“哈哈,平时稳重有加的赵政委,今日竟然成了活力四射的小年轻。”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赵伯祥回了一句。 “坐吧,人们都看着咱俩呢。”楚天齐向对方示意了一下。 确实,好多人的目光都投在这两人身上。本来楚天齐就是大家关注的目标,再有这个一身戎装的老警察加入,更是成了焦点。何况赵伯祥今日也成了高门大嗓,似乎怕别人听不到呢。 赵伯祥回头看去,也笑了。 找到公安局就座区域,楚天齐坐了过去,赵伯祥坐在了他旁边。此时,已有局里几位副科就座,只有曲刚还未到来。看到局长、政委到来,众人纷纷打着招呼。 “局长,你到啦?”一个声音响。 楚天齐转头看去,见曲刚站在身侧过道上。他冲对方招了招手:“老曲,坐这儿。” 曲刚点点头,坐到了楚天齐身边位置。 赵伯祥隔着楚天齐,与曲刚打上了招呼:“老曲,你今天这可是姗姗来迟呀,这不符合你的风格,难道是对今天的会议不重视?” “怎么就迟了?现在不是会议还没开始呢吗?”曲刚没好气的说。 “是,是没开始。我以为你对会议有意见呢。”赵伯祥一点也没生气,反而一副调侃的口吻。 身旁众人听的明白,赵伯祥这是示威,是在向对方传达一个意思:此一时,彼一时。 曲刚没理会对方,而是摊看笔记本,双眼盯在上面。 楚天齐注意到,曲刚的状态也并非有多糟,但显然一般。尤其一身简单夏装,须发也没有刻意打理,和警容严整的赵伯祥一比,明显差了好多。但两人有一点相同,那就是眼的四周都有黑影,显然都没有休息好。 无意转头四顾,楚天齐发现,整个屋子里的人几乎都穿半袖。只有赵伯祥是长袖衬衫配外套,而且头上竟然没有一粒汗珠。楚天齐不禁佩服赵伯祥抗热,转而一想,便找出了答案,因为赵伯祥老了,老年人一般出汗要少的多。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好多,领导们开始入场了。所有县委常委鱼贯走上主席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站立,当然这里边没有牛斌。和往常入场不同的是,今天没有进行曲相伴,也没有音乐预热,台下的人们也默契的没有鼓掌欢迎。 众常委在位置上坐定,现场彻底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为之严肃。 县委书记刘福礼面色冷峻,威严的扫视全场一周,说了话:“同志们,今天开会,是贯彻定野市委、市纪委会议指示精神,通报一件事情。”停了一下,他接着说,“许源县委原副书记、原政府县长牛斌,因严重违纪,已经被市纪委双规,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市委、市纪委要求我们……” 刘福礼的话还在继续,但在场众人的反应却是各异。好多人都长嘘了一口气,为这个消息得到证实而心里踏实下来。这些踏实下来的人,无非就是事不关已,一种好奇的心情,纯粹是看热闹心理。但大多数人恐怕却未必如此,因为被查的是前政府一把手,好多人可是与其有过交集的,谁知哪里会牵扯到自己? 楚天齐无法了解到别人内心真实想法,但有几个人脸上却似乎写着答案。他发现,主席台上的常委们大都面色沉重,不知是痛心还是憎恶?常务副县长魏铜锁虽然也面色严肃,但那严肃的背后,分明写着两个词:兴奋、踌躇满志。而萧长海的脸上,却写了另外几个近义词:恐怖、担心、忐忑。 再看台下众人,大都面无表情,不过曲刚、向阳脸色却非常难看。与他二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那个坐姿挺拔、面带微笑的赵伯祥。 看着身侧意气风发的赵政委,楚天齐不禁疑问:他真的就那么高兴?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明白人遭毒杀 睁开矇眬睡眼,楚天齐发觉窗帘透进微弱的光亮,应该天还没有大亮,便准备看看时间。 “笃笃”、“笃笃”,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 楚天齐一楞:这么早,谁在敲门?同时也明白一件事,自己应该就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既然这么早敲门,肯定是有要紧事,于是楚天齐便赶忙坐了来,穿着衣服。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又响了来。 跳下床,拿过手机一看,是高强的号码,楚天齐赶快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高强的声音:“局长,了吗?” “我正在。”楚天齐回答。 “我在你门口,出事了。”高强的声音很急。 “出……我给你开门。”楚天齐挂断电话,推开套间门走出去,又迅速打开外屋门上的插销,打开屋门。 高强一步跨进屋子,急着说:“明白人被毒死了。” “什么?”楚天齐“咣”的一声关上屋门,质问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明白人牵涉着连莲、肖万富、干警小张、小孙等等好多人,是相关案件的关键节点。为了抓他,我们用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大周折,顶着多大压力,这说死就死了?” 说话间,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后。 高强解释着:“局长,是这么回事。对于明白人,我们一直不敢麻痹大意,也让手下人特别关注。尤其自你被停职以后,我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既防明白人逃跑,也防自杀或他杀。可是昨天晚上是柯晓明大夜班,并不是我们队的人,也……” 楚天齐语气缓和了一些,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坐下说。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什么情况?” 高强坐到椅子上,继续说:“我也是接到柯晓明电话以后,才到了现场,法医正准备对明白人进行尸检。现在曲局长已经安排人去追,我了解了一下情况,马上赶来向您汇报,然后就得去参加行动。据柯晓明讲,毒杀明白人的可能是杨天明。” 楚天齐很惊讶:“杨天明?怎么是他?具体说说。” “局长,是这么回事,我听柯晓明说……”高强讲说来。 听着高强的讲述,楚天齐了解了大致情况。 原来,柯晓明从昨晚就有点拉肚子,零点上班以后,拉的更厉害了。和他一个班的干警张有道也是如此,两人便轮流着上厕所。凌晨三*点的时候,张有道出去还没回来,柯晓明又实在憋不住。正这时,杨天明从门前经过,柯晓明就拜托杨天明给盯一下,杨天明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柯晓明回到了值班警卫室,见杨天明没在,便马上去看押室。从看押室门上玻璃看到,明白人还躺在里面床上睡觉,躺的姿势头里脚外,脸朝墙体方向。在一个小时前,柯晓明就从门外看过,那时明白人刚睡着,还说着梦话,躺的姿势就是这样,现在也一点没变。柯晓明放了心,回到值班警卫室。 这时柯晓明才想来,刚才在离开屋子时,杨天明特意嘱咐他,要他快去快回,杨天明也说可能一会儿还要去厕所,还说看到张有道出去买拉肚子药了。当时柯晓明着急要去厕所,也没在意,现在想对方的话,认为杨天明肯定是憋不住,也去厕所了。肚子稍微舒服一点儿,又看到明白人没出状况,柯晓明便靠在椅子上打盹。晚上拉肚子,值班上岗前也没睡着,这时柯晓明也确实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柯晓明正睡着,被对讲话筒叫醒了,是从监控室发出的声音。说话的是刚到监控室值班的干警,说是发现上一班两名监控员睡着了,还说调监控录像看到,在凌晨三*点一十七分的时候,杨天明进过看押室。柯晓明意识到不妙,赶忙到看押室去看,这才发现,明白人七窍流血而亡,血都是黑的。于是赶紧向曲刚做了汇报,并带人去追,刚追出不久,就被曲刚喊了回来。 听到半截,楚天齐插了话:“刚才这些,你都是听柯晓明说的?” 高强回答:“大部分是,有的是听刚上岗的监控员说的。另外,我也看了监控录像,录像显示,杨天明在进到看押室之前,把一个注射器式的东西塞到门缝的地方,我估计注射器里面是高浓度迷*药。录像还显示,杨天明在进到看押室以后,动过明白人,具体做了什么,因为杨天明背对镜头挡着,看不到。在杨天明动明白人的过程,明白人没有任何反抗动作,也说明明白人当时已经失去了知觉。” 楚天齐问:“原先那两名监控员睡觉是怎么回事?” “现在已经把他俩弄醒来,据他们说,杨天明曾给过他俩每人一瓶冰镇矿泉水,他们喝了两口水,就睡着了。监控录像上显示,确实有这种情况。录像还显示,杨天明白出了监控室后的五分钟,就到了值班警卫室。” 楚天齐道:“间的五分钟,他是不是去了厕所?张有道什么情况?” 高强说:“应该是。现在张有道已经回来,正是出去买药了。张有道说,买药建议是杨天明提出的,还说会替他一会儿,会和柯晓明一值班。” “拉肚子怎么回事?”楚天齐又提出了疑问。 高强道:“柯晓明怀疑是杨天明搞了鬼。他说昨天晚上,杨天明请他在外面吃饭,吃完饭时间不长,就拉肚子。柯晓明问杨天明,杨天明也说肚里不舒服,当时柯晓明说要去找饭馆,杨天明表示由他去找,让柯晓明抓紧休息,一会儿好上大夜班。另外,张有道昨天也吃了杨天明打包的烤串,在这一点上,柯晓明和张有道说法一致。” 楚天齐又问:“现在对杨天明搜寻情况怎么样?” “曲局叫回了柯晓明,派刑警队副队长刘二成带人去追了,从录像显示,杨天明奔了乡下方向,其它的暂时不知道。”说到这里,高强压低了声音,“您不觉得这事有些怪吗?” “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在柯晓明值班期间,杨天明下了手,他们可都是隶属同一人,会不会有什么说法?”高强提出了疑问。 “你怀疑他?”楚天齐轻声道。 高强点点头:“曲局近期的一些表现,确实让人生疑,我怀疑这是杀……” 楚天齐“嘘”了一声,声音也低了好多:“在事情没有正式调查清楚以前,不要胡乱猜测。”然后又道,“你先去吧,赶紧去参加追逃行动。” 高强答了声“好的”,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稍微迟疑了一下,马上进到里屋,去卫生间洗漱了。 …… 上午八点。 许源县公安局案情分析室,案情分析会正在进行,楚天齐、赵伯祥、曲刚、常亮、孟克等局领导在座。参加会议的还有信息科长周仝、交警队长胡成、刑警队各位副队长,另外还有高峰,高峰一直是“明白人专案组”成员。 刘二成刚刚汇报完,现场暂时静了下来。 曲刚看看楚天齐,又看看赵伯祥,一副请示口吻:“我来说一下?” 见楚天齐没有反应,赵伯祥点了点头。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震惊,确实没想到。无论刑警队或是办公室都是我分管部门,我承担全部责任。”曲刚语气很沉重。 赵伯祥接了话:“曲副局长,现在不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你做为主管刑侦的领导,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破案。”今天赵伯祥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是会议主持人,在场众人也只有他最有资格主持这个会议。 “好吧,那我谈谈对案件的看法。从现有证据来看,明拜仁被毒杀,杨天明是最重要嫌疑人,而且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我现在已安排刑警、交警、辖区派出所对其进行追捕,目前确定了两个追捕方向……”曲刚讲说着自己的安排。 待曲刚讲完,好多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但楚天齐没有发表具体意见,他表示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案情。 会议主持人赵伯祥最后一个发言。他目光威严的环视众人一周,开了腔:“同志们,‘六.二七命案’发生在县公安局,发生在重兵把守的刑警重案组,而且嫌疑人还是局层领导,案件性质非常恶劣。整个案件侦破工作,还由常务副局长曲刚负责,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只有尽快破案,相关问题才会迎刃而解。在破案的同时,我们还要做如下工作: 一、摸清杨天明做案动机。重点调查近两周与杨天明有密切接触的干警,走访杨天明的家人,也要调查与其交往频繁的其他可疑人。通过调查、走访,了解他近期的言行及异常举动,分析他做案动机,找出幕后指使者,控制可疑人。这个工作由纪检组长孟克同志牵头负责。” 孟克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赵伯祥接着说:“二、杨天明是局指挥心兼办公室主任,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做了这样的事,也说明我们日常管理漏洞颇大。因此,要对指挥心、办公室工作人员进行排查,找出与此案有关的蛛丝马迹或是嫌疑人,同时对于当班期间的干警及监控人员也要调查。这项工作由常亮同志负责。” 常亮答了声“是”。 “三、刑警队队长柯晓明,在此案严重失职,我建议暂停其队长职务,并配合我们调查,刑警队工作暂由副队长兼队长高强同志负责。”说完,赵伯祥转头看向楚天齐,“局长,你的意见呢?” 楚天齐回道:“还是听大家的意见吧。” 赵伯祥收回目光,说道:“举手表决吧,同意暂停柯晓明职务,并由高强同志主持刑警队工作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五名党组成员全部举了手。其他人员非班子成员,没有这个权利,自然不用表决。 “好,全票通过,立即生效。”确认表决结果后,赵伯祥继续说,“四、‘六.二七命案’是……” 听着赵伯祥有条不紊的安排,楚天齐暗道:很有一把手气势,平时还真没发现,可能是缺少这种舞台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曲刚嫌疑最大 对于许源县公安局发生的“六.二七命案”,定野市公安局非常重视,反应特别迅捷,在案发第二天就派来了调查组,调查组由市局副局长姚兵带队。在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走访后,调查组找到了曲刚。 根据调查组要求,下午两点半,曲刚前往调查组房间。调查组工作场所设在四楼休息室,就是县局第一次对明白人问话的那间客房。 刚到四楼不久,就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客房门口。曲刚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观察着对方。年轻男子面色冷竣,留着毛寸短发,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黑西服、白衬衫、黑领带、黑皮鞋。看到这身装束,曲刚想到了“纪检”两字。 离着门口还有两步距离,年轻男子说了话:“留步。” 曲刚停下来,说:“我是曲刚。” “哦”了一声,年轻男子道:“等着。”说完,推开屋门进了屋子,屋门随即关上。 曲刚不禁微微摇头。其实刚才的年轻男子,曲刚以前在市局见过,当时男子对曲刚很客气,也很热情。只是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了。 “吱扭”,屋门打开,刚才那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冷声道:“进去吧。” 曲刚依言走进了屋子。 门里照例站着一名男子,这名男子的装束、发型与刚才那名年轻男子无异,只是个头低了一些,估计在一米七五左右,年龄也要大上几岁。 男子关上屋门,看了曲刚一眼,向里屋走去。 曲刚会意,跟在男子后面,走进里屋。 男子停下脚步,说了声:“曲刚到了。” 套间里一人挥了挥手,男子走出去,随手关上了套间门。 曲刚发现,套间布局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的那张双人床不见了,而是摆了一张长条桌,长条桌后面坐着三个人。间之人是副局长姚兵,两边的两名男子年轻一些,曲刚也认识。姚兵现在兼着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是周子凯荣升常务副局长后,才开始兼的。 长条桌对面空着一把椅子,曲刚识趣的坐了上去。 自曲刚进屋,姚兵就没有笑过,这可是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曲刚当然也理解,这种场合下,对方只能是这种表情。 清清嗓子,姚兵说了话:“曲刚同志,昨日许源县局发生在押嫌疑人被毒杀案件,而且是在县局全力戒备情况下,疑似由县局指挥心兼办公室主任实施的,性质极其恶劣。你做为暂时主持行政事务的常务副局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姚兵停了一下,又说:“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求证、核实,你要如实回答,不得隐瞒、推诿,更不得假话欺骗组织。你明白吗?” 曲刚答了两字:“明白。” “好,那现在开始正式问话。”姚兵做过强调后,曲、姚二人一问一答来。 问:“明拜仁专案组工作,由谁负责领导工作?” 答:“我。” 问:“成员由哪些人组成?” 答:“以刑警队人员为主,另从其它部门抽调了少量人员。” 问:“刑警队工作由谁分管。” 答:“以前由副局长张天彪分管,但我做为常务副局长,也领导着案件侦破工作。春节前张天彪休病假,他分管的相关工作,也暂由我分管。” 问:“指挥心、办公室、监控室由谁分管?” 答:“一直由我分管。” 问:“你从何时暂时代理县局行政全面管理?” 答:“六月九日,到今天正好二十天。” 问:“那就是说,在‘六.二七’命案,所有涉案部门包括涉案人都是由你分管,整个县局行政工作也由你主持。” 答:“是,我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不,全部领导责任。” 问:“恐怕不只承担领导责任那么简单吧?” 答:“我不明白。” 问:“你应该明白,你已经不适合做一些工作。” 答:“我自请回避。” 问:“恐怕不只回避那么简单吧?” 答:“我请求不再临时主持行政工作。” 问:“就这些吗?” 答:“组织也可暂停我的职务。” 姚兵没有接对方这个话茬,而是冷冷的说:“被毒杀死者明拜仁所涉案件,由你主管。‘六.二七命案’嫌疑人杨天明,所任职部门由你主管。负责看押、监控明拜仁的专案组、刑警队、监控人员,由你主管,据说当值刑警队长柯晓明还一直受你提拔、重用。而且案发时,你还主持县局行政工作。事情太巧了,巧的令人生疑。” 曲刚忙说:“我承认我有严重失职,但请组织相信我,相信我这个老警察的人品。” 姚兵沉声道:“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事情都摆在那。” “我是个什么人,姚局您应该了解呀。”曲刚急忙辩解着。 姚兵声音非常严肃:“曲刚同志,组织程序、纪检纪律,掺杂不得半点主观臆断。以前我是对你有所了解,但并不代表现在,也不代表了解你的全部。” 曲刚不由得心一沉:这就要给我定性? 姚兵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你和牛斌的关系怎样?” 这可是个敏感话题,曲刚谨慎的回答:“以前牛斌是县长,我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是县长直接下属。因为工作关系,平时也有接触,作为下属自然要执行县领导命令。” “我指的不是工作接触,你懂的。”说着话,姚兵挑了挑眉毛。 稳了稳情绪,曲刚回了三个字:“我不懂。” 姚兵一阵冷笑:“六月二十三日,牛斌亲自参加政法系统会议,为某人站班,其实牛斌一直支持此人。二十四日,牛斌被查,二十五日,县委传达牛斌被双规消息。二十七日,牛斌秘书就在看押期间被毒杀,而且看押地点正是在某人地面上。这是不是更巧了?” 什么意思?要诱供?曲刚抬头,盯着对方,想从对方脸上读出点什么来。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脸上似乎就写着一句话:你曲刚嫌疑最大。 今天的气氛太诡异了,整个问话程序和纪委相差无几,只不过开始说的是“曲刚到了”,而没有说“曲刚带到”。尤其姚兵的态度更让曲刚摸不透,这个姚兵怎么啦?不但翻脸不认人,好像对某个诊断把握十足似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应对?曲刚再次抬头,看向这个老上级。 …… 下午五点,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一边吸烟,一边漫无目的的望着右前方。对面椅子上坐着公安局政委、临时主持局党务工作的赵伯祥,赵伯祥也一手夹着香烟,但并没有吸,而是眼巴巴的望着对方。 见楚天齐久久没有答话,赵伯祥再次陪笑道:“局长,你怎么看?” 楚天齐收回目光,把手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抬头,看着对方:“这事不是我怎么看,我怎么看也没什么用。我现在是停职期间,你们仍能让我在这个屋子办公,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局长,调查组跟我谈话的时候,交流了这次调查的结果。从他们提供的情况看,曲刚同志确实有重大嫌疑,这是我提前没想到的,估计你也没想到。但以我这些年对老曲的了解,我不相信他会和毒杀案有什么瓜葛。即使现在调查组摆出了一些事实,我也宁愿相信那是误会、巧合。只是做为组织的人,做为一名老党员,要感性认识问题。现在调查组要等我们县局的意见,我们又不能不有所交待,只是我很矛盾,不知道究竟出一个什么结论合适,就请局长明示一下。”说完,赵伯祥再次露出了期盼的目光。 “政委,我知道你也是诚心想听我的意见,但是我这二十来天根本就没过问政事,当然我也不能过问,对于局里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说实话,在昨天的时候,我也偶尔听到了几句,才知道明白人死了,听说是被毒杀的,其它的则一无所知。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到现在懵懵懂懂,根本还没消化这些信息,你让我怎么给意见?再说了,即使过几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也不能随便乱讲,那不是违反组织纪律吗?我现在可是在停职期间。”楚天的话说的倒也很诚恳。 “这,这。”赵伯祥啄了半天牙花,又说,“局长,要是依调查组提供的这些信息看,曲刚是不是有重大嫌疑?” 楚天齐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如果要是真像调查组分析的那样,似乎是有嫌疑。” “那这种情况下,老曲好像不太适合……”话说到半截,赵伯祥又转换了话题,“局长,我准备向组织建议,马上恢复你的职务。” “谢谢政委好意,只是我们都是组织的人,要服从组织安排,哪能向组织伸手提要求呢?”楚天齐提出了否定意见,“再说了,组织对我的调查还没结束呢。我想,到时组织上应该会给我一个客观评价的,至于我的工作问题肯定也会考虑吧。说实话,平时整天忙着,这一闲下来,还真浑身难受。” 赵伯祥给出了理由:“局长,这怎么叫伸手提要求呢,又不是你自己提的。只不过是我们向组织上如实反映一下情况而已,局里工作不能一直停滞下去呀。” “怎么会停滞呢,这不是有你们呢吗?这二十多天不是照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吗?”楚天齐反问着。 “看似没有停滞,这不,出事了吗。哎,还是能力呀,老曲和我能力都还有限。”说到这里,赵伯祥话题一转,“对了,局长,市局还让我们拿出一个近期运行方案。毕竟好多人暂时可能要回避一些事,但一些工作又不能暂时没人负责,局里现状也是如此。你就给个建议吧。” 楚天齐笑了:“老曲,是不是市局要安排一个主持全面工作的人?” “是临时,市局问谁能临时顶一段,请你帮着拿着主意。”说到这里,赵伯祥又解释着,“局长,我可没别的意思,我们可都是盼着你尽快恢复职务的。” “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呀。”楚天齐一笑,“不过这个主意我还真没有,我现在还是泥菩萨过河呢。” “局长,我这费了半天唾沫星子,你可一点意见都没说。”赵伯祥道。 “你不是也没说吗?”楚天齐反问着。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乔丰年异动 市局“六.二七命案”调查组走后的第三天,市局下了一份决定。《决定》主要内容共三条:一、取消之前曲刚临时主持局行政工作的决定;二、曲刚不得参与“六.二七命案”侦破工作;三、局重大工作由班子成员会集体决定,赵伯祥为会议召集者。 好多人都等着市局意见,结果却来了这么一份令人费解的《决定》。第一条内容并不出乎意料,以现在的情形看,曲刚确实不适合主持局行政工作。只是没有指定新的负责人,这部分内容却又暂时出现管理真空,有的工作处于没人管境地。第二条和第三条内容,就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从第二条内容来看,显然是对曲刚在“六.二七命案”的工作产生了质疑,甚至对曲刚本人也不信任。既然不信任这个人,那为什么还让曲刚分管其它分管工作?其它工作和“六.二七命案”也是有一定关联的。如果要是对其信任的话,那又何必让曲刚回避“六.二七命案”呢? 看第三条内容,也挺奇葩的。重大工作自是要集体决定,这本就是惯例,也是组织程序,而这里刻意拿出来强调,就是在告诉县局,现在没有老大。而把赵伯祥指定为会议召集者,再加上曲刚已经不能主持局行政工作,似乎就给了赵伯祥一个准老大的地位。 对于这个《决定》,好多人都不解,不知道市局搞什么名堂,人们议论纷纷。 周仝也很不理解,转天便直接来和楚天齐探教了。 可是自己说了半天,而楚天齐就是笑而不答,周仝不禁有些急躁:“大局长,我不明白,你现在是变的深沉了,还是成了老好人?这个东西就是有问题,我觉得《决定》既不符合民*主原则,也不符合集制,纯粹是人为制造诸侯争霸、军阀混战。” 楚天齐说了话:“小心祸从口出,上级意图怎能妄加猜测?” “少跟我打官腔。”周仝回呛一句,然后追问,“你倒是说说呀,你看出了什么?” “我说说?”沉吟了一会,楚天齐道,“我看出来,我短期内是不能复职了,恐怕还会无限期拖下去。” “这倒是实情。”周仝语气也沉重来,“我就不明白,上级是怎么考虑的?明明对你的举报就是吹毛求疵,是有人在使坏,八成就是牛斌捣鬼。可是现在牛斌都倒台了,为什么上边还揪着这么一件莫须有的事不放呢?是忘了,还是故意恶心你?” “别瞎说,上级组织哪会那么狭隘?”楚天齐轻斥了一句。 周仝“嘁”了一声,又说:“人要是当了官,就会变的虚伪,连个实话都不敢说,你现在就是这样。现在人们都在传,说曲刚上面关系最硬,所以现在只是象征性制裁了一下,其实际权利并未受影响。说赵伯祥关系也不软,成了五人组组长,是公安局准负责人。还说就你这个外来户没后台,因为屁大点事就被缴枪、分权、架空,现在处境最是尴尬。人们分析,从你来的那天开始,就不招人待见,因为你挡了好多人前进的路,就因为你占了这一个位置,很可能就让十多人的升迁梦碎了。现在之所以没把你挤走,是因为那两人还没有坐稳,而且那两派也在争权。等他们一旦决出胜负,你也就该滚蛋了。” 类似的议论,楚天齐也知道,但没有周仝说的这么形象具体。听周仝如此一说,楚天齐也不禁心略有凄惶,但还是淡淡一笑:“人们想怎么说,就说吧。” “你这人,不是人们怎么说,而是他们怎么做。”说完此话,周仝愤然离去。她既为楚天齐哀其不幸,也为他怒其不争,同时也为某些人的做法所不耻。 《决定》下发七、八天以后,楚天齐发现,自己并不像周仝说的那样被架空了,反而比前些天还忙。不但曲刚来的次数很多,赵伯祥也来的更频繁。 曲刚无论什么事,还是来向楚天齐汇报,尽管楚天齐一般不给出答案,可曲刚却乐此不疲。尤其是案子的事,曲刚更是随时汇报进展,用曲刚的话说“我就听局长的,才不管什么狗屁召集人呢”。 对于曲刚这种心情,楚天齐能理解。自己毕竟做局长一年多,一些做法也得到了曲刚认可,曲刚已经适应了自己的领导,曲刚也对自己不无佩服。而曲刚和赵伯祥的关系就不一样了,毕竟两人一直都是做为局长助手出现,尤其前一阶段更是各管一摊,一人行政,一人党务,曲刚还略胜一筹。可现在却情形大变,曲刚不但行政全面工作不能管,还不能插手‘六.二七命案’,分明是不被信任。反观赵伯祥,一下子成了召集人,每遇会议必是主导会议进程,最后还要总结,讲出个一二三条来。曲刚怎能服气?怎能配合召集人? 赵伯祥同样也要来讨意见,争取楚天齐的支持。虽说赵伯祥现在是召集人,是准负责人,但和真正负责人还有区别。在五人组,只有常亮是赵伯祥的铁杆,曲刚则是完全对立面。孟克虽然相对立,但往往追随楚天齐的意见,因此好多工作开展,要是没有楚天齐支持,赵伯祥的召集人身份也变不成权利。 楚天齐明白,那两人都有借助自己力量的意思,但自己现在可是被停职了,没必要硬趟浑水,也没必要二选一。所以一般时候他不发表原则性意见,越是这样,那两人反而越想争取他,他的身份也就愈显重要。还真有点周仝说的“诸侯争霸”的意思,而且自己这个诸侯的主动权似乎要更大一些。 上级下了这么一个糊涂《决定》,不但让人们不解,也给公安干警造成了困扰。干警手握着好多*,因为没有领导签批,根本报销不了。所好还有前一段去财务支的钱,暂时还能办一些事情,时间再长些就不知道怎么弄了。 …… 在这种机制下,许源县公安局各项工作磕磕绊绊运行了十多天,时间进入七月旬。 尽管现在已经不能发号施令,但楚天齐对几个案子的关注,一直没有放松。而且因为一些琐事减少,他反而多了研究案子的时间,有些案子他已理出了清晰的破解思路。 这天晚上,楚天齐早已进入梦乡,却被手机惊醒了。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从床上下来,直接进到卫生间,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高峰的声音:“局长,乔丰年有异动。” 楚天齐“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高强声音传来:“自从你上次安排以后,我便派人偷偷关注着他。今天咱们的人正准备撤防,就发现他从家里出来,开车出了小区。于是在后面盯着,一直跟到了一个小饭馆,他下车进了饭馆。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咱们的人走近一看,才发现饭馆有后门,还有车辙印。 从车辙印看,汽车先是一直沿土路行走,大约六、七公里后上了主路,车辙印便消失了。我接到汇报后,就赶了过来,发现在离城三十多公里的北庙丘停着一辆无牌照汽车,但车上没有人。我们没敢靠近,是用红外望远镜观察的,不知这辆车和他有没有关系。” “是这样啊。”想了想,楚天齐又说,“你们在那盯着,我马上赶过去。” 答了声“好的”,对方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十分,楚天齐连续拨了几个号码,向对方做了简单的安排。然后走出卫生间,在卧室换衣服来。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公安局大楼后院,三条人影先后从一楼卫生间窗户跳出,接着攀上院墙,跳到了外面。外面早有一辆越野汽车等候,三条黑影上了越野汽车。 车门刚刚关上,汽车便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驾驶汽车的是仇志慷,副驾驶位坐着楚天齐,后排座位上是厉剑和高强,刚才从院里翻出的三条黑影就是楚、厉、高三位。 三人有正门不走,专跳窗户和围墙,主要是担心值班室再有“肖万富”式的人物。 之所以让高峰派人盯着乔丰年,主要就是想通过乔丰年,找到连莲。在五月底的时候,邹彬在气急败坏情况下,说到了一件事:连莲和乔丰年关系不一般。当初邹彬雇人殴打乔丰年,也并非生意纠纷所致,而是因为争风吃醋而。 掌握这条线索后,楚天齐还以关心为名,专门去乔丰年家探望。在小区门口正好遇到了准备短期外出的尚云霞,打过招呼后,楚天齐去家里看了乔丰年。当时乔丰年言谈举止非常正常,但就是想不以前的一些事。不过,在对方下楼送自己时,楚天齐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乔丰年看楼外通缉令的眼神很特别,而那个被通缉的人就是连莲。 根据这个细节,楚天齐更坚信了乔、连关系不一般,这应该也是乔丰年不愿谈以前那些事的原因,所谓失忆肯定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另外,通过尚云霞的言谈话语,以及乔丰年对有些事的讳莫如深,楚天齐知道,尚云霞反感那个没见过面的“狐狸精”。他因此断定,乔丰年即使要和连莲见面,也会避开自己的老婆。于是,楚天齐就让高峰等人,专门在尚云霞出差、只有乔丰年一人在家的时候,再去蹲守。只是累计蹲守了十多次,却没发现乔丰年深夜外出,也没发现有陌生人或是包裹严实的人来找。 今天乔丰年深夜外出,而且还用小饭馆做了障眼法,会不会就是去会连莲呢?楚天齐心既忐忑也满怀希望。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仇人相见 夜晚的乡下公路非常清静,沿途既没看到车辆,更没遇见行人,楚天齐等人很顺利的就和高峰汇合到了一。这是一个地势相对较高的地点,而且路边每间距几米就栽种着行道树,既便于观察,又利于隐蔽。 坐在车上,拿望远镜,顺着高峰手指方向望去。镜头先是出现了一座土丘,土丘上有稀疏的小树,小树间是一簇簇的灌木丛。在土丘的最高处,有一个类似房子的建筑,估计就是“北庙丘”的那座小山神庙。 轻轻转动方向,镜头的景物由土丘转到了平地。土丘坡底平地大多是农田,农田种植着玉米、向日葵、高粱等作物,在这些农田间却空出了一块区域,仔细看去应该是河道。干涸的河道,停放着一辆越野汽车,汽车没有牌照,由于是红外线成像,汽车呈黑灰色。透过汽车玻璃,依稀可以分辨的出,汽车里面应该没人。 把望远镜交给高峰,楚天齐问道:“你们是几点到这的?如何判断乔丰年可能在那辆车上。” 高峰回答:“我们到的时候,不到一点,那时候汽车就在了。当我们从土路跟踪到柏油路的时候,便找不到车辙印了,只能边走边用望远镜搜寻。沿途走出的三十多公里,我们只遇到了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车辆非常稀少,因此只要是在道路两旁出现的汽车,就有很大可能性是那辆汽车。另外,刚才在土路上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车辙印,从轮胎的花纹和宽度来看,那辆汽车配备的是全地形轮胎。这种轮胎既不像公路轮胎那样不抗磨、越野性差,又不像泥地轮胎那样易磨损、速度级别低,是大多数越野车的首选。从这点来看,车辙印和那辆汽车所配备轮胎的吻合度极高。目前也仅能根据这两点做出判断。” “能确认乔丰年就是上了那辆汽车了吗?”高强插了话。 “能。”高峰回答的很肯定,“在跟踪车辙印之前,我刻意对比了乔丰年下车时的鞋印,和车辙印旁的一组鞋印,完全吻合。另外,在现场还有一组鞋印,也就是说,除了乔丰年以外,那辆越野车上至少还有一人。” 楚天齐又问:“你们跟踪到小饭馆的时候,是几点?就没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吗?” “跟到小饭馆的时候,是十一点三十分,发现情况不对时是十一点五十分。当时到小饭馆的时候,就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那里正有一个柴油发电机在工作。等发现情况不对时,饭馆已经没人,但发电机还在工作,这显然是对方又一个障眼法。现在想来,前后声音大小有差别,先是两台机器,后来就变成了一台机器,只是当时没有注意到,实在惭愧。”说到这里,高峰还叹了口气。 “会不是对方对你们的跟踪有察觉?所以才连释障眼法。”仇志慷插了话。 楚天齐替着做了回答:“一半一半吧,如果乔丰年要是乘坐这辆车的话,那就是没有发现被跟踪,否则也不会停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尤其要是知道是我们的话,乔丰年干脆就会返回去,我估计他未必有这样的反侦察能力,否则何至于当初被四人围殴而没有觉察?如果乔丰年没有乘坐这辆车,那就是走远或是躲来了,那可能就是被发现了。” “局长,怎么办?”高峰提出了问题,“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是不能就这么等着,既使那辆汽车不是乔丰年乘坐,但深更半夜的停在荒郊野外,应该也不是干什么好事。所以甭管有枣没枣,也得打一杆子。如果真是乔丰年的话,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事,我们必须把他逮住。要是等在这儿的话,一旦他们上了汽车,我们要再追的话,就很难了。”说到这里,楚天齐习惯的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么这么办……” 楚天齐把整个任务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靠近那辆汽车,第二阶段,是上山找人。在实施第一阶段任务时,楚天齐把人分成三组。第一组是高峰带着先前同来的那两名警察,把车向前开,开到那条河道处,堵住越野车后路。第二组是仇志慷和高强,他们也乘坐第一组的车。待汽车挡住河道出口后,第二组二人下车,穿过庄稼地,从另一面向汽车靠近。楚天齐和厉剑为第三组,由现在位置向越野车靠近。 楚天齐特别叮嘱二、三组,在行进过程,一定要注意越野车车厢和附近是否埋伏有人,更要注意土丘或其它地方的冷枪。 任务分配完毕,大家又检查了一下枪械、头盔等装备,然后分头行动。 从汽车上下来,楚天齐和厉剑下了公路,开始穿行庄稼地。天上本来就很黑,再走进一人深的玉米地,光线又暗了一些,虽然楚天齐身高要超出这些作物,但也只得猫着腰前行。否则有可能就会被对方发现,惊走对方或是对自己突施冷枪。另外,为了减少玉米叶划脸的机率,也得采用这种方式行走。 傍晚刚下过小雨的缘故,庄稼地里很湿,一踩上去就是两脚泥,给行走增加了一定难度,降低了前行速度。虽然尽量低头弓腰,但玉米叶还是没少划到皮肤上,再被上面的雨水一蜇,火辣辣的疼。由于今晚行动穿的都是长袖作训服,胳膊倒是避免了被划伤,但走在潮热的庄稼地里,不多时就焐了一身臭汗。 所好的是,两人视力都不错,也有过类似场景的夜行经历,并没有摔倒。尽管遇到一些困难,但对于二人来说,都不在话下。 大约穿行了二十分钟,楚天齐和厉剑走出了这片玉米地,到了一道地圪梁上。前面地块种的是高梁,穿过高粱地就能到干河道区域了。这块高粱地宽度不大,但却能极好隐蔽,否则还没等靠近汽车,恐怕就会提前暴露了。 走在高粱地里,不需要猫着腰,要相对舒服一点,速度也能快上一些。 在快要走出高粱地的时候,厉剑和那两组进行了联系,知道第一组早已经就位,第二组也已到了和第三组类似的位置。担心用对讲说话暴露目标,联系时是用的手机短信。 联系完以后,楚天齐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两人这才向越野车靠近。 现在离越野车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但却比刚才充满了凶险。现在二人完全置身在毫无屏障的空间,纵然有一些蒿草,但根本不足以进行隐蔽。而且现在位置地势较低,无论对方是在公路,还是在土丘上,都很容易发现目标。 一边警惕前行,一边侧耳倾听着可能出现的声音,也观察着可能出现的人影。 离越野汽车越来越近了。 八米, 七米, 五米, 三米。 忽然,一阵响动传来,夹杂着人的喊喝声。声音来自对面,显然是仇志慷、高强那里遇到了情况。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脚尖点地,就要腾身向越野车冲去。 “咻”,破空声传来。 暗道一声“不好”,楚天齐身体迅速后躺,“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咻咻”两声,从身体上方穿过,楚天齐注意到那是两个闪着冷光的金属物。金属物离身体也就一米多的距离,如果不及时躺下的话,肯定要嵌进肉里。 厉剑在哪?这个念头一,楚天齐向身侧望去,厉剑也躺在地方,正望向自己方向。 见厉剑没有受伤,楚天齐心大定,一个翻滚,向汽车靠近。此时已经确认,越野车上有人,暗器就是从车窗里发出的。 就在楚天齐身体刚滚到轮胎位置时,右后侧车门忽然打开,一只大脚从车厢里伸出,奔头上踩来。 楚天齐知道车上有人,早有心里准备。现在突遭偷袭,楚天齐赶忙反方向一滚,同时左胳膊猛然抡,一拳砸到车门上。 “哎哟”一声,从车里传来,同时一只鞋掉在了汽车外面。 楚天齐顺势一滚,人到了汽车尾部。 眼前忽见人影一闪,一个人钻到了汽车底下。楚天齐向旁边去看,空地上已不见了厉剑。 楚天齐马上半直身,身体靠在车尾部,向周围看去。公路上没有人影,东边没有人影,但西侧却有几人在混战。 “突突”,马达打火声响。 楚天齐马上向前一跃,离开了汽车尾部,同时向旁边一跃。不好,厉剑还在车下。 正这时,就见两条腿从车下伸出,一个倒踢金冠,向驾驶位踢去。 “哗啦”一阵响动,驾驶位有碎屑落下。同时“啊”的声音,从车里传出。 楚天齐知道,踢坏车窗玻璃的,正是厉剑。看刚才的身手,厉剑这个侦察兵不白给。 厉剑踢坏玻璃后,人已顺势离开了车底,滚到了一边。 楚天齐腾身跃,两个箭步到了驾驶位,伸出铁拳从车窗向里面挥去。 “啪”、“啊”两声传来,表明车里的家伙了招。 哪容对方喘息,楚天齐右手一翻,抓住一缕衣服,猛一用力,一条黑影被从越野车里拽了出来。 “刺啦”一声响过,楚天齐手里只剩了一条衣领和半块肩头布料。 黑影“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黑影也真不含糊,“骨碌碌”就是一阵翻滚,然后“啪”一个“鲤鱼打挺”,双脚落在地上。 正待暗自得意,忽见几点寒芒袭向面门。此时黑影身体尚未站稳,身体本就后仰,便顺势向后倒去,摔在地上。 “不许动”,人影一闪,一只手卡在黑影咽喉处,同时一个膝盖顶在黑影前胸。 “你是楚……”黑影忽然认出了对方。 手卡黑影咽喉之人正是楚天齐,听到对方一喊,他便向对方脸上扫去,两道阴森的目光映入眼帘。他忽然心一动,咬牙道:“是你。” 此时,两人都看清了对方,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阴魂不散 这两道阴森的目光,给楚天齐印象太深了。 去年五月,他到河西二监探望魏龙,在离开监狱的时候,真切感受到背后有这样两道目光。但当他回头的时候,却没找到目光出处,也没看到这样的一个人。从那以后,他曾经多次感受到,甚至还梦到过,每次都能感觉到其的森冷。 今天亲眼看见这两道目光,更显森冷,自带着阴森。 楚天齐从腰间摘下手铐,麻利的铐上了这个家伙。 正好厉剑过来,把这个家伙从地上拽了来,向越野车后推去。 脖子失去束缚,这家伙干咳两声,说了话:“姓楚的,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呀,竟然成了我阿冰的克星,到哪都能遇到你。五年前,我们那么多人围攻你,眼看着你身上的血都喷出来了,可你硬是坚持等来大批警察才倒下。你他娘的命可真大,怎么就不死呢?” 厉剑马上给了阿冰一个大嘴巴:“妈*的,让你嘴臭。” 阿冰嘴角立刻渗出鲜血。 厉剑没管这个家伙,而是对楚天齐说:“局长,车上没有其他人。” 楚天齐点点头。 “妈的,一个狗腿子,凶什么凶?”阿冰“呸”的吐出一口鲜血。 厉剑急忙向旁边一躲,鲜血吐到别处,否则非吐到脸上不可。他不由动怒,上来又是一个大嘴巴。 “别理他,让他说。”楚天齐制止了厉剑,“你去那边帮忙。” 答了一声“好”,厉剑忽然使了一个绊子,把阿冰绊倒,接着麻利的拿出一条绳子,把阿冰两条腿绑在一:“小子,想放屁就躺着吧。” 楚天齐心里话:这样也好,省得一会儿还得顾着这个家伙。 “狗腿子,奴才。”刚才被绑腿的时候,阿冰就一直骂着、挣扎着,现在骂声更大。 “嘭、嘭”,在阿冰腰上踢了两脚,厉剑去帮仇志慷他们了。 隐在越野车后,楚天齐观察了一下,暂时没有发现危险,便看着地上的阿冰道:“我想来了,五年前的时候,在玉赤县街头,你们两拨人围攻我,你是贩毒集团的那一拨。” “不错,老子就是那一拨,就是在那次,你给老子留了记号,让老子终身难忘。”说到这里,阿冰火气更胜,“他娘的,那个破腰带头一下子就扫到了老子的命*根子,让老子永远碰不了女人,你他娘真够毒的。” 楚天齐一笑:“你那叫恶有恶报,我只是替良善女孩收拾了一个祸害。你的嘴也太臭了,脏话连篇,确实该抽。”说着话,猛的弯下腰,给对方来了一个大嘴巴。 “你……”阿冰刚说出一个“你”字,然后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喊,“姓楚的来了,姓楚的来了,姓……” “不用你喊,连莲肯定猜到了。”楚天齐淡淡的说。 阿冰咬牙切齿道:“妈的,真够狡猾。二姐还说你肯定不会来,老子也确实没想到。” 妥了,有这句话就行了,证明连莲真在这儿,楚天齐心暗喜。 “你害的老子啃了差不多五年窝头,这还是老子在里面一个劲的装孙子,要不现在还出不来呢。从去年五月在监狱无意看到你,老子就发恨,一定要让你恶有恶报。老子出来后,就找人练暗器。”阿冰不停的叨叨着,“刚才看到硬币做暗器,老子就想到是你这个家伙。哎,本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还是没能收拾你。” “就你刚才发那俩东西,根本就不够老子瞧的。”楚天齐这是故意埋汰对方,其实要不是他身手了得,并加着万般小心的话,就真的招了。 “妈的,真他娘的邪兴,你……”阿冰兀自嘟囔着。 楚天齐不再理这小子,而是把头转向旁边。他这才注意到,仇志慷、高强、厉剑是三对三,现在已经稳占上风,相信很快就能结束打斗。 收回目光,楚天齐取出望远镜,搜寻着周围的目标。 玉米、向日葵、高粱、小树、灌木、小庙,全是静止的物体。 人在哪呢?楚天齐不禁纳闷。 正这时,仇志慷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推着那三个戴手铐的家伙走了过来。 “突突”一阵马达声响,高峰等人也开车来到了现场。 “把那辆车也开过来。”楚天齐吩咐着,“把人弄到一块,看管来。” 仇志慷马上坐到高峰开来的那辆车上,汽车掉头开去。 其余众人马上把那三个家伙双*腿也捆好,连同阿冰一,每人嘴里塞了块破布,放倒在地上,由那两名干警持枪看护着。 在其他人忙活过程,楚天齐又拿望远镜搜寻着,一点一点的搜寻。景物还是那些景物,还是一动不动的。要说镜头里完全没有移动目标,也不客观,其实里面一直有一些小虫飞来飞去。 楚天齐不放过一处区域,头随着望远镜慢慢转动,眼睛紧紧盯着镜头里的目标。 “突突”,马达声响,是高峰和仇志慷分别开车到了。 正准备移开望远镜,忽然镜头*出现了移动目标,目标不是那些飞来飞去的小虫,好像是两个人。楚天齐马上集精力,轻轻调整焦距,观察着里面的人。 就是两个人,两个刚从小庙出来的人。那二人出了小庙,直接趴在地上,对着小庙跪拜来。 什么情况?楚天齐不禁纳闷。 感受到众人聚到身边,楚天齐没有回头,而是吩咐道:“把咱们的两辆汽车停过来,和这辆越野车形成三足鼎立态势,车头冲外,留出一小块空地,供我们活动。另外,那四个家伙弄到咱们的一辆车上,让人看着。” 身旁众人领命去了 继续盯着镜头的目标,楚天齐发现那两个人影跪拜完毕,搂抱在了一。现在镜头*出现的是两人的侧身,楚天齐注意到,这两人应该是一男一女。 镜头两人忽然分开,撕扯来。 怎么回事?要打架?楚天齐很是疑惑,但眼睛一直盯着镜头。 看明白了,不是撕扯,是女人正在推开男人,但男人似乎不愿意。 此时,众人再次聚拢到楚天齐身旁。 楚天齐拿开望远镜,向旁边一推:“看看。” 高强接过望远镜,看了来。 高锋也取出自带的望远镜观察上了。 楚天齐看了一眼前面的汽车,然后收回目光,压低了声音:“现在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第二阶段任务就是找人。听刚才那个被我*干倒的家伙语气,连莲应该就在这儿。镜头一共就发现了两个人,看样子是一男一女。两人是从庙里出来的,先是对着小庙跪拜一番,然后又抱在一,像是在抱头痛哭。现在似乎又变成了女人在推开男人,让男人走,男人好像不愿意。看情形,这一男一女关系很亲密,否则不会深夜一同出现,更不会搂抱在一。” “我怎么看不见?”高峰嘟囔着,“哪有人?” “和高强换换。”楚天齐接了高峰的话。 楚天齐拿的这个红外线望远镜,还是前年冬天在首都特训时所得,根本不是普通望远镜可比。 没理会二高换望远镜的事,楚天齐继续说:“可以做一种假设,假设这一男一女就是连莲和乔丰年。镜头男女的动作,也符合邹彬描述的连、乔二人关系。既然女人在推开男人,我们还可以再假设,假设女人让男人独自离开,但男人不舍得抛下女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一男一女就更符合连、乔二人现在各自的身份了,即连莲是身负数案的罪犯,而乔丰年只是偶有劣迹的商人。” 身旁众人都不禁频频点头。 楚天齐接着说:“现在就把他们当做连、乔二人,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争执的时间空档,靠近、包围他们,然后侍机擒获。抓紧时间,议一下行动方案。” 仇志慷说了话:“局长,你留在这儿,让那两名干警看着那四个家伙,同时观察着周围情况。我和高强、高峰、厉剑四人分成两组,从东西两个方向上山,去包抄他们。” “为什么让我留在这,我的身手也不比你们差呀?”楚天齐提出了疑义。 “局长,不是这个意思。您留在这,有这么几个好处:一、假设对方就是连莲,有你在这,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便于我们行动。二、您在这个地方,也便于用望远镜观测他们的方位,并及时反馈给我们。三、虽然现在那四个家伙被制服了,但不敢保证附近是否还有同伙。万一有同伙赶来,您也好调动咱们的整个力量,可不能让那四个家伙脱开我们控制。” “对对,仇队说的对。”其余三人纷纷附合。 “好,时间紧急,就听志慷的,志慷考虑的就是周到。”楚天齐这么说,主要就是为了肯定仇志慷,其实他早想到这几点了。 听到局长称呼自己“志慷”,仇志慷顿觉胸一股暖流涌。 楚天齐接着说:“志慷、厉剑一组,从东边山脊包抄,高强、高峰一组,从西边山脊上山。东边先行动,你们离目标距离远,也便于隐蔽,随时报告你们大致位置,我可以根据观察到的位置,决定高强、高峰从西边上山的时间。另外,在离对方四百米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你们必须要停止前进,根据我的指令再行动。还有,一旦发现危险,马上向我报告。” “是。”众人齐声回答。 楚天齐拍了拍仇志慷和厉剑的肩头:“注意安全,出发。” 没有再说话,仇志慷、厉剑向楚天齐敬了个军礼,快速进了东边的高梁地。 高强放下望远镜,说:“这附近会不会有他们的人?” “有这个可能,也许就在庄稼地藏着,或者就在附近不远。”说到这里,楚天齐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出了声音:“局长,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齐道:“老曲,马上召集人马,沿二0九县道向西行驶大约三十公里,这里有行动。” “行动?好。”曲刚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挂断电话,收了手机。 “局长,这里叫北庙丘。”高峰一边继续观察着,一边提醒了一句。 高强接了话:“局长那是故意没说。” 楚天齐一笑:“我晚点儿再说具体地点。” 高峰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然后道:“他们站来了。” “姓楚的,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一个飘飘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寂静的深夜,乍听到这个尖厉女声,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吓一跳的。楚天齐也不由得一惊,但旋即就坦然了,嘴角还挂上了一抹微笑。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杀子之仇? 刚才那一声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楚天齐已经听清内容,而且听声音正是局里多日搜寻不到的连莲。他不禁心暗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姓楚的,哑巴了,说话呀,你不是要找老娘吗?连二姐就在这儿,你倒是来抓呀。”飘飘匆匆的女声再次传来。 此时,高峰从车上拿下扩音器递给了楚天齐。 接过扩音器,打开开关,试了试音量,楚天齐开始喊话:“连莲,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 “投降?老*娘向你投降?笑话。”飘忽不定的声音,夹杂着狂笑,传了过来。 楚天齐道:“连莲,少这么装神弄鬼的,说话就跟鬼嚎一样,一声高一声低的。你也弄个扩音器,实在不行,随便卷个空筒也行呀。” 声音发出去后,对方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高峰说了话:“连莲真找了一个大宽叶子,正卷筒呢。” “小兔嵬子,我真就邪门了,你不是已经被停职了吗?要不是因为这,老娘还不露面呢。”连莲的声音清楚了一些。 “哈哈,谁跟你说我停职了?那不过是我们的一个计策,就是为了把你引出来,你果然还真就上当了。”楚天齐故意把“停职”说成“计策”,就是专门为了激对方,扰乱对方心神。 “没停职?引老娘出来?你可真够狡猾的。”连莲的语气透着疑惑,停了一下,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有人领来的,你应该心知肚明吧?”楚天齐在故意继续激着对方,“被人出卖的感觉,不好吧?” “哈哈哈……姓楚的,少他娘的耍花招。丰年哥为了我可以连命都豁出去,怎么会出卖我?”连莲声音很是自信。 高峰又说了话:“还真像那么回事,女的又搂上男的了,脸还一个劲的蹭来蹭去。” 听着高峰的现场解说,楚天齐都不由得好笑,赶紧关了扩音器,对高峰道:“小点声,别让他们发现。” 高峰“嘿嘿”了两声,没有说话。 楚天齐再次打开扩音器,说了话:“哈哈,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为了你的心上人,投降吧。” “投降?没门,告诉你吧,我俩已经决定,同生死、共患难了。”连莲说的很决绝。 楚天齐问:“是吗?那你俩今天见面,就是为了同赴死?” “放屁,老娘更想和丰年哥白头偕老,现在还不是被你逼的?怪不得你现在光棍一条,连个女人都没有,那是你损事做的太多,造孽了。”说到这里,连莲“咯咯”笑了来。 “连莲,你他*妈的少放屁。”楚天齐斥道。 “姓楚的,这你就不厚道了吧,既然做了,就应该承认啊。你玩了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玩够了就踢开?我给你挨个数数啊,你玩的最长的是宁俊琦,然后就是欧阳玉娜了,还有什么岳婷婷,陆娇娇的,听说有的有夫之妇也不放过,老少通……” “放你*娘的狗屁。”楚天齐大声申斥着。心懊恼不已,这都什么事呀,硬往头上给扣屎盆子,怪不得有些人会被冤死呢。 骂过后,楚天齐又转头对高强说:“马上去看着那四个家伙,让那两名干警去路边执勤,静止闲杂人等驻留,以免泄露案情。” 高强答了声“是”,嬉皮笑脸的去车上替换下了两名干警。 连莲大笑声传来:“哈哈哈,说到你的痛处了吧,我还没说完呢。来到许源以后,你和那个何佼佼、周仝又勾搭上了,其实以前你们就有勾搭。现在开始和那个姓楚的副县长搞到一,你的私生活也太乱了,相关部门怎么就……”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连莲,你不要满嘴喷粪,清者自清。你说的纯属都是无生有的事,而你自己倒真是一个不检点的人。你一边和乔丰年胡搞,一边还和邹彬鬼混,结果让邹彬对乔丰年下了狠手,差点把人打死。这还不算,你用所谓的“情”字套住喜子,让喜子为救你不惜服毒自杀。可时间不长,你又和乔丰年幽会了,你才是水性扬花的女……” “胡说,放屁。”连莲尖厉的声音传来,“我就爱丰年哥一人,喜子那是自作多情,邹彬纯粹就是伪君子。妈的,一定是邹彬那坨臭屎放的狗屁。邹彬,老娘就是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听着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楚天齐心暗喜:臭娘们也怕说呀,省得他给老子泼脏水。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赶忙关掉扩音器开关,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局长,人已经集合完毕,我们刚刚出发。”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三*点,楚天齐说:“老曲,带上狙击手,北庙丘。再带上连彬。” 曲刚接了话:“连彬?那我们再……” 楚天齐打断对方:“长话短说,你们先出发,让别人随后把人送来。” 曲刚答了声“好”。 不等对方再说话,楚天齐便挂断了电话。 因为听不到楚天齐声音,连莲大喊着:“姓楚的,你哑巴啦,想耍什么花招?” 楚天齐马上打开扩音器开关,说了话:“连莲,至于你个人情感的事,我不想打听,也不做评价。但我做为一名警察,对于你做的那些违法事,却不能不闻不问了。至于你替彬彬有礼公司手续造假的事,今天就不说了。但做事也要有个底线,造假药、贩毒这些事不但违法,还缺德呀。” “你少血口喷人,你才造假药、贩毒品呢。”连莲进行了否认。 “你不承认可以,但事实就在那摆着,现在你的四个手下已经落在我们手里。虽然还没来得及审问,不过那个阿冰可算是老熟人了,在沃原市玉赤县的时候,我们就打过交道,他就是贩毒分子,刚才他还亲口承认……哼哼,这还用我再说吗?”楚天齐故意说了一个半截话,目的就是让对方产生错觉,以为阿冰已经咬出了她。 连莲道:“姓楚的,别人说了又怎样?你们警方就是这么定案的吗?” 对方显然是以为阿冰说了类似的话,这就好办,那就能让你一点点吐出实情。这样想着,楚天齐又说:“警方重视人证,也重视物证,而且现在已经掌握了物证。前一段时间,有人夜探地道的事,你知道吧?地道里真是物资丰富,光是成袋的各式毒品就查获了好几种。另外,放你走的干警小张,也在地道留下了手机和纸质东西,纸上记录着你们之间的交往,那些都是铁的罪证。正是根据他的交待,我们查出了败类明拜仁。” “你又在诈我,要是真找到了所谓的罪证,你们还不去抄了那地方?”连莲提出质疑。 “要是抄了那地方,你还能露面吗?要是不造成一个我被停职的假象,你还能出来吗?”楚天齐的话水分很大,但这么一反问,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话音落下,双方都没了声响。 这时,高峰扭回头,低声道:他俩又撕扯上了,女人狠命推开男子,但男人就是不离开。 楚天齐点点头,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连莲是让乔丰年逃走,这肯定也是连莲故意要拖延的原因,否则对方快速逃跑才是上策。包括刚才连莲说的所谓“共生死”,不过也是为了稳住自己而找的说辞。虽说连莲不值得同情,更不该给予赞赏,但她对乔丰年这份情还真是挺难得的。 过了一会儿,连莲又说了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就是宿命。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仍然成立,好多在人们看来可恨的人,他们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当年我们兄妹俩孤苦伶丁,差点饿死街头的时候,哪个当官的管过?当年为生活所迫,我被恶人追杀,差点跳下这个土丘的时候,又有哪个警察帮助过?只有丰年哥,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我温暖,给了我活下去的信心?我恨当官的,也恨条子,我恨你们……” 对方最后那句话,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在那吼声里充满了偏执,但也有着无奈。听的出,乔丰年对连莲有过救命之恩。连莲说的这些话,也相当于变相承认了造假药和贩毒。 只到听不见对方的嘶吼,楚天齐才说了话:“连莲,一个人无论遇到过什么,都不能成为他犯罪的依仗,更不能成为他残害无辜的借口。你知道吗?假药让多少人命丧黄泉,毒品又让多少*离子散。这些暂且不说,我就不明白,高峰和你有什么仇冤,至于你派人烧了他家的房子?” “姓楚的,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那个姓高的老东西,只不过是一个芝麻粒大的狗屁所长,可他放着合作发财的路不走,却处处和我们做对。他暗搜集信息,还他娘的告黑状,想把我们都送到里边去。不但如此,他还杀了我的孩子,和我有杀子之仇。所以,我不但要烧他家的房子,还想宰他全家呢。”连莲咬牙切齿的吼着。 “什么?”高峰身体一晃悠,差点把手望远镜摔到地上。 楚天齐也不觉心一震:什么情况,杀子之仇?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我投降 楚天齐沉声道:“连莲,说话可不要信口开河。” 连莲“哼”了一声:“我信口开河?那年就因为几十克白面儿,那个姓高的老东西就是追着不放。万般无奈下,我只得选择跳崖,也是苍天有眼,我掉到河里,后来又被人救下,捡了这条命。可我和丰年哥的骨血却没保住,胎儿都七个月了,再有几十天就能来到人间,但却葬送在了那个老东西手里。这难道不是杀子之仇?” 听到这里,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高峰更是紧张不在,满面轻松。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姓高的不是毒吗,那就给你来个以毒攻毒,看看谁能毒的过谁。你姓高的就是再毒,到底还是没能毒过毒蛇,照样死翘翘了。儿啊,娘给你报仇了。哈哈哈……”连莲说到这里,狂笑不止。 “臭娘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子和你没完。”高峰大吼一声,向前冲去。 楚天齐猛的一伸手,拉住高峰:“干什么?” “小王八糕子也在?老家伙蹬腿了,王八窝塌架了,下回就轮到你小兔嵬子了。你不是还有小小兔嵬子了吗?别着急,一个一个来。你那个臭娘们也跑不了,交给弟兄们好好侍候着。哈哈哈……”尖厉的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臭娘们,老子和你拼了。”高峰一边大吼,一边试图挣脱着。 “嘀呜,嘀呜”,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 高峰这才停止挣扎,一手抓着望远镜,一手不停的抓着头发。 “姓楚的,怪不得你扯东道西的,闹了半天你是在等救兵啊。你也太不讲诚信了,连个女人都不如。”连莲的声音不无讥讽。 楚天齐从高峰手里拿过望远镜,一手望远镜,一手拿话筒,说道:“连莲,就凭你做过的那些事,你也配讲诚信?远了不说,就说现在吧。你如果不是想让乔丰年逃走,你会拖到现在吗?对了,你俩现在跪在那,是拜天地,还是干什么呢?” “你能看到我们?”停了一下,连莲站了来,仿佛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之所以拖时间,不只是等他们,还在等天亮。现在天马上就亮,你的望远镜用处就大了。” 楚天齐冷哼道:“连莲,你是太无知,还是太自信?我可不只现在能看见你,从我一到这儿,你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我的眼睛。” “怎么可能?刚才可是彻底的黑夜,我这里离越野车至少在两公里,夜视望远镜能看这么远?四、五百米还差不多。”连莲表示不相信。 “无知太可怕。不重视科技更是无知。”调侃过后,楚天齐笑着说:“我来了不久,你俩正从庙里出来。出来以后,你们趴在那,给小庙磕头,磕完以后,你俩搂在一。不一会儿,你俩分开,你就开始推他,让他走,但是他不走。就是刚才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你也一直在推他,甚至还跪下求他。” “姓楚的,你好狡猾,原来你刚才一直在拿老娘耍猴。”连莲话不无恨意。 楚天齐笑着道:“连莲,不要总感觉自己无辜,你刚才不也在打小算盘?我这不是狡猾,是耐心,是足够耐心劝你投降。” “投降,投降,没门,老娘还能让你困住?”连莲说着话,迈动了脚步。 “连莲,不要妄想了,我们先头部队已经在你头顶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一下,接着喊话,“弟兄们,出个声。” 山脊上立刻响厉剑的声音:“连莲,你被包围了,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紧接着,在山脊另一个方向,仇志慷说了话:“连莲,投降吧。” “好啊,小兔嵬子,你这真是步步为营呀。你想让老娘投降?没门。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娘拼了。”连莲的话透着狠劲,“大不了就是一死,这些年老娘已经活够了。” 楚天齐冷冷的说:“连莲,我劝你还是识实务点。你要想死,那太容易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整个人立刻就会变成筛子眼。不过,你身边的人也是这个下场。” 连莲急道:“你们可是标榜人民警察,怎么能乱杀无辜?” “子弹可不长眼,硬要给罪犯做帮凶,我们也没办法。”楚天齐的声音依旧很冷。 连莲一下子没了声音。 镜头,楚天齐看到,连莲在狠命的推搡乔丰年,但乔丰年就是不走,即使被推倒,仍然再次来,跟过去。 警笛声依旧,但汽车马达声停止了。 一阵脚步声响过,一个声音传来:“局长,曲刚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楚天齐放下望远镜,回头看去,曲刚站在身后,正在敬礼。 “曲刚同志,辛苦了。”楚天齐回了一个军礼,伸出右手,“现在连莲在山上,你马上派一队干警从西边山脊上山。注意,要保持距离,形成包围之势即可,没有命令不得开枪,抓活的。” “是。”答应一声,曲刚退到一边,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连彬在路上,马上就到。” “姓楚的,生死有命,丰年哥愿意和我同生死,你们开枪吧。”连莲一副视死如归的劲头。 楚天齐大声道:“连莲,可想好了,你身边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曾经怀有其骨血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现在正在家平静生活,正在迎接新的一天。可正是你的召唤,把他拉到了鬼门关上。你就忍心让他陪你一同赴死?固然他可能愿意和你同生死,但你的良心可安?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那,那我就先他而死,之后的事我就管不着了。”连莲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警方希望你投降,但你硬要钻牛角尖的话,谁也拦不住。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牵涉的好多案子还没结呢。你一旦要是自绝生命的话,那我们只能找你最亲近的人去继续追查。警方没法拿死者如何如何,但却能追究活人的责任。”楚天齐冷冷的说,“你做过的好多事,你哥连彬肯定知道吧?他参与了没有,参与了多少?” “你,你卑鄙。”说完这句话,连莲忽然哭了来。 楚天齐没有再讲话,而是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二妹,二妹。”一阵哭声传来。 楚天齐回头去看,一个男人失魂落魄跑了过来。男人跑的姿势很别扭,双臂没有随着身体摆动,而是前伸并贴在小腹上。男人戴着手铐,正是连莲的亲*哥哥连彬。连彬左右两侧各跟着一个急行的人,其一人是信息科长周仝。 周仝当先一步,来在楚天齐近前,敬礼:“局长,把人带来了。” 楚天齐回礼:“辛苦了。” “二妹,二妹。”连彬扑倒在楚天齐脚下:“楚局长,别打死她呀,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求你了。” “来,来。我们是要她投降,是她一直僵持着,不肯下来。”说着,楚天齐把扩音器递了过去,“你劝劝她。” “好,好。”连彬没有身,而是双手捧着扩音器,劝说来,“二妹,我是哥哥,你可不能死呀。咱俩从小相依为命,一直走到现在,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也不活了。” “呜呜呜”,一阵悲戚的哭声响,是连莲的声音。 连彬哭诉着:“二妹呀,咱爹没的早,我还多少记得他的模样,你也许连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咱妈抚养着咱俩,在地里刨食,咱们老少三人饥一顿饱半顿的生活着。虽说没有父亲,不过咱们有妈的疼爱,再有乡亲们的接济,感觉那几年还是很幸福的。你小小年纪就懂事,就知道帮咱妈捡柴禾,知道把别人给的半块糖分给哥吃。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长大挣钱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咱妈。 相依为命过了几年,咱妈就走了。在咱妈弥留之际,咱俩跪在炕沿下,哭着喊着不让她走。妈用干瘪的手颤微微的摸了摸*我的脸,又摸了摸你的头,她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她说“我要走了,再不能管你们俩了,以后你们兄妹就相依为命吧,有乡亲们照顾,你们饿不死。我不盼你们以后有多大出息,就想着你们能自个养活自己,要记得讲良心”。说完这几句话,咱妈就走了,她走的时候,手还在你头上放着呢。 我记得那大下大雨,那雨就跟从天上泼下来似的。可你就跪在薄板棺材前不来,直到最后昏倒在那,那年你才六岁呀。后来是村里资助着,供咱俩上了小学,还供你上了初。你从小就要强,初毕业后,去南方服装厂打工,你不怕脏不怕累,第二年就当了小组长,五年时间就做了车间主任。从服装厂换了公司打工,你没几年就成了公司生产经理。这还不算,你还利用工休时间,上了夜校、电大,考了这个证,那个证,最后竟然拿到了律师从业资格证。 那些年,你不但工作进步快,做事也仁义。每次请假回家,除了给我带东西,还给乡亲们买吃的、用的。光是给村东头三姑父寄腿疼药就寄了两年,每个月都寄一次,直到他的腿病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你变了,除了对哥哥还一如既往的好,跟乡亲们却渐渐远了。但乡亲没什么埋怨,我也认为你是长大了,想的事多了,在侧面提醒你两次以后,我也就不说了。我认为你只要对我好,说明你的心就没变。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在靠山村干了……那可是咱妈年轻时候下过乡的地方呀,那儿的人对咱们不薄呀。哎,都赖我,认为你有主见……要不是今天听公安的人说,我还不相信呢。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呜呜呜”,只有哭泣,没有连莲的回音。 连彬跺着脚骂了来:“乔丰年,你个王八羔子,你劝劝我二妹呀,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跟你没完……” “呜呜呜”,先是一阵啼哭声响,接着传来连莲的声音,“哥,我不死,我投降,我投降,哇……”抽泣声顷刻间变成了号啕大哭。 “哇……”连彬也大放悲声来。 兄妹二人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 楚天齐回头看去,正迎上周仝投来的目光,二人会心的相视一笑,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突发意外 哭了一通,在楚天齐示意下,连彬又向连莲喊话:“二妹,你赶紧过来吧,哥在这等着你。” 连莲也停止哭泣,大声回应着:“哥,既然我已决定投降,就肯定会过去,不过我还得和姓楚的确认几件事。” 连彬急道:“二妹,你好糊涂啊,都这时候了,还确认个什……” “哥,你别管。”连莲打断对方。然后对着楚天齐喊话,“姓楚的,你在听着吗。” 楚天齐拿扩音器:“说吧,我听着。” 连莲提高了声音:“你刚才说,要调查我最亲近的人,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如果我投降了,是不是就不用调查他们了?” 楚天齐道:“连莲,我刚才的原意是,你一旦要自绝生命的话,我就要找你最亲近的人调查,会追究他们的相应责任。现在你已准备选择与警方合作,情形自然不同。只要你配合警方调查,如实交待案情,好多事情就不需要再去调查他们。但是,这并不代表就不调查他们了。 你是学法律的,肯定明白警方办案是有程序的。如果案件牵扯到谁,谁就必须接受调查,如果谁果真涉案其,就要承担相应责任。当然,你只要好好配合,把案情交待清楚,相关人员接受调查的范围、时间应该就要缩减。而且因为案情清楚,他们就不必替你承担部分责任,相应承担的责任自然会减轻,有的方面可能并不需要承担责任。” “你说的还算客观。”肯定过后,连莲接着说,“最高法有规定,只要涉案人员有立功表现,就要减轻相应惩罚。我能投降,是我哥哥力劝的结果,乔丰年其实也一直在劝我,才让我犹豫不绝,等来了我哥哥。他们这算不算立功?会不会减轻相应惩罚。” “呜呜”的哭声响,是连彬和乔丰年发出的。 楚天齐回复着对方:“在公安机关安排下,连彬到现场对你进行劝解,在你做出配合警方决定时,他到了重要作用,符合‘协助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行为,肯定属于立功表现。公安机关会如实记录,并向法院建议‘量刑时予以考虑’,我相信这条一定会对他减轻刑罚有帮助。至于乔丰年是否有规劝你配合警方的行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认定,不过正是由于他在你身边,也间接为连彬出现争取了时间,我们会在过程记录有体现。 其实,不止是他们,你自己也存在减轻刑罚的条件。你现在选择放弃抵抗、配合警方,这种行为属于主动投案。只要你再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那就符合了自首的法定要件,就可能减轻对你的刑罚。你放心,警方会依法办案的。” 连莲“嗤笑”了一声:“谢谢你还能为我考虑,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我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如果能因为我的投降,减轻对亲人处罚,我已经很欣慰了。”说到这里,连莲又提高了声音,“在场诸位,你们可都听到了,要为我作证,楚天齐亲口承诺‘警方会依法办案’的。”然后又自嘲着,“你们都是一伙的,怎么会替我说话?只希望你姓楚的能公正一些就行了。” “连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楚天齐问着对方,潜台词就是“赶快下山投降吧。” “你着什么急,是急着立功,还是怕我跑了?”连莲的话不无讥讽,然后她叹了口气,“哎,还是我太轻敌了。原以为你现在已经是闲人一个,自身难保,什么事都管不了,哪还能顾得上我。可没想到的是,你一直盯着我不放,竟然通过盯梢丰年哥找到我。也怪我,不好好躲着,却偏要来见他,不但我自己落入你们手里,丰年哥也跟着受牵连。要是我来的时候多带些人,恐怕现在投降的就不是我了。哎,看来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确实对你重视不够,不过你能把我堵在这儿,能说出相对客观的话,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将来必定能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从连莲嘴里说出对自己肯定的话,楚天齐总感觉怪怪的,有些不伦不类。 “行了,我也不和你费时间了,省的你心里不踏实,我现在就下去投降。”连莲声音戛然而止。 拿开扩音器,楚天齐对着高峰道:“看着点。” “明白。”高峰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举着望远镜看了来。 天光大亮,楚天齐回头四顾着。 身后不远处,是一辆辆闪着警灯的制式车辆,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干警。在不同方位,有多名狙击手已经准备到位,进入待命状态。曲刚也一身戎装,站在队伍前面,注视着前方的情形。 “局长,他俩正向山下移动。”高峰紧盯望远镜,汇报着,“两人拉着手,并排前行。” 楚天齐转回身,说了句“知道了”。 就这样,全场众人屏气凝神,注视着那两个人影方向,高峰则随时汇报着两人的移动情况。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高峰再次汇报:“马上就到坡底,马上,很快,看不见了。”说着,高峰拿开望远镜,看着楚天齐。 坡底离众人站立的地方,至少还有一公里多。间除了露着石块的河道外,还有玉米地和高粱地,这些作物遮挡了视线。 想了一下,楚天齐回身,向着曲刚做了一个手势。 曲刚会意,向着身旁几名特警一挥手。特警领命,马上从高处下来,迅速向前方包抄过去。 “站住。”忽然响了连莲的声音,“楚天齐,让你的人退后,我自己会过去。我要有尊严的走着投降,而不是被人按倒在地,捆成粽子后抬到你面前。至于投降后怎么处置,那就悉听尊便了。退后,再不退后我就自杀,退后。” 楚天齐略一迟疑,再次冲着曲刚做了手势。 “撤回来。”曲刚向特警下了命令。 刚才冲向前去的八名特警,立刻后撤,回到了刚才位置。 庄稼地足有五、六百米宽,可不能在此期间出状况,一定要了解对方的情形。这样想着,楚天齐打开扩音哭,说了话:“连莲,你俩走路也闷得慌,不如咱俩说说话,怎么样?” “姓楚的,果然够鬼,你是怕我逃跑或者自杀吧?”连莲的声音传来,“也好,那就让你放心一些,你说吧。” 楚天齐对着扩音器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傻子’王虎和孙小翠本是一对恋人,他们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把二人全都杀死,还伪造成了为情所杀?这也太残忍了。” 连莲“哦”了一声:“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看来你果然不笨。不错,那两个傻狍子就是我杀的。王虎确实该死,因为他多次被你看到面目,暴露了身份,而且随时都可能落入你手,所以他必须死。至于那个死妮子,那是因为她爱了不该爱的人,为了我们的事业,也只好委屈她了。两个相爱的人能够生死相伴,是多么幸福的事,我这么做是重情重义,是成全他们。为此我还专门化妆成孙小翠模样,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王虎留下遗憾。 你知道吗?我和孙小翠身高、体形、面容本就很相似,又经过刻意化妆,还喷了孙小翠的香水,再加上王虎提前喝了酒、色迷心窍,自然就把我当成了他的女朋友。结果我给他放了安眠药的啤酒,他毫不怀疑的就喝了。可能是剂量不够,他尽管迷糊,可就是死活不睡,我只好拿出匕首,把他结果了。哎,看他当时也是死不瞑目呀,不过他就是到阎王爷那告状也没用,那匕首上面可没有我的指纹。何况十三楼的监控已经坏了,是我让人混进物业维修工做的手脚。”说到这里,连莲还“咯咯”笑了两声,可能在为自己的杰作而自得吧。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笑声:“那把匕首肯定是孙小翠使用过的,所以上面有她的指纹,而你在拿的时候却戴着手套。” “你分析的一点不错,其实我在杀王虎的整个过程都戴着白纱手套,还美其名曰‘浪漫’,王虎竟然信了。为了进一步迷惑他,我还故意抱了抱他,让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同时在他身上也留下了味道,据说那瓶香水还是王虎给小翠买的。”说到这里,连莲叹了口气,“哎,‘情毒’伤人啊,他是把我当成孙小翠了。” 楚天齐接了话:“杀死王虎后,你们把消息封锁来,不让孙小翠知道,同时把孙小翠藏了来,然后……” 连莲打断楚天齐:“我纠正一下,不是把她藏来,而是让她享受了一把国际游待遇。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通过别人向她透露了一个消息,王虎要娶她。哎,也是个痴情女,她竟然穿戴上婚纱,在住处等着她的心上人,结果她等到了我。我俩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和她说王虎有事要晚一会再到,让我先来告诉她。她非常感谢我,还接受了我的好意,喝了几口我带去的水。你肯定也猜到了,水里有安眠药,她睡着了。 看着痴情的女孩,我实在有些不忍,但还是决定成全他们团聚。于是我拿出上次那把匕首,放在孙小翠手上,握着她的手割断了她的腕动脉。接下来,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笔记本,让她的手和本皮、内页都做了亲密接触,然后放到桌上,摊开到有她‘自白’那页。当然,那份自白,是我*操刀的,我已经模仿她的笔迹很长时间了。” 此时,连莲走出庄稼地,和连丰年挽着胳膊,向楚天齐走来。 “二妹。”连彬哭着就要向前冲,被高峰一把给拽住了。 “你做的可真够慎密的。”楚天齐道。 “再慎密不是还没逃过你的眼睛吗?”说到这里,连莲笑了来,“咯咯咯,你还说我慎密,你更小心呀,到现在都没露面,藏在汽车后边。你是怕我杀你吗?” “笑话,我能怕你?”说着话,楚天齐从汽车缝隙间钻了出来,站在车旁空地上。 “好样的。”连莲站在原地,竖了大拇指。 楚天齐不禁连连摇头:“连莲,你可真够残忍的,杀人那么血腥的事,你竟然能够娓娓道来,毫无愧色。” “不是我残忍,是他们该死。”这句话,连莲是咬牙说出的。然后她转向乔丰年,语气一下子变的温柔来,“丰年哥,提前做个告别吧。”说着话,右手向挎包伸去。 “嗡”一声轰鸣响,一辆越野车疯了一样冲向连莲,同时一声厉喝响:“女魔头,住手。” 事发太突然,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但更意外的事情接踵而至,一粒金属物从越野车窗口飞出,直奔连莲而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连莲毙命 “不好。”连莲喊了一声,猛的去撞身旁的乔丰年。 就在乔丰年被撞开的瞬间,那枚金属物“噗”的一下,钻进连莲的额头,连莲应声倒在地上。 越野车在离连莲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莲,莲……”本已被撞倒的乔丰年,哭喊着,趴伏到连莲身旁。 “上。”楚天齐挥动右臂,呼喊一声,当先向那辆越野车冲去。 “包围越野车。”曲刚一边命令,一边从高处冲下,“保护局长。” “二妹,二妹呀……”连彬哀嚎一声,猛的向前冲去。 “刺啦”,一大块布片到了高峰手,连彬也扑倒在地。就势翻滚,艰难的用胳膊肘撑地,连彬再次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霎时间,众人冲向事发地。有人奔向连莲,有人奔向连彬,更多人是奔向越野车。 “举手来。”距离最近的四名特警,已经将越野车团团围住。 “同志们,这是干什么?”驾驶位车门一开,一个满身戎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此时,楚天齐双手握枪来到近前,他已看清,刚刚下车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安局政委赵伯祥。 赵伯祥看到楚天齐,大声道:“局长,你没受伤吧?刚才把我吓坏了。” “政委,是你开的枪?”楚天齐仍旧双手举枪。 “我?没有啊?我就是喊了声‘女魔头住手’。可能是……”说着话,赵伯祥回身拉开车门,冲车里喊着,“柯晓明,柯晓明,怎么啦?” 楚天齐和众特警围拢过去,只见柯晓明坐在后排座位上,头部顶着副驾驶位的后靠背。 楚天齐抓*住常亮肩头,向后一拉,常亮头部离开座椅背,额头部分赫然鼓一个大包,双目紧闭。 “啪”一声响动,一个东西掉在汽车底部。楚天齐循声看去,掉在车上的是一支手枪,是从柯晓明右手掉下去的。 “都怪我,都怪我,踩刹车太急,车都横过来了,磕晕了柯晓明。”赵伯祥忙不迭的抱怨着。 “局长,怎么回事?”曲刚到了身后。 楚天齐转回头,看着曲刚:“你来处理这儿,我去那边。”说完,穿过干警人墙,绕过越野车,快步跑向连莲。 在连莲四周,众干警也已组人墙,人墙发出“二妹啊”、“莲啊”的哭嚎声。 楚天齐拨开人群,走进人墙里,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张血乎乎的脸庞。一颗子弹嵌在额头上,只有小半截弹尾露在外面,鲜血正顺着子弹边缘不停的流出来,多半张脸已经布满鲜血。鲜血也不仅仅在脸上,脖项、胳膊、衣服上都已血红一片。 这个脸庞血肉模糊的人,正是刚刚弹的连莲。连莲头脸斜着倚靠在乔丰年胸前,整个人坐躺在地上,她右手抓着一块手帕,嘴角挂着淡淡笑容,似乎在喃喃着什么。只是她的声音微弱,夹杂在连彬和乔丰年的哭声,根本分辨不出在讲什么。 连彬半跪着趴伏在连莲身上,嘴里一声声哭喊着“二妹啊”、“疼死哥哥了”、“你可不能死啊”。乔丰年则是靠着一名特警的腿,坐在地上,低头盯着怀的连莲,不时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投降了吗”、“莲啊,莲啊”。 “别哭了,赶紧送医院。”说着话,楚天齐俯下*身,去看连莲。 乔丰年、连彬立刻压抑住声音,但嗓子仍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鸣。 “楚……局……长。”连莲忽然把头转过来,瞬时那少半个脸庞也成了一片血红。 迎距离看到这张突然转过来的血脸,楚天齐不禁一怔,但他并没有躲开,而是轻声道:“别说话,去医院。” “对,去医院,去医院。”邹彬仰泪痕满面的脸,用带着手铐的双手,试图去抱妹妹。 “不,不。”连莲不停的摇头。随着她头部摆动,脸上的鲜血也跟着被甩来,甩到了一旁,甩到了别人的身上,楚天齐的身上也溅上了。 连莲继续说:“我不……行了,不……去,我……不去。” 看的出,连莲确实不行了,那颗子弹就在眉心旁边,整个子弹至少有五分之四打进了里边。 想了一下,楚天齐回头道:“叫救护车没?” “叫了。”身后的周仝回了话。 楚天齐转回头,制止了试图搬动连莲的连彬和乔丰年:“别动,别动,等医生来。” 那二人立刻停止搬动,继续压抑的嘶鸣着。 “我……要是……死了,会不会把……我的罪全……加到他们……身上?”艰难的说着,连莲看了看连彬,又尽力仰头去看乔丰年。 “二妹……” “莲……” 连莲的一番话,又引得连彬、乔丰年不住的悲呼。 看着这种情形,感受着连莲对那二人的牵挂,楚天齐心也很不是滋味。他压抑着情绪的波动,轻声说:“你放心,警方会公正办案,已经查清的,该你的责任绝不会加到他们头上。对于个别不清晰的,肯定还要继续查下去,要找他们了解,但绝不会让他们替你背锅。”这种情形下,说这种公事公办的话,楚天齐觉得有些残忍,但又不得不如实去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想你不会……不会欺骗一个临死……临死之人的。”说到这里,连莲嘴角又挤出了一丝微笑。停了一下,她接着说,“不是……你让人开……开的枪吧?” 楚天齐摇摇头:“不是。” “那……就好。我还想再……交待,算做他们……立功,好不好?”连莲艰难的说着,看看哥哥,又看看她的丰年哥。 楚天齐点点头:“有些事说清楚了,也省得警方再找他们。只是你先不要着急,等着医生救……” 连莲打断了楚天齐:“我告诉你,老高是我……我让人杀的,那毒蛇是吴……吴信义弄的,也是他放到老……高屋里的。” 此时连莲的声音非常微弱,楚天齐只得尽量把耳朵贴过去,才能听的清。 喘了几口气,连莲继续说,“地道里有你们要……的东西,有好多……好多。”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 又大喘了几口气,连连拼尽气力,声音似乎也高了一些,“还有……还有那两个人的死……杜长生……赵新……”终于,连莲头一歪,声音戛然而止。 正专心等着答案,对方却已停止了呼吸,楚天齐不禁很是遗憾,同时更为连莲对连彬和乔丰年的那颗真心而唏嘘。 “二妹……” “莲啊……” 连彬、乔丰年摇晃着连莲的身体,大声哭号来。 楚天齐缓缓站身来,向外走去。 “姓楚的,站住。”一声厉喝在身后响。 楚天齐回头看去,两道喷火的目光射了过来,乔丰年正一手搂着连莲,一手指着自己。 “姓楚的,你们为什么还要对她下手?不是已经说好,她要投降了吗?”乔丰年咬牙切齿的质问着,“她只是要把这块手帕给我,这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楚天齐冷声道:“乔丰年,你动动脑子,我有必要再对她下手吗?” “还用动脑子?拿脚指头都能算出来。你们那么多警察,个个荷枪实弹的,要是没有你们放行,恐怕就是一只鸟也飞不进来。那么大的一辆车开进来,还明目张胆的开枪杀人,不是你同意的还能是谁?”乔丰年根本不买帐。 一时说不清楚,也没必要和对方说明,楚天齐回呛道:“警方自会调查事情真*相,不劳你妄加猜测,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乔丰年马上接话:“我的事无所谓,她的惨死才是我最心……” 还没等楚天齐回击对方,连彬却开了腔:“姓乔的,你还我二妹,要不是你勾逗她,她能犯傻来这儿?你是个有妇之夫,却专门欺骗未婚少女,二妹就是因你而死,你就是刽子手,你还我二妹。”说着话,连彬已经爬将过去,挥双臂,在乔丰年身上捶着、砸着。 而乔丰年面对连彬的“进攻”,没有任何反击动作,而是抱着连莲喃喃着:“莲,你怎么那么傻?一块手帕保存了这么多年。也怪我,当初为什么要用这块手帕给你包扎。莲,那次也是在这儿,你伤的也挺重,可你又醒了过来。对了,肯定是这块手帕带来的福气,那我就还用这块手帕给你包,好不好,好不好?”一边喊着,乔丰年一边用手帕笔划着,可是看着额头的半截子弹,他还是没敢把手帕放上去。 楚天齐分开人群,走了出去。 县医院救护车到了,随行医生经过检查,确认连莲已经死亡,没有任何抢救价值了。经过对柯晓明的检查,医院初步认定,头部受撞击昏迷。于是救护车拉着连莲尸体以及昏迷的柯晓明,回县城了,两名干警跟车同行。高强和另一名干警开车相随,他们既要找地方把连莲尸体妥善保管,以备调查之需,还要负责柯晓明住院的相关事宜。 救护车刚走不久,孟克来了,是曲刚打电话通知的。现在,县局六名班子成员,张天彪一直休病假,这半年只有五人在岗。刚才发生了枪击连莲一案,赵伯祥又涉事其,而常亮出差在外。因此,研究此事处置事宜,也只有楚、曲、孟三人了。 事情特殊,只能特事特办,楚、曲、孟三人坐在汽车里开了一个碰头会。经过商议,决定由孟克牵头,调查连莲被枪击一事,并由孟克向市局做汇报。这两个多月,楚天齐一直被停职,曲刚又刚被取消临时主持行政工作,也只有孟克最适合做这些事了。 安排完这些事的时候,特警和刑警对周边整个区域也搜寻完毕,并没有什么收获。于是,楚天齐一行率领大队人马,押解着抓捕到的四人,带着连彬、乔丰年,返回了县公安局。 在返程的时候,赵伯祥没有享受乘坐专车的资格,也没有获得和班子成员同乘一车的待遇,而是由高峰和三名特警在同一车上“保护”着。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蹊跷的开枪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但楚天齐仍然对连莲的死耿耿于怀。 连莲做了许多恶事,就她对社会、对个人犯的那些事,绝对够判好几次死刑了,但却不应该是那种死法,而且更不该死在那种情形下,当时连莲可是选择“投降”的。 连莲掌握的信息肯定很多,而且一定非常重要,她已经清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为了连彬和乔丰年,依然愿意选择“投降”,可见她对连彬和乔丰年的感情甚至重于她的生命。那么她投案后,肯定会想着通过“立功”,来减轻他俩的罪责,会交待很多重要信息,这其一定会有警方目前根本不掌握的东西。 可事实是连莲死了,被一颗子弹结束了生命。在生命彻底凋零前,连莲依然又重申了老高所长的死,还交待了吴信义在其的所作所为,并且告诉自己“地道里的东西好多好多”,差一点就讲出了前两任局长的死因。 虽然没能获得前两任局长死亡的信息,但在那种情况下,连莲还要特意去讲,那她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也许正是连莲犯罪集团杀死了二人,或是间接导致了二人死亡,最码二人的死不会像现在人们了解的那样。其实楚天齐自到许源县局不久,就有这种怀疑,而且一直也在寻找蛛丝马迹,这也是周子凯交给楚天齐的两个任务之一。 随着相关案件的发生、侦破、曝光,随着一个个犯罪团伙被摧毁,随着一个个罪犯伏法或是死去,楚天齐意识到,离事情真*相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扑朔迷离。当然,包括自己在内的好多人,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大了。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收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纪检组长孟克走进了屋子。 坐到对面椅子上,孟克直接汇报来:“局长,经过鉴定、核对,那把手枪上只有柯晓明一人的指纹,枪的编号也是柯晓明的,核发给他的子弹正好还缺少了一枚。因此,可以认定,那把枪就是他的配枪,开枪的人也是他。只是目前他仍然在昏迷,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暂时无法获知开枪理由和动机。”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孟克接着说:“从昨天到今天,我一共三次找赵伯祥了解情况,他三次说法都一致。据他讲,他早上醒的很早,睡不着,就到街上进行锻炼,正好遇到柯晓明开车经过。他听柯晓明说,接到了曲刚电话通知,要柯晓明去北庙丘,说是有行动,柯晓明是刚从乡下赶回来的。赵伯祥听说有行动,就要和柯晓明赶到现场,为了让柯晓明专心参加行动,赵伯祥还专门为柯晓明开车。 赵伯祥说,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听到连莲讲说残忍杀死王虎和孙小翠的事,并且看到她要从包拿东西。他以为连莲要拿凶器,要对你下手。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赵伯祥便驾车冲了过去,同时喊了声‘女魔头,住手’。我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说他脑唯一想的就是‘救局长’,想要以汽车挡枪子或是其它危险品。 他说他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眼睛一直注视前方,根本就不知道柯晓明会开枪。他还说,当时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响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这才猛踩刹车停了下来。他到现在都后悔,踩刹车太急了,否则柯晓明也不会磕在椅背上,更不会导致昏迷不醒。另外,法医对连莲进行了检查和解剖,认定那颗子弹是连莲致命的关键。” 楚天齐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经过商议,我们准备把整个过程形成稿,报市局,现在先来向你汇报,请你做指示。”说着,孟克把手的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稿,说:“还什么指示,我现在正被停职呢,不过可以提提建议。”说完,看了来。 连续看了两遍,楚天齐接着说:“整个过程叙述清楚,语句和用词也比较严谨,只是现在柯晓明还处在昏迷,他开枪的目的和动机还不清楚。因此我建议,现在暂不宜形成结论,只适合客观记录调查过程及相关者的讲述。” “这样也好,省的其万一有反复,避免被动。如果柯晓明醒来后,有新情况,我们可以再做进一步汇报,那我现在就去修改。”说着,孟克站了身,“市局调查组如果明天不来,后天也应该到了。” …… 孟克走后不久,高强来了,高强这两天一直主抓对相关人员的审讯工作。 高强坐下就说:“从昨天回来,就对吴信义审讯,审问他杀死老高所长的事。他自然不承认,还说自己很无辜,后来把连莲说的话讲给他听,他不再犟嘴,但却保持沉默。今天再审问的时候,他才做了交待,承认毒蛇是他让人从南方弄回来,也是他指使人把毒蛇放到高所长办公室的。他还一直强调,他完全是听命于人,是受连莲指派,还说要与连莲对质。” 楚天齐道:“看来吴信义并不知道连莲已死的消息,否则他不会承认的。” 高强‘嗯’了一声:“他应该不知道。他可是被咱们关着,他怎么能知道?对了,吴信义为了立功,交待了陈明的好多事。据吴信义说,陈明和聚财公司关系密切,收了聚财公司的好多贿赂,关于聚财的事知道好多,他还交待了陈明其它的一些违法事。” “意料之。”楚天齐点点头,“对陈明这个家伙,我可是一直都不放心,只是考虑着从他身上获取更多聚财犯罪证据,才没对他动手。现在抓他没?” “抓了,刚抓回来,差点让他跑了。我们去的时候,他正从派出所开车出来,见到我们,他是没命的跑,在乡间公路上兜了好多圈子。为了逃脱,他甚至不惜撞我们的车,直到他那辆车卡在两颗树间,才举手投降。”说到这里,高强笑了,“这家伙真是奇葩,都那样了,他还狡辩,说是把我们误认成了假警察,以为我们要袭警呢,否则根本不会跑。我们根本不理会他的瞎白话,他又说要见你,说他是立过功的人。” “立功?那是他自己的说法,那不过是投机罢了。就因为他曾经也不得以做了几件人事儿,才让他在外面又逍遥了这么长时间。”楚天齐接着又强调了一句,“这小子掌握好多事,肯定并非和聚财公司勾勾搭搭那么简单。” “明白。”高强道,“我特意安排手下,一定要对陈明特别关注,千万不能让他在关押期间出现什么意外。当然,对吴信义、连彬、乔丰年、邹彬也是如此,不能让他们再出差错。” 楚天齐问:“连彬、乔丰年情绪怎么样?” “很不好。”高强摇摇头,“连彬先是要寻死觅活,现在又开始不吃不喝,说是要去见他二妹。乔丰年整个人都垮了,嘴里就是念叨着‘莲啊’、‘等等我’,也是不吃不喝,就跟神经了一样。”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连莲可以说是罪恶滔天,但是对这两个人那真是没得说,这两人也对连莲重情重义,只是关爱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如果他们不是一直娇惯着她,也许她也不至于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两人也挺可怜的,千万要关照一些,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在里面饿出个三长两短来。” 高强说:“我已经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捆住,给他们输点营养液。”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情况吧,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还是不用为好。”楚天齐叮嘱着。 答了一声“是”,高强转移了话题:“我就奇怪了,赵伯祥和柯晓明怎么会在一?” “你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曲、赵两人表面上还说的过去,但其实在好多时候都势同水火,手下的人也是针锋相对。柯晓明可是曲刚的人,却和赵伯祥一同出现,是柯晓明投靠了赵伯祥?还是柯晓明本身就是赵伯祥的卧底?也或者曲刚和赵伯祥本身就是穿一条裤子,平时的那些不睦只是为了做给你看?”高强显然很疑惑。 楚天齐一笑:“听你小子口气,这分明就是阴谋论腔调,别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复杂,这不会是你们所学专业的通病吧?” “老师,不是我多疑,主要是昨天的事就挺邪门。”高强压低了声音,“我就不明白了,柯晓明昨天为什么要开枪。按说连莲离你可有六、七百米呢,手枪有效射程就是五十米,一百米能打目标就不错了。至于射程三、四百米,那不过是个理论数值,只代表子弹能飞那么远。连莲拿着那么小个手包,总不至于能装下个冲锋枪吧,冲锋枪也不过二百米的有效射程。再说了,现场那么多狙击手、特警,怎么也不能容连莲掏枪并对你射击吧?按说这么简单的道理,柯晓明不应该不懂的。” “我也不明白,开枪不可理解。”楚天齐表示认可对方的结论。 高强的声音更低:“柯晓明的开枪太蹊跷了,我看他八成是为了他的主子,就是要让连莲不能再说话。” “没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楚天齐喝止着。 “我当然不会出去说,只是你就没觉得,曲刚最近表现很怪吗?”说完,高强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不要再说了,到此为止。”楚天齐的话很生硬,透着不容辩驳的气势。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曲刚,老实交待 时间又过去两日,到了七月十八日,外面正下着大雨,曲刚来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坐到对面椅子上,曲刚点燃一支香烟吸着,开始汇报:“局长,根据掌握的情报,昨天我带人突袭了聚财公司。没有想象的拼死抵抗,只有几个人放了几枪,他们就都投降了。随后我们对聚财公司进行了搜查,尤其对地道搜查更仔细。共搜查到各种毒品九百五十克,冲锋枪五支、手枪三支,子弹一百二十发,还有刀具、棍棒等若干。抓获犯罪嫌疑人三十八人,其三人为公司骨干,一人为副总经理,两人为部门经理,另外三十五人是打手和员工。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犯罪证据,比如帐目、录像、录音、纪要等等。 从目前搜到的证据看,聚财公司参与了整个假药案,只不过只有极少数高层参与,连莲、吴信义都参与其。在搜查的这些证据,还有陈明的一些材料,有他收受聚财贿赂的录音,有他和女人鬼混的录像。在现场,我们还发现了好多灰烬,显然是他们烧毁了好多证据。总体来看,突袭聚财公司是成功的,收获也不少。” “就这些?”楚天齐追问。听曲刚的讲说,比连莲说的“很多很多”,可差远了。 “目前就这些,我们连一些墙壁和地板也凿开了,在里面也发现了一些东西。”说到这里,曲刚疑惑的问,“局长,你觉得少?” “这倒也不是。”楚天齐进行了否认,“他们又是租赁山林,又是和村民使诈,又是想方设法拉拢警察,有时更不惜杀人灭口、切断线索,可以说是大动干戈。按我猜测的,应该更多些才对。” “那个副总交待,自从上次有人夜探地道后,他们就控制了生产、交易规模,把好多东西都转移了,尤其在近几天还毁掉了好多。他们还说,要是再晚去一、两天,恐怕东西就更少了。”曲刚进行了回复。 “哦,是这样。不过他们就是转移的话,总得有所线索呀,咱们的人可是一直盯着呢,高峰更是一直没放手。”楚天齐仍然表示疑惑。 “确实也是,我也有些纳闷。”说完,曲刚又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此时,楚天齐也在吸着烟,两人都没在说话,现场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曲刚抬头,问道:“局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老曲,怎么这么说话呢?”楚天齐反问。 “局长,你别生气,我就是一种感觉,但愿我的感觉不准。那些天,你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吩咐我,可近一段你找我少了,尤其自从北庙丘回来后,你就没找我一次。”说到这里,曲刚停了下来,眼睛看着对方。 楚天齐淡淡的说:“老曲,你多心了。我不是被停职了吗,自然不能像原来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使你们不反感我过问,我也不得不注意组织纪律呀。” “不是,不是这样的。”曲刚连连摇头,“在你刚停职那会,你可还经常找我,也经常向我过问案子的事,不时的给我支招。后来自市局调查组来过以后,你虽然找我不多,不过还找了好几次。只是这三天,你一次都没找我,连个电话也没打。同样在这三天,孟克可是经常出入你这里的。” “老曲,你这是挑我理了。”楚天齐面色一寒,“我还想问你呢,这几天怎么连个照面也不打?人家孟克要来,我总不能撵人家吧?你只要自己上门,我又有哪次没让你进来。” “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你比我年轻,但你做的事让我佩服,我很想得到你的信任。”曲刚连忙解释,“至于这三天没来,我主要是想着尽快破案,抓捕犯罪分子,也想着搞清柯晓明开枪原因。否则只要柯晓明的事说不清,我,我也觉得没法面对你,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清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曲刚的手机。 看了看楚天齐,曲刚按下接听键:“姚局,您好!……哦……好的。” 放下电话,曲刚对着楚天齐说:“局长,姚局带着调查组来了,下午要找我。” 楚天齐没有说话,“哦”了一声,算是答复。 看着楚天齐的态度,曲刚“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 对于连莲遭枪击一事,定野市公安局再次派出调查组,组长仍是姚兵,这本就是他分管工作范围。 调查组是冒雨前来的。到了许源县局以后,马上找一些人进行谈话,调查取证。调查组对曲刚的问话,安排在下午三*点钟。 曲刚准时到了问话场所,还是上次那个房间,四楼客房。他注意到,来的人员没变,站位和坐的位置也没兵。但曲刚一进套间,发现有一点变了,那就是姚兵的态度。 看到曲刚进来,姚兵面带微笑身,和对方握手:“老曲,你来了,辛苦啦。坐,坐。” 和上次态度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曲刚不禁心一喜,但还是不敢大意。他对姚兵说:“不辛苦,应该的。姚局冒雨前来,才更辛苦。”待对方落座后,他才坐到椅子上。这也是不同这处,上次是简易折叠椅,这次是大靠背椅,要舒服一些。 吩咐属下给曲刚递过一瓶矿泉水后,姚兵又说了话:“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受市局委派,对县局相关案子进行督导,也对有些事情做一些简单了解。近期许源县局的事挺多,班子也不稳定,三天两头出岔头。好几个班子成员不能正常履职,像你这样的同志就辛苦多了。你说说端掉聚财窝点一事,再聊聊相关案子进展情况。” “好的。”曲刚点点头,开始汇报来,“从七月二十六日开始……” 听着曲刚的讲述,姚兵不停的点头,有时也插上一、两句话,更多时候还要在笔记本上记着一些要点。 曲刚讲的比较详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 姚兵对照着笔记本,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然后问:“这次行动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果,只是好像还有欠缺,就是他们的董事长、法人都去哪了?收缴的脏物似乎也差点,为什么呢?” 曲刚回答:“据他们副总说,分公司没有董事长,只有总经理,总经理和法人是同一个人——连馨兰,就是已经毙命的连莲原名。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身份,平时连莲也只是以公司法律顾问身份出现。至于这次收缴财物不多,主要是因为他们提前转移……” 姚兵打断对方:“什么转移、销毁,刚才你已经说过,不必再重复。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怎么就能提前做这些工作呢?” 曲刚马上道:“主要是前一阶段,有人闯进地道,他们警觉了……” “警觉是一定的。”姚兵再次打断对方,“只是听说上次的时候,对方就提前知道消息了,还差点把人扣住,这又是为什么呢?是什么人报的信?” 姚兵怎么会知道进地道的事?按楚天齐的说法,除了参加那晚行动的人以外,他只告诉了自己呀。曲刚不禁很是疑惑,但还是回道:“应该是有人透露消息,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知是何人所说。” 姚兵“哦”了一声,缓缓的说:“好像楚天齐他们探地道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我听楚长事后说,当时就他们几个去的人知道,他也没和别人再说。”回答到这里,曲刚不禁心一沉。 “你觉得他们去的几个人会告诉对方吗?会等着对方来抓他们吗?”姚兵说话时,紧紧盯着对方眼睛。 “应该不会吧?”曲刚说的很含糊。 “那会是谁呢?听你刚才的说法,你也知道的。”停了一下,姚兵缓缓的说,“你到底是事后知道,还是事前就知道?会不会无意说漏嘴,让别人听去呢?” “我事前绝对不知道。”曲刚急忙摇头否认,他已经意识到对方话的陷阱。 再次“哦”了一声,姚兵便不再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曲刚内心却没这份宁静,他感受到的是宁静背后的巨大压力。时间一秒秒过去,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偷眼望去,姚兵的微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过了足有五分钟,姚兵再次开了口:“老曲,写几个字。”说着,向旁边示意了一下。 坐在右侧的年轻人,马上把一支笔和一沓纸递了过来。 什么意思?曲刚很是疑惑:“姚局,写什么?” 姚兵忽然“噗嗤”一笑:“随便写,想写什么写什么。” 带着十二分的不解,曲刚写下了“许源县公安局”六个字,把本和笔递了过去。 姚兵扫了一眼上面的字,没有去接,而是说道:“写个‘灭火’,再写个‘杀伤力’。” 到底要干什么,尽管不明白,曲刚还是按对方要求,写了这几个字。 接过曲刚写纸的字,姚兵端详一番,又笑了。他把这张纸放到桌上,然后拉开桌子抽屉,取出两个透明塑封袋来,一手拿了一个。然后他手掌向外一翻,说:“看看,这是谁的字?” 曲刚看到,两个塑封袋里各有一张纸片,每张纸片上写着一个字,字有乒乓球大小,分别是“杀”和“灭”。这字怎么这么熟,是谁写的呢?忽然他心一怔,这不是自己的笔迹吗? 在曲刚正发楞的时候,姚兵腾出手,又举了那张写字的纸,意味深长的说:“像不像,像不像一个人写的?” “像。”曲刚点点头,又急忙摇头,“可我不记得在哪写过这样大小的字……” “那么急着申辩干什么?”姚兵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说,你为什么要指使柯晓明枪杀连莲?” “什么?”曲刚“蹭”的一下,站了来,“这是哪跟哪?” “老曲,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又何必装蒜呢?”姚兵冷笑着,“我来替你回答吧,某人担心连莲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故意让柯晓明晚些时候赶到现场,要他出其不意结果了连莲性命,柯晓明就真这么做了。这两个字是在柯晓明办公室搜到的。柯晓明是谁的人?是谁一步步把他提到现职的。” “你血口喷人。”曲刚双眼冒火,手指对方。 “来人,曲刚要行凶。”姚兵也猛的站身。 姚兵身侧两人站了来。 屋门一响,外面两人也进了套间。 四名年轻人手里都握着手枪。 “手腕还真长,用这么两个字,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杀人灭口。”姚兵连连摇头,“高啊,真是高啊。” “无生有。”曲刚继续手指对方,“我要求做笔迹鉴定,要求鉴定指纹。” 姚兵一副嘲弄口吻:“老刑警会留下指纹?刚才你不是已经承认了吗?还有必要鉴定笔迹?”说着,他猛的一拍桌子,“曲刚,老实交待。”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赵伯祥主持全局 今天的雨真是没完没了,就那样一直下着,从早晨下到了晚上。 整天下雨,人们确实烦,但更烦的是,下班了还不让回家,今天许源县公安局的人就是这样的心情。本来已经下午五点,正打算穿过雨雾,回到家里的热炕头,却被告之“留下开会”。人们坐在单位食堂里,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嘀咕着,有的人更是骂了娘。当然,也有“权威人士”在悄悄散布着“内部消息”。 就在局机关这些坐地户牢骚满腹的时候,一些所长、队长到了局里。看到这些外来户,坐地户们顿时心里平衡了很多,同时也觉得“局里出大事了”。人们在吃过晚餐后,由食堂餐厅去了大会议室,继续着他们的品评与议论。 就在众人胡乱猜测的时候,局班子成员会正在召开。这个会议也只能暂且称之为班子成员会,实际参加会议的班子成员也仅有三分之二,另有一名参加人实非县级班子成员。 相关议程进行完毕,在主持人说过“散会”后,众人身离座。接着,主持人又说了声“继续参加全体干警大会”。其他几人没有回话,但显然已经听懂了主持人的意思,出了这间屋子后,径直向大会议室走去。 …… 大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一百多位干警,这些干警在等着参加全体干警大会。说是全体干警大会,其实只是一个笼统称呼,实际上参加的人也就是全县干警的百分之三十。不过局机关的人基本都在场,除非今天请假或出差不在的人,各科、所、队、室的正副职也几乎全来了。人们分散在会议室的各个区域,对即将召开的会议进行着各种推测,并不时伸长脖子,看向门口或楼道方向。 在众干警翘首期盼,众领导走进了会议室。众干警并非是盼着见到各位领导,而是想听到他们期待的消息,但当看到领导们步进会议室的时候,大家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信息。 众人看到,一共有五位领导步进会议室,当先一位是市局副局长兼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姚兵,后面依次是楚天齐、赵伯祥、常亮、孟克。大家还注意到,几位领导大都面色严肃,只有常亮脸上透着喜色。 众领导在主席台坐定,台下目光也被成功吸引过来。 “同志们。”一个声音在台上响。 众干警发现,说话的人不是局长楚天齐,而是政委赵伯祥。虽说楚天齐已被停职,虽听说赵伯祥在两周前被指定为班子成员会召集者,但人们一直把楚天齐当一把手。现在局长没有说话,而政委却先出了声,众人还是感到讶异,同时也预感到今天会议确实要有不寻常的事。 就在众人惊讶不已的时候,赵伯祥再次说话:“全部都集到前面来,全体干警大会坐的稀稀拉拉,成何体统?” 听到政委训斥,众人马上暂时收心思,迅速从后面移动到了前排。 只到所有干警都整齐集到前半区的时候,赵伯祥脸上的严肃神色才退去一些,语气也缓和了好多:“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有重要事情宣布。请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警容警纪督查室主任姚兵同志讲话,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哗哗哗”的掌声过后,姚兵环视全场一周,开始讲话:“同志们,在大雨滂沱时刻,你们能够留下或是专程赶来参加会议,我非常感动,也深表赞赏。说明大家政治素质过硬,思想态度端正,大局意识强烈,服从理念扎实,说明我们是一支执行力、战斗力都极强的队伍。‘兵强强一个,将强强全体’,好兵还要好将带,好钢还要好刀磨。今天,我就给大家送来一个好的带头人。我宣布,经定野市局调查组研究,由许源县公安局政委兼副书记赵伯祥同志主持县局全面工作。赵伯祥同志是一名非常优秀的……” 姚兵的讲话还在继续,但台下众人的思想已经溜了号:赵伯祥主持工作?那么楚天齐算什么?赵伯祥到底是政委还是局长,或者是两个职务一肩挑?好像没说,好像只说了主持全面。市局调查组又是怎么回事?听说是来调查连莲枪击案的,怎么又来宣布赵伯祥主持工作,难道说楚天齐出了事,或者说在连莲枪击案他有责任?可怎么没听提到楚天齐?曲刚怎么也没来? “啪啪”的掌声从台上传来,台下也跟着拍巴掌,顿时又掌声一片,原来是姚兵的讲话停止了。 掌声过后,赵伯祥又说了话:“同志们,姚局长一行,盯风冒雨来到县局指导工作,我十分敬佩,也十分感动。现在市局让我暂时主持全局工作,我深感责任重大,也不免诚惶诚恐,深怕辜负上级重托,也担心有负大家期望。我自认不够聪明,也颇感能力一般,但我有锐意进取的心态,有永不服输的劲头,我坚信勤能补拙,也请大家给我力量。我相信,有上级的关心和帮助,有战友的支持与配合,再加上班子成员的努力,县局工作一定能够百尺杆头,再创辉煌。”说到这里,赵伯祥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在政委停歇的间隙,人们自是用掌声暖场。 姚兵又开了腔:“同志们,这次调查组受市局委派来到县局,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调查连莲遭枪击一案。经过紧张、有序的调查、取证,经过与相关当事人、见证人谈话、了解,调查组对整个案发过程有了清晰的认识,也统一了处理意见。” 台下众人全都竖耳朵,想要听一听处理意见。 姚兵的话继续:“现有证据表明,常务副局长曲刚在此次枪击案发生过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细节暂不便透露。经过研究,决定暂停其所有工作,并接受进一步调查。” 什么意思?枪击案跟曲刚有关?不是说柯晓明开的枪吗,当时也是赵伯祥和柯晓明在车上呀?哦,明白了,柯晓明是曲刚的铁杆下属,柯晓明既然开枪,那就很可能是曲刚的意思。可曲刚为什么要让柯晓明开枪呢?成功抓捕连莲不也是大功一件吗?哦,曲刚不想让连莲活着,不想让连莲说话,那……我的妈呀,杀人灭口? 人们根据刚才听到的信息,做着自认为合理的解读,结果好多人都得出一个震惊的结论——杀人灭口。根据这个结论,人们马上又推理出了另一个结论——丢车保帅?连莲是车,曲刚是帅,这也太离谱了,但这可是调查组信息透露的呀,那句“细节暂不便透露”就很能说明问题。 任由人们脸上表情急遽变化了一番,赵伯祥才继续说话:“同志们,当前县局面临的形势很严峻,局势也很复杂。这就要求我们,要有坚定的信念,要有明辩事非的能力,要紧跟市局领导步伐,要坚决服从县局领导指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度过难关,才能在诡异多变的惊涛骇浪,保持全速、平稳前进。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众人回应。 “有没有信心?”赵伯祥提高声音,再问一遍。 “有。”这次的声音要洪亮的多,也整齐的多。 赵伯祥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头和姚兵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着话筒说:“同志们,由于曲刚被停止工作,以前他分管的工作内容会有新的领导负责,在县局班子做出决定后,会第一时间向大家宣布。在此期间,大家要安心工作,要守好各自的防线。在这里,要提前向大家做出要求,对于局里指派的新的分管领导,大家一定要坚决服从、密切配合,决不允许搞私下的团团伙伙、搞小山头。散会。” 人们注意到,赵伯祥最后几句话讲的很有气势,就连眼神也是无比的凌厉。 赵伯祥请姚兵先行,然后他紧随其后,在走到会议室门口时,他回身说道:“班子成员立刻到小会议室,研究分工工作。” 听着赵伯祥的这句话,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暗道:真是雷厉风行,作风强势啊! …… 小会议室里,班子成员会正在召开。 连续空着肚子,参加大小三次会议,人们理应困乏。但会议室里看不到疲倦,有的只是紧张的气氛。 孟克黑着脸说了话:“曲刚以前一直做常务工作,在张天彪病休期间,又具体分管了刑侦、交巡警等业务,这是一人在做两人工作。但在他担任常务之前,刑侦、交巡警工作一直由他分管,这几年也继续做着具体指导和领导,因此他还能得心应手,忙的过来。 现在要把这么多工作,全部交由常亮同志去管,相当于一人做三人工作,这很不合适。毕竟他以前一直辅助做党务,缺少刑侦管理的经验,而且又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工作内容,我认为常亮同志难以胜任。我个人对常亮同志并没有成见,之所以提出疑义,是对县局工作负责。” “孟克,你一直对我不服气,还说什么没有成见,说什么对县局工作负责,这纯属就是借口。谁天生能什么都会?难道你孟克有这种特异功能?现在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工作,确实够我忙活一阵子,但我可以八小时变十六小时,可以牺牲我的休息时间来做工作。并不是我想做这些,而是组织信任我,要让我多承担一些。”常亮“嗤笑”一声,“如果曲刚没有问题,我还懒的接这些呢。” “常亮,你真不客气呀,恐怕你早就谋算上这一天了吧?”孟克的话不无讽刺。 常亮一拍桌子:“孟克,你……” “常亮,干什么?你勇挑重担的精神值得赞赏,你不畏艰难的心情也能理解,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听不进同志的意见吧。”赵伯祥对常亮训斥一番,然后话题一转,“孟组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看到了,现在就咱们四个人,局长正在暂停职务期间,也正好可以稍微歇息一段,显然不适合再加工作。你呢,又主管纪检,也不适合再兼业务,那样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也相当于在陷害你。” 停了一下,赵伯祥看似为难的说:“这样吧,常亮暂时就不要辅助做党务了,那些工作我再多担一些。常亮把全部工作都放到刑侦上,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历练。怎么样?” “我看行。”姚兵接了话。 “时间不早了,大家还空着肚子,我看就举手表决吧。同意我刚才建议的,请举手。”说完,赵伯祥先举了手。 常亮跟着也举手。 “我也算一个。”姚兵举手响应。 “三比二,通过。”赵伯祥以一种强势方式,通过了分工表决。 从进入会议室开始,楚天齐一言未发,听赵伯祥说完此话,站身,走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很令我失望 时间到了七月二十五日。 今天和一周前的那天一样,整天都在下雨。一会是瓢泼大雨,一会又是淅淅沥沥的雨丝,有时还是零落的雨滴,更多时候都在下着“哗哗哗”的雨。 狂风裹挟着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泥泞不堪的地面早已积了一汪汪浊水,几根纤细的花草摇摇晃晃,在风极力挣扎着,不甘就那样歪倒在泥土。 看着外面的一切,孟克的心情糟透了。其实他的糟糕心情已经七天,只不过今天又加了个“更”字。 宣布赵伯祥主持全局工作那天,是七月十八日,到现在仅仅过去一周,但孟克却感觉很漫长,有着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发现,在这一周,赵伯祥真可谓意气风发,又是出席活动,又是召开会议的,当然还有一项重要工作——找干警谈话。这倒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短短几天,赵伯祥改动了好多规矩,而且这些改动根本就不符合程序。 和赵伯祥一样,常亮那更是活跃异常,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几乎二十四小时不离开单位,这一周一直住在单位。看的出,常亮也想搞出点明堂,但实在是能力不足,经验欠缺,整天就知道玩虚的,那些刑侦业务根本就拿不下来。 反观楚天齐,不但没有赵伯祥、常亮的精神头,好像更焉了。一个三十不到的人,看来就像五十岁人的状态,不说话、不出屋,也什么事不干,好像还经常带着酒气,显然就是一个酒囊饭袋、窝囊废。孟克不明白,是自己以前看错了楚天齐,还是对方本来就是没火气的软蛋? 看着赵伯祥、常亮整天胡闹,再看着楚天齐的浑浑噩噩,孟克心情怎能不糟?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结束,会不会出现转机。同时心情也很矛盾,他想找楚天齐谈谈,又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不知楚天齐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再去登门。 死马当活马医吧,再争取一次机会。带着这样的想法,在吃过晚饭后,孟克走进了楚天齐办公室。 不知是心情不佳导致过于敏感,还是真的事变幻莫测,一走进屋子,孟克就感受到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在孟克进屋的时候,楚天齐正从套间出来,显然刚才在里屋,看样子一直躺着,否则头发不会变成杂草窝。 衬衣松松垮垮穿在楚天齐身上,从第二粒钮扣开始,就没扣对位置,衣襟下摆也是里一半外一半,没有系到裤子里。他的裤子也是皱皱巴巴的,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连袜子都没穿。 “孟组长,坐。”说着话,楚天齐先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看着对面的人,孟马不禁心发凉,但既然已经来了,他还是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怪不得感觉屋里没有生气呢,桌上的土几天没打扫了?带着闷气,孟克拿报纸在桌上掸了几掸,顿时灰尘飞了来,呛的他一阵咳嗽。当然,导致孟克咳嗽的,不只是这些灰尘,还有对方身上那浓烈的烟草味。 越掸气越大,孟克恨声道:“明天我倒要问问,内勤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卫生也不打扫?这里是局长办公室,不是……不是仓库。”虽然孟克没有说出“狗窝”两字,但显然已经非常气愤,明着是说内勤,其实就是在提醒对方“你是局长”。 “也……也不怪内勤,我这几天得稍微有点晚,她有两次敲门,我还没呢。后来我就告诉她,什么时候需要打扫再叫她,这几天我也忘喊她了。”说此话时,楚天齐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听对方这么一说,孟克不由得转头四顾,怪不得觉着别扭,原来窗帘都拉着呢。他迅速身,走到墙边,打开了灯管开关,才又坐到椅子上。 心暗叹一声,孟克开了口:“局长,这几天单位的事,你知道吗?” 楚天齐不以为然:“什么事?不还是那样吗?就是干警看见过,笑容多了。” 怎么会这么麻木不仁?人家那是耻笑你。孟克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讲。他沉声道:“这几天赵政委的做法可有些出格,常亮更是胡闹,你不知道?” “我……”楚天齐支吾了一声,便低下头,没了下,显然他应该也知道。 见对方这样,孟克继续说:“老赵这几天不断找人谈话,又是主动报销票据,又是旁敲侧击的拉拢人,这很不正常,这不符合正常的组织形式。我听说,他前天还专门到乡下,召开所谓的全县派出所现场办公会,其实就是给人们训话去了,要大家效忠他个人。这成什么啦?他是党的干部,还是占山头的大王?山大王还得有规矩呢。” “没这么严重吧?”楚天齐疑问。 “那还要多严重?”孟克没好气的甩了一句,然后接着说,“老赵在做这些的时候,多少要含蓄一些,最码还找个冠冕堂皇的说辞打掩护。常亮的做法更恶劣,直接就是封官许愿,现在他已经让几个副队长、副科长架空了队长、科长,更是把他的亲信安到了重要位置。仇志慷、高强他们没说吗?” 楚天齐接话:“他们也发了几句牢骚,我要他们安心工作,后来他们就没再跟我说。我总感觉人们的说法有些危言耸听,也不合常理。常亮想许官就许,说话就算数?那是要走程序的。再说了,公安局也不是他家开的。” 孟克道:“当然要走程序,可现在常亮有老赵罩着,如果我们再不说话的话,他的许愿就能成为现实。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该发声了,用实际行动阻止他们的胡作非为。” “我?”楚天齐叹了口气:“我现在可是在停职期间,能有什么作为?前些天抓捕连莲,本来以为能立一功,以为能恢复职务呢,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现在我能说什么,说什么能管用。” “你毕竟是局党委书记、局长,现在也只是停职,不是免职,而且你还是县党组成员、政法委副书记。只要你说话,号召力肯定非常大,何况还有那么多骨干,也肯定能听你的。”说到这里,孟克压低了声音,“局长,你只要有动作,我肯定配合。” “孟组长,我怎么感觉着一股阴谋的味道。我能说什么,做什么,直接反对老赵?我现在自身难保,那不是引火烧身吗?”楚天齐不无担忧。 孟克不由得怒气上升,但还是尽量压制着,说:“不是说直接反对,而是要据理力争,比如要求召开班子成员会,在会上表达你的观点,我会直接支持。” “会上?会上你可以发声呀。对了,你是纪检组长,你的话反而更有份量。”楚天齐把球踢了回去。 “我已经发过声了,三天前,姚兵要带走曲刚,那是在我极力坚持下,才把曲刚留在了县局,但却是由常亮派人看管。”孟克说,“我对曲刚印象也一般,但这次的事,市局处理显然不妥。假如曲刚真的在连莲枪击案有什么不妥,那你调查组就应该告知县局纪检,而不是以一句‘不便透露’为由进行搪塞。假如要是曲刚问题很严重,那就直接让纪检委介入好了。既不把人交给纪检委,也不知会县局纪检,市局就要直接把人带走,这也太霸道,太的让人不可理解了。” “还是孟组长厉害,有魄力,姚兵也给面儿。”楚天齐奉承了一句。 “不说那个了,你刚才说让我发声,可以。但你要响应,现在班子成员就只有四个人。”孟克说到这里,看着对方,显然在等答复。 楚天齐脸上神情变了几变,叹了口气:“不妥吧,毕竟我现在被停职,这么一弄的话,好像我想抢回权利似的。” “你……”孟克真是无语,但还是继续说了话,“要不这样,咱俩一同到市里,向市局反映情况。我们也不是要告老赵的状,只是督促他们纠正一些不妥做法,否则照此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县局就乱套了,非出事不可。” “出事?”楚天齐“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说是去反映情况,其实就是告状呀。” 听着对方露怯的话,孟克“蹭”的站了来:“楚局长,你变化太大,变得让我都不认识了。我记得你刚到县局的时候,那也是踌躇满志,斗志昂扬。面对同僚挤兑你能从容应对,面对领导打压你也能奋力反击,你就是一个不屈的斗士。这一年的成绩有目共睹。曾几何时,你是好多年轻人的偶像,也让我这个年人佩服不已。 你被停职后,虽然不再履行局长职权,但还在关注着很多事情,我认为那段时间你摆正了自己位置。但是,从调查组二次来过,从赵伯祥被指定主持全局后,你一下子就蔫了。那天开会,你一言未发,我还以为你在考虑什么谋略,可是这一周以来,哎……”叹了口气,孟克停了下来。 “哎。”楚天齐也叹了口气,“孟组长,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可我……哎,外来户,没靠山呀。” “现在局里的形势,很令我失望。”说完,孟克走了出去。 对方其实是对自己失望,楚天齐焉能听不出来?但他只是注视着对方背影发呆着,并没有其它的表示。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在天有灵 七月二十七日凌晨,这是一个没有光亮的夜,没有弯月,也没有星星,围着“警戒线”的失火现场很是安静。 忽然,一辆汽车停在巷口对面,从车上下来四个黑影,三高一低,三个人和一条狗。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高强、高峰,高强手里牵着警犬,高峰手里提着一个大的编织袋。车上还有一个人没有下来,就是司机厉剑,他既要看着车,也要盯着巷口,注意有无可疑人员出现。 其实除了他们几人,还有一人也参加了今天的行动,就是仇志慷。只不过仇志慷没有来到现场,而是在一辆汽车上观察情况,那辆汽车就停在离公安局不远的地方。另外,楚天齐等人和那天一样,还是从办公楼一楼厕所窗户跳出,又跃出围墙,开着仇志慷提供的汽车来的。 来到巷口,高峰当先走去,楚天齐和高强稍微走的慢一些。当楚天齐和高强走到失火现场的时候,巷口另一头亮了手电,手电快速闪亮了三次,又关掉了。这是高峰传递的信号,表示没有发现可疑现象,一切正常。 接到“正常”信号,高强牵着警犬进了那个“警戒圈”,从废墟一角开始,让警犬慢慢的嗅着。楚天齐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守在了圈子外面,不时关注着两个巷口有无信号传来。 今天之所以多人出动,并且带来警犬,就是为了从废墟寻找可能存在的秘密。至于究竟有没有秘密,有什么秘密,众人都不得而知。尤其高强、厉剑二人并不知道高峰对楚天齐讲说过的那些详细内容。这并不是对厉剑、高强的不信任,而是事情还不明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实这也是警察的一种职业习惯。高强和厉剑自然不会多心,因为能让自己来参加行动,本身就是绝对的信任。 从四月二十六日晚间失火,到今天已经是三个月了。 在刚失火那几天,白天都有警察出现在失火现场附近,对居民进行走访。晚间的时候,高峰就会到废墟蹲点,既想着抓到可能出现的人,也想着能够发现可能存在的秘密。只是蹲点多次,高峰没有任何收获。 在过去的这些天当,楚天齐一直也在想着废墟里可能存在的秘密,也想到了要帮高峰一寻找。只是刚失火那几天,总有闲杂人等到现场,不但白天经常,晚上也偶尔有人去,实在不方便。人们去过几次便没了兴趣,五一的时候那里就清静了,于是在五月六日凌晨的时候,楚天齐、厉剑和高峰去了一次。只是忙了好几个小时,并没有找到秘密,不过却发现了一把铁锹和一把镐头。因此,楚天齐认定,那里可能真有什么东西,否则别人不会也去寻找。 在那之后,楚天齐又和高峰去了两次,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秘密,不过发现了一些脚印,显然有人也在找。连着几次空手而归,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楚天齐便没有再去,只是高峰还偶尔去看看,自是没有找到东西。 在七月十五日那天,围捕连莲的时候,楚天齐本想从连莲口探听消息,但听连莲当时的语气似乎不是很清楚。不过对方首先选择烧房子,而不是对付高峰的家人,分明是怀疑房子里有什么。 从那天之后,楚天齐就想着再到房子旧址来寻找。不过考虑到隐密,也为了避开雨天,就拖到了今日。由于这一段时间雨水比较勤,地基已经下沉,高峰必须尽快处理现场了,所以这次也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搜寻,一定要好好找一找。 为了今天的行动,由高峰提供了父亲曾经穿过的衣服和使用的物品,供警犬嗅闻。只是这些衣物和物品已经闲置了五年多,不知上面还残留多少主人的气息,警犬是否能够辨识出来?而且那个可能存在的秘密也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藏在哪里,上面是否留有主人的气息?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轻微响动都会引邻居警觉,更何况是“汪汪”的犬吠。所以,今天还特意给警犬带了特制的“口罩”,估计这只警犬自参加活动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憋气的事:即让自己干活,又不让自己出声。 “警戒圈”里,在高强牵引下,那只警犬恪尽职守的嗅闻着。它从这边慢慢移动到那边,又从那边缓缓回到这边,就像是机械在耕地一样。警犬对待工作的严谨性,不禁令楚天齐动容,恐怕好多人都会自愧不如的。 就像用篦子梳头发一样,警犬已经把“警戒圈”里所有空地过了两遍,也曾经做出过“发现物品”的举动,但当高强弄开上面的杂物时,却发现是一只烧焦的鞋底和一个踩扁的金属钢笔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警犬也尽心尽力了,但却没有发现想找到的东西。楚天齐不禁疑惑:难道是判断有误,里面并没有所谓的秘密?还是时间久远,物品上已无任何残留的主人气息?亦或是物品上的气息,超过了警犬的可辨识能力? 高强凑近楚天齐,低声道:“我让‘黑子’出去换换空气。” 这是“犬”之常情,平时执行任务,基本都是过个一、二十分钟,警察就会让警犬离开目标源,去换空气,以此来保证鼻子灵敏性。今天是为了避免频繁往返,减少遇到闲人的机率,这才没有让警犬去换气,警犬“黑子”这是超负荷工作。 楚天齐明白这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高强回身去拉警犬,却见警犬正爬在一个小土堆四周,来回嗅着。面对主人的召唤,它仍然倔强的“工作”着,还仰头,似乎想表示“我再试试”。于是高强停止了拉扯,仍由警犬继续在那里嗅着。 忽然,警犬“腾”的一下蹿,扑向主人身上,不停的用头去拱高强。 看着警犬的兴奋程度,楚天齐和高强都不禁跟着兴奋。 向楚天齐示意后,高强摸了摸警犬的头,带着警犬出了“警戒圈”。 不一会儿,高峰被“换防”回来。在楚天齐的示意下,高峰从编织袋里取出工具,清理着那个土堆上的杂物和杂土。由于担心弄出动静,高峰的动作很轻,用了二十多分钟后,才把那个小土堆弄掉,地上出现了一个铁井盖。掀开井盖,下面露出一个洞口,这是高峰家存放土豆的窖。 晾了足有十分钟,估计里面的有害气体浓度不足以对人造成伤害,高峰才带着手电和工具袋下到了窖里。 此时,楚天齐也进到了“警戒圈”,来到窖口处,他要关注高峰的安全,也要关注高峰的信息反馈。 不一会儿,传来“咚咚”的响动,那是高峰在轻轻敲击土豆窖的墙壁。 “轻点,前天刚下去雨。”楚天齐把头探窖口,轻声提醒着。 “放心吧。”高峰应对一声,然后继续“咚咚”的敲着。 “扑通”一声闷响,接着传来“啊”一个喊声,然后是“哗啦”的声音。 不好,窖塌了。这样想着,楚天齐用手里向窖里照去,同时对着窖里喊了来:“高峰,高峰。” 手电光照射下,楚天齐看到了一个土堆。 “嗯嗯”的声音从窖里传出,是高峰的声音,显然高峰没被砸晕,但却被埋住了。 “别动,别喊,我来救你。”说着,楚天齐就要下到窖里。转念一想,他又马上出了“警戒圈”,向高强晃了晃手电。 看到高强过来,楚天齐马上回到“警戒线”里面,下到窖里。 及时赶到的高强,用手电一照,马上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喊住正刨土的楚天齐:“老师上来,让黑子去,他比我们在行。” “真的吗?”楚天齐反问。 “真的。”一边答着,高强一边抚摸着警犬,显然正在与其交流。 楚天齐上到窖口。 高强把警犬“黑子”放了下去。 警犬“黑子”在里面嗅了嗅,马上开始刨土。 楚天齐则不时呼喊着高峰,让高峰弄出点响动,以示清醒。 忽然,“黑子”刨着刨着,猛的一扬头。 楚天齐以为是把高峰弄出来了,马上用手电去照,却原来是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包裹。 高强马上把东西拿上来,交给楚天齐。 楚天齐不由得一阵激动,觉得这肯定是老高所长所藏,意识到发现了秘密。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去看,而是捧着东西,继续等待“黑子”救出高峰。 “憋死我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响。 楚天齐用手电照去,看到了高峰的半边脸。 这时,高强赶忙下去帮忙。 很快,高峰的脸露了出来。尽管说话有些气息不匀,但显然并无大碍,把土弄开应该就好了。 楚天齐只盼着,高峰千万不要受伤,骨头没事就行。 过了二十多分钟后,高峰彻底出了土堆,在高强扶助下,站住了窖底。他推开高强的搀扶,仍能稳稳的站在当地,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快出来,快出来,别逞强。”楚天齐急着向窖里的人招手。 高强没有再听高峰的,而是扶着高峰登上了窖里的咯噔,并一点点的向上托举着对方。 高峰手脚确实能用上劲,很快便上了一半。 楚天齐趴在窖口,拉着高峰的手。高峰一步步,一步步的爬了上来。 “有事没?”楚天齐让高峰站在地上,然后又让对方慢慢移动。 高峰走了几步,便急不可耐的去拿楚天齐手的塑料包裹,拿在手翻来覆去的看着。 高强和“黑子”也上来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盖好窖盖后,简单把窖口盖了盖,众人迅速出了警戒线,走出小巷,回到了车上。 看到众人的样子,厉剑不禁一阵唏嘘,暗叫“好险”。 “厉剑,去医院。”楚天齐道。 高峰忙道:“没事,不用。” 听到高峰的声音带着哭腔,楚天齐用手电一照对方:“高峰,你怎么啦?哪疼?” 高峰脸上连连摇头:“不疼,不疼,我爸在天有灵,保佑着呢,呜……” “是呀,是呀,高所长在天有灵。”楚天齐连连点头,也不禁眼窝湿*润。 如果不是老高所长把东西藏的这么隐密,恐怕早有被人搜走了。如果不是带着警犬来,肯定不会发现土里的东西。如果不是赶上这些天接连下雨,窖里就不会塌,包裹未必就能出来。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唯物主义者,但这么多的巧合发生,尤其高峰被土埋后仍然安然无恙,人们不禁都相信了高所长在天有灵。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用命换的财富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吧,尽情的哭吧!想残死的父亲,想破碎的家庭,想到种种艰难,焉能不哭?凭着对父亲的笃信,凭着对未知秘密的执着,凭着对事物的剖析,一次次寻找,一次次空手而归,一次次情感继续压抑,今天终于找到了,在各种巧合下找到了,在父亲护佑下、有惊无险的回来了,高峰焉能不哭? 人们理解这种哭,也同情这种哭,更赞赏这种哭,没人去笑话这个“哇哇”大哭、双肩不停抖动、甚至涕泪横流的七尺男儿,人们有的只是一同唏嘘的情怀。 本来空旷的马路上,本来想看到秘密而归心似箭,但现在越野车的速度却不快反慢,就为了让这个不幸缠身的男儿哭个痛快,就为了让冥冥之的父子心息尽情相通。 “厉剑,快点开。”高峰抬模糊泪眼,擦去泪痕,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咧。”厉剑答过之后,脚下一踩油门,越野车疾驰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公安局院墙外面。 实在不忍心让高峰再攀爬高墙,但也必须狠心,不能遗憾在小小的细节上。众人再次翻过高墙,从一楼厕所窗户进到了办公楼内。 深夜的公安局办公楼,很是寂静。众人尽管放轻了脚步,但楼梯上、走廊里,还是响了“噔噔”走路的声音,这声音从一楼一直到了三楼。如果在楼里有熟睡的人,那么应该感受不到这些已经尽量小的声响,如果有人刻意去听的话,又肯定能够听到这阵响动。 打开办公室房门,进到屋子,楚天齐直接推开套间门,到了里屋卧室。高强、高峰随即跟了进去,在屋顶、墙角检查来,检查完毕后,从卫生间拿出一个信号屏蔽装置放到了窗台上。厉剑插好外屋房门,在办公室简单查看一番,也进了里屋。 当插好套间门,众目相对时,大家都露出了笑容。这笑容既是为这种近乎夸张的谨慎而好笑,也是对即将揭晓答案的期待。 看着众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高峰无来由的紧张来,担心自己判断失误,也担心父亲和众人开了个玩笑。 从衣服口袋小心翼翼拿出塑料包裹,高峰把包裹递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了一句:“合适吗?” “局长,合适。”说着,高峰又向前一推。 楚天齐不再推迟,也学着高峰的样子,赶忙摘掉已经满是泥巴的手套,换上了一副干净的。然后接过这个已经被掸掉泥土的包裹,顿觉得手沉甸甸的,即兴奋又紧张。 这个小包最外层是黑色塑料袋,塑料袋上用电线纵横捆扎着,电线是铜芯线,铜芯线最外层是红色或绿色的绝缘防护层。把包裹放到小餐桌桌面上,楚开齐开始解上面的铜芯线。 解开彩色铜芯电线,又解开外面两层塑料袋捆扎的疙瘩,里面还是塑料袋。这样的塑料袋共有六层,最外边两层为黑色,其余四层为白色,相邻层敞口方向相反。去掉六层塑料袋,里边是白色的塑料布小包,塑料布上纵横捆扎着线绳。用剪刀剪开线绳,把塑料布一层层打开。塑料布呈长条状,向一个方向折叠了八次,两翼在最里层便被对向折,然后随着整块塑料布折叠。 塑料布摊开在桌面上,里面是两张折叠成长方状的白纸。 稍微犹豫了一下,楚天齐示意高峰去拿,高峰摆摆手,做手势让楚天齐拿白纸。 楚天齐拿最上面的长方纸块,轻轻拆开着,这是一张很厚的大白纸,共对折了四次。打开折叠,纸张彻底展开,有平时大作业本纸的四倍大,上面出现了用黑碳素笔书写的内容。楚天齐只粗略一扫,便看到了“毒品”、“死”、“局领导”等字样,他不由得稍有紧张,不是单纯的紧张,而是一种复杂的紧张。 …… 抑制住复杂的心情,楚天齐从开头看了来,只见上面写到:这个聚财公司恐有名堂,好多行为反常。说是做玉石大生意,却只在离镇五里地的荒郊野外租了一排破旧的平房。说是经营玉石,但好多玉石就在展台陈列着,一年多没见换过一件,也没见有人去买。白天的时候,那排平房很安静,也不见有人出入,就好像没人,都在睡觉一样。这些都是我去例行检查时,注意到的。 等到晚上,尤其是后半夜就热闹来,人员一下子涌*出很多。有两次我在远处用望远镜偷看,发现那个小院里停了好几辆车,那些车全部都是越野车,有本省牌照的,也有外省的。我这人很喜欢车,但所里只有一辆破二一二,我便在杂志上过把眼瘾,看着界各地的名车,对这些车的性能和参数烂熟于心。凭我的直觉,这些车绝不是国产的,倒非常像海湾国家打仗的那些战车,应该是经过了某种改装。 过了一会,陆续有人分批出来,每批次人都不多,三到四人。这些人有的手提金属箱,有的斜挎着一个长条包。他们绝大多数都戴着帽子、墨镜,身上衣服也是五花八门,深更半夜的,这样的装束实在反常,让人不禁想了海外的枪战片。 第二次观察的时候,我差点暴露了。就在我举红外线望远镜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也正举望远镜张望着。所好的是,对方先看的东北方向,而我正在西南角位置,我看到了他的后脑勺,而他却没看到我。我不敢再耽搁,赶紧收望远镜,躲在那个小草垛后,只到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我才又用望远镜向那个小院望去。确认院里没人了,我赶紧躲开,回到了所里。从那以后,我暂时没敢再去侦查,而只是在心里分析着这家公司的怪异行为。 过了一个多月以后,那家公司有一个姓吴的副总找到我,说是想让我帮着协调,让乡里再给批点地,他们要扩建厂房。我和他们没有交往,只是平时去例行检查过几次,他们话里话外都说在上面有人,根本不鸟我,我也从心里不想和他们接触。可这次他们居然找到我,说话也客气了好多,而且还表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我不想和他们交往,直接拒绝了对方,也懒的理那个人,就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报纸。那人估计坐的也没劲,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在收拾茶几上的茶杯时,发现茶杯旁有一个小盒子,意识到是那个人丢下的东西,便追了出去。可那个人已经坐车走了,我只得开车去追,一直到了他们公司那个院子。 见我来送东西,那人只说是“小意思”,还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块黄灿灿的镀金表。这款表我在一本汽车杂志上见过,售价上千美元,而且国内根本没有销售,那么这款表就只能是国外带回的,很可能是走私货。见我一副惊讶表情,那人以为我动心了,就把盒子又推了过来。我没有理对方,而是转身就走,回了所里。 在这之后,聚财的那个负责人又来找我,说要和我交朋友,还说想让我帮着协调租凭山林。我意识到他们不是善茬,不是正经的生意人,自是不予理会。结果那个人便开始拿话敲打我,说我偷偷监督、跟踪他们,还警告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会死的很难堪。我不吃这一套,不客气的回击了那个人。本来想着向上级汇报对方的行径,但我不受领导待见,领导未必相信,还是等有了真凭实据再说吧。 从那以后,他们不再找我,但我却对他们一直盯着不放。也是事有凑巧,有一天半夜,我到小卖部买烟,发现小卖部门口停着一辆车,车后备箱缝夹着一小袋白色粉沫。出于职业敏感,我拽出了那袋东西,回到所里。当我打开那个小袋时,被气味刺激的打了一个喷嚏,再一仔细辨认粉沫气味,我不禁大惊:这是毒品。 当时既有一种兴奋,也有一丝紧张。我当警察多年,做的大多是管片民警,主要是在派出所工作。只是偶尔有几次协助刑警队破案,其只有一次涉及到查扣毒品。要不是专门有过这种培训,要不是看过几次专题展览,我几乎都辨识不出这东西。现在我竟然发现了毒品,那我这个副所长也能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带着兴奋,我开车去往刚才那个地方,想要逮住那个车主。当我离小卖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见那辆汽车正好刚刚开走,我便开车追了过去。追着追着,那辆汽车出了镇子,好像直奔聚财租的那个院子。我担心打草惊蛇,就放慢了车速。果然,那辆汽车就去了那个院子。 怎么办?停下汽车思考一番,我便回到派出所,想着对策。经过思量,我决定不能贸然行*事,一定要来个人赃俱获。 从那之后,到现在,我观察聚财又有三个多月了,终于看到了一次疑似毒品交易,可却没办法做到人赃俱获。因此,我只能把手这小袋毒品交到领导那里,请上面查办。 东西已经交上一周了,领导还没有任何回复。找了领导三次,只有一次在单位,领导回复已安排调查,很快就会行动。 虽然领导答应的很肯定,可我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不踏实?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为了证据确凿,为了以防不测,我只能冒险去到另一处隐密地点了,一个极少数人知道的地方,一个避而远之的地方。这个地方并非原来的地道,我也是偶尔才发现的。 …… 纸上的内容到此为止,后面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但却果然有秘密:聚财涉毒、涉走私。 虽然已经去过聚财,虽然已经知道聚财涉毒,虽然还查到了一些毒品和枪支,似乎纸上这些信息已过时了。但楚天齐仍是心情激荡,为老高所长千辛万苦留下的这份东西而感慨,为老高所长用命换来的这份财富而赞叹,也对那个避而远之的地方无限向往,同时对下一张纸上的内容也充满期待。 楚天齐看过后,把这张纸递给了高峰。 高峰接过张纸,用眼神和楚天齐交流一下,然后摊开,和高强、厉剑一同看了来。 看到上面的字,高峰又流下了眼泪:“是我爸的字。” 看着看着,高峰皱了眉头,为这些已经过时的消息而皱眉。看完整个内容,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厉剑和高强面面相觑,脸上写着遗憾与失落,他们这种表情,显然是和高峰皱眉的原因一样。 高峰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还出现了一抹笑容。他指着白纸上最后那处字,缓缓的说:“局长,这个避而远之的地方,我猜到了。” 看着高峰的神情,再想着对方的提示,楚天齐也笑了:“我也猜到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秘密中的秘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楚天齐打开另一张纸,摊在桌面上,大家一看了来。 这张纸和那张纸大小一样,也是用碳素笔所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纸张下角的一些线条和图标,那是一张草图。众人抵制住内心的冲动和渴望,从头看。 …… 纸上开头内容就很惊人:“高峰: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人了。这不是爸爸悲观,而是事情发展出乎我的意料。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你肯定已经读过我在半个月前写的那张大纸的内容,知道我把相关发现报告了领导,也知道我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截止到现在,我向领导报告已经二十天了,可领导还是没有任何答复,而是要我绝对保密,还说他已经安排人手调查了。在这期间,有人悄悄上门,把装有断头老鼠的包裹放到咱家。还有人在晚上,把装有两颗子弹的信封放到办公室外窗台上,一颗有弹药,一颗无弹药。同时这些邮包里还附着一张纸,内容就是几个字‘少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 这些年做警察,因为性格和工作性质的缘故,我也得罪过不少人。但让对方恨到如此程度的应该不多,而且能做事这么狠的人也不多,再加上时间离的这么近,我自然想到了那袋毒品。一开始的时候,我认为是自己做事不谨慎,对方直接查到了我。可是昨晚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自己被人卖了。 昨晚在从所里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辆大卡车从右侧小路冲出,那辆卡车速度很快,直接奔我的车而来。情急之下,我慌忙打轮,汽车横了过来。车头躲过,可车尾却被卡车挂到,我只觉得汽车根本不受控制,直接冲向左侧路肩。所好路边杨树挡了一下,护坡坡度较缓,而且坡底距路面也才十米左右,汽车是横着滑到下面,而不是车头直接下去。种种因素,我只是胳膊磕破,其它处并没受伤。 就在我被困在车里,大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那辆卡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两个人已经从卡车上下来,正走向我的方向。汽车在冲到坡底的时候,驾驶位旁边的玻璃正好也坏了,那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朵。只听一人说‘姓高的死了没?老板可是要他的命,他挡了我们的财路,还要坏我们的事。’另一人说‘应该死了吧。不过这家伙也够冤的,发现白面儿就自己独吞多好,却非要汇报给领导,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正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响,那两人停止说话,慌忙上了大卡车。我意识到机会难得,拼命的喊‘救命’,并且点燃了衬衣,那两辆警车才知道坡下有人。这是两辆外市的过路警车,他们救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我对他们表示了感谢,但我没说实情,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开到了坡下。 昨天大难不死,但以后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犯罪分子盯着可怕,而被领导出卖那就更可怕了,说不准领导本身就和他们是一伙。如果不是亲耳听那两人说,我是绝对不相信领导会是那种人,我一直认为他是最正直、最可敬的领导。我也想过找其他领导反映,可是他都让人信不过,那又有谁值得信任呢?值得信任的领导多的是,可我要仔细甄别才行,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上门送死了。 再有三天就过春节了,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再团圆一次。如果我真的死了,那这就算是我的绝笔吧。我不会把这些内容直接给你的,因为那会给你带来灾难。只愿你在有能力的时候,或是遇到真正正直无私、能够伸张正义的领导时,再把这份连同那份内容拿出来。如果这些内容不得重见天日,那也只能是天命使然了。 最近记性也不好了,忘了说那个秘密的地方。一周前我去过那里两次,但都没能靠近,不知是他们已经警觉,还是正好加强了戒备。最后这次更危险,还差点被他们发现,要不是当时天黑,我又穿戴的严实,他们肯定会认出我来。就是这样,我也不踏实,我感觉他们可能已经认出我来了。这不只是因为大前天晚上的那次车祸,还有一件事也挺蹊跷,就是陈明来了。 我和陈明可以说是势不两立,我看不他那种阿谀奉承、贪得无厌的小人作为,他也瞧不上我油盐不进、不愿同流合污的臭脾气。正因为这样,我俩斗的水火不容,我想让他受到应有制裁,他更想扳倒我。就因为这,我没少当众骂他,他更是明着暗着下黑手。我被弄到乡下,就是拜他所赐,当然主要是有领导给他撑腰。 自从到乡下后,我和陈明没有什么交往,我也没再告他。一是我想明白了,就现在这种情况,我永远告不倒他,咱惹不但躲得。二是两人不在一块共事,他贪没贪污、收不收好处,和我也无关,又不会影响到秋胡所里。本来已好多时间不来往了,可一周前他突然来了所里,说是看看我,为以前的种种不是道歉。 我当然不相信陈明的鬼话,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让他在所里吃了饭。吃饭时我说漏了嘴,说你姥爷生了病。谁知大前天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你姥爷病的厉害,正送往医院。我这才往县里赶,结果在半路就出了车祸。等我一了解,你姥爷根本没去医院,更没让人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就怀疑姓陈的和车祸有瓜葛,但我还不确定。 今天,我偶然看到陈明和领导在很隐秘的地方见面,这可是重大发现。以前我一直以为陈明和领导不是一伙,是别的领导的人,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联想到车祸那天的细节,联想到陈明那天到所里,再联想到给领导写信的事,我更坚信车祸的事和领导有关。我现在还明白了一件事,以前帮着陈明收拾我的就是领导,我还一直怨在别的领导身上。怪不得我混不好呢,主要是我太糊涂了,认不清好赖人。 还是说正经事吧,那个地方我没能再去成,只能画一张那里的草图。等你遇到真正正直、办实事的领导时,就把这两张纸交给他,让他查查那个地方。 儿啊,虽然写了这么多,可我还是希望能亲自讲给真正正直的领导听,那说明我又活下来了,也能给你减少一些危险。儿啊,照顾好你*妈妈,愿你们娘俩平平安安。 平时我自认为坚强,可现在却觉得很伤感,人也脆弱多了。我就套用一句古诗表达心情吧: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扫私毒,待到荡灭凶顽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 字到此结束,最后面就是那份草图了。 这篇字,对车祸的描述先是用了“昨晚”,后又用了“大前天晚上”,说明是两次写成的,期间隔了两天。 此时,高峰再次泪流满面,其他众人也是泪光盈盈。 老高所长这些话,既交待了一些重要事情,也表达了对家人的依恋与不舍,尤其最后套用的诗句,更是充满了悲壮与苍凉,任谁都不由得动容。 高峰抹掉眼泪,把目光投到草图上,很快便抬头来:“局长,就是那里。” 楚天齐也笑着点点头:“没错,没错。” 高强和厉剑虽然还不清楚两人说的是什么地方,但显然听明白了意思,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楚天齐收拢笑容,拿过两张纸,又仔细看了看重点段落,然后把双手食指分别放到两张纸上。 众人看到,楚天齐所点指的地方,都是一个词语:领导。大家的笑容也都迅速敛去,换成了严肃的面孔。 楚天齐说了话:“高所长在这里没有写出名字,我想他肯定一是为了保密、安全,以免这些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二是他当时只是推测,还不能完全确定。三是他也在想着,能把秘密亲自讲给值得信赖的领导听。高所长可谓用心良苦啊! 这里面虽然没有写出名字,但从几种描述看,已经为我们锁定了具体的人。我怀疑他已经不是一天了,你们肯定也猜到了吧。” 众人对望一眼,然后又都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各自写出他的姓好不好?”楚天齐说着,先拿过碳素笔,转过身,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又攥拳头,把笔给了下一个人。 众人先是不解,随即明白,这是大战即将开始,局长在通过这么一件事,给大家解压。 于是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在自己掌心写下了一个自己认定的姓氏。 “一、二、三。”在楚天齐喊过数后,众人一齐摊开手掌,五只掌心出现了同一个字。 “高所长用生命为我们留下的字,是秘密的秘密。我们一定不要辜负他的这颗心、这份情,不要辜负了一个铮铮铁骨的老警察。同志们,我们保证不辜负他的期望,向高所长献上我们的敬意,敬礼!”语毕,楚天齐举右手,“啪”的行了一个军礼。 其余三人也献上了充满敬意的军礼。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高强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高强说:“柯晓明的电话。” “他的?接。”楚天齐道。 高强接通了手机:“柯队……” 柯晓明声音很低,但很急:“高强,你听我说。我想见楚局长,现在没人打扰。” 楚天齐听到了电话内容,他冲着高强点点头。 “好的。”高强对着手机道,“我马上向局长报告。” “四零三病房。”柯晓明声音戛然而止。 高强收手机,自语着:“他什么时候醒的?” “不管他了,听样子应该不是现在,不过这电话来的倒真及时。”说着,楚天齐冲高强一点手,“走,你跟我去,让仇志慷开车。” “我们呢?”高峰和厉剑齐声追问。 “你俩休息。”说完,楚天齐拉开屋门,走出了卧室。 高强快步跟了上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人不在 新的一天到来了,大晴天,没有雾霾,阳光明媚。 常亮的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晴朗无比,他充分体验到了权利带来的快*感。坐在办公桌后,他看似喝茶,思绪却不禁飘到了十天前。 那天是七月十八日,当常亮听说准备让自己分管刑侦、经侦、交巡警业务时,既兴奋也觉得难以置信。 同样都是副局长,排名还相对靠前,而且还兼着副政委,但常亮一直觉得自己矮半截。这倒不是他多疑,而是事实就在那摆着,他没有什么实际权利。和局长、政委当然没有可比性,毕竟都是单位正职,级别、权利自然要大。就是和曲刚也没必要硬比,毕竟人家是正科,而且也是多年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 让常亮最不服气的就是张天彪和孟克。张天彪就是一个莽夫,但却管着刑侦、经侦、交巡警等部门,这些部门能够查案、抓人、罚款,这就是权利。有这些权利在手,张天彪整天牛哄哄的,简直都横着走,常亮既不服气,也没脾气。 在常亮眼里,孟克这个转业军人就是一根筋,根本不懂人情*事故,和自己的情商根本没法比。可人家管的是纪检,可以查这个,也可以敲打那个。下边人为了太平,还不得意思意思?怪不得孟克有时敢跟局长、政委说“不”呢,还不是手里挥着“纪检”大棒呀。常亮既眼气孟克,也为自己叹气。 跟张天彪、孟克相比,自己排名靠前,出身也高贵。他俩以前一个是泥腿子,一个是大头兵,而自己可是在市局工作的人。那时做市局装备科副科长,虽然上有副局长、科长,但县局眼里还是有自己这个经办人的,时常还得表示表示。可到了县局以后,虽然听来职务要比原来好听,可分管的全是不创收部门,哪有什么权利?就是私人请顿饭,都没有可报销的下级部门。 常亮总想着有朝一日抓几个实权部门,可坚持了两年多,一直就没有碰到那个有朝一日,他都有些灰心了,甚至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他能不激动?可是三比二的结果太勉强了,尤其姚兵那一票根本就是无效的,姚兵又不是县局班子成员。所以那一夜常亮几乎就没睡,既无比兴奋,也忐忑不安,生怕此事有变故。 直到十九日上午,看到分工件贴在公示栏上,常亮的一颗心才算跌到肚子里:行了,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不会有什么反复了。 带着一份自得与欣喜,常亮履行了新的职责,但新的问题也来了。履新刚两天,那些队长、副队长就拿来了一些材料,有人让批经费,有人让批方案,还有人让自己做实战演示。总得给我个适应期、过渡期吧,我以前又没管过,你们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尤其那个柯晓明更是牛哄哄的,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竟然给自己限定了时间。自己让胡成给几百块钱饭费,就跟割他肉似的,磨磨叽叽的,把自己当成讨饭的了。 都以为你们自己是谁?也太他娘的眼里没人了。常亮不禁怒火烧。 好小子,你们不是都想跟老子做对吗?那老子就给你们搞点事,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于是常亮首先采取了釜底抽薪办法,从内部搞这些小子,让下面人写那几个刺头的材料。这么一弄,那些家伙果然老实了。那就来第二步,架空调离,换听话的。从目前来看,这第二步的效果也不错哟。 回想过去的九昼夜,既要挖空心思动心眼,消耗脑细胞,又要加班加点熟悉新业务,也真够累的。不过嘛,梅花香自苦寒来,以后好处可是大大的,就这么累并快乐着吧。越想越自得,越想越美好,常亮不禁哼了小曲。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常亮的思绪。 带着不快,常亮拿过手机。当看清上面来电显示时,马上换了笑脸,按下接听键,恭敬的说:“姚局,您好!” “小常啊,今天下午要去你们那检查工作,然后做一个纪检专题报告会,你们准备一下。”姚兵的声音传了过来。 常亮不由一楞:“纪检专题,为什么?” “小常,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轻斥一句以后,姚兵语气一缓,“你们哪不是有典型案例吗?做专题更有意义。你准备一个会上发言。” 略一迟疑,常亮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露脸、立威呢,于是忙道:“谢谢姚局。”然后又不无担忧的说,“纪检可是孟克负责,他会不会有意见?” “常亮同志,你要明白,现在谁是二把手,不要像个小脚女人。”姚兵的声音显得很严肃。 常亮知道,姚局长这话看似批评,实则是给自己站脚助威呢,便马上干脆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还差不多。”赞赏过后,姚兵又说,“周子凯也要去,不要失了礼数,毕竟人家是常务,明白吗?” “明白,对外人要显得客气,对自家领导要绝对实在。”常亮心领神会,立刻表态,“我对您绝对是从心里尊敬。” “哈哈哈,我看好你。”说到这里,姚兵话题一转,“你转告老赵一下开会的事,打他手机不通,办公室电话也不接,是开会还是出门了。” 常亮道:“好的,我肯定第一时间转告。” “好。”姚兵说完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政委不在?昨天下班还见他呢。”自言自语着,常亮站身,向外走去。 …… 局长办公室,里屋套间。 楚天齐和高峰相对而坐。 吸了两口烟,楚天齐缓缓的说:“不在?什么时候的事?” 高峰道:“应该是今天早上或是昨天晚上,昨天下班时候我还在院门口看到他。当时我不想和他说话,故意把脸扭到一边,他还摇下车玻璃,跟我打招呼呢。” “哦,会去哪呢?”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继续找,不过千万不能被发现。” “明白。”高峰站身,向外走去。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看看能不能用间接的方法,比如找知情者问问。” “知情者?”说到这里,高峰缓缓点点头,“哦,我明白了。” 楚天齐叮嘱着:“注意方法,千万保密” “好的。”高峰点点头,走出套间,出了办公室。 楚天齐想了想,在手机上拨打了一个号码,把手机放在床头上,任由它继续呼叫着,然后他从里屋到了外屋。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鸣叫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说了来:“不是我又是谁?……我知道啦,不就是所谓的被架空吗?你要适应,适时务者为俊杰,跟他们也要说明白。……别提以前了,此一时彼一时。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再忍个把月,要是还不恢复我职务,我就去市里找找。……那谁能说的准?……行了,挂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啪”的一声把电话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哎。”楚天齐叹了口气,自语着:“这些人呀,就只看着自己那屁大点儿事。我成天遭人白眼,难道不烦?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哎。”又叹了一声,楚天齐走进里屋,把手机揣到了兜里。 要是有人看到楚天齐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打电话,估计该说他有神经病,疯了。 …… 刑警队副队长候乾坤这几天很惬意,不但常局向自己许愿,给自己加了权力,还让自己占了柯晓明屋子,这可是好苗头呀。只是自己攒了许久的一沓钞票,转眼间就姓了常,想来就让人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候乾坤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笃笃”,响敲门声。 候乾坤赶忙把双脚从桌上拿下来,坐正身体,然后故意拿腔拿调说了声“进来。” 屋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探进头,四外打量一番,才从门缝挤进来。 这个家伙怎么会来?带着疑惑,候乾坤来了腔:“这不是高副所长,不,兼高副组长吗,您老可是身兼数职,日理万机呀。今天怎么得闲了?” 高峰来到桌前,陪着笑:“候队,你这不是讽刺兄弟吗?我现在闲的蛋疼,还日理万机呢?” 候乾坤“嘿嘿”一笑:“你可是领导大红人,能没事干?” “候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泥菩萨过河,自己顾自己吧。”说着,从包里拿出香烟,给对方发了一支。 “呵,高所长就是厉害,直接抽二十多块钱一盒的。”候乾坤“啧啧”连声,“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同学给的,今个专门拿出来。”高峰一笑,“候队要觉得好抽,那就拿去。”说着,把刚拆封的整盒香烟放到桌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肯定有什么坏事吧?”候乾坤疑惑的看着对方。 “也没什么,就是想照顾一个人。”说着,高峰坐到了对面椅子上,“这个人在你手里。” “哦,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候乾坤很不解,“再说了,你可以找高副队呀,他可是第一副队长,你们又都属于楚系。” “候队,别开玩笑了,哪还有系?他跟我一样,什么也管不了。人家又是省里来的,早晚得走,不像咱们这些坐地户,哪也走不了,只能互相帮衬着。”说到这里,高峰压低了声音,“我说的不是朋友,是仇人,我想亲自照顾他一次。” “仇人?哦……”候乾坤也压低了声音,“你是说陈土匪?” 高峰点点头。 候乾坤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哪可不行。他是要犯,岂能谁想见就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可交待不了。” “哎,也怪我,原来以为自己在专案组,随时能照顾他,结果现在只是挂个空名。本来想着都是许源人,没想到候队也不给面子。”高峰不住的摇头叹息,站身来。 候乾坤向着对方拱了拱手:“高所长,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无能为力。” “真的不能通融?”说着话,高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到桌上。 看到卡片上的图标,再看着上面的“五百”字样,候乾坤眼一亮:这可是两条好烟呀。但他仍然故做为难的吧咂着嘴:“通融?难啊,难啊。” “那就算了,只能另找旁人了。”高峰看似无奈的一笑,拿卡片,装进衣兜,向门口走去。 “嘿嘿,高所,你为什么非要照顾他?”候乾坤声音在身后响。 高峰停下脚步,扭回头,咬牙道:“为什么?他照顾我爸一辈子,又照顾我好几年,我可得好好照顾他一次。”说完,转身继续走去。 “哎,真性情呀,朋友的忙不能不帮,说好了,就一次。”候乾坤又说了话。 高峰快速转身,高兴的说:“真的?” “找个没监控的地方,别弄大发了,到时都不好交待。”候乾坤面色很严肃,“等我电话。” “谢谢候队。”说着,高峰几步走到桌前,再次把卡片放到桌上,冲着对方一笑,走出了屋子。 “蚂蚱小,也是肉,正好趁着人不在,补补我的“窟窿”,慢慢来吧!”候乾坤感叹着,伸手拿过了那张卡片。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全都交出手机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市局周子凯和姚兵同乘一辆车来了。 主持工作的赵伯祥没在单位,楚天齐、常亮、孟克等三人陪同市局领导做了检查。由于时间很紧,只检查了市局和许源镇派出所的纪检工作。 检查完毕,已经将近五点,纪检专题会议在县局大会议室召开。县局纪检组长孟克主持会议,全县所有干警参加。当然,一些岗位必须要留下在岗值班人员,但仅限于在岗值班者可以不参加。这么多人参加,既是市局领导的要求,也是常亮的意思。 会议第一项议程是常亮代表县局,做纪检工作汇报。常亮准备的很充分,引经据典,借古喻今,摆事实、讲道理,深刻阐述了县局纪检工作的重要性、紧迫性。也讲述了县局纪检工作做出的成绩,面临的现实困难,以及今后工作的目标和重点。 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常副局长,台下众人这才明白,怪不得常副局要求全体干警参加,原来是要在会上露脸呢。听着听着,人们又品出了新的味道,觉得今天常副局长的发言不一般。有纪检组长在,有局长在,为什么会是常副局做报告? 莫非……要逆袭?这也太快了吧?不过一切皆有可能。好多人都差点惊掉下巴,但也有一些人不禁暗喜:看来常副局还真是绩优股,这行情见长。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呀,必定是市局下来的干部。 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好多人再看常亮的时候,顿觉对方一派领导气概。看那新理的背头发型,再看那笔挺的装束,尤其脸上的那种威严气质,活脱脱的新生代领军人物。反观楚天齐,虽然很年轻,虽然身材高大,但却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曾经身为军人的孟克,虽然身板挺直,但面色过于冷竣,留着板寸,也好似缺了一种大领导的派头。 在发言过程,常亮也时常观察着台下的反应。当他从众多人眼读到崇拜、敬畏、羡慕的时候,更来了精神,好多次都是脱稿演讲,用活生生的事例来论证自己的观点。本来就挺长的稿子,再让他这么一超长发挥,不经意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姚兵实在看不过去,在纸上写了提示语,常亮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发言。 第二项议程,是主管全市公安系统纪检工作的姚兵副局长讲话。本来姚兵准备的挺全面,内容涵盖更广,但让常亮这么一拖堂,他只好压缩了三分之一的内容,就是这样,他讲完话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时间有些晚,在孟克建议下,纪检会议临时休会,大家先去就餐,八点钟继续进行。 市局领导在食堂餐厅包间就餐,由县局领导陪同,其他干警则在大餐厅分批吃饭。 本来是给赵系站脚助威来了,不曾想却让不懂事的常亮打乱了节奏,姚兵老大的不高兴。更让他窝火的是,由于一会儿还有会议,便不能畅快饮酒,但由于酒桌上还有周子凯在,他又不便发作,只能闷闷不乐的暗气暗憋。 常亮自然能看出姚兵的不痛快,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叫出孟克商量。经过孟克提议,常亮联系了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请萧书记过来帮忙。萧长海本来刚参加完会议,正准备去吃饭,一听有市局领导在,而且常亮又说的言词恳切,最重要的是常亮是赵伯祥手下,于是萧长海赶来救场了。 将近八点的时候,萧长海到了,进门就说要和周子凯拼酒。周子凯一会儿还要在纪检专题会议上讲话,自是不能应战。最后萧长海理解了周子凯的苦衷,他还继续去开会,但同时周子凯也默认了其他几位留下来。除了楚天齐外,常亮、孟克都留下继续陪萧长海、姚兵喝酒。不过,周子凯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强调,要少喝酒,一会儿还要继续来参加会议。 …… 纪检专题会议,从晚上八点复会,由周子凯做指示,主持人则变成了楚天齐。 看到缺了几位领导,台下众人都相视一笑,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大家都见怪不怪,虽说自楚天齐当局长后,县局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县政府开会却经常有这类现象。 会议进行到九点多的时候,周子凯讲话接近尾声:“同志们,加强纪检监察工作,既需要我们从思想上正确认识、足够重视,也需要我们加强专业素质的培养和学习,还需要加强理论建设,最重要的是需要我们落到实处。不论思想上如何重视,不论专业知识掌握多少,纪检工作做的好不好,还是要看实际工作做的怎么样。 在现实,好多腐败案件涉案金额上千万,甚至上亿元,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绝大多数,至少超过九成的贪腐分子身上,我们看到,他们的第一次堕落可能就是收取一个红包,可能就是参加一次高档宴请,可能就是出入一次娱乐场所,还可能就只是一次牌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就需要我们防微杜渐,从细微处着手,使自己形成好的规矩,做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比如上班不迟到,比如开会时保持安静,不交头接耳,不接打电话,不……” “叮呤呤”,一声尖厉的铃声响,打断了周子凯的讲话。 周子凯的脸色沉了下来,环视全场:“什么意思?我这刚讲到不接打电话,就提出抗议了?谁的手机?主动交上来。” 高峰尴尬的站了来:“我的。”说完,迎着周子凯凌厉的目光,走到主席台上,把手机放到桌上。 “等等。”周子凯喊住准备回到座位的高峰:“你叫什么名字?好像前半段会议没见到你。” “报告周局,我叫高峰。吃饭前的时候,我去……”说到半截的时候,高峰停了下来。 楚天齐转向周子凯,轻声解释着:“周局,刚才我让他去办了点事,可能他没听到关手机的要求。” “哦,是这样啊。”周子凯点点头,又挥了挥手。 高峰向座位走去。 “叮呤呤”,一个新的铃声响。 紧接着,又一个铃声响了来。 周子凯“啪”的一拍桌子:“谁?出来。”然后又补充道,“上来。” 仇志慷、高强站身,走上主席台,把手机放到桌上。 周子凯“嗤笑”道:“你们俩是怎么个情况?” 高强支吾了一声:“我记得关了。” “我也……”仇志慷嘟囔了半截。 周子凯胸脯伏了几下,虎着脸,扫视了全场一周,沉声道:“还有吗?还有忘关的吗?还有没听到关手机提示的吗,还有领导派去办事的吗?”说着话,周子凯瞪了楚天齐一眼。 听话听音,众人都听出来了,周局在点楚局呢。也不怪,手机不响都不响,一响就接二连三的响。更有意思的是,这三人还都是楚局的铁杆下属,嫡系的嫡系。如果要是周局知道了这一层,会做何感想?既使不清楚这层关系,他们仨这也是给周局眼里塞棒槌,足以让楚局难堪。 楚天齐又说了话:“周局,他们……” 周子凯说话很不客气:“让你说话了吗?”然后语气稍缓了一下,“你有什么好说的?” “周局,他们的手机响铃,固然有各种原因,这都不是借口。事情虽然出在他们身上,但责任在我,是我没有领导好,对他们要求不够,我愿和他们一承担责任。”说着话,楚天齐站了来。 周子凯“嗤笑”连声:“楚天齐呀楚天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连几个手机都管不好,怪不得工作……”说到这里,周子凯停了一下,“你不要忘了,虽然你的书记、局长被停了,可督查长职务没停,你照样有责任。规矩面前人人平等,都必须要遵守,谁也不能特殊。这样,你领他们出去反省吧。” 什么,反省?这不是被撵出去了吗?众人讶然,据说他俩关系很好,难道是假的?还是为了给我们大家看,他们在演双簧? “好吧。”答过一声,楚天齐走下主席台。 在众人的瞩目下,楚天齐在前,高强、仇志慷在后,加上再次走出来的高峰,一列四人向门口走去。 “叮呤呤”。 铃声? 开玩笑? 谁手机还会响? 谁会和周子凯过不去? 这也是和楚天齐过不去呀! 一个人主动举着手机站来。 看到是此人,众人就不仅仅是惊讶,那就得用震惊加震惊来形容了。因为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周子凯和楚天齐都有关系的信息科长周仝。 人们不禁疑问:都有前车之鉴了,周仝的手机为什么还会响?难道是她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是为了让周局下不来台?是为了让楚局罪加一等?好像都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周仝出来。”两声断喝同时响,发声之人正是脸色铁青的周子凯,还有面色阴沉的楚天齐。 断喝过后,两人对望一眼。楚天齐说了话:“周科长,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要以为你……啊。规矩面前人人平等,都必须要遵守,谁也不能特殊。” 这话就重了,这可是刚才周局说的原话,分明楚天齐是在用周仝的事向周局挑衅。 周仝“噔噔噔”快步走上主席台,把手机扔在桌上,怒视着楚天齐:“我也去外面反省。”当先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四人也跟了出去。 忽然,楚天齐再次返回屋子,胸脯不停的鼓着,右手点指众人:“全都交出手机,我看它再响。”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关我们什么事?尽管不服气,尽管无奈,但众人还是走出座位,把手机交到了主席台上。 只到众人全部交出手机,楚天齐才走出屋子。外面四人看到局长出来,都会心的笑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凶神附体 会议室里,市局常务副局长面色严肃,和众人一同站立,结合实例继续讲话。会议室外,县局局长和几名下属面带笑容,立正反省。 又站着讲了有二十多分钟,但周子凯仍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同志们,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防微杜渐方为根本,我们……”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众人都看向主席台,想看看到底是谁的手机没关。循声看去,人们的目光都停在周子凯身上,那个声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顿时大多数人都有了看热闹的心理,都想看看市局常务副局长找何理由,是说忘记关机,还是说有领导找? 也有人不这样认为,人家是领导,当然可以随时开机,万一有重要事情呢! 在众人关注下,周子凯从容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马局,你好!……是……是。”在肯定答复过后,周子凯挂掉了电话。 到底是领导,在这种情况下接电话,根本没有任何尴尬。众人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周子凯并没理会大家诧异的目光,而是提高声音道:“楚天齐。” “到。”声到人到,楚天齐健步走到周子凯面前。 周子凯严肃的说:“楚天齐,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楚天齐回复:“谢谢领导!” “市局马局指示,今晚开展飓风演习活动,由我任行动总指挥,你任副总指挥兼前敌总指挥。”周子凯的话铿锵有力。 “是。”楚天齐回答干脆。 周子凯道:“第一个任务,马上去找姚兵、常亮、孟克,要求他们立即来到现场。” 再次答了一个“是”,楚天齐器宇轩昂走出会议室。 演习?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是真演习,还是假演习,还是假的假演习?好乱,到底怎么回事?众人左右四顾来。 “立正。”一声口令响,是周子凯的声音,“整理妆容。”说完,周子凯取过警帽戴在头上,并检查着风纪扣。 看着周子凯的作派,众人意识到,看来是真格的。便马上也整理妆容。 “立正,向前看。”再次喊过口令后,周子凯移动脚步,沿着过道,在屋子里缓缓踱了一圈。然后回到主席台上,继续说,“同志们,这次行动,意义非常重大,市委、市公安局以及马局本人都非常重视。在场好多同志肯定也要参加这次行动,一定要高度重视,不能有任何马虎,大家去的是战场,战场是要流血,甚至要牺牲的。” 听到“流血”,尤其再听到“牺牲”,人们意识到,这不是儿戏,就是演习行动。不,肯定不止演习。 “咣当”一声,屋门打开。 众人转头看去,一行人进了屋子,这些人全都怒容满面,有人还骂骂咧咧的。看到这一行人,众人楞了,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县局局长楚天齐走在最前面,他的右手抓着一个人,被抓之人也不是外人,正是县局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再后面是姚兵、孟克、萧长海三人。 局长抓着副局长,这是演的哪出?众人不解,目光随着这一行人移动,主要还是盯在楚、常二人身上。 平时等身材的常亮,怎么在楚天齐手里会那么服服贴贴?原来门道在那,常亮衣领可是被楚天齐紧紧抓着,别说是反抗,看来说话都困难。 “怎么回事?”周子凯沉声道,“放开。” “我去找他们几人,说是有行动,结果常亮根本不买我帐,说我有什么权利指挥他,还对我破口大骂,我只好把他请这来了。”说着,楚天齐向旁边一推。 常亮立刻被甩在旁边会议桌上,腰正好咯在桌沿上,疼的常亮就是一咧嘴。 众人不禁好笑,心里话:这也叫请? “姓楚的,老子跟你拼了。”刚才就被对方收拾,现在又让自己当众丢丑,在酒精支配下,常亮向楚天齐扑来。 楚天齐一躲,常亮立即扑空,巧的是正好扑在一个女警身上。女警一时急眼,猛的一甩手,又把常亮甩了出去。常亮一个站立不稳,再次趴到对面桌沿上。 此时,楚天齐早已到了主席台位置。 常亮肺都气炸了,趴在桌沿运了一会儿气,然后猛的蹿,再次扑向楚天齐:“姓楚的,你什么东西,一个停职玩意,还对老子指手划脚,老子不鸟你。你倒是个屌。” 楚天齐向旁边一闪:“常亮,口下留德,说话干净点,我是被停职了,可我还是督查长,是你的战友。” “狗屁督查长?就是个摆设。老子没你这样的战友。”常亮瞪着血红的眼睛,扑向对方。 “找打。”楚天齐向旁边一闪,伸出右手,“嘭”的一下,抓住常亮前胸衣服。紧接着伸出左手,左右开弓,给对方来了两个大耳刮子,“你骂我就罢了,竟然骂督查长是狗屁,督查长可是市委常委会任命的,你这就是在骂市委。市委常委你也敢骂?” 自恃也是警校毕业,专业素质并不差,不曾想被对方这么一抓,双手都用不上劲,还被对方当众打脸。常亮肺都气炸了,根本听不明白对方的话,只听到对方在质问自己“敢吗”。被当众打脸就丢人到家了,老子焉能再服软?于是,常亮大喊来:“老子就敢,你敢把老子怎么的?” “你敢,我叫你敢。”说话间,楚天齐的左手又扇了过去。 “楚天齐,反了你了,你想干什么?住手。”姚兵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冲到前面,抓住了楚天齐的衣服。其实姚兵刚才一直在喊“住手”,但根本没人听他的,这才直接上前。 楚天齐并不松手:“不是我要打他,是他实在该打。” “楚天齐,放开。”周子凯说了话。 楚天齐这才一撒手,退到一边。 常亮可能被打懵了,只见他连续摇了摇头,然后右手猛的伸向腰间,掀衣襟,抓到了枪柄上。 “还想掏枪行凶?反了你了。”楚天齐飞一脚,踢到常亮右手上,紧接着右脚继续前蹬,直接踢到对方腰上。 常亮也是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也并不单薄,可是在对方一脚之力下,竟然一栽歪,“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楚天齐上前一步,大脚踩在常亮腰上。 “楚天齐,你还有没有王法?懂不懂规矩?”姚兵手指对方,开了腔。 “王法?堂堂县局副局长,竟然辱骂市委,公然要掏枪行凶,这才叫没王法。”说到这里,楚天齐转头看向周子凯,“周局,您刚才说过‘规矩面前人人平等,谁也不能特殊’。对不对?” 周子凯道:“我说过,什么意思?” 楚天齐昂头,面向众人朗声道:“市局下达命令,要搞实战演习。而我们的王副局长、常副局长,却在打麻将,这叫什么规矩?刚才本来想给你王副局长留点面子,你竟然黑白不分,妄加指责,那就怪不得我了。大战在即,市、县两局领导竟然还在打麻将,往小了说这叫不守规矩,往大了说就是违抗命令。周局,您看怎么处理吧?” 从楚天齐刚才一进屋,众人就发现了异样。先前开会还萎靡不振的楚局长,怎么一下子怒目圆睁,双眼精光四射?不多时,楚天齐便狂扇常亮耳光,把常亮踹倒在地,还踏上一只脚。现在又指出打麻将一事,直指王、常、孟、萧四人,而且还在质问周子凯。人们觉得楚天齐现在是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简直就是凶神附体。 众人惊愕不已:楚局疯了不成? 人们只顾看着打斗现场,却没注意门口方向,那四名“反省”者早有三位离去,只剩下仇志慷了。 周子凯思索稍许,说了话:“大战在即,身为领导干部,不但不服从命令,不积极参与行动。反而聚众豪耍,辱骂战友,意图持枪行凶。更有甚者,不分黑白,推波助澜,这是在公然抗令。” 姚兵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你俩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什么实战演习,还要给我等扣上大帽子。你们有什么凭据,命令呢?件呢?”说着话,姚兵伸出了手。 周子凯道:“马局刚刚打过电话,正因此才让楚局长去喊你们。” “周副局长,周子凯,少来这一套,你怎么不说央首长呢?没有命令、件吧?这分明就是你们杜撰的阴谋,谋害同志的阴谋。谁不知道你俩好,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松,甚至连侄女都搭上了……” “诋毁上级命令,找打。”周子凯一言未毕,右手即出,“啪”、“啪”两声,给姚兵来了两个耳刮子。 我的妈呀?怎么都是凶神附体?周局也打人?那可是全定野公安系统的君子,看来千万别把君子惹急了。 姚兵更是没有防备,顿时恼羞成怒,举了拳头。 “咣当”一声,屋门大开,八名武警手持枪械冲进屋子,站到姚兵等人身后。 姚兵顿时傻了眼,哪还敢挥拳?急忙收回了右手。 楚天齐也拿开右脚,放开了常亮。 但常亮却趴在地上,并没有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老贼,你等着 一名武警军官走进屋子,径直来到周子凯面前,行军礼:“首长同志,定野市武警支队支队长彭刚奉命向您报到,请指示。” 周子凯回礼:“彭队长,辛苦了。” 彭刚从件包取出两张纸递了过去。 周子凯接在手,读了来:“命令,奉市委令,由我局和定野武警支队组织这次‘七.二七飓风’行动。特授命周子凯担任飓风行动总指挥,楚天齐同志担任副总指挥兼前敌总指挥,彭刚同志担任副总指挥。” 完了?听到这里,姚兵脚下一软,身体靠到会议桌上。 屋门再次一响,厉剑带着七名黑制服男人走了进来。当先一方脸男人和周子凯点了点头,开始说话:“萧长海、姚兵、常亮,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其余六名黑衣人,准确的站到了三人身后。 “带走。”方脸男人在说完此话后,向孟克伸出了手,“孟克同志,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孟克右手和对方握到了一。 看着眼前的一切,众人意识到,今天所有的事情并非巧合,而都是提前谋划好的,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其实都是双簧。目的就是等着纪委带走萧长海、姚兵、常亮,目的就是让大家交出通讯工具,目的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保密行动。 今天的行动真的是只是实战演习吗?众人都给出了否定答案。但究竟具体是什么行动,到现在人们还不清楚。 同时人们还好奇,也很疑惑,不知楚局长打人环节是否也是提前计划好的。 武警、纪委人员都离开了屋子,那三人也被带走了,厉剑已用密码箱装上众人手机,会议室恢复了暂时宁静。 “立正,向前看。”口令声响。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到主席台上,只见周、楚二局长全都警容齐整,面色庄重,尤其楚天齐更是和近段的的形象反差巨大。往日萎靡一扫而光,现在的楚天齐身板挺拔,目光如矩,整个神情不怒自威。 “飓风行动现在开始。”说到这里,周子凯看向楚天齐,“楚局长,你来。” 快速环顾一圈,楚天齐朗声说道:“参加行动的同志,需要分组出发,点到名字的人,迅速出列,到楼道集合。”说着,把几张纸交给了厉剑,“你来点名。” 没有任何迟疑,厉剑直接喊出名字:“第一组,组长仇志慷……” 仇志慷立正回复:“到。”然后去到门外楼道。 “组员康成。” “到。” “刘大力。” “到。” “赵颖瑞。” “到。” 一个个名字被叫到,一声声回复迅速响,一名名干警走出屋子,霎时间大战前的气氛异常浓烈。 …… 夜色深沉,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梦乡。 漆黑的暗夜,一列列盖着帆布的军车,一辆辆拉着窗帘的型、小型警车,驶出县城,驶在通往乡下的公路上。 整个行进过程,除了这些车辆,再没见到任何其它车辆,显见相关路段已经实行交通管制,本就为数不多的社会车辆被限行或改道。 车上的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去往何方,只知奉命行*事。在这些人,有人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人只能看到汽车前方的路。也有人辨识出了前行的路段,但却无法以任何方式和外界交流,当然绝大多数人也没有要和外界交流的意愿。 在车队刚到秋胡镇界的时候,走在最后的警车停了下,楚天齐从车上下来,等在路边。 很快,后面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停在楚天齐面前。副驾驶车门一开,周仝跳下汽车。就在她正要拉开右后侧车门时,车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男人踉跄的下了汽车。楚天齐赶忙伸出双手,扶住对方。 车灯映照下,一个状态凄惨的人站在楚天齐面前。 “老曲,是你吗?”楚天齐双手扶对方双臂,盯着对方。 对面男人嗓音嘶哑的说:“局长,我是曲刚,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面前的曲刚,楚天齐几乎不敢认了。这还是那个体格魁梧,身高一米八二,年龄仅四十五岁的常务副局长吗? 现在的曲刚眼窝深陷,双眼布满血丝,脸颊瘦的像是塌下一块,颧骨显得特别突出。他头发蓬乱,发丝一绺一簇的,上面带着凝结的血块,胡子也是乱糟糟的,还打着绺。曲刚脸上最醒目的,就要数那几处伤痕了。额头的那块淤青,颜色淡了好多,应该已经有几天了,但淤青的边缘却很大。左脸颊上一条伤痕刚刚结痂,看样子像是用带棱的鞭子抽的,应该是近两天的事。嘴唇和下巴的伤虽然要小,但却要多一些,至少有五六处。上衣和裤子也有好多血渍,看样子身上也有伤。双腕上各有一条透着血痕的印迹,显然是手铐留下的,再看刚才曲刚下车的姿势,脚上肯定也带过沉重的脚镣。 看着曲刚身上破旧的衣衫,以及那特制的服装,楚天齐道:“怎么没换身衣服?” “不换,捉住老贼再换。”曲刚是咬着牙说的。 “走,上车再说。”楚天齐扶着曲刚上了自己的警车。 周仝也跟着坐到了副驾驶位,汽车继续前行。 转头看着曲刚,楚天齐道:“老曲,你受苦了。他们是不是折磨你了,脸上、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曲刚轻叹了一声:“姚兵他们非说柯晓明开枪是我指使的,是我要杀人灭口,还出示了所谓的指示证据。这根本就是无生有的事,我就和他们据理力争,结果他们以我要行凶为由,拿枪指着我,把我押到了那个地下关押点。到了那以后,他们根本就不再跟我废话,直接就要我承认指使的事,我不承认,他们就用鞭子、刀子,想着各种办法收拾我。 看出来了,他们想要我的命,但又想给我坐实罪名。我想与其被他们侮辱致死,还不如自行了断,于是趁他们不备,就撞头自杀,他们及时发现了,我没有死成。接着我就绝食,他们先是饿了我两天,然后就把我捆来,撬我的嘴强行灌。后来姚兵不见了,这种折磨才少了一些,但从前天又开始了,下手的人我不认识,但不是县局的人,他们都是受常亮支使。” “王八蛋,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骂过后,楚天齐道,“老曲,你要感谢孟克同志,如果不是他据理力争,你就被姚兵他们带走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哦,是,是,要是被他们带走,我肯定没好,这条命就交待了。局长,要是你再晚派周科长来,恐怕也见不到活的曲刚了,你们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曲刚语带哽咽,“局长,是不是我真的没事了?” 楚天齐一笑:“没事了了。” “没事了,我没事了。”曲刚再次双眼噙满泪花,激动的抓住衣服,晃动着蓬草一样的头发。忽又抬头来,“晓明怎么样?醒了吗?” 楚天齐说:“柯晓明醒了,我还见了他,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 “他怎么知道?”曲刚很疑惑。 “他其实昨天白天就醒了,但一直没敢睁眼,只到今天凌晨,趁看他的人出去才醒,给高强打电话要见我。我见他的时候,还是高强引开了看守他的那两人。他是在装睡的时候,听看他的人讲到你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咬牙道,“老曲,今天我给你教训了常亮那个家伙,当众打他的脸,把他踩在脚下。遗憾的是,还没等我对姓姚的下手,武警和市纪委的人就到了。” “怪不得我见你对常亮下手那么狠呢,只可惜后面的精彩没看到。”周仝在旁边插了话。 楚天齐问:“周仝,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顺利?” 周仝道:“是呀,不太顺利。我带人去那的时候,是以传达重要信息的名义,当时他们半信半疑的放我们进去。好几个人都在局里开会,那里只有四个人了,我让他们集到一,然后让人以传达信息为名,把他们实际控制在那个屋里。我叫出胡成,让他带我去见曲局。” 楚天齐疑问:“胡成?不是交警队长吗?” 周道说:“刚被常亮调到那里,常亮许了他刑警队长。” 楚天齐骂道:“他*妈的,常亮这个家伙,把职务全当做拉拢人的砝码了。据我所知,光这个刑警队长就许了好几个人,候乾坤就是其之一,现在连刑警队长办公室都让他占了。” 周仝继续说:“胡成一听我要见曲局,说是必须要赵伯祥或是常亮的手令。” 听到“手令”二字,楚天齐不禁暗骂:妈的,赵伯祥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还他娘的“手令”,怎么不说“口谕”、“圣旨”? “我说是局长让我来的,他这才磨磨叽叽打开屋门,把曲局带到了办公室。当时看到曲局满身伤痕,带着手铐、脚镣,让他们折磨的不成样子,我忍不住都掉眼泪了。我让胡成打开手铐、脚镣,他自然不肯,我又拿你压他,结果他说你已被停职,督查长职务不过是个摆设。他还说你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秋后的蚂蚱”,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周仝在学胡成时,学的非常形象。 “找打。”楚天齐怒道。 周仝“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伟大的楚局长神圣不可侵犯,怎容他如此诬蔑和诋毁?于是我果断的替你教训了他,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他自认好歹也是一名队长,今天被一个女的打了,怎肯罢休?挥拳就打,还想掏枪。我看他不识好歹,直接上脚,把他踢翻在地,踩上了他个狗东西。他还嘴硬,想耍硬骨头,结果我拿手指顶着他后腰,他还以为是手枪呢,直接就熊包了,老老实实打开了手铐、脚镣。我带着曲局离开那里,留几个人在那继续看着,为了以防万一,直接把胡成他们给绑来了。” “楚局,真是没想到啊,周仝身手不是一般好,反应也迅捷,做个刑警队长绰绰有余。”曲刚由衷赞叹着。 看到曲刚精神不错,楚天齐一笑:“老曲,我记得胡成是你的人吧,在那次你们想要灌醉我的时候,他也跳的可欢呢。怎么现在……” 曲刚尴尬一笑,然后长叹一声:“给骨头就咬的东西,早他娘的反水了。也怪我,当初就不敢接纳这个三姓家奴。” “楚局楚局,我是彭刚。”对讲机呼叫来。 楚天齐马上按着对讲,道:“我是楚天齐,请讲。” 彭刚的声音:“队伍到达目的地,与先头部队已经接上头,请指示。” “停止前进,原地待命。”楚天齐发布命令。 “是。”对讲声音到此而止。 曲刚忽然道:“局长,我也要参加行动。” 楚天齐迟疑着说:“你这身体行吗?身上还有这么多伤。” “没问题,都是皮外伤。”曲刚在自己前胸捶了两拳,“主要是饿的厉害,刚才周仝已经给我弄过吃的,现在身体绝对没问题。” “好吧,不过不要逞能。”说着,楚天齐又把头转向周仝,“给老曲弄把枪,照看着点。” 周仝干脆的说:“是。” “老贼,你等着。”曲刚咬牙说着,攥紧了双拳。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飓风行动1 一列列整齐排列的队伍,军人身姿是那样威武,警察身形是那样挺拔,每当危难时刻,总会有他们的身影。那*的国徽,那黝*黑的枪身,那耀眼的金属色,看到这些,浑身就会充满无穷的力量。 一辆辆整齐停放的军车、警车,车身或碧绿或蓝白分明。有别于蓝底或黄底色的白底车牌,再配以一抹红色的字,看见它就看见了希望,见到这些车辆就意味着安全。 一条条昂首前盼的警犬,吐着红色的舌头、瞪着乌亮的眼睛,蹲伏于地。正随时准备冲上前去,发现目标或寻找可能的证据,尽自己的拳拳忠诚和本分。 现场寂静无声,有的是不停闪烁的红蓝信号灯,有的是那一双双坚毅果敢的眼神,有的是随时可以为国、为民牺牲一切的勇气和精神,有的是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信念和决心。 看着眼前的身影和装备,楚天齐心潮澎湃,豪气干云,他尽量压抑着心的激荡,朗声说道:“各位人民卫士,‘七.二七飓风行动’的主战场就在前方,那里就是我们要战斗和攻取的目标,那里就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所在。先前向部分同志下达的命令是实战演习,那是由于保密需要而临时使用的措辞,在这里我要更正一下,‘七.二七飓风行动’就是一次真真正正的实战行动,就是一次敌死我活的战争。 在‘七.二七飓风行动’,我们要歼灭顽固不化的犯罪分子,要抓捕误入歧途的疑犯,要搜寻和缴获武器、弹药与赃物,还要解救被犯罪分子胁迫和控制的受害者。就是在这里,有大宗的毒品,有成批的走私物,有海量的凶器和犯罪证据。同志们,今天的行动是为了切断犯罪根源,是为了打击犯罪行为,是为了惩治犯罪分子,我们在和犯罪分子打一场正义的战争。 既然是战争,那就不可避免要流血,甚至要牺牲。我们都是人民卫士,是勇士,我们不怕流血,也无惧牺牲,但我们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我们争取要少流血、不牺牲。这就要求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按指挥部意志统一行动。同志们,用我们的勇敢去摧毁犯罪窝点,用我们的智慧去赢取胜利吧。待行动结束的时候,我们还要在这里集结,要一个都不少的站在这里……”这些语言在感染着别人,同样也感染了楚天齐自己。 …… 大兵已经压境,前敌总指挥正在慷慨陈词,可能顷刻间就会改变这里的一切,但楚天齐身后的村落却异常安静,静的不真实。 村口进出的挡车杆已经放下,平时亮度极高的电钨灯也已熄灭,岗亭外经常值勤的健壮保安不知去向何处,整个靠山村看来死气沉沉,就像没有人烟的样子。 但在一些秘密场所、阴暗角落里,却隐着许多暗影,这些暗影正手持各式利器,警惕的望着外面的大批军车,恐惧的看着那些吐着红舌的警犬。当然,他们更关注的还是那些身着统一制服的武警和警察,只是他们不明白,对面那些人为何围而不攻。不过有人也在暗暗庆幸,庆幸消停一会是一会儿,多活一时是一时。更有人正动着活心眼,考虑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想着对方会不会给出优待俘虏的条件。 村东头靠近山坡的那栋办公楼,也没了往日的光彩,整个楼里黑黢黢的,看来就像一座废弃的空楼。但实际上,这栋楼里大有人在,其一间办公室就亮着灯,也有人在里面,只不过窗帘足够厚实,从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而已。 这间办公室不大但也绝对不小,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年男人倚坐在办公桌后。男人眼窝沉陷、眼圈发黑,颧骨突出,大眼袋低垂,额头和眼角上皱纹堆垒。看男人的容颜足有六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其实他今年也才五十三岁,如此苍老也就在旦夕之间。 老年男人身穿深绿色衣裤,头戴同样颜色帽子,左上臂和帽子上都有一个三色标识。他的身体紧靠椅背,右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右手食二指间夹着一根大号雪茄。看他的装束和动作,俨然东南亚那些被称作“将军”的人。但现在这个“将军”没有一丝将军应有的豪气与霸气,有的只是无尽的伤感与丧气。 办公桌上电脑屏幕,是一副清晰的黑白画面。画面有一排排的特种车辆,有身穿制式服装、整齐列队的人群,还有随时准备寻找猎物的黑犬。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笔挺制式服装,面对人群,利用三寸不烂之舌,看似正在鼓动众人士气。 看到画面那小子一副志得意满的张狂样子,老年男人厌恶至极。他微微身,左手在鼠标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了十六个不同的画面,画面上的图像小了好多。尽管图像小了,但那十五个画面图像几乎是静止的,只有先前那个画面的缩小版在动个不停,依然可以一眼辨识出来。男人叹了口气,关掉显示器开关,整个屏幕顿时变成了黑色。 他实在不想看那个人,觉得只有关掉屏幕,才能眼不见心烦。 叹了口气,男人身体后仰,继续靠在椅背上。画面的一切说明,自己判断错了,对方不但来了,而且是带着大队人马来的。只是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出其不意的来?那小子不是应该在开会吗?不,应该是会议已经结束,在休息才对。 男人清晰记得,今天上午那小子还训斥下属,说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还说什么“再忍个把月”的话。怎么才半天时间,他就到这呢?更为不可理解的是,这小子都到眼皮底下了,自己下午还专门打开手机和那几人通话了,他们怎么就没说这些?尤其这么大的动作,那些人能没有消息?能不告诉自己?他们没有不告诉自己的道理呀,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还敢有二心? 尽管不理解,但眼见为实,手下也多次汇报了外面的情况。只是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呢? 就冲对方带了那么多车辆器械,自己这弹丸之地能够抵挡的住吗?显然不能。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抵抗?那无疑于以卵击石。当初只是心存侥幸,自认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认可以应对那些人,自认在收手之前不至于被发现。可就在准备大规模转移的时候,竟然来了这么大的阵仗,这可是几乎从来没想过的,即使想想也不过偶尔脑一闪。 既然根本抵抗不住,难道要投降不成?没门。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哎,无论是战是降,都难逃一死呀。”男人本已阴郁的面庞,又增添了一丝凄凉与惨淡。 忽然,男人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他心暗道:你纵有千军万马,只要你找不到赃物也是枉然,你总不能滥杀无辜吧? …… 整个战前动员进入尾声。 “同志们,‘七.二七飓风行动’主战正式开始,出发。”说完,楚天齐右手指向身后不远处,那里正是这次行动的主战场——老靠山村。 一声令下,这些人民卫士立刻分组行动,向预定目标挺进。 做为副总指挥兼前敌总指挥的楚天齐,本来需要在指挥车上进行统筹指挥,但有一处秘密所在需要他的参与。因此他在发布完命令后,先随着第一行动小组出发了。 第一行动小组的组长是仇志慷,如果是高峰的话,要找那种秘密所在就用不着楚天齐了,因为高峰去过那个地方,也记牢了地形图的标识。但当时在分组的时候,高峰去处理另外的事情,不能确定是否会及时赶到。而打开秘密所在很可能是所有行动的一个重要前提,所以就让仇志慷做了这组的组长。 依据上次来靠山村的清晰记忆,楚天齐带领众人到了村子西头。先前到达的武警负责人向楚天齐汇报,在这里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于是众人继续前行,慢慢爬坡,随着海拔升高,一股臭味迎面袭来,而且越走臭味越浓,众人都不禁吸了吸鼻子或尽量长时间闭气。 “哗哗”的响动传来,臭味也达到了非常重的程度,一条臭水沟出现在面前。这条臭水沟就是上次进靠山村时,楚天齐、高峰、周仝等经过的地方。在老高所长给高峰留的那页纸上,所标识的那个避之不及的秘密所在就是这里。图上只是标注了这条臭水沟,但秘密所在的进口在哪却没有标出来,不知是疏忽了,还是确实也不了解详情。 在臭水沟及旁边高墙里的院子搜寻一番,没有发现人影,也没有发现入口,当然也没有发现危险物品。安排警力布好岗哨以后,楚天齐带人开始研究这条臭水沟。既然高所长冒着生命危险留下资料,在资料又专门标示此处,那这个地方应该肯定有相应的入口或是其它可识别的东西。 臭水沟不深也不宽,沟里水常流着,在院里却没发现出*水点,那么这些水肯定来自地下。正常地下水一般都是清澈干咧,即使有的水里含矿物质较多,但也一般表现为相应颜色的沉淀,而不是这种混浊的黑色臭水。这种水分明就是生产废水,而且里面伴有少许白色泡沫。 看着眼前的一切,楚天齐不禁犯了嘀咕:秘密所在到底在哪?和这臭水又有多大联系呢?难道……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飓风行动2 围着臭水沟前后左右转了一番,楚天齐发现,臭水沟旁的小树变化巨大。上次来的时候,正好五一假期,当时这排小树虽然不够茁壮,但还比较整齐,像是刚栽种时间不长。现在距上次也才将近三个月时光,但好多小树已经枯萎,有的更是彻底死掉,不过旁边又有了新栽种痕迹。从这些情形来看,恐怕每隔几个月就得栽种一次,否则应该就会和周边其他区域一样,光秃秃的。 围着臭水沟转了几圈,也没发现类似的门或洞,楚天齐决定,先做污水改流,然后清理水沟里的污泥。臭水沟看来不深,但里面的淤泥层却很厚,而且都呈胶糊状,不太好弄,于是众人齐动手,清理着污泥。 …… 对方在今晚兵临城下,是老年男子绝对没想到的。正是因为大兵压境,他的情绪才异常不稳,不时患得不失,也不时感叹事无常。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踌躇满志,也有一番壮志雄心,想着凭自己的努力,闯出属于自己的天空。 付出总有回报,打拼换来了收获,几年过去,自己由最底层一员混成了管着五、六人的小头目。又没用几年,属下变成了五、六十人。仅仅十年时间的时候,就管了一百多号人。当时他也曾憧憬着,要是打拼二十年,治下总得有个十万人左右吧,要是弄好的话,治下三、五十万臣民也不是没有可能。二十五年、三十年,那会是一个什么景象?自己又会有怎样的地位? 可是自从有了宏大愿景后,一切似乎静止了,到了十五个年头时,还是管着一百多号人。二十年的时候,管的人总算变成了二百人。之后是一年不如一年,管的人数虽说有增加,但在自己头上随时还有一、两个人直接管着。 自己上面的人根本就是庸才,无论能力、人品远远不如自己,但自己却不得不辅助着。往往出成绩的时候,对方都把好处揽到了身上,一旦有失误的话,立刻把自己推到前面。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始终只是个陪衬,而且还是随时可能被抛弃的陪衬。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没有硬人罩着呢? 什么道?难道非要拉帮结派抱粗腿?抱就抱吧,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他也试着去抱粗腿,可这粗腿又岂是好抱的?又岂能攀上真正的粗腿。他试了几次,不但没能抱上粗腿,反而还遭遇了两次羞辱。 妈的,有什么了不的。“死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不成?”靠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你们不是自恃了不吗?老子就跟你们斗一斗,他要和这些不公抗争。于是,他选择了一条和职业完全相悖的路,直接站到了对立面。 就这样,他在单位做着和事佬,和善可亲。私下里却又换了另一张嘴脸,为了证明自己而不择手段。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在自己的职业领域没有混出名堂,在另一面却混的风声水声,当然这也得益于他职业的有效掩护。他从这些事得到了甜头,尤其是得到了玩弄对方于股掌间的快*感,证明自己绝对是一个人才,只是好多人都是瞎子,没有发现自己罢了。 就在他洋洋自得,并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来了个年轻人。正是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让他的好多“生意”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他意识到了风险,也准备惹不就躲。可对方一直步步紧逼,不得以情况下,他只得奋反击,但反击的效果一直一般。这一个多月以来,在接连出招情况下,形势有了很大改观,他由被动转为主动,对方似乎是节节败退,甚至没有了一战的勇气。正是基于对对方的轻视,也才导致了对方直接兵临城下。如果料到对方会来,自己绝对不会到这里来的,可事情已经发生,根本就没有如果。 看来那小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那脑子也绝对没谁了。按说自己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都多,怎么就会让这小子连连得手呢?尤其在这种大事大非上让对方抢得先机,就更糟糕透顶了。 老年男子抬头,衣架上挂着自己经常穿的那套工作服。无论上衣、长裤,无论帽子、衬衫,无论徽章、领带,哪怕腰带、皮鞋都是那样熟悉。这套服装已经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现在却又是那样的遥远,遥远的就像要马上逝去一样。 不看了,看着也伤感,老年男子收回了目光。 屋子里静悄悄的,灯光也不甚明亮,虽然现在是炎炎夏日,但他却感觉冷嗖嗖的。这主要是对不可测的明天而心冷,同时也是确实感觉到了冷清。以前的时候,自己只需遥控指挥,那时有众多得力干将,可以帮自己打理这繁杂无绪的事务。可喜子、连莲相继不在了,自己最重要的臂膀阿康也离奇逝去,现在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手下的这些小喽啰根本不堪大用,只会添乱。 拉开抽屉,把那份写了一半的离别绝笔拿出来,看了许久,他却怎么也无法继续下笔。他知道家人需要的是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这苍白无力的字,可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和家人这么交流,恐怕很快连这种交流也做不到了。哎,真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呀。 叹息一声,他把手纸笔放到桌上,转头四顾,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生气。刚才开着监控觉得烦,这一关上更烦了。于是,他按下显示器开关,屏幕上再次出现了画面。在众多画面,他一眼看到了一个动着的画面。 画面,一群人一会蹲下,一会站,一会又来回往返,忙的不亦乐乎。 看到此情此景,男人楞住了,怎么回事?刚才还在做动员,怎么现在就去了那里,那小子在干什么?在找入口?他是怎么找到的?是谁说的?莫非真是那个死去的家伙泄露了天机? …… 忙活了一通,臭水沟里的淤泥终于铲掉了大半,其他众人仍在继续清理着底部,楚天齐却拿着强光手电,从沟底缓缓的照过。 忽然,楚天齐目光停在手电光圈处的地面上。虽然同样呈黑色,但此处似乎更特别一些。拿过一支镐头在上面敲了敲,竟然发出了“咚咚”的声响,他意识到,此处不是纯粹的泥土地。 “过来,挖这。”楚天齐喊了一嗓子。 立刻过来两名干警和两名武警,按着楚天齐指挥,在此处挖了来。 横断面不仅仅局限于那条不足一米的水沟,而是向水沟的南侧扩展了好多。随着新开挖面的扩大,楚天齐发现,刚才发出“咚咚”响动的果然不是地面,而是一块黑胶皮,胶皮下面肯定有空洞。 在场众人知道有了新发现,都集到这块区域,清挖此处的土层。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块长宽各有三米的厚胶皮露了出来。这块厚胶皮不是平铺在地面上,而是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最上端和最下端落差足有两米多。大家停了下来,都想看看这张胶皮下面有什么。 两名干警慢慢掀胶皮,立刻有耀眼的光亮闪。这并不是出现了什么光源,而是胶皮下面有一层银色铁皮,在强光手电照射下反射的光亮。 众人不由得对望一眼,大家的目光都充满了兴奋与欣喜。 在多人共同操作下,整个胶皮被掀了来,只有一面还压在泥土下,看来这面有可能已经延伸到了旁边围墙下面。 掀去胶皮后,地上出现的不仅仅是铁皮,而是变成了铁门。门的边沿是用混凝土浇筑的门框,间是两块银色铁皮门扇,每个门扇都有两米高、一米多宽。 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家都笑了。 门扇上没有任何可抓的把手,就连小小的锁鼻也没有,只好把钢钎插*进底端的窄缝,由几名干警去撬。从钢钎插*进多少的程度来看,这可不仅仅是薄铁皮,而是厚钢板。 尽管这几个小伙子力量很大,可钢板却纹丝不动。 楚天齐仔细观察了一番,和几个小伙子共同试了试,依然没有撬动分毫。看来这个铁门是从里面锁死了,很可能还不是用铁锁锁的,而是用的自动锁闭装置。 铁门就在眼前,可却打不开,这该如何是好?经过合议,决定采用爆破手法,至于爆破方式,再继续商定。爆破是为了打开铁门,是为了进到里面,找到里面的人和物,而不是炸塌。 今天这次行动,虽然时间紧迫,但准备的相当充分,各种常规需用物资都有,炸药自是不在话下。 不多时,所需炸药便已到位,爆炸方案也已敲定。于是无关人员开始疏散到安全距离,操作人员则开始布置炸点,并做一些安全防护措施。 “楚天齐,你想干什么?那下面可是有几百条人命,你要搞残忍屠杀吗?”一个声音忽然在头顶响了来。 这个声音足够大,足够响亮。 众人抬头看去,没有见到喊话的人,而是在强光手电照射下,看到了旁边院墙上固定的一个大喇叭。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笑了,但好多人却惊呆了,惊呆于这个声音会这么熟悉。人们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大喇叭,都想确认是自己听错了吗? “楚天齐,听到没有?你可是自诩一心为民的警察局长,难道今天要做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吗?”那个大喇叭再次发出了声音。 这次人们听清了,这个声音就是那个人的,只是无论如何,人们都不愿相信,怎么会是他? 楚天齐看着身边的武警,问道:“有把握吗?” 武警回答:“报告首长,绝对不会误伤无辜。” 楚天齐心大定,冲着大喇叭方向喊了来:“不劳您费心,赵……”喊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对方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飓风行动3 既然无法和“大喇叭”对话,楚天齐便没再理会对方,而是和众人一退到了安全地段。他觉得,先把这个门弄开再说。 那两名武警在布置好炸点后,也退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按下了手遥控装置。 “噼啪”、“噼啪”几声小的爆炸声响过,铁门那里立刻腾一些烟尘,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一些飞溅的碎块。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升腾的烟雾和灰尘散去,现场恢复了平静,操作的武警快步上前进行查看,楚天齐也跟了过去。 楚天齐看到,两扇铁门的上、下方各有一个长条状的窟窿。窟窿是在混凝土上,正好把门扇间相对部分的四个角露了出来。 “楚天齐,你弄的什么狗屁玩意,放小炮呢?听着还没有放屁响。还他*妈的公安局长呢,玩的都是和尿泥小孩的把戏。”大喇叭又适时广播来。 老家伙,你别狂,一会你就知道了。楚天齐抬头四顾了一下,发现围墙那儿有个监控头,便冲着监控头一龇牙,还用手做了个手枪的手势。 “妈的,小兔嵬子,狂你大*爷呢?”大喇叭里骂了来。 现场警察不禁骇然,平时连脏话也不说,看着最有素质的一个人,没想到却是脏话连篇。怪不得人们常说“表面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 此时,几名武警手里共抓着四条粗铁链,铁链一头有略细一些的铁链组成的铁网兜。只见武警把铁网兜套紧在门角上,然后牵着另一端直接走出很远,把那端固定在了左右两边各停放的那辆工程车上。 固定完以后,武警继续设置炸点,这次的炸点设置在了门扇两侧的混凝土处。混凝土上打眼放药完毕后,众人退到安全地段,武警再次按动了遥控按钮。 “噼啪”几声响过,隔了几过后,楚天齐再次和众人上前。 这次炸完以后,四边的四个门角也露了出来。 除了给这四个边门角罩上铁网兜以外,武警还把每扇铁门的两对对角用同一组网兜固定住,然后把众铁莲的另一端都分别固定在了两边的工程车上。 装药、爆炸、固定铁链,一共折腾了五次。铁门边沿的混凝土全部被炸掉,而铁门却被铁链牢牢牵引着,吊在那里,没有掉下去,也没有被炸坏。 在这个过程,“大喇叭”经常会骂上几句,但最后爆炸这次完,“大喇叭”却做了哑巴。 在这个过程,每次靠近铁门的时候,都要关注铁门里边,但并没有发现有人,也没有遭到冷枪或其它袭击。 两辆工程车慢慢移动位置,不多时,铁门被拖开,放到了平地上。一个两米多高、三米多宽的洞口出现了,洞口和地面大约有六、七十度的夹角。 仇志慷带着众人,从两翼包抄着,到了洞口四周。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便向洞里投掷了两颗催泪弹。这种催泪弹是警察处置冲突专用的一种催泪弹,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致别人流泪,睁不开眼睛,但对身体并无大碍。 “楚局,楚局,速到指挥车处,速到指挥车处,让同志们就地待命。”对讲机里,响彭刚的声音。 楚天齐忙问:“有什么情况?” “有事商量,见面再谈。”彭刚回了八个字。 楚天齐回了声“好”,转头对着仇志慷安排:“原地待命。” 本已戴好眼睛和口鼻的防护罩,听到楚天齐的命令,仇志慷只好答了声“是”,继续和众人隐在洞口周围。 楚天齐离开现场,迅速向指挥车赶去。 “楚天齐,你怕了?我记得你平时挺爱表现的,那些跟屁虫也把你孙子吹上了天,说是如何如何能,怎么怎么行。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你怎么不往前冲,反倒做缩头乌龟了?”大喇叭适时响了来。 堂堂公安局长,尤其还是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兼前敌总指挥,竟然被对方骂成“缩头乌龟”、“孙子”,血气方刚的楚天齐焉能没有火气?他转头四顾一番,没有发现监控头,但仍指高处骂道:“老东西,你等着,早晚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他知道对方听不到自己的话,但能看到自己,骂过几句后便不再理会,而是快步走向了指挥车。 离着指挥车还有一小段,便看到彭刚站在指挥车旁,正等着自己。再次紧走几步,楚天齐到了彭刚近前。 还未停下脚步,楚天齐就问:“彭队,有什么事?” 彭刚回答:“请前敌总指挥在此坐阵,由我带队伍前去冲锋。” “你让我回来,就是这事?”楚天齐停下脚步,疑惑过后,语气强硬的说,“彭队,我以前敌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在此指挥,我带队伍冲进洞里。” “刚刚接到飓风行动总指挥命令,要求我必须让你留在这里指挥。”彭刚说的很坚决,“在现场我当然会服从您的调度,但在这件事上,我选择执行总指挥的命令,请您配合。” “请前敌总指挥配合。”彭刚身旁的四名特警也同声附合。 看样子要不配合,还准备强迫我呢?楚天齐当然不惧强迫,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自己也不能枉费了大家的好心。于是他略一迟疑,便说道:“好。注意安全。” “是。”彭刚敬了一个军礼,带着那四名武警,向那个洞口方向而去。 刚要钻进指挥车,大喇叭又出了声:“姓楚的,原来你是要龟缩在那个铁盒里呀,你就不怕那里成了你的坟墓、骨灰盒?” 妈的,这成什么了,走到那都被人盯着,楚天齐不禁了怒火。他转身对厉剑道:“命令各组,全线进攻,进攻时,先要毁掉监控。” “是。”厉剑答了一声,开始用对讲机下达命令:“各组注意,各组注意,全线进攻,毁掉监控。” 楚天齐从容的坐到指挥车上,竖耳朵听了来。 不多时,响了枪声,看来双方正式交火了。 “姓楚的,你他*妈真够黑的,以为这样,老子就找不到你?”大喇叭又广播了,“老子找你的办法多的是,收拾你的手段有千万种。” “吹你*妈牛吧。”楚天齐骂过后,忽然笑了,“你能喊话,老子也能。” 枪声越来越密集,但洞口方向却听不到动静。 楚天齐打开指挥车上按钮,把喊话器拿到手,“喂”了两声,开始说话:“赵伯祥,赵政委,听到了吗?” 侧耳听了一会,没有动静,于是楚天齐再次加大了声音:“赵伯祥,伪君子,你倒是放个屁呀。” “小兔嵬子,大*爷听着呢。”对方声音传了出来。 参战警员听到两人的开场白,不禁感叹:一个是局党委书记、局长,一个是政委兼党委副书记,本来应该是齐心协力的亲密战友,不曾想却以这种方式对话了。 “赵伯祥,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干这种事,竟然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我真不知道是该为你惋惜,还是该痛恨你。”楚天齐说,“刚见你的时候,你表现的谦谦有礼,态度和善,完全一副君子、长者形象。却原来你是披着羊皮的狼,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抓手段,我真的很鄙视你。” 一阵苍凉笑声响:“哈哈哈。姓楚的,少在老子面前充大尾巴狼,老子参加工作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腿肚子转筋呢。小子,我告诉你,做事不要太狂,也不要太理想化了,而应该更现实一些。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也是踌躇满志,豪气干云。可现实是残酷的,即使辛辛苦苦奋斗了好几年,大小功劳也立了好多,但却抵不住别人的一张条子、一沓钞票、一个女人。 就拿我赵伯祥来说吧,兢兢业业奋斗三十多年,头发都白了一多半,我不敢说我有多么优秀,但绝对够敬业,自认各项素质也较高。可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正科级破政委?再看我身边的其他人,好多人水平、能力比我差远了,现在却他妈的做到了副厅、正处,你说这到哪说理去。 你小子现在看着顺风顺水,等你像老子这样,不进反退的时候,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狂了。别看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做了副处,那是你走了狗屎运,但你后面的路未必就顺畅,一个赤脚医生的儿子,上面又没有真正的后台,谁会把机会给你?醒醒吧,别整天尽想着不现实的事,那样会害了你,只会让你摔的更惨。 不说你了,还说老子。老子不只气那些战友、同学,他们好多人还是有一点能力的。老子最气愤的是,这么多年还尽是侍候一些庸才,本来做个股长都未必称职的东西,却偏偏骑在老子头上,送走一个又一个。不止这些,身边也多是一些纠纠武夫,或是蠢货,你比如曲刚,张天彪之流。整天和这样的人为伍,做同事,简直就是耻辱,老子不耻……”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赵伯祥,你最应该不耻的是你自己,是你做的那些事。” “老子做什么了?你少诈老子。”赵伯祥根本就不认帐。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狡辩个什么劲,你想说自己无辜吗?”楚天齐质问着。 赵伯祥的声音传来:“难道不无辜吗?你现在煽动大批不明真*相的家伙,想置我于死地,这是对我的政治迫害。小鬼嵬子,你不得好死。” 楚天齐不由得“嗤笑”:“刚才都发半天牢骚了,现在却反而倒打一耙,否认自己的作为,你确实无耻。”接着楚天齐又加了一句,“老王八蛋。” 耳畔的枪声越来越密集,洞口方向的枪声也响了来,不过枪声听着很沉闷,也低了一些,显然是离外面有些距离。看来彭刚他们已经攻进去了。 …… 赵伯祥猛的从头上拽下了帽子,骂道:“小王八蛋,你也敢骂老子王八……”话说到半截,他停了下来,气的把帽子摔到了桌上。 怪不得那小子骂,自己现在不就戴了个绿帽子吗?平时看着这一身绿,像极了东南亚那些“将军”,尤其叼着大雪茄时,更是帅到了家,可今天怎么看怎么他娘的不顺眼。 喘了几口粗气,赵伯祥接着说:“你说老子无耻,老子就得承认吗?拿出证据来才算,要是空口无凭,那就是放屁。” 话音刚落,楚天齐的声音传了过来:“赵伯祥,你不是要证据吗?好啊,那我让你听听。” 赵伯祥“哼”了一声:“听什么?又听你那狗屁录音啊?谁知道你他娘的怎么拼接出来的?曲刚信,别人信,老子却不信。” “赵伯祥,现在不给你听录音,让你听真人现场直播,你等着啊。”楚天齐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飓风行动4 “局长,人带来了。”一个声音在指挥车外响。 楚天齐直接道:“高峰,让他坐上车来。” 车门一响,一个人在车下说了话:“局长,有您在车上坐着,我哪能坐呢,我还是在车外面回话吧。您是一身正气的人民保护神,我是经常犯小错误的小丑,您是全许源县老百姓的……” 楚天齐打断对方:“陈明,我真服你了,你的鬼话怎么那么多?让你上来就上来,啰嗦什么?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车下站着的正是陈明,是楚天齐专门让高峰给带来的。陈明一听对方的话,马上来了精神:“局长,刚才您和老家伙的对话我听到了,您是让我质问他吗?我一定会问的他哑口无言,体无完肤……” “我可警告你,我是让你和赵伯祥对质,并不是质问他。你在讲说某些事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少给我说这么多费话,尤其不能夸大其词。假如你所说不完全属实,那赵伯祥肯定不承认,还会反说诬蔑他,更不愿意认罪。如果因此影响了整个行动,那你不但没有任何功劳,反而还要罪加三等,明白了吗?”说着,楚天齐瞪了眼。 迎着对方凌厉的眼神,陈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结巴着道:“好,好,一,一定。”说完,向指挥车上爬着。 由于陈明戴着手铐,上车实在不方便,高峰便在后面推了一把,直到那小子坐到了座椅上,高峰才从外面关上了车门。 扫了一眼身旁,楚天齐发现,几天不见,陈明瘦了一大圈,以前的大肚子不见了,脸也成了一窄条,看来铁窗经历让这小子减了肥。 打开喊话器开关,把喊话器递了过去,楚天齐向陈明示意了一下。 陈明双手捧着喊话器,喉头动了几动,才说话:“赵伯祥注意了,赵伯祥注意了,我是陈明。以前我是你的战友,后来我是你的同伙,不过现在我已向人民彻底坦白,你也要……” “陈土匪,少装大瓣蒜。姓楚的怎么让你和我对话,你算什么东西?这纯属是侮辱我,其实也是侮辱他姓楚的。”赵伯祥的语气充满不屑。 陈明大声质问:“赵伯祥,老实点。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摆臭架子,还要作威作福,你的性质非常恶劣。我想问你,你就要这样一直与人民为敌吗?你就要带着花岗岩脑袋进坟墓吗?” 这家伙嘴里怎么这么多零碎?楚天齐马上在陈明胳膊上拍了一下,示意对方说正题。 陈明谄媚的一笑,点了点头。 赵伯祥骂道:“我说了,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提夜壶都不配……” “赵伯祥,别逼明人说脏话。”陈明打断了对方,“你固然以前职务比我高,资历比我老。但那只能说明,党和政府对你不薄,对你的付出给予了回报。然而,你不思党恩,做出了人神共愤的事。从这点来说,咱俩是没法比,不过却是你比不上我,因为我是小错,你却是大恶。” 楚天齐很无语,陈明怎么就那么多废话,干脆他也就不提醒了,趁着这家伙白话,自己也好了解一下现场情况。于是,楚天齐让高峰看着陈明,自己从车上下来了。 “陈土匪,有屁快放。”赵伯祥显然也腻歪了陈明。 “好,那我就从头说。”陈明开始罗列对方的罪名,“一、你残害无辜,光是战友,你就害死了好几位。原秋胡镇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高大柱同志,就是你指使人用毒蛇害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连莲、吴信义都是受你指使。许源县公安局前任局长赵新华、杜长生也是直接或间接死在你手,临死还给人家泼了一身脏水,还不是你觉得人家挡了你升官的路,动了你作恶的事……” 现场交战双方在交战间隙听到陈明的话,都不禁莞尔一笑:这哪是罪犯劝罪犯?分明是审判长宣判的语气。 足足二十分钟,陈明才说完对方一部分罪名。 赵伯祥实在愤怒不已,竟然让这样的人质问我,真是奇耻大辱,于是他粗暴的打断对方:“陈土匪,少他*妈的废话,还不是你以前敲过姓楚的竹杠,现在又犯在人家手里,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溜须拍马舔沟腚?姓楚的,你少让这样的家伙侮辱老子,老子不和这种奴才对话。” 楚天齐也觉得陈明说的差不多了,要是再让小子说下去,怕是两个小时都打不住。于是他拿过喊话器,说:“赵伯祥,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老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有什么用。陈明刚才说的这些,无论你承认不承认,我们都有证据。下面我再找一个人,你听听他怎么说。”说着,示意陈明下车。 陈明恋恋不舍的走下指挥车,一边和高峰走去,一边还打听着立功的事。 车外传来了赵伯祥的咒骂声:“陈土匪,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叛徒,像你这样的家伙,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别以为自己作恶少,其实就你办的那些事,也他*妈的够枪毙了。” …… 不多时,柯晓明到了指挥车上,他也是楚天齐刻意让高强给带来的。 楚天齐对柯晓明就比陈明客气多了,柯晓明是战友,是可能被别人冤枉的战友。 柯晓明接过喊话器,说道:“赵政委,我是柯晓明,虽然你对我做了那些事,但我还是要称呼你一声‘政委’,因为你一直是我尊敬的人。如果没有七月十五日那天的事,我会一直在心保留对你的良好印象。那天的事,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可能好多同事都想不到,那我就在这儿和大家说一下经过。 七月十四日,我到乡下执行任务,晚上就住在了那里。凌晨的时候,接到曲局电话,说有任务,我便急着往回赶。很巧的是,在快进城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说要和我一同去现场。我没有多想,自然是听你的,专门绕了几步路去等你。你当时还说考虑到我连夜开车太劳累,要由你开车,让我坐到后面休息。我拗不过你的热情,感激的坐到了后座上。 咱们快到北庙丘的时候,就听到了局长和连莲的对话。你放慢了车速,说是让我在大战之前多休息一会,其实现在想来,你应该是想听连莲会否说出对你不利的话。到了现场的时候,你把车故意停到了后面,还说不要下车,要看看情况。这还不算,你还让我做好战斗准备。就在我把配枪刚刚拿出来的时候,你一拳打在我的头上,我就昏迷了,不知你平时隐藏着战力,还是你手里有什么凶器?依靠着残存的记忆力,我记得你是戴着手套从我手抢走手枪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二十七日了。我当时正好听到你派去看我的两人说话,才知道自己被做为了枪击连莲的凶手。我那时没敢睁眼,只到半夜才抽空向局长求救,我这才脱离你的人控制。庆幸的是我没有死,还庆幸的是,我在车上安了一个非常隐密的执法记录仪,没有被你们发现。虽然上面拍的不是特别清晰,但事实却很清楚,包括你开枪的画面都有。赵政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会对我那样,你差点把我送到鬼门关呀。当然,你开枪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只是我推测的,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 赵伯祥的声音响了来:“柯晓明,你今天还能喊我一声政委,我很欣慰,说明我赵伯祥这么多年没有白混。说来那天的事情也是事出有因,当然你是无辜的,我要向你说声抱歉。不过,你也应该从汲取教训,要牢记‘配枪就是警察的命’,要时刻保护好。除了把命交给自己外,谁都不能信,即使是最亲的人也不行。” “谢谢赵政委。”柯晓明道。 “哎,以前的时候听到这个称呼,真的不以为然,好多时候都挺烦的。可现在却没人再愿意这么叫我了,到头来只有老对头的属下这么称呼。悲哀呀,悲哀。”赵伯祥的声音透着无奈和悲凉。 楚天齐冲着柯晓明挥挥手。 柯晓明会意,把喊话器交给楚天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枪声越来越小,越来越零散,显见一些抵抗已经结束。整个队伍都在向前推进,楚天齐乘坐的指挥车也行进到了挡车杆里面的区域。 “姓楚的,你在吗?”外面又想了赵伯祥的声音。 楚天齐一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形,一边和对方答话:“赵政委,没想到你还挺看重这个称谓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子,我说过,得意莫张狂,不要总是一副胜利者的口吻,你不过就是个黄嘴叉没褪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赵伯祥的声音充满不屑,“以前的时候,我看你虽然有时做事稍微霸道了一些,不过码表面还装的挺像。今日才发现,你是另外一种阴险,你让这些人和我对话,是想坐实什么?是想让我当众丢丑?是要对我审判吗?就凭你,还有刚才的那些人,你们够格吗?” “正义当然可以审判邪恶了。”楚天齐脸上带着坏笑,分明是在恶心对方。 “狗屁,不过是一些歪瓜裂枣,还敢自诩正义?好啊,那就让他们都上吧,老子根本无所谓,你不就是想造老子的反。”赵伯祥说到这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赵伯祥,注意你的用词,这不是造反,这是控诉。”楚天齐笑着说,“别着急,被你迫害的人都会揭发你的,很快就会又来一位。”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飓风行动5 听着楚天齐的话,赵伯祥心想:看来这小子是吃定我了,不但带来了那么多人马,还带来了所谓的对质者。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正疑惑间,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赵伯祥,你小子玩的可真大,竟然敢做这营生,真是让我老曲刮目相看。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非要治我于死地呀。你他娘的杀人灭口杀了连莲,却让姚兵那王八蛋诬赖我,你什么东西?” 赵伯祥一阵冷笑:“曲刚,你不用讽刺我,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活法。你心甘情愿整天做狗腿子,老子却不干心。你说老子给你扣屎盆子,那是因为你太笨,也是因为你做事不够光明,本身就容易让人生疑。” “赵伯祥,你放屁。我真没想到,打黑除恶这么多年,竟然身边还有你这么大的祸害,还有你这么个对手。不过你也肯定没想到,没想到老子大难不死,又出来了吧?”曲刚哈哈大笑来。 赵伯祥语气很不屑:“曲刚,要不是有姓楚的,你现在怕是连灰都不剩了,你还自得个屁?在老子眼里,你根本不配做对手,充其量就是个小丑。被老子耍了那么多次,你竟然浑然不觉,还差点糊里糊涂见了阎王,我要是你的话,早他娘找块豆腐撞死了。更可笑的是,牛斌在老子眼里就是一团臭狗屎,你竟然把他看成了救主、活菩萨,任那个同性恋对你恣意驱使。” 曲刚“哼”了一声:“不打自招了吧,你和牛斌果然是穿一条裤子,可你却来个嫁祸于人,硬是让那两个家伙弄了个挺曲抑赵的把戏,让全县人都误以为同性恋在支持我,连老子都糊涂。结果那家伙第二天就倒台,让人们一下子都怀疑上了我。这还不算,你还让杨天明毒死了明白人,这更加大了老子的嫌疑。” “所以你指使人杀死连莲灭口,就更顺理成章了。”赵伯祥讥诮道,“不过你这家伙也真是白活了,连好赖人都分不出。你挨个数数,一个牛斌、一个姚兵,你都当成了靠山,到头来却是一个打你黑枪,一个直接治你于死地。”说到这里,赵伯祥忽然问,“姚兵现在在哪?” “在哪?你应该心里清楚呀,在里边等着你,不只是他,还有常亮、萧长海,他们是一被抓的。再加上你的话,正好组成一个高墙大院麻将四人组。”曲刚咬牙切齿的说,“真是恶有恶报呀。” “我不信。那三人不可能在一被抓。”赵伯祥表示怀疑。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那我告诉你,姚兵昨天来县局开会,是纪检专题会议,姚兵还在会上以我为例放了一堆臭屁。你也知道,姚兵喜欢喝酒,也喜欢打麻将。三缺一怎么办?有萧长海来陪嘛!我现在想来,萧长海肯定是看你的面子,否则他还未必出席呢。”曲刚一副幸灾乐祸口吻,“就这么巧,他们乖乖的等来了市纪委。” 赵伯祥“哦”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明白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分明就是个圈套嘛。他疲惫的说:“这么说,你还有些智谋喽。” 曲刚故做惋惜:“可惜了,这么精彩的场景我没看到,那时我还被你们关着,我是后来听说的。” “哈哈哈,别给自己抹粉了,你就是没被关着,也想不出这花活,老子知道你也没那两下子。其实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肯定是姓楚那小子搞的鬼。”赵伯祥的语调满是戏弄。 “不管怎么说,你的这些爪牙都伏法了,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曲刚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充什么大尾巴狼,还跟我说什么‘多行不义’?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就是一条可怜虫。以前的时候,你傍着牛斌、姚兵,现在他们倒台、背兴了,你又抱上了姓楚的大*腿。其实你更像一只哈巴狗,断了脊梁、摇尾乞怜的狗,哈哈哈。”赵伯祥笑着,坐了来,睁开眼睛。 忽然,笑到半截,赵伯祥停了下来,他发现不对。刚才睁眼的瞬间,电脑屏幕上那仅剩的几个画面闪过了好几辆军车,其好像就有一辆像是那台指挥车。这几个摄像头可是在办公楼附近,那说明姓楚的已经到跟前了。刚才让这几个废物和自己对话,看来并不是真正的对质,分明是那小子在拖延时间,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自己怎么忽略这点了?那天他对连莲使用的,不也是这个伎俩吗?想到这里,赵伯祥怒声道:“姓楚的,你在哪?” 没人答声。 “姓楚的,你他妈在哪?少装神弄鬼的?”赵伯祥再次骂道,并从屏幕上去找对方的身影。 哪有什么画面?仅有的几个画面也全黑屏了。 “哈哈哈,赵伯祥,你狂吠什么,简直就像一条老赖皮狗,‘汪汪’个不停。”曲刚的笑声很大,这既是他故意提高了声音,也是因为离的又近了好多。 “曲刚,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找姓楚的。姓楚的,你在哪?给老子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赵伯祥一边大骂,一边按下一个遥控按钮。 窗户上的窗帘缓缓打开,耀眼的光亮射*进了屋子,几辆墨绿色的汽车停在窗前,其就有那台车顶带着高分贝扩音喇叭的指挥车。 “声东击西”、“暗渡陈仓”,赵伯祥一下子想到了好几个词。同时也疑惑,怎么就没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莫非汽车是推过来的不成? “赵伯祥,看到老子了吗?老子是看到你了。放着好好的警服不穿,非要穿那么一身狗皮,你是不是一直想戴绿帽子呀?”说着话,曲刚在指挥车里向着赵伯祥招了招手。 “啪”的一下,赵伯祥关掉了屋里的灯光,顿时屋子漆黑一片。这么一来,赵伯祥能够清晰看到灯光明亮的楼外,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屋子里。 怎么只有曲刚,楚天齐去哪了?赵伯祥疑惑的对着桌上扩音话筒喊了来:“姓楚的,你在哪?你在哪?” …… “赵伯祥,你说我的哪?”话音刚落,便传来“咣”的一声响动。 意识到上当,可屋门已经被撞开。 在屋门打开的瞬间,赵伯祥手多了一把手枪,同时身后衣柜忽然“咔吧”一声打开,一抹微弱光亮洒了出来。 借着楼道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楚天齐,楚天齐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铁杆属下。 看到楚天齐的这一刻,赵伯祥明白,这小子怕是进楼有一会了,应该是从楼顶天窗进来的。楼里的所有门窗都锁了,他还亲自检查过呢,尤其要是楼门被弄开的话,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声音。 正要向前移动脚步,楚天齐看到,在赵伯祥身后衣柜里有一个女人。女人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绑着疑似炸药的东西,嘴被堵着。借着柜子里的灯光,可以清晰看见女人脸上的泪痕。 “不许动。”赵伯祥用手枪指着楚天齐,“否则大家都玩完。”说着,关掉了桌上的扩音器开关。 现在当然不能动了,赵伯祥手里有人质。虽然没看到赵伯祥手里有遥控器,但也不敢保证控制开关就在手边,刚才柜子打开的就很突然,暂时都不知道是按了哪里。 人质很面熟,仔细一看,原来是穿便装的贺敏。贺敏从前天就请假,没想到却在这里。 “老赵,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天齐一笑。 “别叫我老赵,听着别扭,咱俩没那交情。”赵伯祥也笑着道,“让他们退出去,咱俩谈谈。” 楚天齐问:“谈什么?” “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少费话。”赵伯祥晃了晃手枪,“别耍花样,你小子花花肠子太多。” “先出去。”楚天齐摆了摆手。 厉剑、高强、高峰、仇志慷同声道:“局长……” 楚天齐眼睛一直盯着赵伯祥,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向身后摆了摆手。 厉剑等四人迟疑少许,退出了屋子。 “把门关好,别打扰我们。”赵伯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咣”的一声,屋门关上了,听的出是带着怒气的。 “几个奴才倒是挺尽心,只是不知道你倒霉的那天,他们是矢志不渝跟着你,还是背后给你开一枪?”赵伯祥一副玩不恭的口吻,用枪指着对方,“坐那说吧。” 略一迟疑,楚天齐向左侧跨出两步,坐到沙发上,然后用手一指贺敏:“这是怎么回事?” “她呀?”赵伯祥“嗤笑”道,“也算是机缘巧合吧,今天你们来的时候,她正好在这,我只能先拿她应急了。如果要是知道你来的话,怎么也得把你师姐、师妹请来,实在不行的话,请来那个女县长也可以。明知道你对她没兴趣,对她的生死不关心,但也只能这么将就了,就算是狗尾续貂吧。” “赵伯祥,我不像你那样漠视别人的生命,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见死不救。”楚天齐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说:谢天谢地,还好那几人没让挟持。 “现在只有咱们俩,你又何必那么虚伪呢?”赵伯祥“嗤笑”着,“也难怪,我不是一直也在装吗,在这方面,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不明白,你俩怎么会在一?”楚天齐表示疑惑。 赵伯祥点指对方:“不要想歪了,我赵伯祥可是作风正派的人,我只忠于一个女人。她需要帮别的忙,我正好能帮上。”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说的恐怕是让人上瘾的那东西吧?” “明白人一点就透。”说到这里,赵伯祥话题一转,“姓楚的,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我为什么……”楚天齐说到半截,也话题一转,“打开灯吧,太黑了。”说着,就要身,去摸墙上开关。 “不许动,黑着灯挺好。”赵伯祥说完,干脆用遥控开关把窗帘也拉上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飓风行动6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只得先坐回座位上。 事情明摆着,赵伯祥关灯、拉上窗帘,是担心暴露在狙击手瞄准镜,二人都心知肚明。 这么一弄,屋里彻底黑了下来。所好楚天齐因习练武功原因,夜视能力超强,再加之衣柜发出的微弱灯光,还能看到对方。不过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到对方那把枪上。 “你为什么盯着我不放?”赵伯祥再次追问了这个问题。 楚天齐说:“老赵,不是我要盯着你,而是事情在那明摆着。你身为公安局政委,应该明白,你做的这些事,是警方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也并非势不两立,你可以有另外的选择。你是从沃原市交流来的干部,可以做两年太平官,然后漂漂亮亮镀身金,再回到沃原市任职。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非要揪着不放呢?让人不可理解。”赵伯祥“嘿嘿”一笑,“你就不怕意外身亡,不怕身败名裂的死去?睁一眼闭一眼,两三年过的很快。” “警察这个职业不允许我装聋作哑,尤其我的性格也不能容忍。从调任许源县公安局那天开始,我就想到了面临的危险,但我别无选择,退却未必就能换得太平。”楚天齐道,“你的做法才让人无法理解,即使你仕途真的发展不顺,你可以有多种证明自己的办法,为何非要走上犯罪道理?赵华新、杜长生身为公安局长,打击犯罪天经地义,你又何必置他们于死地?再说了,永远会有人补充这个位置,你能把所有人都杀绝?” 赵伯祥“哼”了一声:“如果你早来两年的话,下场和他们一样,赵、杜二人并不比你弱,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来的时候,有他二人死亡在先,我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把事做的那么明显。重要的是,我已经发现,即使弄死你,局长也轮不到我了,这才不得以改变策略,想着靠软办法麻痹你,把你耗走。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能折腾,没想到你一个官场菜鸟有这么大心计,是我轻敌了。只是我到现在还有疑惑,你是从什么时候锁定我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有动作,就会露出马脚。其实在去年查假药的时候,你反对县局介入,我就感觉你很反常,但我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真正觉得你可疑的是今年春天,就是调查彬彬有礼公司之前,当时一共有四封举报信,但只有你收到信没向我出示。”楚天齐说。 “这么说,那四封信是你凭空杜撰的?”赵伯祥很疑惑,“你那时已经锁定我了?” 楚天齐摆摆手:“我怎么会凭空杜撰呢?只不过是根据真实线索,用那种方式反馈上来而已。虽然那时我怀疑有人和造假药者有勾连,但也没认定是你,更没想到你不仅仅只是保护伞。但后来你的一系列作法,加重了我对你的怀疑,当然期间我也曾怀疑老曲,一时还不能准确认定。但你导演的几出嫁祸于人闹剧,反而加重了你的嫌疑。 比如,借政法会搞的挺曲抑赵,比如指使杨天明毒杀明白人,再比如所谓的柯晓明枪击连莲,尤其让姚兵查办曲刚的事更让人费解。这些事太肤浅,经不推敲,如果曲刚把事做的这么明显,那他能做出这么隐密的事吗?这不符合逻辑。 其实还有一点,你的过于谨慎也让人怀疑。本来你是政委,曲刚是常务副局长,你们都应该和我经常接触才对。而你在我刚到的时候,和我接触非常频繁,但在今年春天上班以后,和我接触的也太少了,关于连莲等人的事情更从来都不打听。 真正锁定你,是你让赵妮娜送去那个笔筒的时候。本来当时你已经嫌疑很大,结果我在笔筒底脚里发现了监听装置,赵妮娜无意说你曾整晚拿去笔筒。你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女儿都算计,我能看出来,赵妮娜并不知情。既然你想要监听我,那我当然要源源不断的向你‘汇报’了,有时还要故意给你准备点信息,昨天白天我还曾自言自语过,我想你肯定也听到了。 为了做的逼真,不露出破绽,我办公室被安监听的事只告诉了厉剑,那还是他在摆*弄笔筒发现时我才讲的。当然,安排一些重要事项时,我往往会选在里屋卧室,并放置监听信号屏蔽装置。平时这个装置就放在卫生间,正好用于我去里面接重要电话。 在意识到被监听后,我特意去了一次曲刚办公室,在台历架底面上也发现了同样物件。这就不难解释,曲刚领我命令并马上回办公室打完电话后,肖万富为什么能够第一时间逃跑了。我们都被安了监听,那么这个下手者就呼之欲出了。 在你监听我不久,牛斌倒台,明白人遭毒杀,连莲被枪击,曲刚也被你给搞了进去。然后就是你主持全局工作,常亮分管刑侦、经侦、交巡警,你们加速了拉拢人的速度。我那时意识到,你已经迫不及待了。为了整个行动,对于曲刚的遭遇我也装聋作哑,而且自己也表现的很消极、颓废,就是为了麻痹你,让你尽快露出狐狸尾巴。 昨天凌晨,大约也是这个时间点,我们在高大柱同志老宅遗址发现了一包东西,那里面记录了一些事情。高大柱说他曾经发现过毒品,还把毒品给了领导,然后不久他就出车祸,再结合他被毒蛇致命的事,那这个领导就嫌疑重大了。高大柱虽然没写领导名字,不过字里面出现“德高望重”、“没想到”这样的描写,那这个人非你莫属。” 赵伯祥接了话:“所以你们就导演了一系列的假象,先是开会,然后就是所谓的演习,其实就是为了来找我。” “这还要感谢你的人配合,本来想着稳住你的一些眼线,姚兵就正好要来县局开会。当然他是想借此收拾曲刚,也借机打击我等,只不过两家计划正好契合了。正想着如何调来萧长海,结果姚兵就需要陪酒了,这才集体等来了市纪委。”楚天齐又补充道,“就在见到老高所留材料后,柯晓明也正好醒了,我见他,听他讲了那天你开枪的事。还有就是陈明,也交待了你俩的另一层关系。” “不得不说,你小子考虑问题还真是又深远、又全面。”赵伯祥语气透着不甘,“不过你还借有职位优势,否则事情还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呢。” 楚天齐没有就这事较真,而是说道:“我回答了你的疑问,你也该为我解一些疑惑吧。” 赵伯祥答应的很爽快:“可以,知无不言。你和曲刚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对手,我赵伯祥对对手是很尊重的。” “那我问你,在去年我被变相停职的时候,张天彪、市委组织部和市局都收到了举报信,说我和何氏药业关系不简单,还附了一些照片,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吧?”楚天齐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赵伯祥回答的很肯定:“不错,正是我所为。我给张天彪除了送去所谓群众来信,还多送了他一张纸。我在那张纸上说,你要用仇志慷换掉他,还说一旦弄倒你,他能更进一步,甚至做常务副。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提供的材料,但他看到了危机,也看到了希望,这才是他要跳出来的根本原因。 市委组织部、市局收到举报信,之所以反应那么快,主要是有王秀荣、姚兵等人的配合与推波助澜。你可能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做我的眼线,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贪’字,但‘贪’的方式多种多样。有人是吸那种东西上瘾,贪恋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得不被控制,比如王秀荣、贺敏、姚兵。有人是有把柄在我手里,害怕失去地位、权利和金钱,比如萧长海。有人纯粹就是为利益,明白人就是。我一看到这个家伙就恶心,但为了用他控制牛斌,只得牵就他一些。至于他能控制牛斌,主要是他能满足牛斌的变*态要求,同时也掌握了牛斌的一些秘密。后来在明白人死后,我也曾以这些把柄,指挥过牛斌几次。你的这次被停职,其实牛斌和王秀荣都出了大力,当然还有姚兵。 这些人有的知道我的秘密,有人并不知情,有的人参与了我的事,有的并没直接参与,那就靠你们去查了。我是不准备为他们做背书,他们不值得我这么做。另外,我也没必要替你们出这么大的力。” 答了声“明白了”,楚天齐继续问:“我们在上次夜探地道的时候,是不是肖万富人给你传递了信息。去年在县里那次会上,牛斌说有四十八封写给局里的信都被退了回去,这些信是不是肖万富捣的鬼?在那事不久,肖万富个人的卡上就一次性多了五千块钱,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赵伯祥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些都都是肖万富干的?其实在你到县局之前,肖万富已经听命于我了。” “喜子绑架何佼佼那次,他专门选择了央领导可能要来的时间段,这应该是从你那里得到的消息吧?”楚天齐又提出了问题。 “不错,我是和他说了央领导要来的事,也说要引开你的注意力,以方便我救连莲。”说到这里,赵伯祥话题一转,“不过喜子亲自出马,并绑架何佼佼,那却是他自做主张。他为了救连莲,落了个服毒自杀的结局,也暴露了好多事情。可悲的是,连莲心里并没有他,而是装着乔丰年。连莲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不听忠告,硬要偷偷会乔丰年的话,她也不必那样丢命。他们这都是为‘情’所困,不听统一安排的后果,干大事必须要理智,尤其不能牵扯这些儿女情长。” 楚天齐道:“固然你说的人不能为‘情’所困,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能像你这样无情冷血,想杀谁就杀,想要谁的命就要,因为你是人不是兽,不是牲……” “姓楚的,你骂老子是兽、是牲口?你太过分了,别以为老子和你讲了一些实情,你就可以胡说八道。老子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是心灰意冷,是在向你忏悔?错,大错特错。恰恰相反,是我坚信别人从你那里听不去这些,因为你马上就会进入另一个界了。”话音未落,赵伯祥猛的扣动了手枪上的扳机。 “呯”,一粒闪着紫蓝色火花的子弹,疾速向楚天齐面门飞去。 两人之间不足十米,手枪子弹的速度是四百米每秒。在零点零二五秒的时间内,想要躲开子弹,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了。这个时间,最多也仅是人眨一次眼睛用时的五分之一。楚天齐会有超常万倍的造化吗? “扑通”一声,楚天齐掉下沙发,半躺在地上。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飓风行动7 子弹继续全速前进,“嘭”的一身击在墙上,又迅速反弹回去,直接撞在那个开着的柜门上。“叮当”连声,子弹掉在地上,吓的柜子里的贺敏就是一阵“呜呜”的惊叫。 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响。 “不好”,听到屋里响动,厉剑四人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借着微弱灯光,只见办公桌向东歪斜着,一个人倒在办公桌西侧一面。办公桌正好挡住了柜子里贺敏的出路。如果没有那个柜门支撑,怕是贺敏早已被砸在办公桌下了。 “局长。”众人呼喊一声,冲了过去。他们已经看清,倒在办公桌西侧的人,正是局长楚天齐。 就在众人扑到近前的瞬间,楚天齐忽然从地上弹。四人赶忙收势,但还是有人撞到了楚天齐身上。 “局长,受伤没有?”厉剑等人急问着。 “快找赵伯祥。”楚天齐迅速看向办公桌另一面。 “啪”的一声,屋内灯光亮,哪有赵伯祥的影子?只有那歪倒的桌子、破碎的木头茶几和困在柜“呜呜”不停的贺敏。 看着巍然挺立的楚天齐,众人再次急问:“局长,你没事吧?” “没事。”楚天齐头也不回,右手持枪,左拳砸在桌子上。然后一拳接着一拳。 “咚”、“咚”几声响,办公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嘎吱、嘎吱”。 “赵伯祥,出来。”楚天齐飞右脚,踹在办公桌上。 “咔吧”、“咔吧”、“扑通”,连声响,办公桌终于不堪重负,裂成几大块,散落在地上。一把同样破损的椅子,从散落物露出来,同时露出的还有一顶绿色的帽子,帽子上有一个三色标识。 立体桌椅都变成了平躺的一些垃圾,但却没见到赵伯祥的影子。 “咣当”、“哗啦”的声音从楼道传来,紧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声的呼喊:“局长,局长。” 不多时,一群人冲进屋子,当先领头的正是穿着和容颜都狼狈不堪的曲刚,他身旁紧跟着的是周仝。 “局长,没事吧,没事吧。”此彼伏的问候声响。 “快找曲刚。”楚天齐仍然头也不回,右手持枪,双眼在屋环顾着。 众人一阵忙活,移开地上杂物,没看到赵伯祥,打开各个可能藏身的柜、箱,也没有赵伯祥的身影。 贺敏在柜子里不停晃动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楚天齐发了话:“把贺敏弄出来。” 人们似乎这才发现一直不停“呜呜”的女人,才认出了这个打扮娇艳、带假发的同事。 几人上前,把贺敏连同那把椅子弄出来,开始解着贺敏身上绳子。 周仝目前,拽出了贺敏口塞着的破布。 “地道,赵伯祥进地道了。”贺敏急吼吼的说着。 地道?楚天齐看了看地上,又看着贺敏。 贺敏已被解开右手,他一指办公桌位置:“就在那,办公桌脚底下。” 众人再次围过去。 贺敏挤进人群,直接指着一块地砖:“就是这块,地道入口。” 这块?没有什么区别呀。楚天齐蹲在地上,仔细去看,这才发现,这块地砖边上的压线有问题。屋里地砖压线都是淡金色,但这块砖四周压线并非金属材质,而是颜色一模一样的胶条。用手掀胶条一边,可以看到非常不明显的缝隙。 听说这里是地道入口,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已经取来工具,准备撬开这里。 贺敏阻止了大家的动作:“撬不开,地板下面粘着十厘米厚的钢板,钢板上面有触角,触角都伸进地道的墙里了。” “那就只能炸开了。”又有人提出建议。 贺敏急的连连摆手:“千万不能炸,钢板下面已经被绑了炸药,一旦有火花的话,肯定爆炸。” “撤出屋子。”楚天齐马上命令。 众人火速离开办公楼。 在撤离屋子前,楚天齐让三名干警把那盆硕大绿植移过去,压到了有地道口的地板砖上,并用铁链从外面反锁了房门。办公楼的钛金玻璃门已经破碎,暂时也只能先那样敞着了。 出办公楼后,所有车辆也开离了办公楼区域。此时,已经听不到枪声,看来抵抗基本结束了。 楚天齐对曲刚说:“老曲,赶紧带人搜查,密切监视一切可能出口。通知各组,尤其是进地道的小组,包括臭水沟掩体里的第一行动小组,务必要排查任何可疑人员,一定要找到赵伯祥。” “是。”曲刚道,“那也留下一部分人,搜查这里,同时以防万一”说完,开始做着人员分配。 楚天齐继续叮嘱着:“对了,告诉各组,赵伯祥手里有枪,可能不止一把。另外,必须严查一切可疑人,包括女人,也要特别防范穿警服化妆后混进队伍的人。” “明白。”曲刚领命而去。 看到众人布防完毕,楚天齐上了指挥车,他让厉剑、周仝也上去了,同时上车的还有贺敏。 “地道到底怎么回事?”楚天齐问。 知道在问自己,贺敏回答:“在先头部队刚来的时候,赵伯祥满不在乎,说什么‘小丑唱戏’,只到你们都到时,他也慌了神。一会想着跑出去,一会儿又准备跟你们拼命,后来他就把我绑了来,说是以防万一。然后他就按遥控器打开地道入口,我看到地板下是钢板,也看到了钢板上的触角。 他让人送炸药来,手下只送来了两包,由于自认为炸药不多,他就把这两包炸药固定到了钢板下面,还自言自语‘炸死你个小兔嵬子’。他又让手下继续去找炸药,说是要给我绑身上。结果不知为什么,手下没再送来炸药,我身上也就没绑成。于是他在我身上捆了别的东西,看着像有炸药,然后把我关到了那个柜子里。 刚才在他向你开枪后,我见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按下按钮,开启地道口,然后直接跳了进去,地道又迅速关上了。他跳下的时候,手里拿着手枪,好像也拿着遥控器。” 楚天齐又道:“那我问你,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任他摆布的?” “哎。”贺敏叹了口气,眼泪流了下来,“您也知道,我以前一直听曲局的,他让我们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去年刚开始的时候,曲局和您斗,我也就跟着哄,想要看您笑话。后来你俩关系缓和,我也就跟着消停了,我觉得那样也挺好,有几个月过的也很心宽。去年十二月份,我和朋友在市里一家歌厅唱歌,正好在歌厅遇到了赵伯祥。他顺手给了我一罐咖啡饮料,说是能提神。我知道他和曲局不合,但他没难为过我,我觉得他很和善,对他印象一直很好。所以他给饮料,我根本没有戒心,就愉快的接受了。当时正好刚喝过酒,有些头疼,我就打开饮料喝了,果然不一会就不再头疼,还感觉精神头十足。 从那天之后,我就总想着喝那种咖啡,不喝就觉得身上没劲。没过几天,我实在想喝的厉害,就壮着胆,去他办公室,侧面打听那种咖啡。他当时没给我,不过说是可以到那家歌厅,他在那儿有。我当时连夜赶到那家歌厅,他果然给了我三小罐,还说东西很稀缺,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否则别人都会跟他要。我自是听话,自己偷偷的喝了那些咖啡。 至此,我觉得离不开那种东西了,便又去找他,甚至宁可陪他睡,也想喝。他没有和我发生那种关系,而是要求我帮他做事,便又给了我一些咖啡。再后来的时候,直接就变成了粉,我已经知道自己粘上了什么东西,可就是不能自拔。一直担心他让我在财务上动手脚,但他并没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是经常向我打听曲局的一些事。今年四月初,他给了我一个窃听器,要我趁曲局不备,安到曲局屋里去。我没有反抗的勇气,就照做了。这几天他给我的东西断了货,我前天晚上又去找他,他就把我带到了这儿。” 又问了几个问题,见贺敏并不知情,楚天齐就让厉剑把她带下车,找专人先看着。 …… 指挥车上暂时只剩楚天齐和周仝了。 “天齐,刚才我们在外面听到枪响,赵伯祥是不是对你开枪了,伤到没有?”周仝上下打量着楚天齐,问出了一直就想问的问题。 楚天齐一摸左耳朵,不无后怕的说:“差点就没命了,我当时觉得子弹就跟从我耳朵穿过似的,还好没事。” “我看看。”周仝扳过楚天齐的头,仔细看了看,这才长嘘了一口气,“警帽边上有擦痕,太悬了。不过耳朵没事,谢天谢地。” 楚天齐继续说:“当时我一直加着十二分小心……” 听着楚天齐的讲述,周仝知道了事情经过。 原来,从进入那间办公室,从赵伯祥让自己单独留下时,楚天齐就一直盯着对方手里的那支枪。尤其是对方关灯并拉上窗帘后,他更是加着万分小心,即使两人在对话时,他也一刻都没敢分心,警惕的看着对方那只手。他明白,对方之所以和自己讲说那么多,主要就是为了让自己精神上松懈,对方好趁机对自己下手或是逃跑。 果然,赵伯祥适时扣动了手枪扳机。 当对方右手食指刚有扣板机动作时,楚天齐就捕捉到了,于是他马上向左下方一滑,人便半躺在了地上。实际这个时候,子弹已经到了,只不过几乎是贴着鬓角过去的。 滑下沙发的瞬间,楚天齐抡手边木头茶几向赵伯祥座椅位置掷去,同时向前翻滚,到了办公桌旁。然后他双手较力,猛的去推桌子,办公桌便一下子歪了过去。楚天齐没有立即身,而是在听对方被砸到的声音。 这一系列动作,是楚天齐在知道对方让自己留下的一刹时,设计好的。所以在坐下的时候,他没有坐到沙发央,而是坐到沙发右侧,双*腿避开了茶几的遮挡。 当厉剑等人闯进屋子时,正是楚天齐趴在办公桌前的时候。他们当时都以为楚天齐受伤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呜呜呜”,周仝哭了来。抱着楚天齐右臂抽泣着:“真悬呀,要是没躲开可咋办,以后再也不准这么冒险了,听见没?” 担心被别人看见,楚天齐一边推开对方胳膊,一边答复着:“知道了,知道了,下不为例。”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飓风行动8 七月二十八日早上七点。在数百名武警和公安干警押解、监督下,二百多名涉案人员带着手铐,上了盖着绿色帆布的军用大卡车。由定野市武警队长彭刚带队,押着这些人赶往许源县城。 另外,所有涉案枪械、毒品、走私物资,经过清点、登记、拍照、录像等一系列程序后,被装上了巴车和几辆大卡车。由曲刚带队,在九点钟的时候,从靠山村出发,赶往许源县城。 这次行动,是七月二十七日早晨七点策划,到晚上十一点完成了第一阶段任务,即剪除了部分赵伯祥党羽,并完成了先头部队对犯罪团伙窝点的包围。二十八日凌晨一点钟,大队人马赶到靠山村。凌晨两点多正式进攻,凌晨四点多,整个抵抗结束,进行清理战场阶段。到上午七点,整个清缴工作也即宣告结束。 在这次行动,共缴获各式枪械五百六十八支,子弹一万两千余发,砍刀等其它凶器两千多件,各种毒品累计二十四公斤,涉案车辆十三辆。捣毁制毒窝点一处,抓获涉案人员二百三十七人。整个行动可谓收获巨大,尤其缴获毒品数量堪称定野市单次案件之最,恐怕在全省也是数一数二的案件。 做为行动副总指挥,做为行动的直接指挥者,做为此次行动的主要促成者,楚天齐是功不可没,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来。在他看来,此次行动还没有结束,更称不上圆满,因为此案最大的案犯并没有落网。而且赵伯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的,这让同志们怎么看?即使别人不进行指责与品评,自己也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刚才在清点涉案人员的时候,楚天齐亲自从这些人面前一一经过,看了每个人的容貌,甚至对个别人员还进行了特别查验,但他们当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不但如此,在武警和公安干警集合的时候,楚天齐也偷偷的观察了这些人,并没发现疑似赵伯祥的可疑人。 既然赵伯祥没有落网,行动就不算彻底结束。除了武警官兵全部撤走外,公安干警只撤了一部分,仍留有八十名干警,和楚天齐一搜寻赵伯祥。这六十名干警都是优选优的,无论单兵作战还是团队协作,都绝对优秀。 由于靠山村地道众多,楚天齐已经安排人对地道出入口进行了封堵,目前仅留两个出口,每个出口都有五名干警把守。除此之外,他还编排了十个巡逻小组,每组四名干警,全天候巡逻。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一点,有两组巡逻,从下午一点到晚上七点,再有两组巡逻。其余六组,安排在晚上两个时间段交替巡逻。另外还有二十名干警,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重要地点进行值守。 在安排完这些工作后,楚天齐带领其余人员,专门走进那个地下掩体,想要从有所发现,并顺道搜索赵伯祥。 现在几乎所有地道全都搜寻过,所有房间也都找了多次,但并没有找到通往那间办公室的通道,不知是没有找对,还是那个地道本来就没有另外的出口。现在没有更安全办法打开那个出口,那只能是再从其它渠道去找了。 为楚天齐带路的这些人,除了仇志慷等干警外,还有三人——杨天明、肖万富、干警小孙。当然这三人都带着手铐,他们仨是犯罪嫌疑人,是在地下掩体里被搜出来的。 来在那个臭水沟旁的洞口,杨天明介绍道:“这个洞口三到四个月开一次,平时铁门就一直关着,上面盖胶皮,最上面弄上土和杂草。” “那里边的人怎么办?一百来天都不出来?”楚天齐很疑惑。 杨天明回答:“原则上是,但也不尽然,除了这里以外,还有另外两个进出口。不过那两个进出口,也不是可以随便出入,平时有人把守着,而且必须有头目的批条才可以。我们仨都是从另外的洞口进来的。” 楚天齐回头看看三人:“唉,何必呢?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掺和这种事。” 杨天明凄凉的一笑:“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自从上了赵伯祥的贼船,其实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一直以来,我都被人们称为‘小诸葛’,这当然是言过其实的调侃,但也说明我这人并不笨,我也自诩很聪明,好多事都不吃亏,可却犯了最致命的错误。原来的时候,跟着曲局混,虽说他那人大老粗一个,但性格不坏,还挺护着兄弟们。可当时我自恃有点聪明劲,总觉着被他埋没了,就想着和赵伯祥套近乎。当然,那时看赵伯祥,各方面胜于曲局,尤其我觉得赵伯祥更像谦谦君子。谁知自和他搭上以后,噩梦就开始了。 从跟他接触,一直到现在,他好多时候都不为难我,不强迫我做什么。但他手里控制着那种东西,我根本无法抗拒,不得不混在曲局身边,做赵伯祥的卧底。这次对明白人下手,是他唯一一次对我使用命令口吻,我当时便意识到别无选择,已经回不了头了。回顾我这几年,就好比在参加一场死亡游戏,只能前进,不能退却,等到游戏结束的时候,只能用生命去兑换筹码。不过,这样也好,解脱了,这几年活的太累。” “是呀,这就是一条死亡之路。”肖万富也不禁发出了感慨。 “哎。”干警小张叹了口气,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看着这三个人,楚天齐心很不是滋味,这本来都是战友,可现在却站在了对立面。虽然好多事情自己不能左右,但也不由心生无限感慨与惋惜。 走进这个地下掩体,楚天齐才发现工程浩大。这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各种设施几乎都有。怪不得好几百人可以连续在下面待上百天左右。尤其一点都不觉得憋气,可见通风系统做的非常好。不过这种设施全是为实施犯罪服务,全是生产毒品的,另外还有一些设施是为了掩盖犯罪所设,比如建有皮革厂,专门产生一些黑色废水,用以掩盖制毒废水里的泡沫,也掩盖毒品的味道。 仇志慷边走边介绍着:“局长,据抓到的一个头目交待,他说他早就跟着赵伯祥,曾被赵伯祥救过。他说这个地方还是三十年前建的,那时这里因为炸山石,留下了特别大的深坑。当时还是民兵连长的赵伯祥,带领南方来的一批学生,建了这个地下空间,做防空洞掩体。时代变迁,这个掩体没了用武之地,就慢慢废弃了,连洞口都被封堵了。在聚财公司刚进入,村民刚搬走的时候,赵伯祥让喜子等几个亲信又进行了扩建和改造,把制毒的东西放到了里面。连莲以前的办公室,有通道可以进入这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找到和赵伯祥屋子连接的通道。” 从掩体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午了,大家吃的是盒饭,是从镇里饭馆买来的。虽然这里有水电、有粮食,可谁敢在毒窝吃饭? …… 天黑下来,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可整个搜捕工作没有一点进展。 九点多的时候,周子凯打来了电话:“小楚,怎么样?” 楚天齐道:“没找到。所有的地道又过了一遍,好多房间都进去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线索,也没有发现和那个地道连接的通道。那个出口有钢板,又绑着炸药,撬不开,也没法爆破,同样也不能进行切割。” 周子凯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我了解了,省航空研究所有水刀切割设备,可以对任何材料进行任意曲线的一次性切割加工,切割时产生的热量会立即被高速流动的水射流带走,不产生有害物质,材料也没有热效应。” 楚天齐很兴奋:“那太好了,我以前只听说国外用这种技术很多,国内使用不太广泛,只在航天、石油领域有用。要是省里有这种设备,那……” “别高兴太早,我话还没说完。”周子凯打断了楚天齐,“我跟省航空研究所联系了,但是他们那套设备很大,根本没法移动。”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里凉了下来:既然没法移动,说了又有什么用。 周子凯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那个副所长说了,他可以和河西石油管理局联系,看看能不能从管理局那里借来便携式水刀。” “哦。”楚天齐心里话:怎么说话大喘气,就不能一次说明白? “副所长说是明天给我回话。”说到这里,周子凯话题一转,“周仝也在那呢吧?你让他明天回县里,她家里有小孩,小郑也照顾不过来。” 听话听音,楚天齐明白,郑志武可能又向周子凯告状诉苦了吧。其实他也不想让周仝在这儿,既容易让人非议,也确实不方便。刚才分配帐蓬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本来六人的帐蓬,却不得不让周仝独自占一顶,而男警却需要挤一挤。于是忙道:“周局,我跟她说一下,要是她不听的话,你也跟她说一说。” “局长管不了下属科长。”调侃过后,周子凯挂断了电话。 “哎。”楚天齐不由得叹口气,挂断了电话。 “局长,局长。”一个女声忽然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不禁头大,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局长,有事。”话音未落,周仝已经走进了帐蓬。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老子和你拼了 周仝进了帐篷后,向旁边一闪,又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眼皮红肿,长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写满憔悴。 见到是这个女孩,楚天齐眉头微皱,看了眼周仝。 周仝道:“昨天晚上,你和赵伯祥在那间屋子的时候,我联系了妮娜,想让妮娜劝她父亲停止对抗,赶快服法。那时她正在外地,便连夜坐车,几次辗转后,现在才赶了回来。当时她说没在县里,我也就没在意,谁知她到这来了。” 和周仝来的女孩,是赵伯祥女儿赵妮娜。赵妮娜再次向前一步,说道:“昨天仝姐给我打电话,我就联系我爸,可是却打不通,这才赶回来。”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迟疑着说,“楚局长,会不会弄错了?我爸平时温良谦恭,不抽烟,也不喝酒,更没有其它不良嗜好,对家庭极其负责,就是在单位也威望很高。他怎么会是你们说的大毒枭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楚天齐做了回复:“小赵,不是误会,他都承认了。其实他一直都带着伪装面具,不只是你想不到,我们同样也没想到,同样也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你想想,有哪个正常的政委会监听局长?” “楚局长,对不,我送你那个笔筒,就是为了表示感谢,感谢你给我爸送的补养品,我……我真不知道里面会有窃……窃听器。”说着,赵妮娜抽泣来。 “我相信你,知道你是好心,我跟你爸也申明了这点,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楚天齐安慰着对方。 赵妮娜哭诉着:“呜呜呜,会不会……那个窃听器会不会是买的时候就有,我也没见我爸在上面安什么东西呀?” 周仝接了话:“妮娜,他可是把笔筒拿去了一晚上,什么手脚不能做?” “我爸就说是欣赏欣赏,他都舍不得送出去,想自己留下呢。”赵妮娜继续替赵伯祥辩解着。 感受着对方的固执,楚天齐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要再钻牛角尖了,他直接对天齐开了枪,差点把天齐打死,这难道还有假?”周仝的语气带着怒火。 “呜呜呜,这也许是误会,真说不定就是误会。”赵妮娜哭着,出了帐蓬。 “你呀……快追。”说着,楚天齐追了出去。 周仝紧跟着出了帐蓬。 拉住掩面奔跑的赵妮娜,周仝歉意的说:“妮娜,刚才都是姐态度不好,别怪姐,姐也是一时着急。” “仝姐……”赵妮娜转回身,搂着周仝“哇哇”大哭来。 楚天齐说:“周仝,让妮娜去你帐蓬,晚上正好一块做个伴,明天天亮就一块回去。要不,现在就回去吧,我派两个男警护送你们。” “妮娜,跟姐回屋去。”周仝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揽着赵妮娜肩头,向她自己那顶帐蓬走去。 看着两女进去了,楚天齐也返回了自己的帐蓬。 周仝正直善良,是个很讲理的女孩,但偶尔却又很固执。不过她的固执,往往都是在自己面临危险时,想要守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这里面有周仝对自己的关爱,是浓浓的同学情,可似乎又不仅限于同学情。周仝让赵妮娜来,想让赵妮娜用亲情感化她那丧心病狂的父亲。这既可能降低损失,减少伤亡,其实更是周仝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心。虽然周仝自做主张,不符合相关规定,也增加了新的麻烦,但楚天齐又怎忍心责备她,怎忍心怪罪这个时刻关心自己的师姐呢? 还是明天让她们回去吧!一定要让她们回去。拿定主意,楚天齐去外面一些岗哨看了看,又到其它帐蓬转了一圈。确认一切正常后,回到帐蓬,躺在行军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刚躺下,厉剑也回来了。这是厉剑特意要求的,目的是保护楚天齐安全,高强、周仝等人包括其他干警也赞成并坚决支持这种安排。厉剑把一张空床横在门口,在上面放了脸盆、饭盒等容易发出响动的东西,又在门上拉了两条绳子,才躺在另一张靠门口的床上。 刚才厉剑做的这一切,楚天齐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 过了好大一会,响了“叮咚”的声音。 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条信息:放心,她已经安静下来,躺床上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周仝发的,楚天齐又放心了一些。放下手机,继续躺着,强迫自己睡去。尽管眼皮发涩,但脑子里不时闪过那些事情,楚天齐一时很难睡着。 ……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做着一些乱七八遭的梦,不是被人追着跑,就是不停的打斗。 “咣啷”、“哗啦”,刺耳的声音响,把楚天齐惊醒了,厉剑也被惊动来。 正不明所以,响一个声音:“她不见了。” 是周仝的声音。她不见了?楚天齐明白对方说的意思,赶紧接了话:“别着急,我跟你去找。” “局长我也去。”厉剑忙道,开始解绳子,并拿开那些“报警设施”。 “你不用去,继续休息。”楚天齐阻止了厉剑,“咱这儿是指挥部,三更半夜的不能没人在,一旦有什么事情,干警们找不到人,不行。” “把枪拿好,多准备点子弹。”说着,厉剑把一个弹夹递了过来。 本来已经有备用弹夹,想想有备无患,楚天齐还是接过了这个弹夹,带在身上。 从帐蓬出来,便看到一脸焦急的周仝。二人马上移动脚步,快步走去。 “怎么回事?”楚天齐边走边问。 “回去以后,她就一直哭,好不容易把她安顿下,直到她睡着,我才躺下。一开始躺那也不放心,我就一会儿一会儿看,听着她发出了熟睡的呼声,我也就睡着了。刚才醒来,我一看旁边床上没人,屋里没人,到外边也没见到,这才去找你。”说着,周仝又补充道,“我躺的那时候都一点多了,离现在也才两个小时。” 没再说什么,楚天齐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四外环顾着。附近其他同志还在休息,两人不能喊叫,只能就这样去找。 搭建的帐蓬区域是在靠山村村口位置,二人从挡车杆那里通过,沿途看着,用手电照着。经过那栋办公楼的时候,楚天齐特意向里面照了照,自然没有什么发现。 沿路遇到了一组巡逻干警,也说没有遇到一个女孩。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离着东边山坡越来越近。 在经过一堵残破的房屋墙体时,楚天齐忽然停下脚步,关掉手电,侧耳倾听来。 周仝不明就理,但也站在那里,关了手电,听着。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楚天绕过围墙,向前慢慢摸去。周仝紧紧跟在后面。 正要拐过一个弯,二人再次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说话声。尽管声音很低,但却听到了说话内容。 “爸,你在哪啊?你真的做了那种事吗?我不相信。可他们应该也不会骗我,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赵妮娜的声音,“哎,爸呀,你怎么对楚天齐开枪呢?你是政委,他是局长,你俩是战友才对。对,你俩就是战友,你不会对他开枪的,他也没事呀。肯定是他精神紧张,产生幻觉了,当公安局长也不容易啊。” 楚天齐和周仝对望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眼的意思:赵妮娜精神不对头。 赵妮娜声音继续:“爸,刚才我做梦了,又梦见你教我吹口琴。我知道,你想我了,我也想你,我和我妈都想你。呜呜……爸,我把口琴带来了,现在就吹,你听我吹的怎么样?” 很快,便响了口琴声。 口琴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是技术不佳,还是情绪太糟糕的原因。 琴声停歇,赵妮娜又在说话:“爸,这些年吹的少,好多乐谱都忘了。爸,我不好,女儿不孝,以后一定要勤吹。呜呜……” 说话声停下,口琴声再。 刚吹了很短时间,赵妮娜再次说道:“爸,你听出来了吗?我还是用的那支口琴,你第一次给我买的那支。我这些年总在外头,很想你和妈妈,很想家。每当想家的时候,我就拿出口琴看看,就仿佛看见了你俩。有时偶尔吹上两声,就想了你教我吹琴的点点滴滴。” 口琴音乐再,这次换了一个曲子。 “爸,听出来了吗?这是你教我的第一支曲子,那时你还教育我,一定要诚实、善良,要做个正直的人。”赵妮娜忽然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到这吗?因为这里有小树林。我小的时候,那时咱们在乡下,你就经常到小树林边教我吹琴,树林边还有小河。我没找到小河,不过这片小树林,倒是挺像。爸,我再好好吹吹这支曲子,你给我点评一下,看看我有进步没有?” 口琴声仍然断断续续,间夹杂着赵妮娜不时的哭泣,有时她还停下来喃喃几句。时断时续,这支曲子结束了。 “爸,听到了吗?是不是高音‘发’还不准,‘咪’的声音也不稳?爸呀,你怎么就不说话,你听到了吗?呜呜……”赵妮娜又哭了来。 对望一眼,楚天齐示意周仝去赵妮娜那里,把赵妮娜弄回去。刚迈出右脚,他却忽然收回,并拉住了紧随其后的周仝。 周仝刚要询问,对方手便捂上了她的嘴,向她连连摇头。 做了个手势,楚天齐拿开捂着对方的手。轻轻攀着旁边石墙的边沿,向前方看去。 周仝也像楚天齐一样,从石墙边的另一个方向,看向前方。 赵妮娜只顾着一边吹琴,一边哭诉,却没注意到有人关注着她。当然,关注她的不仅楚、周二人,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就站在不远处那个厕所的矮墙里。 厕所矮墙里的那个人,只露出脖子以上部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披散长发的人。那个人侧对着楚、周方向,看似正望着树林边的赵妮娜。 赵妮娜还在边哭边诉,还在不时吹上两声口琴。那个长发人则一会轻轻摇头,一会抬手抹抹眼睛。 “爸,你听到了吗?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哪怕你答应一声也好啊,爸,爸……”话没说完,赵妮娜又“呜呜”哭了来。 “诶……”一个极低极低的应答声响,这声音几不可闻。 但一直关注着长发人,而又耳力极佳的楚天齐却听到了。 周仝大张嘴巴,面现惊愕的望向楚天齐,显然她也听到了那个极细微的声音。 “爸,爸,是你吗?我好像听到你说话了,是你吗?”赵妮娜一边呼唤,一边转头四顾着。 “那边有动静,有人,去看看。”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是巡逻干警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长发人忽然把头缩了回去,紧接着传来“咣当”一个声响,是金属东西被搬动的声音。 “赵伯祥,休走。”周仝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楚天齐更是加快步伐,奔向那个厕所,同时打开手电,喊道:“赵伯祥,你跑不了啦。”说完,搂住周仝肩膀,闪到了右侧一堵矮石墙下。 “咻”一声响,一个金属物从厕所矮墙飞出,在楚天齐右上方飞过。同时,那个长发人的头也出现在矮墙上方,喊着:“姓楚的,老子和你拼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我完了 可能是没看到人的缘故,长发人在喊过后,没有发出第二颗子弹,而是稍微一怔。就在长发人一楞神的当口,几个小物件忽然从矮石墙方向飞出,直奔长发人而去。 “啊,姓楚的,老子……”长发人话到一半,猛的住口,从厕所蹿了出来,向树林跑去。 “赵伯祥,哪跑?”楚天齐一跃而,向前追去。 周仝紧紧跟着身后。 “赵伯祥,赵伯祥果然在那。”干警的声音再次响,同时响了尖厉的哨音。 “爸,是你吗?是你吗?”赵妮娜忽然叫了来,并跌跌撞撞的奔向树林。 “妮娜,快走开,快走开。”长发人边跑边喊,“不要管我,就当没这个爸爸。”喊话同时,长发人不忘向楚、周的方向发了两枪。 楚、周二人迅速躲开。同时,楚天齐抬手射击。 长发人自是穿梭在树林躲避着。 就这样,一个人边跑边躲子弹,两个人边避子弹边追。 很快,巡逻警察跟了上来。 不多时,厉剑、仇志慷等人也到了。 长发人在接近树林另一侧边缘的时候,忽然不跑了,而是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后面,向楚天齐等人射击。 此时楚天齐身侧左右,已经聚集了五、六十名警察,能赶来的都赶来了。 楚天齐叮嘱众人:“不要急于互射,要注意隐避,安全第一。看他能有多少子弹?” “姓楚的,你他妈可真够阴险,想让老子把子弹打光啊?没门,老子子弹可多了,身上光弹夹就有上百个,还背了半口袋呢,老子不怕你。”话虽这么说,但长发人的射击频率明显低了下来。 就在对方喊嚷的时候,楚天齐伏在仇志慷耳朵低声说:“你带人从右侧包抄,让高强和高峰带人从左侧包抄,赵伯祥现在是困兽之斗,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 仇志慷点点头,去传达楚天齐的命令了。 听不到楚天齐的回声,长发人又嚷了来:“姓楚的,听到了吗?你倒是放个屁呀。你躲哪去了?” 看看身旁众人,楚天齐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的听着。 “老子今天才知道,什么叫银样蜡枪头,原来就是指你这看不用的东西。看着长个傻大个,却连面都不敢露。敢不敢和老子正大光明的比试比试,敢不敢和老子玩对射?”赵伯祥“哈哈”大声着,“以前我还多少有点佩服你,今天一看,你就是熊包一个。干脆你把脑袋扎裤裆里算了。” 本来不想搭理对方,想等对方疲惫了再突然出手,可对方骂的这么难听,要不接话,也太那个了。于是,楚天齐回击道:“你也配说‘正大光明’?黑灯瞎话给老子打冷枪,你他……” “呯呯呯”、“咻咻咻”,一阵密集的子弹射来,打到楚天齐隐身的树木和石头上,有一颗子弹离头皮也不过十厘米。 楚天齐心暗道:这家伙果然狡猾,在玩引蛇出洞,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旁边伸过一只手,拉上了楚天齐的衣服,示意他换一下位置,拉他的人是周仝。 正要坚持,又一阵密集的子弹射来,差点就打了周仝的手臂。 射击间隙的瞬间,周仝已经到了楚天齐身后,把楚天齐推向她刚才隐身的地方。楚天齐只得到了那块大一点的石头后面。 长发人继续叫嚣来:“姓楚的,怎么哑巴啦?害怕了吗?你不是经常自吹自擂,和一切犯罪行为势不两立吗?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不敢露面,连个屁也不敢放。该不会藏到女人裙子里了吧?” 他*妈的,无耻的人骂人也无耻。楚天齐回击道:“赵伯祥,放你*娘的狗屁,你才是缩头乌龟呢。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当,非要戴个假发,弄的不男不女的,不愧和明白人是一伙,果然狼狈为奸。” “放屁,少拿‘假娘们’和老子相提并论,别侮辱老子。老子这是被你们逼的,是不得以。老子一个人,你们他娘的一下子好几百人,老子是弱势群体。这公平吗?”长发人边嚷边发射着密集的子弹,忽然他暂停了射击,质问着,“你小子是不是换地方了?” 真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这么无耻,什么没理的事都能被他搅出理来。 “你要是害怕的话,干脆就带人回去,万一丢命就不值了,反正我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怎么样?”对方谈了条件,“当然,我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营生,不给社会添乱,也不给你找麻烦。” “赵伯祥,你觉得我会同意吗?”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那你不做这营生,要干什么呀,你能躲到哪去?” “凭着一把力气,还能饿死?至于躲到哪,再说,我……”话到半截,赵伯祥突然咆哮来,“妈的,兔嵬子,竟然让人包抄老子。”说着,长发人猛的身,跑出了树林。 几十名干警迅速跃,从不同方向追了过去。在众人即将冲出树林的当口,楚天齐忽然大喊:“卧倒。”他已经借着黎明的光亮,看到赵伯祥站在前方不远处,面向树林方向,正把胸前一个长套子去掉,露出了里面的一把冲锋枪。 虽然众人听到了楚天齐声音,大都及时收住脚步并趴在地上,但仍有两名小伙子出了树林。 “哒哒哒”,一排子弹扫来,那两名本已半伏下*身子的干警,应声倒地。 高强、高峰二人趴前几步,把两名战友拖进树林。 “不许动。”楚天齐喝止了准备身奔向负伤干警的众人,他则迅速匍匐到了近前。 两名干警脸上、身上都是血,已经昏迷,也看不出来究竟伤在哪里? 楚天齐双手放在二位干警身上,命令道:“高强,赶紧把他俩弄到安全地带,紧急包扎,运下山去,火速送往县城。周仝,联系周局,赶快派医务人员来迎伤员……” 就在楚天齐安排救治事宜的时候,外面再次叫嚣来:“来呀,不怕死的来呀。姓楚的,老子还就不信了,你一个黄嘴叉未褪的东西,也敢跟老子叫板,你配吗?有种的出来。”话音未落,又响了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受伤干警已被转移,楚天齐趴在地上,看着外面。他发现对方在一边退,一边射击着。每射击两到三次,就换一次子弹,看样子身上子弹最少在好几百颗以上,赵伯祥玩命了。 对方已经退出七、八十米,出了手枪有效射程,而且还有冲锋枪在手,如果再不能压制住对方火力,那对方要是再跑远,就更麻烦了。 冲锋枪对射?显然不行。对方可是“光脚的”,和他拼命不值。那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楚天齐拿定主意。他迅速匍匐到树林边缘,此时手已经多了两块石头。只见他右手一扬,一块石头飞出树林,落在外面右前方。 “哒哒哒”,一排子弹扫向石头落地方向。 “嗖”,又一块石头飞出树林,落在了树林外面左前方。 “哒哒哒”响,左前方地面上腾了灰尘。 说时迟,那时快,楚天齐腾身而,跃出树林,右手抬,“啪啪啪”来了个甩手三枪。然后他迅速卧倒。 “啊,啊。”两声惨嚎响。 伴随着惨嚎声,仍有一排子弹从楚天齐身体上方飞过,离他身体最近的那颗估计不足五十厘米。 惨嚎声是长发人发出的,只见他右手已是血肉模糊,冲锋枪也耷*拉着,悬在脖子上。他也真有一股狠劲,左手猛的扯掉冲锋枪上的挂带,狠狠的把枪掷了出去。在他扯开挂带、扔出枪支的瞬间,头上假发套也掉在地上,露出了白黑夹杂的头发和一张苍老的脸,正是大家苦苦搜寻的赵伯祥。 就在赵伯祥做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楚天齐又是“啪啪啪”三枪,赵伯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摇晃两下,又趴下了身子。 “打了,打了。”人们发出一声欢呼,纷纷纵出树林。 “卧倒,卧倒。”楚天齐大声喊着,他心里清楚,为了留活口,他可没打对方的致命处。 众人楞了一下,才又趴在地上。 所幸的是,赵伯祥并没有突施冷枪,而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把手枪躺在他左前方的地上。 十秒, 二十秒, 五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赵伯祥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死了?楚天齐也不禁疑惑。 “过去看看。”说着,楚天齐右手做了个动作。 仇志慷马上带着五人,小心的向前摸去。 忽然,趴在地上的赵伯祥猛的伸出左手,抓前方地上手枪,扣动了扳机。 可能是赵伯祥没来得及瞄准,再加上仇志慷等人本就加着小心并迅速卧倒,子弹没有伤到众人。赵伯祥再次趴到地上,手枪也脱手而出,飞出了老远。 就在赵伯祥趴倒的瞬间,楚天齐扬了手,他准备再给对方补几枪,否则还不定会伤多少干警呢。 楚天齐右手刚刚抬,忽然身旁响哭声,一个人扑倒在脚下,抱住了他的腿:“别打死他,别打死我爸。” 知道是赵妮娜抱住了自己,楚天齐就是一楞,手也没有扣动扳机。 就在这节骨眼,只见赵伯祥猛然扬上半身,左手赫然出现一支手枪。手枪里几颗子弹射*出,直奔楚天齐而去。 楚天齐怒不可遏,扣动了扳机:“赵伯祥,你找死。”然后迅速卧倒。 可能是超出了五十米有效射程,可能是赵伯祥瞄的不准,好几颗子弹全部打偏,但有一颗却奔楚天齐飞去。 楚天齐还没完全卧倒,子弹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就到前胸,他不禁心暗道:我完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岂只一个情字 “天齐。”一声惊呼,一个人影压在了楚天齐身上。 “啊”、“啊”、“啊”三声响,是不同的人发出的。其一人趴在地上,另有一人从楚天齐身上滑了下去,还有一人倒在了楚天齐脚旁。 楚天齐赶忙一翻身,抱身旁的人,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天齐,你没事就好。” “周仝,周仝。”楚天齐呼唤着怀的人,寻找对方身上流血处。 周仝脸和脖子上全是血,再加上着急,楚天齐一时双眼模糊,竟没找见。 早已围上前的厉剑,指着周仝右臂:“胳膊,胳膊。” 楚天齐这才看见,在周仝右上臂处露出一截弹尾。忙道:“周仝,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局长,给我。”厉剑伸出了双手。 楚天齐略一迟疑,把周仝放到厉剑胳膊上。 另外两名男警,已经拿出止血绷带,在周仝胳膊上忙活来。 给周仝送去一个微笑,楚天齐站身,向赵伯祥倒地处走去。 仇志慷等人已先一步上前,众人持枪指着趴在地上的赵伯祥。另有两名干警,正对着赵伯祥,在从不同方位拍照。 楚天齐走进人群,见赵伯祥整个人面朝下趴着,便先去看对方双手。 此时,赵伯祥左手手枪已经脱手,右手也已血肉模糊。在他身旁不远处,躺着两把手枪,还有那把冲锋枪。他脑门下方有一滩血,而且正有鲜血不断涌*出。 赵伯祥身体被翻了过来,眉心处一个窟窿正向外冒着血,鲜血顺着脑门四散流去,刹时脸上便血肉模糊,狰狞不堪。 楚天齐知道,赵伯祥这个致命伤拜自己所赐,是对方在向自己射*出子弹时,自己对其射击所致。看着赵伯祥惨状,楚天齐忽然有一丝不忍,心不由一叹。他并不可怜赵伯祥这种人,而是对生命脆弱的叹息。 赵伯祥身体猛的一动,喉咙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老子也毁在了‘情’上。”然后,头向右侧一歪,没了响动。 在场好多人可能没听清赵伯祥说什么,也未必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但楚天齐知道赵伯祥缘何感慨。 在那间办公室,赵伯祥在说喜子和连莲时,曾经把那二人之死归结为‘为情所困’,还讲出“干大事必须要理智,尤其不能牵扯这些儿女情长”这样的句子。意即他赵伯祥足够理智,是干大事的人,绝不会儿女情长。昨日的话言犹在耳,但赵伯祥照样被女儿口琴声引来,也才间接导致他命丧于此,也才有此感慨。 确认赵伯祥已死,楚天齐安排仇志慷处理善后事宜,他则不再驻留,转身去找受伤的周仝。 楚天齐快步钻进树林,极速穿行着。在走出树林时,正看到救护周仝的人马走在前方。同时前方还有另一组干警,也抬着一个人,是刚才昏倒的赵妮娜。 周仝、赵妮娜、赵伯祥几乎是同时发出“啊”声,又几乎是同时倒地的,但倒下的方式不同,倒下的意义更加不同。 正要快速向前追去,眼角余光扫到了赵伯祥现身那个厕所,楚天齐停了下来。 问了两声“有人没”,楚天齐走进了女厕一边。 现在天已大亮,可以看清厕所里的一切,这个破旧厕所并不特别,和其它的废弃厕所也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应该是地上那个敞着口的污水井。 楚天齐向前一步,打开手电,照向井里。 井里的脏东西已经不再,但仍发出阵阵臭味。井底散落着一些砖头,井壁则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 不用说,赵伯祥就是从那个窟窿出来的。看砖的新旧程度,显然这个窟窿从来没有使用过,平时应该就是和周围一般无二的普通井壁,但却肯定是早已提前准备好的。 从井收回目光,看向井旁那个铁井盖,井盖上面铸着“污”字。对于这样一个废弃的化粪井,谁会想到井壁里预留着一个可以通行的洞口呢? 楚天齐已然明白,怪不得赵伯祥在听到巡逻干警发出“那边有人”的声音时,会立刻闪进厕所,并发出“咣当”的声响。肯定当时赵伯祥是想通过那个洞口,再躲到地下去,只不过听到自己和周仝在附近,才改变了主意。幸亏当时周仝先发出了声音,否则一旦让赵伯祥进了地下,那搜捕的难度就非常大了,伤亡肯定也更多,要是赵伯祥再引爆钢板下的炸药,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走出厕所,正好高峰等几名干警赶到。 楚天齐向高峰等人大致讲了事情经过,并安排高峰组织人手,立刻从那个窟窿进入地下,继续进行搜索,并解除炸药威胁。 刚安排完这些,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了接听键,斟酌着用词:“周局,暂时先不用借水刀了。赵伯祥已经伏法。周,周仝她……” “周仝她怎么啦?”周子凯迫不急待的发问了。 …… 时间:七月二十九日上午九点。 地点:许源县人民医院。 手术室屋门上方小灯箱,“手术”三个红字还亮着。 手术室门口楼道里,焦急等待的人们时而坐在长椅上,时而焦躁不安的站身,时而扒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 楚天齐是八点多赶到的医院,他到医院时,周仝已经进手术室将近两个小时了。 当时周仝被从靠山村转移的时候,刚刚四点半,楚天齐非常想陪着。但职责所在,他只能先留在靠山村。在确认地道口钢板上炸药已安全处理,并确认没有发现其它安全隐患后,他向仇志慷等人做了一些必要安排,才返回县城,直接到了县医院。到县医院后,楚天齐先去看了那两名受伤干警情况,那二人正在抢救,然后才到了周仝这里。 自到手术室门口,楚天齐除了向周子凯简单询问情况外,其它时间一直就是站在楼道里,双眼紧紧盯着小灯箱上面的几个字。 坐在长椅上的郑志武忽然身,径直向楚天齐走来。 楚天齐看到了对方,但没有躲避,仍然还是双眼看着手术室方向。 见郑志武大步走向楚天齐,周子凯也从椅子上站身,跟了过去。 来在楚天齐近前,郑志武伸手就抓楚天齐胸口衣领。楚天齐向旁边一闪,郑志武抓空了。郑志武再抓,楚天齐再躲,连着抓了几次,郑志武都没有抓到对方。 “小郑,住手。”周子凯伸手,挡住了郑志武,“干什么呢?” 郑志武冷冷看了周子凯一眼,然后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楚天齐,大骂:“他*妈的都是你,是你害了仝仝,要不是因为你,仝仝哪会有事?姓楚的,自你来到这,就弄的我家鸡犬不宁,现在又把仝仝害成这样,老子跟你没完。”说着,右手变拳,奔楚天齐脸上击去。 猛然抬右手抓住对方手腕,让对方拳头动弹不得。楚天齐冷声道:“郑志武,我是看在周仝面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右手向前一退。 郑志武“噔噔”退后两步,险些摔倒。他恼羞成怒,骂了声“他*妈的”,继续向楚天齐冲去。 “结束了”、“手术结束了”,几个声音接连响。 郑志武收住脚步,迅速跑向手术室门口。 楚天齐抬头看去,手术室小灯箱上,“手术”三个红字已经不见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站着原地,等着那个屋门打开。 不多时,手术室屋门大开,护士推着手术车出来了。 郑志武全家、周子凯等人迅速上前,围在了手术床周围。 院长从手术室走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说:“手术非常成功,请大家散开,病人需要静养。” “大夫,仝仝怎么没醒来?”郑志武急道。 “麻药药效没过。”院长回了一句,然后接着说,“散开,散开。” 手术床从面前经过,楚天齐看到了上面那张苍白的脸。 看着病床拐去右边,楚天齐缓缓收回目光。忽然,视线*出现了一双怨恨眼神,眼神来自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那个女人站在右边拐角处,显然也是刚看到楚天齐。 楚天齐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去。他并不是怕与对方对视,而是实在不忍,不忍与一个刚刚失去丈夫、女儿又昏迷不醒的女人较劲。 楚天齐知道,那个女人心里很苦,但好多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 这两天的事情,就充满了偶然。 如果昨晚让周、赵二女回到县里,她俩应该就不会摊上现在这种事。 如果赵妮娜半夜不去外面吹口琴,赵伯祥便不会听到女儿召唤,也就未必从那个井里出来。 如果自己不是迟疑于赵妮娜的哀求,赵伯祥就不会有使用第二支枪的机会,周仝也就不必为此负伤。 如果周仝听从于自己安排,直接随那两名伤员回到县里,就不需为自己挡子弹,那她就不会受伤。其实楚天齐让周仝联系周局时,也存有私心,他是想以这种方式,让周仝离开是非之地的。 这些事情,看似充满了偶然,但却有着必然。因为赵氏父女心里互相牵挂,因为周仝始终惦记着自己,这些偶然也就成了必然。其实这里面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情”字,但是是非非,又岂只是一个情字能够说清?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悲欢离合皆因它 当天晚上九点多,楚天齐接到周子凯电话,说周仝已经醒来,但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着,预计第二天早上能够转到病房。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心里松了口气,有一种想要立即去探望的冲动。但他抑制住了自己这种想法,他知道这个时候单独去,不但见不到周仝,而且还会让郑志武极度反感。 第二天上午,楚天齐、曲刚、孟克三人代表许源县公安局,一同去往医院,他们先去探望了周仝。周仝刚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病房,脸上神色很憔悴,身体也较虚弱,但心情非常不错,对于恢复身体充满信心。 做为被救者,做为同学,楚天齐有很多话要说。但碍于众同事在场,尤其郑志武更是面带不悦、寸步不离,楚天齐只得以一把手的语气,说了些套话、官话。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虚头八脑,少了应有的实在,显得非常苍白空洞,给人感觉就是诚意不足。 在对局领导表示感谢时,郑志武特意提到了曲局、孟组长,但却故意略去了楚局,这让楚天齐非常难堪。看的出,一旁的周子凯也是尴尬不已。 离开周仝病房,三人又去探望了那两名受伤干警。这两名干警都在重症监护室,一个伤到了头部,一个伤到了内脏,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三人只能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一番,向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并对家属表示了慰问。 然后三人随着全程陪同的院长,到了院长办公室,听院长介绍整个救治安排。楚天齐代表县局,对医院的全力救治表示感谢。并表态,县局会不惜一切代价,请医院对三位英雄进行抢救、救治。 离开院长办公室,楚天齐让曲刚和孟克先行一步,他自己则又买了鲜花、水果,去往另一间病房。隔着屋门玻璃,没看到那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楚天齐才敲门走了进去。病房里,赵妮娜侧躺在病床上,头朝墙壁一侧,是她的同学在陪她。同学说赵妮娜昨天下午已经醒来,现在刚刚睡着。其实刚才在门外的时候,楚天齐明明明听到了赵妮娜和同学说话的声音,显然是对方不想见自己。既然是这种情况,楚天齐便对这位同学说了几句套话,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上班就到医院探望,结果两名重伤员仍在监护室,没能与其见面,只能向家人表示了慰问和心意。这两家人心思都在自己家人身上,对于局领导关心显然不上心,甚至还有些怨言,报怨因局里的事而让家人受伤。另两位倒是见面了,可自己并不受对方欢迎,一家男主人几乎是横眉冷对,另一位病人更是全程给自己后脑勺。想想整个探望过程,楚天齐心情很是不爽,也觉得索然无味。 …… 从县医院出来,楚天齐直接让厉剑开车去公墓,他要去祭奠一下高大柱同志。 让厉剑留在车上,楚天齐独自拿着祭奠用品,来到高大柱墓上。这是一片公墓,高大柱的墓在一个很不眼位置上。大理石墓碑上照片位置是空的,只有高大柱和妻子的名字,落款是“儿高峰携妻、儿敬立”。 楚天齐取出毛巾,用矿泉水沾湿,仔细擦拭了整个墓碑及底座四周,把一束鲜花平放在碑座上。接着逐一摆放所带祭品,并打开小瓶白酒倒进两个纸杯,放在所有祭品前面。然后点燃一柱香,插到了墓碑前小香炉,还特意点燃一支香烟,放到刻着高大柱名字的一侧。 虽然现在提倡明祭祀,但人们还是保持着烧纸的习俗,楚天齐也不例外。点燃纸钱,楚天齐摘下警帽,托在手,跪在了墓碑前。 用木棍轻轻挑着燃烧的纸钱,楚天齐说了话:“高叔、高婶,我是高峰同事,是许源县局局长楚天齐。其实早就想来看您二老,只是一直没有完成高叔夙愿,就拖了下来。今天我来,是要告诉高叔一个好消息,您苦苦查办的毒犯已经伏法,正是您在记录写到的领导——赵伯祥。赵伯祥能够伏法,是所有许源县干警努力的结果,这间有您儿子的付出,更有您老用生命做出的贡献。 毒犯伏法,是值得高兴的事,也是值得庆贺的。但当我看到这个毒犯的死状时,更多的是遗憾和心酸,心酸这么一个曾经优秀的老警察,竟然倒在了这种事上。这本来应该是他极力痛恨,并坚决打击的行为,结果他却成了这种行为的实施者、组织者。我想,当您怀疑到他的时候,心也肯定是疑惑和不解,更多的是心痛。您在记录没有点出那个名字,其实既是为了严谨,肯定更多的也是对他的惋惜吧。 高叔,您留给高峰的记录内容我也看了,从可以看出您对儿子浓浓的爱,对儿子寄予了殷切的期望。请您和婶子放心,这次打击行动,不但赵伯祥伏法,那些爪牙也得到了应有惩处,他们对您儿孙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高峰和妻、儿也不必整天为此提心吊胆,他们可以过正常生活了。二老的儿子很优秀,这肯定有您二老的遗传基因,也与二老的谆谆教导分不开,更是受高叔人格潜移默化的影响。 您的儿子肯定很快就会来看望您二老,肯定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结果我现在却先给说了,主要是我想让您二老早些高兴高兴,高峰应该也不会怪我的。您二老和我父母年纪差不多,是我的长辈,我从心里尊敬你们,更敬佩高叔那种锲而不舍、誓与犯罪分子斗争到底的精神,我会时常来看你们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规规矩矩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站身形,戴好警帽,整了整衣服,楚天齐向着墓碑敬礼:“高大柱同志,我以一个警察身份向您敬礼,以一个战友名义向您致敬。您放心,我和同志们一定会继承您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您坚韧不屈的品格,与一切犯罪行为做坚决斗争,做合格的人民生命和财产的保护神。” 礼毕,楚天齐检查了一下现场灰烬,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才转身走去。 回身间,楚天齐看到,一个满身戎装的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对方眼已经泪光闪闪,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孩子。 来在近前,年轻人先是向楚天齐敬礼,后又脱帽鞠躬,声音哽咽的说:“谢谢局长,谢谢您。我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楚天齐明白,对方看到了自己跪在那里的一墓,也可能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他没有说客套话,而是拍拍对方肩头:“高峰,去看叔叔、婶子吧。”说完,向着那对母子微微点头,然后迅速走开了。 …… 回到局里,刚进办公室,曲刚就来了。 曲刚进门就说:“局长,刚才接到几个电话,都是找你的,让我给顶回去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什么事?有人无理取闹?” “就是无理取闹。”曲刚道,“打电话的是肖万富家属、杨天明家属,还有干警小张和小孙的父亲,他们都想见你。说是想问问局里,能不能领家人的工资。还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没法过了。” “你怎么答复的?”楚天齐反问。 曲刚回答很肯定:“我直接回绝了。这怎么可能?《条例》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公务员依法被判处刑罚的,给予开除处分。虽然他们几个现在还未宣判,但就他们犯的那些事,肯定要判刑,甚至是重刑,开除是肯定的。既然被开除,怎么还能领工资?” 楚天齐点点头:“哦,是这事呀,你回复的对。做为公职人员,尤其还是人民警察,竟然知法犯法,从事犯罪活动,绝不可能继续保留工职,更不可能领工资的。” “现在都这种时候了,不想着如何让家人认罪、服法,却还想着占公家的便宜。依我看,就是对他们这些家属太仁慈了,如果公安、法院三天两头找他们,让他们配合调查、交待家人罪行,我看他们还敢没事找事不。”曲刚愤恨的说。 “该找他们调查的必须要调查,不过要分清他们是否知情不报,我们也不能搞的像连坐嘛。”楚天齐道,“依我看,他们这么弄,很可能就是为了逃避一些调查,想要先提出条件,以备进行交换。” “一定是。老张和老孙分明就是刁蛮的主,因为一个尸体解剖的事,他们无理取闹了多次,只到检出儿子肚里有毒品,才老实了一点。不过现在还经常狡辩,说什么儿子是冤枉的,是被坏人给害的。”曲刚“哼”了一声,“真是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就冲他们家里人这种态度,这几个人犯罪,与家里人也不无关系。” “好多人走上犯罪道路,主要是自己主观问题,但与客观因素不无关系,尤其家人的影响往往很重要。”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该坚持的原则,我们必须要坚持,这没什么好商量的。该他们家属配合的,他们也必须完全配合,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不能讨价还价。当然了,做为曾经的警察家属,如果他们的家庭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也是要适当帮一点的。但不是现在,也未必就是我们直接帮,更不能让他们觉得这是应该的。犯罪就要付出代价,有困难我们可以适当帮忙,这是两码事。” 曲刚点头,表示赞同:“行,你说的对。” “因为与犯罪分子做斗争,三名优秀干警全躺在了医院,情况不容乐观,甚至生死不明,他们的家人痛苦万分。另有几名干警,因为自己犯罪,导致家庭残缺,家人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同样,那二百多名罪犯的家庭,也面临着不同的痛苦和困难。”楚天齐道,“这些人无论是英勇负伤的人民卫士,还是堕落变质的腐败分子,或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最码他们还活着,家人还有期盼。而我们有的同志,却因此付出了生命,与家人阴阳两隔,高大柱同志一家就是这样的。” 曲刚叹了口气:“唉,是呀,想老高,我现在依然非常痛心。如果我当初警醒一些,对他多关注一些,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我真的很失职。” “老曲,你不要自责,就赵伯祥的狡猾程度,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其实这次能击毙他,也是靠积累了这么多的惨痛教训,靠大家的齐心协力完成的。说实话,如果没有前面这些积累,没准我就是赵华新或是杜长生了。”楚天齐轻叹一声,“哎,其实现在这些恩恩怨怨、悲欢离合,都是因赵伯祥而,都是因那种万恶的东西而。” 曲刚长长嘘了口气:“对,悲欢离合皆因它。”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刘福礼的心意 这次县委反应非常迅速,积极动作接二连三。 七月二十九日上午,县委书记刘福礼就给楚天齐打电话,对其表示赞赏,肯定了整个飓风行动的成绩,对全体干警表示慰问。当时楚天齐刚到医院,那时周仝还在手术。 七月三十日上午十一时,刘福礼带着几名县委常委,亲自到医院探望周仝等三名伤者。对三名英雄进行了大力赞扬,对英雄的家属表示慰问。刘福礼指示医院,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英雄生命,要为英雄制定最优的治疗方案。如果需要转院或是请专家,县里会亲自出面协调或联系,至于钱的事不需要考虑。他让县委办主任亲自跟进治疗事宜,并言称“这是政治任务”,要求县委办主任必须出色完成,不能有任何闪失。临离开医院的时候,刘福礼更是叫来江胜男,让外甥女晚上给周仝陪床,用他的话说就是“既要注重医疗救治,也不能忽视心理疗伤”。 虽然刘福礼的举动不无作秀之嫌,但其“一切以人为本”的言论和举措,还是让大家很感动,也传递了正能量,众人很受鼓舞。 …… 八月一日上午,县委大会议室布置一新,“飓风行动”表彰大会将在这里举行。这次大会,是由许源县委组织的,要对在“飓风行动”做出突出贡献的团体和个人进行表彰。参会人员包括许源县公安局全体参战人员,包括市武警支队代表,包括县里各科局副科级以上人员,包括县委、政府大院所有县直机关人员。县委、政府副县级以上领导,也全部出席会议。 主席台背景墙呈淡金色,顶端有一条紫红色帐幔装饰,上方居位置悬挂着*的国徽。背景墙下方,左右五五对称摆放着十面红旗,摆放形状呈倒“八”字。红旗和国徽的整个构图,更像是一双巨手托举着一轮冉冉升、光芒四射的太阳。 主席台正位置,是一排长条桌,桌面铺着紫红色大绒布。桌上话筒已经就位,茶杯、便笺、铅笔也已摆放到桌面,甚至茶杯里都放好了茶叶。紧挨长条桌,摆放着六、七十厘米高的盆栽绿植,这些绿植既衬托了会场氛围,也不至于遮挡整个台桌,更挡不住桌子后面坐的人。 主席台台口位置,摆放着三列小的盆栽鲜花,每列为一个品种,三列竞相辉映,有效的调配了色彩。台口上方悬吊的LED屏上,已经打出红色字体:“‘飓风行动’表彰大会许源县分会场”。这个会标是县委请示过市委的,因为行动的发者是定野市委,许源县只是这次行动的主战场。 台下会议桌,也全都铺着紫红色桌布,会议椅也整个是红色调,大约有一千多个位置。台下靠近台口位置,放置着红色移动楼梯,供受奖者上台通行。 按照要求,八点三十分,楚天齐带领四百多名参会干警到了会议室外。县委办主任要求,众干警在室外列队集合。于是,众干警排成七个整齐的方块阵形,在室外等候入场。不多时,武警代表也组成了一个方阵,在室外等候。 此时,雄壮的进行曲已经在会议室响,其它单位参会人员开始陆续进入会议室。好多人在经过这些着装整齐的方块阵形时,都会投去赞赏的目光,都会送上善意的微笑。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曲目换成了领导入场惯用的曲子,众干警才被允许入场。 楚天齐、曲刚、孟克等县局领导身处第一个方阵,率先向会议室走去。虽然到县局已经将近一年半,但楚天齐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入场。平时县局开会,基本都是干警先入场,然后众领导才鱼贯走上主席台。就是在县里参加几次会议,楚天齐也是以随意、自由方式进入会议室的。今日和众干警一样,迈着整齐统一的步伐,在其他同僚注视下走进会议室,他感觉有些别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立。” 就在楚天齐等刚刚步入会议室门口时,随着一声口令响,室内所有人都站了来,向众干警行注目礼。 忽然出现这种情况,心的那丝腼腆彻底褪去,楚天齐和战友们一,军姿严整的走进屋子。 当楚天齐刚刚踏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了更想不到的一幕,不但主席台下众人立,主席台上也站着一排面色庄重的人。他知道,那些人可都是县委常委,平时都是在众人鼓掌欢迎下,才最后入场的。今天怎么提前到了?而且那排人,并不仅仅只是县委常委,间位置还有一个身穿笔挺警服的人,此人正是定野众干警的顶头上司——定野市副市长兼市局党委书记、局长马振国。 不但楚天齐感觉诧异,其他干警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庄重,步伐更加稳健,更加坚定有力。 “大家鼓掌,欢迎人民卫士,欢迎我们的英雄。”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说话之人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魏铜锁,也是现在许源县政府工作的临时主持者。 “哗”,掌声响。 “敬礼。”楚天齐胸豪情万丈,喊出口令。 “刷”的一声,将近五百名人民警察和武警官兵举右手,敬军礼。 掌声更加热烈,经久不息。 “请坐,同志们请坐。”随着魏铜锁的口令,众人坐到了座位上。 进行曲停歇,会议开始。 会议由魏铜锁主持,首先是全体立,奏国歌。 国歌完毕,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项议程,做“飓风行动”总结。 做为行动副总指挥,做为前敌总指挥,这个总结自然应该由楚天齐来做,但楚天齐却让给了曲刚。曲刚明白这是露脸机会,知道这是局长在关照自己,所以坚决推辞。但楚天齐一再坚持,曲刚便心怀感激,接下了这个光荣任务。 曲刚走上主席台,向众人敬礼,然后走到发言席。未曾开口,他已经是心潮澎湃,激动感慨万分。极力稳了稳心神,他才开口,但说出的话,仍然带着颤音:“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各位战友、各位朋友,今天能做这个总结报告,我心情激动,倍感骄傲,同时也惭愧万分。 在此次行动,我只能算是尽了一个老警察的本分,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常务副局长的职责。如果不是楚局长救我,我连参加行动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我麻痹大意,赵伯祥也不可能伪装到现在,那么他的影响和破坏就会小很多。因此我惭愧万分,既愧对领导,也愧对战友,更愧对楚局长,我没资格做这个总结报告。”说到这里,曲刚声音哽咽了,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老曲怎么像是在做检查?楚天齐不解。他提前没有看曲刚的讲稿,并不知道曲刚写着这样的内容。 现场先是短暂的沉静,然后有稀拉掌声响,紧跟着就是掌声一片,热烈异常。 楚天齐注意到,掌声是从台上先发出的,但却没看到是谁第一个鼓的掌。 曲刚声音继续:“既然领导把这个任务交给我,那我就把这次行动做一个汇报……”随着内容的展开,曲刚情绪渐渐稳定,语速适,汇报流畅来。 用了二十多分钟,曲刚做完了整个总结汇报,敬礼后走下主席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第二项议程,市武警支队代表做发言。 今天市武警支队队长彭刚没来,是一个姓武的副队长带队,武副队长也参加了那天的行动,他代表市武警支队发言。武副队长的发言要简短的多,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第三项议程,由县委书记刘福礼代表许源县委、政府讲话。 刘福礼向大家鞠躬致意后,开始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发言,并不是做什么指示。而是要表达谢意,表达对市委、市公安局和各位领导的谢意,表达对参加这次‘飓风行动’的所有指战员的谢意,更要表达对此次行动的重要推动者——楚天齐同志的谢意。” 刚才被曲刚一顿夸,现在又让县委书记点名感谢,楚天齐觉得很不好意思,也多少有些无奈。 在做过开场白后,刘福礼的讲话正式展开。不愧是浸润官场多年,不愧是正处级县委书记,刘福礼的讲话全面、严谨,讲话内容既站位高远,又形象生动、接地气。 讲了二十多分钟后,刘福礼的讲话接近尾声:“同志们,我再次重申‘感谢’二字,感谢这次飓风行动为社会去除了一个大毒瘤,感谢这次行动为许源县清除了一些腐败分子。我更要感谢楚天齐同志,感谢他充分理解了县委意图,旗帜鲜明的同一切不法行为做斗争,把隐藏在干部队伍的腐败分子揪了出来。牛斌、萧长海之流,长期私下勾结,破坏和阻挠县里各项事业,县委早有察觉,并对其严密监视。正是楚天齐同志的到来,加速了这些腐败分子的灭亡,让县委工作少走了好几个月的弯路。” 楚天齐暗暗点头:怪不得县里这几天的行动出奇积极,原来是刘福礼想给他自己脸上抹粉啊。不过这也很正常,县局确实是在县委、政府领导下开展工作,这也并不存在抢功。只不过这吃相多少有些不雅罢了。 转念一想,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点:刘福礼表功是次要的,恐怕更重要的是为了摆脱治县不力对其的影响。在他刘福礼做班长的县委班子,县长、县政法委书记相继因腐败落马,他这个班子难免有失察之过。同样是刘福礼做县委书记这几年,县里制贩毒品猖獗,县公安局政委更是成为犯罪团伙总后台,他这个县委书记显然有失职之责。 其实这些道理很简单,不但楚天齐能想到,现场好多人都能想到。只不过楚天齐这两天忙着应付好多事,没有朝这方面去想而已。 “为了表达对这些有功之臣的敬意,为了表示对打黑除恶工作的支持,经县委常委会紧急会议研究,决定支持市局打黑经费二十万元,支持市武警支队队伍建设经费十万元。决定一次性给于县公安局二十万元奖励,并追加今年办案经费五十万元,同时对于三名负重伤干警,每人奖励一万元整。”说到这里,刘福礼泪光莹莹,“相对于广大人民卫士的付出,这点费用微不足道,但这是县委的一点心意,我们不能让人民卫士流血又流泪。” 大家都明白,说是县委心意,其实就是刘福礼的心意。不过人们没有较真,反正县里给钱就是好事,就值得肯定,于是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当然,鼓掌者也不乏泛酸水、不情愿的,但他们却不敢表现出对县委决定的异议。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可造之材 刘福礼讲话完毕,紧接着就是第四项议程。第四项议程是颁奖环节,由台上众领导为获奖团体和个人颁奖。 县委对市局、市武警支队、县公安局的支持经费和奖励,被作为第一类奖项颁发。这个奖项当然不能发放现金,现场全部以放大支票图版代替,会后则采用转帐方式落实到位。这其最有意思的,给县局今年追加的五十万办案经费,以现场颁发县委件方式进行了确认。 第二类奖项,就是“英雄无悔奖”,奖励三名受重伤的公安干警。这个奖项既有奖金也有荣誉证书,奖金仍是采用支票方式,由英雄家属代为领取。周仝奖金和证书由郑志武代领,郑志武在台上领奖时,还不忘瞪了一眼台下的楚天齐。 第三类奖项,是一些名称各异的团体奖,主要奖励在飓风行动做出重要贡献的小集体。这类奖项也是奖金加证书形式,奖金不再是支票,而是装着一沓现金的大红包。当获奖代表从领导手接过奖金时,各个都是喜笑颜开。虽然不清楚红包里究竟装了多少钱,但从钱的厚度看,大家聚餐一顿,再去KTV卡拉OK一次,应该没有问题。 第四类奖励,尽管名称众多,但主要都是奖励在行动受小伤的同志,用一个小红包进行慰问,更像是安慰奖。 看着一张张支票、一个个红包从领导手传出,楚天齐不禁心暗道:为了自保,刘福礼可真下了大本钱。而且可能还会有更多积极的投资举措,来维护自己的正面形象。 在这些奖励进行完毕,出现了一个送锦旗环节,由许源县委、县政府赠送给许源县局锦旗,主持人点名由局长楚天齐领取。 既然叫到头上,楚天齐就不能再推托了,于是在热烈的掌声走上主席台,从县委书记刘福礼手接过锦旗。 在把锦旗交给楚天齐的时候,刘福礼显得异常激动,特意握着楚天齐的手说:“我代表许源县委、县政府,代表许源县六十多万人民群众,对许源县公安局,对以楚天齐同志为局长的广大公民干警,表示感谢。” 楚天齐说着“不敢当”,接过了这面绣着“领会县委意图清除毒瘤,率领钢铁卫士荡平寇巢”的锦旗。 对于楚天齐简短的回复,刘福礼显然不太满意,这从他的面部表情就可看出,但却又不能说什么。 就在楚天齐准备走下主席台的时候,副市长兼市局党委书记、局长马振国说了话:“楚天齐同志,今天众领导特意迎接各位英雄,县委更是诚意十足,你做为县局局长怎么也得做个表态发言吧。” “是。”楚天齐立正站好,敬礼回复,“我准备放好锦旗,去背背发言稿。” 二人一问一答,引得台上台下笑声一片。 本来马振国的问话,既可以理解为对下属的关爱,也可以理解为对下属诚意不足的提醒。楚天齐敬礼答“是”,既表示对领导足够尊敬,后面的话也表示自己有足够诚意,不失一种活泼。 楚天齐当然没用去背发言稿,而是直接又奔向了发言席。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态:“‘飓风行动’能够取得成功,要感谢市委和市局的英明决策与坚强领导,感谢市武警支队的无私援助与大力支持,感谢广大指战员的英勇拼搏与团结协作,没有你们就没有‘飓风行动’的成功。” 楚天齐的发言听着铿锵有力,也似乎面面俱到,该感谢的感谢了,但人们都注意到了一点,他感谢的这些单位,独独缺了许源县委。他楚天齐会忘记吗?绝对不可能。今天的活动就是许源县委组织的,而且许源县委还花了血本,他不可能也不应该忘记的。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要干什么?是要落县委书记的面子,还是要落整个许源县委的面子?你楚天齐也太狂了吧。做了丁点工作,就忘乎所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好多人表示不解,替楚天齐遗憾和着急,但也有人幸灾乐祸,向阳就为楚天齐的表现高兴不已。因为牛斌的缘故,向阳被拿掉了政府党组成员、财政局长,他把这笔帐也记到了楚天齐头上。现在见楚天齐挑衅刘福礼,他不禁暗道:你就作吧,我看你离倒霉不远了。 台下众人都看出了楚天齐话的问题,台上领导更是听的真切,刘福礼焉能听不出来?他此时已经怒火满胸了,为楚天齐的不识好歹愤怒,也为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而发火。 众人的表情,楚天齐自是收入眼,这在他的意料之,并不觉奇怪,而是接着说:“刚才县委向县局赠送锦旗,我表示‘不敢当’,这不是我在客套,也不是在谦虚,而是我的心里话。县局只是做了一些本职工作,县委就给予如此重奖,因此县局不敢当。其锦旗上那句‘率领钢铁卫士荡平寇巢’,分明是对局领导班子以及我本人的褒奖,我更觉得‘不敢当’。” 这家伙要说什么?这是好多人的看法。 停了一下,楚天齐继续发言:“县局所有工作都是在市局和县委领导下开展的,没有市局和县委的坚强领导,没有马市长和刘书记的大力支持,县局工作根本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我没有在许源县工作经历,对许源县县情更不了解,是刘书记孜孜不倦的谆谆教导,才让我熟悉了许源县,也才打开了工作局面。 市局高瞻远瞩,下达了‘打击毒品犯罪,调查两任局长死因’的命令。县委刘书记明察秋毫,面授机宜,点出了政府和公安队伍的嫌疑人。正是有了马局和刘书记的大力支持,经过战友们不辞辛劳和顽强拼搏,才揪出了贪腐分子和公安队伍的败类。因此我要特意感谢马市长、感谢刘书记,如果没有你们的关怀和指导,根本不会有县局做出的这些成绩。”说到这里,楚天齐向主席台深深鞠躬,“谢谢马市长,谢谢刘书记!谢谢各位领导!谢谢你们为县局和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马屁精?向阳心不屑:绕了半天弯了,原来是为了拍马屁的。 和向阳有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但刘福礼却不这么想。 刚才听楚天齐漏掉自己,漏掉县委,刘福礼那是怒火满胸,但现在却是心花怒放。楚天齐刚刚说的这些,正是自己需要的,是自己想说却又不能说的太直白的话。 其实刘福礼恨不得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但由于参与有限,他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就是刚才发言包括锦旗上的话都有些露骨,都有失县委书记身份,他自己也不禁汗颜。没想到的是,楚天齐竟然说是自己明察秋毫,为他姓楚的点出了嫌疑人,这是在给自己送上一份大政绩呀。如果在平时,这样的发言也仅仅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但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样的表态不吝于雪送炭。 刘福礼心暗道:楚天齐这么会做人呀,我还一直以为他是楞头青呢。 “县委送的锦旗,公安局确实不敢当。但我们不能辜负县委和领导的期望,要勇敢的接过来,要把这当做是组织和领导对我们的鞭策和鼓励。我们会把这鞭策和鼓励化作无穷的动力,为维护社会稳定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再立新功。”楚天齐的话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好。”刘福礼带头喊“好”,并热烈的鼓了掌。顿时又掌声一片。 众人以为会就此打住,结束发言,不想楚天齐又说了话:“除了说感谢,我还要道歉,向在这次行动背黑锅的领导和同志道歉。为了这次行动,市局周副局长自伤脸面,和我演双簧,保证了先头部队秘密顺利包围目标。为了这次行动,局纪检组长孟克同志违心同腐败分子打麻将,稳住三人,为等待市纪检同志到来争取了时间。另外,仇志慷、周仝、高强、高峰等同志,为了这次行动,故意弄响手机、自损形象,巧妙促成了全体干警上交上机,为行动保密创造了必要条件。” 果然如此,真是在演双簧。楚天齐的话,彻底解除了众干警疑惑。其他人也多少了解了整个行动的曲折。 “这么多人受委屈,我向他们道歉。其实我也挺冤枉,本来挺讲理的人,却做了一次实足的大恶人,尤其孟克同志更是几乎与我翻脸了。”楚天齐自嘲着。 台上台下哄堂大笑,但大家并没有哄的意思,而是觉得非常有趣。 楚天齐轻叹了一声:“感谢说了,道歉也讲了,其实我还有着深深的遗憾。在这次行动,多名干警和武警不同程度受伤,尤其王兴成、张铁军、周仝等同志受伤更重。王兴成同志头部受伤,到现在还在昏迷,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张铁军同志虽已醒来,但内脏受伤很重,还需要再做几次手术,需要再闯几次危险。周仝同志苏醒相对较早,但他伤在大臂,彻底恢复功能需要相当长的时日。 另外,在整个事情发展过程,县公安局政委赵伯祥腐化变质,走上了与人民为敌之路,最终悲惨伏法。副局长常亮和其他几名干警,也在此过程堕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无论亲密战友负伤,还是昔日同事堕落,这都是我们付出的代价,这些代价本来应该是可以避免的。但却没有避免,实在让人遗憾,也值得我们深思。”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都在深思一些东西。 在众多沉默者,有人却在心暗暗赞叹:好小子,可造之材。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马市长上门出题 会议最后一项议程,是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马振国讲话。 马振国以市领导气魄,对这次飓风行动发表了高度评价,并站在市公安局的角度,对行动给予了充分肯定。在整个讲话,马振国重点强调团队精神,突出了全市公安系统一盘棋思想。 在讲话最后,马振国指出:“许源县公安局,在楚天齐同志正确带领下,依靠曲刚、孟克等一大批同志配合,经过广大干警浴血奋战,在此次飓风行动,立下了汗马功劳,是这次行动的主力军。县局班子出现了黑恶势力,隐藏了腐败分子,给整个工作带来了很大阻力,甚至影响了一些工作开展。但正是在这种严峻形势下,在这种复杂条件,楚天齐等同志仍然能够辨伪存真,消灭黑恶势力,因此这些同志更显优秀,成绩取得更加不易。 自去年三月正式上任,楚天齐同志到许源县局将近一年半时间,这段时间说长不长。但正是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楚天齐同志出色完成了市局交付的两大任务,许源县局各项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一些积累旧案真*相大白,新发案件也迅速侦破。尤其侦破特大制贩毒品案,更是为许源县乃至定野市拔除了大毒瘤,也为县局的长远健康发展扫清了障碍。对于楚天齐同志的工作,市局给予充分肯定,对于取得的成绩,市局给予认可并赞赏。楚天齐同志是出色的公安局长,是卓越的人民卫士,是一名优秀的党员干部。” 从马振国的话,人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楚天齐更是听出了其意思,他不禁心*出现了一丝烦乱,思绪也飘出了很远。他意识到,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只是不知这个结果究竟是什么样,是在意料之,还是会大出所料。 “哗”,热烈掌声响,马振国讲话完毕。 在做过简短总结后,主持人魏铜锁宣布“散会”,此次表彰大会圆满结束。 台下全体立,静候领导退场。 马振国身,离开自己位置,向后台走去。刘福礼、魏铜锁等一干常委跟在身后,鱼贯而行。 就在台下众人也准备离场时,马振国忽然转身,和刘福礼低语来。不多时,马振国大步走向台口,高声道:“楚天齐同志,你今天发了大财,午饭你管吧,我们去吃大户。” “是。”楚天齐应道。 “我现在先去,县领导随后就到。”说话间,马振国向台口处移动楼梯走去。 …… 许源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副市长兼市局党委书记、公安局长马振国,楚天齐则坐在对面椅子上。 马振国盯了对方一会儿,说道:“小楚同志,到许源县工作一年多,你还没到我那汇报过工作吧。看来你工作忙的很,今天我就只好亲自登门了。” 楚天齐脸一红:“马市长,刚来的时候,整天忙着熟悉工作,确实没考虑到这层。过了一段后,我想去拜访您,请周局引荐,周局一直说还不到时候,所以就拖下来了。” “是吗?”马振国反问。 楚天齐回答:“是。” 马振国接着说:“看来你和周局关系很近,你好像很听周局的话呀。” “我是很尊敬周局。从沃原市来到定野,我人生地不熟,周局是我在定野认识的为数不多领导。其实我俩也是因为四年前的一件事偶然相遇,当时是周局救了我,否则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楚天齐如实回答。 “小楚,不必紧张嘛。”马振国笑了,“我知道,那时你在到何阳市出差路上,因为见义勇为,被许源一个所长诬陷并敲竹杠,是何佼佼直接向我报的警,我派周局去的。” 楚天齐听说过这个过程,所以点了点头。 马振国接着说:“没让你去见我,是我的意见,目的就是形成你不被重视的假象,让隐在暗处的犯罪分子疏于防范。为了做的逼真,你曾两次被事实停职,就是做给犯罪分子看的。尤其今年七月份还下了一个党政分治的《决定》,这个奇葩《决定》更是为了区分究竟谁是真正狐狸,果然赵伯祥迫不急待的跳了出来。其实即使暂时停了你的职,督查长职务一直给你保留着,就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刻有权可用。为了市局的整个行动,让你受苦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楚天齐还能如何?只得表示“没什么,我理解,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当时市委和市局对自己也未必完全信任,就是想通过分权,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 “事情过去了,你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所受的那些委屈未必不是一种财富。”说到这里,马振国话题一转,“站在全局的角度看,许源县局班子该怎么搭建?假设你是市局领导,假设现在局一、二把手都缺位?” 领导有时就是这样,总是把一些话说的似是而非,其实从会场听到马振国对自己的那些评价,楚天齐已经猜出了要发出的事。现在对方专程上门,又提出这种话题,显然不是随便说说。于是,楚天齐思考了一下,说:“县局班子破损严重,确实需要重新搭建,补充完整。以县局现状来看,由县局老人担纲主要位置,更有利于工作开展。” “县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原政委竟然是隐藏多年的黑恶首犯,队伍纯洁性不得不考虑,也不得不防着出现第二个赵伯祥或是同伙。另外,班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原班子人员也脱不了失职干系。”马振国提出了不同意见。 “县局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仍有一些同志保持着警察本色,最码到目前为止经受住了考验。正是这些人的坚持与不懈斗争,才为最终打掉犯罪团伙创造了条件。班子里出了这么大的犯罪分子,能坚持与其斗争并保持本色,就更不容易,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至于是不是失职,不能一概而论。如果说在赵伯祥一事果有失职的话,那也是我这个一把手的责任,其他人并不能左右二把手,能不受其腐蚀已经很是不易。”楚天齐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马振国缓缓的说:“看来你对现有班子成员感情还挺深的。” “是的,感情越来越深。”楚天齐没有回避,反而给出了肯定回答,“这种友谊,是在残酷的对敌斗争,并肩战斗形成的。当然这也有一个过程,我们之间也需要磨合,也磨合了很久的。磨合很需要花费时间,也避免不了要多走弯路。县局接下来不但要继续开展工作,还要肃清赵伯祥的流毒,这个工作很复杂,也很艰巨。由熟悉局情的老同志提纲,能少走弯路,更利于彻底挖清毒根,否则毒根一旦清除不尽,还会扩散蔓延的。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老同志未必没有心理负担,如果给予其更多的信任,老同志肯定会把这种压力变成动力,工作热情会倍增,做事情也一定会更加严谨。当然,在此过程,也需要新同志辅助,帮着暂时从旁观者角度把问题看的更全面。” “呵呵,看来你是坚定支持老同志领导新同志了。”马振国笑着说。 楚天齐也是一笑:“我是站在县局现状,从工作角度出发考虑的。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对于新老同志如何搭配也不能一概而论。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由老同志担纲似乎更稳妥。”说到这里,他又补充着,“这只是我个人一些浅薄看法,我的站位肯定不够,怎能妄猜领导的安排?领导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大事,这事对于领导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一定早有妥善方案了。” “哈哈哈”,马振国大笑来,“我该叫你‘老油条’还是‘小滑头’呢?” “笃笃”,敲门声响。 看了看马振国,楚天齐快步走到门口,问了句:“哪位?” 屋外传来周子凯的声音:“马市长在吗?县里众常委都到了,就等马市长开席呢。” 马振国接了话:“老周到了?好,那咱们开饭。”说着话,向门口走去。 …… 下午四点多,局长办公室。 楚天齐、孟克对座而坐。 孟克关心的说:“局长,再休息一会儿吧,现在你眼珠还红着呢。” 楚天齐干脆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才道:“不能再躺了,再躺就连上天黑了。领导们是能喝,不得不服。” “局长,也就是你,要是换个人,早就不行了。一个人陪着十个市、县领导,而且喝酒规则又不平等,还得把领导陪好,那太难了。反正七、八个我捆一块,也坚持不下来,就是老曲的话,至少也得醉个五、六回。”孟克说着,指了指桌上水杯,“多喝点水。” 其实孟克说的这些倒好说,只是当着领导的面,楚天齐不能把逼出白酒的事做的太明显,担心露馅,这才是比较麻烦的。不过他这也依然用了那个技巧,否则肯定得当场现原型,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又不是酒缸一个。当然,这个喝酒秘密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喝了口水,楚天齐说:“找你来呢,我就是想听听,对赵伯祥那些违法证据的收集情况。” “我现在罗列了一个表,你看看。”孟克把手边的一个件夹递了过来。 接过件夹,楚天齐翻阅着。过了一会儿,他指着一处内容:“赵伯祥也真是处心积虑呀,为了给老曲扣屎盆子,为了拿下老曲,竟然练了这么多‘杀’和‘灭’。” “是呀,要是把这种劲头用到工作上,该多好。”孟克深有同感,“从搜出的这些东西看,他可是练了好长时间了。而且为了模仿的更像,他还特意从老曲写的稿专门抠出这两个字,然后放大、拓影,再模写。” “好多犯罪分子为了嫁祸于人,都下过这种辛苦。当初连莲就是这样,费尽心思模仿孙小翠的笔迹。”楚天齐道,“但假的就是假的,只要认真进行笔记鉴定,还是会发现差异的。鉴定来并不难,只不过大多时候人们都先入为主,看到字就认定是某人了,旁观者如此,被嫁祸者也是这样。连莲造假的那份笔记,我就是今年让人鉴定才确认有假的。” 孟克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迟疑了一下,问道:“局长,你是不是要走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不知道。”说完,长长的嘘了口气。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要走了吗? 自那天马振国在会上对自己做了总结性评价,尤其亲自登门出题后,楚天齐就意识到自己工作要变。而且上面既肯定了自己的工作,却又不给自己恢复职务,那意思就非常明显了,就是要把自己调离。 虽然不知道下步去向,也不知道何时成真,但他觉得不会远了。既然要离去,那肯定得交接工作,一些工作也有必要整理一下。于是,他连着几天,都在做案头工作,能列表的尽量列出来,能汇总的尽量汇总。 在这几天,楚天齐也曾向周子凯侧面打听,但听对方的意思,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他便不再费这个心思,专心做着交接前的工作,也把一些事情进行完善。该自己负责的,不能给下任留下尾巴,不该自己管的,也不要伸手过长。所以,对于人们报过来的工作,如果是原先的,他是能处理的尽量处理,如果是新发生的,他就直接推走了。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恢复书记和局长职务,这也不算懒政、怠政。 单位同事可能也看出了苗头,在与楚天齐交流,也会表现出对局长不舍,或是说出类似离别的话。 这天,楚天齐正在整理档,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楚县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今天晚上有应酬吗?” 应酬?尽管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楚天齐还是如实回答:“暂时没有。” “那好,我晚上请客。”楚晓娅说出了目的。 “你请客?为什么?”楚天齐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别把人想那么庸俗,好不好?”楚晓娅娇嗔着,“前几天你获奖的时候,我没在,今天就算给你祝贺。听说你那天发了大财,领导们都去吃大户了,你也可以请请我,让我也打点秋风。” 楚天齐一笑:“穷人得点小钱也落不下。这么的吧,我个人掏腰包请你,地方你定。” “这还差不多,还算你有诚意,我可得好好宰宰你。”娇嗔过后,楚晓娅调皮的说,“等我电话,不见不散。”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挂断电话,不禁摇摇头:女人和男人就是不同,女人不管多大,都会经常像小女生一样。不过楚晓娅的确很显小,虽然年龄比自己大几岁,但看面相就像自己的妹妹。 想什么呢?楚天齐为自己的联想而脸红。 …… 到开饭点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去食堂,而是给了厉剑一个“有应酬”的答复。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他走出公安局大院,独自打车出去了。 八月的许源县城,热的要命,即使到了下午六点多,还是热浪袭人。不过,已经有好多穿着清凉的年轻男女穿行在街头了。看到这些撑着太阳伞,互相牵伴而行的男女,楚天齐不禁有些羡慕。他不是羡慕他们的左牵右拥,而是羡慕他们的悠闲与轻松。当然,他的骨子里未必就不羡慕人家的卿卿我我,只是他没意识到,或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穿过两条街巷,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说了声:“到了。” 付过费用,走下汽车,楚天齐站在当地,抬头望去,一栋三层小楼进入眼帘。小楼造型别致,仿木质颜色,楼体上缠绕着绿色藤蔓,楼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写有“谢谢您”字样的牌匾。。 “先生……楚……您里面请。”服务人员迎出门外,招呼客人,显然已经认出了楚天齐。 说了声“谢谢”,楚天齐迈步进入小楼。 另一名服务员迎上前来,在先前服务员提示“伊人阁”后,微笑着说声“请”,并做出了相应手势。 跟着服务员径直到了三楼,楚天齐被引领到“伊人阁”门外。 刚准备敲门,屋门从里面打开,楚晓娅站在门里。 “请。”楚晓娅身体微曲下蹲,优雅的做了个手势。 楚天齐笑了笑,走进屋子。 关上屋门,楚晓娅原地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楚天齐转头四顾,点评着:“不错,小楼装修很雅致,有意境。这个房间也不错,东、南两面都是通体玻璃,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外面美景,观察街上行人。玻璃上还有百叶窗帘,可以……” “我是问裙子怎么样?”楚晓娅娇嗔道。 “啊?哈哈哈……驴唇不对马嘴。”楚天齐大笑来,及至看到对方的愠怒神情,忙又改口,“我是说……哎呀,裙子真漂亮,既有丁香花的清香质朴,又有玫瑰花的热烈奔放。”情急之下,楚天齐只得对裙子上两种花的图案进行品评。 “这还差不多。”话到途,楚晓娅脸庞羞红一片,她看到了上身那朵玫瑰花,看到了玫瑰花正处在最突出位置。她暗暗埋怨,昨天买时怎么就没注意呢,同时更多的是一种娇羞和甜蜜。 这是怎么啦?疑惑于对方神情,楚天齐再次望向对方,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赶快收回了目光。 一刹时,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还有些暧昧的味道。 “笃笃”,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服务员走进房间。服务员的进来,正好打破二人的尴尬。 把几例特色小凉菜放下,服务员退出了屋子。 两人坐到方桌旁,楚天齐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学习结束了?” “没有,回来处理点事,过几天还得去。”楚晓娅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当天就听说你发了大财,这回成土财主了吧?” 楚天齐道:“哪你有说的那么邪乎?那二十万是奖金,是给干警搞福利的,得直接花到他们身上。追加的经费,也不能乱花,得办案时使用,有了这些钱,倒是能应个急。” “小气鬼,就跟谁要跟你抢似的。”楚晓娅“嘁”了一声,然后神秘的说,“老刘这次可是够舍豁的,直接下了血本,对你真够意思,他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楚天齐先是神色疑惑,接着压低了声音,“不可说,不可说。” “你……装神弄鬼的。”楚晓娅身体伏在桌面上,忽然换上了八卦表情,“八成是要和你攀亲戚,想让你做他的外甥女婿吧。” “去你的,净瞎说。”楚天齐无奈的摇了摇头。 “咯咯咯,哈哈哈……”楚晓娅前仰后合的笑了来。随着她不断发笑,那朵玫瑰花也来回不停的动着。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脑立刻涌上一个词:波涛汹涌。 服务员适时出现了,这次送来了一份烧羊背,还有两扎冰镇啤酒,同时放下了围裙、刀子、手套等用具。 “天齐,祝贺你,祝贺飓风行动大捷,祝贺你获得巨额外财。”楚晓娅举了扎啤杯。 “谢谢!”楚天齐与对方酒杯相碰,同时还幽了一默,“就让外财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咯咯,财迷。”调侃着,楚晓娅喝了啤酒。 精美菜品一道道上桌,轻脆的“呯呯”碰杯声此彼伏,不知不觉间,每人已经喝了两个扎啤。 风扇吹着,美女陪着,楚天齐这啤酒喝的挺美。 “想什么呢,一脸坏笑?”话到半截,楚晓娅的脸先红了。停了一下,又说,“怎么不吃羊背?都凉了。用刀不习惯?我来,我在大草原待过好几年。”说着,楚晓娅站身,脱掉长裙外面披肩,腰间系上小围裙,戴好一次性手套,拿着刀子操作来。 拿掉披肩后,楚晓娅整条胳膊露了出来,就像两条玉藕般一样,脖项下也露出了更多的雪白。随着不断切割烤肉,她的整个上身也跟着摆动,尤其那朵玫瑰花动的幅度更大,有时是上下动,有时又是左右摆。 此时的玫瑰花处才称得“波涛汹涌”,先前的摆动幅度与之相比,只能唤作“波澜不惊”了。 “天齐,给。”说着,楚晓娅一指面前小碟,“今天我亲自给你服务,你就好好享受着。” 这话也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楚天齐不禁张大了嘴巴。 也意识到自己的语病,再看了对方的表情,楚晓娅羞赧不已:“干什么,要吃我呀!”此话出口,更觉羞怯,她急忙左手抓两块切下的羊肉,放到楚天齐嘴里,“吃肉。” 肉放到嘴里,楚天齐却没有去嚼,而是瞪大了眼睛。在对方再次弯腰间,他看到了玫瑰花里面的东西,今天对方的防护装备也太简陋了。 “往哪看。”楚晓娅下意识的一挡胸前衣服。 这才意识到失态,楚天齐急忙咀嚼着口羊肉,同时举酒杯:“喝酒,喝酒,谢谢,谢谢!” 楚晓娅笑了来:“咯咯咯,你是在给这家饭店做广告吗?” “嘿嘿,喝酒,喝酒。”说着,楚天齐端扎啤杯,来了个一口干。 “傻样。”楚晓娅白了一眼,再次抓一块肉,“张嘴。” 对方要喂自己,这怎么吃的下去?尤其她领口衣服可又张开了。 楚晓娅这次没有用去按裙子领口,而是大方的把肉放到对方嘴里:“还来吗?” 怔了一下,楚天齐一边嚼着羊肉,一边说:“我自己,自己来。”说着,端过盘子,急着赶着吃了来。 “好吃吗?”楚晓娅笑吟吟的问,“要不要我再喂你?” “我自己来,自己来。”说着,楚天齐又端扎啤杯,“谢谢,谢谢你!” “又开始做广告了。”调侃过后,楚晓娅端杯子,缓缓把啤酒倒入口,神色黯然的看着远处。 发觉对方神色有异,楚天齐忙问:“你怎么啦?” 楚晓娅放下杯子,收回目光,盯在对方脸上:“你要走了吗?” “谁说的?”楚天齐反问。 “都传遍了。你还要瞒我?”楚晓娅端扎啤杯,再次喝了一口,“我就是为此回来的。” “啊?为什么?”楚天齐忙问。 “咯咯咯,看把你吓的。”楚晓娅手指对方,笑着,“告别呀。怎么啦?你可不要想歪喽!” 楚天齐不禁自问:是我想歪了吗? “回答我,你是要走了吗?”楚晓娅收拢笑容,严肃的问着。 “可能吧,好像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还没接到正式通知。”说完,楚天齐长长嘘了口气。 两人都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也随之沉闷了许多。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邪门的七夕 谈到“走”这个话题,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来,无论楚天齐如何想办法调节,但那份沉闷始终挥之不去。 面对楚天齐讲的笑话,楚晓娅或是尴尬一笑,或是勉强挤出笑颜,看着也非常难受。不但如此,楚晓娅还不停的张罗着喝酒,她已经喝了五扎,却还在嚷着“拿酒”、“拿酒”。 尽管自己情绪也有些低落,但楚天齐还必须要关注着楚晓娅。他发现对方喝的已经有些上头了,再喝下去非醉了不可。 “楚县长,我看今天就到这吧。”楚天齐提出了建议。 “你叫我什么?”楚晓娅语气有些生硬,“我讨厌你这么称呼。” 楚天齐道:“那该怎么称呼?” “叫我晓娅,好吗?”楚晓娅语气柔柔的。 看着对方楚楚可怜的样子,楚天齐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支吾着道:“晓……晓娅……晓娅县长,咱们走吧!” “咯咯咯,你这人真有意思,随你叫吧。”说着,楚晓娅站身,去拿披肩,“走,去哪?” “回家。”楚天齐赶忙又补充着,“各回各宿舍。” “咯咯咯,真拿你没办法。”楚晓娅几乎笑的直不腰来了。 笑过之后,二人下楼而去。 楚晓娅在屋里又说又笑,走路都有点摇晃。可是一走出房间,立刻换上了严肃面孔,步履也稳健庄重许多,尽显女领导派头和职业女性风采。 结完帐,走出餐馆,才发现外面早已华灯初上,天气也没那么热了。 正要伸手叫出租,楚晓娅说了话:“陪我走走。” 楚天齐答了声“好”,跟在楚晓娅身侧。 刚才在房间的时候,不时尴尬一下,但那毕竟只有两个人。 现在走在大街上,楚天齐感受最多的是别扭,非常别扭。现在走在身边的人,几乎九成都是成对的年轻男女,他们或搂着对方肩头,或揽着对方腰际,或互相牵着手。再腻歪一些的,要不面对面双手牵着慢慢移动,要不就是在对方脸上啄一下,要不干脆头和头抵在一。只有楚天齐和楚晓娅,既不像极少数人那样匆匆而去,又没有这些亲密举动,当然他们也不能在大街上有这样的举动。 走了一段路,楚天齐实在觉得无趣,别扭的很。他转身看去,见身旁楚晓娅两颊绯红,脚步也似乎有些踉跄。于是,他借机道:“我们打车走吧。” 楚晓娅“嗯”了一声。 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二人坐了上去。 在听到“县政府”三字后,汽车疾驰而去。 来在县政府大门外,楚天齐在车挥了挥手。门卫认出公安局长,打开了大门。 出租车停在政府楼下,楚晓娅默不作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正要和对方挥手告别,却发现她脚步踉跄,还差一点绊倒在台阶上。楚天齐赶忙付过车费,下车跟了过去。 楚晓娅挥了挥手,谢绝对方要搀扶的好意,但脚下却几次磕磕绊绊,随时要跌倒的样子。 楚天齐只好就那样跟着,以备对方忽然不支时,扶上一把。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二人进了政府大楼。 值班室窗口,一双眼睛向外望了望,便收回目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里面的人明白:男领导送女领导,有什么好看的?看好门就行了。 尽量挺直腰板,放慢脚步,看似脚步稳健的走过一楼,拐过一组楼梯,楚晓娅终于坚持不住,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看刚才对方那几步走的挺像回事,楚天齐暗自松了口气,却忽觉一个身影扑向楼梯,他急忙伸手去扶。胳膊上一阵温热,一个身子倒了过来,差点把他也带倒。侥是这样,他也是靠在墙上,才支撑住了两人的身体。 先前还坚持自己行走的楚晓娅,现在忽然没了丝毫力气,整个身体都歪在楚天齐怀里,似乎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怎么办?能怎么办?把她弄回屋子。楚天齐让对方伏在自己肩头,他一手从对方腰间揽过,一手扶着楼梯,向上走去。可楚晓娅自己一点没有支撑力,身体软软的倒在他的身上,楚天齐只要用力小一点,她就肯定无法移动分毫。 楚天齐只好把胳膊由腰间移到腋下,这样对方才不至于瘫倒在地,只是他的手却不可避免的触到了胸前不该碰的地方。所好楼道里没有灯光,也没有遇到行人,楚天齐就这样半抱着对方,到了四楼。 让对方手臂搂着自己脖子,楚天齐一手揽着对方,一手从她挎包找出钥匙。对付了好大一会,才打开了房门。 楚天齐随手带上屋门,借着楼外光亮,扶着楚晓娅进了套间,把她向床上放去。 就在俯身放她的时候,她却无来由的一动,膝盖碰到了他。碰到的地方实在敏感,楚天齐不由的手上一松,楚晓娅的身体迅速向床上倒去。可她双手还交叉攀在他脖子上,带着他也向下倒去。尽管他用手撑了一下,但还是趴在了她的身上,只不过没有砸到她而已。 “嘤咛”一声,楚晓娅双手箍着他的脖子,整个身体紧紧和他贴在一,双*腿也缠了上来。 夏天本来穿的衣服就很薄,上楼期间又没少出汗,衣服便贴在了身上。而且刚才也不时互相触碰到对方,本就身体有些燥热。现在再被对方这么一弄,楚天齐身上顿时过电似的“倏”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她也“倏”了一下。 好似受到了这种电击的鼓舞,她双手箍的更紧,双*唇也迎了上来,在他的脸上、唇上、脖项间拱着。 他极力坚持着不去迎合,但他也没有推开对方,他享受这种感觉。他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是刚刚喝了好多酒的年轻人,他的内心有这种需要,而且现在的需要更加强烈。 “我喜欢你……天齐,我……呜呜。”楚晓娅嘴里含混不清的喃喃着,亲吻越来越热烈,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倏”、“倏”、“倏”,一股股电流击打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身上的那种酥*麻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舒服,也越来越不能自持。 “天齐,我喜欢……喜欢……”楚晓娅一边呢喃着,一边用手去撕他的扣子,一边用腿去蹬他的衣服。 他双*唇迎合上了她,双手没有阻止她的撕扯,甚至对她这种动作非常期盼,期盼她的动作再麻利一些,再野蛮一些。 他的上衣已经没有了扣子,可她的两条腿还在不停的蹬着,蹬着他越来越向下的裤脚。她嘴里喃喃着:“谢谢你……陪我过节,我喜欢你” 残存的理智还在象征性的抵抗着,但他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整个脑子里只能听到一个声音:我要做男人,不再做男孩。我要做男人…… 床上男女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原则,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有的只是那种最原始的冲动。她已经不能自持,根本就没有了半分的矜持。 他自持的闸门也在渐渐放开,两种潜意识在他脑斗争着,但理智已经完全处于下风,已经被对手喊着倒计时了:“五、四、三……” “二……叮呤……二……叮呤……”刚才进展顺利的倒计时计数,忽然遇到了另一个声音,被这个声音阻挠着,不能痛快的计出下一个数字。 “二……二……” “叮呤……叮呤……” 两种声音交替进行着,一种声音在心、在脑际,一种声音在耳边。 最终,耳边的声音占了上风,压下了那个倒计时计数声:“叮呤呤”、“叮呤呤”。 极力从对方双手环绕脱身出来,楚天齐去寻找那个声音,然后极不情愿的拿已经掉到地上的手机,闭着眼睛“喂”了一声。 “小楚,干什么呢?睡了吗?怎么才接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顿时,楚天齐大脑清醒了好多,他赶快站到地上,稳了稳心神,尽量语气平静的说:“周局,没睡,在外面坐着。” “是吗?我以为你运动锻炼呢,听着呼呼带喘的。”说着,周子凯声音一转,“明天上班前赶到市局,有领导要见你。” “哪个领导?什么事?”楚天齐脑子又清醒一些。 “我也不知道,马局刚打电话通知的。”说到这里,周子凯调侃了一句,“估计是你小子有好事,做个好梦,争取梦见个半夜取媳妇。” 楚天齐不禁汗颜,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早点休息,明天见。”周子凯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楚天齐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腿还被对方双脚勾着呢。他轻轻动了动,把腿从对方双足间拿开。 “吐噜”,忽觉腰间轻轻一动,楚天齐急忙用手去抓,裤子才不至于掉下去。他不禁大骇:我刚才要干什么?似乎自己想要做真正的男人。 再次低头看去,不但裤子差点掉了,半袖也彻底敞开,上面的扣子一粒也没有了。正要低头去寻,才意识到那只是几粒普通的衣服扣子,他这才做罢。 转头去看床上的楚晓娅,只见她双颊绯红,唇色红*润,双眼微闭,整个衣服已经褶皱不堪,头发更是凌*乱不已。她胸前的那朵玫瑰也更娇艳了,他这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唾液多次浇灌的原因。 里屋窗帘拉着,怎么光线却这么亮?台灯是谁开的,进来人了吗?楚天齐疑惑的转头四顾。哪有人?他想来了,自己在慌乱,右手曾经触碰过台灯,而那个台灯是触摸式的。 快速想了一下过程,楚天齐已经断定:自己刚才没有失*身,只是差了一点。自己被动的占了一些便宜,但绝对没有占那个最大的便宜。他现在也才意识到,那个大便宜可占不得,那样会对不住对方,也对不住自己的内心,更对不住那个苦苦牵挂的人。 把衣襟掖到裤子里,在床头放了一大杯矿泉水,帮对方脱掉凉鞋,然后滑稽的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楚天齐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屋子。 …… 快速打车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冲个凉水澡。刚才本已经压下的邪火,不曾想回来路上又有些上升,楚天齐要用这种方式给自己降温、祛火。 凉水澡一冲,再换上清爽的衣服,楚天齐大脑彻底冷静下来。他不禁有些后怕,万一自己要是没把持住,可该如何是好? 坐到椅子上,一边吸着香烟,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想想楚晓娅,今天也表现反常,似乎总在有意无意挑逗自己,一会说要“谢谢”,一会又说什么“过节”的。 到底今天是什么节?带着疑惑,楚天齐翻动了台历,上面的日期是八月四日。但是看到下面的农历,他恍然了:又是七夕,这已经是连着七年了,怎么就躲不过呢?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异性发生点事,真是邪门到家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给你换个地方 八月五日早上五点钟,由厉剑开车,楚天齐赶往定野市。 到定野市的时候,时间还早。吃过早点后,赶到市公安局,也才刚刚八点。 与门卫沟通,得知周局还没来,楚天齐便在楼下等着对方。 不多时,周子凯到了,楚天齐随对方去了办公室。 简单聊了两句后,周子凯出了屋子,去找马振国了。 很快,周子凯返回办公室,进门就说:“我问马局了,他说程部长要见你,让我带你去。” 程部长?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程爱国?自己面子有那么大吗?带着疑惑,楚天齐和周子凯下楼,赶往目的地。 到了市委楼一楼大厅,由安检人员联系一番后,楚、周二人被允许上去了。 坐电梯来在八楼,在周子凯带领下,二人到了一个屋子。 屋子里的年轻男子看到周子凯,说了声:“周局,你们跟我来。” 看得出,这个年轻男子应该是程部长的秘书。 来在对面房间门口,秘书“笃笃”敲门。 屋子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 屋门推开,年轻男子在前,周、楚二人紧随其后。 “部长,人到了。”年轻男子介绍完毕,得到对方点头回应后,出了屋子,随手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看到,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方脸、阔眉、留平头的年男子。男子大概五十岁不到的样子,穿着白色半袖上衣,藏青色西服长裤,个头应该等,这个样貌和照片上程部长的形象一样。 程部长对着周子凯道:“小周局长,你很有工作魄力,能力很强,也善于团结同志,不错不错。” 别看就这么几个字,周子凯已是欣喜不已。市委常委的评价可是很难得的,何况还是管官帽子的组织部长。他谦恭的说:“谢谢部长鼓励,我一定再接再厉。我把楚天齐同志带来了。” 程部长向着周子凯点点头:“谢谢你。” 周子凯告辞,走出了屋子。 程爱国这才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 早就听说楚天齐个头很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其实刚才在和周子凯说话的当口,程爱国一直在偷眼观察着楚天齐。只见对面年轻人,国字脸,留着三、七分头发,站在那里微微颔首,面带淡淡微笑。既表现了对自己的应有尊重,又不显得过分谦卑,既没有无畏的惊慌,也没有过于自信的傲气。 停止打量,程爱国淡淡的说:“楚天齐同志,坐下谈。” “谢谢部长!”说着,楚天齐向后退了几步,坐到沙发上。 “我想听听你到许源县的工作情况。”程爱国看似随意的说。 “部长,好的。”楚天齐面色平静的汇报来:“受沃原市委组织部委派,我于去年三月四日到定野市委组织部报到,三月八日到许源县公安局正式上任,到今天共是五百二十天。上任后,我首先抓紧熟悉县局情况,努力学习警务专业知识,同时逐步开展工作。在此期间,得到了班子成员帮助,也逐步获得了广大干警的支持……” 听着楚天齐的汇报,程受国暗暗点头。对方从去年到任说,说了在县局开展工作情况,在保持适当谦虚的同时,也讲的比较清晰、客观,简洁。尤其在说到几个重大案件时,始终把班子成员、广大干警和他放在一,充分介绍了战友们做出的成绩,反倒淡化了他自己的功劳。从简短介绍,可以看出他平时的工作态度,也看出了他的价值取向,这个小伙子是做实事的料。 看到对方停下来,程爱国又问:“听说在这次‘飓风行动’,你是行动副总指挥和前敌总指挥,更是整个行动的实际发者,你做了很多工作呀。” 楚天齐回答:“在这次行动,我做了一些工作,尽到了一名干警和县公安局长应尽的职责。行动指挥部能够让我担当角色,尤其是担当相对重要角色,是指挥部和各级领导对我的信任,给了我一次重要的学习与实践机会。在行动过程,指挥部领导给予了坚决的支持和帮助,整个行动组也给予了大力配合与协作。这次行动,参战干警与武警官兵共五百多人,绝大多数人都在默默付出,只有我们几个极少数人多了些露脸机会。” “小伙子挺谦虚呀,听说你在总结大会上的发言也挺精彩的。”程爱国说话时,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只是据实而言,有各级领导的支持,有广大指战员密切配合,这次行动才能取得如此大的成绩,所以我要感谢他们。好多人为了行动大局,甘愿做出有悖日常行为的举动,甘愿承受可能的指责与误会。他们可以无怨无悔做出巨大牺牲,而我就应该利用那么好的说话机会,为他们解释和澄清,向他们道歉。在此过程,也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能够考虑更完善一些,如果能把工作做的更扎实一些,这些事情应该就能避免,因此不无遗憾。”楚天齐对自己当时的行为做了说明。 程爱国心暗道:罢了,果然有大局观,怪不得马振国会那样称赞他。 “小楚同志居功不傲,好样的。”称赞过后,程爱国话题一转,“对接下来的工作,有何感想呀?比如自己更适合做什么,想做什么工作。” 楚天齐明白,今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亲自见自己,体现了组织对自己的重视,这既是对自己的工作肯定,也是要动自己的明确信号。但自己在这点上绝对不能太实在。于是他说道:“我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想着尽职尽责工作,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这回答太官方了。你就没想过要回沃原市,还是继续留在定野市工作?”说话时,程爱国紧紧盯着对方。 楚天齐心一动,略微沉吟,马上说道:“我是组织的人,是组织给了我各种机会,组织肯定会根据需要让我人尽其才的。” “哈哈哈……”程爱国笑了来。边笑边说,“李部长说你这个小伙子‘耿直有余,灵活不足’,依我看你也并非不谙故,反而政治上很成熟嘛!” 听到对方夸赞,楚天齐微微颔首,微笑回应。同时他心不禁疑惑:李部长是谁,是李卫民吗?他和程爱国之间有什么联系? 程爱国马上给出了答案:“我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好多年,李部长是我的老领导,一直提携我,对我栽培有加。去年春天,在你来定野市之前,李部长专门给我打电话,要我关照你。他还特意提出,为了让你得到更好的锻炼,只让我背后关注你,而不让明着对你支持。我一直是按老领导要求在做,在几次关键的倒楚运动,为你说了一些公道话。” 楚天齐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年多仕途整体还算平静,尤其几次倒楚风*波能够安然无恙,原来是这尊大神伸出了援助之手。以赵伯祥对自己的忌惮,以王秀荣、牛斌等人对自己的敌视,他们肯定没少闹腾,要是没有这尊大神,恐怕自己早被弄下去,很可能已让人灰溜溜的赶回沃原了。 “我这一直做好事,要是不留姓名的话,就太亏了。这才冒着被老领导责怪的风险,把你请了过来。”调侃过后,程爱国面色变得严肃,“李部长一直关注着你,多次打电话,过问你的情况。我也借机向老领导请示关于你的工作,他的意思是让你在定野市再锻炼一段时日。” 听得出,李卫民一直在关注自己,也可以说是关照,并把这种关照延展到程爱国这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示好?可他似乎又不想让自己回去,这看来可是有些矛盾。难道是为了交换,让自己识趣一些?他似乎也没必要这么做吧?要想阻挠自己和俊琦,他完全不需要这么费事的。那是……?应该是缘于对女儿的爱,是想对女儿少一些伤害吧。 虽然不赞同李卫民对女儿如此的关爱方式,但楚天齐也不得不敬佩其对女儿浓浓的爱,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李卫民肯定也是为了女儿好。不管怎么说,李卫民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自己要用和平的方式与之相处,要以履行两人之间的约定来获得对方的认可。官场辛苦以及异地任职的艰辛,让楚天齐体验到了李卫民对自己这种支持的可贵,他对对方的态度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见对方沉吟不语,程爱国以为楚天齐抉择艰难,便缓缓道:“小楚,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也可以向李部长做汇报,可以做一些他的工作。” “不,我服从您和李部长的安排。我其实在想,是不是要升官了?”楚天齐已明白程爱国和李卫民关系不一般,故而以这种幽默方式撒了谎,以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活动。 “呵呵,小官迷。不过也说明你的进取心很强,只要是用正确方式获取就可以嘛!”程爱国的语气也很轻松,“这次准备给你换一个地方,去干一个副处实职吧。” 听出来了,要让自己离开许源县公安局,似乎也要让自己离开许源县。楚天齐忙表态:“谢谢程部长,谢谢组织信任,我一定继续多干实事。” 程爱国微笑着说:“放心,不让你到市直单位来做副职,还是下面更锻炼人。用你的话说,也更能多干实事。当然,可能实权也能大一些嘛!” 看来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小心事,不过自己也得到了比较确切的消息:做副县长。 县政府党组成员更多的是一种待遇,要相对虚一些,而副县长是实打实的副处。只是不知要到哪里,实权到底大不大?如果分管项目一般,大县长再强势一些,怕是就没有公安局长滋润了。不过好多事情都不能两全,能做到副处实职已经很不易了,再说也未必就没有实权嘛。楚天齐带着一丝欣喜,已经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了。 程爱国接着说:“现在具体的还没最终确定,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先回去,做好交接准备工作。你可以带一个人去。” “好的。”楚天齐站身,鞠躬致谢,“谢谢部长教诲,我一定勤奋工作,踏实做事,不辜负您的栽培。” 程爱国暗暗点头:小伙子知进退,识大体。 刚才程爱国不只关注楚天齐的言谈,也在注意对方的举止。他发现楚天齐自坐下后,一直就没有完全坐到沙发里面,更没有实打实的靠在椅背上。而是一半屁*股坐在沙发边沿,双手放在腿上,始终上身挺直并微微前倾,认真听自己讲说或回答自己的问话。 “孟克以前是我的兵,我在部队时一直是他上级,这个兵组织纪律性强,人也很正直。”程爱国说着,和楚天齐握了握手。 怪不得从自己一到任,孟克会义无反顾支持自己,原来是源于程爱国,归根结底是源于李卫民。这更坚定了楚天齐与李卫民和平相处的决心,他要通过勤奋努力,达到对方要求条件,以与俊琦相守一生。 楚天齐再次向程爱国深鞠一躬:“谢谢您!” “好说,好说,忙去吧。”程爱国笑着挥了挥手。 楚天齐退出部长房间,到对门找上周子凯,二人下楼而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告别之相逢即是缘 回到许源县公安局,楚天齐把厉剑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待对方坐下,楚天齐道:“我可能要离开这儿了。” “离开?什么时候?去哪?”厉剑急切的问着。 楚天齐看着对方:“有可能是到别的县。你是怎么想的?” 厉剑急切的说:“局长到哪我到哪,我跟定局长了。”然后神色一黯,“局长工作合适最重要,等你方便的时候,再想法把我弄过去。” “要是现在就有机会呢?”楚天齐说,“领导讲,我可以带一个人去。” “太好了,就我跟你去,千万别再答应别人了。我可以和你做个伴,也可以给你打打下手,多一个人多份力。”厉剑站身,“什么时候走?我去收拾东西。” “等通知,应该就是这两天。你想好了就行。”楚天齐又补充道,“不要和别人说。” “明白。不过人们估计也猜出来了,这几天一直在议论你要走的事。”说完,厉剑走出了屋子。 看来自己离开是定准了,得想想还有哪些事需要安排了。楚天齐打开电脑,对应着一条一条检索来。 接下来几天,楚天齐处理着一些收尾工作。 单位人们也意识到楚局长要走了,纷纷把一些报告或票据拿来,请局长签字或报销。凡是该自己负责的,楚天齐一律进行了签批,其它的一些档则全部推走了。 在这几天,好多人也纷纷登门,有人表示不舍,有人则是有其它目的,楚天齐基本都以模棱两可态度应对了。 …… 八月九日,刚上班,曲刚和孟克来了。 进屋后,曲刚把一张纸递了过来:“局长,你看看这个。” 楚天齐接过来,看了上面内容。他笑着抱拳拱手:“恭喜二位,曲局终于去掉了那个‘副’字,孟组长也兼任了副政委,可喜可贺呀。” 曲刚道:“局长,你这次去哪了?其实这些天人们一直在议论,我俩也一直想问。” “估计要离开许源县,到哪还不清楚。”楚天齐如实回答。 “离开许源?”曲刚有些惊愕,“我们以为你还在县里,做政法委书记或是其他县领导,还能领导我们呢。县公安局要是没有你坐镇,这心里没底,我们已经习惯你的领导了。局长,就不能和领导说说,把你留在许源县?你已经熟悉这里,也熟悉了政法工作,可以再兼副县长,也能干更多的实事。” 听得出对方的不舍,楚天齐也忽然有些伤感,他故意调侃道:“我觉得曲刚同志的意见挺好,就这么定了。就让楚天齐同志管政法,也别兼副县长了,干脆兼县政府一把手算了。” “嘿嘿”、“嘿嘿”,曲刚和孟克都笑了来,曲刚更是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其实我也不想离开这儿,毕竟熟悉了,有你们大伙帮衬着,干什么也顺手。要是到了一个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再有人穿小鞋或是使绊子,那工作就很难开展了。” 孟克接了话:“是呀,难保不会有人出坏,比如在赴任大会上挑个事,或是斗狠拼酒什么的。” “老孟,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孟克在揶揄自己,曲刚脸立刻红了,回击道,“我发现你变了,自从跟那三人打了一回麻将,说话都不着调了。以前整天板着脸,分明就是装的。” “哈哈哈……”楚天齐笑了来。 曲刚和孟克也跟着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楚天齐道:“交接吧,正好咱仨都在。” 曲刚连忙摆手:“局长,不着急,不着急,这不是刚下件吗,等宣布的时候再交。再说了,我也不想早点接,你还得好好教教我呢。” “既然下了件,那这事就是定了。件上不也让咱俩交接,由老孟监交吗?班子成员都配齐的时候,组织部才派人来正式宣布呢。那还得等好几天,我可等不及了。”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老曲,你也等不及呀。你不是早就做了准备,都准备好几年了吗?” “嘿嘿,嘿嘿。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曲刚用幽默回应了对方的调侃。 玩笑过后,楚天齐和曲刚进行交接,孟克在旁监交。 交接很简单,楚天齐都已提前列出目录清单,相关事宜以及档、手续,楚天齐也已归类、理顺。 在这些表格上签字后,楚天齐又对一些事宜做了特别交待,交接就算完成了。 “局长,晚上我请客,咱们仨好好喝顿酒。”曲刚提出了邀请。 楚天齐爽快的答了声“好”。 …… “许源”老菜馆。 “老友”餐包,包间可容纳十人,但现在仅有三人在座:楚天齐、曲刚、孟克。 这个菜馆,虽然带个“老”字,但只开了一年多,和楚天齐到许源县时间相仿。菜馆主要经营许源县当地菜肴,味道非常纯正,虽然经营时间不长,但客人却很多。 虽然天气很热,但三人没有喝扎啤,而是喝的当地最纯正的小烧,就是五块钱一小壶的那种,一壶是四两白酒。 从晚上六点开始,三人就坐到了这里,已经足足喝了三个小时,但大家没有停杯的意思。三位局领导现在几乎没有了一点当官的影子,全都穿着“两股筋”背心,还把背心下角卷了来,露出大半个肚皮,就连裤脚也卷着,鞋也趿拉在脚下。三人现在都是脸红脖子粗,不时吞云吐雾着,就连孟克也破天荒的夹着一根香烟。 曲刚眼圈发红,打着酒嗝,说:“局长,老曲感谢你,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不记前仇,感谢……” 楚天齐挥着手臂,打断对方:“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要是没有你老曲,也许我进步还没这么快呢。再说了,你也没少给我帮忙,没少给局里出力。” 曲刚也连连挥动手臂:“不,不。局长,你可以不去记,但我老曲不能不记着。现在想想我对你的态度,想想我做的那些事,我就是混蛋,就是混蛋加三鸡。” “对,混蛋,你曲刚就是混蛋。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在局长上任第一天就出难题,就给局长下马威。也就是局长水平不一般,要不非着了你的道不可。你那时候太自私了,我当时都恨不得踹你两脚。”孟克也跟着附合。 “都说什么呢?那不是老曲不了解我,互相磨合呢吗?再说了,他也没把我怎么样,他自己还丢面子呢。”楚天齐“嘿嘿”笑着,“看老曲当时被我戏耍的那个样,现在想想都可乐。没过几天他又上门去挑衅,我让他乖乖出门去,给我再敬礼,当时他那样别提有多滑稽了。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这就算扯平了。来来来,少说这事,喝酒,喝酒。”他端酒杯张罗着。 放下酒杯,曲刚又说了话:“怎么能算扯平呢?那些都是我主动挑衅,自找无趣,你不过是被动应战、见招拆招,又不是你主动挑的,老曲欠你的。我都对你那样了,你也没有把我赶尽杀绝,而是还给我好多机会,让我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给我立功的机会。这次你更是大力推荐我,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做不上局长,恐怕这辈子也别想了。” “你当局长是组织任命,又不是我楚天齐能许给你的,你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资历。再说了,我也没有推荐你的权利呀。”楚天齐不以为然,“不要一句话说上八十遍,就是你不烦,我都烦了。” 曲刚抓住楚天齐胳膊:“我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以我的水平,也就值个副的。以前自认为有牛斌、姚兵支持,还有那个野心,可他俩现在玩蛋了,我这才知道,他俩一直在利用我,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我不但没沾上他俩的光,还被认为和他俩走的近,能保持原职务我都烧高香了。这次能升半格,绝对是你推荐的,只有你能做出这种以德报怨的事。否则领导能看上我?绝对不可能?不止是这,要是没有你,没有老孟,恐怕我现在都到地下做鬼了。”说到这里,曲刚哽咽来。 孟克指着曲刚:“老曲,你这花样真多。以前是要棒杀局长,现在又改成了捧杀,还装模作样的‘尿’了,我真是服你。” “去你的,我就‘尿’了,怎么的?”说着,曲刚竟然还“呜呜”的哭出了声,“我这是忏悔,是感动。要是没有局长,咱们他*妈的都得让赵伯祥吃了,到头来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顶多你也就是比我多活个七、八天。” “老曲,你这一下子有了良心,老子还不适应。你以前的良心都让狗掏去了?”孟克指着对方,“我不像你,我对局长没有忏悔,只有感谢。感谢局长带着我们除去了那个恶魔,感谢局长让我更进一步。”说到此处,孟克的眼圈也红了,急忙端酒杯,“局长,我敬你,我先干了。” “来,老曲,老孟,相逢既是缘,喝酒。”楚天齐伸过酒杯,和那两只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三人就这样说着,喝着,只到厉剑来接三人,不让老板再上酒,三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杯子。 相互搀扶着,三人出了酒馆。 看着三位公安局领导的熊样,老板连同服务人员都禁不住在后面抿嘴偷笑着。 来在车前,孟克打了个酒嗝,转头冲着身旁二人诡秘一笑:“局长,那次老曲使坏,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就跟没事似的?今个没喝那么多,你就脸红了,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呀?” 楚天齐“嘿嘿”一乐:“诀窍嘛……就是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就跟歌词里唱的似的,朋友来了有好酒……” 孟克接过了话,是唱出来的:“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哈哈哈”,三人大笑来。 “哈哈哈”,现场所有的人都跟着笑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告别之谁能说明白 把曲刚、孟克送回家后,楚天齐没有直接回局里,而是让厉剑把车开到了县医院。 在这次飓风行动,共有三人受了重伤,其王兴成是头部受伤,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也没有脱离危险期。张铁军虽然已经苏醒,但他内脏多器官受伤,还需要做三次手术,到目前为止,只做了一次,其它两次还得看身体状况。其实每做一次手术,张铁军就相当于在鬼门关上又闯了一次。 这次受伤的三个人,周仝是受伤当晚醒来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伤口已经开始恢复。但大臂功能恢复,绝不是几个月就能行的,况且到目前,还不清楚对臂上神经损伤有多大。 在这十天,局里多次派人到医院探望伤者,并预存治疗费用,衔接相关事宜。楚天齐也曾去了三次,与院长、主治医生沟通,并且探望伤员。 今晚楚天齐是要专门探望周仝,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否则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本来白天就想来,可是一直被事情牵绊着,没有抽出时间来,晚上又一直喝到了现在。 天气炎热,人们休息较晚,好多商店都没关门。尤其医院旁的门店,更是几乎整夜都在营业着。 选了一些水果、营养品,又让商家做了一束手捧花,楚天齐留厉剑在车上等着,自己进了县医院。 手里又是花束,又是果蓝、礼品盒的,楚天齐双手连提带抱,拿的满满的。所好晚上医院人烟稀少,电梯里也没人,他这才得以顺利的上了楼。 出了电梯,向周仝病房走去。 看到公安局长拿着好多东西,值班护士要上前帮忙,被楚天齐婉言谢绝了。他担心万一郑志武对自己不友好,旁边有人的话,就太尴尬了,否则早就让厉剑上来帮忙了。 来到病房门口,楚天齐向室内望去,可门玻璃上早已拉上小布帘,根本看不进去。 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楚天齐不禁犹豫来:要不要敲门?这么晚了,可能会打扰周仝的休息,万一要是郑志武在的话,也许还会闹出不愉快。 既然已经来了,自己又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下次见面亦不知何时,无论于公于私都应该看看,告别一下。楚天齐自认自己很坦荡,于是抬右手,向门上敲去。 忽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多少吃点儿,今天一天你都几乎没吃。” 听的出是郑志武的声音,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收回右手。 屋子里没人搭茬。 郑志武继续说:“我已经给你热过好几次了,你怎么也得吃点吧,不能枉费了我的一片心意呀。” “不饿,没胃口。”周仝的声音。 “怎么能没胃口?这几天你一直吃饭挺香,今天接个电话就没胃口了?都怨那个该死的电话。”郑志武变得很不耐烦。 周仝回击着:“哼,成天怨这怨那的,就不怨自己。” 两口子拌嘴,自己进去不合适。这样想着,楚天齐把手礼品向地上慢慢放着,准备放完就走。 “周仝,别那么自以为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没胃口倒是真的,不过并不是真的不饿。”郑志武的声音带着怒气,“还不是因为他?” 周仝的声音高了一些:“郑志武,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不要什么事都牵扯上别人。” “说就说。还不是你听说姓楚小子要走了,心里才没着没落的?你接电话时,我都在厕所听见了。本来我想着那个祸害要离开了,忍忍也就算了,结果你还较上了劲。”郑志武显得理直气壮,“我说的没错吧。” 本来已经把全部东西都放到门口地上,正准备离开,谁知里面提到了自己,楚天齐又停下了脚步。 “放……胡说,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相比郑志武,周仝语气显得不够气粗,“再说了,即使真像你说的那样,受点影响也正常。他可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党校同学,人家要走了,我连送都送不了,当然要……” “不能和师弟约会,师姐要心碎了,对不?”郑志武的话满是讥讽。 周仝辩解着:“胡说,我可是一直把他当亲*哥的,当成了我哥周宇。” 郑志武“哼”道:“亲*哥?幌子而已,你直接说成‘情哥’多省事,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你……你……呜呜……”支吾了两个字,周仝哭了来。 “少来这一套,又拿哭来掩盖。还不是你理屈词穷,编不下去了?今天我就给你摆事实讲道理,省得你以后装糊涂。”刻意清了清嗓子,郑志武又说了来,“咱们家没有衬衣却有衬衣*,没有裙子*和购物小票但却有裙子,这该如何解释?其实傻子都能明白其的缘由,分明是师姐送给了师弟一件衬衣,师弟又给师姐买了条裙子。这算什么?定情物?还是互换信物?挺大个男人,给别人老婆买裙子,恶不恶心?” “你,你胡说,少给别人泼脏水。”周仝继续哭着。 郑志武“嘿嘿”一阵冷笑:“去年五一的时候,有党校同学来,不在县里等着,偏偏跑到市里见面,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傻子都明白,还不是偷偷去幽会?今年五一玩的更嗨,直接到地道里偷情,生生把裤子都弄坏,想来就让人不寒而栗。明年到哪?直接到家里来吗?” 周仝哭喊着申斥:“郑志武,你不是人,你胡说,你胡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正常解释根本行不通,要是关系不正常的话,反而符合逻辑了。以前你一直说,先要事业,后要小孩,可是从党校回来时间不长,你的肚子就鼓了。还有你叔叔,和他关系那个近,对他远比对我好的多,不知是他在通过你搭上市局副局长,还是副局长在为侄女重新选婿?”郑志武的声音阴阳怪气,“可惜你哥周宇了,死了还被拿来做遮羞布,我真替他可惜,替老周家可悲。” 这他妈还是人说的话吗?楚天齐拳头攥的紧紧的,恨不得进去砸开那个家伙脑袋,但他只得忍着。他知道,自己一旦掺和进去,周仝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侮辱。 周仝嘶吼着:“畜牲,你不是人,王八蛋。” “终于说实话了,承认我是那个了。哎,想不到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戴了绿帽子。罢,也罢,谁让我爱你,谁让我心疼你呢?有个节目里不是说的好吗,‘要想生活过的去,就得头上顶点绿’。”郑志武显得很是痛心疾首,“现在咱有了孩子,家庭也稳定,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为了你,我全认了,我当这个鳖。咱好好过日子,行不?” “啊……”、“啊……”声声呜咽传出,吞噬着楚天齐的心,让他心疼不已。周仝遇到的是什么人,过得是什么日子呀?他此时反而理解了周仝对自己的那种依恋,但他却只能深表同情,并不能给对方什么。他觉得自己好无能,也只能任由心在滴血。 过了很久,周仝嘶哑的嗓音响:“姓郑的,明白告诉你,我就是因为他的离开才心情不佳,我觉得愧对他,更为你做的那些事所不齿。” “仝仝,何必挖空心思编理由呢?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愿意当这个鳖,你又何必埋汰我呢?”郑志武分明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你被赵伯祥撺缀了可不止一次,别以为我不知道。”周仝的声音很冷。 “净他妈瞎说,是不是他又和你搬弄是非了?”郑志武“嗤笑”着,“我真就奇怪了,赝品倒成了真品,倍加珍惜。真品反而成了假的,竟然不被相信,真是怪事。” “你不用满嘴喷粪,转移话题。”周仝道,“远的不说,就说今年五一吧,赵伯祥想要找到他,找到我们这些人,专门差人给你打电话。你根本不顾我的嘱咐,而是告诉了对方我没有随家人出门,还刻意强调我和他在一。正是因为这条信息,我们差点被他们活活烤了,也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更暴露了警方的意图。身为武警军官,你应该知道,这叫泄露机密,是……” “嗡嗡”,腰间忽然一阵响动,楚天齐急忙快步走出很远,才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局长,您还没回来?”手机里传来仇志慷的声音,“我们仨在等您喝酒呢。” 略微思索一下,楚天齐轻声道:“我马上回去。” 挂断手机,楚天齐转身走向护士站。 值班护士马上微笑着打招呼:“楚局长,您有什么事?” “麻烦你一下,在方便的时候,告诉单间病房的周女士,就说她在党校的女同学来看她,时间太晚了就没去打扰。”楚天齐指着病房方向,“委托你们把那些营养品给她。” “女同学?是让您转交的?”护士从护士站走出来,专门伸长脖子,看了看病房门口的那些东西。 楚天齐说:“不要提我,就说女同学。” 稍微迟疑一下,护士一笑:“明白。绝对不提您,就说女同学。” 楚天齐没再说话,转身走去。他没心情去分析护士的笑容代表什么,他现在就想快些离开。听了刚才周、郑二人的话,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做,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两口子吵架,孰对孰错,谁能说的清?周仝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谁又能说明白?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告别之敬礼 “叮呤”、“叮呤”的声音不断响,惊醒了睡梦的楚天齐。 艰难的睁开酸涩的双眼,楚天齐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又伸了三个大懒腰,才拿过床头闹钟,关了上面的闹铃。 今天的闹铃是他刻意设的。 昨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仇志慷、高强、高峰已经在等着他,大家在局长办公室又喝了一通酒,直到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才各自散去睡觉。凌晨四点就要床,不设闹铃怎么行? 床洗漱,收拾东西,一边收拾,楚天齐一边和这熟悉的一切做着告别。 收拾停当,检查了一下没有遗漏,楚天齐再次回头,扫视了屋子一遍。然后转身拉开屋门,走出了屋子。 正要回身拉上屋门,眼前出现了一个个满身戎装的身影。 “敬礼。”一声口令响。 “刷”的一声,楼道里的身影全都举右手,敬着军礼,望着那个走出屋子的人。 突如其来的一幕,出乎楚天齐意料,他不禁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举右手还礼。虽然楚天齐现在没穿警服,但这个军礼却敬的非常认真,极其专注。 紧挨楚天齐站立的曲刚,仍然敬着军礼,大声说:“局长同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今天要走的消息。” 楚天齐放下右手,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然后说道:“市里要求的急,就没有及时和大家说。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大家都回吧,该吃早点吃早点,该补二觉补二觉。” “不行,同志们不答应。”曲刚做了回答,“我们要送局长。” “这不是已经送了吗?”楚天齐拍拍曲刚肩膀,“让大家都回吧。” “不,请局长接受我们的敬礼。”曲刚固执的说,“请局长检阅。” “老曲,你这花活真不少。”楚天齐知道拗不过曲刚,于是迈步向前走去。 楼道两侧站满了警察,这些警察全都军姿严整,立正敬礼,目光随着间经过的人移动。楚天齐却一身便装,双手还各拉着一个行李箱,而且身旁还有一个敬礼的正科级局长随行。这个画面似乎有些滑稽,但现场众人却没有一丝这种感觉,反而心更多的是不舍,还有那无比的庄重。 今天想悄然离去,既是不想惊动大家,也是不愿面对离别愁绪。不曾想,大家还是到了。在楚天齐那深深的感动,又加重了浓浓的愁绪。 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目光从身旁每个人脸上经过,楚天齐走到了楼梯口。本以为队伍到此结束,谁知楼梯两侧仍站满了警察,这些警察全部敬礼肃立。 楚天齐喉头动了动,挤出一丝微笑,一步步的向楼下走去。 从三楼到一楼,一直到楼外台阶上,全都是两列警察列队、敬礼。 台阶下,是陪伴自己一年多的那辆局长专用越野车。驾驶位上坐着高强,厉剑坐在副驾驶位。 “局长,请上车。”一个熟悉的人上前,打开了右后侧车门。 “天彪,你也来啦。”说着话,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啪”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张天彪握住了对方右手:“局长,我错了。” “没什么。”楚天齐拍了拍张天彪的肩头,“好好配合曲局长。” “是。”张天彪干脆的回答,眼有了一丝晶莹之色。 厉剑下车,接过了局长行李箱,歉意的说:“他们早早就找到了我,不让我告诉你,还让我关了电话。他们人多,还有‘叛徒’,我双拳难抵四手。” 怪不得这小子电话不通呢,原来是让这些人给“缴械”了呀。 本来还想着和厉剑坐班车去市里,看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坐这辆越野去了,否则也显得自己太做作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坐上汽车,曲刚也坐到了后排座椅的另一侧。 “你上来干什么?”楚天齐向外推着曲刚。 曲刚“嘿嘿”一笑:“送一程,就送一程,然后让高强开车,送你们去市里。”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走,谁说的?”说着,楚天齐瞟了一眼副驾驶位的厉剑。 “局长,别冤枉厉剑,是我侦察出来的。这几天我就感觉你有走的可能,便告诉我的司机,还有其他几个人,要他们时刻关注厉剑的动向,只要厉剑有异动,你肯定就要随时走人。昨晚厉剑把车钥匙给了我的司机,司机立刻向我汇报,我就知道你要行动了,这才通知大家,在你门口等着。”曲刚一龇牙,“要是有什么不妥,请局长批评。” 楚天齐故意叹了口气:“唉,我现在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就怎么的吧。” 说话间,高强已经发动了汽车,汽车出了公安局大院。 汽车穿过县城,沿途每隔一段就有两名警察,看到越野车经过,都举手敬礼。 楚天齐手指曲刚:“你呀……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 曲刚也不争辩,就那样装傻充楞。 就这样,汽车出了县城,楚天齐要曲刚下车,可曲刚还是要送。出城走了十来公里,曲刚还是不下去。 楚天齐还注意到,后面跟着好多警车,一路绵延了好长。 “停车,停车。”楚天齐拍着驾驶座椅背。 高强把汽车停在了路边,后面的警车也停了下来。 楚天齐推开车门,走向汽车,向着四周挥手:“再见了,谢谢大家。” 曲刚跟着下车,后面车上警察也下了车,整齐的站在公路两边。 “敬礼。”曲刚再次喊出口令。 “刷”,众警察一齐向楚局长行礼。 楚天齐鼻子一酸,低下头稳了稳情绪,再次向大家挥手,拉开了车门。 “嘀嘀……”一阵紧凑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传来。 楚天齐下意识收住脚步,回头望去。 公路上,一串不同式样的黑色汽车驶来。楚天齐一眼认出了前面几辆汽车,他不禁一楞:难道是冲自己来的? 就在楚天齐楞神之际,一个拉着长音的男人声音传来:“楚局长,请留步。” 看来自己猜对了,于是楚天齐站在原地,看着来车方向。 车队越来越近,当先的黑色“帕萨特”汽车率先停下,后面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帕萨特”车门一开,一个男人下了汽车,大步向楚天齐走来。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对方便伸出了右手:“天齐老弟,你这走的也太匆忙了,连给老哥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都没留。” 楚天齐赶忙迎上前去,握上对方右手:“刘书记,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相聚。市委组织部要求的急,我就急匆匆赶路了,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恕罪恕罪。我打算确定了工作单位,再向您汇报的。” 来的人正是许源县委书记刘福礼,他使劲摇着楚天齐的手:“天齐老弟,走的再急,也不是偷摸走的理由。就是半夜走路,也得跟家里人打招呼呀,但愿你不是心里没有老哥。” “不敢,不敢,书记言重了。”楚天齐赶忙陪着不是。 刘福礼哈哈笑着:“我知道老弟也不是那样的人。你重情重义,老哥心里有数,大家也都知道。这次要是错过和老弟道别,老哥可要无比遗憾了,幸好胜男告诉了我。”说着,他冲警察队伍里的外甥女挥了挥手,“今天这事办的很有政治觉悟。” 其它几辆车上的人,也纷纷赶过来,连同刘福礼一共是九位,县委现有常委全出动了。这些人也走上前,一一和楚天齐握手,说着诸如“以后常联系”之类的话。 待众人握手完毕,刘福礼语含深情的说:“天齐老弟另堪大任,本该为你隆重摆宴饯行,但老弟重任在肩,行色匆匆,老哥也只能一切从简了。”说着,刘福礼向后一招手。 县委办主任带着两个女孩走上前来,这两个女孩是县委办秘书,楚天齐都认识。其一女孩拿着一个长方盒,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个托盘,还有三个银质酒杯。另一个女孩拿着一个黑釉的坛子,揭开坛口后,一股酒香溢了出来。 递盒子给县委办主任后,那个女孩把托盘托在手,托盘上放着那三只酒杯,另一个女孩把坛子的酒倒在两只杯。 明白对方要干什么,楚天齐忙道:“一会儿我还要到组织部报到,满嘴酒气不合适,显得对领导不尊重。” 刘福礼双手端一只酒杯,递向楚天齐:“没那么严重吧?这点酒对你来说,就跟白开水一样。如果领导怪罪的话,我刘福礼去向领导解释。这不是酒,是老哥的一份情。”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楚天齐只好接过杯子。 刘福礼拿另一只杯子,说道:“天齐老弟,第一杯酒,我代表许源县委、县政府敬你,谢谢你为许源县做出的卓越贡献,谢谢你为许源县铲除了大毒瘤。”说着,伸出杯子和对方杯子碰在一。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做的还不够好。”楚天齐急忙客套着。 “来,老弟请。”说完,刘福礼双手端杯,“同饮此杯。” “多谢刘书记厚谊,多谢许源县委、县政府对我的栽培。”说着,两人一饮而尽。 女孩再次给楚天齐满上白酒,同时斟上了托盘的另一个空杯。 “老魏你来。”刘福礼向魏铜锁招了招手。 魏铜锁端那个新斟的酒杯,说道:“老弟,我代表许源县政府和我自己,祝老弟一路顺风,前程似锦。”说着,两只酒杯碰在一。 “多谢魏县长吉言,也谢谢您的关照。”说完,喝了杯酒。 魏铜锁也喝干杯酒,退到一边。 楚天齐连连摆手:“刘书记,这样可不行,我会醉的,非在领导面前出洋相不可。” “老弟,不是每人都敬一杯,那样不成灌酒了吗?”刘福礼笑着说,“我代表我自己再敬你一杯,也是今天喝的最后一杯。” 既然是最后一杯,楚天齐自然不能推辞,乖乖让对方斟上了酒。 “老弟呀,老哥实在舍不得你走,但又不能影响你的前程。老哥只是要嘱咐你,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你身居何高位,都不要忘了老哥,不要忘了这里的人,这里也是你的一个家。”说着,刘福礼举酒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套用一句古诗,表达我的心情吧。劝君更尽一杯酒,天涯处处有老哥。无论你走到哪里,老哥都会牵挂着你。” “呯”,两只酒杯碰在一。 “谢谢!”楚天齐说了两个字,两人都满饮了杯酒。 “不耽误你的行程了。”说完,刘福礼走到那台越野车前,打开了右后侧车门,“老弟,请!” “这可使不得。”楚天齐赶忙推让着。 “请。”刘福礼并未松开车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楚天齐向众人拱手后,上了汽车。 “敬礼。”一声口令响,满身戎装的众干警,全都举手行礼,注视着曾经的楚局长。 摇开车窗,楚天齐向众人挥手:“后会有期!” 越野车缓缓启动,车后的人影越来越小了,但楚天齐仍然可以看到那一一个敬礼的身姿,还有那一双双挥动的手臂。 刚才的这一幕,究竟有多少真诚,又有多少作秀,楚天齐不得而知,但仍不免感动。同时心也不禁伤感与忧郁,他不知下站会在哪里,又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管它呢?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远奔他乡,又不是没遇到过困难?这么一想,楚天齐豪气顿生,也对接下来的工作充满了期待。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再踏新征程 将近七点的时候,便赶到了定野市,众人没有吃早点,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一家洗浴心。楚天齐去到里面,麻利的洗了一澡,还在里面理了发,有效去除了身上的烟酒味。 换上干净衣服,从洗浴心出来,时间刚刚八点,楚天齐一行赶往市委组织部。 来到市委楼的时候,时间是八点二十分。经过在一楼登记,填写会见单后,楚天齐被允许上楼。 坐电梯直接到十二楼,楚天齐找到市委组织部区域,去敲“1225”房间的门。去年三月份,楚天齐曾到过这个房间,当时还是干部二处处长的王秀荣在这个房间办公。前几天,因为涉赵伯祥案,王秀荣已经被相关部门调查,不知现在房间主人换成了哪位? 敲了两下,“1225”房间也没有传出声音,反倒是旁边的“1223”房间打开了。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探出半个身子,打量着楚天齐,楚天齐也在打量着女孩。 女孩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高大概一米六多一点,穿着白色翻领半袖、藏青色长裤。从五官、体形来看,整个人的样貌等,说不上漂亮,但也不丑。 “你是楚天齐同志吗?”女孩问道。 楚天齐微笑着点点头:“我是。” “可真准时,踩着点来的。”女孩从屋子里走出来,又说了句“去尹部长办公室。”然后带上屋门,当先走去。 不知对方是嗔怪自己,还是随口一说。楚天齐无心考虑这些,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到了“1216”房间门口,女孩停下来敲了敲屋门。 “进来”,一个女人声音传了出来。 女孩回身看了眼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楚天齐也跟着进了房间,随手掩上屋门。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四十岁左右,留着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穿着黑色半袖上衣,看来像是职业套装。楚天齐虽然没和对方直接打过交道,但他曾经见过对方两次,知道这个女人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 来在办公桌前,女孩低声道:“尹部长,楚天齐同志到了。” “你去忙吧。”尹红波冲女孩点点头。 女孩退了出去。 打量一番对方,尹红波用手示意着:“楚天齐同志,坐。” “谢谢尹部长。”谢过之后,楚天齐坐到了沙发上。 尹红波面带微笑:“程部长对你评价很高,今日一见果然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不错,不错。”然后话题一转,“受程部长委派,由我送你去上任。原计划上午九点出发,刚才接到部里通知,需要临时参加一个会议,估计开完得十一点多。这样,咱们下午两点半出发,你在一楼大厅等我。现在你可以先去忙别的事。” “好的,下午我在一楼等您。”楚天齐站身,迟疑着问,“尹部长,还有一……” 尹红波接过了话:“对了,你可以带一个人去,人确定了吗?” “确定了。”楚天齐忙道,对方说的事就是自己想问的。 “你先去上任,让他找小厉办手续,随后再去报到。”说到这里,尹红波又补充了一句,“小厉就是刚才带你来的那个女孩,去吧。” “谢谢尹部长。”向对方道谢后,楚天齐退出了房间。 从“1216”出来后,楚天齐到了“1223”门口,抬右手,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共有三张桌子,但只有女孩自己。 边走向女孩,楚天齐边说:“厉处长,尹部长让我来找你。” “厉处长?你是在叫我吗?”女孩很吃惊,“你确定我是处长?” 楚天齐一笑:“一人占这么大屋子,办公室面积跟副部长的相仿,肯定是处长了。”在说话的同时,楚天齐已经看到桌上工作牌,知道女孩的名字是厉爱佳。 厉爱佳面现调皮,“咯咯咯,搞错没有,我哪是什么处长?不过是一个小干事而已。借你吉言,希望我能早日荣升处级。”然后一指另外两张桌子,“一个调离,一个下台,现在整个二处就我一人。”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那个老秦,你应该认识吧?” 楚天齐当然认识秃顶老秦了,去年报道的时候,自己还跟着老秦从“1225”到过现在这个房间,只不过那时没有见到这个姓厉的女孩。楚天齐不经意的说:“老秦?不熟。是不是秦处长?” 厉爱佳先是满脸疑惑,继而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老秦还有王秀荣被查,都是源于你们那儿的一个案子,是你把他们揪出来?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干事,我可什么都知道,消息灵通着呢。” 当面被人这么问,还真不好回答,楚天齐连连摇头:“哪有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厉爱佳“嘻嘻”一笑:“别不好意思,你这是为组织揪出了驻虫,是利国利民的事,是英雄壮举,又不是私人争斗。” 不好再接这个话,楚天齐换了一个话题:“昨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谢谢你!”昨天楚天齐是早上八点多接到的电话,要他今天八点半赶到市委组织部。在他接完电话不久,曲刚和孟克拿着传真件去的局长办公室。 “是呀,就是我打的电话,是尹部长让打的。今天刚八点的时候,我就等着你,结果你八点二十七才到,去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八点半。我原以为领导会因为你卡点到而不高兴,不过看领导的表情,好像并没在意。”说着,厉爱佳再次压低了声音,“尹部长平时可严厉了,你的面子真不小,八成是有大领导罩着你吧。” 看来女孩天生就爱八卦,组织部工作的女孩也不例外。楚天齐不能就这个问题发表看法,只能打了个哈哈:“可能领导也在赞赏我的时间观念强吧。” 厉爱佳“嘁”了一声,又道:“对了,你现在来有事?领导不是说上午九点就出发吗?” “领导有事,改成下午两点半了。”楚天齐说,“尹部长让我找你,需要你帮着再办一份调动手续。”说着,他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尹部长昨天说过。这是那个人的信息?”厉爱佳说着拿那张纸,扫了一眼,然后马上欣喜的说,“也姓厉,厉剑?跟我一个姓,这名子也霸气。还做过侦察排长,那一定身手了得。” 看着女孩一惊一乍的样子,楚天齐便故意神秘的说:“厉剑那功夫可不一般,只不过平时不轻易显露,小伙子特精神,可帅了。” “真的吗?就像你这样?个子也太高了吧?”厉爱佳表情先是兴奋,继而现出了失落。 对方神情尽收眼底,楚天齐不禁好笑,说道:“小伙子身材匀称,身高一米七五,性格也好,挺善解人意的。” “是吗?”厉爱佳再次面现惊喜,继而脸忽然红了,“他来了吗?” “和我一块来的,就在楼下车上。”楚天齐问,“让他现在就来找你?” 厉爱佳先是点点头,然后正色道:“让他下午来找我。” 楚天齐向对方微微一笑:“好的,谢谢厉处长。” 厉爱佳面现羞色:“别瞎叫,让别人听到以为我……你真的把我当成处长?” “是呀,现在除了部长、副部长,二处就是你最大了,我就把你当处长。”楚天齐一本正经的说。 “真的?”厉爱佳接着“哼”了一声,“少骗我,要是真把我当成处长,那你就不会称呼我为‘你’,而应该是称呼‘您’了。这我还不清楚?” 楚天齐“嘿嘿”一笑。 “叮呤呤”,桌上电话铃响了。 “你走吧,让他下午来。”说着话,厉爱佳去拿电话听筒。 楚天齐点点头,向门口走去。身后响厉爱佳接电话的声音:“尹部长……” 从“1223”房间出来,楚天齐奔电梯间走去,边走边偷偷笑着,他觉得这个厉爱佳很有意思。 刚才楚天齐之所以和那个女孩聊了那么多,还逗弄对方,并不是他闲的没事,也不是拿女孩寻开心。厉爱佳曾无意说“我消息可灵通呢”,这句话给楚天齐提了醒,他觉得应该和这个女孩多接触,以方便以后从女孩这里获得一些消息。当然,不可能从女孩这里获得什么重大机密,楚天齐也不能那么做,何况女孩也未必能掌握什么大秘密。但有些事情早知道一小时或是几分钟,可能就有用处,尤其从组织部传出的消息,有时尤为重要。 虽然楚天齐这么想,但也仅仅限于一想,不会刻意为了结交而结交。他现在并没意识到,在不久的将来,还真因为女孩的一个无意间的消息,给自己帮了大忙。 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两点,楚天齐都和高强、厉剑在一,一吃饭,一聊天。 在闲聊,高强也谈到了自己的打算,准备挂职到期就回省厅。以前还想着多在老师手底下工作,现在老师调到外地,很可能不在公安系统,他也就没必要再在许源县待下去了。 楚天齐叮嘱厉剑下午找厉爱佳,尽快办完调动手续,然后就去找自己。 虽然都是男人,也知道以后见面多的是,但三人也不禁有一些伤感,尤其高强更甚一些。 …… 下午两点,楚天齐提前到了县委楼。 两点半的时候,尹红波准时来到一楼。 楚天齐把行李箱放到尹副部长专车上,和高强、厉剑挥手告别,然后坐上了副部长的“帕萨特”专车。 尹红波说了声“成康市委”,“帕萨特”启动了。 成康市?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要到那个地方工作了,他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县级市。 汽车先是出了市委大院,在市内街道穿行一会儿后,便上了环城快速。 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定野市区,楚天齐知道,自己再次踏上了新的征程。虽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相信一定会是精彩的一程。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常委副市长 在环城路奔行一阵,又在路况一般的路上走了有二十分钟,然后汽车驶上了高速路。 这条高速路刚通行时间不长,路况非常好,坐在车上感受不到一点颠簸。而且同向车辆很少,汽车能够提速跑来。 外面雾气腾腾的,大气污染很严重,太远的东西根本看不到,但路边的一些广告牌能看的清,不远处的设施也能看到一些。 汽车走出一个多小时了,路边也经过了几个小城镇,但看样子大多都是乡镇,顶多有一、两个像是县城的模样。 前边再次出现了城镇的轮廓,但由于有霾遮挡着,看不太清。不过,路边的一些大、小广告牌上,不时出现“成康”字样。 离着小城镇越来越近,“成康”字样的广告牌上也越来越多。楚天齐意识到,前方城镇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汽车速度慢下来,上了右侧一条匝道。匝道前方是收费站,收费站上方雨棚前沿处,有三个金色醒目字样:成康。 通过收费站,汽车开始在城镇里穿行。 从街道宽窄以及路边设施看,这里和许源县城差不多,但似乎比许源还差一些。尤其在众多楼房间,还夹杂着好多低矮、破旧的小民房,不知是城镇规划做的太一般,还是有什么客观的特殊情况。 四点多的时候,“帕萨特”驶进了一个院子。 在经过大院门口的时候,楚天齐看到水泥门柱上的牌子,知道这是成康市的行政心所在地——成康市委、市政府。 “帕萨特”进院后,没有在前面有国徽的楼前停下来,而是径直从楼房东侧路上通过,到了后院。 汽车刚拐过后院,楚天齐就看到,前方有人张望,西侧较远处也有一群人,这群人正站在一栋七层楼的前面。那人快速跑向西侧那群人,在前排间位置停顿了一下,又马上站到了人群后面。 “帕萨特”径直向那群人开去,在上了一个小坡道后,停了下来,正好停在那群人旁边不远处。 汽车刚停下,那群人正间的一个女人上前两步,拉开了右后侧车门,热情的说:“欢迎尹部长莅临检查!” 前几天听程部长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到县里,虽然不清楚具体会被派到哪里,但楚天齐还是找来各市、县领导资料熟悉了一番。他知道,车下那个女人是成康市委书记薛涛。 在对方开车门礼遇下,尹红波走下汽车,伸出右手:“薛书记好,大家辛苦了。” 在尹红波握手的当口,楚天齐推开副驾驶位车门,走了下去。这个时间点是他刻意掌握的,既不能不知深浅抢领导风头,也不能动作迟缓让领导等候。 楚天齐从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尹红波刚好又和一个戴眼镜男人握罢。楚天齐也了解过,那个戴眼镜男人叫陈奎,是成康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 尹红波稍微侧身,左手示意:“薛书记、陈市长,这位就是我今天给你们送来的干将,楚天齐同志。” 薛涛把头转向楚天齐,微笑着伸出右手:“楚天齐同志,欢迎欢迎!” 楚天齐马上上前半步,微微躬身,握上了对方伸出的手:“请薛书记多多指教!” “不必客气,互相学习。果然年轻有为。”薛涛说完,收回右手。 陈奎向楚天齐伸出了右手:“欢迎你,楚天齐同志!” “请陈市长多多帮助!”楚天齐和对方握在一。 “好说,好说。”陈奎握着楚天齐右手摇了两下,松开了。 尹红波环顾一周,说:“就不一一介绍了,一会再认识。薛书记,现在去哪?” 薛涛道:“同志们都在会议室,等着部长给做指示呢。” 尹红波说:“好,那就去会议室。” “部长,请。”薛涛躬身做了个手势。 尹红波一扶对方的胳膊:“一走。” 薛涛当然没有和尹红波并驾齐驱,而是稍微滞后小半步,在左后侧相陪。以两个女人为心,众人走进办公楼,然后分乘了两部电梯。楚天齐被尹红波喊进了一号电梯,这部电梯只有四个人:尹红波、薛涛、陈奎、楚天齐。 看得出这是尹红波对自己的礼遇,但楚天齐却很别扭,所好时间不长,就到了七楼。互相谦让了一下,尹先薛后走出电梯,紧接着是陈奎,楚天齐最后一个走出一号电梯。 与此同时,二号电梯也停在七楼。那几位男女快步走出电梯,并先行一步进到一间敞门的屋子,屋子里已经有一些人在座了。楚天齐看到,那间屋子的门牌是“第二会议室”。 当尹红波的身影出现在“第二会议室”门口时,立刻响热烈掌声,屋子里的人全部站了来。 在三十多人的热烈掌声,楚天齐等四人走进了第二会议室,他走在四人的最后一位。 “同志们,辛苦了。”尹红波缓步走向主席台,向在座诸位打着招呼。 楚天齐正犹豫自己该到哪里就座,前方陈奎回头,向左侧一指。 顺着对方手指方向望去,楚天齐发现,第一排北侧最边空着一个位置,桌签上是“楚天齐”三个字。他向陈奎点头致谢,走向那个空着的位置。 楚天齐边走边纳闷:我怎么会坐那排?刚才下楼迎接的那些人可都是在这排。用眼扫了几个人的名字,印象这几人可都是成康市委的常委,该不会我也…… 不能吧?一切皆有可能。 带着兴奋与一丝忐忑,楚天齐坐到了那个位置。他旁边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体态略丰腴,但并显肥胖,也是刚才在楼下迎接的一员,女人的桌签上是“江霞”。 楚天齐在脑海搜索到江霞的信息:江霞,三十七岁,成康市委宣传部长,两年前由定野市电视台副台长调任现职。 江霞转头,向楚天齐点头,并善意一笑。 楚天齐也赶忙以微笑、点头,予以回应。 薛涛的声音响:“同志们,组织部尹部长在百忙之来看望大家,让我们大家再次以热烈掌声,对她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和感谢。” “哗”,掌声再次响。 尹红波微微欠了欠身,双手掌心下压,微笑环视全场。待掌声停歇后,她说了话:“同志们,我今天来,是受市委组织部程部长委派,为成康市委送来一名新成员,下面我宣布任命书。”说着,她从公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边拿边说,“最近干部二处人手紧张,我就只好把多项工作一肩挑了。” 众人都明白尹红波的意思,按照常理,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来宣布任命,怎么也得领一、两个跟班的。 拿着这张纸,尹红波再次环视全场,然后朗声宣读来:“任命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成康市委常委、政府副县长。” 市委常委?不会吧?楚天齐心跳加速,这可是从来没想过的,也没有提前得到过一点儿暗示。虽然成康市只是县级市,市委常委也只是副处,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副处。也许不是每个常委都有很大实权,但只要挤身常委,那就进入了成康市委核心层,就是县里十一巨头之一。 刚才在看到桌签的时候,楚天齐曾有过刹那间的想法,但他很快就跟出了解释:坐在那个位置,是为了让自己一会儿亮相方便,不要做过多不切实际的解读。不曾想自己真就成了市委常委。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把目光投到主席台上。 尹红波放下《任命决定》,继续说着:“楚天齐同志政治立场坚定,思想觉悟很高,具有极强的实践经验,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党员干部。天齐同志……” 听着尹红波讲说自己的履历,楚天齐不禁暗自腹诽:我也太优秀了吧。 在尹红波做完履历介绍后,薛涛和陈奎分别代表市委和市政府表态,尽管遣词造句有区别,但意思都差不多,心意思都是:坚决拥护定野市委决定,绝对服从市委安排,热烈欢迎楚天齐同志成为成康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大力支持楚天齐同志工作。 薛涛的表态,重点还提到了近期的‘飓风行动’,不吝对楚天齐溢美之词。陈奎则对楚天齐以往工作亮点给予重点关注,希望其为成康社会发展、经济繁荣贡献更多聪明才智。 轮到楚天齐表态了,他站身,先是冲着台上三位领导鞠躬,然后走出座位,向着其他众人致意。之后才说:“感谢尹部长百忙之亲自送我赴任,感谢薛书记、陈市长及各位的热情欢迎。从今天,我成为成康市的一员,诚心请书记、市长多多指导,也热忱欢迎各位同仁多多帮助。我会尽百分百的努力,和大家一,投身到成康市经济社会发展大业去。” “语句不多,但内容全面,不错。不愧是组织部主要领导看重的干部。”尹红波及时做了点评。 其实楚天齐的发言规矩,说不上多么出彩,也绝对没有瑕疵。但被尹红波这么一点评,意义就不一样了,尤其最后一句分明是说楚天齐背后站着程爱国。都是官场老油子,大家焉能不明白其意义,于是纷纷热烈鼓掌,频频点头,有人甚至还在鼓掌同时连连说着“不错,不错”。 在薛涛主持下,会议结束了。 尹红波去了薛涛办公室,她要留下来参加欢迎晚宴。 陈奎则留在会议室,为楚天齐介绍着现场的这些同志。经过介绍,楚天齐知道,下楼迎接的几位全是市委常委,在会议室等候的则是副县长、党组成员等副处。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您尽管吩咐 “慢点,慢点,别着急,这东西也抢的太多了。” “下手晚就轮不到了。” “这都下手晚了。” “总管,你可得给我们包几个大红包。” “对,要不到时新娘没的穿,可别怪我们。” 一阵嘻笑声从门前经过,还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楚天齐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本来正做的梦也被打断。他不禁有些小懊恼:你们娶媳妇、抢新媳妇嫁妆和穿戴,也别搅了我的美梦呀。 当然楚天齐不是真恼怒,而是非常遗憾美梦被打断。遗憾也没用,自己都醒来了。 咦,这是哪?看着周围的一切,楚天齐有些恍惚。 窗帘、衣柜、圈椅、行李架,加之外面刚才的声音,楚天齐明白了,这是宾馆,成康宾馆,昨天晚上自己住在这儿。 自己怎么会忽然懵圈呢?是喝多了?当然没少喝,但绝对没喝醉。昨晚政府办主任陪自己到房间时,自己还和对方简单聊了一会儿,等对方走后喝了两杯水才睡的。 现在暂时没有宿舍,市长陈奎昨天特意安排,让楚天齐先住到市政府宾馆来。昨天下午和县里一众副处会面后,接着就是到政府宾馆参加晚宴,所以在晚宴结束后,才由政府办主任何志平陪着,到了这个房间。 想到“晚宴”这个词,楚天齐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得去陪尹部长吃早点。 楚天齐心里明白,昨晚的宴会与其说是欢迎自己,不如说是成康市领导欢迎尹红波,正是尹部长会后留下来参加晚宴,晚宴才更加隆重,自己也才隐隐成为晚宴副主角。晚宴如果没有尹部长在场,自己除了不得不多喝酒外,只能是主桌上的小老弟,自己前面可是排着十个常委呢。昨天尹部长住了下来,说是今天吃完早点就走。 虽然窗帘上没有光线透进来,但楚天齐还是伸手去拿床头手表,他准备看看时间,陪领导吃饭只能早去,绝不能让领导等自己。 啊,七点?楚天齐“腾”的一下,从床上来,趿拉着拖鞋,冲进卫生间,洗漱来。 一边漱口,楚天齐一边疑惑:不能吧?可能是手表出问题了。 放下牙杯,楚天齐来到客房,从茶几上拿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六点五十五分,没错。他伸手掀开窗帘一角,外面早已大亮,远处都能看到阳光了。 这窗帘遮光效果也太好了,看来凡事都有利弊,这窗帘对于睡懒觉有好处,可是对于今天的自己来说,却差点误了事。 再次走进卫生间,楚天齐继续洗漱着,动作要麻利的多,他知道时间已经很紧了。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时间是七点十分,楚天齐带好房卡,出了屋子,向一楼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想着差点睡过头的事。 主要是这几天休息不好,前天晚上更是只在后半夜睡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昨晚喝了不少酒,尤其悬着的心也踏实了,自然睡的就要沉一些。当然,如果窗帘要是透进光线的话,自己也绝不会睡到现在。 来在一楼,还没到开早餐的时候,提示水牌也还立在西餐厅进门处。 楚天齐看到,西餐厅旁休息区有一人在招手,那是市委办主任尤成功。他也招招手走过去,和对方握手打招呼后,坐到了沙发上。 尤成功感叹的说,“楚市长真是海量,看你昨天那状态,就是再喝一倍的酒,也绝对没问题。” “哪呢?酒量也就那样,昨天都上头了。”楚天齐这也不是谦虚,如果不是喝了好多酒,如果不是后半夜酒劲上头,自己绝不会睡的那么死的。不过,通过对方的话,再次印证了一点:自己昨晚在酒桌上绝对没有醉态。 “楚市长谦虚,昨晚你至少喝在一斤半以上,可是看着就跟没喝一样,根本就不带一点儿脸红。”尤成功道,“不像我,喝点就上头,跟红脸关公似的,我也确实酒量不行。” “早啊。”江霞从宾馆外走进来,向楚、尤二人打着招呼。 二人也急忙挥手,并回了一声“早”。 楚天齐注意到,今天江霞穿了一身淡紫色套裙,鞋和手包也都是同一色调。她的头发绾在脑后,脸上略施粉黛,身材虽略显丰腴,但绝不臃肿,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以上,显得很有气质。 来在近前,江霞竖右手大拇指:“楚老弟真是这个,我要是有你那酒量就好了,省得喝酒总被他们欺负。”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尤成功却接了茬:“大美女,那有何难?你可以找楚市长多学习。”说着还挑了挑眉毛,“这才认识就叫上老弟了?”尤成功的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在调笑江霞。 “尤成功,你狗嘴……”话到半截,江霞笑着换了话题,“我挺好奇,你是不是跟哪个女士都这么说话?” 尤成功略微尴尬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不愧干过电视,这思维就是不一样,随时都能把人装进去。” “你不尊重女士,我要向书记告你。”江霞红着脸抗议。 “到的这么早。”再次有常委进来,尤、江二人的斗嘴也告结束。 陆陆续续有常委到来,不多时休息区就坐了好多人。 陈奎是七点二十二分到的,薛涛比陈奎晚了三分钟。 薛涛到来后,没有坐到休息区,而是直接乘梯上楼而去。 七点半的时候,在薛涛陪同下,尹红波也来到了一楼。 西餐厅外的提示水牌已经拿开,众常委拱卫着尹、薛二人,走进西餐厅,到了专门辟出的就餐区域,这个区域共安排了两个长条餐桌。 取了一些自助餐食,楚天齐正要坐到那个人多的条桌上,又被尹红波喊了过去,这桌上连同楚天齐仍仅有四人:尹红波、薛涛、陈奎、楚天齐。 西餐厅还有其他客人就餐,不可能说什么重要的话,只是简单随便的聊几句,但尹红波的意思所有人都懂。 就餐完毕后,在众人的列队欢送下,尹红波坐上“帕萨特”返程了。临上车之前,尹红波和大家握手告别,在握到楚天齐时,特意又说了“好好干”三字。 送走尹红波,楚天齐回到客房,杂乱的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他坐在套间外屋,随便听着电视上的新闻,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些事情。 …… 九点多的时候,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何志平到了。 昨天的晚宴,参加会议的三十多名正、副处全部出席,何志平也参加了。但在那个场合,何志平就是现场的大服务生,别说吃饭喝酒了,就是坐在椅子上的时间都少。不过在昨晚对方送自己到房间的时候,楚天齐还刻意和对方闲聊了一会儿,以体现市领导对下属的关心和在意。 在问候过“休息好不好”之类的话以后,何志平请楚天齐到政府楼去看办公室。 成康宾馆和旁边的市委、政府大院挨着,间墙体上有小门通行,这种设置和玉赤县、许源县都一样。 楚天齐被引到大院前面的楼房,这栋楼房共六层,是市政府办公楼。昨天一直在后面市委楼上,今天还是第一次到这里。 上楼时,楚天齐没有坐电梯,而是走的步行梯。在上楼过程,不时有人从身边经过,这些人几乎都要向楚天齐投来目光,有的人还专门停在边上,面带微笑等着楚、何二人经过。 来在五楼,楚天齐被引到了东侧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从东边数是第三间,不知道是不是按一定顺序排的。 这是一个套间设置,何志平引着楚天齐里外转了转,套间里屋是卧室,外间是办公室。卧室有三十平米的样子,专门隔出了一个大卫生间,卫生间设有淋浴、盆浴,其它应用之物俱全。卧室放置着一张双人大床,空调、电视、衣柜、沙发都有。外间办公室估计有四十平米,办公桌、沙发都是棕黑色,就连那些书柜、档案柜也是这个色调。 二人坐到沙发上,何志平说:“楚市长,是这样的,原来这个房间是市委常委尤副市长使用,尤副市长在上月底刚调走,这个房间就空了下来。提前没有得到您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您对房间的要求,所以也就没有提前装修。今天请您检查房间,就是想听听您对装修的要求。” “不必装修了,我直接进来办公就可以。”楚天齐觉得没这个必要,而且房子里的装修确实挺新。 “装修也费不了多长时间,市长您不用客气,只是市长办公还要暂时在宾馆那边,稍微不方便一些。”何志平道,“不过我会勤到您那里,能不需市长来回跑的,我会去做。” 楚天齐摆摆手:“无需那么麻烦,把床上用品之类换成新的就可以了。没必要要花那钱,也省的扰民,还耽误你的时间,这样就挺好。” “新的床单、被罩、枕巾、拖鞋、洗漱沐浴用品,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住的时候给您换上。”何志平脸上露出笑容,“楚市长这么平易近人,体谅下属,实在令人敬佩,我听您的,不搞装修。只是有些物件还是要换一换,不能让您用旧的。” 楚天齐一笑:“随你便吧。” “谢谢楚市长!就请您再坚持几天,我会抓紧去办的,尽量少耽误您的时间。”说着,何志平话题一转,“陈市长专门要求,要照顾好楚市长的工作和生活,您有什么需要,或是有我没做到的,您尽管吩咐。” 答了声“好”,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 何志平跟在身后。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天齐转回身:“对了,帮我弄一个能打铃的小闹钟。” 何志平回答:“好。我昨天也注意到了,您的房间缺少这个。今早上我刚买回来一个,一会儿就给您送过去。” 楚天齐道:“我自己拿上就行,你现在去取吧。” 何志平略微迟疑一下,答了声“好”,快步走去了。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心里话:干什么都不容易,尤其办公室主任这活更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反正自己就不愿意做这个职位。 返回屋子,关上房门,楚天齐拿出手机拨打来。手机一通,他便说道:“薛书记,您现在方便吗?我想向您汇报工作。” “我在办公室,你现在就来吧。”手机里传出薛涛的声音。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拜会成康二大佬 看到楚天齐进屋,薛涛指了指对面椅子:“楚市长,坐。” “谢谢书记。”楚天齐微笑致谢,坐到了对面椅子上。他发现,今天薛涛穿的是黑色职业套裙,昨天是银灰色套装。 看到楚天齐手里的小纸盒,薛涛笑着说:“这是什么?不会是给我送礼吧?” 知道对方在调侃,楚天齐忙道:“小闹钟,预防误事。刚才拿上小闹钟后,就直接到您这了。” 薛涛“哦”了一声:“时间观念就是强,很好。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楚天齐回答:“很好,睡的很香,谢谢书记关照。” “那些事都是老陈让人做的,要谢就谢他吧。”说着,薛涛话题一转,“有什么事吗?” “我初来乍到,又没有做常委经验,首先就想到了您这个市委班子的班长。”楚天齐说出了此行目的,“请您多多指教,带带我这个新兵,我还只是个小学生。” “太谦虚了,小学生要是真能有你这水平,那不是逆天了吗?没经验没什么,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薛涛一笑,“再说了,有部里主要领导随时指点,你什么学不会?定野市委常委的水平,岂是我这个县处级可以望其项背的。” 什么意思?对方是在挑理,还是在试探什么?楚天齐虽然有疑惑,但还是满脸诚意的说:“薛书记,定野市委领导是对我多有指导,但他也教导我,要我多向班子班长请教,他说从班长那里往往能学到更切实际的经验。在我到成康之前,他还特意强调了这点,他说能遇上一个非常有水平的班长实属不易,尤其女性更是凤毛麟角,要我倍加珍惜。” “哦,哈哈哈。”笑过之后,薛涛说,“我做为这个班子的班长,有义务帮助每一个班子成员,只要肯虚心学习,很快就会进入状态。以你的天资和聪明程度,又能积极向组织靠拢,那你的进步一定神速,说不定还会后来居上呢。如何履行好市委常委的职责,也没有定法,需要你认真观察和仔细揣摩。当然了,我也会不时对你指点,不过我有时事多,记性也不好,还需要你时常在边上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这话就有意思了,楚天齐当然听的懂,他马上道:“谢谢薛书记,只要您肯帮我,我就放心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也要看个人的造化。”薛涛话题一转,“不但你要学习,我也需要学习,也时常需要得到上级领导的点拨。” 楚天齐不由一怔,但随即道:“薛书记您真是谦虚,我想时机成熟的时候,上级领导肯定也会想到薛书记的。” “好,好,我们都要学习,共同进步嘛!”薛涛显得很是高兴。 “笃笃”,敲门声响。 薛涛收住笑容,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女孩走进屋子。女孩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白色翻领半袖衬衫,黑色过膝套裙,银灰色皮鞋,五官样貌等。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低声道:“时间到了。” 薛涛说了声:“车上等我”, 女孩答了句“好的”,把办公桌上的水杯和一个带笔的笔记本,装进公包,走出了屋子。 “楚市长,我马上要去定野开会,以后机会多的是,欢迎多来走动。”说着,薛涛伸出了右手。 “一定,一定,谢谢书记!”楚天齐和对方握手之后,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来在楼道里,楚天齐停下*身形,长嘘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向楼下走去。 虽然刚才仅仅十多分钟的会面,但楚天齐感到了压力,这个压力既来自对方,也来自自己。看似薛涛在闲聊,但却句句都有内涵。薛涛既对自己和程爱国的关系有疑惑,也期望通过自己攀上程爱国,同时也要自己时刻向她靠近。看来这个女人,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 自那天被程爱国约见后,楚天齐就在想一个问题,如何与县领导处好关系。虽然到任何单位都涉及这个问题,但却又有区别。 那些市直属局机关,往往都是局长为主,局长是真正的一把手,集人事、财务等重要权利为一身。局书记往往只是一个辅助,做务虚的工作要多,没有什么实权,至于局里副职就更不能和局长相比了。而且好多局更彻底,干脆局长、书记由同一人担任,形成了绝对的一把手。即使个别地方有主弱副强现象,但从职位设置及行政级别上就分出了大小个。 而县里就和那些局机关不同,县委管组织人事关系,管意识形态,说白了就是管人、管官帽子、管思想意识。而政府却管财政,领导和指导全县经济工作。人事和财政有效分离,这样可以互相监督,更利于组织和相关工作的良性发展,同时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两股势力。虽然县委书记是人们通常认为的一把手,而且相关章程也规定“政府工作要在党委领导下”,但县委和县政府往往却是两股相若的力量。这两股力量一般都能维持相对平衡,推动各项事业向前发展,但争斗却是不可避免的,区别只是可控不可控而已。因此,自然就形成了书记派、县长派,具体到每个地方又会略有区别。 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以为自己应该就是一个副县长。所以他定的原则就是,必须和县长搞好关系,同时也不得罪县委书记。可是当昨天宣布以后,楚天齐觉得自己的原则得改改了,因为自己不只是县级市的副市长,同时还是市委常委。这代表自己既有党委职务,也有政府领导身份,无疑权利要比单纯的副市长大,但也同时受书记和县长双重领导。 既然受双重领导,那就两个人都不能得罪,要尽量处好关系。在昨天晚宴的时候,楚天齐还特意观察了一下,从那些副处级站队情况看,薛涛势力很大,但陈奎实力也不小,两人都是成康市的大佬。经过权衡,楚天齐觉得两位大佬都要及时拜会,那就按照排序,先拜访书记好了,因此他刚才才来了个舍近求远,从政府楼走到了县委楼。 从刚才的情形看,自己首先拜会薛涛是正确的,态度得到了对方的赞赏,对方也施放了一定的诚意。只是对方也提出了需求,想和程爱国接触,自己在不得以的情况下,模棱两可的糊弄了对方。希望这事千万别穿帮,自己才和程爱国见过一面,又怎敢保证能够引荐别人呢。其实薛涛提要求也太急躁了些,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到了政府楼下,楚天齐又拨打了陈奎的电话,陈奎也表示“现在就有时间”。 …… 市长办公室是政府楼五楼最东边的那间,是楚天齐和陈奎通过话后,又专门打电话向何志平询问的。 来到门口,楚天齐在屋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正是陈奎的声音。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坐。”陈奎用手一指对面。 “谢谢市长。”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听小何说,你不需要装修办公室?完全不必多心,照顾好小老弟的生活、关心你的工作,是我这个市政府班长的职责。”陈奎笑咪*咪的看着对方,“何况你初来乍到,应该也没有其他亲人,老哥更要责无旁贷的关照一下了。” 听出来了,一个强调市委班长的身份,一个又在强调市政府班长身份了。而且今天薛涛和陈奎语气都严肃了一些,也多少有敲打的意思在里面。 对方要表现权威,要适当敲打,这个在楚天齐意料之。他可不会把昨天书记和县长的热情太当真,人家那是对尹红波热情,也是在向程爱国致意。往往县官不如现管,何况程爱国还是刚和自己有过接洽,以后会不会挺自己还不一定呢。 不能再走神了,楚天齐马上道:“谢谢市长关心,确实不需要装修。对于我来说,现在的办公和生活条件就很好了,这都有赖于市长的关照,让我这个远离家乡的人倍感温暖。我是第一次做市长助手,完全没有经验,还请市长多多指导,多带一带我。” “好说,好说,态度决定一切。你现在有这个积极态度,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把工作做好。”接着,陈奎话题一转,“你不但是副市长,还是市委常委,既要做好政府工作,也要积极参与市委事宜,以发挥你更大的作用。” 楚天齐不太明白:对方似乎不反对自己多到市委,这好像有些不正常吧,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陈奎接下来的话给出了注解:“常委十一人,政府这边只占了三席,除去武装部长外,其余七席都在那边呢。当然了,十一人都属于成康市委,但在具体事务,我们的一些权益有时也多少会被弱化。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这几个人就更需要抱团取暖了。” 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常委根本不是按市委、政府分派的,陈奎还不是让自己向他看齐?想到这里,楚天齐道:“市长,做为政府班子成员,我一定认真执行政府决议,服从您的领导,做好本职工作。第一次参与市委工作,我会边干边学,争取为市政府争取应得的权益。” 楚天齐回答的挺巧妙,意思是说,在政府这边我听你的,至于市委那边我还得看情况。而且他也装糊涂,也按对方的用词来讲,表示要给政府争取应得的权益,至于这里真的是指“政府”,还是指“陈奎”,那就另当别论了。他的回答既有态度,也没有完全盲从,更不同于对薛涛的答复。 薛涛提的要求,还是以后的事,而陈奎讲的却是可能马上就会遇到的。一旦随便答应陈奎的话,恐怕自己很快就会为难了,但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回复,也没有完全把口封死,可谓进退有据。 陈奎楞了一下,旋即笑了来:“哈哈,我也就是随便一说,还不都是在为成康工作?没必要那么较真。”然后话题一转,“你虽然没有担任过相同职务,但却有类似经历,以往好多经验都可以在实践得到扩展。” “叮呤呤”,铃声响,是陈奎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陈奎没有立即接通,而是对着楚天齐继续说:“我看好你,也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用你所长,为成康经济腾飞做出更大贡献。先熟悉熟悉情况,很快就会让你忙来的。”说着,伸出了右手。 “谢谢市长。”和对方握手后,楚天齐退出了市长办公室。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专业人做专业事 八月十四日,楚天齐到成康市的第五天。 早上八点半,何志平到成康宾馆来请楚天齐,让楚天齐去检查办公室。 走进屋子,楚天齐闻到一丝淡淡的油漆味道。里外屋子转了一圈,他发现所有家具虽然款式、颜色看着和以前几乎一样,但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其它那些诸如纸篓、小杂物筒也都换了,甚至桌上的固定电话机也是全新的。总之,只要是可移动的物体全部换掉了。整个屋子也收拾的窗明几净,屋子里还添置了两盆郁郁葱葱的绿植,整个焕然一新的感觉。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看着何志平:“何主任,动作有些太大了吧?那些东西可都还能用。” 何志平马上说:“楚市长,您放心,所有家具全都得到了有效利用。本月初的时候,政府办增加了一间接待室,房间已经找到,家具却没买上,这次正好把那两组沙发用上了。其余家具都给了下面各科室,连一个小纸篓都没浪费。”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嘴上虽这么说,其实楚天齐并不完全相信对方的话,但也没必要那么较真。 “谢谢楚市长理解。”何志平马上满脸喜色,“考虑到您办公方便,我们这次特别从首都加急购置了家具,这些家具全都符合最高环保标准,您完全可以在里面办公。但毕竟是新家具,难免有一点油漆或是木头味道,您暂时请继续在市宾馆住一段,过个两三周再到里边卧室休息。床上用品、洗漱用具,包括其它消费品,都已经购置到位,只要您哪天在这里休息,我立刻就给您换上。” “好吧,听人劝吃饱饭,那就暂时先这样。”楚天齐接受了对方建议。 何志平拿出一张纸,平铺在楚天齐面前:“楚市长,请您从里面选一个手机号码,本来早就应该让您选,但这两天一直没有好号,这才拖了两天。” 在离开许源县公安局的时候,楚天齐把那部公安局统一配备的手机连同号码全留下了,只带了自己那个私人号码,用的是欧阳玉娜送的那部手机。他现在也正需要一个当地号码,考虑着市里应该会统一配号,这才没有急于去邮电局办理。 看着纸上那些尾数三个“8”、三个“6”的数字,他都直接略去了。自己又不做生意,没必要讨那种所谓的吉利,只要好记就行,最后他选了一个后四位是“0123”的号码。 何志平请示完所有事情,转身出去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这些家具确实够气派,坐在这样的屋子里,楚天齐顿时有了一种市委常委的感觉。坐着高档的老板椅转了几圈,又里外屋走了两个来回,楚天齐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他不禁心揶揄着:自己也太肤浅了吧。 尽管觉得自己好笑,但楚天齐还是颇有些自我陶醉。 正自陶醉着,“笃笃”,屋门被敲响。 会是谁呢?尽管有疑问,但楚天齐还是坐正身体,故作威严的说了声“进来”。同时拿过一张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来。 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走进屋子,说道:“楚市长好!” 听到声音,楚天齐猛的抬头来:“好小子,你怎么才来?” 进屋的不是别人,正是几日不见的厉剑。厉剑面带笑容,走到办公桌前:“市长您好,没有提前和您预约,请见谅。” 虽然对方是和自己调侃,但楚天齐心里也美滋滋的,便也笑着说:“厉剑同志,我可是跟你约定三日办结,你怎么现在才到。你现在是市政府的人,不是在小县城,你的觉悟和素质还有待快速提高。” “是。”答了一声,厉剑坐到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盯着对方:“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晚了两日?” “就是,就是那个小厉老是故意难为我,来来回回让我跑了好几趟,这才拖了下来。”厉剑说的有些结结巴巴。 楚天齐似笑非笑的说:“哦,我明白了。”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厉剑的脸还红了。然后忽然神秘的说,“局长,不,市长,真没想到啊,您一下子就成了副市长,竟然还是市委常委。” 楚天齐脸色一沉:“什么意思?听你的语气,我好像还不够格啊。” “够格,太够格了。”厉剑嬉笑着,“就是好像缺点什么。是不是应该对门有一个秘书,进门先得经过他那一关呀。” “笃笃”,敲门声响。 屋内二人立刻神色一整,厉剑还迅速站了来。 楚天齐则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何志平走进屋子。他稍微楞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前,说:“楚市长,下午两点半,六楼第三会议室政府班子成员会,研究当前经济形势。” “哦,知道了。”楚天齐答了一句,然后一指厉剑,“何主任,这位是厉剑同志,随我从许源县调来,你帮他办一下入职手续。” “厉剑同志,你好!”打过招呼后,何志平再次对着楚天齐说,“楚市长,您有什么具体指示?” “按规定办。”楚天齐接着补充了一句,“他以前是许源县公安局办公室副主任,也是我的专职司机。” “好的,楚市长,那我尽快安排。”说完,何志平退出了屋子。 楚天齐知道,何志平去请示陈奎了。 …… 十四日下午两点半,成康市政府班子成员会,在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召开。会议由政府市长陈奎主持,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全部参加。 虽然楚天齐与众人那天已经见过面,但在会议开始时,陈奎还是再一次正式而隆重的介绍了他。 会议进入了正式阶段,由常务副市长介绍上半年经济数据,并与去年同期做了对比,还列举了一些客观因素。 接下来,市长陈奎提问,就一些数据向相关分管领导做质询。 这几天和陈奎见面,陈奎总是笑容可掬,但今天一板面孔来,还真是威严了许多。楚天齐不禁暗道:看来也未必是善茬。 提问一番之后,陈奎拿几张表格翻了翻,威严的脸上更添严肃,他沉声说道:“年初的时候,我代表市政府向市委常委会做了承诺,一定圆满完成目标。可今年已经过去七个月,却只完成了全年预定任务额的一半,整个形势非常不容乐观。当然,这是一个整体情况,各个分项工作也不尽相同,有的超额完成了按月推进目标,有的基本完成,有的却差了一大截。大家都看看,是哪项工作滞后,是谁拖了后腿?”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 楚天齐注意到,现场众人脸色各异,有人表面平静但嘴角带着笑意,有人眉头紧锁、面色沉重,还有人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 “说说吧,到底能不能完成?完不成怎么办?谁去向市委交待?还需要我直接点名吗?”陈奎盯问着。 这次众人神情有了变化,目光都投到了现场唯一的女性身上。楚天齐知道,那个女人叫管丽颖,是分管农业副市长。 管丽颖说了话:“市长,到目前为止,农业数据不太理想。这里面有工作不到位的因素,不过也有一些其它客观因素。” 陈奎鼻子“哼”了一声,不知是代表“听着呢”,还是在表示不屑。 见市长没有开口,管丽颖继续说:“市里的几个农业试点项目,具有很强连贯性,不是可以在一年内完成的,少的三年,多的五年。现在那几个项目都处在间年度,既需要继续加大投资,但又基本见不到收益,因此入不敷出,数据自然要受影响。” “管市长,那几个项目去年和前年也没见收益,不过好像目标任务完成了。”陈奎接了话。 管丽颖忙道:“那主要是因为项目前期争取了上级专项资金,需要县里配套的资金就少的多。另外,今年数据不好,明年肯定能超额完成,平均下来,都能达成目标。” 陈奎“嗤笑”了一声:“哦,那就是怪上级没给钱了,看来还是我这个市长的责任,没有要来钱呀。按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把明年的数据借到今年来?我可以这样向市委汇报吗?定野市委会不会答应呢?” 管丽颖急忙解释:“不是,我就是说一下客观因素,还有别的原因……” 陈奎打断对方:“管市长,我记得年初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了能分管农业,不惜请定野市委领导过问,你也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噗嗤”,有人笑出了声。 楚天齐不明就理,偷眼看去,见好几个人都盯着管丽颖。而管丽颖则大红着脸,下意识的掩了掩胸口的衣领。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引了别人遐想,陈奎就此打住话头,干咳了两声,又说:“好多事看着容易做着难,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农业是成康的重要产业,事关全市发展大局,马虎不得。”说到这里,他转移了话题:“楚天齐同志,你在省报发表过章,听说还得到了省领导夸赞,好像就是关于农业经济的吧。” 众人都听出话有话,纷纷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楚天齐回答:“我是写过这么一个稿子,后来被别人修改,发到了省报,严格来说不是我发表的。” “不要过分谦虚,那已经有了定论,是那个刘大智抄袭你的嘛!”停了一下,陈奎缓缓的说,“专业事要由专业人做。”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浓浓的关心 晚上回到成康宾馆房间,楚天齐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你好,周仝吗?” “楚市长,这刚升官就不认老同学了?不是我还是谁?你又不是没有我的号。”周仝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说:“我知道是你的号。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走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向你告别。等我抽空回去,再看你。” “哼,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师姐。”周仝娇嗔着,然后语气一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了,那些东西是你拿的吗?” “我没去,是党校女同学……”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 “我猜就是你,他估计也能猜到。你是不是听到我俩吵架了?”停了一下,周仝又说,“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医院,他回单位上班了,有护工照顾我,护工有事刚出去,估计还得一会儿才回来。” “周仝,他是不是经常对你那样?他也太不像话了。”楚天齐想郑志武就来火,“真是欠揍。” “一个人的品性很难改变,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你听到了也好,省的我藏着掖着,还得成天在你面前装,这样反而轻松了。”周仝话题一转,“不说他了,你那儿怎么样?这一下子就成了市委常委、副市长,真了不。当我听说这个消息时,高兴坏了,祝贺你高升,我的小师弟。” 楚天齐说:“其实就一副处,和县里副县长级别一样,我本来就是副处,也没有高升。” “高升就是高升,又何必说话留半截。我可知道,只要做了县委常委,就意味着进入全县最高权力核心层,就拥有了对重大事项赞同或否决的权利。何况你还是县级市的常委,就更难得了。”周仝声音幽幽的,“师弟,跟我不要这么端着,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你还信不过我吗?” 被对方如此反问,楚天齐顿觉惭愧。周仝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连生命都豁的出去,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坦诚呢?于是他道,“师姐,这次能升任市委常委确实出乎我意料,我挺高兴的。这几天就想给你打电话,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可又担心给你惹麻烦,所以才拖了下来。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周仝声音柔柔的:“师弟,你能想到我,我很高兴。这几天和护工大姐在一,我是吃的也多,睡的也香,大夫说我的伤恢复的不错。原来担心臂神经可能受影响,从观察和检测来看,应该不会出问题。现在又听说师弟升了官,我的心情更好了,今天晚上吃的最多。” “师姐,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好想为你做点什么,可又不知能做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去做的。”楚天齐说的是心真实想法。 “真的什么忙都可以帮吗?我想想啊……我现在最需要帮的就是,有一个能疼我的男人,就像师弟这样的。”停了一下,周仝笑了来,“没吓着师弟吧?只要你心里有师姐,师姐就满足了。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生活的,我会把你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的小师弟。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时常告之你的消息,让师姐替你高兴,就行了。” 听着周仝的话,楚天齐是既感动,又无以应对,心情复杂又倍觉温暖。 “不打扰楚市长了,早点休息吧。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拜拜!”周仝的声音轻柔了好多,但分明有着浓浓的不舍。 “师姐,好好保养身体,要保持心情愉快。”楚天道,“等我忙过一段,就回去看你。” “傻师弟,工作最重要,可不能瞎跑。”周仝忽然压低了声音,“师弟,师姐喜欢你。”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楚天齐才长叹一声,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经周仝电话这么一提醒,楚天齐意识到,该打电话向家里说一声了。说打就打,楚天齐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回铃声不停的响着,可电话却没人接。 就在楚天齐拨打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狗儿,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打电话,不跟妈报个信?妈想给你打电话,你爸又不让,说是怕打扰你工作。你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 楚天齐心涌上一股暖流:“妈,我一切都好,你和爸放心。你才接电话,是不是出去串门了?” “刚才和你爸在街上乘凉,听着像是咱家电话在响,就赶紧跑回来了,你爸还在后头呢。”尤春梅忍不住叮嘱来,“狗儿啊,公安局成天跟坏人打交道,你可要注意,能不当就别当了,换个地方。还有,要是碰到那实在不要命的,就躲躲,再不行让别人上,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不能什么事都你打头阵吧……” “说什么呢?别听你*妈的。”电话里换成了父亲楚玉良的声音,“工作还顺利吧?” 楚天齐说:“爸,我现在不在许源县了,刚在十号那天调到了成康市,做常委副市长。” “常委副市长?是不是太快了?”父亲的声音很疑惑。 “成康市是县级市,其实就是常委副县长,级别还是副处,就是叫法不一样。”楚天齐急忙做着解释。 “县级市?那也是升了,一下子跳过了副县长职位。虽然级别没变,但也相当于升了两级。看来你的工作还不错,得到了领导认可,是被重用了。你一定要戒骄式躁,努力工作,多为老百姓办实事。”说到这里,楚玉良的语气严肃了很多,“千万记住,绝不能贪污腐化,绝不能搞权钱交易,尤其你还年轻,更要注意异性陷阱。” “爸,我记着呢,绝不会做对不党和人民的事,也不会做对不你的事。”接着,楚天齐开了句玩笑,“听你口气,真像纪检干部,该不会是纪检委书记改行当赤脚医生吧?” 楚玉良语气轻松很多:“少拿老子打镲,报纸上就是这么说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现在分管什么工作,开局怎么样?” “开局不错,书记、市长都表态支持工作。具体分管什么,还没定下来,可能是农业,成康是农业县级市。”楚天齐如实回答。 “领导重视就好,你做为常委副市长……”楚玉良刚说到半截,又换成了尤春梅的声音,“狗儿,你都成副市长啦?挺大的官吧?是不是比县长都大?我儿……”话到半截,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摇摇头,笑了,他知道肯定是父亲听到母亲的话,给摁断了。他刚才分明听到,在挂断前,电话里传出一句父亲一句“就知道显摆”。 想了一下,楚天齐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在铃声连着响了好几次后,里面才传出一个女声:“什么事。” “楚县长,我是楚天齐。”楚天齐自报家门。 “我知道。”对方的声音很平淡。 楚天齐接着说:“我现在到了成康市,这是一个县级市,做副市长。” “我知道。”再次回过这三字,楚晓娅又说,“没必要瞒着‘市委常委’身份,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不会跟你比的。再说了,我也不敢跟楚市长比呀,高攀不。” 楚晓娅这是怎么啦?旋即明白,肯定是那天的事。于是便说:“楚县长,我做事欠考虑,要是有伤害到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楚市长,你完全没必要自责。你现在是市领导,还是常委,不要随便跟下级‘道歉’,那样会损害你的光辉形象,有失*身份。”楚晓娅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楚天齐道:“楚……晓娅县长,你……” “我的名字就是‘楚晓娅’三字。”楚晓娅打断对方,“对了,恭喜你高升,被上级重用。做为许源县政府一分子,为许源县能输送出您这样的人才,感到自豪。” “楚县长你……”正要解释,楚天齐才发现,对方早已挂断了。 苦笑一下,楚天齐再次拨出了一个号码。 这次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出曲刚的声音:“局长,不,市长,恭喜恭喜,老曲给您贺喜了,还望楚市长以后多多关照,能提携老曲一二……” …… 一晚上时间,楚天齐拨打了好几十个电话,讲说了自己新的工作单位。 这并不是他要显摆,而是他想趁着今天的时间,把该告诉的都告诉了。反正刚打的这些电话,都是必须要告诉的,即使不打给对方,对方也会把电话打过来。只要接电话,就免不了一些寒暄、客套,就会打断自己手头工作,要是思路被打断,有时就很难接上。与其那样,不如今天集解决。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坐着打,后来干脆就脱了外边衣服,躺在床上打。一通电话打下来,就到了晚上十点多。 人们在电话,都提到了“重用”一词,楚天齐也这么认为。 从县公安局局长,一下子调整为县级市常委副市长,级别虽然还是副处,但地位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县党组成员只是享受副处待遇的虚职,其实权还是一个正科局长。参加县政府成员会,也不过就是对个别事拥有了提前知情权,至于发言权那也就是一种礼遇,不能当真。 一般情况下,从县党组成员到常委副县长,间大多都要经过“副县长”这个职务。快些的话也得五年,最快也得三年,像楚天齐这样,不到一年半就升到位的,非常稀少。 对于这次升迁原因,楚天齐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是自己能力突出、贡献巨大。自己是做了一些事情,有一定的工作成绩,但能做出这些成绩的绝不仅是自己,有人甚至比自己成绩还突出。即使自己是出色一些,要是没有人在上面使力,照样会原地踏步,或换个同职单位,也不排除去坐冷板凳。 这次能够被薛涛、陈奎重视,源于尹红波的大力捧场,尹红波不但亲自来送,还在会上大加赞赏,更是留下来参加晚宴,给自己撑腰、打气。尹红波背后站着程爱国,薛、陈二人对自己重视,更是源于对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的忌惮和崇敬。不只如此,自己能够升任常委副市长,更是承蒙程爱国的鼎力支持。 归根结底,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局面,还是李卫民在提携自己,是李卫民对程爱国授意的结果。显然李卫民在关照自己,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是真的盼着自己早日和俊琦相会,还是要做某种交换,或是另有什么原因。 “叮咚”一声响动,是短消息的声音。 楚天齐拿过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几行字,是楚晓娅的号码:“放心,我不会去做对你不利的事。安心工作,谨祝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看完短信,楚天齐略有不解,稍后就明白了:对方肯定是对自己有一些怨气,气自己不接受她的奉献,但也很关心自己,这才发了条让自己放心的短信。 其实细细想来,今天通话的好多人都对自己有着浓浓的关心,只不过关心的方式不同而已。想到这些,楚天齐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廉洁自律,不辜负这些对自己关心的人,也不辜负党对自己的栽培。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农业跑不掉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楚天齐吃过早饭,就回到了办公室。点燃一支香烟吸着,不由得又想了昨天开会的事。 在昨天下午的政府班子成员会上,陈奎变相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要让自己分管农业。对于陈奎释放的这个消息,楚天齐很高兴。 这几天,楚天齐看过了一些当地资料。从资料来看,相较定野辖下其它市、县,农业在成康经济发展占有重要地位,是定野市的第一农业县(市)。陈奎想让自己分管农业,就是看到了自己以前在农业方面做出的成绩,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工作经验,把全市农业工作发展的更好。当然,也不排除陈奎对管丽颖无好感,想让自己顶掉管丽颖。 依据农业在成康市经济的地位,楚天齐觉得这是陈奎对自己的重用,是一个非常积极的好信号。至于是不是顶掉谁,楚天齐倒不在意,又不是自己要这么做。自己做为一名副市长,肯定要有具体分管工作内容,这些工作肯定是从别人手里分出,或者本身就是别人盯着的项目。这就不可避免的要触动到别人的利益,除非自己什么工作也不做,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做工作,就不可能避免的要得罪一些人,可能是直接得罪,也可能是间接得罪。其实自己调任成康市,本身就让一部分人恨上了自己,这些人认为是自己挡了他们的升迁之路。虽然只是一个常委副市长职位,但却让一批人的梦想破灭。 现在自己完全没必要考虑是否抢了别人的,而是要尽快熟悉相关工作,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当然,陈奎不可能只让自己分管一项内容,但农业肯定是主项,其它那些应该都是与农业有联系的项目,因此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熟悉全市农业工作。楚天齐整个仕途就是从农业工作步,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也有着相当量的知识储备与实践积累,称之为“专业人做专业事”并不为过。楚天齐对自己很有信心,也对即将分管的工作充满信心。 ……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得到允许后,何志平走了进来,他怀抱着一堆纸质材料。 把这摞书籍、件、资料放到桌面一角,何志平说:“楚市长,这些都是成康市农业方面的一些资料,是陈市长让我给您送来的。” 从这些资料来看,进一步验证了要让自己分管农业的信号。楚天齐拿上面几份资料,翻了翻,对着何志平说:“跟陈市长说,谢谢他,我会抽时间尽快熟悉的。” 何志平把一个手提袋递了过去:“楚市长,这是县里给您配的新手机,手机卡也在里面。” 楚天齐扫了一眼手提袋,手提袋上字和图片显示,这款手机和自己现在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只不过产品是更新的一款。他示意了一下:“先放桌上吧。” 放下手提袋,何志平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楚市长,这是关于厉剑同志工作安排的方案,请您过目。” “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楚天齐没有去接纸张。 何志平道:“陈市长说,对厉剑同志一定要妥善安排,一定要尊重您的意见。” 对方既然这么说,楚天齐便接过来,看了来。 这份方案一共列出了三个小方案。 方案一是让厉剑做专职司机,编在小车队,挂一个副队长的头衔,享受副股级待遇。同时从秘书科选一名副科长,为楚天齐做字工作,其实就是变相的秘书。现在上级有规定,(市)县副处级领导不设专职秘书,要求各单位严格执行。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市)县就采用了这种变通方式,其实这名副科长就是专职为对应领导服务的。 方案二是安排厉剑任秘书科副科长,为楚天齐做案工作,做事实上的秘书。另外再给楚天齐配一名专职司机。 方案三是厉剑既做秘书科副科长,又做专职司机,每月在工资之外,另加三百元补助,这就相当于加了百分之四十的工资。 看过方案之后,楚天齐用手一指:“我看方案一就行,还是你们决定吧。”他既表达了建议,又把球踢了回去。 “好的,楚市长,那我马上为厉剑同志办理手续。也尽快把秘书名单拿过来。”说完,何志平走了出去。 其实楚天齐一开始的时候,更倾向于方案三,但这并不是为了让厉剑多挣什么补助。而是他想全方位给厉剑锻炼的机会,另外用厉剑做秘书和司机,感觉也放心。 当楚天齐把想法和厉剑沟通时,厉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他根本不擅长字,也没有当官的考虑,他谢谢楚市长的栽培。但更愿意做专职司机,专心为楚市长开车,同时也保护楚市长的安全。 听厉剑这么一说,楚天齐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欠考虑。不说别的,如果字工作和出车任务发生冲突,那就不好处置。或者自己和厉剑出差,一旦需要在单位找档或其它资料,连个干活的人也没有。厉剑对自己是非常忠诚、值得信任,但只靠自己和厉剑,也不能把所有的工作都包了,肯定还得和其他人有合作。再说了,自己不能因为担心泄密,就对别人怀疑和排斥。而且不是每个人天生就忠诚于自己,和厉剑接触也经历了一个过程,其他人亦如此。楚天齐不禁为自己当时的狭隘想法而好笑,也颇为自责,决定要引以为戒,以后尽量杜绝这类低级错误。 挥去脑的这些想法,楚天齐拿过手提袋,取出手机,安上手机卡试了试,通话、音质均正常。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就是快,这款手机外观线条更流畅,看着比欧阳玉娜送的那款还高档,功能也更多。最让楚天齐在意的是,这款手机竟然有了录音功能,虽然时间较短,但也是一大进步,可以在关键时刻不妨一用。 看着这款手机,楚天齐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一个机子怕是价值不菲吧。欧阳玉娜送自己的那款,当时售价就是差一块钱一万,这款机子又先进了好多,即使有现在的低价手机竞争,应该至少也得在七、八千之上。这也就是公款开支,要是自己买的话,肯定绝对舍不得,这可不是几个月就能攒下的钱。自己每月挣工资都买不,种田老百姓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了。要是手机什么时候能普及的话,那人们的生活品质绝对就提高一大截了。 还是少想点远的,多干点实事吧。这样想着,楚天齐拿过那摞资料,从里面挑选几份看了来。先看的这几份,都是县里这几年的一些农业经济数据,还有一些分析报告之类的东西。楚天齐也深知,这些资料难免有水分,但也是一个可参考的东西。 对这些统计数据有过了解后,楚天齐特意翻出那些基础资料,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这些资料是当地农业的基本资料,里面包括气候、土壤、温度、湿度、降水量、水资源、风力等数据。 吃过午饭,稍微午休了一会,楚天齐又开始翻阅那些分类资料。这些资料包括更小区域范围的一些基础资料,还有作物种类、产量、种植规模、农业科技引进推广以及畜牧、水产养殖等。 一天的工作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对这些资料的熟悉上。虽然楚天齐对大部分资料看的比较简略,而且这些资料肯定只是市里农业资料的一小部分,但从数位的精确程度、相关事项记录详略与完整性、档案分类情况来看,这些农业档案的水平不高。 这不禁让他想,在玉赤县青牛峪乡时看到的农业办资料,那些资料都是乡农业办原主任石磊整理的。按照河西大学专家的说法,青牛峪乡的农业档案水平绝不亚于省级,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略高。 反观现在手里的这些资料,顶多也就是达到乡农业办档案水平,当然不是指的青牛峪乡农业办的水平。 这堆资料,让楚天齐眼前一亮的,是那大批的农业机械。这并不是因为资料写的好,也不是因为当地对农业支持力度大,最主要的是当地地势平坦,适合机械化作业,这是玉赤县那样的山区根本无法比拟的。 还有一点也让楚天齐羡慕,当地的大部分农作物都可以一年两茬,或是两年三茬。而玉赤县却仅一年一茬,还要担心作物能不能按时成熟,会不会被冻死。 虽然这些资料水平一般,档案也不够详细。但从提供的这些资料,尤其相关件看,陈奎对农业工作很重视,也对自己寄予了厚望,看来绝对是让自己分管农业,农业是跑不掉了。 眼看着就要下班,屋门却被敲响,何志平走了进来。 “楚市长,您看一下这份单子。”说着,何志平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看了看,略一沉吟,说道:“何主任,把秘书科所有名单给我一份。” “所有名单?”何志平面露不解。 “不可以吗?”楚天齐反问。 “可以,可以,我马上去办。”说完,何志平走出了屋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提前调研 八月十七日八点多,楚天齐从办公室出来,带上屋门,向楼下走去。 刚走出办公楼楼门,就看到办公楼台阶下,停放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轿车。轿车旁站着秘书李子藤,这个秘书是楚天齐昨天刚刚选定的。 在前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何志平一共给楚天齐提供了两份备选秘书名单。第一份是何志平主动提供的,名单上面的几人都是秘书科副科长。第二份名单是秘书科的所有人员,是楚天齐要求何志平提供的。 昨天上午,楚天齐让何志平喊来李子藤,李子藤的名字是在第二份名单。面试过后,楚天齐当即决定,让这个工作仅四个月的小伙子做秘书。 当时何志平曾诧异的提示,说李子藤工作时间短,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恐耽误楚市长的工作。 楚天齐的回复是,李子藤毕业于河西大学,是学系的高材生,字功底扎实,这已经具备了一个秘书最基础的条件。至于工作经验,可以慢慢积累,自己的经验就是这么来的。 何志平接着提出,李子藤的行政级别不够,现在提拔又不符合程序。楚天齐直接以“级别暂不变,以后可视情况操作”进行了回复。然后楚天齐又补充,想找比自己年纪小的秘书,这就直接把那些副科长全部否掉了。 虽然何志平有着不情愿,但昨天下午的时候,还是把李子藤调给了楚天齐。 其实之所以选择李子藤,有楚天齐讲说的因素,但真正的原因却是,他相了李子藤没有背景的身份。如果李子藤真有关系的话,以小伙子的凭与学识,肯定不至于在秘书科做一个有编制的抹桌子杂工。 现在机会是给了李子藤,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自己的水平了。离着汽车越来越近,楚天齐切断自己的思绪,准备上车了。 看到楚天齐走来,李子藤急忙左手拉开右后侧车门,右手放车顶下沿处,静候其上车。 看到秘书如此做派,楚天齐有些不适应,但却什么也没说,低头弯腰坐了上去。 待楚天齐上车后,李子藤马上关闭后车门,然后迅速打开副驾驶位车门,坐了上去。 厉剑脚下给油,“桑塔纳2000”汽车缓缓启动了。 汽车里有股塑料的味道,表明了它全新的身份。 楚天齐注意到,厉剑没有询问去向,看来李子藤已经把路线告诉了厉剑,秘书和司机开始配合着为自己服务了。 在今天早上刚上班的时候,李子藤专门到办公室请求过今天的工作任务,楚天齐讲了近期的下乡计划,也专门提到了今天的几个目的地。 汽车出了市区,向乡下驶去。 由于新车需要磨合,厉剑开的很慢。这样也好,正好便于楚天齐察看路边情形。 到底是新车,发动机声音很小,行驶非常平稳。不经意间,二十多公里已经出来了。 正自享受新车的舒适,忽然车身稍微一震,接着便时常有震动感。放眼望去,前方的路出现了坑洼。 虽然汽车开的很慢,但由于路况不好,路上经常有油面破损,汽车也不时颠簸一下。每次轻轻颠簸的时候,楚天齐都不禁心一紧,这并不是他害怕有什么危险情况出现,而是心疼新车。尤其在经过一处路面翻浆段的时候,他更是感觉揪心,所好实际感受比想象情况还要好一些。 人们往往对新东西更在意,生怕有损坏,这种心理人人几乎都有过。楚天齐在以前骑自行车的时候,就有过反差巨大的心理感受。 他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从别人手里买的二手货,可能不仅仅是二手。那辆自行车到手的时候,已经很破旧,车身上斑斑驳驳,油漆更是掉了好多。自行车很破,但却有一个好处,骑的随意。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是自行车能走的路段,就一直骑着,绝不从上面下来,哪管它坑坑洼洼,还是泥泞不堪。就是行进在满是小石块的干河湾里,也是能骑就骑,绝不向路面妥协。哪怕听着车链“咔吧、咔吧”直响,也绝不心疼。平时骑的时候,即使自行车摔倒,根本也不看是不是磕了坑或是掉了漆,只要还能走,就行。到目的地的时候,更是连自行车车梯都不支,而是直接把车子往倒一放,也不去锁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几年之后,楚天齐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新自行车。从那时,不但强行骑车的做派没了,更是给车座安上了座套,自行车大梁上也套了一圈大绒布。别说是自行车摔个大坑或是上面掉了大*片的漆,就是有一粒小石子溅到上面,也心疼不已。再后来又陆续换过新自行车,虽然仍比较呵护,但显然已经没有对待第一辆新自行车那么用心了。 楚天齐现在的心情,就跟刚骑第一辆新自行车时的心情一样,生怕新车有了磕碰、损坏,尤其在遇到稍大的坑洼时,更是禁不住揪心。 早知今日,当初在买车的时候,就该提出要求。 其实在楚天齐到成康市的第二天,何志平就曾向楚天齐汇报,说是市里准备给楚市长接新车,还说平时副处常委们都是配“桑塔纳2000”。何志平问楚市长有什么特殊要求,如果有的话,可以向陈市长提出来。自己初来乍到,楚天齐自然是不能提了,便回了“没特殊要求”。要是当时知道自己可能会分管农业,会经常行驶在这样的路上,肯定得要求配一辆越野车。 昨天汽车到了成康市,厉剑和何志平把车提了回来。看到新车的一刹那,楚天齐脑就曾一闪念,不知使用这样的车型经常下乡合不合适。但车已经接回来,再不能说其它了,便任由何志平和厉剑去做了车上的装饰。 看来一处考虑不周,就会造成极大困扰,这不仅仅体现在选车上,任何事都是皆同此理。尤其当手权利越大的时候,可以决定的事情就越大,涉及面也就越广,一旦因为极小的疏忽,可能就会造成很大范围的影响。在这一点上,自己一定要特别注意,在做出某项决定时可以果断,但在做决定前必须要慎之又慎。不能用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利,给党和人民造成巨大的损失。 颠簸感忽然消失了,楚天齐探头望去,柏油油变的很平整,路面黑油油的,像是刚铺过沥青不久。 今天的空气质量不错,大晴天,路边的农田绿油油一片,放眼望去,整个空间就像铺着厚厚的毯子。远处碧绿的农田里,上空出现了白茫茫一片,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型的移动喷灌设备正在工作。 “市长,前面就是今天的每一站。”李子藤回头提醒了一句。 “桑塔纳2000”停靠在路边,李子藤迅速下车,为楚天齐打开了车门。 走下汽车,站在路边,看着绿油油的农田,楚天齐顿有一望无际的感觉。恰巧阵阵微风吹过,庄稼纷纷向一侧摆动,形成了风吹麦浪的画面。 大型移动喷灌设备正巧“走”过来,停在了靠路边的一侧。楚天齐上前几步,和农田里劳作的男子搭上了话:“大哥,问一下,这个设备得多少钱,几家买的?” 扫了一眼路边的汽车,男子说了话:“你是老板吧?” “大哥,你看我像老板吗?”楚天齐反问。 男子自信的说:“你坐的车都赶上市领导了,还有秘书跟着,不是老板是什么?” “那我也可以是公务员。”楚天齐边说边踏上路边土埂。 “你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要是干部的话,顶多也就做到副乡长,能配这么好的车?还能有秘书?你给人家当秘书还差不多。”说到这里,男子又不无疑惑,“就是有一点好像不太对,男老板秘书都应该是漂亮小姑娘,你怎么却带了一个男的?”接着,男子给出了答案,“看你的岁数,肯定结婚时间不长,八成是媳妇看的紧,不让你带吧?” “哈哈哈……”楚天齐已经越过田埂,笑着把一支香烟递给了对方。 男子也没客气,接过香烟夹到耳朵上,打开了话匣子:“这个设备是……” …… 就这样,从八月十七日开始,楚天齐连着好几天都带厉剑、李子藤往乡下跑。专门到田间地头、项目园区或农机设备点,与农民聊天,与技术人员交谈,以调研方式掌握最贴合实际的第一手资料。在与对方交谈的时候,楚天齐也会就个别问题提出质疑,直到得到答复为止。他去的时候,一般都不报身份,如果对方盯问太紧,他就称自己是做企业的。 在调研过程,即看了合作社模式,也见到了现代农业试点。最让楚天齐兴奋的,就是那些大型现代农业设备,还有先进的农业技术应用。虽然在玉赤县开发区的时候,园区里也有现代农业试点,但那里的规模和这里根本没有可比性,分明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每天都早出晚归,白天到乡下跑一整天,晚上再整理相关档,核对相关数据,有时还打电话向一些专业人士请教。 尽管跑了好多地方,但楚天齐却没有去乡镇,而且刻意避开了乡镇干部。现在只是陈奎给出暗示信号,还没有正式宣布,自己的身份明不正言不顺。其实就是这样,说不准也引某些人的反感或痛恨了。 通过几天调研,楚天齐发现,成康农业经济已经具备现代农业雏形,只是好多方面都处在步期或是过渡阶段。他还发现,整个成康农业管理,说不上多好,不过也不太次。但他自认为,要是由自己分管的话,肯定会比管丽颖的管理提升一大截水平。 八月二十二日,是此段调研的最后一天,三人返回时间要稍早一点。汽车停在楼前,楚天齐走下汽车,刚走上两级台阶,他的手机却响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踌躇满志 楚天齐接到的是陈奎电话,要他马上去一下县长办公室。于是他没有先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去找陈奎了。 其实就是陈奎不找自己,楚天齐也准备找陈奎了。现在自己到任已经两周,也已按照对方的暗示,进行了相关调研。但究竟是不是让自己分管农业,什么时候分管,他还需要敲定一下,否则总这么明不正言不顺的,自己也没法做工作呀。 一边走,楚天齐一边在想,估计陈奎找自己八成也是这事,自己看情况再说吧。 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对方允许后,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楚天齐进屋,陈奎站身,伸出右手:“天齐同志,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干实事的人。” “市长,您让我立刻过来,我连手还没洗呢。”楚天齐也伸出了手。 “那正好我也沾沾泥土味,更接地气。坐。”握住对方,陈奎笑着说,“天齐同志,连着调研六天了吧,怎么样?”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回答:“这次调研,一共走了十二个乡镇,看了四个现代农业示范园区,走访了……” “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就长话短说。”陈奎打断对方,“通过这几天的调研,你对成康农业有没有信心?对你自己搞好这项工作有没有信心?” “从这几天调研掌握的情况看,参照以前的工作经验,我对成康农业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楚天齐斟酌着词句,“但具体的情况,还必须参与进去才能确定,必须综合各方面因素才能考虑全面,这几天有些方面我还不便直接了解,现在的判断结论也可能有失偏颇。” 陈奎点点头:“有信心就行。当然我也赞成你的观点,必须全面了解才能得出更客观的结论。你连着几天下乡,了解第一手资料,回答的也是如此严谨。我相信,只要把全市农业工作交给你,你一定能够交上一份满意答案,因为首先你工作态度就端正。 你以前所写的农业方面稿,竟然被前同事刻意抄袭,说明稿价值很大,有很强的理论与实践意义,省领导都亲自己肯定,就是很好的注解。 我也专门了解过,知道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分管农业,先是准副科的乡长助理,后成副乡长、常务副乡长。在你工作一年后,乡财政收入比上年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一,增速是全县第五。农民人均收入增长百分之二十八,增速全年第三。全乡生产总值就比上年增长了百分之二十,排名由全县倒数第一提前到倒数第四,是十年来首次脱离后三名。看似这个成绩也正常,但按青牛峪当时的情况看,这个名次完全是靠农业拉上来的,非常不易。这还是当年农作物受暴雨影响,否则应该还能增加几个点。 第二年下来的时候,财政收入就由倒数第四前进了五个名次,排到了正数第十三位。两年时间,财政收入排名一下子前进了八了名次,非常了不。尤其还是靠蔬菜种植、药材销售,那就更不容易了。 你在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前提下,在那种非常不利的条件下,都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那么现在成康的农业经济基础和各方面客观条件都远胜于那时,你的经验也积累了很多,又这么有信心,市政府也会大力支持你的工作。我坚信由你分管农业工作,一定能够把农业经济搞的更好,一定能够上一个大台阶。 当然了,既对你有信心,也不能过于苛求,你现在毕竟是半路接手。今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我不会拿那些目标任务去考核你,只不过以相关数据做为一个参照。你接手这项工作后,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整体构想,按照整个发展规律去做,政府不会做揠苗助长的事。”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楚天齐也只得表明态度:“谢谢市长如此信任,我一定尽我百分之百所能,努力做好分管工作内容,为市长分忧,为全市整个经济发展做出我应有的成绩。” “天齐啊,按照有些人的说法,对一个新成员如此信任,风险很大。但我却觉得,风险大机遇也就大,主要是看准人,这才是关键。我认为让你负责重要工作,就是选对了人,那就要对你绝对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在给你的人员配备上,也会尽量尊重你的意见,你只需专心致志去做工作,有什么杂音或是反对意见,由我去帮你克服、清除。有人想说就让他去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要靠事实说话,只要咱们有了拿出手的成绩,那些扯淡话自然就烟消云散了。”陈奎说的语重心长。 听的出,陈奎对自己寄予的希望很大。同时对方也在暗示,在让自己分管农业这件事上,有一定阻力,自己突破常规选秘书也有人反对。这是在告诉自己,我陈奎可是对你大力支持的,为你不惜得罪人了好多人,潜台词就是“你也得对我够意思”。虽然对方不无挟迫和作秀成分,但让政府一把手能当面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属不易,自己确实应该备加珍惜这样的机会。于是他再次表态:“谢谢市长关心,我已经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并化作工作动力,全身心的投入的以后的工作去。” 陈奎哈哈一笑:“也不要有过多负担,还是那句话,专心工作,扫雷排障这种事由我去做。”然后面色一整,“这样,你根据这几天调研情况,参照相关资料,做一个具体可实施方案来。我要去定野开会,预计一周左右就能回来,回来以后就专门开会,把你的分工明确了。到时在分工会上,你要拿出这个方案,要用事实说话,让一些人能够先闭上嘴巴。当然了,别人有发表言论的自由,但只要我定的事,那是必须通过的,这没得商量。” 楚天齐回道:“我会尽快做出这个方案的。” “之所以把你叫的这么急,是我马上就得出发,特意抽*出这个时间和你透透底。”说着,陈奎站来,伸出右手,“天齐同志,辛苦啦,回去适当休息一下。” “不辛苦。谢谢市长。”和陈奎告辞,楚天齐走出了市长办公室。 ……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没有继续下乡调研,而是专心致志弄方案。 虽说他脑已经有了方案雏形,而且相关结论也已经过论证,但他没有一上手就直接出方案,而是先列出提纲,并对相关线条进行丰满。同时把这些线条之间的衔接点找出来,找准衔接点定位,通过某种方式,有机、有顺的链接来。 在一些论据选择上,他也非常谨慎和严谨,尤其是相关数据选择,他更是慎之又慎,对数据出处做了详细注解。尤其对于同一数据出现的不同数值,他更是反复论证,标出了差异出现的原因,给出了相关解决办法。 楚天齐可知道,数据不同于字描述,那是非常精确的,尤其有些数字更是唯一的,精确度有时更是要到小数点后三、四位上。整个方案都要靠相关数据来支撑,这就好比盖房子的七梁八柱,必须结实而且整体要协调,否则房子就会立马倒塌或是留下大的安全隐患。自己现在做这个方案,就等同于在盖农业经济这所房子,不但要搭好基础,还要检查梁、柱是否有虫蛀的窟窿,防备有人从找出毛病或趁机推一把,这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在做方案过程,那些基础工作都是由李子藤来做,比如一些数据的汇总与整理,比如调研素材的归类与分档。对于李子藤提供的这些基础资料,楚天齐还要进行认真复核,确认无误后才会采用。这并不是楚天齐对他人是否信任的问题,而是他就是这种严谨的态度。他一直有这么一个原则,只要是自己写的东西,只要是其的数据和结论,他都要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而不只是简单的照葫芦画瓢。 具体到这件事上,不但李子藤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工作,也是第一次给自己做下属,而且两人还会一损俱损,自己必须要对二人负责,必须要严谨有加。所好的是,李子藤提供的这些素材,没有发现一处失误,一个数位也没错,在关键语句表达上连每个连接词都用的非常精准。 在二十六日晚上的时候,经过三易其稿的方案出来了。楚天齐认真研读两番,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做罢。但为了万无一失,他决定在第二天,再就个别点向专业人士请教,以求得论证。 尽管连日下乡奔波,颇为劳累,而且又睡觉严重不足,但看着面前已经成形的方案,楚天齐仍然浑身充满力量。他对整个农业经济充满信心,也对自己即将接手的工作充满信心。 楚天齐的信心并非盲目,而是他对相关事物看的透彻,并经过客观分析与论证后,凝聚来的大自信。 恰逢成康农业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楚天齐到任,此时正是当地农业经济爬坡阶段,正是体现实力与水平的时刻。而自己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经验,这就具备了天时。 成康市地处平原地区,地块集、平坦,适合机械化作业。当地的农业合作化发展较早,已经非常成熟。而且基本可以在自然条件下,实现一年两种或两年三种。另外,现代农业已经也已步,农业经济形式有了向高科技化发展的基础。这就让成康市的农业发展,具备了良好的地利优势。 赴任成康,既有程爱国的鼎力支持,也有尹红波的大力赞赏,为此也得到了薛涛和陈奎的看重。虽然薛、陈二人的重视,也隐藏着交换条件,也有某种限制,但能在到任初期得到二人某种认可,已经实属不易。只要薛、陈二人不刻意打压自己,其他人即使有不满或是其它想法,也肯定不敢明着表现出来,不敢忤逆成康二位大佬的意思。这就是人和。 楚天齐对自己的开创精神、攻艰能力、经验积累也很自信,这都是经过实践证明的,都有取得成功的样本。再加之现在已经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诸条件,因此楚天齐信心满满,整个人都踌躇满志,尽等着大显身手时刻的到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管丽颖上门找茬 八月二十七日,楚天齐特意给沃原市农业局钟科长打电话,向其请教了一些农业常识,讨论个别成康农业基础数据的准确性。钟科长就相关问题给予了答复,也提了一些建议。虽然对方绝大部分回答,和自己的判断完全吻合,但楚天齐仍对对方表示了感谢和赞赏。 在打电话过程,楚天齐才知道,钟科长已经成为沃原市农业局副局长了。但钟科长依然对楚天齐羡慕的要命,羡慕当年的小副科,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响当当的副处实职领导。在邀请对方随时来做客后,楚天齐结束了和对方的通话。 这个电话没白打,既印证了自己的大部分判断,也为自己的一项注解又增加了新内容。于是,楚天齐马上把新注解标到了方案。 除了和钟科长通话,楚天齐还和石重生进行了联系。石重生就是原来青牛峪乡农业办主任石磊,是后来改的名。上午打了两次电话,石重生都没接,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对方才把电话打了过来。原来一上午石重生都在主持会议,和外商洽谈,并没有带这部手机。只到下午上班才看到这个陌生号码,才回了过来。 在通话时,楚天齐才知道,石重生已经离开玉赤县,现在供职于*市一家现代农业公司,任技术副总。石重生的女朋友婷婷,已经给自己的奶奶养老送终,也和石重生去了首都。楚天齐不禁赞赏对方的业务能力,也感叹事变幻不定。当对方听说楚天齐现在的职务时,更是唏嘘不已,预言楚天齐必定前程似锦。 楚天齐和石重生请教了一些问题,涉及农业档案整理内容,也涉及一些分类资料。虽然石重生已经不从事相关工作好几年,但说这些内容来,仍然是头头是道、井井有条。石重生向楚天齐提了一些建议,还表示会再找找以前的一些工作心得,争取在最快时间传过来。 利用从石重生那里听来的建议,楚天齐又对方案个别点进行了微调,然后审阅两遍,打印了全新版的方案。 办公室配备打印机,在成康所有副处干部,楚天齐是独一份。是陈奎在出差第二天,专门特批,让何志平落实的。一个打印机也就三千多,还没有一部摩托罗拉手机贵,但这不是钱的事,而是程序规定的问题。陈奎是以这种方式,表示对楚天齐工作支持,其实也是在给楚天齐增加压力。陈奎曾专门提示过,政府常委要抱团取暖,当时楚天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说不准哪天陈奎就会再提出来,再逼楚天齐表态的。 现在方案已经定稿,就等着开会分工了,也不知陈奎什么时候能回来,大概快了吧。看了看台历上的日期,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就在一支香烟将要吸完的时候,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坐正身体,边把烟蒂拧灭在烟灰缸里,边说了声“进来”。 “吱扭”一声,屋门打开,响了“咔咔”的皮鞋声。 楚天齐抬头看去,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怎么是她?楚天齐不禁纳闷,脑迅速闪过了一句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楚市长,怎么,不欢迎?”女人笑模笑样的走了过来。 “哪里,哪里?管市长可是稀客,我举双手欢迎。请坐。”说着话,楚天齐欠了欠身,微笑着示意了一下。 不知是没看明白楚天齐手势,还是故意为之,管丽颖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径直坐在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她冲着楚天齐一笑:“楚市长,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随便看些资料。”说到这里,楚天齐才意识到,桌上那些资料有些不合适,但现在对方已经坐在那里,显然不适宜再移走了。更要命的是,刚刚打印装订的那套方案,正摆在桌子上。 管丽颖也看到了方案,嘴里念叨着方案封面的字:“成康市农业经济发展构思与实践。”然后伸手拿方案,翻阅来。 现在楚天齐就无比尴尬了,当着分管领导的面,自己桌上竟然摆着一份农业方案。虽然陈奎已经有了暗示、明示,但毕竟还没有宣布、通过,现在就插手农业,明不正言不顺。自己这么做,明着就是要夺权,显得太急不可耐了。 翻着翻着,管丽颖的笑容更甚了,最后竟然拍案叫“好”:“太好了,不愧是年轻有为,不愧是沃原市交流来的优秀干部,不愧是干什么都成的通才、全才。这站位、这思路简直太棒了,我代表全市六十多万农民以及农业工作者,也代表我自己谢谢你。” 这是哪跟哪呀?楚天齐不解。不过对方这么一问,自己也正好可以做解释。于是道:“陈市长听说我以前管过农业,就让我也做一个方案,供他参照,他还要亲自审阅。我这也是班门弄斧,上不得台面。” “楚市长,太谦虚了。你刚当乡长助理的时候就分管农业,虽然管的时间不长,不过也不算短。我上了二十多年班,也才累计管了十年左右的农业。”管丽颖依旧翻着那份方案,“当然了,也不能以时间论短长,就比如升职时间吧。我*干了二十多年,也才混个副处级,而楚市长四、五年时间,就由白丁变成了常委副市长,这人比人得死呀。” 听着对方的话,既挑不出明显毛病,但却别扭的很。听语气,分明是在讽刺自己,可自己却不好接茬。楚天齐一笑:“管市长,今天登门,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转转,也顺便向楚市长请教请教、取取经。”管丽颖抬头,皮笑肉不肉的说,“我自认为干的兢兢业业,业务也比较精通,年年的成绩还可以,可架不住有人不认可。我很奇怪,楚市长年纪轻轻,怎么两级市委、政府都有人做主,就那么得领导的赏识呢?你教教我,这是如何做到的?为什么这还没分工,就有人让你参与别人分管的工作了?” 这话听着,讽刺意识更浓了,分明是说自己有领导撑腰,潜台词是“仗势欺人”,再换一个词就是“狗仗人势”。楚天齐不禁微有瘟怒,但又不便把话讲的太直白,于是说:“管市长,做为市政府一员,自然要接受市长吩咐,而不是妄加指责、非议领导,更不能根据想象,凭空捏造事实,不能那么无组织、无纪律。你说对不对。”他这话看似在说自己,其实是指对方在“妄加指责”、“非议领导”,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 “听着好像这么个理,可是也得分情况。本来工作做的挺好,却让别人说的一无是处,当众打脸。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样?”管丽颖脸上带了一丝怒意,旋即面色缓了一些,转移了话题,“楚市长,你觉得这个方案做的好不好?” 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专门上门怄气?先是讽刺自己不说,现在又开始指责陈奎了。于是冷冷的说:“无所谓好坏,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不让做就不做,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管丽颖一愕,然后笑着道:“楚市长,我听说一个传言,是关于你的,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无所谓。”楚天齐这么回答,实际就是告诉对方,你要是想问的话,我也挡不住你的嘴。 “那我就问了啊,你可别多心,我就是问问。”管丽颖说到这里,笑容更盛,“我听说,有人要让你管农业,把我顶掉,是不是?” 妈的,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楚天齐不悦道:“管市长,你这话不应该问我吧?你所谓的请教,就是问这些无聊问题吗?恕我无可奉告。你还有其它事吗?”这名话的潜台词就是“没事趁早滚蛋。” “我刚才不是请教吗?对了,我问你这个方案好不好,你还没回答我呢?”管丽颖阴阳怪气的说,“该不会是楚市长瞧不我们这些本地干部吧?” 妈的,还给老子扣上大帽子了。楚天齐眼睛眯了来:“管市长,我想本地绝大多数好干部不会这么问问题吧?”这句话也有潜台词:你管丽颖算是本地好干部吗? “哎,回答个问题这么难吗?其实两个词就概括了:夸夸其谈,纸上谈兵。”说着,管丽颖站身来,向门口走去,“言过其实。” 对方这句“言过其实”,可以理解成是对自己的评价,也可以理解成是对自己这个方案的评价。不管是哪种意思,分明都是在贬低自己。这不禁让楚天齐恼怒不已,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女人竟然没有放下那份方案。楚天齐低喝了一声:“站住。” “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管丽颖头也不回,已经要拉开屋门了。 楚天齐吼出了四个字:“放下方案。” “我要不放呢?”管丽颖反问了一句。 楚天齐“啪”的一拍桌子:“那你试试?” 忽觉似有两柄利剑射在身上,管丽颖不由得心头一凛,急忙把右手从门把手上拿开,回头望去。就见那个办公桌后的年轻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分明是要杀人的样子。 迟疑了一下,管丽颖快步走到茶几旁,极不情愿的把方案掷到了上面:“哼,谁稀罕?”言毕,又快步走到门前,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就在她准备重重摔门而去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那两柄利剑的锋芒,只得收回右手,任由屋门自动回位,她则“咔咔”的走去了。 妈的,这个臭娘们,吃错药了不成?无缘无故上门找茬。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自己“抢”了她的工作内容?那为什么早没来呢?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陈奎发病 楚天齐早就听人汇报,这些天,管丽颖对自己不满,经常私下发牢骚,说自己仗势欺人,和她抢分管内容。尤其自陈奎在会上讲出那些话后,这个女人骂自己骂的更厉害。管丽颖的这种反应,在楚天齐意料之。虽然是否分管农业不由自己做主,但管丽颖未必就认为和自己没关系,尤其正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她管农业的事才受到威胁。 虽然不耻管丽颖的做法,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反正这种事也不稀奇,自己的名声未必就受影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嘛。另外,他也知道,即使管丽颖明白是陈奎在对付她,她也未必敢骂人家陈奎,便只能骂自己出气了。对方又没有当面指责自己,楚天齐便一直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他量对方也不敢当面指责自己。 不曾想,今天这个娘们竟真的上门挑衅,既贬低自己的方案,也指责自己跟她争农业,这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更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不但指责自己,还把陈奎也一并捎带讥讽了,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其实跟直接说并没什么区别。 管丽颖仗着是坐地户,仗着在成康市的关系,欺自己这个异地交流的外来户,理论上还解释的通。但她今天竟然指责陈奎,就很费解了,陈奎可是成康二大佬之一。她就不怕陈奎收拾她,就不怕自己向陈奎告状?虽然自己不耻这么做,但她管丽颖不应该不防吧?另外,那天陈奎当面指责她,都有点吹毛求疵的意味了,可她并没有任何反抗,而是一个劲的向对方说软话。今天她怎么又这种表现?为什么还敢这样,是找到了什么依仗,根本不怕陈奎,还是这里面出了什么事? “笃笃”,敲门声响。 那个娘们又来了?脑一闪念,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厉剑走进屋子。 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四外看着,确认屋里没有其他人后,厉剑来在近前,低声道:“出事了?” 看到厉剑面现严肃,楚天齐忙问:“怎么了?” “陈市长突发脑溢血,正在抢救。”厉剑说。 楚天齐一惊:“哦?消息确切吗?什么时候的事?” 厉剑道:“我听其他司机说的,小车队的司机都这么说。说是今天午,陈市长在外面饭店喝酒,喝完洒后,司机小谢把他送回宾馆房间午休,小谢也回到了隔壁房间。不大一会儿,小谢听到有人敲墙,敲了两声就再没动静。小谢确认是陈市长房间那边,觉得蹊跷,就赶紧去敲市长的房门。敲了好大一会儿,也没人应答,打手机也通着没人接。正好楼层服务员过来,帮着打开了房门。小谢看到陈市长已经面朝下趴在地上,昏迷不醒,嘴边有呕吐物,赶紧打急救电话。救护车把市长拉到了市第八医院,医生赶紧进行抢救,初步判断是脑溢血,现在还在抢救。” “刚刚发生的事,小车队消息又是来自哪?谁第一个说的?”楚天齐盯问,“听小谢说的?” 厉剑轻轻摇摇头:“现在也说不清是谁先说的,就说有人正好听到何主任接小谢电话,电话内容就是陈市长发病的事。” 肯定错不了,陈奎就是发病了,这种事一般不会随便传的。刚才管丽颖竟然那样有恃无恐的影射陈奎,肯定也是和这事有关。楚天齐忽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忙问:“定野没有第八医院吧?” “不是在定野,是在省会雁云市。”厉剑回答。 楚天齐“哦”了一声,挥挥手:“你先回吧,有什么新情况再告诉我。” 厉剑转身走了出去。 脑溢血?喝酒?省城?几个词汇在楚天齐脑海回响着。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楚天齐收回思绪,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尤主任,你好。” 手机里传来成康市委办主任尤成功的声音:“楚市长,四点半,市委楼第三会议室紧急常委会议。” “好的。”挂断电话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四点十五分,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准备去市委楼开会。 “笃笃”,屋门被敲响了。 楚天齐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说了声“进来”。 …… 成康市委楼第三会议室。 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坐着除陈奎外,其余所有的十名市委常委。另外,政府办主任何志平也坐在后排位置。 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全都面带严肃,有人更是眉头紧锁,大家已经听说了那个消息。在这种情况下,绝对要有端正态度,即使个别人心欢喜,但也绝对不能露出来,反而应该表现的心情更为沉痛才对。 薛涛扫视全场一周,语气沉重、迟缓的说:“同志们,向大家通报一个不好的消息。成康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陈奎同志,在外出期间突发疾病,现正在医院抢救。”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听到薛涛的话,好多人偷偷对望了一眼。这段短话,表明了一个基本事实:陈奎病了,正在抢救。 但这段话又特别短,好几处都有含糊的地方: “外出”?是在哪外出?是因公还是因私外出? “突发疾病”?什么病?怎么发的病? “正在抢救”?怎么抢救?人是昏迷还是清醒? 虽然有含糊的地方,但人们不会去问。人们都明白,在这种时候根本不能随便插话,那样就会显得不严肃。更重要的是,人们都清楚,并不是薛涛说不清楚,而是她故意要说不清楚。这也许是她的本意,也许是奉命行*事。但大家都知道,采用这种含糊的说法,对于后续的消息发布很有益处,能够尽量避免前后表述不一致。 薛涛接着说:“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情非常沉重,甚至无心办公,我想大家肯定也和我一样。但是,我们大家要振作来,在祝福陈奎同志早日康复的同时,把相关工作做的更好。尤其是政府那边,更不能因此耽误工作。鉴于陈奎这种情况,根据相关规定,在市长因病不能主持工作期间,由常务副市长暂时代为主持。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如果有的话,提出来,我们现在就议。要是没有的话,我代表市委向定野市委做汇报。” “没有”,众人都给予了同一回答。 “成功,记一下。”薛涛向着尤成功做了个手势。 尤成功答了一声“是”。 “我要强调一条纪律,对于陈奎同志生病的消息,不得外泄,谁泄露谁承担责任。更不要随便议论,甚至不负责任的推测,我们要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纪检、政法一定要密切关注,宣传也要掌握相关信息。”薛涛又道,“另外,我再强调一点,这也是一个特殊时期,因此大家的手机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如果谁因没有及时待机而影响工作,后果自负。听明白了吗?” “明白”,又是齐声作答。 “散会。”说完之后,薛涛随即离席。 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 楚天齐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在紧急常委会上,看似书记要求严格保密,其他常委也积极回应。其实楚天齐心知肚明,这就是一个态度而已,事实上这事根本就不可能保密,而且往往越要求保密的事,反而各种传言也传播的越凶。关于陈奎发病的事,现在他就听说了多种版本,而且随时有变化,也随时有更新。 给楚天齐传递消息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厉剑,一个就是秘书李子藤。 李子藤虽然没有给领导当秘书经验,但他学的挺快,好多都能够自学即通。即使有个别地方需要指点,但只要楚天齐稍加提示,他就能够立刻领会,并且积极执行。就拿向领导汇报消息这条来看,他就能活学活用,有的放矢,知道什么该汇报,什么不需要汇报。 下午在楚天齐刚要出去开会时,李子藤便也来汇报陈奎发病的事,楚天齐让他会后再来。 楚天齐刚走上五楼,李子藤便听到脚步声,从秘书室出来,给楚天齐打开了屋门。待楚天齐进屋后,李子藤也跟了进去。 “说吧。”楚天齐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李子藤道:“市长,现在关于陈市长发病,有好几个传言。一种传言是,陈市长午饮酒过量,诱发脑溢血。第二种传言是,陈市长并没有喝酒,而是在洗浴心做服务,因为兴奋诱发脑溢血。第三种传言是,陈市长在和洗浴心服务人员喝花洒时,诱发脑溢血。第四种传言是,陈市长到省里跑关系,因为结果不理想,而情绪激动,诱发脑溢血。第五种传言是,陈市长和一女子午休,诱发脑溢血。” “这么一会儿,又增加了两种。”楚天齐停了一下,又说,“我听说的是‘外出期间突发疾病,现正在医院抢救。’明白吗?” “明白。市长还有事吗?”询问过后,得到楚天齐允许,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尽管传言有多个版本,但无非就是围绕“权、钱、色”三字。对于这些传言,楚天齐并不热心,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陈奎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醒来后能不能继续工作?因为陈奎苏醒与否,与楚天齐有着很大的关系,他不得不关注此事。 在陈奎生命堪危之际,想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尽情理。但这也确实是现实,如果陈奎不能醒来,或是不能主持政府工作,那么会换一个什么人来?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又该如何安排?自己可是已经到成康两周多,到现在连个分管工作都没定下来,要是市长人选再有变化的话,又不知何时才能工作了。现在自己已经做了农业方案,各方面条件自认也很充分,自己就就好比即将离弦的箭,可现在发箭的人却不知在哪了。 平时忙的时候,也盼着能有几天休息时间,可要是真没有具体事可做的话,那还不得心烦死?其实现在楚天齐已经心烦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陈市长走了 就在市井传言日盛的时刻,市委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市委书记一句“陈奎同志外出期间突发疾病,现正在医院抢救”的话,让人们得到了更多的解读机会,发挥了更大的联想空间。 现在官场的人都知道,有些看似简短的新闻,往往其蕴藏着真正的大新闻。就是好多老百姓,也从常年看新闻,总结出了类似的规律,亦会进行各种猜测。因此,市委书记的那句短话,无疑成了人们踊跃猜测真*相的推进剂。 短短半天多时间,陈奎发病的各种原因被传的铺天盖地。市委市政府的这些公务员,更是成为亲朋好友争相了解内部消息的对象。 八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半,成康市委再次召开紧急常委会。这次参会人员不但包括市委常委,还包括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是扩大的紧急常委会。 薛涛的语调更加沉重:“同志们,在今晨五点三十二分,陈奎同志因抢救无效,在医院去。请全体立,为陈奎同志默哀。” 市长死了?对于这个消息,好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有部分人已经提前知晓。这个结果在好多人的意料之,但现在书记在会上专门提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人们迅速身,低头肃立,为陈奎默哀。 看似众人表情肃穆,但心里却都在开着小差:新市长是谁?什么时候到任?现在这些人谁最有戏? 默哀完毕,众人重新坐到座位上。 “同志们,对于陈奎同志的逝,我心情很是沉痛,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要努力把工作做的更好,这才是对陈奎同志最好的哀思。”停了一下,薛涛又说,“定野市委已经批准,由成康市委常委、政府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同志代理主持成康市政府工作。” 听到这里,人们把目光投到彭少根脸上。但对方表情严肃,目不斜视,看不出神情喜怒。 “成功同志,你要和定野市委联系,然后联系陈奎同志家属,接洽陈奎同志治丧事宜。志平同志,由你配合成功同志,做这些工作。”薛涛继续说,“江霞同志,宣传部要积极和上级有关部门联系,要和治丧小组及时通气,外宣机构要及时、严谨的做好陈奎同志去消息发布。” 江霞、尤成功、何志平都说了声“是”,这有别于平时经常讲的两个字“好的”。 薛涛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人们心却都在想着另外的事:彭少根能够直接晋升吗?新市长会不会从现有班子产生?自己能在其做些什么,能够得到什么实惠,是否可以排位有所前进?该不会又从外地调人来吧? “散会”,薛涛在说过这两个字后,当先身。其他人亦紧随其后,走出了会议室。 由于人员众多,楚天齐没有选择乘坐电梯,而是直接步行下楼。当他走到一楼的时候,正好其一部电梯开门,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齐市长,别走那么急,相跟着回吧。”一个女人声音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楚天齐边走边回了一句:“我还有急事。” 女人好像没听出对方回绝同行的意思,快步跟了上来:“一块走,一块走。” 后面还有那么多同事,楚天齐尽管心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快步走着。 女人几乎是小跑着,这样也才堪堪跟上对方,但她嘴里却没闲着:“楚市长,你说老陈这活的好好的,怎么说死就‘嘎蹦’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管市长,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活的硬硬朗朗吧?”楚天齐尽量放低了声音,言语很生硬。 “楚市长,我发现你对老陈的死很沉痛啊?当然,我也深表沉痛。”管丽颖尽管嘴上说着“沉痛”,但腔调、表情却恰恰相反,“只是你好像更‘沉痛’一些。” “你到底要说什么?”楚天齐停下来,瞪视着对方。 管丽颖停下脚步,下意识退后一步,提高了声音:“楚市长,你对老陈的死深表沉痛,我能理解,但你也没必要给其他同志甩脸子吧。” 泼妇,不可理喻,心骂过一句后,楚天齐没有再搭理对方,而是再次加快了步伐。 管丽颖没有再追上来,但却传来她哼着的曲调,对应的歌词分明是“今儿个真高兴”。 …… 楚天齐路上没停,一口气上了政府五楼。这倒并不是说他心情多么沉重,而是他实在不愿那个女人追上来,他不愿和那个女人无聊逗嘴。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厉剑来了。 看到屋内没有旁人,厉剑进门就说:“市长,又有了新传言,传的最凶的一条是,陈市长畏罪自杀。传言说,陈市长这些年贪污腐化,既捞钱也收钱,好多人都给他送了好处,说他是‘权、钱、色’来者不拒。这些送好处的人,要么让他批条子,要么让他安排人,好多企业则是让他给工程。传言说,一个企业老板给他送了钱,但他没有办事,就把他给告了。说陈市长这次就是去省里摆平,结果问题比想象的严重,可能还牵扯出了身后的大领导,这才不得不自杀,以保护身后领导和他的家人。” 楚天齐问:“这个传言什么时候有的?还有其它的吗?” “从昨天就有,只不过在他死了之后,传的更凶,也更形象了。甚至还说出了那个老板是干什么的,想要承包哪些工程。”迟疑了一下,厉剑又说,“还有,说是政府班子也有人给他送好处,目的就是让他给安排好的分管内容,不惜从别人手里去抢。” “无稽之谈。”听得出,这分明就是意有所指。楚天齐摆摆手,“你先去吧。” 厉剑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意识到,这条传言甚至所有传言,都有管丽颖的影子。 从这些情形来看,管丽颖非常恨陈奎,恨不得陈奎早死,陈奎之死让她欣喜万分,不惜明目张胆表达喜恶。楚天齐很不耻这个女人的做法,但他也注意到,陈奎对这个女人也是极度排斥,针对性特强。那天在政府班子会上,陈奎对管丽颖冷嘲热讽,苛责有加,甚至鸡蛋里挑骨头。由此可以看出,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大的过节,否则不至于这么针尖对麦芒,欲除之而后快,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一个巴掌拍不响。 至于陈奎是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如传言所说,死因到底有没有其它说法,楚天齐不知情,也并没有非要了解的欲望。但厉剑讲述的最后那条传言,分明是有人在影射自己,也正是基于这条无生有的东西,楚天齐也才笃定的认为,管丽颖与传言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难道就因为所谓的被抢了分管工作?按说不至于吧?或者自己是受陈奎影响,管丽颖把对陈奎的恨也转到了自己身上? 真他妈费解,也不知这个女人抽什么风?不过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个女人忽然这么对自己,一定有什么说法。是疖子总有出脓的时候,假以时日,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先不去想了。 陈奎死了,新市长不知何时到任,自己分工又不知要拖到何时了?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暗道:但愿是好事多磨吧。 接下来的两天,传言该传还传,版本也不时产生变异。 在这两天,何志平再没来楚天齐办公室,连单位也没到,一直在忙陈奎治丧的事。在楚天齐随众常委到陈奎家吊唁的时候,看到了何志平一面。 仅仅几天下来,何志平瘦了很多,脸颊凹陷、眼窝发青,眼袋也忽然大了。这和休息不足固然有关系,但更主要的,恐怕还是他对自己前程的担忧吧。也难怪,在这种情况下,何志平这样的角色很可能会成为后娘的孩子。 …… 八月三十日上午,成康市殡仪馆“驾鹤厅”,陈奎遗体告别仪式将在这里举行。 “驾鹤厅”里,花圈满室,挽联低垂,正对进口后墙上悬挂着陈奎的大辐黑白照片,照片上方是黑底白字的横幅:沉痛悼念陈奎同志。陈奎遗体就躺在距照片不远的地方,遗体四周罩着玻璃罩。 九时整,哀乐声,哀悼的人群陆续进入告别厅。 成康市委常委是第一批进入厅里的人。 走进告别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陈奎的黑白照片,还有照片上面的横幅。楚天齐特意关注了LED屏的内容,LED屏在照片下方。只见LED黑色屏上显示出一段白色字:陈奎同志在出差期间,因工作劳累,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死亡,终年五十二岁。陈奎同志是一名优秀党员,是政绩突出的政府干部。陈市长走了,向陈奎同志致敬,向陈奎同志默哀。 LED屏上这段字,其实就是盖棺论定。以后是否有变化不得而知,但最码当下的结论是非常正面的。 向逝者鞠躬后,众常委依次从玻璃棺旁经过,瞻仰陈奎的仪容。经过化妆后,陈奎的容貌和平时看着有很大区别。 绕过玻璃棺,众党委和陈奎家人握手,表示慰问。楚天齐发现,站在家人最末的一个人,是政府办主任何志平。何志平眼窝红肿,面容更加憔悴,显见非常悲伤。 从告别厅出来的时候,第二拔告别的人鱼贯而入。在这群人,楚天齐看到了管丽颖,看到了这群人的唯一女性。在楚天齐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发现那个正在行进的女人笑了,虽然笑的很短暂,但却看的出她非常开心。 在这样的场合发笑,至于吗?楚天齐非常不屑这个女人。 走出告别厅,楚天齐注意到,本应心情不错的彭少根脸上并不轻松。他不相信常务副市长是因为悲痛,而很可能更多的是焦虑与担忧,焦虑这个离着很近的市长职位会否唾手可得。 在等待告别的人群,楚天齐发现了陈奎司机小谢的影子。小谢的表情和周围人没什么区别,看不出悲痛,也看不出心情如何。 走出殡仪馆,众常委乘车而去。对于众人来说,陈奎不过是人生的一个过客,今天也只是和这个过客最后的礼貌告别。其实每个人自己本身就是过客,身旁匆匆而过的背影也都是过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这个市长有点熟 老陈走了,“新市长”成了党政大院人们讨论的话题,当然这也仅限于一个个的小圈子,仅限于私下。好多人已经在进行着推测,推测是空降还是就地提拔,是张三还是李四?并以此推测产生的一系列变化,推测上*位的人、补位的人、持续补位的人,涉及了不少于二十人的调整名单。为此,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论点,准备了充足的论据。当然,这所谓充足的论据,也不过是“地下组织部”的消息,并非官方发布。 楚天齐关心的,并不是因市长职务变化所引的一系列人事变动,他在意的是新市长什么时候到位。对于他来说,新市长到位越早就越好,自己的分工也应该就能早些落实。他也不并关心是什么人当市长,反正谁当市长也得让自己做工作,至于分管什么内容都无所谓。什么工作不是做? 当然,楚天齐还是希望能够分管农业。他近期一直在关注农业,为此还做了好多准备工作,也自信能够让成康农业工作再上新台阶。而且他还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虽然好多情形有很大不同,但这些经验总是能够借鉴的。另外,农业工作在成康各项工作地位重要,他也期盼着能够借此大展身手。 陈奎走后的日子,好多人都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因为他们都有可干的工作,除非不想干。而楚天齐却不同,他现在什么分管工作都没有,显然更不适合继续调研农业,真成了“无所事事”。 楚天齐当然不能就让自己这么混日子,便尽量去熟悉成康市的一些基本情况,去看那些基础资料。但这只能是泛泛去看,根本没有明确的目标和目的性,看着看着便没了兴趣。 在这几天,楚天齐更多的是思考,既思考自己,也思考成康市,还思考了其它的一些事情。在思考的过程,楚天齐也想到了陈奎和管丽颖的敌对关系。细细一想,虽然管丽颖的做法很令人讨厌,但陈奎的做法也不无过分之处,两人之间也无所谓对错,也说不清怨谁。 楚天齐细细想来,陈、管二人的争斗,当初自己也遇到过类似情形,比如和魏龙、黄敬祖、王晓英等。当时自己自认有理,在面对这些人挑衅时,也做了各种回击,虽说自己不屑于类似管丽颖这样背后说人坏话,但采取的方式有时甚至更激烈。自己就曾在魏龙当众训斥的情况下,私下搞小动作,让魏龙既出众又受了罪,对其他人也不乏耍心眼。现在想来,当初的那些做法,多少有些小儿科,如果放到现在,可能会处理的更稳妥一些。另外,站在自己的角度,自己觉得是反击挑衅,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可能又会有不同的定性。 自己以往和这些人的关系,也经过了一些变化,黄敬祖对自己由支持到敌对,而魏龙却由死磕到底变成了自己的忘年交。只要找到症结所在,有些问题可能就不是问题了,只是不知自己和管丽颖的症结到底在哪?有没有妥善解决的方案?他不期望和管丽颖友好相处,更不屑和这种背后骂人的女人成为朋友,但他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人成天针对自己,那样太牵扯精力,影响自己的正常工作。 又一周时间过去了,新市长没到位,也没有领导找。薛涛没找自己,临时主持政府工作的彭少根也没找。楚天齐曾经各找了薛、彭二人一次,想问问自己工作的事,但都没找到。给对方打电话,得到的答复也是“见面再说”,可并没有见上面。 楚天齐明白,现在成康市好多领导都在做着必要的活动,想在这次市长变动,分得更多的羹。他们现在根本无心工作,又怎能顾的上自己? 等吧,继续等。楚天齐每天翻阅着已经翻过多遍的那些资料,忍受煎熬等待着,等待着新市长的确定。 …… 终于,等待即将有了结果。 九月九日上午刚上班,楚天齐接到了尤成功电话,十点钟到市委楼下迎接定野市委组织部领导。虽然对方说的含糊,但楚天齐明白,部领导肯定是为市长任命的事而来,只是不知部领导是否还带着别人。 不到九点五十分,楚天齐就到了市委楼下。他看到,只有尤成功在楼外雨搭下候着。 来在近前,楚、尤二人点头致意,楚天齐给对方递过一支烟,二人喷云吐雾来。 陆续有常委从楼上下来,但都没有走到外面,而是站在一楼大厅里,隔着玻璃向外张望。 在楚、尤二人抽完一支烟不久,薛涛来在一楼,走到楼房外面,其他那些常委也跟了出来。加上先前到位的尤成功、楚天齐,大楼门口一共站了九位。楚天齐看看时间,还差三分钟十点。 九点五十九分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前院拐了过来,正是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彭少根。 彭副市长这时间点卡的有点过了,他怎么能比书记晚到呢?这可是违反官场惯例的。大家都不禁疑问。但旋即悟出来了:彭少根这是故意的,因为他心里不痛快。那么,紧跟着另一个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来在一楼雨搭下,彭少根抬手腕看看手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站在了人群第一排。 楚天齐明白,彭少根抬手看表,并不是真的为了看时间。而是要告诉在场众人,尤其是告诉薛涛,我并没有晚到。 薛涛自然看到了彭少根刚才的动作,但没有转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继续望着左前方拐弯处。 楚天齐还注意到,在彭少根抬手看表的时候,市委副书记蔡勇嘴角快速抽*动了两下,应该是做了一个冷笑的表情。 种种迹象表明:新市长不是彭少根,也不是在场其他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楚天齐静静的看着左前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做市长。同时也不禁疑惑:难道自己判断错了?部领导不是为此而来? “帕萨特”汽车出现在拐弯处,是尹红波上次来时的哪辆车。楚天齐看向副驾驶位置,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庞,就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 尹部长怎么会坐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应该是秘书或下属坐吧,难道后排还有比她大的领导?这是楚天齐的疑问,也是现场好多人的疑问。他尽力关注着后排座位,看到后排右侧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庞。 不多时,“帕萨特”汽车停在雨搭下。 还是薛涛上前,为尹红波打开了车门,说着“欢迎尹部长莅临指导”的客套话。 汽车右后侧车门打开了,一个等身材的男子走下汽车,男子大概有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尹红波为薛涛做了介绍:“薛书记,这位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赵鹏程,赵处长刚由省委组织部调任。” “欢迎赵处长指导工作。”薛涛和赵鹏程握手寒喧着。 除了薛涛外,其他常委不禁面面相觑:不是新市长? 就在薛涛、赵鹏程握手之际,左后侧车门打开,一个戴宽边眼镜的老男人走下汽车。其实这个男人实际年龄并不老,但脸色不好看,头发也不多,显得像是一个花甲之人。 看到这个老男人,楚天齐不禁一惊:怎么是他?他来干什么?新市长?不会吧?怎么不会?极有可能。 老男人绕过汽车,来到尹红波身旁。 尹红波一指老男人:“薛书记,这位认识吧?” “认识,认识。”说着,薛涛和老男人握手,“老王你好,欢迎欢迎。” 老男人马上客气的说:“薛书记,请多多指导。” “老王,太客气了。”薛涛回道。 车门再次一响,一个女孩走下了汽车,女孩手里提着一个公包。这个女孩楚天齐认识,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干事厉爱佳。 “爱佳也来啦。”薛涛和厉爱佳打着招呼。 厉爱佳也回应着:“薛书记好!”然后向其他众人也点头微笑,尤其在看向楚天齐时,还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这次依然没有再继续介绍其他常委,而是在尹红波提议下,众人走进一楼大厅。这次还是分乘两梯,薛涛陪尹红波在一号电梯,同来三人也在这部电梯,其余众人则乘坐二号电梯。 二号电梯停在七楼后,楚天齐和众人一,快步走进第二会议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会议室里已经有人提前等候,还是上次等候楚天齐赴任的那些人。 尹红波等人随后即到,众人鼓掌欢迎。除了厉爱佳外,其余四人都坐到了主席台上,两个女人坐间,两个男人坐两边。 薛涛做开场白,再次欢迎尹部长,众人也再次鼓掌。 鼓掌完毕,尹红波说了话:“同志们,这次来呢,是宣布一个决定,赵处长开始吧。” 楚天齐紧紧盯着赵处长手那张纸,侧耳倾听着。他多么希望自己猜错了,多么希望听到和猜测完全不相干的决定,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绝对是一厢情愿的。 赵鹏程宣读来:“任命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王永新同志为成康市委副书记、政府代理市长。” 果然是市长?虽然刚才楚天齐已经猜到,但现在听到宣读,还是一怔。他非常不希望这个姓王的人做市长,他知道这个人肯定对自己不感冒,因为他们是熟人。虽然和对方只见过一次,也仅说了一句话,这个“熟”字有些勉强,只能算是有点熟,但他却印象很深。 有些事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极其不希望的事成为了现实,那个老男人就是成康的新市长。楚天齐不禁心感叹:真是冤家路窄,自己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我们又见面了 楚天齐不由得看向那个老男人,还是面色枯黄,发量稀少,眉毛稀疏,鼻子奇小,好像薄嘴唇也更发白了。老王似乎也在看着楚天齐,面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不知道那笑容是友好,还是冷笑。楚天齐觉得,对方没理由对自己友好的。 楚天齐和这个王永新见面,还是在去年夏天的时候。那天是七月十八日,是何氏药业许源分公司开业的日子,楚天齐受师妹何佼佼邀请,去参加开业庆典。在刚到庆典现场时,就遇到过这个王永新,只不过那时候不知道对方名字,听王秀荣介绍是她的丈夫老王,是何阳市市长。 虽然自己和王秀荣不对付,但当时楚天齐依然对王市长表示欢迎。但王市长只象征性碰了一下手,冷冰冰说了两个“不敢”,显然就是不希望被“欢迎”,实际就是讨厌楚天齐。在庆典开始前,王秀荣约楚天齐单独交谈,进行挑衅。当时为了回击王秀荣,楚天齐还曾骂了对方丈夫“王八”。 上个月,王秀荣因涉嫌赵伯祥案被调查,举报所谓虐*待喜子的事也是由她导演,而她所依据的重要证据——喜子尸检报告,就是来自她丈夫做市长的何阳市医院。 上周,曲刚打来电话,说是王秀荣已经被正式批捕,其丈夫也受到了调查。调查时,王永新提供了和王秀荣的离婚协议,协议签订日期是三年前。调查组根据此份协议,结合其它证据,认定王永新对王秀荣的事并不知情。 但从现在来看,似乎王永新也受到了影响,否则不应该从何阳来到成康。虽然都是“市”,但何阳是省管市,市长是副厅级,而成康是县级市,市长只是正处。现在薛涛这个市委书记也仅是正处,不可能让市长级别超过市委书记的,那就只能是王永新被降级了。 无论王永新是否被降级,但有一个事实是,自己要成了王永新下属了。有前面发生的这些事,王永新能给自己好果子吃?楚天齐不禁头疼不已。 “哗”一阵掌声响,打断楚天齐思绪,赵鹏程已经介绍完了王永新的工作履历。 接着薛涛代表成康市委,表态拥护定野市委决定,支持永新同志工作,也很官方的提了对新市长的要求和希望。 常务副市长彭少根代表市政府,表态欢迎市长,支持市长工作。虽然也是那几句话,但彭少根却跟背课似的,既生硬也没有感*彩,分明就是极不情愿的应付。 待彭少根表态完毕,轮到了王永新发言。只见王永新站身来,枯黄的脸上挂满笑容,先是冲着尹红波、赵鹏程、薛涛鞠躬,接着又向台下致意。然后才坐下来,开始说话:“衷心感谢尹部长、赵处长一行亲自送我上任,也谢谢薛书记及各位同仁的欢迎。成康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古往今来出了许多仁人志士,也创造了众多骄人的成绩。能有幸到成康来,成为各位当一员,我深感荣幸,一定会备加珍惜。请薛书记不吝对我帮助和指导,也欢迎各位同事对我的支持与配合。我一定会在成康市委领导下,依靠各位同仁的共同努力,把成康市各项工作做的更好,为成康市经济健康快速发展,贡献我的全部力量。谢谢大家!” 虽然王永新话不多,但还是赢得了热烈掌声,显见这番话还是得到了众人认可。 尹红波最后做讲话:“同志们,这次对成康市委和市政府班子做调整,是定野市委从全市发展大局出发,依据当前形势所做的一次人事安排。成康市委要一如既往的支持市政府工作,也支持王永新同志工作,王永新同志要在市委领导下,做好市政府领头人。王永新同志……” 纵观尹红波的整个讲话,非常得体,既体现了定野市委的意图,也对成康市委、市政府以及王永新本人提出了要求。在对王永新做评价时,选用了常规性用词,看不出对王永新的认定倾向。其实这已经说明问题,说明尹红波和王永新关系一般,之所以用词得当,那是尹红波在按规定履行职责,否则应该会刻意用上几个溢美之词的。 在尹红波讲话结束后,薛涛宣布散会,此时时间刚过十一点。 尹红波、赵鹏程跟着薛涛去了书记办公室,王永新则留在会议室和大家认识,薛涛让蔡勇为王永新做介绍。 楚天齐注意到,厉爱佳一个人匆匆溜出了屋子。他还透过会议室窗户,看到厉爱佳奔前面办公楼去了。 蔡勇为王永新介绍的第一个人,就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彭少根。 王、彭对话时,王永新说话的语气、神态很到位,但彭少根却生硬的说了一句官话,便以“有事要忙”,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明显让对方甩了脸子,但王永新面上神色如常,继续与大家握手相识。 在众常委,楚天齐是最后一个被介绍到的。 王永新稍微迟疑一下,伸出了右手,“楚天齐同志,我们又见面了。请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楚天齐不禁心疑问:他应该和现场众人都认识的,但为什么专门要和我讲“又见面了”?他特意提那次,是为了提醒我吗?尽管心疑惑,楚天齐还是马上和对方握手,讲了一句和大多数人差不多的回复:“请多多关照。” “王市长,你们认识?”蔡勇一旁提问。 王永新点点头:“认识。” 楚天齐发现,王永新刚才在说话时,留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他不禁心暗道:莫非他知道自己骂过他“王八”? 尹红波没有留下来吃午饭,而是以“有工作要忙”为由,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带着赵鹏程、厉爱佳走了。 在走之前,众常委依旧到楼下相送,尹红波依旧与众人一一握手。在握到楚天齐时,尹红波特意嘱咐楚天齐“好好工作”。在场众人都明白,这是做给大家看呢,尤其是让市委和政府的一把手看。 …… 送走尹红波一行后,楚天齐直接到政府食堂去吃午饭,然后返回了自己办公室,他已经在里屋卧室住两周了。 坐到办公桌后,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想着事情。 自己从八月十日到任成康,到今天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自己也曾做过一些工作,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待,等待工作分工。就在准备迎接新的工作内容时,却等来了陈奎的死讯,分管农业工作成了泡影。接着还是等待,等待新市长的到来,这一等就是两周,却等来了一个极不希望见到的人。 在刚才的见面,王永新没有直接给自己难堪,但却点出了上次见面,这应该是故意为之。只是不知对方是纯粹警告,让自己好自为之,还是在向自己发出“穿小鞋”的信号,告诉自己等着挨收拾。 其实楚天齐倒不怕别人收拾自己,相反在那种时候往往能够迸发出巨大能量,产生无穷斗志。但他不想做无谓争斗,他更想把争斗时间用在好好工作上。只是好多事情往往并不由己主宰,麻烦可能说来就来。老话讲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提前了解对方一些动向,做到知已知彼,方为上策。 如何了解王永新呢?楚天齐想着问题,走进里屋套间,躺在大床上。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笑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于是,他赶忙按下了接听键:“佼佼,不忙啦?” 何佼佼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兄,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当了常委副市长,也不说告诉我一下。做了大官,就不认得我这小商贩了?” “别逗了,你要是还算小商贩的话,全国九成以上人口都该是绝对的贫困户了。”楚天齐道,“我到这儿以后,专门给你打过两次电话,可就是打不通,这不能怪我吧。那你听谁说的?” “真打了?那就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前几天我出国了,没带这部手机,这上面没有漫游,昨天刚回来。今天到定野市办事,在大街上遇到高强了,听他说来,我才知道。”说到这里,何佼佼“咯咯”一笑,“我还知道,有一个老熟人今天也去成康市了,还是你的上级,对不对?” “佼佼,我正要向你打听一下,这个王永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楚天齐提出了想要了解的问题。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才传出何佼佼的声音:“我和王市长接触的不多,主要是我不负责何阳那一块的业务,集团那一块也是我爸和他接触。自他到何阳这三年,何阳的各项经济指标增幅很快,城市面貌变化也不小。我和他接触的几次,没发现他有贪财好色的毛病,他也挺为企业着想的。 你可能更多的是担心王秀荣和你的关系,不过据我了解,他们夫妻关系明存实亡,王市长很看不管他老婆平时的做派。他们在外面表现的夫唱妇随,比较和谐,那是专为给别人看的,其实两人早就各过各的了。听说这次他被降级使用,既是受到了王秀荣影响,但也是因为他对王秀荣的事并不知情。今天早上,在他早离任的时候,好多百姓还自发为他送行了。以我对他的了解,结合百姓的评价,这人算是一个好官。” 楚天齐点点头:“哦,好官?” “师兄,要不这样,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从牵头,你们私下接触沟通一下,要是有什么误会说说倒解开了。”何佼佼很热心。 楚天齐心暗道:佼佼,官场不同于生意场,岂是谈谈就能解开的。于是他道:“先不急,看情况再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好吧。记得请客,祝贺你高升。”何佼佼忽然压低了声音,“不说了,又有电话进来了。”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楚天齐放下手机,心轻松了一些。通过何佼佼的说明,他对和王永新相处又增添了一些信心。但他深知,官场事错综复杂的很,尤其上次见面,王永新对自己可并不友好,还是要小心为是。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楚市长你来回答 市长王永新上任以后,每天都是调研走访,去乡下,走单位,忙的不亦乐乎。做为政府办大管家,何志平也整天跟在市长身边,跑东走西。 而身为常委副市长的楚天齐却没事可干,又不能自己找事干,大部分时间都只得在屋子里窝着,倒是把那些资料记得滚瓜烂熟。 楚天齐深知“上赶着不是买卖”,何况与对方曾有过不愉快的见面,而且还有王秀荣那层关系摆着。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楚天齐在等着王永新找自己,那样自己有面子,也方便讲说现状。可是连着三天,王永新不但没找自己,看对方每天跑来跑去的架势,根本就没有找自己的打算。 不能再等了,自己可耗不,下属主动找上级汇报工作也是天经地义。楚天齐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于是便到王永新临时办公地去找对方。 原市长陈奎所使用的屋子被舍弃,一间会客室正被改建成新市长办公室。一般新领导不愿使用前任办公室,都想按全新方式布置房间,也避免沾染前任的气息。尤其像陈奎这样突然早亡的前任,办公室更会被贴上“不吉利”标签,弃之不用也是人之常情。王永新现临时办公点,就在成康宾馆的一间套房,住宿也是在同一房间。 找了两次,王永新都不在,给对方打电话,是秘书接的。每次都说王市长在外面调研,正和相关人员交谈,不方便接听电话。 自九月十六日王永新上任时,楚天齐与其见了一面,说过两句话外,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周,不但没再见到市长,连一句话也没再说上。就是在食堂吃饭,也从来没遇到过对方,不知是这几天对方没在那里吃,还是正好和自己错开了时间。 这样下去可不行,楚天齐决定,明天白天如果还找不到王永新,那就晚上到市政府宾馆去等,一定要见到对方。就是再晚也得等,豁出来挨几句批评,也要见到王永新。 …… 第二天刚上班,楚天齐还没给王永新打电话,便接到了何志平电话通知,九点到政府六楼开会。 终于能够见市长了,楚天齐提前十分钟,到了六楼第三会议室。 会议室里刚有一名副市长和两名党组成员到位,何志平也在场,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便继续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陆续有人进来,互相之间或点头或说话,招呼着。 一阵高跟鞋声传来,很快响一个女人声音:“各位早啊。”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听到管丽颖招呼,楚天齐没有回应,仍然低头看着面前摊开的笔记本。 “哟,楚市长,那么忙呢?连头都没时间抬?常委就是不一样,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副处呀。”管丽颖说着怪话,坐到了楚天齐斜对面位置。 刚才扫了一眼桌签,没太注意。当管丽颖坐在那里,楚天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猜到了对方与自己敌对的主要原因。现在对方拿话挤兑自己,楚天齐自然不能戴上她扣来的“大帽子”,于是回道:“在你来之前,我们互相之间都打过招呼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说我楚天齐只是没和你打招呼。 “哦,是吗?”管丽颖点头晃脑,拿腔拿调的说着,“我明白了,你是瞧不女性,歧视我们广大妇女同志。” 大厅广众之下,和一女人斗嘴,很没面子,也失*身份,但对方主动挑衅,又不能不回,那样好像自己理亏似的。楚天齐干脆抬头,坐直身体,笑着说:“管市长,给你提点建议,希望能采纳。我觉得你应该适当注意自己身份,不要总是代表别人,你看你并不是妇联主任,却要代表广大女性。你怎么知道我和女性不打招呼?相反,我非常尊重有素质的女性。尤其刚才你还要代表所有副市长,那就更有点托大了,我们这些同志可都在场,也没见大家委托你代表,你这分明是眼里没人,是故意蔑视大家。在座各位年长我几岁,都是我老哥,涵养非常高,不好意思指出你的不是,我这个小老弟就得出面说句公道话了。” 你管丽颖不是扣大帽子挑衅吗?我楚天齐就给你原物返还,把大帽子扣你头上。 管丽颖自然明白对方意思,刚才就多次插话,但没插*进去,现在忍不住怒道:“楚天齐你挑拨离间,你……” 一个人走进屋子,管丽颖急忙咽下后面的话,狠狠瞪了楚天齐一眼。 进屋的人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彭少根面带严肃,径直坐到了和楚天齐对面的位置,他的旁边就是管丽颖。 众人纷纷和彭少根打招呼,彭少根则点头回应,说了两个“早”字。 自彭少根一进屋,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低头喝水,或是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不一会儿,王永新快步走进屋子,他身侧跟着秘书。秘书坐到后排,王永新坐在主位上。 楚天齐注意到,王永新自己拿着水杯和笔记本,没用秘书代劳。 环视全场后,王永新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开会。这是我到任后召开的第一次市政府班子成员会,大家都简单自我介绍,再加深一下印象,先从我开始。我叫王永新,是成康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负责市政府全面工作。” 紧接着,彭少根道:“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彭少根,负责政府常务工作。” 王永新左右两侧紧挨的人,分别是市委常委彭少根和楚天齐,刚才彭少根已经介绍完毕,现在自然就轮到楚天齐了。 “我叫楚天齐,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说话时,多少有些不自在,因为他比别人少着介绍内容。 楚天齐介绍完毕,没有人接着介绍,屋子里静了下来。 “该谁了?”王永新发问。 “我以为楚市长没介绍完呢。”管丽颖接了话,“我叫管丽颖,是成康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协助市长负责农牧、林业、水务、科技、供销等工作。分管市农牧局、林业局、水务局、科学技术局、供销联社、农业园区管委会办公室。联系市保险公司、气象局、农业银行成康支行。” 在管丽颖后,其他副市长、党组成员接着做介绍,但都比管丽颖说的简单,都是讲到负责工作为止,并没说后面分管的那些单位。 待众人介绍完毕,王永新继续主持会议:“汇报工作,从少根同志开始。” 彭少根没有客套话,直接汇报所负责的财政、金融、扶贫开发、行政服务等方面工作。 在彭少根汇报的时候,楚天齐心里就在琢磨,自己怎么办?汇报什么? 由于彭少根负责常务工作,内容相对要多,也更重要,虽然尽量简略,但也用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汇报完。 轮到楚天齐了,他只得开口道:“市长,我目前还没有分管工作。” “哦,没有分管工作?”王永新眉头微微皱了来,“你来多长时间了?” “三十七天。”楚天齐如实回答。 “一个多月了?”王永新声音满是疑惑,“就什么也没干?” 当然听出了对方语气的不满,楚天齐忙道:“我一直没有分管工作,当时陈市长让我做了一些调研,是关于农业方面的。” 王永新拉长音“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略微停顿,才说:“下一位。” 管丽颖嘴角略过一抹冷笑,开始汇报来:“今年以来,我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虽然管丽颖发音非常不标准,但却要拿腔拿调,还要抑扬顿挫。其他人可能已经习惯了,神色如常的听着,但楚天齐却听着非常别扭。 可能是为了体现自己做的工作多、非常忙,也可能为了说明自己政绩突出,管丽颖汇报的事无巨细,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她好像还有一多半没汇报的样子。在王永新提示“说重点”后,她仍然用了十多分钟,才讲完后面的内容。 下一位副市长清了清嗓子,正要汇报。 不曾想,管丽颖又说了话:“我始终牢记职责所在,严格按分工范围工作,该自己的工作绝不推诿,超出工作范围的绝不伸手过长。” 傻子都能听出来,楚天齐焉能不知,这分明就是管丽颖在讥讽自己,但却不能接茬,心恨透了这个女人。 之后的这些副市长、党组成员汇报工作,每人用时基本上都是在十到十五分钟之间,没有超过二十分钟的。 最后一人汇报完后,王永新说了话:“从同志们的汇报来看,大家做了很多工作,有些工作还做的颇为出色。对于众人的辛苦付出,我表示感谢,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由于我来的时间不长,一些具体工作还不熟悉,不便于进行深入点评,也暂时给不出肯的意见和指导。” 听到这里,有些人不禁腹诽:说的都是废话,既然你点评不了,那还让我们汇报个什么劲? 王永新继续说:“在今天下午下班前,大家都把汇报资料交上来,我要仔细去看,要对照我了解的情况进行分析。我会很认真的去做这件事情,会单独和每个同志进行交流、探讨,也希望大家要认真对待,本来做工作就来不得半点马虎。现在我只就个别问题,进行抽查提问,也算是对大家汇报的一个回应。”说着,他扫视全场,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有的人迎着王永新目光,微笑应对,有人则迅速低头,避开与对方对视。 王永新最后把目光落到管丽颖身上,管丽颖展颜一笑。虽然管丽颖相貌很一般,而且年纪也已不小,但她还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一把手。 王永新道:“管市长,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嘉禾农业园区的定位是什么?” “市长,嘉禾农业园区的定位是休闲观光农业。”管丽颖说完,还不忘微笑点头。 王永新又问:“嘉禾农业园区从谋划到运营,计划分几个步骤实施?现在进行到了什么步骤?” 管丽颖心暗喜:这不是送分题吗?市长分明是照顾自己,莫非……想着想着,她一阵脸红耳热,急忙抑制住激动心情,回答来:“一共是五个步骤,分别是项目产业规划、园区规划、建筑设计、工程施工、运营管理。现在已经进行到工程施工后期,明年七月份就可以运营。现在园区全体人员,干劲十足,工作热情特高,都等着市长能够亲临指导,都想感受到您的关怀。” 看到管丽颖激动的脸色绯红,有人不禁心暗骂:自古丑女多作怪,骚*货。 “明年七月运营?”王永新略微思索过后,又问,“运营团队工作做了哪些?” “运营团队?准备明年春节过后就招聘,不能太晚了,否则耽误按时运营。”管丽颖谨慎的回答。 王永新盯问着:“你确认是明年春节后招聘?现在有几个人了?”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管丽颖有些心发虚,斟酌着说:“园区资金不能随便浪费,现在还没上人。” “哦……”王永新把头转向右边,“楚市长你来回答,运营管理应该什么时候介入?”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分管城建 正为管丽颖出糗而偷笑,不曾想王永新却把问题抛给了自己。不过这问题倒难不倒楚天齐,他赶忙收拢心神,回答来:“休闲观光农业有好几种,根据不同类别,运营管理人员参与的时间也略有不同。但是,无论哪种模式,都应该提前有运营专业人士介入,而不是在施工即将结束才招人。前几天调研时,我没有去过嘉禾农业园区,但从园区的这些资料看,我认为在项目产业规划的时候,运营专业人员就应该介入。只不过那时运营人员应该以建议为主,而不应该直接参与,以免影响整体决策。 在产业规划获批后,即进入园区规划阶段,运营人员就应该适当参与了。在建筑设计阶段,运营人员要提出书面建议,供设计参考。在工程施工阶段,运营人员就应该全面介入。当然,在这个阶段,以施工人员为主,运营人员为辅,但运营人员是不可或缺的直接参与者。此时,运营人员队伍要扩大,运营重要部门总监必须到位,参与运营规划以及与工程施工方的衔接。” “言之有理。”王永新点点头,又问,“嘉禾农业园区应该具体定位成哪种休闲观光形式?” 楚天齐正要回答,王永新又说了话:“管市长,你来回答。” 刚才还以为王永新提问是天上掉馅饼,没想到却是自己出糗,姓楚的出彩。管丽颖心好不懊恼,既恨姓楚的,也暗骂姓王的。正暗自腹诽,这问题又来了,他不禁有些头大。想了想才说:“具体的我还在考虑,还要根据专业人员的建议确定,不能太盲目,更不能拍脑门决定。” 王永新没再理管丽颖,而是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市长,你说。” 楚天齐从容回答:“目前国内的观光休闲农业,主要有五大类,分别是观光农园、农业公园、教育农园、森林公园、民俗观光村。从嘉禾园区的现状来看,森林农园、农业公园和教育农园显然不合适。那里没有基本的森林资源,也没有农业生产与科普教育的便利条件,更没有相应的设施。我觉得可以考虑观光农园和民俗观光。现在那里的果园、菜园正在建设,可以把附近的花圃也考虑进去,让游客入内摘果、赏花、拔菜,充分享受田园乐趣。 在原设计上,没有民俗观光,但必须考虑进去,做为观光家园的补充。相对来说,民俗观光设施投入不大,可以考虑和附近农户合作的方式,把一些房屋进行适当改造,采用联营的方式进行。在民俗浏览区,可以考虑收集民俗物件、布置民俗场景。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考虑民俗表演,也可以让游客参与其。重点要设置民俗住宿区,这样可以增加游客旅游时间,扩展旅游宽度,更能拉动整个收入。总之,要建成一个赏农景、吃农饭、住农院、享农趣的综合旅游观光休闲区。” “楚市长,你以前做过这些工作?”王永新换了一个话题。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就是在乡里管了两年农业,主要涉及疏菜、药材以及农作物种植,和观光农业基本不沾边。我刚才说的这些,只是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大家觉得谈的怎么样?”王永新环视着众人。 好多人对楚天齐说的这些根本不了解,但听他说的很热闹,现在市长又提问,便含糊的应答:“可以”、“还行”。 “要我说呀,这纸上谈兵谈的好。没有从事过相关工作,竟然能够说的这么到位,很不简单,要是直接操作的话,那就更不得了。”王永新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做过一段这方面工作,觉得楚市长发言很有内容。” 什么意思?楚天齐不敢相信,王永新会肯定自己,而且似乎还有让自己操作的暗示。难道王永新真让自己分管农业?楚天齐不禁心窃喜。 有人欢喜有人忧,管丽颖的肉包子脸都绿了。她紧*咬牙关,暗暗攥拳,心不时骂着“老王八蛋”、“小王八糕”。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出现不可想象的结果,那她就要奋抗争,为自己的合法权益而战。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现场其他众人也意识到,王永新这是在挺楚贬管,甚至好多人都觉得王、楚在演双簧,认为楚天齐那是提前知晓了考题和答案。 “管市长,你认为自己能管好嘉禾农业园区吗?能管好农业吗?”王永新开始发问了。 暗骂一声“老王八”,管丽颖挺胸脯回答:“能,我能。” 王永新换了个话题:“你觉得刚才楚市长回答的怎么样?” 管丽颖一笑:“恕我直言,正如楚市长自己所言,纯属纸上谈兵。当然,他的有些想法还是不错的,其实我早已经有计划,要比他说的详细的多。” “哦,那刚才怎么没讲上来?”王永新继续追问。 “主要是为了更加谨慎,不能信口开河。当然,具体方案已经酝酿多遍,只是还没有印到纸面上。”管丽颖斟酌着用词,尽量堵住各种漏洞。 “酝酿多遍,没有成稿。”王永新自语后,又转向了楚天齐,“楚市长,你做的调研报告,有方案吗?” 本来楚天齐并不想说方案的事,那样显得自己目的不纯,有伸手过长之嫌,但现在既然已经话赶话到了这份上,那自然不能示弱。于是,楚天齐说道:“按照领导安排,已经有整个农业成形方案,已经是四易其稿。” 王永新再次看向管丽颖:“管市长,你有信心管好农业吗?” 老家伙,终于直接拔刀了。管丽颖忍着心愤怒,肯定的说:“有,绝对有。” “那你自信管农业能超过其他人吗?为什么?”王永新说话时,面带笑容。 欺人太甚,有这么问的吗?管丽颖赌气道:“我自信能超过其他人,包括超过楚市长。没有哪个人天生就是全能的,我也一样,但我有学习的劲头,善于学习。” “勇气可嘉,只是……”话到半截,王永新转换了话题,“管市长,你要谢谢楚市长。” 谢他?老王八这是成心羞辱我呀。管丽颖沉声道:“为什么?” 楚天齐却和管丽颖的看法不一样,他觉得可能刚才想错了。 “你想搞好农业吗?你不是善于学习吗?”王永新语气透出一股威严。 莫非还让自己管农业?管丽颖觉得不可置信,但却充满期望,期盼继续分管农业。否则让人从手里夺走的话,还怎么有脸见人?为了大计着想,她站身,向着楚天齐微微颔首:“谢谢楚市长不吝赐教。” “这就对了嘛!”王永新笑着,再次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市长,看来这三十多天你也没有纯粹闲着,经过调研还弄出了一个农业方案,听刚才所言,里面一些东西确实很有内容。不能让你的辛苦白费了,再好的方案也得实施,否则就是一堆废纸。这样,把你的方案贡献出来,让管市长参考学习一下,这也是你为成康农业发展做的一个大贡献嘛!” 唉,千算万算,没想到王永新在这等着呢。看着前面的戏唱的挺热闹,却原来是为别人做嫁衣。可事已至此,楚天齐也只得说:“好的。”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会后我就给到何主任手里。” “好,好,很好。”连说过三个“好”,王永新神色严肃来,“管市长,从刚才你的整个汇报来说,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是有些工作没有抓到重点,尤其嘉禾农业园区欠缺工作更多。既然你现在还有信心把农业工作搞上去,那你必须要向整个班子承诺,向我这个市长承诺,承诺如期完成任务。” 真是逼着尼姑生孩子呀,但为事所逼,管丽颖不得不说:“我承诺,今年完成工作目标,否则,否则明年自动让出此项分管内容。” “好。”再次说了一个“好”,王永新扫视全场,“同志们,做工作就是要有目标,就是要必须完成目标。刚才我只是正好提到农业,从也发现了农业管理的一些欠缺。没被提到的同志,也不要沾沾自喜,更不要笑话其他同志,可能你在某些方面也未必就做的好。今天因为时间关系,不再提问其他人。但在接下来,每个人都要谈,都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都要承诺,否则那就只能调整你的分工。如果连续两年都不能达到要求,那就得考虑该同志是否胜任现有职务了。” 现场众人都感到了一丝冷意,没想到这个枯黄脸的降职老男人竟然这么强势。 “当然,对于能够超额完成目标的同志,市政府也会进行重奖。”王永新扫视众人,“具体奖惩方案,随后出台。另外,对于现有制定的个别不合理目标,也要进行适当调整。” 老小子有手腕。这是现场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王永新看着楚天齐:“楚市长,你能为全市农业经济发展献计献策,这很好,我要感谢你。只是你一个多月竟然没有分管工作,这固然和相关领导考虑不周有关,但也说明你的态度不够积极,如果你诚心想找领导反映的话,总会有办法的。说实在的,我就等了你一周,可你并没有反映此事。 年轻人考虑不周,也在所难免,过去的就不说啦。这样吧,现在城建工作正好空缺,你就管城建吧。具体分工是,协助市长负责城乡规划和建设、国土资源、土地整理项目建设、城市管理、房屋征收与补偿方面工作。分管市城乡住房和规划建设局、国土资源局、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房屋征收与补偿心。联系市公积金管理心、工行成康支行、建行成康支行、邮政储蓄成康支行、邮政局和电信公司。对于这些分管内容,有意见吗?” “没意见。”楚天齐也只能这么回答。 “散会。”说完,王永新率先身,走出了会议室。 接着是彭少根,然后其余众人鱼贯而出。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好手腕王市长 新的一天开始了,日期是九月十七日。 刚上班,楚天齐就叫来了李子藤,让李子藤把《成康市农业经济发展构思与实践》交给何志平,同时把一些城建、国土资料带回来。 其实楚天齐在昨天开会时,就打算会后把农业方案给何志平,既然已经当众答应,那就得这么做。可是开完会就到了吃午饭时间,大家便先去吃饭。午饭后王永新直接带着何志平下乡了,于是楚天齐也马上坐车到了街上。他之所以饭后立刻上街,既是为了视察一下城建情况,也是为了躲开那个女人。他担心管丽颖会亲自上门取方案,他实在不想看那个女人的嘴脸,更不想听她的臭嘴胡咧咧。 虽然来成康一个多月,但楚天齐没正二八经好好上街转过,即使出去,也是来去匆匆。天气那么热,空气又不太好,当时也根本没想到分管城建,所以更没特别注意城建情况。昨天一下午,楚天齐基本都是坐在车上看,让汽车慢慢的开,能走的地方尽量都走到了。虽然只偶尔下去几次,但坐在车上已经把城建情况都看在了眼里。 从昨天看到的情形判断,成康城建工作不好做,很可能就是一个烂摊子。王永新把这个工作交给自己,看似很顺理成章,用王永新的话就是“正好空缺”,可能事实却未必如此。而是王永新本来就想让自己分管,只是恰巧给了他一个合理解释,即使城建工作不空缺,只要他想让自己分管,肯定还是能够找到理由的。而且自己还不能挑拣,甚至应该感激他,感激他让自己有了工作可管。 在昨天的会上,王永新既肯定了自己做的方案,却又堂而皇之的让自己交出去,给别人做了嫁衣。他既给了自己分管工作,又批评自己在此事上不够积极主动。这就好比给了两个甜枣,还打了两把掌,枣的香甜没感受到,但巴掌打在脸上却有些疼。可自己却又只得受着,因为王永新说的这些都在理上。不过所好的是,王永新在批评自己时还比较委婉,而且还让自己露了一脸,不算丢人。从自己爱惜脸面角度来看,自己并不吃亏。 相比自己,管丽颖的巴掌就挨的结实了。王永新让自己回答农业问题,这就是借自己的手在打管丽颖的脸,对于管丽颖来说,这比市长直接打脸还疼,还丢人。王永新就这么一手,既让管丽颖感到了疼,也恨上了自己这个常委。而自己当时却又不能不认真回答,否则对方就会有批评自己的理由——闲置一个多月,无所事事。后来王永新让自己把方案给管丽颖,但让管丽颖继续分管农业,也算是为她保留了一些颜面,算是巴掌和甜枣都有了。 经过这么一弄,管丽颖可能就会把这巴掌记到楚某人头上,对楚某人恨上加恨。而又可能对王市长感恩戴德,认为王市长放了她一马,还给了她能够借鉴的方案。 高啊,实在是高,这个枯黄脸老男人还真有手段,楚天齐不得不佩服。同时他意识到,王永新肯定已经了解管丽颖对自己的怨恨,也明白自己倾向分管农业的心理。他正是利用两种不同的心理,几个动作,就让自己和管丽颖斗了一把。而管丽颖自己喜欢卖弄的心理,也是她招致王永新收拾的原因,至于自己被调理,那就不需要理由了吧。 …… 不多时,李子藤回来了。不但抱回来一摞城建、国土资料,还把一份市政府分工明细拿了回来。 扫了眼分工明细,楚天齐问:“方案直接给何主任手里了?” 李子藤道:“直接给何主任了。他正在办公室,刚好找出来这些资料,他还说正准备给您送过来呢。” “我知道了,你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李子藤走出屋子。 拿桌上的分工明细,楚天齐看了来。自己被排在第三位,前面分别是王永新和彭少根,紧排第四位的是管丽颖。 看着这份明细,楚天齐笑了,他已经能够确认一件事,知道了管丽颖仇视自己的症结所在。管丽颖之所以对自己怀有浓浓的敌意,并非因为分管农业可能会被拿走,而是认为自己抢了她的常委位置。 前几天管丽颖上门找茬,恰逢陈奎突然发病之际,在那之前正好陈奎有意让自己分管农业,所以楚天齐一直就把目光盯在分工上。直到昨天去了会议室,看见现场座位时,他已然明白了个原因。今天再看到这个明细,那就验证了自己昨天的推测。 “笃笃”,敲门声响,李子藤又走了回来。 不等楚天齐发问,李子藤已经来到近前,低声道:“市长,刚才从您这出去,我准备下楼一趟。在经过管市长办公室门口时,听到她正在打电话,无意听到她说‘抢了常委还想抢分管工作,挨千刀,天杀的,不要脸’。” 楚天齐一笑,不用说,那女人绝对在跟别人骂自己,也再次彻底佐证了自己的判断。 楚天齐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子藤再次走出屋子。 楚天齐不禁感慨,对于自己来说,被一个人见面就恨,实属无妄之灾。可从管丽颖的角度来看,正是由于自己横空而至,才挡住了她前进的道路。按照市政府排名,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新来常委,那么管丽颖倒是极有希望进入常委的。也就是说,无论是谁来做常委副市长,她都会恨之入骨,这是一个短期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现在知道了管丽颖恨自己的原因,但她为什么敢接连挑衅,是谁为她撑腰却不得而知,只能慢慢去找了。 确定了管丽颖恨自己的原因,楚天齐心里倒坦然很多。反正即使不遇到她,也会遇到其他人,遇到那个被自己无意“抢”了位置的人。遇到管丽颖这么一个人,也未必就是坏事,虽然她叽叽喳喳的讨人嫌,但也说明她城府一般。要是遇到一个心思极度缜密的人,那才真的麻烦。 从现在来看,身边就有一个城府极深的人,那就是新任市长王永新。细细想来,王永新昨天只是牛刀小试,可能并非纯粹给自己和管丽颖难堪。而是要用自己和管丽颖做靶子,演一出“杀鸡给猴看”的好戏,来震慑其他那些“猴子”,王永新现在急需要一个展示手腕的机会。 王永新是在九月九日到的成康市,当天并未举行欢迎宴会,第三天就是秋节,依然没人组织。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欢迎新市长的仪式。至于上任当天的仪式,那是欢迎部领导的,和这是两码事。 从没有举行欢迎宴会这个细节来看,成康市好多人排斥王永新,这倒并非是排斥他这个人,而是排斥新来的市长。别人先不说,最码彭少根是排斥的,王永新是让彭少根市长梦碎的人,彭少根自然怀恨王永新。在这点上,王永新倒是和楚天齐遭遇类似,属于被动遭恨。而彭少根和管丽颖相比,似乎受到的伤害更大一些,彭少根可是临时主持了几天政府工作的,可能正等着好好显露身手呢,结果好梦却提前夭折了。 从那天彭少根欢迎部领导的态度,以及当天与王永新见面的态度,包括昨天汇报的态度来看,彭少根和王永新做着很大的劲。只不过彭少根政治上要比管丽颖成熟,不像管丽颖表现那么幼稚,但又明确的传递出一个态度:我老彭不服你姓王的。 楚天齐觉得,其实不只彭少根排斥王永新,薛涛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按说薛涛可以以市委名义欢迎王永新,欢迎这个市委副书记,欢迎市政府一把手,但薛涛却在装糊涂,做出一副不掺和市政府事务的样子。 尹红波亲自力捧自己,抬出程爱国给自己撑腰,还留下来亲自参加晚宴,不放过任何抬举的机会。而王永新跟自己这种待遇比来,就显得很是寒酸了,送的人很冷淡,接的人不热情,他更像一个灰姑娘。所以,王永新就利用昨天的会议,传递了一个强势的信号:在市政府我是一把手。 不得不说,王永新这个机会选的好,这个势也造的是时候。昨天王永新针对的两个人,一个是新到不久的外来户,一个是留有把柄的副市长,应该都不敢随便兴风作浪。该传递的强势信息传递了,却又不至于引大的反弹。 上任仅一周,王永新就敢“杀鸡骇猴”,既说明他有手腕,也表明他是有人撑腰的。王永新被贬,说明他肯定受到了王秀荣牵连,但却只贬半格,那他绝对不是无根之木。 通过王永新的遭遇,通过自己的处境,楚天齐深切感受到: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自己也得学着点,多向程爱国汇报工作,多借助这棵大树遮风挡雨。 同时楚天齐暗暗告诫自己,成康这些人都未必是省油灯,自己可要随时提防着,尤其要提防这个早有嫌隙的好手腕王市长。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城建局长上门汇报 时间到了九月十九日,是分工明细下发的第三天。 楚天齐已经彻底想明白,虽然要提防王永新以及其他几位,但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要想做好这些工作,学习相关政策、方针,调研了解实际情况,就非常有必要,也是必须之举。于是他利用这两天时间,特意好好看了这些城建和土地、矿产方面的资料。 以前的时候,楚天齐没接触过这些工作,好多内容确实不熟。他明白,既然想做好这方面工作,那就绝对不能是什么业务都不懂的大外行,当然也没必要就成为真正的行业专家。但要时刻学习,慢慢学成专业干部,最码不能太外行,大部分都要懂。 楚天齐清楚,要在短期内成为专业干部并不容易,也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与学习环境,而是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切入工作,找到切入点非常重要。 两天时间下来,对于国家及其行业的方针、政策了解很多,也记住了一些东西,但对行业特点只了解到一些皮毛。他深知任何事不能贪多求快,要循序渐进,因此他计划接下来要去调研,要了解城建与国土工作的实际情况。 上午刚上班时间不长,正准备喊李子藤列一个调研计划,李子藤却先过来了,说是城建局长来访。楚天齐安排秘书,让对方九点半到办公室。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下面分管部门领导立一个规矩,见市委常委要有门槛,要符合常委的整体工作安排。有时拿官架子也并非当官者本意,而是由工作需要决定的。 现在离会见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楚天齐利用这些时间,再次找到相关资料熟悉一番,以期讲到点上,尤其要避免说出特别外行的话来。 九点半,响“笃笃”敲门声。 楚天齐已经收城建资料,换了一张报纸看着。他正了正身体,威严的说:“进来。” 李子藤再次走进屋子,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手里提着个件袋。 走到近前,李子藤低声说了句:“城建局曹局长到了。” “好的,你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李子藤走出屋子。 那个男人上前两步,面带微笑颔首道:“楚市长您好,城建局曹金海,向您汇报工作。” “哦,是曹局长,你好。”说着话,楚天齐微微欠身,伸出右手。他注意到,对面男人身材等,略微有点谢顶,也多少有些“将军肚”。 曹金海再次上前一步,赶忙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市长,实在抱歉,这几天一直在省里开会,昨天晚上才回来,才知道您分管城建。今天一上班,我就过来了,请市长见谅,请市长指示。” “曹局长坐,喝水。指示谈不上,还是你先汇报吧。”说着,楚天齐抽回右手,随手示意了一下。 曹金海退后几步,坐到了沙发上。他没有实打实的坐,而是坐在了沙发的边沿,上身也尽量坐的直一些。他再次一笑,说道:“市长,早就盼您来呢。自从尤市长走后,这两个来月一直没有领导过问城建工作,我们遇到问题也没处汇报。早就听说您有魄力,特别能办实事,这次您分管城建太好了,是我们城建人的福气,也是广大人民群众的福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奉承话,但楚天齐也很受用,总比下属没有一点礼貌要好的多。他微微一笑:“说工作。” “好的。”曹金海点点头:“成康市城建工作步较晚,前年冬天才和土地局分家,原来一直是一个单位。我是去年七月份接任的城建局长,上任的时候,城建和土地交叉工作还很多,没有完全剥离利索,我上任后便着手处理这个问题。权责分明,才能责任明晰,才有利于工作健康有序发展。到春节前,许多工作才正式剥离开,城建工作也才真正独立开展来。 成康是县级市,农业工作比重很大,农业投入也很大,这在整个定野市范围是很稀少的。因此其它一些投入就会适当减少,尤其城建投入更少。现在城建经费少的可怜,工资都发的不按时。一些二级部门,比如房管所,一年就上半年班,员工也就能领半年工资。” 现在曹金海说的这些,楚天齐在相关资料上已经见过。他便说道:“既然经费不足,为什么市区开了好几个工程,大部分都还是财政投资?到现在不是留个大坑,就是圈来荒废着。” 曹金海叹了口气:“哎,怎么说呢?这也算是遗留问题吧,那些工程都是城建、国土没分家时立的项目。刚立项的时候,市里也投入了一些钱,工程就干了来。等到干了一半的时候,两家分开了,市财政的钱就卡壳了。找财政局催了好多次,财政的回复是‘不挣钱,哪来的钱?’。分家后,土地、矿产等挣钱项目都归了土地局,城建局根本没有来钱处,也就没有给财政上交的钱,财政也就不怎么支持城建工作了。” 对方说的这些,固然有客观因素,但楚天齐觉得,可能未必就像曹金海所言。市财政资金是统筹统支的,根本不是谁交的多就拔的多,而是根据市财政整体预算统筹的。另外,县级市的经济要比县里相对发达,而且财政周转金也比县里每年增拨好几百万。尽管有疑惑,但他没有深究,而是提醒道:“说说城建的一些具体工作。” 再次答了声“好的”,曹金海从件袋里拿出一份资料,对照着说了来:“一、教场坡商铺改造工程现在进行了百分之三十,因为没钱,已经停工。二、老百货商铺改造工程做了百分之五十,财政资金停拨,工程也跟着停止。三、兴盛大街排污管线改造工程完成了计划额的百分之六十,因为资金不到位,后续工程没有进行。四、……” 对方已经说了十多项工程,全是半拉子,而且原因都是拨款不到位。楚天齐意识到,后面应该也是类似情况。他打断对方:“曹局长,这么多项目都因为没钱停工了?有这么多吗?” 曹金海回答:“市长,还有呢,有些是地上工程,人们容易看到。好多都是地下工程或是隐蔽工程,一般人们看不到,但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你能确认?不会搞错或是记不准吧?”楚天齐盯问。 “市长,城建人好多时候都是以数据说话,工作态度一向严谨,这些工程都在我脑子里印着呢。”曹金海回答的很肯定。 “哦”,楚天齐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有点多,我记不下来。这么的,你把那个稿子给我,你说我看着。” “这……好吧。”迟疑了一下,曹金海站身,走到桌前,把稿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稿,扫了一眼,说:“就是报给我的呀,那好,正好便于我熟悉。你坐那儿,接着说。” 曹金海点点头,返回到沙发处,坐下来,继续说:“十三、自来水主管线改造工程完成了百分之三十六……” “这上面写的是六十三。”楚天齐没有抬头,但却接了一句。 “对,百分之六十三,资金不到位,停工。十四、十四……”曹金海打了几个磕,才说,“从我上任到现在,这几十个工程项目,只有七个项目按时完工,那还是我亲自督促跟进的结果,其余项目全因为资金不到位,被迫暂停。” “确实停工项目有点多。”楚天齐话题一转,“曹局,你好像背的不太熟呀。” 曹金海尴尬的笑了笑:“不太熟,有点,有点。主要是这几天开会内容太多,睡眠不足,大脑缺氧,一时有点短路。” 楚天齐没有继续深究,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据我了解,县级市城区公共基础设施都较为完善,否则也不可能撤县设市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些设施缺失不少,这又是怎么回事?” “反正我接手的时候,就是这么个烂摊子。可能撤县设市那时候还比较完善,后来就老化、损坏,又没有及时修缮吧。”曹金海给出了答案。 楚天齐再次转换了话题:“对了,我前几天上街看了一下。那些停工的工程,除了大部分是市财政投资外,还有几个是投资商项目,怎么也停工了?他们不应该缺钱吧?就是缺钱停工的话,我们城建部门也有对他们处罚、责令复工,甚至清退出场的权利吧?” “这个……哎呀……好像……我向您道歉,这是我工作不到位,我一直为财政投资这些项目奔忙,对那几个项目疏忽了,回去后我好好了解一下。”曹金海说话吞吞吐吐的,“听说可能,可能是陈市长那时候拍板的。” 看到对方讳莫如深的样子,楚天齐感觉这里面有事,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从其它渠道了解了。于是他说:“曹局长,这个报告等我有时间再好好看看,你先回去,继续抓好工作。过几天我可能会去调研,到时候再通知你。” “好的。”曹金海站来,走前几步,说:“城建系统全体职工,热切盼望市长您能够莅临指导。我相信大家听了您的鼓励,热情一定会更加高涨,也会把这种热情带到紧张而忙碌的工作去。”说到这里,曹金海又支吾着问,“市长,那这经费的事……您看……” “经费的事,你这个城建局长要多想辙,不要过多指望我,我这个副市长也不管钱嘛!”楚天齐笑着把球踢回去,这不是他推诿,而是不能让对方把自己套住。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汇报工作是假,要钱才是真。 可能是没想到副市长会这么直接拒绝,曹金海脸上肌肉动了几动,才苦着脸说:“市长,那您也得多支持呀!我可是把您当成主心骨了。”嘴上说的可怜,其实他心里话却是:要是你要不来钱,你这个副市长有屁用。 “我肯定也会替你们考虑的,不过你还要负这个主要责任来。”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这些大项目没钱不好做,眼前的那些事总该做做吧,也花不了几个钱,我见好多地方又乱又差,小东西也坏了好多,得抓紧修修了。” “抓紧,抓紧。”曹金海连连点头,“不瞒您说,这些看似花钱不多,可,可,架不住局里穷呀,我尽量吧。” 楚天齐脸上挂了一丝冷色:“据我所知,成康市城建维护费可是按四点五个百分点收的,许源县只有不到两个点。” 曹金海一怔,马上点头哈腰的说:“我尽量抓紧,多方筹措,谢谢市长接见!” 楚天齐伸出右手:“希望曹局长说到做到。” “尽量,尽量。”曹金海和对方握手后,匆匆走出了屋子。 看着曹金海背影,楚天齐脑海浮现出两个字:庸吏。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互相关照 原打算今天是下去调研的,既然城建局长已经上门了,那暂时先缓几天去调研,同时也等等其他人,看看还有谁来。既然不出去,那就做点其它事。 楚天齐拿出手机,给薛涛打了个电话,要去汇报工作。说是汇报工作,其实也就是个态度,实际上也并没有实打实的内容。薛涛告诉他,现在正在外面忙着,要他半个小时后再去。 又处理了几份件,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楚天齐便离开办公室,下楼向县委楼走去。 来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正要敲门,对面屋子里走出一个女孩,是薛书记秘书小郑。 小郑冲着楚天齐一笑:“楚市长,薛书记还没回来,要不您到这屋等一会儿。” “不了,我一会儿再来,先去别处转转。”楚天齐之所以不去秘书室,是考虑和小郑年龄相差不多,担心被别人看到,担心被传出闲话来。 “那好。”小郑笑着点点头。 楚天齐转身缓步走去。 “楚市长,来我这坐吧。”隔着书记室的一间屋门打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看到是江霞,楚天齐道:“江部长,不打扰你工作吗?”他还是在想着避闲,不但避男女之嫌,而且也避常委串门之嫌。只要两个常委接触,一般都会被解读商量大事,尤其一把手更会注意这种动向。所以没事的时候,常委基本不会随便串门,要是串门就是有事。 江霞微微一笑:“不打扰。”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再不进去坐坐,就太扭捏了。于是,楚天齐向对方走去。 江霞向旁边一闪身,说了声:“请。” 楚天齐点头致意,走进了屋子。在经过门口时,他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水味,好像还有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 关上屋门,江霞一指沙发:“请坐。喝水还是饮料?” “矿泉水,我自己来。”说着,楚天齐拧开了茶几上的水瓶。 江霞没有坐到办公桌后,而是坐到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她和他的间隔着一个茶几。 江霞看着对方,声音很柔:“你就安心坐着吧,一会儿书记回来的时候,我能听出来。” 从对方眼看到了善解人意,同时嗅到了那股香水味,楚天齐不禁一怔,赶忙把目光投向远处。说道:“江部长不愧是化人,办公室就是有化气息,还有艺范。”他说的是实话。同样是女人,薛涛办公室布置更倾向于政客身份,而江霞办公室却更像是女明星房间,当然是那种正统略偏妩媚的女明星。 “是吗?谢谢夸奖,真是知音。”说着,江霞站身,展颜一笑。然后扭动着腰*肢,向办公桌方向走去。 顿时,一个略显丰腴的女人进入眼帘。这个女人似乎比前几天显瘦了一些,身材也更高挑了,淡紫色套裙恰到好处勾勒出身上线条,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尤其屁*股…… 自己怎么回事?怎么老盯着人家屁*股?楚天齐正要移开目光,对方却已笑意吟吟的转过上半身,他正好看到对方前胸衣服凸处和雪白的脖项。 “美吗?”江霞扬了扬下巴。 楚天齐一楞,旋即说道:“这副字写的很有气势,有一种磅礴之美。” “真的吗?”说着,江霞走近墙上那副字,再次回头,身体自然又摆出了一副曲线,“谢谢夸奖,小女子拙作,让你见笑了。” “江部长真是女豪杰,佩服佩服。”说着,楚天齐还抱了抱拳。 “咯咯咯,你真会说话,我都不好意思了。”江霞说话时,真的露出了一丝娇羞,还冲着楚天齐挤了挤眼睛。然后指着屋子里的这些布置,介绍来,每介绍一件,还要让楚天评价一二。 对方又让评价那件雕塑了,于是楚天齐道:“江部长……” “哎呀,别叫人家部长,叫我霞姐,要不叫名字也行。”江霞一副撒娇的口吻。 这女人什么意思,说话这么嗲?平时好像也不这样呀。 江霞忽又叹了口气:“我这算什么部长,就是一个小副处而已。像人家定野市委组织部的尹部长那是部长,程部长才是绝对的部长。” 意识到对方话有话,楚天齐回道:“以你现在的资历,肯定会达到他们那个位置的,说不准会更高。” “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现在就是想结识这样的领导都很难,也没个引荐人。”江霞说话时,眼睛直直的盯着楚天齐。 哦,原来如此。楚天齐明白了江霞的意思,也明白了对方平时为什么要套近乎。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笑什么?以后你可得给我引荐。”江霞抛了个媚眼,“我就靠上你了。” 楚天齐否认着:“我跟他们又不熟,怎么引荐?” “老弟,跟姐还藏着掖着,太不厚道了。”江霞走向楚天齐,“你放心,姐不会亏待你的。” 对方什么意思?楚天齐不禁加了一丝警惕。 “你初来乍到,我毕竟早到两年,说不定能给你帮上忙。”江霞站到楚天齐面前,“互相关照一下,对我俩都有好处。” 哦,原来是这意思,看来自己思想不单纯,竟然把“不会亏待”给理解歪了。于是忙道:“只怕我给你帮不上什么忙。” “只要你有心,就能帮上忙的。”江霞一笑,“除非你反感我。” “说笑了,怎么会呢?好的,互相关照。”楚天齐应付着对方。 “嘿嘿,只要你有这个态度就行。”说到这里,江霞停下来,竖耳朵听了听,然后说,“书记回来了。” 楚天齐其实也听到了脚步声,但却没听出来是薛涛的,经江霞这么一说,马上身,向对方做了个手势:“我先去了。” 江霞点了点头。 …… 走出屋子,向电梯方向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薛涛,楚天齐喊了声“薛书记”。 “让你久等了。”说着话,薛涛伸出右手。 和对方握了握,楚天齐道:“刚到时间不长。” 二人相跟着,进了书记办公室。 “坐,喝水自己拿。”薛涛说着,坐到了桌子后面,“最近工作怎么样?” 楚天齐坐到沙发上,开口道:“我就是向您来汇报工作的。在十六号那天,我的分工确定了,分管城建。” “城建?城建大有可为。”说着,薛涛又疑惑的问,“这个月十六号才给你分工?那这一个多月让你干什么呢?” 对方肯定是明知故问,但楚天齐还是认真的回答:“刚来没几天的时候,陈市长就让我搞调研,说是尽快给我分工,结果他在外地去,这事就拖了下来。” 薛涛问:“让你做什么调研?没听你说呀。” 楚天齐说:“有两次来向您汇报,您都没在办公室。当时陈市长让我调研农业,现在王市长让我把那个调研报告交上去了。” “哦,是这么回事。”薛涛点点头,然后问,“刚接手新工作,有困难吗?” “以前没负责过城建,现正在熟悉,看来工作不轻松,不过我有信心。”楚天齐真诚的说,“还请书记多多支持,多多关照。” 薛涛赞赏着:“很好,就要敢于挑战自我。我知道你很有潜力,以前好多工作都是第一次做,但却做的非常出色。我相信这次分管城建工作,你也一定能够做的很成功。”然后话题一转,“政府工作我不便于多插手,不过你放心,我做为市委班子的班长,支持你的工作责无旁贷,关键时刻会大力支持你的。别客气,不用说什么关照,即使关照的话,也是互相关照,说不准我还得靠你关照呢。” “好,互相关照,互相关照。”楚天齐含混的回答。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薛涛的手机。 拿手机,薛涛接通了:“是……哦……两点?……好吧。” 挂断电话,薛涛道:“楚市长,不凑巧,定野市有一个活动,非让我去参加,两点就正式开始,我得现在就赶过去。” “好的,那我不打扰书记了。”楚天齐急忙站身。 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薛涛一边说:“小楚,我期待着你能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成绩,给我争光,更是给上级领导争光。我经常不在办公室,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说了声“好”,楚天齐退出书记办公室。 现在结束谈话正好,本来楚天齐今天过来,也就是表明个态度,表示对市委书记的尊重。 其实这几天,楚天齐就在考虑着向薛涛汇报的事。自己要想干好工作,必须有领导支持才行,向程部长、尹副部长及时汇报是必须的。但有时往往远水解不了近渴,在市里也必须要有助力。做为政府副市长,取得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支持很有必要,但王永新那里不能抱太大的希望,而和彭少根的接触又不多。更何况,从现在情形看,王、彭二人都很强势,显然还合不来,和王、彭任一人走的过近,都可能会被另一人记恨。那么,取得薛涛的支持,就成了目前的一个必选项。至于薛涛到时是否真的支持,现在还未可知,但要一直把这根弦续上,避免到时临时抱佛脚,更不管用。 经过第三个房门时,楚天齐似乎又闻到了香水味,不由得抬头望去,屋门是关着的,并没有人。楚天齐不禁好笑,为自己的神经兮兮好笑,也为刚才江霞的说话语气和肢体动作好笑,还为两个女人都和自己说“互相关照”而好笑。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希望不是上行下效 新的一周又过去两天。 周三刚上班,楚天齐提前没打招呼,就直接到了城建局,进门正好碰到曹金海。 看见楚天齐驾到,曹金海急忙上前迎接,然后把楚天齐引到了荣誉室。 荣誉室里锦旗、奖牌比比皆是,还有就是领导视察的照片。在介绍这些荣誉的时候,曹金海满脸喜色,自得之情尽显。 从荣誉室出来,曹金海引着楚天齐又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好多人,看见副市长进门,人们热烈鼓掌,有些小姑娘更是两眼放光。 曹金海热情的说:“楚市长,您今天能到局里调研,是成康全体城建人的荣耀,请您为大家做指示。” 在众人再次鼓掌后,楚天齐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看和听的。” “楚市长,您请先就座,我们慢慢向您汇报。”曹金海满脸笑容。 楚天齐摇摇头:“现在我不听材料上的,那些材料上的东西,可以交给李子藤,我下来慢慢看。” 曹金海心暗道:你不听材料上的,我还说什么?当然他嘴上不能这么说,仍然陪着小心:“好的,好的。” 楚天齐问:“曹局长,上周五,你去我办公室汇报工作。我曾和你说过,眼前的事先抓抓,你都抓了哪些工作?” “我抓了……”曹金海连着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那些大项工作正在做计划,做前期准备工作,一旦资金到位,便马上恢复施工。眼前的事呢,我从您那回来以后,强调了工作纪律,要求按时上下班,不迟到不早退,实行上班签到制度。还有就是,一些零散小活,赶紧处理,要是没钱的话就是借钱也要干。” 楚天齐插话:“哪些是零散小活,现在已经干了哪些?” 曹金海回答:“零散活,比如下水井盖有破损的,要替换或修补,路灯泡坏的,要及时换新的。另外规范档案管理。” “哦。”楚天齐点点头,又问,“修了几处井盖,换了几个灯泡?” “这个……这事是储局长负责的。”曹金海把头转向副局长储建河,“你说。” 储建河干咳了好几声,说道:“共替换和修补十二处井盖,换路灯泡十九个,雨水篦子清淤二十四处。” “十二、十九、二十四。”楚天齐先是念叨这几个数,然后又问:“换的具体*位置都是在哪?” “在……乔科长,这是你们做的,你来说。”储建河把球踢给了城乡建设科科长乔海。 “府后街修补或替换了三个井盖,分别在经贸委、农行、鼓楼居委会门口,南大桥换了一处……”乔海不加思索的报出一些位置,正好合上了储建河说的那些数。 “好,好。”楚天齐连说了两个“好”,示意乔海坐下。然后又问曹金海,“签到制度只是局里实行吗?向房管所、环保局、城管执法局这些二级局做要求了没有?” 曹金海肯定的说:“都要求了,格式都是统一的,王局,你去拿一下。” 城建局副局长王成霞走出屋子,去拿签到薄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楚天齐追问。 “还有……根据市容市貌现状,为每个副职划分督办跟进责任区,把全市街道管理划分到了每个副局长头上。当然,这项工作原来就做过,这次是又重新强调一次。”曹金海补充着,“因为时间仓促,加之资金紧张,有些工作还需时日,请市长体谅。” “我当然体谅了。走吧,既然做了一些工作,那咱们就出去看看,大伙都去。”说着,楚天齐向室外走去。 曹金海急着向常务副局长郑彪挤眉弄眼来。 走出门外,楚天齐又停下来,回头说道:“曹局,快点,相跟上,大家都去。” “马上,马上。”曹金海假借擦汗之机,用手挡住额头,转头再次向郑彪做了个口形,然后才跟了出去。 从四楼下到三楼,楚天齐看似无意的一扭头:“局长室,正好去你屋拿瓶水去。”说着,当先向东拐去。 “市长,这有水……我……”曹金海话到半截,闭了嘴。因为他发现,对方早推开门进去了。 曹金海先是叹口气,接着脸上一喜,跟了过去,嘴上说着:“市长,休息一会儿再出去。” 就在曹金海刚进屋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拿了一瓶水,返到门口:“走吧,不坐了,直接出去看看。” 再次叹了口气,曹金海快步跟上楚天齐,到了楼下。 “市长,外边热,赶紧上车。”曹金海边说,边四外看着。 楚天齐道:“曹局,别看了,我没带车,坐你的。” “没带?好,好。”曹金海疑惑:他为什么没带车呢? 局长专车过来了,楚天齐直接坐到后排座位:“曹局,把建设科乔科长也叫上车来。” 就这样,曹金海和楚天齐坐在后排,乔海坐到了副驾驶位。 刚走出不远,楚天齐喊了声“停”。 汽车停在路边,楚天齐走下汽车,对着曹、乔二人说:“这是二门口,按乔科长说的,一共新换了四个井盖,三个路灯灯泡,咱们看看。”说着,楚天齐当先走去。 曹金海瞄了乔海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很怪。 楚天齐边走边念念叨叨:“一个,两个,三个井盖,不够四个呀。我再看看灯泡,灯泡倒是看着都没坏。”然后转头道,“乔科长,给找找第四个井盖。” 乔海连续找了两个来回,然后一脸苦瓜的来到楚天齐近前:“楚市长,我记错了,是三个。” 楚天齐冲着曹金海一招手:“曹局,你来看看,这三个井盖是新换的吗?” 曹金海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表情有些尴尬:“市长,这……”然后忽然大声道,“乔海,怎么回事?跟你安排下的任务,你是怎么做的,这么不细心?这明明没坏,你怎么记成新换的了?” “我……我……其实这只是修补了修补。”乔海低着头支吾着。 “修补?修补哪了?井口四周的水泥至少有半年以上了吧,也不可能现场焊井盖吧,要不要揭开看看,看看是不是重新砌砖了?”楚天齐道,“其它处还用看吗?路灯需不需要亮一下?” “路灯可以亮,其它处……”乔海支吾着。 “你确定十九号以后,在这儿换过三个路灯灯泡?还需要再看其它处的井盖吗?”楚天齐冷笑一声,“希望你一次回答正确,我不听第二次。” 乔海低着头,脸上肌肉不时跳动着。 此时城建局几十号人都围了上来,看着低头不语、汗流浃背的同事。有人深表同情,暗骂这个副市长不是东西,也有人嗤之以鼻,咒乔海自作自受。 “我……我撒谎了,自十九号以后,建设科并没有做这些工作,刚才那些工作量都是我编的。”乔海终于说了话。 楚天齐道:“你编的可真细致呀,光井盖就说了经贸委、农行、鼓楼居委会、南大桥、工会、三职高、南货栈、西河沿、二等九个地方,前面还都是一处地方换一个井盖,最后二说了四个。看的出,地名你都编不下去了,竟然慌不择路,无生有给二多了一个井盖。” 乔海抬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不相信自己刻意想出来的地方,对方竟然能够一个不落的记下来。 楚天齐“嗤笑”一声:“你以为多说几个地方,我就记不下来吗,那我就再说说你所谓的换灯泡地点,汽车站、南货栈、二小、三小、建材城、老百货、市第一医院、电影院,前五处地方各换了两个灯泡,后三处地方各换了三个灯泡。对不对?” 围观众人大骇,这是什么记性?听了一遍竟然记下了所有的地点,而且还记下了每处地点的数量。人们不知道楚天齐记得究竟准不准,只知道自己记住的几处,与楚天齐说的完全吻合。 “我不知道对不对,我已经记不清了。”乔海给出了答案。 “噗嗤”,好多人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是冷幽默吗?”楚天齐也忍不住笑了,“为什么非要把没做的事说成做了,为什么要欺骗主管市领导?” “我……我……”乔海支吾了好几个“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天齐把头转向曹金海:“曹局长,我很疑惑,平时城建工作都是这种作法吗?” “不,不,这都是他个人工作不到位,是个案。对于他的这种行为,局里一定会严肃处理,以儆效尤,给市长您一个交待。”曹金海赶忙表态,“局里也会教育众人,让大家引以为戒,把这件事做为反面教材。” “平时发现过他这种做法吗?别的科室、别的人有过这种无生有的的事吗?”楚天齐连续追问。 “平时乔科长工作还是比较尽职的,没发现他有这种情况。别的人身上也偶尔发生过这种事,但顶多就是八个谎报成九个,完成百分之七十说成七十五,从来还没发现这种纯粹无生有的事。”曹金海接着又做了自我检讨,“在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只想着已经传达到位,没有及时进行检查。虽然这是个案,但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值得深刻反思。信任不能代表制度,要靠制度管人,而不是人管人,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才是关键。市长,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尽快出台相关防范措施,一定会制定严格的制度,到时向您汇报,请您指正。” “哦,个案?”楚天齐冷冷的看着曹金海,“希望不是上行下效。” “不是,绝对不是。”曹金海咬着后槽牙说。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别逼我骂人 “市长,您消消气,咱们现在回局里,我向您做深刻检讨。”曹金海转移了话题。 “走吧,还是亲自看看,心里踏实。”说着,楚天齐向局长专车走去,“再叫一个人上来。” 乔海刚才坐了一次局长专车,现在被弄成那德性,还不知会被怎么处理呢?谁还愿意再坐上去呀?众人听到此话,心里就想到了一个字:跑。于是四散而逃。但又不敢跑的太明显,这些人都是以竞走比赛动作走开的,当然动作并不标准,几乎所有人都犯了规。 看到此情此景,曹金海既体谅这些人,也不禁骂人们白眼狼,竟然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他没好气的喊了一声:“周家林,过来。” 周家林是成康市城建局副局长,刚才数他步伐最慢,走在了整个散去人群的队尾。其实他只是按平时速度在走,而其他人却超出了日常速度数倍,他自然就落在后面了。 曹金海和楚天齐坐到了后排座位,周家林坐到了副驾驶位。 “楚市长您好!”周家林回头打了声招呼。 楚天齐微笑回应:“周局好。” 局长专车再次出发了,在楚天齐要求下,汽车开的很慢,比步行走也没快多少。后面跟着式样不一的汽车或摩托,既不像检查也不像参观,倒像是结伴去赶集。 楚天齐再没要求停下看井盖、路灯,而是几乎每走到一个路口,都会问出上一路段的责任副职领导,还会在一些路段停下来,下去走走看看。 拐过一个路口,楚天齐一指前面:“曹局,看见没?前面那些人干什么呢?好像是市政的车呀。” 老子眼又不瞎,曹金海心里这么想,但嘴上绝对不敢这么说。他陪着笑脸道:“在换井盖。” 楚天齐看着曹金海:“那是农行门口。估计经贸委门口也在换吧?” “可,可能吧。”曹金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腹诽:明知故问。 楚天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说这叫什么?” “这叫……亡羊补牢。”曹金海硬着头皮说。 “不不,用词不当。”楚天齐连连摇头,“这叫掩耳盗铃。” “对,对,自欺欺人,这帮东西。”曹金海咬着后槽牙说。 汽车到了经贸委前面,果然路上也有市政工人正换井盖。 市政车旁,一名像是头目的人,看到局长专车过来,一个劲的冲着车上摆手,还伏下身子向车里眺望。看此人目光角度,显然不是和周家林打招呼,而是在向曹金海献殷勤。 曹金海暗骂“蠢货”,同时冲着满脸笑意的楚天齐龇牙傻笑。 再次拐过一个路口,看到前面工会门口正有一伙人忙活,仍然是市政的人在换井盖。 这个被换的井盖要靠路间一些,市政车又停的偏线一侧,过往汽车只能放慢速度,缓缓前行。局长专车本来就不快,这次更得放慢了速度。 一个瘦脸人正在市政车旁打电话,看着身旁经过的汽车,不时皱眉瞪眼,显然是烦这些汽车。当他再次瞪向一辆汽车时,忽然看到车牌,马上换了笑脸。瘦脸人收手机,尽量哈着腰,看向车里,不时挥舞着手臂,后来竟然站到了汽车侧前方。 楚天齐转头看向曹金海:“曹局,跟你打招呼呢,下去看看吧。” “不,算了。”曹金海话到半截,又改口说了两声“好”,因为汽车已经停到路边,他不下去就说不过去了。曹金海不禁暗骂司机“大笨蛋”,可当他看到楚天齐在不时拍着司机肩头时,只能暗叹一声“白日撞鬼”,走下了汽车。 在汽车熄火前,楚天齐把身旁车窗摇开了一条缝。瘦脸人和曹金海对话清晰传到了汽车里: “局长,按您吩咐,这速度……” “笨蛋,干的什么事?” “速度不慢呀,接到郑局电话,我就马上出动……” “我说你是笨蛋,天大的笨蛋。” “局长,所有车都出动了,这已经最高效率了。我……” “马上撤回去。” “再有十五分钟,绝对全部收工,绝不给……” “你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 “局长,在那小子检查之前,绝对……” “混蛋,老子踹死你。” “局长,你老是看汽车干什……我马上撤,马上撤。”瘦脸人在瞥向局长专车时,忽然从玻璃缝隙看到一双犀利眼神,他知道自己闯祸了,忙不迭的催促着那些施工的人,“别干了,马上回。”然后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曹金海回到汽车上,向楚天齐解释着:“市长,您看下边人……” “我都听见了。”楚天齐淡淡的说,“开车。” 局长专车再次启动,不多时便又拐过了一条街。 楚天齐一指前面:“把车停到停车位,我们都下车去。” 司机不敢怠慢,乖乖按要求把车停了过去。 楚天齐下车,大步向前走去,曹金海和周家林则紧紧跟在后面。 看到楚天齐向右一拐,曹金海暗叫“糟糕”,回头望了眼局长专车,又跟了上去。 刚向右边一拐,便出现一处院落。院门处伸缩门敞开着,旁边棕色大理石墙体上镶着几个金色大字——“成康市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楚天齐看到,执法局大院门里门外停着一些汽车,院里还站了好多人。 走进院子,楚天齐直接向左一拐。 左边大屋子里,有两个戴口罩和帽子的人,二人看到楚天齐后,迅速走出来,向正面三层楼走去。 楚天齐跟在二人后面,曹金海、周家林紧随其后,再后面那些城建职工也跟了过去。 走进楼门,来到二楼东侧,戴口罩二人向楚天齐示意一下,站到“局长室”门外。 楚天齐上前一推屋门,推不开,但里面却有“咔、咔”的声音,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在说话。 回头看了曹金海一眼,楚天齐闪到一边,背对着屋门。 曹金海自然听到了里面声音,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敲门:“焦二壮,楚市……”接收到楚天齐凌厉的目光,他只得改口道,“搞什么名堂?搬桌挪椅子,‘咔咔’的,停下……” 还没等曹金海说完,“咔吧”一声响动,屋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出现在门里,黑壮汉右手正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黑壮汉一边收着手机,一边对着曹金海说:“姐夫,大柱打电话说……” 曹金海踏前半步,挡在门口,打断对方:“焦二壮,屋里怎么这么多烟,楚市长还怎么进去?换一……” 屋子里立刻响“哗啦”、“哗啦”的声音。 焦二壮一龇牙:“真要来?什么时候,那鳖……” “别什么别?楚市长来了,还不赶紧迎接?”曹金海忙着向对方使眼色。 焦二壮脸上神色一紧,看向那个背对的大个子:“楚……市长,请到会客……” 楚天齐转过身,伸手拨拉开曹金海,走进屋子。 屋子里还有另外两男一女,三人看到楚天齐,立刻楞在那里,面面相觑。三人手里都抓着麻将牌,面前一张方桌上铺着绿色台布,台布上是装了多半的麻将盒,还有没来得及装来的麻将牌。 楚天齐冷冷的看着曹金海:“曹局长,让后面人都进来看看。” “进来看看。”曹金海向后面招了招手。 城建局职工鱼贯走进“局长室”,带着各种丰富表情,在屋子里转一圈后,走了出去。 “会议室。”楚天齐说完,走出屋子。 戴口罩二人,早已摘下口罩和帽子,正是楚天齐的司机厉剑和秘书李子藤。李子藤在前,楚天齐居,厉剑段后,三人向前走去,径直来到了三楼会议室。 不一会儿,跟来的城建职工都到了会议室,自然还有那个黑壮汉焦二壮,还有十多名身穿“城管执法”制服的人。 楚天齐坐在会议室主席台上,面沉似水,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曹金海身上,拉着长声道:“曹局长,还有什么说的?” 曹金海满脑门是汗,急忙站身来:“市长,都是我管理不善,监督检查不到位,我向您承认错误。” 楚天齐盯着对方:“井盖、路灯这些基础设施,什么时候能够全部修缮、换新?排污、下水什么时候疏通完毕?垃圾清运工作什么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市长,我一会马上开始布置,争取……我列出一份计划表给您。”曹金海一边回答,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 楚天齐打断对方:“今天是九月二十四号,限你一周之内,也就是在九月三十号下午六点前,必须要做好下面这些工作:一、照明、给排水设施修缮、疏通完毕;二、必须彻底进行一次燃气、自来水等设施安全检查并排除隐患;三、必须把垃圾存放点垃圾清理完毕;四、必须让街道整体洁净水平达到今天东河沿街水平。另外,必须在一周内,做出市政道路修缮计划,计划完成时间必须是在一个月之内。还有,我没提到的个别工作,也要列入你的计划。” 曹金海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壮着胆子说:“市长,我尽量吧,我不能逼着职工们二十四小时工作呀。” 楚天齐一阵冷笑:“拿职工们说事,太牵强附会了吧。别说不需要职工们这么做,即使真这么做了,也是你这个局长没做好,是你拖累了大家。” 曹金海期期艾艾的说:“是,是我拖累了大家。可是这么多工作,局里还需要筹措资金……” “别逼我骂人。”楚天齐“啪”的一拍桌子,“少拿资金做幌子。这些工作需要花费你多少钱?是不是所有的设备、设施都应该有?是不是百分之百的材料都应该提前备下?你别说没有,我手里可有上半年的财务报表。还有,这些工作都属于城建局下属单位日常工作,人手完全齐备,不需要另外雇人吧?口口声声没钱,那么局长办公室的空调怎么来的?那可是两万三千三百八十元呀,别跟我说商家让试用,也别说是以前买的。” “市长,我保证按时完成。”曹金海再次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楚天齐没有理对方,而是放缓语气道:“其实有些工作并不难,只要用心去做,就能做的很好。”说着,他扫了一眼城建局几位副局长,“东河沿街、府后街、长兴路、迎宾路、二毛厂区域,分别是谁负责的?” “都是我。”周家林回答。 楚天齐看着另外三位副局长:“这些区域的整洁度、整齐度,比你们负责的那些区域,怎么样?” 郑彪、储建河、王成霞对词一眼,如实回答:“好,好很多。” “说明周局用心了。”楚天齐语气和缓的说,“你们只要用心也能做好,我希望你们能做好。” 本来准备要承受雷霆震怒,没想到楚市长竟然说的和风细雨,郑、储、王三人先是一愕,随即王成霞语带感激的说:“楚市长,我们一定用心去做,争取赶上周局负责的区域。” “对,一定。”郑彪、储建河也跟着附合。 “我相信你们。”回复完三位副局,楚天齐脸色一寒,再次看向曹金海,“曹局长,今天的事,我等你的处理结果。要是处理不了,你说话,我来。” “我能处理,我会尽快把结果报给您。”曹金海忙不迭的说。 楚天齐站身来,对着李子藤说:“拿上签到薄,回去好好欣赏欣赏。”说完,走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真不是东西 副市长办公室。 楚天齐和厉剑对桌而坐,一人叨着一支香烟,喷云吐雾着。 两人一同远离家乡,在异乡拼搏,又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因此,在工作之外更像老朋友,单独相处时,说话也没有什么忌讳。 把香烟掐灭在烟缸里,厉剑道:“市长,您提前知道焦二壮他们打麻将吗?” 楚天齐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主要是你俩赶上了,也说明他们平时经常玩,根本就无所避讳。找焦二壮把柄,其实还是针对曹金海,本来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收拾曹金海,可是这个家伙太过分。 十九号那天,曹金海到我这汇报,张口闭口就是缺钱。虽然听他磨叽的有些烦,但这也是好多下属的惯常做法,我其实也能理解。汇报的时候,当那份稿子到我手里时,他就什么具体内容也讲不上来了。我看的出,这小子平时也不安心工作,对我也不无轻视,分明准备不够,就是纯粹来要钱了。 从那天汇报完,我就想调理调理这小子,但依然没想过用这种相对激烈的方式,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星期日和昨天,我两次到街上,刻意去看一些城建修复工作,结果什么也没看到,连修复的痕迹都没有。我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拿我的话当回事,纯粹阳奉阴违,我不禁大为恼火。这才派你俩今天到城管执法局,我自己去了城建局。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曹金海老婆是焦二壮的姨表姐,知道焦二壮仗着和曹金海的关系,平时飞扬跋扈,根本不好好干工作。” 关于焦二壮和曹金海的关系,是昨天江霞专门打电话告诉的,楚天齐没有说出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厉剑点点头,“今天我和李子藤戴上口罩、帽子到那的时候,城管执法局还没开门,直到九点多的时候才开。开门以后,也不急着办公,该聊天的聊天,该吃早点的吃早点,那些被处理的商户和个人只能就那么等着。我俩看到,职工签到薄就在那间大屋子乱扔着,把今天全天的四次签到全签了,有的人根本就没来。后来到二楼,就听到局长室在打麻将,估计早就打上了,我这才给您发了短信。上班时间打麻将,什么玩意,还执法局长呢。” 楚天齐道:“这都是曹金海不作为所致,尤其焦二壮更是被纵容惯了。” “既然曹金海这么不作为,就应该打到他的要害,让他知道疼。可您为什么却只拿修井盖、换灯泡说事,这种事好像有点太小了吧。”厉剑表示不解。 楚天齐说:“在和一切丑恶行为做斗争时,首先要学会自保,我不是要明哲保身,而是说只有善于保护自己,才有做斗争的资本。当然,在大事大非问题上,就绝对不能这么考虑了,但也要慎重,最码在面临重大打击前,要能够尽量先让丑恶曝光出来。 我为什么要拿这些小事说事?主要是这些事不直接涉及到第三方,相对单纯的多,应该不会有其它阻力。用这些小事说事,即可以收拾曹金海,也不至于拖的时间长,而且只要做的认真、细致,曹金海狡辩也没用。就是这种小事,通过把阵势搞大一些,也可既让对方丢面子,又让他不得不改正。假如现在就拿某个大一些的项目说事,肯定会涉及到别的势力,这事就复杂了。我现在根本立足未稳,要是受到多方强力反扑,怕是就要‘出事未捷身先死’了,到时什么事都做不成。” “拿着国家工资,享受着职权带来的便利,竟然不干人事,这样的城建局长根本就不配。”厉剑恨恨的说,“成天不安心工作,就知道跟上面要钱,对主管领导又是阳奉阴违,像这样的家伙就该拿掉。” “是呀,像这种尸位素餐、蝇营狗苟的人的确不该占着位置。只是好多事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里面牵扯着好多利益关系呢,只能时机成熟再处置了。”楚天齐的话透出一丝无奈,“不过,如果曹金海一直就这德性,我肯定得把他弄下去。” 屋子里沉默下来,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样的官可不止曹金海一个,但往往却不能得到及时处理,好多时候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 静了一会,厉剑又问:“您怎么就知道他办公室有空调,还知道的那么详细?” 楚天齐一笑:“也是赶巧。你记吧,昨天你到外面弄汽车配饰,我也跟着出去了。当时你在装具店,我没什么事,就到旁边商场随便去转,正好遇上商场送空调。送货司机拿着单子,打电话核对地址,我听到他在重复‘城建局’,就特别注意了一下。我视力好,稍微一瞥,就看到了票据上的购货单位和金额。 今天为了验证准确,在从城建局下楼的时候,我特意以拿水为名,去了曹金海办公室。办公室里空调正工作着,但仔细一看,空调正面设置了挡板,当时挡板是拿开的。不用说,挡板肯定是等着领导去时赶紧挡上,很可能就是专门在防我。他肯定是既想着享受大空调凉爽,又能继续哭穷说没钱。哪有这么美的事? 本来当时就想揭发他,可是我看他又想留我坐一会儿,分明是为了方便井盖做假,干脆当时就没说这事,而是直接出来了。果然,在路上看到好多正弄井盖的车,要是坐上半个小时,怕是他们真就造假成功了,哪岂不是遗憾又无趣?说不准还会受他讥讽呢。” “是呀,曹金海真滑,真不是东西,事实都明摆着,他还在大睁两眼说瞎话。”厉剑恨声道,“乔海分明就是给曹金海背锅,今天就该直接把事挑明,省的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楚天齐摇摇头:“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样效果反而更好。乔海肯定是给曹金海背黑锅,但我不点破。曹金海绝对也明白我知道此事,他不想让我捅破,想要维护在下属面前的脸面,同时他也不清楚我下步会怎么做,他便会很忌惮此事。否则抓破脸了,他仗着有人撑腰,硬是要对着干的话,还挺难办。 依据现在的情形,我们可以把曹金海比做罪犯。罪犯在被调查或是在宣判以前,往往心情是最忐忑的,他还会想着各种侥幸,也会往更坏处想。宣判以后,基本就是尘埃落地,罪犯的侥幸和惊惧就不存在了,往往会更坦然,会是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我现在不捅破曹金海那个谎言,就是要让他处在宣判前的情境,就是要让他忐忑,也让他不敢翻脸。”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楚天齐手机。 厉剑迅速身,做了个手势,向屋外走去。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江部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咯咯咯”一阵笑声传来,手机里响江霞的声音:“楚老弟,你可真厉害,把曹金海都弄成三孙子了。在这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注意……”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好多,低的只有和她通话的人能听到。 …… 就在楚天齐谈论曹金海的时候,曹金海也在谈论楚天齐,是用手机在谈,曹金海对面坐着焦二壮。 曹金海对着手机说:“单位那么多人,就我挨了骂,别人都没事。尤其那个死周家林,还被姓楚的称赞了。不就是姓周的拍马屁,上车问了声好吗?” 手机对方“哼”了一声:“挨骂?骂的好,谁让你不干人事呢?那才多大的事,干干能把你累死?还有你那个小舅子,什么东西?要是我的话,会骂的更恨。你自己不好好干,还说别人?人家周家林就是做的好,就是有真本事,大伙又不是瞎子,都看的呢。” 曹金海脸上神色很难看,支吾着:“几个破……井盖、烂灯泡,他可以私下说呀,非要当众出我的丑,一点都不给面子,我看他……” “人家那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对方不客气的打断曹金海:“否则,早就点出是你没有安排,是你在撒谎,直接治你“不作为”之罪了。” 曹金海挑拨着:“我的面子倒不重要,主要他这也是在削您的面子,他……” “我不认为被削了面子,我倒觉得他给你的面子实际就是给我的。”对方很不耐烦,“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要没事找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对方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嘿嘿嘿”,焦二壮笑着连连摇头。 “你笑什么?”曹金海没好气的问。 焦二壮“滋溜”喝了口酒,说:“我笑你拜佛找错庙门,还说有人会给你做主。怎么样?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吧?你那个领导也是大软蛋。” 曹金海骂道:“放你*娘个屁,要不是你干那丢人现眼的事,老子今天至于那么出丑吗?还有,要不是你出馊主意,不让我去修那些井盖、路灯,能有今天这事吗?” 对于被骂,焦二壮倒是不以为然:“姐夫,你被人整了,也不能拿我撒气,不能赖我呀。要我说,要怪就怪你上门汇报,非要干那耗子舔猫腚的事。人家土地局赵顺连面都没露,到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姓楚的连个屁都没敢放,还不是拣你这个软柿子捏?” “你他妈……”骂到半截,曹金海忽然笑了,“看来有老赵给老子垫背了。姓楚的连他背后那个娘们都不怕,还能给他老赵面子?他会死的更惨。” “你……哎,自我安慰。”焦二壮摇摇头,“难道你就认了,就按姓楚说的做?” “给老子倒酒。”曹金海拍了一下桌子。 焦二壮边倒酒,边骂着:“真他妈不是东西。” “你骂谁?”曹金海手指焦二壮。 焦二壮“嘿嘿”一笑:“我骂姓楚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专家周局 第二天,刚上班,李子藤来了。 “市长,这是曹金海送来的整改报告,他想当面向您汇报。”说着,李子藤把装订好的几张纸递了过来。 接过纸张,楚天齐翻了翻,笑着道:“内容还不少,写的倒是很详细,也很全面,就是不知能不能做到。这样,把这份报告留下,你跟他说,我现在没时间。该怎么做,他应该心里有数。” “好的。”李子藤点点头,向门口走去。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对了,跟他说,派个懂行的人来,我要了解成康市城镇规划的事。” 答过一声“好的”,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再次拿整改报告,从头看了来,整改报告实际上是两份,一份是工程整改,一份是制度、规范整改。工程整改报告写的很详实,不但写了具体的工作项目,还列出了各个分项工作的推进时间表,也写了相关责任人。如果真在一周之内做完这些的话,确实很有效果,也有一定的工程量。当然,不用担心没有人手,城建下属部门多的很。 制度、规范整改报告,主要是对工作职责、规章制度、行为规范的强调和要求。其还有个别地方做了修正,也罗列了存在问题,还列出了整改措施。这份报告特别把十月份列为“工作作风整顿月”,写出了到月底要达成的目标。如果真能按照上面写的内容落实的话,相信城建精神面貌应该会有很大改变。 昨天那些事的处理结果,整改报告上没有。楚天齐明白,这既是由于暂未做出相关处理意见,也肯定是曹金海想探自己口风,想用整改报告打前站。对于处理意见,楚天齐不着急,反正暂时悬而未绝也符合他的想法,但前提是那些整改必须如期去做。 楚天齐边看整改报告,边做勾画、标注,还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些记录,列出重点事项。做完这些,他又打开电脑,在相关档上做着修改。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双手继续在键盘上忙碌着,眼睛也没有离开显示器屏幕,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人走进屋子。来人停了一下,关上屋门,走向办公桌。 楚天齐依旧忙着手里的活,双眼也还盯在屏幕上,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来人。 来人似乎有一些腼腆,也多少有点局促,站在那里很不自然,一会儿瞅瞅楚天齐,一会又看看他自己手里的件袋,好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有三、四分钟,楚天齐停下手动作,抬头来。然后站身,伸出右手,面带笑容的说:“周局长,你好。” 来人是城建局副局长周家林,周家林向前一步,微微躬身,握住对方右手:“市长好!” 松开右手,楚天齐示意:“坐。” 迟疑了一下,周家林还是按照对方意思,坐到了对面椅子上。离副市长这么近,周家林更加不自然,手也好似没地方放,嗓子不时发出轻微的干咳,显然很是紧张。 “周局,喝水。”楚天齐拿过一瓶矿泉水,放到周家林面前。 “好。”答过一声,周家林拿水瓶拧开,一口气喝了多半瓶,才放下瓶子,说了声“谢谢”。 楚天齐问道:“周局,你到城建局几年了,什么时候做的副局长?” 周家林回答:“我以前一直在定野市职高做老师,教建筑设计规划,大学也是学的这个专业。去年参加全定野市处、科级招聘考试,笔试考了全定野市第二,面试成绩不理想,综合总分成绩排在第十三位。主要是我这人不善于交流,否则总分还能再高一些。去年十月份,我被分配到了成康城建局,父母、媳妇都在成康市,这样正好全家也团聚了。”在做回答过程,周家林的表情一直都很腼腆,表述也不太流畅。 从刚才对方的举止来看,在交际方面确实弱一些,但也不可否认面试的主观因素。如果周家林要是有人适当关照一下,总分肯定还能高好多,职位可能也会高。楚天齐又问:“你现在分管什么工作?副职排名第几?” “我分管规划、档案管理,排名最后。”周家林又补充了一句,“副局长,我资历也最低。” 楚天齐从桌上资料堆,拿过一份图纸递了过去:“周局,你给我讲讲这份规划图,有几处我不太明白。” 周家林接过图纸打开,扫了一眼,把图纸向前一推:“市长您看着图,我来说。”说着,周家林站了来。 四顾一番,周家林移过旁边报刊架,从件袋拿出几张纸和小夹子,打开纸张,用小夹子把纸张夹在了报刊架上。看着办公桌上资料和笔筒有些遮挡,他又把这些东西移到了茶几上。看看再没有遮挡,周家林从件袋拿出一根电视天线,把天线伸缩部分拉出一截,天线长度变成了一米左右。 楚天齐一直静静观察着,看着周家林所做的这一切。 用手天线一指报刊架上的纸张,周家林说:“最上面这张纸,是整个规划的缩小图,下面四张纸是规划图的四个部分,这份规划图是在前年九月份出台的。我先来讲当时的整个规划原则、规划办法,然后再说四张分解图……”副市长办公室响朗朗讲解声。 随着对方讲解的展开,楚天齐发现,和刚才相比,周家林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挥动着那根银色“教鞭”,周家林所有的拘谨与腼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与洒脱,还有那滔滔不绝的专业词汇,以及深入浅出的剖析。看着对方的状态,楚天齐仿佛找到了自己当年做老师的感觉,既亲切又怀念。 在楚天齐这几天熟悉资料的过程,他对这份规划图只是一知半解,这个一知半解还是打折扣的,因为他只是看懂部分直观图标代表什么,但设计原则与理念却知之甚少。 楚天齐脑子特别聪明,只不过以前几乎没怎么接触这些东西,才觉得很生疏。现在听到周家林的专业讲解,楚天齐顿时解开了许多疑惑,也对整个规划有了宏观的认识。 听着周家林的讲解,楚天齐很入迷,彻底钻了进去。途有两次手机响,当他看到不是重要号码时,都暂时挂断了,然后继续听对方讲解。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虽然对方已经翻过好几次纸张,但楚天齐没觉出一点漫长,更没觉得枯燥。 用“教鞭”一指缩微版规划图,周家林道:“请问,这份规划设计合理吗?为什么?” 楚天齐一楞,随即会心一笑,认真的回答:“我觉得有两处好像不太合适,那个飞天大厦太高,面积太大,四海商贸面积也太大。飞天大厦二十八层,好像定野市都没那么高的楼,那么大的写字楼能充分利用吗?依成康市目前的经济状况,区域位置,就是再快速发展五年,四海商贸那么多柜台摊位怕是也占不了一半。” “这就是拍脑门工程,是政绩工程,纯属胡搞。”高家林用“教鞭”“啪啪”点指缩微规划图,“不只是这两处,还有这,这,整体规划原则就有问题。这是劳民伤财,是不负责任,是失职。” 楚天齐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但还是频频点头,他觉得对方不会无的放矢,他现在非常认可对方的专业水平。可能仅凭对方这一个多小时的讲解,难免武断,但他就是从心里这么认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了,然后冲着周家林一笑,示意对方继续。 周家林点指规划图:“这个规划……”话到半截,他忽然停下了,脸上满是尴尬之色,支吾的说,“市长,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吗?我没觉得。你觉得你的判断错了?”楚天齐反问。 周家林摇摇头:“不,我认为我的判断没错。”然后腼腆一笑,“就是用词好像不……不大对头。” “没事,你该怎么讲就怎么讲,我就想听真话。现在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而且我还是一个虔诚听讲的学生。”接着楚天齐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听到的有些话,是不会讲给别人听的。周老师继续吧。” “这……这,好。”尴尬过后,周家林稳了稳情绪,继续说,“《城市编制办法》有好多条明确规定,这些规定也是多年教训和经验摸索的结果,因此必须要遵守这些原则。《办法》讲,编制城市规划,应当考虑人民群众需要,改善人居环境,充分关注低收入人群,扶助弱势群体。编制城市规划要坚持统筹城乡、区域、经济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坚持节约和集约利用资源,保护生态环境与人资源,尊重历史化,坚持因地制宜……” 讲专业知识,周家林立刻变了一个人,立刻进入状态。就这样,周家林给楚天齐普及了城市规划编制方法,指出了成康城市规划存在的问题,楚天齐也向周家林请教了好多专业问题,周家林都一一做答。 示意对方喝水,然后楚天齐问道:“周局,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既然不符合当地经济发展状况,为什么不叫停呢?” “这个……”周家林结巴了一下,才又说,“我到局里以后,局里安排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整理档案,对指定项目进行规划设计。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这两个项目从来没让我接触,我不清楚具体情况。” 看着对方的表情,楚天齐就知道,周家林并不是完全不清楚,而是不敢说,或是不愿意说。楚天齐没有继续深究,而是站身,绕过桌子,走到周家林近前:“周局,谢谢你,你是专家周局,城建工作需要你的支持和配合。” “市长,您太客气了,我是什么专家?”周家林又恢复了腼腆,“配合您的工作是我本职,我责无旁贷。” “好,谢谢,谢谢!”楚天齐使劲的握着对方的手。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城建不缺人才 自从突击检查城建工作,并且当众收拾曹金海后,城建局二级单位负责人纷纷来向楚天齐汇报工作。 对于这些人前来,楚天齐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没时间,第二次才拨冗相见,而且需要和秘书李子藤提前预约,这已经是基本规矩。 连着两天,先是自来水公司经理,后又是燃气公司经理,公积金主任,再之后是房管所所长。 自来水和燃气公司二位经理,都是直接递上一份汇报材料,再口头简单汇报几句,然后应对楚天齐提出的个别问题。相对来说,他们的回答,要比曹金海专业的多,毕竟日常工作就是各自专业,而且本身也是专业出身。最后都会向副市长表态,坚决听从市政府领导,听从楚市长指挥,为全市百姓和相关单位做好工作,全力保障人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 从相关资料以及二位经理的谈吐看,楚天齐认为这二人是合格的。对于他们的表态,楚天齐都会给予一些肯定和鼓励用语,并特别强调安全生产、安全保障、安全服务。他们上门汇报,本来主要就是个态度,表示对副市长的尊敬,因此会见双方都是比较愉快的。 公积金主任和前面二位公司经理的汇报,基本流程一样,会见双方也都是愉悦的。 房管所长是星期五下午来的,名字叫常玉州,年龄大概四十二、三的样子,个头等,长着一张娃娃脸。 常玉州进门后,先对副市长进行问候,然后在楚天齐示意下,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再次示意:“常所长,汇报吧。” 常玉州道:“市长,房管所主要职责分两部分,一部分职责,是执行上级制定的政策,拟定当地房产发展战略和长期规划,拟定住房制度改革规划和实施方案。另一部分职责是负责全市房屋权属管理与房地产交易市场管理工作,研究培育和和发展房地产交易市场的政策措施,负责物业管理工作,负责房屋安全鉴定和管理,负责全市房证执法检查,查处违法违章行为。 成康全市范围房屋权属主要就是三大类,一类是国有,一类是集体所有,还有一类是半私有。国有和集体所有已经发展多年,各种政策和办法也已实施多年,相对成熟,可发展空间比较固定。现在就是半私有房屋权属存在一些问题,这些半私有房屋主要是房改房,房改之前都是家属房。家属房全是由各单位出钱建设,分给单位职工居住。 大前年的时候,根据上级指示精神,要把家属房权属性质由集体改为私有,改变权属性质的方式是交纳认购金。这个方案得到了个人的积极响应,集体也乐于把物资变资金,但却不符合当时的相关政策。所以当时就采用了一个折办法,个人交一部分钱,认购居住权和使用权,产权仍归集体所有。 当时人们都接受了这种方案,整个工作应该还比较顺利。我那时还没到房管所上班,只是依据一些资料判断的。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些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关于这些房屋的买卖。好多个人都想卖掉房屋,因为那些房屋面积小、空间小,居住环境也差,有的人是想到外地和子女去住,还有的人就是想到外地去买房。但是个人却卖不了这些房,因为他们没有产权,所以这些人便经常上访,要求解决。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些问题,既影响全市整个权属管理,也影响全市城建工作,甚至会影响社会稳定。”说到这里,常玉州停了下来,看着对方。 楚天齐自上班以后,除了在沃原市一住过几年集体宿舍后,并没有分到过家属房。从政以后,也全都是住单位房子,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分管成康市城建工作以来,并没有接到过相关举报,只是在资料上看到过寥寥数语的记录。这几天一直也是在熟悉整个城建工作,对于这些房管房的事也没怎么注意,更没想到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这些天看到的那些成排的低矮平房,应该大部分都是这种半私有房,这些房屋确实是很庞大的数量。他沉吟少许,问道:“房管所现在有对应的方案吗?” 常玉州回答:“有,房改。” “房改?不是已经房改过了吗?”楚天齐不太明白。 “那次房改不彻底,这次要把产权也卖给个人,成为纯粹的私有财产。这种房改好多发达地区在六、七年前已经进行完毕,就是邻省也进行了好多,河西省一些地市也在进行,只是定野进行的较慢,只有定野市区在做试点。”停了一下,常玉州又说,“我们市现在没有政策,要想进行这项工作,也必须要先成为试点。” “申请试点?好申请吗?”对于这类工作,楚天齐知之甚少,所以才有此一问。 常玉州说:“相关申请工作有好多手续,但这并不太难,房管所就可以做具体工作。不过真正申请,必须是以地方政府的名义,必须政府主要领导支持,这就不是房管所能推动了。” 楚天齐已经听明白,要想成为试点,那就得王永新点头,但王永新会不会点头呢?王永新可是跟自己有过节,究竟支不支持自己工作,支持到什么程序现在还不可知。这几天楚天齐想到了好几件事,几乎都需得到王永新认可,所以暂时先停了下来。这并不是楚天齐不准备去做,而是他在想以什么方式说动王永新,能让王永新同意。现在又要申请试点,肯定需要相关投入与费用,恐怕让王永新同意的难度会加大。 看着楚市长沉吟不语,常玉州又说话了:“市长,如果能够争取到试点,就会带动整个城建工作,也会加速成康市整个经济发展。”说到这里,常玉州迟疑了一下,才又说,“市长,冒昧问一句,对于推动整个成康城建工作发展,您有整体思路了吗?” 对方的话是挺“冒昧”的,哪有一个副科下级这么问常委副处的?但对方已经“冒昧”了,自己却不能不做答,那样太有失*身份,而且对方肯定还有一定的深意。便说道:“依成康的现状看,需要引进投资商,搞房地产开发。” 房地产开发,还是一个相对新鲜的词汇,楚天齐也是从报纸和相关媒体上看的多一些。虽然他这么回答,但他现在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全国城建发展较好的城市,房地产都是重要的产业,要想搞好城建工作,房地产开发必不可少。房地产开发过程,一个重要的必不可少的环节就是征地,征地的前提必须是权属明晰。现在全市区房屋,按套计算的话,百分之八十都是居民住房,居民住房百分之九十又是房改房。因此房改房套数,占全市区房屋的百分之七十。”常玉州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对方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城建要想发展,就要搞房地产,这和自己的看法是一致的。这些房改房的产权归集体单位所有,使用权又归个人,如果征收这些房屋的话,势必需取得双方的同意。如果一旦搞开发征收,势必要有资金补偿,见到利益的时候,集体和个人的意见更统一不了。趁着现在没有房地产开发动作,把产权和使用权统一了,是一个最好的契机。对方还指出,全市房改房占百分之七十。那就意味着,要是征不到这些房屋,房地产开发根本搞不来。 楚天齐不禁感叹:专业就是专业,不服不行。看来不熟悉分管专业,确实不易搞好相应工作。感叹过后,他微微一笑:“常所长,听你刚才所言,这些问题你应该考虑很久了吧,怎么现在才来汇报?” 常玉州怔了一下,随即面色严肃的说:“楚市长,不瞒您说,关于再次房改,自我到房管所工作以后,就在思考,今年春天就有了成熟的想法。但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引足够的重视,反而还多少带来了一些麻烦,我也就不再想这个事。本来我也没打算向您汇报这个想法,只到前天您视察城建后,我意识到您可能是干实事的领导,这才又重新思考,今天才来汇报,也算是给自己争取一次施展抱负的机会。” “不但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是整个城建工作的机会,谢谢你。”楚天齐说的很真诚。 常玉州脸上挂了一丝笑容:“当然,我提出这个方案,也有私心。一旦房改开始,房管所职工就需要测量、复核、重新发证等工作,这些工作很琐碎,也要求必须要细致。这样,职工就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就不用每年休息半年,房管所也能收取少量的手续费、工本费了。这笔收入可以解决职工部分费用,要不这些人只能挣半年工资,也太少了,好多人都想调离或是干脆辞职,可又实在舍不得这么多年的工龄。” “你这私心有的好,我要感谢你的私心。如果都以你这种方式替职工考虑,那么各单位工作就要好做的多,政府负担也就轻了。”楚天齐不吝赞赏。 常玉州笑容更甚:“一旦房改顺利结束,房地产开发也就具备了一个重要前提,那么房产交易就会迅猛发展,相应的物业管理也会步,单位职工就不用担心没有工作可做,也不用担心发不了工资了。” 楚天齐笑着道:“常所长,你这考虑的真够远,都赶上两个五年规划了,这期间恐怕你也未必还在所长任上吧。” “我真的没考虑这么多,我就是考虑要做点实事。”常玉州话题一转,“其实楚市长不也是这样吗?您可一直都在干着前人植树的工作呀。” 楚天齐站身:“玉州同志,你做一个详细的房改方案给我,要站在市政府的角度去做,要站在我的角度去做。”说到这里,楚天齐调侃道,“可要写出高水平,不要显得我这个副市长能力太差。” “我一定尽全力去写,不过我的站位、胸怀肯定达不到您的水准,就您这种善于纳言的胸襟我就学不到位,尤其您这胸怀大局的气魄我更差的远。”常玉州说着,走到了办公桌前。 这马屁拍的舒服,楚天齐已经是笑容满面。他伸出右手,说道:“玉州同志,感谢你所谓的私心。” 常玉州握住对方的手,娃娃脸上满是意气风发之色:“谢谢楚市长。” 握手完毕,常玉州退出了房间。 看着常玉州的背影,再想到昨天的周家林,楚天齐不禁暗自感叹:成康城建不缺人才呀。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王永新在整事 新的一周开始了。 星期一,楚天齐醒的比较晚,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这还是对上了闹钟,否则可能还要晚。他没吃早点,洗漱完,来到外间办公室,准备上班。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何主任。” 手机里传来何志平的声音:“楚市长,市长在楼下等您,让您现在马上下楼。” 市长楼下等?什么事?正自疑惑,对方已经挂断了手机。 楚天齐心暗道:这何志平也太不像话了。陈奎在那时候,何志平几乎每天来好几次,有事更是亲自上门。自从陈奎死了以后,何志平来的少了很多,奉命通知事情也是打电话。这些倒是能够理解,毕竟王永新对自己远没陈奎那时热情,政府办主任自然也就跟着市长学了,可也不至于连问话时间都不给,就直接挂断吧。 尽管不满何志平刚才的做派,但楚天齐却不能不按市长要求办,他立刻装上手机,关好屋门,坐电梯快速到了楼下。 刚走出办公楼,就见市长王永新已经站在台阶下,旁边站着何志平,市长专车停在市长身旁。专车后面,还停着几辆汽车。 看到楚天齐迎面走来,王永新说了话:“楚市长,没休息好吗?眼上怎么有血丝?” 楚天齐道:“昨天熬夜了,睡的太晚。” 王永新没再详问,而是直接说:“咱俩去看看城建工作。” “好的。”说着,楚天齐拿出手机,就要给厉剑拨打电话。 “别叫司机了,坐我车。”说着,王永新已经自己开门,坐了上去。 何志平看了楚天齐一眼,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 这要干什么,带着疑惑,楚天齐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也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市长专车缓缓启动,后面车辆也跟着行驶来。 王永新转头看着楚天齐:“楚市长,分管城建多长时间了?” 楚天齐略想了一下,回答:“两周,开会确定那天是十五号,正好也是星期一。” “哦,时间过的还挺快,这倒半个月了。”王永新点点头,又道,“熟悉的怎么样?” “这两周主要就是看资料,还有就是和部门负责人了解情况。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工作,什么都是现学,好多还没了解透,主要就是过问了一些市政的事。”楚天齐不知对方真正用意,一边思考,一边谨慎回答。 “两周时间看似十多天,可要是学习新事物,还真学不了多少。这样,其它工作既然你不太熟,那就先不看了,今天就先去看一些市政工作吧。”说着,王永新拍了拍司机椅背,“慢点靠边开,随时要停车。” 听王永新如此一说,楚天齐暗叫“糟糕”,他不知道这几天曹金海做了那些工作没有,做的怎么样。要是没做的话,让市长当着下属和市民的面训,那可丢人到家了,自己脸往哪放?他不禁心忐忑来。 自从上周三收拾曹金海以后,楚天齐还没去看过呢,这不是他不准备去,而是一直没时间。 上周四、五那两天,城建局二级部门负责人接连上门,楚天齐一直接待这些人,就没顾上出去。周六又早去了省城雁云市,找于涛了解房改方面工作,也顺便了解点别的事。昨天坐车返回时,前方隧道出车祸,在路上堵了好几个小时,回到成康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三*点多了。 本来打算今天抽时间出去看看,没想到现在被王永新急匆匆叫了出来。 忽然,楚天齐意识到,王永新今天类似自己上周三的行动,属于突击检查。自己那天就是为了抓到曹金海的把柄,王永新今天也是为了抓把柄?抓谁的把柄?那还用说?肯定是自己的呗。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王市长。 “小楚,看外面。”王永新向对方扬了扬下巴,示意着,“街道卫生也还可以。” 楚天齐把目光投到车外,他看到,整个街道打扫的很干净,没有白色垃圾,也没有废纸,而且还有环卫工人在街边转悠着,随时处理新出现的垃圾。再看电杆、指示牌,上面的小广告也清理了不少,有刚刚清理过的痕迹。雨水篦子上的杂草、淤泥,也已不见了踪影。楚天齐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曹金海行动上了。 汽车继续前行,转到了另一条街上。这条街上的清洁度、整洁度也不错,那个坏了一角的井盖也换掉了,另两个井盖旁还有了新抹的水泥颜色。楚天齐心一喜:这次动作还挺快,考虑的也比较全面,看来只要态度端正,任谁都能做点事。 “成康街道真的是窄,旧房子也太多了,城建工作任重道远呀。”王永新看着外面,发着感慨。 “是呀,以成康的经济发展衡量,城建工作确实滞后不少,历史欠帐偏多,发展难度很大。”楚天齐随声附合着。 “所以才让你分管嘛,就是要用你年轻人的闯劲,把成康城建工作迎头赶上。”王永新道,“当然了,看似城建工作底子薄,其实也就代表着潜力大,机遇多,更应该发展迅猛才对。从你以往的工作来看,只要用心去做,你应该能把工作做好的。” 刚才本来在变相讲困难,现在却被对方把话端了回来,还被套上了一个枷锁。楚天齐不禁暗道:看来这个老王是在逼我呀。便谨慎的回答:“毕竟是外行,又没有这方面经验,只能加强学习,尽力去做了。只是好多事情,可不是看看书本就能解决的。” “楚市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底气也太不足了,这样可不行。谁都不是天生就万能的,但我们总不能以此做为干不好工作的借口吧。”说到这里,王永新好似忽然想似的,“对了,好像这两天有市民举报,是哪来着,垃圾成堆、臭气薰天?” 司机在前面接了话:“市长,好像是三粮库还有毛纺家属楼那。” “对,对,你看我这记性。”王永新拍了拍脑门,“咱们去那看看,百姓事无小事,何况这也不算小事,成天让垃圾堆薰着,谁也受不了。不过,楚市长做工作比较细致,应该已经处理了吧。” 听着王永新和司机的一问一答,楚天齐总觉着不对劲,他想到了一个词——双簧。他不禁暗道:曹金海呀曹金海,你可不要给老子上眼药。楚天齐已经看出来了,王永新今天分明要整事。 王永新接着说:“从街面来看,这些天也做了一些工作,不过这毕竟是皮毛,真正重要工作在后面呢。就是这些皮毛工作,也不能只做表面,尤其一些犄角旮旯更要及时清理。” “叮呤呤”,铃声响,是王永新的手机。 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王永新“喂”了一声:“哦……真是的,这么慢……哪那么多事?市长有活动,还得给他们写申请呀?乱弹琴。让他们快点。”说到这里,王永新“啪”的合上手机。 “开慢点。”王永新是对司机说的,“等等他们。” 什么意思?怎么又让慢了?等谁?楚天齐很是疑惑。 “楚市长,哪不舒服?脸色不大好呀。”王永新再次说了话。 对方显然是看到了自己的神色变化,于是楚天齐赶忙收拢心神,回道:“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王永新笑咪*咪的说着。 旁边一辆汽车闪过,楚天齐注意到,那辆汽车上有“成康电视台”字样。 “走吧,他们过来了。”王永新再次拍了拍司机靠椅。 王永新在等记者? 就在楚天齐再次疑惑时,市长专车突然给油,“蹭”的一下蹿了出去,眨眼间转到了另一条街上。 隔着车窗,楚天齐注意到,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这堆东西上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物件。楚天齐已经看清,前面就是三粮库,那堆东西就是没有清走的垃圾,他暗道一声“不好”。 电视台汽车已经停在前面,两名记者也已下车,围着那堆垃圾拍摄来。一堆市民已经围在记者身旁,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楚天齐注意到,王永新脸色阴沉的吓人。 市长专车停在电视台汽车后面,其它车辆也依次停了下来。 王永新不等何志平开门,已经自己推门,快速走了下去。 楚天齐也只得跟着下了车,一股臭味直冲鼻管。他看到,那堆垃圾黑黢黢,主要是生活垃圾和臭泥、臭水,还有各式颜色的塑料袋。 “市长来了,市长来了。”围观市民围到了王永新周围,七嘴八舌说了来: “市长,您可得管管呀。” “这一天都晚臭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市长,给我们做主呀。” 王永新双手下压,大声道:“乡亲们,让你们受苦了。不家不要急,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处理这件事的,就是要在这儿现场办公。” 听王永新这么一说,市民们立刻安静下来。 “百姓生活无小事,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天大的事,百姓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时刻想着……”王永新动情的表达着自己心声。 听着王永新绘声绘色的讲说,再看着记者不时变换方位的忙碌,还有那越聚越多的百姓,楚天齐什么都明白了,王永新就是在整事。怪不得何志平打电话那么仓促,说话那么简要、粗略,肯定是王永新要求的,估计何志平当时也不知道去哪。王永新就是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就是要把声势搞大。这阵势、这传播速度,可比上周三自己突击检查的轰动效应大多了。 “来来来,楚市长过来。”王永新向楚天齐招手了,“你是主管市长,你说说吧。” 楚天齐硬着头皮,走到王永新身旁,一边斟酌,一边组织着语句:“乡亲们,正如王市长所说,百姓事无小事。虽然我分管城建刚刚两周,不过我也一直想着这件事,正准备……” “想着有什么用?”有人打断了楚天齐。 “准备到驴年还是马月?” “给个准话。” 百姓们七嘴八舌,嚷嚷来。 楚天齐不由得心暗骂着:曹金海,你可坑死老子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侥幸解危 “乡亲们,静一静,听楚市长说。他可是我们市最年轻的副市长,干工作非常有魄力,上任伊始就狠抓城建工作,尤其更是特别关注了公共卫生。”王永新大声插了话。 楚天齐心暗骂:王永新,不说话得死呀? 楚天齐非常不希望有人打断百姓,他想趁着百姓嚷嚷,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可这个王永新,分明就是跟自己做对,偏偏打断了百姓。 果然百姓不说话了,而是全都盯住了楚天齐。 咳嗽两声,楚天齐大声道:“乡长们,我已经责成城建局,彻底清理城市街道卫生,彻底清理街上小广告,彻底修缮井盖、路灯灯泡,彻底清理雨水篦子的淤泥、杂草。垃圾堆清理工作……” 人群一个女人打断楚天齐:“打什么官腔?” “哪那么多彻底?你以为写作呢?” “就说今天能不能处理吧?” “对,给个话。” 百姓们再次嚷嚷来。 “乡亲们,乡亲们……”王永新再次打了圆场,同时对楚天齐道,“楚市长,赶快给乡亲们个痛快话。” 楚天齐何尝想这么磨叽?他这不是在想词,不是在想办法吗?可死王永新就不给这个时间。 百姓们不再吵闹,又看向楚天齐,但眼的怒意更甚了。 “乡亲们,垃圾清理。”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停下来,一指路口,“你们看。” 众人顺着楚天齐手指看去,只见路口处拐来一辆蓝色卡车,卡车上喷着“垃圾清运”字样。紧跟着,后面再次拐过一辆同款卡车,卡车上站着好多人,这些人都穿着桔色带反光条大坎肩。 两辆大卡车停在垃圾堆旁,卡车上的人全跳下车来。他们手里都拿着铁锹、钗子等工具,桔色大坎肩上的“成康环卫”字样特别醒目。 “大坎肩”一员,快步跑上前来,对着王永新说:“市长,您怎么也亲自来了?” 王永新看看楚天齐,又看看何志平,对着来人道:“曹金海,你们怎么才来?” 曹金海一脸愧色:“市长,您听我解释。自楚市长分管城建后,立刻视察了整个城建工作,还多次进行暗访,对城建工作提出了严苛的要求。尤其楚市长特别提到,一定要先处理这些垃圾堆,他说,每想到乡亲们呼吸这难闻的气味,他就寝食难安。他指示,必须加班加点工作,尽快为乡亲们创造清洁卫生的生活和环境。他不但这么说,还亲自参加劳动,带头干活。我们全体城建人都深受鼓舞,各个部门都动了来,采用“五加二”、“白加黑”模式工作,针对相关问题,集人手搞歼灭战。 在这里,我要向楚市长检讨。我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垃圾堆,而是把人手都集到处理一些安全隐患上,比如检查、替换破损井盖,比如进户检查安全用气,比如检查自来水管道有无泄露。所好的是,街面安全隐患已经处理,自来水和燃气管道都非常安全。” 曹金海停顿一下,把脸转向楚天齐:楚市长,我多次向您汇报,请您不要再亲自来带头劳动,您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呢。您看,您的眼睛都熬成什么样了?全都是红血丝,再照这么下去,身体会累垮的。您不但来了,市长今天也亲自来到现场,让我说什么好呢?” 曹金海抬胳膊,在眼上抹了两下,转向“大坎肩们”,声音沙哑来:“同志们,还楞着干什么,继续干活呀!” “大坎肩们”马上齐声答“是”,奔垃圾堆而去。 “哗”,热烈的掌声响。 “谢谢市长,谢谢楚市长。”有人带头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众百姓齐声喊喝着:“谢谢市长,谢谢楚市长!” 有人走到楚天齐面前,惭愧的说:“楚市长,我们错怪你了。” “小伙子,可不能这么拼命呀,你看看你的眼成什么样了?”一个老大娘眼泪光闪闪的说着。 王永新疑惑的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则向着对方微微一笑。 “大家都楞着干什么,一块干。”王永新忽然喊喝一声,“今天不就是来干活的吗?”说着,王永新走上前去,从一名“大坎肩”手拿过铁锹,向黑糊糊的垃圾铲去。 市长号召力就是大,同来的二十多名身穿白半袖、藏青色西服长裤的人,都加入了劳动者行列。 车上备用工具还真多,政府和城建的人都平均人手有了一把工具。而且车上还卸下了几袋石灰,以备清理完垃圾,进行杀菌消毒。 楚天齐一边干着活,一边暗道:这剧情反转也太快了吧,曹金海不做演员太亏了,就他这演技,没准能拿影帝呢。真应了那句话,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否则今儿就惨了,侥幸呀。 “楚市长,请您批评我吧。”曹金海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心里话:说他胖,这家伙还喘上了。他没有回头,而是甩了一句:“先干活,事后再检查。” “好的。”曹金海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他满脸笑意,自得不已,可是忽然一双冷峻眼神射来,他马上收拢笑容,低头跑到人群去了。 王永新一边忍着臭味,一边心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怪了啊。他同时也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把话说满,否则就没有回旋余地,那样也太有失市长水平了。 “市长,请问您为什么要亲自参加劳动?有这个必要吗?”电视台记者适时把话筒伸到了王永新面前。 趁着这个机会,王永新直身,背对着臭垃圾堆,说了来:“一个城市卫生洁净程度,能够体现这个城市管理水平……” 一旁听着王永新引经据典,妙语连珠,楚天齐不禁暗暗佩服:王永新多年官场经历,语言水平的累积真是深厚。 “再好的政策,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要靠大家努力才能成功。在这件事上,楚副市长就做了好多工作,深刻体现了政府的意图。你们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说到最后,王永新把球踢给了楚天齐。 “好的。”电视台女主持人答过一声,来到楚天齐身边,微笑着说,“楚市长,请您谈谈城市管理与城建工作心理。” 楚天齐是一万个不愿意谈,本身就不想早在电视上露面,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半乌龙的事?可是记者已经问了,尤其是市长放的话,不说显然不合适。 直腰,楚天齐讲说来:“城建工作……” 在采访市领导的同时,另有记者已经去采访老百姓了。 老百姓特容易满足,看着眼前的情景,相信市领导就是来现场处理垃圾的,便一个劲的说着市领导好话,还讲了这几天市政工作的向好变化。 …… 洗浴心标间客房里,摆着两张单人床,一张床空着,另一张床上躺着成康市城建局长曹金海,曹金海身上围着浴巾。 曹金海伸了个大懒腰,长嘘一口气:“真他妈舒服,又累又臭,今天把一辈子的活都干了。”说完,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然后侧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长时间,屋门一开,又一个围浴巾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和曹金海长的有几分相像,是曹金海的弟弟曹银海。看到哥哥睡着了,曹银海便没有说话,而是躺到另一张桌上,打开电视,看了来。 曹金海翻了个身问道:“银海,你洗的怎么这么快?着什么急。” 银海说:“哥,哪快呢?你洗完以后,我又泡了挺长时间,然后到桑拿里边蒸了蒸,才又去搓澡、拔罐、修脚,比你晚回来两个多小时。” “是吗?我睡了那么长时间?”说着,曹金海睁开眼,坐了来,半靠在床头上。 曹银海笑着说:“哥,你今天整整干了一天?身上也太臭了。” “不干怎么的?”曹金海回了一句。 “市领导、记者后来不是都走了吗?你又何必一直坚持着,做个样子就得了。”曹银海不以为然。 “市领导是走了,可老王把何志平留下来,所有垃圾点一直都跟着。我能不干吗?”说着,话题一转,“还好今天及时到了,要不非得让那两个家伙把我吃了。” 曹银海道:“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视察城建?要去垃圾堆?” “侥幸,真是侥幸,否则哥就危险了。”曹金海心有余悸,“今早上,我专门提前去找姓楚的汇报工作。刚到政府大院门口,就看见他和老王在院里站着,我赶紧让车停到了边上,看看他俩要干什么。后来见他俩都上了车要出院,我就想到他俩可能要视察城建,前几天姓楚的可是给定下日子了。我赶忙开车调头回单位,偷偷给你打电话,让你从大屏幕上看着市长专车。 别的地方都处理的差不多,就剩下那几个垃圾堆了,我准备今下午或是明天清。我就怕他们去哪,所以马上召集人准备着。后来根据你说的实时路况,我判断他们要先去三粮库,这才带着人赶过去。看来把你安排到交警指挥心真是明智之举。也多亏哥会表演,到现场那是一通瞎白话,顿时把那两小子拍的舒舒服服的,脸上见了笑模样。老百姓更不清楚怎么回事,早被我忽悠晕乎了,跟着电视台一个劲的直夸奖。” “哥,你要是学表演,没准还能成表演艺术家呢。”曹银海笑着道。 曹金海“嘿嘿”一笑:“少拿我开涮,不过也有可能。”然后话题一转,“对了,千万别跟二壮说这事,要是让他出去胡咧咧,咱俩都得倒霉。” 曹银海点点头:“放心,我知道。哥,你今天可露脸了。” “露什么脸?是他们露脸了。”说到这里,曹金海叹了口气,“怕是又把别人得罪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垃圾王市长 不知不觉又一天,时间到了九月三十日晚上。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函件,他在考虑着要不要拿这个函件找赵顺。这个函件上周五收到,是许源县公安局局长曲刚特意给寄来的。 从九月十五日分管城建,到今天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在这段期间,城建系统正副局长、二级单位负责人都上过门了,但土地局局长赵顺却一直没有露面。 正想着事情,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江部长,你好。” 手机里传来江霞的笑声:“咯咯咯,天齐老弟,你本来就帅,上电视更帅。” 近段时间,江霞总在套近乎,楚天齐已经习以为常,便说道:“江部长,你派电视台去,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昨天的事,一开始我不知道,等我得到汇报的时候,人早已出发了。广电局长说,市长秘书亲自打电话,要求的挺急,说话特横,根本不容得通个气。”江霞显得很无奈,“我听说是去拍市政,就准备打电话告诉你,结果秘书跟我说,看见你是坐王市长车出去的,我这才没有打。” 楚天齐道:“以后再有这类事,千万提前告诉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否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在全成康人民面前丢人。” “明白,这次不是来不及吗。”说着,江霞话题一转,“不过这次露脸了呀,而且还是在全定野市人民面前。” “怎么又出来定野了?不是成康电视台昨天拍完,晚上就播的吗?”楚天齐不解 “你还不知道?”江霞解释着,“今天又上定野新闻了,刚才我只看了个尾,要不是薛书记打电话,我也不知道。” 楚天齐不禁疑惑:“谁给弄到定野台的?薛书记打电话说什么了?” “我刚才问了,说是电视台觉得片子不错,就推荐了。”停了一下,江霞又说,“薛书记问我,为什么不把关。她说这种片子上定野市电视台,就是在丢成康市的丑,人们都会以为成康市脏的不行,垃圾遍地,所以才市长、副市长齐上阵。她强调,个人利益永远应该服从集体利益,而不是通过夸大集体的短处,来给个人脸上贴金。她最后说,全定野都知道成康出了个‘垃圾王市长’,这次真是臭名远扬了。” “江部长,书记这是什么意思?”楚天齐道。 江霞娇嗔着:“天齐老弟,你这是在考老姐的智商吧?明知故问。老姐有什么都想着你,你可不要忘了老姐哦。” 楚天齐笑着说:“江部长,不要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就像你多老似的。” “你说姐不老?那我就直接喊你天齐弟弟了,你就喊我姐吧。”说到这里,江霞压低了声音,“不说了,我这里来人了。”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放下手机,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他看看手表,快步走进里屋卧室,打开电视,调到定野电视台二频道。 时间还不晚,电视上正在重播楚天齐接受采访画面:“……城建事关民生,涉及到百姓的衣食住行,要顺应民众所需。城建是政府工作之一,在政府各项工作占有重要地位,和其它一些工作也密切相关,要与政府整体工作发展相协调。城建工作有鲜明的行业特点,也有显著的行业规律,有其强烈的市场性。因此,找到符合民众、市场、政府三者所需的契合点,就是做好城建工作的前提。要想找到三者契合点,就需要了解成康城建工作现状,掌握城建工作的优势与不足,从实际出发,理顺清晰的发展思路,制定合理的政策与操作方法……” 看到电视上打着官腔的自己,楚天齐不禁揶揄道:“确实挺帅,就是背景太寒酸了,不,太臭,哈哈哈……” 画面跳过,换成了王永新的镜头。先是王永新弯腰铲垃圾的侧影,同时拍到他手的铁锹,和手上脏兮兮的手套,接着是他直腰,用胳膊擦去额头汗珠的画面。然后是他面对镜头,接受采访:“改善市容市貌,提高城市品味,树立整洁优美的城市形象,是成康市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内容,是市政府为民服务的重要举措。市政府会坚持不懈的抓,会细致入微的抓……” 听着王永新的侃侃而谈,再次印证了楚天齐刚才的一个判断:薛涛之所以不喜这个片子上定野市电视台,根本不是所谓丢了成康的丑,而是市长整个讲话根本就没有出现“薛书记”三字,更没出现“在市委领导下”这样的语句。正因此,薛涛才对自己也不满,不满自己和王永新的近乎。 自己被强行“绑”去视察,侥幸度过危险,跟着市长上了次电视,竟被市委书记解读出另外的意思,也实属无奈。但楚天齐却并未在意,他知道自己市委、政府两边均兼职,很难保证对两位领导“一碗水端平”。而且他相信,薛涛现在也是一时之怒,过后应该能了解实际情况。尤其要是她问的话,自己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这个片子怎么就上了定野市电视台? 《定野新闻联播》可不是随便上的,除了要保证市委书记和班子成员的活动报道外,所剩时间非常有限,各下辖(市)县及相关部门都争着呢。类似下辖市政府领导清垃圾的新闻,从新闻价值来说,上《定野新闻联播》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有相关领导说话。从现在来看,薛涛和江霞显然没找市电视台,那么从受益程度来看,王永新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可王永新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没什么必要吧?现在王永新贬官到此,只靠这么一条新闻能有什么效果?尤其看在上层领导眼里,顶多就是小儿科而已,甚至会斥其不成熟。这条新闻放在成康电视台倒是很有必要,毕竟是市长的活动,而且是向辖区市民传递一个信号:市政府要大力搞好城市卫生,提升城市品位。 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王永新不清楚?好像不大可能。那么谁要把“小儿科”推到定野台,让上面领导看轻王永新,同时引了薛涛和整个市委的反感?到底是谁在捣鬼? 如果这事真不是王永新所为,那真可以称之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本来王永新想抓自己把柄,趁机奚落一番,不曾想他却被别人给设计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可能那个设计者也成了别人设计对象。 …… 曹金海电话都被打爆了,全是向他道喜的,恭喜他上了定野电视台。 一开始的时候,曹金海感觉挺美,觉得挺有面子,刹时成了小名人。对于人们的恭贺,他自是在谦虚的同时,不吝再自得一番。 可是当他向老婆赵敏娣炫耀时,赵敏娣却提出了问题:“上面有你几个镜头?” “就一个,这也正常,前面不是还有市长、副市长嘛!”曹金海为自己的出境低做着解释。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不是镜头多少的事。”赵敏娣皱了眉头,“你想想,市长亲自出动清理垃圾,说明什么?说明成康市区垃圾多,说明你这个城建局长一直不作为呀。” 曹金海先是一楞,接着懊恼的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妈的,到底是谁搞的鬼?王永新?楚天齐?”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小税务员,又不是市领导。”赵敏娣一副调侃的语气。看到丈夫心情烦躁的样子,一把搂住了曹金海的脖子,“虽然不是市领导,不过我可直接领导一个实权局长呢。” “哈哈哈,还是老婆疼我。”曹金海顿时转怒为喜,抱赵敏娣,向里屋走去。 看到丈夫来了兴趣,赵敏娣撒娇的说:“金海,二壮表弟就跟我亲弟弟一样,他的的事你可得管。” “管,怎么管?”曹金海一下子蔫了,把媳妇扔到床上,“我也得管得了呀。” …… 成康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他对面坐着秘书杨永亮,这个秘书是王永新从何阳带来的。 杨永亮正说着话:“市长,我刚才找成康广电局长了,他说他绝对没推荐,只说是编辑递的片。我又拖关系问了定野市台的人,据对方说,是新闻部主任审核通过的,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我刚才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薛涛发怒了,把江霞狠狠训了一通,连着楚天齐也捎带了。” “她真正恼怒的是我,只不过没法明着说出来,更不能直接找我询问罢了。”王永新长嘘了口气,“真是添乱,也怪我考虑不周,本来挺有把握的事,结果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自己反倒惹了一身骚。对了,那个举报电话机主找到了吗?” 杨永亮道:“打不通,机主信息不是本地的,应该是那种贩卖的无主号,这个号码就只给您的手机打过一次,分明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您知道那里有垃圾,为的就是让您抓楚天齐的辫子。这个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奉命而为。” 王永新点点头:“肯定是奉命而为,应该是推动定野台播片子的人指示。” “究竟是谁搞的鬼?”杨永亮问。 王永新“哼”了一声:“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肯定是他,想要来个一箭多雕。” “他?”杨永亮先是疑惑,接着也点点头,“他这招还挺损的。” “是呀,他这么一弄,全定野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垃圾市长了。垃圾市长,谐音就不吉利。”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不过,依我看,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未必得到多大便宜,说不准他也会成为领导们谈论的笑料。” 杨永亮咬牙道:“该,那才好呢,谁叫他害人。” “也无所谓,这类事不可避免。”王永新不无懊恼,“只怕‘垃圾市长’的恶名是背上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时机不到 九月三十一日上午。 曹金海率领成康城建局副职们,早早等在办公楼下,迎接既将到来的常委副市长楚天齐。今天还没上班的时候,他得到李子藤通知,知道楚市长要来检查工作。就是今天李子藤不打电话,他也准备亲自上门,请楚市长来检查。 等候时间不长,那辆“桑塔纳2000”轿车到来,停在办公楼下。 车辆刚一停稳,曹金海便站在车旁,打开了右后侧车门,做出酒店门童标准的开车门动作:“欢迎市长莅临检查工作。” 楚天齐走下汽车,伸出右手,面带笑容,和曹金海及各位副职握过。然后在众人簇拥下,走上城建办公楼。 曹金海在迎接楚天齐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李子藤、厉剑都在场,心里才踏实了好多。 这次楚天齐没有直接到会议室,而是由众人陪着,各个楼层转了转,以示检查,然后来到档案室。 看了整个档案目录,又抽*出几份档案看了看,楚天齐发现,近一年的档案工作做的非常好,而且在此期间,还对之前档案做了适当补充。档案工作主要是点点滴滴积累,不是突击就可做好的工作,可见副局长周家林日常工作做的非常扎实。 看完档案,在楚天齐要求下,城建局各位领导陪着到街上检查。整个城区卫生状况良好,大的垃圾堆已经全部清理,垃圾集堆放点都做了半封闭式围墙,长期堆放难闻的味道也已去除,小的垃圾箱也进行了补充和清洗。据曹金海汇报,计划用一些落地广告牌,对这些垃圾点进行遮蔽,广告牌整体设计正在进行。 街面卫生清理及时,保持良好,小广告清理工作进行的比较彻底,但个别地方又有张贴,看来这是一个需要长期坚持不懈的工作。现在城建局正做计划,计划在大街上专门设置一些广告张贴牌,通过疏堵结合的方式,对这种“城市牛皮癣”进行有效管理。 照明、给排水设施修缮及疏通工作进行的很不错,市政道路修缮、养护工作也正在进行。 楚天齐发现,在说到相关计划时,都是曹金海来汇报。当问到相关细节时,曹金海又让周家林来回答,可见这些具体工作都是由周家林在做。 在城建局众领导陪同下,楚天齐还到市政处、燃气公司、自来水公司、房管局进行了检查。在检查过程,对相关工作进行了肯定,也提出了个别改进建议,对这些单位员工们进行了鼓励。 当曹金海提议到城管执法局检查时,楚天齐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建议去城建局。曹金海暗叹一声,陪同着回到了单位。 在众位局领导簇拥下,楚天齐步入会议室,会议室里立刻响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主席台上,示意大家结束鼓掌,然后楚天齐发表了讲话:“同志们,通过今天的检查,我看到,过去的一周,城建局做了好多工作。这表明,相关工作引了局领导重视,得到了各下属部门的支持,广大城建人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尤其在垃圾堆放点清理过程,广大员工更是亲历亲为,积极踊跃参与。城区卫生面貌改观巨大,你们功不可没,做为主管副市长,我感谢你们,感谢大家的付出。”说着,楚天齐站身来,向众人鞠躬致敬。 台下众人自是心情激动,热烈鼓掌。 楚天齐坐下,继续说:“我看了城建局的一些经常性工作,有些工作做的不错,比如档案管理,但也有相当部分工作存在欠缺。这次城区卫生整治及设施修缮工作,全体城建人共同积极参与,值得肯定和赞赏,但这种情况不能经常出现。如果还是那样的话,就说明我们的日常工作没有做好,致使问题积压严重,说明我们的管理者没有尽到监督检查之责,说明我们没有行之有效的操作规范。这就要求我们,要有一以贯之的制度,要有持之以恒的工作态度和方法。 同志们,在上次检查,对个别部门和个别人进行了批评,这只是其的一种工作方法。其实,做管理更需要奖惩结合,奖罚分明,尤其要注重奖励。但奖励的前提,必须是在做好工作的基础上做的更优,不是为了奖励而奖励,而是通过奖励来激励和带动更多集体、更多人做优,这依然需要制度和机制。我希望,在以后的工作,要看到更多被奖励的集体和员工,而少看到惩罚。 做工作,需要我们各司其职,恪尽职守。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更不是职权不清,一窝蜂。如果在我检查工作,发现做的不到位或是敷衍塞责的工作,我只向局领导问责,而不针对具体人。对于基层一线职工和做具体工作的同志,我只会去发现他们的优点,只会对他们进行赞赏或奖励。同志们……” 台下众员工,听着副市长的讲话,心情都很激动,有人更是两眼放光,大有跃跃欲试的架势。 在楚天齐讲话后,曹金海做了表态发言,还提到了十月份“工作作风整顿月”的事。 ……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会议室短会结束,在曹金海邀请下,楚天齐到了局长办公室。 把楚天齐让到局长座椅上,曹金海又是递水果,又是拿冰镇矿泉水,好一阵忙活。然后在对面椅子就座,极尽奉承之词。 “你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说完了吗?”说着,楚天齐做势欲走。 “市长,市长,我还有话说。”曹金海赶忙陪着笑脸,“非常感谢市长上次调研,感谢市长点醒我这梦人,否则我这次出丑就大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出丑?出丑算个事吗?” “不只是出丑,没准局长位置都会堪忧,所以我从心里感激您。”曹金海一副真诚表情,“市长,以后如果您和王市长突查,还请提前告知一下,毕竟在这点上,咱们是一家人。” “提前告知?这次老……老楚也差点跟你遭殃。不过算你识相,关键时刻还是带人去了。”楚天齐一边说话,一边不禁暗想:如果曹金海知道王永新是奔自己去的,不知会做何感想。 知道对方差点讲出“老子”二字,但曹金海自然不能计较,而是一个劲的说好话:“主要仰仗市长您的谆谆教导,要不我肯定遭殃。” “我现在还挺纳闷,那天怎么就那么巧,市长到那调研,你就正好带人赶到。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不会是有人叮梢、跟踪吧?”楚天齐说着,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曹金海不由心一惊,但还是匆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的事。那天就是准备处理垃圾堆,正好赶上了。”通过先前的话,曹金海意识到,对于那天王永新突击检查,楚天齐并不知情。但听着刚才这句,再看着楚天齐颇有深意的笑容,他又觉得对方像是在故意考验自己,不觉又增几分忌惮。 “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我走了。”说着,楚天齐真的站了身。 “市长,市长,您请坐,请坐,还有事。”曹金海急忙礼让着,待对方坐下,他绕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递了过去,“市长,这是局里做出的处理意见,请您……请您……”话到半截,曹金海停了下来。 看了眼对方,楚天齐接过档,档的题目是《关于乔海、焦二壮等人违反工作规定的处理意见》。扫了眼上面内容,楚天齐把档放在桌上,说了两个字:“不行。” 对方回答在自己意料之,曹金海忙道:“市长,您就给个具体指示,我们也好执行。” 楚天齐摆摆手:“该怎么处理,不是有相关规定吗?岂能根据领导意见来定?要靠制度说话,你懂吗?” 曹金海连连点头:“是,是,我们也看制度来着,就是在轻重程度上,还请您明示,他们的行为究竟是‘重’还是‘较重’?” “曹金海,我是城建主管副市长,不是你的副职,也不是你的办公室主任,我没有替你做这些辨别的义务。我只能提醒你,要严格按制度来办。”楚天齐面色一寒,“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能处理,那就按规定拿意见。要是实在处理不了,就说话,我来直接处理。” 尽管尴尬不已,曹金海依旧是笑脸相陪:“我们来处理,我们来处理。” “我的等待耐心是有限的。”楚天齐直接提出了警告。 “抓紧,抓紧。”曹金海脸上堆满笑容,“市长,现在到了午饭时间,我代表城建局全体人员,诚心邀请您午留下来就餐。” “哦,在哪呀?”楚天齐问道。 “饭店已经定好了。”看到对方面色不善,他忙又改口,“也可以在单位食堂。请市长检查食堂餐饮工作。” “检查食堂工作?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打算。”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在十月十五日之前,要给我报一份成康城建规划方案。” “局长,城建规划不是早就批复了吗?”曹金海不解,“那可不是随便可以更改的。” “城建局的职责是什么?里面重要的一条就是研究拟定全市城市规划、村镇规划,规划需要适应时代发展。”楚天齐严肃的说,“我要的是全新的城建规划方案,要的是未来五到十年,甚至更远的规划。” “啊?好好。”曹金海眼珠一转,忙着答应下来。 楚天齐又说:“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要当面向我讲解新的规划方案。”他的意思很明显,你曹金海要亲自参与,而不是照本宣科。 “市长,我,我不是学规划出身。”曹金海忙道。 “城建局长不懂规划?那你可以学呀,有压力才有动力,这七天的工作就很有成效嘛!”楚天齐一笑,“管了这么长时间城建,要是连规划都弄不出来,那你的能力和态度就值得怀疑了。”说完,楚天齐站身,向外走去。 对方的话说的很重,曹金海只得一咬牙根:“懂,我懂,不懂的地方可以学。”然后点头哈腰道,“市长,这都十二点了,您还是留下吃饭吧。” “时机不到。”说完,楚天齐拉开屋门,走出屋子。 曹金海赶忙跟着下楼,并招呼副职们相送。各副职也一直在候着,此时已经等在楼下了。 在城建众人的挽留和注视下,楚天齐与大家告辞,坐上了那辆“桑塔纳2000”。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联手发难 七天长假期间,楚天齐给厉剑和李子藤都放了假,而他自己则留在单位。在这一周,他重点研究了常玉州递上来的《房改方案》,也研究了周家林的《城建规划几点构想》。这两份材料,都是九月三十一日下午递上来的。 对于房改工作,楚天齐特别重视,也特别在意。在这之前,他曾利用周末两天时间,专门去雁云市找到于涛,请于涛引见了熟悉雁云房改的人,那几个人都是雁云房改参与者或亲历者。被引见者专门候着楚天齐,谈了雁云市当年房改背景与现状,也讲了当时所面临的困难,重点说了采取的步骤与方法,还介绍了房改对城建工作的重要意义。当时在听对方介绍的时候,楚天齐专门做了详细的笔记,还就一些难点、疑点进行专门询问,搞清了好多问题。 这次拿到常玉州做的《房改方案》后,楚天齐进行了多遍研读,对成康市房屋状况了解的又全面了好多,对常玉州提出的步骤和程序也认识更清晰。结合雁云之行借鉴来的资料,他列出了房改推进计划,也对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做了设想。现在他既充分认识了房改难度,但也更坚定了做好房改工作的信心。 《城建规划几点构想》,主要是周家林针对成康市现有规划,提出了一些需要改进的点和面,是对那天办公室讲解的总结和细化。楚天齐看过后,很受启发,结合自己的的设想,又补充了新的构想。 在这七天,除了去外面吃饭外,楚天齐基本一直就在办公室钻着,他要利用这难得的清静,给自己补课。有时干脆吃饭也不出去,就在办公室对付一桶方便面完事。 十月八日正式上班,秘书和司机都早早到位,都向楚天齐报了到。 九点多的时候,李子藤再次过来,向楚天齐汇报:“国土局副局长段子超来了,问他们报来的那份件,签批了没有,催问的挺急。” 楚天齐道:“没签批,你告诉他,土地局是谁最终审批的,就让谁来做说明。” “好的。”答过之后,李子藤走出了办公室。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心隐有火。 自己上任已经三周,下属部门包括二级单位,只有赵顺没来汇报工作,而且连一个要来拜见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一个电话。这还不算,现在竟然还派人急着催问,就是着急也不是这么个问法吧?这也太不像话了。 在九月二十六日那天,土地局报来一份件,是关于采矿权的,件上有一批采矿权的批复,需要主管副市长签批。其实这个采矿权一直由土地局直接批准,但必须集请副市长签批,这基本就是走个程序,一般情况,副市长都不会卡下。但楚天齐这次可没按一般情况去办,他根本就没准备签批。 那天李子藤送件时,说是土地局采矿科的一个办事员送来的,楚天齐当时就很不舒服。本来这种件,最码应该让副局长或科长送来,尤其第一次更应该是局长赵顺亲自登门。可对方不但没有做到亲自,竟然只是派办事员来送。显然是对副市长的蔑视,是在挑战副市长权威。 你赵顺到现在都没有登门,还步步紧逼,想干什么?还想反天不成?看来你小子就是欠收拾。这样想着,楚天齐眼睛咪了来。 忽然,楚天齐想了一件事,下午有一个会议,自己和赵顺都需参加。莫非那小子还想搞事不成?楚天齐暗道:但愿你小子别没事找事。 …… 下午三*点,成康市可持续发展工作会议召开。成康市各直管局、条管局和一些委、办、室一把手参加会议,有些科局副职也参加,市政府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全部出席。 会议由市长王永新主持,市发改委主任做主旨发言。 “发改委”是“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简称,是政府的重要组成部门,是政府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拟定部门,是指导总体经济体制改革的宏观调控部门。之前叫“发展计划委员会”,再之前称“计划委员会”,今年才改成现名。 发改委主任做完主旨发言后,有几名局长被指定发言,再之后是副市长代表发言。副市长发言选了两人,一人是分管发改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彭少根,一人是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管丽颖。 在这种会议上,一般是职位低的先发言,然后职位逐渐递增。不知是王永新刻意为之,故意颠倒大小顺序,还是根据分工无意为之。先被要求发言的不是管丽颖,而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 看的出,彭少根多少有些愕然,但还是按要求做了发言。整个发言过程,彭少根没有一丝笑意,包括整个开会期间,也是面若冰霜。 相比彭少根,管丽颖就要开朗的多,不但经常笑容满面,而且还在个别时候会适当和其他人有一些互动。 在管丽颖互动的时候,彭少根冷眼旁观,面现不屑,就连王永新也微有不悦。 可能意识到场合不对,有喧宾夺主之嫌,在后面发言期间,管丽颖变的一脸严肃。 在发言结束后,管丽颖不等市长说话,又急速插话道:“市长,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永新沉声道:“和会议无关的事,会后再说。”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正开会,少扯没用的。 管丽颖好似没听出弦外之音,仍然继续说:“市长,我认为此事和会议关系很大。” 王永新皱眉道:“那你说吧。” “谢谢市长。”管丽颖提高声音,说了来,“我这里接到几份投诉,投诉信是投资商写的,上面反映的事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就会影响投资商的积极性,进而影响到成康市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听到管丽颖给投诉信的定性,人们不禁都竖耳朵,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大事。 此时,管丽颖手已经多了几张纸,她一边向众人展示,一边说:“这是几家矿业公司,投诉土地局申办采矿证的事。据信上反映,他们已经向土地局申报很长时间,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批复。他们本来已有相应的采矿权,人员、设备都提前到位,但就因为拿不到采矿许可证,一直进不了场,为此增大了投入,也错失了一些重要商机。本来这事应该直接转主管领导,也可转直接主管部门,我估计对方可能是有所忌讳,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听到管丽颖说的事,楚天齐不禁暗道:臭娘们,别把自己描述的那么无辜,一撅屁*股就知你拉什么屎。 王永新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给楚市长,土地局尽快按程序进行审批。” “好的。”楚天齐点头应承。 “市长,我……我能反映点情况吗?”赵顺迟颖的说了话。 王永新声音很严厉:“有什么事会下再说,找主管领导。” “我……我怕……”赵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赵顺,这是全市市政府可持续发展会议,不是你部门的专题会。”王永新已经很不耐烦。 “市长,我要是现在不说的话,担心这事还办不了。”赵顺脸红脖子粗,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王永新盯着赵顺,一字一顿:“那你说。” “好,谢谢市长。”赵顺站来鞠了一躬,然后坐下说,“土地局是政府职能部门,其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依法保护矿产资源国家所有权益和探矿权人、采矿权人的合法权益。土地局既要为国家、政府把好关,又要为企业和民众服好务,所以我们一直秉承‘严谨、细致、高效、真诚’八字方针,为政府分忧,为企业解难。在采矿许可证的审批上,也一直遵循这个原则。只是近期,采矿证的审批、发放遇到了问题,进度受阻。有的采矿证审批,土地局已经完结了两个多月,但采矿证还是无法发放。采矿企业整天追问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王永新追问:“怎么回事?这么点事也办不好,还至于让人举报,还至于摆到市政府会议上来?” “主要是……主要是主管领导没批。”赵顺结结巴巴的说,显的很是害怕,“按照程序,局里在审批后,都会定期成批报到市里主管领导处,主管领导审批后,才能发证。” 众人都听出来了,赵顺是告楚天齐的状呢,是说楚天齐不作为。人们都知道,赵顺是管丽颖的人,也听说了管丽颖和楚天齐的不睦,还听说了赵顺不鸟楚天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管丽颖和赵顺分明是要联手向楚天齐发难了。 一个是市委常委副市长,一个是副市长加土地局局长,而且还是在市政府发展会议上,还是在市长和众多官员在场情况下,这还真有看点。人们不禁兴趣大增,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都想看看这个小年轻如何应对眼前局面,也想看看双方战况的激烈程序,尤其想看到最终的战斗结果。 面对人们的关注目光,面对人们的兴奋表情,楚天齐进行了微笑回应,但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楚副市长,说说怎么回事?”王永新点了名,不过语气并不严厉。然后对着管丽颖说,“把投诉信给楚副市长。” 管丽颖微微一笑,刻意把几张纸捋了捋,然后颇有深意的递了过去:“楚市长,给。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无所谓。”楚天齐也笑着,接过了那些纸张。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自取其辱 拿着几张纸,楚天齐翻了翻,说:“市长,本来我打算私下找一下赵局长,既然他现在提出这个问题,您又让我汇报,那我就做一下说明。”说着,楚天齐从笔记本封皮套里,拿过一页纸打开,“我手里这份件,是土地局报的关于采矿权的批复申请。这份申请上一共八家企业,投诉信也一共八份,申请和投诉信上的采矿企业名称完全一致。我要申明的是,我是从九月十五日分管城建、国土等部门,到现在仅三周。接到土地局的件是在九月二十六日,扣去七天长假和两天周末,到今天也仅五个工作日,赵局长所谓的两个多月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市长,我能问赵局长几个问题吗?” “问吧。”说着,王永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楚天齐看向赵顺:“赵局长,请问,核发采矿许可证,除了审核企业必备的资格手续外,是不是还需要审核企业的安全生产保障能力、环境保护措施?” “那当然,这么浅显的常识,每一个地矿工作者都十分清楚。”赵顺语露不屑,潜台词就是“只有你不懂”。 楚天齐没理会对方的讥讽,而是继续问:“如果企业有这些不良记录,会影响新的采矿证办理吗?” 赵顺稍微楞了一下,说道:“有一点影响。只要企业如实进行申报,并提供相应的保证措施,必要时企业需交纳一定的保证金,便不影响新的采矿许可证申请。我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只对事不对人,也不专门针对企业,一切按程序办。” “赵局长,对企业既要严格要求,但绝不能肆意冤枉,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更不能凭空捏造。”管丽颖插了话,“戴着有色眼镜看问题,也不对。” 谁都听的出,管丽颖看似对着赵顺说,实际是在指责楚天齐,影射楚天齐有偏见。 楚天齐没理管丽颖的搅和,而是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金石矿业、银利矿业等都有不同程序不良记录,可为什么还出现在这个审批名单,你审核时看了吗?是怎么批准的?” “楚副市长,说话可不能凭想象,尤其更不能对企业恶意攻击,否则会让人笑话我们公务人员素质的。”赵顺的话满是讥讽。 楚天齐继续追问:“我就问你,审核他们的手续时,有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好像……好几年前有过,不过已经过了需要报备期,更没必要交纳保证金了。”赵顺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没听采矿科长这么汇报。” “你就回答我,到底有还是没有?”楚天齐加重了语气,神色也严厉了好多,“主管副市长问你话呢。” 主管副市长?屁。赵顺心里这么想,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他迟疑了一下,才说:“近三年没有。” “近三年没有?那我来说说。”楚天齐沉声道,“金石矿业在雁云市开采铁矿,持有的采矿许多证复印件上矿种为‘铁矿’,但原件却是‘钼矿’。因证件造假,金石矿业于去年七月九日被吊销开采许可证,并被取消其在雁云市采矿申请资格。去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金石矿业因为安全生产,被沃原市玉赤县土地局处罚,并限期整改。去年十月二十三日,银利矿业因环境保护不力,被雁云市处罚,并限期整改。这三件事你不知道?” “具体是采矿科复核,我不清楚。”赵顺矢口否认。 “既然要签字,我就要负责。我看了给我报的那堆手续,根本没有相关记录,也没有对应的整改措施,更没有收取对方保证金的凭据。”楚天齐冷哼一声,“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敢批。你就敢批吗?” “我回去再核实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别是有人无生有吧?”赵顺依然嘴硬。 管丽颖跟着说话:“无生有就不好了。会后你俩好好对对。” 楚天齐根本不搭理管丽颖,而是对着赵顺说:“赵局长,如果有复印件和照片,你还说这是无生有吗?” “这……”赵顺一时语结。 楚天齐伸手从笔记本封皮套拿出几样东西,正是照片和复件。他没有给赵顺,而是递给了王永新:“市长您看,这几张是处罚单复印件,照片是对应的原件。” 王永新身子离开椅背,接过了照片和纸张。 楚天齐再次转向赵顺,语气异常严厉:“赵顺,你不但不细心审核,还百般抵赖。本来我已经让段子超捎话给你,打算当面告诉你这些问题,可你到现在也没去,只到今天开会,我才第一次见到你赵局长尊容。更过分的是,你不但没有认真履行采矿审核权利,还打断市长主持的重要会议,无故指责主管领导,混淆黑白。这就是你这个土地局长所谓的原则?你对会议主持者的尊重在哪?对所有领导和参会者的尊重在哪?” “我……”赵顺脸色难看,一时语结。 管丽颖插了话:“楚市长,你不能上纲上限吧。即使如你所说,那也不代表……” “啪。”王永新一掌击在桌子上,“赵顺,你什么素质,你就是这种工作态度?就是这种政治素养?懂不懂尊重?我真怀疑,你是否还胜任这项工作。” 市长的话虽然没几句,但句句都有份量,尤其“是否胜任”更是要命。赵顺岂能听不懂?顿时脸色发绿,低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 停了一下,王永新又说,“有些领导也要注意,要认清自己的工作职责,要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少去替别人瞎操心、胡操心,甚至还添油加醋,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听话听音,众人目光全都投到了管丽颖脸上。 管丽颖肉包子脸再次鼓了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五官几乎都拧到了一堆。 王永新看向楚天齐,语气和缓的说:“天齐市长,虽然你分管时间不长,却能明察秋毫并坚持原则,实属不易,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市长,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做的还很不够,我要多向大家学习。”楚天齐深知,可不能坦然承受对方的话,那样会让在场众人反感的。 王永新一笑:“你能这么谦虚,更是难得。不过,对分管部门光谦虚是不行的,否则人家连你的门都不上。既然这件事是你分管范围,那就由你全权处置,对于土地局相关人员如何处理,对于涉事企业如何处罚,市里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市长。”说着,楚天齐拿那几封投诉信,“市长,您说企业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搞出这种东西,是不是该好好调查一番?” “我说过,由你全权处置。”说着话,王永新看了管丽颖一眼。 “继续开会。”王永新看向赵顺,“赵顺,你站着听,站着能使人头脑清醒,省得胡言乱语。” 在众人注视下,赵顺站了来。 大家注意到,此时的赵顺面色灰暗,目光呆滞,头脸上全是汗珠,嘴唇也有些灰白。 …… 会议继续,市长讲话。 楚天齐心思根本不在市长讲话上,而是在想着刚才的事。上午的时候,楚天齐也是瞬间灵光一闪,觉得赵顺可能要发难,但他又觉得不可能。下午的会毕竟是市长主持,如果谁在会上挑事,那不是削市长的面子吗?他觉得赵顺不应该不顾忌。 不曾想,不但赵顺出手了,而且管丽颖还直接进行了策应。楚天齐都不禁奇怪,奇怪对方那两人的智商,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在会上发难。想了一番,他觉得肯定是他们认为吃定了自己,认为会让自己丢丑,根本就没想过失败。对方就这样的水平,真不知是怎么升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不由得好笑,再次偷眼看向那一男一女。男的像吊死鬼,女的像屈死鬼,看到这两人,他更想笑了。 现场众人和楚天齐一样,心思也不在讲话上,而是都在想着刚才那一幕。 刚才的时候,好多人都期待着上演一场精彩的激烈对决,都想看到对决结果。现在结果有了,楚天齐大胜,那二人完败。但过程却远没有想想的精彩,因为挑事端方只是开了个头,严格来说都算不上出手,但被挑战方却频频进攻,根本就达不到势均力敌。好多人不禁叹息,叹息那一男一女是十足的笨蛋。 有些人是赵顺的朋友,还有人从心里排斥外来户,潜意识都想看到赵顺胜,但偏偏赵顺却输的这么窝囊。看刚才的过程,感觉赵顺和管丽颖简直就像楚天齐的托,就跟专门想让楚天齐虐上一番似的。这些人便不免同情赵顺,也替他惋惜,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楚天齐厉害。 当然,有同情者,便不免有幸灾乐祸的人,曹金海就是其的代表。 这些天,曹金海就在想着一件事,想着楚天齐和赵顺何时开战。对于赵顺这个人,曹金海从心里瞧不上,既瞧不上赵顺那种目空一切的德性,更看不上他依附一个娘们,而且还是一个智商不怎么高的娘们。他知道,就赵顺那眼空四海的劲,再加上管丽颖的撺缀,赵顺肯定还要向楚天齐挑衅。而就凭楚天齐对付自己那手段,指定也要收拾赵顺,甚至比收拾自己还狠。 原以为双方怎么也得酝酿一段时间,进行一些必要准备,不曾想今天就来了一次短兵相接。当曹金海看到管丽颖拿投诉信说事时,他就知道那是针对楚天齐的,他便瞪大双眼,支楞双耳,关注着。现在看到赵顺完败,他心理平衡了好多。 前几天被楚天齐收拾,自己成了同僚们的笑柄,尤其赵顺更是没少贬低自己。现在赵顺比自己还狼狈,丢的人还大,曹金海怎能不高兴?看着赵顺现在那德性,他想到了一个词:自取其辱。同时他也不禁纳闷,楚天齐手里那些东西是哪来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急功近利要不得 自那天会后,楚天齐没找赵顺,赵顺也没找楚天齐。但楚天齐知道,对方肯定会找自己,自己手里可是握着土地局那份件,那些企业肯定要找土地局的。如对方不找自己,其它件也别想让自己签批,好多件若是没有自己签批,土地局是没法执行的。这并不是楚天齐公报私仇,而是赵顺做的太过分。 在会后第二天,楚天齐连着三天下乡,调研乡镇住房及建设情况。这样的话,就是赵顺想找自己也找不到,自己才不着急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你好,杨秘书。” “楚市长,市长请你来一下。”手机里传来市长秘书杨永亮的声音。 楚天齐说:“什么事,着急吗?我现在在乡下,估计回去得一个半小时。” “哦”了一声,手机里暂时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杨永亮的声音:“市长说,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答应一声,楚天齐挂了电话。 估计市长也该来电话了,冲着常玉州招招手,待对方到了近前,楚天齐说:“现在就回去,明天先不下来了。” 楚、常二人上了汽车,厉剑脚下给油,“桑塔纳2000”向市区方向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楚天齐出现在王永新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楚天齐坐在对面椅子上。这是自王永新到任市长后,楚天齐第一次到市长办公室。办公室刚装修好不久,还有一股家具的味道。 王永新开口便问:“土地局的事处理怎么样了?” 楚天齐回答:“这几天一直忙着下乡,调研乡镇住房情况,土地局的事暂时还没处理。” 王永新又问:“有大致思路没有?比如对那几家企业,还有就是土地局的人,包括赵顺本人。”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怎么也得见到赵顺,看看他的态度。毕竟我是外行,又不具体经办业务,没有土地局配合,相关调查也无法开展。” 王永新哼了一声:“赵顺这个人,也太不识好歹了。抓紧点吧。”然后话题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楚天齐依然摇了摇头。 “今天有几个人来找我上访,说是想卖自己的房子,房管局那里不给过户,在刁难他们,这几人当时情绪还挺激动。他们都说原来是水利局职工,现在退休了,还说三年前房子就卖给了个人。我不了解具体情况,先让他们回去了。你过问一下,然后再给他们答复。”说着,王永新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接过纸条,楚天齐看到,上面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便说道:“好的,我马上去了解。”说完,走出了屋子。 回到自己办公室,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楚天齐不禁心暗喜,果然是自己猜测之事。 其实楚天齐这次连着下乡,既是为了调研,也是为了躲开这些上访的人。这不是他要推脱,这些事本就是他的分管范围,他也推脱不了,而是他就等着王永新为此事找自己。 自从心有了房改想法后,楚天齐又经过多方了解,更坚定了房改的信心。否则产权不清,房地产市场就不来,整个城建工作也很难搞。 要想搞房改,必须得到市政府一把手支持,最码要经过市长首肯,可楚天齐对于王永新是否支持这个想法不得而知。从两人以前的过节来看,王永新支持的可能性不大,尤其九月底的时候,对方可是抽冷子搞了自己一次,只不过那次突击检查没有得逞而已。 房改工作,全定野市全面开展肯定得两年之后,而现在要想搞房改,那就得争取试点。既然是试点,就有实验的属性,那就可能很成功,也可能出现很多问题,还可能失败。搞试点,就需要有相关人员参与,还需要有相关场所,肯定要参加考察、迎接检查,这些都需要花钱。王永新应该不愿意政府出钱,让自己搞这种事,如果失败了,政府也要跟着吃瓜落,如果成功了,对方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因此出风头。 既然这件事绕不开王永新,而王永新又未必支持自己搞房改,那么就不能主动提出,一旦让对方否了,就更不好办,那就得让对方找自己。正想着如何让市长找,在十月八日那天会后,李子藤汇报,有人来找,找的人就是那些拥有居住权而却没有产权的人。于是,楚天齐想到了下乡,躲开这些人,这些人自然会去找市长,市长也就会找到自己。 一旦是市长让自己处理这件事情,那么自己提出想法,就比较顺理成章了。现在市长已经因此事找到自己,接下来就要思考,如何向市长提出房改想法了。 …… 第三天,十月十三日,楚天齐再次来到市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王永新直接说了话:“你电话里说,要汇报上访调查的事,那你说吧。”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来:“前天从您这离开后,我让人先打那个固定电话,了解了房屋的具体*位置。然后就去了房管所,了解这些房子的事。房管所长汇报说,这批房子之所以不能办理房本过户,并非房管所刁难,而是他们根本不是房屋产权人,只拥有使用权罢了,产权人是水利局。之后我看了房管所档案,确实如此,上面的产权人就是水利局。 昨天上午,我专门到实地,向那几名上访者了解。虽然他们当有人声称房子就是他们的,但语气并不坚决。当我拿出相关票据的复印件后,他们才承认三年前交钱的时候,就是只给了他们使用权。他们说这次找政府,主要就是水利局领导根本不同意卖,而他们又想卖掉变现钱,所以才不得以来找市政府。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宁可再花点钱,把房子全变成他们自己的。 昨天下午,我们又向水利局了解。水利局也很无奈,他们声称,房屋产权是局里的,但个人却非要处置,他们肯定不能答应,除非个人再交钱,把房屋产权整个买回去。水利局领导还说,这不只是钱的事,而是责任的问题,任谁也不敢把局里东西,让个人拿去卖钱。” 王永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你怎么看?” 楚天齐斟酌着回答:“从房管所了解到,这种半私有房占了全市区房屋套数的七成。现在不只是水利局找,其它单位的人,也经常去房管所找,有人更是直接去所里闹腾。据房管所讲,以前的时候,这些人也找过市里。后来主管市长调走,陈市长又去了,人们不知到市里找谁,便又全都去找所里。 从所里掌握的情况看,这些个人都想把房子变成自己的,也愿意为此花些钱。他们也知道,全国大部分地区都这么搞了,花钱买产权天经地义。所里还专门找好多单位负责人了解过,他们更是双手赞成这种办法,既解决麻烦,还能为单位挣到钱。何乐而不为?”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你别只讲别人怎么说,你是怎么想的?”王永新盯问着。 楚天齐给出了答案:“我觉得既然集体和个人都有这种意愿,我们政府就应该顺应了双方的意愿,促成这件事,这也是我们为民办实事的举措。” 王永新一笑:“既然你也认可,那就让房管所按政策办吧。这不是三全齐美的事吗,个人、集体、政府都省了事。” 楚天齐一听,心高兴,但随即又道:“主要是现在没有政策,否则早就办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现在全国大部分地区都进行了房改,就我们有限地区还没有全面铺开。” 王永新淡淡的说:“那就等政策到位吧,违反政策的事,谁也不敢办。” 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忙道:“我昨天了解了一下,现在上面正在搞试点,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试点?我看没必要吧。就我们现在成康市的情况来看,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似乎城建争取试点的机会并不成熟。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房改了,唯独这小块区域还没施行,也说明了这一点。”王永新直接进行了否定。 楚天齐急忙争取着:“市长,现在各方都有这个需求,如果促成的话,那就是利国利民的事。再说了,照这样下去,个人肯定还要找政府,也不排除有个别人要闹腾。” “做好人民信访工作,本就是我们政府应该办的事,不能因为怕闹腾,就不去做吧。”王永新语气很严厉,“天齐市长,做政府工作,来不得半点偷奸取巧,而是要踏踏实实。好多事情都要水到渠成,而不是急功近利。” 对方的话可有些重,楚天齐忙再次解释:“市长,我可不是急功近利,我这完全是为了各方都好。” 王永新没有理会楚天齐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明成祖朱棣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丘福,在公元一四零九年六月,被任命为征虏大将军,率精兵十万,征讨谋叛的鞑靼主本雅失里。朱棣知道丘福容易轻敌,在出征前特意告诫‘到鞑靼地虽然有时看不到敌人,但要时时做好临敌准备。不要丧失战机,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被敌人假象欺骗’。等到丘福行军后,朱棣又多次下旨,强调不得轻敌。 当丘福到达鞑靼地区后,对方接连示弱,佯做败退。丘福眼见大功告成,早把朱棣的话抛到脑后,也不顾手下劝诫,一意孤行,深入敌方腹地,结果弄了个兵败身亡的结果。丘福就没有做到水到渠成,只看见了眼前利益。” 楚天齐申辩着:“市长,房改的事,和丘福兵败根本没有可比性。而且我这纯粹是从工作角度考虑,是为各方解困,并不存在什么眼前利益。” “关羽大意失荆州、伤仲永、拔苗助长,这些故事都听说过吧。”说着,王永新挥了挥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做好上访者工作吧,急功近利要不得。” “市长……”话到半截,楚天齐又打住了。看对方的样子,再说也无用。于是他站身,走出了市长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一直默念着王永新的话:急功近利、水到渠成、踏踏实实。 忽然,楚天齐明白了,王永新更看重“踏实”二字。王永新是被贬之人,不敢冒险,也不愿意冒险,只愿求稳。 可房改工作若不进行,后面的工作如何推进呢,楚天齐不由得郁闷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楚天齐刚到自己办公室门口,一个人从对门秘书室出来,喊了声“楚市长”,李子藤跟着走出屋子。 看到此人,楚天齐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土地局局长赵顺。他装作没看出对方甩脸子,点头哈腰的说:“楚市长,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楚天齐故意提高了嗓门:“赵局长,你走错门了吧。” 赵顺看了看左右,脸上带着尴尬,但还是说道:“楚市长,以前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及时来汇报工作,以后我一定改正。” “赵顺,你记住,下级服从上级、尊重上级是天经地义的。我做为你的主管领导,有权利监督、过问你的工作,你也有义务及时请示、汇报。”楚天齐声音依然很高,“做下属要懂规矩,要按规矩办。” 尽管恨的牙根痒痒,但赵顺也只能连连称“是”。 楚天齐转向李子藤:“子藤,我再重复一遍,下属汇报工作必须提前预约,不能把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 李子藤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是。”但他没有再做解释,而是给领导打开了门。 楚天齐没再说话,直接走进屋子,身后的屋门并没有关上。 赵顺跟进屋子,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一边走,一边心暗笑,为自己刚才的这番表演而笑。他刚才是故意大嗓门训斥赵顺的。他自信,旁边那些屋子里的秘书肯定能听到。而且他也相信,秘书们会把听到的汇报给自己领导,也会把所见所闻扩散出去。那样的话,人们都就知道自己小小收拾了赵顺,算是为那天会上被顶撞先找回了些面子。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没理对方,而是自顾自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市长,那天会上,您提出了那几家采矿企业的不良纪录,我回去就找采矿科长。采矿科长正好在外地出差,说是有关于这些不良记录的记载,也有企业做的补充措施,可能是工作疏忽,忘了放到那堆附件里了。采矿科长今天刚回来,就找出了这些资料,我给您带来了。”说着,赵顺从手件袋里,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看都没看,更没伸手去接,而是继续眼望别处,抽着自己的香烟。 赵顺把这沓纸放到桌上,讪讪一笑:“市长,那天在会上,我说话不妥,向您道歉。主要是那天忽然听到被投诉,又被王市长点名,我当时头脑就不清醒,只想着摆脱自己的责任,所以说话很不恰当,请市长谅解。事后我后悔极了,本想第一时间向您道歉,又觉着没脸见您。今天我拿上了这些资料,也才硬着头皮来登门道歉。” 楚天齐鼻子哼道:“赵大局长,好好看看我这屋子,也好好看看我这人。几百年来一次,不会是你找别的领导,走错门了吧。现在分辨清楚,还来得及。” “市长,我没走错门,我就是来找您的”赵顺满脸堆笑,“从您分管以后,本来我就该来向您汇报工作,可那时手头工作很多,一时没理出个头绪。我就想着,等工作弄顺了以后,再请您去视察指导。还是我欠考虑,以后一定不会了。” “赵顺,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呢?你这理由是骗傻子呢吧?”楚天齐质问着。 “我,我,哎……”赵顺忽然改成一副痛心疾首状,“市长,我承认,刚才我说了假话,主要还是为了这个臭面子。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没有及时来汇报工作,主要……主要是觉得您年轻,又没分管过这项工作,所以,所以就狗眼看人低了。” 楚天齐不禁心好笑,这家伙竟然能把他自己比做“狗”。他知道,对方还没完全说出真正实情。但他也知道,赵顺也只能说到这程度了,总不能让对方把管丽颖也直接说出来吧。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桌上那几张纸,翻了来。 楚天齐看到,这几张纸是专门针对金石和银利矿业的。里面有这两家公司提供的不良记录复印件,有当时被处罚的原始档复印件,有交罚款的收据复印件。还有给成康国土局写的保证书,另外也有这次交保证金的凭据。 赵顺见对方看这些材料,赶快上前两步,指着材料说:“保证金是那天会后转帐过来的,其余那些东西都是申请时递交的。” 申请时递交?骗鬼去吧。楚天齐哼了一声:“日期倒是挺靠前,就是给我的字说明没有记载,难道也忘了?会不会是弄错了,其实还有一份是有记载的?” 对方的话再明白不过,分明是指出这些东西为后补的。赵顺没有解释,而只是不停的点头哈腰,做出一副讨好样。 把手烟蒂拧灭在烟灰缸里,楚天齐指着这些资料说:“赵局长,国土工作事关国家利益,也多涉及集体和民众利益,来不得半点马虎。对于采矿企业提供的资料,必须要严格审核,既要留存复印件,更要查验原件,还有必要向相关机构进行求证。有的企业可是有造假前科的,更应该重点防范。” “是,是。这次的资料都审核了,没有涂改、伪造再复印的。”赵顺回答的挺肯定。然后迟疑的问,“市长,您这次能审批了吗?或者是还需什么手续?” 楚天齐跟出了答复:“不能审批。等到调查完投诉信的事,再说。” 赵顺愕然,忙道:“市长,他们自认为手续齐备,所以才会进行询问。” “假如他们手续齐备,那这没有及时办理的责任,该是谁的?”楚天齐反问。 “主要,主要是我们局工作疏漏,一定下不为例,我保证绝不再犯。”赵顺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不调查清楚,绝不走签批程序。”楚天齐直接封死了这件事。 赵顺脸上神色数变,嘴唇动了好几次,然后换上一副笑脸,试探的问:“局长,那这事怎么调查,由谁来调查呢?” “赵局长,你这思维可有问题呀。那天在会上,市长明确指出,要追问相关当事人的责任,要严肃处理。你身为土地局局长,不严格履行审批程序,还无故搅扰市长主持会议,你的错误可不小。”楚天齐冷冷的说,“现在对你还没处理,你应该关心这个才对。可你却不遗余力的去追问审批的事,太不应该呀,很反常呀。” 赵顺没顾对方话里的敲打意味,而是急道:“真要对我处理?那不过就是市长一说,还请您高抬贵手。” 楚天齐反问:“市长已经放话,岂能说说就算了?” “那……那,我已经向您道歉,您就放我这一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那么做了,还不行吗?”赵顺说话时,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楚天齐说的很坚决:“规矩的事,绝不能含糊。在对你的处理上,只能根据你的态度,对你从宽或从严,而绝不是可处理或不处理的事。” “这么说,就不能放过我了?”赵顺反问道,“那些采矿手续也不能批了?” 楚天齐吐出两个字:“正是。” 赵顺忽然目露凶光,咬牙道:“你也太不开面了,常在外边混,不要把事做绝了。” 楚天齐“嗤笑”:“看来你并非是承认错误,而是来逼我的。” “不敢,可别给我扣这大帽子。”赵顺坐到对面椅子上,双手抱臂,环于胸前,“我只是说,做事都要留个退路,谁还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楚市长你年纪轻轻就能身居要职,肯定有你过人之处,但你也不是什么都全通吧。比如,土地、矿产这些工作,你就是个外行,就需要我们这些人的配合。如果没有我们支持,你一个光杆司令根本玩不转。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拾柴火焰高,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人要识时务。” 楚天齐一阵冷笑:“你敢威胁我?那我要是不识时务呢,难道你还敢对我下手?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不要总是扣帽子,违法的事我可从来不干。我可知道,你做过公安局长,也有一些手段。不过要是下属部门都不服主管领导的话,那就不能只怪下属吧?楚市长,您可想好了。”说完,赵顺“蹭”的一下站身,转身就走。 “站住。”楚天齐厉喝一声。 “怎么?有商量?”赵顺转回身,脸上一副自得之情。 楚天齐拉开抽屉,把一张纸拍到了桌上:“赵顺,你想鼓动别人孤立我?只怕你想的太美好了吧。我觉得你首先应该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赵顺眉头紧皱,迈步走向办公桌,拿了桌上那张纸。 赵顺看到,这张纸上是一份工作函,发函部门是许源县公安局。函件上记录着一个案子,两拨人伙拼的事,伙拼双方分别是金石矿业和银利矿业,伙拼原因是因为成康市矿山纠纷。看看只有这些内容,赵顺冷笑道:“这有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两拨人伙拼的原因是,都取得了成康市同一处矿山的采矿权。警方办案需要保密,再多的细节不能透露。”楚天齐特意加重了“同一处”的读音,然后连连*发问,“一女双嫁,这该怎么解释?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人操作的?有没有什么幕后交易?局领导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假设经办人涉及某类东西数额巨大的话,局长怕是肯定也当不成了吧,至于承担什么责任就不得而知了。” 赵顺脸上神色数变,楞在那里。 “赵顺,何去何去,好自为之。”楚天齐手指对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三天之内,你没有正确态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走吧。” 赵顺目光呆滞,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楚天齐声音:“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按泄密论处。”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做人要识相 十月十五日,上午上班不久,曹金海便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件袋。 进门后,曹金海恭敬的说:“市长,我送规划来了。” 扫了眼台历,楚天齐道:“今天十五号,还不算超期,你给我讲解一番。” “好。”回答过后,曹金海从件袋取出规划开始讲解来:“成康市十年规划展望,成康市……” 在曹金海照本讲解的时候,楚天齐也不时插话,问一些问题。楚天齐问的问题,都是周家林送来的那份《城建规划几点构想》列出的,也就是说他已经有标准答案。 对于楚天齐的提问,曹金海虽然不能回答特别准确,但也能答出差不多的意思,说明曹金海也做功课了。 只到对方满头大汗的读完,楚天齐问道:“曹局长,这份规划是你做的吗?” 曹金海“嘿嘿”一笑:“是周局长为主做的,我也参与了,有不太明白的,也向他请教过。” 楚天齐点点头:“就是要这样,不会可以学吗。只要态度端正,什么事都能做好。就拿清理垃圾那件事来说,虽然你们那天去的有点太巧,但也说明你们提前有了准备,否则是来不及的。城建局这一段工作,整体来说有进步,说明你也用了一些心。不过你也很合适,还跟着市领导上了回定野电视台,在定野广大人民面前露了一脸。” 曹金海道:“主要还是市长您指导的好,否则王市长去那天,非砸锅不可,我还不知道落个什么结局呢。上完那次电视后,好多同僚都拿我开玩笑,叫我‘垃圾局长’了。市长,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这几天一直在抽查工作作风。” 楚天齐问:“曹局长,有一件事你还没做呢吧?” “什么事?”曹金海摇摇头。 楚天齐指出:“别打马虎眼了,焦二壮、乔海等人还没处理呢。” 曹金海“嘿嘿”一笑:“市长,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很卖力,尽量把工作做的更好。您看对他们的处理,能不能适当轻一些?” 楚天齐的脸沉了下来:“一码是一码,有些事不能互相抵消,尤其焦二壮的处理只能严,不能松。据我了解,从上次被抓现行以后,焦二壮不但不思悔改,而且仍然我行我素,还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诋毁市领导。像他这样的素质,还能胜任二级局的领导吗?” 本来想趁着热乎劲,给焦二壮讲讲情,不曾想反让对方给出了这么个结论,曹金海后悔不已。同时他也在心里暗骂焦二壮不争气,也怪自己老婆太护着她的这个表弟。但曹金海仍不死心,吭吭哧哧的争取着:“市长,市长您看能……不能……” “不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好感浪费掉,做人要识相。”楚天齐声音很冷,“抓紧时间处理。” “诶。”答应一声,曹金海垂头丧气的走了。 …… 下午,刚上班,李子藤来了。 “市长,土地局赵局长来了。”李子藤汇报。 “他来干什么?”楚天齐明知故问,“就说我没时间。” 李子藤道:“上午就来过,当时城建曹局长正在向您汇报工作,他就先走了。下午我刚从宿舍过来,就见他又在门口等着。我说您这几天很忙,很难排出时间。他说就是等的再晚,也要等到您的接见。他说他已经承诺,三天之内向您回话,他不能不遵守诺言。” “我没时间,他要乐意等也没办法。”楚天齐回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了。”李子藤答应一声,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拿过曹金海上午送来的《规划》,认真看了来,一边看还一边做着笔记。 在途的时候,楚天齐几次想找李子藤问事情,但还是忍住了,他担心赵顺会跟着过来。 直到下午五点多,楚天齐才放下手工作,走出了办公室。 “楚市长,楚市长。”一个人从对门走出,迎上前来,正是土地局局长赵顺。 “我没时间。”楚天齐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赵顺在后面紧紧跟着:“楚市长,打扰您一会,我向您汇报工作。” “说过了没时间,你这人烦不烦?”楚天齐说着话,加大了步伐。 “楚市长,就占用您一点点时间。”赵顺在后面紧追不舍。 本已开始下楼,楚天齐收住脚步,无奈的说:“赵顺,我真拿你没办法。”说着,向办公室返去。 赵顺则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楚天齐知道,自己刚才在楼道这么一走一过,好多人肯定都看到了,也听到了自己的话,说不准管丽颖也听到了。 进到办公室,楚天齐坐到座位上,面沉似水:“什么事,说。” 赵顺站在办公桌前,一副装孙子样:“市长,我现次向您做最诚恳的道歉。您分管土地工作后,我没有及时向您汇报工作,还两次顶撞您,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以为是,不该狗眼看人低,就请您再给我一次做下属机会。我以后一定听从您的安排,服从您的管理,绝不给您出难题,更不会顶撞您。” 楚天齐吸了口气,一副疑惑的口吻:“我记得前天也是在这个屋,好像有人说什么‘常在外边混,别把事做绝’,还说‘谁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又说‘合则两利,斗则两败’,要我识时务。甚至最后说出‘兔子急了也咬人’、‘小心光杆司令’这样威胁的话,想要彻底孤立我。是谁说的呢?不会是你吧?” “就是我,我就是个混蛋,大混蛋。”赵顺点头哈腰着。 “是你吗?我怎么觉得脸没这么大呢?”楚天齐讥讽着。 赵顺表态:“市长,我已经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一定听从您的指挥。您这次怎么处理我,都是应该的,我没有怨言,也绝不提什么反对意见。至于单位员工有什么失职,包括那些企业该怎么处理,完全服从您的决定。” 楚天齐淡淡的说:“说的倒挺好,可有些人经常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我可不敢相信呀。” “市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您要不信,我可以发誓。”说着,赵顺举了手。 “别别别,党员不信这个。发誓谁能听的见?”楚天齐停下来,四外看了看,才说,“要是有几个人做见证,那还差不多。要不我喊几个来。”说完,楚天齐拿出手机,按着上面的按键。 “市长,别别,您别让别人来。”赵顺急忙摇着双手,“有外人在旁边,我,我说不上来。” 楚天齐心里话:狗屁,还不是为了你那臭脸面?他脸色一寒:“赵局长,你请回吧。你没有来过我办公室,我也没听到过你说什么。” “这……这……”赵顺站在当地,支吾着。 “我要去吃饭了。”楚天齐说着,站身就走。 “市长,市长。”赵顺追了上去,挡在屋门处。 楚天齐“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想限制我的自由?” “不,不。”赵顺摇着双手,“我……我这儿写了份保证,您看行吗?”说着,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后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市长,您先看看,这份保证就放在您这儿,我保证说到做到。”赵顺可怜巴巴的说,“要是旁边有好多同僚的话,我真的说不出口。” 想了一下,楚天齐回头,走回座位。 赵顺急忙跟了过去。 楚天齐看着对方:“那你在我面前读一遍。” “诶。”答应一声,赵顺读了来,“保证书,尊敬的楚市长:我不该……” 听着对方读《保证》,楚天齐实在想笑。这份《保证》的主要内容,和刚才对方说的那些差不多,但用词却更谦卑,怪不得对方表示旁边人多时说不出口呢。 读完以后,赵顺双手恭恭敬敬的把《保证书》放到桌子上。 楚天齐忍着笑,说道:“看你写的还算真诚,这么的吧,这次对采矿企业审核工作的调查,就由你去做。看看到底是哪道程序把关不严,对于相关责任人,要按照局里相关规定拿出处理意见。至于对你顶撞领导、把关不严的处理,待你把前面这件事弄利索,再做决定。现在你也算有了态度,我可以先如实向市领导反映。你那天做的太过分了,肯定得处理你,只是偏轻偏重的问题。” “请市长多多美言。”说到这里,赵顺又支吾道,“市长,那份函上的事……” 楚天齐盯着对方:“先不要提函上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否则谁都救不了你,明白吗?” 愕了一下,赵顺马上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谢谢市长大恩大德。” “走吧,加紧调查,市领导可等着回话呢。”说着,楚天齐挥了挥手。 “市长,您还有什么教导?”赵顺又虔诚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问,想了想,楚天齐说了上午的一句话:“做人要识相。” “谨记教诲。”说完,赵顺退了出去。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暂时赵顺应该翻不大浪来了,但那小子一旦没有受制于人的把柄,说不准还会闹腾,自己还要随时防着一些。他也不禁奇怪,本来一个无关紧要的函,为什么赵顺竟忌惮成那样? 楚天齐手里的函,是在九月二十六日那天收到,是曲刚寄给他的。在之前的九月二十二日,曲刚曾给楚天齐打电话,说到金石和银利矿业两拨人在许源县伙拼的事。两拨人伙拼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在成康市一处矿山发生过矛盾,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矛盾,那时赵顺还不是土地局局长。楚天齐也就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理,才让曲刚给寄了份含糊的函,没想到赵顺却那么在意。说不准土地局还真有一女双嫁或是暗渡陈仓的事,赵顺肯定给理解偏了。这只是猜测,在以后随时注意吧。 这次赵顺和管丽颖挑衅,多亏有那几份采矿企业不良记录的复印件,否则还得让他们伤了脸面。其有一份是雷鹏提供的,雷鹏大舅哥是玉赤县安监局副局长,正好有去年金石矿业被处罚的件。还有两份不良记录,是于涛帮着从雁云市搞到的。 “笃笃”,敲门声响。 紧接着,李子藤推开屋门:“市长,吃饭了。” “好。”答应一声,楚天齐站身,向门口走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以后就找你 新的一周开始。 星期一上午刚上班不久,手机便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市长,您好!” 手机里传来王永新的声音:“楚副市长,刚才信访局老姚汇报,有人在楼下上访,好像是关于城建方面的,已经来了好多次。他们非要见市领导,声言一直等着,否则就去上面上访。你去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咱们再沟通。” “好的,我去看看。”答过之后,楚天齐收手机,对着常玉州道,“正好,咱们相跟下去。” 带上屋门,楚天齐带着李子藤下楼而去。 当楚天齐来到一楼的时候,只见楼外平台上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都席地而坐,有人还专门拿了垫子。这些人不喊不闹,但是却阻碍了门前的交通。在这些人的身旁站着安保人员,信访办主任姚成钢正和这些人说着什么。 观察了一会,楚天齐冲着李子藤示意一下,李子藤立刻走了出去。 很快,姚成钢跟着李子藤,来到楚天齐面前,喊了声:“楚市长。” “怎么回事?”楚天齐问。 姚成钢道:“这些人都是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原住民,据他们讲,房子被拆以后,到现在还没有拿到足够的拆迁补偿费用,找哪哪都推,他们就只好来找市政府。我说让他们先回去,等我们了解一下情况,他们不同意,说是非要见市领导,说道说道。”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齐走出大厅,到了楼外。 看到几人从楼里出来,外面这些人并没在意,随便瞟了一眼,便继续低头聊天。 楚天齐说了话:“各位乡亲,是你们要找市领导吗?” “是呀,跟你们说多少遍了,赶紧向你们领导汇报一下。领导们坐在屋里,风吹不到,太阳也晒不着,我们可又是风又是土的。”说话者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脸挺黑,有络腮胡子茬。 “我是副市长,就是来了解情况的。”楚天齐自报身份。 “你?”络腮胡子男人不相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你这年岁,就是个小秘书。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都没个人话,没想到来政府了,还骗人。” “你们嚷着要找市领导,我现在来了,你们又不相信。”楚天齐道,“那我也没办法,现在可回了。” “这位是楚市长,是专们为这事来的。”身旁的姚成钢向前一步,插了话。 络腮胡子看看楚天齐:“楚市长?” “对,对,那个小年轻就是市长。那天电视上演了,清垃圾的时候就有他,我就记得他那姓挺少的,姓什么来着?”后面一个妇女站来,边向前走,边用手点指着楚天齐。 “楚市长。”姚成钢接了茬。 “对,对。”妇女说着,已经挤上前来,“听说城里的垃圾都是他让人清的,现在城里倒是不臭了。” 在这名妇女带动下,所有人都从地上来,围拢到近前,七嘴八舌说着: “真是市长?” “不是骗我们吧?” “对,对,好像是。我就扫了一眼电视,记得那个市长挺年轻的。” “能给人们清垃圾的官,应该还不赖。” “市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看到众人一窝蜂的样子,楚天齐道:“大家不要这么乱,有什么事咱们一个一个来。这么的,选五个人做代表,跟我到楼上,咱们进屋慢慢说。” “就在这儿说吧,我们都是老百姓,可不怕这刮风扬土的。” “就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几句话的事,就看想不想解决了。” “别是要把带头的人抓来吧。” 楚天齐大声说:“选代表、坐到屋里说,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是方便记录,也方便找资料。刚才有人说你们不怕刮风扬土,我当然也不怕。那么臭的垃圾都不怕,还能怕这个?至于有人说抓人,就更是笑话了,凭什么抓你们?我一个副市长不会专为抓人露面吧?” “这个市长说的对,说的对。”络腮胡子说了话,“咱们还是选五个人吧。” 经这么一说,这些人不再大声吵混,而是独自扎到一堆,小声商议来。时间不长,以络腮胡子为首的五人选了出来。 五名代表跟着楚天齐等,进了大楼。其余众人也暂时不再坐到楼外平台上,而是全都集到楼门西侧,站在那里说笑着,门前交通恢复了。 来在六楼小会议室,双方分南北而坐。楚天齐、姚成钢、李子藤为一方,其余五名代表为一方。 楚天齐先说了话:“各位乡亲,咱们既然能坐到一,那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所以一会儿说的时候,要一个一个来,不要一窝蜂,也不要总是重复一件事。我问你们,都是因为哪个项目来的。” “我来说。”络腮胡子一指右侧一男一女,“我们仨都是因为飞天大厦。”接着一指左侧两个男人,“他们俩是因为四海商贸,楼下那伙人基本一半一半。” 楚天齐问:“那谁来介绍一下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说,一会要是有说的不清楚的,别人再补充。”络腮胡子道,“我叫郑大力,是市经贸委的退休人员,原来做过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我们原来住的房子,就在现在盖楼的地方。两年多以前,政府说要盖这个飞天大厦,说是这个写字楼一但建来,能够吸引外资,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反正说了一堆好处。我们那房子当时刚进行完房改,产权人是经贸委,使用权是我们这些住户的。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又是政府出面,说的拆迁费用也合适,我们就同意了。经贸委领导更愿意,还帮着政府做我们工作,说是凡事有单位呢。 当时说的挺好,先给了一部分钱,个人和单位都先分了点,其余的说是一年内给清。儿女有房的,就去找了儿女,儿女没房的也都租上了房,这事早就嚷嚷上了,人们都有准备。其他住户跟我们这种情况一样,只不过就是单位不同罢了,四海商贸那里的原住户也是这种情况。 可是到一年的时候,根本就没再拿上钱,我们便找单位,经贸委主任早换了,自然不承认原来领导说过的话。我们又找有关部门,可那个零时成立的拆迁部门也早解散了。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盘算着,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工地阻止施工。可是这个工程除了拆迁时候人挺多,自打一施工就干几天停几天,等到刚一年的时候,便彻底停了工,阻止施工显然行不通。后来我们就找市政府,好不容易见到那个副市长,副市长说的挺好,可就是不办事,一直就这么拖着。 今年年初,经贸委又并给了发改委,我们只好去找发改委,发改委领导只说知道这么一件事,再具体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想到了通过法律途径,可是找律师一打听,必须是产权人提出才行。我们房子上的户名都是单位,单位又不出面,法律手段也行不通。万般无奈下,我们又找政府,可那个副市长经常找不到,后来找的时候已经调走,再后来市长也死了,连人都找不到。前几天才知道来了新领导,这才又来反映情况。” 郑大力说完,其他人又补充了一些,基本说的都一样。 看着人们讲的差不多了,楚天齐说了话:“我听明白了,你们之所以来市政府,是因为房子被拆迁却又没拿够钱。而且房子的产权人是原单位,有的单位不愿出面,还有的原单位已经不存在了。对不对?” “对,对。”那五人都回应着。 楚天齐说:“我分管这项工作也才一个月,你们说的这件事情,我以前不清楚,今天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我必须要进行详细了解,也要向上面领导汇报,才能想出具体办法。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先回去,等到市里拿出具体方案,再通知你们。好不好?” “以前市领导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每次都说了不算?”有人搭了腔,“要是再来的话,连人也找不到了。既然你是市长,那你就给我们一个准话,什么时候能给钱。要是不解决的话,我们就不回去了,就一直等着。否则,我们就去省里上访。” “对,对。”又有人跟着附合。 “这件事既然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别说是我这个副市长,就是市委书记、市长也不可能一下就给出解决方案,更不可能立刻就把这事解决的。郑主任以前做过办公室主任,你们几位也都是大家选出来的,自然应该很明事理。你们肯定明白凡事要讲程序,要有一个过程,尤其这种遗留下来的事,因为时间变迁、人员变动,肯定要更费时间。既然市政府让我出面,那就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就会积极去想办法。”楚天齐停了一下,“话我已经说透了,如果你们硬要在这里等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我不可能就这么跟大家耗着,我还有其它事要忙呢。” 听到对方这不软不硬的话,那五人面面相觑,然后扎在一堆嘀咕了几句。最后郑大力说了话:“今天楚市长能够亲自接待我们,我们非常感谢。虽然以前没见过楚市长,不过自你分管城建后,城市卫生、市容市貌都有了向好变化,尤其相关部门办事态度也积极了很多。这说明楚市长是个好官,是个办实事的官,有你这样的领导,是我们老百姓的福分。” 被当面这么夸,楚天齐略有些不好意思,忙谦虚的说:“谢谢你的赞誉,我做的还很不够,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 “我们信得过你,以后就找你了。”郑大力一笑,“老是来找的话,也太打扰你的工作,你能给我们留个电话吗?” 怪不得对方说了那么多拜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呢,这个郑大力看着长的挺粗旷,原来也挺狡黠的。现在对方拿话套了自己,楚天齐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毕竟是老百姓,又不是政府官员,楚天齐也不便计较。于是,他说道:“可以给你们留电话,就把小李号码留给你们。可以吗?” “可以,可以。市长每天工作那么忙,又是开会又是出差的,我们给你秘书打电话。”说着,郑大力把纸笔递给了李子藤。 李子藤接过对方纸和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固定号码。 看了看纸上的这串数字,郑大力等人告辞,下楼而去。 姚成钢和李子藤跟着五人,一同下了楼。 楚天齐则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不给钱就跳楼 回到办公室不久,李子藤来汇报,郑大力带着那三十多人走了。 楚天齐马上拨打了王永新电话:“市长,他们走了,我现在去向你汇报。” “等我电话吧,我没在办公室,一会儿就回去。”王永新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楚天齐打开电脑,在上面修改了一份稿子。 过了也就十多分钟,门口响“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以为是李子藤,随口说了一句“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原来是房管所主任常玉州。 看到常玉州上门,楚天齐明白,对方是九月三十一日递来的《房改方案》,到今天正好三周,扣去放假那一周,也够了半个月。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音训,常玉州肯定是来打听消息了。 在楚天齐礼让下,常玉州坐到对面椅子上,开口便问:“市长,您看过《房改方案》了吧?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或调整,我回去马上就弄。” 楚天齐从抽屉取出《方案》,指着上面的一些红笔写过的地方:“这是我做的一些标注,正想找你探讨呢,你先看看。” 接过方案,常玉州认真看着,看过之后,又看了一遍,才说:“市长标记的这些确实重要。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看来还是我工作做的不细,请市长批评。” 楚天齐一笑:“批评什么?我这也是现学现卖。为了方案的事,我专门去了一趟雁云市,请同学帮着引见了几个人。这几人都是雁云房改工作的参与者与亲历者,他们向我讲述了当年房改的事,我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好多具体事情,包括可能存在的问题。我标注的这些,是我认为可能会遇到的,但究竟操作时会不会出现,还未可知。而且这些毕竟是雁云市的经验,和我们这里是否一样,还需要你现在再论证一番。如果那些内容我们能借鉴,你再结合实情进行增减。 对了,我再提醒一下,以后的修改和调整肯定还会有,但你在调整时要记住一点,不管是哪个领导提出的建议,你都要按实际进行论证,再决定是否需要那么做,千万不要让‘唯上’思想左右,否则最后的方案就会成为四不象,根本就不具备可操作性。当然了,对于领导提出的建议,如果不能采纳的,你一定要有充分的论据支持,我们也才好向领导解释。” “好的。”常玉州点点头,拿了修改后的《方案》,然后又问:“市长,王市长表态没有?他支持吗?” “《方案》我还没给他看,等我们弄的相对完善的时候,再报给他。否则领导一旦发现漏洞很多,可能会否定这件事。我已经口头向他汇报过了,也回答了他的一些询问,他表示再考虑考虑,到现在还没给答复。”楚天齐并没有实话实说,他担心现在说出王永新的真实答复,会影响常玉州的积极性。 “哦,是这样啊。”常玉州说着,拿了那份红笔标注的《方案》,“我回去后,再好好修改一下。” 楚天齐叮嘱道:“千万记住,这份《方案》不要向任何人提,还有你那天在我这里谈的那些内容,也不要说漏嘴。否则一旦有所泄露,不利于我们后续工作开展,可能会引不必要的麻烦。”停了一下,他又说,“干脆这样,你就在我办公室,先把这份访谈笔记看看。这是我在雁云市和他们请教时记的,有不太清楚的可以问我,等到都弄明白了你再回去调整《方案》。”说着,楚天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 “好的。”常玉州接过笔记本,走到沙发处坐下,看了来。 正准备做手头工作,手机却“叮呤呤”响了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市长,我现在就过去。” 手机里传出王永新的声音:“在办公室吗?” 楚天齐回答:“在。” “你先别过来了。我这里刚来了几个材料供应商,说是县里欠了他们材料款。我让他们过去,你具体了解一下。”王永新道。 “好的。”楚天齐答复一声,放下电话。 常玉州抬头:“市长,要不我先回去。” 楚天齐道:“不用,一会来人的时候,你先把那份《方案》扣在茶几上,等他们一走,你再看。我这儿一天事挺多,趁着今天没有会议,咱俩把有些问题弄清楚。” 常玉州赶紧照着楚天齐说的,把《方案》扣了过去,然后在上面压上了笔记本。 ……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三人径直奔办公桌而去。 最前面男人估计也就三十多,圆脸,留着毛寸短发,穿了一身棕色休闲西服,手里拿着一个棕色手包。另一个男人有四十多岁,刀条脸,人长的比较瘦,穿夹克衫,背着一个破旧的挎包。女人比较富态,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红两色毛裙。 来在近前,圆脸男子恭敬的问:“您是楚市长吗?” “我是。”楚天齐答了两字。 圆脸男子马上从手包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请市长多多关照。” 另两人也跟着递上名片 楚天齐看了三人名片,知道圆脸男子姓周,是做钢材生意的老板。那名刀条脸男子姓王,是水泥厂的销售经理。女人姓肖,是做机械租赁的,职务是财务总监。 把名片放到桌上,楚天齐问:“三位什么事?” 周老板先说了话:“楚市长,第一次见到您,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贵市的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两个项目,我们三家公司都和他们有合作,我给这两个项目供应钢材。从合作开始,他们就欠我的款项,但一直给他们供应着,他们也多少给了一点钱。到工程停工的时候,我供应了一千四百多吨各式钢材,总的材料款四百九十五万,他们连零头都没给够,到现在还欠我们四百多万。我多次找他们要,也没要上,后来连人也找不到了。万般无奈下,我找市政府,当时的政府领导答应给协调,可是后来也没协调,领导就调到了别的地方。 就因为这笔钱拖着,我的那个建材点也经营不下去了,只好关了门。这还不算,那些给我供货的供应商还在催着我,跟我要债务。有两家就是我上哪他们上哪,到现在还带了十多口人在我家腻着,都腻了多半年了。近两个月我都没敢回去,就我老婆和孩子在家,我爹妈在那跟看着,怕要帐人对那娘俩不利。要是拿不上这笔钱,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了。”周老板叹了口气,不再言声。 王经理接下来说:“我们给这两个工地供应了九千多吨水泥,总的材料款是二百四十万,到现在总共给了一百万,还欠一百四十万。因为这么多材料款没有要回,这两年我的工资一分没有领上,奖金更没有。这几年效益一直不怎么好,以前就欠着工资,再加上这两年的,共欠了我四年多。我在水泥厂工作了将近二十年,老婆又没工作,上有老下有小,六口人就靠那点工资生活。水泥价格透明,利润特别低,平时效益工资更少,按月发都不够花,这一扣工资更惨了。 今年春天的时候,厂里从别处要回了几笔款项,给人们补发了以前的工资,可我就因为这些欠款,一分钱也没拿上。现在我父母身体有病,也没钱治,平时痛的厉害,就靠止痛片维持。大女儿正在上高,因为家里没钱,营养不良,一米六五的个子,只有不到四十公斤。这还是孩子学习用功,成绩不错,有一点奖学金,学校又帮着申请了贫困补助,要不早就念不下去了。小儿子瘦的也是皮包骨,同学们都叫他‘瘦猴’。老婆不到四十,就这两年头发白了一多半。哎,要是这钱要不上,以后的日子可咋过。”说到这里,王经理眼圈也红了。 肖总监刚一张口,便语带哽咽:“工地开工的时候,我们的机械租赁公司经营时间不长,为了揽到业务,一分定金没要,就让他们把塔吊、搅拌机、钢模板拉来了。过了好几月才来要钱,他们只是象征性的给了点,到工程停工,才给了总费用的百分之二十,就欠了八十来万。从停工到现在,按日期计算,租赁费又是二百多万。 我们租赁公司就是夫妻店,投的钱都是这些年口挪肚攒的,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一些。就是这,还欠着生产厂家一些钱。后来生产厂家把我们告到法院,连本带利,再加上罚款、违约金,好多东西都被执行走了。现在这两家工地欠了我们三百来万,再加上以前的欠款,就是把整个公司搭上也还差的远呢。要不是为了万一打官司用,我们早把这个公司注销了,不过现在有那么多债务,估计也注销不了。 我们来找他们要钱,不但连人找不到,就是我们租给他们的那些设备,也有好多找不见了。这个活是我揽的,为此我可遭了大罪,回家就干仗,可没少挨打。现在我不敢回家,亲戚朋友都等着要钱呢,手机号也是经常换。我知道不能学的这么没良心,也特别理解他们,从心里觉得愧对他们,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要不到钱的话,我可真没法活了。呜呜呜……” “对,不给钱就跳楼,我们都跳政府楼。”水泥厂王经理说着,大步跨到窗户前。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施工方不地道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做派,楚天齐不禁一惊。但他没有身,而是腰部稍微用力,椅子后移半尺左右,同时喊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我,我没法活了。”王经理一手扶窗台,一手抓窗框,转头道。 常玉州快速从沙发上身,向王经理位置靠拢。 “常所长退下。”楚天齐阻止了常玉州。 听到楚市长命令,常玉州楞了一下,然后退到沙发位置。 楚天齐淡淡的说:“王经理,我和你没有任何债务关系,没有任何促使你过激行为的动作和言行。即使你做出任何不理智举动,对你想解决的事情也没有丁点帮助。而且现场又有这么多的人证,能够客观证明这件事情。所以,你从这里跳楼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 “王经理,你这是干什么。”周老板上前两步,抱住王经理,“你的迷糊病是不又犯了?” “我……我……”王经理使劲摇摇头,“我这是在哪?我要干什么?” “这是楚市长办公室,我们是请楚市长帮忙来了。你怎么反倒要跳楼?”周老板又说。 王经理楞了一下,赶忙从窗户上拿来双手,奔向办公桌,向着楚天齐连连作揖:“楚市长,对不,我刚才大脑一阵发昏,也不知想了什么。” “就是,就是,我已经见过他三次犯糊涂了,一提到这件事,就想不开。”周老板忙又打着圆场。 干什么?演双簧?跟我演的着吗?楚天齐冷冷的说:“请你们出去。” “市长,别,别,他这也是一时糊涂。主要还是让那笔钱给弄的。”肖总监也帮着说明。 “我告诉你们,自我上任以来,曾经多次看过财政局相关报表,市政府并未因这两栋楼欠下任何材料款或是租赁费。另外,在所有债权人,也没有你们这三家单位的名字。”楚天齐冷哼一声,“你们找不着我,也找不着任何市政府领导。” “市长息怒,市长息怒。”周老板再次点头哈腰着,“我们确实不该来打扰政府,更不该给市长您添麻烦,只是我们确实找不到施工方,才不得已请领导帮忙。我们做生意人都知道,有困难找政府,政府不会不管我们的。在这件事,施工方对应的甲方是成康市政府,就是诉的话,市政府也会负连带责任的。” 这家伙说话软带硬,楚天齐不禁火:“好啊,你们可以诉呀,我现在就去向市长回复,这事我不管了。”说着,站身形,抬腿就走。 “市长,市长,他们不会说话,您别见怪。”肖总监急忙快步上前,“我们可不敢诉政府,只是请求政府能够帮助我们解决困难,能够帮我们找到施工方,让他们给钱。” “是,是。”王经理也连连点头称“是”。 周老板更是一个劲的道歉:“市长,我们都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楚天齐当然不会真的就去找王永新,市长可是让自己了解此事的,自己什么也没弄清楚,现在也没法去回复呀。于是他哼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面沉似水。楚天齐不禁暗暗庆幸,庆幸刚才的判断。 在王经理说出要跳楼并有所动作的时候,楚天齐当时也不禁一惊,但他更相信对方是演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椅子后移,让双*腿离开桌面下方,一旦那个王经理有进一步的动作,比如准备上窗台,他就能立刻跃过桌子,成功制住对方。所以,他才能那么从容。如果自己当时不是判断准确,如果换作一个没有自己这番身手的人,势必要有所慌乱,也一定会极力前去阻止。如果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个王经理肯定会闹腾的更欢,没准那两人也会去做同样的举动,那就更被动了。此时看到三人的做派,更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三人在演双簧。 看到楚市长脸色如此难看,那三人除了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而楚天齐受市长指派,正在想着如何了解情况,正在想着如何答复这三人,也不再说话。屋子里很静,也很是沉闷。 过了五、六分钟,常玉州说了话:“市长,我能向他们提问吗?” 虽然不明白常玉州要说什么,但楚天齐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便点点头:“问吧。” 常玉州看着那三人道:“现在那两栋楼总共在建也不过两万平米吧?” “嗯,差不多吧。”周老板点点头。 常玉州继续说:“这种楼,一般情况下,一平米平均用钢材二十五公斤,咱们按一平米三十公斤计算,两万平米就是六百吨钢材。即使每平米按四十公斤计算的话,也不过八百吨。何来的一千四百吨?这个数据可是翻了一倍呀。同样,水泥的量也不对,一平米用水泥按二百五十公斤计算,两万平米也才五千吨。那么九千吨又是怎么来的?” 那三人不禁面面相觑。 常玉州站身形,厉声道:“政府和你们没有任何合作,你们根本找不到政府要帐。现在市领导接待了你们,那是领导体恤你们不易。可你们不但不感念领导,现在竟然还拿假数据来蒙骗领导,这也太过分了。领导早听出你们在恣意撒谎,现在根本就懒的理你们了。” “我们没有撒谎,真是这么多。”周老板做着解释,“现在我们也觉得这数超出实际太厉害,只不过当初没想到他们会一直停工,所以他们要多么,我们就给多少。去年的时候,我们还偷偷进了工地,也没看到多出的那部分材料。”说着,他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票据夹,给楚天齐递了过去。 没想到常玉州还懂得这些,楚天齐不禁对常玉州更高看了一眼,也为常玉州关键时刻出声而高兴。如果不是常玉州这么做,势必会让那三人心笑话自己,笑话自己外行。 见周老板双手一直举着票据夹,楚天齐伸手接过去,翻了来。票据夹里有当时工地的收货小票,还有据此打印的对货单,上面的钢材数量确实是一千四百多吨。另外还有一张财务对帐单,对帐单共两列,显示货款总金额是四百九十五万,已支付金额共计是八十七万。对货单和对帐单上的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份,显然是停工以后的日子。 紧接着,水泥厂王经理和建筑机械租赁公司肖总监,也拿出了完全类似的票据和清单,只不过机械租赁对帐上仅有施工期的租赁费用,并没有之后的数据。同时三家还出示了与施工方的合作协议。机械租赁合作协议上,是按天计算租金的,从租赁那天算,直到设备归还日才结束。 楚天齐简单浏览了合同,刻意看了收货单位全称,都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成康项目部”,只不过一个是一部,一个是二部。他在玉赤县开发区的时候,也特别留意过,知道每个项目都会有这样的印章,也了解过此印章与公司章的区别。 在楚天齐翻阅这些票据与单子的时候,那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眼充满了热切与期盼。 抬头迎上那三人无助与乞求的目光,楚天齐便不忍再声严厉色。他缓缓的说:“从合同来看,你们是和项目部签的协议,严格来说,项目部章的权利有限,有时也未必有效。现在工程已经停工,项目部的好多人肯定也已离去,所以后面的事应该都是面对这个鹏燕建筑公司。对于这个公司,你们了解多少,接触过没有?” 周老板回复:“我们一直和项目部打交道,跟公司根本说不上话,我就没见过真正这个公司的领导。我听人们说,跟我们合作的施工方,实际是跟鹏燕公司转包的。” 楚天齐道:“也许是转包的,还可能就是花钱挂靠,像这种情况很麻烦。我现在还没见过承包方和政府签的协议,不能确定承包商究竟是谁,但在相关清单上见过鹏燕公司这个名字。政府现在能做的,就是了解施工方情况,也了解分项工程验收与支付情况,根据实际情况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判断。而你们应该找到这家鹏燕建筑公司,最好是能得到这家公司出具的相关票证。否则,就是走法律途径或采取其它手段的话,可能对应的法律主体也未必正确。 我会马上把相关情况向市长汇报,政府也会有专人跟进这件事。政府究竟能为你们做什么,我不做任何承诺。如果从我的角度来说,只能是尽力弄清事情真*相,尽力去帮着促使结果公平。但这只是我个人看法,究竟实际情形是怎样的,我也说不好。你们可以把联系方式留下来,具体有什么事,会有人给你们打电话。” “谢谢,谢谢!”周老板赶紧说,“楚市长,听的出,您是一个办实事的领导,有您这番话,我们就踏实多了。我们会按您说的去做,有什么事再向您汇报。” “谢谢楚市长!” “谢谢市长大恩大德!” 王、肖二人也一个劲的说着拜年话。 看来对方很会“打蛇随棍上”。楚天齐严肃的说:“政府只是帮忙,不可能会大包大揽,我也未必能做什么。这样,你们把联系方式留下,有需要找你们的,就给你们打电话。如果由谁具体负责,我也肯定会把你们的事和联系方式转过去。” “好,好,谢谢!”三人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 楚天齐立刻叫来李子藤,让他留了三人电话,并对相关事情做了简单记录。做完这些后,那三人连连称谢,走出副市长办公室。 楚天齐对着常玉州说:“常所长,看来今天又没时间了,我还得去向市长汇报。这样,你把那本访谈笔记带上,回去自己看吧,有需要沟通的,给我打电话。” “好的。”常玉州答应一声,离开了。 楚天齐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写划着,然后才身走去。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楚天齐在对面椅子就座。 两人已经探讨了很长时间,甚至讨论还很激烈,现在暂时停歇了一会儿。 楚天齐打破了沉默:“市长,我可以深入了解这几件事,不过这事牵扯的未必只是城建的问题,到时还需市长您统筹,我的力度肯定不够。虽然好多事情不太清楚,但有三个关键问题绕不开,一个是房改房怎么办,一个就是这两个项目的施工方到底要干什么,再一个就是要论证项目的合理性。” “先了解了再说。”王永新停了一下,又说,“项目施工方的做法是有些不地道。” “是呀,比实际所需多进了一倍的建材,这些多出的材料不知所踪,就连机械设备都少了好多。而供应商的货款又欠了一多半,施工方却又躲来不露面,间接把问题都推给了政府,确实不地道。”说着,楚天齐站身,“我先了解了解吧。”说完,走出了市长办公室。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卖国条约 第二天下午,楚天齐刚上班,李子藤来了。 把一堆纸张放到桌子上,李子藤说:“市长,这些资料,都是关于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 “我先看着。”楚天齐道,“你抓紧调查了解这么几件事,一是关于这两处原住民的事,要了解涉及的户数,要把征收、付款这些细节弄清楚。二是弄清楚这两个项目原房屋涉及的单位,了解单位在其做了那些工作,包括有益的和反面的;要弄清这些单位现在拿了多少钱,拿的比例是否和应拿的比例一样;要搞清楚,哪些单位在此期间换了领导,前、后任都分别是谁,前任现在在哪。三是了解一下这两个工程,材料供应商、包工队情况,包括名称、欠款情况。这项内容估计不太好了解,能了解多少算多少。” “明白。”李子藤点头称“是”,得到允许后,退了出去。 拿过这堆资料翻了翻,楚天齐首先看了两个项目的承包合同。 两份合同甲方都是成康市人民政府,乙方都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都是工程大包合同,材料及人工均由乙方负责,工程造价按预算价走。 首先浏览了两份合同,楚天齐发现,除了标的物、平米、造假不同外,其它条款都一样。在浏览过程,他意识到合同存在一些问题,于是又拿一份合同认真看了来。他看的非常他细,一条一条的研读,有的甚至逐字反复推敲。 楚天齐看了三遍合同,接着拿出一些专业资料进行参考,然后又比对自己做的笔记。 这些参考资料,是昨天下午专门让周家林送来的,是关于工程合同及施工方面的,楚天齐针对有关问题进行了请教。 笔记是昨天做的,有向周家林询问的,也有今天上午专门向艾钟强请教的,艾钟强也是这方面专家,尤其自到省委党校后研究的更深。 仔细比对完以后,楚天齐意识到,这份合同几乎可以视之为“卖国条约”,是甲方“卖国”。 首先,最核心的价款问题,就存在问题。按照相关规定,本来是在成康市施工,需要执行成康市预算定额,也可以执行定野市的,还可以参照执行河西省的,但合同上却偏偏“采用*市定额取费标准”。给出的理由是,因为“这里离*市较近,好多材料要来自*。” 楚天齐现在可知道,*市各项取费基本都比河西省高百分之十左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合同条款里还有注明,“在施工过程,所有工程变更全部参照变更时*市新的取费标准。”按照常规,工程变更要区分情况,要看是甲方还是乙方变更,取费标准也会不同。楚天齐刚才已经对照,*市今年春天刚出台了新的取费标准,平均上调了百分之十五左右。 其次,两份合同,甲方竟然分别“预付乙方五百万元,做为工程启动资金”。这条款完全弄反了,应该是乙方预交工程保证金才对。不只如此,合同条款还注明,“分项工程验收后,三日内甲方向乙方支付验收部分的全部工程款。” 再次,对于违约责任,几乎全是规定甲方违约要负什么责任,乙方基本没有对应的条款。即使偶尔有对应条款,规定也不对等,乙方所要承担的责任要小的多。 第四,合同没有竣工日期的限定,那乙方就太自由了。 第五,对于纠纷解决方式,指定的管辖法院是雁云市新区法院。那里应该是鹏燕公司的势力范围,最码不是成康市职权可以涉及到的。对于这一条,比较公平的规定是,任一方诉,都是在诉方所在地法院。 看完这两份合同,楚天齐不禁连骂了两声“混蛋”,继续翻着其它那些资料。 在这些资料,楚天齐发现了四份鹏燕公司给市政府的工作函。两份是关于飞天大厦的,还有两份是关于四海商贸的,除了项目名称不同,除了日期不同外,内容是两两相同。其一份函,主要内容是,让甲方在七日内支付所欠工程款,否则就停工。另外一份函,日期在那份函的七天之后,内容是由于甲方不按时支付工程款,乙方选择停工。 楚天齐继续翻,翻出了两项工程的验收资料,也找到了支付工程款明细。从验收资料上看,两项工程所有在建工程全部验收,财务报表显示,都是只有最后一次验收完毕后,甲方支付了百分之八十,这也是乙方停工的原因。楚天齐算了一下,实际上按验收工程量看,甲方已经支付了乙方百分之九十五。他还发现,甲方预付的两笔五百万元,只有支出凭证,却没有回收凭据,表明并未抵顶工程款。 楚天齐气的“啪”一下,把资料摔在桌子上。实在不解恨,又捡来再摔了一次,嘴里骂着:“卖国贼,混蛋。” 忽然,楚天齐意识到,乙方所有工程量已经全部验收,而且拿回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款项。再加上甲方预付的五百万元,相当于超额拿到工程款,别说是成本,利润也有了。但乙方却在外面欠着好多款项,光是昨天来的那三家,就出示了乙方欠款六百多万的凭据,还有二百万的租赁机械糊涂帐。这可仅是三家,类似的情况还不知道有多少。另外,人工费外欠多少,也不得而知。 依据昨天那三家的付款比例,乙方因这两工程外欠款项一定不是个小数目。现在乙方根本不露面,显然有把锅甩向成康市的嫌疑。从现在工程款支付情况看,甲方完全没有代扣义务,但这些债主却肯定会找市政府,就像那三家一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真要出现跳楼的事,并不仅仅是吓唬。 想到这里,楚天齐把李子藤又叫了过来。 看到楚市长面色异常严肃,李子藤小心的问:“市长,什么事?” 楚天齐嘘了一口气,说道:“我纠正一点,刚才跟你说的第三件事,你要尽量多掌握情况,而不是能了解多少算多少。” 李子藤一楞,但马上回答:“好的。” “我知道,这件事不太好做,尤其还不能声张,难度很大。”楚天齐缓缓的说,“你先这样,联系一下昨天那个姓周的,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供料单位,也许他们横向之间有联系。如果可能的话,除了了解单位名称,把联系方式也要上。你嘱咐他,要保密,不要跟别人讲你打电话的事。” “他能保密吗?”李子藤反问。 楚天齐道:“我感觉,只要你嘱咐他了,他暂时不会说的,他肯定怕别人也来找,担心狼多*肉少。至于以后他说不说,倒无所谓了,那时候肯定已经确定了由谁跟进。” “明白了。”李子藤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吸了来,一边吸着一边生闷气,在心里骂人。渐渐的,他的心情平静下来,开始冷静思考着。 依据现在的资料看,合同上那么明显的漏洞,显然不可能是疏忽,那就一定是有意为之。既然是明知故犯,那这事就很耐人寻味了,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楚天齐也不禁疑惑,这么明显的“卖国条约”,那么多经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主管市领导又是干什么吃的?所有经手人难道不怕被发现? 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拿过合同,翻到末页,看了甲、乙双方的签章处。甲方处,盖着红色的“成康市人民政府”章,代理人签着“尤建辉”三个字。乙方处,公章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下方是“张燕”两字。 翻开合同附件,楚天齐看到了成康市政府的委托书,委托尤建辉代表甲方签字。委托书上显示,尤建辉当时的职务是成康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兼任成康市城建土地矿产局局长。楚天齐这才知道,自己的前任是这个名字。 拿过乙方的标书,楚天齐翻看着里面的营业执照,发现张燕就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的法人代表。然后他又翻到了公司简介那一页,浏览着里面的内容。 忽然,一行字跳入楚天齐眼帘,楚天齐心就是一凛,继续看着下面的内容。看完整个介绍,他心顿时波涛翻滚,想到了好多事情,也为这份蹊跷合同找到了一个新的注解。他不禁暗道:怪不得觉着“张燕”这名字有些耳熟呢,原来是她,是他们。 “笃笃”敲门声响过,得到楚天齐允许后,李子藤走了进来。把一张纸向前一递:“市长,刚才和那个周老板联系了,他还真知道其他一些供货商,一共说了十多家,我这都记上了。” 接过字条,楚天齐看到,个别单位名称挺全,有的就非常简洁,只有两个字,还有的干脆只是人名或一个姓。不过除了两家外,其余十多家都有手机或固定电话号。 浏览了一遍号码,楚天齐发现,这些号码的区号均不是定野市,有的甚至都不是河西省的。他意识到,鹏燕公司舍近求远很反常,肯定也是特意安排,目的应该就是让这些商人不容易与成康市政府接触,以使鹏燕公司欠帐的事曝光更晚些。看来,这家公司成心就是要玩甩锅游戏呀。他们的胆子可真大,成康市的某些人更是胆大包天。 楚天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赵顺背警告处分 十月二十二日,星期三,上午楚天齐刚上班,土地局长赵顺就来了。 习惯性的看看四周,自然没有其他人,赵顺从件袋拿出一张纸递了上去:“市长,这是关于对采矿企业审批不严的调查处理意见,请您过目。” 看了眼对方,楚天齐接过这张纸,看了来。 这张《处理意见》共有三项主要内容,第一项是对涉事企业的处理。金石、银利等采矿企业,在这次申请采矿许可证过程,没有如实上报三年内的不良记录,存在严重的谎报、欺瞒现象,更没有采取相应的预防和保证措施。而且在此之后,几家企业投诉土地局未按规按时办理、发放采矿许可证,实属恶意诬告。鉴于此,做出如下处理决定:一、取消几家涉事企业在成康市一年的采矿资格,从下发决定之日算。二、对涉事企业各处以三十万元罚款,此罚款做为治理相应项目的专项资金。三、对于企业正在进行的项目,每个项目收取五十万元保证金,此保证金自决定下发三日内交清。企业生产期间,若违反相关规定,则从保证金支出治理费用,待项目结束时返还剩余金额。 《处理意见》第二项内容,是对在此事有过失的土地局工作人员进行处理。采矿科在核实企业申报资料时,马虎大意,没有按规定严格审查,致使相关资料蒙混过关,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故对三名经办人员各罚款五百元,口头批评教育一次,责令写出深刻检查,取消当年及次年评先、升职资格。采矿科长在此事,把关不严,是造成此次过失重要环节,罚款一千元,责令写出深刻检查,取消当年及次年评先、升职资格。主管副局长罚款一千元,局长罚款两千元,在局班子成员会做口头检查。 通观整个处理决定,楚天齐发现,赵顺处理的可真狠。因为毕竟采矿证还未核发,并未造成实质损失,如果不是赵顺在市政府会议上挑衅,只要重新按规定审核,这件事完全就遮盖过去了。而且也够快,赵顺是十五号写的保证,一周时间能调查、研究并处理,效率真够高的 楚天齐明白,赵顺之所以处理的这么快、这么狠,首先是为了争取市里能够对他从轻处理。其次,此事应该并非失误所至,而是企业及土地局工作人员明知故犯,相关涉事企业、当事人及局领导心知肚明;这种处理虽然看似严厉,实属对事实认定的避重就轻,被处罚者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楚天齐知道,至于所谓的举报信,企业纯属是代人受过,但企业这么做,很可能会获得别人的补偿。楚天齐还知道,赵顺既然能这么处理,应该就能完全摆平这些事。 看过之后,楚天齐说:“把这份决定留下吧。我在向市长汇报时,能以此替你说上话,也许对你的处理结果会有帮助。” 赵顺忙道:“多谢市长费心,还请您在王市长面前多多美言,请王市长高抬贵手。” “你现在能有这个态度,对你的处理肯定有帮助。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只是你那天采取的方式不妥,场合实在不对。如果只有咱俩在场,事后你又承认错误,还写了保证,那这事完全可以当做没发生。可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在挑战我的颜面,实际上却是严重削了会议主持者的面子。那种场合下,别说是你在会上挑衅,就是你插话不当,那也属于违反组织纪律范畴,也会受到相应惩罚。”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是,是,市长说的对。”赵顺赶忙附合。 楚天齐继续说:“现在这个事,市长说是让我全权处理,但必须也得让市长顺气、有面子。你现在既已诚心认错,那我就搭上自己的颜面,替你多说道说道吧,市长应该会给我点面子。”楚天齐故意要这么说,就是告诉对方,这件事是我和市长共同处理,如果市长给面子那是给我的,你赵顺自己找市长的话,绝对没这个面子。 “谢谢市长!”赵顺脸上满是尴尬,试探着问,“市长,您估计能怎么处理,能不能口头批评?” “赵局长,你也工作二十来年了,你想可能吗?市领导不处理便罢,一旦处理的话,绝不会这么草率,那不是自伤颜面吗?”楚天齐道,“这事往大了说,拿下你的局长也不为过,不过我肯定会极力为你争取,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但听口话,怕是要记大过。” 赵顺顿时脸色发灰:“啊?市长,您就多帮我说说,我就全靠您了。” “你已经和我承认错误,保证都写了,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的。回去吧,好好工作,别在惹事生非了,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楚天齐挥了挥手。 “诶,市长您可多费心。”再三拜托后,赵顺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赵顺坐车从单位出发,向市政府赶去。 今天下午刚上班的时候,赵顺接到了李子藤电话,要他去楚市长办公室。虽然李子藤没说干什么,但赵顺知道,这可是楚天齐第一次叫自己,肯定是关于那件事事。只是不知结果会是怎样,心甚是不踏实,近半个月的经历真可谓不堪回首。 十月八日那天和楚天齐叫板,当场弄了个“烧鸡大窝脖”,赵顺气楚天齐太狡猾,恨自己和管丽颖太无能。之后的几天,他一直想着如何扳回这口气,可是办法没想到,却招致好多人劝解,要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刚听到有人劝自己识时务时,赵顺觉得对方简直就是当面在侮辱自己,恨不得和对方翻脸。可是在他老婆对他劝解后,他决定改变策略,试试能不能用好态度换和平? 十三日那天,是赵顺第一次登上楚天齐的门,他先软后硬,但对方都不松口,他只得像一只斗败的鸡,灰溜溜离去。然后在对方时间限制内,于十五日那天上门做检查,并递交了“降书顺表”——保证书。更是于之后的一周,乖乖上交了对涉事企业及局里当事人严厉的处理决定,然后等着对方宣判。 仅仅两天,对方就找自己,想要毫发无损肯定是妄想了,只盼鞭子能尽量轻一些抽到身上吧。 “局长,到了。”司机一声提醒响。 赵顺收思绪,向外看去,才发现已经来到市政府楼下,看来自己刚才想的太专注了。 推开车门,走下汽车,赵顺不禁心跳加速。他想,大概在宣判来临前,犯罪嫌疑人就是这种心态吧。 走进大厅,向楼上步去,脚步声和心跳声交替回响,赵顺还无来由的有些心慌。以前自己也曾经觉得职务无所谓,从现在看来,自己非常在乎。 不时有人从身旁经过,赵顺机械的回应着对方招呼,他觉得人们笑容里充满讥讽。但他已经顾不得了,只想着赶快看到判决书,可他又真怕看到。 来在楚天齐门口,李子藤让他直接进去。赵顺长嘘一口气,敲响了屋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 轻轻推开屋门,赵顺走进屋子。他发现,办公桌后那个人正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刚稍微平静的心情不禁再波澜,他忐忑的向对方走去。 来在办公桌前,赵顺咽喉动了几动,发出声音:“市长,您找我?”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的扬了扬下巴。 赵顺明白,对方是让自己拿桌上那张扣着的纸张。他怔了一下,身体前倾,伸出右手,他能看到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有些颤抖。赵顺再次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在乎职务和权力了。 右手触到纸张,赵顺停顿一下,拿在手,慢慢向上翻转着,双手捏住纸张。然后,迅速在上面寻找着关键的字眼和语句。 忽然,赵顺把纸张举到眼前,死死盯着上面的两个字,惊呼道:“警告?” “怎么?太重了?”楚天齐发出声音。 “不,太轻了,不,不……。”赵顺已经语无伦次了。 赵顺本来以为记过肯定是跑不了,或者会是记大过,要是结果再坏点,那就得降级,冲撞领导确实可大可小。可让他万万没想到是,现在自己仅仅是一个警告。他平时就熟知对公务人员的纪律处分种类,尤其这两天更特意多次翻看相关条例,他深知警告是处分最轻的一种,仍有表决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工资之类也不会受影响,仅在半年之内不得提升。赵顺现在也没有升职愿望,这个处分对他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当然,这个小污点还会出现在档案,不过这已经是不幸的万幸了。 经过一阵心潮翻滚,赵顺才意识到,先不要过于激动,而是最应该致谢楚天齐。于是,他后退半步,向楚天齐深深一躬:“市长,这次能够大事化小,全是仰仗您的关照,谢谢,万分感谢!以后我赵顺一定听您指挥,您指哪我就打哪。” “主要还是市长宽宏大量,你自己又做了一些补救工作。”楚天齐淡淡的说。 赵顺也不禁自诩自己能及时补救,但旋即他明白,并非如此。便再次说道:“市长,主要是您救了我,要不我这次就麻烦了。”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赵顺啊,这次我在向市长汇报时,全是讲你积极承认错误,勇于改正的事例。在市长几乎拍板的时候,我又再次为你争取减轻了处罚,现在能为你做的,我可都做了。可我就是担心,万一你还惹事,那我手的其它的东西就不得不交出了。” 赵顺先是一楞,接着马上保证:“您放心,就是没有那些东西,我也绝不再惹事。” 楚天齐心里话: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吧,那些东西我可得抓在手,防着你小子反水。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说:“回去好好工作,明天就下发这个处理决定。” “是,谢谢市长。”答应一声,赵顺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去,临出门时,再次给楚天齐鞠了一躬。 看着对方的背影,楚天齐嘴角露出笑意。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明智之举 赵顺走后不久,城建局曹金海来了。 看到曹金海进屋,楚天齐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坐。” “谢谢市长!”曹金海微笑致意,坐到椅子上。 楚天齐问:“曹局长,连着约了好几次,是有什么事吗?” 曹金海道:“市长,我……”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曹金海的话。 楚天齐右手一摸,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看曹金海,他站了身。 曹金海明白对方要接重要电话,站身,表示要离开:“市长,要不我……” 楚天齐摆摆手,示意曹金海坐下,他拿着手机,快速进了里屋。 随着“吱扭”一声,套间门关上,里屋传出楚天齐压低的声音:“老人家,您好!” 哪的老人家?曹金海疑惑着,向椅子上坐去。就在他即将坐下的时候,桌子上一张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主要是纸上那个标题让他感兴趣——《关于对赵顺违反会议纪律的处理决定》。刚才只顾和对方说话,那张纸又反方向放在对方左手边,他就没敢随便去看。 压着心兴奋,曹金海警惕的看了看关着的套间屋门。 里屋再次传出极低的声音:“我计划去*开会时,向您当面汇报。既然您现在要听,那我就详细的向您……”声音到此而止,接着传来“吱扭”一声。 明白了,楚天齐是去卫生间详细汇报,那么他怎么也得五、六分钟吧。真是天助我也,正好给我看的时间。想到这里,曹金海身子前倾,伸手转正那张纸的方向,把目光投了上去。 看到决定正,曹金海不禁失望。他原以为就冲赵顺做的那事,楚天齐怎么也得给赵顺来个记过,最轻也得是严重警告,弄不好直接就给赵顺降了职。带着失落再次看了关键条,就只是“警告处分”。 曹金海和赵顺以前都是一个单位同事,后来城建、土地分家,才各干各的。由于权属问题,以及一些具体事务,两人一直合不来,只不过面子上都还过的去。尤其曹金海被楚天齐当众训斥后,赵顺更是当面讥讽曹金海,还在私下散布有损曹金海尊严的言论。曹金海得知赵顺的作法,既暗气暗憋,也想着有朝一日,好好报复赵顺。 自赵顺在全市可持续发展会上叫板楚天齐失败后,曹金海一直就等着赵顺被收拾的消息,也一直在私下渲染着赵顺那天的狼狈样。这些天,他已经两次听说,赵顺在政府楼楼道被楚天齐训得跟三孙子一样,他不禁遗憾没有亲眼所见当时精彩一幕。虽然不无遗憾,但他觉得,赵顺指定吃不到好果子,肯定要被楚天齐好好收拾。 可现在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这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吗?楚天齐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有所忌惮,还是私下有什么交易?曹金海感到忿忿不平,按说赵顺那个后台可比自己后台差一截呀。 遗憾过后,曹金海又忽然感到一丝欣喜,既然对赵顺都是虚打实吓唬,那么对焦二壮的处理肯定能网开一面了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曹金海准备把纸张恢复原位,却发现不是一张纸,下面还有。看露出的几个字体格式,应该不是同一内容。他再次侧耳听了听,发现并没有楚天齐出来的动静,便小心的移开最上面纸张,看到下面还有两张纸。 “保证书”三字映入眼帘,落款是手写的“赵顺”二字,这极大引了曹金海兴趣,他马上紧紧盯着上面字看了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有私下交易,但此“交易”却非自己想的彼交易。 看着赵顺写的那些阿谀奉承之语,曹金海感到深深恶心,恶心赵顺竟然脸皮那么厚。尤其那保证下的,就像奴才对主子,也像儿子对老子。这哪是什么“保证”?简直不亚如赵顺自己定的“卖*身契”。曹金海不禁好笑,但却极力克制不笑出声来。 被兴致驱使,曹金海马上又拿第三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这张纸上是对采矿企业和土地局涉事人员的处罚决定。看着上面的一个个数字,曹金海不得不承认,赵顺这家伙真狠,就这么点事,竟然下了这么重的重手。 看保证书上的语句,显然赵顺是向楚天齐彻底服了软,还主动把把柄交给了对方。如果把保证书比做“卖*身契”,那么赵顺对企业和经办人的处理就好比“投名状”,向楚天齐表明心迹的“投名状”。怪不得楚天齐能够对赵顺高抬贵手、高拿轻放,原来赵顺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赵顺为了达到目的,也真是拼了。那么自己对焦二壮的处理决定,能够获得楚天齐的认可吗?显然不能。如果要是楚天齐不满意,会怎么样?对了,他在十天前可是警告过自己——“不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好感浪费掉,做人要识相。” “吱扭”一声响,是里面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 曹金海从思虑回过神来,赶快把三张纸摞在一,快速移到原来位置。就在套间门打开的瞬间,曹金海坐到了椅子上。他再次瞟了一眼三张纸,所好的是那份对赵顺的处理决定还在最上面。 楚天齐一边走向自己座位,一边道:“曹局长,你到底是什么事呀?” “我……城建局工作作风整顿马上就一个月了,我觉得有一定成效。我是来向市长请示,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够莅临城建局再次检查指导工作?如果您能和我们城建局同餐共乐,那我们会更加感激不尽。”曹金海重新组织着语言。 “这事啊,我看情况……”楚天齐坐到椅子上,话到半截停了下来,面色阴沉,缓缓的说,“曹局长,你那处理决定什么时候出呀?” “市长,我一会儿从您这回去,马上就开会,副职都等着我呢。本来我一直主张从严从重处理,达到惩戒本人,也警示他人的效果。只是个别副职仁念过重,建议以教育为主,从轻发落,这事才拖了下来。我向您保证,今天一定拿出最终处理意见,情况正常的话,在您下班前,我就能送来处理决定。”曹金海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意思。 “曹局长,这一段整改工作还不慢,市区整洁度和清洁度都很高,用水、用气保障很不错,井盖、路灯等设施养护也很好。昨天我特意看了一下,市区公路修补工作也进行差不多了,按计划月底完成肯定没问题。这说明你们整个班子态度积极,工作卓有成效,也得到了社会一些认可。”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这件事拖的太久了,事发时间是上个月二十四号,到今天可是整整一个月,不得不让人生疑。该不会真像外边传的那样,因为焦二壮和你有亲戚,你就护着他吧?要是那样的话,你就太不该了。” “没有,绝对不会,我一定秉公从严处理。”曹金海站了来,“市长,我现在就回去开会。” “好吧,你是明白人,不要因小失大。”说着话,楚天齐挥了挥手。 曹金海告辞,出了副市长办公室,急匆匆赶往城建局。他不能再待着了,必须迅速处理焦二壮的事,只要那事处理得当,自己就只剩上次撒谎这一个把柄了。如果再多耽搁一会儿,一旦楚天齐问件袋的东西,一旦看到对焦二壮仅是罚款、批评的处理决定,那自己又多了一个欺骗领导的罪名,真不知楚天齐会怎么收拾自己。不说别的,如果楚天齐也让自己写一份“卖*身契”,那自己的脖子可是牢牢抓在了对方手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曹金海慌里慌张离去的样子,楚天齐不禁好笑,但他知道,对方应该会做出明智选择了。 …… 将近五点半的时候,曹金海来了,不知是走的太急,还是特意为之,他的头上满是汗珠。 来不及擦汗,曹金海从件袋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市长,这是局里刚刚开会做出的决定,请您指正。”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了上面的内容。纸上字不多,主要就是简述了焦二壮和乔海所犯错误,然后对二人做出处理决定。最终的决定是,撤掉焦二壮城市管理局执法局局长职务,调任城建局市政处副处长,并处以五百元罚款。乔海的职务由城乡建设科科长降为副科长,仍主持建设科工作,也罚款五百元。 放下纸张,楚天齐“嗯”了一声,说道:“我尊重你们的处理决定,至于他们相应的行政级别,我就不追问了,就算是给你曹局长的面子吧。” 这小子眼里真不揉沙子,一个行政级别都没逃脱他的眼睛,不过他明确不追究,这也算是不错了。曹金海听的出,对方认可了自己的处理意见,看来自己还是做出了明智选择。他忙道:“谢谢市长体谅?”然后话题一转,“市长,对于城管执法局局长人选,您有什么指示?很难选择呀,而且还得走组织任命程序,挺麻烦的。” “既然很难选择,走程序也麻烦,可以让现有副职兼职嘛!”楚天齐缓缓的说说:“当然了,我这只是一家之言,还是你们局班子拿主意吧。” 听话听音,曹金海已经听明白了,于是他忙着表态:“市长,我们尽快确定人选,报您审批。” 楚天齐道:“抓紧吧,时间不等人。” “好的。”曹金海暗自嘘了口气,他知道,这次危机算是过了。他现在不禁又想了那三张纸,心暗暗决定,一定要帮赵顺好好“宣传”一番。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城建、土地联席会 十月三十一日下午,成康市城建局会议室座无虚席,城建、地矿系统全员大会在这里召开。城建局机关及二级单位所有员工,土地局全体人员参加,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出席会议,楚天齐、曹金海、赵顺三人在主席台就座。 相比赵顺来,曹金海显得兴致很高,也很自豪。今天会议使用的是城建局会议室,这就意味着自己是东道主,而且同为局长,今天他是会议主持人,他觉得自己高赵顺一头。同时他在心里暗自得意,看来还是早点服软有好处,自己要比赵顺明智的多。 曹金海今天特意穿了一套藏青色西服,里面是白衬衫,系酱红色带白色圆点领带,脚蹬黑色系带欧系皮鞋。他上午特意理了头发,还专门吹了风,看上去精神异常。 三*点钟,在*的进行区结束后,会议正式开始。 曹金海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朗声道:“同志们,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市委常委、楚副市长莅临这次会议。” “哗”,掌声响,非常热烈。 曹金海接着说:“对于土地局同志们的到来,也表示热烈欢迎。” 又是一阵掌声响过。 曹金海继续主持:“今天在这里,召开成康市城建局、土地局全员大会,这是城建、土地分治后的第一次联合会议。能有这样的机会,要特别感谢楚市长,正是在他的关心和推动下,才有了今天这次会议。这次会议既是全员大会,也是工作作风践行会议,一个单位工作搞的好不好,工作作风很关键。工作作风好,就能够促进各项工作健康开展,反之则会阻碍工作正常进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在这一点上,城建、地矿系统都有活生生的例子,也走过一些弯路,不过,现在城建工作已经走到正确的轨道上来,还会继续沿着正确道路前进。第一项议程,由城建局常务副局长郑彪同志汇报城建工作作风整顿月成果,大家欢迎。” 掌声响,郑彪走上主席台,鞠躬致意后,来到发言席做汇报:“同志们,在楚市长的亲切关怀下,在曹局长和班子成员的亲自践行和监督下,城建局把十月份做为了工作作风整顿月,在整顿月期间……” 郑彪重点介绍了城建局班子在整顿月期间做的工作,列出了详细的条目,并针对每个条目做了展开说明。然后又说了整顿月期间发现的问题,以及整改的效果,还列举了具体的事例,个别人员和部门也被提到,有的是正面典型,有的是反面教材。在汇报的最后,郑彪表示,以整顿月为契机,城建局整个工作作风会坚持不懈常抓下去,还提出了几项具体目标。 “好的作风来之不易,要坚持不懈,城建局全体人员就深有感触,现在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在城建局带动和示范下,土地局也准备狠抓作风整顿,也准备学习城建局作法。”说着,曹金海把头转向赵顺,“第二项议程,请土地局局长赵顺同志发言,做土地局工作作风整顿汇报,大家欢迎。” 听着曹金海的话,城建局全体员工觉得很提气,有一种优越感。土地局人员则感觉有些别扭,尤其赵顺的心里更不舒服。 其实曹金海所言也基本是事实,但他的身份是城建局长,而且他也不无刻意,不免让人们对他的话做了更多解读。看着台下人们的表情,曹金海心乐开了花,感觉自己现在面子十足,简直就是正面典范。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赵顺走到发言席,开始做发言。 赵顺的发言,主要内容就是,把十一月份做为土地局作风整顿月。他做了动员提议,也提了具体要求,具体要求内容和城建局大同小异。但赵顺也特别以城建做法为例,提出了改进的做法,以显示土地局比城建做法高明。这也算是他对曹金海刻意贬低土地局的回击。在他的汇报,还特意以这次采矿证审批把关不严为例,做了深刻的剖析、解读和延展。当然,对于这次把关不严,赵顺重点强调了楚市长的要求,也介绍了土地局班子的重视。在最后,赵顺提出了具体目标,这些目标有好多是专门针对郑彪讲的城建成果提出的,土地局提出的目标又比城建成果高了一截。 土地局把十一月份做为作风整顿月,全体土地人凝重的表情显示对此事的重视,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土地局不比城建局差,我们还要超过你们。 第三项议程,是由曹金海宣读城管执法局局长人选任命件。曹金海继续坐在原位置,拿一份件宣读来:“任命决定,经成康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任命周家林同志兼任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局长。” 曹金海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周家林身上,既羡慕又嫉妒。羡慕周家林时来运转,由城建局排位最后,变成了仅次于常务副局长的实权人物。嫉妒的人则更多的解读为,周家林抱上了市委常委、副市长的粗腿,才最终乌鸡变凤凰。 由周家林兼任城管局长,是曹金海揣摩楚天齐暗示提出的,楚天齐自然没有反对,报市委组织部后也很快得到批准。城管局是城建局二级单位,局长人选由城建局提出也是惯例。但由于城管局长是副科级别,也必须走组织部任命程序,只不过组织部不需来人宣读,只是发到城建局。 让周家林兼任这个职务,就是楚天齐的意思,但并非像个别人想的那样,是私相授受。而是楚天齐要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要让干实事的人有发挥聪明才智的平台。 第四项议程,宣读处理决定。 首先是由土地局常务副局长宣读对采矿企业和经办人的处理结果。 虽然现场众人已经知道了处理结果,但真正在这种场合听到,还是觉得土地局做法忒狠,人们把这个“狠”字标签贴到了赵顺身上,有个别人甚至为采矿企业和经办人暗暗鸣不平。当然,这些鸣不平的人,潜意识主要还是“兔死狐悲”的思想在作祟,因为他们也是各自局里一些事项的经办人。 接着,土地局常务副局长又宣读了市政府对赵顺的处理决定。 台下众人亲耳听到这个决定,都不禁想到了“卖*身契”和“投名状”的传言,虽然众人没有亲眼所见,但内容细节传的太具体了,不由得人们不信。好多人不禁对赵顺不耻,但其实人们在遇到赵顺那种情况时,绝大多数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听着宣读这份决定,曹金海一直面露笑容,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赵顺现在也知道了人们的传言,根据种种描述,他断定那个始作俑者就是曹金海。他相信楚天齐不会直接把此事告诉曹金海,肯定是姓曹的在副市长办公室偷看到的,他不禁更对曹金海狠的咬牙切齿,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想着来日再报此仇。 土地局宣读两份处理决定后,由城建局副局长王成霞宣读城建局处理决定。这个决定宣布了对焦二壮、乔海的处理决定,包括参与打麻将的人也受到了处分。 人们注意到,焦二壮没有出现在现场,于是乔海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这其有人对乔海深表同情,同情他替局领导背了锅,也有人暗道“活该”。 今天焦二壮没来参会,曹金海在会前特别向楚天齐做了说明,还拿出了焦二壮生病住院的证明。那个黑壮汉不来现场更好,省的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虽然根本不怕他,但他万一出个乏相,还是影响会议气氛。 人们还注意到,在宣读到焦二壮的处理决定时,曹金海脸色不自然。有些人在心里想,曹金海要如何面对他泼辣的老婆。 第五项议程,由李子鹏宣读奖励决定,为众人树了一个安于工作、兢兢业业的典型——清洁工曹秀丽。这个环卫工人既是城建局众多被推荐者之一,也得到了楚天齐的认可。在没有分管城建的时候,楚天齐就注意到了这个辛勤劳作的环卫大姐,就看到了她所负责街道的异常整洁,更看到了她对于工作的那份责任心。 这次虽然只树了这么一个典型,但却是由楚天齐亲自为其颁发了奖金和证书,把这个朴实的女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发言时,曹秀丽激动的没有说出一句完整话,但却表达了自己的心声:要对得良心,对得这份工资。 看到这情景,台下众人也是心潮澎湃,他们都认可这个人,知道这个典型实至名归。尤其那些基层工作者更是由衷高兴,也更增加了工作动力,也想着争取有朝一日站到台上,由市领导颁发荣誉。 第六项议程,是城建局副局长兼城管局长周家林做发言。 人们看到,走向发言席的周家林,装束依然是那么朴实,甚至表情还有些拘谨,但步伐却更加有力、自信。 看着刚才眼前的一切,联想到近一个多月来的发生的事情,人们意识,楚天齐已经掌控了分管部门,城建、土地迎来了楚天齐时代。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恩威并施 鞠躬致意后,周家林来到发言席,声音略微发颤:“尊敬的楚市长、各位领导、各位同仁,组织让我兼任城管执法局局长,我既倍加感激,也深感责任重大。虽然这项工作对我挑战很大,也肯定会有一些困难,但是有领导和同志们的支持、帮助与配合,有我自己的努力,我有信心把这项工作做好。下面,我谈谈对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工作的理解。 城市是人类明与进步的载体,三分靠建设,七分靠管理。要管好这座城市,首先要有一个精诚团结,真抓实干的班子。这个班子要不畏强权和邪恶势力,要立党为公,执法为民。其次,要有一支甘做人民公仆的城管队伍,而不是一帮乌合之众。这支队伍要有奉献精神,要廉洁自律,爱岗敬业,要始终心装着‘人民’二字。第三,要明执法,照章执法,做到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第四,要加强宣传工作,让人们正确认识城管,认识城市管理工作。第五,要借用‘大禹治水’策略,要疏堵结合。针对这几方面,我来详细进行说明……” 楚天齐发现,随着进到业务范畴,周家林的讲解又流畅来,先前的腼腆与拘谨不复存在,又恢复了“传道授业”本色。他知道,周家林以前太缺少这种讲话机会了,相信稍加时日,对方一定能够坦然、从容应对这种场合。 今天周家林发言比较长,这是楚天齐特意安排的。他就是要让专业人多讲专业事,就是要向在座的人传递一个信息:干工作要脚踏实干,只要有能力就能获得展示平台,这个平台由我楚天齐帮忙争取。 能够在分管一个半月后,召开这样的会议,楚天齐很高兴。这不仅仅只是一次所谓的联席会议,也是他在众下属面前正式亮相的机会,更是他工作取得进展的一个标志。从分管城建、土地那天,他就在谋划着这样的一个会议,但他设定了一个前提,基本掌控城建、土地二局。现在曹金海、赵顺已表示臣服,他觉得时机成熟了,才决定召开这个会。在这个会后,两局具体工作要由曹、赵二人管理,自己要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楚天齐也清醒的明白,曹、赵二人的归附有其不得以之处,而且二人都有真正的主子,现在配合自己也就是权宜之计。但这已经够了,他也没有让二人完全听命于己的打算,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二人多把心思用到工作上就行。 收服二人的过程,也经过了一番周折,楚天齐还采用了一些手腕。就是那天曹金海能看到那三张纸,也是他刻意而为。 其实,那天在曹金海落座后,楚天齐接的电话是李子藤打的,是他提前做的安排。他要求的时间点,就是在曹金海进门后,以便给曹金海留出偷*窥的时间。至于所谓的“*”、“老人家”,纯属就是杜撰,是楚天齐的自说自话。“首都有靠山”的消息,已被曹金海在一定范围扩散,好多人都意识到楚天齐有大来头,有些人甚至更忌惮他了。当时只想着给曹金海行偷*窥之便,只想着随便编出打电话内容,没想到却被如此传播,楚天齐也只能摇头笑笑,不知这是得还是失。 之所以要让曹金海看到那三张纸,楚天齐是想让曹金海知道,自己并非真对赵顺网开一面,而是赵顺主动上交了把柄。提示曹金海不要在焦二壮的事上耍滑头,必须老实的把那个小子拿掉。事实证明,达到了这个效果。其实那天从卧室出来,听到曹金海那番话时,他已经认定对方看到了那三张纸,也深受了启发。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在曹金海离开后,楚天齐还刻意观察了一下。他发现那三张纸移动了位置,而且第二、三张纸顺序也颠倒了,这事除了曹金海所为,没有别人。 让曹金海看到纸张,既是为了增加曹金海对自己的忌惮,也是让对方在撤掉焦二壮一事上能够心理平衡,同时也想让对方把纸上内容扩散出去。楚天齐能看出来,赵顺听命于己有太多不甘,很可能会把从轻处理进行另类渲染,让人们以为自己忌惮于他。只要曹金海把纸上内容传开,赵顺就不能胡说八道了,人们也知道自己没有徇私舞弊,还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现在看来,曹金海真就做了“传话筒”和“扩音器”。 其实在对赵顺和焦二壮的处理上,楚天齐早就定出了一个原则,要赵轻焦重,之所以这么定,原因有二。原因之一,他要用焦二壮立威,同时也必须拿下这个害群之马,让城管工作由胜任的人来做,真正做到“正规管理、热情服务、公正执法”。这看似有点狠,其实也是让焦二壮替曹金海受了一些罚,是变相保护曹金海。曹金海是一把手,在以后工作,还要指着他干工作呢。 原因之二,自己这个常委副市长,虽然有权撤掉焦二壮,重新选择人员,但却无力染指城建、国土一把手位置。即使换掉赵、曹二人,也会换上书记、市长或是其他常委的人。与其这样,就不如对曹、赵二人进行“改造”,为自己所用。 楚天齐还发现,虽然赵顺当时跳的挺欢,但赵顺和管丽颖的斗争水平实在一般,有这样的对手,总比心机较深的要好。所以,楚天齐在对待赵顺和曹金海上,定了一个原则——恩威并施,宁制一服,不治一死。虽然这个“服”字可能打引号,但只要能听话、干活就行。因此,既要打疼他们,让他们对自己忌惮,也要让他们感到自己的仁慈一面,从而心存感激。这就是他只对赵顺予以“警告处分”的重要原因。 “哗”,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此时,周家林鞠躬致谢,向台下走去。 曹金海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很多,用激动的语气说:“第七项议程,请市委常委、楚副市长做指示,大家欢迎。” 在热烈的掌声,楚天齐身,向台下颔首致意。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讲话:“同志们,城建、土地各位同仁,大家下午好!今天有幸参加这次会议,有幸感受了刚才整个过程,感触颇深。从城建局的作风整顿效果,我看到了城建人严于律己的恒心,从土地局即将开展的作风整顿活动,感受到了土地人自我重塑的信心。一个个处理决定,反映了城建和土地人勇于剖析自我的决心。树立勤恳能干的先进典型,衬托出大家‘人民至上’的仁心。同志们,褒奖与处分都是对过往成绩或不足的认定,也是对未来的鞭策与警醒,大家要从看到自己的优势与差距……” 在楚天齐的讲话,他既肯定了两局处理事情的积极态度,也指出了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并提出殷切期望与严格要求。他在讲话,还专门对曹、赵二人予以鼓励,希望他们把压力变动力,带领众人创造更加辉煌的成绩。 众人被楚市长的话所振奋,经常报以热烈的掌声,楚天齐也被众人饱满情绪所感染,讲话更加激昂有力。 …… 晚上八点多,城建局食堂灯火通明、人声喧杂,聚餐晚宴还在进行着。 聚餐是从晚上六点开始的,是楚天齐接受邀请后指定的地点。所好的是,当初建设城建局办公楼时,城建、土地还没有分开,餐厅、会议室都设计了足够的容量。否则,这么多人吃饭,还真放不下。 楚天齐不但要求在食堂就餐,还对就餐标准做了要求,要求必须是家常菜肴,必须是当地产的那种十几块钱一瓶的白酒。 做为东道东,曹金海今晚做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辞,然后由楚天齐、曹金海、赵顺分别提了前三杯酒。 现在已经喝了两个小时,楚天齐也基本是来者不拒,但由于他适当保持着喝酒的矜持,酒喝的并不多。 曹金海已经喝的脸色发红,再次过来敬酒。他端着酒杯说:“市长,您今天能够亲临指导,我代表全体城建人感谢您。只是今天都是家常便饭,薄酒待客,我这心里实在感觉惭愧。” “你没有做山珍海味,也没有上玉*液琼浆,说明你执行了我对宴会标准的要求,我非常高兴,否则我会拂袖而去的。来,谢谢你!”楚天齐说着,和对方酒杯碰在一,两人一饮而尽。 转过头去,看到略显寂寥的赵顺,楚天齐专门向对方举酒杯:“赵局长,怎么喝酒这么腼腆?我可告诉你,别看你今天喝酒这么客气,改天到你那里喝酒,我可不客气。” “市长,真的吗?您什么时候去?”赵顺马上来了精神,眼满是期望被认可的神情。 “只要工作令我满意,我自会参加,说不准还会主动要求呢。”楚天齐停了一下,又说,“老曹为这事请了我好多次,我也是今天才来的。我相信,到土地局赴宴一定不会太远的。来,今天先预约上,希望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不会的,我们一定努力工作,争取尽早让您满意。”赵顺激动端杯,和对方酒杯碰在一。 再次倒上白酒,楚天齐把曹、赵二人喊到一,大声道:“各位兄弟姐妹,我楚天齐敬大家一杯,大家吃好喝好。” “好,谢谢市长。”现场众人热切响应来。 看着人们那种饱满的情绪,楚天齐很为自己的恩威并施自得。无论是对曹、赵“改造”,还是对周家林和常玉州赏识,或是对焦二壮打击,亦或是对曹秀丽这样的基层劳动者奖励,包括刚才对赵顺情绪的关照,都是楚天齐恩威并施的组成部分。从现在来看,恩威并施是成功的,楚天齐不禁飘飘然了,但此飘飘然非彼飘飘然,是一个褒义的词语。 第一千二百章 吃惊还在后头 新的一周开始了,日子到了十一月三日,星期一。 上午刚上班,李子藤来到副市长办公室,向楚天齐汇报工作:“市长,您安排的三件事,经过调查,我了解到了以下情况。两个项目共涉及六百六十一套住房,其住宅楼四栋,每栋楼五十家住户,其余住户皆为户均一套的平房。这些住房共涉及三十二个单位,居民只拥有相应住所使用权,产权归各自的工作单位。这些单位有九个涉及到合并,有四个涉及到名称变更,其余十九个单位名称未变并且依然存在。在现有这些单位,只有三个单位一把手还和当时征收房屋时为同一人,其余全都变为他人。 这些房屋全部由成康市政府征收,总的征收补偿款是三千八百二十七万元,市政府已经支付两千三百八十二万元,还差一千四百四十五万元。已付征收补偿款共支付了两次,第一笔支付款项由单位和个人按比例领取,当时双方都在同一张表格上签字确认。第二笔支付款项全部由单位领取,个人没有领到一分,也并不知这笔款项发放。从实际领取的金额看,单位应得部分已经几乎全部领取完毕,所欠款项百分之九十多为个人应得部分。” “这些数据准确吗?”楚天齐插了话。 李子藤回答:“房屋总套数来源于房管所资料,我也找到了征收时的几份清单,数据完全吻合。征收时单位数量以及期间变迁情况,是从档案局查到的,应该准确。单位负责人是对照政府办相关件,应该也没错。找房管所常主任要资料,是实话实说。但找其它单位要资料都没说真正目的,而是以别的名义,不知这间会不会有出入。 总的征收补偿款是我依据档案室资料累加所得,支付款项是参照财政局财务报表,两笔支付款项均打到相关单位帐户上。至于支付情况,我只是找了六个有内部私人关系的单位,偷偷调阅相关资料。发现第一笔款项,有个人从单位领取的表格记录,上面有个人签字确认,第二笔款项没有个人领取的相关凭据。有两个单位一把手向我透露,个人并不知道第二笔付款情况,所有单位当时都是这么做的,这两个一把手当时是所在单位副职。我以其它名义走访了上百住户,在他们的表述,只领取了一次补偿款。” “哦,我明白了。”楚天齐缓缓点头,“怪不得这些单位都不愿出头呢,原来他们都‘碗里扣鱼’拿够了,这些家伙真够自私的。接着说。” 李子藤继续道:“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这些合作单位,我只找到了十二家材料供应商,还有三个包工队。这十二家总共供应材料三千多万,拿到的材料款不到一千万,还有一多半没拿上。这三个包工队都是清包,只涉及人工费,总的费用在九百万左右,现在拿到手的就是三百来万。 这些合作单位的数据,仅是当事人提供或是从其它渠道了解,准确度不好确定。如果参照那三家提供的数据,这些数据应该差不多。在向这些单位了解情况时,我没有报出真身份,只谎称是数据统计部门或是媒体,不过有的人可能也有怀疑。 合作单位的这些数据,包括居民和涉及单位情况,本来应该能够了解更详细、更准确一些。只是担心暴露身份和目的,只得偷偷摸*摸的进行,所以目前也只能掌握这些。” 楚天齐接了话:“因为单位变更,当事人离职,这些数据本就存在统计难度,何况还不能明正言顺调查。从十月二十一号到现在,不足两周时间,你能做到这种细致程度,已经很不易了。这些数据和具体情况已经能够说明问题,干的不错,你马上把刚才说的这些字资料给我,我好尽快向市长汇报。” “好的。我都做出来了,现在就给您去拿。”说着,李子藤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又返身道,“估计已经有人嗅到信息,怕是又该来政府找了。” “就是没有咱们的调查,这些事也不远了,是疖子总会出头的。”楚天齐淡淡回应着。 李子藤点点头,走了出去。 …… 成康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楚天齐对桌而坐,王永新低头看着一份资料,楚天齐则靠在椅背上想着事情。 把手资料放到桌子上,王永新恨恨的说:“这些单位太过分了,只知道与民争利,怎么吃的让他怎么吐出来。天齐市长,了解一下,都哪些单位真正有这种情况?追究原一把手责任,只要他在成康市治下,就能治的了他。” 楚天齐道:“市长,怎么治罪?人家单位拿的是应得的,只不过方式欠妥,在道德上有缺失,又没有多贪多占。另外,我的数据来源渠道并不正规,数据准确性我也难以负责。其实,在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在政府身上,是市政府没有按时足额支付拆迁补偿款。” 王永新暗嘘了一口闷气,又说:“政府虽然做的有欠缺,但这些单位做的也太差劲,这些一把手思想也有问题。你统计一下,到底有谁,以后倒要好好考察考察他,看看他的人品到底咋样,那些钱究竟用的合不合规,有没有饱私囊。” 楚天齐一笑:“市长,这项工作,我做不合适吧?我现在只能算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经历这个过程。最主要的是,这是钱的事,不是我能管的。既使您要查一查,那也是审计或组织部的事,再严重的那就是纪委了,根本不是我分管范围。” 王永新眉头舒展,也笑了,轻轻摇摇头:“被这帮家伙气糊涂了,不过这些人我非得了解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一贯为之,还是偶尔糊涂,到底还胜不胜任现职。”说完,又拿那份资料翻了来。 从对方这句话,楚天齐能听的出来,这些人怕是要有遭殃的了,当然未必直接是因为这事,但肯定会被挑到别的毛病。在一个市里,要是真被市长盯上,那这个人的日子指定好过不了。 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联想到自己身上。自己可是和王永新有过节,按人们通俗的说法,王永新老婆也是让自己给送进去的,王永新没有理由不盯着自己。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只被王永新搞过一次未成功的突然袭击。但庆幸并不代表总能侥幸,自己绝不能大意,狼暂时没吃人,并不代表它不会吃人。 “既然居民没拿上应得的钱,各单位又提前贪占了,那为什么一直没有暴露,居民没有闹腾呢?”王永新抬头,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楚天齐摇摇头,“不过我估计,人们很快就会来找,说不准也很快就会知道实情。” “为什么?”王永新反问。 楚天齐回道:“我只是胡乱猜测。但原因肯定跟我们这几天的调查无关,即使没有调查,应该也到暴发的时候了,人们都想请王市长给他们做主呢。” 虽然楚天齐看似什么也没说,但王永新却听明白了一点:市领导换了,没人再捂着这事。 “市长,再看看这个。”楚天齐把手边的另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王永新接过资料,看了来。 现在给王永新的资料,是与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项目有关的合作商情况。是上午李子藤在汇报完后,连同刚才那份原住房情况,一块给的楚天齐。 王永新看这份资料要快的多,他把资料放到桌上,无所谓的说:“这些合作商,是和施工方有合作关系,和我们没有关系,他们找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施工方欠材料费、人工费是行业通病,谁也没脾气。” “市政府是这个项目的甲方,是有连带责任的。假如人家诉,市政府也是第二被告。”楚天齐提醒着。 王永新摆摆手:“无所谓,政府专门聘用的法律顾问,如果没点儿事的话,律师费不是白花了吗?” “市政府不只是甲方,还是地方政府,地面上如果有这种情况,合作商或是包工队肯定要来上访,没准真就导演一出跳楼的闹剧。”楚天齐再次提醒,“如果要是施工方躲着不露面,应收款又远远不够支付这些欠款,那市政府就不得不插手了。” 王永新点点头:“这倒是,那么院门和一楼的保安就得加强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是说,政府欠施工方的钱小于这些欠款?” “是的。”楚天齐点点头,“究竟施工方外欠多少,不得而知,仅是这部分数据,就已三千来万。可政府欠施工方的仅仅只够个零头,严格来说,政府还不欠他们的。” 王永新眉头微皱,表示不明白。 楚天齐又拿两张表格,递了过去:“这是财政局付款清单,您看看。” “付了百分之九十五?什么混帐逻辑?一般都是付到百分之八十,最多也才八十五。”王永新把两张纸拍在桌子上,伸手去拿桌上电话,“我让财政局长来一下,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市长,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了。”楚天齐阻拦着,“吃惊的事还在后头呢。” 王永新收回右手:“你说。”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贪多嚼不烂 “针对那天的材料商和设备租赁商提供的数据,我请教了专业人士,这位专业人士正好知道那两个项目,也到过现场。据他讲,这两个项目已经在建面积,不足两万平米。像这种项目,每平米建筑面积,钢材实际用量一般在二十五公斤,设计单位基本会设计成每平米三十到三十五公斤。就是按四十公斤计算,也才八百吨。而材料供应商提供的供货数据却是一千四百吨,并且相应的收货小票及对帐单也确认是这么多。 每平米建筑面积,水泥用量一般是一平米二百五十公斤,两万平米也才五千吨。供货商提供的数据却是九千吨,小票累计及对帐单也是这个数据。施工方实际收到的钢材和水泥,比应该使用量多了一倍,但现场并没有多出的这些建材,连钢模板和施工机械都少了很多。”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那天汇报的时候,楚天齐没和王永新说上面这件事,他当时担心暴露常玉州和自己的接触,担心因王永新猜忌自己,而对常玉州不利。 略一思考,王永新道:“这么说,施工方把这些东西用到了别处,还欠下了供货商的款项,但甲方几乎又不欠他们的。那么,施工方就是成心这么做,就是要把锅甩给甲方——成康市政府了。他们怎么这么大胆?这么大的亏空,难道早就没有暴露?”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在向市政府甩锅。至于他们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我不得而知。只是我了解的十多家供货商,却都不是在本地,本省的都很少,舍近求远令人生疑啊。”楚天齐缓缓的说,“如果不是那三人,我们不知道这些供货商,也了解不到那十多家的信息。供货商离的那么远,也未必能联系上成康市政府。像他们这样的供应商还有多少,还有多少个三千万,我们不得而知。” 王永新点点头,长嘘一口气:“是呀,对于只建了两万平米的半拉子工程来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确实令人吃惊。” “市长,看看这个,您更吃惊。”楚天齐再次递过去两份资料,这次的是施工合同,成康市政府与鹏燕建筑公司签的那两份。 “这一份一份的,还有吗?一块都给我。”王永新语气有些不爽。 楚天齐一笑:“市长,别着急,这是最后一份。我当时看这些资料,加上消化这些内容,用了差不多一周时间。我的水平当然和市长差的很远,但市长肯定也得有个了解过程,我这才一边汇报一边分开给您。” 王永新手指对方:“你呀,你呀,说的好听,我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呢,要不就是捧杀我。” “不敢,不敢。”楚天齐连连摆手。 简单比对一下,王永新放下一份合同,看着另一份。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来,渐渐皱成了一个疙瘩。看过一遍后,他再次看了个别条款,然后又拿另一份合同看了一遍。 “啪”的一声,王永新把合同摔到桌上,呼呼喘了几口粗气,然后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你怎么看?” “合同条款有问题。”楚天齐谨慎的说。 “我也知道有问题,到底问题到什么程度?”王永新提高了声音。 妈的,心里有气也不能冲我撒吧?楚天齐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有这么讲,而是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四个字:“卖国条约。” “对,就是卖国条约。”王永新一掌击在桌子上,“我就想问问,这些经办人是干什么吃的,相关领导眼也瞎了?一把手呢,他难道连这个都不懂?这里边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私下交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天齐心里话:你问你的,我是不给你回答。 停了一下,王永新声音缓了下来:“一份施工合同,竟然漏洞百出,不,不是漏洞,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不但取费标准有问题,支付方式也有问题,竟然还笑话的付了对方五百万保证金,真是孙花爷钱孙不疼。这是什么合同?这分明就是不平等条约,就是霸王条款。现在对方以莫须有理由停了工,又故意欠了这么多外债,该诉他们了,可是管辖法院却在雁云市,这官司还怎么打?” 虽然对方声音缓和了一些,但楚天齐看的出,对方火气更甚了,只不过是用这种表面平静缓冲着。 “楚市长,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做了这些工作,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不知要被蒙到什么时候。如果真到有人跳楼那一天才知道,怕是就要出大乱子了。”王永新道,“你对这事了解的多一些,肯定也思考了好多,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讲一讲。” “这事我也是刚近几天才接触,有好多事了解并不准确,只是道听途说,或是自己的猜测。至于好办法,我真没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不过对于这事的成因,或者说是根源,我倒是思考了一些,也有一些不成熟的建议。既然市长让我讲,那我就把思考的这些说一说,说的对与错,都请市长多多见谅。”楚天齐先提前做了有关申明。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无论你讲的准不准确,我都要感激你,你毕竟是在替政府操心,是在给我这个政府一把手支招。”王永新面带微笑,“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你一定能够讲出一些真知灼见的。” 楚天齐点点头:“那我说。首先来说房屋补偿款的事。这两个项目,都是市政府主导的,政府是项目甲方,补偿款也应该是政府来出。所以,款项不能及时到位,主要责任是在市政府。当然,有关单位截留个人款项,也可能会成为导致矛盾激化的催化剂。按正常情况,有关单位应该把那些应给个人的钱再拿出来,但我想这些钱肯定已经支配完了。 从相关资料可知,当初政府构想的是,在项目建设过程,即把写字楼和商铺招租,以招租的费用支付剩余补偿款,并支付工程款。可施工方只干了极小一部分,就停了工,施工方的理由是政府欠款,其事实却是他们心术不正,就没想着通过老实施工挣钱,只想着他们牵驴,而让政府来拔橛。我敢断言,施工方早晚都会找理由停工,以停工状态来掩盖他们甩锅的事实。所以,早停工未必是坏事,这样正好减少了政府损失。也就是说,从开建的时候,就注定这两个项目的烂尾命运。 退一步讲,即使项目真能建成,即使真能招来企业或商户,但就以成康的经济发展现状看,顶多也就是招到三成。这三成费用别说是支付所欠补偿款,也别说支付银行贷款利息,就连两个项目日常运营维护都不够,何况还准备支付后续工程建设款项。所以,以这个项目支付拆迁补偿款,根本行不通,政府必须另想办法,而且必须要抓紧。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房屋产权与使用权分离,也是导致款项分配不均的一个因素,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影响。而这些房屋不能正常、快捷流转,才是一个更核心的问题,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程度。否则,就会影响政府工作,也会伤了民心,还会引社会不稳。 再来说项目本身。这这么一个小市区,就这并不大的经济体量,竟然要设计一个高二十八层,面积十五万平米的写子楼——飞天大厦。还要设计一个高十六层,面积十万平米的商业楼——四海商贸。这分明不符合市场规律,不符合当地经济发展需要,完全就是拍脑门工程,就是政绩工程。因此,这两个工程不宜继续建设,应该想想如何转型了。 其实,在整个市区,城建停工项目不仅仅是这些。这些停工项目,百分之八十多都是政府投资,可政府又没那么多钱,明显就是贪多嚼不烂,其实那两个项目也是这个特点。因此,城建这些项目,都需要论证其合理性,也需要论证一些项目的建设方式、出资方式。 这两个项目的施工方,都是河西燕鹏建筑公司,而这个公司现在却在这两个项目故意欠下了大笔外债,存在商业欺诈行为。政府必须要对其进行监管或调查,最码应该先让其退出相关项目,并妥善处理那些债务。” 看到对方停了下来,王永新说道:“没了?这个合同的事,你还没说呢。” 楚天齐回答:“合同的事,我可没考虑。” “不能没考虑呀,这毕竟是城建项目。”王永新笑咪*咪的说。 从对方的笑容里,楚天齐忽然看到了一种叫做“阴谋”的东西。他急忙转移了话题:“市长,我还要对刚才说的内容补充一点,我认为现在必须对全市那些半私有房尽快再次房改,否则后患无穷。” 王永新并没有责怪对方转移话题,但也未顺着对方的话,而是说道:“看来城建项目果真是贪多嚼不烂,是未解决不可了。” “叮呤呤”,铃声响,是王永新的手机在响。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恭敬的说:“您好,我是成康市政府王永新。”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我难以胜任 楚天齐再次站身,来在窗前向外看去,大门口静悄悄的,门卫室外的灯光显得特别亮堂。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他心暗道:也该回来了呀,难道是事情不顺? 楚天齐在看市里那三辆巴车。巴车是下午三*点钟走的,和王永新一去了雁云市。以成康市到雁云市的距离,巴车走高速,来回也就四个多小时,再加上耽误点时间,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王永新之所以去雁云市,是下午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电话,要他去省政府领上访的人。 当时楚天齐正在市长办公室汇报那两个项目的事,正好听到了电话内容,是去接上访者,好像就是那两个项目的原住民。他还听到,王永新问对方“可否派副职去”,对方直接回了一句“省领导点名叫市长去领”。于是,王永新带着三辆空巴车去了省城,楚天齐便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如果上访者真是那些原住民,很可能就是关于拆迁补偿款的事,这正是楚天齐关心的。所以,他要关注巴车有没有把人接回来,更关注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关注能否最终撬动再次房改。 正要收回目光,视线*出现了光亮,光亮就在大门外,而且越来越亮。很快,一辆巴车出现在大院铁门外。门卫迅速打开院门,巴车鱼贯进入,一共三辆,正是成康市政府的巴。 楚天齐看到,首辆巴车车门打开,政府办主任何志平先走下巴车。接着,三辆车上下来好多人,总共有五、六十人的样子,这些人跟着何志平向后院走去。楚天齐知道,这些人是去食堂吃饭,晚餐时专门有人嘱咐过管理员。 怎么没见王永新?正纳闷间,市长专车冲院子,直接驶向了后院。 难道市长与民同乐,共进晚餐去了?应该不是。王永新恨不得永远别见这些人,还能自己扑过去?楚天齐心自问自答着。 踱回座位,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在想着刚才的事。既然三辆巴车满载而归,那说明王永新肯定答复了什么,否则上访者不会同意回来的。有省领导盯着,王永新不能不接回这些人。 王永新究竟答复了什么呢?不用说,肯定是付款。但如何付款,又拿什么付呢?楚天齐不禁疑惑着,做着各种猜测。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还未等楚天齐说话,手机里便传来王永新的声音:“你在哪?” 楚天齐道:“办公室。” “到我办公室。”王永新声音戛然而止。 稍微思考一下,楚天齐离开自己屋子,向市长办公室走去。 来在市长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再敲还是如此。楚天齐不禁纳闷,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噔噔噔”,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身后一个人走来。楚天齐回头看去,是市长秘书杨永亮。 “楚市长,市长让你到这屋先等着。”杨永亮边说边打开了对门屋子,身子向旁边一闪。 楚天齐“哦”了一声,进了那间屋子,坐到椅子上。 平时和这个秘书没什么交流,杨永亮也不怎么和副市长们来往。所以,杨永亮往楚天齐面前放了一瓶水,便去干自己的。楚天齐则点上一支烟,吸了来。 …… 大约过了有二十多分钟,楼道里响脚步声,很快传来王永新的声音:“天齐市长,过来吧。” 楚天齐走出屋子,正好王永新刚到市长室门外。打开屋子,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坐到座位上,王永新没有先说话,而是给自己和楚天齐各拿了一支烟。楚天齐先是给对方点着,接着又点上了自己手里的香烟。 吸了两口,王永新才说:“天齐市长,我今天全是替你干活呀。” 知道对方指的是接上访者的事,楚天齐心暗道:扯蛋,跟我有什么关系?钱又不归我管。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讲。他说道:“市长,顺利吗?” “怎么说呢,还算顺利。先是被省政府秘书长训了一顿,又听省信访局局长宣讲了一通政策,然后就是跟上访者说好话,求他们回来。”王永新一副调侃口吻,“咱们这小地方的官,到了省里什么都不是,谁都能剋上两句,就连上访的人都气粗了好多,我在那就跟三孙子似的。” 楚天齐接话:“所好的是,上访的人回来了,要不更麻烦。” “人是回来了,麻烦事也来了,这一千多万上哪变去?可要不定这城下之盟,人家根本就不回来。”王永新轻叹一声,“弄了那么两个破烂尾,惹了这么多麻烦。” “就是飞天和四海的原住户,还是因为拆迁补偿款的事?”楚天齐明知故问。 “不是那事还能是什么?这回他们按原隶属单位选了代表,其余没去的那些住户摊了路上费用和这些人的补助。据他们说,如果还不能解决,下次就至少六百多户每家出一个人,再去省政府,实在不行就去首都。”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人是回来了,接下来你说怎么办?” 楚天齐回答:“那就只有付钱了,否则这些人不还得去吗?” “钱从哪来?”王永新反问。 楚天齐心里话: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掌钱袋子。但他嘴上却说的很委婉:“这又得市长费心,肯定需要财政想办法了。” 王永新“嗤笑”一声,又道:“先不说这件事。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怎么弄?” “类似的事?那只能摸底了,首先看看已开工项目是否涉及这事,涉及多少,同时对暂未涉及的住户也要统计。”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早一天房改,就能早避免单位占用个人拆迁款的事,也能促成房屋的正常买卖流转。” 王永新沉吟了一会,换了话题:“这两个烂尾工程的事,鹏燕建筑公司的监管追责,包括那两份卖国条约,都需要提上议事日程,都需要有专人处理了。” 楚天齐点点头:“是该处理了,否则早晚是个麻烦,没准这麻烦接二连三就来了。” “谁来处理?”王永新盯问着。 楚天齐明白,对方就等着自己答一句“我来”,可自己怎么能答应?他故做糊涂:“这么多的事,又这么棘手,那就需要市长统筹安排了。” 王永新道:“我觉得你来处理,最合适。” “我吗?市长不是开玩笑吧?”楚天齐笑着说。 “谁跟你开玩笑?”王永新脸色一寒,“虽然这事不是在你手里引,但你现在分管城建,这事理应由你负责。” 楚天齐并未受对方黑脸影响,而是从容的说道:“如果单纯从工程角度来说,这是属于城建范畴,可这已经不是工程的问题,工程反而是最次要的。当前涉及的是财政、法务和监察工作,而且这事还不仅仅只涉及这些,肯定还有我们所不了解的问题。这事牵扯面太广,根本不是我的职权能处理了的。我能做的,只能是协助摸清那些住户具体情况,同时对其它工程也做摸底。” “天齐市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据我了解,你对工作从来都不挑肥拣瘦,更不会把职权范围的事往外推。该不会是你不支持我工作吧?难道你心里有什么隔阂?”王永新声音很冷。 楚天齐故做震惊:“市长,您可别吓我,这帽子太大了,我可戴不。” “不是我给你扣帽子,而是事实本来就摆在哪。”王永新道,“本来就是城建工程引的事,你还扯上了什么财政、法务、监察,那些只不过是需要配合你的。那你说,这是谁的工作范围?谁能处理?” “这事确实涉及了好多方面,似乎哪个副市长职权范围都未必能全覆盖,那就只有……”楚天齐停顿一下,才说,“市长负责最合适。” “真是怪事,副市长给市长指派工作来了。”王永新被气的笑出了声,“市长都把工作做了,要副市长有什么用?” 楚天齐接了话:“在这件事,我可以辅助市长处理工程事宜。” 王永新摆了摆手:“也罢,我知道这些事的确有一点难度,但这也不能做为推诿的理由吧。这样,我可以专门开个会,让其他副市长全力支持你,这总可以了吧?” “不是我的职权范围,我难以胜任,请市长体谅。”楚天齐明确拒绝。 “你……”王永新手指对方,怒目而视,然后叹了口气,“这么的,如果你把这事圆满处理了,我同意你去争取房改试点。” “真的?”楚天齐反问。他心里话:开始下本了。 王永新点点头:“哪还有假?只要你接过本该属于你的工作。” “房改试点确实该争取,我也很想争取,可我真的胜任不了您说的事。”楚天齐摇头。 “楚天齐,跟一把手讨价还价过分了吧?”王永新冷冷的盯着对方,“让你处理此事,也是薛书记意思,我刚才就是去她那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谁的意思也好,可我没这个能量,这真的不是我的职权范围。” “你……你可想好了。”王永新的话满是威胁,“想想违反组织原则,会有什么后果。” “想好了,我认为自己并未违反组织原则,只是据理力争而已。”说着,楚天齐站了来,“市长,那我先不惹你生气了。”说完,向门口走去。 “好自为之。”身后响王永新的声音。 楚天齐没有答话,而是拉开屋门,走了出去。他心暗道:我不是被吓大的,我也不是傻小子。他明白,对方是在吓唬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就范,以达到并未说出来的真正目的。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有备无患 十一月五日,曹金海和周家林上门,来汇报《城市管理方案》。 让二人坐下,楚天齐拿着《方案》看了来。看过后,他说:“解读一下方案。” 周家林点点头:“好的,这份方案按照“治理、规范、提高、发展”的工作思路,以优化城市环境为目标,以城区环境卫生、沿街门店、占道经营、户外广告为治理重点。强化宣传教育,加大治理力度,确保城区干道路面整洁干净,无私搭乱建,无占道经营,广告牌规范协调。治理范围包括城区主次干道、街道小巷、集贸市场、家属楼院、城区河道。……”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提出问题:“按照这套方案执行,城管执法局恐怕不能单独完成吧?” 周家林点点头:“是的,如果全部实施的话,那就需要宣传、交警、安监、城建等多个部门参与。但现在这么搞,显然不现实,不便调动这些部门。为此我们计划对这份方案实行两步走,第一步先做我们城管部门能做的,在这期间可以试着协调让个别部门配合一下,但我们不能指着别人配合,而是在为实施第二步做一探索。我们首先要把第一步做到位、做扎实,以引市里关注,由市领导提议相关部门参与。或在时机成熟时,请楚市长向市领导倡议,以实施第二步方案。 实际上第二步方案仍是狭隘的,还是基于城管为主的管理。如果第二步方案进展顺利,比较有成效,就需要站在市政府角度,推出真正意义的城市管理方案。那套方案要包括城市管理的方方面面,比如城市出入口,比如烟花爆竹整治等等,参加的部门要需要更多。当然,这个大方案仍然需要分步走。在各个阶段实施分步走,有利于总结经验、教训,能够完善当下工作,还能够改进后续工作内容。” 楚天齐道:“现有这套方案,哪些是准备第一步实施的,这上面没有标出来,你来具体说一说。” 周家林又拿出两张纸,放到楚天齐面前:“市长,刚才那套方案,之所以没有明确分出第一步和第二步,最主要的是,好多工作都需要一以贯之,或是互相交叉,再或者都需要前后衔接的。现在这些内容,是计划第一步先实施的,首先就是环境卫生要实行‘无缝隙作业’,切实做到全天候保洁、卫生无死角、大垃圾堆集管理和清运。尤其要对临街门店垃圾清运、餐饮泔水重点治理,可以试着提供有偿服务。对于人行道、绿化带、小街小巷和城市‘牛皮癣’要专项整治。 在治理占道经营方面,要实行疏堵结合方式,要从源头上解决。这些商贩之所以经常占道摆摊,一是因为临近人群聚集区,方便经营销售。二是他们可以省掉租房子的费用,即使支付管理费,也要少的多。所以曹局长计划把南大桥那条垃圾沟进行改造,对河道进行清理疏通,彻底去掉里面的脏物和臭味。并在上方建造长三百米、宽二十米的水泥路面,安装铁制带顶半开放销售柜台。以收管理费方式,让部分占道的蔬菜副食商贩到这里经营,管理费还参照原标准。如果这里实施效果很好,那就再推出类似方案,彻底处理占道经营。” 楚天齐插了话:“在河道上方设置半开放市场,倒是一举两得的办法,只是有这么几个问题,不知你们想过没有。第一是防洪安全,必须要确保汛期安全泄洪;第二是经营区域安全,商户和消费者人身安全必须要保证;第三就是这需要花钱,钱从哪来?我可给不了你们钱,市里也肯定没这笔钱。” 曹金海做了回答:“我们计划把这个露天市场设置在河道最宽敞、平坦的区域。按照近五十年的洪涝记录,那个地段只发生过两次漫堤,在那里漫堤的时候,整个大街已经变成一片水域,所以那里是洪涝系数相对最低的地方。尤其这次我们计划适当加高那里的堤坝,再加上清运走那些堆积的垃圾,本身就会深出一米多。另外,整个河道大部分区域都没有上盖,假如洪水太大,也能多处泄洪,不至于全部集到此。 关于经营区域安全,我们也想到了,会在那片经营区域焊接围栏,留出四个进出口。这样,商贩和消费者就不至于掉到下面,而且进出口仅容脚蹬三轮通行,避免了机动车对行人伤害。这些脚蹬三轮,也会被要求放置到专门划出的区域,以免影响经营区域通行。 关于费用的事,我们是这么想的。垃圾清运有专门的费用,至于经营区域的硬化和建造那些设施,我们可以从垃圾费里挤出一部分,再从其它费用挤出一些,不足部分就找水泥厂‘化缘’。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专找企业合作,由一到两家出资,进行建设,我们可以把这个市场冠以企业名字。如果这种冠名操作不符合相关要求,那就把市场及城市区域的个别广告位给企业使用一段时间,企业应该会有兴趣的。” 楚天齐一笑:“那就好,只要不向我要钱,只要你们能有合法资金来源,我就放心了。在操作之前,要让人们认识到这个举措,也要让人们知道这个所在。” “只要这个举措定下来,我们就会在街区专门设置的广告牌上宣传,既宣传这项举措,也让人们了解我们部分城市管理方案,进行引导。既引导人人维护城市的理念,提高人们的自觉性,也向他们展示我们搞好城市管理的信心。”曹金海回答,“开展这些工作,城管现有人员会相当紧张,我们已经计划从城建其他部门调整十人,充实到城管队伍。而且城管那些小头目也要改变工作方式,走出去带动和协助做这些工作。” “曹局长,你这进步挺大啊,我记得两个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楚天齐调侃了一句。 曹金海脸色微微一红:“主要是有市长您的英明领导,还有家林这样的人才辅助,我才进步的。现在我真正体会到了那句话的含义——办法总比困难多。” “曹局长,你能有这些认识,尤其还能身体力行,很不错,很好。”楚天齐不吝赞赏了对方。 曹金海笑了,三人都笑了。 然后周家林继续汇报第一批的一些举措。在此期间,楚、曹二人也不时插话,或做解读。 听到汇报完整个城市管理方案,楚天齐说:“这个方案整体不错,区分步骤又那么详细,尤其还站在市政府角度考虑问题,更是难得,你们很有前瞻性。” 曹金海“嘿嘿”一笑:“有备无患嘛!省得临时抱佛脚,那样既考虑不周,也容易留下隐患,效果更会大打折扣。” “曹局、周局不错。”楚天齐再次称赞。 接下来,曹、周二人又专门汇报了那些停工工程的事。 楚天齐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些停工工程,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老是那么一个烂摊子,肯定不行。你们回去后,马上把这些工程进行细分,首先从工程投资属性分类,分出政府投资、个人投资、公私结合投资。然后再按工程效能区分,分为必建、可建、缓建、不建几种,在分类时,对于场所或规模宜做调整的工程,要特别标注。” “明白。”曹、周二人均点头。 楚天齐接着说:“马上把上次那个十年城市规划方案进行细化,分开两到三个时间段,列出推进方式、进度计划。尤其第一阶段的计划,必须要把处理这些烂尾工程考虑进去。还有,马上做规划方案申请的前期准备工作,把局里需要做的事情,把需要市政府做的工作,把其的注意事项都列出来。包括规划方案申请团队也列出来,从市政府领导到经办人都列出,能确定人选的要进行准确标注。至于政府领导这块,现在还不能确定人选,那就在相应位置用‘市领导’代替。” “市里同意再次进行规划?” “这么快?不早吗?” 周、曹二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市里没同意,我还没说呢,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有备无患’。”楚天齐道,“今天是星期三,在这星期六之前必须做出来,星期日到我这汇报,到时咱们电话联系。” 曹、周对望一眼,干脆的回答:“是。” “你们操作就行,不要说刚才的这些,八字还没一撇呢。”楚天齐嘱咐着。 “是。”曹、周二人嘴上这么答复,其实心里却在想:能没一撇吗?然后二人走出了屋子。 想了想,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来常玉州的声音:“市长,您好!” 楚天齐问:“常所长,那个房改方案弄的怎么样了?” “按照您上次说的,参照那份笔记,我早做出来了,就等着向您汇报呢。您现在有时间了吗?我马上就去。”常玉州声音很急。 楚天齐说:“你先别过来,你马上再做一套方案,就是房改试点申请的具体方案。要列出申请团队,从市领导到具体经办人都列出来,能确定人名或职务的要标注,市领导这块就用‘市领导’三字代替。还要列出申请步骤、程序,包括费用预算。反正你就当做马上要申请,把前期工作都计划出来。” “市长,是不王市长已经批了?”常玉州的声音非常兴奋。 “没呢,有备无患嘛!星期五下午拿上方案,来我办公室汇报。”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空口无凭 旧的一周过去,时间到了十一月十日,星期一。 成康市委楼七楼,第三会议室,市委常委会正在进行。 会议由市委书记薛涛主持,讨论了近期一些重大事项,并对年底前工作进行了督促。在此期间,众常委还就一些重大议题进行了表决通过。 看到所有预设议程已经进行完毕,好多人开始整理笔和本,准备等薛涛说那两个字——“散会”。 看了看手表,薛涛说:“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家议一下。王市长,你来说一下具体情况。” 王永新点点头,然后轻咳两声,说道:“上周,一些市民到省政府上访,因是没有按时足额拿到拆迁补偿款。二十天前,也有市民到政府上访,还有材料商直接找到了市长办公室。到省、市上访的市民以及材料商,都是因为两个项目——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这两个烂尾工程不但有碍观瞻,而且还存在好多问题。无论是来自省里的压力,还是市民确实有委屈,也或者材料商有困难,都督促我们,要尽快干净利索解决。楚市长说说,如何解决这两个项目所涉及的问题。” 对于这件事被提,楚天齐早有预感。听到王永新的提问后,他不慌不忙的说了来:“市民没有按时足额拿到钱,原因有好多,其与半私有房产权、使用权分离有关。这样的房屋,占市区总套数的百分之七十,如果不再次房改,如果不把产权也卖给住户,以后的矛盾还会很多。这两个工程停工已经很久,我已责成城建局查阅档案,尽快拿出详细调查资料……”楚天齐汇报了好多,但绝口不提钱的事,也不提“鹏燕公司”这几个字。 看到楚天齐停下来,王永新问:“就这些,好像缺好多项呢吧?” “属于城建范畴的内容,我都汇报了。”楚天齐回答。 王永新道:“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事,虽然是以城建问题为主,但也不能割裂来看,这是一个整体问题。” 楚天齐点点头:“是,这是一个整体问题,是全成康市都应关注的工作。” 薛涛插了话:“这件事是涉及到好多方面,也是成康市整体工作,但不可能书记、市长亲自抓吧,必须得有一个市领导来专门负责此事。大家议议,由谁负责此事,比较合适。” 市委书记已经说完,现场鸦雀无声,好多人还把头也低了下去。 过了足在一分钟,在薛涛目光注视下,市委办主任尤成功开口说话:“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这两个项目,从开始立项就是个错误,成康市经济发展速度,根本不可能容纳这么大体量的两个建筑……” “说现在,别扯没用的。”薛涛沉声打断了尤成功。 尤成功脸一红,不禁有些后悔,后悔扯的太远了。他马上点点头:“好的。这两个项目都是大工程,都在城区范围,现在又涉及到房产、材料供应商,自然是属于城建业务范畴。至于其它的那些问题,不过是细支末节,都是围绕这两个工程项目发生。因此,我认为理应由负责城建工作的副市长来处理。” “尤主任已经提议楚市长了,其他人也谈谈。”薛涛直接把尤成功半遮掩的话挑明了。 “楚市长既是市委常委,又主管城建、土地,这项工作由他负责,确实有很多便利。当然了,这里边也涉及到其它范畴,比如财政。我是负责财政的,在这里表个态,在这件事上,我全力支持楚市长工作。会后我马上联系财政局长,让他去找楚市长,按要求提供相关表格、凭据,配合楚市长做好这项工作。”彭少根明确表示赞成,还拿出了积极支持的态度。 有这两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虽然遣词造句略有区别,但心意思都是一条:由楚市长处理这项工作再合适不过。好多人也学彭少根,表明支持楚市长工作,都说会后就给所涉及部门下属领导打电话,让该部门领导火速配合楚市长。 看着六、七人都发了言,薛涛说道:“好多人都表了态,该讲的方面也讲了,就不用一个个发言,干脆举手表决吧。同意由楚天齐同志处理此项工作的,请举手。”说完,他首先举了手。 王永新、彭少根接连举手,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不多时,举了十只右手,就连刚才没发言的江霞都举了。 看到这种情况,楚天齐脑海*出现了一个不好的词语:逼良为娼。 “看到了吧,楚市长就是有人缘,能力也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你就别谦虚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需要谁配合的尽管说话。”说到这里,薛涛面色严肃,“我声明一点啊,在这件事上,人人有责,只不过不可能人人都上场。但没有上场,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不参与,你同样有义务配合,尤其更要让下属全力配合。如果发现在场某人或是其下属推诿扯皮,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薛涛脸上换上了笑容,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低下头,就不表态。 “楚市长,大家可都表态支持你了,这是常委会绝大多数人的意愿,你不能违反常委会决议,也不能拂了常委们的美意,和大家都做对吧?”王永新的话冷冰冰的,充满着威胁的味道。 楚天齐道:“市长,这件事并未征得我本人同意,而大家却纷纷举手赞成,我怎么觉得这么像封建包办呢。” “楚市长,这比喻就不恰当了吧。这本身就是城建的事,但考虑到工作有一定难度,市委才特意统一意见,表示对你支持,做你坚强后盾。”王永新沉声道,“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你却还要推三阻四的,有些太过了。” “市长,属于城建的部分,我责无旁贷,就是我亲自配合某位领导都没问题。可其它部分我却……”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现在要是把这件事硬推给我,那我的好多本职就兼顾不过来了。当下就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事,就是半私有房如何处理?尤其那两个烂尾项目的居民还去省里上访,有省里盯着,不处理更不行呀。” 在楚天齐说话期间,薛涛和王永新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看到了一个意思:胳膊还想拧过大*腿?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分明是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或者在说‘早知今时何必当初’。 待楚天齐话音刚落,王永新便接了话:“楚市长,你不就是说居民拆迁补偿款的事吗?这件事呢,我和薛书记已经替你考虑了。为了全力支持你的工作,替你解决后顾之忧,我们已经尽全力想出了办法。现在个人拆迁补偿部分大概还差一千二百万,可以由那三十多个单位出六百万,市财政再筹措六百万。需要单位出的钱,就从十一、十二月的经费里边扣,每个单位每月各扣约十万元。在元旦前,这一千二百万就会一次性分发给那六百多户居民,付清他们所有应得的补偿款。这么一弄呢,就会总共欠那三十多个单位八百多万,市政府会在明年上半年全部返还。这事我会亲自督办。这回你放心了吧?” 楚天齐是放心了,是替那些住户放了心,但并不是为自己放心。如果市政府真能做到王永新说的这些,那六百六十一个家庭就很幸福了。他没有就此表态,而是继续追问着:“市长,其它那些半私有房,也该进行再次房改,房改试点也该争取了吧?” “房改试点呀……我考虑了一下,也有必要。这么的,你把这些事迅速处理利索,然后专心搞试点争取工作。”王永新的意思很明确,想搞试点可以,那就先把这事办了。 “市长,支持争取房改试点是您的意思,还是……”楚天齐话到半截,停了下来。 “我也支持争取房改试点。”薛涛接了话,“常委们,再表决一下。支持的举手。” “刷”十足右手全举了来。 楚天齐又说:“现在市区有太多烂尾工程,有的是资金不到位停工,有的是施工单位没有实力和技术,还有的根本就是仓促上马。在这些项目,尤其好多根本不符合城市发展需要,因此整个成康市区都需要重新进行规划。” “同意的举手。”薛涛直接说了话,显然已经很不耐烦楚天齐的絮叨。 又是十票通过。 “还有吗?接着说。”薛涛一种赌气的口吻。 “谢谢书记,谢谢市长,谢谢众位常委,谢谢你们对城建工作的支持,对我楚天齐的支持。只是好多工作都很紧迫,需要尽早进行。”楚天齐缓缓的说,“可不可以马上就进行?比如,一边启动试点争取和城建设计规划工作,同时我做那两个项目摸底。试点争取和设计规划启动后,正好那两个项目也摸清了底,也能正式操作了。” “楚市长,太过分了吧?”薛涛话满是怒火。 “好多事情,只是说说的话,很可能记不准确,只有写到会议记录上,执行来才不会走样。”楚天齐继续说。 薛涛目喷火,咬牙道:“你是说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楚天齐点点头:“意思差不多吧。” “你得寸……散会。”薛涛“忽”的站了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说道,“更正一下,休会十五分钟。”说完,走了出去。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我是舍身炸碉堡 紧随薛涛之后的是王永新,然后大家纷纷身,该去厕所去厕所,该倒水的回去倒水。 楚天齐走在最后,他前面是党办主任尤成功。 “楚市长,你也真是的,书记、市长这么支持你的工作,大家也都认可由你处理。你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呢?你也太不给二位领导面子了。大午吃不上饭,其他常委也会有意见的。”尤成功看似体谅的说,“老哥都替你着急。你就放心大胆的工作吧,你没看出来,举手多齐?由你处理此事,那是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楚天齐“嗤笑”着摇摇头,“千夫所指还差不多。” 被对方抢白,尤成功一时语结:“你这……”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尤成功的。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尤成功冲着楚天齐笑笑,快步下楼而去。 楚天齐知道,尤成功肯定是去薛涛那里复命了。 去厕所放放水,楚天齐到了会议室旁的休息室。 先前到达的彭少根,给了楚天齐一支烟,几个男人喷云吐雾着。除了彭少根外,那几个老男人还谈论着“少儿不宜”的话。楚天齐不和他们接茬,只是陪着彭少根抽烟。 “这么多烟。”江霞走到门口,又退了出去,“呛死了。” “江部长,我们不抽烟了,进来聊一会儿天。”副书记蔡勇嘻笑着。 从门外传来江霞的声音:“你能聊出什么好话来?没一句正经的。” 蔡勇笑了来:“哈哈哈,你想听多正经的?” 其他人则跟着笑了便宜。 …… 十五分钟休会时间到了,常委们陆续进入第三会议室,坐到自己座位上。但还有两个位置空着,是薛涛和王永新的。大家心知肚明:一、二把手还没商讨完呢。 比约定时间延迟了大约五分钟,薛涛和王永新依次走进屋子,坐到了各自位置上。 先到众人立刻坐正身体,抬头来。 薛涛轻咳了两声:“开会。”停了一下,她继续说,“刚才我和王市长商量了一下,虽然楚市长提议有些苛刻,不过这事确实时间久远,又牵扯到好多部门,而且他来的时间不长,又是第一次做常委。所以,我们就免为其难认可了,也算是支持新同志工作,帮他一把。你们谁有意见?可以提出来。” 谁会有意见?当然不会了。自然没人搭茬。 “楚市长,你看这么写行不行?处理飞天大厦、四海商贸所有问题与试点申请和城市重新规划设计同步启动,怎么样?”薛涛说的和颜悦色。 “谢谢书记理解。”楚天齐给予了回复。 “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启动那两项工作,那需要做好多前期准备,既需要做方案,还需要抽调人员成立专门机构的。不能因为申请试点和城市规划准备,而耽误了烂尾工程开展。这样,给你五天时间,把这些工作做出来,报到常委会。你一边等着常委会批复,一边赶紧着手弄那件事。”说着,薛涛把头转向尤成功,“尤主任,把这个五天时间限制,也写进去。”然后再次转向楚天齐,“这次没什么问题了吧?本届常委会对你可是开了特例。” “书记,还有一事。”楚天齐迟疑的说,“我和施工方从来都没接触过,也不太清楚这里边还有什么没发现的事,还请常委们都够大力支持我。” 薛涛一笑:“那是自然。” “支持。” “支持。” 众人纷纷表态。 “那就好,谢谢!”楚天齐一笑,“书记,您看这条是不是这么写?成康市委所有常委全力支持楚天齐同志,对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施工企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薛涛脸上迅速冷若冰霜:“楚天齐同志,你要干什么?这也要写?” “不干什么,就是在和对方谈判的时候,能够底气更足。”楚天齐无辜的说。 薛涛面沉似水,脸颊肌肉轻轻蠕动着,似乎在紧紧咬牙。王永新则是对楚天齐怒目而视,其他常委也面面相觑,现场气氛沉闷来。 忽然,尤成功怒声道:“楚市长,书记、市长和众常委挨饿加班,帮你处理城建工作。你不但不思感激,反而左一个要求,右一个条件,也太过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成康市委,还有没有书记、市长,有没有这些常委们?”说着话,他把头扭向众人,“你们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天齐心里话: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这是刚才去接了薛涛的命令,给她当打手呢。他冷哼一声:“尤主任,不要扣那么多大帽子。你只要现在接过这摊子事,我马上向各位道歉,算我推诿扯皮行不行?就是算我消极怠工也没问题。” “我……凭什么让我做?又不是我的工作范畴。”尤成功脸红脖子粗,“大伙都说说,他这是不是推诿扯皮?” 楚天齐这次没有接茬,而是面带微笑看着众人。 面对尤成功求助的目光,人们纷纷把头转向一边,就连薛涛也装做没看见。 “尤主任,这里面涉及到法务工作,这正是你负责的工作范畴。而且法务程序一旦进展顺利,好多工作都会迎刃而解。我看尤主任比我信心要足的多,你又是当地人,好多事情了解来也方便,肯定能干好这项工作。你的能力应该也比我强吧?”楚天齐再次说了话。 “少强词夺理,市委常委会已经举手通过,你还想把锅甩给别人?”尤成功再次拉了同盟,“你问问在座各位,谁愿意给你背锅。” “尤主任说的对,谁愿意背这锅?”一直没说话的江霞,开了口,“鹏燕公司那是谁?那可是有背景的,靠山是厅级干……”说到这里,江霞脸一红,“我说走嘴了,对不。” 就江霞这话一说完,大家全把头低了下去,当然楚天齐没有低头,而是惊恐的看着众人,目光最后在薛涛和王永新脸上移动。 薛涛脸色难堪,但也躲避着楚天齐的目光,王永新则直接低头喝了茶水。 “这家公司后面站着厅级干部?怪不得呢,谁谁都不肯背这个锅,却偏偏甩给了我。我可只是个新来的小副处,我有这么大的能量吗?”楚天齐冷冷的说,“尤主任,你是老常委了,还是你接了吧。” 尤成功干脆低下头,把茶水喝的“吱溜、吱溜”直响,假装听不见。 “那我求求各位,谁能背上这个锅?只要您接了这个差事,我当众服软,当众认错。好不好?”说着话,楚天齐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 感受到楚天齐的凌厉目光,众人纷纷低头。即使没低头的,脸上也是尴尬不已。 楚天齐不再说什么,目光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 王永新与薛涛对视一眼,说了话:“天齐市长,没必要这么悲观,不就是正常与施工单位接触吗?是谁的亲戚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人家那位领导又管不到咱们头上。” “市长,如果要是没提前看到合同,要是没提前看到票据,要是没接触过那几家材料商,我肯定也这么认为。如果要是没有刚才这个异口同声推荐的过程,我肯定也不担心。但是这些都发生了,我心里没底。”楚天齐声音低沉的说,“市长,关于这两个工程,我可提前向您汇报了呀,您应该明白其的利害关系吧。” “你放心,只要你做的合理合法,我们都支持你。”说着,王永新看向薛涛,“书记,您说呢?” “都支持。举手表决。”说着,薛涛举了手。然后又说,“还是十票通过。尤主任,这条就按楚市长刚才说的那样写。” 尤成功连连点头,在本子上写着。 楚天齐长叹一声:“哎,也罢。既然对方有这么大背景,究竟对方是同意按程序撤出,还是同意压缩建筑面积,或是同意修改合同条款,都不得而知。尤其要是按原合同条款的话,我们可是未按时足额支付最后那次工程款,在这条上我们是违约的。所以,请市委允许我专门组建一个处理此事的班子,不要给我设置任何目标,我只能尽力去做,也不排除‘出师未捷身先死’,会被人家搞下来呀。” “不要这么悲观。市委不对此事设置目标,也同意以你为总牵头人,组建一个临时班子。尤主任写上。前边说好的那些,也必须全部写上。套用楚市长的意思,立字为据。另外,在座各位也要对分管下属部门领导申明,必须全力配合楚市长处理此事。”薛涛一笑,“怎么样?楚市长,市委诚意够足吧?这会没什么要求了吧?” “哎……”楚天齐再次长叹一声,然后一拍脑袋,“对了,我这里有两个件,是不是需要市委批准一下?”一边从件袋往出拿件,他还一边叨叨着,“刚才太紧张,被吓住了,一下子忘了这事。”说着话,他站身,把两份件送到了薛涛面前。 “房改试点申请方案?城市规划设计方案申请?”薛涛抬头,先是疑惑,接着变成怒火,“楚市长,你这准备工作可做的够足呀。” 楚天齐答非所问:“哎,书记,我这是舍身炸碉堡呀。” 薛涛暗嘘了口气,停了一会才说:“这两份方案,先操作着,两个组组长、副组长,就是王市长和楚市长。传阅一下,赶快表决。”说完,把件给了王永新。 不足五分钟,件传阅完毕,十一人全票通过。 “散会。”薛涛说完,谁也不看,直接走出了屋子。 王永新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楚天齐,跟了出去,其他人也都在看过楚天齐后,陆续身离开。。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尽在掌握 屋子里该走的人都走了,但楚天齐仍坐在原地,没有挪窝。 江霞一直观察着这个单身小伙子,在对方脸上看不出喜和怒,也看不出应有的苦闷。但对方一直坐在座位上,就说明心里有事,说明心湖并不平静。她站身,缓步来到对方身后,右手轻拍对方肩头:“天齐,今天推举你处理那件事,我也举手同意了,对不。” 楚天齐淡淡的说:“没什么,反正多一票少一票都无关紧要。”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想着不能太不合群,尤其不能太明显的向着你。可是现在想来,还是做的不合适。”江霞幽幽的说着。 楚天齐站身来,离开座位,走到空地上,这样既顺势摆脱了肩头的手臂,也避免了间距太近的尴尬。他微微一笑:“谢谢你,江部长,谢谢你在关键时刻讲出实情。” 江霞神情也转忧为喜,压低了声音:“姐愿意为你做这些,姐对你可是实心实意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姐。” 楚天齐明白,对方是想和自己套近乎,是想攀上程部长这条线,但这话却说的很腻乎,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他知道,这是江霞刻意为之,就是为了造成这种气氛。他没有纠正对方措词,而是说道:“江部长,谢谢你点出鹏燕公司背景,点出张天凯书记来。” “你……你早就知道?”问出这句话后,江霞表情一黯,“看你当时被他们逼的够呛,我才不顾一切说出实情。没想到,我冒着被书记、市长忌恨的风险说出,竟然早在你掌握之。早知那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真是自做多情。” 楚天齐真诚的说:“江部长,虽然我知道施工方的身份和后台,但若是由我自己说出,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我诚心感谢你,感谢你用一个市委常委的良知,说出公道话来。” “真的吗?好像也是。你那样就可以装成‘受害者’,就可以提出那些苛刻条件了,你真鬼。”江霞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天齐,以后再有这种情形,你要提前告诉我,以免让我担惊受怕,还闹笑话。” “我也很晚才知道,根本没有和你通气时间。”楚天齐道。 江霞叹了口气:“哎,你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他们算计的。可我看到他们群而攻,这心里就替你着急,不踏实,关心则乱啊。”说到这里,她诡秘一笑,“天齐,你会上提出的那些条件,不是临时才想的吧?还有你的那两份方案,肯定也不是忘了拿出来,而是故意选的那个节骨眼吧?” “哪呢?都是被逼的。”楚天齐“嘿嘿”一笑。 “跟姐还耍滑头。”江霞神色更加诡秘,“看的出,你已经提前做好了接手这件事的准备,那么你是不惧对方了。是程部长给你壮胆,还是有更高的人支招。” “不可说,不可说。”楚天齐神秘兮兮的摇着手。然后话题一转,“我请客,感谢你的仗义直言。” “哼,你小子不老实。真现实,不帮忙就不请吃饭。”江霞娇嗔道,“走吧,好好宰你一顿。” 二人相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 将近下午三*点的时候,楚天齐才返回了自己办公室。主要是刚才吃饭时,江霞太能说,拖了时间。 没有直接坐到椅子上办公,楚天齐进了套间,仰躺在大床上。他想稍微躺下伸伸腰,缓解一下疲乏,也想着把一些事情捋一捋。 周末的时候,楚天齐去了趟定野市,昨天晚上才回来,然后又研究方案。这次去定野,是他自己开车,昨晚休息的又太晚,所以他感觉身上很困乏。 今天会上的事情,在楚天齐意料之。 在十月二十一日那天,楚天齐看到了市政府和施工方签的两份施工合同,施工方都是一家公司——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法人代表是“张燕”。“张燕”两字有些耳熟,当他看到招标书的企业简介时,找到了答案。 企业简介,描写了企业成长历程:企业在刚成立时,曾用名“沃原鹏阳建筑公司”,后来股东变更,企业升级,变成了现用名——河西鹏燕建筑公司,但法人代表一直都是“张燕”。 看到“鹏阳”、“张燕”、“股东变更”等字样,楚天齐想到了张鹏飞和皮丹阳曾合作的事。从列举的企业工程业绩,楚天齐看到了沃原市玉赤县开发区的农业园区工程,他更加认定,河西鹏燕建筑公司背后大股东就是张鹏飞。而张燕正是张鹏飞的堂姐,“鹏燕”二字也合了二人名字的字。 当确认了鹏燕建筑公司的身份后,楚天齐不由得想了那个夺走初恋女友的男人——张鹏飞,也联想到了张鹏飞的父亲——河西省凉河市委书记张天凯。他也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两份工程合同会有那么多“卖国条约”,原来是某些人在做变相“利益输送”。当然这只是猜测,张天凯是否知道合同也未可知,而且也不能认定张天凯或是张鹏飞就怎么回事。唯一能认定的,就是这两份合同甲方阵营,肯定有人在以此向张书记买好、献殷勤。 “卖国条约”在那摆着,成康市委常委们肯定都知道此事,但却全部装聋作哑,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处理这个烂尾工作。就是王永新虽然来的时间不长,肯定也会对这个公司了解,也肯定知道张书记公子是真正老板。那么这些人指定不会出面,肯定会以“分管城建”的名义,把这件事推到自己头上。 虽然确定这件事肯定会扣到自己头上,但今天常委们的表现,尤其书记、市长的反应,又有些出乎意料。 楚天齐没想到为了甩出这个包袱,薛涛和王永新会那么牵就自己。也没想到薛、王为了这件事,竟然能够合作如此默契,意见也会那么统一。看来“利益”真是魔力无穷,既可以让人反目成仇,又可以亲如兄弟。当然,“利益”既可以是经济的,也可以是政治的。这次薛、王二人“穿一条裤子”,众常委也“同仇敌忾”,就是因为政治利益,因为他们都不愿去得罪那个正厅,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希望升任副部的正厅。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只要不让他们去处理这件事,只要不影响他们现有的权利和位置,薛、王什么都能答应,其他常委亦是如此。这也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 楚天齐今天能接下这个包袱,一是因为他知道这事推也推不掉,二是他在向程爱国请教后,心也更有了底气。 那天确定鹏燕的身份后,楚天齐就想到了向程爱国讨教,便和对方进行了联系。在电话,楚天齐说是想当面向程部长汇报工作,征询对方是否方便,何时方便。程爱国给出了答复:本周六来吧。 于是,楚天齐买了几样土特产,到程爱国家拜访。对于楚天齐这样的一个副处级,能被副厅级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允许到家,这是很荣幸的事,也很荣耀。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程爱国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 去到程家后,程爱国媳妇接过土特产,说过客气话后,到厨房去忙活了,楚天齐则在书房,向程爱国汇报了工作。“汇报”只是个借口,但楚天齐也汇报的很认真,并提到了可能让自己处理那两个烂尾工程的事,还隐晦的指出了鹏燕公司的背景。 程爱国对楚天齐的工作思路进行了肯定,也适当点评、提醒了一二。关于面对鹏燕公司的事,程爱国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又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说了“不能急功近利”。 在程爱国家的时候,楚天齐不太明白,只觉得程爱国说的意思似乎互相矛盾。在程家吃完饭、喝完酒,回到酒店后,又仔细想了程爱国的那些话,楚天齐才悟出来,程爱国不反对自己接手,但也提醒自己稳求进。比如,不能一下子和鹏燕谈死,那样会把对方逼急,会和自己直接翻脸,而是要循序渐进。 有了程爱国的点拨,楚天齐觉得底气更足一些,但他没有及时返回成康,而是继续留在定野市酒店,想着如何接手的事。好多程序都设计出来了,但在如何挑明鹏燕靠山的事上犯了愁,要是由自己说出来,那前边的“委屈”就讲不通了。要是有人替自己讲出来,那该多好。当时他也想到了找江霞,让江霞替自己代言,但他又马上否认了。江霞正想通过套近乎让自己帮其引荐程部长,如果自己主动求她帮忙,她肯定会挟恩图报的。另外,万一她不愿配合,那这事很可能就提前暴露了。 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思想,楚天齐参加了今天的常委会,结果在关键时刻,江霞真的做了自己代言人,点出了“厅级干部”,自己得以获得了最大的筹码。 确实应该感谢江霞的仗义直言,但楚天齐又担心对方把这当成一个大恩情,而让自己报答她——引荐程部长。所以,他才在感谢江霞的同时,也告诉对方,我早就知道鹏燕背景,一切尽在我掌握之。 其实以后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引荐,而是自己要和程部长巩固关系,也要看江霞值不值得引荐,更要看程部长的意思。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面对现实,时不我待 从床上来,来到外间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何志平走进了屋子。 这可是稀客,自陈奎死后,何志平只是有数的上门几次,而且也是来去匆匆,传达完市长指示后,马上就离开。今日上门,不知是何事由?看到对方手拿着纸张,楚天齐猜出来了,但又觉得不可能,也太快了吧。 何志平走到办公桌前,把手纸张向前一递:“楚市长,这是今天上午常委会的会议纪要。” “何主任亲自来送呀,让小李去取就行。”楚天齐疑惑的接过了纸张。 “市长让我到市委取的件,要求我把件直接送到上午参会的政府领导手。”何志平道,“市长特意嘱咐,附件仅限参会领导知晓,不得随意外传,这是纪律。向其他相关领导和单位,只下发件正。” 什么意思?楚天齐摆*弄着手的纸张,一共是三张纸。第一张为单页,第二、三张装订在一,第二页页眉和第三页页尾均有带括号的“附件”二字。 “楚市长,我走了。”何志平打了声招呼。 “好的。”楚天齐点点头,给予了回复。 何志平走出了这间屋子。 很快,楚天齐看完了三页字,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怪不得让何志平直接来送,原来这里面有猫腻,是为了减少更多人看到第二、三页内容的机会。何志平所谓的“市长特意嘱咐”,分明是专门针对自己说的。 这三张纸正是关于上午开会的纪要,但和楚天齐想象的有很大区别。按常规情况,《纪要》应该会简要叙述会议主要内容,然后记录所形成的结论和重要意向。但这份纪要却很特别,把相关内容分成了正和附件,而且正形式也有特别之处。 第一页是红头件,正内容不足五十字:所有常委一致通过决议,由楚天齐同志全权处理飞天大厦及四海商贸所涉全部问题。会议还研究了其它事项。 第二、三页附件内容,全是楚天齐提出的条件,内容意思也和薛涛当时答复的基本一致。只是在开头部分加了前缀:市委为了支持楚天齐快速处理此事,原则上认同以下事项。 按照上午实际会议情况,处理烂尾项目只是众多议程的一项,但件正却故意突出了这项议程的结果,突出了“一致通过”、“楚天齐处理”等词目。而把另外几项重要议题,用“其它事项”一笔带过。这分明是告诉大家,关于那两个烂尾工程的事,就找楚天齐。 附件也耍了花样,首先是前缀设定了“快速处理”这个定语,并且用了“原则上认同”这样的表述,这就为市委留出了很大的余地。另外,附件内容条目,其它那几项几乎和当时承诺完全一样,但有一条却有了变化。当时楚天齐提议“成康市委所有常委全力支持楚天齐同志,对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施工企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但这里却表述成了“对于在处理过程*出现的重大事项,市委要求楚天齐同志‘慎重处理’,并全力支持楚天齐同志采用合理合法的手段。” 在今天会上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认定,市里这是扔给了自己一个*包,让自己去做炸碉堡的勇士,是在利用自己。现在看到这份件,更充分证明了这点。而且薛、王二人还通过这份件,把楚某人“后事”提前做了安排。 通过对件做手脚,市委就能进退有据,而自己要想不受损失,那就只有一条路,毫发无损的把碉堡炸了。如果自己真能做到这点,那么成康市委就是英明神武,因为市委可是“全力支持”的。如果自己用牺牲炸了碉堡,那么市委全体同志只会叹息一声,甚至还会觉得出了“被戏耍”的恶气。如果自己没有去炸碉堡,而是乖乖退了回来,那么“能力低下”的帽子就被会扣上,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或受到消极影响。如果自己受伤了,却没炸成碉堡,那么楚某人就要因为水平有限、政策素养低下,去承担应有的责任。而市委却没有过错,市委可是明确要求“慎重处理”、“合理全法”的。 再次看着经过精心设计的件,楚天齐心暗道:薛、王这是一点都不吃亏呀。 其实在上午会议进行到最后的时候,所有常委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大家互相“哄”着玩,众人把这个烂锅甩给楚天齐,楚天齐也在其争取到了最大可能的主动权。只不过对于楚天齐“装傻充楞”这一折,众人没有当面揭穿而已,当然也不能揭穿,更不能对这种行为进行批评。如果真那样的话,一旦楚天齐死活都不背这个锅,那还真挺麻烦了,尤其每个人都怕那个锅落到自己头上,因此都认可了被这小年青耍了一把。 从现在来看,这些官场老油条可不是白给的,尤其薛、王二人更是手段颇多。只通过这么一份件,就扳回了一些比分,而且自己已得罪了他们。楚天齐并不想得罪二人,但他又不能傻乎乎的把“*包”抱在怀,所以他在会上的时候,才把自己的反击对准尤成功,而尽量少对尤的主人薛涛开火。但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不领情,而只是想着如何把他们自己择出来,却把自己绕了进去。 楚天齐猛的站身来,拿桌上的纸张,向门口走去。但在准备拉开屋门的瞬间,他又停了下来,返回到座位上。现在件肯定已经下发,薛涛和王永新肯定也已研究出了对付自己的策略,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怎么说,在接到这么一个*包的同时,能够让市委同意自己的那些要求,已经很不易了。如果当时他们齐心压自己,就不讲理的让自己背锅,自己也并没有特好的办法,那可是以寡抵众。他们不想把自己彻底得罪死,也不想得罪自己身后的人,还想让自己去办这事,也才能够答应了那些条件,这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 木已成舟,时不我待,还是面对现实吧,如何开展工作才是正理。于是,楚天齐打开电脑,对照着上面的一份档,修改来。 …… 市长办公室。 何志平站在办公桌前:“市长,他什么也没说。” 王永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何主任,那两个工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合同好像也有不合适的地方。” “我……我也不太清楚。”何志平有些支吾。 “不清楚啊,那好吧,我再问别人。”王永新挥了挥手。 何志平脸上神色数变,他明白,市长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了。他没有走开,而是谦卑的说道:“市长,签这两个项目的时候,我还没到政府办,没有参与。后来都是工程、财政的事,没政府办什么事,也就没了解这事。我只是听说,这个鹏燕公司法人代表是张燕,张燕的叔叔就是河西省凉河市委书记张天凯。还有人说,张书记的儿子是这个公司的实际大老板。签合同的时候,陈市长是市长,尤建辉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还兼着局长。合同签订过程和细节,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王永新不置可否,挥了挥手:“你去吧。” 带着失落,何志平迟疑的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何志平的说辞,在王永新的意料之,他并没准备能问出更多的东西,只是随便一问,看看对方的态度而已。 对于今天的事,王永新有几个没想到,当时觉得很蹊跷,但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可又不很确定。 那天在到省里接上访者的时候,王永新被省政府秘书长和省信访局局长训了一通,尤其秘书长还指出,省领导指示“必须妥善、快速处理”。虽然不到十个字,虽然是秘书长转述,但王永新却不敢不重视。尽管不知道是哪个省领导,但能被正厅级秘书长称之为领导的,肯定要比自己大的多的多,自己绝对得当成当前头等大事来抓。 所以,王永新立刻答复上访者,元旦前全部支付完毕,那些上访者才同意回到成康市。在返程的路上,王永新一直都在想着筹措资金的事,想到了政府和相关单位各出一半的方案。他知道这事要取得薛涛的支持,尤其还要在处理飞天和四海的事上达成共识。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王永新从省里返回当晚,就直接找了薛涛。让他意外的是,薛涛非常赞成他筹措资金的办法,而且特别痛快的答成了一致意见:让楚天齐处理此事。这让王永新没想到。而薛涛在今天休会期间,又主动提出向楚天齐让步,这让他更没想到。同时他也疑惑:薛涛为什么那么积极?是因为当时她是书记,还是有其它什么说法? 还有一件事,是王永新没想到的。他没想到楚天齐竟然提前摸清了鹏燕公司底细,更没想到那小子还套用了一招“哀兵必胜”。既然那小子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可为什么又做好了接手的准备呢?是程爱国的支持?还是他在首都真有什么“老人家”? “笃笃”,敲门声响。 收思绪,王永新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秘书站在门口,楚天齐走进了屋子。 “市长,这是飞天、四海项目处理小组人员构成,请您审阅。”楚天齐来在桌前,把一份件递了过去。 “你这效率可真高呀。”王永新笑着接过件。 “面对现实,时不我待呀。”说着,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是呀,时不我待。”说完,王永新看了手的件。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我们有护身符 十一月十二日上午,成康市政府六楼第二会议室,市政府专题调度会在这里召开。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全部出席,相关科局正、副职及重要科室负责人参加会议。 会议由常务副市长彭少根主持。 首先彭少根宣读了四份件,其一份是市委下发的,另外三份由市政府下发。 市委件就是十一月十日常委会的那份,彭少根只宣读了件正短短的三行字,并没有提及附件上的一个字眼。然后所有参会副处级领导表态,全力支持楚市长处理飞天大厦、四海商贸工程事宜,并要求分管下属部门密切配合楚市长。 楚天齐明白,市政府之所以这么做,表面看似对自己大力支持,其实质却是进一步坐实了让自己背锅这个事实。 另外三份件,是成立三个临时组委会,分别是房改试点争取、城市规划设计、飞天和四海项目处置。房改试点与城市规划设计这两个组委会,组长都是王永新,常务副组长是彭少根、楚天齐,部分副市长任副组长。组委会下设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由楚天齐兼任,副主任有曹金海、周家林、常玉州,组员都是相关科局的副职。 本来楚天齐是准备把赵顺也安排成组委会办公室副主任的,但考虑到曹金海与其极为不睦,干脆就只是让土地局的副局长做了组员。 飞天和四海项目处置组委会,组长是楚天齐,副组长是曹金海,办公室主任由曹金海兼任,一些局里的正、副职做了组员。 在十一月十日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楚天齐给王永新报去了处置组委会成员名单。在这份名单,组员不只是一些单位的副职,相应的正职也被列入其。楚天齐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这些科级正职基本都是常委们的嫡系,他想要以此牵制那些常委,尽量促使他们多帮忙,而不是多添乱。 在审核这份名单时,对于其它项王永新都没有提异议,但却把组长由“王永新”改成了“楚天齐”。王永新的解释是,这样更方便楚市长开展工作。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是王永新不愿参与其,不愿意为此惹到不该惹的人,不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对方的作法,完全在意料之,但楚天齐却故意要这么写。王永新自己撤掉名字,那是他自己知难而退,不要事后说风凉话,或以此挑理。同时,在对方划掉“王永新”三字时,楚天齐还向对方要了口头承诺:全力支持。 对于彭少根宣读的件,台下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内容,不禁羡慕不已,羡慕楚天齐年纪轻轻就是常委副处,羡慕其在三个组别的重要位置。只要这三项工作圆满完成,那楚天齐就有了大政绩,地位势必更加稳固和尊崇。其实,现在能得到市里同时支持三项重要工作,已经说明这个来了两个多月的小伙子地位不一般。 既然有人羡慕,也就肯定有不同想法,有人不禁想到了两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椽子先烂”。这些人有的表示同情,有的提前惋惜,还有的人就是两个字的看法:活该。 在这些人,有极少数人知道飞天和四海施工方的背景,也有极少数人想的长远,认为楚天齐在“以卵击石”。同时也不禁疑惑,疑惑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亦或是真有什么依仗,他们不禁想到了“首都老人家”这个传言。 宣读完几份件,彭少根继续主持会议:“请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同志做指示。” 在掌声,王永新环视全场。待掌声停歇后,他轻咳了两声,开始讲话:“同志们,刚才少根同志宣读了四份重要件,件上表述的事情,既是成康城建的大事,也是成康市委、政府的大事。前天,市委常委会专门研究了这几件事情,所有常委达成一致共识,今天市政府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又都参加了这个会议,这充分表明了市委、市政府对这几件事的重视。 这几件事虽然是以城建为主,但却是需要各部门均密切配合的综合性大事宜。房改试点一旦申请成功,那么全市一多半家庭都将因此受益,对于城建工作发展也将产生重大影响。城建规划工作,对一个城市发展十分重要,也对全市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飞天、四海两个项目已形成事实上的烂尾,成了成康市两处大的“牛皮癣”,根治“牛皮癣”更有利于城市健康、和谐发展。 三项工作利市利民。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要求大家全力支持组委会工作,尤其要支持天齐市长工作。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如果谁推诿扯皮、配合不力,那就打科局一把手板子,主管市领导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做为分管城建的天齐市长,要敢于用权,也要善于用人,既要魄力十足,还要谨慎心细。对于天齐市长,市委、政府充分信任,既相信他的工作能力,也信任他的政策水平,更相信他完全能够领导好这几件事情。正是因为对他的无比信任,才让他既担任了两项工作的副组长,更让他出任了烂尾工程处理的组长,让他能够放手处理这件事情……” 听着这些溢美之词,楚天齐明白,王永新这是在堵自己的后路,在逼自己义无反顾的与鹏燕及其背后势力对决。对方生怕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不够紧,生怕*包会途掉落,这是继续在紧绳扣呢。 “天齐市长,你有要说的吗?”王永新把头转向楚天齐。 楚天齐收回思绪:“我准备的都太具体,还是在随后的专题会上讲吧。” “也好。”答过一声,王永新冲着彭少根点点头。 彭少根会意,大声说出了“散会”二字。 市长首先离席,接着彭、楚二常委跟在后面,然后是其他副处,再之后台下众人一哄而,走出会议室。 …… 副市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桌对面摆了四把椅子,曹金海、周家林、常玉州、李子藤分别在座。 楚天齐在说,四人一直在听着。 “根据我刚才说的这些,回去后马上把上周的方案进行完善和调整,在明天下午或后天上午来找我,全部敲定下来,然后我们召开相应的专题会。”说到这里,楚天齐问,“听明白了吗?” 三人均点头:“明白。” 常玉州接着说:“这事我只是做具体工作,大主意还得楚市长和曹局来拿,其实曹局应该实际牵头更合适,我来辅助他最好。” 周家林也说:“城建规划也得曹局牵头,我来辅助他。” 楚天齐摆摆手:“这事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以后不要再提。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曹局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否则肯定是他牵头。” 曹金海也忙着摆手:“你俩好好做那两件事,不要有任何顾虑,我肯定全力支持。我负责的这件事,要比你们麻烦的多,我都愁死了,我是一百个不愿意接。” “曹局,有什么可愁的?这事你想脱身也脱不掉,当初可是城建局代表甲方签的字。再说了,把这事处理好了,对于你领导并推进城建工作也大有帮助。”楚天齐笑着道。 曹金海脸一红:“市长,并不是我要推诿,实在是这事不好办哪。那个鹏燕公司实在……实在……”话到半截,他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那二人也把目光投向楚天齐。 明白几人的心思,楚天齐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纸来:“你们看看这个。” 曹、周、常扎到一堆,快速看着纸上内容,很快便面面相觑。 曹金海面露惊讶:“市长,有这些好东西,为什么会上不说?” “这是我们大家的护身符,也是市委和市政府的短处。”楚天齐压低了声音,“如果当众宣读出来,是要丢人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三人都面露喜色,竖右手拇指,“我们有护身符,市长您真厉害。” 楚天齐一笑:“不得对外人提,这是纪律。” 其实楚天齐就等着他们问呢,就等着拿出这个附件。他要用这个东西给他们壮胆,也让他们对自己有信心,对这几件事有信心。至于所谓的保密,那不过是一个提醒,他也可以提醒他们几人保密的。 “市长,这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太广,头绪众多。您看能不能再派一人,帮助我一下,尤其是帮着协调政府这边的关系。”曹金海提出了想法。 楚天齐想了想,道:“好,就让李子藤协助你,怎么样?”他看似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意向,他对李子藤的信任显然要超过曹金海,因为曹金海毕竟后面还有真正的主子。现在曹金海也是想拉一个护身符,这正合了他的想法。 “谢谢市长,请您做具体指示。”曹金海喜笑颜开。 楚天齐点点头:“来,那咱们具体说说……”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我们还能赢吗 日子过的很快,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 在十一月十四日那天,申请房改试点、城市规划设计、飞天和四海商贸处理等专题会议,都在下午如期召开。楚天齐分别出席三个会议,并做了重要指示。他在会上讲了各自事项的重要意义,也指出了此项工作成败与各个参与者的关系,重点讲了对前景的美好展望,最后提出要求,要求各位组员配合组委会办公室工作。 会后,各项工作便正式开展。 试点申请工作,由各地级市统一上报,所以成康市把报告先递到了定野市政府,请定野市审核参报资格。做为这个项目实际操作者,常玉州与定野市相关负责人积极进行着联系和沟通。 城市规划工作,现在成康市只有一个规划发展的大思路,还需要专业机构进行规划设计,然后由成康市批准,再然后是省政府审批。现在周家林已经把规划需求提交给了河西省规划设计院,设计院也已接受这个任务。设计院已经开始论证城市发展性质、估算人口规模等工作。 对于前两项工作,楚天齐只是在主持召开专题会后,由常玉州、周家林分别去*操作,听取二人汇报,偶尔提问个别细节。 对于飞天和四海项目,楚天齐除了主持专题会,还与曹金海以及政府法律顾问等几人研究了处理的方式与步骤。经过两次磋商,才达成了共识。其实楚天齐心里已经有了大致思路,但为了慎重,他还是让这几人充分发表了见解,避免考虑不周。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更不能让人们知道自己和张鹏飞的过节。现在已经按协商好的思路,由法律顾问以成康市政府名义,给河西鹏燕建筑公司发去律师函,要求鹏燕公司在收函五日内到成康市政府协商相关相宜。律师函是以快递方式发出,对方应该两日就能收到,估计回函也在路上了。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路。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秘书李子藤走进屋子,来到近前,直接道:“市长,曹局长和常顾问来了,要汇报工作。” 楚天齐说:“让他们现在过来。” 李子藤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很快,城建局长曹金海和政府法律顾问常胜来了,得到允许后,二人坐到沙发上。在坐下之前,曹金海把一张纸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从后面落款看到,这是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的回复函,落款时间是十一月二十一日。他拿在手,默读来: “成康市人民政府:贵方十一月十七日发函,我公司已于十九日收到。对于函件提出的“到成康市政府协商”一款,我公司有异议。当初与贵方签订的施工合同,第五条第四款明确约定“分项工程验收后,三日内甲方向乙方支付验收部分的全部工程款”。但第四次分项工程验收后,贵方并未按约定支付全额工程款。针对贵方的违约行为,我公司曾在两周内连续发函,督促贵方支付所欠款项,但一直未收到相应款项,也未发到任何回复。 在不得以情况下,我公司选择了停工,并留大部人员等候复工。我公司带着万分诚意,与贵方协商,但贵方代表只见面一次,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也没有任何有诚意举动,便躲着不再见面。我公司只得选择彻底停工,但仍留一些重要人员在工地驻守,这些人员整整留了一百七十二天。停工期间,我公司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支付了巨额违约赔偿金,尤其公司信誉受损严重,间接损失不可估量。 这次能收到贵方发函,我公司十分高兴,这表明贵方有一定的诚意,我公司珍视这份诚意。但是贵方只提出‘五日内到成康市政府协商’,并未对以前的违约行为进行纠正,这显然诚意不足。当然,也可能是贵方人员更迭频繁,又没有很好的正规交接,新的甲方代表不熟悉情况。针对这种可能,我方提出以下条件: 一、收函七日内支付所欠工程款;二、支付欠款同时,须按合同第九条第三款,支付未按期付工程款的违约金;三、支付我公司因停工所造成的间接损失费用及违约金;四、我方怀着万分诚意,愿意公平、公正的处理贵方欠款一事;如果贵方能够按约定时间支付工程欠款,并由甲方代表主动找我公司协商,我公司可酌情考虑减免部分违约金,也可就间接损失费用和违约金进行协商。五、贵方如未在规定期限付款,也没有甲方代表出面协商,我公司则视合同甲方没有诚意,也视贵方默认了我公司要求,我公司保留行使所拥有的一切维权权利。” 放下函件,楚天齐问:“你们怎么看?” “常顾问,你说吧。”曹金海道。 常胜不紧不慢的说:“楚市长,我是从今年元旦开始,才受聘为成康市政府法律顾问。当初签订合同时,我不在场,也不知道其细节。现在只能完全*根据合同条款,来发表我的见解。”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常胜接着说:“从合同条款本身,以及当初实际付款情况看,乙方所提要求基本符合原施工合同相关条款内容。只有第三个条件有些出格,因为原合同违约金已经包含了这一项。按照相关法律规定,重启商谈的前提,就应该是甲方先履行相关责任。” 听着常胜的话,楚天齐觉着别扭,这哪像政府聘用的法律顾问,倒好像鹏燕公司的代表。当然,他也能理解对方,知道所有律师都是这个特点,即先显示他自己法律工作者的身份,表示会站在一个“公平”、“公正”的角度。楚天齐注意到,曹金海可能听不惯常胜的话,有插话打断的意思,急忙轻轻摇头,制止了对方。 常胜继续:“现在对方如此回函,政府必须予以回复,否则就代表政府没有诚意,也代表默认了对方的条件。以法务人员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回复:一、甲方曾提前预付乙方每个项目五百万元启动金,至今乙方未予归还,可从扣除相关欠款。二、既然启动金足够扣除相关欠款,那甲方就不存在违约行为,只需补上相关欠款。三、甲方并未违反付款约定,也就不需支付违约金和所谓间接损失。四、督促乙方在接函五日内,到甲方商谈项目相关事宜。” 听到这里,曹金海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对于常胜的说法,还比较认可。 停了一下,常胜又做补充:“当然,我们刚才所有的回复,都是基于打了一个模糊的擦边球,即认可项目启动金可以代扣工程款。我想,对方肯定会拿这一条做章的。” 曹金海脸上又了黑线,显然是不认可常胜的“吃里扒外”。 楚天齐接了话:“我觉得常顾问的回复可行,曹局你觉得呢?” “差不多吧,法律事我不太懂。”曹金海摇摇头。 楚天齐道:“那常顾问先去做回函,打印出来以后和曹局长再推敲一下。” “好的,楚市长,那我先走了。”常胜说着,站身,走出了屋子。 曹金海站身,来到门口拉了拉,看看屋门已经关严,才走到楚天齐对面,坐了下来。 楚天齐一指桌上烟盒:“抽烟,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出来。” 拿烟盒,曹金海先给楚市长上了一支烟,点着火,然后给自己点着一支。吸了两口,才说道:“常胜的话,我就不爱听。本来政府吃了亏,反倒像是政府没理了,真不知他挣的是谁的钱。” 楚天齐笑了:“老曹,这么大人了,不要还像个愤青似的。如果单纯从合同角度来看,常顾问说的也在理,我问了其他律师,上来也是这一套说辞。这份合同肯定有猫腻,但毕竟白纸黑字,到正经场合的话,往往就按这个来,除非找到过硬的可以推翻的证据。常胜做为政府法律顾问,他肯定得为政府做事,这毋庸置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和钱过不去。何况在政府做法律顾问,本身就是一个无形的广告,对于法律从业者也是一笔无形的财富。所以你不用怀疑他的立场,他只不过比我们更理智一些。 你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既有你对常胜做法的不爽,同时也是对鹏燕公司回复所不满。我们是政府部门,好多时候都行使着管理职责,手有权利,无形就把自己置于强势地位,更习惯于别人对我们的尊敬,反而不适应一种平等。在与鹏燕的合作,我们既是甲方,也是地方政府,也就相当于既是运动员,也是裁判员。但鹏燕的回函,一直在强调我们是合同甲方,而不是管理者身份。但在这件事,我们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只是你,也包括我。” 曹金海表示疑惑:“市长,您的说法似乎有道理,可要是像你们这种想法,我们还能赢吗?”他的潜台词就是“你和常胜的立场都有问题”。 “你说呢?”楚天齐笑咪*咪的反问着。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听天由命 “我对您倒是有信心,就是对常胜……”话说到一半,曹金海停了下来。 楚天齐知道,对方还是有疑虑,但他没有多说,而是一笑:“我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的,我听您的。”曹金海站身,走出屋子。 走在下楼的路上,曹金海不停的摇头叹息,即不认同法律顾问常胜的做法,更是从内心对处理好这件事信心不足。那天看到那份附件的瞬间,曹金海同周家林、常玉州心情一样,既佩服楚天齐以一搏十,争取到了足够大的权利与支持,也认为自己有了护身符。可是等他回到单位以后,吧咂吧咂滋味,觉得之所以没公布附件,可能事实并不如想像的那么乐观,原因也未必就是楚天齐说的“政府怕丢人”那么简单。 从内心来说,对于楚天齐凭一几之力,争得市委那么重的承诺,曹金海非常佩服对方。他认可对方能力的确超凡,自己肯定没法相比,他甚至认为自己的“领导”也未必就能做的漂亮。但他同时也意识到,那份附件,肯定是市委为了让楚天齐处理此事,在不得以情况下订的“城下之盟”,只是一种交换,是权益之计。因此,在一些客观情况发生变化,尤其在更大压力袭来的时候,市委未必就信守承诺,这应该才是市委不予公开的深层原因。市委是为了留出充足的变通余地,关键时刻可以拒不承认有此附件,甚至可以反咬一口。 如果市委真的矢口否认时,那么意味着什么?楚天齐会处于何种境地?自己这个马前卒又该何去何从,又会面临怎样的处境?曹金海越想越觉得心忐忑不已,同时也很无奈。现在这事可才刚刚开始,自己还必须硬着头皮往前闯,不能退缩,否则里外不是人,结果会更惨。 曹金海暗暗告诫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先尽量按着楚天齐的要求去做,听天由命吧。 “曹局长,想什么呢?有什么烦心事吗?”一个女声响。 曹金海挥去思绪,抬头去看,发现一个女人正拾阶而上,迎面走来,女人是市政府副市长管丽颖。由于平时和赵顺不睦,对于赵顺的这个靠山也不感冒,平时鲜有来往。但毕竟对方高于自己,而又主动打招呼,自己自然不能太失礼,便回道:“没想什么。哪有烦心事?” “是吗?”管丽颖话满是疑惑,笑着道,“是呀,你怎么会有烦恼呢?现在是市委领导面前的大红人,又管着那么重要的工作,那事万一要是处理好了,你可是有功之臣,没准还能得件黄马褂呢。不过,这万一要是成了,可千万别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事,这种事发生的太多了,想想就不寒而栗。” 曹金海心暗骂:臭*娘们,竟然把老子比成“走狗”,还咒老子不得好下场,真是可恶。怪不得楚天齐当众让你下不来台呢,这你臭*嘴真够贱的,就欠抽。他微微一笑:“职责所在,我辈必须恪尽职守,只求无愧于心。当然,管副市长把通过自己惨痛教训得来的经验和我分享,我很是感激。” 对方竟然把自己比做“走狗烹”,管丽颖顿时恼怒不已,一时却又没有合适语句反击,于是厉声道:“曹金海,你在跟谁说话,下级对上级的码尊重,你懂不懂?” 妈的,是你挑事端,先骂我“走狗”的,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曹金海快速从对方身侧经过,回头道:“谢谢管副市长提醒,等我向赵顺请教一下,再来回答你,好不好?”说完,快步下楼而去。 手下马仔赵顺,近段总是对楚天齐卑躬屈膝,就已令管丽颖非常窝火,现在曹金海又提那个败类,不吝给自己伤口撒盐,她更加怒不可遏。回身道:“曹金海,你个奴……”话到半截,她又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没了影,只能听到急促的下楼脚步声。 快步下到一楼,转身望去,那个讨厌的女人并没有追来,曹金海心头一松。但同时两个词又涌上脑海:“万一”、“走狗烹”。心情不禁又沉重来。 …… 在曹金海走了约一个小时后,赵顺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在半个小时前,赵顺给李子藤打电话,预约拜见。楚天齐听到李子藤汇报后,让赵顺半个小时后再来,赵顺这是按时而来。 进门后,赵顺从件袋取出两张纸,递了过去:“市长,这是土地局近二十多天纪律整顿情况汇总,请您指正。”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了来。看过后,他说道:“不错,挺有成果的。你这不会只是纸上谈兵吧?” “绝对不是。那不成了欺骗领导了吗?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事情,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赵顺忙道,“还请市长能在百忙之,莅临指导,并检查这些举措实施情况。” 楚天齐说:“就冲你们现在这种积极的态度,我肯定是要去的,有可能提前通知,也可能突然袭击。之所以可能不提前告知,并不代表对你不信任,而是要检查纪律整顿的持久性与长效性。你们一定要坚持不懈的抓,要形成制度,要形成风气,而不只是一阵风,更不能出现超强反弹。你在单位检查,也要经常用这种突袭方式,而不能仅是提前通知,然后走马观花,也不能仅靠下面汇报。” “是,谢谢市长的严要求,您的严要求就是对我们的另一种爱护。我现在已经对一些部门采用了突然袭击方式,这份报告上面反映的一些问题,就是用这种方式发现的。”说到这里,赵顺表态,“我们一定牢记您的指示,把工作做的更扎实、更持久,一定让土地局工作经受住国家和人民的检验,经受住历史和时代的检验。” “说的不错,不过更希望你们做的比说的好。”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那两块地的事,了解的怎么样了?” “我正准备向您汇报。”说着,赵顺再次从件袋取出一份件,“这是对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了解的一些情况。”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了来。看过后,把纸张放到桌上,楚天齐想了想,才缓缓的道:“这么说,这两块地从对方一拿到手,就没动工?按说到现在已经超过两年了,应该是可以无偿收回的。” “市长,话虽这么说,但真正收回的,又有几家?而且好多土地的事都说不清,有的是因为投资商原因,比如没有及时支付出让金。还有的是政府部门原因,比如没有及时给投资商办证或是卡下了其它手续。”看到楚天齐面色不悦,赵顺又马上解释着,“市长,我不是为投资商量做解释,而是在向您汇报一些客观现实。” 楚天齐脸色缓和过来,点点头,表示认可对方的解释。 赵顺继续说:“具体到这两块地,是这么个情况。两年前的八月份,政府把这两块地出让给了河西鹏程投资公司,当时为了招商引资,整体地价都低,尤其这两块地更是特低。当时土地和城建没分家,我只是个副局长,只负责具体经办,不参与任何决策。鹏程公司拿到地后,就开始用机械平整地块,平整一段停一段,在地块平整差不多的时候,就彻底停了下来。 我当时看到这种情况,曾经向尤副市长汇报,请示是否要对企业进行督促,尤副市长当时指示‘先不管它,反正没到时间’。尤市长当时还兼着局长,他既然都这么放话,我也没有再追问此事。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土地、城建分家,我被任命为土地局长,就又向尤市长请示,准备向投资商征收百分之十的土地闲置费。《房地产管理法》有明确规定,超出出让合同约定动工开发日期满一年未动工开发的,可以征收相当于土地使用权出让金百分之二十以下的土地闲置费。 当时尤市长很不高兴,他说规定上讲,未按时开工的才适用这条,对方已经平整了土地,不过是途临时停工,不适用这条规定。今年六月份,我又向尤市长汇报此事,并征求意见,如果连续停工两年,要不要考虑收回。他当时就予以了否决,还批评我这是变相刁难投资商,要我转变思想作风,做好服务工作。我只好做罢。没几天他就调走了。” 明白对方既是在讲述事情经过,也是在推脱责任。楚天齐一笑:“那这么说,这事拖下来,都怪尤市长了。” “就是他……我也不是非要推责,只是做一说明。”赵顺忙道,“在今年八月份,我对这事也进行了了解,不过没有直接找对方,而是听别人说的。据传,鹏程公司停工的理由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欠他们的钱,因为鹏燕不还钱,所以他们没钱开工。” 楚天齐插了话:“鹏程公司肯定还说,而政府又欠鹏燕的,所以停工责任在成康市政府。对不对?”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赵顺停了一下,试探着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责成他们开工,还是收回这块土地?” 楚天齐摆摆手:“先不要找他们,要继续调查此事细节,调查尽量要隐密。” “好的。”赵顺答应一声,向楚天齐告辞,出了办公室。 …… 走在楼道里,赵顺不禁纳闷:楚天齐为什么让这么做? “咳,咳。”两声轻咳响。 赵顺抬头看去,靠近楼梯的一个屋门开着,声音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他明白,对方这是给自己听的。他本不想进去,尤其这一段时间更不想见那个女人,可他又不能不去,于是他喑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走进了那间屋子。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迁就也是一种策略 十二月份的第一天,曹金海和常胜又来了。 进门后,曹金海直接把一份函件放到办公桌上:“市长,鹏燕建筑公司又回复了。” 楚天齐接过函件,看了来。这次的回函相对简单,主要内容是三段字: “贵单位:你方十一月二十五日发函,我方于二十七日收到。从贵方发函内容看,我们对贵方诚意表示怀疑。在任何经济活动,合同条款历来都是做为甲、乙双方共同执行合作的依据,也对合作双方着重要的约束作用。我方作为私营企业深知合同条款重要性,并严格执行,而贵方做为一级重要政府,更应该以身作则。但事实是,贵方无视合同条款的约束,恣意凭想象断章取义,故做曲解。 贵方在回函,重点提到‘五百万元启动金’一事。这笔资金本身就是做为保证金出现,是贵方当初为了体现诚信而用资金做的承诺,是对工程顺利进行而加的一个保险。可贵方不但没有按约履行支付工程款义务,现在反而拿这笔资金做为狡辩的证据。原合同上没有写这笔资金的退还时间,也就意味着,整个工程全部结束并验收,而且支付全部工程款后,这笔资金才算尽完义务,也才是退还之时。既然这笔资金不存在贵方想象的功能,因此贵方这次提出的几条根本不值一驳,本身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原本我方也有逐步退还此笔资金的意向,但贵方先是违约在先,现又故意混淆视听,让我们实在不敢相信贵方,更不敢退还此笔资金。贵方既是甲方,同时又是政府机关,拥有很多行政特权。我公司担心如果没有此笔资金做牵制,我方的权益更得不到丁点保障,其实就是现在我们也深表忧虑。恳请贵方以后来函时,不要再用命令的口吻,如果还是这种态度,也请不必来函。” 楚天齐暗嘘一口气,放下手函件,说:“你们怎么看?” 曹金海没有吱声,而是把头转向法律顾问常胜。 常胜说:“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双方会面的前提是,甲方先必须承认违约,必须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楚天齐插话:“假设甲方承认了违约,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对方就会见面吗?如果会面,对方会怎么谈?” “应该会。见面后,对方应该会按原合同执行,继续履约。”常胜道。 “那我们能继续启动这个项目,能继续执行原合同吗?”楚天齐追问。 常胜回答:“那就是行政方面的事了,从法律层面来说,就是这些。” 楚天齐一笑:“常顾问,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不能继续启动这个项目,最码不能继续按原合同启动这个项目。” 常胜说:“那就是甲方继续违约了,对方肯定不答应的。” “常顾问,我们如何措词,才不需要承担这个违约责任,又能达到不继续履行合同的目的?”楚天齐抛出了问题。 “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做为法律工作者,我认为这种想法站不住脚。”常胜的话很冷。 “我觉得可以这么回复,按照常规施工合同条款,分项工程验收后,一般仅需付百分之八十,这两份合同却约定付百分之九十五,这明显违反常规条款。因此需要对原合同条款进行修改,调整为百分之八十,根据这个比例,再计算已付款是否达到应付标准。当然,你在回复的时候,要引入一些法律条款或个别案例。”楚天齐一副商量口吻,“你看可以吗?” “没有这样的条款。如果楚市长要求这样回复,我可以照办。”常胜的话依然很冷,“我回去琢磨琢磨措词。”说完,站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看着曹金海:“曹局长,你怎么不说话?” “法律条款我不太在行。”曹金海道。 “就这些?”楚天齐追问,“怎么想就怎么说,我要听实话。” 曹金海想了一会,才说:“我觉得对方就是太无理,本来付款比例就那么高,又压着那么多钱,他们现在反而总在挑理,在钻合同的空子。施工合同本身就有问题,就不合理,鹏燕公司现在本身就是有恃无恐。常胜的立场绝对有问题,这哪像是挣成康市政府的钱,分明就是鹏燕公司的代言人。我们对鹏燕太牵就,对常胜也太牵就。” “我们现在不牵就一些,又能怎样?谁让我们签了那种倒霉合同呢。常顾问的立场没问题,法律工作者历来都是理性的,如果意气用事的话,胜任不了律师这种职业。”楚天齐道。 “既然我们因为倒霉合同,又不得不牵就对方,而常胜又是理性的,那我们还能谈出什么结果?”说到这里,曹金海有些支吾,“市长,您看这种事我不内行,也不到什么作用,干脆还是让我多从事一些本职工作吧。” “你想撂挑子,那可不行。”楚天齐连连摆手。 “就这样弄下去,我们能赢吗?”曹金海又提出了那天的问题。 “你说呢?”楚天齐也再次反问。 曹金海一笑:“我对您其实是有信心的,只是常胜和对方的作法……”话到半截,他转换了话题,“市长,局里还有一个会,大伙都等着我呢。” “那你回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曹金海站身,向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转回头,“市长,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不对的地方,您千万别见怪。另外,还请您考虑一下我的那个小要求。我先走了。”说完,走出屋子。 …… 出了屋子,曹金海走楼梯下楼而去。刚到四楼,他就发现,一个肉包子脸的女人从楼下走来。他暗道了声“冤家路窄”,便准备返身上楼。 “曹金海,别走呀,你那天什么意思?”对面的女人说了话,正是副市长管丽颖。 对方已问话,曹金海不能再装聋作哑,只得停下脚步,应付着:“没说什么呀,我忘了。” “忘了?你倒忘的快,老……”管丽颖紧走几步,来在曹金海面前,压低了声音,“我的忠告没忘吧?我再提醒一句‘狡兔死,走狗烹’,走狗的结局往往不好,尤其是背叛了主人的走狗。有的走狗被人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钱呢,可有的走狗却情愿给别人当炮灰,咯咯咯……” 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在政府楼里。打定主意,曹金海冲着对方一龇牙,趁对方楞神之际,快速夺路而去。 “夹着尾巴逃跑了”的哼唱,在曹金海身后响。 来在楼下,停下脚步,曹金海长叹一声,向外走去。他虽然极度讨厌那个臭女人,但他也不禁认可了那个女人的说法,心情更加沉重来。 …… 站在窗前,楚天齐看着外面,心思考着一些事情。 对于曹金海的想法和担忧,楚天齐心知肚明。他知道,曹金海肯定能够想到好多事情,肯定能够明白那份附件的玄机,也不排除他从主子那里获得部分“内部消息”。但在这两次接到鹏燕公司的回复函后,楚天齐没有做更多说明以帮助对方释疑,这既是由于好多想法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同时他也是在考验对方,看对方究竟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能经受多大的考验。 而且说实在的,自己的想法究竟能不能实现,能实现到多大程度,楚天齐心里也不是完全有底。因为这不是做数学题,不是下辛苦、肯努力就能得出唯一正解的,对方可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着巨大能量的企业和个人,而且好多客观因素也会对结果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但却又不能蛮勇,而要智勇,在进攻的同时善于保护自己,防着正面和侧面来的各种明枪和暗箭。 楚天齐现在这么做,看似迁就了鹏燕公司,牵就了常胜,其实也牵就了曹金海。但他并不是无畏的迁就,他有自己的用意,这种迁就也是实现自己想法的一部分。 楼下出现了曹金海的身影,低着头,步履迟缓,看来心事重重的。 楚天齐收回目光,踱到座位旁,坐下来。然后打开笔记本,对照着上面的一些事情,用红笔做着标记。 “笃笃”屋门敲响,李子藤得到允许,走进了屋子。 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道:“市长,赵顺要来汇报,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什么时候……让他半个小时以后到。”楚天齐人出了答复。 答了声“好的”,李子藤退出屋子。 楚天齐知道,赵顺今天前来,肯定是为了那两个地块。对于这个任务,赵顺跟的很紧,前几天已经当面汇报过一次,而且后来又两次打电话汇报,看来自己的考虑是对的。 那两块地,本来鹏程公司已经支付了出让金,即使只平场地,并未建设,也可以由城建局了解相关事项,但楚天齐却故意让赵顺做此事。他这么做,自有他的考虑。自己平时对曹金海要更重视一点,尤其这次让曹金海做了一个小组的实际负责人,而赵顺同为自己分管部门局长,却什么也没捞着。为了尽量平衡,楚天齐才找到赵顺,把这项“重要任务”交给对方。赵顺可能是找到了被重视的感觉,也可能原来毕竟经手过此业务,倒是很上心。另外,在平衡之外,楚天齐也是在拿赵顺和曹金海互相牵制,以免一家独大,给自己撂挑子。 让赵顺跟进这两个地块的事,本身也是一种迁就。其实,人生处处有迁就,只不过有时没注意,或是不愿承认而已。只要达到最终目的,暂时迁就又何妨?迁就也是一种策略。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谁在引火烧身 十二月八日,星期一。 上午,曹金海和常胜联袂而来。 把一张纸放到桌上,然后曹金海和常胜坐到了沙发上。 拿纸张,楚天齐看了来,这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的第三份回函,函件内容更加简单:“贵单位:你方十二月一日发函,我方四日收到。贵方此份函件,拿想象做证据,所提要求特别蛮横,纯属无理取闹。贵方连续几次发,语气强硬,了无诚意,分明是以大压小,以强凌弱。我方不堪其扰,已考虑启用法律手段,维护我方正当权益。拜托贵方,不要再用这种发函手段折磨我方,如有其它想法,可向法院提诉讼。我方再次声明,若贵方再发函,请恕我方概不回复。” 放下函件,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沙发上两人。 面对楚天齐目光,曹金海低头看着地面,而常胜则把头扭向一边。 屋子里很静,没有一点声响,也显得很是沉闷。 过了足有五分钟,楚天齐道:“二位,说说吧。” 曹金海继续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常胜说了话:“楚市长,也不怪对方此次发函语含讥诮,我方所述内容实在乖张。律师函就要严谨,更要有据可依,这里的‘据’是实打实的证据,而不是道听途说,更不是凭空臆测。” 楚天齐“哦”了一声:“按常顾问的意思,是我方无理取闹了?” “普通老百姓还讲究‘讲理’二字,法律则更是如此,但我们所谓的证据实在虚幻,根本不能称之为证据。”常胜回复道。 楚天齐问:“那现在这种情形,我们该怎么办?” 常胜“哼”了一声:“怎么办?没法办,只能按合同约定条款,与对方进行友好协商。也可以按要合同要求,向法院提诉讼。”说到这里,他还叹了口气,“哎,主要是当初的合同签的也太……可白纸黑字在那摆着,我也无能为力。只怕即使政法大学的教授,面对这样的合同,也无力回天。” “常顾问,你的语气似乎变化太大了,当初在召开专题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你信心十足。尤其在会后单独协商时,你提出了好几条处理意见,甚至你还言说可以推翻原施工合同。”楚天齐说的不紧不慢。 常胜脸上略现尴尬,然后语气生硬的说:“我那时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主要是听你们介绍的事情经过,等看到合同时,才知事实与所听竟然大相径庭。做为法律工作者,我当时的表态确实太莽撞,有失水准,值得我一辈子好好反思。” “常顾问,听你的意思,今天的回答,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楚天齐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对方。 “是的,做为资深的法律工作者,时刻要牢记‘严谨’二字,不能总有同一失误。”常胜语气很冲。 楚天齐一字一顿的说:“那我再问一句,能不能否定原合同,能不能证明原合同条款无效?” “不能,因为证明合同无效的条件不成立。没有证据证明,签合同时甲方曾受对方胁迫。”常胜又补充了一句,“法律专业人士注重证据,而不是想象。” 楚天齐一笑:“请问常顾问,你是政府的专项法律顾问还是常年法律顾问?” 常胜先是一楞,接着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常年法律顾问,我和政府签有法律书,上面盖有市政府的公章,还有市政府一把手的亲笔签名。” “那你的职责是什么?”楚天齐继续问。 “协助聘请方依法进行管理、生产经营或者其他活动,受托办理各种法律事务,维护聘请方的合法权益。”在说话时,常胜特意加重了“依法”与“合法”的读音。 “那你的服务内容包括什么?”楚天齐又提出了问题。 常胜冷笑一声:“楚市长,我是在协助你处理具体事项,而不是特意来普及法律知识。” “常顾问,你这态度可不大对头,不会是你不清楚吧?”楚天齐也冷声道,“我来替你说。法律顾问的服务内容包括:协助聘方建立法律纠纷预防机制、及时处理已存在的相关法律问题、与聘方相关部门协作与配合。对吧?” “差不多。”常胜没好气的回道。 楚天齐毫不客气:“这是我在相关法律书籍上看到的内容,成康市政府和你的聘用合同上也是这么记述的,我刚才完全是原样复述,没有任何增减。而你做为法律工作者,竟然用了‘差不多’这种模糊的字眼,这表述也太不严谨了。” “那又怎样?”常胜仍是不服气的腔调。 楚天齐道:“在双方签订的聘用合同上,关于具体的顾问内容,一共列出了十二条。其第六条就是‘应要求,就客户已经、面临或者可能发生的纠纷,进行法律论证,提出解决方案,出具交涉函件,发表法律意见,或者参与非诉讼谈判、协调、调解’,这条有专门针对‘已经发生纠纷’的强调。 在你担任法律顾问时,这两项工程已经停工,而且你到现在已经受聘此职将近一年,难道你就没对这么大的事情关注一次?你所谓的‘不了解具体情况’又从何说?再退一步讲,召开专题会前,市政府已经特别召开隆重会议,专门宣读小组成员,你自然应该知道身在其,那么你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你当时根本没看相关档,还是你在为前后言行不一而撒谎?” 常胜抢了话:“楚市长,抛开这些不说,法律顾问是有好多方面义务,但总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那也太过分了。” “好,你既然转移话题,那咱们就事论事。我受市政府委托全权处理此事,那我要求你,以成康市政府法律顾问身份,依照合同上约定职责,就我方与鹏燕公司纠纷,向市政府出具字性法律意见。”楚天齐一笑,“这不过分吧?现在你的言论都是空口无凭,我要见到你落到纸面上的字,我好参照法律顾问意见,和对方交涉,同时也好向书记、市长汇报。” 常胜运了运气,没有言声。 楚天齐把头转向曹金海:“曹局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曹金海都糊涂了,不明白楚、常二人为什么*味这么浓。他本来还想再向楚天齐辞掉此项任务,此时也不敢直接提,而是期期艾艾的说:“我,我也没想好,反正这事挺难办的,尤其我也不是搞这个的,最好还是让专业人来做此事。” “啪”的一拍桌子,楚天齐怒声道:“曹局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退堂鼓?我可告诉你,这件事谁都可以有逃脱的想法,唯独城建局长不行,谁当城建局长谁就得负责此事。明白吗?” 曹金海焉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很明白,要想撂挑子,那就别做城建局长。曹金海觉得这话刺耳,但却也不敢顶撞,只是脸上肌肉动了动,没有说话。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除非我不负责此事。别人怎么安排,我就管不了了。”楚天齐又补充道,“恐怕你做不到吧?那就老老实实的奉命行*事,少说什么这个不利,那个不行的。既然我们拿着政府给的薪酬,那就得给政府办事,否则政府又何必花这钱?” 曹、常二人都听出来了,楚天齐的话明着是说曹金海,其实也在指桑骂槐,在说常胜拿钱不办事。 常胜站了来:“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楚天齐道,“但是,请你把我刚才说的任务完成,我这是代表政府做要求。” “不劳提醒。”说完,常胜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声音再次响:“常顾问,政府和你签的聘用协议,具体顾问内容第七条专门强调‘应客户要求,讲授法律实务知识’,所以以后还会随时请你讲授的。我想,只要是做政府法律顾问的人,都必须履行这条约定,否则就是违约。” 常胜没有说话,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屋门在他身后“咣”的一声关上了。 “市长,我可以回去了吗?”曹金海胆怵的问。 “可以。”说完,楚天齐低下头,看了手档。 曹金海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走向门口。在拉开屋门瞬间,回头望了望办公桌方向,见楚天齐没有任何反应,便走了出去。 …… 来在楼道,曹金海暗叹了一声:何必呢? 刚才自己非要没事找事,非要变相提出撂挑子。这倒好,不但没推掉这事,反被楚天齐当成了指桑骂槐的“桑”,还被对方下了通牒,要自己从城建局长与推掉此事二选一。这不是没事找事,引火烧身吗? 曹金海也不禁奇怪,楚天齐今天哪来那么大的火,为什么要对自己和常胜发火。楚天齐现在被众常委逼到了一个险地,按说他应该多依靠下面这些人,大家齐心协力去处理这件事才对。可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不也相当于引火烧身吗? 曹金海又想到了常胜,这个常胜确实差劲,根本就不像政府的法律顾问,倒像是鹏燕公司的代表。他常胜既然挣着政府的钱,就应该为政府出力才对,就应该和政府领导和平相处才对。可常胜不但立场有问题,今天怎么还对楚天齐讥讽不断呢?他这不也是引火烧身吗,难道他不知道楚天齐难对付? 现在看来,三人似乎都在引火烧身,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引火烧身?曹金海疑惑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好饭不怕揭锅晚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想着刚才的事情。 今天楚天齐本不准备发火,可常胜这一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差劲。 刚进入小组时,常胜那是劲头十足,讲了好多对甲方有利的操作手法,甚至立马就能实施。当时楚天齐很高兴,但没有操之过急,而是让常胜一步步的来,先发函件。 可自从第一次接到对方回函那天,常胜的态度就出现了变化,消极好多。当时楚天齐只以为常胜是在体现律师的客观与理智,就没有计较,而且还对曹金海口出微词予以了提醒。第二次收到回函时,常胜还是站在对方立场上,这似乎有些理智过头了。今天这是第三次收回函,常胜不但仍站在对立面说话,还讥讽自己的安排。 常胜的做法实在太过分,不得不令楚天齐生疑。做为法律顾问,市政府就是你常胜的雇主,我楚天齐现在就代表雇主,你理应对雇主更尊敬,理应顺着雇主才对。可你却要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怪不得我了。本来我对你迁就,是为了表示对专业人士尊重,是请你多在这件事*出力。但迁就不是没有底线,你常胜既然想挑战,那咱们就试试。 忽然,楚天齐的满脸怒气随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一抹笑容。他心暗道:常胜啊常胜,如果你要是知道我现在正需要你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不知你会做何感想?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正在批阅件,手机适时响了。看了眼来显示,他按下了接听键。 不容王永新说话,对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老王,飞天、四海项目处理的怎么样了?” 王永新回答:“已经给鹏燕公司发了三次函,鹏燕也回了三次,但鹏燕态度很强硬,并没有派人来商谈,看样子也不准备派人来。目前就是这样,我们暂时还没有更有效的策略,正在想办法。” 对方打断王永新:“光发函有什么用?连对方人影都没见到。我可听说,三次函件往来,政府总是提出一些可笑的理由,被人家驳的毫无还手之力。我还听说,你的副手却脾气大的很,光知道跟自己人发火,见谁训谁,都没人敢着他的面儿了。他那无名邪火都是哪里来的?奈何不了鹏燕,被鹏燕折了面子,也不能拿自己人出气吧?” “楚市长也有他的难处,本来那事就挺不好办的,否则也不会把这事套他头上。”王永新解释着。 “这事是有些难办,可什么事好办?而且同时进行三件事,就这件事毫无进展,还闹笑话,怎么另两件事就进展顺利?好多事情之所以办不好,有些时候是因为能力问题,不过这还好说,只要多下些辛苦,往往还能以勤补拙。可要是态度出了问题,比如根本就无心去做,那这事是绝对成功不了。”对方停了一下,又说,“历史上可是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样的故事。别到头来,那两件事都大功告成了,这事却还连鹏燕的面都没见到。” “不会吧。”王永新道,“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老王,这么大的人了,看问题要更理性一些才对,不能只凭感觉。”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王永新摇摇头,把手机放到桌面,然后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沉思来。 ……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子藤来了。他进门就说:“市长,城建局曹局长又来了,说是要向您汇报思想。” “你告诉他,我没时间。”楚天齐随口道。 李子藤“哦”了一声,转身走去。 “等等。”楚天齐叫住对方,“让他过来吧。” “好的。”李子藤答应一声,走出了屋子。 很快,曹金海推门走了进来。他掩好屋门,不停的冲着楚天齐讪笑,走向办公桌。 笑了半天,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连自己看都不看,曹金海干脆坐到对面椅子上。从桌上烟盒取出一支香烟,递向对方:“市长,抽支烟,消消火。” 任由对方举了几十秒,楚天齐坐直身体,接过香烟,叼在嘴上。 曹金海马上打着火机,递了过去,给对方点着了香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自语着:“我也抽一支,老烟民烟瘾也犯了。” 楚天齐吸着香烟,仍不说话,脸上表情冷冷的。 对方已经接过香烟,曹金海心一丝窃喜,觉得对方该开口了,只要开口就好,训上几句也无所谓,自己就是专门来挨训的。可现在对方只抽烟,还是一言不发,他不禁心忐忑不已,在想着二次上门究竟对不对。 曹金海二次上门,是回到单位很长时间后,经过思考,又做出的决定。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他的考虑。 刚离开楚天齐办公室的时候,曹金海只觉得楚天齐今天有些不可理喻,自己成了替罪羊。连续三次发函,都被对方公司坚决驳回,而且还被政府法律顾问讥讽,难免心不快,有些火气,可你楚天齐也不应该冲我发呀。 曹金海当时想,在常委会上,书记、市长以及其它常委把你楚天齐套住,把处理两个烂尾工程的破事扣到你身上,让你与鹏燕公司交涉,让你去和鹏燕公司的靠山硬碰硬。这实际是市委领导在忽悠你,在让你这个小年轻去炸碉堡,让你孤身涉险,你的处境非常危急。在这种情况下,我曹金海还能追随你,与你一同战斗,你应该多倚重我才对,可你竟然吹毛求疵,拿我敲打常胜,这也太的分不清好赖人了。所以,曹金海也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回的土地局。 回到局里后,曹金海的火气渐渐消了,人也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考虑的不对。先不论楚天齐今天发火对不对,但自己却不能得罪楚天齐,虽然恭敬楚天齐未必就能得什么好处,但如果惹恼了楚天齐,指定没好处,自己可是领教过的。一旦真到那时的话,怕是自己的领导都未必能帮自己,而且近段时间领导本身离自己就疏远了一些。 想到这里,曹金海不禁有些担忧,担心楚天齐会继续把火撒到自己头上,会继续挑自己的毛病。虽然刚才自己没敢用话呛楚天齐,但在那种情况下离开,如果不把事说清楚,怕是对方也要怪罪自己。于是曹金海才通过给李子藤打电话,再次来约见楚天齐。 “老曹,你眼珠乱转,神色变换不定,在动什么心眼?”楚天齐忽然说了话。 “啊?我……”曹金海赶忙收回心神,“我没动什么心眼。就是担心惹你生气,不敢随便说话。”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楚天齐道,“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 曹金海急忙摇头:“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刚才被常胜气的够呛,他做为政府法律顾问,找不准自己的位置,竟然还讲话乖张,实在可恨,想来就生气。” 楚天齐一笑:“你不担心最好,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鹏燕公司的信息你可能也知道一些,其实我早就知道,不就是有一个后台吗,这并没什么。再说了,我是和鹏燕公司讲理,好像那个人也管不着吧。我既然明知道这些,却还敢接手这个任务,那我肯定就有取胜的信心。”停了一下,他又说,“你对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这人除非不做,要做就要达到目的。” 曹金海脸一红:“了解,我相信。”他显然是想到了楚天齐收拾他和赵顺的事。然后又问道,“那这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不是着急的事,两年多都耗下来了,要是三、四周就解决的话,那也太容易了。说实话,这件事从订立合同开始,我们就处于被动位置,现在不但被对方停了工,而且对方手里还扣着我们的钱,我们就更被动。我们现在的情况,好比学生读书,基础本身就差,途又不努力,课程就欠下很多。所以,我们现在要‘补课’,把课补足了,成绩自然就有了。”楚天齐缓缓道来。 “补课?”曹金海显然不太明了。 “你现在不明白也没什么,你只需坚决听我的就行。你也无需担忧,不要怕这个怕那,就是天蹋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再说了,天可不是谁都能捅的,弄不好的话,先砸的就是那个捅天的人。”楚天齐的话很是霸气,“老曹,大丈夫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这就是‘危机’二字的真谛,要想获得机会就得适当冒险。你肯定也看到有些人好像升的很快,那可不只是靠关系就行的,必须得干点硬碰硬的事,才行。” 对方的话很明白,有靠山,敢碰硬。曹金海马上又想到了“首都老人家”,不禁信心大增,忍不住喜形于色:“市长说的对,我坚决不再打退堂鼓,就跟着您往前冲。” “你放心,好饭不怕揭锅晚,最后肯定是我们大胜。”楚天齐说的很是自信。然后又道,“你在处理这事的同时,也要督促周家林和常玉州,那两件事比这事还要急。” 曹金海点点头:“明白,我听您的。”说完,站了身形。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经费卡脖 与常胜发生不愉快已经两天,时间到了十二月十日。常胜并没有送来字性法律意见,也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说明。 虽然对方未按要求出具法律意见,但楚天齐却没找对方,也没有向市长进行反映,整个感觉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下午刚上班,常玉州来了。 看到常玉州的脸色,楚天齐就知有事,直接问:“怎么啦,工作进展不顺利?” 常玉州道:“工作比较顺利,在定野市上报的房改试点名单,有我们成康市。这次全定野只有两家(市)县申请,我们争取到的机会很大。省里那边我也已建立上了联系,有什么进展或是有特殊情况,对方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听对方的语气,希望挺大。 可现在资金遇到了问题。当时申报房改试点时,组委会给市里打了报告,您批了,市长也签了字。财政局回复说这个月能够到位,要我们先自己想办法,于是这一段的费用,都是拿房管所办公经费垫付着。房管所平时本身就没什么钱,那点钱应付日常办公都捉襟见肘,再一垫付这笔费用,所里的日常办公都多少受到了影响。所里的那点经费用没了,我又从自己家拿了一万块钱,也先垫了进去。 从上月底,我们就开始打听这个月的费用,说是十二月上旬肯定能拨付。刚到月初,我们就几乎天天询问财政局,得到的答复都是“快了,快了”。上周四的时候,财政局直接回复“下周”,本周一问他们,又说“周二、三”。今天就是周三,上午再次打听的时候,财政局又说暂时拨不下来了。给出的理由是全市正全力筹措那两个项目的居民补偿欠款,根本挤不出这笔钱。 我直接去财政局找,和他们说市领导都批了,事情很急,请他们想想办法。财政局主管沈副局长说,哪笔拨款没有市领导签批,哪笔资金不急?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他还说,现在财政局重点就是筹措那笔拆迁补偿款,连各单位的正常经费都卡了好多,像这种超出年初预算的费用就更难以保证了。我准备去找局长,沈副局长又告诉我,找局长也没用,而且局长早躲来了,根本找不到。他说,要想拿这笔钱,必须有王市长和彭市长亲笔签条,注明从拆迁补偿款里支出,他们才能照办。”说到这里,常玉州停了下来。 看到对方期盼的眼神,楚天齐明白,这是让自己找王市长批条呢。 为了这笔经费,值得找市长吗?楚天齐不禁自问着。 想了一会儿,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手机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曹金海的声音:“市长,您找我?” 楚天齐说:“常所长那里,争取房改试点的经费还没有下来,局里先给想想办法,弄点钱。” “我马上就到您那,正准备汇报这事,一会儿就到。”曹金海道。 “好吧。那你直接过来。”说完,楚天齐挂断手机。 从曹金海的语气来看,似乎城建局也遇到了问题,还是等他到了再说。于是,楚天齐暂时抛开这个话题,问了试点争取的一些细节。常玉州做了回答,但显然心不在焉。 很快,曹金海到了,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周家林。 看到二人结伴而来,再看二人的无奈表情,楚天齐就知道是什么事。但他还是问道:“是不是城市规划设计经费没下来?” 周家林说了话:“就是。项目刚开始启动时,财政局答复十二月份给拨付首批经费,曹局长就先从局里办公经费给拆借了五万块钱。设计院的专家们效率挺快,亲自到现场、查资料,很快就开展了论证城市发展性质、估算人口规模等工作。上月下旬的时候,整个规划设计就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同时也需要我们支付二十万的费用。当时费用没下来,我就找设计项目负责人沟通,对方同意再延期十天支付。从这个月开始,对方两次催要,我都一直在请对方体谅。上周的时候,对方给出了最后时间限定,必须在十二月十日支付这笔费用,否则只能暂时止设计工作。可是……” 在周家林的整个讲述,到财政要钱经过,和常玉州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周家林只见到了国库支付心主任,局长和副局长早都躲开了,打电话也不通。 楚天齐看向曹金海:“曹局长,这两笔经费都没到帐,看来就得局里先帮着想点办法了。” “市长,局里也没钱呀,我正要汇报这事呢,这个月局里办公经费被扣了一半。”曹金海一张苦瓜脸。 “哦,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曹金海道:“财政局答复是,筹措补偿款。他们说,按照原定计划,资金还有缺口,只好再从其它单位经费‘借’一部分。我了解了一下,除了城建局外,土地局也被扣了一半,其它局好像都没扣。” 楚天齐疑惑:“这有点不公平吧?” “是呀,太不公平了。为此,王成霞和财务科长刚刚又去了一趟财政局,就这事提出疑义。对方面对质疑,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他们说,之所以全市财政经费这么紧张,主要是筹措拆迁补偿款,是在给城建处理烂摊事,是各单位在帮城建的忙,所以城建局理应‘借’出点经费。钱被他们扣了不算,他们还说风凉话,说这只是‘借’,又不是不还,还奚落城建局觉悟低,没有大局意识。”曹金海很是无奈,“当时王成霞气的想跟他们吵,可又担心惹不对方,只好憋了一肚子火,回去跟我发牢骚。” 三人不再说话,都看着楚天齐,都在等对方的进一步指示。 楚天齐也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想着这些事情。 其实从常玉州今天来找,讲说经费的事时,楚天齐就感觉这事绝不是没钱的问题。就是经费再紧,几十万块钱,对于成康市财政局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尤其市里还曾经专门召开会议,宣布了房改试点争取、城市规划设计、处理飞天和四海烂尾项目事宜。在会上,王永新、彭少根更是特意要求,要财政局大力支持。财政局长还在会后特意找了自己,表态绝对支持。因此,没有财政局长放话,没有王永新或彭少根点头,财政局绝对不会打这笔钱的主意。 可事实却是,不但争取房改试点经费没到位,城市规划设计专项经费也没到位,而且还扣了城建局一半的办公经费。听曹金海所言,土地局的经费也被扣了一半。那这事就太明显了,表面看似卡了城建、土地的经费,但实际绝对不是钱的事,而是专门针对我楚某人。 好啊,那就来吧,我还就看看,能把我怎么样?想到这里,楚天齐道:“曹局长,我知道局里现在经费紧张,但房改试点的事必须保证。现在这笔经费没到位,那你就帮着先挤出一些,千万不能让这事途停摆,那样是要误事的。” 曹金海忙道:“市长,局里的钱也真的……” 楚天齐打断对方:“别找理由,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城建规划的事,可以排在第二位,但最好也要先付设计院一些钱,由周局做做对方工作,这事最好也别停。”说到这里,楚天齐把头转向周、常二人,“你俩先回去,经费的事就找曹局长,最迟本周五到位。如果到不了,就找我告状。” 周、常二人顿时喜形于色,高兴的答了声“是”,又看看满脸苦样的曹金海,然后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一指烟盒:“老曹抽支烟。” 曹金海取出两支烟,给楚天齐一支,自己拿了一支,先给对方点着,然后又给自己也点着火。他吸了两口,说道:“市长,这次我倒是可以从其它经费里给他们拆借一下,可要是后几笔专项经费都不拨的话,就没法这么做了。而且拆借的经费也是必须要归上去的,否则时间长了,这事也不好弄。” “老曹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因为这事惹麻烦的。不瞒你说,这次的事肯定跟前天那事有关,肯定有人告状了。市领导误以为,在这三件事,我只热心那两件事,对烂尾项目不积极,甚至认为我根本不准备处理那件事,认为我在拿那事做幌子,实际在推动房改和城市规划设计。他们又觉得没法直接提出疑问,就以经费卡脖提醒我,让我不要顾此失彼,想让我当面再去做承诺。”楚天齐忽然一笑,“这种情况下,我能上门做保证吗?显然不能,那不正应了他们的猜测吗?” 曹金海点点头:“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装傻,我们也就装做不明白,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尤其那两件事也不能停。”楚天齐语气和缓,“这就需要你多做一些工作了。” “市长,房改试点的事,的确不能停,要是停了的话,机会可能就丢了。”曹金海迟疑的说,“城建规划设计包括后面的实施,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是否现在可以暂缓一下?” 楚天齐笑了:“你要是实在筹不到这笔钱,要是想暂停此事,我不拦你。”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曹金海忙道:“请市长明示。” 楚天齐问:“这次市里为什么会同意做城市规划设计?” 曹金海迟疑着说:“可能,可能是做交换吧,目的是让您处理那两个烂摊子工程。” “不错,不是‘可能’,而是确实如此。如果没有那两个烂尾工程,别说是启动城市规划设计,就连争取房改试点也启动不了。因为这两件事既要花钱,又可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市里会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能启动,这是很好的机遇。”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曹局长,你在仕途上也奋斗二十来年了,有没有什么大的政绩?” “有,也有一些,不过都不太大。”曹金海回答的不很自信。然后他又道,“您是说这是难得的政绩?” 楚天齐微微一笑:“你说呢?每个从政的人都希望做出政绩,有人更是不惜为了政绩而政绩,做出一些华而不实的政绩工程。你觉得这件事算不算政绩?” 曹金海忽的面露喜色:“促成新的城市规划设计,这是实打实的政绩,是利国利民的政绩。这都是市长您力促的结果,都是您的英明决策,一旦成功,我也跟着沾了大光。” “你也知道,我是从外地交流来的干部,早晚是要走的。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没有从政绩的角度去考虑,我觉得就应该这么做。”楚天齐缓缓的说,“但是这件事对于一个老成康人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既使在定野市范围,也不是好多人能遇到的事。城市规划一般都得十几、二十几年搞一次,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做为地地道道的成康人,如果这事成功了,自己就将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份政绩始终会跟着自己。即使有朝一日高升到其它市、县,人们也会知道自己曾经做成了这件事,而且就因为政绩本身也会为自己升迁带来大帮助。曹金海在激动之余,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早就没有悟出来呢?他马上表态:“我一定想方设法,全力保障这件事顺利推进。” “不只是这件事,房改试点更不能耽误,那事同样是政绩,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错过这次争取机会,我们的房改工作就将丧失先机,整个城建工作都将受影响。另外,一旦那件事处理完了,如果这两件事还未完成,那就有可能出现变故,就不只是不拨经费的事了,很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楚天齐别有深意的说。 是呀,楚天齐在拿处理烂尾工程撬动那两件事,现在这三件事是绑在一的。如果烂尾的事处理了,那么另外两件事很可能就不会受到市里继续重视,就会停摆,当然也可能市里非常重视,但又可能会让别人摘桃子。这怎么行?曹金海忙道:“市长,那咱们该怎么办?先办那两件事?” “我可没说谁先谁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那两件事必须抓紧。”楚天齐面色严肃,“另外,那件事我们也必须要处理,可不能真像别人想的那样,该推进必须推进。老曹,有些话不宜出去说。” 曹金海先是一楞,接着点点头:“市长,我明白了,市长跟我面授机宜,我绝不瞎说。现在我就去找常胜,督促他赶紧出具法律书。”他嘴上虽然说“明白”,但其实一直在疑惑,疑惑楚天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有一事他却明白的很,那就是这个政绩必须抓住。 “你忙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曹金海答应一声,精神百倍的走出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轻叹了一声:“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说实话,对于那三件事,楚天齐也有自己的小盘算,那就是利用处理烂尾工程,来顺利推动另两件事。他本意并不想这样操作,只是如果不做这种捆绑,那两件事就得不到应有的支持,很可能就启动不了。但他绝对也没想着,就是为了利用而利用,他只是搭个顺风车,至于那件事他肯定也会处理完毕。 从现在被卡下经费来看,显然是市里主要领导偏听偏信,对于那事的推进速度与方式,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低估了自己的站位与格局。当然也从侧面印证出,在成康市主要领导心里,处理烂尾工程远比那两件事要重要的多。 其实,连续三次与鹏燕函件往来,包括这次对常胜发火,楚天齐是想以此触动别人有所反应,没想到自己人反倒这么敏感。他知道,自己人现在有疑心,对事情的推进速度不满意,想轻轻敲打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人现在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只要烂尾工程一天不处理,自己人应该就不会惹自己的。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我的步骤可不能被你们打乱。这样想着,楚天齐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楚天齐说了句“明天上班到我办公室”,然后便挂了电话。 …… 河西省雁云市,一间豪华办公室里,一个女人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女人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脸形呈鹅蛋尖,嘴唇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女人五官清秀,长发及肩,体形匀称,完全就是一个大美女形象。但女人眼睛细长,眼尾略有长扬,为其略显娇柔的外表又增加了一丝争强好胜之气。 女人身穿黑色束腰连体裤,腰部装饰着一条深红色腰带,脚上是一双红褐色皮鞋,这两抹红色与火红的嘴唇相映成辉。黑红二色相伴,也体现了女人冷峻与活泼的迥异性格。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女人走回办公桌,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抓话筒,坐到了椅子上。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姐,到底什么事,打了这么多电话,我正在开会呢。” 女人冷声道:“我倒希望你真是在开会。” “姐,你怎么这么说?有什么事?”对方显得有些着急,“你快说,我那事还没处理完呢。” 女人提出了问题:“成康的事,你考虑没有?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对方一副无所谓口吻,“咱们有合同在那摆着,各种手续齐全,而且所有步骤都有相关的档资料,咱们是受害者,咱们喊冤才对。” “成天你都是这种腔调,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那事究竟是什么样,你我都清楚。”女人不无担忧,“如果没人理那个茬自然没事,可要是有人较真的话,好多事是经不得深究的。现在甲方已经连续三次发,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措施,我们不得而知,必须坐下来好好研究研究才对。” “怎么研究?白纸黑字在那摆着,让法律顾问他们去弄。我们多干点大事,别成天就看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对方声音满是讥讽,“他们发的那叫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不对题,一点都站不住脚,简直就是笑话,我真怀疑他们是否知道有合同法,是否……” 女人打断对方:“这可大意不得。虽然从三次发函看,他们似乎没什么依仗,那些论据也站不住脚,可他们为什么要发呢?难道他们自己看不出来?这事可是两年多没人问了,现在突然接连来函,这里边别是有什么说法,我们不得不防呀。” 对方仍然不以为然:“有什么说法,还不是成康市耍傻小子玩?两年多了,那么多人都不敢找我们的麻烦,就他能耐?他是谁?他不就是个泥腿子家子弟,不就是连自己女人都留不住的一个软蛋?当年我当着他的面,把他女人……” 女人再次打断对方:“一说他,你就扯那没用的。在玉赤县的时候,是谁让人家弄的灰头土脸,乖乖回来的?” 对方语气很反感:“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不是怕影响我爸吗?再说了,现场不是有那个姓宁的臭*娘们吗?他要不是钻在女人裙子里,敢那么张狂吗?还不是个吃软饭的东西?” “你别总说什么‘软蛋’、‘吃软饭’,人家不到三十岁,现在可是副处了,而且还是常委。没有任何背景,短短五六年就混成现在这样,足以说明人家不得了。如果就照这个速度,恐怕他到叔叔的年岁,比叔叔成就还大。”女人一副教训口吻,“你也从人家身上学习学习优点,别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谁也不放在眼里。” “跟他学习?他有什么优点?我到现在都怀疑,他的升迁肯定有什么说法,八成又是拿他的女人做了交换。你没发现,他自从到定野以后,和那个姓宁的娘们也断了?”对方很是不屑,“我是懒的理他,怕脏了我的手,要不早分分钟把他收拾了。如果他要真不知好歹的话,那我也真就对他不客气了。” 女人厉声道:“你有点正形没有?你……” 对方不耐烦的说:“你跟我妈一样,就知道唠叨。” “要是二婶还在就好了,可惜他走的早……”女人话到半截,便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断电话了。 “哎”,女人叹了口气。她既为这个堂弟叹息,也为不清楚对手目的而焦虑。对手现在连续发了三个函件,又和政府法律顾问呛火,这些都有些反常,她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发函上瘾了? 十二月十一日上午八点半,土地局局长赵顺出现在楚天齐办公室。 赵顺进屋就问:“市长,您找我?” “坐下说。”楚天齐一指椅子,“你应该有事汇报才对吧。” 赵顺先是一楞,旋即道:“您是说扣经费的事吧?反正也不止土地局一家,年后应该也能返还,紧紧就过去了。” 楚天齐明白,对方之所以不提此事,肯定知道其的缘由,是担心提惹自己不高兴。他没有点破,而是说道:“那就好,只要能克服,我就放心了。”然后话题一转,“那两块地的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赵顺说:“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是前年八月份完成出让手续的。当时两地块出让金分别是五百六十万和五百四十万,河西鹏程投资公司一次性付清,市里也出了相关手续。为了招商引资,当时出让金很优惠,一亩地只有三万块钱,而且还承诺会在对方开发期间,再用一半出让金抵顶营业税。鹏程公司拿到两个地块后,即进行了土地平整,但都在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停了工,到现在刚刚两年多一点。从停工到现在,鹏程公司都没给出任何说法,我们也没找过他们。” “两年了。”楚天齐道,“好啊,那就按程序走。” 赵顺很惊愕:“走程序?收回?咱们市可没有这个先例,而且对方也不是没开工,而是途停工。”接着,他又补充,“市长,我没别的意思,不是替对方说话,只是提醒您,我们要考虑周全,以免被动。”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以前不也向市领导提过收回的建议吗?”楚天齐笑着说,“我们先礼后兵。以土地局名义给鹏程公司发工作函,要求他们到局里商谈那两个地块的事。” “也发函?”赵顺不理解。他可听说了,关于飞天和四海的事,楚天齐已经让给鹏燕建筑公司发了三次函,对方不但没来人,反而还指责了市政府好多不是。而且,楚天齐和法律顾问也还发生了矛盾,这是常胜自己说的。常胜还说,楚天齐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全市人都在传这件事,都把“发函”二字当做笑话讲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楚天齐反问。 “不,不。”赵顺自然不敢说出外面的传言,不敢当面讲出常胜说的那些话。否认过后,他又说,“如果只是让鹏程公司来谈,他们会来吗?他们会不会装作不明白?” 楚天齐道:“工作函只需指出,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开始停工的时间,要求他们限时来谈。同时,打印一份《土地管理法》,把‘闲置两年就收回’的内容划出来,和工作函一同寄过去。” “好的,没问题。”赵顺先是爽快答应,然后又问,“如果他们来了,我们谈什么,要是他们不来的话,我们下步该怎么办?” 楚天齐说:“要是他们来了,就跟他们按规定谈,就谈要收回这两个地块,就说要走手续。如果他们不来的话,你再来找我,我告诉你怎么办。” 赵顺点点头:“明白。市长还有其它事吗?” “这一段工作不错,两个地块的事跟的挺紧。另外,十一月份的工作纪律整顿也很有成效。”楚天齐面带微笑,伸出右手,“再接再历。” “谢谢市长。”与楚天齐握别后,赵顺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的笑容越来越浓,轻声道:“我就不信,你能不露面,能总是当缩头乌龟。”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秘书杨永亮站在桌子前面。 王永新皱着眉头问:“消息准确吗?怎么又发函?” “准确,老陈说他亲自打印的函件内容,也是他把快件直接送到邮政局寄走的。他还说,赵顺嘱咐他,务必上午就寄走,说楚市长盯着这件事。”杨永亮说,“至于为什么也发函,我估计是楚天齐三次给鹏燕公司发函,对方都态度强硬,不退半步,他已经束手无策。他肯定也了解了鹏燕和鹏程的关系,肯定是想以那两块地引出鹏程,通过鹏程再引出鹏燕来。” 点点头,王永新又说:“你觉得这招管用吗?” “我看够呛。就他这小伎俩,人家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再说了,就凭人家的硬后台,也未必就鸟姓楚的。楚天齐这也是黔驴技穷,纯属是病急乱投医,胡折腾。”杨永亮评价着。 “小杨,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对领导直呼其名。在我面前倒没什么,要是出去说漏嘴了,那不但显得你素质不高,而且也丢我的人,尤其还会招致相关领导忌恨。”提醒过后,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好的,知道了。”答应过后,杨永亮走了出去。 王永新不禁疑惑,楚天齐这是怎么了?发函发上瘾了? 从市民到省里上访开始,王永新就在想着处理那两个烂尾工程的事,为此从省里一回来,就和薛涛商定了负责人选——楚天齐。当时之所以选择楚天齐,主要是这事和城建有关,另外楚天齐的级别也够,正好可以不用自己这个市长冲在前面。说白了,他把楚天齐当做了挡箭牌。 后来在常委会上,楚天齐揣着明白装糊涂,提出了那么多过分的条件。这让王永新意识到,这个小年轻也不简单,不禁怀疑是让对方背了锅,还是对方顺势而为达成了目的。对于楚天齐当时提的条件,依王永新的意思,不准备全部答应,顶多就是对方不愿意接那事。最终可以通过强加的办法,让对方接受,实在不行的话,这事就暂且放下。只要先把补偿款付了,应该就没什么事,就不会影响到自己这个市长什么。可薛涛却答应下来,看样子只要楚天齐背了那个锅就行。 后来楚天齐拿出了相关方案,连人选都物色好了。在人选构成上,楚天齐考虑了各个常委的人,这让王永新再次意识到,楚天齐的确不简单。他对处理烂尾工程的事,又增添了信心,只是他不明白对方要如何与鹏燕公司谈判。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王永新的信心却减了不少。他发现,楚天齐所发的三份函件没什么份量,全被对方驳了回来。按说楚天齐应该再拿出进一步的制裁办法,逼迫鹏燕公司来人商谈或做出让步才对。可这小子怎么又舍近求远,盯上二毛厂和无电线的地块呢?真能通过一封函件,把对方调过来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王永新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老王,怎么回事?这发函还发上瘾了?放着那件事不做,他怎么又盯上别的事了?他到底心思在不在那事上,到底是不是假借这件事,来实际促成那两件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绝不会那么做的。”王永新说的很肯定。这倒不是王永新对楚天齐真的这么信任,而是这种情况下,必须要这么说。 “哼,你对他的了解?你真的了解他?远了不说,就说常委会上,他先是装可怜,大打悲情牌,条件提了一个又一个。可到头来,人家早有准备,把所有常委都当成了傻子,耍的团团转。你那时了解他吗?”对方语气很是不善,“你做为市政府市长,也是这件事的实际总牵头人,不要什么事都当甩手掌柜,该管也得管,该限制也得限制。” 王永新不悦的说:“我并没有当甩手掌柜,该管也管了,该限制也限制了,还要怎么做?总不能限制的他没法做事吧?总不能……” 对方抢了话:“老王,你这叫什么话?我只是提醒你,放任他这么胡闹可不行。” “那怎么弄?换掉他?那好啊。那你说让谁来处理这事?”王永新也不禁火,“或者干脆就不去管这事,爱咋咋的?行吗?” “你……”对方被抢白,语气软了下来,“老王,在这事上,咱们应该思想统一才对。我这是为大家好,你怎么倒有情绪了?” “不是我有情绪,而是这事必须得给足他空间和时间。这事一拖就是两年多,没人睬没人问,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出面了,我们不要过于苛责,只要他最终把事处理了就行。他当时明知对方背景,但依然敢接,那就说明他有一定准备。就冲这种胆气,就种这种智谋,我们也得佩服。咱们班子里这么多人,也就他敢接这事,换做你我也未必敢直接碰鹏燕吧。如果现在对他的做法看不懂,那我们就继续看着,只到看明白为止,或者等他自己告饶也可以。人家现在面对我们使的小绊子,都没有气馁,没有放弃,我们就不该武断的给他下结论。”王永新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咱们思想是该统一,那就是在此事上全力支持他,让他为我们大家排雷。除了他,我想不出谁还能做这事。” “那你多关注点,别让这事失控了。”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挂断手机,王永新冷哼道:“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瞎哇哇。大不了这事就放下,反正老子也不怕。”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欠收拾 “啪”一声脆响,碎片四贱,紧接是几声零星“哗啦”声。刚才还晶莹剔透的一件艺术品,现在已经混到了地上碎屑。 看着碎屑满地,屋子里的男人还不解恨,又抓一个器皿,准备再次向地上掷去。同时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妈的,老子弄死你。” “咚咚咚”,砸门声响。 “妈的,找死呢,老子说过,谁都不能来打扰老子。”男人嘴里骂着,举手的琉璃杯。 “鹏飞,你发什么神经?开门。”伴随着“咚咚”敲门声,门外响了一个女人声音。 “你……你来干什么?不用你管。”男人尽管嘴上硬着,但右手还是松开了那个杯子。 “开门,听见没有?再不开的话,我让工人拿电钻开。”女人在外面继续砸着门。 “哎,她怎么来了?”男人嘟囔着走过去,打开了反锁着的屋门。 屋门猛的向后一开,把门后男人推到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然后“咣”的一声把屋门关上。看了眼杂乱的地面,女人手指男人:“张鹏飞,你想干什么?看看这满地的东西,是不是又不想好了?现在人家函件又来了,你不想着怎么处理,反而拿这些东西撒气,真不让人省心。” “姐,你能不能不像我妈一样?”男人站在墙根,支吾着。 “少提二婶,二婶也是被你气死的。”女人说着,踩着碎屑间的空地,走到办公桌后,坐到了椅子上,“少费话,先把地上打扫干净。” “好吧。”男人说着,伸手去拉屋门。 “站住,不许喊人,你自己打扫。还嫌不够丢人,非得让下属看到一个‘败家子’老板?”女人命令道。 “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人?唠唠叨叨的,就跟老娘们一样,按说你也不老呀。”男人磨磨叽叽的走到卫生间,拿了一把扫帚,在地上胡乱扫着。 “摊上你才倒霉呢。”女人说着,离开座位,从男人手上抢过扫帚,“行了,我来吧。”然后细心的打扫着地上那些碎玻璃碴子。 男人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雪茄,抽了来。 把地上所有碎屑打扫干净,女人从纸抽里取出一张纸巾,轻轻揩去脸上汗珠,再次坐到办公桌后椅子上。她盯着沙发上的男人道:“鹏飞,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天总是这么不着调,你什么时候能给二叔省点心,今天又是因为什么?” “明知故问。你不知道?那你来干什么?”男人拿眼翻着对方。 女人拿桌子上一张倒扣的纸扫了一眼,说:“是因为这份工作函吧?” “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前几天因为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事,接连来了三封函件。那事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又盯上了那两块地皮,还让土地局也给发什么函件。他们也真敢写,竟然提什么‘两年空置’,还寄来了所谓的《土地管理法》,专门在那个条款上做了标记。”男人恨恨的说,“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欠收拾?” “成天就是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你还能干什么?”女人斥责道。 “有些家伙就是欠收拾,不收拾就不老实。”男人骂骂咧咧着,“赵顺算什么东西,平时看见我就跟哈巴狗一样,恨不得上来舔*我脚丫子,我都懒的拿眼瞧他。你看现在把他胆肥的,竟然跟着姓楚的帮虎吃食,还想收老子的地,我看他是活腻歪了。那个姓曹的家伙也一样,现在也得瑟的紧,也是皮紧的很。老子……” 女人打断对方:“别怨这个怪那个的,你就不想想自己干那事?你也动动脑筋,以前根本不敢对你大声说话的人,为什么现在也敢跟你叫板?” 男人咬牙切齿:“还不是姓楚那家伙蛊惑的?所以我才说那家伙是罪魁祸首,就该狠狠收拾他,让他长记性。”, “你的脑袋是不是全装的浆糊,你就不想想他们为什么听姓楚的,是为了权,还是为了钱?”女人申斥着。 男人不屑:“他能给个屁?他自己还是靠女人活着,能顾上他们俩。” “对呀。从表面看,他是给不了他们什么,但他们现在却听他的话,这是不是更值得我们深思?”停了一下,女人又说,“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不理他就是了。听蝲蝲蛄叫,还不种豆子了?我真就不信,他能把那两块地收回去,全河西省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在全国我也没听说。”男人不以为然,“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以为自己是谁?” 女人提醒着:“没有先例人家可以给你开。我告诉你,当初一块地只花了五百万,现在翻了好几翻,要是真让人家收回了,你哭都来不及。” “我量他也不敢。他要是真敢那样做的话,我就灭了他。我倒要看看,他那颗鸡蛋还真敢跟我这石头碰?”男人哼了一声,“其实他也就是虚张声势,还不是想拿这件事逼我们,让我们和他谈那件事吗?” “肯定这事是因那事引,这绝对没错。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虚虚实实的,真就那么做了怎么办?我了解过那个家伙,别看平时总是人畜无害的样子,真要动狠来,真能下的去手。”女人语重心长的说,“鹏飞,商场有商场的规矩,不像你所谓的‘混社会’,比的是情商,而不是比蛮力。人家现在按商业规矩发函,我们就要有回函,否则就是理亏,也为后续处理留下把柄。” “好,听你的,我让老二去做。”男人显然不耐烦,把声音接的很长。 女人忙道:“尹老二?他能干什么?还是找法律顾问,让他弄。另外,你还得准备一下,到时看让谁去成康接触对方。就让法人代表杨木森做好准备,我看他做事还有点脑子。” “他有什么脑子?放着好好的合作不搞,非要自己出去搞一摊,要不是我自己不方便,哪能轮的着他,当初就应该把他的法人换下来。姐,要不这个公司法人代表也换成你得了。”男人道,“这样好,这样你就能直接管了,也省的你成天挑我的不是。” “我怎么能担法人代表?那几个公司可都是我的名字。现在这种情况,方便用这个公司做变通。”女人说,“杨木森可比你有脑子,人家不愿意跟你继续瞎胡闹。我知道因为他妹妹的事,他对你看法很大,你自己做了缺德事,也没法去找人家。这样,我出面和他去谈,毕竟他一直还是法人代表嘛。” “你要谈你去,我反正不去。我对他姐够意思了,不就是给咱老张家留了个后吗?她又不是正室。现在他在国外过着阔太生活,她家也从穷山沟搬到了大都市。她一家老小吃喝不愁,她还要怎么的?”男人不服气,“我看她们一家脑子都被门挤了,你还说她哥比我有脑子。在你们眼里,谁都比我有脑子。我是著名企业家,在全省也算一号,就你们不拿我当回事。以前我爸我妈管,后来又多了个你,成天唠叨个没完。” “你以为我想管你?还不是二婶临终嘱托我,二叔也让我看着你?”女人说着,拿那张纸,站身形,向外走去,“行了,我懒的理你,去找杨木森了。” “对了,姐,你是怎么知道又来函件了?是谁告诉你的?”男人疑惑着,“我身边有你的眼线?他是谁?” “是谁你还想怎样?时刻监督你,那是二叔给我的特权。”女人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咣”的一声,屋门在女人身后关上了。 “哎,老子没一点自由,成天就跟受气小媳妇似的。”男人把脚放到茶几上,然后发恨道,“我看都是欠收拾,尤其那个姓楚的,你们可别把老子逼急了。” …… 成康副市长办公室。 楚天齐没去想省城有人对自己发狠的事,他正在打电话。 电话对面是女人的声音:“对,你说的对,我看他就是欠收拾,狠狠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楚市长的厉害。” “大处长说笑了,我能把人家怎样?还得靠你多帮忙。”楚天齐笑着道。 “老领导,不必那么客气,能为您做事,那是我的福气。”对方“咯咯”一笑,“尤其他还是你的老情敌,那我收拾他,更是义不容辞了。” 楚天齐尴尬的说:“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嘿嘿,对,都过去了。现在的楚市长可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了,谁敢仗着几个臭钱欺负人?就我这关他也过不去。”对方依旧笑着,“对了,我听说你现在和宁大美女也不联系了。是你甩了她,还是她蹬了你?当初在乡里的时候,她可没少吃过我的干醋。” “刚说过‘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怎么又说上这事了?”楚天齐哭笑不得。 “这壶又不开?那你哪壶开?”对方继续盯问。 楚天齐道:“让你帮个忙,你看你这就跟审犯人似的,左一出又一出的。” “好,好,不说了。老领导别生气。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咱们现在什么样的不能找?”对方调侃过后,又把话题扯了回去,“你放心,咱们这次指定能收拾他,他就是欠收拾。” 担心对方再扯那些“沉芝麻烂谷子”,楚天齐说了声“再见”,挂断电话。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最讨厌阳奉阴违 时间过的可真快,再有两天就到十二月下旬了。 在早上八点半的时候,曹金海和赵顺双双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这可不是他俩特意结伴来的,而是楚天齐要求他俩都得这个时间到,他俩是在李子藤屋里碰的面。以前曹金海和赵顺虽然面和心不和,但表面还说的过去。自从赵顺把曹金海挨楚天齐批的事大肆渲染后,曹金海基本是见到赵顺就冷嘲热讽,赵顺也是满嘴风凉话。 后来曹金海无意看到赵顺的“卖*身契”和“投名状”,一下子找到了报复的方式,于是很快,“卖*身契”和“投名状”就成了成康官场的笑谈,好多老百姓也知道了这个笑料。赵顺当然明白是曹金海捣的鬼,对曹金海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在心里把曹金海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在一些公众场合也对曹金海横眉冷对。只是两人都身在官场,深知不能坏了官场规矩,那样对自己不利,两人这才隐忍着,尽量不碰面。偶尔的几次碰面,都是参加市政府会议,或是参加楚天齐主持的会。即使同时参会,两人也不交流,就是平时单位间的交往也是让那些副职完成。 在把曹、赵二人带进办公室后,李子藤走了出去。 “先坐下。”楚天齐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随意用手指了指。 曹金海和赵顺都不约而同走向办公桌对面那把椅子,然后对望一眼,又返身走向沙发,但曹金海坐到了靠北墙的沙发上,赵顺坐到了靠西墙沙发处。 忙完手里的活,楚天齐抬头看去,才发现那两人坐在了不同的方位。他略微一楞,不禁“嗤笑”道:“二位,你们这是专为锻炼我的脖子,还是为了验证转椅的性能?都坐到对面来。” 曹、赵二人迅速身,走向办公桌,但曹金海抢先一步,坐在了那把椅子上。转过头,曹金海冲着赵顺做了个鬼脸,以示胜利,赵顺则气鼓鼓的瞪着对方。 “老曹,去给老赵拿把椅子。”楚天齐适时说了话。 “我给他?”曹金海先是发出疑问,见楚天齐面露不悦,没敢再说别的,便极不情愿的站身,走到西北角墙根处,从绿植花盆后面拿了一把折叠椅出来。然后走到赵顺身侧,把折叠椅打开,放到地上。 赵顺为了报复对方,也做了个鬼脸,并在身后做了个“OK”的手势,坐到椅子上。 虽然有些动作没看到,但楚天齐已经能猜出两人在较劲。他的目光从曹、赵二人身上扫过,再扫过,一连扫了三遍。 被副市长这么看着,曹金海、赵顺都感觉到了不自在,也意识到刚才的做派让楚市长不高兴。但二人都没有说什么,而是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抬头来,你们是来汇报工作,又不是来这静坐。”楚天齐说了话,待二人抬头,这才严肃的说,“早听说你俩有隔阂,我本不想说什么,但刚才你二人的表现实在够幼稚,绝对的小儿科。至于你俩为什么合不来,又是因为什么,我不去管,也不想管。但我要跟你们强调一点,就是不能因为二人的嫌隙,影响了各自的工作,更不能影响了成康整个城市建设,也不能影响了成康地矿产业发展。如果要是真有了负面影响,到时可是一人五十大板,你俩谁也跑不掉。” 既不想向对方低头,又不能低头躲开楚天齐的目光,二人只能尴尬的看着楚天齐,傻笑着。 楚天齐继续说:“现在成康市城建和地矿产业,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时期,如果政策到位,措施得力,就能取得长足发展。如果互相掣肘,彼此制约,那绝对会落后于时代发展,错失良机。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三思而行。” 曹金海和赵顺不由得对望一眼,但二人都没有说话。 “其它的不说了,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楚天齐说到了正题,“曹局长,你先说说那三件事。” 曹金海下意识的直了直上身,说道:“房改试点申请的事,目前进展比较顺利。在省里的第一拨筛选,已经顺利入围,正等着第二轮的筛选,有可能一共得筛选三次。常玉州一直带人盯着,元旦后应该会进行第二轮筛选,到时他会带人提前赶到省里。 城市规划设计也在进行,就是进度明显慢了下来,主要是二次付款我们只付了一半。这还是周家林做了好多工作,要不设计院根本就不同意。不过现在对方也说了,原则上是付多少钱就干多少活。局里能筹钱就尽量筹,实在到了筹不动那一天,就再说。 再说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的事。自从两周多以前,从您办公室离开以后,我又三次找了常顾问,让他出具法律书,但他都以各种理由推了。他已经一周多没来政府,我到律师事务所也没找到他,他的属下说他身体不舒服,去首都看病了。自从上次收到鹏燕公司的第三封回函后,我们没有给他们去函,他们也没来函,更没来人,也没和我们有任何联系。我们下步该怎么办?” “曹局,先别急,咱们一会再说。”说着,楚天齐把头转向赵顺,“赵局,你说说那两块地皮的事。” 赵顺道:“三天前的时候,收到了对方的回函,我要向您汇报,您正好连着开会,我就没来成。”说着,他从件袋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这张纸,看了来,这是河西鹏程投资公司的回复函。函上内容非常简单,就两行字:贵局来函收到,但不太明白贵局意思。最近我公司领导工作繁忙,难以抽身到贵局。如有商谈意愿,可派人到我公司详谈,我公司一定热诚接待之。 楚天齐放下纸张,“嗤笑”一声:“真会装像。他们能不明白意思?他们要装就让他们装去,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楚天齐从旁边拿另一张纸,“这是你们局上周报的申请招拍挂地块报告,拿回去重做,把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也加进去。” 赵顺一惊:“市长,这恐怕不行吧?这不符合程序,现在土地可是在鹏程公司名下。” 楚天齐道:“你听我说完,这个报告先这么做,缓几天再报。在报这个之前,再给鹏程公司去函。这次函上要写仔细,要写出那两个地块的停工时间,从停工到现在一共多少天。要把那条有关‘两年不动工即收回’的条款写上,要写清楚所依据的法规,还要具体注明是哪条哪款。然后写上‘限贵公司接函五日内,到成康市土地局商谈相关事宜。若过期不来,土地局则直接收回两地块。’你要让专人确认对方收函时间,如果超过三天,对方还没来人,那就把修改后的申请报告直接报到市政府办公室。” “市长,如果对方超过三天没来人,真的就要申请招拍挂吗?土地过户可是有好多手续的。而且在咱们市目前还没有这种先例,定野市好像也没有过这种事。”赵顺再次提醒着。 楚天齐脸色变得很严肃:“我就问你,现在收回那两个地块符不符合《土地法》规定?” “从现有证据看,应该符合。”赵顺谨慎回答。 “既然符合,那就按程序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楚天齐说的很坚决。 赵顺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楚天齐又对着曹金海说:“曹局,房改试点和城市规划设计的事,继续盯着,多做工作。资金的事多想想办法,试点要争取下来,城市规划设计也要进行着。常胜那该找还要找,你要把每次找他的时间、地点都准确记录下来,包括律师事务所人员对他去向的说法,也要记录在案,以备以后找他说道说道。鹏燕公司既然没有来人,也没和我们有其它联系,那就先不管它,我们也先不要联系他们。” 曹金海点点头:“好的。” 楚天齐又说:“以成康市城建局的名义,做一段时间招商广告,招商对象就是省内外的开发商。三天之内拿出方案,报到我这来。” “招商方案?我那里做过一个半成品,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也没有做出来。当时市里为了留住投资商,给出了各种优惠条件,其给鹏程公司的条件更优惠,合同上明确标注……”曹金海声音低了下来,不无担忧。 “我让你做你就做,出了事我担着。”楚天齐的话满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市商务局也有相关合同备案,他们应该也会提出这个疑问,肯定不会发布这种招商信息。”曹金海说的有些支吾。其实他这不过是说辞,更主要的是对这事不托底,他觉得太冒风险。 “市里不给做?没关系。找省里。”说着,楚天齐抽*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是省商务厅投资促进处的电话,找他们。” “只怕……只怕他们会要好多钱吧,我们现在真拿不出钱。”曹金海又提出了疑问,其实还是在阻止楚天齐冒险行动。 “曹局长,你这态度不对呀,怎么推三阻四的?你就只管找省商务厅,钱的事你别管。”楚天齐的话很生硬,“曹局,赵局,我可告诉你们,既然由我分管,那就要听我的吩咐,我最讨厌阳奉阴违。” 听到对方的话,曹金海不敢再说什么,赵顺也不禁心吃惊。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胆也忒肥了 明天就是元旦了。王永新一上班,便打开笔记本,查看有无遗漏的重要事项。查看一番后,发现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便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想着事情。 这几天王永新心情很好,主要是工作顺心,尤其那件让他最挠头的事得到处理,去了他的一块心病。这段时间,王永新最惦记的就是拆迁补偿款筹措,他跟那些上访居民承诺,元旦前全部支付到位,跟省领导也是这么保证的。虽然这事有了处理方案,虽然得到了市委班子的一致认同,但他仍担心有突发事件,担心这些资金会被占用。因此,他一直盯着这事,向财政下命令,优先保证这笔款项。在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时候,这笔资金全部筹措到位,他便马上安排人员立刻发放。 发放当天,成捆现金堆放在市政府大会议室,工作人员共分了十个位置进行发放,现场有警务人员值守戒备。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原居民被集在旁边会议室,由警察和市政府工作人员引领,分批次进室领取。领完的居民被要求立刻离开现场,离开市政府楼。领到钱的居民难掩兴奋,喜形于色,奔走相告,诚心感谢政府,都说王市长办实事、办人事。有的人更是亲自到市长办公室感谢,破天荒的进了一次市政府首脑办公重地。对于居民的当面致谢,王永新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总是谦虚的把功劳推到市委和政府头上,而他自己反而表示歉意,为没有及时支付补偿款而道歉。 能够支付这些欠款,王永新卸掉了一个大包袱,对于人们的评论,心也高兴不已。但表面一直比较淡然,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冷静,就像这事和他完全无关似的。人们把王市长这种态度竞相传送,对其更加赞赏不已,不吝溢美之词,齐夸王市长不简单,是干大事的领导。这种信息反馈给当事人时,王永新自是内心欣喜,而表面依然恬静淡然。 元旦前这段时间,除了日常工作,除了操心筹措这些经费以外,王永新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迎新活动。这些活动有市政府直属部门的,有下面科局的,对于人们的邀请,王永新只要能分配出时间,就一定参加。在参加活动期间,人们自是避免不了奉承与吹捧,尤其更是拿支付补偿款说事,好多人吹捧的非常肉麻,就好像是王永新自掏腰包似的。王永新自是要谦虚再谦虚,有时还偶尔略为批评、提醒一二,越是这样,王永新的形象就越为高大。 想着这几天的事情,王永新不禁有些陶醉,也有些感慨。自己到成康市这一百来天,可以说是兢兢业业,自认也做了好多有益的事情,但人们却看不到。而支付拆迁补偿款,本只是做了件份内的事,却得到了人们这么多正面评价和认可。 忽然王永新笑了,笑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竟然会像小年轻一样肤浅,不禁有些尴尬。他也明白,之所以为了这点赞誉而沾沾自喜,主要是今年整体走“背”字,值得高兴的事太少了。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王永新思绪。 在得到允许后,秘书杨永亮走进了屋子。 看到杨永亮,王永新才意识到,自己本来正想找对方了解有无遗漏的事,不曾想只顾自我陶醉,把这事忽略了。 这几天自己心情顺畅,秘书杨永亮在自己面前也经常笑模笑样的,但今天对方却异常严肃,王永新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不是好事,也许事情有些棘手。 杨永亮走到王永新面前,把手的纸张递了过来:“市长,您看看上面内容。” 看了眼对方,王永新接过纸张,看了来。 第一张纸是传真件,上面有成康市招商引资的内容,看了两遍内容,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放下第一张纸,王永新又拿第二张纸看了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皱了来。然后,他又拿先前的那张纸比对着,很快,他找到了两张纸的联系。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怎么回事?” 杨永亮指着第一张纸:“市长,这是我一个同学从省城发的传真,他发的是一张照片扫描件,照片拍的是省商务厅招商广告,招商广告内容是成康市城建局提供的。” “招商应该是市商务局的事吧,怎么城建局也跟上掺和了?”王永新问。 “业务分工是这样的。不过这份广告也不是纯粹的广告,只能算是成康市城建工作宣传,但在里面出现了招商内容。另外,这里面有一条,多少有些说法,恐怕要纠纷。”说着,杨永亮特意指了上面的几个字。 王永新没有发布看法,而是指着第二张纸:“这是土地局报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写?” “这是市土地局昨天报到政府办的申请,我今天正好看到。我刚向土地局了解过,土地局老陈说,在这之前土地局报过一份申请,上面并没有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上周的时候,赵顺到过楚市长那里,回局里后就要求在原申请上加了这两个地块,但没有立即报过来,而是昨天才送到政府办。”杨永亮道,“另外,在赵顺从楚市长那里回去以后,土地局又给鹏程公司寄了一份函。函件的内容就是,土地局要依法收回闲置土地,让对方在五日内到成康来谈,否则就直接收回。” “鹏程公司肯定是没来人了?”王永新问。 杨永亮点点头:“是的。” 沉吟一会儿,王永新说:“我知道了,你先忙过吧。” 杨永亮应了一声,走出屋子。 王永新已经明白,这两份东西,肯定是楚天齐搞的,目的就是逼一个人现身。只是这楚天齐胆子也忒肥了,那份广告分明与有关合同条款不符,而且和对方谈都没谈呢,竟然就要把这两个地块招拍挂,这可是要惹麻烦的。他不禁担忧来,替政府担忧,同时也很是不快,为楚天齐的自做主张而不快。 拿手机,王永新拨打了楚天齐的号码,就在即将按下拨出键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陷入沉思之。 …… 副市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他对面站着秘书李子藤。 李子藤正在做汇报:“目前人们都是小范围评论,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就不说了。具体评论内容我没听到,不过他们几乎都说到了‘胆子太大’,我觉得他们指的应该是您。” “好,我知道了。”说着,楚天齐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走了出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楚天齐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一个隐藏号码。迟疑了一下,他挂断了电话。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不断的顽强响。挂掉两次后,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哪位?” 手机里透出呼吸声,但却并没人说话。 “到底是哪位?再不说话,我可挂了。”说着,楚天齐抬右手大拇指,随时准备按到挂断键上。 “连个电话也不敢接,至于吗?成天吹的牛皮哄哄的,常委副市长听着挺唬人,原来却是一个怂包。”手机里传出一个奇怪的音调。 虽然对方用了变了音,但楚天齐依然知道是谁。便回击着:“连个号码都不敢显示,说话简直就是被掐脖的鸭子,比人排气声音都难听,这更不是老板的做派吧?” “你……彼此彼此……嘎嘎嘎。”对方发出类似猫头鹰的声音,“姓楚的,你的胆也忒肥了,竟敢拿着别人的东西卖,你这是知法犯法,是要坐牢的。” 楚天齐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方又是一阵怪笑:“嗄嗄嗄,姓楚的,咱俩还用藏着掖着?女人都用过同一个,还有什么不能明说。我知道,你是存心报复老子,你说吧,想干什么?要是条件不太苛刻的话,老子倒是可以考虑。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破烂货?老子已经玩腻了,可以让你捡个便宜。” “臭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楚天齐怒声道。 “客气,你他妈什么时候对老子客气过?你这装疯卖傻的劲实在让老子不舒服,既然你已经做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对方冷哼着,“你明知道老子和鹏程、鹏燕的关系,明知道鹏程和成康市签的协议内容,却偏要违反合同条款,指使奴才曹金海发狗屁的招商广告。你这是明火执仗的霸权,是借着政府名义在欺负企业,如果不给个明确说法,老子就到有关部门告你们。” “老子听不懂。”楚天齐回应了一句。 对方又是一阵冷笑:“都到这时候了,还他娘的装蒜,有意思吗?老子还知道,你已经指使赵顺,申请对那两个地块招拍挂了,对不对?” “老子没时间跟你瞎扯。”楚天齐说完,按下了挂断键。 “叮呤呤”、“叮呤呤”,手机铃声此彼伏,响个不停。 楚天齐没有理会,就任由手机不停的响着。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要你身上零件 省城雁云市,“乡音”土菜餐馆。 二楼“乡情”小包间内,坐着一男一女,虽然仅有两人,但气氛却很活跃。 男孩再次举酒杯:“娇娇,感谢你,谢谢你给我帮了这么大忙。我……” 女孩打断男孩:“老领导,吃一顿饭,你就说了十多次感谢,烦不烦?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知是你现在太有礼貌,还是和我太见外了。在青牛峪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要再这么客气的话,我不吃了。” 男孩“嘿嘿”一笑:“就是你不说,咱们也该撤了。刚才服务员问我们要不要加菜,其实就是提醒‘到点了’。” “是吗?不会是你担心多花钱,故意找的托辞吧?现在也才……”说着,女孩看了看时间,“呀,九点五十,这也太快了。” “咱俩已经喝三个小时了。你以为呢?”男孩把酒杯往前一递,“再喝三杯,怎么样?” “好。”女孩答了一声,和男孩碰杯,喝掉杯酒。然后盯着男孩看了一会,忽然笑了:“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餐馆要打烊吧,你可已经是第三次说过‘撤’字了,八成是有人要见什么宁美人,要见俊琦妹妹。对不对?” “别瞎说,哪有的事?”男孩否认着。 “这有什么,老情人见见面,也正常。今天正好元旦,一元复始,可以和老情人重温旧梦,重新开始嘛!你俩在青牛峪乡那会儿……”女孩提了沉年往事,一边说还一边“咯咯”的笑着。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男孩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女孩是河西省商务厅投资促进处副处长陆娇娇,主持处里工作。 陆娇娇升任副处长只有半年,以前是投资促进处下属一个科长。陆娇娇升副处的时候,他爸爸陆铭章正退居二线,据传陆铭章是用早退两年,为女儿争取到了晋级半格。当然这只是传言,没人会当面求证。不过陆娇娇也曾和楚天齐坦言,如果没有她爸爸,这个职位未必能轮到她。 今天是楚天齐专门宴请陆娇娇,对其进行感谢,感谢她的帮忙。 十多天前,楚天齐给陆娇娇打电话,说了在省商务厅做广告的事。一开始陆娇娇有些奇怪,奇怪楚天齐怎么又管招商了。楚天齐告诉了陆娇娇“做广告是假,刺激鹏程公司是真”,并简单说了和鹏燕、鹏程的事。一般人听到鹏燕和鹏程,往往都会想到两公司背后的人,都会想到要不要得罪对方。可陆娇娇十分信赖楚天齐,根本就不惧这些,直接接了过来,答应帮着好好教训张鹏飞。楚天齐给曹金海的那个联系电话,就是陆娇娇办公室的。 陆娇娇在接到曹金海发的内容后,又给楚天齐建议,对里面的个别词句进行改动,这么一改,招商广告就变成了宣传成康城建。这样改动的好处是,首先合理避开了宣传费用,可以免费上商务厅的宣传板块。其次也为楚天齐后续操作争取了更大余地。 今天正好元旦放假,楚天齐专门从成康赶到省城,既对陆娇娇感谢,同时也打听一些事情。 听说楚天齐要请自己,陆娇娇说是要好好宰“老领导”,还点出了几家高档餐馆的名字,供楚天齐选择。就在楚天齐准备在其一家订桌时,陆娇娇却抢先打电话,选择了这家土菜馆,她的理由是吃腻了山珍海味。 楚天齐明白,对方也可能真吃腻了大馆子,但今天选择这里,分明是为了给自己省钱。她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为了照顾自己面子,让自己便于接受。楚天齐极力争取要换好地方,还言说自己带足了钱,但陆娇娇用一句“我的地盘我做主”,就给回绝了。 “老领导,发什么呆呢?勾你的情愫了?”陆娇娇已经说完楚、宁以前的糗事,正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来,喝酒。”楚天齐端酒杯,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喝酒。”陆娇娇说话拉着长音,以显示对对方的戏弄。 喝完这杯,陆娇娇马上给两人杯倒满酒,再次举酒杯:“老领导,平时工作那么忙,来趟省城不容易,就不耽误你约会了。来,干杯,祝约会顺利。” “哪有约会?”楚天齐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痛快的和对方干了杯。 “走吧。”放下酒杯,陆娇娇站了来。 楚天齐也站身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说道:“你在车上吗?……好,我们马上就出去。”说完挂掉了电话。 刚才楚天齐是在给厉剑打电话,本来说好的三人一吃,但厉剑以“吃不惯辣菜”为由,到了旁边菜馆去吃。楚天齐知道,厉剑是为了不打扰自己和陆娇娇说话。这样也好,也省的厉剑别扭,他便认可了厉剑的选择。 到前台结了帐,楚天齐和陆娇娇走出餐馆,那台“桑塔纳2000”正停在餐馆外。 打开右后侧车门,楚天齐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市长太客气了,很有绅士风度。”说笑着,陆娇娇坐了上去。 楚天齐扶着车门,说:“先让厉剑送你,我自己随便在街上走走,到家给我来电话。” 陆娇娇很惊讶:“啊?你不一走?就那么着急去见……” 不等对方说完,楚天齐关上了车门。 “桑塔纳2000”启动,右后侧车窗打开,陆娇娇的声音传了出来:“重色轻友。” 汽车开出小停车场,驶上了公路。 …… 楚天齐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吸完一支又一支。 间隔的吸完三支香烟,楚天齐才缓步来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司机在问了目的地后,启动了汽车。 一边开车,司机一边又问道:“走外环还是市区?” 楚天齐做了回答:“市区。” “市区就怕要堵车,没外环快,费用可能也高。”司机提醒着。 “就走市区。”楚天齐给出了肯定答复。 司机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驾驶着汽车。 楚天齐则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不时还要瞟上一眼倒车镜。 在通畅行驶了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到了市心区域,果然堵车,车速一下子慢了下来。像蜗牛一样的行驶了将近半小时后,汽车终于又能够正常行驶了。 穿过前面街巷,再横穿一条街,就离住宿酒店不远了,满打满算也就剩个五、六公里的样子,楚天齐嘴角露出了笑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陆娇娇的声音:“我到家了。” 楚天齐嘘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晚安。” “等等,这么着急挂电话干什么?”陆娇娇忙道,“老领导在哪?八成是和你的宁美人泪眼相对吧?你们……” 楚天齐打断对方:“尽瞎说,我也快到酒店了。” “啊?你俩直接去酒店了?咯咯咯……”陆娇娇笑着说,“老领导,你放心,虽然在乡里的时候我经常给她出难题,不过你俩久别重逢我不会捣乱的,我……” 楚天齐忽然道:“注意。” “我注……”陆娇娇只说出两个字来。 出租车已经停下来,楚天齐握着手机,注视前方,他已经挂断了电话。刚才的“注意”二字不是对陆娇娇说的,而是讲给出租司机听的。 此时的出租车,正刚拐进街巷不久。出租车前面站着五个人,后面巷口处也出现了五人,五人身侧横着一辆汽车。 巷子不宽,但也能容两辆汽车错车。巷子路灯不亮,但也足以看到汽车前后的众人。车前车后这十人,都是面罩黑色头套,手拿棍棒,很显然是冲着这辆出租车来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是厉剑的号码,楚天齐按下接听键,直接道:“我已经从餐馆出来,坐出租返回酒店的路上,我这里可能有点麻烦,你来接我。我现在到了益民巷,就是学院路东边的一个巷子,巷子西出口有一个益民超市,你就走学院路,从西边路口益民超市旁边进来。”这里离省委党校很近,楚天齐走过好几次这条巷子,对这一片的路况非常熟悉。下午入住酒店的时候,他还注意了一下,发现那个益民超市还在原来的位置。 “明白,市长注意安全,等我去。”厉剑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他已经明白楚天齐意思,马上就奔这里而来。 司机扭头看着车上的大个子,语带惶恐:“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有我呢。”楚天齐安慰对方。 司机楞了一下,然后转头四顾一下,又再回头,语气更显惊慌:“他们开始往过走了,怎么办?” 楚天齐已经注意到,车前车后的人正向出租车靠拢,速度极慢,显然对方也很小心。他笑着对司机说:“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 “有过一次,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我直接就冲过去了。”司机边说边不安的看着外面。 “今天你敢冲过去吗?”楚天齐提出了问题。 还没等司机回话,外面已经响了声音:“小子,滚下来,老子要你身上零件。”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谁是雇凶者? 楚天齐没有理会外面,而是眼睛盯着司机,等着对方回答。 司机牙齿打颤:“今天……今天怕是不行吧,这距离太近,怕是……怕是刚到近前,就让棍棒把车砸烂了。前面路口好像还有人,要是没冲成功,更不会有好果子吃。”说到这里,司机试探着问,“他们……他们是干什么的?” 楚天齐知道,前面路口肯定有人,否则不会没有一辆车或是一个人进来。他冲着司机一笑:“别怕,他们是找我的。我跟他们说,让他们把你放出去。” “真……他们真能听你的?我……我一出去就报警。”司机说话更加不利索。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对方的表态而激动。当然,他也不无疑惑,怀疑外面的人会不会听这个大个子的。 楚天齐摇开车窗,大声道:“站住。” 那些人还真听话,果然都站在了原地。 楚天齐继续说:“你们是找我楚某人吧?出租车师傅只是跑运营,和我无关,你们把他放了。” 前面五人扎到一堆,像是耳语了一番,然后又移动了脚步。 “如果你们不放走他的话,那么我们会开车冲过去的,到时你们想留我也留不住。”楚天齐说的一半是实话,如果真开车冲的话,应该是能冲出去。但他又担心连累出租司机,实在不忍让对方人车受损,所以才这么说。他自信,对方会答应的,否则一旦到了学院路主街上,他们就不敢这么做了,那样会很快招来警察的。 那五人再次停下,头又扎在一。 过了一会,当那个最矮之人说道:“姓楚的,够爽快,就冲这点,也着实让人佩服。不过,万一你要是趁机逃走,我们可就不好交待了。这样,你先从车上下来,我们再放他走。” 楚天齐答应的很爽快:“可以,那你们先后退,我再下车。只到我看着司机师傅出了巷子,你们才可向前。怎么样?” “好,希望你不要耍花样。”说完,前面那五人向后退去,后面五人则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看着那五人一直在往后退着,楚天齐对着司机道:“师傅,别着急,祝你一路顺风。”说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谢谢,我一定……”司机话到半截,汽车已经快速向前驶去了。 前面五人可能看到楚天齐已经下车,所以马上闪到一侧。 出租车很快从五人身旁穿过,不多时便拐过路口,不见了。 那五人迅速挡住前行道路,向楚天齐走来,后面五人同样向前移动着。 “各位,你们到底想怎样?”楚天齐道。 小矮个说:“不想怎样,只是你皮太紧了,欠收拾,我们给你梳梳皮。刚才已经说了,顺便留下你身上一些零件。”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咱们之间有仇吗?” “我们也不认识你,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矮个说着话,但脚下却没停,一直慢慢向前移动着。 “你们受何人指使?可知道我的厉害?”楚天齐狠声道。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是不可能出卖雇主的。”矮个“哈哈”大笑,“你就说想留下什么零件吧,最好是你自己选择。” 旁边一人插了话:“你有什么厉害,不就是当个芝麻粒官,狐假虎威欺负人吗?” “闭嘴。”小矮个训斥着同伙。 那人果然不再说话。 前后五人都到了离楚天齐大约将近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矮个再次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们费事?要是让我们来,那可会更疼,说不准还要多捎带几样零件。” 楚天齐“哈哈”大笑:“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你们?也配?” “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说着,小矮个一挥手,“上。” 一声令下,前后九人挥动手棍棒,齐向楚天齐冲去。只有那个小矮个不进反退,退到了墙边。 九条棒子,齐刷刷奔向楚天齐头顶,眼看着就要触上,却见一个身形从棒影间隙腾。九人一楞,但手棍棒却已收不回来,只听“乒乓”一阵响动,自己人来了一个回合。 “笨蛋,人都找不到,在那呢。”小矮个在旁一边手指比划,一边嚷嚷着。 那九人转头看去,发现那个大个子正站在一旁,挑衅的招手示意呢。 “杀”,九人再次抡棒,冲向楚天齐。 楚天齐这次还是如法炮制,从棍棒缝隙间跳了出来。只是这次落点和上次不同,他直接落到了离那个小矮个不远的地方。然后脚下加力,向小矮个冲去。 小矮个别看在一旁不时瞎乍乎,但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就在楚天齐刚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快速向巷口跑去。 “嘀呜……嘀呜……”,警笛声传来。 现场众人都是一楞,楚天齐也停下*身形,仔细辨认着声音以及方向。 警笛声越来越清晰,好像就是奔向这个方向。 “刷”,两道白光出现在巷口,一辆汽车冲了进来。 巷口站着人的,纷纷向两边躲避,嘴里还喊着:“快躲开,他的同伙来了。” 虽然光线刺眼,但楚天齐也已看清迎面来的汽车,正是自己的那辆“桑塔纳2000”。 “扯呼。”小矮个一声喊喝,率先跑去,其余九人也立刻分别向最近巷口跑着。 “桑塔纳2000”很快到了近前,厉剑把头伸出车窗外,喊着:“市长,上车。” 楚天齐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市长您没事吧?”厉剑急问。 楚天齐答道:“什么事也没有。” 厉剑又问:“追哪拨?” 楚天齐道:“谁都不追,躲警察。” “好的。”答应一声,厉剑脚下加油,汽车继续向前冲去。 车灯照射下,只见那五人上了东出口那辆汽车,然后汽车轰鸣着,不见了身影。 “桑塔纳2000”出了巷口,快速驶向外环路。 …… 确定没有警车和其它车辆跟踪,“桑塔纳2000”绕了个大弯,向住宿酒店驶去。 边开车,厉剑边问:“市长,怎么回事?” 楚天齐道:“刚才在餐馆吃饭,我去卫生间时,发现有两人形迹可疑,像是在盯稍。后来我又假装去了两次,确认就是在盯我的稍。估计他们可能要在半路出手,我担心惊吓到陆处长,这才催他先回家,让你去送她。在你们出发的时候,我发现那两个家伙还在远处盯着我,我又耗了二十多分钟,他俩也就一直在那待着。等我打上出租车,那两个家伙则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越野车,在后面跟着。估计他们肯定有同伙,考虑到外环路人少,相对偏僻,他们有可能会动枪,我就让出租车走了市区。你给我来电话那会,那十来个人刚出现,我也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他们是什么人?您有认识的人吗?身手怎么样?”厉剑提了好几个问题。 楚天齐摇摇头:“不认识,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受雇于人。至于是谁雇他们,目前还不清楚。就他们那身手,也太熊包了。” “那会咱们要是抓一个人问问,就好了。”厉剑道。 “一开始我也有这想法,后来听到有警笛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估计是出租车司机报了警,警察肯定马上就到。要是想抓*住一个人,还得费一番手脚,没准就把警察等上了。到时还得到派出所做笔录,接受询问,折腾大半夜,要是再碰上陈明那么一个警察,就更麻烦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这些人也未必就知道真正的雇主,顶多就能供出一个间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厉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天齐则靠在椅背上,脑筛选着嫌疑人。 在确认有人盯稍的时候,楚天齐首先想到了张鹏飞。因为张鹏飞刚在昨天和自己通过电话,虽然来电隐藏了号码,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但楚天齐能确认就是那小子,后面的通话内容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通话时张鹏飞没说出“你等着”之类的话,但话也透着威胁的意味,而且两人本就有仇,张鹏飞极有可能对自己下手。在刚才和蒙面人对话时,对方说的一句“不就是当个芝麻粒官,狐假虎威欺负人”,也让他锁定了张鹏飞。 在出租车上时,楚天齐还怀疑到了另一个人,就是那个“段哥”。“段哥”仗着他老子做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曾在省委党校门口挟持党校女同学,正好被楚天齐赶上,教训了“段哥”等人。“段哥”后来还和张鹏飞等联合,让社会大哥“龙哥”找过自己的麻烦,那是张鹏飞得意时亲口承认的。只不过阴差阳错,“龙哥”最后不但没有强行留自己,而且还把自己认作了师叔。 等到刚才那几个蒙面人一出手,楚天齐立刻否定了对张鹏飞和“段哥”的怀疑,因为那几人的身手太差,那两个“官二代”加“富二代”绝不可能雇这么菜的人。而且听蒙面人的话,提前竟然不知道自己能打,这也印证了不应该是张、段雇的人。对手身手太次,楚天齐干脆连常用的硬币暗器都没使用,更无需抽*出腰带来。 既然不是他俩,那么谁又是这雇凶者呢? “市长,到了。”厉剑说了话。 收住思绪,楚天齐向外望去,已经到入住酒店楼下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谁的面子也不给 在和云翔宇、于涛相聚一天多后,楚天齐于一月三日下午返回成康市。 一月四日正式上班,临近午时,土地局局长赵顺来了。 赵顺来到办公桌前:“市长,向您汇报一件事,河西鹏程投资公司法人代表来了。” “坐下说。”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 坐到椅子上,赵顺说:“鹏程公司法人代表叫杨木森,今天早上我刚上班,他就到了办公室,他说他昨天就来了。杨木森见到我以后,提出了对收回那两个地块的质疑,说那两个地块不适用那条规定。我没和他具体辩论,就按您吩咐的,坚决声称要收回,让他们赶快协助办理手续,否则我方强制收回。他和我讲了一堆理由,还拿出所谓的证据,但我一直没有松口。后来他提出一个要求,想要见市里主管领导。” 楚天齐问:“那就是想见我喽。他想干什么?” “他没说,不过肯定还是这件事,说不定他们有什么让步方案,想要见到市领导再讲出来。”赵顺回答。 想了想,楚天齐说:“你告诉他,就说我没时间,那两个地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的。”停了一下,赵顺又说,“市长,这样会不会显得……显得没有……” “何必吞吞吐吐,你不就是想说显得没有礼貌吗?”楚天齐淡淡的说,“不过,我确实没时间。” 看到对方心意已决,赵顺不再说什么,和对方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 下午刚上班,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市长,找我?” 手机里传出王永新的声音:“来我办公室一趟。” 答了声“好”,放下电话,楚天齐走出了屋子。 来在市长办公室门外,杨永亮把楚天齐引进了屋子。 楚天齐发现,除了办公桌后的王永新外,沙发上还坐着两个男人,其一人是市委办主任尤成功,另一人则不认识。 没等楚天齐说话,王永新用手一指沙发上陌生人:“天齐市长,这位是鹏程公司法人代表杨木森。” 其实刚才楚天齐已经基本猜出对方身份,现在经王永新这么一介绍,他再次转头看向那个男人——杨木森。 此时,杨木森已经站身,向楚天齐走来。 杨木森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留着偏分长发。身着藏青色西服套装,西服里面是白衬衫,系着蓝色带白点领带,脚穿黑色系带商务皮鞋。 看着对方来在近前,楚天齐伸出右手:“你好。” 杨木森握住楚天齐:“楚市长,您好,幸会。” 对方态度不无尊敬,但应有的热情似乎差了一些。楚天齐松开右手,示意了一下:“请坐。” 杨木森说了声“谢谢”,坐回了刚才位置上。 楚天齐刚坐到了另一组沙发上,离着杨木森和尤成功都很远。 王永新说了话:“刚才薛书记打电话来,说是河西鹏程公司法人代表来谈那两个地块的事,让政府这边衔接一下。现在已经见面,你们找个地方谈谈。” “市长,我办公桌上摊了一堆图纸,太乱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在哪都一样,也就一两句话的事。今天上午,土地局赵局长也汇报了对方来人的事。”楚天齐予以了答复。 稍微楞了一下,王永新道:“那就在这说吧。” 楚天齐答了一句“好的”,便不再说话。 屋子里静了一小会儿,杨木森说了话:“楚市长,土地局发函,要收回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这完全背离了相关规定,是断章取义。我方认为,贵方做法是对《土地法》的曲解,请贵方收回相关函件,并做出书面解释,我们保留用法律争取权益的权利。” 楚天齐道:“杨木森先生,首先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是土地局给贵公司发函,而不是成康市人民政府。我是成康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是代表政府分管城建和土地工作,而不是土地局负责人。你用‘贵方’二字显然是张冠李戴,混淆概念,尤其你依此对我进行指责更是无理。 关于两个地块的事,你应该和土地局赵局长去谈才对。不过你既然找到了市政府,那么做为分管土地的市领导,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成康市土地局的做法,是严格按照《土地法》相关条款执行,并无什么疑义。” “楚市长所言差矣,我公司是在两年多以前停工,但这里面有好多具体情况,尤其停工原因更是由于贵方工作不到位所致,我这里都有记录。”说着,杨木森从公包里拿出一沓纸张,站身来,走到楚天齐面前,递了过去。 “我说过,具体交涉请你找土地局。”楚天齐没有去接,只是挥了挥手。 杨木森继续举着纸张:“土地局局长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很正常,他可以向市领导请示汇报。”楚天齐的意思很明显,你杨木森找不到我。 杨木森的脸色很难看,说话也带着火气:“楚市长,成康市政府就是这么对待投资商的吗?我真怀疑整个成康市招商政策的真实性。” “杨先生,请你不要乱扣帽子,成康市政府一直致力于营造更加优质的投资环境,热忱欢迎一切遵章守法企业到这里发展,尽一切努力保障这些企业的合法权益。”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当然,对于那些试图扰乱市场秩序或恶意钻政策空子的行为,政府也会严厉打击,绝不姑息。这既是为了净化投资环境,造福于政府和百姓,也是为了确保合法经营企业利益不受侵犯。政府的作法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即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 “楚市长,你这是在影射我们公司扰乱市场秩序,是对我们公司的严重歧视,我们将保留维护合法利益的权利。”杨木森说到这里,把头转向王永新,“王市长,我是带着万分诚意来的,没想到市里主管领导竟是这种态度。怪不得好多企业对这里避之不及,今天我算是明白了。” “杨经理,说话不要这么武断,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王永新面露不悦,然后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市长,对方还是有一定诚意的,为了见到你,先是找了尤主任,尤主任又向薛书记做了汇报,然后薛书记让尤主任把人带到我这里,你们这才见了面。” 楚天齐回道:“市长,恕我直言,这根本不是诚意,诚意不是这样的。商业行为要遵守商业规律,而不是用上级领导来压。上午我已经听土地局赵局长汇报了,对方是来要说法,是来辩论土地法,是来找土地局毛病的。” “楚市长,先不论其它,毕竟是薛书记让人过来的,你多少还要给些面子的。”王永新带着商量的口吻。 “市长,这是面子的问题吗?如果仅是面子的话,那请市委另换他人负责,我不要这个面子。当初常委会决议,由我全权负责,但现在又让我看领导面子做事,我承认我弄不了。”楚天齐语气很冲,“如果要让我处理此事,那我就要对此事负责到底,我只看是非曲直,不看别人面子。” “你……你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了?”王永新质问着。 “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我不能为了一两人的面子,而置成康市的整体经济发展而不顾。”楚天齐声音很冷,“如果要是让我看面子办事的话,那就请市委下,把我换掉。” “你……你这人……”王永新话到半截,把头转向尤成功和杨木森,叹了口气,“哎,你们也看到了,楚市长就是这么一个原则性特强的人。当然了,当初市委给楚市长下的命令也很坚决。” 杨木森站身,“嗤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成康市一、二把手说话竟然……我告辞了,我们的法律顾问会找你们。”说着站身,向门口走去。 尤成功也站了来,脸上肌肉动了动:“你看这事,你看这事……”跟着杨木森向外走去。 “啪”,王永新右掌击在桌上:“楚天齐,你怎么这么拗,连书记的面子也不给。” 杨木森本已打开屋门,听到这声响动,又停下来,回头看着。 “市长,我就要句痛快话,在这事上我能不能做主?”楚天齐反问。 “当然能,可是……那你也不能六新不认吧。”王永新显得很无奈。 “既然我能做主,那么我责成土地局马上履行收回土地手续,我也将立刻批复土地局那份报告,到时还请市长尽快批复。”楚天齐沉声道。 “咣”的一声,屋门关上。 王永新继续道:“楚天齐,你回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好的,谢谢市长。”说完,楚天齐大步走去,猛的拉开屋门。 屋门开处,门口一人快速直腰,差点被楚天齐撞到。另一个身穿西装的人则站在前方,看到楚天齐出来,立刻迈步向前走去。 “尤主任,支楞着耳朵干什么呢?”楚天齐语含讥诮。 “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尤成功嘴里答着,快步去追前面的杨木森了。 看着前面的两个身影,楚天齐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就在身后那个屋子里,也有人出现了这样的笑容。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默契配合双簧 成康市委书记办公室。 薛涛坐在办公桌后,对面站着党办主任尤成功。 尤成功正在进行控诉和声讨:“书记,我说的这些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没有半点增减,他就是这么说的。最可气的是,王市长明确说,是薛书记让人过来的,让他多少给点面子。可他竟说‘我只看是非曲直,不看别人面子’,还拿摞挑子吓唬人。” 薛涛“哦”了一声,问道:“当时王市长什么表现?” “王市长也被他顶的够呛,气的直喘粗气,还拍了桌子。这还不算,他还说要马上批复对那两个地块的拍卖,还说要王市长尽快批准。”尤成功道,“他也太得寸进尺了。” 薛涛淡淡的说:“听这意思,他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了,也不只是不给我的面子。” “书记,您可是成康市绝对的一把手,别人面子能和您比吗?关键还不只是咱们的人,现场可是有人家外边客人,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对您和市委的名声都有影响。”尤成功咬牙切齿,“那小子真不是东西,年轻轻的就不知道自己老几,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连最码的尊重也不懂。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他到底做出过什么成绩。一天到晚横冲直撞的,就知道惹事。就……” 薛涛打断对方:“小尤,看问题不能这么武断嘛,年轻人有闯劲也不见的是坏事。” “年轻人确实应该有闯劲,可他那根本就不是,分明就是胡闹,各处树敌。他也太狂了,狂的眼里根本没人,照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会给市委捅什么篓子,可别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尤成功显得的忧心忡忡。 “狂,狂。”连说了两个“狂”字后,薛涛叹了口气,“哎,也怪不得人家话硬。这么多常委,又有谁敢接这个‘*包’呢。小尤,你敢吗?” 尤成功有些结巴:“我……那本身就是他的工作职责,要是我分管城建的话,自然义不容辞。” “小尤,那要是市委授于你特权,就命你全权处理这事呢?”薛涛继续追问。 “书记,那……那要是有您的命令,为了您和市委,我自然敢接了。只是当初就因为这件事,他可是提了好多过分条件,要是让别人负责此事的话,也太便宜他了,不能什么事都任由着他吧。不过还是那句话,为了书记您,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尤成功虽然明确表了态,但显然说的不够仗义,明显心虚。 薛涛忽然道:“小尤,杨木森以前和你熟吗?” “不熟,不熟。”尤成功赶忙摇头否认,“以前签协议的时候,见过一面,并没有什么交流。他这次遇到我,纯属偶然,他要找市委主要领导,所以就找到市委办了。” 薛涛笑了笑,换了话题:“对了,王市长怎么不让去楚天齐屋里谈,为什么非要在他办公室?” “王市长当时提了,让他和杨经理找地方谈谈,其实就是让去他办公室。可他却傲慢的表示屋里太乱,还说反正也是一两句话的事,王市长就同意在市长办公室了。”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尤成功的话立刻就顺溜了好多。 “本来一开始就应该让人去找楚天齐,王市长只需打一个电话就行了。”说到这里,薛涛话题一转,“你看过一人在前面表演,一人在后面说话这种曲艺形式吗?” 尤成功稍微一楞,马上道:“您是说他俩演‘双簧’,剧情是设计好的?不能吧?我到市长办公室的时候,您刚给王市长打完电话,他们应该没有通气的时间呀。” “是吗?”薛涛完全是一种疑问口吻。然后看着对方,缓缓的说,“没事了,你去忙吧,随时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尤成功答了声“好的”,快步走出屋子。 …… 坐在办公室里,楚天齐想着刚才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蹊跷。 按说王永新完全可以一个电话,便把人打发到自己办公室,也完全可以让自己直接把人领过来。可王永新却让自己去了,又看似不情愿的让自己留在那里说事。面对杨木森的讥讽,王永新没有进行有效回击,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故意点出对方的“诚意”,把问题抛给自己,这根本不是平息争论,完全就是在拱火,在故意激自己说出过激的话来。 这还不算,面对自己的坚决态度,王永新两次扯出薛涛,分明是在故意诱导自己,让自己不得不表示“谁的面子也不给”。而旁边就坐着尤成功,相信薛涛很快就会得到情况反馈。自己的这种表态,既得罪薛涛等人,也得罪杨木森及其背后的人,但也从侧面巩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决断权。 以此来看,王永新分明是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故意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想让自己得罪市委书记和其他常委,让自己多依附于他这个市长。还是想以这种方式支持自己,让自己在处理此事时所遇到的牵绊更少。可能二者兼有吧,王永新做为市长,应该既想掌控副手,也想漂亮处理烂尾工程,这些措施非常有利于扩充权利和增加权威的。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楚天齐只是觉得王永新作法多少有些反常,及至看到对方总扯出薛涛时,他似乎品出了一些东西。尤其在自己明显有顶撞之嫌的时候,王永新没有严厉批评,反而做着解释,这分明就是在纵容,纵容自己更强硬。其实自己本来就需要这种表明观点的机会,于是也就接受了市长的纵容,明确向鹏程表明观点:这事就我楚某人说了算。 今天来看,王永新显然利用了自己,但自己何尝没有利用对方呢?如果不是在市长办公室,如果旁边没有尤成功,如果不是王永新创造了这种条件,自己即使对杨木森再强硬,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吧。从这点来讲,与其说是自己和王永新互相利用,不如说是未经任何排练,默契配合了一把双簧,更为贴切。 …… 省城,一间豪华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一名三十多岁女子,女子正在接着电话。她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男人呼呼喘着粗气,显然气愤至极。 看到女子放下电话,男人狠狠的说:“姐,怎么样?他左一封函件,右一封函件,又是挑毛病,又是让我们去人。现在给他面子,咱们去人了,可他根本谈都不谈,这是什么态度?他*妈的,连一点诚意都没有,这家伙分明就是跟咱们张家作对,跟我张鹏飞过不去。”说着,他拿了桌上的一个玻璃摆件。 “放下。”女子挡住男人的手,厉声道,“那天把你自己办公室弄的不成样子,今天又想给我弄个乱七八糟?除了摔东西,你还会什么?” 男人不服气:“姐,你们怎么老瞧不上我?要不是你拦着,我早找人把他废了。他有什么能耐,不就是一个善于钻营的跳梁小丑?还说他如何如何能打,又怎么身怀绝技的,这有什么?就他那几下瞎笔划,根本就不够看的,只需轻轻动动手指,他就死翘翘了。”说着,他做了个扣动手枪扳机的动作。 “张鹏飞,好多企业可是我张燕的法人代表,你自己想倒霉,也别拉我垫背,我还想好好活呢。”女人怒声道,“我问你,你现在手里是不是有枪,从哪弄的?” “姐,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我怎么会有枪?我可是合法商人,是著名企业家,绝不会干那违法事的。”张鹏飞“嘿嘿”一笑,“我虽然没枪,但我可以用别的‘武器’呀,比如女人。我倒要看看他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面对投怀送抱时,能不能撑的住。实在不行,再给他喝点助火的东西。” “全他娘下三烂作法,你少给我胡来。一个弄不好,我跟着倒霉事小,怕是叔叔也受牵连。要是叔叔有个闪失,咱们张家可就全完了。你还想当纨绔子弟?门都没有。”张燕语气严肃,“我警告你,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张鹏飞“哼”了一声:“人家别人有个当官的爹,那都横着走,就我张鹏飞倒霉,成天跟个小媳妇似的,只有受气的份。” 张燕喝斥着:“少说这没良心话,下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硬碰硬,不行就走法律程序。”张鹏飞恨声道,“你一直鼓吹接触,现在人家根本不跟咱们谈,就想制咱们于死地,你死心了吧?” “硬碰硬?能行?还得谈。”张燕驳斥着,“他不跟杨木森谈,那是因为咱们派的人份量不够。” “还谈,你没搞错吧?”张鹏飞话满是讥讽,“让我去上门求他,门都没有。” “我说让你谈了吗?”张燕反问,“你会谈吗?” “什么意思?你要谈?”张鹏飞停了一下,忽又笑了,“老姐,不会是你要用美人计吧?那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天鹅肉怎么能给赖蛤蟆吃。” “去死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燕红着脸说,“具体怎么办,等杨木森回来,研究研究再说。”然后一指门口,“赶紧走,看见你就烦。”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请少一些傲慢 自一月四日在市长办公室,当着市长王永新、党办主任尤成功以及鹏程公司杨木森的面,透露“谁的面子也不给”信息后,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一周。 在这段时间里,鹏程公司并没派来法律顾问,也没有其他人来,任何形式的联系都没有。不知杨木森就是随口一说,还是鹏程公司正酝酿着其它新的想法。楚天齐没有听到关于对方的任何消息,更没接到张鹏飞类似上次的电话,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他知道这事没完,自己不能完,对方应该也能知道这点。 自那天在市长办公室放出“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豪言后,书记、市长既没找楚天齐的麻烦,也没有任何的敲打或提醒,连正常的见面都没有。其实大家都没出差去外地,几乎天天在这个大院里办公,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全部错开了碰面机会。 其他常委倒是见过几个,但基本都没什么交流,倒是对方会对楚天齐露出笑意,那笑容很是意味深长,既像是在说“高,实在是高”,又像是在说“你小子够狂”,还像是在说“不知天高地厚”。面对这些人的笑容,楚天齐也是笑脸相迎,反正他没特定含义,他心里在想,你是什么意思,我也就是什么意思。这些常委不包括江霞,江霞从四号就去省里开会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对于同僚们的反应,楚天齐倒不放在心上,他要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一些实际工作去。在这一周时间里,与鹏程、鹏燕的接触陷于停顿,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房改试点和城建规划设计上。当然,曹金海、周家林、常玉州也因为这两件事经常找他,找他反映的事就是一个字——钱。 又到了该拨经费的时间,但房改试点和城建设计专项经费还没到位。财政局的回复也很简单,要不就是“没钱”两字,要不干脆就是“不知道”。 房改试点第二阶段已过,成康市进入下一阶段筛选,第三阶段也是此次争取试点的关键时期,一些该投入的费用必不可少。但房管所没钱,曹金海那里也不敢继续挪用,生怕因此吃不消,这项工作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 相比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城市规划设计要更艰难,现在已经暂停。设计院给出的解释是,正在突击几个大项目,实在抽不出人手,同时也正忙着做总结和计划。这是人家设计院说的比较婉转,给双方都留着面子,其实就是因为费用不到位。 面对下属的反映,楚天齐也多少有些无奈,他也生不出钱来,钱得财政局出。而要财政局出钱,必须有王永新放话,就是彭少根点头也行,可他现在不想找他俩,他知道他俩应该正等着自己上门,正等着趁机“点拨”自己呢。只是不找他俩,这钱还真就来不了,没有钱就做不了那些事,而这两件事是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可不能就此搁浅。尤其争取试点的事更是可遇不可求,这次要是错过,下次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前面这些投入也就都白瞎了。没办成事,还花了这些钱,那就更被动,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经过权衡,他决定,如果十五号前钱还没到位,那他就去主动接受王永新的“点拔”,用态度换资金。 因为钱的事,楚天齐有些挠头,也有些撮火。可刚才赵顺却来追问招拍挂申请批复的事,这太不合时宜了,楚天齐一句“别来了,如果批了我会找你”,把赵顺顶了回去。当然,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回复对方,因为他并不准备真的来批复这个东西,最码现在还不想。只是如果就这么拖下去,这件事就可能会变成闹剧,究竟该拖到什么时候,又该以什么方式收场呢? …… 就在楚天齐正想着事情的时候,李子腾敲门进来了。 直接来在桌前,李子滕说道:“市长,有人要见您。她自称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她叫张燕。” 哦,她来了,楚天齐心长嘘一口气,对方确实该来人了。但同时不禁疑惑:怎么是她,而不是他,他又会什么时候来? 想了想,楚天齐说:“让她去见赵顺。” 稍微楞了一下,李子藤又道:“她说了,就是专程来见您的。” “就按我说的办。”楚天齐挥了挥手。 李子藤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身子向后一靠,楚天齐心里话:不到重要关头,我是不会露面的。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 谁呀?心这样想着,楚天齐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走进来的还是李子藤。 不等对方近前,楚天齐便问:“什么事?” 紧走两步,再次来在桌前,李子藤压低了声音:“她就要见您。她还说,如果您要是不见的话,那她就不用通报,直接敲门硬闯了。” “硬闯?她也太……”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好吧,让她来吧。” 李子藤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很快,在李子藤引领下,一个女人走进了屋子。 女人回头对李子藤说了声:“谢谢!” 李子藤完成使命,退了出去。 女人面带微笑,站在原地,观察着桌后的年轻人。 被一个陌生女性这么盯着,楚天齐略微有些不习惯,但他没有退却,而是也微笑的看着对方。他明白,对方自进门就动了心机,如果自己避开对方目光,那就已经甘落下风了。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年纪,但他明白,有张鹏飞年龄在那摆着,对方应该至少有三十七、八岁才对。女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六八,身材苗条,穿着一套黑色职业套裙,再衬以高跟小筒靴,更显高挑。女人五官清秀,长发披肩,眼尾略有上扬,既显娇*媚,却又透着一股英气。 女人款款移动步子,向前走去。来在办公桌前,她从挎包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包,又从小包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微微颔首,双手递了过去:“楚市长,您好,请多关照。” 楚天齐单手接过名片,看了来。名片上面内容非常简单,没有职务,只在偏上的位置印着“张燕”二字,名片下是手机号和固定电话号。翻过名片背面,也没有发现任何字,楚天齐把名片放到桌上。他看着对方,淡淡的说:“你找我?你是哪位?” 女人再次一笑:“不错,我专程来找您。楚市长可能奇怪我的名片,奇怪上面内容,甚至觉得寒酸吧?我在这里要向楚市长做一说明,我的名片有六种,基本上一个公司对应着一种名片,那些名片都有该公司名称及相对应的职务。唯一这种名片既没有公司也没有职务,但却是我设定为级别最高的一种,名片上面既有我的两个手机号码,也有两个办公室号码,还有一个家号码。这种名片我只送给两类人,一类是我最亲近的人,一类是我认为尊贵的人。” “那我不胜荣幸。”楚天齐接了一句。 女人接着说:“我简单做一自我介绍,我叫张燕,是鹏燕公司法人代表兼总经理,也是鹏程公司第一大股东。其它几个公司与我会谈的事项无关,我就不说了,以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今天代表鹏燕公司,专程来谈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项目,也代表鹏程公司,来谈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事宜。” “飞天和四海项目,请你去找城建局长曹金海,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请你找土地局长赵顺去谈。”楚天齐语气仍然很淡。 张燕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提出了问题:“楚市长,我能提一个建议吗?” “可以。”楚天齐说的很洒脱。 “请您以后少一些傲慢,好吗,尤其是对女性?”说话时,张燕轻轻挑了挑眉毛。 “我傲慢吗?愿闻其祥。”楚天齐双手一摊,显得很无辜。其实他这话说的并不理直气壮,因为他今天就是有些傲慢,而且是故意做的。他知道对方有背景,肯定也接触过高官巨富,难免会轻视自己这个小副处。所以才要摆出做为政府一方的强势,以免让对方来个店大欺客。 张燕微微一笑:“我身为一名女士,亲自登门拜访,您理应请我坐下,对不对?” 听完对方话语,楚天齐微微欠身,右手做手势:“请坐。”他没有解释,因为对方挑的在理,越解释反而越显的自己特别失礼。 “谢谢!”张燕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然后继续道,“我做为鹏燕和鹏程公司高层,专程驱车将近三百公里,赶到成康市政府拜访您。可您却连见都不见,直接让我去和下面的局长谈,这也是您的傲慢之处。我知道,官场讲究对等,这是规矩。所以为了体现对等,上次杨经理来的时候,您直接让土地局赵局长接待。杨经理是我下属,赵局长又是您下属,既然他俩对等,那我俩应该也能对等吧,何况我大小也是法人代表兼总经理的。” 楚天齐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岔开话题:“张总,你兼着鹏程公司法律顾问吗?” 张燕稍微一楞,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公报私仇,至于吗? 楚天齐说:“上次杨经理说要派法律顾问来,可是到现在我也没听到这方面汇报,我以为你兼着这个职务呢。什么时候派法律顾问来呀?” 张燕一笑:“他现在只是挂名的法人代表,其实他早已经离开公司了,只是变更手续还没走,上次来成康,也是临时的。事实上他不需要考虑整个事情,因此说话难免欠考虑,请楚市长不要当真。” “不要当真?是说着玩的?我们可是当真的。”楚天齐“嗤笑”一声,“十一月十日,在成康市委常委会上,我接受常委会授权,全权处理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项目事宜。十一月十二日,市政府召开由市长和所有副市长出席的专题会议,其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关于这两个项目的处理。十四日,我又分别召开了分项专题会议,并责成法律顾问给鹏燕公司发函。从十一月十七日至十二月一日,市政府共三次发函,请鹏燕公司来人商谈,可贵公司竟然以‘领导忙于公务、抽不开身’为由进行回绝。你们也太傲慢了吧? 再后来,土地局发函,请鹏程公司派代表来商谈那两块地皮的事。一开始你们不予理会,在上周总算来人了,结果还是一个临时抓的壮丁。杨经理通过市委薛书记派人引见,身处成康市长办公室,却对王市长和我极尽责问,最后竟然说‘要通过法律’来解决,威胁的意味太浓了。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 本来面对一个女人,楚天齐并不准备翻老帐,可对方上来先挑了自己一堆理,而且面对对方说辞,自己又没有合适的反驳理由。但如果不反驳的话,自然就会显得理亏,可能会成为后续谈判的短处。所以,楚天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深,提出以前这些事情,是让对方明白,是你们傲慢在先,是你们诚意不足。 张燕一笑:“楚市长,您外形俊朗,分明就是硬汉形象,而且工作又那么忙。只是我真没想到,您竟然把这些芝麻小事记得如此清楚,佩服佩服。” 听的出,对方语含讥讽之意,讽刺自己这个副市长只记小事。但也从侧面,承认了以前的傲慢和诚意不足。 不等楚天齐说话,张燕又继续说:“楚市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今天我到成康以后,任何人都没见,而是直接来见您,这诚意够足吧?” “似乎有些诚意。”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上周杨木森被临时抓差到此,说话也太不负责任。有前车之鉴,因此我想问,你能代表鹏程和鹏燕公司吗?能做主吗?” “楚市长,鹏燕和鹏程公司的最大股东就是我,而且我还是鹏燕公司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所以我完全能做主。正因此,我没有去找相关科局,也没有去找书记、市长,而是直接找了您这个被授权全权处置的领导。”张燕道,“我这次来,是代表两个公司最高层,以后不会再有比我高的人来谈,我堂弟也必须听我的。” 以前楚天齐一直认为,鹏程和鹏燕的最大股东是张鹏飞,外界都是这么传的。正因为如此,在鹏燕没有积极响应的情况下,楚天齐才把主意打到了鹏程公司头上,想通过收回那两个地块,逼张鹏飞现身。今天听张燕一说,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出入。也不管事实是否果真如此,但看她的言谈举止,她应该能做主。 自己就是要和能做主的人谈判,于是楚天齐道:“好,痛快。那咱们就说那两个地块的事。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是在两年多以前的八月份出让给鹏程公司的,可你公司在简单平整场地后,就于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停了工,到现在已经是两年零一个月十三天。按照《土地法》相关规定,地方政府完全有权无条件收回地块。所以,请贵公司配合土地局办理相关手续。如果贵公司不配合,那么我们依然可以走强制收回程序。” “楚市长,这两个地块不适用‘两年闲置即收回’这条规定。首先,我方并不是没有开发,而是开发途停工,而且停工的原因是政府答复的地下管网配套资金没有到位。”说着,张燕从包取出一份函件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函件,看着上面内容,内容正如张燕刚才所说。函件是写给成康市人民政府的,函件落款单位是河西鹏程投资公司,时间是半年多以前的五月份。其实,在原合同上,楚天齐也看到过“甲方配套前期地下管网”的条款,但却没有看到后续与之有关的支言片纸。他马上道:“张总,我并没有看到与此类似的函件。” “楚市长,为了避免事后有纠纷,我公司当时采用了快件邮寄方式,回单上有签名。”说着,张燕再次拿出一张纸。 楚天齐看到,这张纸是一份快件回单,收件方签名是“张洋”。看到这个名字,楚天齐意识到,这是一件死无对证的事。他知道,这个张洋是前任尤副市长的秘书,在尤副市长调走前的半个月,失足落水,死了。看到这里,楚天齐不禁疑惑:政府竟然因为不足百万的配套费用而违约,并且收件人还死了,这事好像有点太蹊跷了。 看到楚天齐不言声,张燕又说了话:“我们肯定是寄了,也有甲方收件人签字,而您这里没看到,那请再安排下属找找。” 楚天齐回了两个字:“可以。” 张燕继续说:“鹏程公司在与贵方签订的合同,第五条‘双方权利义务’第三款有明确约定,‘甲方承诺,五年内不在成康市区范围引进其他投资商从事房地产开发’。而在近期,贵方却在省商务厅做了招商广告,广告就有在市区引进房地产开发商的叙述。这严重违反了双方约定,侵犯了鹏程公司权益,请贵方给予解释,并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楚天齐一笑:“我首先声明,商务厅宣传媒介上内容,是宣传成康城建工作,并不是广告,那个版块名称就叫‘城建面面观’。我方认为,这两个地块开发合同符合无条件撤消的要求,因此乙方无权以此对成康城建工作进行指责。 另外,《合同法》第五十二条明确规定,有下列情形之的,合同无效。其第五款是‘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你说的这条约定属垄断条款,因此是无效的,甚至也导致整个合同无效。我们国家一直在研讨反垄断法,应该很快就会出台,反垄断法上的规定更严。” 张燕提出了反对意见:“楚市长,请您注意,那款内容,‘强制性规定’的前提是‘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请问,哪部法律、法规有专门的对应性描述?而且当时成康市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房地产开发概念’,由于鹏程的进入,才引入了这个概念。因此,这条看似对鹏程的保护条款,其实更是保护成康市脆弱的房地产市场,根本不能称之为垄断,只能说是互惠互利。” 楚天齐连连摇手:“此言差矣。合同上这一条,分明是禁止其它开发商进入,就是在限制竞争,就是在干扰市场经济。这个条款,事实上会造成鹏程公司一家独大,市场杠杆就无法到调剂作用,最终导致商品房价格虚高过多。房价过高,就损害了消费者利益。这正好符合了《合同法》撤消合同条款,‘损害社会公共利益’这一条,因此也是无效的。 所以,无论是合同*出现垄断条款导致合同无效,还是乙方两年未动工,甲方都有权收回土地。只不过,如果是合同无效而收回,那么可以退还乙方交纳的出让金。如果要是按‘两年未动工’处置,那就是无条件收回,是一分钱也不会退的。” “楚市长,虽然你的论据漏洞百出,根本经不住一驳,但看的出,你还真没少做功课。据我所知,您上的是河西大学,专业好像并不是法律。”说到这里,张燕冷笑一声,“看的出,您是专门学来,用以对付我们公司,对付我们老张家的。这也太恨了,您公报私仇,至于吗?” “张总,希望你这只是无心之言。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也请你不要用他人之心,度我楚天齐之腹。”楚天齐面色一寒,“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的意见,同样尊重你的公司,但请你也要尊重我,否则不谈也罢。” 听出对方语含愤怒,甚至有止谈判的意思,张燕忽然笑了:“楚市长,你的胸怀不会这么小吧,连一句玩笑也受不得吗?咱们都是明白人,你接受的任务本来只是飞天和四海项目,和那两个地块根本无关。你之所以牵出鹏程来,就是为了引出张鹏飞,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围魏救赵。现在我已经来了,完全能够代表鹏燕公司,我们还是直接谈鹏燕的事吧。” 楚天齐心里话:你讲的太对了。但嘴上却说:“错。我救赵是真,围魏也是真。”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因为合同都无效 没想到对方讲的还挺认真,张燕一时语塞。 楚天齐也不说话,屋子里气氛很是僵持。 过了足有五分钟,张燕说了话:“楚市长,先不论那两个地块的事如何处理,飞天和四海商贸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搁浅着,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 楚天齐点点头:“好,那咱们暂且放下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再来说说那两个工程。那两个工程全部由鹏燕公司来做,总工程量达到二十五万平米,是成康市的超级大工程,可见市政府对鹏燕公司的重视和信任。可是仅建设了总共不足两万平米,工程就停了工,鹏燕公司也太辜负市政府的信任了,就是对企业自身信誉也有很大的负责影响。” “楚市长,停工原因您也知道,是甲方违约在先,没有按时足额结算工程款。”张燕回应着。 楚天齐道:“张总,这个原因,贵方已经多次提过,但却实在站不住脚。截止到停工,两个工程都分别进行了四次分项验收,前三次验收后,甲方在约定时间内支付了所有验收工程量的款项,只有最后一次支付了百分之八十。但就是这样,四次平均下来,甲方已经按验收工程量实际支付了百分之九十五。贵公司也做过不少工程,请问哪个工程可以在分项验收阶段,就支付这么大比例的工程款?” “楚市长,每个工程都有各自的特点,也有各自的施工合同,我们做为正规施工企业,就是严格按合同说事。在双方合作过程,贵方没有按合同约定方式履行付款义务,在接到我方两次明确声明后,依然没有履行义务,我方才被迫停工,我们的做法完全符合合同条款,也符合常规惯例。因此,工程停工责任完全在甲方,我方不但没有责任,还是受害者,还要向甲方申索应得权益和补偿。”张燕说的理直气壮。 “在合同生效后,甲方提前付了乙方每个工程五百万元的启动金,可工程已经启动好几个月,乙方却没有退还启动金。”楚天齐道,“有这笔钱在那放着,乙方完全可以从扣出那欠的几十万元款项,只需要双方走个手续就可以了。” “合同上没有这种约定,甲方也没有提出这种意愿,因此你的说法只是事后假设,根本不能成立。另外,启动金已经转化成保证金,工程远没有结束,自然不能退还这部分费用。从现在来看,这笔保证金非常有必要,甲方的诚信指数实在太低。”张燕话不无讥讽。 楚天齐“嗤笑”一声:“诚信?鹏燕公司讲诚信?据我所知,在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工程,有多家单位与鹏燕合作,为工程供应建筑材料或是提供人工。其有十二家材料供应商共供应材料三千多万,可现在仅拿到材料款不足一千万。另有三家包工队清包人工,总费用九百多万,可到手的款项也仅三百来万。”停了一下,他又说,“抛开启动金暂且不说,乙方未拿回的工程款也才二百万左右,二百万和三千万相比,这是个什么概念?这应该是严重的入不敷出吧?我不知道乙方拿什么支付这些材料商和包工队,不知道乙方的诚信在哪。” 张燕微微一笑:“建筑工程施工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做为施工企业要应对各方关系,应对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为了对工程负责,也为了对甲方负责,乙方会用各种方式保障工程顺利开展。比如,在和材料商、包工队的合作,往往都需要以压货、压款的方式,对他们约束,而这些材料商、包工队也认可这种方式。随着工程的进展,压货、压款的比例才会逐渐缩减,所以乙方和他们的合作要综合来看,而不能割裂开来、狭隘的去看。何况这是我方和第三方的合作,基本与甲方无关,甲方只需按合同行使权利和履行义务即可。 楚市长以前没有从事过相关行业,也没有类似分管经历,不了解行规也情有可原。但以后还是要了解一些为好,总是外行领导内行的话,会闹大笑话的,对您的威信也有影响。” 对方分明是提前做了相应准备,对这个问题竟然能解释的如此自然,这让楚天齐又对这个女人加了一层小心。面对对方的奚落,他“哼”了一声:“张总,不要总以内行自居,有时‘内行’二字只是一些企业推脱责任的借口。在这件事,你言说第三方和政府无关,可这些企业已经找到政府,已经到政府上访了,而做为直接责任方的鹏燕公司却躲在一旁不露面。你说这种情况下,政府能不管吗,能说和政府无关吗?” “政府当然有义务过问。可乙方之所以不能正常和第三方继续合作,主要还是由于甲方违约在先,所以追根溯源,政府也应该先追究甲方的责任,督促甲方履约才行。”说到这里,张燕的语气变的惊讶,“哎呀,我还真忘了,政府即是甲方,这是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呀,呵呵……” 对方“呵呵”二字,可以有多种理解,可以是讽刺,也可以是惊叹,还可以是怀疑,反正都是对甲方的否定。 不等楚天齐接话,张燕又补充道:“经济合作关系,就要严格执行合同条款,无论企业还是政府,否则那就太不正规了。和大帮混有什么区别?” 对方说的这些,在以前的回函都有提及,只不过现在经对方高层说出来,更觉刺耳。楚天齐一笑:“是呀,怪不得张总口口声声提合同条款,那些条款对你们太有利了,我不妨例举一二。本来是在成康市施工,可双方参照的取费标准即不是成康市的,也不是定野市,当然也不是河西省的,而却选用了*市定额取费标准。说什么‘离*市较近’,这理由也太荒谬了,分明就是为了加大工程款计算。 本来应该是乙方给甲方交纳保证金才对,可这份合同上却是甲方给了乙方启动金,启动金的来头实在蹊跷。难道是乙方根本就没有实力,难道是乙方拿不出应垫的工程款?那乙方的实力也太‘呵呵’了。至于‘分项验收即付全款’,那就更荒谬了,荒谬透顶。” 张燕接了话:“楚市长,可这是白纸黑字写在上面,双方又都签字认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她的意思很明显:这就叫“立字为据”,你楚天齐干着急,气死你。 楚天齐没有受对方的干扰,而是继续按着思路说:“原合同竟然没有设定竣工日期,这分明是对乙方的偏袒,这公平吗?项目履约地本来是成康市,可合同上却把诉讼法院指定在雁云市,和乙方的注册地在同一区域,这更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公平吗? 对于违约责任的约定,那就更荒谬至极了。虽然违约金比例都是每日千分之一,但如果甲方违约,计算基数则是总合同款,而乙方如果违约,计算基数却只是所涉工程量金额。依据这条规定,单方违约后承担的实际责任差别太大,甚至相差数十倍或上百倍。难道这也公平吗?” 面对楚天齐连续质问,张燕很坦然:“楚市长,合同上确实应该有竣工日期的设定,如果合同上没有,那就是笔误,只要用协议补充一下既可。在当初签合同时,乙方就是担心一旦甲方违约,甲方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势必会对当地法院施以影响。所以,才约定在省城法院,这经过了双方认可,是共同意愿的体现。当然了,如果你们实在想有适当改动,也可以变更成,甲方诉可选择在甲方所在地法院,乙方诉则在乙方所在地法院。 至于违约责任,那我还得好好看看原合同,确认是不是楚市长曲解了合同条款。假设真如您所说,真的就是计算基数不同,那应该也是笔误,但这属于双方的失误,因为大家都没看出来嘛。实际上您刚才说的这些,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理解有偏差,另一种就纯属是失误。” 楚天齐反问:“失误?按照张总的意思,所有错误都可以和失误挂钩了,任何错误都可以轻描淡写的修正了?你这样的说法,到法院应该说不通吧?” “法院?需要上法院吗?咱们谈了半天,就是为了上法院吗?”张燕也反问。 “在你刚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要上法院的意思,但看你现在的态度,似乎不上法院,不足以让贵公司有正确的态度。”楚天齐声音很冷。 “哎,看来今天我的诚意是付之东流了。”张燕好似极不情愿,“好吧,你要经过法院也可以,那么我刚才说的可能要修正条款也就不算数了,我还是回去准备应辩吧。我倒要看看,法院会如何认定这些条款的合理性。做为东道主,欢迎楚市长来雁云市。”说着,张燕站来,向外走去。 楚天齐摆摆手:“张总,你错了,法院根本不在雁云市,你怎么会是东道主呢?” 张燕停下来,看着对方:“不在雁云市?所有合同上可是明确有约定的。” 楚天齐道:“那几份合同是有约定,可因为合同本身都无效,我们自然不会选择那家法院了。” “合同都无效?”张燕非常惊讶。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我也是为你们好 张燕继续说:“你没搞错吧?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当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法律说了算。”楚天齐一笑,“《合同法》第五十四条第二款明确规定:在订立合同时显示公平的,当事人一方有权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变更或者撤销。我方决定申请撤销与鹏燕公司的施工合同。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先前已经说过,因为条款垄断,也自然无效。” “楚市长,你也太自信了。我相信法院一定不会受地方政府左右,一定会独立办案,不可能偏听偏信的。”张燕冷哼道,“我就不相信,双方共同认可的条款,岂会因为一方变换领导而随意否定?” 楚天齐回击着:“我也相信,法院不会任由问题合同继续生效的。成康市政府是换了主管领导,但法律主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更非你说的‘随意否定’。” “话不投机,告辞。”说着话,张燕伸手抓住了屋门拉手。 楚天齐答了声“好”:“希望不要后悔。” “你什么意思?”张燕继续抓着门上拉手,但并没有开门,疑问着。 楚天齐淡淡的说:“没什么意思。一旦到了法院,我方绝不再同意任何调解,一定要让法院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正好借法院之手,把这些不平等条约的成因弄清楚,看看是否有人故意甩锅给政府,是否有损公肥私行为,事情背后到底有什么说法。” 自然听出了对方话隐含的意思,张燕冷声质问:“你威胁我?你这可是违反官场大忌的,你要三思。” “我有什么需要三思的?我只知道是非曲直,我要认准的事,就必须弄出个所以然来。”楚天齐语气依然很淡,但却很坚决。 张燕嘴唇动了几动,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了声“哎,也罢”。她收回右手,返身走向办公桌,来在近前,说道:“楚市长,我知道,你本意绝不是想通过法院解决,你那只不过是一种逼我就范的手段。既然我已经亲自前来,当然也想有一个处理办法。明人不说假话,你就说你究竟要怎么样,你就划出道来。” “好啊,那就和平取消合同。”楚天齐回答。 “楚市长,你这诚意太不够了,这还不如通过法院呢。”说着,张燕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看着对方,“我可是说服了公司好多人,带着万分诚意来的,您总不能就这么一个决绝的说法把我打发了吧?” 对方离的很近,上身微微前倾,而且双眼还紧紧盯着自己,香水味更是直冲鼻管,楚天齐有些不适应。他把目光移到别处,微转座椅,做沉思状,借机躲开了对方视线。 张燕的声音幽幽响:“楚市长,于人方便,于己方便,还请您高抬贵手,拿出一份可行方案,我一定记着您的这份情。” 对方这么说,也属情理之,并无不妥,但听在楚天齐耳,总感觉非常别扭。他转正身体,说道:“好吧,那我就提出一个方案:一、飞天和四海项目合同,乙方外欠众多材料款和人工费,这些欠款必须在三个月内付清。二、在乙方履行完第一条的前提下,甲、乙双方解除合同,双方均不承担违约责任。在履行解除合同的手续前,把双方帐目算清,多退少补,此项工作在一个月内完成。三、在完成前两个步骤的基础上,可以继续履行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合同,但合同关于‘五年内不得引进其他投资商’那条要撤消,在一周之内撤消此条款。合同撤消条款变更完成后,乙方要在两周内进场,进场后两周内开工,在建设期间遵守相关法律、法规,服从管理。” 张燕连连摇头:“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分明是要逼死鹏程和鹏燕公司。” 楚天齐一笑:“张总,不要那么危言耸听,我提的这几条,只是纠正了一些不公平,只是取消了乙方一些不应有的特权而已。” “第一条可以考虑,但鹏燕公司和材料商、分包商有其它的合同约定,鹏燕可以付一些款项给他们,但肯定不能全部支付。然后鹏燕和所有材料商、分包商分别签订一个解决协议,并在协议约定,双方债务与成康市政府无关,可以由公正部门做公正。第二、第三条我方实在无法接受,最多就是可以考虑修正个别条款。”张燕长嘘了口气,说,“我大老远赶来,诚心解决问题,可楚市长竟然不给一点面子。” “张总,我能认可鹏程投资公司的开发合同继续有效,已经是给了鹏程和张总非常大的面子,这个面子至少值好几千万吧。”楚天齐说,“当初那两块地出让金各五百多万,本身就价格偏低,这几年地价又持续上涨,那两块地至少增值了六、七倍。这个面子还小吗?” 张燕看着楚天齐,缓缓的说:“楚市长,我知道,市政府授权您谈飞天和四海项目,因是由于原居民上访。而实质却是地块规模太大,超出了成康经济发展需要,市政府想做规划调整。对于政府的这种想法,我很理解,也可以配合,咱们可以通过协商的办法解决,又何必非要找我们的毛病,竭力取消合同呢?” 对方说的正是楚天齐的想法,但楚天齐自然不能承认,便说道:“成康城市规划是否调整,和那两个项目是否进行没有必然联系,而是鹏燕本身的行为,才导致合同要被取消。张总现在不要进行无谓联想,而应该反思鹏燕故意给各方造成困扰的做法,要从吸取教训,以免以后再发生类似事情。其实现在取消合同,对鹏燕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否则也许会在将来给你们造成大麻烦。” “听您的意思,已经没有商量余地了?”张燕反问。 楚天齐点点头:“是的。我提出以上条件,是有利于双方的,已经是我方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张燕冷冷一笑:“我很疑惑,您把鹏燕、鹏程逼到这种地步,究竟是公事公办,还是公报私仇呢?” 楚天齐厉声道:“张总,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提出这种论调了,你有这种想法很危险,这非常不利于问题解决。我接手这事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方的详情,我只是想着为成康市政府争取应有的公平。” 张燕并不认同对方说法,而是继续说:“您做事这么绝,既得罪企业,又得罪同僚,有什么好处?你如果执意这么做,会让你以后寸步难行,很可能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要是因为得罪人太多,因此丢官的话,可就太不值了。” 对方的话满是警告和威胁意味,楚天齐不禁火,哼了一声:“我只求问心无愧,不怕得罪宵小之徒。反倒是我要提醒某些人,如果因为子侄知法犯法,影响了正厅升副部,那才是最大的损失呢。” 张燕不禁一楞,这小子是意有所指呀,他是真的知道什么消息,还是信口一说呢?她不由得观察着对方,但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静了一会儿,张燕才说:“这么大的事,我需要回去商量商量,才能给您回复。” “你不是能做主吗?”楚天齐反问。 张燕道:“您即使能做主,肯定也得汇报吧?我想,我在公司的权限,应该要比您在市委和市政府的权利还要大一些吧?” 对方说的确是实情,楚天齐也不得不承认。 张燕继续说:“今天已经是一月九号,再有十天就要过春节,年前肯定什么也做不成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从今天开始计算,以一个月为期,我方会在此期限内给出答复。如果一个月内我们没有回复,或是双方未达成共识,那你们要采取什么方式,就请自便,好不好?” 想了一下,楚天齐点点头:“好吧,那就以二月十日为限。在此期间,静等你方回复,我也暂时先不批复土地局的那个招拍挂申请。” 张燕“嗤笑”一声:“楚市长,我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我不该来。不该带着万般诚意,却得到你这么无情的回应。我不知道当我讲出你开的条件时,公司同仁会有什么反应,会如何看待我这次成康之行。” “张总,你错了,或者你是故意正话反说。”楚天齐也是一声“嗤笑”,“如果你不来,如果你方完全不配合,那么好多事就必须走法律程序。能判定合同无效的方式,可不只是‘合同条款具有强制性’或是‘有失公平’两种,还有好几种情形。比如‘恶意串通,损害国家、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比如‘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比如‘一方以欺诈、胁迫的手段订立合同,损害国家利益’。” “你够狠。”说着话,张燕站了来。 “张总,说话不要那么偏激,好不好?”楚天齐微微一笑,“我只是在尽力争取公平而已,同时也是为你们好。” “多谢好意!”咬着后槽牙说出此话,张燕站身,向门口走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歪打正着 新的一周开始了,离春节放假仅剩一周,楚天齐的工作也更加繁忙。他要在这有限几天里,处理一些紧要事务,其安全检查必不可少。 在楚天齐分管的工作,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建筑施工安全和采矿工作安全。由于季节原因,建筑工程施工已经停止,最需注意的就是采矿安全了。采矿企业都有**,而且临近春节,安全生产显得尤为重要。 在赵顺陪同下,楚天齐周日就去了矿山检查,今天是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由于以前没有分管经历,所以整个检查过程都是由赵顺和采矿企业负责人引领,但楚天齐也要临时抽查一到两项非设定项目。他抽查的这些项目,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曾在省内外有过类似事故案例。在下来检查之前,他已经做过相关功课,对准备临时抽查项目有过专门学习,不但知道了事故成因,也从理论上掌握了相关的预防和解决措施。同时,对于其它易发生的采矿安全事项,也做了相关了解。 每到一处矿山,在检查结束时,楚天齐做为主管市领导,都要做指示,发表一些意见,提出相关要求。在讲话时,他力求简洁,有些语句还提前进行了推敲。 人们发现,虽然这个新领导看的多说的少,但讲出的话来都在点上,指出的问题也很尖锐、具体,并非完全外行。人们仅有的那一点蔑视,便也消失殆尽。 结束检查,“桑塔纳2000”返回市区。 在走到半路的时候,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市长,您找我?” 手机里传来王永新的声音:“你在哪?” 楚天齐回答:“我从乡下返回市区的路上,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回去。” “回来后直接到我办公室。”王永新话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楚天齐心自问着:市长找我什么事?旋即便给出了答案:肯定是和张燕的谈判。 上周五的时候,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法人代表张燕上门,张燕自称是鹏燕建筑和鹏程投资公司的最大股东。这是楚天齐与这两家公司高层的第一次接触,两人比较全面的辩论了一些焦点问题,也比较系统的阐述了己方的观点。 在两人的辩论,楚天齐择选几份合同的相关条,引用《合同法》、《土地管理法》的相关条款做论据,得出结论:土地开发合同有垄断条款,应为无效,建筑施工合同有多处显失公平,申请取消。 坦率的说,楚天齐当时虽然讲的理直气壮,但如果真要实现“合同无效”和“取消合同”,极其困难,甚至胜算并不大。 要证明“合同无效”或是符合“取消合同”的条件,首先,必须要经过法院来裁决。一旦到那种地步,对方绝对不会客气,一定会运用各种手段来维护他们的利益。虽然自己代表的是政府,对方代表的是企业,按说自己要强势一些,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真到那种时候,自己就是一人作战,薛涛和王永新绝对不会为了公事而得罪一个厅级领导,他们不会帮自己,其他班子成员也是如此,只要不背后捅刀子,已经是烧高香了。而对方却是政、商两界皆通,势必会利用各种资源来影响结果,来对法院施压,对方社会资源的优势便会显现出来。 其次,即使法院完全公正、公平的进行审理,但己方必要的人证、物证肯定缺乏。尤其要想裁决“无效”或“取消”,法院肯定要求甲方提供受到胁迫的证据,这是证明“霸王协议”和“垄断条款”的前提,否则当时的条款可是双方签字确认,那就是双方意愿的体现。法院顶多只是允许修改个别条款,绝不会认定那是“霸王”或“垄断”,那么“合同无效”或“取消合同”的理由就不充分。当时合同应该是受到了“权”或“钱”的影响,但这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证据,而且法院应该也不愿往这个方向深究。 再次,目前在全省都没有政府无条件收回土地的先例,法院在裁决时肯定会慎之又慎,绝不会抢着去第一个“吃螃蟹”。再加之他们肯定会受到张氏的攻关,那就更没必要去冒险了,甚至会直接驳回申诉。 也就是说,即使上了法庭,胜诉的可能性也会非常小,败诉的机率反而大增。到了那种地步,也就意味着自己主导的这件事完全大败,局面对政府更为不利,而自己也可能早被对方收拾掉。即使侥幸没被对方拿下,但在成康官场也没了立锥之地,在官场和民间也就没有任何威信可言。正因为经办领导可能会身败名裂,众常委才不吝答应了那么多略显苛刻的条件,也才一致把锅甩给自己。 其实在任务落到头上之前,楚天齐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但这件事确实和自己分管工作关系重大,不把飞天和四海烂尾工程处理妥当,后面的工作非常不好开展。即使勉强推进,也会受到这两个工程的干扰,也会留下后遗症。不但责任使然,市委一班同僚也默契的把这个锅推给了自己,自己是不得不背。 在接到这个任务后,楚天齐想了种种方案,也假设了各种结果,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对方的背景。鹏燕和鹏程公司分明是张氏企业,背后是河西省凉河市委书记张天凯,这是鹏燕和鹏程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这两家公司的软肋。 当然,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拿这个说事,这多少有违官场潜规则。尤其自己这么一个副处级,要以这种方式挑战正厅,那更是官场大忌。官场人会把自己视为危险分子,唯恐避之不及,甚至预除之而后快。如果要拿张天凯与这两企业的事威胁对方,那就是一把双刃剑,而且很可能在未伤到对方筋骨的时候,自己已经彻底倒在剑下了。 正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剑,楚天齐并不打算随便使用,只把这个话题看成核武以做威慑,即使使用的话,也仅是一种讹诈。因为央纪委只规定,省(部)、地(厅)级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不准在该领导干部管辖业务范围内,个人从事可能与公共利益发生冲突的经商办企业活动。规定也并未讲厅级领导子女就绝对不能经商。虽然不打算随便使用,但万不得以情况下,也不妨一试,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一个副处,相对于正厅,就是“无鞋”。 正是因为有这些考虑,楚天齐才动用经济手段,用收回鹏程地块做砝码,逼*迫张鹏飞现身。结果张燕来了,以鹏程和鹏燕公司最大股东身份来了。她来了也好,省得自己和那个渣子张鹏飞见面。 在和张燕的谈判,如果张燕不是拿自己前途说事,不是她扯出官场上的东西,楚天齐也不会点出有关张天凯的事。既然对方以此威胁自己,楚天齐也就自然说出了一个听到的消息——张天凯正在争取副省级,这个消息他是听陆娇娇说的。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因为两年前张天凯争副少失败,如果这次再不成功,以后就没机会了,他想张天凯全家族应该都会重视的。 楚天齐在点出“正厅升副部”的事后,就在观察张燕的反应。他发现对方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显然果有其事,看来自己是歪打正着。他当时不禁暗暗自得,但事后内心也多少感觉不光彩,不过随即他就释然了:情势所逼,不得不为,何况张鹏飞也没少背后使坏。 从周五的谈判看,虽然什么成果也未达成,对方只留下了“一月为限”的约定,但谈的还算坦诚,最码看到了希望。对于对方来说,自己提的条件确实苛刻,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接受,能接受多少。 在那天张燕走后,楚天齐本来也想过是否要向王永新汇报,但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只是和对方见了一次面,没有任何实质成果,没什么好汇报的。而且他也不想把谈判的详情讲给任何其他人,他担心这些详情会扩散,对最终处理此事未必有好处。他也明白,张燕到来的事,王永新肯定会得到汇报,薛涛也会知道。所以他这次下乡做安全检查,既是工作需要,也是为了躲避书记、市长询问此事,过几天也就淡化没人再提了。 不曾想,市长还是来了电话。楚天齐觉得,应该肯定是要询问张燕上门谈判的情况,市长总不会主动说拨款的事吧。不过今天还真得找机会说说款项的事,见市长一次不容易,尤其春节前更加不易,何况那边还等米下锅呢。本来想着周三再找,现在他才意识到,周三恐怕已经有些晚了。 …… 一路上都在想着事情,只到汽车停在政府楼下,楚天齐才收回思绪。 从汽车上下来,楚天齐走进办公楼,直接到了王永新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王永新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紧紧盯在对方身上。 被对方看的有些不自在,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问道:“市长,什么事?” “你又下乡了?”王永新答非所问。 什么意思?楚天齐不禁纳闷,但还是如实回答:“是,从昨天就去了,检查矿山生产安全。”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王市长拨款 王永新说:“我记得你在十月十日那天也下乡了。” “十月十日?”楚天齐一边回想着那天的事,一边心里疑惑对方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好像是,我当时连着三天查看乡镇房产情况。” “还记得当天你是怎么回来的吗?”王永新提出问题。 “坐车……哦,接您电话回来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多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又不禁纳闷:有这么巧吗? “上次你下乡,有百姓来上访,这次下乡又有百姓来,而且上访内容都是你分管的城建工作。”王永新笑呵呵的说,“这些上访者也太会挑时间了,总挑你不在的时候,偏偏专门来找我这个市长。” 看看,果然是这事,王永新在怀疑自己下乡的真正目的。上次下乡,楚天齐的确是躲上访者,因为上该者已经提前找过他几次。他想让上访者向王永新反映情况,以引市长重视,但他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想法,当然更不知道那些人肯定会在那几天到市里。不过事实证明,那些人果然按自己的预想做了。可这次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居民上访,只不过是赶巧了而已。 见对方不搭茬,王永新再次说话:“楚市长,我在和你说话呢。” “市长,居民上访时间正赶上我下乡,这肯定是巧合,至于他们挑没挑时间,我不得而知。”楚天齐无奈的说,“市长,您不应该会多想吧?”他的潜台词就是:你身为市长,不应该胡乱猜测的,那也太失*身份了。 王永新“哈哈”一笑:“巧合就巧合吧。” 楚天齐暗道:屁话,这不还是影射我在其捣鬼吗?因此,他气乎乎的没有接话。 “现在房改试点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王永新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这家伙要干什么?刚才的事呢?楚天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市长,到底是什么人来上访,因为什么事?” 王永新说:“有上百市民来上访,要求拆迁改造,刚把这些人打发走。” “为什么呀?”楚天齐反问。 “他们说,飞天和四海那两个项目的原居民,都拿够了拆迁款,纷纷用这些钱去买新房。可他们的房子现在也已老旧不堪,他们要求市里,给改善住房条件,尽快进行拆迁。”说到这里,王永新停了下来,看着对方。 “哦,原来是害‘红眼病’了。”楚天齐一笑,“不过这也是好现象,说明市长极力筹措补偿款,赢得了百姓认可,赢得了民心。” “是好现象。”王永新拉着长音,“他们还说了,要市里多支持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多支持楚市长工作。” 怪不得王永新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上访者的话为自己惹祸了。对方是怀疑这些人受自己指使,在逼宫呢。你王永新心眼也太小了,我在前方冲锋陷阵,你竟然还在这里疑神疑鬼。想到这里,楚天齐“嗤笑”一声:“市长,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一概不知情。他们之所以这么说,我认为是民意,是他们渴望改善住房条件。现在房改试点遇到的困难,我没对任何人讲,也严格要求其他经办人不能随便乱说。今天您既然提到了,那我就正好反映一下。 房改试点争取和城建规划设计工作,那是在市委常委会上全票通过的,所有常委全都支持。在之后的市政府专题会议上,所有的政府领导包括下属科局也表态支持、配合。可到现在为止,关于这两项工作的经费一分都未到位,我看不到应有的支持。不但如此,竟然连城建和土地的经费也少拨了一半,理由是筹措拆迁补偿款,可为什么除了那三十多个应该出钱单位外,只有我分管部门会被减半拨付呢?我实在想不通。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依然理解市里困难,并没有向您反映,而是让城建局及其下属部门自己想办法。这两项工作已经运行了两个多月,全是他们自己找钱,有人还把自己家里钱垫在了里面。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可用的钱了,试点争取工作在关键时刻面临下马的危险,而城建规划设计工作已经暂停。” “没拨款?我可是专门强调,必须要保证经费到位的。”王永新显得很惊讶,马上拿过电话,按下免提键,在上面拨着号,“财政局是干什么吃的?” “市长,请您不要质问他们,我担心给城建和土地惹麻烦,只要尽快把经费拨下去,就烧高香了。”说着话,楚天齐拿过桌上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着吸了来。他并没有给对方拿烟,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王永新停下手动作,关掉免提键:“好吧,那我下来让杨永亮跟进一下此事。”然后话题一转,“飞天和四海的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楚天齐心里话:这才是你想问的吧。略微停顿了一下,楚天齐谨慎的说:“给对方发了好几次函,一直没有实质效果,但那些函件可以做为以后的一个补充证据,我们的人证、特证太缺了。上周五的时候,鹏燕公司法人代表张燕来了,直接去找的我。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是王永新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王永新按下了接听键:“书记……好的……我马上过去。”说完,按下了接听键。 放下手机,王永新对着楚天齐说:“以后有时间再说,薛书记找我有事。” “哦,好的。”楚天齐点点头,站身形,“那我先走了。” 王永新说了声“好”,低下头,在抽屉找着什么。 楚天齐没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出了市长办公室。 走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楚天齐想着刚才的事。 自己本不想讲说和张燕谈判的情况,但王永新做为市长,让自己汇报此事又是天经地义,所以楚天齐刚才在斟酌着怎么说。不曾想,薛涛及时打来电话,叫走了王永新,这正好隧了楚天齐的意。楚天齐明白,王永新说是有时间再说,怕是春节前应该没有这个时间了,春节后上班又不知什么时候会想这事。说不准王永新想此事的时候,张燕那边已经该有答复了,到时一并汇报更好,省的提前泄露信息。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窃喜。 窃喜之余,楚天齐不禁疑惑王永新今天的举动。本来一开始接到电话时,楚天齐还以为王永新就是要询问和张燕谈判的事,所以一路上都在想着与此有关的信息。可是当自己进到市长办公室的时候,王永新却问出了那样的话,显然是影射自己与上访有关。 当意识到对方在怀疑自己时,楚天齐更多的是愤慨,气愤堂堂一市之长怎么会这么想自己。可冷静一想,似乎并非如此,按说王永新一个官场沉浮几十年的人,不应该只是这种水平。那么他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呢? 直到回了自己屋子,楚天齐还在想着为什么。可是想了半天,都是似是而非的结论,他干脆也就做罢,不再去想,只是心里期盼着经费能够落实到位。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曹局长,有什么事?” 曹金海的声音传了过来:“市长,您在办公室吗?我去向您汇报工作。” “电话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楚天齐说的是实情。 “市长,好消息,房改试点首批费用、城建规划首批费用全都到了,上个月扣局里的费用也都拨到了帐上。”曹金海话透着兴奋,“听说,扣土地局的那一半也给了。”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也是心欢喜,但他却淡淡的说:“我早就说过,费用不是事,这回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还是市长您说的准。”曹金海及时拍着马屁,“您在市里的份量就是不一般。” “还有其它事吗?要是没有我就挂了。”楚天齐可没时间听对方奉承,“督促那两个组抓紧时间。” 曹金海急忙应着:“好的,我马上找周家林、常玉州。” 楚天齐挂断手机,常嘘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香烟,滋润的吸了来。 不用说,今天下午能把款项拨付到位,肯定与自己上午的反映不无关系。如果自己不和王永新说这事,王永新要是不给财政局发话,这钱绝对到不了帐。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来,当初卡下经费,也绝对是王永新的命令。他当初为什么要卡,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受到什么人影响呢? 楚天齐再次意识到,王永新找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讲出上访的事,反倒是给自己反映经费被卡提供了机会。只不过让自己说出这事,王永新这个市长不伤面子,还似乎让自己领了他的一份情。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坐直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政府法律顾问常胜走了进来。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张洋死因存疑 晚上六点多,楚天齐出现在成康“大涮吧”,这是新开的一家涮羊肉餐馆,据说牛羊肉都来自北方大草原,配料及制作工艺也都是最正宗的。 但楚天齐明白,就是同一个人用同一批食材,在不同地区做出的食物,味道、口感都有差别,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水土”。当然,这里所说的“水土”,并不单纯就是“水”和“土”,而是泛指环境和气候。不过要具体到“涮羊肉”口感上,那么这个“水”字绝对绕不过的,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楚天齐今天是打出租出来的,既没带司机,也没自己开车。 由于穿羽绒服,戴着帽子,鼻梁上还架了副墨镜,当楚天齐走进“大涮吧”大厅的时候,服务人员并未认出这个成康市最年轻的市委常委。 服务员小姑娘迎上前来,客气的问:“先生,请问您有预定吗?” “三楼雅怡阁。”楚天齐说了目的地。 “请跟我来。”服务员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服务员引领下,楚天齐到了三楼“雅怡阁”外。 服务员轻轻推开屋门,示意一下。 看到屋子里的女孩,楚天齐服务员说了声“谢谢”,然后走进餐包,关上屋门。 屋子里的女孩“咯咯”笑出声来,调皮的说:“这是哪位大名星呀?” 知道对方在调笑自己的装束,楚天齐“嘿嘿”一笑,赶忙摘下墨镜,拿掉帽子,把厚重衣服挂到衣架上,坐到了女孩对面位置。他自嘲道:“没办法,成康地方太小,不这么武装一下,总会碰到熟人,大家都别扭。刚才我就看到两个局长,不过他们应该没认出我来。” “果然是名星,到哪都是焦点。就是这装束还不够气派,看着像是片场赶来的。”女孩一指衣架上的羽绒服,“也像是刚从乡下赶来的副乡长。” “佼佼,你这伶牙俐齿功夫随时都要展现呀。”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从何阳来到成康地面上,我这个东道主应该先到,结果却让你等我,非常不好意思。”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小师妹,何阳药业的何佼佼。何佼佼并不买帐对方的客气,而是继续奚落着:“官是越来越大,谱也越来越大,这官腔打的更利索了。” “笃笃”,敲门声响,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了。放下托盘里的蘸料、小菜和白酒,点着碳火锅的碳,服务员出去了。在出去前,服务员特意看了看屋里二人,显然已经认出这个成康市最高权利层的男性之一。 “你远道而来,本来应该请你去下大馆子,可你这个大企业家却体谅穷师兄,楞是选了这么个小店,实在感激不尽。”楚天齐也用话挤兑着对方,伸手去拿桌上的白酒。 “市长先生,错了。在你们政界人眼里,这里是小店。可我这个小商人,却觉得这里消费很奢侈。”何佼佼“嘿嘿”笑着,斗嘴更胜一筹,“当然,好不容易吃顿荤腥,我就替您代劳,点了好多牛、羊肉吃,请不要怪罪我的莽撞。” 本来想调理对方一句,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亏,直接就拿话怼回来了。楚天齐干脆不再自找无趣,而是收回戏弄口吻,正二八经的问:“佼佼,你工作那么忙,这次来成康,是什么公干,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正这时,屋门再次推开,服务员送来了青菜和牛、羊肉。 待服务员出去后,何佼佼神秘的说:“我这次来,可是有大事,是来给楚市长恭贺新春,顺便也送点礼。” “没正形。”楚天齐给二人倒上酒,“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真的是给你送礼,只不过都是些寒酸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在我汽车后备箱里放着呢。”说到这里,何佼佼收住笑容,“大过年的,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就给大伯和婶子带点土特产。” 虽然二人也有过合作,但毕竟是师兄妹,师妹送土特产,自是不能拒绝,否则也太不近人情了。于是,楚天齐忙道:“那我替父母谢谢你。”说着,端酒杯,“欢迎师妹来成康。” “谢谢楚市长屈尊会见。”何佼佼酒杯向前一递,和对方碰在一。 “你呀。”楚天齐点指对方,干了杯酒。 何佼佼先是“咯咯”一阵笑过,然后也满饮了此杯。 就这样,两人说笑着,一边涮着火锅,一边喝着白酒,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在这期间,只要是说话,何佼佼总是占上风,把楚天齐挤兑的无言以对。 再次放下酒杯,何佼佼长叹了一声:“哎。” “你怎么啦?”楚天齐问道。 “没怎么,我是在替你感叹。当年和小师嫂多好,眼看着就到吃喜糖的份了,怎么一下子就各奔东西,没联系了?”何佼佼望着对方,“我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觉得非常可惜,两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能在一呢?” 知道对方在说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楚天齐也不禁有些伤感,却又无法回答对方,只得长嘘一口气,独自喝了杯闷酒。 看出对方有些伤神,何佼佼也倒上一杯酒:“师兄,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说着,喝干了杯酒。 “没什么,事难料呀。”楚天齐慨叹着。 何佼佼不好再说什么,夹几片羊肉放到锅。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锅出汤水沸腾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何佼佼忽然面容一整,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师兄,我今天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看到对方神情如此严肃,楚天齐意识到事情重要性,便向前探了探身子,也压低了声音:“你说。” 何佼佼缓缓的说出了一句话:“张洋好像不是失足落水。” “张洋、张洋……”楚天齐觉得这名字很熟,念叨两句后,忽然想来,张洋是自己前任副市长尤建辉的秘书,上周张燕就提过这个名字。便问道:“怎么回事?” 何佼佼讲说来:“在今年,不,去年六月的时候,有人早上在成康大桥下面发现一具尸体,当时尸体浸泡在河水里,便马上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赶到后,对尸体拍照,现场取证,同时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从现场痕迹来看,死者很像是失足落水。然后警察又到张洋办公室取证,在张洋日记,发现张洋夫妻感情不好,字里行间流露着厌情绪。后来警察又取了一些人证、物证,还对张洋进行解剖,得出了结论:家庭不和,悲观厌,有抑郁症倾向,自溺而亡。 对于政界的人离奇死亡,人们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议论。但张洋毕竟只是政府办副科长,职位较低,而且警察已经给出明确结论,张洋的家人也认可了这种结论。人们议论几天后,便没了兴趣,只是偶尔有人提‘年轻轻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只是在此事,张洋的妻子却承担了‘间接凶手’的名声,情绪一直不好,神经也出了一些问题。 由于张洋已死,其妻治病又要支付大额的医疗费用,于是在十月份的时候,张洋夫妻的房子卖给了他人。房子卖出后,新房主一直空置着,只到过了元旦,才找装修队伍进行重新装修。在新装修前要对旧的装修进行拆除,结果昨天上午在拆除墙裙的时候,一张纸从三合板与墙体间掉了出来,纸上有红褐色字体。几个装修工人当稀罕看,才发现这是一封类似遗书的东西。包工头也迅速知道了此事,于是马上报警,警察赶到现场,取走了这张纸。 据内部消息称,这封遗书是张洋写给妻子的,其后面签名像是张洋拿自己身上的血写的。张洋在这封遗书上,对妻子表示了忏悔,称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千古恨’是什么,好像没有明说,但从遗书后面的字句看,应该是他背着妻子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收了别人的不义之财。在遗书最后,他写出了自己的忧虑,担心有人要杀他,担心自己死后,妻儿老小的生活,他恳求妻子能照顾自己的父母。 这张纸是不是遗书不得而知,但人们早已传开了——张洋死于他杀,而且还分析出了多个可能杀他的人。其他那个外面搞的女人,还有给他送钱的人,都是人们猜疑的对象。另外,更多人认为,张洋是被杀人灭口,杀人者是想达到死无对证的目的。” 楚天齐有些吃惊,吃惊于张洋死因的反转,吃惊于人们的舆论指向。从人们的传言来看,有一人似乎嫌疑重大。同时他也不禁疑惑,便问道:“我怎么一点儿没听说?” “张洋夫妻的房子是在何阳,那里是张洋的老家,他妻子一直也是在何阳工作。”何佼佼给出了解释,“可能消息还没传过来吧,也不知消息是否属实,但人们都相信张洋之死并不简单。” 楚天齐“哦”了一声:“无风不浪呀!”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竟然无中生有 将近晚上十点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是他打电话,让厉剑到“大涮吧”去接的。 何佼佼则由司机开车,连夜赶回何阳。 沏了杯茶水,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厉剑敲门进来了,把几个盒子拿进办公室。放下东西,再次关心楚市长喝酒有无问题后,厉剑离开了屋子。 楚天齐站身来,走过去,拆开盒子包装,挨个检查来。看过所有盒子,除了何阳的一些土特产外,里面没有任何“夹带”,楚天齐彻底放下心来。 刚才在从“大涮吧”返回的时候,楚天齐就惦记着这件事,生怕何佼佼万一在盒子里面有什么其它表示,生怕里面有现金或是消费卡等物件。这并不是他不信任何佼佼,而是现实有好多这种例子,媒体上经常报到,大多数贪腐分子走向堕落,都是从收取朋友、下属的千八百“小意思”开始的。 再次把土特产放回盒子,然后楚天齐坐到座位上,想着何佼佼今日来成康的事。他觉得对方给自己父母带东西,一定早有打算,但偏偏今天赶来,又连夜返回,那就绝不只是为了送东西,来告诉张洋的事应该才是主要的。 张洋是原成康副市长尤建辉的秘书,在今天何佼佼转述杀人灭口传言,虽然没有点出名字,但尤建辉很显然成为人们心的嫌疑人。而张洋落水的时候,正是尤建辉做成康副市长期间,巧的是张洋死后半个多月,尤建辉就调走了。何佼佼告诉自己这些,就因为尤建辉是前任分管城建、土地副市长,她这是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也是让自己在处理遗留问题时,要考虑到这个因素。 关于张洋之死,楚天齐在以前也听说过一些,但都是听听而已,并未当真,反正警方已有结论,而且张洋其人和自己又没有任何交叉。当今天听何佼佼讲说遗书一事时,他才意识到,如果事情一旦成真,如果一旦牵涉到尤建辉,那么自己很可能多少要和这件事发生联系,最码警方会来调查与之有关的项目或是档的。看来自己在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要多加小心,防止无意卷了进去。这应该是何佼佼告诉自己此事的主要目的,是在关心自己,楚天齐不禁心再次涌暖流。 当听何佼佼讲说此事的时候,楚天齐心的一些疑团似乎也有了答案,王永新和常胜的反常表现也有了注解。 今天上午在王永新办公室的时候,楚天齐就感觉蹊跷,觉得王永新是借市民上访的事做幌子,其实质就是想为那几个项目拨款。他当时只以为,对方可能是因为知道张燕上门,认为自己在积极和鹏燕接触,才有所回应。可对方又放不下面子,才故意激自己说出经费被卡的。从现在来看,王永新以“上访”做幌子是肯定的,但原因却并非是因为张燕上门,而极可能是知道了“遗书”的事,因为这时间也太巧了。 但楚天齐也不禁疑惑,张洋之死和王永新能有什么关系。于是他专门向何佼佼了解了张洋的工作履历,以及张洋的家庭情况。通过何佼佼讲述,再结合王永新的工作轨迹看,王永新和张洋没有任何工作接触,和王永新的家人应该也无任何联系。可王永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经过思考,楚天齐觉得,可能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尤建辉是原成康副市长,而自己接手的就是尤建辉的分管内容;其次,王永新是现任成康市长,又是原何阳市长,这两个地方都和张洋有某种联系。自己现在在处理城建烂摊子,这些烂摊子都是尤建辉留的,王永新是以对自己的支持,来表示和尤建辉、张洋划清界限。既然王永新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么王永新今天的反常表现,就不觉得蹊跷了。 同样,因为知道了张洋遗书一事,常胜今天的表现也就有了注解。 在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成康市政府法律顾问常胜,专门来到楚天齐办公室,态度那叫一个好。不但向楚天齐解释所谓的“生病”,还进行了道歉,既为长时间未履职而道歉,也为以前对楚市长的态度不恭而道歉。常胜已经“失踪”一个多月,现在不请自到,显然反常,当时楚天齐还以为常胜也是因为常燕上门的事,现在来看,“遗书”才是促使其上门的主要因素。 在常胜上门的时候,楚天齐还不知道“遗书”一事,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为妖”。在未弄清事情真*相的时候,楚天齐自不会轻易表态,所以当时他面对常胜的“忏悔”,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回复“我有事,你请回吧”。但常胜还不死心,一个劲的表态,还做了保证,分明是期望楚市长能够原谅。因为何佼佼还在餐馆等着自己,楚天齐根本没心情听常胜唠叨,所以当时很不礼貌的下了“逐客令”:你请回,我要出去。 从王、常二人的表现来看,张洋之死再次牵动了人们的神经,可能有些人原比王永新更敏感,只是没表现出来,只是自己没看到而已。 想到张洋之死,想到人们的传言,再想到有些人的异常表现,楚天齐自然把张洋之死和一些事联想来。以前尤建辉分管城建、土地,又长时间兼任局长,那时张洋是尤建辉的秘书。飞天和四海烂尾工程,以及二毛厂与无线电地块出让,正是发生在那个阶段,那些“卖国条约”也正是在那段期间发生,那么尤建辉和张洋究竟在其充当了什么角色?虽然以前就有这方面怀疑,但现在楚天齐觉得这种怀疑更甚,怀疑的理由更加充分。 如果张洋真是非自杀,那么其势必就有什么说法,不知对处理鹏燕的事会有何影响? 想了好长时间,也想到了多种可能,但楚天齐仍然不能确认,因为这些结论都是基于假设。 在将近零点的时候,楚天齐接到了何佼佼电话,她已平安到家。他不禁打了个哈欠,身走进里屋,上床休息去了。 今天吃饭开了两瓶白酒,虽然剩了一些没喝完,但楚天齐也喝了将近一斤,何佼佼也喝了六、七两。本来楚天齐这两天晚上休息很晚,再加上喝了这么多酒,就有些困乏,只是要思考一些事,尤其需等着何佼佼“平安到家”的回复,这才一直坚持等着。 …… 第二天,楚天齐的晚一些,洗漱完毕,已将近八点。他干脆没有去吃早饭,而是直接坐到椅子上,开始办公。 在八点半的时候,李子藤来了。 确认屋子里没有第三人,李子藤走到办公桌近前,压低了声音:“市长,似乎没有市民上访这回事。”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具体说说。” 李子藤道:“星期五那天,您向我说了上访的事,我就直接去到信访办,以汇总上访为由,查看了他们的《接访记录》。《记录》上根本就没有当天的信访记录,于是我就向信访局办公室肖主任侧面打听,我的理由是‘同学打电话问我’。 肖主任头摇的像波浪鼓似的,坚决否认当天有上访。他说‘只要有上访,只要我在单位,指定是单位第一个接待上访者的人。’他说如果有人上访,一般会找到信访局,既使上访者直接到大楼前静坐,安保人员也指定会找信访局,他也肯定能知道。他说即使五、六个人来,信访局也得出面,要是有上百人上访,绝没有他不知道的道理。为此,他还专门向局里其他人打听,大家都说当天绝对没有上访的事。 我担心万一有人直接进楼找了市长,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是没有。为了保险见,我决定去查监控,只是监控室和我熟的那两人都调休没上班,还去了外地。昨天晚上,正好是他俩上班,我找了一个理由,查看了星期五当天及其之前几天的监控录像,的确没有在楼里楼外发现上访者的身影。” “是这样啊。”想了想,楚天齐又问,“杨永亮有这方面消息没?” “本来我想找他打听,只是那家伙挺贼,我担心他嗅出点什么,就没敢问他。”说到这里,李子藤话题一转,“市长,是不是市长记错了?” 楚天齐一笑:“可能吧,也可能市长在以此提醒重视上访工作。现在证明没有这么回事,我也就放心了,省的大过年的麻烦。”当时让李子藤打听的时候,楚天齐只说市长讲了“百人上访”的事,但其它的事则没说,所以他现在回答的仍很笼统。 “市长,那我走了。”说完此话,得到允许后,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关上,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他没想到,王永新言说百人上访竟然是“无生有”,竟然只是为了让拨款显得自然。看来,张洋的死势必要对成康官场有一些影响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被做挡风墙 上午十点多,李子藤再次走进屋子。来在办公桌前,他面色严肃的说:“市长,向您汇报一件事。” “说吧。”楚天齐抬头,看着对方。 李子藤道:“原来的秘书科副科长张洋,在去年六月份的时候落水淹死,当时警方的认定是:抑郁症,自溺而亡。可是在前天的时候,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家的房子卖给了别人……” 楚天齐注意到,李子藤讲述的张洋遗书一事,与何佼佼所述内容基本一致,不过没有何佼佼讲述详细。但在人们对张洋死因的解析上,却有了更深入的拓展。在李子藤转述的内容,人们不但把幕后凶手锁定为尤建辉,而且还推理出了事发时的前因后果,就像是有人亲眼所见一般。 楚天齐已经提前获知了遗书情节,并不觉得惊奇,便淡淡的说:“知道了。对于猜测内容不要随便乱传。”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新情况,随时汇报。” “好的。”答过一声,李子藤走了出去。 楚天齐不禁好笑,为自己的“无耻”而好笑,前面还说不要秘书随便乱传小话,后面紧跟着又让秘书去打探小道消息。 通过刚才李子藤的转述,楚天齐意识到,张洋死因又被传开了,相信还会继续传下去,还会有更新、更“权威”的版本不时面。 …… 下午三*点钟,成康市委扩大会议召开,参加会议的除了各位常委,还有副市长等,也有一些局长被要求参加会议。这次会议主题是安排放假事宜,每年年底都会有这样的会议,但召开这么大范围的会议,并不多见。 在会议上,市委书记薛涛要求,各部门要各司其职,做好放假前后及放假期间的安全工作,要严格落实值班领导带班制度。薛涛还特别强调了工作纪律,多次讲出“不造谣、不传谣、不信谣”这样的语句,甚至提高到了讲政治的高度。 市委书记亲自主持春节放假会议,本就让人新奇、诧异,不免私下议论。等薛涛说出“三谣”的时候,人们意识到,“放假事宜”不过就是个幌子,其实市委是在为那个“遗书”传言灭火。但人们也清楚,这种传言怎么能禁的住呢,很可能会越禁越传。人们不禁疑惑:市委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吗? 讲话告一段落,薛涛停下来,喝了两口茶水,又道:“同志们,一年的工作就这样匆匆而过,在这一年,有收获也有遗憾,有成功也有失败,有经验也有教训。有的同志获得的经验多一些,有的同志总结了一些教训,还有的同志经验、教训皆有。在众多领导,有一位同志却做了很多事情,到现在已卓有成绩,他就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同志。” 这不是关于放假的会吗?怎么又开始表扬同志了?人们把目光都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薛涛接着说:“楚天齐同志,是八月十日由许源县政府党组成员、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调任现职的。入职开始,楚天齐同志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虽然没有获得具体分工,但该同志却有着极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自己下乡调研,深入田间地头、企业农场,获得第一手资料,结合敏锐思考和独到见解,写出了《成康市农业经济发展构思与实践》,并把这套方案转给有关同事。目前,这个方案已经成为成康农业经济发展的指导性件,为成康农业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请问,有哪位同志在这种相当于待岗期间,有这样的进取心,又有这样的工作态度,恐怕不多吧?当然,市政府原主要领导放任这样的人才闲置,没有及时进行分工,是非常错误的。对于这种错误,我们要严厉批评,尤其要批评这种官僚作风和官本位思想。在以后工作,我们要坚决杜绝这种错误思想,继而学习楚天齐那种可贵的精神和品质。”说到这里,薛涛停下来,举双手,向着楚天齐鼓掌。 有市委书记带头,其余众人也向这位最年轻的常委鼓掌,尽管好多人不屑市委书记这种做法,尽管好多人并不认同这个年轻人,但大家都面带笑容鼓着掌。就连那个肉包子脸女人,也是这个表情配着这个动作。 楚天齐别扭死了,这都哪跟哪呀?但他也只得向着众人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掌声停歇,薛涛继续讲话,话题还是没有离开那个年轻人:“市政府新的主要领导到任后,量才适用,把最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交给了楚天齐同志。当然,在市委、政府的这些工作当,好多工作都具有一定的挑战,但楚天齐同志面临的挑战显然更严峻。原因是,我们的城建、土地工作太滞后,问题太多了。” 曹金海、赵顺不由的对望一眼,难得的心意相通。两人心里都是同一问题:招谁惹谁了?夸别人怎么还把我们捎带上了? 薛涛接下来的话,让曹、赵二人心里舒服了好多:“虽然城建、土地分家后,二局也试图做一些改变,但都没有本质突破。这并不是下面的同志不作为,而是市里主管领导太霸道,大权独揽所致。不但如此,原主管领导还抛开组织原则,把分管工作变成家天下,做出了一些错误决定,留下了相当多的烂尾工程,整个分管工作成了一个烂摊子。 就是在这种严峻形势下,楚天齐同志迎难而上,锐意锻造城建、土地领导班子,调动人力与技术资源,为二局指出正确的前进方向。在他分管仅一月,二局人员精神面貌大为提振,整个市区环境焕然一新。到十一月底的时候,相关工作完全被带上正轨。同样是那些人,就因为领头人换了,整个精神状态、工作成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后工作对比,正应了两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 楚天齐同志不但理顺了城建、土地二局的工作秩序,让二局工作行驶在正确轨道上,而且还专啃硬骨头。相较于全省,尤其放眼全国,几乎百分之八十多的(市)县全都实行了房屋商品化,只有我们有限的一些地区还遗留着半房改房。对于这一点,市委其实早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一直没有得力的主管领导,致使这项工作耽搁下来,走在了全省的后列。正是楚天齐同志的到来,这项工作才正式启动,到现在为止,试点争取工作已经进入非常关键的时刻。 一个城市建设格局,就是这个城市精神风貌的体现。在城市规划方面,成康一直走的不快,也不规范,尤其近几年更是打破了原有规划,却又没有做出新规划,整个城市建设就一个字——乱。不得不说,上届市政府班子严重不作为,导致城市建设越建越乱。也正是楚天齐同志勇敢的接过这项任伤,在市委、政府领导下,开启城建规划设计新模式,目前这项工作也在紧锣密鼓进行着。 不按规划建,不按市委要求建,致使成康市区形成很多烂尾工程。尤其那栋在建的高层写字楼和大平米商厦,更是烂尾的烂尾,严重影响了成康的城市格局,也影响成康未来的城市规划。还是楚天齐同志,越是艰险越向前,这块硬骨头,他仍然啃了。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市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楚天齐同志的直接指挥下,这几项工作一定能够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为了顺利解决好这几件事情,市委专门召开常委会,统一了意见,一致支持楚天齐同志的工作。之后,市政府也召开专题会,王市长做了动员部署,其他副职也纷纷表态支持。可就是市委、政府这么支持的情况下,仍有一些科局摆不正位置,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在做着阳奉阴违的事情。财政局长来了没有?” 一个墩实的谢顶男人站了来:“来了。” 薛涛“哼”了一声:“老谢,市里定下的头等大事,财政局为何迟迟不拨经费,致使主管市领导无法工作?” 财政局谢局长急忙做着解释:“当时主要是为飞天和四海项目原居民筹措拆迁补偿款,其它费用能停的就全停了,所以……” “不要总找借口,还是你没有充分执行市委决议,思想也停留在上届政府‘少办事便少惹事’的思维。同志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需要清醒清醒了,过去那套行不通了。”说到这里,薛涛语气缓和了一些,“还好,王市长及时发现了这件事情,又及时把钱拨了下去。老谢,下不为例,事后找楚市长道歉,否则……” 薛涛还在继续做着指示,继续表扬着楚天齐,同时也不时批评着上任政府班子,批评着上任政府主要领导和分管领导。尽管薛涛一副爱憎分明腔调,但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对方表扬自己是假,利用自己是真,这是拿自己在做挡风墙。她其实是代表现在班子,在和过去的市政府做分割,在和尤建辉划清界线呢。虽然看似受着表扬,但楚天齐心里不舒服极了,同时也不无忧虑,担心自己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要走一步看三步 一月十九日下午,农历腊月二十七,楚天齐踏上了回乡的归程。这次他没有乘坐火车,而是直接由厉剑开车返乡。市委、政府所有处级、副处级都是带车回家,如果唯独自己不带,那就成了自己搞“特殊”,就成了众人眼的另类,就会遭到众人排挤和讥讽。 楚天齐今天出发,不是直接回家,而是第一站先要到定野市。在定野市住一晚,明天再回。 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楚天齐到了定野公安局,直接去见了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 敲门进屋后,周子凯正在屋里,楚天齐称呼了一声:“周局。” 见到昔日小兄弟、今日的副处级常委副市长,周子凯非常高兴,不苟言笑的面庞上也满是笑容:“楚市长,欢迎,欢迎!”说着,周子凯已经从桌后走出来,伸出右手。 和对方右手相握,楚天齐道:“周局,春节马上就到了,特来向您拜个早年,给您带了一点成康的土特产。” “楚市长,你工作那么忙,还能记得我,太客气了。”周子凯边说边把对方向沙发上让,“快请座。” “周局,您别总是喊我‘楚市长’,还是叫我‘小楚’吧。”楚天齐边说边坐到沙发上。 周子凯笑容更甚,肯定是为了小老弟的“仁义”高兴,但他却说:“不能那么叫?那怎么行?我就称呼你‘天齐市长’吧。” 见对方执意如此,楚天齐只得顺了对方的意。两人自然谈到了工作,主要是周子凯对楚天齐工作的了解,楚天齐简要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还是叫天齐老弟吧,这样更舒服。”周子凯“哈哈”一笑,“老弟,我早就听说了,你去时间不长就打开了局面,尤其还主导了好几个重要事项,很不简单,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楚天齐忙道:“周局,别拿老弟开涮了,再这么说的话,我都找不着北了。” “实话实说嘛!。”周子凯显然很高兴,从抽屉里取出两条香烟,向前一递,“拿上,老同学给带的。” “嘿嘿,那就不客气了。”见到这种内部特供烟,楚天齐还是很兴奋的,直接笑纳了。 “走,去吃饭。”周子凯招呼着楚天齐。 厉剑把周子凯和楚天齐送到饭店,他则找个理由,去其它地方吃了。 楚天齐当然知道厉剑去找谁,便笑着成全了对方。 …… 晚上八点半,楚天齐来到定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程爱国的家里,这是提前和对方约好的时间。 当楚天齐到程家的时候,程爱国也刚回来不久。把带来的土特产交给程妻,楚天齐随程爱国到了书房。 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程爱国点点头:“不错,不错。” 楚天齐先是一楞,旋即明白,自己做的那些事,对方都知道,这说明对方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他既为这种关心而受宠若惊,也为被领导注视而心忐忑。于是忙道:“部长,好多事情我都把握不准,请您多给予一些指导,多教教我。” 程爱国轻轻挥手,微微一笑:“不错。”然后缓缓的说,“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特定的时间与情境,客观环境不同,事情的发生、发展就有极大不确定性,这就是兵无常势,水无长形。好多事情虽可提前设定发展态势,却不可提前设定结果,即使结果真如所料,那也只是事物发展形式符合了设想,而不是因为主观设定所形成。 做任何事情都要把握一个度,要掌握分寸和界限,要有一个标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许多事情不宜追求完美,但可以让其尽量完美,这并非庸,也并非妥协。好多时候,这个度并非一成不变,而是要根据客观情形灵活调整的。当然,‘度’在有些时候却不允许灵活,要服从于原则,但在原则范围内采用的方式仍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是一个辩证的东西。 说到度的辩证关系,可以举一个例子。比如,对于一个腐败分子,我们绝不能容忍,更不可同流合污,要坚决同其斗争到底,这就是必须恪守的原则。但在与腐败分子斗争过程,我们可采取的方式却并非一成不变,既可以硬碰硬,也可以刚柔并济,还可以适当柔一些。刚和柔并没有标准,而是要为尽可能理想的结果服务,要看这个结果是否损失最小,是否成效最大。好多事情不但要看眼前结果,更要着眼长远,既要谋一城一域之得失,更要谋全局,小战役要服从大战略……” 听着对方讲的这些内容,楚天齐并不陌生,但一时还未和现实这些事项完全一一对上号。 看着对方略有发懵的表情,程爱国收住话头,再次微微一笑:“你目前做的这几件事,整体不错,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但还要看的更长远一些。这就好比下棋,既要多吃对方的子,争取这局的胜利,也要为后几局的胜利留下余地,要走一步看三步,甚至看五步。对于类似的棋局,对于几乎相同的对手,由于自身条件出现些许变化,由于自己‘势’的大小不同,出招方式也要有所差别。当然了,话好说,事难做,我在好多事上也未必看的远。我只不过比你年长几岁,教训和经验稍多一些罢了,和李部长相比,我也‘嫩’的很。” 后面这几句话真够坦诚的,楚天齐不禁有些感动。但他也知道,程部长之所以这么对自己,主要还是缘自于把自己当做了李卫民的人。 程爱国接着说:“这次回家,肯定要去李部长那吧,先替我带个好,放假后我再去拜访他。” 楚天齐略有尴尬的点点头:“好的,一定,一定。” 话题由工作扯到闲聊上,程爱国讲了几件李卫民对他有影响的事,显然是认定了李卫民和楚天齐关系不一般。楚天齐明白,这肯定是李卫民在讲到自己的时候,有些话让程爱国产生了误判,也很可能是李卫民故意给了程爱国暗示。 如果李卫民真的向程爱国暗示,自己和他关系不一般,那显然是在帮自己。可李卫民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他又图的是什么?楚天齐不禁再次费解。 …… 离开程爱国的家,楚天齐改变了计划,由夜宿定野改为夜宿沃原,他准备明天去拜访李卫民。 其实在前些天的时候,楚天齐就想到过拜访李卫民的事。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够交流到定野市,级别由正科升副处,现在又升为实职副处,还进了常委,全有赖李卫民的支持。虽然对方和自己有约定,但对方并没有义务帮自己,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但这种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己应该当面说上一声“谢谢”。 但在临近放假的时候,楚天齐又改变了主意,他觉得现在上门,难免会被李卫民看轻,认为自己眼里只有职位,或者对方会误认为自己在套近乎。他更想堂堂正正的去履行那个约定,靠自己的成就赢得李卫民的认可。 只是程爱国现在托自己带话,楚天齐就不得不去见上李卫民一面了。否则,自己就是对程爱国的不尊重,和李卫民的亲近关系也会让程爱国质疑。要是那样的话,后果就很严重了。所以他才连夜赶往沃源,准备明天一上班就去拜访李卫民。 坐在汽车上,楚天齐又回想了程爱国的那些话,想了对方说的“度”,想了对方说的“走一步看三步”。经过对程爱国那些话的分解,他与自己目前所面临的这些事,找到了对应关系。 程爱国其实是在提醒自己,要妥善处理和鹏燕、鹏程的关系,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不能把张鹏飞和张鹏飞父亲得罪死,因为现在自己的“势”还小的很。这确实给楚天齐提了醒,也促使他要重新考虑对付鹏燕、鹏程的方式。 在这几天,楚天齐想了好几种结果,最理想的一种结果,就是把对方公司彻底清出成康,以绝后患。他也犹豫过,要不要那么做,因为上次的时候程爱国就有过提醒,而且自己也知这样可能会有严重后果,但他更倾向于做的狠一些,因为这是利市利民的事,其实这个“民”也包括他自己。只是经程爱国这么一提醒,他觉得确实应该再多看两步的棋。 细想程爱国后面的话,虽然程爱国主要是讲李卫民对其关心、爱护和提携的事,但有一件事却似有所指。程爱国所举的那件事,是关于他和前任的。当时前任刚调走,因为某件事被组织调查,程爱国本着公正的原则,想要配合组织对前任的调查。但被李卫民及时叫停了,李卫民当时给程的意见是不袒护、不参与,事后证明“二不”原则是对的。 程爱国所举事例,和自己现在遇到的一件事极其相似。自己就好比那时的程爱国,尤建辉也可能类似程爱国当时的前任,而现在的程爱国又类似那时的李卫民。如果程爱国真是类比这件事的话,那自己也千万不要掺和。同时他也感觉到,张洋的死,看来真的不简单,最码好多人都这么认为了。 将近零晨一点的时候,楚天齐和厉剑赶到沃原市,住在了沃源市委旁边的酒店。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书记没时间 尽管休息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但楚天齐还是在早上将近七点床,洗漱完毕,吃过早点,在八点刚过便赶到了市委楼。他赶到的时候,正是人们上班时段,急匆匆的男女涌进一楼大厅,再涌进电梯里。在大厅显眼位置,有两拨站立的警卫人员观察着进出的人群,尤其注意着人们手里是否持有一张彩色磁卡,是否到打卡机去打卡。楚天齐明白,警卫人员并不是在监督那些人打卡与否,而是在辩明卡片真伪。 楚天齐径直来到其一拨警卫人员处,说道:“我要见市委李书记。” 两人的女人问了一句:“哪个李书记?” 难道还有两个李书记?可能吧。楚天齐虽然心犯着嘀咕,但还是如实回答:“市委书记李卫民。” “你要见李书记?”男警卫人员说了话,“有预约吗?” 楚天齐明白,如果回答“有”,很可能手续要简单一些,也更容易被允许上楼。但又觉得撒谎不好,尤其要是谎言被揭穿,就麻烦了。便回答:“暂时还没有,请帮着联系一下秘书。” “没预约啊?那你自己联系秘书,让秘书和我们说话。”说着,男警再次把头转向那些人群,“你到一边去打电话,我们还要注意异常动向。” 让自己打,我哪有书记秘书电话?楚天齐便说:“麻烦你帮着用内线电话联系一下,电话一通,你就说我姓楚,叫……” “没看我这儿忙着呢吗?你不会是没有秘书电话吧?”说着,男警把脸再次转向楚天齐,警惕的审视着。 “怎么会没有秘书电话呢?我连李书记电话都有。”楚天齐的话半真半假。 “哪好啊,要是能直接和书记通话更好。”男警笑着挑了挑眉毛。 明白对方发笑的意思,楚天齐耐心的说:“就用内线帮我打个电话,刚才你们不是还帮着别人联系了吗?” “哪是什么情况?能一样吗?市委书记可不是谁想见都随便能见的。”男警目光再次在对方身上警惕的移动着,“尤其马上过年了,上访人员那可是变着花样想要见市委主要领导,都说和领导熟悉,却又根本连电话都没有。” 对方分明是影射自己系“上访人员”,楚天齐虽有不悦,却也理解对方职责所在,便不再言声,走到一旁想着主意。 楚天齐虽然有李卫民手机号,但却又觉着打电话多有不便。对方是否接自己电话,现在还要打问号。如果不接的话,还是什么都说不上,警卫肯定不让自己上去。假如李卫民接了电话,直接回绝拜见要求,那还不如不接,最码还有希望在里边。但看这情形,如果不打电话,警卫是不会让自己上去的。想了一下,楚天齐再次来到男警面前:“手机上存的电话无意删掉了,你能告诉我一下号码吗?” “删掉了?那么巧?上访的人也经常这么说。”男警的声音很玩味,说着还摇了摇头。 不联系就不联系,还把“上访”帽子牢牢扣在自己头上,尤其那种蔑视表情更为讨厌,楚天齐觉得,这名男警真是可恶之极。但自己却又不便说什么,于是楚天齐再次走到一边。 时间已经是八点半多了,进来的人越来越少,两拨警卫人员都把目光盯到自己身上。看来要是没有楼上人放话,他们是不会允许自己上楼的。可是给李卫民打电话合适吗? 实在不行的话,干脆给他发短信,这样想着,楚天齐在手机上编辑来。编好短信后,他又检查了两遍,然后调出李卫民号码,发送了出去。 手里攥着手机,楚天齐侧耳倾听着声音,并不时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着。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多分钟过去了,手机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来电,也没有接到短消息。 “联系上了吗?秘书电话找不着,领导要是直接放话更好。”那名男警适时说了话,“不会是领导电话也找不到了吧?” 把自己当成“上访”人员倒也罢了,但听男警现在的语气,分明把自己示做了“骗子”,楚天齐不禁有些生气,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刚才的短信又发了一遍。 见那个大个子一脸尴尬,男警得意的笑了,为他自己的“火眼金睛”而得意。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楚天齐不禁疑惑,是不是换号了?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号码是市委统一配的,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换。那么是对方没看到,还是看到没有理睬?八成是后者吧。 看来是自己自做多情吧,那就干脆走了。这样想着,楚天齐移动了脚步。 “怎么,不联系了?我还等着听领导吩咐呢。”男警声音再次响,潜台词就是:你个骗子,倒是装呀。 其实刚迈动了步子,楚天齐就觉着不妥,自己可是有程爱国所托,怎么能打退堂鼓呢?现在听到男警刺激的语句,那就更不能走了。他收住脚步,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 男警怎么能被一个“骗子”气势盖住,便毫不犹豫的瞪个对面的傻大个,其他警卫人员也适时的“同仇敌忾”着。 …… 沃原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卫民再次拿手机,看着刚才那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直白:李书记,我是楚天齐,现在在沃原市委一楼。我想拜见您,向您拜早年,同时也带去程爱国部长的问候,望能拨冗相见。 这已经是李卫民第三次看这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也很普通,类似的拜见信息见的太多了。但这个年轻人发的信息,却似一块石头投在李卫民心湖,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对于数十年浸*淫官场的李卫民来说,这是很少有的事情,但他却禁不住心泛的涟漪。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看了很久,李卫民调出了“删除”二字,但就在即将触上按键的时刻,他又缓缓收回手指,长叹了一声:“哎。” 就在手机放到桌上的时候,李卫民忽又想一件事,赶忙再次拿手机,拨了出去。 不多时,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爸,我再有十多分钟就到单位了。” “你不用那么着急,你先去一趟……”李卫民话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手机里忽然没了声响。 拿手机看了看,李卫民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可里面却传出了一个标准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 不等手机里的声音停止,李卫民急忙挂断通话,同时拿桌上电话,拨了出去:“来一下。”然后放下电话。 很快,李卫民的秘书小李走了进来:“书记,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李卫民向对方出示着手机上那条信息,并做着安排,“你这么做……” …… 楚天齐和那名男警还在“对峙”着,当然仅限于眼神。但男警的笑意却越来越浓,越来越精彩,分明是在说:大个子,还想蒙我?你倒是预约呀。 “叮呤呤”,铃声响。 楚天齐急忙拿手机,他看到屏幕上跳出一串号码,看区号是沃原市的,再看号码也似乎有些熟悉。他快步走到男警面前,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向前一递。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楚市长吗?我是李书记秘书小李……” 听到这里,楚天齐向着那名男警讥诮一笑,把手机放到耳边,向一旁移动着脚步。 手机里的声音继续着:“书记没时间,你回吧。” 看了眼男警,楚天齐对着手机,压低了声音:“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等。” “书记一直没时间。”手机里声音停顿一下,对方又补充道,“书记让我转告你,程部长的问候已经收到,你和程部长就说,已经见到书记了,书记很高兴。书记说不耽误你回家,你现在马上就请回吧。” “哦,好的……”楚天齐道,“不必客气了,书记还要亲自请我吃饭,那怎么好意思?好的,恭敬不如从命,不见不散。”挂断电话,楚天齐走到那名警卫面前,把手机向前一递,说,“李秘书代替书记回话了。” 警卫仔细看了手机上的固定号码,态度立刻大变:“明白,明白,您现在上楼吗?我马上给您填写会见单。”他可是听到李秘书称这人‘什么市长’,市委书记都要亲自请吃饭,看来这人可有来头,不能得罪。 “不必,我们已经约好见面地点了。”说着,楚天齐趾高气扬的走出了大厅。 刚才之所以做出狐假虎威的样子,主要是楚天齐看不惯警卫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同时也是因为李卫民以“没时间”为由拒绝而恼火。其实楚天齐刚才后面说的内容,有关书记请客一节,是他编的,就是故意说给那名警卫听的。那时李秘书早已挂断电话,楚天齐是在自说自话。 从台阶上下来,楚天齐发现,那辆“桑塔纳2000”已经停在下面。早上来市委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叫醒厉剑,是步行过来的,他想让厉剑多休息一会儿,以免路上瞌睡。 上了专车,楚天齐直接道:“回家。” “好咧。”厉剑显然也很兴奋,脚下给油,汽车缓缓驶去。 漫无目的转头望去,透过车窗玻璃,楚天齐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影。那个头影就在左侧的一辆汽车上,汽车正驶向市委楼。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虽然一闪而过,但他知道那就是她,他不禁心一阵悸动。 “停车”二字即将出口的时候,楚天齐又生生的打住了话头,但还是不由得回头望去。他发现,那辆汽车已经停在市委楼的坡道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那辆车上下来,快速向楼里步去。 “哎,又是一次擦肩而过。”暗叹一声,楚天齐转回身,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浓浓亲情 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汽车到了玉赤县青牛峪乡柳林堡村。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基本没什么变化,路边也很少看到站街聊天的人,只有一些孩童在路边玩耍着。看到小轿车进村,那些孩子都停下玩闹,有的远远的看着,还有的对着汽车指指点点。也有个别胆大的孩子向汽车靠近,想要看看这个小轿车里面好不好,看看车里面的大官长什么样。 尽管汽车走的很慢,但也不是那些小孩子可以跟上的,于是有的孩子便在汽车后面小跑着。这个场景太熟悉了,楚天齐小时候也干过这样的事,也想看看这个铁家伙长什么样。不过仅是想看看而已,却不敢奢望什么时候能坐上,即使偶尔有过这个想法,但很快就会被自己从脑挥去,同时也为自己的妄想而自惭形秽。那时根本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是想着要好好念书,将来好有出息,但究竟怎么才算有出息,并未做过具体设想。那时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吃饱穿暖,同时还奢望一个月能吃几顿大米饭,要是能吃一、两顿肉,就更美了。 正是有这样的童年,正是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对个别所谓成功人士讲的那些“年少便有壮志”,楚天齐一直表示怀疑。怀疑那些事都是编的,或是从别人身上套来,然后又被无限放大了好多倍。 路上偶有成年村民经过,但楚天齐并未要求停车,也没有摇下车窗和对方说话,那样好像有炫耀之嫌。反正自己要在村里待几天,走在街上或是去邻居家串门,有的是见面机会,有的是说话时间。 汽车行驶到戏台前的时候,楚天齐发现,戏台旁边小卖部门口有十多个人。这些人或站或坐,此时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辆黑色“桑塔纳2000”,有些人指指点点,显然在猜测车里坐着的人,可能也在猜测这辆车值多少钱。 刚才看到单个行人,没有下车,那是不愿意给人以炫耀之嫌。现在遇到这么多村民,如果再不下车的话,那就不是低调,而是目无人了。吩咐厉剑先行去家里,并让其停车,待汽车停下后,楚天齐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楚天齐,那些村民没有热情打招呼,只是脸上都挂着憨厚的笑容。 从小在这里长大,楚天齐自然明白村民特有的腼腆,于是老远便挥手,用当地土话打着招呼:“没吃饭呢?” 不知是回复声音太小,还是本来就没人答言,反正楚天齐是没听到。但他理解人们的那种情感表现方式,虽略有些许尴尬,但依旧向着众人走去。 “那不是狗儿吗?”一个抱小孩子汉子从小卖部走出来,大声喊着。 旁边立刻有人纠正道:“不许胡说。” 楚天齐冲着那个抱孩子的汉子挥着手:“二柱子,几天不见,怎么又生了一个,你够厉害的。” 二柱子一手抱小孩,一手在头上挠了挠,“嘿嘿”笑着:“不多,不多,才两个。” 拿出香烟,给每人发了一支。接过香烟的人都不会说出“谢谢”二字,而只是憨厚的笑笑,有人还会露出尴尬神情。但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动作,那就是看看香烟上的红色字体,然后露出羡慕和欣喜的神情。楚天齐拿出的香烟,是成康市政府配给他的招待烟,每个月定量五条,每盒烟二十块钱。对于副处级官员很正常的东西,在这些村民眼里却是非常宝贵的奢侈品。 楚天齐很想和大家聊聊,就是拉拉家常,谈谈家的收成,或是说说自家的孩子。但人们显然把他当做大官,面对他的问题,有人是问一句说一句,有人干脆只是憨厚一笑,并说上一句“没啥说的”。 看着乡亲们羡慕的神情,感受着百姓对官员的禁忌,楚天齐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自傲心态,反而更多的是尴尬,为无形疏远的官民关系而尴尬。 在这种气氛下,楚天齐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不但他尴尬,乡亲们也尴尬,于是他只得和小卖部内外的人打声招呼,步行向自己家走去。他注意到,在他转身走去的时候,身后的人们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显然是在讲说自己这个从村里走出的官员。 …… 刚走出没多几步,外甥女妞妞和刘拴柱已经迎了上来。 “大舅。”妞妞欢呼一声,搂住了楚天齐的腿,“你的汽车真漂亮。” 楚天齐赶忙把妞妞抱了来:“以后你也会有的。” “真的吗?我也能当官?”妞妞显然为大舅这个说法高兴,但却也有些不可置信。 “就是不当官,也会有的。”回答完外甥女的提问,楚天齐便和刘拴柱拉家常来。 相比那些村民,刘拴柱和楚天齐倒是很有话说。这既是亲情使然,也是由于刘拴柱在外面漂了一些年,多少见过一点面,最码见的人要多于那些乡亲们。更重要的是,自从刘拴柱回家和楚礼娟安心过日子,楚天齐对这个姐夫很好,每次回家都会给刘拴柱带烟、酒,平时也隔段时间给姐姐家打电话,都要和刘拴柱聊上几句。因此,刘拴柱和这个大小舅子并不疏远,反而还愿意向这个妻弟讨教一些见闻。 刚到家门口,就见车旁围着好多小孩,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不许乱*摸,那是大舅的车。”妞妞从楚天齐身上跳下来,向那些小孩跑过去。 “摸摸就咋了,又摸不坏。”一个小男孩说了话。他根本就不惧这个小丫头,但看到那个高个大官,小男孩立马打住话头,跑开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一哄而散,躲在远处,张望着。 厉剑正好从院里出来,看到汽车上的小手印,脸上既生气却很无奈。 楚天齐能理解司机这种心情,冲着厉剑笑了笑。 厉剑回以尴尬一笑,说:“市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了。” “好吧,路上慢点。”楚天齐道。 此时家里人都走到门口,楚玉良挽留着厉剑,其他人则围到楚天齐身边。 客气过后,厉剑走了,他要赶回玉赤县城的家里。 楚天齐发现,除了父母、姐、弟等人,还多了一张新面孔,一个年轻女孩。看着女孩和弟弟的表情,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女孩看上前来,怯怯的喊了一声“大哥。” 楚礼瑞赶忙在一旁边介绍着:“哥,这是杨梅。” “杨梅好。”楚天齐以一种长者的口吻,回应了女孩的问题。 一家人进到家里,洗了把手、脸,晚饭便开始了。农村人冬天两顿饭,一般都是早饭九点多,晚饭下午三*点左右。男人自然要喝酒,都坐到了炕里边,妞妞自是倚在大舅身旁,女人则都坐到了炕沿边上。 在吃饭过程,楚天齐发现,杨梅总是和大姐抢着盛菜、端饭,而母亲也很自然的“退居二线”,显然,杨梅和这个家很熟了。 杨梅身高估计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五官不是很精致,但绝对不丑。楚天齐觉得,从对方的样貌以及忙里忙外的这种做派,应该完全能配得上自己的弟弟。他还发现,除了刚见自己时,杨梅有一点露怯,整个人倒很大方。 一顿饭下来,全家人吃的其乐融融,整顿饭都洋溢着浓浓的亲情。尤其老两口更是笑容满面,既为亲人团聚而高兴,更为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大儿子而自豪。 收拾完碗筷,楚礼娟洗锅涮碗,杨梅和楚礼瑞出去溜达了,其余几人则坐在炕上,聊着家常。 母亲尤春梅,看着大儿子,道:“天齐,你看怎么样?” 楚天齐明白母亲问的是什么,同时也奇怪母亲对自己的称呼,刚在门口见面的时候,母亲就是这么称呼自己,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于是他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的看着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老盯着我*干什么?”尤春梅有些莫名其妙。旋即明白过来,解说着,“你爸不让我喊你小名,说是不好听,我看他就是……” 楚玉良抢了话:“天齐现在是公务人员,是政府领导,时刻要注意形象。你成天喊小名,多有失他身份。” “就咱们自己家里人,怕什么,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有外人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叫了。”尤春梅显然对于老伴的要求耿耿于怀。 “习惯成自然,要是平时不注意,一说话总吐露嘴。”楚玉良显然也不认可老伴的“狡辩”。 一看两人要急眼,楚天齐忙岔开了话题:“妈,你是不是问杨梅怎么样?我看样貌和礼瑞挺配,也挺知大识小的,还有眼力劲儿,应该不错。” “人倒是行,和你弟都是农职同学。工作也行,在一个农业公司做技术员。就是她家条件一般,她父母只是在县城开了一个小卖部,还有一个妹妹正在念书。”说话间,尤春梅还轻轻叹了口气。 楚天齐一笑:“妈,俩人般配就行,这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人家在县城,咱们在农村,人家条件比咱们好呀。” “她家在小县城,就是小商贩,我家儿子可是当大官的。”尤春梅自认理由很充足。 “人家是嫁给礼瑞,又不是天齐,你这等级观念太重了,老封建。”楚玉良驳斥着。 “我能培养出市长儿子,我老封建?……”尤春梅一下子急了眼,向老伴发动了“进攻”。 楚天齐不禁心暗笑,母亲的话固然有等级观念,父亲的话何尝不是?只是两人关注的侧重点不同而已。 母亲还在继续声讨着老伴,气的急赤白脸的,父亲却笑而不答。面对老两口的争吵,楚天齐没有烦闷,但却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这才是居家过日子。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身不由己 第二天,杨梅早就走了。临走时,她还特意和楚天齐说:“请大哥到家里串门。” 楚天齐也随口答了句:“好的。” 楚礼瑞在把杨梅送到村口上车后,返回家,一家人又忙了过年的事。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刘拴柱和楚礼瑞贴了春联,挂上了红灯笼,又多准备了一些生旺火的劈柴。尤春梅和楚礼娟,则准备着明天大年三十的吃食。 家里人不让楚天齐干活,他便和父亲随便闲聊,妞妞则倚靠在大舅身上,哪也不去。一开始还能说一些话,后来电话是一个接一个,全是拜年的,刚结束通话,短信又是接二连三而止。 一看这种情况,楚玉良不再做听众,干脆出去找人闲聊去了。 只有妞妞一直不离楚天齐左右,在大舅打电话的时候,她就静静的听着。在大舅发信息的时候,她则在一旁看着,有时也参谋一两句,为大舅指点一二。 从大年二十九,到大年三十,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还好能发短消息,否则怕是一天只接打拜年电话,也能把嗓子说哑了。 在这两天,楚天齐也主动打了几个电话,向对方送上拜年问候,比如给恩师姜教授,同学云翔宇、于涛、雷鹏等。他还给一些领导发了拜年短信,其也包括沃原市委书记李卫民,除了李卫民外,其他领导也都给予了短信回复。 大年三十晚宴,一家人团团围坐,还是父亲楚玉良致祝酒辞,父亲依然还是那句“祝我们伟大祖国繁荣昌盛”。尽管这句话楚玉良说了多年,但还是那样饱含深情,这不禁让楚天齐为父亲的执着而感动。 晚宴之后,全家人依旧是坐在炕上看电视。但楚礼瑞没有在家,而是出去打牌玩了,还让哥哥一去。楚天齐觉得,只要玩牌,多少也要过钱,大小也算赌博,自己去不合适,就没有一同前往。再说了,妞妞也一直不离左右,他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去吧。 大年初一,楚天齐依旧和弟弟去给村长者拜年。去年的时候,还有少数人带着诚惶诚恐接受了楚天齐恭敬,而今年没有一个人接受。面对楚天齐作揖,好多人反而要不停的向他作揖,就连柳三爷也不停的说着“不敢当”,并连连躲闪着。看的出来,大家都很难受,其实楚天齐也是既难受又尴尬。 回到家,哥俩讲说了拜年的遭遇。楚玉良听后,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从明年开始,别去拜年了。” 接下来两天,楚天齐主要是在家里待着,还是不时接到拜晚年的电话和短信。总是接电话,多有不便,他出去很少。就是偶尔出去两次,见到乡亲和少年玩伴,大家已经没有了共同语言。 这倒不是楚天齐忘本,其实他觉得有好多共同话题,农村这些事他也不外行,主要是对方和他没的说。当然这也不能怪乡亲们,主要是大家都把他看做“大官”,这不只是自己乡亲们如此,其实好多地方的百姓都是这样,都对官员敬而远之。 不只是乡亲们见面敬而远之,来家里串门的人也少之又少,只有柳大年和柳丽分别来了一次。柳大年见到楚天齐,还是那样尊敬,但马屁话却反而少了很多,显然对方也认为身份差异太大了。去年还有乡亲们争着请吃饭,今年只有柳大年进行了邀请。 楚天齐自认没有官架子,父亲也是继续给大家看病,而且好多时候都不收费,一家人对乡亲们也非常和气,楚家在村里非常有人缘。他知道,这主要还是民对官的疏远,这里面既有封建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的影响,也有一些官方作法伤民,让百姓对官的信任感大幅下降。 楚天齐不禁有些悲哀,为这种生疏的官民关系悲哀,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官民关系融洽而尽自己一份力。可喜的是,现在国家也正做这方面工作,正在想法设法减除百姓负担,就是百姓缴了千年的“皇粮国税”,也要在近几年完全取消了。 大年初三,青牛峪乡乡长陆勇来了,名义上还是给叔叔拜年,带了好多拜年的礼物。比去年,陆勇对楚天齐更加尊敬,而且完全是以直接下属的姿态对待楚天齐。不但如此,陆勇还侧面打听楚天齐什么时候回沃原,回不回玉赤县。 楚天齐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思,便模棱两可的进行着答对。在对方临走时,把自己带回的东西给对方拿上一些,这既是礼尚往来,更是不想在对方身上落下亏欠。 …… 今年楚天齐没有去上门拜访刘韬,在年前的电话联系,他知道对方一家去外地过年了。对方还要去妹妹、连襟家串亲戚,估计怎么也得过了元宵节,才能回来。 于是,在大家初四,楚天齐去了县城。他首先拜访了郑义平、武进忠、邹英涛,然后和雷鹏、要武、二狗子在饭店相聚,当然厉剑也在场。 在年前的时候,大家就都联系过,尤其要武和二狗子还表示要到柳林堡看望楚天齐,给叔叔、婶子拜年。楚天齐知道大家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放假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便回绝了他们,并表示年后就到县里相聚。 看到楚天齐,这些人都跟着厉剑,称呼“楚市长”。楚天齐觉着别扭,就让大家还按以前那样,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雷鹏听完笑了:“哎呀,真没想到,楚市长这么大的领导,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我等实在感激不尽。”说着,还做了个“感激涕零”的动作。 “去你的。”楚天齐照例在对方胸前来了一拳头。 雷鹏咧嘴一乐:“还是那么用劲。” 经两人这么一对答,现场气氛轻松了好多,众人就座,该倒酒的倒酒,该催菜的催菜。经过推让一番,楚天齐也就遂了众人的意,坐到餐桌主位上。 酒已倒满,菜也上了好几道,要武说了话:“请楚市长主持开席。” 楚天齐忙道:“怎么能是我呢?老要,刚才不是说了吗,以前怎么称呼现在还怎么称呼。” 要武赶忙点头:“好的,楚市长。” 看来要武是改不了口了,楚天齐也就没再强求,然后他对着雷鹏说:“哥们,要不你来开席。” 雷鹏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不,不,那怎么行?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要是想早点开席,就主持酒局,要不大家都耗着。” 要武和雷鹏都极力推辞,二狗子和厉剑更不合适,那就只有自己提杯了。于是,楚天齐便不再矫情,端了酒杯,其他人也赶紧跟着举杯。 看看众人,楚天齐道:“现在离的远了,平时见面少,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大家,非常高兴。感谢大家惦记,为我们的友谊先干一杯。” “干。”众人跟着响应,酒杯碰到一,全都一饮而尽。 提完第一杯,又应着众人一致要求,楚天齐勉为其难又连提了两杯,这样大家才开始喝了来。 今天楚天齐是主角,自然少不了喝酒。面对众人敬酒,他是来者不拒,反正他也有酒量,尤其见到这些人也倍感亲切,心情好酒量也就更好。 一开始的时候,除了楚天齐外,大家都多少有些拘束。随着白酒一杯杯进肚,人们的这种拘束感才渐渐退去,餐包里不时响碰杯声和欢笑声。 尽管自认为房间位置很隐密,但还是有人发现了楚天齐身影,纷纷从其它餐包过来敬酒。来的这一批批人,既有以前开发区的同事冯志堂、王祥、方宇等人,也有以前县科局的一些同僚。这些人当,有人和楚天齐关系不错,有人则和他关系一般,有个别人还曾多少发生过摩擦。 来敬酒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比楚天齐进入官场早,有的人更是老资格的县局长。但现在却都比楚天齐职位低,有的人更是已经退居二线,或是干脆退了休,只有两人享受到了副处待遇,还是没有实权的虚职。今天大家见面都表现的很热情,都对楚天齐恭敬有加,同时也不无羡慕。 一拨拨敬酒人退去,屋子里的喧嚣停了下来。 雷鹏轻轻摇头,“抱怨”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你们看见没?这人可得往好了混。不过,有时也不依盘算,我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竟然只是一个小副科,而有人仅仅几年却已成副处级常委副市长了。” “别拿我开涮了,喝酒。”楚天齐适时冲雷鹏举了酒杯。 雷鹏“嘿嘿”一笑,举了酒杯:“谢谢市长!” “喝酒也堵不住嘴。”楚天齐当先喝了杯酒。 雷鹏也一饮而尽。 从下午五点就坐到了饭店,一直到九点多,酒局才结束。谢绝了大家挽留,由没有喝酒的厉剑开车,送楚天齐返回柳林堡村。大家都把孝敬叔叔、婶子的礼品放到了车上,后备箱没放下,车里边堆的也是。楚天齐则把提前带来的香烟,做为了回赠。 坐在汽车上,楚天齐感慨万千。自回到家里这些天,几乎所有见面的村民、玩伴、朋友、前同事、前同僚在和自己相处时,都和以前有很大不同。这肯定是对方自认为比较正确的方式,但楚天齐却很不适应。在他心里,可是把这些人当作老领导、老朋友、老同事的,但显然对方却把自己看做了副处级的常委副市长。虽然有些人未必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职务,比如村里那些乡亲,但他们反把自己当成了更大的官。 这些人,雷鹏是和自己最不生分的,更多的是把自己当做好哥们,但说话也没有以前随便了,最码今天没有再说一次“你小子”或是“你这家伙”。在两人见面时,自己特意给了雷鹏一拳,但雷鹏没有像以往那些“以牙还牙”,而只是嘟囔了一句“还那么用劲”。 楚天齐明白,好多都变了,身不由已的变了。但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有些事情却绝对不能身不由已,一定要恪守底线。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撒谎 转眼间,时间到了正月初五。 吃完晚饭,楚礼瑞出去玩牌了,家里只剩下楚玉良、尤春梅、楚礼娟和楚天齐,刘拴柱也已于正月初三带女儿回了自己村里。 楚天齐也准备出去走走,却被父亲喊住了:“先别出去,说点事。” 听到楚玉良的话,正在外屋洗锅的尤春梅和楚礼娟,也走进屋子,坐到了炕沿边上。 一看这架势,楚天齐就明白是什么事。 果然,楚玉良一张口,并直奔主题:“去年正月初九的时候,我和你妈问你婚姻的事,你吞吞吐吐的,不知是忘不了宁姑娘,还是有什么其它想法,最终也没给个准确的答复。后来我和你妈提出来,必须在一年内落实此事,你当时也承诺了。这一年都过去了,每次问你这事,你都是躲躲闪闪,更没见你领回女朋友来。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以前总是母亲先提这事,也是以母亲为主简述观点,今天却是父亲“主持会议”。平时父亲要么不说此事,挺多也就是在一旁帮个腔,今天竟然面带严肃,亲自出马,显见会议提高了规格。这说明,此事引了父母二人高度关注,父母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不等楚天齐说话,母亲尤春梅却接了茬:“天齐,百善孝为先,在咱们国家好几千年的历史,古代那么多名人,哪个不是对父母非常孝顺?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孝敬父母,关爱兄弟姐妹。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现在又当官,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吧?” 楚天齐一笑:“爸、妈,我肯定要尽孝道,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自古忠孝难……” 尤春梅打断儿子:“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忠孝不能两全’,所以你离家这么远,去外地做官,给当地百姓造福,我和你爸才没有拖后腿,而且非常支持。虽然你不在身边,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可我俩知道你心里有我们,心里高兴着呢。村里人对我俩非常尊敬,就是乡领导见了都满接热待,我们这都是沾你的光,我俩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骄傲。虽然你离的远,可你三天两头给家里打电话,给我俩寄药,寄吃的、用的,我俩知道你很孝顺。就是在婚姻大事上,你让我们很不放心。儿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母亲的话还在继续,既讲理论,也引经据典。楚天齐意识到,母亲没少做功课,看来是准备彻底攻下自己这个落后“堡垒”呀。 其实在平时一想到回家的事,楚天齐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绕不开的,尤其离着回家的日子越近,他就越挠头这件事。腊月二十八那晚,在提到弟弟女朋友的时候,母亲又提到了自己的婚姻,当时父亲以“先过年再说”否定了母亲的议题。楚天齐当时就明白,父母准备和自己“摊牌”了,所以他自打过年,就每天加着小心。但好几天过去了,一直没动静,他以为肯定是在自己出发前再开“家庭政治会议”,对自己进行谴责和劝解。没想到,竟然提前几好几天就提出了这个议题。 母亲已经停下话头,见楚天齐没反应,又催促着:“你怎么也得给我和你爸一个准话吧?” 收回思绪,楚天齐道:“首先,找女朋友不同于买东西,不是去了就有,即使是买东西,也不是买了就合适。而且这是双向选择,双方都要互相看上眼,还要考虑是否合适才行。其次,我还要……” 母亲再次打断:“儿呀,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也不是老顽固,可你也不能总这么拖着呀。当时说的年底解决,就是给你留出的谈女朋友时间,按说一年也不短了。你现在是副市长,肯定有好多女孩看上你,说不准都应该排成队了,可没有一次听你说过女朋友的事,就是连个照片都没见到。这分明就是你没找,就是你把我们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看到母亲有些急眼,楚礼娟忙打着圆场:“天齐,我知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了,眼界肯定也更高。不过你成天不光接触市里的,也接触地区和省里的人,不可能没有年轻的优秀女孩吧。我还听你姐夫说,当官的要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更有利于事业的发展。他还说,高层领导升迁,是否成家也是一个重要标准,要是没成家的话,可能升迁也会受影响。” 听出来了,不止父母坐了“准备”,就连姐姐也提前“备了课”,还和刘栓柱进行过小范围的磋商,而且姐姐和父母肯定不止一次统一过意见了。看来在自己婚姻这事上,家里其他人已经“同仇敌忾”,做好了对付自己这个“老顽固”的心理准备。 “你们听我说完。”说到这里,楚天齐四外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看看门关严没?有些话我本来不准备说,现在看来,不说也不行了。” 楚玉良等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楚天齐又说什么。 接着楚礼娟马上走出外屋,到了院里查看一番,又紧紧关上外屋门,才又走回里屋,坐到炕沿上:“都关严了。” 楚天齐向窗外望了望,上身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之所以在这一年,没有谈女朋友,是有原因的。一开始是因为做县公安局长,有一定的危险性,也容易给对方带去危险,就暂时没有考虑这事。在去年秋天,我被调到成康市做副市长,有领导专门找我,说是上级对我很重视,说是现在的位置只是过度,还要让我升官。不过前提是,要处理好几件重要的事,要树立自己勤勉工作的形象,而且在这期间不能有负面影响。 刚到一个新地方,既要熟悉工作,又要处理那几件重要的事,还要不分周六日的工作,我确实没时间想这事。而且在成康市谈女朋友,人们肯定要有各种议论,很可能会有流言蜚语,势必产生负面影响。在官场上要善于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尤其是这种很有把握的机会,要是因小失大,就太不应该了。” 楚礼娟插了话:“你可以不在成康找呀,去定野市,或是去省里都行,那时候人们就不知道你谈女朋友的事了。” “对呀,大地方的女孩各方面条件更好。”尤春梅也跟着帮腔。 “去定野和省里找女朋友,更不行。你们想啊,考察我的领导肯定是定野市或是省里的,一旦有闲言碎语,更容易传他们耳朵里。而且在外地谈女朋友,就避免不了去看她,来来回回在路上,肯定要占用我的时间,哪还有勤勉形象?尤其政府给我配的那辆专车,上级都认识车牌号,要是经常看到我开车去办私事,那就更麻烦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道,“现在我没有谈女朋友,周、六日都不休息,那几件事也进展顺利,成康市委非常满意。市委书记专门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么玩命工作不行,要我注意身体,硬是让我这次多休息一周,再去上班。” 尤春梅看看老伴,又看看女儿,最后目光落到儿子脸上:“真的吗?还能有这种规定?” “这倒不是硬性规定,是领导对我爱护,特意关照的。如果不是领导对我好,根本不会告诉我的。”楚天齐点点头,“对了,领导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前透露。要不是你们追问女朋友的事,我现在也绝不能说。你们千万要保密,要是把这事传出去的话,那就要坏事了。” “不说,不说。要是早知道这样,哎……”说到这里,尤春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楚天齐安慰着:“妈,别担心,咱们都是自家人,平时也没有问,只要别说漏嘴就行。” “天齐,咱妈不光是担心这事,还有礼瑞的终生大事。”楚礼娟说,“你现在不成家,他也得往后推。” “他是他,我是我,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他。”楚天齐忙道,“好多人总是想着先老大后老二,这既是受以前的思想影响,也是担心老二先成家,会让老大娶亲更难。我现在大小也是领导,礼瑞即使成家了,你们也根本不用担心我娶不上媳妇。要是你们总让礼瑞等着我,我心里过意不去,也影响我的工作,他只要成家了,我反而能更好的做事。” “那倒是,那倒是。”尤春梅瞬间转忧为喜,把头转向老伴,“那咱们就给礼瑞定婚吧,他二十八了,杨梅那孩子也不赖,紧赶慢赶也得三十以后才能有孩子。” 楚玉良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 老两口达成共识,话题马上转换成礼瑞定婚的事,讨论的不亦乐乎。 …… 直到晚上十点多,整个讨论才告结束,母亲和姐姐去了东屋。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父亲。 爷俩在炕上躺定,楚玉良轻声道:“你说的升官事,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不会,我怎么会骗你们。”楚天齐连忙否认着。在说此话时,楚天齐心非常愧疚,为自己的撒谎而内疚与惭愧。 其实楚天齐所谓升官一说,是他万不得以情况下,想出的一个馊主意,就是为了应对“逼婚”一事。他说的那些话,几乎全是假的,只有“市委书记让多休息一周”是真的,但原因也并非如他所说。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弟弟订婚 时间飞逝,日子到了正月初九。 天还没亮,楚家便灯火通明,小屋子里人影绰绰,一片忙碌景象。有人在洗漱打扮,有人对着镜子照个不停,还有人在让他人帮着审美。楚家人今天这么早就忙碌着,是要办一件大事:到县城给楚礼瑞订婚。 做为此事的总导演、总策划,尤春梅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番。平时粗布旧衣的她,今天穿上了一件深红色丝绒旗袍,脚上则是一双暗红色刺绣布面高跟鞋,手还拿了一个手缝的绣花小坤包。平时随便梳理的头发,发梢烫上了大花,这是昨天特意到乡理发馆弄的。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子少了好多,就连眼袋也在一夜之间淡了不少。 平时不怎么打扮的农村老年妇女,要是猛的一倒饬,十有八*九会被说成老妖婆,而且因为不会打扮,搭配的不伦不类,也确实不好看。但尤春梅今天的装束,却没有不搭的感觉,反而显得非常得体,既落落大方,又不失雍容典雅。 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从不愿穿新衣服的楚玉良,也穿上了一身新山装,山装是改良立领版的。脚上则是一双黑色圆口休闲皮鞋,这款鞋曾是一名伟人的最爱。尽管头发已经黑白间杂,但昨天修成的毛寸,把人衬托的更加精神。 看着精神矍铄的父母,楚天齐眼前一亮。母亲看上去更像大家闺秀,但并非大门不出的深闺女子,而是饱览群书的知识女性。楚天齐不禁纳闷,为什么多年不见母亲打扮,今天她的妆容却没有一点违和感?旋即便明白了,因为母亲有这种气质,母亲就应该是这种装束,平时的粗布衣衫遮盖了她应有的风度。 再看父亲,衣着、发型,眼角、眉梢,还有几年前额头上留下的淡淡疤痕,像极了一部电影的主角,那个保卫央首长的保镖。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楚天齐又赶忙否定了,不是父亲像剧人,而是那位演员更像父亲,因为父亲根本不用演。 父母二人的气质、形象,令这间小屋熠熠生辉,这才应该是二人的本色,平时的粗布衣衫既是农村生活所需,恐怕更是二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气度光芒吧。从今天父母二人的气质来看,二人肯定大有来历,应该绝不是凡人。 “姥姥太漂亮,姥爷也太帅了。”妞妞冲了过来,啧啧赞个不停。 尤春梅略带羞涩的一笑:“妞妞更漂亮。” 一老一少的对话,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目光在二老身上扫过。看着母亲的旗袍、鞋子、小坤包,还有父亲的山装、皮鞋,楚天齐不由得想一个人——宁俊琦,老两口的这些装扮都是她给买的。 看到儿子眼睛盯着自己,尤春梅问:“不好看吗?” “好看,太好看了。妈,你平时就这么穿,特有风度。”楚天齐笑着道。 “拿妈开涮,平时穿成这样,还怎么干活?”尤春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角、眉梢都是喜色,显然很为儿子的称赞而高兴。 转头四顾,姐姐、姐夫和妞妞都穿的非常隆重。姐姐是套裙配筒靴,发髻高绾,姐夫则是一身休闲西服,妞妞穿着一身粉红袄裤,头上扎着蝴蝶结,完全就是一个吉祥娃娃。 做为今天的主角,弟弟楚礼瑞难得穿上了一套深灰色带竖纹西服,西服里面是白衬衫,衬衫上系着红色带斜条纹领带,脚上则穿着黑色系带欧式皮鞋。他的头发也刻意吹剪了一番,再配上满脸喜色,俨然一个新郎官形象。 比家里其他人,楚天齐相对穿戴要随意一些,说他随意,并不是说他不重视。只是他没有穿西服系领带,而是上身套着一件黑色半大驼绒风衣,里面是一件淡蓝色衬衫,然后是藏青色西裤、黑色系带皮鞋。他的头发也特意修剪了一下,是在昨天一同到乡里弄的。 外面的天际渐渐发白,不多时便天光大亮。有人不时看表,有人则时常到院外探看。 “嘀嘀”,一阵汽笛鸣响。 妞妞和刘栓柱当先迎了出去,楚天齐等人也跟在后面。 刚到院里,有几人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雷鹏、要武、二狗子、厉剑等人。 雷鹏首先一抱拳:“恭喜恭喜,恭喜叔叔、婶子,恭喜礼瑞!” 其他来的几人也跟着抱拳:“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尤春梅笑脸相迎。 楚玉良则礼让着众人:“快进家,外面冷。” “叔叔、婶子,别动!”说着话,雷鹏举了胸前挂的相机,“看这儿。” 老两口刚站好,雷鹏已经“咔咔咔”按动了快门。 盯着相机里的胶片,雷鹏“啧啧”连声:“婶子简直就是那个大明星,叫什么芝来着?就是演白娘子那个明星。大叔分明就是电影的许正阳,比许正阳还许正阳。” “大鹏真会说话。”尤春梅脸上乐开了花。 众人又照了几张像,收拾停当,锁好屋门,走出院外,上了汽车。 外面一共停了三辆汽车,全部车头冲外,第一辆是厉剑开的那辆“桑塔纳2000”,第二辆是二狗子开的“现代”,第三辆则是雷鹏驾驶的猎豹。 楚玉良老两口和儿子楚礼瑞上了第一辆汽车,妞妞也在上面,楚礼娟、刘栓柱夫妻则坐在了第二辆汽车上。楚天齐上了第三辆车,车上还有要武。 本来尤春梅想让大儿子也坐第一辆车,但楚天齐说自己经常坐那辆车,后面车上有座位,何必挤呢?其实他不去前面坐,主要是不想抢了父母和弟弟的风头,这个想法正好和母亲相反。 刚一上车,雷鹏便转头一抱拳:“恭喜楚市长!”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说,“恭喜您有了弟妹!” “你什么意思?”楚天齐笑着说,然后也一抱拳,“谢谢雷局长亲自捧场。” “嗯,觉悟不错。”雷鹏点头品评着,“能让县公安局副局长做司机,最码也得正处或副厅,楚市长这是高配啊,要主任你也跟着沾光了。” “哈哈哈”,汽车里传出一阵笑声。 “您二位坐好了,出发。”声音未落,越野车跟着前面车辆,蹿了出去。 ……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楚天齐一行到了县城。 离着杨梅家还有一段距离,便看到有大人、孩子在巷口张望着。 对方马上有人跑进巷子,去继续通知人。 当汽车来到巷口,那些等候的人们频频向车里招手,满脸笑容。汽车缓缓驶进巷子,停在杨梅家门口。 杨梅正站在车旁,迅速拉开车门,喊了声:“大伯、婶子!” 杨梅身后的一对年男女也马上上前,对着楚玉良夫妻道:“大哥、大嫂,快进家。” 楚玉良一边麻利的跳下汽车,一边应着:“大冷天的,让你们久等了。” 在老伴下车后,尤春梅略有矜持的走下汽车,既不失礼貌,却又体现了气质。 三辆车上的人们纷纷下车,与车下的人笑脸相对,互相说着客套话。 看了看众人,杨梅母亲道:“他大哥在……” 知道对方在找自己,楚天齐上前几步,喊了声:“叔叔、婶子好!我是礼瑞的哥哥,楚天齐。” “好,好。”杨母急忙应着,略有一丝慌乱,那种民见官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杨父更是面露尴尬笑容,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家的那些亲戚,马上涌上前来,有人和楚天齐握手,有人自我介绍着。 一下子上来十多个人,都急着打招呼,楚天齐还真记不住称呼,只得连连点头,笑脸相迎,说着“好,好”。 众人进屋后,稍微客气了一番,楚、杨两家核心人物特意留在东屋里,关上了屋门。楚天齐这边全家七口都在,杨家则是杨父、杨母、杨梅和妹妹,还有一个舅舅和叔叔。除了楚、杨两家人,要武也在场,做为媒人,有些话通过媒人来传,会更方便一些。 商谈气氛很融洽,女方表示,主要是相了后生,什么都不要,更不要彩礼钱。男方则表示,给杨梅一万块钱,其四千块钱买“三金”——项链、耳环、戒指,三千块钱买换季衣服,三千块钱是改口费。男女双方都是母亲做主发言人,其他人略为补充论述观点,而双方的父亲都做了财务经理,进行红包的交接。商谈现场交接了七千块钱,其余三千块钱在饭馆吃饭改口时再给。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参加订婚宴的人便到了饭店小宴会厅,厅里共摆了三张桌,其男方一桌,女方两桌。 这次在现场,楚礼瑞和杨梅分别介绍了己方的亲戚。 在等待开席期间,杨梅的叔叔、婶子、姨妈、姨夫、姑妈、姑夫全都和楚天齐套着近乎,好多人不吝奉承、夸赞之词,有人甚至拍上了马屁。只有杨梅的大舅一家,在和楚天齐有过应有客套后,便和楚玉良夫妻拉了家常。 被女方一众亲戚围着,奉承着,楚天齐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只能坐在那里应付着。还好,手机及时响,他有了离开餐桌的机会。于是,楚天齐走到院外,去接电话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了却一桩心事 接完电话,楚天齐依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那里,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大哥,你不冷吗?”一个声音在背后响。 楚天齐回头,发现杨梅从门里走了出来,经对方这么一提醒,还真有一丝凉意。他外罩挂在了屋里衣架上,现在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于是道:“不冷,刚接完电话,正准备进去。” 杨梅说:“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马上进去。”说着,楚天齐把烟头拧灭在垃圾桶里。 杨梅忽然面现尴尬之色,低声道:“大哥,他们那样,你别见怪。” “什么?”楚天齐不太明白。 “就是我们那些亲戚对你……”杨梅话到半截,便低下了头,“你别听他们的。” 楚天齐明白了,杨梅是指她那些亲戚对自己奉迎、拍马,个别人更是直言让自己帮忙的事。楚天齐微微一笑,为对方化解着尴尬:“我没觉得不妥,都是自家亲戚,大家说话自然要随便一些,这样更好。” “谢谢大哥!”杨梅抬头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然后微微一笑,“怕是你一会要成为他们敬酒的重点,我正好见识一下大哥的酒量。我听礼瑞说,大哥喝酒可厉害了,公安局好几个人都喝不过你。” “好小子,他是什么都交待了。”楚天齐想来了,在去年春节的时候,他曾经无意和弟弟说过曲刚等人灌酒未遂的事。 “大哥,双拳难抵四手,一会儿你也悠着点。”杨梅不无关心的提醒着。 “好的。”回答过后,楚天齐发现好多路人投来目光,他这才意识到,两人这样站着不妥,于是忙道:“你赶紧回去,我随后就到。” 答了声“好的”,杨梅向饭店里面走去。 看着这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既朴素又大方的背影,楚天齐很是高兴,为礼瑞高兴,也为父母高兴。从杨梅对那些亲戚的看法,以及对自己的关心,就可看出,她是一个明事理,自尊心强的女孩。这两次见面,杨梅给楚天齐的印象,一直都是既不失礼貌,又不卑不亢。弟弟能有这样一个女孩相伴,相信人生一定会很幸福。 抽完手香烟,楚天齐返回到小宴会厅。在他回去的时候,好多人正找着他,座位也有了一些变化。 看到楚天齐返回屋子,要武冲着旁边等候的酒店餐饮经理做了个手势。 餐饮经理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了“菜”二字。 很快,凉菜拼盘便源源不断上桌,紧跟着热菜也不时端上桌来。 在此期间,各桌的人们纷纷打开白酒、饮料,分别倒在一个个杯。还有人专门围着楚天齐,继续进行着“友好交流”。 看看菜已上了不少,要武站身,环视众人,然后说道:“大家静静,静静。” 在要武的声明下,喧闹的声音停歇下来。 “今天楚礼瑞和杨梅订婚,双方至亲好友都在,现在开始改口。”说着话,要武向杨梅做了个手势。 在要武的引领下,杨梅来到楚玉良和尤春梅面前。她从要武端着的托盘上,双手举一杯酒,递了过去:“爸,请喝酒!” 不苟言笑的楚玉良今天本就少却了严肃,现在更是笑逐颜开,他转头看看老伴,爽快的应了一声,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杨梅马上又为楚玉良把酒斟满。 从托盘拿过一杯茶水,杨梅再次双手举,对着尤春梅喊了声:“妈,杨梅给您敬茶!”比刚才给楚玉良敬酒时的略显生涩与紧张,现在这声称呼,声音既干脆也响亮。 “诶……”应答带着颤音,双手也略有抖动,尤春梅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把红包递了过去,“好孩子!” “妈,我不要。”杨梅脸比刚才还红,推辞着。 “必须得要,这是规矩。”说着,尤春梅把红包塞给了对方。 楚玉良转头看着老伴,眉毛微微挑了挑,大概是在心里说:你不是让我适当矜持吗?你的矜持去哪了? 尤春梅肯定读懂了老伴的意思,于是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楚玉良则微微一笑做为回应,然后二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尤其尤春梅更是泪光盈盈。 在杨梅改口之后,楚礼瑞也改了口,而且也得了一个红包,这是提前没有商量过的细节。因为当地风俗,一般女方不需给未来女婿红包的。 这么一改口,共同话题更多了,双方更显热络来。 在要武一声“开席”,桌上所有人举杯,订婚宴正式开始。 这一喝上酒,女方那些亲戚找到了更好的交流方式,纷纷给“楚市长”敬酒,向“他大哥”举杯。虽然觉得自己有喧宾夺主之嫌,但楚天齐也不能拂了这些人的意,只能一边喝着别人的“敬意”,一边用交谈迟缓喝酒节奏。 在楚礼瑞和杨梅开始敬酒后,楚天齐找到离开的机会,他向桌上众人打了声招呼,走向主桌。 其实母亲本来就想让大儿子坐主桌,杨梅父母也有这个意思。但楚天齐知道,这种场合不是比官职大小,而是按辈分排座次,他才让要武把自己排在了另一桌。 比那两桌,主桌安静了好多,因为杨梅的的好多长辈,都出去给“楚市长”、“雷局长”等领导敬酒了。 楚天齐坐到主桌下首位置,先给杨梅父母各满满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酌上。双手端酒杯,站身来:“叔叔、婶子,谢谢你们同意杨梅和我弟弟订婚,谢谢你们培养出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儿。” “楚……市长……”杨父也赶忙身,说话结结巴巴的。 “叔,您坐,晚辈给您敬酒,您理应坐着。”楚天齐一手端杯,一手扶住对方胳膊,示意着,“可千万别叫‘市长’什么的,就喊我‘天齐’。” 杨父带着尴尬与不安,坐到了座位上。 相比自己的老伴,杨母反而更坦然一些。她赶忙接过话头:“他大哥,都是一家人,不客气,不客气。”同时,把酒杯伸向对方。 杨父跟着举杯,三人酒杯碰在一,然后一饮而尽。 随着这杯酒下肚,杨父眼角噙上了泪珠,把头扭向一边,轻轻擦拭着。 杨母也没有了刚才的沉着,眼泪直接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一边擦着幸福的眼泪,一边念叨着:“我家梅梅特懂事,性格也要强,现在遇到你们一家人,我彻底放心了,这是她的福分。要是梅梅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你们该说说,该训训。” 明显感受到了亲家对自己家人的推崇,尤春梅腰板挺直,便也大度的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妹子你客气了。梅梅是我们楚家的儿媳妇,我喜爱还来不及,怎么会训她呢?再说了,梅梅那么懂事,她也不会惹我们生气的。” “就是,就是。”杨父一边搭了茬,表示赞同亲家母的话。 主桌现在除了楚、杨两家的家长,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就是杨梅的大舅。 楚天齐给杨梅的老舅爷子倒上酒,又给自己倒满,双手端酒杯,站身来:“我敬您两杯酒,第一杯敬大舅,第二杯敬老师。” 对方听到这里,精神为之一振,面现惊愕:“你认的我?” 楚天齐微微一笑:“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您面熟,刚刚才想来,您是县一的康育材老师。” “对,对,我是康育材,我是康育材。”康育材激动连声,不无感慨,“我教了那么多学生,也不乏对他们好的,可好多人都忙于事业,早没了联系。在你们高三那年,我由县农职调到县一,只是临时给你们带了一周历史课,你们就毕业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着我,还认我这个老师,还认我这个教书匠亲戚。” “康老师,做为学生,记着老师天经地义。我还记着,舅妈是王桂芬老师,当时教我们下一届英语。”楚天齐此时又想到了康育材老伴的名字。 “老王,老王,快过来,大外甥,不,楚市长还记得你呢。”康育材有些语无伦次,向另一桌招着手。 一个烫卷发的等身材女人走了过来,正是王桂芬。王桂芬也明显有些激动,拉着楚天齐的手:“当年一的高材生,现在的楚市长,你还能记得我?” 楚天齐道:“王老师,大舅妈,现在才想您和康老师来,实在抱歉。” “我连一天都没教过你,你现在整天又忙那么多大事,还能记得我们俩,真是难得,太难得了。”王桂芬边说边摇着对方的手臂。 就这样,楚天齐敬了康、王二人两杯酒,二人又回敬了这个优秀学生一杯。康、王二人的几杯酒,几乎都是和着激动的泪水喝下去的。 看着大儿子成功的感动了对方至亲,看着大儿子那种特有的大胸怀,尤春梅和楚玉良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了欣慰与自豪的笑容。 在主桌敬过酒后,楚天齐又到那两桌敬酒,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尽管楚天齐尽量低调,但他俨然成了主角,成了人们频频敬酒的对象。也就是他,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被这种热情喝醉了。 大儿子被众人捧着,连帮忙的人都是县局领导,女方对自己家人很是高看,尤春梅感觉非常神气,心喜非常。看似哥哥无意抢了自己风头,但楚礼瑞没有一丝不快,脸上尽是为有这样出色哥哥而自豪的表情。 看着父母那欣慰的笑容,看着弟弟小两口幸福的模样,再看着众宾朋的满脸喜色,楚天齐打心眼里高兴,心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自己一直没落实另一半,很可能会影响弟弟组建家庭,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成了楚天齐的心病。今天弟弟能够这么喜庆的订婚,算是暂时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张洋之死发酵了 新的一天到来了,这是一月份最后一天,农历正月初十。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反正两顿饭,倒也不晚。向旁边看了看,炕上空无一人,看来父亲、弟弟、姐夫都早了,他便赶紧来,穿衣、洗漱。 昨天去县城给弟弟订婚,一切顺利,宾主尽欢。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全家人才被厉剑和二狗子开车送回柳林堡村。 说实话,昨天的酒喝的太多了,一是因为驾不住新亲的热情,二是弟弟订婚确实高兴。屋子里都是自家人,楚天齐自是不能用他的“逼酒”神技,他觉得那样对不别人,也对不自己的内心。因此他是实打实的喝,喝的也有些上头。但他一直绷着股弦,动作和话语完全正常,毫不失楚家大哥的风度。当然,在有些人眼里,那是常委副市长的风采。 昨天回家以后,楚天齐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才觉得有些过量,真的高了。于是,躲到厕所吐了一些,回到家里漱了漱口,便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所好有大姐熬的小米粥,喝了两碗后,胃里舒服了许多。又稍微活动了一下,便正式上炕睡觉,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 在楚天齐刚洗漱完的时候,父亲楚玉良挑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儿子已经床,楚玉良问道:“没事吧?” “没事。”楚天齐“嘿嘿”一笑,“昨天喝的有点猛,胃里不太舒服。” “你太实在了。”楚玉良说,“本来你可以不必难受的。” 对于父亲的话,楚天齐心知肚明,父亲是说他没有“逼酒”,全家也只有他和父亲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楚天齐一笑:“礼瑞订婚是高兴的事,都是实打亲戚,又不涉及工作,还是实在点喝更好。” 父亲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屋子。 从柜上拿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这才发现手机已经关机,想是没电了。他这才想来,昨天在县城的时候电量已不足,自己打算回来马上充电,结果胃里一难受,把这事忽略了,看来喝酒真是误事。 赶忙给这部手机充上电,楚天齐又从包里拿出另一部私人电话。这几天,这部手机一直关机,反正知道自己私人号码的,都有自己的那个办公手机号。除了这次没电以外,办公手机一直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刚打开手机,便连续着“叮咚”了好几次,是短消息提示音。赶忙翻出短消息,发现有五条漏电提醒,都是李子藤号码打的,另有一条短消息,也是李子藤手机号发的。短消息内容很简短,就一句话:市长见信息,请速回电。 看了看发短信时间,楚天齐摇摇头,心暗道:还速回电?早过去十多个小时了。看来是有什么事,估计是临时新发生的。昨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李子藤给自己打电话汇报工作的时候,并没说到什么异常情况。但应该并非特别特别重大的事,否则李子藤应该能联系到自己,自己走的时候,可是专门给对方留了家里固定电话号的。 楚天齐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回拨着李子藤的号码,连着响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再打就被挂断了。秘书挂断领导的电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确实被挂断了,莫非真有什么大事?尽管心狐疑,但楚天齐没有继续拨打,而是拿着手机一直等着。 过有足有十多分钟,“叮呤呤”的铃声响,是固定电话在响。快步走过去,楚天齐看到话机上来电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区号是定野市的,便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对方开口便问:“是市长吗?我是李子藤。” 听出是李子藤声音,但楚天齐奇怪对方为何有此一问。便道:“我是楚天齐。什么事?” “市长,我用的是街上插卡公用电话。”李子藤的声音很低,“省纪委来人了。” 听到“纪委”二字,楚天齐不由得心里一“扑腾”,虽然他自认心里没有任何鬼,但也不想招惹纪委。可以说,几乎所有官员都不想招惹纪委人员,这也是官之常情。 李子藤声音继续传来:“纪委人员,还有定野市纪委的陈副书记,看样子陈书记就是辅助、带路的,根本不管什么事。他们来调看一些档案资料,尤其是城建工程、地矿资料,他们要的这些资料,全是去年七月份以前的。昨天他们忙到很晚,还复印了好多资料,凌晨的时候才离开。他们复印的那些资料,大部分都有尤副市长的签名,还有的是政府会议记录。另外,他们还向我了解张洋的情况,也向我了解尤副市长。” 听到这里,楚天齐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对“纪委”二字太敏感了,心理素质太差。他不禁自嘲的想,就自己这心理素质,千万不能干坏事,否则根本经不住纪委审问。此时正好对方停下来,他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还需要咱们配合什么?” 李子藤回答:“昨天下午三*点半,何主任带着他们来的,他们一共四人。当时纪委人员出示了证件,带头的是省纪委的一个处长,我也没看清对方的名字,只知道处长姓岳。除了定野纪委的陈书记外,还有一男一女,也是省纪委的工作人员。他们一开始只说让我‘配合工作’,让我把他们带到档案室,就让我出去了,并要求我保密,还要求何主任在现场。 离开档案室后,我想他们肯定要问话,就想把这事向您汇报,看您有什么指示。打您哪个电话都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我估计您肯定在外面,手机没电了,这才给您发了条短信。刚放下电话不久,他们就又找我,让我去档案室,并向我询问张洋和尤副市长的情况,还询问对一些资料的背景了解多少。” 楚天齐明白了,李子藤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正在返回村里的路上,当时手机肯定就没电了,那时家里也正好没人。楚天齐问:“你是怎么答复的?” “我实话实说。在我到市政府仅两个月的时候,张洋就死了,紧接着尤副市长也调到了外地。从分配到市政府办,我就是抹桌子、扫地,拿报纸这些杂活,根本跟尤副市长没有任何接触,张洋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关于他们问的资料背景,我说这些资料几乎还没来的及看,即使偶尔翻到,也是件上怎么写就怎么理解,根本不知道当时发情形。”李子藤回答,“在我回话的时候,他们还翻了翻我的简历,便没在问什么。” 楚天齐说:“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李子藤先是回答“没事了”,接着又说:“对了,刚才您打电话的时候,何主任正向我询问昨天的事,昨天纪委向我问话时,何主任不在现场。我和他说,纪委人员只让我帮着复印了几份件,什么也没问我。正好您给我打电话,我就借机出来了。” 楚天齐话忽然道:“省纪委可是让你保密的,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市长,我对您的人品信服,超过对我自己。而且在这事,咱们都是局外人,这应该不算泄密,其实纪委查资料的事,市委、政府早已传遍了。再说了,如果您在单位的话,这事肯定也会经过您的。”李子藤回答的很巧妙。 “没其它事我就挂了。”说着,楚天齐放下了电话听筒。 …… 结束了和李子藤的通话,楚天齐想着刚才的事情。 他意识到,省纪委盯上了尤建辉,可能现在尤建辉已经被实际控制了。从这事发生的时间点来看,肯定和张洋的“遗书”有关,张洋之死发酵了。 关于尤建辉要出事的传闻,在春节前已经有了,好多人都这么认为,楚天齐也不例外。而且程部长还借着讲说他自己以前的事情,隐晦提醒自己要远离这事,他觉得程部长提醒的非常对。 从现在李子藤的回答来看,这个秘书的做法和自己想法一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键这事真的和自己没有联系,自己连尤建辉、张洋的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以前的事,又何必趟这浑水,既不利已也不利人呢。 刚才在李子藤讲说“省纪委”三字的时候,楚天齐还有一些担心,担心对方无意掺和进去。但从对方的整个讲说来看,担心是多余的。 在李子藤对答纪委人员的问话,楚天齐发现李子藤很聪明。对于这种回答,纪委人员便没有再询问的必要,当然也表明纪委人员并没打算在这个小秘书身上了解什么。不过即使是这样,如果要是回答和张洋、尤建辉有接触的话,也会为以后被问话留下伏笔。在一个楼里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可能连招呼都没打过,李子藤的“实话实说”,显然有些水分。但现在张洋已死,尤建辉已调走,当时李子藤又确实来的时间不长,这种回答是最安全的,也说的过去。 另外,今天李子藤用插卡公用电话,打自己家里座机,足见其谨慎。从昨天李子藤连续打自己手机看,当时对方可能也未想到这一层,但他现在能意识到,也为时不晚。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多休几天好 二月六日,楚天齐踏上了返回单位的归程。 在临出发时,母亲尤春梅再三叮咛:“一定要快点办那事。” 楚天齐明白,母亲说的“那事”,是指自己“升官”一说。那是自己情急之下编的瞎话,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但显然母亲已经当真,已经设定了一个新的希望,希望儿子升官后马上找女朋友。 带着愧疚,楚天齐继续圆着慌:“妈,那事也不完全由我,我尽力吧。” “诶。”尤春梅理解的点点头,慈爱的望着大儿子。 楚天齐冲着母亲一笑,然后目光从弟弟及姐姐全家脸上扫过,最后落到父亲身上。 楚玉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挥了挥手:“走吧,路上慢点。” “诶,爸、妈、姐姐、姐夫、妞妞、祥瑞我走了。”和家人都打过招呼,楚天齐上了汽车。 “桑塔纳2000”鸣响一声,缓缓启动。 车旁亲人也随着汽车前行而移动着,即使汽车已经要拐弯了,他们还不肯散去。 把头探出车窗,楚天齐频频向亲人挥手,车旁的亲人也挥手响应着。他发现,在家门口方向,那个穿着山装的男人也在挥着手臂,依然笑容满面,但眼神却满是不舍。 再次说过“我走了”,楚天齐把身体全部移回车内,对着厉剑说道:“走吧。” 厉剑连着按了几声喇叭,待车旁众人散开后,脚下给油,汽车的速度提了来,向前驶去。 走出一段,楚天齐回头望去,发现亲人们都站在远处,依旧向车行的方向挥手。他转回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却出现了那个穿山装挥着手臂的男人。 楚天齐发现,这次父亲有些怪。 以前自己离家的时候,父亲基本都不出屋,经常说的一句话也是“男儿志在四方”。可今天父亲竟然亲自送了出来,而且眼满是柔情与不舍,就好像自己要走多远的路,或者要不回这个家似的。 其实在昨天晚上,楚天齐就发现了父亲的反常。当时礼瑞开三轮车去接姐姐一家,还没回来,母亲也刚到村口去看了。父亲当时又让楚天齐拿出了那把长命锁,在上面摸了又摸,还问儿子“在外面见没见过同样的锁”。当时楚天齐不太明白父亲问话的真意,便说“没有”,还问父亲“哪还有这样的锁,这把锁有什么不同?”父亲当时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便问问”。楚天齐正要继续询问,母亲和弟弟、姐姐一家全回来了,爷俩就结束了对话,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找到单独对话的机会。 这把长命锁,父亲一直很重视,但今天的问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自从那年父亲重伤,自从父子二人血型不合,楚天齐一直就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这把锁和自己身有关。 “同样的锁?同样的锁?”楚天齐心默念着,不禁暗想:这是否代表我真的有另外的身份,而那个身份还有另外的兄弟姐妹?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弟弟订婚那天,父亲和母亲的装束造型。他当时就意识到,父母二人以前肯定不是现在这种身份,肯定还有故事,也可能并不是普通人。其实以前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从那天以后,他更加笃定的认可了这种想法。 今天父亲眼神更为特别,眼分明满是不舍,就像自己要离他而去似的。难道父亲听到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而这些正好和自己的身有关?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电话是李子藤打来的,问楚天齐走上没有,还隐晦的提到,省纪委的人没去单位。 挂掉电话,楚天齐脑海又换上了单位的事。 在春节前的市委扩大会议上,市委书记明确要求多给自己几天假,以照顾自己这个离家千里的市委常委。而且薛涛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自己经常不分周六日工作,这是让自己补休,让自己劳逸结合。在第二天发的会议记录上,楚天齐竟然发现了这一条内容,特别批准他二月八日再去上班,批准他在家里过完元宵节。 楚天齐完全明白,当时薛涛这么做,包括在会上不吝称赞自己,其实就是以对自己的支持,来表示和自己前任尤建辉划清界限。对于被特批了十天休假,楚天齐当时并没当回事,既没准备不休,也没准备必须要休,只想着看情况再说。他想的“看情况”,其实就是躲开对张、尤调查的时间。 春节过后,在和李子藤的几次通话,并没听到关于张洋或尤建辉的消息,他便准备正月初八、九就去单位。后来家里提出正月初九给弟弟订婚,他又把走的时间推迟到正月十一、二。直到正月初十接到李子藤电话,听说了省纪委去单位的事,他便决定再推几天再走。 从初十那天开始,李子藤每天都打一到两次电话,汇报工作。虽然对方没提“省纪委”,也没提“张洋”或“尤建辉”,但楚天齐明白,省纪委没有再去,否则对方肯定会有暗示的。照这情况看,省纪委可能暂时不会去了。 既然省纪委不去,特批时间已经快到了,楚天齐便选择了今天赶往定野市。他今天并不直接到单位,而是要先去拜访程爱国,把自己带的干口蘑和其它土特产带去,并向对方讨教一些事情。然后根据时间早晚,再决定是否在定野住上一晚。 …… 晚上八点半,楚天齐出现在程爱国家里。 其实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楚天齐便到了定野,联系了程爱国,是程爱国要求他这个时间点去的。 进家的时候,是程爱国妻子开的门。看到楚天齐带着一堆东西,程妻很为难,喊下了在楼上书房的程爱国。 程爱国从楼上下来,扫了一眼楚天齐手里大大小小的盒子,严肃的说:“楚天齐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一看对方的架势,楚天齐忙解释着:“部长,这就是一点口蘑,还有就是一些草药,草药占地方。我记得您说过,阿姨睡眠不好,正好我父亲是多年的赤脚医生,对草药很在行,就专门弄了这些草药晒干,这次我就正好带来了。” “是吗?”程爱国还是一副质疑口吻,但语气缓和了好多。 楚天齐赶忙打开几个礼品盒盖,解释着:“主要是这样方便携带,其实这些要是放在编织袋里并没多少。” 程爱国脸色马上“阴转晴”:“让你费心了,替我好好谢谢你父亲。” 程妻也马上说:“谢谢,谢谢,要是能提高我的睡眠质量,那就太好了。”说着,接过了那些盒子。 楚天齐取出提前打印好的煎熬方子和服用方法,向程妻做了详细说明,然后和程爱国到了楼上书房。 二人坐定,程爱国道:“小楚,今天已经是正月十六了,你可比别人上班晚了将近十天呀。” “年前的时候,市委特批我多休十天,还写进了件,让我补休平时的周六日加班。”楚天齐说,“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晚才去,结果赶上家里里给我弟弟订婚,就多耽搁了几天。” “哦,那是大喜事呀。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后来又在农村待了多年,订婚的事我知道,我和老伴当时也还订过婚呢。”程爱国面带笑容,“虽说订婚并没有法律效力,但在农村人们很看重这种形式,在老辈人眼里,这就是成亲,就差拜天地了。不对呀,农村还有一个风俗,叫老大不娶,老二不婚,你好像也单着身呢吧?” 楚天齐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和宁俊琦的事,他脸红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想到了关于“升官”的谎言。于是他脸上露着憨憨的笑容,说道:“我弟一直在村里弄果园,他在村里是大龄未婚青年,再不成家就太显眼了。我在外面上班,同龄人好多都没成家,并不显得特殊。” “看来你父母都很开通。”说到这里,程爱国话题一转,“过年的时候,见到李部长了,我们一块吃饭。部长说是看到你很高兴,你把我的拜年问候也带去了,还说你比以前胖了一点,也白了一些。我就奇怪了,你以前该有多瘦,恐怕也太黑了吧。” 对方最后这句话,完全是一副调侃口吻,显见是没拿自己当外人。但楚天齐很奇怪:李卫民怎么知道我胖了、白了?事实上我并没胖呀。 旋即楚天齐便明白了,李卫民是在以此证明见了自己,是在向程爱国表明两人的亲近关系,这和当时李秘书的嘱咐如出一辙。现在他真奇怪李卫民,当时既不见自己,但又要帮自己,却是为何?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忙道:“上次见李书记,正是我经常下乡那段时间,晒的自然要黑,也更瘦一些。”他这话说的很笼统,似乎给出了时间,却又没有具体到某一特定段。 程爱国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话题一转:“这次你多休息了几天,好啊。” 楚天齐稍微一楞,立刻便明白了,对方这是隐晦的点出自己避开那件事的正确。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都聚焦到了工作上,一直谈了一个多小时。但自始至终都没提到“省纪委”三字,也没提到“张洋”和“尤建辉”,不过好多话题却又似乎与某些事情不无联系。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全部接受你的条件 二月七日上午十一点多,楚天齐赶到了成康市。 昨天晚上从程爱国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于是他便和厉剑住在了定野市,今天早上九点多才从定野出发。 看看时间已近饭点,两人在街边饭馆吃过午饭,返回了单位。正是午时分,人们在午休或是吃饭,上楼过程,除了遇到几个基层人员外,并未碰到领导。 听到楚市长走路声音,李子藤从对面屋子走出来,打开楚市长办公室,并询问吃饭没有。 屋子里空气很清爽,一层不染,显见经常通风,也每天打扫。楚天齐知道这都是李子藤所为,心很是高兴,他要对方先去休息,自己也正好休息一下。 待李子藤出去后,楚天齐插好屋门,先给家里报了个平安,然后去到里屋,脱掉外面衣裤,躺在大床上。 这几天在家,虽说市委书记已经特许假期,每天也没什么事情,看着很是轻松,但他的心一直被单位牵挂着。现在置身办公室,他才觉得心踏实下来。人其实都有这种感觉,平时忙着的时候,总希望能休息一下,可真正离开工作岗位,忽又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心踏实了,觉也来的很快,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 当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便赶忙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来到外屋,坐到办公桌后。 今天刚到,该去向领导报到一下,于是楚天齐叫过李子藤,准备了解一下工作,再分别去见书记和市长。 由于刚上班一周,单位人们大部分都刚调休完毕,才真正进入正式上班节奏,而且下属单位和办事群众也深谙这点,没有特殊事也不来政府。所以,整个一周下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唯一要说的一件事,就是省纪委的到来。 整个纪委来的过程,在那次通话,李子藤已经说的比较详细,后来省纪委便没有再来。今天楚天齐重点问了几个电话不便细说的事情,李子藤都尽己所知,做了汇报。 汇总了一下几次的信息,楚天齐觉得,省纪委查案应该不会涉及到自己这段分管工作,而且自己也没做任何不当之事,所有正常工作也都有手续可查,便心大定。 在李子藤的汇报,楚天齐又确认了一些信息,就是省纪委不只是查档案,并复印了一些资料,而且还找市政府的好多人进行了谈话。相比那些被约谈的人,楚天齐和李子藤与张洋、尤建辉没有任何接触,连面儿都没见过,并且都是刚接触这摊工作,反而要更坦然、超脱一些。 待李子藤走后,楚天齐思考一番,拿电话,准备联系领导,看对方有无时间。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出“张燕”二字,名称下方是一串手机号码。 年前的时候,张燕上门,递给楚天齐一张名片。为了万一找对方方便,楚天齐便把几个号码都存到了手机上,对方家里电话除外。 在那次见面的时候,两人约定了一月为期,即在二月十日前,张燕要给楚天齐一个回复。如果到时不回复,视为鹏燕、鹏程两公司不同意楚天齐提出的条款,任由成康市政府采取任何正常手段。 在前些天的时候,楚天齐一直记着二月十日这个日子,心也在盘算着对方会是什么态度,并做出了各种假设,还给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等到听说省纪委查档案、复印资料的事后,楚天齐反而不着急了,并评估着早或晚解决的各自优、劣势。 在规定期限之内,张燕来电话了,但究竟会是什么态度呢?先接通,听她怎么说,这样想着,楚天齐便去按接听键,可对方却正好挂掉了。 正在一楞神之际,桌上固定电话又响了。楚天齐放下手机,去看固定电话上的来电显示,正是刚才打手机的那个号码。他想了一下,待铃声又响过两次后,才拿电话听筒,说了声:“你好,哪位?” 电话里停顿一下,才响了声音:“楚市长,我是张燕呀,您没有我的号码?我刚给您打手机了,您没听到?” “我出去了,刚回办公室。”楚天齐淡淡的说,“张总,你有什么事吗?” “楚市长,您是真忘了,还是……”停了一下,张燕语气很柔,“咱俩可是有一月之约呀,您难道忘了?我可是很当回事的,这也未免太伤我的小心脏了。” “哦,马上就二月十号了,你说吧。”楚天齐声音依旧很淡。 张燕语气更柔:“楚市长,您上次提的条件太苛刻了,能不能再变通一下,我实在不好做工作,我是很有诚意的。” 在年前得到程爱国再次点拨后,楚天齐又慎重的思考了这件事情,确实有再退一步的打算,准备给对方再留出一些谈判余地。但现在不明白对方的想法,而且前任又被纪委盯着,自己还是谨慎回答为妙。于是,他冷冷的说:“张总,从一月九号到现在,四周已经过去,马上就到约定期限,你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谈何诚意?你就给个痛快话吧。” 手机里一下子没了动静,过了足有一分钟,张燕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楚市长,你也太……太耿直了,耿直的有些冰冷。好吧,我全部接受你上次提的条件。” 对方的回答,是楚天齐一开始最期望的结果,可现在听到对方如此一说,他的心里并没有应有的快意,反而更多的是不安。他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但确实就是不踏实。可对方已经给了肯定回答,他自然不能自食其言了。 可能是久久听不到回应,张燕又追问着:“楚市长,怎么,你要反悔?这条件还不行?难道非要把我们彻底赶出成康,你才满意?” “我说反悔了吗?我说话算话。”楚天齐“嗤笑”一声:“既然你同意了上次我方的条件,那你发一份传真过来,把刚才的观点和具体条件列出来。” “好吧。发到哪?”张燕的声音略有一些疲惫。 “我让小李联系你。”说完,楚天齐挂掉电话。拿内线电话,拨了出去。 …… 下午将近四点,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心情多少有些不悦。他可是听汇报了,上午楚天齐专车就出现在了成康市区,那肯定是回来了,按说怎么也该来报到一下呀。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王永新拿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立刻传来声音:“市长,我回来了,现在有时间吗?我去汇报工作。” “来吧。”王永新答了一声,放下了电话听筒。 很快,楚天齐敲门走了进来。不等对方发问,他进门便说:“我快午的时候到了成康,吃完饭已经快下午一点,担心打扰市长休息,便打算下午一上班就来。下午刚两点半,正准备来汇报,就接了一个电话,又等了一份传真,所以现在才过来。”说着话,楚天齐已经到了办公桌前,把一张纸递了过去,“请市长审阅。” 瞟了眼对方,王永新接过纸张,看了来。刚看了两眼,他再次抬头看看对方,然后继续看着纸上内容。连续看了两遍,才把纸张放到桌上。此时,他的脸上堆满笑容,用手示意着:“坐,坐,坐下说。” 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笑咪*咪的端详了对方一番,王永新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呀,他们竟然会答应这条件。那两个烂尾工程可是老大难,既无法推进,也影响整个城市规划,却又很难解决。现在好了,他们承诺这么做,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对了,看对方的语气,春节前你就提出这个条件了,怎么没听你说?” 楚天齐说:“当时张燕来谈判,双方谈的很艰难,一直都是各说各话。说实在的,我们是有一些理,但也并不是很充分,尤其以前的那些手续对我们特被动。反而是他们手里握着白纸黑字合同,又有以前给市政府发的一些函件。从当时的情形看,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修改个别条款,我们尽量再争回一些公平。可当时张燕根本就没有这个意向,一直绷的很紧,我也是骑虎难下,才提出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当时只是期望着,用这种方式以逼促谈,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更不会想到他们能同意。我自己心里还没底,也就没向市长汇报这事,要是不成的话,我岂不成了口出妄语吗?刚才她给我打电话后,我还担心空口无凭,才让他发份函件,只到拿上这份函我才过来。说实话,就是有了这份函,她会不会临时反悔,也说不准。” “应该不会,不过也有可能,这条件确实……”话到半截,王永新站身来,又说,“咱们去找薛书记,先向她汇报一下,听听她怎么说。”说着话,拿出手机拨打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吹毛求疵,其心可诛 二月八日,上午十时,成康市委楼第三会议室,十一名市委常委悉数在座。 环视众人一周,薛涛说了话:“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召开这个紧急常委会,只有一个议题,讨论成康市政府与鹏燕和鹏程公司的谈判结果,先请楚天齐同志介绍一下基本情况。” 楚天齐说了声“好的”,开始介绍:“去年十一月十日,在成康市委常委会上,市委授权我与河西鹏燕建筑公司谈判,处理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烂尾工程。常委会后,市长专门主持市政府会议进行动员,我也分别召开了专题会议,进行分工强调。从十一月十七日到十二月一日,我方分三次发函,提出我方观点,并要求鹏燕公司派人到成康市政府商谈。 对方则分别给予回函,最后一次回函日期是十二月四日,我方收到日期为十二月八日。在三次回函,对方对我方观点进行逐条驳斥,还提出了索赔要求。并且没有一人到我方商谈,给出的理由很荒唐——‘公司领导没时间’,还让我方派人去鹏燕公司谈判。对方依仗着当时签订的合同,根本不予配合,对我方进行赤*裸裸的蔑视。 在这种情况下,根据了解到的信息,我方采取了围魏救赵之策。用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促使对方前来商谈。在一月四日的时候,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投资商——河西鹏程投资公司的法人代表杨木森来到了成康,与土地局进行了接触,没有任何结果。然后杨木森找市领导,依然只是就两地块向我方提出严重抗议,并没有采纳我方提出的条件,更没涉及到鹏燕公司事宜。 在我方采取进一步措施的前提下,一月九日鹏燕建筑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张燕终于来到成康市政府,她是鹏燕建筑和鹏程投资的第一大股东,此次也是代表两公司前来谈判。这次来的张燕准备的更加充分,对于我方提出的观点一一驳斥,有论点,也有论据,始终强调一切依照合同条款办。 合同的主要条款都对我方不利,这也是造成我方现在被动局面的主要因素。在这种情况下,我则重点对这些条款的合理性进行驳斥,尽可能的运用一些法律、法规对条款及合同进行否定。对方则对我方所运用法律条款提出疑义,指出了条款的适用范围,以证明条款对双方合同的不适用。最后的结果是,我提出了我方的条件,让对方考虑。对方则基本都给予了否定,但话并未说死,提出了一月为期的约定。 在这过程,我没有再联系对方,也没做出进一步刺激对方的言行。其实我知道,在对方提出一月为期的时候,已经表明对方的防线开始松动,只不过他们还不愿立刻就接受条件,尤其不愿接受这种苛刻的条件。双方谈判既考验谈判能力,又检验谈判技巧,更是对心理素质的考验。在谈判关键时刻,沉得住气才是制胜法定。 到昨天为止,上次双方谈判已经过去整整四周,离约定日期仅剩两天,张燕打来电话,在又经过一番试探后,表示全部接受我在一月九日代表甲方提出的条件。我要求对方传来函件,拿着函件向书记、市长做了汇报,经书记、市长认可后,立刻回复了对方。今天早上九点,张燕带着打印好的空白协议,到了成康市政府。”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低头喝着茶水。 楚天齐喝水是假,给大家一个消化时间是真。以他的性格,并不愿意张扬自己做过的一些工作,但今天他却故意要讲说这个过程。当初说这件事的时候,除自己外的所有常委不惜以道德绑架,更不惜借“民*主”的帽子,把这个锅甩给自己。所好的是,自己当时有一定准备,也借机实现了自己好多想法。当时有些人即使对自己不满,但自己毕竟是“舍身炸雕堡”,他们也无话可说。但好多人却是存在着看笑话的心理,有人更恨不得自己被炸个粉身碎骨,也有人在等着秋后算帐。 今天张燕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条件来签订相关协议,那就表明,自己在极其不利的谈判条件下,取得了非常重大的胜利。越是这种时候,有些人越容易图穷匕现,也有人会说出“不过如此”的风凉话。所以楚天齐要讲述这个艰难的过程,要为自己表功,要让众人知道,胜利成果来之不易,要提醒某些人,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楚天齐一个劲儿喝水,薛涛冲着王永新点头示意了一下。 王永新马上说:“同志们,听到了吧,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天齐市长楞是把这事谈下来了。下面就请天齐市长,把即将签订的协议内容说一说,大家也好议一下,统一一下意见。” “好的,我就说一下主要条款。”楚天齐说着,拿面前纸张,读了上面的关键内容,“经双方友好协商,达成以下意向:一、飞天和四海项目合同,乙方外欠众多材料款和人工费,这些欠款必须在三个月内付清。二、在乙方履行完第一条的前提下,甲、乙双方解除合同,双方均不承担违约责任。在履行解除合同的手续前,把双方帐目算清,多退少补,此项工作在一个月内完成。三、在完成前两个步骤的基础上,可以继续履行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合同,但合同关于‘五年内不得引进其他投资商’那条要撤消,在一周之内撤消此条款。合同撤消条款变更完成后,乙方要在两周内进场,进场后两周内开工,在建设期间遵守相关法律、法规,服从管理。” 听到这些内容,现场大多数人都面面相觑,面现惊异。其实在开会之前,大部分人都从各种渠道听说了这事,也听到了其的一些内容。但大家都认为不太可能,都觉得一个正厅级绝不会向副处级做如此大让步。可现在楚天齐拿着白纸黑字,在大厅广众之下宣读出来,而且对方代表就等着签字,不由得众人不信。 楚天齐放下纸张,继续说:“以上协议内容,均是与张燕商谈结果,空白协议也是由她提供,她既是鹏燕建筑和鹏程投资的第一大股东,也带来了相应的授权委托书。这些内容虽然是一块谈的,但仍会对应着原来的四份合同,另外签署相应的解除合同或变更条款协议。” 待楚天齐停下,会议主持人薛涛说了话:“天齐市长讲了整个谈判过程,又说了商谈结果,大家都谈谈自己看法,集思广益嘛!” 只到薛涛说完足有一分钟,没人搭茬,在这种场合,人们都不愿说错话。薛涛虽然让大家发言,但她却没有任何好恶倾向,人们都不知怎么说。而且本应有的赞赏评价,薛涛却没有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倾向。 在接到眼神示意后,尤成功说了话:“天齐市长,现在你只说了对方同意你的观点,那么在你刚提出来的时候,张燕是什么态度?” 楚天齐马上道:“当时她表示,第一条可以考虑,但鹏燕公司和材料商、分包商有其它的合同约定,鹏燕可以付一些款项给他们,不过肯定不能全部支付。然后鹏燕和所有材料商、分包商分别签订一个解决协议,并在协议约定,双方债务与成康市政府无关,可以由公正机构做公正。至于第二、第三条,她表示实在无法接受,最多就是可以考虑修正个别条款。” “哦,那怎么不到一个月,她就又答应了?”尤成功的腔调怪怪的,“难道就因为过了个春节,心情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楚天齐抬头盯着尤成功,尤成功则把头扭向一边。 江霞开了腔:“前有签订的几份‘卖国条约’在那摆着,又有两个大烂尾在街上放着,在这种极其不利条件下,楚市长临危受命。虽说市委、政府表示支持,但实际就是楚市长自己在与对方周旋,在做着大量工作,而且还取得了这么大的成果。这个结果非常不易,楚市长功不可没,他是靠能力赢得的胜利。至于有人赢要扯上‘春节’,硬要淡化楚市长的功劳,不知是何用意?” “江部长,急什么眼嘛!我只是觉着对方的转换太快,在提醒经办人员要谨慎从事而已。你这也太的反应过敏了,好像比楚市长都着急似的。”尤成功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话题一转,“当然,要是连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一并收回的话,那就更完美了。”他的潜台词就是:这事还有瑕疵。 江霞瞪着对方:“尤主任,你在用实际行动诠释一个成语,你知道吗?” 知道对方没什么好词,但尤成功还是硬着头皮说:“愿闻其详。” “这个成语就是‘吹毛求疵’。”江霞面上带着一丝冷笑,“本来只是让楚市长处理飞天和四海烂尾工程,现在楚市长不太成功让对方解除合同,而且还让鹏程公司在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做出让步。这已经是意外之喜,值得庆贺,而你却在这鸡蛋里挑骨头,其心可……哈哈,大家都懂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大家当然都懂,都知道江霞是要说“其心可诛”,都把目光投到了尤成功身上。 尤成功当然也知道对方隐去的那个字,也知道对方在讽刺自己动机不纯、用心险恶。迎着众人讥笑的目光,他顿时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几动,终于没有说出“臭婊*子”三字,但他心却在恨恨的想:骚*货肯定被傻大个睡过了,八成是倒贴的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责无旁贷 今天自我展示一番,就是为了告诉他人,能够谈成现在这个结果非常不易,希望他人不要说风凉话,更不要说三道四。可没想到的是,竟然还真有人鸡蛋里挑骨头,硬要找出缺憾,这也太不厚道了。自己不能光看着一个女人反击,而且由女人替自己出面,本身就对自己不怎么好,何况还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于是,楚天齐再次说了话:“从接到这个任务,到和对方一轮轮过招,再到给对方划出框框,直到现在对方全部接受这个条件,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也自认为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这个成绩不敢说是绝对应该取得的最好成绩,但是对我自己来说,能在这种不利情况下,达成这个结果,已经是很极限的了。如果有人要是觉着我做的还不到位的话,大可继续去谈,我完全支持你把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一并收回来,要是让对方再赔个几千万违约金,那就更好了。至于对方要嘲讽我‘说话不算话’,没什么,不就是丢面子吗?要是丢一次面子,能换得两块地皮,外加几千万块钱,也值了,全当是我用面皮在为成康经济发展做贡献。有人去吗?谁敢去,请说话。” 最后十个字,多少有些伤众,但楚天齐明白,如果不这么说,还会有人跳出来,还会和尤成功一唱一和。现在的气氛本已十分尴尬,但却没人制止,分明是在纵容。他现在把话已经摞在当场,如果谁指责自己谈判不力,那就请直接上前线。 没人言声,也没有领导说话。 楚天齐直接看向对面:“尤主任,听你的语气,似乎在替政府惋惜,那不妨你直接去和张燕谈判,怎么样?我相信你既然敢提出这个问题,那就肯定有高我之处,我完全支持你去继续争取利益。只要你接过这个任务,其他同志也一定会支持的,如果不支持的话,那岂不是觉悟出了问题?但前提是你敢接。我想你肯定已经有制胜之策,应该不是放空炮吧?” 本来想着放一炮就走,不曾想让一个娘们抢白了半天,现在事主又直接上门挑衅,尤成功顿觉怒火烧。他心暗道了一声“是可忍孰不可忍”,紧接着又自我补充了一句“该忍还得忍”。不忍能怎的?自己本来就是放空炮,还是被遥控器控制而放,哪有什么制胜法宝?看着对方逼视的目光,尤成功只得讪讪一笑:“楚市长,领导都说了要集思广益,我不过是响应了一下号召,只不过是表达了一下个人观点而已。你是年轻,是有些火气,但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又何必打压领导倡导的民*主呢?” 听着对方的话,楚天齐脑海立刻出现了两个词“祸水东引”、“借力打力”,同时他也看到有人要接话的意思。他不能让那人接了话,否则自己就没法再驳回尤成功的谬论了。于是他“哈哈”一阵大笑,及时吸引了众人目光,也阻止了那人想要发言的举动,然后说道:“尤主任,你没有正面回答敢不敢,就表明你不敢接这个事。那就不要扣大帽子,更不要运用双重标准。你发表看法是‘集思广益’,怎么楚某人说话就成了咄咄逼人?你又何必恣意曲解,故意给楚某人上眼药呢?我可是直接经历了谈判过程,与对方多次过招,不是放空炮,我应该更有发言权吧?” 几句话下来,楚天齐直接点出了对方“嫁祸于人”的伎俩,揭穿了对方“放空炮”的本质。 不容其他人插话,楚天齐继续说:“在年前十一月十日的常委会上,面对我提的正当合理要求,你尤主任就横加指责,大帽子不断。迫使我当众说出‘谁能背上这个锅?只要您接了这个差事,我当众服软,当众认错’这样的话,可并没有人接这个锅。我记得还专门征求过你尤主任的意见,可你并没有接这个锅,而只是放了一番空炮。 由于对方有大背景,现有证据又对我方极为不利,要取得一点成绩都非常困难,再加之你的横加指责,一时让我如履薄冰,担心无功而返。因此,我当时才不得不提出了一个请求,请求市委不要给我设置任何目标,我只能尽力去做,甚至我还悲观的认为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记得当时你可也是举手认可的,怎么现在反而又鸡蛋里挑骨头呢?” 楚天齐话音刚落,有一人接了话,其实这个人早有想接话了,只不过被楚天齐“哈哈”的笑声给挡了回去,这个人就是薛涛。她干笑了两声,说道:“尤主任,以后说话要注意场合,天齐市长能够谈成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不易,你不可求全责备。话说回来了,要是让你处理的话,你就保证能比天齐市长处理的还好?我看也不一定嘛!我们成康市委是一个整体……” 市委书记的话还在继续,但众人已经听出味来了,薛涛在拉偏架。她的话看似在责备尤成功,但更像大人训斥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故意淡化楚天齐的成绩。楚天齐当然也听的出来,但他并没在意,也不能说什么,自己总不能谁说冲谁来吧,而且薛涛的话虽然有偏向,却也挑不出直接的毛病来。其实他刚才之所以抢在薛涛前面说那些话,就是担心书记一旦发言,自己再说就不合适,那就成了冲着书记开炮了。 今天如果不是尤成功吹毛求疵,楚天齐绝对不会提这些往事,绝不会说出这些揭短话的。这些话不但是揭尤成功的短,也是在揭现场众人的短,难免会引众人的不快和反感。但看情形,如果不说出这些话,有些人的嘴还真堵不住。 其实自从调任成康市开始,楚天齐一直就在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不仅只是因为换了一个地方,而更重要的是职务发生了变化,工作圈子提高了档次。现在自己可是真正副处领导,而且还是常委级别,是成康市的最高决策层之一,是成康市的“大领导”。既然是“大领导”圈子,那就要区别于以前的科级圈子,好多事情力求含蓄、有品位。 可上次众常委合伙来,甩锅给自己,把自己当傻*子,楚天齐不得不自降品位,直接回怼了一次。这次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举手通过,并说上一些祝贺语句的时候,不曾想尤成功又跳了出来,那我楚某人只能再降低一次品位了。否则有人不会认为自己有涵养,反而会以为自己真傻,傻的被人卖了脑袋,还帮着数钱。 从现在薛涛的发言来看,应该不会有人再出来挑毛病,薛涛后面这些话也算是对自己进行了肯定。不过今天的事,却也给楚天齐提了个醒,任何时候都不要自以为是,都不能掉以轻心。 “天齐同志。”薛涛忽然喊了一声,并看着楚天齐。 “在。”楚天齐急忙收住思绪,应了一声。 薛涛面带笑容:“那就这样,关于这次的协议内容,让大家举手表决怎么样?” 楚天齐道:“听书记的。” “认可协议内容的,请举手。”薛涛说完,率先举了手。 其他众人纷纷举手,十一人全部通过。 薛涛说了声“好”,接着道:“既然已经通过了协议,那我提议,由天齐市长代表市政府与对方签字,同意的请举手。”说完,再次举了手。 “刷”、“刷”,又有九只手掌举了来。 “天齐市长,你怎么不举手,难道不接受这个任务,你应该是签字的不二人选吧?”薛涛眼睛眯了来,表情很值得玩味,显然后面还隐藏着话没说出来。 “接受,当然接受,谈判那么难的事,我都没有退却,当然更不怕签字了。”说着,楚天齐举右手,又继续道,“还请给我出份授权书,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全票通过,放下。”薛涛放下右手,然后笑了:“天齐市长,这是当然,这是必须的手续和规矩,你来的晚,可能不太清楚。另外,这个协议不只是签了就完事,还有后续执行的事,你也要负监督执行的责任来。” “好的,责无旁贷。”楚天齐没有再提出额外条件,因为这不但是他的职责范围,也正是他不愿放手的事。 “散会。”薛涛说完,当先身,向外走去。 接着王永新、其他常委鱼贯而出。 楚天齐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江霞也落下别人一大截。 看着别人已经拐过楼梯间,楚天齐走前一步:“江部长,谢谢你!” 江霞叹了口气:“哎,反正我是一片冰心照玉壶了。”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搭茬,心暗道:这都什么呀?看到对方在等着自己,楚天齐拿出手机,示意了一下。 江霞微微一笑,转身下楼而去。 听着“咔咔”的女士皮鞋声渐渐远去,楚天齐收手机,踏上了向下的楼梯。他现在的脚步非常轻松,为即将安全拆除*而轻松。从十一月十日背上这个*包,到今天已经三个月,终于可以卸下了。只怕是未必能完全卸的尽,不过暂时应该达不到最危险的当量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安全拆弹 下午,成康市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人影绰绰,摄像机灯光不停闪烁,一项重要签约仪式将在这里举行,签约方分别是成康市政府、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河西鹏程投资公司。 市政府领导和双方签约人还未到场,现在在场的主要是一些工作人员,还有成康市电视台的记者。市政府办主任何志平最为忙碌,除了午到食堂吃口饭外,已经在现场待了四、五个小时,既要指挥对现场的布置,还要与记者们进行协调。相比何志平,城建局长曹金海、土地局长赵顺和另外几名局长要清闲的多,他们下午两点多才到,来了以后,也是站在一笔笔划划,说说笑笑。 今天下午的签约仪式,既让记者到场,又临时布置现场,还让相关人员参加,全是王永新的意思。用王永新的话说,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值得宣传一下。 时间将近三*点,现场也已布置完毕,记者们都摆好机位,严阵以待,那些说笑的人们也压低声音,集到了应该站立的位置。 一阵谈笑声响,同时伴着脚步声传来。会议室的所有人都闭嘴不言,目光注视着门口方向,安静的屋子又多了一种庄重的氛围。 随着人影显现在门口,会议室立刻响热烈的掌声。 王永新当先走进会议室,紧随他身侧的是张燕,王、张二人几乎并排而行。走在第二排的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和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再往后的则是其他副市长。 大大小小的签约仪式,张燕参加了多次,几乎每次规模都不小。今天的现场布置、官员级别、媒体档次,相比以往仪式现场要略显寒酸,但在张燕的眼,却感觉特别刺眼,也太高调了。这本来就是一个补充协议,双方一签字,走一下必要的法律程序就完事了,有必要搞这花里胡哨的形式吗?这本来就是鹏燕、鹏程的滑铁卢,就好比在张燕心头剜了一块肉,你们这么多大男人又何必在我伤口上面撒盐呢? 张燕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王永新的主张,王永新肯定不是故意刺激自己,只是想把这份“政绩”贴他身上,但事实上却相当于在自己伤口戳了几下。她能体谅一个政客的心情,也能理解一个政坛受伤老男人的想法。不过她却不能原谅那个盯着公司不放的家伙,如果不是那小子,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一折。 伴随着掌声,众领导与嘉宾步进会议室,全部站到台下,站在原先那些人前面。 虽说今天请了记者,参加人很多,但和平时的签约合作非常不同,尤其对方又只来了一个光杆司令,因此仪式流程也简化的多。 今天的主持人是彭少根,他走到台上主持席,简单做了开场白,然后便有请市长王永新讲话。 王永新特意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系红领带,脚上蹬着黑色系带皮鞋。他的头发也好像刻意吹过,稀疏的几缕发丝梳向脑后,露出并不怎么宽的脑门。这么一弄,显得他面色更加枯黄,鼻子也更小,嘴唇也更发白。但精神状态显然不错,略带笑意的脸上,透出浓浓的自信。 “尊敬的张燕女士,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同仁:今天在这里,成康市政府将与鹏燕建筑和鹏程投资公司签署协议。这套协议,是各方友好协商基础上达成的,是政企相互理解、良好互动的结果,体现了各方精诚合作的意愿,是真实意志的集表述。我们……”王永新根本不用看稿,侃侃而谈着。 足足用了二十分钟,王永新才发表完长篇大论,在人们的热烈掌声,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主席台。 接下来的议程,便是签字环节。在彭少根主持下,市长、副市长纷纷上台,站到背景布前面。 楚天齐和张燕则坐到签字桌前,有工作人员专门拿着签字夹候在旁边,签字夹里是待签的协议本。原本由张燕提供,经过成康市政府法律顾问常胜审核,并出具审核意见后,由政府办打印了相应的份数。 自从那天上门道歉后,常胜对楚天齐特别尊敬,楚天齐也暂时没揭常胜的短。楚天齐知道,常胜给自己摞挑子、玩失踪,肯定有猫腻,后来对自己卑恭有余也肯定有原因。但楚天齐现在不点破,而是让对方心里一直不踏实,做为嵌制对方的一个把柄。 现在不找常胜算帐,并不代表就相信常胜,常胜可是耍滑头在先,现在也不敢保证就靠的住。虽然常胜已经审核过,并出具了法律书,但楚天齐依旧亲自在自己办公室核对了相关内容,并没发现异常,李子藤审核的那几份也没有问题。这并不是楚天齐心胸狭隘,而是他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市政府负责,协议甲方可是要签上“楚天齐”三个字的。 在众人见证下,楚天齐、张燕分别在几份协议上签字,一共签了五份协议,一总四分。然后由工作人员盖章,并交换了协议本。 放下签字笔,楚、张二人身握手。 张燕面带笑容:“谢谢,谢谢楚市长的关照!”这话看似客气,但语气远不是那么回事,短短的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天齐理解对方的心情,知道对方对自己恨之入骨,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并不觉得惊讶。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达成目的,比较圆满的完成了市委赋予的第一阶段任务。而且自己又是一个大男人,岂能与女人一般见识?于是他也笑着说:“谢谢张总的理解和配合。” 他的笑容要真诚的多,但看在她的眼里,却是“笑里藏刀”,她觉得对面大个子就是“笑面虎”。 现场掌声非常热烈,音乐也适时响烘托气氛,人们并未完全听清两人的对话,更感受不到具体的语境。他们只隐约听到两人互相致谢,看到两人真诚的笑容,还有那异于平常的握手时间。 虽然握手时间超长,但人们却未对楚天齐有任何负面评价,因为他们发现,是女方一直攥着男方不撒手,男方都尴尬了。有人甚至在羡慕楚天齐的同时,不禁暗暗感叹:还是年轻人有吸引力,不但收拾了对方,对方看样子还恋恋不舍呢。当然,也不乏有人想法更龌龊。 如果人们知道男方尴尬不是因为被握的时间长,而是让对方用指甲偷袭了两次,但却不能当众反击,不知会做何感想,不知会不会羡慕台上那个大个子? 热情的握手结束,本次签约也圆满结束。 张燕拿好己方五份协议,冲着楚天齐礼貌的笑笑,说了声“后会有期”,在王永新陪同下,走出了会议室。 楚天齐则苦笑了一下,接连甩着灼烧感很强的右手。自己的动作引来别人侧目,他便停了下来,对着李子藤说了句:“拿好协议。” …… 副市长办公室。 曹金海、赵顺坐在同一组沙发上,但没有任何交流,而是眼睛盯着那个套间的屋门。 终于在二人殷切关注下,楚天齐从里屋走了出来。 曹、赵不禁心暗道:一进去就十多分钟,肯定不是小解,分明是解大手了。 其实他俩哪知道?楚天齐去卫生间不假,但并不是小解,更不是大解,而是去处理右手上的指甲印了。 刚才一直觉着手指很疼,等到走进卧室,翻过掌心一看,才发现指和无名指竟然有血渗出。暗骂了声“九阴白骨爪,疯女人”,楚天齐拿来棉签,擦掉伤口的血迹和残留的指甲油,然后又在伤口洒了一点自制的药面儿,才若无其事的出了屋子。这么一耽搁,十多分钟便过去了。 其实在张燕下黑手的时候,楚天齐也想过要反击,但他注意到对方笑容里的得意,便没敢轻举妄动,担心着了对方的道。如果对方喊出某些不雅的词,那样自己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这才忍受了对方的报复。现在想来,对方做出那样的笑容,很可能就是猜准了自己的心理,而故意让自己吃的哑巴亏。 坐在沙发上的二人面带笑容,目光随着楚天齐移动,见对方坐到椅子上,都抢着奉承:“市长,佩服,实在佩服。” 见曹金海比自己说的快,赵顺赶忙又加了一句:“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谁难受谁知道。”楚天齐说的是心理话,不止这几十天心里有压力,现在他还受着罪呢。 “确实不容易,也就是市长您,要是换个人,绝对弄不了这么漂亮。”曹金海继续奉承着。 赵顺抢过话头:“市长,这就是个不*,全成康市有一个人算一个,除了您,没有人能这么安全的拆除了。” “*暂时是安全拆除了,但这事还没完,只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楚天齐一笑,“虽然签了协议,但更重要的是执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二位都要负各自的责任,要严格监督和跟进执行过程。来,你俩往前,咱们再具体说说注意事项。” “好的。”曹、赵二人身,都争着去拿绿植后面的另外一把椅子。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双规尤建辉 在当初极其不利的情况下,被迫接过*包,经过一番努力与斗争,终于在二月八日签订了解决协议。能在毫发无损情况下,攻下飞天和四海两个烂尾堡垒,出色完成市委赋予的任务,这是非常不易的。不但如此,在二毛厂和无限电地块上,也为成康市政府争回了应有的权益,更是可喜可贺。 可楚天齐并没有沾沾自喜,他清醒的认识到,虽然现在暂时安全的拆除了*,但后面的任务同样艰巨,时间也更紧迫。 这些协议的签订,使鹏燕和鹏程公司吐出了几千万的直接利益,也间接对张氏家族企业布局产生了一定影响,更对张氏企业及其当家人威信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楚天齐明白,出现当下这种局面,虽说是由于张氏企业有错在先,但显然张鹏飞、张燕不会这么认为,张天凯也未必会这么看,他们会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尤其张鹏飞更会认为,旧恨未除,又添新仇,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张家人仇恨自己,楚天齐并不害怕,反正以前也有隔阂,自己也一直想报夺“妻”之恨,当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虽然抢了自己的女朋友,但张鹏飞同样也恨自己,现在只不过加了个“更”字而已。但他却不能掉以轻心,他要提防着对方的报复,也要提防着对方说了不算。白纸黑字,对于普通人来说,约束力非常强,一般人都反抗不了,甚至连反抗的想法也不敢有。但同样的书,对于一些有权或有钱的人来说,却很可能不被重视,很可能会由于情势不同而发生变化。 在新协议签订之后,张家如果反悔或是执行期间打折扣,成康市政府显然有据可依,不似原来被动,但如果真到那种地步,仍然会面临很多执行困难。与其那样,倒不如促使协议顺利执行。正因如此,协议签订后,楚天齐立刻找去曹金海、赵顺,要他们跟进协议条款的执行,并就有可能出现的状况,进行讨论,做出了有针对性的预案。 楚天齐现在不只担心张家出状况,不只担心协议执行有变故,更担心后院火,担心成康市委、市政府背后捅刀子。他不担心市里阻挠协议的执行,而是担心市里对自己的态度出现变化,从而影响好多重要的事情。 在当初接受处理飞天、四海烂尾工程的同时,楚天齐提出了条件:启动房改试点争取、重新规划设计成康城市建设。市里当时同意了启动另两项工作,但楚天齐心知肚明,市里是为了把飞天和四海这个*包甩给自己,让自己面对对方背后大佬张天凯。他当时就清醒的意识到,只要这个*一天不拆除,那两项工作也就暂时安全,一旦烂尾工程被处理,那两个项目的命运就堪忧了。当初自己提出再次房改时,王永新可是给自己扣过“急功近利”这顶大帽子的。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楚天齐便一直督促着那两件事。现在房改试点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很可能一到两个月内就会有结果,城市设计技术部分已经基本结束,下一步就将进入市政府审核阶段。可以说,现在那两项工作都不能停顿,一旦停滞不前,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了。 为了那两个项目不被途喊停,也为了监督协议条款有效落实,所以楚天齐才责无旁贷的继续跟进协议的执行。只要协议条款没有履行,尤其第一条没正式落实到位的情况下,暂时应该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那两个项目也才可能安全进行。 楚天齐之所以特别担心市里出尔反尔,并非杞人忧天,而是有前车之鉴。本来他一开始对王永新不太放心,毕竟王永新老婆被抓,自己是了推动作用的,外界都传是自己把王秀荣弄进里面的。尤其年前两项目资金被卡,显然是王永新放了话。 但现在楚天齐反而不太担心王永新了,首先就是卡资金的事,他已经从其它渠道得知,王永新那是得到薛涛授意才做的。其次,他发现王永新并不反对自己做事,而只是不愿意替自己承担责任,只要自己“好汉做事好汉当”,王永新反而是愿意分一杯羹的。这次王永新亲自出席协议签订仪式,而且还让县里宣传,就说明了这一点。这也好理解,一个范过错误的老男人,是很想让别人替他自己打拼政绩的。 现在楚天齐比较担心薛涛,首先就是薛涛曾授意王永新卡下项目资金,说明薛涛爱施小手腕。其次,在飞天和四海项目上,薛涛反应太敏感,对处理烂尾的事很看重。再次,本来自己与张燕达成共识,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可尤成功却鸡蛋里挑骨头,分明是有薛涛的授意。会上楚天齐想不通薛涛为什么要这样做,会后他明白了,薛涛是在故意淡化自己的成绩。 一开始他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经过思考,他想清楚了,薛涛在成康经营了好几年,势力很大。尤其自陈奎死后,薛涛的势力进一步扩充,她把成康视作了她的一亩三分地,因此对外来户会特别提防。从第一次拜访薛涛的时候,薛涛就暗示让自己向她这个市委“班长”靠拢,但自己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更没有明确举动,难免让她心生芥蒂。所以薛涛限制自己,并不惜背后出手,既可能是逼自己向她靠拢,也可能是在试探程爱国到底会不会帮自己。 当然,不但要防薛涛,也要防王永新,毕竟自己和王永新有“前仇”,而且看王永新的面相,也不好对付。同样,对彭少根也不能掉以轻心,楚天齐总感觉那人身上有一股阴森之气。另外,对管丽颖或其他的常委、副市长也须多加小心。 这么一圈想下来,几乎就没有能够放心的人,楚天齐顿觉压力。但他也不会把这视作一种负担,他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争斗往往是因为利益,只要自己适当用利益进行牵制,就能对自己形成一定的保护。这次与鹏燕、鹏程公司的交锋,整体没什么人捣乱,就是因为好多市领导的代言人都在组委会,妥善处理此事,他们都有利益可图。 协议执行还有一个百天左右的缓冲期,趁此期间,赶紧把那两件事彻底做成,才是正题。 ……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经过允许,李子藤走了进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桌前,而是径直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有些纳闷对方的举动,但并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对方。 李子藤没有实打实的坐在椅子上,而只是半屈着身子,头向前倾着,低声道:“市长,省纪委把尤副市长双规了。” “双规尤建辉?”尽管楚天齐早有这种预感,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是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消息确切吗?” 李子藤道:“就刚刚的事。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定野市农业局召开党建工作专题会,局领导出席会议,局直机关全体人员及定野市区二级单位正、副职全部参加。尤副……尤建辉做为市农业局党委书记、副局长,主持这次党建工作会议。就在会议刚刚开始不久,突然会议室门被推开,三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人走了进来。三人进屋以后,当先一人直接问‘谁是尤建辉,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这三人的装束,再听对方的语气,尤建辉脸色立刻煞白,但还是故作镇静的说‘等我主持完会议’。对方根本不跟他费话,直接走到他近前,向他出示了一下证件,说‘我们是省纪委的,你被双规了’。听完这话,尤建辉直接瘫在椅子上,但还在喊着‘冤枉’。当先那人说‘你冤枉?张洋死的不冤枉?’,向两旁一使眼色,其余二人就把直接把他架走了。 这么一来,党建会议临时休会,人们都纷纷向外界传递这个消息。我的一个同学也在会议现场,就把这事告诉了我,刚打完电话,又被通知继续开会了。据他讲那三人的样貌,我觉得其两人应该来过成康,那个带头的应该就是省纪委岳处长。” 楚天齐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答了声“好的”,李子藤走出了房间。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咀嚼着李子藤的话。 身子随着转椅缓缓转动,目光无意投到了桌面台历上,上面日期显示是二月十日,在下方空白处手写着一行字:张燕回复终止日。这行字是楚天齐写的,是在一月九日与张燕谈判后记上去的。 看到“张燕”二字,楚天齐脑不禁闪过一个疑问:张燕在二月七日打电话,匆匆答应自己的条件,又在八日早赶到成康签协议,而尤建辉在仅隔两天被双规。这间有什么联系?还是纯属偶然呢? 尤建辉以前分管城建,与鹏燕公司的施工合同,就是他代表甲方签的,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自己和张燕约定的截止日期是二月十日,张燕要在日期即将到来前签订协议,也在情理之,从这点来看,似乎就是偶然。 先不管是偶然还是真有联系,但既然有人亲眼所见,尤建辉被双规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听李子藤转述的语气,显然与张洋之死有关。那么尤建辉的被抓,势必要对成康官场造成一些冲击,最码要在一些人心引滔天巨浪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城管工作非常好 尤建辉被抓的消息,几乎以同步的速度传遍成康市官场,人们都听说了那个现场版的双规过程。 尤建辉能有现在的境遇,好多人并不觉得突兀,因为在一个月前,张洋“遗书”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那时尤建辉便是人们意向的最大嫌疑人。尤其在春节刚过的时候,省纪委便光顾了成康市政府,不过那时好多人并非当事人,并没有被省纪委约谈,都是通过他人传播,难免以讹传讹。因此也衍生出好几个版本,传播最广的版本还是是关于尤建辉,但也有其它的版本。其,“纪委查处楚天齐”就是另外版本之一,尤其上班好几天,楚天齐还未到岗,也似乎为这一版本提供了注解。现在尤建辉被抓,也为众多杂乱版本进行了正本清源,好多无辜的人被解脱。 虽然尤建辉被抓,在人们意料之,但还是在好多人心里引了震撼。人们既震撼于“原来如此”,也震撼于尤建辉“出手狠辣”,还震撼于“果然伸手必被捉”。 当然好多人不只是震撼,而是感到担心,担心自己受牵连。经验告诉人们,只要班子有一人出事,其他人几乎都可能要被纪委过一遍,当然有的是被直接约谈,有的则是被秘密调查。尤建辉毕竟在成康市多年,好多人或多或少与其有工作交叉,有些人更是不可避免与其交往甚多。有的人倒是和尤建辉仅是普通的同事而已,并没有什么工作接触,但人们深知“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担心因为尤建辉交待的一句话,或是某一件事,而让自己吃了“瓜落”。 还有人自认和尤建辉没有任何牵连,反而有心思来想更多事情。有些人不禁疑惑,疑惑市政府与鹏燕、鹏程签协议的时间点会那么巧,仅比尤建辉被抓早了两天。尤建辉以前可是分管城建、土地,而且那两份施工合同的甲方签字人就是尤建辉。人们不禁自问:会不会是张天凯提前听到了什么,才一咬牙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和牺牲? 有了这种想法,好多人便把这次协议的签订,定性为偶然。他们不禁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这眼光,怎么就不敢接这个*包。如果那时稍微勇敢一点、胆肥一点,那么这个大功劳就落到自己头上了,何必白白便宜了那个嘴上没毛的傻大个。可转眼一想,如果再让重新选择一次,自己会选择冲上去吗?好多人依然在脑打了问号。 相比于这些人的想法,有两个人相对比较坦然,一个是王永新,一个便是楚天齐。楚天齐虽然接手了前任的工作,但连最码的工作交接都没有,和尤建辉连面都未见过,而且整个城建、土地工作还出现了一个多月的管理真空段,他们没有任何交叉,他不担心会被牵连。 虽然楚天齐很坦然,但尤建辉毕竟是自己前任,说不准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大隐患,或是隐藏了什么“*”,因此还必须要关注这个事情。这个工作自然不需要楚天齐亲自去做,秘书李子藤和司机厉剑会源源不断把消息或传言汇报给他,有的消息完全雷同,有的传言则有偏差,两人的消息正好互相印证或是互为补充。 现在与鹏燕、鹏程已经签订“友好条约”,具体落实还有两个多月“缓冲期”,着急不得,暂时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可做。关于房改试点和城市规划设计也未出现意外,现正如常进行,楚天齐估计暂时市里应该没人设置障碍。他知道好多人注意力都在尤建辉双规一事上,都担心会被尤建辉“沾包”,根本没有捣乱的心情。 既然别人没心情捣乱,那我正好可以快速推进这些工作,正好多关注其它事项。这两个多月,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对付烂尾工程和那两个地块上,好多工作确实也该关注检查一番了。于是,在好多人惴惴不安的时候,楚天齐反而有更多精力,去关注、过问分管工作。 连着一周多的时间,楚天齐都是去矿山、到乡下、走街道,进行检查、指导。相关局领导自要在身边陪同,有时是赵顺,有时是曹金海,还有时则是局里副职和分部门头目在身旁跟着。 …… 二月旬最后一天的下午,楚天齐检查成康市城市管理工作。除了秘书和司机一直跟着外,城建局的正、副局长都陪同检查,另有几名股级科长与工作人员也一同而行。 整个队伍阵仗很大,这倒不是楚天齐为了摆谱,而是这次城市管理检查比较全面。所检查工作虽然主要是管理执法局范畴,但有些工作却是需要城建好多部门配合,尤其副局长们都分别负责了一些责任片区。 尽管跟着人很多,但还是以周家林汇报为主,他既是城建局副局长兼城管执法局局长,又是《城市管理方案》的实际总策划与总协调。 现在众人到了南大桥,刚刚考察完“利民市场”。来到旁边一片空地,由周家林做汇报。周家林说:“利民市场是元旦开始运行的,主要就是疏菜和副食,这些商贩都是原来在公路边占道经营的那些人。由于现在气温较低,暂时这里主要经营小米、大豆、黄豆等杂粮,还有就是干菜、蔬菜罐头等,在午时段也经营一些疏菜。 在四月初的时候,气温大幅回暖,这里就将成为蔬菜、副食的早市和晚市。从运营的这四十多天来看,商贩和居民反响还不错,不过也存在一些问题,这主要是由于当初考虑不够全面,但现在已经找出了应对方案。 比如,这个市场的建立,无形对那些租赁铺面商家造成了冲击,一些商家很有意见,也向我们做了反馈。这里只收取很低的管理费,和原来在街道摆摊的费用差不多,但环境却比原来好,客户也比原来多。而租赁铺面的商家,由于租金高、投入大,在销售价格上处于劣势。这个问题原来有考虑,现在我们又进行了规范,主要就是对进入这个市场的准入门槛又进行了细分,把这里做为那些门店的补充,而非同质化的店铺。具体是这么做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周家林,楚天齐发现,相比几个月前,周家林某些方面的青涩已经基本褪去,整个人都成熟了好多。周家林是教师出身,讲解与介绍本就是他的强项,而且现在检查的这些工作既是他亲自设计,又是他的本职专业,现在又克服了“怕见官”的短板。因此,周家林的讲解既有条理,又非常流畅,还理论联系实际,妙趣横生。 这个市场是在去年冬天改造的,当时为了规范占道经营,兼任城管执法局长时间不长的周家林,拿出了一套《城市管理方案》。这个方案,对成康城市管理工作进行了设计,分为了高级、级、初级三个时期。在初期又分了好几步,第一步主要是依靠城管局的力量,加之城建局的支持就可实施的。其,引导和管理占道经营,把商贩逐步集规范管理,就是一项重要工作。 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方案做了一个把南大桥垃圾沟进行改造的方案,清理河道,并在上面建造一个半开放式蔬菜、副食市场。方案经过批准后,城建局几乎没花一分钱,便联合水泥厂和钢材经销商,以广告位换建材的方式,建设了这个市场。 去年施工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在做水泥面时便集在每天午进行。虽然这里的冬天要比玉赤县温暖好多,但毕竟季节不同,楚天齐还不无担心,曾经多次亲临现场检查、督导。从现在来看,工程质量应该没有一点问题,楚天齐知道,这与周家林付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当然曹金海在此事上也做了好多工作。 这个市场运营后,楚天齐多次亲自微服私访,或是派李子藤、厉剑了解情况,听取商贩、市民反映,并对这些情况进行了分类汇总。他打算在这次检查后,集向城建局进行反馈,要求城建局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但从现在周家林的介绍和汇报看,自己掌握的情况,周家林都掌握了,也更加详细和具体,而且绝大多数问题都给出了对应的方案,有的方案已经实施了。 刚才亲眼所见,再听着周家林的介绍,楚天齐甚是高兴,也非常欣慰。为城管工作取得的成效高兴,为城建局现在的精神状态高兴,也为自己发掘到周家林这个人才而欣慰。 “哗”,一阵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原来周家林的汇报结束了。 曹金海走近楚天齐,请示着:“请楚市长为我们做指示。” “好,我就说几句,不过不是什么指示,而是我的一点感触。”楚天齐点点头,“通过刚才这三个小时的检查,结合平时的观察、体验,再综合市民反应以及城建局的汇报,我认为这三个多月来的城管工作做的非常好,《城市管理方案》第一步实施的非常成功。这都是以曹局长为首的城建领导班子高度重视、城建全体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尤其周家林同志与城管局全体同仁更是功不可没。” “哗”,热烈掌声打断讲话,好多人一边鼓掌,一边高兴的喊着:“好,说的好,谢谢楚市长肯定。”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请客鼓劲 掌声停歇之后,楚天齐接着说:“从刚才检查和平时观察看,无论是主干道,还是人行道、绿化带、小街小巷都很干净,城市‘牛皮癣’也得到了有效治理,成康市区环境卫生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这说明,现在真正做到了全天候保洁,卫生无死角,基本达到了你们说的‘无缝隙作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整个环境改观,不是一街一道,也不止一景一物,而是整体水平上了一个档次。 现在城区整洁干净,基本无私搭乱建,商贩经营相对有序,广告牌规范协调。说明你们在治理占道经营、规范门店牌匾、户外广告方面,下了很大工夫,做了好多工作,说明你们很好的执行了疏堵结合的方案。不但如此,在此过程,城建局还很好的践行了一次‘共建’的理念,联合企业力量建设这个‘利民市场’就很借得借鉴和推广。这些成绩的取得,主要还是方法得当、执行有力、监督到位、率先垂范的结果。是城建领导班子一次次实地……” 听着市领导的表扬,人们大都喜笑颜开,有人更是心花怒放,浑身充满力量 楚天齐的话还在继续:“成绩来之不易,我们既不能沾沾自喜,也不要有所懈怠。现在的这些成果必须要巩固、做扎实,要由人治阶段过度到制度管理阶段,要持之以恒。尤其要对现在已经发现的不足,赶快进行改进或补救,要跟进整改效果。对于一些好的措施和经验,要进行适当拓展和丰富,像‘利民市场’这种模式就值得推广 现在我们实施的只是初级阶段的第一步,要在巩固、改进基础上,逐步融入第二步。第二步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要摊的过大,在四月底或五月初小范围接入即可。第二步是第一步的延伸和扩展,一定要稳扎稳打,一定不要出现狗尾续貂的事情。要做好这些工作,既要靠规范、严格的制度,更要以人为本。在整个城市管理过程,有许许多多尽职尽责的干部,更涌现出一大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基层劳动者,我们要……” 站在身侧的人们,听的频频点头,好多人更是抓紧速记着市领导的指示。尽管人们已经在街上站了很长时间,尽管外面的温度偏低,尽管夕阳已经西下,尽管微风渐,但人们仍听的兴致勃勃。 讲话告一段落,楚天齐四顾众人,然后微微一笑:“大家在风站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温度确实也不高,好多人都出现了红脸蛋,但人们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好。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为成康城市建设所做的大量工作,谢谢大家为城市综合执法管理所做出的贡献。”说着,向众人深深一躬。 众人先是一楞:楚市长怎么给我们鞠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呀。随即便响了热烈的掌声,为这位务实的副市长送上由衷的敬意。 楚天齐直腰身,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刚才我数了一下,今天来的人还不算多,那我就出一次血,请我们在场的人吃涮羊肉,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领导请吃饭,这事弄反了吧?还是自己听错了?人们一时不知如何接茬。 楚天齐笑着道:“本来想给大家御御寒,看来大家不情愿,那就算了……” “谢谢市长,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呼喊声夹杂着热烈的掌声响。 “好,那就上车,跟我走。”说着,楚天齐向“桑塔纳2000”走去。 “走喽。”众人笑着,奔向各自乘坐的汽车。 楚天齐今天之所以请人们吃饭,既是对大家辛勤付出的肯定,也是对所取得成绩的褒奖,更是在为城建员工鼓劲。他发现,近一段时间,城建和土地工作尽管还做的不错,但精神状态明显不佳。他知道,这种相对颓废的状态,和近期的尤建辉被双规不无关系。因此他要用肯定工作的方式给人们鼓劲,以免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有所松懈,甚至颓废下去。 两局状态不佳,主要来自局班子成员,也包括一些股级干部,尤其曹金海和赵顺表现尤为明显。 在尤建辉被双规后,几乎所有人都深信,赵顺和曹金海已经被有关部门约谈过。约谈方式或是约谈内容的版本很多,有“检举说”,有“配合调查说”,也有“涉案说”。至于二人是否被约谈,因为什么被约谈,莫衷一是,恐怕只有当事人能回答吧。 知道二人心情不爽,楚天齐近期去检查工作,一般都不强求必须有正局长跟着,分管副局长或是分部门头目跟着就行。 不过,无论是赵顺,还是曹金海,却都愿意积极前往,愿意在公众面前露面。不但如此,他俩往政府跑的次数也增加好多,每次来还很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他们是在用频繁露面来自证清白,告诉人们:我没事。 人们对于他们的这种做法,却不买帐,都认为他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要是他们该露面却没露面的话,人们马上又会发出“进去了”的判断,这就是先入为主。 楚天齐非常理解曹、赵二人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二人的处境: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理解归理解,但二人究竟有没有牵连,楚天齐不得而知。不过,局工作却不能因为局领导状态不佳,而一落千丈。因此,楚天齐才借检查之机,找到了一个“请客”的鼓劲方式。 …… 晚上九点多,楚天齐回到办公室,他没有直接进里屋卧室休息,而是坐在办公桌后,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今天吃涮羊肉,赵顺也到场了。本来楚天齐就有让赵顺参加的想法,正考虑合不合适的时候,赵顺打电话汇报工作,他就让赵顺也来了。 在喝酒过程,楚天齐注意到,相较自己的坦然,赵顺和曹金海显然心思很重,他俩曾经是尤建辉的直接下属,和尤建辉共事多年,就是和张洋也接触颇多。自张洋“遗书”出现,二人就成为人们的话题人物之一,尤其尤建辉被抓,他俩更是不可避免的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在酒桌上,楚天齐发现,曹金海和赵顺的确精神状态极其不佳,两人都是眼窝深陷,频现疲态。二人的状态在楚天齐意料之,他也能理解。先不说二人是否有被约谈的经历,也不说二人是否有无牵连,但就是这种心理压力也够当事人受的了。 可能是心情的原因,今天曹、赵二人并没喝太多酒,便已经出现了醉态。而且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二人,今天竟然频频相互碰杯,显得很是融洽,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这也是二人提前进入醉态的因素之一。 楚天齐还发现,不只曹金海和赵顺状态有问题,酒桌现场好几人情绪都不高。情绪不高的人,主要是那些副职,这些副职也是和尤建辉有过不少接触的人,有的人更是在尤建辉兼任城建地矿局长时升的职。 倒是那些小股长们情绪不错,尤其最基层的几名城建工作人员更是兴奋。市领导亲自请客,近距离接触,千载难逢,这些人纷纷找机会,和市领导进行互动。这些人也知道尊卑有序的道理,在向领导敬酒时,全都身站立、双手举杯,碰杯时更是把酒杯放的能多低就多低,喝酒时往往都要说上一句“市长我*干了,您随意”。 当然也不是所有副职都情绪不高,周家林精神状态就很不错,这肯定和他近期工作顺心、领导赏识不无关系,也表明他没有受到尤建辉双规的影响。楚天齐早就听说,尤建辉当初很看不上周家林那股人气,也经常怪周家林不懂事,所以尤建辉对这个专业人才根本就不重视,还一直故意打压。 注意到了现场的不同情绪,楚天齐在喝酒时,既照顾了那些热情很高的人,对情绪不佳的人也进行了适当调节。在给情绪低落的人鼓劲时,楚天齐也进行了适当的暗示,暗示对方,如果工作状态不佳,那将会影响对其的使用。这招果然管用,被点到的人,立刻信誓旦旦,表示一定兢兢业业,勤奋工作,不辜负楚市长的期望。 楚天齐明白,虽然有的人言之凿凿,但未必就能说到做到。不过他要让这些人明白,要想坐稳位置就必须干好工作,否则自己有权对其职位施加影响。他相信,这些人应该不是榆木疙瘩,应该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哎”,想着这些事,楚天齐不禁叹了口气,有些事真是想不到。没想到尤建辉被双规,竟然为自己分管工作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 吸完两支香烟,楚天齐也有些困意,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身走进里屋卧室。 去到卫生间,接了半盆热水,楚天齐坐在床上,泡了双脚。 就在泡的正舒服之际,手机却“叮呤呤”响了来。 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禁皱了皱眉。他心暗道:这家伙怎么打电话,耍酒疯?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带着疑惑,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含混的声音:“周……家林出……出事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周家林被打 楚天齐一惊,忙道:“曹金海,再说一遍。你在哪?” “周家林被打了,我正赶往现场。”曹金海电话里讲说着,“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您坐车回市政府,我们都坐车回家,他和我坐的同一辆车。他家离饭店最近,在到他家巷口的时候,他下了车,汽车继续去送我和王成霞,我是最后一个到家。我刚到家门口,他媳妇小柳就打来电话,说他在巷子里被人打了。于是我就没有进家,直接赶往他家巷口,幸福街……” 在听曹金海汇报的同时,楚天齐急忙擦干脚,倒掉水,穿着外面衣裤。待对方说完事发地点,他马上结束通话,然后拨打厉剑手机,要厉剑和自己出去。 叫上李子藤,来到楼下,楚天齐三人一赶往事发地点。刚到幸福街口,又接到曹金海电话,说周家林已被送往市人民医院。于是“桑塔纳2000”又急忙转向,奔医院而去。 到了市人民医院,楚天齐带着李子藤,和正在门口等候的曹金海汇合,直奔急救室而去。 来在急救室,只见周家林仰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做伤口处理,护士则正准备给他挂吊瓶。周家林脸肿的非常厉害,上面有好几块淤青,眼睛成了一条缝。 病床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在不停的抹眼泪,发出轻声的抽泣。看到曹金海进屋,女人喊了声:“局长。” 曹金海一指身旁楚天齐:“小柳,这位是楚市长。” “楚市长,要给家林做主啊!”小柳哭出了声音。 “别哭,救人要紧。”楚天齐把头转向医生,“伤者情况怎么样?” 医生边清理伤口,边说:“还不好说,皮外伤很多,伤者一直昏迷,需要做过相关检查才能确定,现在只能先给他输上消炎药。”停了一下,他又说,“楚市长,请先让家属到外面,便于我们对伤者救治。” 明白对方的意思,楚天齐道:“医生,你辛苦了。”然后示意众人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里,楚天齐忙问:“报警了没有?” “报了,在家门口就报了。”小柳回答。 正这时,三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向这边走来,两男一女。当先走来的是戴宽边眼镜男人,他向这边喊了声“老曹”。 曹金海迎上前去:“老张,你们要加紧救治周局长。” “知道,知道,我先去看看。”在答过之后,老张看到了楚天齐,赶忙尊敬的喊了声,“楚市长。” 知道对方是医院院长,楚天齐伸出右手:“张院长,请全力抢救伤者。” 张院长握住对方,急忙接话:“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我先去急救室了。” 松开对方右手,楚天齐说了声:“张院长,辛苦了。” 张院长说了声“应该的”,连同那两名医务人员,快步走进了急救室。 此时,厉剑也来到了近前。 把头转向小柳,楚天齐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柳此时不再哭泣,但眼睛红肿着,说:“下午五点多,他打电话,说是不回家吃饭了,正好公公婆婆今天带孩子去了大姑姐家,我就自己吃完饭等着他。快九点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喝多了,就打他电话。他说刚从饭馆出来,坐曹局长的车,一会儿就到家。听他说话没问题,我就放了心,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可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还没回来,打电话又不接,我就犯了嘀咕。从饭馆到我家,坐车顶多二十分钟,按说该回来了,可能是先去送曹局长,电话又在衣服内兜放着,没听见吧。 又等了一会,我感觉不踏实,就拿上手电,从家里出来了。刚一到院里,就听到巷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打架。我走出院子,正好隔壁刘哥两口子也从他家出来,他们也是听到了动静。我们相跟着,走过家属院这条小巷,到了另一条巷子,那条巷子直通大街。用手电一照,见四、五个人挥舞着棍棒,正对着一个麻袋下手。我听到麻袋里有声音传出来,像是我家家林,就不顾一切冲过去,刘哥两口子也喊着跑了过去。 那伙人一看有人来,打了一声‘呼哨’,上了巷口汽车,就跑了。我们拿掉麻袋一看,正是家林,那时家林已经昏迷了。刘哥赶快到巷口去开他的三轮车,我就拿家林手机报警,又给曹局长打了电话,然后坐三轮车到了这。要是我在家别看电视,没准能早点听到动静,要是我早点出去,家林也就不至于成了这样。呜呜……” “我接到小柳电话后,就给张院长打了电话,张院长是我同学。”曹金海补充了一句。 楚天齐问:“你看清那些人的相貌了吗?” “巷子里黑灯瞎火的,我当时又着急,根本没注意。”小柳抽泣着说,“用手电照的时候,感觉他们好像……好像是拿丝*袜套着头,然后他们就跑向巷口那辆汽车,走了。” 正这时,有三男一女朝这边走来,其两名男子身穿警服。 穿便装男子喊了声:“小柳,警察来了。” 说话间,四人已经到了近前,都对楚天齐多看了两眼。 年长警察对着小柳道:“咱们去旁边谈谈。” 小柳转头看着楚、曹二人。 楚天齐点点头,并示意厉剑跟着小柳一同去了。 再次来在急救室门外,透过门上玻璃窗口,楚天齐向里面看去。周家林还仰面躺在那里,吊瓶已经输上,医生正解开周家林衣服,把一台心率、血压监测仪连到他身上。随着衣服全部解开,周家林前胸露了出来,好几处淤青出现在胸前,其两处面积还很大。楚天齐不禁心一紧,眉头也皱了来。 很快,监测仪器开始工作,监测仪侧对着门口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仪器屏幕。从屏幕上那几个跳动的数字看,指标不正常,也不稳定。观察了一会儿,楚天齐发现,尽管指标不正常,但只是偶尔突破临界值,他心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肿的像包子似的周家林,楚天齐很是窝火。今天自己本来是想给大家鼓劲,尤其也想在众人面前抬举周家林,没想到却让周家林挨了打。听周家林媳妇的描述,事发地点既不在大街上,又离家有段距离,尤其还要拐个弯,估计事发地点也没灯,这应该是施暴者专门挑选的地段。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被打原因,但如果没有这顿涮羊肉,如果周家林按时下班回家,那时天还不黑,今天这段遭遇应该能够避免。 …… 就在楚天齐为周家林被打一事而恼火的时候,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一个男人身处豪华房间,正因为楚天齐而发火。房间里,墙上电视正播放一段视频,男人则倚躺在沙发上,手指电视屏幕骂个不停。 “咣当”一声,屋门推开,一个女人走进屋子。 看到满地烟头和玻璃碎屑,嗅着空气令人作呕的酒精味,再看着沙发上头发蓬乱、醉眼迷离、满嘴脏话的那个男人,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手指对方,质问道:“张鹏飞,你又作,是不是又吃错药了,让我来干什么?” “姐,你干的好事,看看你在干什么,丢不丢人?”张鹏飞乜斜着眼睛,“他们那边好几十口,你就光杆司令一个,那么多大男人把你圈在间,让你签‘卖*身契’,你居然还笑的出来?这还不算,那家伙的狗爪子抓着你不放,你竟然脸上满是柔情蜜*意,我真不明白是你神经搭错了弦,还是你难耐寂寞,思春……” “放你……的臭狗屁,你竟然这么埋汰我,还没人敢对我张燕这么说话呢,我看你是皮紧了。”女人说话间,抓一个烟灰缸掷了过去。 进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鹏飞的堂姐,鹏燕建筑公司法人代表张燕。张燕当然看到了电视上的画面,正是二月八日那天签约的场景,画面也定格在自己和楚天齐握手的情节。 烟灰缸没有落到对方身上,而是跃过沙发,掉在地上摔碎了。 张燕气不过,快步走到沙发旁,从茶几上拿一本杂志,向对方头上摔去:“你成天不务正事,就知道满嘴喷粪,败家子,败家子。”。 看到张燕急吃白脸的样子,张鹏飞急忙抬右胳膊去挡,同时“嬉笑”着:“姐,听我说,听我说。真不是我这么说的,社会上人们都这么评论,我要是不看到这个录像,也不知道你竟然那样。” “我哪样?哪样?还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乱放屁?”张燕更加气愤不过,继续甩着手的书本。 “姐,姐,别,别。”张鹏飞一边告饶,一边从沙发上蹦了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少赚几个钱无所谓,我是心疼你,心疼你让他们那么戏耍。” “你懂个屁,你以为我那是为自己呀,还不是为二叔,为了咱们整个张家?我忍辱负重,容易吗?”说到这里,张燕委屈的哭了,“要是你能干正事,能顶这一摊,又何必我一个女人抛头露面?” “姐,姐,别哭。”张鹏飞说着,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不过我就想问你,是他拽着你不放,还是你真对他有那个意思?我怎么感觉是你抓着不放呢?” “张鹏飞,去死吧?”张燕“嗷”的一声,向张鹏飞扑去。 张鹏飞早有准备,快步向门口跃去,拉开屋门门冲出了屋子。 只留下张燕在“呜呜”哭个不停。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谁是真凶? 在将近零点的时候,周家林醒了,楚天齐、曹金海被允许进了急救室。小柳在厉剑陪同下,和出警民警去指认现场,并到派出所备案,暂时还没回来。 周家林尽力睁着眼睛,怎耐脸上肿成包子,又有两个“乌眼青”,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 凭着听力,周家林称呼了两位领导。 楚、曹二人都非常高兴,周家林能认人,说明脑子应该没问题。 尽管包括医生在内都不让周家林多说话,但周家林还是坚持讲了事发经过。虽然因为掉了两颗牙齿,也因为脸上肿*胀,说话既走风漏气,又多少有些含糊,但二人还是听明白了整个过程。 据周家林讲,他乘坐局长专车到巷口的时候,就下了车,向巷子走去。平时他无论是坐单位车,还是打出租,也都是在这里下车,因为这条巷子不宽,也没有灯光,汽车很不好掉头。只有骑摩托回家的时候,他才能骑进这条巷子,然后再下车推着,走进家属院门前更小的巷子,回到家。 下车后,周家林感觉白酒有些上头,便点燃一支香烟,慢慢走进巷子。没走几步,就觉得对面有一个人走来,还撞到了自己身上。周家林只以为是自己喝酒导致脚步踉跄,便急忙向对方道歉:“对不”。 对方则粗声粗气的问:“你是不是姓周,叫周家林?” “啊,我是……”话到半截,周家林感觉对方语气有异,忙问,“你是……” 不容周家林说完,对方忽然一拳打了过来:“那就对了。” 周家林根本就没防到这一手,脸上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拳,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同时有两个硬硬的东西掉在嘴里。他急忙向后一退,吐掉了口的鲜血和掉落的牙齿。 那人一步跨了过来,抓住周家林衣领,挥拳就打。 虽然看不清对方,但周家林能感觉对方比自己高有一头,而且衣领被抓着,上不来气,又用不上劲。尽管他双手扑腾,却根本无济于事,想喊都喊不出来。 正这时,一辆汽车停在巷口,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把一个麻袋罩到周家林头上。听这几个人的简单对话,要弄走自己,周家林知道那样会凶多吉少,一急之下,不知哪来的力量,猛的一脚踹到对面之人的裆下。 那人疼的“嗷”一声,蹲在地上,咬牙喊着“打死他”。 就这样,周家林便被这些人打翻在地,在身上招呼着。不多时,他听到了妻子的声音,然后就没了知觉。 尽管不忍心让对方多说话,但楚天齐还是不得不问:“你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周家林回答,“遇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巷子里没有一点光线,只感觉对方是个很高的壮汉,也很有力。当他们的汽车停在巷口的时候,借着一闪而过的灯光,我发现那个人用丝*袜罩着头。帮凶来的时候,我被壮汉掐着脖子,不能回头,根本看不到身后的人。紧接着,就被他们拿麻袋套住了上半身,然后又被打倒在地,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楚天齐接着说:“他们的声音熟吗?” “不熟。”周家林说,“这些人的声音我从来没听到过,而且发音还比较标准,不带一点成康口音,应该也不在定野市范围。除了开始那个壮汉问过我的名字之外,在他们把我打倒在地以后,又有人向壮汉确认过我的身份。这些人应该就是专门找我茬的,但我却想不出究竟何人对我出手。我这人生性不愿与人为敌,一般也尽量不去得罪别人,但我说话有时没有遮拦,爱认死理,只要是认准正确的事,就必须要讲出来。就是这张臭嘴,经常无意得罪人,但我却不自知。像是这种方式得罪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但究竟把什么人得罪到这种程度,我是一点也想不来。” 从这些人的操作手法看,肯定是专门针对周家林的,楚天齐也这么认为,只是仅从周家林的这些表述看,一时却还真不好圈定范围。 正这时,小柳回来了。看到丈夫醒来,小柳喜极而泣,嘴里不停喃喃着“醒来就好”、“吓死我了”。 在安抚周家林好好养伤、配合治疗,并留下慰问金后,楚天齐和曹金海退出屋子,直接去院长室,找张院长了解病人情况去了。 …… 凌晨两点多,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 本来在前半夜十点前的时候,在酒精作用下,楚天齐已经有些困意。但这么出出进进一折腾,酒劲早已过完,再加之大脑不停想着事情,楚天齐变得毫无睡意。另外,他要等厉剑和李子藤,暂时也不能躺下。 厉剑在陪小柳返回医院后,楚天齐让厉剑和李子藤去了交警队,和办案民警一同查看监控记录。 其实办案民警是很反感这种方式的,楚天齐心知肚明,但他仍然要这样做。主要有四个理由: 一、自己下属无辜被打,做为主管领导,表示一下关心很正常。而且也是向自己人和他人传递一个信息,要想报复我或是下属,我楚天齐绝不会善罢干休。 二、从周家林的描述看,对方应该是早有预谋,周家林这顿打几乎不可避免;但如果不是楚天齐请客,不是回家晚,今天也许能暂时躲过这一劫。因此,楚天齐的请客行为,间接导致了周家林今天挨打,楚天齐做为饭局做东的人应该出面。 三、楚天齐做过公安局长,对于破案并不外行,派自己的得力干将适当介入,也是为了多掌握一些主动,也从侧面提醒办案人要“公正”。 四、这次对方有目的针对周家林,究竟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人恩怨,也是楚天齐想急于了解的。如果是私人恩怨,如果周家林想自己解决,那他人就不宜介入过多;当然,要是周家林请楚天齐帮忙,楚天齐也绝不会一点不管。但要是因为公事被报复,楚天齐不但要管,而且必须管到底,必须要找出原因,甚至根据情况,会对行凶主使人严厉打击。 楚天齐明白,警察虽然不乐意让自己的人参与,但他们也不敢直接回绝。即使没有以上几条原因,仅凭自己这个市委常委的身份,公安局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这个成康市委常委,不只是摆设,那也是成康十一巨头之一,是对重大事项有表决权的人。 就在楚天齐正想事的时候,厉剑和李子藤回来了,又拿过一把椅子,两人都坐到了楚天齐对面。 厉剑直接说了话:“市长,刚才在交警队看了监控录像。周局住的是外贸老家属院,比较靠边,出事巷口只有一个监控头,还拍不到巷口位置。因此,下面对嫌疑人和车辆的排查结论,是结合录像做出的推测。 一开始殴打周局的那个人,大约比周局早到了事发地点十分钟左右,是被一辆无牌照越野车送去的。这个时间,应该正是周局刚刚从饭店出发不久的时间。这辆车两次出现在同一个监控镜头的时间,只间隔了三分钟,这个时间应该就是把人放下,然后汽车马上开走。距离第一次时间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那辆无牌照车又从监控范围驶过,行驶方向正是那个巷口。经过十多分钟后,无牌照车再次出现在监控录像,方向正好相反。 根据这几个时间点,可以推导出一条线索:幕后真凶或是其帮凶已经提前知道周局在外面就餐,应该还有专人注意着周局的具体动向,并把信息及时反馈给具体行凶人。行凶人的壮汉便及时出现在那条小巷,做守株待兔,直至对周局出手。壮汉帮凶到达后,共对周局殴打有五、六分钟左右,至于这些帮凶究竟是得到了壮汉通知,还是另有其人做衔接,暂时还无从推测。 这些推测都是我和子藤做出的,办案警察只是调完录像,并复制几个片段后,便回派出所去了,他们没有对此进行分析和评论。” “都是厉剑推出来的,我只是偶尔提醒一下。”李子藤在旁补充了一句。 楚天齐稍微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辆无牌照车什么情况?有线索吗?” 厉剑摇摇头:“暂时没有。汽车没有牌照,也没有标识,看着像是‘三菱’牌的,整个玻璃贴着深色膜,也看不到汽车里面。而且事发地段就在城边,录像显示,汽车出了那个最近的监控区域,便驶出城区,应该是奔乡下位置。那个方向只需走出五十多公里,就到了邻县范围,或者走一百公里左右就直接出了定野市范围。” 厉剑的回答,在楚天齐意料之。各种迹象表明,行凶者就是在确定行凶目标前提下,有意而为之。因此,在车辆选择、行驶路径、时间控制上肯定早有计划。厉剑的分析和楚天齐看法基本一致,但楚天齐没有表态,而是对着二人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李子藤多盯着医院那边的事,厉剑要继续关注案子进展。” “好的。”二人答应一声,走出了屋子。 反锁好屋门,楚天齐也向里屋卧室走去,他边走边自问着:“究竟谁是幕后真凶,指使了这次暴力行为?”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我来帮你分担 周家林被打已经过去一周,但破案没有一点进展,为此成康市公安局长还专门向楚天齐做了汇报。 其实从级别来讲,成康市公安局长和楚天齐一样,都是副处。当然,市政府党组成员与市委常委相比,实质有很大区别。不过楚天齐并不分管治安,公安局长能前来汇报,能以此回应市领导对案子的重视,已经足够尊重。何况现任公安局长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的人,那就更是非常给他面子了。 本来对于公安局在此案的作为,楚天齐很不满意,他觉得正是办案人员的拖沓,让凶手有了更加从容的逃跑时间。正是公安工作效率低下,才致使直到今天没有任何进展。 虽然此案没有进展,但公安局长能亲自登门,这就是一种态度。楚天齐不便托大,只能对公安工作进行肯定,并感谢对方的好意。楚天齐隐隐觉得,局长亲自上门,肯定有彭少根在其指点,遂对彭少根这个人更加警惕。 在这一周,医院经过全面检查,确定周家林就是脑震荡,是轻微的那种,身体一旦复原,就没事了。另外,还有多处肌肉挫伤,也无大碍,内脏和骨头本身就没事。经过医院悉心治疗,周家林伤势恢复很快,尤其皮外肿*胀已经消了很多,当然淤青散去还待时日,还需在医院住上一段。 楚天齐觉得,周家林伤势不重,可能与小柳和邻居的及时出现有关,这导致了凶手殴打时间有限。另外,也从侧面说明,凶手的主要目的就是教训周家林,否则不会只用钝器和拳头击打。 虽然周家林伤势不太严重,虽然现在恢复很快,但楚天齐却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让厉剑和李子藤继续关注着案子进展,同时他自己也在分析着现有线索。 对于周家林被打一事,人们的说法众说纷纭。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周家林被打就是因为跟着楚天齐太紧,有人想要报复楚天齐,只是没有机会下手,这才打了马仔的主意,周家林是替楚天齐受过。有些人想法更奔放,竟然把周家林挨打,和尤建辉被双规扯到了一。 在近几天,人们除了议论周家林被打外,最为关注的还是尤建辉被双规一事,各种舆论也在继续发酵。有说某某副市长被卷了进去,有说某某局长被纪委约谈,在这些传言,市委常委也未能幸免。传言说,市委书记薛涛就是尤建辉后台,还有说彭少根和尤建辉有牵连,也有说陈奎如何如何。当然,在这些传言,曹金海、赵顺自然是跑不了。 传言肯定有真有假,或者全都是假,做为普通人根本不去深究真伪,他们更多的是对此事的好奇。但成康市里许多大大小小的领导,却没有这种超然的心态,而是个个都烦心不已。有人是为无辜枪郁闷,有人则是担心真会被牵连,还有人和尤建辉当初关系确实很近,反正情形不一而足,不为此事烦恼的人并不多。 相比这些担惊受怕的官员,相比这些淹在唾沫星子的人,楚天齐却是另外一番情形。因为与鹏燕公司达成协议,两大烂尾工程处理指日可待,而且对下属被打的特别关注,都令楚天齐名头风声水,在成康政界和民间威信倍增。 但事实上,楚天齐却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相反还任务很重。他不但要关注周家林被打一案,要跟进房改试点争取工作,还要关注城市规划设计进展情况,也要督促其它烂尾工程的启动或处置。 在这些工作,周家林被打一事,有厉剑和李子藤盯着,随时向他汇报情况,他倒不需要牵扯太多精力。只是其它几件事,他却不得不多加操心。城市规划设计一直由周家林亲自操办,但现在周家林还躺在医院,曹金海又是心不在焉,他想不操心都不行。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常玉州倒是一直跟着挺紧,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很关键时刻,曹金海又不怎么指的上,楚天齐便不得不多上心。同样,烂尾工程处置虽然有专人负责,可是担心留下后遗症,也担心与后面规划设计产生矛盾,楚天齐则更需要亲自过问和指导。因此,楚天齐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几乎每天都是晚睡早。 …… 这天,楚天齐正准备去城管局检查工作,手机却响了,是市长王永新让他过去一趟。 不清楚对方因何找自己,楚天齐便没做其它准备,而是带着笔记本和笔,到了市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到来,王永新微微身,示意对方就座。待对方坐下,他直接道:“天齐市长,辛苦了。” “不辛苦。”楚天齐回着话,把笔记本摊开在办公桌上。 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王永新微微一笑:“天齐市长,不必把时间卡的那么紧,你这‘白加黑,五加二’的工作方式,太累了,也该适当调节一下。” “我这人就样,总想把工作往前赶。”楚天齐也回以一笑,“再加上近期好多工作都堆到了一,哪件都是刻不容缓,不加紧也不行。” “你的工作作风,绝对称得上‘雷厉风行’四字,看来传言不虚,你果真是干实事的同志。”说到这里,王永新轻叹一声,“唉,以前的城建工作也欠帐太多了,该做的不做,要不就做的一团糟,不该做的又弄了一大堆。有些官员就是好大喜功,华而不实,往往还胸无点墨,就知道胡乱搞。干工作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同志,既有想法又身体力行,而且方案既严谨又具有前瞻性。” 对方专门把自己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夸赞自己吧,不知道这后面隐藏着什么玄机?而且对方还对其他官员有所点评,楚天齐也不便于参言。于是,他一边用笑容回应对方,一边心加着小心。 停顿了一下,王永新关心的问:“最近工作进展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楚天齐稍微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鹏燕公司那里还没有什么最新消息,不过前天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分包商给李子藤打电话,说鹏燕公司通知去商量工程款事宜,他们向李子藤打听那两个工程情况。我会随时关注着那边的进展,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会及时找他们,也会向市长进行汇报。 现在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到了关键时刻,按照房管所常玉州的汇报,应该是在三月底或四月初就会敲定最终名单。我又向省里其他人打听,对方说这个时间还可能提前到三月旬。要是那样的话,时间可仅剩半个月了,我会让常玉州紧紧盯着,我也会更多关注。 城市规划设计进展也较顺利,两周内就能拿到设计稿,到时需要咱们市里审核,审核通过后,再向省里汇报。在正式上会前,我会专门报到市长这里,先请市长指导,如有不妥,也好与设计院沟通,进行调整。 现在全成康市还有许多烂尾工程,去年年底的时候,做出了一些具体解决方案,有些方案已经开始实施,大部分方案还需要沟通、协商。再过大约一个月,当地气温大辐转暖,室外施工就能正常进行,到时好多工程就将复工或是调整。争取在三月初的时候,把一些重要调整或复工项目敲定,报到市长这里审核。 要说困难不多也不少,不过只要资金没问题,好多困难也就不存在了。尤其房改试点争取工作更不能因为资金问题,而途退出,那样就太可惜了,机会可遇不可求,何况现在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当然城市规划设计、烂尾工程启动,需用的资金更大。” “资金肯定重要了,只是市里的钱确实不多,一直捉襟见肘的,市里尽量调节吧,先拣当紧的事做。”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钱的事固然重要,只是这么多重要工作,你能忙的过来吗?身体吃的消。” 什么意思?楚天齐带着狐疑,谨慎的回答:“这么多事堆到一,确实忙的不可开交。不过,我自认还能忙的过来,身体也能吃得消。” 王永新“哦”了两声,连连点头:“确实够累的,你也不能太逞强,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让别人帮帮你。” 要分权?这怎么行?楚天齐面色变得很是严肃:“这些事一直是我经手着,若由别人来做的话,我也不放心,担心别人把这些事做砸了。” 王永新干笑连声:“呵呵,呵呵。理解,理解,这就好比自己的孩子,怎能轻易让别人去养?只是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呀。”停了一下,他缓缓的说,“要是我来帮你分担一些工作,你也不放心?” “市长来帮我?我怎么该劳您大驾?”楚天齐更觉狐疑。 “看你现在工作这么忙,房改工作又到了关键时刻,市民也是因房改的事三天两头找我,我只是想帮着你多往省里跑跑而已。”王永新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抢你功劳的。” 哦,原来如此。这还不叫抢功劳?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虽然楚天齐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说:“那太好了,只是有劳市长了。” “你真放心?”王永新反问。 楚天齐道:“放心,绝对放心。” “哈哈哈。”王永新笑了来。 楚天齐也跟着笑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王永新的如意算盘 虽然两人都在“哈哈”大笑,虽然两人都是会心的在笑,但二人笑的意思却大为不同。 王永新显然是为对方的“识事务”而高兴,更是为即将“唾手可得”的政绩而欣喜。 而楚天齐发笑,既是为了试点争取前途更加看喜,也是为了王永新的“小心眼”。他没想到,堂堂一市之长为了要摘这个“桃子”,竟然绕了这么大弯,先是虚情假意表示关心,后又提出直接操刀。而且还不吝提出威胁暗示:“市里的钱确实不多,一直捉襟见肘的,尽量调节吧,先拣当紧的事做。”对方意思很明显:你楚天齐如果不听话,那你负责的工作内容,就不是“当紧的事”了。 至此,楚天齐才彻底明白,王永新绕了一圈弯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近些天就听说,省里要为房改试点(市)县各配套上千万试点资金,从王永新现在的做法看,此言应该不虚。王永新要亲自上手,就是为了在试点争取到手后,更方便调配这些资金,还能捞到这个大政绩,而且也增加市长在政府和民间的威信。 收住笑声,但王永新笑容还在,语气更加亲切:“你放心,城市规划设计经费,市里一定保证按时到位;烂尾工程配套资金,市里也会优先重点考虑;只要是你分管的工作,市里都会大力支持。” 看来对方要为自己的识时务投桃报李了,虽然这只是空头支票,但也总比没有强,尤其要比对方一直掣肘工作强的多。于是楚天齐道:“多谢市长支持。现在市长能亲自抓房改试点争取工作,确实给我减轻了负担,我也能多一些精力做其它事情。” 王永新“哈哈”一笑:“天齐市长,你是一个务实干部,所做工作也多是为民办实事,而不是花里呼哨的政绩工程,市里自然应该多支持。当然了,我的工作内容也挺多,这次帮你争取房改试点,也只是阶段性的。一旦争取成功,后续工作还是要由你这个分管市长操刀的,我可不能越俎代庖。” 对方意思很明显:我只要现在的政绩,真正房改工作还得你楚天齐做,我王永新会把这部分权利还给你。看来对方并非要把十个枣都装兜里,还准备给自己留出几个,也算够意思。于是楚天齐道:“我马上回去取资料,给市长送过来。” “天齐市长果然是雷厉风行。”王永新摆摆手,“不必那么着急,改天吧,改天直接去组委会,边看边说,那样了解的更具体。你工作忙,就不打扰你了。” “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话,楚天齐站身。在得到对方允许后,走出了屋子。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不禁心腹诽着:看来自己“误会”王永新了。 刚才在对方提出“让别人帮帮你”时,楚天齐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分权”,瞬间心非常反感,反感对方做法太不厚道,遂委婉并坚决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担心别人把这些事做砸了”。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表态,不只是担心别人分自己的权利,更是确实担心别人胡搞,把好不容易开创的局面弄糟。从现在来看,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在度王永新“君子”之腹,原来对方是要亲自帮忙,自己应该感谢才对。 现在楚天齐已经彻底明白,王永新就是要“摘桃子”,但他却并不反感了,相反还挺高兴。他知道,只要王永新亲自抓这项工作,那么项目资金的事绝对不成问题,而且王永新会百分百努力,去促成这件事。 楚天齐之所以极力推动房改,是为了成康市整个城市建设,是为了成康经济社会发展,至于获得政绩,那倒是其次的事。现在王永新想要政绩,自己则是想促成此事,由市长亲自操刀,与自己的想法并不矛盾,还增加了此事成功系数,何乐而不为?两人的想法可以说是殊途同归,楚天齐自然要爽快答应了。 当楚天齐在楼道里腹诽对方的时候,王永新也在腹诽,但他不是腹诽对方,而是在腹诽他自己。王永新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厚黑,太自以为是了?如果刚才楚天齐要是不答应的话,虽然自己有多种办法治对方,但被下属直接回绝,这面子栽的也太大了。虽然也未必有第三人知道,但自己心里这道坎同样过不去呀。不过所好的是,那小子还挺识时务。现在这是双赢的局面,岂不很好? …… 王永新也真是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便喊上楚天齐,到了房管所,到了设在那里的房改试点争取组委会。 虽然楚天齐预感王永新要到房管所,但他并没有提前给常玉州捎话,他相信常玉州能经受住考验。 没想到市长大驾光临,常玉州等人虽然觉得突兀,但并没有慌乱,而是先如常的引领参观、介绍,然后在会议室进行专门汇报。 虽然房管所房屋破旧,但环境非常整洁,各区域设施摆放整齐有序,档案资料也非常规范,尤其人们的精神面貌特别好。在汇报房改试点争取工作时,常玉州语言精炼,内容井井有条,对当前争取工作现状描述准确,对整个争取前景充满信心。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王永新很是感慨:“我在刚到成康市的时候,就看到相关资料,房管所竟然连续好多年只能上半年班,只能拿到半年全额工资。当时我既感慨当地房管事业落后,也不禁对房管人存有疑惑,以为房管人不思进取。今日一见,却非如此。 房管所设施的确陈旧,条件也相对艰苦,但管理非常不错。整个工作细致扎实,服务热情周到,流程规范有序,尤其精神状态积极向上。这说明,以玉州同志为首的房管人,真正做到了做一行、爱一行,爱一行便干好一行。同样,房改试点工作前期准备充分,进展也较顺利,这与所有组委会成员尤其是玉州同志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房管所面临着诸多困难,但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开展着自立、自强行动。通过推动全市城建发展,来为房管所创造服务项目,这是非常难得的。天齐市长说过,房改试点争取工作,玉州所长就出了很多主意,并提出了可行的方案。对于你们的这种大局观,我深表敬佩和感动,支持房管事业发展,市政府义不容辞,会为你们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说到这里,王永新停下来,微笑的看着台下。 台下众人边鼓掌,边面面相觑,常玉州更是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想要寻求答案。 楚天齐明白常玉州的意思,但却给不出明确的提示,他也不知道王永新要做什么。 王永新继续说:“同志们,我在这里先表个态,在三天之内,我会从市长专项资金拔出二十万元,其十万元用以改善房管所办公条件,另外十万元做为房管所职工特批福利。”说到这里,他把头转向何志平,“何主任,记得这事,回去马上落实。” “哗”,掌声响,非常热烈,比刚才的礼貌鼓掌,现在掌声要更真诚的多。 对于王永新的表态,楚天齐想到了四个字:收买人心。同时他也不禁期望,期望这样的“收买人心”越多越好。 迎着人们的感激目光,王永新心暗喜,但表面却很平静。待人们掌声停歇,他才继续说:“现在房管工作做的这么有声有色,与在座各位的努力分不开,也与天齐市长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不无关系。在天齐市长分管城建工作,一直兢兢业业,甚至亲力亲为,为整个城建发展做了好多正确而有益的工作。 近期他更是‘白加黑,五加二’,忙的废寝忘食。政府既要大力支持这样的分管领导,也要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做为政府市长,又是组委会组长,关心下属天经地义,我实在不忍心他累垮。因此,在房改试点争取工作,会暂时帮他分担一些,会帮他把最紧要的这一段扛过去。” 虽然王永新说的很委婉,似乎也很合情理,但人们听明白了:市长要亲自操刀。人们不禁心生疑问:市长要夺副市长的权? 感受到了人们的疑惑,王永新把头转向楚天齐:“不过我提前申明,我只帮着把试点争取下来,帮你适当减轻一下压力。后续房改工作,还有很多具体事情,必须天齐市长你来做,你可是分管市长呀。” 哦,原来如此,好多人这才恍然大悟:市长原来就是短期帮忙啊! 但也有人想到了另一层:摘桃子。 在房管所的检查,从参观到会议结束,共耗时将近三个小时。在将近午时分,在全体房管人的列队欢送下,王永新一行离开了这处破旧的院落。 坐在车上的王永新,面色异常严肃,但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仅花了二十万,就收买了人心,让房管所人投来崇敬的目光。仅仅一次例行检查,就让全市人们都知道,王市长亲自主抓试点争取,真是一心为民的好领导。不但如此,一时争取成功,那就更…… 想到这些,王永新不禁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而沾沾自喜,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笑纹。 “市长,什么事这么开心?”楚天齐声音响了来。 王永新急忙否认着:“没有呀。”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姓周的,你不得好死 转过天来,王永新便在常玉州陪同下,去了省城雁云市。 一周即将过去,时间已经到了三月上旬,王永新等人还没有回来。 人们不知道市长究竟去做哪些具体工作,只知道市长亲自去跑房改试点了。 对于王永新在省城的工作动向,楚天齐每晚都能得到常玉州的及时汇报。楚天齐心知肚明,现在能做的工作非常有限,王永新这些举动只是要证明,试点争取工作由市长亲自指挥了。 近几天工作非常顺利。王永新答应的二十万,仅隔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到了房管所帐上。虽然这是王永新在收买人心,但楚天齐也非常高兴,因为房管所及其职工得到实惠了,人们的工作热情自然更加高涨,工作应该也能做的更好。 城市规划设计已经出图,只待去取了。本来让曹金海或是其他副职代劳也可以,但楚天齐担心有事需要沟通,便等着周家林下星期亲自去拿。 经过半个月治疗,周家林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只是那些表皮伤痕,还需要慢慢退去。在医生建议下,在楚天齐要求下,周家林才耐着性子,同意再在医院养几天。 相比医院的治疗,整个破案工作却好比蜗牛爬行,慢的很,而且那些所谓的进展,也似乎没什么实际用处,就好像是为了专门应付似的。对于警方的不作为,楚天齐很是不满,但前有公安局长上门汇报解释,他也不便说什么,只能自己多加注意,看看是否会有收获。为此,他不但让厉剑和李子藤关注案子进展,也从其它渠道进行了解,期望能够东方不亮西方亮。其,向曲刚侧面做了解,让曲刚关注近期刑警案件,关注外地口音嫌疑人,就是方式之一。 想想距上次打电话已经三天,楚天齐便拿出手机,准备给曲刚打电话。 “叮呤呤”,手机却先一步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暗道了声“说曹操曹操就到”,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老曲,有发现?” 曲刚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楚市长,今天凌晨,在许源县城郊,发生了一恶性伤人事件。村里给指挥心打来报警电话时,我正好在那里抽查上岗情况,就一同去了。经过初步审讯,这些嫌疑人是替人收赌债,因为赌鬼不能按时足额还清债务,他们便对赌鬼进行殴打,还割下了对方一只耳朵。要不是村长带人赶到,怕是赌鬼女人都要遭殃了,当时女人上衣已被扒光,裤子也被撕扯到了大*腿。这些人口音比较标准,但带着一点省城方言味,不知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哦?是吗?”楚天齐心一动,“他们有没有说到在成康做案?” “这倒没有,他们到目前只承认替人收赌债。”曲刚道,“对了,你找的究竟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我可以直接审问。” 楚天齐回答:“这个现在不能说。” “信不过我?”曲刚反问。 “要是信不过你,我能几次三番给你打电话?”楚天齐笑着说,“主要是担心打草惊蛇。” 曲刚说:“你不提供具体信息,那无疑于大海捞针。许源也不可能每天都发生案件,更不可能每件案子都经过县局,有时即使有案子,也未必就能当场抓*住人。”说到这里,曲刚笑出了声,“这次就是该着,如果不是有个小子给下面老二治病,怕是他们早跑掉了。看样子那小子伤的不轻,到现在走路还……” 听着对方的话,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忙打断对方:“等等,什么老二?” “还能是什么老二,男人的老二呗。”曲刚继续笑着,“怎么,这也是线索?” “那人说话声音什么特点,个头有多高?”楚天齐忙着追问。 手机里稍微静了一下,又传来曲刚的声音:“那家伙说话粗声粗气的,有……跟你个差不多高,比你壮。哎呀,这么比喻不礼貌,对不啊。” “你确定?”楚天齐不禁心一喜,“他的身高和声音果真如你所说?” 曲刚肯定的回答:“我确定,对这家伙印象太深了。当时我们冲进诊所的时候,那家伙还一边捂着下面,一边喊着“侵犯隐私”呢,真是个奇葩东西。” 楚天齐道:“老曲,这样,先不要对这些人提成康字眼。我现在就赶过去,到了再说。” “你亲自来,这么重要吗?”在疑问过后,曲刚又马上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好长时间没见老领导了,咱们好好聚聚。” “好。先不要和局里人说我要去的事。”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楚天齐拨打了厉剑手机。电话一通,说了句“出去一趟”,然后就挂断了。 …… 下午三*点多,许源县公安局监听室,楚天齐正在监听审讯,陪他一监听的,有局长曲刚,还有纪检组长兼副政委孟克。 楚天齐是在走到半路时,和厉剑吃的快餐,到许源县公安局后,直接到局长办公室少坐,然后便到了监听室。 监控屏幕上,是审讯室画面。画面铁栅栏北侧坐了三名警察,两名审讯人员和一名记录员,其一人是刑警队副队长兼技术队长高强。 铁栅栏南侧是那把固定在地上的特制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这个人虽然是坐着,但看上去个子很高,块头也很大,是一个壮汉,不过却一直佝偻着身子,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很。 楚天齐等三人已经监听了将近一个小时,但除了听到高强问的“姓名”、“籍贯”、“曾用名”、“工作单位”外,就只听到了另一名警察所做的思想教育,却未听到那个壮汉说过一个字。壮汉不但一言未发,连头也不曾抬,甚至整个身子都未动一下,就任凭头顶的高亮度灯泡炙烤着脖项。 耳机里沉静了好向分钟,才又传来高强的声音:“说说吧,你都做了什么事?早做交待,对你只会有好处。” 壮汉还是不吱声。 “连这次算上,你已经是第三次受审了吧,到现在你却没有说一个字,是想一直这么耗下去?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摆肉头阵,我们就拿你没办法。”高强“哼”了一声,“你们暴力逼债,致人伤残,还意图施暴妇女,哪一条都够判你几年的。我们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无论你承不承认,都不影响对你的判决。” 停了一下,见对方依然低头不语,高强接着说:“但是,你承认与否,量刑年限却有很大不同,至少会有两、三年差异的,这可是八、九百天呀。你可想好了,八、九百天可不是转眼即过的,你没进过里面,还理解不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吧?” 在对方说到“没进过里面”的时候,壮汉身上无来由的动了一下,但却依然没有抬头。 高强嘴角掠过一抹笑意,继续说:“我知道,你以前进过拘留所,但拘留所可不同于监狱,那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你可要想好了。”停了一下,他又道,“先抛开这个不说。如果你就这样摆肉头阵,那么你可能就会成为同伙公认的主犯,主犯和从犯又有很大不同,这里面还有两到三年的差异。加上前面的八、九百天,可就至少一千七、八百天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很可能你在里面服刑的时候,家父母因为思儿心切发生什么意外。很可能就在你多服刑的这段时间,会有人打你妻子的主意。很可能,你的孩子会被……” “无耻……”一个声音响,打断高强的话。紧接着,椅子上的人抬头,“警察竟然会这么威胁人,竟然会用妻儿老小来逼人就范,算什么英雄?这和绑架人质有什么区别?” 看着对方脸上青筋暴露,高强微微一笑:“这是绑架?你大脑没问题吧?我只是实话实说,替你分析一下你的处境而已。你没进过里面,自然不清楚里面……” “老子都是里面常客了,那里边有什么?老子照样平趟。谁说老子没进过里面?”壮汉一副桀骜不驯的语气。 “有人吹牛有钱,有人吹牛有权,今天还有人吹牛进过里面,真是奇葩了。”高强提高了声音,“你说这人是疯子还是傻子,黄老八?” 壮汉厉声道:“谁……谁是黄老八?” “黄老八,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告诉你。”高强瞪着对方,“你在别处的案子犯了,那里警方传来了你的资料,你真名叫黄虎。” “什么案子?我不叫黄虎。”壮汉的声音明显有些发虚。 高强一字一顿的说:“黄虎,成康的周家林,认识吧?” “我……我不认识什么姓周的。”壮汉否认着。 “不认识?哈哈哈……”高强大笑来,“那你下面的难言之隐又是怎么回事?” “我……姓周的,你不得好死。”壮汉大骂来,“我要让你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老师,抓住了 高强等几人没有插话,任由壮汉不停的骂着。 监控室三人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骂了足了五、六分钟,壮汉终于停下来,又过了一会,才道:“好,我说。我是黄老八,真名都快忘了,就叫黄虎,我一直在混社会,主要是在省城的郊区县混。十多天前,高哥找我,介绍给我一单买卖,我接了,就是在成康市收拾周家林。当时我们一共是四人出面,高哥没有参加。 一开始的时候,很顺利,我按照高哥说的时间到了那个巷子,戴好头套等着,不多时就等到了周家林。确认那小子身份后,我直接一拳贯在他脸上,然后抓着他的领口,左右开弓打了几下。不大一会儿,我的另外三个帮手到了,直接把麻袋套在了那小子头上。老七说是高哥吩咐,要弄走那小子,到一边去打。说话的时候,我右手稍微有些松劲,不曾想被姓周那一小子一脚踢在命*根上,差点被他踢死。我们气不过,直接把这小子放倒就打。还没打多大一会儿,好像是姓周那小子的老婆领人到了,我们就赶紧坐车离开了是非之地。 离开成康,我们半路换车,直接出了定野市范围。一路上我疼的躺在车上,双手捂着下面,直到认为安全了,才找诊所去治伤,不敢到大医院。到诊所一看,我蛋*子的皮都裂开了,要是口子再大一点,怕是两颗蛋*子都得丢了。妈的,姓周的,我一定要让他断子绝孙。” 楚天齐和曲、周对望一眼,心里话:都到这时候了,还放这狠话。 高强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你们要对周家林下手?那个高哥叫高什么?老七又是谁?你怎么又到许源县来收赌债了?” 耳机里换成了黄虎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收拾姓周那家伙,都是按高哥吩咐行*事。高哥不姓高,名字叫郝志高,我只知道他是从南方来的,刚来了不到一年,手底下有几个人。那个老七我以前没见过,那次只是临时合作,应该也是高哥临时召来的人。说这次收赌债,也是临时凑巧碰上的,还得从头说。 自从上次从成康逃到外地以后,我们就一直躲着,没敢露面,我和他们躲的不是一个地方。他们还好办,只要有有吃有喝,就一直能躲住。可我还有伤,躲的地方又潮又冷,不得不三天两头出去换药,这也是他们不愿和我躲一的原因,担心跟着我暴露。所好的是,换了几次药都没遇到危险。 上次打姓周那小子,没把事办利索,高哥只在事前给了一部分佣金,事后那一部分一分没给。我这既要吃饭,还要换药、吃药,一开始那几天吃的又都是进口药,身上的几个钱眼看就要花光了。我只好给高哥打电话,想要另一部分钱,结果打了两次电话,都被高哥狠狠骂了一顿,一点钱也没给。 三天前,高哥忽然打来电话,说是还有一单生意,要是做成的话,连上次那一半钱也给我。按照约定,我俩在两天前的黑夜,在许源县见了面,见面以后,一直是他管我吃喝。本来说好的是昨晚行动,可是他说情况有变,可能要推个一两天。昨天天黑前,他有事离开了住的地方,后来又打电话,说他晚上不回去了。我一个人待着无聊,下面又痒的厉害,像是发炎了,就出去找诊所换药。 还没找到诊所,却碰到了一个两年前的哥们“泥鳅”,他要我和他一块去做单生意,我就去了,就是去跟那个赌鬼要债。那家伙一分钱没有,嘴还挺硬,就让人割了一个耳朵,那可不是我*干的,当时谁弄的我也没看清,我只顾看那个女人了。还别说,那女人挺细皮嫩*肉的,就是性子太烈,又踢又咬。我本来就是在边上看着,谁知一不小心,就让女人踢到了下面伤处,顿时疼的要命,便赶紧找诊所处理,结果就被你们抓到了。” 高强声音响:“听你的语气,好像你都是从犯嘛!可‘泥鳅’怎么说你是逼债主犯?” “胡说,我怎么会是主犯?”黄虎辩解着,“要不是高哥不在,要不是偶尔碰到‘泥鳅’,我哪认得那个赌鬼?” 高强盯着对方:“这么说,郝志高能给你证明了,他在哪?” “他,他出去了,我不知道。”黄虎连连摇头。 “你们住的地方总该知道吧?”高强继续追问。 “我,我忘了。”黄虎道,“去的时候就黑乎乎的,出来也黑乎乎的,我不知道是哪。” 高强沉声道:“黄虎,你又不老实。忘了我刚才说的那一千七、八百天了?我们只要调看录相,只要循着你的活动范围,很快就会锁定那个地方。要是那样的话,你可是又错过了一个立功的机会。” “我,我真不知道哪叫什么地方。”黄虎结结巴巴,不知是在撒谎,还是害怕。 “那好啊,咱们直接去实地指认。”高强说完,抬头看着摄像头,然后说,“局长,我们现在就去。” 曲刚按下操控台对讲键:“好的,多加小心。” …… 许源饭店,“666”餐包,热情的欢迎晚宴正在举行。 坐在主宾位置的,正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在桌上相陪的人,则是他在许源县公安局时的下属和亲信。曲刚和孟克自是陪在他的左右两侧,其余众人依次排列。在这些人,既有周仝,也有仇志慷 、高峰,独独没有的,是他的学生高强。高强从下午四点多,便带着黄虎去指认现场,并抓捕郝志高了。 据高强报告,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郝志高藏身的地方,这主要是由于有黄虎带路。否则,那个地段既隐蔽又偏僻,如果只依靠监控录像,很难找到。只是郝志高却没在屋子里,看屋子里情形,自昨天出去后,他便没再回来,于是高强等人只得在那里蹲点。在蹲点期间,高强给楚天齐发了好几次短信,但每次都是同一句话:人没回来。 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了,手机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没有响,想来人还是没有回去。楚天齐不禁疑问:郝志高会回去吗?黄虎的消息准确吗? 正这时,屋门轻轻推开,一个声音响了来:“公安局来了这么多精英,够热闹的,是哪位大领导来了?”话到人到,一个人走进屋子。 看到对方到来,楚天齐不禁心一凛:她怎么会来?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面上却没带出来,而是迅速身,离开座位,走向对方:“楚县长,你好,你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源县副县长楚晓娅。自楚天齐离开许源县后,两人只通过一次电话,当时楚晓娅的态度非常冷默。楚天齐明白,对方因为自己的拒绝在生气,自己无意伤到了对方,遂带着一丝歉意,便没再联系。 楚晓娅停下脚步,语带惊讶:“哟,怪不得呢,原来是楚大市长,您可是稀客呀!” 听得出对方的奚落之意,但楚天齐只得陪笑道:“楚县长,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我还算稀客?” “您当然是稀客了,现在可是市委常委,而我们这些小县城的人,在您面前就是个土老帽。”楚晓娅的语气仍很夸张。 “楚县长说笑了。”楚天齐多少有些尴尬,急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恭敬不如从命。”说话间,楚晓娅走到餐桌旁,但她并没有坐到楚天齐位置上,而是等着曲刚挪到一边,才坐了下去。 楚天齐坐到自己位置,亲自给楚晓娅倒了一杯酒:“楚县长,请。” “你是要敬我酒吗?”楚晓娅嫣然一笑,“那你得先自罚三杯,否则我不喝。” 看得出,对方就是在故意难为自己,就是在落自己的面子。但一直为那件事觉得的理亏,楚天齐只得耐着性子道:“楚县长,要我自罚可以,你总得说出理由吧。” 楚晓娅叹了口气,“哎,大市长瞧不土老帽,那就算了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这还不叫强人所难?这话本身就是故意刁难。楚天齐注意到,众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楚晓娅也在挑衅的盯着自己。他略微沉吟一下,说了声“好”,连着把三杯酒倒进自己面前小碗里,然后端来,一大口喝干了。 “好。”楚晓娅鼓掌来,“看来楚市长虽然官当大了,还是挺给我们面子的。其实根本没有罚你的理由,我只是担心你喝不好而已。” “啊?”楚天齐忙道,“你这也……” 楚晓娅一笑,双手端杯:“楚市长,我敬你,欢迎常回许源县看看,如果我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也请多多谅解。”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楚天齐还能说什么,只得端酒杯,和对方碰在一。然后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哗”,热烈的掌声响。曲刚等人在鼓掌的同时,都不禁心腹诽:看来两人关系就是不一般。 接下来,人们进入了又一轮的敬酒高*潮。 除了一开始稍显乖张外,楚晓娅接下来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而又热情有加,还为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眼看着宴会都快结束了,但楚天齐一直心理不踏实,生怕楚晓娅会突然发难。 “叮咚”,一声响动传来。 楚天齐赶忙拿出手机一看,上面跳出几个字:老师,抓到了。 “叮呤呤”,屋子里响了铃声,是曲刚手机在响。 看了眼手机屏幕,曲刚一边身向外走去,一边按下接听键:“高强,你说。”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我都交待了 时间不长,曲刚回到餐包,来在楚天齐身边,低声道:“高强来电话了。” 楚天齐点点头,他知道是什么事,刚才学生已经提前发来了短信。 曲刚没有坐下,而是表示“有任务”,直接端酒杯,主持了杯酒。 众人纷纷身,去拿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去。 楚天齐转头看着楚晓娅:“楚县长,我让厉剑开车送你回去。” “政府离饭店这么近,还用坐车吗?”楚晓娅道,“再说了,我现在也不回去,要在这儿等朋友,朋友在路上堵车了。如果不是等朋友的话,我也看不到厉剑,也不知道大市长来呀。您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从来不打招呼,见一次可是不容易的。” 在二人对话期间,曲刚等人已经走出房间。 被对方如此抢白,楚天齐顿觉尴尬,所好的是身边没有别人。不过他脑却忽然出现了那晚的情节,又增添了另一种尴尬。 “叮呤呤”,铃声响,是楚晓娅的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晓娅按下接听键:“到了?……好。我就在楼上,马上去一楼。”她边说边走出屋子。 看着对方的背影,楚天齐不禁摇摇头,既为自己脱离尴尬境地而庆幸,也为被对方晾在当场而自嘲。感慨过后,楚天齐迈步走出餐包。刚出门外,却见楚晓娅收手机,正向自己走来,便收住步子,站在那里。 看到楚天齐,楚晓娅停下脚步,冲着对方嫣然一笑,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见楚晓娅一直盯着自己,还在做着那个动作,楚天齐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回复。他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一会儿打电话,还是提醒以后常联系?尽管不明白,但也不方便说什么,他便机械式的点点头。 得到对方回应,楚晓娅笑意更浓,迅速放下右手,做了个挤眼睛的俏皮动作,转身快步走去。 从楚晓娅今天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确实有一些怨气,但却没有恨,更多的还是一种友好。只是不知这友好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心发出一声慨叹,楚天齐也迈动脚步,选择和楚晓娅相反方向,走步行梯下楼而去。 当楚天齐走出饭店的时候,发现众人正等着自己,“桑塔纳2000”也停在门口,便赶忙上了汽车,赶往许源县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在曲刚、孟克陪同下,楚天齐又到了监听室。三人进屋后,先去看监控屏幕,发现屏幕上只有一个固定的黑白画面,画面空无一人,显然高强等人还未回来。 打开灯,三人都坐在了椅子上。 楚天齐发现,对面二人都面带笑意看着自己,他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肯定在想自己和楚晓娅的传闻。他稍觉尴尬,赶忙抛出了一个话题:“我很好奇,下午的时候,高强在审讯时说,成康警方传来过资料,有周家林被打的事,还有黄虎的一些信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哪有什么成康警方资料?那不过是为了忽悠黄虎,为了顺理成章抛出相关信息。”曲刚“嘿嘿”一笑,“关于周家林的事,还不是听局长你刚来时说的?至于那个黄老八的其它一些信息,比如‘真名黄虎’,比如‘没进过监狱、只被拘留过’,这些都是他同伙交待的。只不过,黄虎并不知道别人供出了他的这些信息,再突然听到‘成康周家林’字眼,肯定要懵了。” “所以黄虎就信以为真,就交待了案情。”楚天齐笑着调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呀。曲局的指挥艺术真是越来越精了。” “我……是吗?哈哈。”曲刚笑出了声。 “哈哈哈……”楚天齐和孟克二人也大笑来。 “笃笃”,敲门声响。 三人收住笑声,孟克身,打开了屋门。 张天彪出现在门口,他没有进屋,而是“啪”的敬了一个军礼:“楚局长好!” 楚天齐马上向对方招手:“张局,赶快进来!” “不了局长,我那还有案子,先去忙了。”张天彪放下右手。 “好吧,有时间再坐。”楚天齐笑着,向对方挥了挥手。 “局长,我错了,请原谅。”说完,张天彪迅速走开了。 曲刚说了话:“天彪出去追逃,去了一周,刚回来。他一直觉得对不你,跟我说了好多次。” “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记着了。”楚天齐无所谓的说,“而且我离开县局那天,他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高强走进屋子。 关好屋门,高强直接道:“今天差点让那小子跑了……” 听着高强的讲述,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高强比他们回来晚呢,原来还有这么一番曲折。 下午四点多,高强等人押着黄虎,离开公安局,去找黄虎和郝志高的落脚点。在黄虎引领下,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地方,只是郝志高不在里面,好像也没有回来过。于是,高强安排众干警蹲点,用三辆车守住三个方位。 由于地处城边,比较偏僻,天也越来越黑,在视线*出现的人和车很少。一直等了四个多小时,也没看到几辆车,没见到几个人,更没看到郝志高。 将近九点时,就见不远处出现了一辆三轮车,驾驶三轮的是一个穿着花布外套、围着花头巾的人。看那人的穿着、打扮,既像做小买卖的,又像是收废品的。那人径直开着三轮,奔目标屋子方向而去。 高强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但令人失望的是,那人并没在屋外停下,而是直接过去了。另外,那人分明是女人装束,与要找的目标身份也不符,众人不禁泄气。 就在高强无意转头时,却发现黄虎一直盯着汽车外面,正是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经过盯问,黄虎说那人很像郝志高,就是没见过那身装扮。 高强马上留下三个人一辆车,他和其他人分乘两辆汽车,追了下去。一直追出去三十多公里,才在岔路上堵住了那个人。走近一看,哪是什么女人?分明是男扮女装。 讲完整个过程,高强对着曲刚道:“局长,人刚带回来,现在审吗?” 曲刚回了一个字:“审。” …… 审讯室里,高强等三名审讯人员已经就位。 铁栅栏对面的屋门一响,两名警察带着一个人走进屋子。 监控室三人看到画面被押解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楚天齐还张大了嘴巴。 被押解之人个子太低了,估计不超过一米四,但脑袋却不小。更奇葩的是,头上戴着一个蝴蝶结发卡,腿上穿着一条花裤子,脚上蹬着一双小皮靴。很显然,这身行头,就是男扮女装所需。 让小矮个坐到特制椅上,锁好椅子上的挡板和锁具,两名警察走出了屋子。 审讯人员依然是那套例行的“姓名”、“籍贯”问了一遍,小矮个倒是全部做了回答。但他说的名字,却不是郝志高,而是郝雄。 “你真的叫郝雄?”高强发出了疑问。 小矮个理直气壮:“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不是看了我的身份证了吗?” “那个身份证是假的。”高强道。 “假的?不可能。”小矮个连连摇头,“我外出住宿、坐车,一直都是用的这个证件。” 高强继续问:“你的真名是叫郝志高吧?” “郝……什么高?这怎么像是电影叛徒的名字,我可没用过这样的破名。”小矮个否认着。 “都到这程度了,何必遮遮掩掩呢?”高强一笑,“郝志高,说说吧,说说你都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小矮个一副无辜神情:“警官,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我可是老实本分的人,平时树叶掉下都怕砸到,我怎么敢干违法的事?” 高强发问:“那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非要打扮成女人呢?” “警官大人,穿衣打扮可是个人喜好,不归你们管吧?好像也没有哪条规定,不准男人穿女人衣服吧?”说到这里,小矮个叹了口气,“唉。你以为我想穿成这样吗?这也是不得以的事。你们都长的高高大大的,美女见了就往上扑,倒贴着也乐意。可我这副尊容,女人见了就躲,就跟看到怪物似的。我也是男人,也有对异性的渴望,别人不理我,我自己穿成这样,抚*慰一下孤独的心灵,还不行吗?” “郝志高,你可真是巧舌如簧,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我也不跟你费话了,让你见一个人。”说到这里,高强转身,大声道,“带进来。” 小矮个听到高强的话,尽量仰着头,看向对方身后。 高强身后屋门打开,三个人走进屋子,径直来到铁栅栏边上。 看到三人唯一穿便装者,小矮个不由得眉头紧皱。 穿便装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抓的黄虎。黄虎透过栅栏间隙,看着对面椅子上的小矮个:“高哥,我是黄老八。” 对方分明是在呼喊自己,但小矮个却没有搭茬,而是双眼眯了来,死死的盯着栅栏对面的人。 面对着对方宛若刀子一样的森冷目光,黄虎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说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高……哥,我都……交待了。” 刚才在抓捕小矮个的时候,高强没让黄虎下车,也没让两人坐同一辆车,既是防止黄虎逃跑,也是为了让两人在这个场合会面。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矮个会怎么狡辩。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咱俩对质 “交待了?交待什么了?”小矮个声音依旧森冷。 “就是,就是你让我们……殴打周家林的事。”黄虎支吾着。 小矮个眉毛挑了挑:“黄老八,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看你没有吃喝,还有伤,就好心收留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白眼狼,竟然污蔑我郝雄,说我让你打人。妈的,想必那个什么‘郝志高’也是你杜撰出来的吧?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竟然颠倒黑白,枉费老子对你的关心了。刚才我看屋门锁着,怕你身上伤病有什么危险,就忙着出去找你,不曾想你却跑到这里给我泼脏水来了。” 听到对方后面这句话,高强不禁自责,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怪不得对方会过家门而不入,原来是发现屋门反锁了。要是屋门未锁,对方肯定以为黄虎在里面,肯定就会直接进去的,那样就好抓多了。 面对小矮个的指责,黄虎竟一时答对不上来,只是接连叫着“高哥,高哥”。过了一会,才吭吭哧哧的说:“不是我想到这儿,我也是被抓来的。昨晚我见你一直没有回去,就出去找你,顺便给我的伤处上点药。没找到你,也没找到诊所,就先遇到了以前的一个哥们,他让我跟着去做一单生意。我身上正缺钱花,就跟他一去要赌债,他们瞎胡闹,让人报了警,我也就被抓了。其实,其实要是你把上回打人的钱给我,我身上要是有钱的话,也就不跟他们去冒险了。” 小矮个仰天大笑来:“哈哈哈。编的真像,你他*妈的还在给老子泼脏水,老子真是瞎了眼。你跟老子说你是民工,在工地受了伤,老板不管你,老子才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你。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东西,不但不感恩,还反咬一口,栽赃陷害老子。更没想到,你还干那种助纣为虐的暴力催债,我真是救了一条毒蛇,一个畜牲。”说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向高强,“警官,你们听出来了吧,他就是个无廉耻、不讲道德的混混,他现在干坏事被你们抓了,分明是想拉我给他做垫背。你们都是英明的人民警察,就他这小伎俩,你们肯定能分辨出来吧。” 高强一笑:“你不用拿话忽悠我,不过我要告诉你,任何伪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比如你。” “我?警官,你不是开玩笑吧?”小矮个显得很是无辜,“对了,黄老八说我让他干坏事了,那他有相应证据吗?比如我写的纸条,或者我打的电话。哪怕没有通话内容,就是有个号码也可以呀,有吗?” 高强转头看着黄虎:“有吗?” “警官,他没有……”话到半截,黄虎又把头转向小矮个,“高哥,你没给我写过纸条呀,打电话又隐藏了号码,我哪有证据?” “警官听见了吧?他这说法能站住脚吗?”小矮个大呼冤枉,“我太冤了,比窦娥都冤。这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这就是东郭先生和狼。” 看着小矮个的理直气壮,对比黄虎的胆胆怵怵,似乎谁撒谎一目了然了,就连审讯室和监听室也不禁有人犯了嘀咕。 高强缓缓的说:“你说你冤枉,那咱们可以用一个办法试一试,用你手机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吗?” “对,对,您说的对。”小矮个连连点头,“可,可我的电话被你们搜去了。” “别着急,你的手机在这儿。”高强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色塑封袋,塑封袋里是一部手机,“这是你的吗?” 小矮个看了看,说:“手机是一个型号,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号码是不是我的。” “那咱们打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高强说着话,在手机上面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 高强从衣服口袋取出自己手机,看着上面跳动着的号码,说:“你的手机尾号是不是‘1474’?”说话间,他把手机从栅栏间伸过去,屏幕正对着小矮个。 小矮个伸长脖子,嘴里念叨着:“13……对,对,就是我的号码。” “你确认?”高强继续盯问。 “我确认。”小矮个显得很是无奈,“这个号码没人要,人们都嫌不吉利。我贪图有赠品就要了,穷人只要有个用的就行。” “你只要承认这个手机和手机号是你的,那就把干的坏事也交待出来吧。”高强挂断手机,冷哼一声,“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小矮个连连摇头:“警官,我不明白,你不会也栽赃陷害吧?”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好吧?”高强道,“那我问你,你和黄虎是怎么联系的?他的手机上面为什么没有这个号码,却有好多隐藏号?” 小矮人马上回答:“我只是在街上无意碰到他,把他领回住处而已,需要和他联系吗?再说,你也看到了,我这号码并没有隐藏呀。” “号码之所以没有隐藏,只是你把里面一个特制芯片取掉了而已,它在这儿,是从你的住处搜到的。”说着话,高强举了一个小塑封袋,里面是一个比手机卡还薄的东西,“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你很穷,那你这部手机可是至少要八千块钱的。” “你说的什么特制芯片我不明白,谁知道你们从哪弄的,那又是什么东西。反正手机是我捡的,我平时就是收破烂和捡破烂为生。”小矮个答对流利,“我不知道手机值多少钱,不就是个打电话的吗,我一个穷人也没那么高觉悟,捡到东西也不会上交。” 高强“嗤笑”一声:“呵呵,你这口才真够溜的。哪像一个捡破烂的穷人,分明是一个社会油子,还是多次跟警方打交道、具备反侦察能力的油子。” “警官,不要一副高高在上口吻,穷人就非得是哑巴呀,你这贫富歧视也太严重了。”小矮个说的义正词严,“职业没有贵贱之分,警察也不比我们捡破烂的高贵。” 被对方这么一说,高强没有继续答对,而是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看着对方。 而小矮个则露出蔑视的笑容,那笑容分明隐着一句话: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言以对。 审讯现场一时沉静下来。 …… 监听室里。 手指着监控屏幕,楚天齐问:“你们怎么看?” “巧舌如簧。”曲刚道。 孟克说:“能言善变。” “我是说,他和黄虎谁讲的是真话?”楚天齐继续追问。 曲刚吸了口气,斟酌着说:“这……我觉得黄虎讲的应该不假,只是这个小矮个说的却也似乎合情合理。要是从现有证据看,这还真不好下结论。” 孟克直接回了一句:“我和老曲看法一样。” “哈哈,你更会省事。”楚天齐笑着点指孟克。 “局长,你说呢?”曲刚笑着反问。 “我说呀……一会儿就知道了。”楚天齐卖了个关子。 “哈哈哈。”曲刚和孟克都大笑来,为这个昔日同事的滑头而笑。 …… 审讯室里,黄虎已经被带了出去,但依旧沉默着。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大约十五分钟后,终于有了声音,是小矮个在大声质问:“警官,请问,你们办案就是这么凭想象和臆测吗?你们就是这么欺负老百姓吗?你们就是这样用合法手段来做非法事吗?我就问你,还要对我非法拘禁多长时间?” “继续说,还有吗?”高强的声音不疾不徐。 “当然有了。”小矮个脖子一梗,很是气粗,“你们若是长时间非法羁押我,那我就要告你们。县里要是不管,就去市里、省里,实在不行,就去央。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控诉你们。当然,若是你们现在把我放了,那我还可以忍气吞声。” “哈哈哈,威胁警察来了。”收住笑声,高强换上了冷竣的语气,“我再问你一遍,刚才那个尾号‘1474’的号码,到底是不是你的手机号?” 小矮个看到对方表情严肃,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肯定的说:“我刚才已经说过,就是我的。” “那你就把干的坏事说出来吧。”高强缓缓的说。 “又来这一套,刚才你已经用这手讹诈过我了。”小矮个“哼”了一声,“如果你再重复这些无聊的话题,恕我不再答复,无可奉告。” “少装的那么无辜,还拽什么‘无可奉告’?那是你心里有鬼,不敢说。”高强厉声道,“既然你确认这个号码是你的,那我给你提供两条信息。经过技术人员努力,黄虎手机上的隐藏号码已经破译出来,全是你这个尾号‘1474’的号码。” 小矮个马上否认:“怎么可能?你少诈我。” 高强微微一笑:“还有,我们已经在号码所在地,调出你这个号码的登记人姓名,正是‘郝志高’。” “郝……你……我……”小矮个支吾着,眼珠乱转,脸憋的通红。 “高哥,都这时候了,就别装了吧?”高强讥讽着。 “你,你们警察什么假造不出来?我,我被你们气死了。”小矮个牙齿打颤,似乎气的不轻,“你们把那个姓周的叫来,我和他对质,看看他认不认识我。” 本来自认为杀手锏的东西,竟然被这个无赖如此化解,而且还装无辜。高强被气的够呛,一时难以答对。 “你要对质?好啊。咱俩对质,行吗?”话到人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推门走进审讯室,来到高强身旁。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好厉害的二哥 “你……”小矮个话到半截,一时语结,张大嘴巴,满脸惊愕。 刚刚走进审讯室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 看到楚天齐到来,高强等人纷纷身,嘴里喊着“局长”、“局长”。 虽然楚天齐早已离开县局,而且荣升为市委常委、副市长,但许源县局的人们都愿意这么称呼。这么称呼“老局长”,既是习惯,更是亲切。楚天齐也很乐于弟兄们这么称呼自己,反倒是听到他们喊自己“楚市长”,感觉别扭和生疏。 楚天齐并没客气,而是直接坐到了高强旁边那把椅子上,并示意高强也坐下。 局长?小矮个心里犯着嘀咕,他是公安局长? 看着对方眼珠乱转,楚天齐微微一笑:“怎么,不认识了?咱们不是刚见过时间不长吗?” “你不姓周。”小矮个道,“我和姓周的对质。” “我当然不姓周,你知道我姓什么,你还知道我是‘芝麻绿豆小官’。”楚天齐“哼”了一声,“别装了,虽然你很善于表演,不亚如演员,但假的就是假的。好吧,那我再提醒一下。今年元旦,晚上将近十一点,省城雁云市益民巷,就是巷口有一个‘益民超市’的巷子。咱们在那见的面,你还带了好多人,手里都拿着棍棒。那么多人,就你话多,只说话不动手,跑的比兔子还快。想来了吧?” 小矮个眉头锁了来,疑惑道:“你怎么能知道那条巷子,我都是后知道的。” “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楚天齐冷哼一声,“我在菜馆吃饭的时候,你的人就围着我的车转,还在包间门口鬼鬼祟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人大概跟你说了吧,我让司机先去送客人,然后我自己打出租走的。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敢那么做?” “我明白了,因为你是公安局长,因为你有耳目。”小矮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唉,只知道是芝麻绿豆小官,没想到却是硬茬子。” 楚天齐道:“说吧。你不是要对质吗?先把咱们的事说道说道。”说话间,眼两道寒光射向对方。 小矮个只觉杀气迎面袭来,脸颊肌肉不由得抖动几下,心惊惧不已。他眼珠转了几转,心默念“识时务者为俊杰”,稳稳心神,才开口说话:“我叫郝志高,江湖人称高哥,主要在省城周边混,平时就是带几个人为别人护场子。上次在省城袭击你,是受‘二哥’雇佣,人手都是我找的。 在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二哥’找到我,要我帮他收拾一个人,给的钱挺高,要求我在省城动手。我当时向他要相关信息,他说到时自会给我,还提前付了一半佣金。元旦那天,他又找到我,又付了剩下的一半佣金,把你照片传了过来,还说你当天到了省城,连你的汽车型号和车牌号也告诉了我。当天晚上,我的手下在‘乡音’土菜馆,看到了你的车,也发现了你本人。于是对你沿途盯稍,传递信息,在那条你可能经过的巷子,拦住了出租车。” “你怎么就确定我会走那条巷子?”楚天齐问。 “那条巷子相对较宽,出租司机一般会选那条巷子穿行。如果出租没走那条巷子,我们还有相应应变方案。”郝志高道,“我们这行每次行动都有成本,成本核算还很高,一次能成的事,绝不两次。” 听到混混说出“成本核算”,楚天齐顿觉滑稽,便笑着问:“‘二哥’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郝志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哥’是谁,只是在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在定野市遇到了麻烦,道上一个朋友‘白皮’帮我摆平了,他说是‘二哥’的面子,要我承‘二哥’的情。去年六月的时候,还是通过那个朋友,我和‘二哥’通了一次话,我们就算认识了。我和‘二哥’没见过面,平时的联系也是通过电话,每次都是他打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是隐藏的,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 楚天齐“哦”了一声,缓缓的说:“那么他在让你对我动手的时候,还有什么交待,都说了我的哪些信息?” “‘二哥’只说你姓楚,是个芝麻粒小官,说你狐假虎威欺负人,要我们给你留下点‘记号’。我要是早知道你的身份,打死我也不接这单生意。”郝志高显得有些后悔。 楚天齐表示疑惑:“是吗?好像道上接生意也有规矩吧,对于不了解的目标一般不会接的。” “一般情况是这样。可是‘二哥’帮我解过难,给的佣金又高,只说留下‘小零件’,并不要人命,我也就没有深问。”说到这里,郝志高忙又补充着,“当然,如果要人命的话,我也不敢接,那是要掉脑袋的。” 楚天齐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然后道:“说说殴打周家林的事吧?” “周家林……”话到半截,郝志高忽又问道,“周家林不是在成康吗?他的案子归你管,你和他有关系?” “那天周家林宴归被打,就是我请的客,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楚天齐反问。 “是吗?太巧了,哎。”郝志高连连摇头,“其实殴打周家林,还是受‘二哥’所托。” 楚天齐不禁惊讶:“还是他?元旦在省城袭击我,你们没有完成任务,他还会用你?你也敢接他的活?” “要不是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自然敢接他的活。而且那次袭击你,虽然我们没有成功,最终狼狈逃蹿,可他不但没责怪,还安慰我‘胜败乃兵家常事’,并把剩下的佣金全额支付了。”郝志高讲说了理由,“所以他这次找我,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你说说详情。” “教训周家林的事,他是提前一个多月说的,还提前付了一半佣金。在真正实施那天,当天下午五点多才接到他的电话,说要动手。由于时间紧急,我只得临时调用了黄虎等四人,这四人都离成康较近,能够及时赶过去。至于周家林当时在饭店吃饭,以及从饭店出发的时间,还有周家林的住宅位置,都是听‘二哥’电话讲的。”郝志高讲说着事情经过,“这次活做的还不够漂亮,我只要剩下佣金的一半,结果‘二哥’又都给我打过来了。” “看来这个‘二哥’对你还很够意思,很仗义嘛!”楚天齐不无讥讽,“他说我欺负他,那周家林又哪里惹到他了?” “‘二哥’说,那个姓周的就是马屁精,就知道溜须拍马,靠舔领导沟腚子往上爬。”郝志高又补充着,“‘二哥’要求,把姓周的弄到没人地方,先折磨他;并留下一只耳朵。再把他脱*光,身上贴一张纸,写上‘嫖娼者下场’,捆着扔到街上,最好扔到政府或城建局门口,城管局门口也行。” “为什么要那么羞辱他?”楚天齐质问。 郝志高回答:“‘二哥’说,就是要让姓周的把脸丢尽,让他没脸在单位混。” 楚天齐握紧拳头,一拳击在桌子上,恨恨的说:“小子,太无法无天了。”然后,猛的身,对着高强说:“走,带上他。” …… 凌晨的定野市,大街上非常冷清,大多数人都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但有的人却还没有入睡,有的场所也正宾客不断,定野市“豪客”会所就热闹非凡,只是这种热闹只代表生意兴隆,而非饭馆一样的喧闹不堪。 豪客会所,三楼“888”包间,这是一处超豪华娱乐所在。整个房间面积共八百八十八平米,房间正位置是一个小型游泳池,四周是多个封闭的房间。 在众多房间,“天”字号最大,房间正是一个豪华双人大浴池。离浴池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电动麻将桌。 现在麻将桌四周共坐着八个人,四男四女。四个男人都光着上身,仅穿短裤,在玩麻将。而四个女人也只上、下各穿了一块小布片,分别坐在一个男人身侧位置。 麻将桌正东位置的男人,又黑又壮,一只手摸着麻将牌,一只手放在身旁女人上身的小布片下面。女人则扭捏着身体,发出一些含混的声音。当然,其他三个男人,双手也未闲着。 “二哥。”一个声音忽然响。 “诶。”黑壮汉随口答应一声,向发声处看去。只见“天”字号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伸了进来。 看到黑壮汉应声并扭头,屋门推开,那个“脑袋”走了进来,原来是一个大头小矮个。小矮个径直来到黑壮汉近前,说道:“二哥,我是高哥,1474,‘白皮’的哥们。” “高哥?哦……我不欠你钱吧,两次活没干好……”话到半截,黑壮汉忽然警觉,“你是怎么进来的?” “好厉害的二哥。没想到啊,成康市还有这么牛*的人物。”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子走进屋子,后面还跟着三个人,四人正好是两个年,两个青年。 “你们……”黑壮汉猛的身。 还没容黑壮汉来,两个青年迅速来在他的身后,大喝一声:“不许动,警察。”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幕后真凶焦二壮 “叮呤呤……” 一阵铃声响,将睡梦的楚天齐唤醒。 揉揉惺忪的双眼,楚天齐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立刻传来李子藤声音:“市长,听说焦二壮出事了。” “谁说的?”楚天齐问。 “楼里都传遍了,说是昨晚在定野市被带走的。有人说他被黑社会劫持了,也有人说是警察抓了他。”李子藤压低了声音,“还有人说他牵涉了尤建辉案。”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李子藤停了一下,又说,“您什么时候回办公室?有两份件需要您签。” “下午。”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 可能是被楚天齐声音吵醒,曲刚和孟克也已醒来,在外面说上了话。 楚天齐穿上衣服,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三月四日上午十点,便从里屋走了出来。说:“把你俩吵醒了。那咱们走吧,到成康吃午饭,早饭就免了。” “我俩刚商量了一下,还是不去了。”曲刚道,“刚才天彪来电话,案子有新进展,我俩得回去,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到成康。再说了,现在我们刚抓到焦二壮,很快人们就会传开,咱们还是不要一在成康出现,避免万一给你惹麻烦。” “惹什么麻烦?现在焦二壮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开,用不了两天,人们就知道他落到了你们手里,也很快会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楚天齐不以为然,“再说了,他直接雇人对我下黑手,又雇人殴打我的下属,我参与其也是理所当然。” “理是这么个理,还是低调些好。”孟克也说了话,“由于尤建辉被双规,成康已经成为全定野市热点,与成康有关的一些不眼事也会被带成热点,何况焦二壮被抓本身就未必是不眼事。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少牵扯一些为好,尽量规避一些话题为妙。” 明白两人都是为自己考虑,而且看二人已经统一意见,楚天齐便不再坚持,只能为未尽地主之谊表示遗憾。 三人洗漱完毕,由司机退掉房间,然*手告别,各自踏上了归程。 …… 由于睡觉严重不足,楚天齐一坐上“桑塔纳2000”,就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身上也有些乏累。于是便闭目养神来,同时大脑过着一些事情。 刚才离开的酒店,是定野市郊区的一家店,是他们在抓捕焦二壮后,在今天凌晨将近五点入住的。他们入住时正好还有两个标间和一个套间,于是楚天齐、曲刚、孟克住了套间,楚天齐躺在里屋大床上,曲刚和孟克睡在外屋单人床。厉剑和另一名司机以及两名干警,分别住了两个标间。 这次抓捕焦二壮,楚天齐、曲刚、孟克、张天彪、高强都来了,还带了十名干警。直接进房间抓捕的,就是穿便装的曲刚、孟克、张天彪、高强,证人郝志高一同进入房间,其余干警则分布在大套间外面和楼下。楚天齐和厉剑没有上楼,一直留在“豪客”会所街对面的车上。 不让楚天齐直接露面,是曲刚和孟克共同的主意。楚天齐现在毕竟不是警察,而且身份也和以前不同,这种事还是少直接参加为妙,尤其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对大家都没好处。楚天齐理解两人好意,也不愿给他们惹麻烦,尤其自己曾经是他俩的直接上级,现在更要摆正位置,避免干扰警方工作。 以前三人之间是上下级,现在曲、孟二人仍拿自己当做领导,但楚天齐更愿定位为好朋友关系,因此他会尽量尊重他们的意见。当然,曲、孟二人也经常会为这个“老领导”着想,刚才不去成康,就是担心给楚天齐惹麻烦。 楚天齐等人是昨晚十一点多从许源县出发的,凌晨两点多赶到定野市“豪客”会所,抓到焦二壮后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到僻静处,在车上初审焦二壮,经过一番交锋,焦二壮承认自己是殴打周家林和袭击楚天齐的幕后真凶。他还承认了一在许源县犯的案子,这样正好,为许源警方抓捕他找到了正当合理理由。于是张天彪、高强和八名干警一,带着焦二壮、郝志高,连夜赶回许源县局,而楚天齐和曲刚等人则住进了定野郊区这家酒店。 之所以住进郊区这家店,没有住在市里,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是为了防止万一有焦二壮同伙报复。之所以要住宿,是曲刚、孟克原打算去“老领导”那里看看,同时让干警调查一下焦二壮,但今天又变了计划。 “咯噔”一声响过,汽车猛的晃了两下。 楚天齐急忙睁眼望去,发现厉剑连着摇了两下脑袋,从倒车镜可以看到对方眼睛上的红血丝。便问道:“没事吧?” “没事,刚才和迎面车辆会车,不小心压到了石块。”说话间,厉剑打了一个大的哈欠。 知道对方缺觉,楚天齐又说:“我开一会儿,你到后面休息一下。” “没事,没事。”厉剑忙道,“昨天感冒了,身上一直装着感冒药,白天吃的白片,今天凌晨睡觉时吃了一颗黑片,可能是药效还管用,应该马上就过了。” 哦,怪不得呢。楚天齐恍然。于是找话题开始和对方聊天,以免独自开车,更容易犯困。 果然,两个人聊着天,厉剑看着比刚才精神了好多。 厉剑边开车边问:“市长,您怎么知道焦二壮就是幕后主使?” 楚天齐道:“其实从周家林被打,我就开始怀疑焦二壮。周家林有人气,有时说话直,也容易得罪人,但那些话远不至于招致被人殴打,更不至于有人花钱雇人来打。而焦二壮自认为被周家林抢了位置,又仗着块头大,仗着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平时就痞气十足,所以他的嫌疑最大。我这才让你多加注意,也和曲刚打了招呼。当然,我和曲刚没有直接点出焦二壮,只是让他们注意一些符合那晚直接行凶者特点的人。 昨天曲刚打来电话,说是抓到一个下面受伤的家伙,个头、声音都像是殴打周家林的第一人,我这才赶过去。果然,那小子就是第一个行凶的,还供出了他的上家,高强他们在昨晚抓到了这个上家,就是那个郝志高。当我在监听室第一眼看到郝志高的时候,就认出是在省城袭击我的团伙头目,因为那家伙长的太特别了,头又大个又低。 不得不说,郝志高的反侦察能力真强,口才也不弱。高强先是让其同伙做证,然后指出对方软肋,但那小子都一一找到了借口。只到我出现在审讯现场,他才老实了,主要他是没想到我在那,而且错误的认为我是公安局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很谨慎,在我费了一番口舌情况下,才交待了这些事……”楚天齐讲说了和郝志高的对话,以及郝志高的一些交待。 楚天齐接着说:“当郝志高说出他的上家是‘二哥’,并说‘二哥’强调在省城动手时,我就联想到了焦二壮。因为元旦袭击我那次,郝志高的同伙就有人说出‘芝麻绿豆官’,这次郝志高又交待‘二哥’说过‘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这类话,这个‘二哥’就更符合焦二壮的身份了。尤其郝志高交待了‘二哥’骂周家林那些话,还有要对周家林采取的那些手段,我就彻底认定‘二哥’就是焦二壮。说实话,如果周家林真被他们那样整治了,非给逼疯了不可,即使不疯,他自己也觉得没脸在成康混了。” “焦二壮这家伙我见过两次,一开始觉得就是一个仗着胳膊粗力气大的混混,只到战友把调查信息反馈给我,才意识到这小子没表面那么简单。”厉剑又补充道,“就这么个东西,怎么就混进体制内,还当官了呢?” “有些事是没道理可讲的。”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又道,“这次你的战友又帮大忙了,要不哪能这么顺利找到焦二壮?有时间我真得好好感谢感谢!” “没什么,不用,我们都是铁弟兄。”厉剑一笑,“主要他的工作性质也方便做这些。” “叮呤呤”,一阵手机铃声响,打断了二人对话。 拿出手机一看,楚天齐就有些头大,但还是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大市长,午请您吃饭,能赏光吗?”手机里传出楚晓娅的声音。 楚天齐忙道:“我现在不在许源县,昨天晚上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时间太晚,也太仓促,就没和你打招呼,实在抱歉。等有机会的话,请你来成康做客,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其实我正准备给你发短信呢。” 楚晓娅声音满是怀疑:“走啦?不会是和师姐享受二人界吧?她看你时全是柔情蜜*意,一看见我,就满眼都是醋味。” 下意识的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楚天齐解释着:“真走了,有任务。” “那是人家公安局有任务,跟你有什么关系?”楚晓娅并不买帐。 楚天齐忙道:“我真走了,不信你问曲刚。” “你让我问曲刚?什么意思?”楚晓娅声音变的很尖厉,“想让别人都传我的花边新闻?”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楚天齐正暗自腹诽着,不知如何答复,手机里却突然没了动静。他急忙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没信号了,心暗道:正合我意。 急忙收手机,楚天齐又不禁头大:怕是又要误会我了。 所好的是,直到回了成康市,楚天齐也没有再接到楚晓娅的电话。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老子惹谁了? 三月六日,周末,楚天齐醒的比较晚,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了,这是他难得睡的一个懒觉。 正准备出去走走,顺便吃点儿早点,手机却响了。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没休息吗?” “没有,不打扰局长吧?向您汇报一件事。”曲刚直接讲说来,焦二壮又有交代……” 听着对方讲述,楚天齐眉头皱了来,直到对方讲完,才长嘘了一口气,缓缓的说:“老曲,当初让你帮着关注嫌疑人的时候,我之所以没有说出具体事情,就是担心我们无意泄露相关信息,会让有心人听到。成康和许源县都属于定野市,两地之间又离的很近,互相之间交往非常频繁,很可能会把相关信息进行传递,会让当事人听到,打草惊蛇。所以,只到那天到了许源县,才跟你们说具体的事。后来焦二壮涉案,就说明我当初的担心并非多余,现在你说的新情况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曲刚深有同感:“是呀,时刻都得多加小心,警惕一些是对的,这也给我们都提了个醒。从现在掌握的这些信息看,有些事也许未必当天发生,但应该并不可避免。所以,您也不必为了周家林的事自责,只能庆幸当天没让凶手完全得逞。而且正是您的警觉,才让案子得以告破,并挖出了这些幕后因素,实际上为周家林规避了更大的灾难。” “老曲,没想到你这个老刑警,做思想工作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楚天齐接着话题一转,“你刚才说的这些信息,是单方面证据吗?” “正在核实,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目前他就交待了这么多。”曲刚说,“有什么新情况,我再随时向您汇报。” 楚天道:“老曲,以后说话别老是‘您’长‘您’短的,我听着不舒服,很不习惯。” “我已经习惯了。”曲刚“哈哈”一笑,“好了,不打扰局长休假了,我也该去忙了。” “好的,忙去吧。”说完,楚天齐挂断了通话。 放下电话,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从曲刚提供的这些新情况来看,焦二壮雇凶一案显得更加复杂,不知这后面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知多少人会牵扯其。 …… 看着赵敏娣摔门而去,曹金海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手阻拦,没有好话劝解,而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长叹一声:“周末也不消停。” 取出一支香烟点上,曹金海连着狠狠吸了几口,再次长叹一声,为自己的命运多舛而叹息。 这么多年来,曹金海一直想当县局一把手,也做了不少工作,自认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副局长当了七、八年,正职一直没轮到自己。他意识到,没有后台,恐怕永远升不了那半格。为了达到当局长的目的,他不惜向领导频频示好、表忠心,想要傍上一条粗腿。但努力了好几次,也碰壁了好几次,最终好不容易攀上了一条粗胳膊,和彭少根扯上了关系。只是彭少根对自己的“朝三暮四”颇有看法,时不时拿出过去的事进行敲打,一直也没有让自己得到实惠。 面对彭少根的指责,曹金海有苦难言,谁让自己有病乱投医,迈了好几家门槛呢?可自己不那么做,光凭傻工作,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呀。现在彭少根好不容易接纳自己了,他要说就让他说吧,俗话说“褒贬是买主嘛”!凭着一个“好态度”,渐渐赢得了彭少根的一些好感,终于在城建地矿局分家不久,当上了城建局长。 局长虽然只是正科,但毕竟是单位一把手,有了财权和人事权,曹金海终于千年媳妇熬成了婆。而且当时市里主管领导并不看工作好坏,自己不用为忙工作加班加点,一年多下来,曹金海感觉还挺滋润的。 自楚天齐来了以后,以前那一套不灵了,曹金海感受到了压力。尤其这个小年轻特较真,大庭广众下给自己难堪,让自己下不来台。为此,曹金海伤神不已,担心小年轻故意找茬收拾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自己去向彭少根求教,结果也没得到指导,相反还被训斥一番。 小年轻既抓着自己短处,又手段颇多,曹金海决定顺着对方来。结果这么一弄,还真对路了,对方并没有故意找自己难堪,而且他还发现,小年轻喜欢实干的人。同时,对方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也燃了曹金海的雄心,想要再有一番作为。于是,曹金海也变得积极主动,依靠周家林等的支持,干了一些实际工作,也受到了楚天齐的肯定,他顿时觉得大有奔头。 可是,哎,天有不测风云呀,那个黑壮汉竟然给自己闯了祸。 在周家林被打的事发生后,曹金海就怀疑是焦二壮派人干的,便侧面敲打过对方。可焦二壮一口咬定,什么也没干,还责怪自己冤枉好人,老婆也骂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虽然焦二壮说的信誓旦旦,但曹金海心里总不踏实。果然,三月四日,便传出焦二壮被抓的消息。一开始的时候,有好几种说法,其“黑社会劫持说”、“警察办案说”最有市场。传言出来后,所有亲戚朋友都联系不上焦二壮,曹金海确信焦二壮出事了。从昨天开始,传言说的更具体,说焦二壮被警方抓走了,是因为周家林被打的事,还涉及了其它案子。 要真是黑壮汉打了周家林,自己该如何面对楚天齐?楚天齐会相信自己吗? 外面的事理不清,后院也跟着火,老婆一个劲哭哭啼啼,大周末的,从早上一直闹到下午。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越想越来气,曹金海抓烟灰缸,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响,烟灰缸摔在进门处,玻璃碎屑四溅开来。 在碎屑四溅的同时,屋门猛的推开,一声厉喝传了进来:“曹金海,你敢砸老娘。”话到人到,赵敏娣从门外冲进屋子,直奔沙发扑去。 “你干什么?”面对飞扑而至的“母老虎”,曹金海本能的扬右胳膊一挡。 这一挡不要紧,赵敏娣身子向后一闪,脚下一滑,直接来了个“屁*股墩”。 这还得了,赵敏娣哭着趴到沙发旁,在曹金海身上又捶又打:“曹金海,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跟你这么多年,上养老下养小,容易吗?你竟然拿东西砸我,还敢打我。你他*妈的太……呜呜。” 没料到来了个“过失伤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自己想都不敢想。曹金海赶忙轻抚着对方后背,安慰着:“敏娣,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打你?怎么舍得拿东西砸你呢?” “曹金海,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嫌我人老珠黄了。”赵敏娣依旧在丈夫身上捶打着。 曹金海赶忙说着甜言蜜语:“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你就是我心里的宝贝疙瘩。”说着,抓住对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呜呜,真的?”赵敏娣抬满是泪痕的脸颊,楚楚可怜的望着对方。 曹金海点点头:“真的。你不是正摸着我的心吗?” “嗯,好像心还没坏。”赵敏娣破涕为笑,把头扎着丈夫的怀里,“那你帮帮二壮吧,他就像我亲弟弟一样。” “又是他?我怎么帮?”曹金海的声音一下子变的生硬,“他现在在哪?他究竟干了什么?” 赵敏娣没有为丈夫的态度而生气,继续慢声细雨的说:“不是说他在警方手里吗?你找人打听打听。” “我上哪打听?”曹金海语气不善。 “找彭少根,问楚天齐也行呀。”赵敏娣振振有词,“你那么给他们卖命,他们连这么点忙都不帮?” 曹金海“哼”了一声:“领导能管你这破事?我有脸说吗?” “窝囊废,我真是瞎眼了。”赵敏娣尖叫了一声,头向前撞去。 被老婆这么一撞,曹金海斜着倒在沙发上,不由得怒声道:“你他*妈的疯了。” “就知道打老婆,窝囊废。”赵敏娣向前一扑,又在对方身上捶打来。 “叮咚”,门铃声忽然响,打断了二人的撕扯。 曹、赵二人都侧耳倾听着。 “叮咚”、“叮咚”,又是两声响过,同时传来男人说话声:“是赵敏娣家吗?” 听到外面喊自己的名字,赵敏娣惊恐的看着曹金海,趴将来,靠在丈夫身边。 “赵敏娣在家吗?”男人声音再次传来。 拍了拍妻子肩头,曹金海从沙发上身,走向门口。 站在门口,顺着猫眼向外一看,曹金海大惊:他们来干什么?难道…… “开门,屋里有人,我们都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再次响,接着门铃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曹金海硬着头皮,打开屋门。 三名警察出现在门外,当先的高个警察道:“谁是赵敏娣?” 曹金海并不认识对方,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 “我,我是……”赵敏娣惊恐的说。 高个警察迈步走进屋子,边走边说:“焦二壮是你什么人?” “是,我,不认识……”赵敏娣连连摇头。 “怎能不认识?你是焦二壮的表姐呀。”高个警察笑了,然后把头转向曹金海,“曹局长,对不对呀?” 妈的,老子惹谁了?曹金海暗骂一声,点了点头。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我真的很无辜 新的一周开始,关于焦二壮案的传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具体,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内容被传播开来。 三月十日,星期三,楚天齐刚一上班,李子藤就来了。 进到办公室,看看屋子里没有旁人,李子藤道:“市长,城建局曹局长要见您。” “他?”只说了一个字,楚天齐便停了下来。 李子藤又说:“从本周一开始,他就打电话多次来约,我都说您没时间。昨天下午他又直接来了,正好您去市委开会,他就一直等着,等到了将近六点才走。今天还没上班的时候,他就到我那等着,我说您这几天时间排不开,他还非让我通报,要不就直接来敲门,我就只好过来了。” 楚天齐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沉吟着。 在周日的时候,曹金海给楚天齐打了两次电话,楚天齐都没接,后来曹金海又发了好几条求见短信,楚天齐也没回。他基本知道曹金海要来干什么,但他却没想好要如何对待曹金海,也想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发展。 本周一刚上班的时候,楚天齐就告诉李子藤,自己本周要专门弄几个方案,除了市委领导找,其他人来的话,就直接说没时间。本周弄方案确是实情,但让秘书挡驾,主要就是在躲曹金海,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李子藤能够多次直接回绝曹金海的求见请求,看来已经完全领会了自己周一的吩咐。但看曹金海今天的表态,也是真急了,誓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楚天齐自然不惧曹金海急眼,当然就是给对方一百个胆,对方也不敢跟自己急眼,他曹金海根本就没有和自己急眼的资格。不过楚天齐也没打算一直不见曹金海,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直在观察,既观察整件事,更要观察曹金海。虽然现在还没观察透,但既然曹金海这么着急,那就不妨见一见。 还没等楚天齐表态,李子藤便轻声说:“市长,要是还没时间,我现在就去回绝他。我警告他,不让他来直接敲门,他应该不敢。” 楚天齐道:“不,可能他有急事,那就特例一回,让他进来吧。”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不多时,屋门再次响动,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办公桌前。 当然知道来的是谁,但楚天齐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在电脑键盘上操作着。他这不只是装样子,而是确确实实在继续着工作,他准备长时间晾着对方,看对方能忍多长时间。 三分钟, 五分钟, 十五分钟, 整整半个多小时过去,来人没有说话,没有打断楚天齐的工作。但楚天齐却能听到对方的呼吸越来越重,显然是越来越着急了。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对方的呼吸已经变成清晰可闻的喘息,似乎随时都要呼吸停止似的。 对方坚持了四十多分钟没有惊扰自己,显见对自己足够尊重,今天诚意十足。自己总不能逼死人命吧,这样想着,楚天齐停下手动作,抬头来,看着对方。 桌前站定的,正是城建局长曹金海。还是等身材,但似乎显得低了一些,原来是身子略为佝偻了。本就不多的头发更加稀疏,而且也不似以前那样梳的整齐,变得凌*乱了些许。“将军肚”一下子没了踪影,不知是身板不直,隐了来,还是短短几天瘦掉了。曹金海的确瘦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两腮无肉。 看着眼窝发青,汗珠“嘀嗒”掉落的曹金海,楚天齐一指桌上纸抽:“擦擦。” “诶。”曹金海答应一声,向前跨了半步,扯出几张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抹,急着道,“市长,我想汇报工作。” 对方脸上粘着碎纸屑,好多汗珠也还挂着,既滑稽,更狼狈。楚天齐觉不出好笑,也没有同情,语气很是平静:“说吧,我时间有限。” “市长,我想和您说说焦二壮的事。”曹金海一种试探的语气。 楚天齐没有搭茬。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反应,曹金海直接道:“焦二壮竟然能够对周局长下手,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平时我看他只是有些混蛋,素质不高,有时更像个混混,没想到他竟然干出犯罪的事。那可是他的同事,更是他的领导,他竟然能下的去手?不知他是疯了,还是头被门挤了。不管他是什么原因,他的做法都是不可饶恕的,都必须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他应该为自己的愚蠢、无知、野蛮,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作为他的领导,也和他有一点亲戚关系,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说到这里,他偷眼看着对方。 此时楚天齐靠在椅背上,眼睛漫无目的的直视前方,就像没听着似的,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 曹金海叹了口气:“哎,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妻子卷入了这件事,还有我的司机竟然也被焦二壮利用了。” “哦,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转头,盯着对方,“怎么早没听你说?” “我也是刚知道。”曹金海忙道,“这几天一直传焦二壮被抓了,家里也确实联系不上他,只是不知他落到了警察手里,还是被混社会的给弄走了。上周六,就是三月六号下午,警察去了我家,找了我媳妇。我当时正好在家,警察也没让我回避。听警察一问话,我才知道,原来焦二壮之所以能知道那天周局在外面就餐,是听我老婆说的。” “什么?”楚天齐猛的坐直身体,瞪视着对方,“听你老婆说的?你老婆听谁说的?” “市,市长,您听我解释。”曹金海结巴着说,“那天您检查城管工作,我和周局等人陪着,您对城管工作很满意,要请我们吃饭。我就给家里打电话,告诉我老婆,我不回去吃了,她追问我都有谁,我就笼统的说‘局领导都在’。我老婆刚放下电话,就接到了焦二壮来电,她顺嘴就说了我在外面吃饭,在焦二壮询问下,也重复了那句‘局领导都参加’。没想到,焦二壮就从这些闲谈,知道了周局的信息,就找人等着收拾周局。” 对方已停下了好大一会儿,但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一直审视的盯着对方。 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猜疑,曹金海忙着解释:“市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老婆是这么跟警察说的。后来我又盯问她,她也是这么说。” “你的司机又是怎么回事?”楚天齐换了一个话题。 “哎。”未曾开言,曹金海先叹了口气,然后又说,“警察在同一天也找了我的司机小候,让我带着去的。从他们的对答,我才知道,焦二壮向打手们实时提供了周局位置信息,都是从小候那儿得来的。小候爱打麻将,那天焦二壮就是以打麻将名义,不时给小候打电话,还说吃完饭就告诉他。在小候看到我和周局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就给焦二壮去了电话,既告诉对方马上就从饭馆出发,还告诉了送人顺序。就这么的,焦二壮准确的掐好了周局的时间点,把信息再传给打手头目,头目则据此对暴力行动进行了布置。” “这些内容都是你亲耳所闻,没有一丝误差?”楚天齐问。 “焦二壮从我老婆和司机处获得相关信息的过程就是这样,至于焦二壮如何利用这些信息,是我从警察的只言片语分析出来的。”曹金海忙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的分析绝对客观,没有加一点偏向。” 楚天齐身子后仰,再次靠在椅背上,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自语道:“小舅子是幕后真凶,老婆无意泄露了吃饭信息,司机又被人利用讲了关键时间点。”说到这里,楚天齐边摇头,边“嗤笑”连声,“巧,实在太巧,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曹金海忙附合并解释着:“巧,是巧,焦二壮那家伙太狡猾,太不是东西了,害人害己。我们的警惕性也太……哎,防不胜防呀。” “你提前不知道?”楚天齐眉头微皱。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曹金海连连摇头。 楚天齐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不再说话,而是双眼紧紧盯着对方,他要好好消化这些内容。 对于曹金海说的这些,并不是楚天齐不熟,而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甚至好多细节要比曹金海都熟。他之所以要“消化”一下,主要是进行比对、分析,分析曹金海所言真实性如何,分析曹金海上门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分析曹金海是否真的无辜。他看到,曹金海目光急切,眼写满焦虑,脸上本已零星的汗珠再次密密麻麻,就连脖项间也是汗津津的。 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曹金海喉结动了几动,欲言又止。 楚天齐盯着对方,缓缓的说:“你真的提前一点都不知道?” “一点都不知道,绝对不知道。”曹金海表情甚是痛苦,声音低沉的说,“请您一定相信我,我真是无辜的。” 对方的神情尽入眼底,但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的笑了。 曹金海看着对方的笑容,脸颊肌肉不禁动了几动。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你值得信任吗? 这几天,李子藤已经不止一次汇报关于焦二壮的事,讲说关于市井间的传言。那些传言有的与曹金海所讲大同小异,有的则差距很大,有的甚至内容相反。 对于李子藤和曹金海讲说不一致的地方,楚天齐更相信曹金海刚才的表述。这并不是楚天齐对李子藤信任不够,而是李子藤讲说的都是听来的传言,已经多次变异的传言,而曹金海转述的多是现场直播。更重要的是,曹金海讲说的这些,与楚天齐从另一渠道听到的信息基本一致。 当然,相信曹金海的表述,只代表肯定曹金海在转述时相对客观,并不代表就相信曹金海在此事的绝对无辜。 其实曹金海讲述的这些,楚天齐已经从曲刚那里听到了汇报。在三月六日和八日,曲刚两次打电话,讲说焦二壮案的进展。曲刚既说了焦二壮对殴打周家林案的最新口供,也讲了赵敏娣和司机小候的交待,焦二壮、赵敏娣、司机小候的讲述是吻合的。 本来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但楚天齐故意要装作提前不知,故意要在曹金海讲说时做出惊讶状,目的就是观察曹金海讲说是否准确,有什么出入,究竟说没说实话。从刚才曹金海的讲说来看,对相同事项的转述,曹金海和曲刚所述基本一致,并没有本质出入。如果从现有证据来判定,曹金海应是无辜的,最码提前肯定不知道焦二壮要做这种事。只是小舅子、老婆、司机都牵涉其,要说曹金海真的那么无辜,似乎又解释不过去。 “市长,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曹金海再次强调了刚才的话,然后叹了口气,“唉,我的失察之责是跑不掉的。”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抛出了另一个话题:“焦二壮这么一个混混,不但进入了城建系统,竟然还做了这么多年城管局长,人们传言很多啊。” “唉,一步错,步步错呀。”曹金海长叹一声,“焦二壮高刚读一年,就不再上学,也不好好务农,整天就在外面瞎混。那时候焦二壮虽然有些野,但毕竟只是个大孩子,就是干架也多是打抱不平,并不欺负别人。偶尔到别人菜园子摘根黄瓜、弄点李子,也不算个事,农村孩子其实都那样。看他整天无所事事,我老婆就叨叨让我给他找活干。可我就是一个办事员,挂了一个副股长的衔,哪有什么门路? 过了不久,地矿股招临时工,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稽查矿产资源保护,我老婆又提了他这个表弟。我想反正也是亲戚,人家就是用我报个名,我是没有什么门路,一点也说不上话,选不上也不赖我,就给他把名报了。当时一共招五个人,报名的也有五十多号,那五十多人,大部分都是初没毕业,他当时还算是多喝了几天墨水。经过两轮考试,留下了十个人,其就有他。虽然他还能进入最后一轮筛选,但我觉得他根本没戏,那十个人,有七、八个都有关系,其四、五个都是局长、副局长的亲戚。 最后的筛选有好几项内容,其一项就是考察每个人的胆量,考核的方式就是深夜抓‘贼’。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在对他们没有明示的情况下,就用车把他们拉到了矿上,让他们抓‘盗矿贼’。其实提前根本就没发现有‘贼’,只是为了看看他们的胆量。也真是凑巧,他们还真就遇到了一伙盗矿的,好几个人都吓跑了,只有他和两个人同盗矿者展开了搏斗,他还亲手逮住一个。 就在他们被其余盗矿者堵在一个沟渠的时候,县局的人到了,救了他们,带队的竟是主管治安和地矿的副县长。副县长听说了整个事情经过,当即发话,‘焦二壮真不孬’。县领导亲自夸奖的人,局里当然不敢怠慢,焦二壮就进了地矿股护矿队。进护矿队以后,焦二壮因为多次表现突出,在第二年就转成了合同制,第三年就有了正式编制。 后来单位几经拆分合并,成康县也变成了成康市,市领导也变了好多。在我成为副局长那年,焦二壮也当了地矿股副股长,享受股长待遇。在这期间,我真的没有给予他一点帮助,他主要就是凭着那一股闯劲上来的,而且依我当时的权利,也帮不上他的帮。为此,我老婆也没少奚落我,说是她表弟没沾上我一点光,让我多帮帮他。那时我就是个排名最后的副局长,根本不可能助他当上股长,只能应付的表示‘我尽力’。 又过了一年,我依然还是副局长,焦二壮也还是副股长,结果局长换成了尤建辉。尤建辉做局长不到一年,焦二壮就成了地矿股长。为此,焦二壮挤兑我‘看来以后得我帮衬你了’。又过了两年,我的排名虽然靠前了一点儿,但并没有什么实权,而焦二壮已经成了城管队副队长。没多久,城管队升格成二级局,焦二壮就成了城管局副局长,成了主持工作的正科。 焦二壮实际上比我有了实权,做事也显得有些霸道,但人家那官当的稳稳的,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又时间不长,他直接享受副科待遇,我才熬成了常务副局长。在一局拆二局时,焦二壮成了城管执法局真正的一把手,那个‘副’字顺利去掉,而我当城建局局长却是在半年以后了。在我当了局长,尤其尤建辉调走以后,焦二壮才对我客气了一些,但却又成天找我,想要挂个城建局副局长衔。 我看不管他那种蛮横劲,也根本没能力满足他的要求,但毕竟他是我的亲戚,好多时候就对他睁一眼闭一眼。从这点上来看,我是失职的,没有尽到一个局长的责任。后来他因为违反工作纪律,被降职调换了岗位,便经常酒后到我家耍酒疯,她表姐也跟着数落我。我是不厌其烦,却也得迁就他,大多时候都是奉行‘惹不,躲得’。 说实话,对于他的飞扬跋扈的,我也早有耳闻,认为他就是狐假虎威,有些仗势欺人。但绝对想不到,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要不是警察亲自说,我一直不完全确定他就是幕后真凶。” 听完对方的讲述,楚天齐缓缓的说:“听你的意思,除了招临时工时你给他报过名,他整个的升迁过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 “他能到这种地步,我做为局领导,做为他的亲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的升职我真的没帮过忙。”停了一下,曹金海又补充道,“您可以查一下我和他的履历,以我当时的职位,根本就帮不上忙。请您相信我。” “这只是我相信的事吗?”楚天齐反问。 曹金海长嘘了口气:“确实,他升迁迅速,又做了这种事,而我老婆和司机又牵涉其,我就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了。” “清者自清。”楚天齐说了四个字。 “没错,清者自清,可我也得有证明的机会呀。”说到这里,曹金海急切的盯着对方,“请市长您救我。” “我能救你?”楚天齐语含疑惑。 “市长,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市里肯定要开会讨论,也可能会提到我,只求您……求您能说句公道话。”曹金海带着乞求的口吻,“只有您能救我。”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在脑子过着对方的这些话。 曹金海向前一步,坐到对面椅子上,急切的说:“市长,请您一定帮帮我,我绝对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一定好好报答您。” “哦”了一声,楚天齐面色变得非常冷竣,双眼注视着对方:“怎么报答?” “市长,我知道您正直无私,绝不会用贿赂手段坏您名声。我老曹会唯您马首是瞻,全心全意配合您,为成康市城建工作鞠躬尽瘁,以此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着话,曹金海站身形,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对方的话很有意思,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但楚天齐没有深究,不过面色缓和了一些:“我这个人既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落井下石。”停了一下,他又说,“关键是自己要能经得住考验。” 虽然对方的话很含糊,但对方能说出“不会落井下石”,已经让曹金海很是感动,他再次深鞠一躬:“谢谢市长。我除了有失察之责,绝对没有其它问题。” “好自为之吧。”说着话,楚天齐挥了挥手。 再次谢过,曹金海离开了副市长办公室。 …… 刚才虽然给了曹金海一个笼统答复,但楚天齐实际上选择了信任对方。当然,只是在焦二壮雇凶一事上,相信了对方的无辜。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又有进展。” “局长,有新情况……”对面传来曲刚压低了的声音。 听完曲刚的话,楚天齐脑立刻出现一个问号:曹金海,你值得信任吗?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为他人作嫁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一周过去。 三月十七日,星期三。 成康市委第三会议室。 上午九点,市委常委会在这里召开,会议由市委书记薛涛主持。 第一项议程,研究省规划设计院设计完成的《城市规划设计》,由周家林向常委会汇报并解析整个设计。周家林自然没资格参加市委常委会,今天他和曹金海等是以组委会成员身份列席会议。 相比以前的青涩与腼腆,现在周家林在大家广众下发言要自信的多,尤其面对市里一众领导,也能侃侃而谈,政治成熟不少。 参会的市领导,大多是城市规划设计的外行,但现在也都摆出一副严谨的面孔,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有时还频频点头,以示自己完全能明白这些东西。虽然他们并不在行这方面业务,但却有影响这份《设计》命运的能量,这就是权利。 《城市规划设计》是在上周四的时候,由周家林从省规划设计院取回的。周家林是上周一去的省城,在拿到《设计》稿的时候,仔细比对了设计需求,发现一处很细微的纰漏。他马上和设计院沟通,利用一天多的时间,对这处纰漏进行了修正,并对相关数据和环节进行了微调。这处纰漏看似很小,但如果不能及时进行修正,对于成康市整个城市建设却是一个硬伤。 上周四拿回《设计》后,周家林第一时间报给楚天齐,楚天齐连夜进行审看,和周家林进行交流。并于第二天,召集城建局领导班子,对整个《设计》进行了又一番论证和学习,针对一些需要释疑的点,列出相对应的方案。 本周一的时候,楚天齐即把《设计》连同对应方案向报给市长王永新。王永新听完楚天齐汇报,第二天马上召开市政府党组成员会,在会上取得了统一认识,才又报市委常委会审议。 用了大约半个小时时间,周家林对《设计》进行了解读,并罗列了个别重要的释疑点。一些市领导对个别点进行了提问,周家林都给予了圆满答复。其实这些问题都比较肤浅,但由市委常委提出来,也必须要引足够重视。 十一名市委常委对《设计》进行举手表决,全票通过这份方案,一致同意上报省人民政府批准。 薛涛继续主持:“第二项议程,汇报房改试点工作进展,请王永新同志发言。” 王永新依旧面色枯黄,发量稀少,眉毛稀疏,鼻子奇小,薄嘴唇发白,但精神状态非常好。他扫视众人一圈后,声音宏亮的说:“同志们,在成康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在成康市政府的直接布局下,经过组委会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成康市人民政府成功争取到了房改试点,昨天连夜取回相关件。”说到这里,王永新停下来,面带微笑看着众人。 “哗”,热烈掌声响。 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可是进行了将近半年的争取,现在终于成功了。成功争取到这个试点,意味着整个城市房改工作将全面快速推进,整个城市发展建设将迈上一个新台阶。虽然这项工作本身,与在座好多人没有直接关系,但整个城建如能快速发展,对于大家的工作都有促进,大家无形都能沾上光。因此,众人都是诚意十足的掌声,既为成功争取到试点鼓掌,更为自己能享受这份福利而高兴。 争取房改试点,是推进成康市房屋产权改革,进而推动城市建设的重要步骤。楚天齐在上任之初,便把这项工作提上重要议事日程,并和周家林等多次讨论、调整、修改、完善。为了房改试点和城市规划设计工作能够启动,他义无反顾的接过了那个*包——处理飞天和四海烂尾工程,更不惜把所有常委得罪个遍。就是在向省里争取的过程,也耗费了楚天齐大量心血,进行了多次大大小小的斗智斗勇。 试点争取成功,是楚天齐一直期盼的一个结果,是他推进城市建设的一个重要关键步骤,楚天齐现在非常高兴。他的高兴是发自己内心的,不只是为自己高兴,不只是为所有参与者高兴,更是为成康城建即将健康快速发展高兴,也为成康百姓未来的生活品质即将大幅提升高兴。可在高兴的同时,他却又着很明显的失落,为由主导者变成普通参与者而失落。 “同志们,在整个争取工作,凝聚了市委、市政府全体同仁们的心血,尤其组委会成员更是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这其,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和房管所主任常玉州等一批同志,更是功不可没。正是在这些同志……”王永新不吝对这些同志的赞美之词,大书特书着众人为之付出的辛苦。 听着王永新的表态,好多人暗暗赞叹“王市长有魄力,不居功,不揽绩”。不过有人却心里明镜似的:王永新明着是夸赞别人,其实主要就是证明他这个组委会主任领导有方。 同样都是听着市长表态,有的人却有不同的感受,比如楚天齐。听着王永新将自己和所有组委会成员并列,听着对方再次强化自己这个其一员的角色,楚天齐只能心暗叹一声。 相比楚天齐的失落,有一个人可以用心痛来形容了,这个人就是曹金海。本来是组委会紧排常委副市长之后的重要一员,可是不但没有像副职周家林那样发言、大出风头,也没有像二级单位下属常玉州一样被提及,竟然等同于所有一般成员,全部被“等”字一带而过了。尽管心痛,但曹金海知道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连着踩狗屎了。在心痛之余,曹金海更多的是暗祈祷:希望惩罚至此为止吧。 稍微停顿了一下,王永新又说:“现在试点已经争取成功,接下来就是如何实施的事,这些就靠天齐市长具体调度指挥了。说实话,这些具体事太牵扯精力,太累人,我是不会再做了。当然,对于整个房改工作,市政府会全力支持,我这个政府市长也不能完全做甩手掌柜,但我只管大方向。” 大家都听的出来,王永新的话说的好听,但其实是再次变相重申,在整个房改试点争取过程,他这个市长是既布控大局而又亲力亲为的。楚天齐当然更听的出来,不禁有些轻视王永新,轻视他这个政府市长的小聪明。 王永新的话还在继续:“房改工作涉及千家万户,需要多个部门通力合作、有效协调、密切配合。天齐市长一定要组建一个有力的运行班子,这个班子的具体组建就由你来操作,然后要在政府通过一下。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房改工作有一定的紧迫性,但也不能盲目,一定要做做好调查研究,既要注意共性*事项,也要注意个性问题,既要兼顾国家和政府利益,但也必须要让人民群众满意。这次房改工作一定要做的彻底,一定要履行完善相关手续,千万不能留尾巴,更不能有所遗漏。我相信天齐市长,相信同志们,相信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做好这项利国利民的事。”说完,王永新对着薛涛点点头。 “哗”,一阵热烈掌声响,以示对市长指示的回应。 待掌声停歇,薛涛做了总结:“同志们,城市房改与规划设计,是千年大计,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这两件事情能够顺利进行,说明市委决策的英明,说明市委领导的正确。这也印证一个道理,任何事情要想成功,都离不开党的绝对领导,都必须取得市委的一致认可。否则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就是……” 听着薛涛一系列的排比句,再结合王永新的那些言论,楚天齐想到了一个词:无耻。他之所以这么看,并非是二人的讲话有出格之处,只是觉得二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生怕人们把这两件事的功劳抢走似的。这两件事情的成功,固然有多种因素,但不可否认,肯定是在市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做为市委、政府的一把手,强调个一两次,把“金”贴到自己脸上也就罢了,何至于这么连篇累牍呢? 严格来讲,城市规划设计顺利出台和房改试点成功争取这两件事,真正的第一功臣应该是楚天齐。因为这两件事首先是由楚天齐提出,并在楚天齐大力推动下才正式启动的,而且整个组委会架构、运行机制也是他亲自敲定的。可现在楚天齐却觉得,自己是在为他人作嫁,被两个吃相不雅观的人当作嫁衣,顿觉非常不爽。 忽然,楚天齐笑了,笑自己的小家子气。自己可是专为做事的,怎么也同那两个政客一样,这么看重虚名与利益呢?这样一想,他的心里立刻舒畅来,并告诫自己:不能多计较个人得失,而要顾全大局。 尽管心里想的开了,但不可否认,自己的确为那二人作嫁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慎重无害 “哗”,一阵热烈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待掌声停息,薛涛说道:“前两项议程结束,请各列席人员退场。” 大家都明白,领导们要继续商量重要事情了,于是这些局长、主任们都快速身,向门口走去。 本已和常玉州走出两步,却发现局长还坐在原位发呆,周家林急忙退回两步,伸手碰了曹金海一下。 感受到触碰,也注意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曹金海赶忙身,挪动步子。但在临出门之际,还是回头扫了一眼就坐领导和这间屋子,满怀期待又留恋不舍的走开了。 列席人员全部退去,尤成功重新关好了屋门。 “继续开会。”说着,薛涛把头转向右侧,“蔡副书记,你会前说有临时议题,现在就说吧。” 冲着书记点了点头,市委副书记蔡勇轻咳两声,开始说话:“最近,成康市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做为主管党建工作的副书记,我认为这是相关部门党建工作做的不扎实,宣传、布置、实施不到位,从而导致单位人员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直至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一个部门,党建工作做的不扎实,单位党委一把手和行政一把手难辞其咎,必须要承认应有的责任。 做为一个局党委书记、局长,其下属竟然雇凶殴打副局长,而且这个下属还是局长的小舅子,这个局一把手可当的太不称职了。不但如此,自己的妻子和司机也涉及此案,那这个人究竟在其做了什么,就更值得怀疑。像是这样的一个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现有职务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其实蔡勇刚一张口,好多人都猜到了什么事,现在就更完全明白了,这是要“骟”掉曹金海。 肯定有人要提及此事,这早在楚天齐意料之,他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要关注着事情如何发展。 屋子里很静,没有人接话,好多人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过了足有两分钟,还是没人说话,只有薛涛轻咳了一声。 “我来说两句。”说话的是尤成功,“我们的伟大事业,都是在党领导下进行的,没有党的领导,好多事情根本无法正常进行,更谈不上成功和做出成绩。因此,加强党建工作非常必要,也是必须的,党的领导必须要强化,而不能削弱,更不能不去做。每个单位做为基层党委更要……” “咳”,又一声轻咳从薛涛口传出。 尤成功明白,领导嫌自己啰嗦,于是停顿一下,说出了心思想:“局里出了这么多事,而且都跟局一把手有各种牵连,我觉得蔡副书记提的很及时,这个一把手确实不适合再担任现职了。” “大家都说说,可以有不同意见嘛!”薛涛又说了话。 从薛涛的话,楚天齐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不觉心暗暗好笑。 尽管市委书记进行了引导,但并没有人附合发言,会议室里就那样静着。 蔡勇轻声对薛涛说:“书记,看来大家都很谦虚,那要不这样,干脆表决吧。要是谁不赞成我的意见,就请举手,并提出理由来,您看怎么样?” 大家都听出来了,蔡勇这是要绑架民意。副处级常委放在全国,那就是“芝麻”、“绿豆”,但政治水平却不是一般副处和正科们可比的,这并不代表常委本身素质就那么高,而是所处职位的必须要求。常委们研究的好多事情都事关全(市)县大计,事关数十万治下百姓,最码也事关几个人的命运,因此常委们都养成了一个特点:发言谨慎。在常委会上,除非事关切身利益,人们一般不会直接去反对其他同仁,当然也不会轻易去赞同别人观点。蔡勇肯定深谙这一点,才提出“反对者举手”,而不是“赞成者举手”。 面对蔡勇的提议,薛涛迟疑了一下:“这个……” 就在这时,常务副市长彭少根说了话:“老蔡,你这提议太莽撞了吧?大家还不清楚什么事,你就提议举手表决,这也太儿戏了,这不是让书记和大家做难吗?” “老彭,我说的够明白了,在座各位都听的懂。”蔡勇语含讥讽,“你应该更清楚吧?” “你这话太让人费解,我怎么清楚?难道你是说我?”彭少根一摊手,“可我并没有你说的这些事呀。你不妨说出来,这么藏着掖着,谁敢发表意见呀?万一要是弄错了,那可要担责的。” 蔡勇“哼”了一声:“老彭,你也不用打哑谜,其实你完全知道我说的是谁。那好吧,我就直接指出他的名字——曹金海。” 彭少根“哦”了一声:“是他呀,我也听说过你刚列举的那些事。” “是吧?”蔡勇一笑,“老彭你说,就冲曹金海的那些事,他还适合担任现职?” 彭少根迟疑着说:“要是真……”停顿了一下,他反问着,“老蔡,是不是纪检或公安已经认定、公布了?” 蔡康道:“老彭,这可是公开秘密,全成康人都盯着呢,我们不能不给大家一个交待。做为市领导,必须要有一颗公心,而不能掺杂私人情感。” “我可是只听到传言,而且传言有很多种,依据传言就能处理一个人?”说着话,彭少根把头转向另一人,“宗旺书记,您觉得我说的在理吗?市纪委是否已经有相关证据。” 市纪委书记姚宗旺面色严肃,略一沉吟,道:“市纪委都是严格按照规程办案。至于你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听到姚宗旺的话,楚天齐不禁暗暗点头:到底是市纪委书记,到底是老常委,说话就是严谨。前一句虽然说的很刻板,不过大家都明白,纪委办案既重证据,而有时也需“捕风捉影”。第二句看似顶回了彭少根询问,但曹金海现在仍正常工作,那就表明纪委现在是没对曹金海动手,并没依据传言行*事。就这两句话,姚宗旺便给了彭、蔡二人一个交待,你俩要“扯蛋”,随便,少拉上我老姚。 虽然看似在姚宗旺那里碰了一个钉子,但彭少根却并不恼,反而感谢姚宗旺。因为只要姚宗旺没有明确表示“凭传言照样办案”,那就是自己的胜利。于是他又对着蔡勇道:“老蔡,听风就是雨不好吧,仅根据传闻就这么建议,太武断了。” “武断?我没觉得呀。即便如你所说,但这些传闻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们不能不给人民一个交待吧?我们这些领导如果不为党组织考虑,不注重民意,那要我们干什么?”蔡勇反问着。 “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做为一名党员,做为党的干部,都要为组织考虑,都要注重民意。”彭少根道,“但是仅凭传言,就要调整一名党员干部,合适吗?我们不能容忍一些行为,但也不要上纲上限,偷换概念嘛。” “可不仅仅是这些传言呀!”蔡勇说着话,转向尤成功,“成功主任,你说呢?” 尤成功脸色微微一变,心暗骂蔡勇,但现在对方问到头上,他却不能拧着劲来。于是尽量谨慎的说:“我听说焦二壮已经被纪检部门带走了,他可是涉了另一个重要案子的。” 虽然尤成功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案子,也都听说了那件事。可却没人愿意主动提那件事,尤其在常委会上更是避谈,因为那件事太敏感了。 “重要案子?”彭少根忽然提高了声音,还挑了挑眉毛,“什么案子?” 在刚才说完的时候,尤成功已经知道坏了,此时对方果然抓住了这个话柄,他不禁暗暗懊悔,只得低头不语,假装没有听到。 蔡勇及时接过话头:“老彭,你难道没听说?全成康市可是都传遍了。” “哦,传遍了?还是传言啊?我以为你有什么重要证据,或是有相关部门的件、通告呢。”彭少根微微一笑,“我也听说了一些传言,传好多人都牵涉了一个重要案子,传的有鼻子有眼。你说我该不该信,该不该要求对相关人进行处理呢?按你的观点推理,如果一个单位出现不好传言,单位领导要承担党建不力责任,那么要是市里直管干部也涉及到传言,这个党建不力的责任又该谁负?” “这……”听着对方咄咄逼人的话,蔡勇一时语结。在座好几位的名字可都出现在了那个传言,对于第一个问题,他绝对不能给出肯定答复。蔡勇也无法回答第二个问题,总不能把自己也卖给对方了吧。 现场一下子冷场了,但气氛却很紧张。 重重咳嗽两声,薛涛打破了沉静:“别把话题扯远了,只议蔡副书记的提议。”然后她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副市长,城建局归你管,你怎么看这事?” 略微沉吟一下,楚天齐缓缓的说:“慎重无害呀!” “对,应该慎重。”江霞随声附合着。 “要慎重。”又有几个声音跟着响。 薛涛脸色变的很难看,她“哦”了一声,冷冷的说:“以后再议。散会。”说完,当先走出了屋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进退有据 三月十八日,星期四。 上午,楚天齐刚上班,曹金海就来了。 曹金海进门就说:“市长,非常感谢您在会上主持公道,让我曹金海的政治生命得以延续。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不打折扣的执行您的指示,您指哪我打哪,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曹金海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报答……” 听到对方说着肉麻的效忠话,楚天齐连连摆手:“打住,打住。我没有做什么,更没为你说什么话,我就是正常行使我的职责而已。” “市长,我知道,您挟恩不图报,可就算按您说的‘正常行使职责’,这本身就是对我的极大帮助。我曹金海是清白的,也是被流言冤枉的,这种时候好多人躲之不及,可您竟然能说出客观的话,这实际就是对我的爱护和保护。我曹金海……”说着说着,曹金海声音还哽咽了。 也怪不得曹金海如此激动,这些天来,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预感自己的政治生命已经被判死刑,但还盼着奇迹发生。而即使有奇迹,也不是他自己能创造的,他只能寄希望在别人身上。这就好比一条漂浮在大海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汪洋吞噬,但小船上的人还是凭着顽强的意念,在等着自己被救。但究竟能不能得救,什么情况下得救?船上的人不得而知,曹金海就好比这条小船上的人。 在焦二壮打人一事刚刚发生时,曹金海心就不踏实,关键自己不但是那个家伙的领导,更是那个家伙的姐夫。平时没人说,也并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旦发生这种事,那就很要命了。从听说消息开始,他就整天担心不已,但还存在一种侥幸,万一传言不准呢。三日六日那天警察上门后,他的侥幸被彻底打碎了,而且担心更甚,现在不只小舅子打了副局长,竟然老婆和司机也涉案了。 怎么办?怎么办?曹金海想了好多办法,几乎又都一一否定了。他决定,上门找楚天齐,请楚天齐帮忙,让楚天齐替自己说话。在几次三番被秘书挡驾后,曹金海终于在三月十日见到了楚天齐,终于讲说了自己的“冤屈”。尽管楚天齐答的很含糊,尽管楚天齐只说“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落井下石”,但曹金海已经很满足了。自己现在就快成过街老鼠了,人人喊打,在这种时候只要有人不给自己一石头,这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于是那天从楚天齐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曹金海心本已濒临熄灭的希望之火,又复燃出桔红色的光焰。虽然光焰很小,但却很漂亮,也更弥足珍贵。 老天有时真的很无情,就在曹金海怀揣着那束希望之火,静待利好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焦二壮被带走了。这个消息,是许源县一位朋友告诉曹金海的,朋友是听一位目击者说的。这个消息就像一股飓风,直接吹进曹金海胸,既吹灭了那束希望的光焰,也呛的他喘不上气来,心拔凉拔凉的。他意识到,完了,全完了,所有努力都被焦二壮那坨狗屎薰臭了,自己没有不被拿下的道理。 既然认定彻底没了希望,曹金海反而有一种解脱感,心长嘘了一口气:天命使然。曹金海自认已经很洒脱,但当昨天列席市委常委会的时候,心不免再波澜,不禁遗憾和失望交织。同时又萌生了一个期望:要是有人能替自己说话,也许自己能不被“骟”掉。虽然他把这个期望认定为妄想,但还是有着浓浓期待的。 可是当曹金海走进那间屋子时,便意识到气氛不对,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有机会再到这里列席会议。曹金海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接下来的会议不会涉及到自己,或者会有一个不太坏的结果。他当时能做的也只能是祈祷,因为他的政治生命已经不由他主导了。 否极泰来,昨天晚上的时候,曹金海听说了常委会上的情形,不禁喜极而泣。他感谢老天睁眼,感谢自己交了狗屎运,感谢有人替自己说话。虽然替自己说话的不止一位,虽然仅是“慎重无害呀”五个字,但曹金海最感谢楚天齐。因为楚天齐和自己没有任何工作之外的纠葛,人家楚天齐不帮自己是本分,帮助自己就是天大的人情了,而且正是这五个字,才引了多人的附合,才让市委书记止了会议。 “市长,我当牛做马难报大恩,我……”曹金海又重复了先前的话,因为呜咽而难以继续下去,坐在椅子上抽泣着,用手背抹着眼泪。不一会儿,又断断续续的表着忠心。 做为一个大男人,而且也算经历过风雨的男人,情感本不应这么脆弱。但近段时间接连恶信不段,曹金海的从政之心本已死亡,却出人意料的又复苏过来,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焉能不感慨万千? 看着对方痛哭流涕的神情,听着对方语不成句的唠叨,楚天齐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反而多了一丝疑虑:曹金海也太看重那顶小乌纱帽了,至于吗?往往这种性格的人,为了权利可是不惜一切的,自己要严加提防。 如果曹金海知道自己的“忠心可鉴”,竟让对方提高了警惕,不知该做何感想? 其实楚天齐在昨天的会上,之所以会帮曹金海一把,主要是从工作角度考虑,更是观察会上情势发展做出的决定。 近期,以焦二壮打人案为心,发生了许多对曹金海不利的事,一些传言也是尘嚣至上。楚天齐意识到,市里肯定有人想动曹金海,那自己应该怎么办?保还是弃?如果拿掉曹金海,指定是换上书记、市长或其他常委的人,也或者是定野市某正科或副科下派,但肯定轮不到自己安排城建局长人选。 无论是定野市委其他常委的人,还是上级派来的人,势必都要有一段磨合,甚至争斗,这样既牵扯精力,影响工作,也可能未必磨合好。虽然曹金海并非自己人,但自己已经能掌控其配合工作,由曹金海担任现职,对城建工作持续推进大有好处。因此,在上次曹金海上门“喊冤”,大表忠心的时候,楚天齐还是给了对方一个立的支持表态。 可是紧接着便接到了曲刚的电话,焦二壮被带走了,省纪委直接去许源县公安局提的人。曲刚在电话讲,焦二壮在被带走时一直“喊冤”,结果省纪委人员一句“你和尤建辉很熟吧”,一下子就让焦二壮哑了口。当时接完电话,再结合曹金海讲述的焦二壮升迁过程,楚天齐在心已认定,焦二壮绝对和尤建辉有勾连。他也不禁怀疑曹金海的清白,心犯了嘀咕:曹金海究竟值不值得的帮? 楚天齐和曹金海认识时间不长,除了工作外,再没有其它接触,他对曹金海并不完全了解,根本没必要冒风险为其说话。但如果曹金海继续做局长,对工作推进相对有利,为了工作又有必要帮上一帮。 自焦二壮被省纪委带走后,再没听到与之相关的消息,也没有曹金海是否涉案的信息。昨天开会时,楚天齐还没拿定主意,直到蔡勇提出关于曹金海议题时,他才决定看情形再说。他觉得应该有人会替曹金海说话,到时可做顺水推舟,但绝不可直接赤膊上阵,实在没那个必要。 果然,在蔡勇建议举手表决时,彭少根说了话,这在楚天齐意料之。先不去妄议彭、曹二人究竟有什么亲近关系,但曹金海是彭少根的人,这是成康政界尽人皆知的事情。彭少根无论是为了保证势力范围,还是为了颜面,或是为了暖嫡系的心,也必须要出面说话。事实证明,彭少根和蔡勇怼上了,而且怼的很猛,甚至不惜拿那个敏感话题去怼。 彭、蔡互怼的过程,楚天齐已经发现,蔡勇、尤成功分明是在替薛涛代言,或是薛涛已经提前认可蔡勇的做法。这种情况下,如果支持曹金海,那就是和薛涛一系为难,自己要慎重、妥善的对待,要继续看看再说。 正自观察之时,薛涛却点到了自己的名字,想不回答也不行了,于是楚天齐便给出了那五个字——“慎重无害呀”。紧跟着江霞等几人也附合了“慎重”二字,蔡勇拿掉曹金海的提议宣告流*产。 大家都明白,楚天齐的意思是“拿掉曹金海要慎重”,但如果曹金海一旦真的有事,这话又可以理解为“使用曹金海要慎重”,这是一个模糊的答案。楚天齐就是要这样模棱两可,就是要让自己进退有据。 看着曹金海没完没了的抽泣,听着对方不厌其烦的肉麻絮叨,楚天齐想到了两个字:表演。于是他严肃的说:“曹局长,回去工作吧,我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好,好,打扰市长了,谢谢市长,万分感谢!”曹金海站身,弓着身子,倒退着出了屋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急不得 新的一周开始,楚天齐忙的不亦乐乎,既要协调《城市规划设计》上报省城府事宜,又要亲自操盘房改启动和实施工作。 《城市规划设计》上报工作仍由周家林具体负责,但按照要求,必须以成康市政府名义上报。在李子藤把成康市政府内部衔接完毕,并准备齐全相关手续后,楚天齐在周二便带着周家林、李子藤,亲自赶到省城。在于涛引荐下,楚天齐拜会了省政府主管副秘书长,并由于涛代为邀请,在酒桌上双方友好切磋了一番。对楚天齐的态度很满意,省政府副秘书长愉快接下方案,并把己方衔接人员联系方式告诉了对方,让对方回去等消息。 从省城返回成康后,在楚天齐提议下,周三便召开了房改工作专题会,房改组委会主任王永新、副主任彭少根和楚天齐出席会议,组委会相关成员全部参加。 会议由彭少根主持,楚天齐做了相关工作部署,王永新则发表了重要讲话和指示。组委会下设办公室,楚天齐兼任办公室主任,财政、城建等重要部门一把手都出任办公室副主任,常玉州也成为办公室副主任之一。在整个组委会成员,最高兴的就要数曹金海了,那种喜悦之情简直无法言表。 王永新在讲话明确表示,成康市委、市政府会大力支持房改工作,会为组委会做好相应保障。他要求组委会成员及房改单位认真贯彻相关规定,严格执行既定流程,坚决杜绝损害市民利益行为。在整个讲话,他把此次房改工作称之为利国利民的大事,要求人们上升到讲政治高度去认识。 彭少根做为会议主持人,除了表态支持房改工作外,还重点提到了财政、城建等部门应发挥的作用。他的话看似讲的客观、得体,但也不时显示其嫡系人员在此项工作的重要地位。 在会后,房改工作马上紧锣密鼓开展来。但楚天齐对核心组成员要求,不能立即进入产权实质转移阶段,必须认真做好相关政策宣讲,必须充分收集民意,必须注重特殊情形,必须再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在这之前,常玉州等人做过好多前期准备,包括政策制定、产权转移操作流程、房屋转移单价确定等工作,也搜集到了许多百姓需求。但那时做的准备工作,更多的是摸底,而这次的准备工作却是为了顺利实施。 …… 紧张而忙碌的工作,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进入到了四月份。 这天,楚天齐刚刚上班,手机便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按下接听键:“市长。” “来我办公室一趟。”王永新说完此话,声音戛然而止。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齐拿上笔和笔记本,离开了自己屋子。 进了市长办公室,楚天齐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在对面椅子上。 王永新放下手件,抬头看着对方:“房改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楚天齐道:“从上次开完会以后,组委会就开始正式工作,到今天已经十天了,预计四月下旬能进入产权实质转移阶段。” “只是准备工作,就弄了一个来月,是不是有些太长了?”王永新眉头微皱,“另外,组委会成员在做工作的时候,也要适当注意工作方式,我们是为大家做服务工作,而并没有相应管理职能。” “市长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楚天齐反问。 王永新答非所问:“当然,房改工作面对的人群成分不一,化水平有高有低,素质也参差不齐,难免沟通有一定障碍。但我们代表的是市政府形象,是政府公职人员,素质也应更高一些。” “市长请明示。”楚天齐道,“如果工作人员有做的不到位地方,也好有针对性整改、提高。” 沉吟了一下,王永新才说:“按说呢事情不大,但也有必要提醒一下,毕竟这些人身份不同,代表着政府形象。我也听到一些反馈,有的组委会成员趾高气扬,经常对政府层领导指手划脚,个别人甚至对一些科局长颐指气使,还有人对民众的需求置若罔闻。” “市长听到的这些内容,如果要是完全属实的话,那可不是小事了,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些反馈,好像和您听到的有些出入。”说着话,楚天齐从笔记本封皮夹层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后,递了过去,“请市长过目。” 扫了眼对方,王永新接过纸张,看了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皱在一。王永新指着纸张,说:“你列的这些内容,如果要是完全属实的话,难道我听到的都是假消息?” 对方引用了自己的部分语句,而且又是一副疑问口吻,显然是表示质疑,既质疑自己所列内容的来源,更怀疑其真实性。楚天齐一笑:“市长,首先我声明,纸上内容一多半都是由常玉州和李子藤汇报,是他们亲身经历,还有一少部分是我亲耳所闻。这些内容我本不准备向您汇报,只是想着尽快去核实,并针对性的找出解决方案,以推动房改工作顺利进行。现在既然您接到了相关汇报,而且与我掌握的信息大相径庭,那我就拿出来进行说明一下。 截止到上周末,李子藤和常玉州向我汇报了一些情况,我觉得有必要重视一下。于是,在本周一,我提前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临时随组委会出发,去了相关部门,但我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观察。 在到市政府办的时候,李子藤客气的请副主任牛小波帮着查一下档案。可牛小波态度非常恶劣,不但对组委会进行挖苦,还故意贬低李子藤,期间也捎带讥讽了我。即便这样,李子藤仍然态度极其诚恳,但牛小波却以忘带钥匙为名,变相拒绝了档案查阅。事后据李子藤讲,以前去的那两次,牛小波态度也是这样。 当天离开政府办后,我们又到了农业局。等我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正好在局长室门外听到了局长肖海和常玉州的对话。肖海提出了局里的经济困难,说要支配部分房改款,让常玉州给个明确答复。常玉州表示,各单位所收房改款均需上缴市财政,这是市里统一规定。同时他还表示,可以把相关意见向上级反馈。但肖海立即翻了脸,说如果房改款不让本单位直接支配,那么他就不同意房改,也会联合其它单位进行抵制。当时肖海不但没有配合摸底工作,还骂了常玉州是狗腿子。” “那要按你所说,好像是牛小波和肖海无理了?”王永新反问过后,又缓缓的说,“天齐市长,即使他俩做的有不当之处,可你这上面例举了不下二十个单位,我也了解到好多不同的反馈,难道这些单位领导都素质低?这说法似乎有些牵强吧?” “我不知道市长了解到的情况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听当事人的汇报。反正牛小波和肖海的话,我是听的真真切切,如果不是顾及身份,我早就进门质问他们了。就冲他们说的话,挨几个耳刮子都不屈。”楚天齐道,“而且李子藤或常玉州经历的那些事,也还至少有一人是见证者,也能证明他们所言非虚。” “天齐市长,你现在是市委领导,不再是以前的科局长,脾气怎么能那么火爆?年轻人也要时刻注意素质修养。”王永新一副教训口吻。 “是呀,要不是考虑影响不好,要不是需要注意身份,我真的抽他们。”楚天齐狠狠的说,“组委会是由市政府直接设立,市长又亲任组委会主任,常玉州是受市长领导。可肖海竟然骂常玉州狗腿子,那他眼里还有没有市政府,还有没有市长?” 王永新咬牙闷“哼”了一声:“实在可恶。”不知是骂肖海口无遮拦,还是在暗指楚天齐“移花接木”。 “不但不想正确严格执行市政府决议,竟然还敢骂市领导,他们真是可恶之极。”楚天齐直接“正确”理解了领导的用意。 “先抛开谁对谁错不说,现在这么多单位都有意见,值得我们深思啊。”王永新转移了话题。 楚天齐直接接话:“市长,这些问题在我意料之,只要市里进行*房改,有些矛盾就不可回避。其实从现在出现的这些问题来看,主要就是一些单位领导私心作祟,他们想把居民的产权回购款进行支配,也有个别人是想用手权利为自己或亲戚、朋友谋私利。当组委会不能满足他们条件的时候,他们就进行各种阻挠。 市政府现在必须要统一思想,绝不能有任何妥协,那些回购款看似单位卖房屋产权的钱,但当初建房款却是上级拨款或变卖国有资产所得,因此这些回购款仍然属于国有资产。国有资产的处置绝不能随意,那是要出大问题的。市长您说呢?” 长嘘了一口气,王永新冷冷的说:“天齐市长,按你所说,还得二十多天才能进行正式房改,全部弄完恐怕更得些时日。照这样下去,城建工作进展堪忧啊。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说话,可以让人帮你。” “市长,不是我忙不过来,而是这些事急不得。”楚天齐一笑,“谁帮我我都不放心,除非是市长您亲自出马,试点可是市长辛辛苦苦争取来的,可不能让不懂行的人给搅和乱了。”他知道,王永新绝对不接这个事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王永新挥了挥手:“我这有事,先按你说的来。” 答了声“好的”,楚天齐出了市长办公室。 来在楼道,楚天齐回头望着紧闭的屋门,轻嘘了口气,心暗道:即使再着急要政绩,也得有个过程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彻底拆除 不知不觉,日子到了四月旬。 自从那天被叫到市长办公室后,楚天齐再没被王永新找过,他按照既定方案推进着房改工作。 正式房改前的铺垫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城市规划设计审批也按程序在省政府相关机构流转着。虽然近期这两件事也并非完全一帆风顺,但整体还算比较平稳,一些小的沟坎都过去了。具体事务自有常玉州或周家林等人操心,常、周也会及时汇报整个工作进展,反馈存在问题及其解决办法。楚天齐只需掌握宏观大方向,个别时候给出一些指导意见即可,他还有别的重大事项要忙。 这天,楚天齐上午刚上班不久,李子藤来了。 站在办公桌前,李子藤汇报:“市长,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来人了,想要拜访您。” 楚天齐“哦”了一声:“鹏燕公司?他们来干什么?” “只说是履行协议条款,其它的没说。”李子藤道。 履行条款?楚天齐心打了一个问号,按他的理解,离约定截止日期还有二十多天,对方不应该这么快吧?但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想到这里,楚天齐说:“来的是什么人?可以让城建局曹金海先接触。” 李子藤回答:“一共来了两个女孩,具体职务没说,她们就说要见您,还说这是张总经理特意嘱咐的。” 稍微沉吟一下,楚天道:“让她们来吧。”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走出屋子。 不多时,在李子藤引领下,两个女孩女孩子走进屋子。 李子藤退出关门后,二女继续向前走着。 楚天齐虽然低着头,但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两女孩都穿长裙,前面女孩一身白色长裙,脚上是一双银色高跟凉鞋;后面女孩则一袭黑裙,腰系红色丝带,脚蹬红色高跟皮凉鞋。 “楚市长好!”一个清脆声音在室内响。 本来楚天齐准备晾对方一小会儿,但现在人家已经说话,出于礼貌,他也不好再装,于是抬头来。 办公桌前站着两个长发披肩女孩,只不过白衣女孩头上别着一个湖蓝色发卡,黑衣女孩头上是一条红色发带;两人个头也差不多,都在一米六五左右,脸庞均是瓜子型,但白衣女孩属于瘦削版,黑衣女孩属于圆润版。两人身形也和自身脸庞匹配,白衣女孩纤瘦,黑衣女孩略显丰满。 白衣女孩取出一张名片,双手捧着递了过去:“楚市长,请多关照!” “楚市长,请多关照!”黑衣女孩也及时递过了名片。 两张名片都递到了面前,楚天齐只得点头微笑,一手一张接了过去。 名片上标识的很清楚,白衣女孩叫张莺,是鹏燕公司财务总监,黑衣女孩叫张鹤,是鹏燕公司法务总监。 张莺、张鹤?和张燕什么关系?想到这里,楚天齐抬头看着二人。 “咯咯咯”,两女孩笑了来。 被对方笑的莫名其妙,楚天齐面色一整,显然有质问的意思。 白衣女孩又是一笑:“楚市长,不必那么严肃。张总说您是个大帅哥,我们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黑衣女孩跟着接话:“我们以为,像市委常委级别的领导,肯定不会太年轻,顶多就是帅大叔,今日一见,证明我们错了。” 二女嬉笑着一唱一和,虽然有调侃之意,但却也不乏奉承,而且远来是客,楚天齐也不宜冷脸,便差开了这个话题:“二位有什么事?” 张莺拿放在桌上的件袋,打开封口,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纸质资料,双手递了过去:“楚市长,请您先看看这些资料。” 楚天齐接过这沓纸张,翻了来。 原来这些纸张都是鹏燕公司和材料商、分包商的帐目清算资料,有各方与鹏燕公司之间往来的建筑材料或人工明细,有历次对帐明细,还有帐目结清协议,最后结清日期是今年三月二十二日。楚天齐在大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最后这次结算金额大概在四千五百万元,这和他的推测数据差不多。他不禁在心感叹:真正货币结算只用了一周,鹏燕公司果真有钱。 把资料放到桌上,楚天齐问:“所有材料商、分包商都结算清楚了?” “是的。”这次答话的是张鹤。她说着,也把手边件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沓资料,递了过去,“请您过目。” 这次的资料共六份,两份公证书,四份报纸。《公证书》是分别对飞天和四海项目,鹏燕公司和材料商、分包商帐目结算情况的公证,公证日期是三月二十五日,公证书后都有附件,附件内容是各方对全部结清帐目的认定。报纸都是《河西经济日报》,四份报纸,两份涉及到飞天项目,两份涉及到四海项目,是对相关帐目结算的公示,日期分别是在结算前和结算后,后面报纸的日期是三月二十六日。 看到楚天齐放下资料,张鹤又递过来两张纸:“楚市长,报纸公示已过半个月,根据贵方和我公司签订的协议,我们来履行第二、三条条款内容,这是委托书。” 接过《委托书》,楚天齐看了来。两份内容大同小异,只是人名、公司名和项目名称不同而已。其,鹏燕建筑公司委托张莺全权处理协议第二项内容,即代表鹏燕公司与成康市政府进行帐目结算并解除合同。而鹏程投资公司则委托张鹤全权处理协议第三项内容,既代表鹏程公司与成康市政府修改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合同,撤消“五年内不得引进其他投资商”条款。 从二女刚才提供的这些资料来看,张氏家族企业准备的非常充分,显然急于彻底履行相关条款,解决相关问题。楚天齐不禁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么急呢?是彻底相通了,还是有其它什么考虑? 对方至于有什么考虑,不是自己该关心的,自己更该关注如何履行协议的事,但楚天齐还是说了一句:“看来鹏燕和鹏程公司效率还很高吗?” “商业经营有时就和打仗一样,讲究兵贵神速。”张鹤说到这里,反问道,“楚市长,有什么不妥吗?” 楚天齐心里话:想将我一军?于是微微一笑:“张总监,你误会了,兵贵神速没什么不妥,我只是奇怪这么高效率的企业,怎么能任由项目停了两年呢?” “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要是楚市长能早几年分管成康城建,也许就不是这么个结果了。”张鹤的话却也不软,不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愿再与对方打嘴仗,楚天齐问了另外一个话题:“二位都是鹏燕和鹏程股东吗?”接着又补充道,“二位被授权人身份是否符合要求,也是我方要调查的内容之一。” 张鹤做了回答:“我俩都是鹏燕和鹏程的股东,张燕是我俩的堂姐。” 对方二人身份,在自己意料之,二人一进门,楚天齐就发现他俩的眉眼和张燕有几分想像。 张莺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名字也有某种联系。” 是哦,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楚天齐也意识到“燕”、“莺”、“鹤”,再加上那个家伙的“鹏”字,都和鸟有关系。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这是一家“鸟人”啊。 自己做为一个政府官员,竟然有这种想法,似乎有些不着调呀?质疑过自己的思想,楚天齐马上给出了解释:官员也是人,也是有幽默细胞的。 看到对方诡秘发笑,二姐妹对望一眼,张鹤说了话:“请问楚市长,什么时候开始核对帐目?” 楚天齐收回心思,回道:“我现在就联系相关人等,启动这件事情。”说着话,他在固定电话上拨了号码。 …… 当天下午,楚天齐召集李子藤、曹金海、常胜及财政局等部门负责人,专门开会,要他们和张莺、张鹤对接,履行第二条协议条款。然后又让各方接上头,帐目清算工作开展来。 连着十多天,周末不休息,各方加紧结算帐目。在这过程,那些已经验收并结算的工程部分,工程量和帐目都比较清晰,主要是有一些变更工程没有验收和确认。经过向市长王永新汇报和请示,楚天齐要求曹金海和常胜等人找来当年所有参与者,包括城建局当事人及负责人和监理公司等,与鹏燕公司的相关人员进行核实确认。 经过严格认定,飞天和四海项目各有二百来万未验收,这次全部补了验收手续,相关人等进行签字盖章。加上已验收部分的未付款,成康市两个项目共欠鹏燕公司六百多万元工程款。从成康市支付的两个五百万启动金扣除相应款,乙方两个工程共应退还三百多万元款项,这笔款项在四月二十五日全部退还到帐。至此,飞天和四海工程帐目全部彻底结清。 楚天齐再次向市长做汇报后,市政府授权曹金海代表市政府,与鹏燕公司解除了飞天和四海项目合同。解除合同日为四月二十六日。 四月二十七日,土地局局长赵顺与鹏程公司授权代表签订了补充协议,撤消了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合同“五年内不得引进其他投资商”条款。 四月二十七日下午,当王永新听完楚天齐这些汇报时,感慨的说:“*彻底拆除了。” 和王永新的乐观不同,楚天齐此时却在心打了一个问号。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天肋我也 在今年春节前后,关于尤建辉涉案的传言就此彼伏,尤其自他被省纪委在会场带走后,围绕着他的衍生传言又多了来。就在这些传言尘嚣甚上的时候,又发生了焦二壮打人案,再之后曹金海老婆和司机也纷纷涉案,在三月旬焦二壮也被省纪委带走。 由于有消息证实,焦二壮也涉尤建辉案,至此尤、焦案的好多传言被结合来。传言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一个官方的正式消息,也没有一个类似的纸质说明。越是这种情形,人们的兴趣越浓,想象也越丰富,津津乐道着各种版本传闻。 楚天齐自是不需特别关注这些传闻,自有李子藤或厉剑替他收集、过滤着,他现在更多的是做一些准备工作,房改之后及《城市规划设计》批复之后的工作,也要想着诸如烂尾工程改造与城市新规划完美结合的事情。 之前计划进入四月下旬便正式房改,即进入产权转移阶段,但总有一些单位出状况,不是单位领导层意见不统一,就是单位职工有想法,这个工作便拖了下来。在这次房改,单位是收钱方,肯定想让单价高一些,而职工是交钱方,自是想价格越低越好。由于在同一件事的立场不同,想法肯定差别很大,这本是情理之的事,但只要政府和当事单位能多想着“以民为本”,分歧肯定会越来越小,事情也会最终比较圆满解决。可在这次房改,本应多替政府做工作的单位负责人,表面上表态支持,暗地里却人为制造矛盾,阻碍着房改工作进行。 那些科局单位领导心里的小九九,楚天齐早有耳闻,也在想着解决办法,还趁机向王永新告了一状。可能是市长对相关人员进行了敲打,自从“告状”后,明着挑事的人便没了,楚天齐当时还挺高兴。可在旬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些人由正面作对改成了“地下”工作,专门私下散布不利言论,挑单位与个人,个人与政府的矛盾,市民有一定情绪。明知道是有人捣乱,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法不责众,楚天齐一时也没找到特效办法,相关工作便迟滞下来。 今天已经是四月二十八日,满打满算还有三天就到月底了,如果在月底前不能进入“交钱买产权”阶段,那再经过一个五一长假,至少又得拖十多天了。晚几天倒没什么,可是依现在的情形看,恐怕要夜长梦多。如果多拖几天,不但市民情绪可能会被继续利用,组委会成员信心肯定也会受影响,这会很最麻烦的。如果房改工作艰难进行,甚至被搁浅,那不但整个城建工作要受影响,恐怕自己也要受到干扰。楚天齐知道,市里正有人想插手,想“见缝下蛆”呢。 在自己眼里,房改有利于推进城市建设和改善人民生活,是利市利民的好事,可在某些人眼里却是掌控权利和捞取好处的“肥肉”。楚天齐不能任由好事让人搞砸,不能容忍某些人伸出肮脏之手。 经过几天思考,他决定逮住一、两个“活跃分子,来个“杀鸡骇猴”,虽然他没权利免他们的职,但他却有权把他们上交给书记、市长。如果领导能帮着严肃处理涉事人,那么就达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对顺利推进房改肯定有帮助。如果领导要是袒护的话,那么也要给自己个说法,最码能宽限些时日。当然,这么做的话,肯定要得罪一些人,甚至得罪领导,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正因为考虑得失,这个方案才被搁置下来,但现在不能再推了。 再次权衡一番后,楚天齐拨打了李子藤的电话,号码还没拨完,便响敲门声,他急忙放下电话听筒,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自己准备要找的李子藤。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李子藤说:“市长,牛小波被查了,同时被查的还有肖海。”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确切吗?” “刚刚。一个小时前,我在外面办事,接到农业局同学电话,说是他们局长肖海被带走了。”李子藤道,“我那时正好办完事,就乘车返回单位,在刚到楼外的时候,就见三个人从楼上下来。间之人是政府办副主任牛小波,牛小波双臂在前,上面搭着一件衣服,正好挡住双手,脸色非常难看。两侧的人各抓着他一只胳膊,拥着他上了一辆省城牌照汽车,右侧的人很面熟,我曾经在刚过春节的时候见过,正是省纪委的一名同志。” “这么说,牛小波也是被省纪委带走了?”楚天齐又问,“肖海呢?因为什么?” “两人肯定是被省纪委带走了,但原因不一,有人说是因为尤建辉,还有人说是因为焦二壮。”李子藤说,“据我所知,牛小波、肖海以前经常和焦二壮一吃饭喝酒,好像三人在尤建辉做市领导期间都有升职。另外,我听说尤成功也被约谈了。” 再次“哦”了一声,楚天齐缓缓点头,过了一会儿,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那我先去了。”答复过后,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看着李子藤的背影,想着对方刚才的消息,楚天齐笑了,心暗道“天助我也”。这并非是他幸灾乐祸,而是他意识到,有件事不必做了,所以他也并未讲说要找对方的事。 …… 四月三十日上午,市政府六楼第一会议室,一个重要会议正在召开。 政府市长、副市长出席,各委、办、科、局正、副职参加会议。会议由常务副市长彭少根主持,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正在做会议主题报告。 楚天齐的报告已经做了半个多小时,但依然精神十足:“……同志们,在市委、市政府的关心下,在王市长的亲自领导和指挥下,去年十一月旬成康市开始启动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到今年三月旬,历时四个多月,终于争取成功。接着,成康市房改组委会正式成立,进入正式房改倒计时阶段。在这一个多月,组委会再次调查了解全市涉及房改的房屋,努力搜集涉及部门、单位的房屋产权状况,深入倾听单位和个人心声,综合各方面意见,出台了这份正式房改方案。 房改方案雏形在试点启动之初已有,后来又经过十二次易稿,尤其在试点正式争取成功后,更是召开了多次范围不一的听证会,广泛收集民意,广泛听取单位建议。在方案完善过程,市委、政府给予了大力支持,各职能部门全力配合,涉及房改单位努力协作,市民积极参与,终于这份综合平衡了多方意见的方案出台了。在这里,做为房改工作的参与者与领导之一,我代表组委会感谢市委、政府,感谢各职能部门,感谢各单位和全体市民,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理解。”说完,楚天齐站身,向台下深深鞠躬。 “哗”,掌声响,热烈至极。 虽然掌声非常热烈,但在这热烈掌声背后,每人的想法却不尽相同。 在这些鼓掌者,好多人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因为他们既是楚市长的下属,也是房改工作参与者之一,好多人更是房改受益者。他们在被领导期间,在与楚市长相处过程,深刻感受到了楚市长那颗拳拳为民之心,体会到了楚市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意志。他们心里清楚的很,没有楚市长就不会有房改试点争取之事,更不会有房改工作进行之时,他们既为自己庆幸有这样干实事的领导,也为成康市城建工作庆幸有这样不辞辛劳的好干部,更为全体市民庆幸有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公仆,他们的掌声是发自内心的。 还有一部分鼓掌者,他们内心极其不愿但又不得不热烈响应。如果不是楚天齐把持着房改工作,如果不是组委会不通情面,他们是能在整个房改工作有所“作为”的。大的方面不说,最码单位可以支配部分回购款,为单位“谋福利”,也可以在涉及到自己亲戚、朋友时能有所关照。可就是因为有楚天齐这么一个“楞头青”当头,又有一堆“厕所石头”做马仔,这些计划统统都实现不了,他们太不甘心了。但血淋淋的现实却让他们不寒而栗,肖海、牛小波倒是给组委会难堪了,到头来怎么样?肖、牛被带走,应该与刁难的事无关,但这时间点也太巧了,让他们不禁迷信于“现报”之说,心不免多了一种忌惮,都生怕步其后尘。谁又敢与其掰手腕?听说尤成功也被约谈了,尤成功好像也没少给楚天齐使坏吧,这又是什么鬼?管他什么鬼,多鼓掌,少说话,顺着来,小心无大错,千万别让那个小子盯上了。想到这里,这些人更加拼命鼓掌,生怕被台上那小子挑出理来。 除了非常自愿和不得不鼓的两拔人,其余鼓掌者都是随大溜,都是“你拍手我也拍手”的心态。 感受到了掌声热烈,楚天齐心不禁又想了那四个字:天助我也。 掌声停歇,会议进入下一个议程,由市长王永新做指示。 “同志们,我宣布,成康市房改工作正式开始。”王永新面带喜色,嗓音宏亮。 “哗”,热烈掌声响。 待掌声停歇,王永新做了指示:“这次房改是在市委、政府正确……”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终生难忘的味道1 五月份的定野市,气温已经很高了,白天最高温度可以达到三十四、五度。相比白天的闷热,傍晚凉爽了许多,但也在二十多度。 尽管好多人在“五一长假”期间选择了外出旅游,但仍有许多人留在市里,夜晚或一家老小到街上纳凉休闲,或亲朋好友利用假期相聚,也或下属私人宴请上级领导。 相比平时繁忙的公务接待,这几天主要是个人宴请居多,可能是安排扎堆,也可能是走亲访友集,“五一长假”期间,定野市餐饮场所生意更加兴隆,如无特殊关系,又未提前预定的话,一些大饭店或是特色餐馆很难有位置。众多难定位置的餐馆,在“味道”订餐更是难上加难。 这家名叫“味道”的餐馆位于定野市郊区城乡结合部,是一家特色菜餐馆,专门经营河西省特色菜。这些特色菜并不名贵,不过价格却不便宜,比当地其他社会餐馆同类菜价格高出七、八成,但仍让人流连忘返,声名远播。人们之所以钟情于此,就是因为那些特色菜味道特别正。当然,这也需要品菜的人能够熟悉菜品应有的味道。平时“味道”就异常火爆,如果不提前预定的话,根本没地方,即使提前预定,有些区域、有些房间也不是谁都能定上的,尤其“五一长假”期间订餐难度又加了个“更”字。现在刚刚下午六点,餐馆门前已经车水马龙了。 正指挥车辆的保安,忽见一辆普通牌照越野汽车驶到“味道”正门前,便急忙赶过去,想要让车辆停到右侧停车场去。就在保安刚到近前时,越野车副驾驶窗户摇下一条窄缝,一个卡片式的证件伸出窗外。看到“卡片”,保安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赶忙直腰敬礼,并做了一个“右拐”手势。副驾驶窗户摇上,汽车缓慢向右拐去。 越野车上,驾驶汽车的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戴着墨镜,国字脸,留分头,正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副驾驶位则坐着一个年人,年人也戴墨镜,也是国字脸,体格魁梧,正是定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后排座位坐定一人,方脸、阔眉、平头,五十岁不到的样子,赫然是定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程爱国。今天三人到此,是楚天齐请客,程爱国是主客也是唯一贵宾,周子凯则是作陪。虽然只是作陪,却也是程爱国同意的,周子凯仍感到非常荣幸。 在“味道”吃饭是楚天齐的主意,但房间却是周子凯帮定的。虽然楚天齐在成康市是十一巨头之一,也是个人物,辖下部门和场所都要买张,但到定野市就不灵了。而周子凯在定野市却吃的开,尤其餐饮场所更是多处需要仰仗公安系统,自是不敢怠慢这个市局事实上的一把手。但就是这样,据周子凯讲,这还是提前五天才定下的这个房间。 开出不到一百米,越野车到了一个挡车杆前,挡车杆旁边有一封闭带窗亭子,亭子里面有人。周子凯拿出“卡片”轻轻一晃,挡车杆自动抬,越野车开了过去。刚过停车杆,楚天齐和周子凯便摘掉墨镜,汽车驶进了地下通道,原来是到了地下停车库。在周子凯指引下,汽车停在车位上,三人下了汽车。周子凯领路,进了最近的一部电梯。在进电梯前,周子凯仍然在电梯感应区刷了“卡片”,电梯才打开的。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程爱国道:“周局,对这里挺熟啊。” “部长,以前的时候,我带队到这里进行过安全检查。可能是职业习惯,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我都能把相关路线记下来,路上设施也全能装到脑子里。”周子凯解释着,“这张‘卡片’是餐馆的通行卡,是帮小楚预订房间后,司机来餐馆取的,这张卡也可以在就餐前现取。” 程爱国“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电梯停在三楼,轿箱打开,三人走出电梯。 服务员正要询问,正好看到客人展示的“卡片”,急忙做了个手势:“这边请。” 跟着服务员走出几步,向右一拐,便到了一个房间,房间的名字叫“终生难忘的味道”。 盯着房间名称看了一会儿,程爱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走进屋子。 楚天齐和周子凯对望一眼,跟着进去,二人都从程爱国的表情看到了一个词:言过其实。显然,程爱国认为商家的话有些大了。 房间不小,间用造型门框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是沙发、茶几,里间是餐桌、餐椅。房间布置比较大众化,说不出不好,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餐桌不大,能坐六位的样子,现在却只摆了三把椅子,显然是按客人要求放置的。 三人简单洗了洗手,便直接坐到餐桌上,楚天齐吩咐服务员“菜”。 程爱国笑着道:“小楚,你说请我吃好吃的,到底是什么呀?别弄那些山珍海味,我天生就不爱吃,享受不了。” “不会的。”楚天齐也一笑,“不过我觉得您应该喜欢。” “现在还保密?那我拭目以待了。”调侃了一句,程爱国转移到了别的话题。 三人闲聊来,以程爱国说为主,楚、周二人则做忠实观众,偶尔也回应一句。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响敲门声,紧接着服务员推门走进屋子,服务员手拖着一个圆形拖盘,托盘上是两个大碗。 程爱国忽然做了个吸鼻子的动作,目光投到托盘上。 服务员放下两个大碗,走出了房间。 左边大碗里是稀、稠结合的东西,但稀的要少,颜色发红,有浓重的辣椒油味道;碗里主要还是稠的条状面食,条状面食像面条,但颜色、形状、长度显然不同于平常的白面条,看上去也软的多,条状物的上面粘附有绿色葱叶。 右边大碗里盛放着淡褐色汤水,里面飘浮着黑色片状物和绿色叶状物,还有豆瓣一样的东西,整碗汤水散发着浓浓的醋味。 再次吸吸鼻子,凑近大碗看了看,程爱国拿小勺,从左边大碗里舀了一些条状面食,放到小碗。然后端小碗,把小碗里的条状面食扒拉到嘴里。细细咀嚼几下,他又快速把小碗剩余的条状面食吃了进去。 小勺在伸向左边大腕途又改变了方向,直接奔右边大碗而去。从大碗舀了几勺到小碗,程爱国端小碗直接喝了来,一边喝一边轻轻吧咂着,然后点了点头。 放下小碗,程爱国看着楚天齐:“小楚,这东西哪来的?” “部长,味道怎么样?”楚天齐答非所问。 “嗯,地道。”程爱国说着,把头转向周子凯,“周局,你吃过吗?” “好像没有。”周子凯摇摇头。 “是吗?赶紧尝尝。”说着,程爱国把两个大碗向前推了推,“都吃点。” 周子凯看了看对方,也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各吃了一些下去。吃完之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个面食入口即化,酸辣有味,这个稀的清香爽口,很好吃。” “好吃吧。我给你说说它是怎么做的。”说着,程爱国一指左边大碗,“这叫粉坨,是由黄豆面做的,里面也加了一点白面。制作的时候,先上锅加水熬成糊状,然后倒碗里待它凝固,再划成条状加入调料就行了。这个调料里面有醋,有辣椒油等,粉坨里面千万不能缺了辣椒油,否则就跟女子结婚没有化妆一般不可想象。” 接着,程爱国又一指右边大碗:“这叫酸香地皮,里面这黑色的东西是地皮菜,地皮菜又叫地耳、地木耳、地衣、地软儿,还有好多名我也记不来了。地皮菜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最初为胶质球形,其后扩展成片状。绿色的叶状物是香菜,香菜主要调味作用。地皮菜有降脂明目、清热降火的作用,含有丰富的蛋白质、钙、磷、铁等,还具有补虚益气,滋养肝肾的作用。地皮菜配以香菜、香醋,那是清香怡人,滑*润可口。” “部长真是知识渊博。”周子凯竖了右手大拇指。 “哪里,哪里,只是以前吃过而已。”停了一下,程爱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脸上,“这是你安排的?” 楚天齐点点头:“是。” “这是哪的东西?”程爱国继续问。 楚天齐笑着道:“部长,您别着急,还有呢,再吃吃,您看看是不是那个味。” 正说话间,服务员来了,这次来了两个服务员,每人各拖了两个拖盘,每个拖盘是两个大碗,共八个大碗。 服务员把托盘大碗依次放到桌子上,程爱国的眼睛则随着大碗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嘴里小声念叨着。 先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拿小碗,程爱国把小勺伸向了其的一只碗。舀了一些东西,程爱国正要去吃,忽然抬头笑了:“不好意思,我先替你们尝尝。” 嘴上说完“不好意思”,程爱国立刻挨个尝了来,尝完最后一只碗里的东西,他吧咂了滋味:“罢了,罢了,终生难忘的味道呀!”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终生难忘的味道2 感叹过后,程爱国看着楚天齐:“说吧。” 楚天齐一笑:“部长,我们喝什么酒呢?是高粱酒还是……” 程爱国打断对方:“好小子,还在跟我卖关子,就喝青峰州的高粱烧,应该有吧?要是没有的话,我拿你试问。” “有,当然有了。”楚天齐说着,向门口方向喊了一声,“上酒。” “好的。”一声应答,服务员抱着一个褐色小酒坛进来了。把酒坛放到外间,服务员伸手去掀酒瓶上的红布。 “姑娘,给我。”程爱国冲着外间招了招手,“我来开。”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捧着酒坛走进里屋,把酒坛放到程爱国面前。 程爱国俯下*身子,目光在坛壁四周绕了两圈,接着左手抚着坛壁,使酒坛轻轻倾斜,右手在坛底轻轻抚过,没有触碰的抚过。把右手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然后右手又在坛底上放了大约十秒,再次拿到鼻子前面嗅着。 其他人尽管不明白程爱国要干什么,但此时肯定不宜发问,便目光随着对方动作而移动着。 把酒坛放正,程爱国抬头看着服务员:“姑娘,这是多少年的酒?” “二十五年。”服务员回答的很干脆。 “不对,没那么多年。”程爱国摇摇头,“谁跟你说的年份?” “价目表上这么写的,主管培训时也是这么强调的。”服务员脸色微红,“先生,这款酒一直是这样的,我以前确实没听到过质疑。”显然服务员不认可对方的说法,但由于服务礼仪的约束,女孩说的比较委婉。 “没人质疑,那是因为大部分不懂,一般人都没注意。依我看,这坛酒不超过十八年。”说话间,程爱国解着封口上的细绳。 细绳解开,把坛口红布束,清理了坛口密封物,程爱国右手使劲一提,只听“嘭”的一声响动,红布包裹着的瓶塞被取了出来。 顿时一股酒香溢满房间,众人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程爱国一边嗅着酒的清香,一边轻轻剥开瓶塞上的红布。不多时,瓶塞的一端露了出来,他盯着上面看了看,然后让露出的这端瓶塞对着服务员:“姑娘,你看这上面是什么字?” 服务员稍微凑近一些,辨识着上面的字:“丙……寅。”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程爱国语气和蔼,“十二属相,那个属相带这个‘寅’字?” 服务员思索着:“寅……寅虎卯……对了,寅虎,我弟弟就是属虎的,今年十九岁。” 程爱国“哦”了一声:“那你弟弟就是生在农历丙寅年,他是十九虚岁,不是周岁。” “是虚岁,我们老家都这么算岁数。”停了一下,服务员迟疑着道,“那也够十八周岁了。”女孩明着是回答年岁,而实际却是在反驳“不超过十八年”。 程爱国微微一笑,继续剥着瓶塞上的红布,直到整个瓶塞都露了出来。他又看了看瓶塞另一面,再次把瓶塞这面面向服务员:“你再看看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冬月?不明白。”女孩摇了摇头。 “谁知道?”程爱国饶有兴致的环视众人。 楚天齐回答:“是不是农历十一月呀?我好像在我爸药书上看过这种表述,人们也称之为仲冬月。” “不错,就是农历十一月。”说话间,程爱国把头转向服务员,“今天是公历五月四日,农历三月十六,这坛酒有十七年四个月了。” “嗯,冬月应该是冬天的月份,好像不够十八年。”女孩自语着,忽然停下来,看着程爱国,“先生,我真不知道这瓶酒的具体年份,酒单上怎么写我就……” 程爱国摇摇手:“姑娘,不必在意,理解,理解。人生处处皆学问,可学的东西很多。”说到这里,他笑了,“我怎么开始诲人不倦了?姑娘你去忙吧。” “谢谢,谢谢您!”服务员深深鞠了一躬,走出屋去。 “部长,我再去换一瓶。”楚天齐表示歉意。 “换什么换?十七年也年头不短了。就是再换的话,肯定也是实际年头短于所标年头。年限错位也许根本不在餐馆,可能是间环节人为弄出偏差,也可能是厂家故意为之。”说到这里,程爱国换上了调侃语气,“在商场,这种情况很普遍。不过这个商家还是比较善良的,只是加了几年,而没有翻几倍,否则没准就弄成十九纪了。” “是呀,商家夸大宣传已经是一个普遍现象了。”周子凯随声附合着。 “不说这个了,这么好的美酒与美食,吃喝才是最重要的。”程爱国转移了话题,“来,小楚,倒酒,好好喝喝这十七年的青峰州高粱烧。” “好的。”楚天齐马上捧酒坛,把每人面前的小瓷酒杯倒满。 程爱国面带笑容:“楚市长,今天你是东家,就来个祝酒辞吧!” 听出对方在调侃自己,楚天齐忙道:“部长,您说,您说。” “好,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说着,程爱国举了酒杯,“感谢小楚市长,带我来到‘味道’,让我吃到了‘终生难忘的味道’,来,我们大家一,为了‘味道’,先干一杯。” “好。”楚、周二人响应,三只酒杯碰在一,众人一饮而尽。 头杯酒喝过,晚宴才算正式开始,刚才只是程爱国在品尝,楚天齐和周子凯根本就没动筷子。 三人边吃边喝边谈来,在此过程,程爱国主说,楚、周二人以听为主。同时程爱国还自动承担了宴会值客角色,不时劝楚、周二人多吃。酒桌上其乐融融,气氛融洽。 周子凯诚心赞叹着:“部长,您只是看看酒坛,竟然能知道酒的年份,真是太厉害了。” “你不会认为我是酒鬼吧?其实我主要是对这种酒比较熟悉而已。我还没有小楚厉害,小楚竟然能知道我爱喝这个。”说着话,程爱国把头转向楚天齐,“老实交待,你是怎么获知的情报?还知道什么?” 楚天齐“嘿嘿”一笑:“部长,我可不是克*勃,也是偶然才知道的,我能说吗?” “说吧,你还能曝光我什么隐私?”说着,程爱国冲着周子凯举酒杯,“咱俩喝酒,让他说。” 楚天齐说了来:“在今年春节回家的时候,我从以前一个同事那里拿了好多资料,我认为可能能够借鉴的就拿。拿回来以后,每天事挺多,也不经常看,只是在睡前偶尔翻一翻。在两周前,我翻一本书的时候,看到了程部长的名字,那本书是《青峰县志》。青峰县隶属于沃原市,离定野市很远,我以为是同名,结果一看县志上配的照片,正是程部长。我这才知道,青峰县人民念念不忘的程厂长,就是程部长。在青峰县,好多人未必知道谁是现任县委书记,可能说不全央领导都有谁,但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刚刚识字的孩童,却都知道当年的程厂长。‘程厂长’三字在当地,包括在沃原市那是……” 程爱国连连摆手:“打住,打住,怎么小楚现在说话也虚头八脑了?还是我自己说吧。二十多年前,我那时还没到组织系统,也没去部队,就是一个在工厂干了好几年的高生。当时工厂在省城,我响应支持老区建设号召,被派到了沃原市青峰县青峰州镇,青峰州镇政府让我到镇里酒厂做技术员。说是酒厂,其实就是小作坊,总共不到十个人,就是生产这种高粱酒。一开始工作热情很高,可是干了半年多,没有任何色,我就有点灰心。不过在这过程,我和酿酒老师傅学了好多东西,其如何识别酒龄就是那时候学的。 这种高粱酒的造酒工艺不错,口感也很好,可销路不行,主要就是当时的酒厂机制不行。在我到那一年多的时候,县领导正好想搞几个像样的企业,想搞竞聘上岗试点。好一点的企业都怕搞乱,县里也有担心,就拿几个差企业来搞,青峰州镇酒厂就成了试点之一。在竞聘过程,我成了这个酒厂的厂长,说来也惭愧,当时就我一人竞聘这个岗位。 我当厂长以后,努力借鉴、学习,引进人才、技术,两年时间,酒厂就成了县里利税大户,规模也是以前的十多倍,第四年就成了市里的明星企业。那时正好有两个机会,一是到县政府办上班,一是到军校,我选择了到军校上学,也就离开了那个酒厂。没想到啊,多年后竟然在异地吃到了青峰县的地道吃食,更喝到了多年前熟悉的高粱烧。” 停了一下,程爱国端酒杯:“这都要感谢小楚呀,是你让我又品到了终生难忘的味道。来,干一杯。” “谢谢部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楚天齐端杯和对方碰在一。 “你可不要翘尾巴哟。”喝完杯酒,调侃一句后,程爱国忽道,“小楚,还缺重要东西吧?” “是。”答过一声后,楚天齐冲着门口喊道,“服务员,黄糕。” 连着喊了两声,没有动静,于是楚天齐说了声“我去催一下”,站身,走出了屋子。 …… 时间不长,楚天齐就回了屋子,但他没有直接坐到自己座位上,而是站在程爱国面前,轻声道:“部长,刚才遇到一个熟人,她想来向您敬酒。”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终生难忘的味道3 “熟人,谁呀?和你很熟吗?”程爱国漫不经心的问。 “同事,成康市委宣传部长江霞。”楚天齐说出了熟人的身份。 程爱国“哦”了一声:“江霞?就她一人?” “就她一人。”楚天齐回答。 程爱国轻轻点头:“好吧。” 楚天齐退出屋子,很快带了一个女人进来,正是江霞。 江霞今天身穿湖蓝色长裙,脚上是一双淡金鞋跟细带凉鞋。平时扎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面别着一个淡蓝色花纹图案的发卡,脸上化着淡妆。与平时着职业装相比,江霞今天少了职场女人色彩,多了淑女气质。 江霞面带微笑,径直走到程爱国面前:“部长好!” 程爱国一副官腔:“江霞同志啊,这么巧。” “是啊,今天送朋友到这里住宿,竟然遇到了部长,真是万分荣幸。早就仰慕部长,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冒昧打扰,还望部长见谅。”江霞吟吟一笑,“我想用酒表示敬意,不知部长能否给这个机会?” “喝酒?可以。”说到这里,程爱国语气一转,“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部长手下留情,问题尽量容易一些。”江霞说话时,看着对方,“假如要是我回答的令您满意,是否可以多敬您几杯呢?” 程爱国没有接对方的话头,而是直接提出了问题:“这酒是什么酒,有什么讲究?” 江霞往空杯倒了一些酒,放在近前看了看,嗅了嗅,又拿瓶塞闻了闻,接着小小抿了一口,轻轻吧咂着滋味。然后又喝了一口,继续品味了一会,仰头想了想才说:“此酒晶莹醇厚,香气悠久,味道香醇,口感清香绵长,肯定是高粱酒,应该还是青峰州高粱烧。高粱酒酿造都要经过原料粉碎、配料、蒸煮糊化、冷却、拌醅、入窖发酵、蒸酒七个步骤,但青峰州高粱烧却又有独到之处。在原料粉碎阶段,一般高粱酒的粉碎细度,要求原料以通过二十孔筛者占百分之六十以上即可,而青峰州高粱烧却要求占百分之七十五以上,这样更便于蒸煮,使淀粉更充分被利用。青峰州高粱烧配料也有特点……” 听着对方侃侃而谈,程爱国时而皱眉,时而凝视,时而沉思。 江霞注意到了对方表情,停下来问道:“部长,不对吗?” “你说的太完整了,不禁让人生疑,就好像提前知道答案似的。”说话间,程爱国扫了楚天齐一眼。 “部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怎么会有答案?”江霞否认着,“麻烦部长再说的明白一些。” 程爱国道:“你能辨别出高粱酒,这不奇怪,可你竟然知道这是青峰州产的,这就有点太奇怪了。谁给你的答案呀?” “咯咯……”未曾开言,江霞先笑了来,“部长,我的确是通过酒的色、香、味判断出这是高粱酒。刚才还不确定就是青峰州高粱烧,现在已经确定无疑了,这答案就是您给的。” “怎么说?”程爱国反问。 “刚进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浓浓的香醋味,发现了那碗酸香地皮,也看到了那碗粉坨,同时还注意到了桌上另外的菜品,就想到了一个地方——沃原市青峰州。既然满桌都是青峰州美食,那自然就应该配青峰州高粱烧了。”说到这里,江霞抿嘴一乐,“当然,这还仅是我的推测,只到您给出正确答案,我才知道自己蒙对了。” “蒙的?哈哈,看来是我自己漏题了。”程爱国笑着端了杯,“江霞同志,不愧是宣传部长,这口才和思维很是了得。” “部长,我敬您。”说话间,江霞已经倒满杯酒,和对方酒杯碰在一。 喝完杯酒,程爱国又说了话:“坐下说,我还有疑问。” “谢谢部长!”江霞打蛇随棍上,直接坐到了楚天齐让开的座位上。 楚天齐给江霞拿了一套新餐具,自己也重新拿了一把椅子。 “江霞同志,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些吃食很了解了,先不说酸香地皮和粉坨,你说说这些东西吧。”程爱国笔划了一下第二次上的八碗菜品。 江霞目光再次从八个大碗上扫过,缓缓的说:“这个是虎皮丸子,这个是浑煎鸡、丝子杂烩……”她说说想想,想想说说,说出了这八道菜的名字,然后迟疑着问,“部长,这是青峰州的八大碗,对吗?” 程爱国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青峰州还有美食,你都说出来。” “青峰州不但有八大碗,还有十八碗,除了桌上摆的这些,其它的名称我说不上来了。另外青峰州的饸饹、豌豆凉粉、豆面糊、糖麻叶、豆腐干都很有名。”江霞扳手指头说着,“对了,还有黄糕,那可是青峰州最出名的小吃了。青峰州有着‘早上粥,午糕,晚上糊糊焖山药’的口头语,还流传着一个谚语:‘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二十里白面饿断腰’。就知道这些,别的小吃就不清楚了。” “这些就不少了,基本让你把青峰州的美食说了个遍。”程爱国缓缓的说,“只是我还有点糊涂,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怎么竟把八大碗的虎皮丸子和清蒸丸子认错了。” 江霞“咯咯”一笑,低下头去,声音变的很低:“我只吃过当地的酸香地皮,还有粉坨,其它那些都是纸上谈兵。在前年五月份,我随省委宣传部组织的记者采风团到过青峰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由于要忙着干活,只给我们准备了酸香地皮和粉坨,说是晚上再上八大碗和其它美食。晚上收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尤其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又看了那些美食图片,都馋的快流哈喇子了。就在刚到驻地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市电视台电话,有紧急任务调我回去,我只得啃着方便面,看着当地那些美食图片画册,流着口水离开了青峰州。” “哈哈哈,形容的真形象。”程爱国开心的大笑来。 “黄糕。”随着服务员的一声轻脆唱和,两盘黄糕端上了桌。一盘是金灿灿的正宗黄糕,一盘则是油炸糕,还有多半碗的豆面。 程爱国自己舀了一勺豆面倒碗里,又夹了一块黄糕放在碗里,用筷子把黄糕夹成更小的块,在豆面里翻腾了几下。然后他夹一小块黄糕放到嘴里,边吃边含混不清的说:“终生难忘的味道。” 看着边吃边点头的程爱国,楚天齐不禁心好笑:这哪像副厅级市委常委,倒像是邻家大叔。转而一想,他又不觉得好笑了,他知道当官人都累,尤其像程爱国这种位置的人又比自己累多了,难得有如此展现天性的时候。 …… 回到住宿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正准备冲一澡,手机却响了来。 拿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天齐,回酒店了吗?” 楚天齐道:“回了。” “终生难忘的味道,怎么样?部长满意吗?”对方问道。 “你说呢?”楚天齐一笑,“这可是我见他吃的最多的一次,也没见他喝过这么多酒。” “那就好,只要别给你添乱就行。”对方声音柔柔的,“天齐,谢谢你的引荐。” “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感谢你指点的这个好地方。”楚天齐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餐馆的?餐馆菜品味道真就那么正?” “定野市公务人员谁不知道‘味道’?我是一名记者,当然更知道了。正是因为知道那里有两套隐密餐包在客房区,我才让你订其一间的。”对方道,“它的特色菜究竟是不是就那么地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人说,他们那里的好多食材都来自食品原产地,尤其青峰州特色菜系更是直接运来了青峰州的水,专门放到恒温库里储藏着。” “是吗?”听到对方这个说法,楚天齐意识到,要是这样的话,菜价根本不贵。他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部长青峰州经历的?” 对方“嘿嘿”笑着:“保密。”然后话题一转,“天齐,你一个人吗?” “不,我和司机。”楚天齐撒了个谎,然后说,“时间不早了,再见。” “晚安!”对方的声音更柔了。 楚天齐没再回话,而是迅速挂断了手机。 刚才打电话的是江霞,两人是在‘味道’的那个餐包分开的。当时楚天齐等三人离开,江霞去继续陪她那个并不存在的“朋友”。从餐馆出来后,厉剑和周子凯的司机已在外面等候。由厉剑开车,楚天齐把程爱国送回家,然后才和厉剑回了各自房间。 江霞曾多次表示,想要拜会程爱国,请楚天齐引见。楚天齐一直推脱着,他不清楚程爱国的意思。江霞多次在常委会上公开支持他,让他觉得欠对方人情,才在四月旬向程爱国委婉提了江霞的请求。当时程爱国听完楚天齐的话,又问了几个问题,给了一句话“偶遇更自然”。 楚天齐明白,“偶遇”确实更方便,如果觉得可吸收到同一阵营就吸收,如果觉得江霞不可用,大家也不觉尴尬,进退有据。于是,他就设计了今天这个偶遇,还特别补了关于《青峰州县志》的课。从现场的情形来看,效果是非常好的。 江霞竟然对程爱国履历掌握的那么详细,而且现场表现也非常抢眼,看来她并不像平时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单纯。细想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如果没有一点城府,怎能出任副处级市委常委呢?看来是自己单纯了,自己以后要用新眼光来看她。平时江霞和自己总有些腻乎,自己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想法,现在看来,那应该不过是对方一个策略罢了。当然,自己也不能轻视对方这么做,只是自己理解有些歪了而已。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笑着摇摇头,心暗道:她也不是省油灯。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鹏程开始进场 尽管昨夜睡的很晚,但楚天齐还是在早上六点就床,和厉剑一踏上了返程之路。 这次到定野市,是专门为了请程爱国到“味道”就餐,更是为了替江霞引见。虽然昨晚在“味道”看着程爱国非常高兴,但究竟对江霞什么态度,楚天齐不太清楚,不过自己已经尽了引荐的义务,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从自己到成康市开始,江霞就对自己比较友好,后来更是直接表示请代为引见程部长。虽然那时楚天齐和程部长也刚刚建立联系,但又不能当着她的面讲说实情,便一直以其它理由拖延着。江霞自然看出了自己在推脱,但一直还在多种场合明确支持,楚天齐当然明白对方之意,也觉欠着对方人情。 虽然欠着人情,但楚天齐却不敢贸然用“见程”来还,他必须保证即使被程爱国拒绝,也不能让程爱国对自己产生不好看法。同时他也在思量着,江霞究竟值不值得引荐。 直到近期,楚天齐综合多种因素考虑,觉得有必要向程爱国引荐江霞,这既是还江霞人情,更是自己的处境所需。说到处境,现在并不糟,而且局面还不错,但却有潜在危险,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去年十一月十日,在市委常委会上,楚天齐接受了处理飞天和四海烂尾工程的任务,并在会上促成了房改试点争取与《城市建设规划设计》启动。当时市委以“民*主”的名义,把楚天齐绑上了与张氏碰硬的战车,楚天齐便也借此让市委答应了条件,这可以视之为互相胁迫。通过那次会上交锋,楚天齐更认定了一个事实,只要飞天和四海项目一天不处理完,自己就是安全的,因为自己身上的这个*包没人接,这就是自己的“护身符”。事后的一系列事情,也证明了这点。 虽然明知自己有“护身符”做依仗,但楚天齐并未通过拖延来达到利益最大化,而是在正常处理烂尾的情况下,加紧推进房改和城市规划工作。饶是这样,在二月八日与张燕签订处理协议的时候,那两项工作依然没有结果。 在二月下旬的时候,王永新以“帮忙”为由,实际是为了政绩,为了支配房改配套资金,从楚天齐手“抢”走了房改试点争取工作。从那时开始,楚天齐明白,自己的依仗逐渐消失,自己必须要有清醒认识了。直到四月旬,张莺、张鹤二人来履行协议条款,楚天齐的这种危机意识更浓,他意识到成功处理烂尾工程之日,就是“护身符”完全失效之时。 这个“护身符”早晚要失效,这在楚天齐意料之,接下来如何少受伤害,如何在成康官场立于不败之地才是关键。他想到了借力和聚力,他觉得该帮江霞做引荐了。只要让江霞见了程爱国,无论程爱国是否吸收江霞进入阵营,都向江霞证明了自己和组织部长的关系,是变相证明了实力。要是程爱国能吸收江霞的话,那自己和江霞都是同一阵营,自然更该互相帮助了。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楚天齐才在四月下旬又去定野市见了程爱国,借着对方询问成康市委常委情况这机,向对方讲说了江霞“觐见”之意,程爱国给出了“偶遇更自然”的答复。 虽然现在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楚天齐还是希望江霞能入了组织部长法眼,那样自己就多了助力。十一名常委,只要有一个同盟,那么力量就不容被小窥,这个力量可比先前的“护身符”可靠多了。 成康市已经遥遥在望,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天齐,没呢?我请你吃早点。”手机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是江霞的声音。 楚天齐道:“我都快到成康了,回来请我吃早点吧。” “啊?才八点嘛!又不上班,着什么急?真是劳累命。反正我的心意是有了,你着急回去我也没办法。”江霞嘟囔几句,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边收手机,边摇头,怪不得对方说,自己还真是劳累命,这才离开成康两天,他就惦记那里的工作了,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很快到了成康,楚天齐在和厉剑吃早点时,就给曹金海和常玉州打了电话,要他俩到市政府见自己。 九点返回市政府的时候,曹金海和常玉州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你俩没休息?”楚天齐边开屋门边问。 曹金海道:“也想着休息一两天,可好多事都在那排着,尤其又担心房改的事出岔子,就一直没停下来。常主任你来汇报。” 待楚天齐坐到桌后,二人也坐在沙发上,常玉州汇报来:“四月三十日上午政府开会后,下午各单位就召集单位人员开会,传达市政府会议精神。由于前期准备做的足,动员和宣传到位,各单位都很积极,单位职工和单位负责人交流的也很顺畅,而且各单位留专人值班,专门负责答疑与收钱。尤其农业局效率更高,在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几份回购款,是那几位副局长带头交的。” “是吗?”虽然是问句,但楚天齐却是满脸笑意。 曹金海和常玉州也忍不住笑了。 三人都明白,前有肖海被抓之鉴,现有局长职位虚位以待,农业局那些副局长没有不好好表现之理。 常玉州接着说:“虽然人们积极性很高,但主要还是来回询问、对比,除了农业局当天的几份回购款外,其它单位到现在还没收到一分钱。不过,人们除了还在探讨单价高低外,基本没有不配合的表态。” “现在没交很正常,有个别不同言论也正常,房子对于市民来说是大事,单价高低也是人们最关心的,肯定要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楚天齐很乐观,“我想很快各单位就会有人带头的,只要一有人带头就能大面积铺开。” 三人又讨论了一些其它事情,楚天齐让曹、常二人回了,并让他俩休息两天。 …… 时间很快,转眼间“五一长假”结束,日子到了五月八日,休假的人们都回到了工作岗位。 下午刚上班,楚天齐就叫来了李子藤,问对方房改的事。 李子藤道:“市长,正要跟您汇报呢。刚才接到常玉州电话,他说昨天下午两个单位有人交钱,今天上午又有五个单位有人交钱。昨天交钱的那两个单位,是单位领导带头交的,今天的这五个单位既有领导带头,也有职工带头的。”说着,他打开笔记本,具体说着各单位的户数和金额。 这个情况在意料之。对于房改方案,楚天齐很有信心,知道人们肯定能接受。房改方案可是有规定,在五月十日前交款,每平米可获得十元优惠,每户大约可以少交六、七百元,晚交一天,每平米就少优惠两元。同样是交钱,要是在五月十五日之后,这好几百块钱可就白瞎了。前几天人们都在等待、观望,那是国人的一个从众心里,都担心早交吃亏。随着日子推移,离相关约定日期越来越近,市民都担心晚交拿的奖励会少,自然要交了。 楚天齐还明白,各单位领导要比职工还着急。市里可是私下许诺这些领导了,只要在五月二十日之前完成房改交款,单位一把手奖励五千元,班子成员共奖励一万元,每提前一天再各多奖一千元。当然,若是发生严重问题,则扣除此奖项,这是为了防止为了得奖而得奖的举措。一下子能得好向个月工资,这些领导们自然要想办法多做工作了。 汇报完房改工作,李子藤又道:“市长,二毛厂和无线电工地有人了。”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追问。 “午我去参加同学婚礼,返回单位的时候,正好经过那两个工地,看到工地大门已经打开,有人正在现场整理东西,工地里面还停着车。”李子藤道,“我着急回来,去市委送份件,送完就再去现场打听清楚。” 正待说话,手机响了,楚天齐把目光投向桌上手机。 没有得到领导回复,李子藤也暂时留在屋子里。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对李子藤说了句“也许不用你去工地了”,然后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出曹金海的声音:“市长,我是老曹。鹏程投资公司开始进场了,施工单位是鹏燕建筑公司,他们的两个项目经理刚从我办公室出去。据他们讲,先期管理人员已经到达,要对场地进行简单整理,施工人员和建材会陆续到来,预计两周内肯定能开工。我已经让人去现场了。” “好,我知道了。城建局要负监管职责。还有其它事吗?”在得到对方回复后,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李子藤面露喜色:“市长,太好了,两大烂尾圆满解决,两大地块马上复工,这可全是您的功劳呀。” “都是大家的功劳。”楚天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美滋滋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由于有人带了头,尤其人们又盯着优惠金额,从五月八日下午开始,房改工作进入了热火朝天的交款阶段。一刹时各单位财务忙的不宜乐乎,每日早去晚回,午也不能休息,但人们都忙并快乐着,因为单位领导已经给他们按双倍加班算了。 房改工作自有专人去忙,楚天齐则专注着其它一些重要事项,做着非他自己亲自不可的事情,每天依旧忙忙碌碌着。 日子到了五月十日,晚上六点半,楚天齐从办公室进到里屋,收看《河西省新闻联播》。只要这个时间点不在外面,只要身边有电视机,他都要收看这个栏目,即使延误也要想法看到重播。央和省新闻联播,也基本是省、市、县当政者必看的电视节目,是收看者捕捉政策风向的晴雨表。 打开电视,《河西省新闻联播》刚刚开始,是关于省委书记的活动报到,然后是省长主持的一个会议。楚天齐途去洗手间小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慌忙结束任务,提着裤子到了卧室。他看到,电视上已经是另一条新闻内容,省领导参加省新博物馆奠基仪式,屏幕左下方的字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张天凯。 新闻画面,博特馆奠基仪式现场,出现了一个老年男子的形象。播音员的声音在继续:“副省长张天凯强调……” 新眼所见、亲耳所闻,没错,是副省长张天凯。张鹏飞的父亲也叫张天凯,是凉城市委书记,难道那个张书记真升任副部了?应该是,没听说省里还有厅、部级名字叫张天凯的呀。心里犯着嘀咕,楚天齐再次仔细去看电视上的男人,那脸型、那眼睛,分明和张鹏飞相似,应该说是张鹏飞像这个男人。 就在楚天齐仔细盯着看的时候,这条新闻结束,换到了下一条。尽管已经认定此张副省长就是彼张书记,就是张鹏飞的父亲,但楚天齐还不死心,马上来到外间办公室,打开了电脑。成康市政府刚刚在前几天接入了因特网,楚天齐要在网上查个究竟。 在网页搜索栏输入“张天凯”三字,立刻跳出了一整版与搜索项相匹配的条目,第一项就是带照片的个人介绍,照片与刚才电视上男人模样一样,只是显得更年轻。点开第一个条目,出现了个人介绍页面,最后一项职务是凉城市委书记,前面履历有“河西省计划委主任”字样。 虽然电脑上此条目还没有更新,但根据照片和简历看,张鹏飞父亲成为副部的消息已经是铁定的了。这个消息,对楚天齐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虽然没见过张天凯,虽然没和对方有过任何直接接触,但想必对方应该也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了。在以前的时候,对方未必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未必就能记得住自己,但近期肯定已经知道楚某人大名了。自己可是亲手让其家族企业吐出了六、七千万的直接利润,这还不包括其它的隐性利润。张燕不可能不向她叔叔说自己的名字,张鹏飞更是肯定要在其父面前大骂自己“丧门星”。也许张天凯未必会直接表态,但肯定会记住找他们张家别扭的“丧门星”的。 又看了看张天凯的出生年月,对方已经将近满五十八周岁了,如果这次不是晋升副部,那指定是要退二线了。可按现在的情形,情况正常的话,对方至少还会干五年实权副部,如果弄好的话,还有进步空间。照这种态势看,自己何时才能有资格和对方过招呢? 在楚天齐心一直有一个“梗”,那就是和张鹏飞的“夺妻之恨”,他在受辱之时已经在心发下誓愿:定报此仇。但他也知道,他不只是要面对一个暴发户,那个正厅级市委书记也绝对绕不过。以自己一直以来的身份,远不是和对方叫板的时候,所以他便把这个誓愿压在心里,即使和张鹏飞又有过几次接触,但他也没想到当时报仇,他有自知之明。他在等着自己强大,步步高升,其实潜意识里也在盘算着张天凯退出政坛。 虽然以前没有网络,但楚天齐也对张天凯进行过了解,他觉得对方虽然比自己强大,但年龄在那里限制着,就好比游戏血量示警的对手。可现在升任副部,无疑相当于又给对方注入了几滴血,瞬间血量满格。自己现在可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副处,离着人家副部十万八千里,五年内根本就不可能具备和人家过招的本钱。想到这里,楚天齐懊恼不已,也非常遗憾,遗憾张鹏飞的父亲怎么就升上去了。 忽然,楚天齐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小人,竟然不盼着别人好,不觉有一丝惭愧。不过,很快惭愧退去,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谁会盼着对手越来越强呢? 此时,楚天齐不但不再觉得惭愧,反而心还升腾了正义之气。张天凯可是副部,一直以来就是正厅,儿子和成康市政府签订霸王条款,贪占公家近亿元便宜,他张天凯难道没有责任?既使张天凯真不知情的话,那至少也有失察之责吧? 瞬间,楚天齐觉得自己的潜在行为得到了升华,自己可不只是要报私仇,而是站在正义一方,和邪恶势不两立。虽然自己现在力量很单薄,但正义必定战胜邪恶,楚天齐立刻信心爆棚,一拳击在桌子上。 “咣”的一声响动,让楚天齐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不禁好笑。现在张天凯只是升了个副部而已,对方肯定也有好多工作要做,怎么会总想着自己这个小副处呢?自己也太神经过敏了。 此时,楚天齐心已经有了计较:以后该防还是要防着,小心无大错,麻痹大意要不得。但最重要的是干好本职工作,壮大自己的力量,在为人民服好务的前提下,顺便把那个仇报了。 猛然间,楚天齐又不禁疑惑:张氏企业积极配合市里工作,会不会和这事有联系呢?他本已平静的心湖,又因这一想法而翻腾来。 …… 就在楚天齐为张副省长费神劳心的时候,张天凯正在家客厅闲坐,同子侄聊天呢。 看着周围的几个年轻人,张天凯慈爱的说:“孩子们,谢谢你们来和我共同分享这个消息,我知道,全家族都为此高兴呢。” “二伯,您怎么提前不说?要不是朋友说你参加奠基仪式,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张莺接了话。 “并不是我刻意保密,而是事情一直存在变数,其实我也是今天上午上班时才被告知了这个结果。本来明天上午正式宣布,但今天这个活动让我参加,我也就参加了。”张天凯不无感慨,“不容易呀!” “是不容易,十多年正厅终于升副部了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大家都向发出怪声处看去,见二楼楼梯口下来一个人,正是张鹏飞。 “你什么意思?”张天凯面带不悦,“一天怪话不断的。” 张鹏飞自顾自说:“早就喊着要高升,要进省委,去年还一直谋着雁云市委书记,可到头来就弄了一个靠后的副省级,值得这么高兴吗?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那小一个亿我绝对不让。” “你懂个……什么?”张天凯尽管生气,但还是没有在众晚辈面前说出那个“屁”字来,“一点觉悟都没有。” “我是屁也不懂。我只是个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商人,觉悟怎能赶上副部级呢,充其量就是个小卖部的水平。”张鹏飞一步三摇走下来,“我就是惋惜,费了半天劲不但没有进常委,还损失了这么多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根本划不来。” “你……”张天凯气的拿一个抱枕,举了来,但又轻轻放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声:“哎,家门不幸呀,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哎。” 张燕说了话:“鹏飞,怎么跟二叔说话呢?你以为副部级那么容易?那可是至少几百双眼睛盯着的。不只是省厅、各市委一把手,外省和*也有好多人谋着这个位置呢。如果不处理你那些烂事,怕是要被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这个位置也争取不上。要是二叔这次不能升半格的话,一年内必定就得退二线,这次升职可是又多了五年的奋斗期,五年时间可是什么奇迹都有可能的。” “跟燕子学学,别每天就只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学无术。”张天凯训斥着自己的儿子。 张鹏飞接过了话头:“副省长大人,我来替你说,我不但要学张燕,还要学张莺、张鹤,对不对?” “怎么,你不服气?”张天凯瞪了眼睛。 张鹏飞一边穿鞋,一边说:“不是我瞧不她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终究上不得台面,老张家顶门立户还得靠我这男爷们。” “你滚。”张天凯终于忍不住扔出了抱枕。 “我本来就不想回来。”张鹏飞向旁边一闪,奔到门口,拉开屋门,“你们庆祝吧,可我却绝对认为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说完,他快速冲出了屋子。 “哎。”屋子里的张天凯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你自己找钱 不知不觉,一周时间已经滑过,日子到了五月十七日。 上午八点五十分,成康市委第三会议室,围绕椭圆会议桌摆放着十一把椅子,其一半椅子已坐人,另一半还空着。 楚天齐刚进门不久,在和众人打招呼后,就坐到自己位置上,眼睛盯着笔记本,脑子里却在想着事情。 截止到昨天,房改交钱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个别未完全履行手续的住户,主要是因为和单位还有其它帐目需要互相抵顶,而非因为房改本身。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组委会汇总各单位情况,然后房管所分批集办理产权过户手续。汇总情况应该有一周就能完成,产权过户少则两、三周,多则一月,应该在六月底之前能够全部办理完毕。 实现房屋所有权纯私有化,是顺利推进整个城建工作的先绝条件。虽然过户手续办理完毕还需要一月左右时间,但这并不影响城建相关工作的整体推进,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城建工作开展的事了。 影响城建布局、定位的另一项重要工作——城市规划设计已于上周五批准,成康市已经取回批复函。将近两个月时间,城市规划就获得省里批复,这速度相当于音速了,平时怎么也得半年以上,就是一、两年批复也是经常事。在正式批复之前,一般情况下,省城市规划设计专家的评审及设计院的修改有时就得好几次。这次能够快速、高效批复,肯定与省主管副秘书长的帮忙分不开,也表明专家间的沟通很顺畅,这些都与自己多次提前协调密不可分。 想到这些工作的顺利推进,楚天齐很有成就感,也对未来的工作开展充满了信心。 江霞、彭少根、蔡勇陆续进来,楚天齐赶忙掐断思绪,与众位打招呼。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尤成功急匆匆走进屋子,坐到了楚天齐身边。 看到身旁刚刚坐定的马前卒,楚天齐知道,书记该来了。可他也不禁疑惑:市长怎么还没到?书记最后一个进门,这是规矩,这就是党委一把手要摆的谱,难道王永新今天要坏一次规矩? “咯噔”、“咯噔”,女式皮鞋声传来,这声音不同于细根皮鞋的“咔咔咔”,正是正装女士皮鞋的声响。 “咚”、“咚”,男式皮鞋声也夹杂在“咯噔”声传来。 皮鞋声越来越近,也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也解释了楚天齐刚才的疑惑,原来书记、市长一来的。 人影一闪,薛涛出现在门口,紧接着王永新稍后半步跟了进来。 书记、市长坐定,屋子里说话声立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打开笔记本、翻页,或是旋开笔帽的声响。 环视众人一圈,薛涛轻咳两声,说了话:“开会。”稍微停顿一下,她继续说,“今天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讨论成康市城建工作。城建工作本来只是市政府正常工作的一部分,今天专门放到常委会上研究,主要是基于以下原因:一、成康市新的规划设计刚获省政府批复,市委有必要带领大家深刻解读省委批复精神;二、这份规划是成康市十五年城建工作的指导件,也是今后十五年城建工作方向的重要依据,市委有必要为相关事项定一些基调,以保证规划能够顺利、健康、高效被落实。尤主任,先把省政府批复宣读一下。” “好的。”答应过后,尤成功拿面前纸张宣读来,“河西省人民政府关于《成康市城市规划》的批复……” 参会者面前都有批的复印件,大家早都已经提前阅读,现由专人宣读,不过就是再次强调和明示而已。 待尤成功宣读完毕,薛涛又说:“楚副市长,你分管城建工作,参与了城市规划设计与申请批复的整个过程,对省政府批复应该吃的更透,现在就为大家解读一下批复精神,并讲说一下成康市有针对性的计划。” “好的。”楚天齐点点头,拿面前纸张,讲说来,“批复第一条,是关于省政府态度——‘同意规划方案’,这不需要细讲,大家都明白。第二条是整个批复的总体要求,省政府要求我们‘要认真抓好《总体规划》组织实施,按照《总体规划》确定的目标要求,分解落实建设任务,制定细化建设方案和年度实施计划’。在批复之前,我和城建部门的同志提前做了一些工作构想,基本符合省政府要求内容,我来具体说一下……” 听着楚天齐条分缕析的讲说,众人都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子想的真是远,准备工作做的这么充分。当然,在心赞赏楚天齐的同时,大家却又有着各自不同的想法。 解读批复精神很简单,楚天齐更多的是向常委会汇报方案,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才汇报完了计划方案的大致概况。 待楚天齐停下,薛涛直接道:“刚才楚副市长解读了批复精神,也讲说了下步的方案框架,大家有什么建议或是看法,都发表一下。” 书记说完,没有人响应,好多人更是低头看着桌面。 见众人一直沉静不语,江霞说了话:“我对城建工作很外行,专业方面不怎么通,主要就谈一下对楚市长思路的认识。刚才楚市长讲了成康城建工作实施步骤,我觉得有五点可取之处:一、计划分了三段,即现阶段、近期和远期,这种分段方式很好,让整个城建工作有目标可循。二、分段工作的计划方式较合理;在对三个不同阶段的推进计划,现阶段工作最详细,既有计划也有具体实施方案,这有利于立刻指导当下城建工作;近期计划则列出了计划细目,而远期计划只列出了宏观的目标,这样便于在推进过程适当进行修正。三……” 听完江霞的看法,好多人也跟着发表见解,基本上都是肯定,和江霞讲的大同小异,只是在遣词造句上略有区别。 “我来说两句。”看着好几人都发了言,王永新开口说话,“天齐市长的方案,有层次,有推进计划,有实施细则,还有风险预判,比较全面,很不错。可见他和城建同志下了一番功夫,可见理论结合了实践,这是一个言之有物又具有可操作施行的特性。”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扫视众人,还对楚天齐笑了笑。 听着王永新的话,楚天齐心反而打鼓来:近期市长可是没有这么夸自己,尤其在自己做出成绩的时候,对方更是要适当打压一下,今天可有点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肯定还有什么后话。 果然,王永新收住笑容,先说了个“但是”,然后接着说:“任何方案要想实施,尤其是城建方案要想*操作,有一样东西却绕不过,那就是‘钱’。计划很宏伟,也非常具有吸引力,但如果款项解决不了,那就根本无法施行,再好的计划也会成为镜花、水月。天齐市长,你说是不是?” “是。”楚天齐点点头,答了一个字。 王永新追问:“那这些城建资金,你考虑过没有,该如何筹集,以什么方式筹集?” “市长,我做方案时,主要就是从分管工作角度进行了计划,分管之外的事项没有考虑。”说到这里,楚天齐笑了,“我不会做伸手过长的事,更不会冒犯领导。” 大家都听出来了,楚天齐看似表示“不越权”,其实是在表明“该谁的职责谁去尽职,我只管城建,钱的事由分管领导去*操心”。 “这不是伸手过长的问题,而是做事必须要量力而行,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做支撑,再好的计划也是空想。”彭少根接了话,“成康市不只是要发展城建,还有好多工作需要去做,按照这个计划,成康市财政收入根本无法负担其一二,总不能都饿着肚子搞城建吧?况且既使不吃不喝,也根本无法支撑呀。” 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发出这样的论调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两个平时面和心不和的人,竟然能够在这事上如此默契。楚天齐不由得看了看王永新和彭少根,心暗自腹诽:钱是好东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是呀,是呀,做为市委常委,不能只考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是要有全局意识。”尤成功马上附合着,“美丽的城市风景固然值得向往,但美丽外衣下面竟是一肚子秕糠也绝不可取。说实话,成康市委、市政府很早就有建设美丽成康的宏图大愿,但还是把解决民生做为了头等要务,否则……” 虽然尤成功的话没有说完,但潜台词很明确:否则也轮不到你楚天齐显摆。 刚才还是一片赞赏之声,倾刻间就成了声讨连连,人人喊打。楚天齐不禁心感叹: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现在省里批复了规划,这是大好事,不必如此唱衰嘛!”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当然,市财政确实无力承担这些城市建设资金,那可以找钱来建呀。你说呢,天齐市长?” 对方意思再明白不过:市里没钱搞城建,你自己去找钱。楚天齐本想假装听不懂,但现在市长点到自己头上,不说话好像也说不过去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我只是灵机一动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我一直全力以赴搞房改,一心一心做规划,不辞辛劳弄烂尾。经过众多同志的共同努力,用了半年时间,这些事项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市长,我一直想着各尽其职,一直只想着分管工作范围,范围之外的事确实没想,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在刚才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有过类似的表述,但现在意思更明确:我也不分管财政,钱的事不由我*操心。潜台词就是:要不就把财政大权给我。 虽然楚天齐的这几句话不多,但却很冲,讲给市长听有些刺耳。但楚天齐是故意这么讲的,他看出来了,如果不早点发出自己的声音,好多人会一拥而上的,尤其尤成功之流早就跃跃欲试了。他要让那些帮凶知道:市长我都不惧,你们最好少找麻烦。他也知道,这么做既容易得罪市长,也容易伤众,但他更知道,如果闷声不语,别人会以为自己好欺负,更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从近几次的简单交锋看,他们往往把自己当做“楞头青”,自己也正好借“楞头青”之名,合理表达自己的诉求。 稍微怔了一下,王永新笑了:“天齐市长,你这话可就带着意气用事了,虽然你只负责城建、土地工作,但也不能不为财政主管领导考虑呀。市里的事很多,钱却是基本有数的,尤其年初都已经做了预算,忽然多出这么大的开支,少根市长也无法兼顾呀。” 大家都听出来了,市长这是把球踢给了常务,是有意识的把矛盾引到了彭少根身上。 彭少根果然接了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常务副市长的意思很明显,财政没钱支持城建。王永新笑了,好多人都笑了,笑这个小年轻成了孤家寡人。 “当然,如果拿出部分市长专用金由市财政统筹,那么城建配套金就能适当多调配一些。”彭少根又说了话。 人们又笑了,但好多人没敢笑出来,只有楚天齐满脸笑意,为了彭少根后补充的噎人话而笑。 而有人却恼了,那就是王永新,他既恼彭少根不捧场,也恼自己虑事不周。今天王永新自认和彭少根有共同利益诉求,而且刚才也默契的配合了一次,以为还可以共同挤兑一下小年轻,没想到彭少根根本不再继续买帐。王永新真想发作,但他还是没有发作,他想到了小不忍乱大谋。 薛涛及时说话,打破了尴尬:“刚才听了天齐市长的讲说,方案确实很好,确实比两年前市里的计划有进步。如果这些方案都能按时施行的话,成康市将会非常美丽,那固然很好,只是钱却是硬*物件。虽然党委主要管党务、组织、人事、纪检、宣传等工作,但也不能好大喜功,不能只为了政绩,而不考虑市政府的实际能量。 人人都想欣赏美丽风景,人人都愿享受优雅环境,这确实也是民生事项,但却有更紧迫的民生事项需要我们去做,我们要把钱用在刀刃上。大家都想要面子,但要更注重里子,不能空着肚子搞城建。当然,要是既不占用其它民生资金,又能弄到城建资金,那就更好了。” 看到薛涛替自己解了尴尬之围,王永新冲着她点头致意,待薛涛停下来后,他说了话:“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城市规划设计和房改工作都取得了可喜的实质性进展,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并非一人之力,我们都要正确认识。就好比房改试点争取事项,虽然我牵头做了好多工作,但要是没有众人的支持,我一人也是做不成的。房改已经基本结束,省里也已批复了城市规划,这为成康城建发展提供了非常有力的条件,接下来就应该是城建同志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天齐市长,你很年轻,有闯劲,市里资金确实捉襟见肘,城建资金还是你多想办法吧。” 待到王永新停下来,楚天齐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他要看看这些人,看看这些一会是“亲密同事”,一会又不时放冷箭的“战友”,看看这些职场“变色龙”。 三月十七日研究向省里申报的时候,人们可不是这个态度,都对设计方案评价很高,都对美好城建前景无限向往,都督促自己越快落实越好。上周五收到批复件,在向书记、市长汇报的时候,薛、王可是都连说了几个“好”,薛涛更是发出了“成康城建大有作为”的感叹,王永新表态“政府一定全力支持”。这才仅仅隔了一个周末,连昨天算上,也才过去三天,怎么就都一片唱衰之声呢?这反转也太快了。 说什么‘不能空着肚子搞城建’,还什么“要面子更要里子”,说的好听,还不是在向某副部隔空买好?还不是在拿打压楚某人这种方式,请副省长原谅,原谅成康市让其家族企业遭受了近亿元“损失”? 楚天齐心里不禁对薛、王二人及其一众政客嗤之以鼻:你们的为官原则是什么?难道就这么没有职业操守?看来用那句“满嘴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盗女娼”来形容你们,再形象不过了。 有些人要受张天凯升职所影响,在楚天齐意料之,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竟然这样不顾大局。当然,他们本意不是反对搞城建,而是要反对自己这个人。如果城建工作换了一个人,可能就会全力支持了,但前提是,那个人不被上面领导反感或记恨。 楚天齐也不禁疑问:难道副省长能看到你们的“忠心”?难道张天凯会领你们这份情吗?怕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弄不好你们还落个搬石头砸自己脚,也或者陪了夫人又折兵,还或者偷鸡不成蚀把米。 尽管心把对方行为唱衰个遍,但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总不能不解决吧。其实关于城市建设资金,楚天齐已经早有计较,并不想着更多指望市财政,而且那样也不现实。但现在市里却是甩的干干净净,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也太过分了。 虽然在官场时间不长,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虽然官场之正直无私者居多,但投机取巧的宵小之徒也大有人在。楚天齐也理解人各有志,但他却不耻薛、王这种做法——为了买领导欢心,根本不顾城建发展大业。当然,他们也可能在以此方式逼自己交出城建。那怎么行,我楚某人岂是随便认输的人?越是有人为压力,越是我楚某人大展身手的时候。越是宵小之徒自私自利,越是需要楚某人弘扬正义的时刻。楚天齐深知,这些人愿意顺从强者,那自己就去做这强者,尽管现在职务上不可能强于他们,但工作上绝对要强过他们。 此时楚天齐不禁豪气干云,信心大增,但他并没有被自己的豪情壮志冲昏头脑,而是冷静的说:“市长,我分管城建工作较短,以前也没有这种工作履历。您可是多年做政府工作了,对城市建设肯定不陌生,在您主政或是分管城建的时候,如何来平衡城建和其它工作的发展。比如,城市建设,政府一般都要负责哪些项目资金的筹措?” 忍不住暗骂了句“小兔嵬子”,王永新动了心思,很快他有了决断,说道:“城建工作所需资金巨大,一般采用招商的形式,通过市场机制引进有实力企业参与。可以适当给企业一点优惠政策,让企业出钱,来替政府做好多事情。成康财政本就紧张,更适合这种方式。”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只不过把应该政府支配的钱,反而变相转由企业支配了。”楚天齐一笑,“据我所知,市政配套项目基本都是由地方政府做的,这也是招商引资的一个平等条件,而且由政府来做更能保证工程质量。” “配套项目一般是由地方政府来做,但这些资金都需要提前做计划,在年初就做预算,而我们今年根本就没有这个预算。而且去年为了支持你的工作,光是支付飞天和四海原居民补偿款就欠下了窟窿,今年根本也不可能预算多余的钱用于城建呀。” 楚天齐笑呵呵的看着对方:“对了,市长,省里给的房改试点配套金应该下来了吧,这可得专款专用,得用在房改和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上。另外,这次房改的所有回购款都由市里统筹,这里边也肯定得拿出一部分用作市政建设吧。” 王永新咬着后槽牙,不无讥讽的说:“楚副市长,我记得你刚刚可是说过不会伸手过长的,却原来早就动了财政的心思,这可有越权嫌疑啊。” “市长,您可是错怪我了,我刚才是被钱所逼才想到的,顶多算是激发灵感,我这只是灵机一动。”楚天齐笑呵呵的说,“对了,我又想到一件事,开发商交的土地出让金,也有一部分是用于配套建设的,到时还请市长帮着督促拨付。” 王永新小鼻子暗“哼”一声:妈的,看来这小子又想到前面去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这是个好消息 在接近午的时候,常委会结束,虽然王永新口头应承了一些事情,但楚天齐却认为是无果而终。 从会议开始不久,好多人纷纷表示,城建虽好,可没钱也没行。其薛涛、王永新、彭少根更是态度鲜明:搞城建可以,要钱没有。后来*经过楚天齐极力争取,尤其点出房改试点配套金、房改回购款、土地出让金后,王永新才不得不含糊的表示可以考虑,但也设置了部分前提条件。薛涛最后以“和事佬”的方式结束了会议,其实她是在会议节奏不利的情形下,及时止了会议。 楚天齐明白,看似王永新嘴上给了答复,但钱掌在王永新和彭少根手上,对方有各种办法拖延和大打折扣。不过楚天齐早有一定心理准备,知道指不上市财政多少,但市财政也不敢一分不给。 在这次会上,虽然又被好多人“围攻”一次,虽然对方只是给了自己镜花、水月,但楚天齐也有收获,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政客的丑恶嘴脸。政客不同于政治家,他们考虑的永远都是个人利益,永远都是“私”字当先。对付政客时,往往情感、公义不作用,能制衡他们的只有利益,在以后一定要拿利益做诱饵,来钓贪心不足的饕餮。当然,好多人都是随风草,都是书记或市长的跟屁虫,因此只要有办法应对薛、王,其他人便好对付的多。 会上的另一收获,就是得到了王永新口头上的政策承诺,承诺招商引资的一些政策条件,楚天齐计划在政府相关会议上得到确认。其实他一直在思考招商引资,已经有了好几版招商方案。在他的方案,给投资商开出了一定的优惠条件,但这些条件不是以政府“割肉”为主,而是在对方开发过程给予更多政策便利。严格来说,他的方案对投资商整个投资过程更有利,但也容易让对方不踏实,感觉不如一开始低价拿钱更实惠。现在好多地方政府都是一开始优惠条件多多,待对方进场、投下资金后,马上就变了嘴脸,优惠措施也大打了折扣。楚天齐不想这么欺骗投资商,但他的方案反而实施难度较大,他准备再适当调整一下。 今天会议上还有一收获,就是江霞的支持。相比好多人的人云亦云、含糊不清,江霞对自己的支持非常鲜明。若不是薛涛、王永新仗着职务便利,若不是薛、王、彭在“钱”上很是一致,对方也很难完全化解江霞的“进攻”。虽然江霞自己承认不懂城建,但她却是站在成康全局考虑问题,占了一个“义”字。尤其在会议后期更是引用兄弟县市案例频频出击,显见她也是有所准备,这也是迫使薛涛“和事佬”,尽快结束会议的动因。楚天齐也更加意识到,常委会上的同盟何等重要。 虽然心感慨颇多,但饭还是要吃的。楚天齐在自己办公室小坐后,还是到了食堂就餐。在就餐途,遇到了几个常委,大家见面依然是有说有笑,就像刚才会上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楚天齐早已适应了这种情形,也和这些人一样,谈笑风声,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午餐结束,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刚进卧室,准备午休,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心一动,这可是对方第一次打来的电话,难道有什么事?带着疑惑,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男声:“小楚,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忙道:“方便,我在办公室。” “告诉你一件事……”对方讲说了事情内容。 和对方通完电话,楚天齐心依然很是欣喜,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欣喜过后,他拿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尽管已经躺在床上,尽管闭着眼睛,但江霞却根本睡不着。明知女人的美丽容颜离不开充足睡眠,可她就是睡不着,或是根本睡不深,尤其越是想睡反而越事与愿违。 江霞失眠的毛病,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这几年来她经常睡不好,有时甚至彻夜不眠。 在刚做记者的时候,尽管每天风吹日晒,经常吃冷饭喝凉水,但那时生活的很充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多同事有的当了小头目,有的做了金丝雀,还有的发了“外财”。再和昔日同事碰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有的同事还不错,和她能够平等相处,但有的人却一下子变的趾高气扬,对她指手划脚。面对昔日同事的冷脸,她非常不舒服,却也无奈,谁让自己拉不下来脸,谁让自己更看重尊严呢?谁让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犯过“错误”的“臭老九”呢? 一个个同事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自己还是一只小山雀,江霞的思想渐渐出现了动摇:要不就退一步,向生活低头?不,不能,我要坚守,她及时给予了否定,可此时否定的语气已经不坚决了。 只到有一天,江霞照镜时,发现镜子里面那个姑娘竟然有了鱼尾纹。他的高傲一下子破碎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骄傲的小山雀,应该是秃尾巴鹌鹑更贴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引以自傲的资本也没了,自己要“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于是,她刻意打扮一番,与自己的上司的上司取得联系,要去汇报工作。那位上司的上司早就暗示过多次,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但那天却忽然矜持了好多,要她“想好了”。“哎”,轻叹一声,江霞走出屋子,去上赶门了。 有时命运总是捉弄人,就在江霞几乎是怀着“慷慨献身”之心,就在那离目的地咫尺之遥的时候,一个电话断了她的“勇敢行为”。家里来电话,父亲病危了。“献什么身”?“变什么金凤凰”?江霞马上让出租师傅掉转车头,向公共汽车站驶去。 江霞还是回去晚了,父亲已经走了,但父亲走的时候却是含笑九泉的,因为就在他临危一刻,组织上送来了一纸书。书上明确注明,对他当年的认定是错误的,他并没有犯错误,是被冤枉的。 事后得知,父亲的平*反,主要是仇叔叔奔走努力的结果,仇叔叔也刚平*反时间不长,恢复工作才一年多。仇叔叔对江霞说,她的父亲是他的恩人,他要为恩人做点实事,仇叔叔还鼓励她要自强、自立、自尊。 被一个丫头片子放了“鸽子”,上司的上司恼羞成怒,含蓄的暗示变成了赤果果的威逼利诱。对方给江霞划出两条路,一条是顺从,一条是不从,没有间第三条路。顺从即“生”,反之则“死”。 父亲的离,仇叔叔的鼓励,让江霞又拾回了即将破碎的信念,她决定不去做那种“勇敢行为”,她选择了“死”。从那以后,她的噩运来了,短短一个月时间,那个“色迷心窍”的“老色鬼”对她一再打击。让她由单位的业务权威变成了勤杂工,抹桌子、打水是经常事,就是扫厕所也不在少数。 就在江霞决定为了理想而“死”的时候,一纸决定到了单位,她被升任电视台副台长。没想到,绝对没想到,所有人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很快,她知道了答案,仇叔叔到了河西省,做了正厅级领导,正是分管她所在的系统。她当时纵有千言成语,但只知道喃喃着一句话:“苍天有眼”。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对得仇叔叔,对得组织。 两年后,因为“业务突出”,江霞调任成康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很快,她便知道实情,这是仇叔叔再次推了自己一把,用仇叔叔的话说“是最后一次帮你”,因为仇叔叔退二线了。同时仇叔叔告诉她,在官场上没有靠山绝对寸步难行,尤其女性走官场,更是如此。 于是,江霞按仇叔叔的提示,开始寻找新的靠山,可哪那么好找?找靠山是要资本的,自己的资本是什么?尽管她也由“老顽固”变得“善解风情”,但那远远不符合一些人的想法,那些人是想从精神和肉体上征服她,可她又不愿委屈自己的良心。她特别希望找到一个真正公正无私的靠山,可事实告诉她——你太天真了。 靠山还没找到,那个蛰伏了两年的“老色鬼”又捎来了话——大门始终向你敞开着。江霞知道,自己根本没能力和对方对抗,只有靠靠山的庇护。可靠山在哪呢? 找,找,找,继续找。心里默念着“找”字,江霞终于通过楚天齐的引荐,和定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见了一面。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周,怎么就没一点动静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给我个准信呀。 江霞急,“老色鬼”也急,刚才又打来电话,威胁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继续去扫厕所”。江霞一怒之下,关了手机。 估计“老色鬼”不会来电话了,还是打开吧,万一耽误正事呢。这样想着,江霞按下了开机键。 开机音乐刚响,就变成了“叮呤呤”的声音。江霞心一凛:难道“老色鬼”一直在打手机?带着不安,扫了一眼手机,她的心悸变成了急速心跳,窃窃的说了声:“天齐,你找我?” “怎么一直不开机?”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 江霞撒了个谎:“我……没电关机了。有事吗?” 对方声音传来:“午的时候,程部长打来电话,对我说‘江霞同志是个好同志,是……’。” “是吗?是吗?”江霞一下子激动的哽咽了,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去听,她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天齐,谢谢你!” 对方声音满是关切:“你怎么了?难道这个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我太激动了。”江霞流出了眼泪,“谢谢你,天齐!”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某些人节操不如妓*女 新的一天到来,日子到了五月十八日。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不但没有一丝雾霾,而且碧空如洗。像今天这样的天气,是楚天齐到成康后第一次遇到,平日即使大晴天,但天空也没有这么蓝。 楚天齐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非常非常好,因为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要开工了,这意味着去年接受的处理烂尾任务圆满完成。接下来对这两个项目的管理,已经是下一阶段任务。而且此二项目开工,也是成康城建工作即将全面开启的一个信号,更是即将引爆成康城建美好明天的*。 在近几天,李子藤、厉剑、曹金海等人随时向自己汇报着工地进场情况,楚天齐也曾私下去现场看了两次。整体的进场速度非常迅速,各项准备工作很充分,工地现场整洁有序,显示出鹏燕建筑公司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在三天前的时候,李子藤送来了开工请柬,楚天齐也一直在盘算着这个日子。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李子藤走进屋子,站在桌前:“市长,该出发了。” “好的。”楚天齐边关掉电脑边说,“给厉剑打电话。” 李子藤道:“何主任通知,市政府统一派车,到楼前集合。”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向门外走去。但他心里却在腹诽:什么情况?还要组织车队?要把政府上班的人全拉去。 很快来到楼下,楚天齐才发现,刚才自己的猜测太保守了。市政府几辆巴已经擦洗一新,都编上了号码,车上不但有市政府的人,还有市委的领导。 楚天齐刚在楼前站定,“一号”巴车驶上停车平台,多名市委、政府领导已经坐定。车门打开,他也被“请”到了上面。 “天齐……市长,就等你了。”江霞脸上容光焕发,打着招呼。 “是吗?罪过,罪过。”楚天齐笑着一辑,坐到了江霞的身旁。车上也仅有那个位置了,应该是专门给他留的。 “嘀嘀”一声响过,“一号”巴缓缓驶去,后面巴紧随其后。 楚天齐转头来回扫了一眼,我的妈呀,车上一下子坐了六名常委,剩下的全是副县长或是县党组成员。这是要干什么? 江霞看出了楚天齐的疑惑,在旁轻声道:“市委通知,要求所有在家领导全去。” 楚天齐倒吸了口凉气,心暗道:这是干什么?赶集?还是迎接央领导?这阵仗也太大了,过分了吧? 同时也不禁疑惑:难道薛涛和王永新也同去?应该不会吧。除了参加常委会或是“两会”,一般情况下,书记和市长都是二去一的,这也几乎是所有党政机关的通例。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大街上行进着,引的路人纷纷侧目,好多车辆也停在路边,既是避让,也是在品评,猜测着市里有什么重大活动,或是有什么大人物现身成康。 远远的,便看到二毛厂工地现场的彩球空飘,不多时,那些五颜六色的贺喜条幅也出现在视线,还有那些屹立着的施工机械。随着离工地越来越近,现场震憾的音乐也不时钻进耳孔。 车队来到工地外围,便被身穿崭新制服的保安引领到临时停车场。汽车停稳,大家依次走下巴车。 从车门地面开始,一条红色地毯延展开来,伸向远方,地毯两侧矗立着身披授带、统一制服的高挑女孩。站在紧邻车门两侧的女孩,穿着异于那些授带女孩的旗袍,旗袍颜色一粉一紫,上面都有美丽的花纹。楚天齐注意到,两个旗袍女孩都见过,穿粉色旗袍的是张莺,紫色的则是张鹤。 张莺、张鹤二姐妹面带笑容,向车上下来的贵宾颔首致意,握手欢迎。在握到楚天齐时,张莺俏皮的在楚天齐手心挠了一下,张鹤则说了句“楚市长更加帅气了”,楚天齐面带笑容予以回应。 与张氏二姐妹握手过后,接着便经过了授带女孩区,这些女孩不时颔首,面带微笑,说着“欢迎”。与授带女孩相接的,是拿着彩旗和假花的小学生,小学生嗓门更洪亮,嘴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今天的天气够晴朗,日头也够毒,那些稚气的孩子脸上早已汗意涔*涔了。 走到红毯的尽头,是一排崭新的临时简易彩钢房,房门外面依然是身披绶带的两排女孩。在简易房门处,则仍然站立着一粉一紫两个女孩,两女孩仍与来宾说着“欢迎”。 简易房内,空调扇、水果、矿泉水、纸巾一应俱全,但却缺了最不该缺的——人。房子里并不是没有施工方的人,张莺、张鹤已经赶到这里,连同另两名旗袍女孩,不时削水果、拿水瓶、递纸巾,不可谓不热情,但鹏程公司的当家人却没有出现。不知道今天是张燕还是张鹏飞,按说早就应该露面了,即使不亲自到车前去接,也应该在门外迎候呀。可事实是,不但门口没有,屋里也没有。 这么多人来参加开工仪式,尤其都还是市里大员,那是给了投资商天大的面子,投资商应该识趣才对。可对方为什么不露面?难道就因为是副省长的子侄?这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就是副省长亲自到来,市里的阵仗也够隆重了。楚天齐不禁有些愠怒,可转头望去,除了江霞面色严肃外,其他五位常委竟然谈笑自如,满脸喜色,其他那些副处更是喜形于色。 “哈哈哈……来晚了。”一阵大笑响,一个男人走进屋子。 听到那声夜猫子笑,楚天齐就知道是谁。 果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副省长张天凯的大公子——张鹏飞。张鹏飞进门做了个转圈辑:“实在不好意思,俗务缠身,难以脱开,让诸位久等了。” “没事,没事。” “不客气。” “张总太客气了。” “张总工作太忙。” “忙些好,忙些挣大钱。” 许多人七嘴八舌,为张鹏飞找着理由,同时笑容满面仰视着面前的暴发户。 对方分明是慢待,可许多人竟然还是这种做派,楚天齐脑海立刻闪出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别人奉迎对方的时候,楚天齐注意着那个满脸奸笑的男人。面前的张鹏飞,印堂发亮,满面春风,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身上衣服笔挺鲜亮。尤其腕上、脖子上的大金链闪闪发亮,手上大金镏镶的蓝宝石格外抢眼。 尤成功早已站身形,此时冲着张鹏飞一笑:“张总,这位是成康市委常委、政法委……” “嘀嘀”,一阵汽车鸣笛声传来。 “诸位失陪,我得出去迎接一下。”张鹏飞说着,快步走出屋子。 被对方甩在一旁,尤成功脸上肌肉动了动,向着刚刚身的政法委书记点点头,说了句“我也出去”,便跑出了屋子。 一时之间,屋子里气氛尴尬之极,但尴尬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很快,一阵说话声传来,薛涛、张鹏飞并排走进屋子,王永新、蔡勇则紧随其后,后面还有跟屁虫尤成功。 难得一见啊,书记、市长出席同一企业活动,恐怕在成康的历史上也少有吧,但眼前却是活生生的案例。 一众官员看到书记、市长进来,纷纷身称呼着,楚天齐也跟着站了来,官场上可是最讲究长幼尊卑的。 “都来啦。”薛涛招呼一声,径直奔正面位置而去,来在座位近前,又转头打着招呼:“张总,来来,坐。” “你请。”张鹏飞说着,几乎和薛涛一同坐到了座位上。 王永新、蔡勇紧随其后,坐在了薛、张二人身侧。 “张总果然好魄力,短短数日,便启动了两大项目复工,真是……”薛涛满面笑容,说着赞赏之词。 屋子里形成了奇异一景,也是尴尬之景,四人坐着,二十多人站在四周。 楚天齐暗哼一声,移动脚步,走出了屋子。来在屋外,他长嘘一口气,向前方空地走去,来到挖掘机形成的影荫处,停了下来。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在背后响:“天齐。” 转头看去,伴着一缕香风,江霞已经站在身侧。楚天齐“嗤笑”道:“媚骨。” “可耻。”江霞也回了两字,“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谁会想到啊。”沉默了一会,楚天齐又说:“媚权是官场人的通病,但任何事都要有一个度,套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盗亦有道’啊,难道诸多仁兄连‘盗匪’的操守都不如?” “哼,有些人满嘴仁义道德,每每讲话必大义凛然,其实一肚子都是……”停了一下,江霞又道,“古时有一人自诩‘正人君子’,信众也奉其‘先贤圣人’,可为了陷害同僚,竟然对一烟花女子施以酷刑,让该女子承认与其对头有苟且之事。虽然历经两月折磨,可该女子却言‘我本贱命,死不足惜,但我不能污陷朝廷命官’。因此人们得出结论,妓*女的节操都要高出……” “仪式开始了,江部长、楚市长,快过来。”尤成功的话传来,打断了江霞的话。 “哼,某些人节操不如妓*女。”江霞仍然低声补充了刚才要表达的意思。 听着对方的话,楚天齐没觉出一丝粗俗,反而大赞对方的真性情,也低声道:“高,一针见血。” “咯咯咯……” “哈哈哈……” 楚、江二人大笑着,走向远处那个一脸懵样的小丑。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小人得志便张狂 剪彩台下,面向台口,共摆了十把椅子,椅子上方罩着遮阳布,众市委常委在前排就坐,还有一把椅子,坐着张鹏飞。张鹏飞可不是坐在边缘位置,而是紧挨薛涛间而坐,在他和薛涛两侧各坐着四人,其楚天齐和尤成功坐在最边上。 除了这十人,其他人并没有座位。别看那些副县长平时人五人六,今天也只有顶着烈日站在当场的份。今天的日头还特别毒,这些官老爷们个个晒的油渍满脸,但却没有一丝不耐烦,个别人好像还挺享受的样子。在这些人后面站着好几百人,其大部分都是白半袖、蓝长裤,也有一些戴着安全帽的人。 主持人出现在台上,是河西鹏程投资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名字叫张鹭。听名字,看长相,辩职务,应该是张鹏飞等人的堂姐妹。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现场顿时奏响音乐,待音乐停歇,主持人介绍出席典礼的领导和嘉宾,并致词。 致词完毕,主持人提高声音:“请河西鹏程投资公司董事长张鹏飞先生讲话,大家……” 还没等主持人话音落下,热烈掌声便响了来。楚天齐注意到,身后掌声最响,看来那些副处领导手上劲头还真不小。 胸带红花,衣装齐整,张鹏飞健步走上台去。来在台上,深鞠一躬,张鹏飞面带自信笑容,频频向台上挥手,很有成功人士的派头。他不急不缓的说:“尊敬的薛书记、王市长、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成康市鹏程幸福小区一号、二号项目开工。承蒙各位光临捧场,我代表河西鹏程投资公司,对大家的到来,表示诚挚的谢意和热烈的欢迎。” “好。”喊好声伴随着热烈掌声再次响。 不知是喊好的人离的太近,还是声音太大,反正楚天齐感觉很刺耳,也蔑视那几个喊的最响的副处领导。 张鹏飞继续道:“幸福小区一号、二号项目是在成康市优质招商政策感召下,在成康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鹏程投资公司全体的共同努力下,应运而生的。幸福小区……” 台上的张鹏飞基本不看讲稿,语速不急不缓,用词大方得体,侃侃而谈,很有企业家的风采。 楚天齐不禁诧异:这还是那个好色残暴的官二代,还是那个举止张狂的暴发户?是以前看错了他,还是他现在伪装的逼真?可能二者皆有吧。不管怎么说,张鹏飞从小生长在官家,既有一般纨绔子弟的痞性,但也经见了许多的面。张鹏飞见过的厅处级官员,肯定要比农家子弟在电视上见的当官的还多,张鹏飞儿时经历的大场合,恐怕好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吧。不怯场,就是官家子弟的优势之一。耳融目染,也培养了官二代在人前自信满满的状态。当然,好多官二代并没有真才实学,顶多就是个绣花枕头——看不用,也可能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在热烈掌声,张鹏飞结束讲话,走下台来,坐到了原先位置上。 接下来是施工单位领导讲话,讲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男人,他的讲话没有什么特点,就是照着讲稿读。 监理单位领导自要表态,也是照本宣科,表明“贯彻法规,熟悉图纸,规范监理,严格督导”等等。 待监理单位发言完毕,主持人张鹭再次提高了嗓音:“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成康市委副书记、王市长讲话。” 王永新今天也刻意打扮一番,尽管炎炎夏日,却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只是配上他的尊容,却还总是让人想到“猥琐”二字。 迈着多年形成的官步,王永新来到台上,先象征性的鞠躬致谢,然后开始讲话:“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今天能来参加鹏程幸福小区一号、二号项目,我深感荣幸,也非常自豪。一直以来,广大市民都是住着家属院、矮平房,早日搬进宽敞明亮的崭新楼房,既是广大市民的期许,也是我这个市长的夙愿。每每想这个夙愿,我就寝食难安,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并为之努力着。现在好了,幸福小区一号、二号项目马上就要开工,市民的愿望即将在这里变成现实。 幸福小区一号、二号,是成康市第一批真正意义的商品楼盘,是成康市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个分水岭。这样的重要工程,由鹏程投资公司开发,政府非常放心,放心他们的信誉,也放心他们的质量。鹏程投资公司,是河西省著名的投资开发公司,在全国也是行业的佼佼者,他们投资的小区……” 听着王永新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楚天齐只觉得着牙酸的厉害,心不免鄙夷:这不像是政府市长讲话,倒像是鹏程公司销售经理在做广告推广。同时他也庆幸,庆幸王永新来参加庆典,否则这个讲话应该是由自己这个分管领导来做。自己只会站到政府层面来说,绝不会以投资公司语气来讲,想必发言内容也不会让市长满意。现在王永新能替自己辛苦一下,也免得自己受累不讨好。 在替鹏程公司“吹”了二十多分钟后,王永新讲话结束。 紧接着,主持人请各位领导上台,于是成康市委九位常委在礼仪人员引领下,悉数走上主席台。在众常委间,还站定一人,正是鹏程公司董事长张鹏飞。 摄像师抓紧时间按下快门,或转动镜头,捕捉着整个画面和视频。 楚天齐突然发现,尤成功也半蹲在众记者之,在对着这排人按着快门。他还发现,此时这排人一共九个,最间位置竟然是张鹏飞,张鹏飞的两侧则是市委书记和市长。他不禁骇然: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竟然主次不分?难道薛涛没注意到? 怎么能没注意到?薛涛还在向尤成功微笑呢,王永新也笑的很是真诚。难道是故意这么做的,是故意要让张鹏飞成为心?这真的太过分了,党、政一把手的原则在哪里? 重商、亲商固然重要,但有些原则不能破,这不是楚天齐保守顽固,而是整个国情就是这样。虽然南方好多地方政府摆正了“服务”身份,但那只是不再高高在上,而并非是这种自降一格。尤其在北方,无论是官还是商,都认定官为上,人们都认可这种做法,如果出现偏差,那就会有非议。薛、王这分明是变相的奉迎张鹏飞,在把张鹏飞等同于张副省长顶礼膜拜。这,这,楚天齐只能用“脸皮厚”来形容这二位领导了。 “请成康市委薛书记宣布开工。”说话间,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涛迈步走出队伍,上前两步,冲着主持人微微点头,然后对着话筒抑扬顿挫的说:“我宣布鹏程幸福小区一号、二号项目开工。” 楚天齐注意到,此时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八分。 音乐声、礼炮声、鞭炮声顿时响做一团,各色气球腾空而,飞向天际。一阵阵*味弥漫在空气,鞭炮碎屑齐飞,烟雾升腾。 伴着音乐,穿过碎屑与烟雾织成的幕帘,在礼仪小姐引领下,众领导鱼贯走下主席台,来到侧旁边的奠基碑前。等候在碑前的工作人员,马上把系着红布的新铁锹递到领导、嘉宾手。 薛涛、张鹏飞率先铲土,扬到系着红花的石碑上,其他常委也纷纷往石碑上铲土。 …… 象征性的铲了几锹土,领导们纷纷把铁锹交给身侧戴安全帽的工人,然后互相说着祝贺的话,奠基仪式圆满结束。 楚天齐没有凑热闹去寒暄,而是转身向外走去,他早就盼着快点结束,也好早点离开这里。 “楚副市长,着什么急?”张鹏飞从旁边转了过来,“你可是主管城建领导,还请给点建议。” “现在没有。”楚天齐嘴上回着,脚下却没停下。 “是吗?主管副市长不给点建议,我们企业心里不踏实呀,以后沟通也找不对人。”张鹏飞挡在了前面,然后冲着旁边一招手,“张莺,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楚市长,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张莺打了招呼。 此时再走显然不合适,于是楚天齐停下脚步,回道:“张总监,你好。” 张鹏飞一指楚天齐:“张莺,你们认识呀?那太好了,这么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多跟楚副市长沟通着。如果要是你们拍不了板,我再和薛书记、王市长沟通。” 好小子,你故意降我的级别,那好啊,对不了。想到这里,楚天齐冲着旁边一招手:“曹局长,过来。” 曹金海“诶”了一声,来到近前。 “张鹏飞先生担心沟通找不到人,这么的,你看让哪个股长和张先生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好直接交流。”楚天齐一笑,“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再指定一名副职,和鹏程公司最高层联系。” 妈的,敢打老子脸。张鹏飞心暗骂一声,沉声道:“楚副市长,这就是你的交待?恐怕不够吧。” “对了,还有一句。”说着话,楚天齐跨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小人得志便张狂。” “什么?”张鹏飞咬牙道。 “你听见了。”说完,楚天齐扬长而去。 张鹏飞当然听见了,旁边好多人也都听见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震撼、大跌眼镜 自从五月十八日奠基仪式后,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正式开工。虽然在开工仪式时,张鹏飞出尽风头,张狂不已。但整个工程队伍管理正规,进度迅速,而且张鹏飞既没留在成康市,也没有继续挑衅行为。当然,楚天齐更不会因为和张鹏飞不睦而故意找麻烦,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关于奠基仪式的所见所闻,成康市民传了一段时间,也发表了各种品评,但话题很快就没了热度,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日子马上就到五月底了,楚天齐主要就是在考虑接下来的招商引资工作,在做着招商引资的相关预案。在这一周多时间里,基本都是围绕这个事情在做工作。在之前的时候,他做的方案主要是城建发展计划方案,关于招商引资也只是有几个大致构想,现在真正做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好多问题考虑不够完善。于是,又几次开会讨论,进行完善,然后再讨论再完善。 在这几天,江霞和楚天齐的接触更多,但却都是在私下,基本都是通过电话交流,二人已经默认了同盟的关系。 这天,楚天齐正在电脑上弄一份档,手机铃声“叮呤呤”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楚市长,十点召开常委会,七楼第三会议室。” “好的。”答过之后,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薛书记秘书小郑,楚天齐不禁有些疑惑:平时通知开常委会都是尤成功,今天怎么换人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多,于是楚天齐在键盘上输完档上的最后几个字,关掉电脑,走出屋子。 来到市委楼第三会议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和平时不同的是,面对楚天齐的招呼,人们没有热情回应,而是“嗯”了一声,或仅是点点头。他刚坐下,又有人陆续进入,但都和先前进来的人几乎一样,基本都不打招呼,而是面色严肃的坐到座位上低头不语,有人甚至表情很是沉重。 楚天齐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不禁纳闷:发生了什么事? 江霞走进屋子,相比其他人,她的表情很平静。趁着众人低头之际,她冲着楚天齐挤了一下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接收到了江霞的表情,楚天齐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自从自己向江霞转述了程爱国的话以后,两人的交流多了好多,也自然了好多,江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意制造点小暧昧气氛。对于对方的这种变化,楚天齐很理解,他知道她以前主要是想通过和自己套近乎,以达到被引荐的目的。现在这个目的已达到,江霞现在的状态反而应该是真实的她。 相比近期的大方、自然,今天江霞的表情很是俏皮,应该是向自己变相传达什么消息。而且这个消息知道的很急,没能及时告诉自己,或者她也不太清楚消息内容。 正思考着江霞表情的含义,彭少根走进会议室,坐到座位上。 时间不长,“咚咚”脚步声响,一个男人走进屋子,是纪委书记姚宗旺。平时的时候,姚宗旺就是标准的“纪委脸”,严肃有加,而今天又加了两个“更”字。 王永新、薛涛接连走进屋子。 坐到位置上,薛涛直接道:“开会。” 开会?这还缺两人呢,怎么会议就开始了? 薛涛接着说:“姚书记,你来说吧。” 姚宗旺没有应承词句,而是虎目扫视全场,从每个人脸上移过,然后沉声道:“说几个事情。接省纪委通报,原定野市农业局党委书记、副局长尤建辉同志因严重受贿及其它严重违纪问题,被撤消一切职务,并移送司法机关。现已查明,在成康市任职期间,尤建辉同志就多次违纪,并有数人涉案,其有原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陈奎,原市委常委……” 听着姚宗旺说的一个个名字,楚天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事,同时也很震撼,竟有这么多人涉案。也多少有一些后怕,如果陈奎不死,如果他为了对付政敌而对自己格外亲近,自己势必要与其接触增多,会不会跟着“吃瓜落”呢?最码配合调查是跑不掉的,那将会大大影响自己正直形象的。 忽然,楚天齐联想到了一件事:五月十八日鹏程开工仪式上,姚宗旺可是没露面,难道和这事有关?难道是他提前获知了信息,不愿和某些人为伍?彭少根当天也没去,难道也是这种原因?楚天齐可是清晰记得,那天在出发前,还在楼道遇见彭少根,在回来后也在院子里看到过姚宗旺。当时他就奇怪,姚、彭二人不可能没接到市委通知“全部参加”的消息,可他俩怎么就没去呢? 姚宗旺停了下来。和往常不同,宣布这种事情,是没有鼓掌环节的。 “同志们,这么多人涉案,我做为市委书记很心痛,也很震撼,表明我的工作有欠缺,对身边腐败行为敏感性不够……”薛涛很沉重的讲说着认识,进行着自我批评。 楚天齐明白,薛涛肯定很心痛,但心痛的原因却显然并非仅如她所说。对于薛涛这个人,楚天齐刚报到时,对其印象不错,但在首次拜访后,就觉得对方太揽权,强权思想严重,有些势利。在后来的几次接触,尤其感受到薛涛的言行,楚天齐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差,甚至觉得她做为一市党委书记很不够格。 “同志们,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这些反面事例,大家要汲取教训,引以为戒。现在都发表一下看法,对自己进行剖析并深刻反思。”说到这里,薛涛停了下来。 王永新接了话:“引以为鉴,引以为戒呀!这些事例……” 在市长诉说“心痛”后,其他人依次讲说着教训和深刻认识。 …… 下午三点多,市委七楼第一会议室,市委扩大会正在召开,成康市四大班子成员出席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市直各委、办、局正负职和副科以上人员,各乡镇党委、政府班子成员,驻成康市单位负责人。 市纪委书记姚宗旺的声音正在会议室回响着:“涉及尤建辉案的有,原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陈奎,原成康市委常委、党委办主任尤成功,原成康市政府办主任何志平,原成康市政府办副主任牛小波,原成康市农业局局长肖海,原成康市招商局局长……” 尽管参会前,众人已经得到内部消息,但在这种场合,听到市纪委书记亲自宣读,众人还是感到震撼不已,也心惊不止,生怕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里边。 姚宗旺的声音还在继续:“鉴于陈奎已经死亡,组织决定不追究其刑事责任,免于诉,其他涉案人员已经被双规或接受调查。对于此案另一重要涉案人焦二壮,已经实施逮捕。在焦二壮伤人案,赵敏娣无意泄露伤者行踪,有严重过失,给予其工资降两级并勒令提前退休的处理。在焦二壮伤人案,城建局司机候小利多次提供伤者适时位置信息并有赌博恶习,给予开除工职处理。” 听着纪委书记后面说到的这几个人,人们不由得在会场搜寻曹金海的影子。有人看到了曹金海的表情,但却并不似想象的痛苦、难堪,反而更多的是恬淡、轻松。这些人一开始不明白,转念一想就参透了其的玄机,他曹金海认为自己“安全”了,焉能不高兴? 待姚宗旺声音停下,薛涛接了话:“同志们,再宣布一件事情,原成康市委副书记蔡勇同志,平调到许源县委副书记。蔡勇同志今天已经赴任,这是一次正常人事调整,大家不要过度解读……” 正常调整?鬼才信。虽然都是正处级别副书记,但县级市要略高于县,这是人们的普遍认知,也是一种官场规则。尤其在这种场合讲说这个信息,在这种时机被调整,要是正常的话那才真不正常。 人们还发现,薛涛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脸色异常难看。其实也好理解,蔡勇可是一直追随着她,现在时刻却被如此调整,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牵扯到她?而又不得不奉命宣读这件事,心情能平静吗?而且尤成功更是她的铁杆马仔,唯她马首是瞻,现在却接受组织调查,她能不心虚?假使薛涛并不涉案的话,但连损两员大将,就相当于伤了她的左膀右臂,她的势力已经被严重*,一家独大的局面已经不再,能不能保持应有的权力格局都不一定。 今天的这些消息,确实令所有人震撼,没想到一个尤建辉牵出这么多人,市委副书记被调离,市委办主任被采取组织措施,前市长也因此被重新盖棺论定。光是正科级局长、主任就达八个,下面的虾兵蟹将还未可知。虽然这么多人被查,但却又令众人大跌眼镜,在尤建辉案最被看“好”的两人——曹金海和赵顺,竟然安然无恙。真不知是组织漏了他俩,还是这两小子真的没有涉案?好多人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大问号。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他非常不合适 时间进入六月份,对于尤建辉案的议论和新消息层出不穷。在众多涉案人,几乎所有事都跟陈奎拉上了关系,陈奎俨然成了最大的罪魁祸首,这不仅让人们想到了“死无对证”这个词。更联想到了“替罪羊”的说法,并以此推断出替罪的对象。对于公众的这些传言,楚天齐听到了好多,对大部分消息也持将信将疑的态度。这些信息自有李子藤、厉剑关注和过滤,然后汇报给他,不需他特意关注。 六月七日,星期一,成康市委召开常委会。这是自五月底那次会议后,时隔十多天,再次召开的常委会。 这次常委会,处处体现着别扭。首先,上次的事情毕竟时间不长,而且是先在这个屋子宣布的蔡勇调离以及尤成功被查;再次走近这个房间,上次情形历历在目。其次,一直以来,都是十一个人参会,即使有人因特殊事项缺席,位置也留在那里;可今天会议直接就放置了九把椅子,书记坐主位,两侧各四人,两两相对的对象发生了变化;以前楚天齐对面是尤成功,现在则变成了那八人资历较浅的江霞。另外,以前都是党办主任进行通知、指导会议室部署、做会议记录,偶尔政府办主任代班,可今天却是由书记秘书来做。 众人都感觉到了气氛诡异、别扭,薛涛当然也不例外,可能她的感触更深。薛涛没有像以往一样例行扫视众人,而是直接说道:“开会,汇报各自工作。” 市委常委会主要是传达学习央或上级方针政策、件精神、重要会议、领导指示;研究讨论思想、作风、反腐倡廉、制度建设的重要部署、重大事项;讨论决定全市政治、经济、化、社会、生态明等建设事项;安排理论学习、组织召开民*主生活会;研究干部任免、奖惩,对重大违纪案件作出处理,审定机构调整和设置事项;研究、讨论重大突发事件或影响社会稳定事项,并作出决定。 常委会议题,通常由各市委常委结合分管工作,提前提出需提交常委会审议议题,并提出安排预案,经市委主要领导审定后确定当次常委会议议题。如果近期没有重大议题,一般会安排理论学习,很少有让大家直接汇报工作的时候。 除了专项议题由专人先发言外,学习或参加民*主生活会的发言顺序一般都是从小到大,当然“大小”并非指职务,而是按资历排名而来。因此,楚天齐稍微看了看大家,便第一个发言:“近两周,我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楚天齐简单汇报了近期工作,近十来天,他主要就是在忙城建招商方案的事。 成康市招商引资有总的政策方案,定野市有相关指导政策,招商工作也有招商部门去做。楚天齐主要就是和城建部门一,针对城建工作特点,提供了一些城建招商细则给招商部门。 在汇报的最后,楚天齐也提了一点建议,希望招商部门加快招商步伐。一周前,他已经让人把细则转给招商局,但到现在竟然没有任何回复。 在楚天齐汇报后,由江霞接着汇报,然后依次进行。 汇报进行到彭少根的时候,他先是简单汇报了分管工作,然后话题一转:“刚才楚副市长提出了招商进度慢的问题,我深有同感。其实不止是城建招商,整个招商工作都太慢,甚至处于停滞状态。以前招商工作一直由尤建辉在做,在他调走后,才把这个工作临时交给我,这一临时就是将近一年。我的工作事项太多,尤其今年光是财政资金筹措就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有精力代管这个事情。平时招商工作主要都是由招商局长去管,现在招商局长也进去了,整个招商工作自然就陷入了停滞。” “少根市长,招商工作很重要,得赶紧动来,否则好多事情都会滞后。”王永新插了话。 彭少根道:“书记、市长,我确实没有这个精力,还请让合适的人去分管。” “你看谁合适呀?要是没有这么个人,那肯定还是你管。”王永新又把对方抛出的球踢了回去。 “在我代管之前,招商工作是由主管城建副市长在管。”彭少根给出了答案。 王永新一笑:“现在天齐市长主管城建,让他来管……” 在对方稍微打磕之际,彭少根抢了话:“市长让天齐市长来管,我举双手赞成。现在城建招商是招商工作的重头戏,天齐市长分管城建,工作很有心得,而且精力充沛,才思敏捷,由他分管再合适不过。” “少根市长,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吗,怎么倒成了我的意思?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王永新回怼着对方,忽又觉得此话有语病,忙补充道,“当然,凭天齐市长的能力与精力,由他分管招商工作,肯定能够胜任。” “绝对没问题。”彭少根附合着。 “扑哧”,有人笑出了声,紧跟着众人都笑了来。大家都笑王、彭二人耍滑头,笑二人都不想承担说话的责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天齐接了话:“现在城建工作千头万绪,好多事项刚刚步,我也没时间和精力多管新工作。” 彭少根马上接话:“天齐市长,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你指出招商工作存在问题才这么说的,而是诚心诚意希望你管。我早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你沟通,就一直没讲。说实在的,我现在工作比你只多不少,而且从年龄上,精力肯定不如你。你以前在玉赤县青牛峪乡的时候,就分管过招商工作,后来在玉赤县开发区又主导了开发区招商大计,还取得了巨大的成果。 你有相关工作经历,人脉广泛,又经验丰富,而且现在招商和城建又是连贯事项,由你分管再合适不过。现在招商局贪腐分子已经被挖出,队伍更纯洁,你只需利用经验和人脉,对他们进行宏观指导,具体工作由他们去做,也不会占用你多少精力和时间的。” 在听对方讲说的时候,楚天齐很是纳闷,他提前没想到彭少根会有如此提议,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却对自己过往的履历如数家珍,不知这是无心得之,还是刻意而为。虽然对方把自己捧的极高,但楚天齐却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倍加警惕,他觉得对方的做法很反常。忽然他捕捉到了对方的几个字眼,脑灵光一闪:哦,原来如此。 只顾想着对方的目的何在,对方都讲完了,楚天齐却还在迟楞。注意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该自己接话了。 “我不认同彭副市长的观点,我觉得如果由楚副市长分管招商,非常不合适。”一个人忽然说了话。 众人目光都投向说话之人,好多人纳闷:他俩可是好的穿一条裤子,按说她不应该反对呀。 刚才说话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宣传部长江霞。几乎在现场所有人的认知,不但认为楚、江关系亲近,很多人更觉得他俩关系超越了同事层面,是男女关系。 不止其他人不解江霞的说辞,就连楚天齐也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对的如此坚决。当然他不怀疑她是为自己好,可一时却不清楚原因何在。 江霞继续说:“当然,我说楚副市长不合适,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和经验不但能胜任,而且能做的更出色,但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相比招商,城建工作更加重要,更离不开楚副市长的亲自操盘。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仅历经半年,以他为主就做了三件大事,房改、城市规划设计、处理飞天和四海烂尾工程。这三件事项的成功处理,为成康城市建设发展注入了强劲的推动剂。 现在省政府批准的这份《城市规划设计》,是成康市未来二十年城市建设的总设想,也是成康城建面貌大发展总蓝图。正确、顺利开局,开好局,非常重要、关键,由合适的人领导更为关键。这份《规划》一直由楚副市长亲自参与、领导,并设计了长期计划方案,他是领导城建工作的不二人选。能让这份《规划》沿着正确道理顺利开展,意义深远,对促进全市经济健康、快速发展作用重大。让楚副市长主导城市建设最为重要,而不应操心招商那样的细枝末节。另外,除了尤建辉外,以前城建和招商一直是分开主管的。” 哦,众人不禁腹诽:果然关系不一般,这个娘们都快把小年轻捧上天,就差大喊三声“楚天齐威武”了。 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薛涛说了话:“政府领导分工,是市政府党组会职责范畴,市委常委会不做干涉。老王,你说呢?” 面对近几天异常“老实”的市委书记,王永新说话霸气了一些:“以市政府现有情况来看,暂不对领导分工进行调整。薛书记,继续开会吧。” 薛涛应了一句:“好,继续。” 其他人都收回心思,准备专心开会。而有一人却脸上阴沉似水,眼喷出仇恨的火焰。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招商顺序之争 六月十一日,成康市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市政府班子成员会正在这里召开,市长王永新及各位副市长、党组成员参加会议。 会议一共三项议程,前两项议程已经进行完毕,也形成了统一的认识,正在进行最后一项议程——讨论招商方案。 在彭少根对整个方案进行讲说后,王永新道:“方案都听了,谈谈看法。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供大家讨论。” 屋子里静了有二十多秒,管丽颖说了话:“各位都很谦虚,那我先谈一谈,就算是抛砖引玉吧。刚才彭市长讲说的方案很好,非常全面,主次分明,重点突出。具体来说,有以下五方面……” 还别说,管丽颖讲的挺在点儿上,不知是提前看过方案,还是刚才听的认真。如果只听一遍,就能总结的这么到位,那也说明这个女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但也有人不以为然,认为管丽颖肯定提前吃过小灶,和彭少根沟通过,当想到“沟通”的另外含义时,这人邪恶的暗暗笑了。 发表看法时,管丽颖注意到人们“崇拜”的目光,顿时心里高兴不已,但脸上还故意做着矜持的表情。直到讲完五点,实在欢喜得不行,脸上便也乐开了花,一朵肉包子花。 有了管丽颖的“抛砖”,顿时有好多“玉”涌现出来,纷纷对彭少根的方案给予高度评价。虽然内容和管丽颖的“五点”大同小异,但名词却是层出不穷,这些人在用肉麻的奉承与常务副市长套近乎。其实严格来讲,好多人并不属于彭少根一系,涉及到切身利益时也争的不可开交,有时更是面红耳赤。但今天这事,对自己没有什么伤害,所以这些人就依照“少栽刺,多添花”的心理,不吝溢美、肉麻之词。 彭少根虽然脸上依旧平静如初,其实心里也是非常高兴,自得不已。谁不想听好话、奉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圣人都难以免俗,何况普通人乎? 在得意的同时,彭少根也不禁纳闷:那小子怎么不说话?难道会没意见?不可能,不发表意见就代表有意见。可别人都说过了,他怎么竟然无动于衷?管他呢,反正这么多人都赞同,就差举手表决一个流程了。想到这里,他眼巴巴的看着王永新,等待对方讲出举手表决的提议。 “有其它建议吗?还有谁没说?”王永新终于说话了,但和彭少根心里想的内容差别巨大。 “我来说说。”楚天齐四平八稳的开了腔,“这份招商方案结构紧凑、层次分明,投放媒体受众面广,显见做了足量的案头与调查工作,下了一番功夫。” 针对楚天齐的开场白,在场众人想法各异。 彭少根心道:这还用你说? 管丽颖暗自鄙视:嚼别人剩下的,有什么意思,年轻轻的,还好这一口?忽然,她把自己的话想歪了,无来由的脸上一红,心反而小鹿乱撞。 好多人则略有不屑:平时鬼点子挺多,总有不同看法,看来也都是装的,肚里也就那么多货。 楚天齐话题一转:“不过,里面却有一点不足,那就是地块招商顺序不合理。” 有人还没从鄙夷醒过味来,就听到这小子话题一转,不禁心疑惑: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惊人之语? 彭少根“哦”了一声:“是吗?怎么说?” 楚天齐道:“我认为,南菜园地块、东大渠地块、西磨盘地块应该放在第一批招商,也即先外围后心。” “这没什么区别吧?无非就是早一年晚一年的事。”彭少根不以为然,“而且我觉得方案上的顺序还有它的优势。” “什么优势?那可不是简单的早晚之事,那是一处硬伤。”楚天齐的语气很重。 “硬伤?”尽管心不悦,但彭少根还是语气尽量平静,“方案优势我自然要说,不过还是先听听你的理由吧。” 楚天齐道:“首先一点,先外围后心,好征地。我说的那三个地块,主要是庄稼地、菜地或旧厂房。地块涉及产权人少,民房少,本身价值很低,征地工作容易的多……” 彭少根打断对方:“楚副市长,我们做事情,不要专挑容易的做,尤其党员干部更不能挑肥拣瘦,这是党员应有的基本素质。先征旧居民区,尽快改善住宿条件,这是我们工作的基本出发点,而且现在房地产市场没有来,商品房销售价格相对偏低,居民正好可以低价早点购买。” “彭副市长,不要偷换概念,我讲的拆迁容易只是原因之一。”驳斥一句后,楚天齐话题一转,“在你做的招商方案,要先动迁居民区,那么征地成本就要高很多,尤其大面积的民房拆迁,会导致住房紧张,求大于供,反而促成了商品房销售价格猛增。这还不只是一时之梗,而是立刻拉高了商品房基础价,为后续城建工作埋下了祸害。” “你说我偷换概念,我不认同,但你危言耸听却真是要不得。”彭少根沉声道,“现在只是招商而已,何时招商成功需要时间,招商成功之后,搬迁依然需要时间。在这之前,居民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而且手里还有拆迁补偿款,正好可以拿钱买房。拆迁户手里有钱,怎么会花高价?” “我说的那三个地块,只涉及七、八十户人家,而你计划的第一批招商地块,却涉及到八百多户。如果按你说的,先拆居民区,那么这些人的房子被拆之后,住哪?又从哪买房子?这些居民区被拆后可是建成商业区,没有一间商品住宅。”楚天齐质问着。 彭少根“嗤笑”一声:“笑话,现在成康市有那么大的两个新建小区,还愁没地方买房?即使房屋拆迁和新房入住有时间差,那也可以临时租房,十万人口的市区,还容不下两、三千人?” 楚天齐一笑:“你说的那两个小区,是幸福一号和二号吧?那两个小区现在刚开工,开工许可面积分别只有一万五千平米,两个小区一期共建三百五十套房子,最快也得一年后投入使用。即使拆迁户买了这些房子,那么其余的四百多户怎么办?” “一期建成后,还有二期三期,还能少了房子?”彭少根反问。 “可你的方案,拆迁的进度可比建设进度快,在你二期刚建的时候,又有六七百多户没房子住了。加上第一批拆迁无房户,那可是一千二百户。”楚天齐盯着对方,“先不说二期拆迁,光是一批拆迁户对房子的需求数,与幸福一号、二号一期商品房的巨大数量差,就会形成一个现象——两户争一户商品房。这种情况下,商品房供小于求,那必定价格猛涨,居民手里的钱就不值钱,就会缩水。如果这样的话,哪个居民还愿意被拆迁?即使有拆迁意愿,那么他们的补偿期望价也会猛增,进一步提高成本,进而又刺激房价激增。” “楚副市长,听你的意思,你是反对求大于供,是想供大于求了?那样谁还会投钱搞开发?盖了房子又有谁会买,就靠你说的那七十来户人家?”彭少根又是“嗤笑”一声,“你这不是培养房地产市场,倒像是要扼杀这个市场,逼的投资商破产。” 楚天齐摇摇头:“彭副市长,你又混淆概念,错解了我的意思。如果按照我的提法,首先就有将近百户左右拆迁户需要购房,而且拆迁的三个地块,有一个居民区,还有一个商业街区,另有一个综合市场。综合市场和商业街区会招到外来商户,这些商户会在正式入住之前,一般都会在当地购买住宅,这既是生活所需,也是一项投资,好多商户购买的当地第一批住宅都会翻倍增值的。如果幸福一号、二号工期能够保证的话,那就会成为这上百户商家的首选。那样的话,幸福小区一期房子就剩一小部分了,这样您满意了吧?” “楚天齐,你夹枪带棒什么意思?开发商房子剩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彭少根冷哼一声,“再说了,你就能保证商业街和综合市场可以及时招到商户?” 楚天齐连连摆手:“我保证不了,招商工作是您负责,您保证才对呀。” “你……”彭少根话到半截,脸上露上笑意,“楚副市长,咱俩也别争,毕竟咱俩都是一家之言,难免考虑不周,还是看看大家什么意见,少数服从多数,好吗?” “怎么看?”楚天齐反问。 “举手表决怎么样?”彭少根眉毛一挑,“看看有多少人赞成我的,又有多少人赞成你。” “你就那么自信?就不觉得自己方案很冒险,就不觉得会造成大的社会问题?”楚天齐满脸笑容,“大家会和你一同冒险吗?会……”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彭少根赶忙打断对方,“我相信大家眼睛是雪亮的,心也明镜似的。” 楚天齐笑了,笑的很诡秘。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八比一,零比九 “笑什么?”彭少根眯了眼睛。 “没什么。人人心有杆秤,大家一定会对自己负责的。”楚天齐目光扫过众人,缓缓的说,“前车之鉴可是不少,历历在目呀。” 不能再让对方说了,彭不根忙大声道:“同意我……”话到半截,他意识到失态,马上把头转向王永新,“市长,举手表决可以吗?” “大家可想好了。”没有回答对方,王永新而是看着众人,缓缓的说,“同意彭副市长方案的,请举手。” 随着市长话音落下,彭少根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没有期待齐刷刷举手的动作,只有那个肉包子脸举了右手。他不禁纳闷,刚才那么多人说“好”,现在怎么都哑炮了? “还有吗?”停了一下,王永新接着说,“除去当事人,表决结果一比九,方案没有通过。彭副市长,那就按楚副市长的提议,好吗?” “好”字刚说半截,彭少根忽道,“他的建议,也该表决一下吧。” 王永新直接道:“同意楚副市长建议的,请举手。” 两个、三个、六个、九个。看着一只只举的右手,彭少根心默念着,忽然他对着一个人瞪了眼睛。 “管副市长,怎么两次都举手了?”王永新举着右手,看着同样举手的管丽颖。 “我觉得……都有点道理。”管丽颖支吾着。 “你全都举了手,那就是废票。”王永新一笑,然后对着众人道:“除去当事人,除去废票,表决结果八比一,建议通过。”停了一下,他又说,“更正先前表决结果,除去废票,结果零比九。” 彭少根脸都绿了,目光森冷的扫向众人。 “散会。”王永新说完,率先走出会议室。 “腾”的一下身,彭少根瞪了一眼楚天齐,又恶狠狠扫视众人,拿东西,快步走出屋子。 楚天齐不慌不忙,收拾笔和本,冲着身旁众人微笑点头,四平八稳的向门口步去。来在门外,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叽叽喳喳声音,他又笑了。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先泡了杯茶,然后点燃一支香烟,美美的吸了来,脑回想着会上的事情。 今天开会的时候,彭少根提出的方案内容,出乎楚天齐意料。 六月七日那天常委会后,楚天齐在当天下午就去了彭少根办公室,与对方讨论招商方案。虽然招商方案是招商部门来做,但核心内容却是由楚天齐提供,当时方案上的招商顺序与楚天齐今天说的一致。在讨论的时候,彭少根并未对方案提出疑义,而且对方案给予了高度评价。从那天讨论之后,彭少根并未因方案再找楚天齐,更没提到变更招商顺序。不曾想,今天却突然弃“先外围后心”,来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当在会上听到对方讲说招商顺序时,楚天齐一开始以为是对方说错,或是自己听错了。等着听到对方第二次提到那个顺序时,他意识到根本没听错,是对方故意为之,对方背着自己动了手脚。 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楚天齐首先考虑的问题。经过简单一思考,他想到了幸福小区身上。那么自己该如何应对,对方会有什么后招?这是他接下来想的问题。所以在其他人发言的时候,他并没有马上表达质疑,而是在脑盘算着策略。 就在刚有大致思路的时候,王永新点到了自己,楚天齐不得不应对着。他首先通过对话,确认了问题出自幸福小区,也坚定了自己的策略。 对方提出表决时,楚天齐已经预感到了。而且他知道,除非王永新直接反对,否则表决的事阻挡不了。既然阻挡不了事情发生,那我可以对过程施以影响,于是他讲了短短几句诱导的话,尤其“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既可以理解成提醒,也可以当作警示。 会上表决结果出来的时候,既在楚天齐意料之,但也多少有意外之处。 在表决前,楚天齐就心知肚明,好多事并不完全看是非曲直,而是看较力双方的力量对比。放在一个月以前,如果以这种方式较力,自己肯定失败,但现在他却自信好多。这个自信,还是源于五月底的那次会议,源于县里一干人等纷纷落马。 在涉及尤建辉案的众多人,几乎每位副市长的人都有落马,比如彭少根手下的招商局长,比如管丽颖手下的农业局长。虽然手下落马,并不代表自己就有问题,但这些人都觉得有了“短处”,同时也不禁心虚,暗自告诫自己“谨慎再谨慎”。 唯独楚天齐手下的两名局长——曹金海、赵顺安然无恙,这可是传言的最热门人选。即使他俩落马,也并非因为当下的事,对楚天齐肯定也不会有负面影响。当然,楚天齐治下也有人涉案——焦二壮,但焦二壮却是楚天齐严厉打击和制裁的人。这不但无损楚天齐形象,反而强化了他嫉恶如仇、慧眼如炬的特点。而且落马的人,牛小波、肖海还曾给楚天齐变相出过难题,结果很快便倒下。焦二壮、牛小波、肖海被抓,未必与楚天齐有关,但都和楚天齐有过直接或间接交手,也让人们不禁疑惑这种巧合。 此消彼长,那些副市长在楚天齐面前矮了半截,对他颇为忌惮,他在近几天有明确感知。今天,面对彭少根划出的道,楚天齐倒想看看人们究竟会不会延续这种风格。虽然他当时有一定自信,但心也不踏实。事实证明,他赢了,而且是大比分赢了。尤其那个肉包子脸女人竟然也妥协了,充分印证了那句话——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今天王永新帮了自己忙,如果王永新站在对方立场,那结果就未必如何了。 王永新为什么要帮自己?公心还是私心?是自愿还是不得以?楚天齐一时还真想不明白。 另外,彭少根为什么要为鹏程公司站台?绝对不是无意所为,绝不只是单纯巧合。那么是被拉拢,还是被胁迫,亦或是有求于人?会不会彭少根就是单纯为了对付自己?现在暂时还真想不明白。但却让楚天齐看清了彭少根这个人的面目,告诫自己一定谨慎提防。 …… 由于所处立场不同,面对同一件事,便有人欢喜有人忧。 回到自己办公室很长时间了,彭少根还是缓不过劲来,他不明白今天自己怎么会败,而且竟然败的这么惨。 “八比一,零比九”,彭少根喃喃着,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王永新的立场,王永新今天明明就是偏向楚天齐。 “老王八”怎么会和那小子一个鼻孔出气?他俩可是有仇的。彭少根一直听说,王永新的老婆王秀荣就是被那小子弄进去的。虽然“老王八”已经离婚,虽然被王秀荣戴绿帽,但毕竟曾经是夫妻。按说“老王八”应该恨那小子才对,怎么也不该“化敌为友”呀?真是邪门了,是两人妥协了,还是互相利用呢? 那个肉包子娘们也真是奇葩,到底头发长见识短,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成了那副德性。竟然一人投了一票,真是天大的笑话。还想往上爬?开玩笑。 还有其他那些家伙,都是怎么了?平时一个个趾高气扬,也一直宣扬一致对外,现在还没怎么呢,倒开始舔“外来户”的脚后跟了。要是放在战争年代,指定都是一群叛徒、卖国贼。 “妈的,没一个可以深交的。”嘴里骂着,彭少根抓一本书,扔了出去。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铃声。 扫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彭少根没有去接,就任由它响着。 响了几声后,固定电话没了动静。 彭少根心里话:有能耐你就打。 “叮呤呤”,这次换成了手机,还是那个号码。 老子就是不接,你能咋的?彭少根心里骂着,手上按下了挂断键。 “叮咚”,短消息声响。 明知道是谁,但彭少根还是不由得看了眼屏幕。只见上面跳出一句话:我知道你在办公室,如再不接,那我去找你。 妈的,还死蛇缠腿了,彭少根愤怒不已。 “叮呤呤”、“叮呤呤”,手机铃声接连响。 “唉。”叹了口气,彭少根抓手机,走向里屋,同时接通了电话。 “彭市长,我知道你生气,可我也是不得以呀,何况我那一票也不影响大局。主要还是‘老王八’可恶,非要宣布无效,要不你最码有我这票。”对方说的语重心长,“不要义气用事,要向前看。我俩应该经常合作、沟通才对,那小子就是咱俩的共同敌人,如果不是他的到来,咱俩手下也不至于各出了一个叛徒的。” “就这事?我知道了。”说完,彭少根挂断电话。同时嘴里骂了一句:“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他妈跟你合作?一点儿都指不上。”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背后捅黑枪 一周时间眨眼即过,日子到了六月十七日。 吃过早饭,楚天齐离开政府食堂,走出院子,到对面广场去散步。 这些年来,楚天齐每天都坚持练习武功,前些年条件允许,他一般都是早到野外去练。随着职务升迁,公众辨识度也越来越高,这种自由却越来越少,楚天齐只得夜间在卧室调息,同时也尽量在早上挤出一些时间,跑步或散步。 现在时间不到七点半,广场上还有好多晨练的人。这些晨练者大多是那些退二线或已退休的人,基本和楚天齐互相认识,或是知道对方。 楚天齐依旧像往常一样,和身旁经过的人打招呼,对方也招手或进行回应。但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些人打招呼时总是目光盯着自己,让他有些不自在。他以为脸上或是衣服上有什么不妥,可是仔细看过,应该没什么异常。无意回头,发现有的人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个别人还在指指点点着。 怎么啦?楚天齐不禁疑惑:前天散步的时候,好像人们并没这样啊。 带着不解,楚天齐结束散步,向政府大院走去。 在进入大院的时候,正有上班的人走进院子,或是在院子里穿行。楚天齐特别注意了一下,这些人也和以往不同,主动打招呼的少了,好多人都选择了远远避开,但却又在背后关注着自己。 到底怎么啦?既然人们回避自己,楚天齐也干脆加快步伐,向楼里走去,但他能感觉到,背后有好多眼睛盯着自己。 在上楼期间,依然遇到了下属。这些下属虽然恭敬的称呼着“楚市长”或“市长”,但表情却明显不正常,尤其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味道。 …… 回到屋子,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楚天齐干脆不去想了,拿过案头件,审阅来。 九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拿一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陆处长,你好。” “老领导,这是让我称呼您‘楚常委’呢吧?”对方正是青牛峪乡时的下属陆娇娇,陆娇娇*声音满是调皮味道。 “说话这么刁,谁要是娶你做媳妇,有的受了。”楚天齐也挤兑对方。 “放心,不劳您操心,不会处理给您的。”陆娇娇回击着,“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大龄青年。” “我说不过你。”楚天齐自动败下阵来,“陆处长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还不是给您这常委大市长打杂?”陆娇娇再次挤兑过后,换了语气,“老领导,你这手笔够大的,若是按你这规划全实现了,那成康市可就了不得了。” “怎么说?”楚天齐反问。 陆娇娇道:“我这里看到了你们传来的招商方案,还附有整个《城市规划设计》进程表,从这表上看,二十年后成康可不只是县级市的水平了。本来市县招商工作刚刚不归我管,是正好我替人临时当班一周,结果就到了我的手里。” “那个进程表,只是一个长期规划而已。能不能真正实现,是受到多方面因素影响的,是与成康整个经济发展状况密切相关的。如果没有经济发展、没有市场繁荣,如果财政不富,如果居民腰包不鼓,那个计划就只会是空的圆月,虽然美丽却很遥远。”楚天齐很冷静,“假如硬要为了建设而建设,那就是脱离实际,就会劳民伤财,就要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我们既要做当地经济建设的参与者、推动者,更要坚决避免成为历史罪人。” “听您的说辞,好像很冷静啊,但招商方案上的语气却霸气的很哟。”陆娇娇又调侃着,“我以为你要发扬‘大干三年,超越老美’的精神呢。” “你把招商方案传我一份,我看看有什么出入没?”楚天齐说,“我参与了招商方案的编制,但集稿、发送的事是招商部门做的,不是我分管内容。” “好的,我马上发你邮箱。”陆娇娇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楚天齐打开电脑,进入邮箱。邮箱是今年才有的,件传递方便了好多。 适时,一封未读邮件显示在页面上。楚天齐下载后,打开邮件内容,看了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楚天齐最担心的招商顺序没有问题,都是按他建议做的,整个方案的主要内容也没有出现偏差,但一些词句的应用,却让整个方案有了明显不同。在通篇方案,把成康市的招商环境、经济发展预期描绘的过于美好,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成康市“高、大、上”。而如果实际见识一下成康现在的发展,尤其要是了解到成康经济发展现状、产业结构,那投资者就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自然就会认定招商方案“假、大、空”,也肯定会深深质疑成康市的招商诚意。 毋庸置疑,这份方案一经公示,投资者一旦与实际情形对照,就会有“皇帝新装”的感觉,投资信心定会动摇,甚至产生连锁反应。因此,这份方案与其称为招商方案,不如叫做“退商方案”更为恰当。 招商工作由彭少根分管,这份方案肯定是他的授意,目的就是“劝”走投资商。难道他就为了鹏程一家独大,难道他就不希望成康健康发展,难道他就这么恨我楚某人?无论如何你彭少根也不应该这么做吧?你这心胸太狭窄,也太阴险了,根本不配常务副市长职务。 心愤恨,楚天齐抓电话,在上面按着数字,按到半截又停了下来。他心自问着:我质问对方什么?凭什么质问?对方会承认我的“指控”吗? 答案是明确的:不会。自己没权利质问对方什么,对方更不会承认指挥。因为对方并没对一些数字注水,而只是使用了夸大其词的修饰语、形容词,只是对投资商进行了隐性诱导,这只能算是“技术擦边”。看来,对方早就防着这一手,早就防着应对自己质问了。 楚天齐忽然笑了,心暗道:彭少根,你自以为信息一旦见诸媒体、报端,便生米做成熟饭了吗?你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可惜你错打了算盘,方案阴差阳错发到了我朋友手里,大概冥冥之就注定了你的做法会破产吧。 既然你玩“擦边”,那我就给你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想到这里,楚天齐回拨了陆娇娇的号码。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说话方便吗?” “老领导,有什么吩咐尽管讲。”陆娇娇回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问:“你们在发布方案的时候,不会是原样转发吧?” “当然不会,不过一般肯定会遵照原意提炼干货。”陆娇娇说,“莫非您要做手脚。” “什么做手脚?太难听。”楚天齐纠正着,“只是建议你们尽量提炼干货,舍弃一些过于华丽、不实的词藻。” “好的,没问题,我们只提干货。”陆娇娇道。 楚天齐又补充道:“当然,还是要适当修饰一下,也不能太的干巴巴了。” “虚伪。”陆娇娇嗔了一声,然后又说,“你放心,我马上就提干货,并做适当修饰,然后请您审阅。这总行了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这样不好吧,我怎么好意思?” “虚伪,虚伪。”娇嗔两声,陆娇娇*声音戛然而止。 “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呀!”楚天齐自得的调侃了一句,点燃一支香烟,靠在椅背上,美美的吸了来。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楚天齐这样想着,急忙把香烟放到烟灰缸,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李子藤走进屋子。 看到是自己秘书,楚天齐又拿放下的香烟,继续吸了来。 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站在那里并不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对方。 发觉秘书神色不够自然,楚天齐疑惑道:“怎么啦?有什么事?” “有,有传言。”李子藤支吾着,“传的挺厉害。” 传言?现在传言还少吗?楚天齐很不以为然。转念一想,意识到不对,便又问道:“莫非传言和我有关?” “嗯。”李子藤点了点头,“传言说,你开着公司,是一家速递公司的大股东。” 哦,怪不得路人反常呢,怕是原因在此吧。楚天齐继续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又说的是哪家公司?” “具体没说哪家公司,昨天我在市里就听人打电话说了,今天一上班又听到人们在传。”李子藤小心的说,“我绝不相信传言。” “不相信就对了,本来就是无稽之谈。”楚天齐一笑,“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的。”李子藤转身离去,走出两步又回头道,“市长,众口铄金呀。”说完,走出了屋子。 妈的,什么人搞的鬼,背后捅黑枪?楚天齐明白,这是有人在拿天宇速递说事。自己当初可是让同学好心“被股东”的,后在宁俊琦陪同下,把全部股份又还给了两位同学。这可是好几年的事了,怎么又有人给搅了出来? 会不会是他?楚天齐脑海马上出现一个人选。但却又不禁疑惑:他怎么能知道?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传言还在传着,但楚天齐并没理会,也没法理会,他每天都在忙着手头工作,也时刻盯着招商情况。 虽然招商并不归自己分管,招商局不会专门及时汇报招商进展,但招商最新消息,楚天齐都能第一时间得到。 李子藤有一个好朋友在成康市招商局,两人关系很铁,但知道的人却不多。好朋友几乎会第一时间把更新的有意向企业情况告诉他,他再第一时间汇报给楚天齐。陆娇娇也会隔几天告之一次省招商局招商情况。 楚天齐不会去了解企业具体情况,甚至名称也不关注。他只关注有多少企业有意向,意向企业省内、省外各有多少家,这些企业大型、较大型企业占比是多少。 在六月十八日那天,媒体公示版《成康招商方案》经楚天齐“审定”后定稿。省招商局马上在相关网站进行发布,并代为委托《河西经济报》等平面媒体以及一些户外媒体发布招商内容。 在招商信息发布的当天,省招商局、市招商局便接到了企业咨询电话。几天下来,打电话咨询的很多,有意向考察的也不少,光是递交相关资料的也已经有五家。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离招商信息发布仅一周时间,这样的数据已经不少了,虽然这五家企业实力并不特别雄厚,但也是个不错的开局。面对这样的数据,楚天齐很有信心,有信心招到合适的投资企业进入。当然,这还需要一个过程,还有一些路要走。但不管怎么说,成康城建招商大幕已经拉开了。 …… 明天就是周末了,不需要早,因此直到晚上十点多,楚天齐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准备再多忙一会儿。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楚天齐不禁纳闷: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她回来了?带着疑惑,他按下了接听键:“江部长,有事?” 手机里传来江霞的声音:“天齐,在办公室吗?休息没有?” “没有,我正在加班。”楚天齐道,“顺便泡脚。” 江霞“哦”了一声:“那我去你那。” “你回来了?”楚天齐迟疑着说,“时间太晚了吧。” “晚上才方便,省的人多眼杂。”可能意识到了话歧义,江霞忙又补充着,“有正事跟你说。”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什么事?是她的事,还是我的事,难道是关于传言? 在六月七日那天常委会后,楚天齐觉得江霞肯定会找他,告诉他反对自己分管招商的理由。但江霞下午就去了省里学习,共学习了十多天,学习结束她回了成康市一天,紧接着就到定野市开会。在江霞回来那次,楚天齐正好连着开会,两人便没有见上面。期间江霞没和他联系,他也就没给她打电话。二十天没见,期间又没有交流,他真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 一会儿就知道了,不去想它。楚天齐掐断思绪,加紧在键盘上敲打着剩下的字。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哦,她来了?这么快?这样想着,楚天齐冲着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屋门处传来轻微响动,接着继续响“笃笃”声。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快速身,来在门口,打开反锁,拉开屋门。 一袭香味飘进鼻管,门口站着一白裙女子,正是数日未见的江霞。 可能怕被旁人发现,江霞扫了眼楼道,迅速钻进屋子。由于楚天齐一半身子挡在门口,江霞几乎是紧贴着对方身侧进去的。 那股香味更浓,还带着体*香的热浪,楚天齐不禁一阵心跳。关上屋门,回头看去,她正站在身后咫尺距离,面带笑意看着自己。 她鼻翼上挂着汗珠,两鬓也略有湿*润,显见刚才走的很急,似乎胸脯也在一一浮着。 “楚市长,这么盯着美女看,不太礼貌吧?”江霞轻启朱*唇,面带笑意,看似嗔责,但却又似带着些许挑逗。 意识到自己失态,楚天齐“嘿嘿”一笑,回击了一句:“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怎么却反咬一口?” “你,不老实。”江霞脸一红,然后却笑了,“好啊,撒谎不带脸红的。” 顺着对方目光看去,才发现问题出在脚上。刚才一直穿着皮鞋,哪像刚洗过脚的样子。其实他刚才电话之所以撒谎,就是为了避免深夜见面。现在谎言被揭穿,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本来是为了表示尊重,没想到竟无端被怀疑,哎,好人难做呀!”说着话,向办公桌走去。 来在桌前,楚天齐才觉得很是不妥。自己坐桌后,让她坐桌前?她不是自己的下属呀。反之好像也不合适。回头看了眼沙发,好像也不行,深更半夜,坐同一沙发,似乎也不得劲。他一时楞在那里,看着对方傻笑。 “去里边。”江霞没有理会傻在那里的他,径直奔卧室而去。 她要干什么?自送上门?太直接了,怎么也得含蓄些吧?我可没什么思想准备呀。 本已推开套间屋门,江霞却回头娇嗔着:“楞着干什么,抓紧时间呀。” 啊?太露骨了。楚天齐被对方震住。 “哎呀,你想什么呢?”江霞顿时俊脸变成大红布,“里面说话安全,小心隔墙有耳。”说完,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反锁了办公室门,然后跟着走进屋子。 江霞微微皱眉,吸了吸鼻子,嗔道:“真是大烟鬼,抽多少呢?”说着,坐到了床沿上。 楚天齐赶紧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江部长,什么事?” “就这么着急?小气鬼。”江霞“哼”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 这哪跟哪呀?楚天齐不解。 江霞接着说:“就因为我在会上说了个‘你非常不合适’,你就二十多天没理我?真没胸襟,竟然还生气了。” “什么呀?”楚天齐一笑,“当时开完会已经快午,下午你就去了省里,途仓促回了趟单位,又到了定野。咱俩连面都没见,我生什么气?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在外面学习、开会,又没有特殊事,我为什么要打电话打扰你?有什么事可以等你回来呀。” “真的?”江霞脸上出现了笑容,“那你说说,我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当时彭少根提出让我分管城建,他的理由是之前尤建辉就是城建、招商一抓。可我明白,那只是个例,而且正因为尤建辉城建、招商一抓,才为他创造了更加便捷的腐败机会。这也是正常情况下,城建、招商由不同人分管的原因所在,就是为了互相牵制和监督,尽量减少腐败的温床。”楚天齐道,“尤建辉刚刚被抓不久,如果我也两项工作一肩挑,势必要被他人诟病,所以我不适合。” “就这些?这个道理他能不明白?”江霞反问。 “他,他可能就是要给我创造腐败的机会。”楚天齐迟疑着说,“他是故意的,他在害我。” “他为什么要故意?他和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害你?”江霞继续追问。 “这……”楚天齐当时只判断出彭少根不怀好意,但究竟是为什么,却没有深究。现在被对方这么一问,他还真想不明白。不由得心盘算着:难道是因为曹金海总是听自己的,彭少根认为自己抢了他的人?可能吗? 见楚天齐答不上来,江霞说了话:“他就是在害你,就是既想‘众口烁金’,又想真的为你提供犯错误的温床,因为你是他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我俩有什么可竞争的?我又没想着他的位置。”楚天齐不以为然。 “他不担心你想当常务,而是怕你抢另一个位置。”江霞停了一下,缓缓的说,“蔡勇留下的空档,可一直悬着呢。” 楚天齐连连摆手:“副书记,我压根就从来没想过,我才来多长时间,不会那么不切实际。” “你不想,并不代表别人不去想,别看只是副书记,但那可是正处级别,是主政一方的跳板。”江霞道,“提议由你分管招商,他不但要达到前面两个目的,同时也是让具体事务牵绊着你,分散你争取副书记的精力。” “是吗?”尽管疑问,但楚天齐其实已经认可了对方的想法。 “因为你太优秀,自你一来,就被他盯上了。”江霞缓缓的说,“你记得那件事吧,清垃圾录像被上了定野新闻,当时你来问我是谁弄的。这次我在定野开会,知道了事情真*相,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是他让定野广电局向成康广电要的那个新闻。定野广电局局长和他是铁哥们,知道的人特别少。他可能是想通过那个片子,在书记、市长之间栽刺,但也不排除你是被设计者之一。” 楚天齐点点头,觉得对方分析有一定道理。 “天齐,近几天有一个传言传的挺凶吧。”江霞盯着对方,“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传言的时间很巧?” “哦,也是他。”楚天齐深以为然,“泼脏水”可是打击竞争对手的最好办法。 “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江霞轻声道。 “是呀,也没有无缘……”感叹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此情此景不宜说出后面的话来。马上换了一句话,“谢谢你,江部长。” “天齐,咱俩需要这么客气吗?”江霞声音柔柔的,一双水旺旺的眼睛盯着对方。 屋子里的空气忽然暧昧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难道她是…… 与江霞“六.二七”夜谈后,楚天齐觉得对方分析在理,深信彭少根就是因为副书记位置才忌恨自己,才不断给自己找麻烦的。并且他觉得,彭少根在招商方案屡动手脚,既是为鹏程公司出头,也是在给自己设置障碍,以分散自己竞争那个位置的精力。 在暗讽彭少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同时,楚天齐也关注了副书记人选的动向。当然他只是多注意了一些,并没有向别人去打听,这种消息是不能随便打听的。 楚天齐注意到,在接下来的十多天,定野市下辖的好几个(市)县里,所缺副处实职基本都得到了补充。有的是上级下派,有的是(市)县内部调整,有的是跨区域调动。 与其他(市)县频繁调整到位的热络相比,成康市的职位调整异常冷清,不但副处岗位空着,那几个正、副科空位也一直没有动静。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民间组织部”的消息却层出不穷,尤其市委副书记、党委办主任人选更是讨论热点,副书记则是热点的热点。关于副书记人选,几乎所有现任副处常委都被给予了“机会”,其尤以彭少根和现任纪委书记及组织部长的“呼声”最高。当然,“民间组织部”也为上级下派人员提供了可能,还给出了含糊、笼统的人选。 不管外面怎么传,楚天齐特别注意了彭少根动向。他发现,近两周,彭少根一多半时间不在成康,而是去了省里或定野市。他还两次听厉剑说,彭少根连夜去了定野,而第二天上班又看到了对方。这说明彭少根都是赶夜路往返的,显见时间紧急,也肯定是为了行动隐秘,避开不必要的熟人或耳目。 虽然近两周与彭少根见面不多,但楚天齐却发现,彭少根在面对自己时,已经撕去了表面的虚伪,经常是面带愠色,说话也是冷嘲热讽、夹枪带炮。他并没有和对方针尖对麦芒死掐,但每次也绝不任由对方斥责,而是言简意赅的回击对方,不但让对方没占到便宜,有时还削了对方面子。几次看到对方急赤白脸、横眉冷对的样子,楚天齐不禁好笑,为对方把自己设成假想敌而好笑。对方越是疑心重,楚天齐在面对挑衅时,越是要适当给对方造成“抢位置”假象,故意把对方气的够呛。 ……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 七月十二日,星期一。 上午刚刚上班不久,楚天齐就接到了薛涛秘书小郑的电话,通知九点半在党委楼前迎接市里领导。 听到这个通知,楚天齐就想到了类似经历,认定是市委组织部领导来,是来宣布空位人选的。虽然他知道那些位置和自己无关,但也不禁有一丝急切,想知道是哪位同僚更进一步。从内心来讲,他最不希望的是彭少根,他觉得彭少根太下作,不应该再升职。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政治岂是这么简单? 九点二十分,楚天齐便从办公楼出来,直奔党委楼而去。依然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已经适应,要么不去理睬,要么点头微笑回应他人的招呼。 来在党委楼下,楚天齐发现他是第一个到的,于是站在阴凉处,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不多时,又有常委到场。这些“老烟枪”也和楚天齐一样,争分夺秒吞云吐雾着。大家现在都特别珍惜吸烟的机会,相关规定越来越严,公共场合禁烟已经定出时间表,尤其党政干部率先垂范也是硬性规定。此时不吸更待何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 聚在一的“老烟枪”已经有好几位,其也包括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但楚天齐并未发现两人有什么异常,他意识到这两人肯定没戏。否则不说是精心打扮、刻意准备一番,最码也要临时注意一下素质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彭少根身穿深灰色半袖、藏青色长裤,脚蹬黑色系带皮鞋,脸上没有一丝喜色,脚步也似乎很是沉重。和别人的白色半袖相比,彭少根本已显得老气不少,再加上脸色阴沉,更显苦大仇深。只看这个状态的话,怎么也不像是要更进一步的意思。 “老彭,抽一根。”纪委书记姚宗旺递了一支香烟过去。 “不了。”彭少根摆摆手,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礼貌,走出两步后,他又转回头,挤出一丝笑容,“嗓子疼。” 姚宗旺并没因为对方的失礼表现出不快,而是笑呵呵的说:“空调吹着,苦丁茶喝着,哪来那么大的火?” “谁能说的清?”彭少根收那抹笑意,一个人走到了雨搭下面。 “咔咔咔”,高跟鞋走动声响,一个亮丽身影从楼里出来,到了雨搭下面。 众人目光被皮鞋声吸引过去,原来是宣传部长江霞到了。江霞穿着一身紫色套裙,套裙上有黑色不规则花纹,胸前别着银色胸针,脚上则是一双紫面黑帮高跟皮鞋。双*腿修长,发髻绾在脑后,精致脸庞略施淡妆,再配以优雅的步伐,江霞整个人显得气质不俗。尽管身体还略显丰腴,但似乎又瘦削了一些,脸颊也不似以前圆润,绝对美人一个。 以前的时候,蔡勇、尤成功最爱跟江霞开玩笑,总想在言语占些便宜,今日少了那二人,似乎显得气氛呆板了一些。 江霞自然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她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然后不经意的迅速凝视楚天齐一眼,便把头扭向一侧,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那抹红晕既像是害羞,也像是高兴,还像是怀着一丝忐忑。 一声轻咳响,唤回了众男目光,原来是市长王永新到了。 紧跟着,一阵“噔噔噔”脚步声传来,薛涛从楼里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秘书小郑。 众“大烟枪”手已经没有烟蒂,纷纷集到了雨搭底下。刚才还有说有笑,现在集到一,便没了声响,空气里透着一丝尴尬。楚天齐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九点三十五分。 尴尬了大约三、四分钟,只见光影一闪,一辆黑色“帕萨特”拐了进来。看车号正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的座驾,楚天齐到任时就曾坐过这辆车。 眨眼间,“帕萨特”稳稳停在雨搭下。 早已等在一旁的薛涛上前一步,拉开了右后侧车门,热情的说:“欢迎尹部长莅临指导!” 尹红波走下汽车,伸出右手:“薛书记好,大家辛苦了。” 薛涛马上握住对方:“不辛苦,应该的。” 没有继续与对方寒暄,尹红波抽回右手,与其他迎候的人一一握手。 在握到楚天齐时,尹红波伸左手在对方右臂轻拍了拍:“不错,不错。” “谢谢部长。”能被上级领导如此礼遇,楚天齐很是高兴。 自到成康上任后,楚天齐曾经两次去拜访尹红波。虽然是拜会程爱国时顺路,但尹红波每次都对楚天齐很热情,评价也很高。他看的出,尹红波属于程爱国一系。 这时,车上又下来两人,一男一女。女的是组织部干部二处干事厉爱佳,厉爱佳冲着众人一笑,众人也回以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男子大约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等身材,戴着眼镜,体形偏瘦。整个衣着是公务员标配:白半袖、藏青长裤、黑色系带皮鞋。在场众人都认识这名男子。 用手一指男子,尹红波道:“薛书记,这位是定野市委办秘书二科科长严于宙,马上就将是成康市委的大管家。” 大管家,大家都听明白了,严于宙是党委办主任。 在薛涛和严于宙握手后,尹红波没有继续介绍其他众人,而是表示一会儿再认识,并和薛涛低声说了几句。 薛涛马上面向众人:“十点钟准时在七楼第三会议室开会。”说完,陪着尹红波向楼里走去。 楚天齐注意到,在薛涛要挽上尹红波的时候,尹红波看似随意甩了一下胳膊,薛涛收回了自己手臂。不知这是尹红波的无意之举,还是刻意要和对方保持距离呢? …… 在楚天齐进到第三会议室的时候,他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好多人,正是那些副县长、党组成员以及其他一些副处人员。 坐到自己位置上,楚天齐心里还在想着那个问题:谁是市委副书记? 从今天尹红波同行者看,显然没有成康市委副书记人选。既然党办主任都来了,那就没有副书记不到任的道理,副书记很可能就是从现有成员产生了。那会是谁呢?带着疑惑,楚天齐把目光扫向身侧,他发现有两个位置还空着,这两个位置分别位于自己左右,桌签上打印的名字是“严于宙”、“江霞”。 刚才江霞好像是一上的楼,她去哪了?能去哪呢?忽然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难道是被叫去谈话了?难道她是…… 不可能吧?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一阵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响动传了进来,屋子里顿时没了声响,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方向。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女人好手腕 在热烈掌声相伴下,尹红波当先走进屋子,薛涛、王永新紧随其后,三人径直走上主席台。后面是江霞、严于宙、厉爱佳,他们仨则坐到了台下位置,在就座之前,厉爱佳把手公包放到了尹红波面前桌子上。 领导坐定,掌声停歇。 薛涛大声道:“同志们,定野市委组织部尹部长在百忙之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大家对她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和感谢。” “哗”,掌声再次响。 尹红波微微欠了欠身,双手掌心连续下压,微笑着环视全场。掌声停歇,她开始说话:“同志们,我今天来,是受定野市委组织部委派,来宣读两份任命。”说着,她拿过手边公包,从里面取出两张纸来。 看了一下,尹红波拿上面这张纸,朗声宣读来:“任命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江霞同志为成康市委副书记。” 在热烈掌声,江霞身,先是向台上三人鞠躬致谢,后又缓缓转身,向其他众人微笑点头致意。 “哗”,人们在鼓掌同时,心发出了质疑: 是她? 果然是她? 怎么会是她? 无论是刚刚已经有预感,或是现在才得知,众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江霞升任市委常委时间较短,在众常委排名靠后,仅比尤成功和楚天齐靠前,论资历根本轮不到她。另外,大家也没听说她有什么过硬靠山,即使原来有传言她和省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但那个男人早已退到二线,几乎没能量再帮着弄一个正处职位了。难道是傍了姓楚那小子的缘故?可那小子也只是被传和程爱国有关系,事情真假还未可知。如果程爱国真是姓楚小子的后台,那为什么不直接扶他上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小娘们豁出去了,用女人资本套住了某个有权势男人。想到这里,这些人不禁牙根犯酸,真是羡慕嫉妒恨交织。 不止大多数胡乱猜测,楚天齐也犯嘀咕。江霞一直让自己引荐她与程爱国见面,那说明江霞没什么靠山,最码靠山没程爱国职位高,否则她不会那么急切。在(市)县层面,正处级职位可不是那么容易谋得,就是身为定野市委组织部长,要弄这个职位也要费一些大周折。难道仅仅刚刚收入麾下,程爱国就会这么为她费力,这也太那个了吧。凭什么呀?凭……他不愿意往下想了,不愿意把脏事套到他们头上。 再次一阵香风袭动,身旁的江霞坐到了座位上。 此时,尹红波已经拿第二张纸:“任命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严于宙同志为成康市委常委、办公室主任。” 在人们的掌声,严于宙身,向台上表示敬意,向台下连连致谢。 放下《任命决定》,尹红波继续说着:“江霞同志政治立场坚定,思想觉悟高,党性很强,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党员干部。江霞同志……” 在尹红波介绍江霞履历时,人们更坚定了之前的认定。否则,一个好几年都默默无闻的女人,怎么会突然从普通记者成为电视台副台长,怎么会仅用两年成为县级市市委常委,又怎么可能再用两年时间既获正处实职。要说没有特殊手段,要说没有那种交易,鬼才信。人们不禁感叹:自己怎么就不是女人呢? 对于严于宙的任职,人们反倒能够接受,毕竟是定野市委副书记的秘书,毕竟在市委秘书二科摸爬滚打多年。现在这个副书记马上就要任职他乡,临走前给秘书安排一个出路,这是人之常情,也不枉严于宙尽心侍候一场。 在尹红波做完二人履历介绍后,薛涛代表市委表态:“坚决拥护定野市委决定,绝对服从上级安排,诚挚祝贺江霞同志荣任市委副书记;热烈欢迎严于宙同志加入成康市委班子,成为成康市委重要一员;成康市委一定大力支持江霞、于宙二同志工作,也请其他同志大力支持;希望江霞同志再接再厉,做好我这个市委书记的重要助手,在市委发挥更大作用;希望于宙同志尽快适应新环境,尽快融入这个大集体,为成康市委各项工作顺利开展贡献应有力量。” 在市委书记代表市委表态后,轮到了新晋一步的江霞和严于宙发言。 江霞站身形,从楚天齐、严于宙身后侧经过,来在主席台前空地上,先向台上鞠躬,后向台下致意。然后做表态发言:“尊敬的尹部长、薛书记、王市长,各位同事,大家好。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让我出任成康市委副书记,我既感责任重大,也诚惶诚恐。我没想到组织会让我出任这个新职务,但做为党员,服从组织安排是天职。相比各位市委班子成员,我依然是一名新兵,不只是因为我加入时间较晚,更因为我自认各方面还有很大差距。但我一定会投入更大的热情,用百倍努力来提高自己……” 听着江霞不急不缓的侃侃而谈,好多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有口才,肚里也真有点墨水。但却也有人憎恨不已,暗骂着“小骚*”,讥讽江霞“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不得不应景,江霞的发言赢得了热烈掌声。 在经过严于宙发言程序后,尹红波又做了专门讲话,对新当选同志和原班子成员都提出了要求,最后薛涛宣布散会。 会议结束以后,尹红波直接去了江霞办公室。 将近午时分,在成康市委班子成员挽留未果情况下,尹红波一行踏上了归程。在相送上级领导时,江霞的站位发生变化,已经排在了王永新和彭少根之间,显示了其成康市委三把手的身份。 直到上级领导离去,人们才意识到,虽然今天江霞有了新的职务,但并没有人接任宣传部长一职,而且件也未提及原任职务。那就说明,江霞现在仍是成康市委宣传部长,是副书记、部长一肩担。 尽管对于江霞出任市委副书记,每个参会人员的看法不一,既有真心祝福者,也有羡慕其好运者,还有诟病其职位获取手段者,甚至不乏对其进行龌龊推断者。但大部分人都不得不服,不得不服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得不服这个年轻的正处官员。但有一个人却极其不服,打心眼里不服,这个人就是彭少根。 …… 回到办公室,彭少根依然余怒未消,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太的让人无法接受了。本来当他知道自己晋级无望时,只是失落,也略有一点颓丧,但当知道这个女人抢了自己位置时,他就是极度愤怒了。 彭少根觉得,就是班子成员任何人出任副书记,都比这个女人让人信服,哪怕就是那个小年轻出任也情有可愿,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这个女人凭什么?凭政绩?她有什么政绩,不就是做了两年太平官?凭脸蛋、凭屁*股?这也太扯了吧?可事实就是这么扯。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眼睛盯着屏幕很久,任由手机第二次重新响,彭少根才按下了接听键。 “老彭,有情绪,怎么连我电话也不接了?”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 “不敢,我哪敢有情绪?技不如人不得不服,不服高人有罪。”彭少根的声音阴阳怪气。 对方道:“还说没情绪?这脾气越来越大,还是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彭老师吗?我记得彭老师那可是宠辱不惊的。” “老师?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残酷现实摆在眼前,谁都不得不低头的。”彭少根“嗤笑”着,“辛辛苦苦几十年,不如别人床上几分钟,这也不光是我个人的悲哀吧?” 对方的声音多了一些严肃:“老彭,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这话也太难听了。固然这个结果看来有些荒唐,但事物只要存在,就有它的道理。” 彭少根并不买对方的帐:“道理,哪有道理可言?现在上面一下子压了两个女人,还压着一个‘老王八’,你让我怎么活?” “呵呵,你还真是全能,男女通吃,真够厉害,也真够开放。”对方开了彭少根一个荤玩笑。 可能是被对方逗到,也可能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有问题,彭少根声音缓和了一些:“你说,哪有这么安排的?组织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方马上接话:“政治不是开玩笑,市里安排一个正处职是很慎重的,我们不要质疑它的合理性。现在弄清‘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才是当务之急。” 彭少根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事实明摆着,她肯定是运用了女人上身最厉害的东西,我又没有。” “老彭,你考虑问题不会这么肤浅的,还是好好想想吧。”对方很是语重心长,“不管什么原因,能够市委副书记兼任宣传部长,都说明这个女人很有手腕,你不得不防,否则以后还要吃亏的。”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是呀,女人好手腕。”彭少根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实在信不过 江霞的晋级与严于宙的补位,让喧嚣许久的常委人选之争尘埃落定。位置已经毫无悬念,人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假想的空间,该死心的死心,不死心的另谋它策。但也有一些人,尤其是与其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又找到了新的关注热点——江霞是怎么上*位的? 在这些人的印象,江霞就是一个婚姻成谜、靠山成谜,又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他们扳脚趾头都能得出一个结论:江霞走官场应该就是靠姿色,就是傍上了有权势的男人。但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是在定野市还是在省里,是一个还是多个男人?人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各自想像,来为心疑惑找着自认合理的注解。 成康官场并未因为人们的猜测和疑惑而迟滞,反而因为常委位置补齐,运转更加高效和快捷。 从宣布任命的第二天开始,成康市的一些职位相继补充到位。不到一周时间,在尤建辉案因众多人员落马而导致空悬的岗位,全部落实了人选。农业局长、招商局长等八个正科级岗位新晋人员,有六人是由成康市晋升或平调,还有二人来自定野市局机关。由于这些位置的变动,也导致了众多岗位的变化和调整,其原政府办副主任陈家良升任政府办主任,李子藤也得以成为副主任的一员。 参加工作仅一年多,李子藤由秘书科不受人重视的勤杂人员,能够升任副主任,完全得益于他做了常委副市长的秘书,而且还是跟了一个工作很有成效的常委副市长。虽然李子藤现在还只能享受正股级待遇,但如果不是遇到楚天齐,怕是他四、五年也未必能当上副主任,能不能有正经事干还是个未知数。 当然,在这次调整,不只李子藤一人受益,但他无疑是非常幸运的一个。李子藤深知楚市长对自己的关照,更加死心踏地的为楚市长服务,更加兢兢业业的做好每项工作。 虽然连着好几晚加班,但李子藤还是非常精神,早上刚一上班,就拿着连夜整理出的资料到了副市长办公室。 …… 看到秘书进来,楚天齐问了句:“什么事?” 李子藤来在桌前,把手资料递了过去:“市长,这是招商局的招商情况。” 楚天齐拿过资料,浏览了一遍,然后抬头:“具体说一说。” 李子藤点点头,汇报来:“从六月十八日发布招商广告以来,到昨天正好是四周时间。在这期间,省商务厅、市招商局接到了至少上百家企业的电话咨询或网络留言,其已经报名并递交资料的企业共有二十六家。在这二十六家企业里,有十二家来自省外,十四家来自省内,其还有三家定野市企业。在这些企业,一级企业有六家,三家省内,三家省外;三级企业三家,全部来自省内,其两家都是定野市企业;其余的都是二级企业。 今天是七月十六日,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四天,估计最终意向企业应该在三十家左右。从市招商局初步筛选情况看,这些企业只有两家资料不全,详细筛选、核实工作还需在七月二十五日之前完成。筛选完成后,招商局要把相关资料报市政府主管领导,主管领导会连同招商局与相关企业举行洽谈。在洽谈期间,应该会让城建局也参与,重要会谈肯定得请您也参加。” “这么的,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对这些企业进行适当关注。主要了解相关企业以往的投资开发*情况,包括规模、完成状况,尤其要关注企业当时的资金来源,银行贷款清还情况。”楚天齐道:“还有,要重点注意一下企业在以往项目的参与情况,是自己投资,还是由其它企业操作,施工队伍来自哪里。据我了解,有相当一部分企业,都是拿到项目后,转给其它企业去做,或者干脆就是建筑企业付费挂靠。有些企业不具备投资能力,纯粹就是一个建筑队,不但资金跟不上,管理更差劲,往往容易形成烂尾工程,不得不防。” “好的。”李子藤在笔记本上记完,又问,“市长,还有其它事吗?”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摆了摆手:“暂时没了,你先去忙吧。” 李子藤答应一声,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拿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彭市长,你好。” 打电话的是彭少根,彭少根声音传了过来:“天齐市长,有时间吗?有点儿事商量一下。”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齐说:“手头有几份件要签,签完我就过去。” “你忙啊?”彭少根迟疑了一下,“那要不我去你那里也行。” “大约十分钟就能弄完,还是我过去吧。”楚天齐虽然现在对对方不感冒,但还不能失了礼貌,不能让老资格来拜访新手。 “好,我等你。”彭少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陷入沉思之:他找我什么事? …… 思考了十分钟左右,楚到齐到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彭少根很客气,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热情的伸出右手:“天齐市长,你好。现在每天一大堆事,都忙的很,平时见面都难,即使见面也很难有交流时间。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了,咱俩好好聊聊。”说着话,拉着楚天齐的手,向沙发上让座。 楚天齐坐到沙发上,看着对方又是弄水,又是递烟,好像很是热情。但他没有被这种热情感动,反而心更多的是警惕,他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虽然用在这里未必恰当,但道理却是一致的。 那次常委会上对方要让出分管的招商业务,第二天又在政府班子会上拿出“偷梁换柱”的招商广告,并与自己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驳后,楚天齐对彭少根印象非常不好。尤其后来听说了彭少根是垃圾新闻的推动者,对对方更是没有一点好印象。现在还有一件事,楚天齐也正在调查着,寻找着与对方有关的蛛丝马迹。 因为双方心里都有“梗”,平时两人谁也不找对方,会议室相遇也基本避开打招呼。所以对方关于“很难有交流”的说法是对的,但原因并非如对方所说“都忙的很”,而是都看不惯。 忙活一番后,彭少根也坐到了楚天齐身旁,笑着说:“天齐市长,前几天在会上,咱俩进行了辩论,但那都是为了工作,出发点都是好的,请不要介意。” “我没有介意呀。”楚天齐也一笑。 “不介意就好。作为老成康人,做为班子的老成员,我自己首先就做的不到位,没有很好的提前与你沟通,这是我的疏忽。”彭少根继续做着解释。 楚天齐心里话,说一句就行了,有必要这么声明吗?于是,他道:“我有时说话也急,也请彭市长不要计较。”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彭市长,你说有事商量,是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最主要就是想和你交流沟通一下,聊聊天,以避免再出现误会。”彭少根道,“只是还有一个建议,希望你能采纳。” 该来正题了。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说了四个字:“愿闻其详。” “是这么回事,你看现在招商工作已经进行很长时间了,也有好多企业有洽谈意向。这每天企业来来往往,加之我工作任务也很重,这一天还真忙不过来。我的建议就是,你能不能现在就介入谈判?”说到这里,彭少根又补充道,“其实后期你是必须参加的,只是早了几天而已。” “我现在就参加,怕是不合适吧?”楚天齐反问。 “有什么不合适?本来招商部门的工作职责就是‘配合有关单位跑资金、项目,做好招商引资项目前期对接工作’,所以城建招商工作,还是应该以城建局为主,应该由你指挥才对。”彭少根紧跟着又说,“当然了,你可能有顾虑,前任尤建辉就是两项工作一抓的,所以我不会再把分管招商推给你,那天是我考虑不周。另外,可能你也误会我是为了用俗务牵制你的精力,让你无暇顾及副书记竞争。当时我知道解释无益,现在已经尘埃落地,你也不必为此担忧了。”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说,但楚天齐还是简单予以回应:“这不符合规矩,还根本没到后期工作,我不能提前介入。” 彭少根轻叹了一声:“哎,实说了吧,我对城建工作不太熟悉,总感觉城建招商力不从心,也担心把事情办砸了。你要实在有顾虑的话,我可以向书记、市长提议,也可以向市委、政府保证,这都是我的建议,绝不会因此影响到你。” 对方这话可太坦诚了,但楚天齐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他实在信不过身旁这个人。正因为信不过彭少根,他也才要李子藤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查,他担心彭少根会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负责任。 明知对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对方却把话说的看似很直白,楚天齐一时还没有合适的话进行回复。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了来。 电话来的太是时候了,尽管楚天齐心欢喜,但却看了眼手机屏幕,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有客人到了,改天再聊。”说着话,走出了屋子。 在反身关门的瞬间,楚天齐看到,屋里那人脸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表情。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我被利用了 又是一周开始,日子到了七月十九日,星期一。 上午,成康市委七楼第三会议室,市委常委会正在举行。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楚天齐正在汇报:“所以,省‘样板小区’项目,虽然明后年才启动评比,但我们现在可以先做准备,可以在选择开发企业时,做相应的针对性要求。另外,幸福小区一、二号项目,位于成康市区境内,在小区前面冠以‘鹏程’二字,用企业名字命名非常不妥,现在要予以纠正。这就是我的建议。” 话音落下,屋子里静了下来,没有人搭茬,会议主持人也不说话。 过了大约一分多钟,屋子里响两声轻脆的“咳咳”声,这声音显然不是真正咳嗽,而是有人要说话了。 众人立刻把目光投向发声之人,投到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江霞身上。 见成功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江霞不慌不忙的说:“我来说两句。”虽然仅仅五个字,但却透着浓浓的威严,与仅做宣传部长时的语气很是不同。 “天齐市长提法非常不妥。”江霞又说出一句话。 听到此话,好多人露出惊讶神情,心说:这是怎么啦?我听错了? 也有人做恍然大悟状:果然如此。 江霞接着说:“现在招商工作刚刚开始,还没进入甄选阶段,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招商成功,又会招到什么企业不得而知,什么时候开始建设也是个未知数。天齐市长,现在就提争取‘样板小区’为时过早吧?” 楚天齐道:“我觉得不早,现在就对拟开发企业进行要求,有利于下步的争取工作。现在早做准备,可以避免像房改工作那样的被动。” “‘样板小区’和房改工作不一样,肯定没有市民因此到市里上访,不具有可比性。”不容对方接话,江霞又继续说,“至于你刚才说到取消幸福小区前面‘鹏程’二字,我觉得没有必要,最码不是那么紧急。这个小区的名字,已经在相关部门备案,好多手续都是以这个名字审批的,一旦现在改名的话,这些手续怎么办?现在小区才刚刚建设,应多把工夫花到工程建设上,而不该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时间、消耗精力。” 看到江霞如此态度,楚天齐不禁自问:她要干什么?其他人都还没说什么,怎么她倒先跳了出来?短短几天,她可真是判若两人呀,这也太快了吧? 楚天齐不由得抬头看向对方,把目光投到那个紧挨一把手而坐的女人脸上。还是那张脸,但却再看不到一点热情,而更多的是冷漠和高傲。他又不禁自问:上次常委会就给了自己难堪,这次更是旗帜鲜明的第一个反对,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心划着问号,楚天齐继续怒视对方,想要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可江霞根本没有躲闪,而是脸上挂着一抹看似鄙夷的笑容,与对方对视着。 看着脸色涨红的楚天齐,再瞅瞅一脸冷色的江霞,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想法各异: 干什么,翻脸了?为什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小夫妻打架,床头吵架床尾合,大概是男的没侍候好女的吧? 唉,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这才升了半格,就把相好的一脚踢开了。 姓楚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女人玩够了吧?名记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也反转太快了,不是在玩双簧吧?不会。哪有这么不给相好面子的?那也大小是个市委领导呀。 人们想法不一,表情也就丰富多彩,有人想笑却憋着,有人惊异不已,有人目光来回移动。 薛涛和王永新对望一眼,说了话:“这么的吧,今天会议时间有限,下面还有一个议题需要进行,这事就留待以后再议,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现在被同盟者反对,被一个女人当众削脸,还怎么继续议论。看这情形,自己建议也根本通不过,还是借坡下驴吧。想到此,楚天齐点点头,回了两个字:“好的。” 这个议题被搁置,最后一个议题开始。 尽管别人讨论的非常激烈,可楚天齐根本没心思发言,自始自终都在想着刚才的事情,都在想着那个令人费解的女人。 …… 十一点多,会议结束,楚天齐气乎乎回到办公室。他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众多热*辣辣的眼神。 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着,楚天齐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女人和那些事上。 自楚天齐到成康后,江霞一直非常友好,频频利用各种机会与他接近。尤其在楚天齐帮助下,与程部长会面后,她更是对他亲近有加,两人也经常推心置腹交换信息,互通有无,俨然形成了以程系为纽带的友好同盟。可是自七月十二日,自江霞升任市委副书记后,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她不但没有主动与他再有任何交流,平时见面也是避着走,而且上次已经在会上与他意见相左。尤其这次不止是看法有区别,更是直接唱反调,甚至做了反对急先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从到成康那天,在这不到一年的接触时间里,江霞给楚天齐的印象,就是一个没有心计的单纯小女人,就是一个没有靠山而又渴望进步的政坛菜鸟。她虽然一直巧言让他引荐,看似略有狡黠,但他觉得她很善良,甚至善良的很可爱。她虽然从政时间不长,但因为记者职业的缘故,见惯了许多事例,经常能够出其不意想个鬼点子,他觉得她很聪明。她虽然看似一个弱女子,但多次在自己需要助力时,勇敢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他认为她很正直。 才一周多时间,她的善良和正直就无影无踪,仅剩下了狡猾,而且也强势异常。上次常委会,就因为屁大点的事,而且根本不涉及原则,她竟然给自己上纲上限,竟然还拿市委三把手身份压自己。虽然当时江霞没有明着针对他,但那意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不但他看出来了,相信当时所有参会者都听懂了。当时虽然对于江霞的表态略有不满,但楚天齐认为她是刚当三把手,在想着争夺话语权,他觉得她是“小马乍行嫌路窄”,便在心表示理解,还想着她在会后一定会有所解释。 在那次会后,楚天齐没有听到她的任何解释,她连解释的意愿也没有。但他给她找出了理由:近期工作忙,过几天一定会的,或是她现在还没有想通。尽管自己极力表示宽容,可看她现在的样子,哪有认错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咄咄逼人,誓有与自己作对到底的架势。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她没有变,而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一直掩盖着,现在的样子才应该是她的本来面目。其实好多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自己一直不愿那么想而已。 在今年五一前,楚天齐告诉了江霞一个消息,程部长要见她,要与她“偶遇”。当时她高兴的一下子跳来,摇着他的胳膊,连连说着“好啊,好啊”,他觉得她很可爱。在第二天,她就向他讲说了偶遇计划,设计了那个以“终生难忘的味道”为主题的方案。听她说的环环相扣,他不禁佩服她的心思慎密,也不禁怀疑她的社会关系,她随即以“记者职业习惯”打消了他的疑问。本来她要联系餐包,但他为了男人面子,为了表示自己不弱,委婉谢绝了她的好意,而是请周子凯帮忙。那次江、程偶然见面,气氛非常好,他为她高兴。尤其在程爱国给出接纳江霞加入阵营的信号后,他更是庆幸,既庆幸她找到了组织,也庆幸自己有了同盟。 可现在看来,自己高兴的太早了,那个“终生难忘的味道”哪是她的突发其想,分明是她早有预谋的一部活话剧。而自认为是制片人、导演的自己,却原来只是她设计的剧一个配角,衔接故事情节的小丑而已。 从现在看来,不只是那个“偶遇”值得怀疑,就是她与自己说过的好多话,也经不推敲。她曾对自己言说,彭少根是因为“副书记”职位才与自己作对,还提供了一些旁证。但现在来看,那些证据都是她的一家之言,最终荣升副书记的也不是彭少根,而是她江霞。尤其自始自终,她既没提前透露支言片语升官信息,更没在事后向自己做过任何解释,那么她的言行就更值得怀疑了。现在竟然旗帜鲜明的反对自己,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勿用置疑,她一直想要与程爱国接触,就是想与掌握官帽子的组织部长取得联系。而联系时间不长,她就晋升半级,那她肯定是又见程爱国了,肯定组织部长给她用了力。可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又有什么手段能助她获得此位呢? 他不愿意往歪想,不愿意想歪江霞,更不愿想歪程爱国,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合理的解释。真没想到啊,她竟然有如此的手腕。 尽力挥去脑乱七八糟的想法,楚天齐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升了官,我被利用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要严格把关 不经意间,一周时间又悄悄溜过,日子到了七月二十六日。 政府小会议室,投资企业甄选会议正在召开。参加会议的,有招商局班子成员及相关股室负责人,还有城建局班子成员及部分股室负责人。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出席会议。 在十多天前,彭少根曾专门找过楚天齐,建议其早点介入招商工作。招商和城建分而治之,既是分工需要,也是预防腐败的一个手段,楚天齐不想破坏这个规矩,更不想没事找事,所以他当时极力推辞。在对方做出很大诚意的表述后,楚天齐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正好手机及时来电,助他及时离开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从那天之后,彭少根再未提过这个事情。 现在招商部门已经经过初选,进入再次甄选阶段,也即进入了招商期,楚天齐没有再不参与的道理,自然就爽快的来参加这个会。 招商局长卜明宇正在汇报:“经过对报名企业初选,共有十五家企业符合条件,其省里十家,省外五家。这些企业一级资质有三家,分别是河西省……” 听着卜明宇讲说的企业数量以及资质等级,楚天齐不禁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十六日那天,李子藤汇报,报名交费的企业共有二十六家,二十日晚上又汇报共有三十三家。按说这些企业深谙招商要求,相关资料应该比较完整,也应该符合相关要求,怎么一下子有十八家不符合条件?这也太多了吧? 最让楚天齐不解的是,在李子藤那天的汇报,共有一级资质企业六家,省、内外各三家。怎么现在只剩省内三家了,难道省外的那三家全部不符合要求? 心奇怪,待卜明宇停下来后,楚天齐问道:“共有多少企业投递资料?” 卜明宇回答:“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投递的,但也有随时退出的。尤其在七月二日截止日前,只有二十家交了报名费。报名费每家三万,这主要是为了防止个别企业恶意搅局而设置的限制,也是全国各地招商工作的惯例。除非对方主动无故退出,否则无论对方最终是否合作成功,都会退了此笔款项,因此只要是有意项目的企业,都不会因为这临时交的三万块钱而退却的。 经过审核,有五家企业不符合条件,被退回了资料,也及时退了费。这五家企业都有伪造信息行为,有两家是隐瞒了未及时清偿贷款的事实,有一家隐瞒了拖欠的大笔工程款,还有一家是工程质量出过严重问题。楚市长,这是初选过关企业名单。”说着,卜明宇身,把一张纸递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接过名单看了来。 与此同时,城建局等人也拿到了相同的名单。 眼睛扫了一遍纸上的企业名称,楚天齐发现情况有出入,主要是和李子藤所了解的情况相差很大。 楚天齐曾经给李子藤布置任务,要李子藤了解那些报名企业的情况。由于需要私下了解,由于需要保密,由于时间有限,李子藤只获得了部分企业的片面资料。 昨晚楚天齐刚看过李子藤提供的资料,对于一些名字印象很深。他发现,这十五家企业,赫然有那三家定野市企业,而在李子藤提供的部分企业资料,这三家企业无论实力,无论工程质量都不符合要求。楚天齐还注意到,在李子藤提供的资料,有六家实力、信誉皆优企业,却没在卜明宇给的这份名单。 楚天齐也明白,李子藤的消息是由同学私下传来,也不排除信息有不准之处,难免了解到的情况片面,但也不至于和卜明宇提供的资料相差这么大。楚天齐非常相信李子藤,既相信李子藤的人品,也相信其能力,相信其认真负责的态度。 当然,在提供企业数量上,李子藤的同学也可能提供的不准,那个同学就具体负责这项工作,如果不准的话,那只能是人为不准。如果不受其它外力影响,就冲李子藤和那个同学的关系,对方没有提供假数量的必要。如果对方受到外力影响,那最大可能就是局长卜明宇或卜明宇一系,但提供的数量只能少而不可能多。因此,可以断定,李子藤的同学没有受到外力影响,提供的数量应该接近事实。那么就是卜明宇说的数目有水分,是卜明宇等人在筛选时做的不够公平、公正,更不排除人为因素影响。 彭少根说了话:“楚市长,你分管城建,又有丰富的招商经验,就请你给招商的同志们做做指示,指导一下他们的工作。” 楚天齐赶忙收思绪,笑着道:“彭市长,我哪有什么招商经验,尤其和您比,更是小巫见大巫。这份名单我刚刚见到,名单上面企业一个也不熟悉,我确实给不了什么指导。城建工作需要引进许多开发和施工企业,而这些企业好多都要通过招商部门去引入,城建工作的顺利开展离不开招商部门的支持,更离不开招商主管领导的帮助。我分管城建,因此要向彭市长及其招商部门同志表示感谢,感谢你们做的大量工作,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 “鼓掌。”彭少根率先拍了巴掌,“楚市长真是太谦虚了。” 引得室内众人全都鼓了来。 “楚市长,今天大家聚在一,就是为了优选优,为进一步与企业接触把关。你怎么也得给个意见吧,究竟哪些企业能够进入你的法眼呢?”彭少根追问着。 “彭市长,我确实对这些企业一点都不熟,请给我一点时间,也请给城建同志们一点时间,最码要有一个了解过程。”楚天齐说,“谁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企业要符合条件,要有经济实力,要有管理能力,要能助推成康城建发展,而不是遗留一些烂尾工程。” “看来楚市长对待工作真是太严谨了,那其他同志就议一议。”彭少根把头转向左侧,“城建同志发表一下意见。”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已经在招商局那里过了关,那些留下的企业自然符合条件,提供的纸质材料也符合要求。于是,城建这些人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 在十一点多的时候,会议没有形成任何结论便结束了。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除了几次追问卜明宇和巧妙回绝彭少根“做指示”的提议外,楚天齐几乎再没说什么,而是很仔细的听,记下自认重要的东西。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还在想刚才会上的事情,在想一些人的言行。他发现卜明宇的整个说辞与彭少根几乎完全一样,一直在以各种理由,让城建局众人对这十五家企业表态。从今天卜明宇的表现来看,卜明宇就是彭少根的人无疑,这与提前得到的消息一致。据说,卜明宇升任招商局长,完全是彭少根给运作的结果,卜明宇之前的旅游局常务副局长职位也是拜彭少根所赐,卜明宇早就是彭少根的铁杆下属。 今天卜明宇令人生疑之处,不止言论一直紧跟彭少根,而且解释的语句也太多了。自己问一对方往往答三,甚至答五,这让楚天齐想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句话。 轻轻敲门,李子藤走进了屋子:“市长,曹局长来了,想见您。” 楚天齐道:“让他进来吧。” 李子藤转身出去。 很快,曹金海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在对方示意下,他径直来到办公桌前,坐到了对面椅子上:“市长,对于这些企业的选择,城建该如何做?” “你觉得呢?”楚天齐反问。 “我认为,新的《城建规划设计》得到批复,是成康城建工作发展的重要契机,尤其城建工作事关国计民生,我们一定要慎重。因此在企业选择上,绝对不能马虎,必须要对企业进行全方位了解,既要关注整个企业运行情况,也要注重企业以往工程业绩、资信等级,还要关注企业对拟参与项目的布局。” 楚天齐点点头:“对,我也是这个意见,一定要严格把关。你刚才说的这些都要关注和彻底了解,同时还要了解企业资金链情况,也要了解以往工程是如何参与的。就是在和对方接下来的接触,也要注意对方究竟是不是受企业委派,是否只是交钱挂靠。有些企业本身只是一个建筑队,不但资金跟不上,更谈不上管理,我们一定要严加防范,否则非形成烂尾工程不可。那我们就无法和政府交待,也无法和民众交待,就是我们的内心也不得安宁。在对企业的选择上,也要群策群力,而不是搞一言堂,要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 “是,是。你说的对,这种教训太多了,我计划……”曹金海连连点头,讲说着自己的打算。 对于曹金海的计划,楚天齐很满意,满意对方务实的作风,也满意对方对自己的尊敬态度。现在曹金海对自己几乎言听计从,但楚天齐并没有说出自己对卜明宇和彭少根的疑惑。曹金海可一直是彭少根的人,自己可以对他合理使用,让他人尽其才,但适当的防备还是必要的。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合作个屁 七月三十日,星期五。 上午刚上班不久,曹金海就来了,带着一脸黑线来了。 “曹局长,大清早的,谁又惹到你了?”说着,楚天齐示意对方坐下。 “别提了。”曹金海坐到对面椅子上,随手拿桌上烟盒,又放下了。 “抽吧。给我一根。”说话间,楚天齐伸出右手。 曹金海马上先给楚市长上烟、点火,然后又给自己点上一支。 吸了两口,曹金海发了牢骚:“真是气死人了,卜明宇根本就是混蛋一个,什么也不懂,还盛气凌人,就这样的素质,怎么能做招商工作?真的是。”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面带淡淡笑容,看着对方。 曹金海继续说:“从星期一下午开始,我和家林他们几个局班子成员开会,利用掌握的现有资料,对那十五家企业进行梳理。第二天,大家便按分工,对十五家企业进行深入了解,为了避免看问题片面,每个企业都至少由两拨人分别了解。昨天上午,我们又开会汇总信息,期间对每家企业了解的基本一致,便形成了统一的结论。昨天下午,我们主动上门,与招商局沟通对企业的了解情况。 见我们上门,卜明宇一开始也表现的很热情,又是冰水,又是水果的,还把招商局相关人员召集到会议室。卜明宇先是做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讲话,然后开始交换意见。说是交换意见,其实主要是听我们讲,因为那十五家企业是他们选出来的,已经符合了他们的要求。不过他们当时也对一家企业提出了质疑,表示会进一步进行调查核对。 我们这边发表意见,主要是由周局长来做。家林首先简单说了这几天的工作方式,还讲了城建局意见形成过程,然后介绍对企业的具体了解情况。当家林说到一些企业的问题时,卜明宇的脸色就慢慢由晴转阴,最后更是黑的可怕。不过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暗示手下说话。于是,招商局的一个副局长老郝开始反驳。 本来在我们认为有问题的五家企业,在近两年不是有严重的工程质量,就是至今拖欠大额工程款不予支付,或是至今在银行有坏帐。可老郝反驳时,不是拿证据说话,而是拿猜测讲理。他还故意歪曲我们的结论,说城建局是吹毛求疵,是对那几家企业有偏见,是在否定他们的工作。一时间,会议室里辩论的不可开交,后来就变成了争吵。 我一直没有参与辩论,我想看看卜明宇有什么反应。就在双方吵的最激烈的时候,卜明宇说了话,对招商局那些人进行了批评。但他不是批评他们的观点,不是批评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对,而是说什么‘礼仪不周’、‘不注重风度’。他批评他们的人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城建局对他们工作的支持,其实他这是故意正话反说,以影射城建局忘恩负义。 批评完招商局后,卜明宇话题一转,语气也缓和一些,说是请城建的同志换位思考一下,思考一下招商工作的辛苦,思考一个拟投资企业的心情。卜明宇还说,为了成康经济发展,为了成康城市建设,招商局人不辞辛劳,甘愿忍受别人的白眼,好不容易招来这些企业。请城建同仁不要下刀太狠了,不要伤了招商局同志们的心,士气可聚而不可散。 面对卜明宇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我及时说了话。尽管我很不满他的说法,但我压着火气,尽量耐心的说话。我说整个城建工作的成败,开局十分重要,投资选择正确与否更是重之,因此只能严格按程序办,坚决不能马虎大意。就是尽量严格筛选,也不敢保证企业就没有隐瞒,不敢保证企业就不出问题,不敢保证所承担项目能够顺利进行,更何况明知故犯了。 卜明宇反驳我说,城建局提出的问题,可以说好多企业都或多或少存在,这既有企业的责任,好多时候也是制度的欠缺。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把企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更不能让企业永不得翻身。他还说,那些失误好多并不是企业直接造成的,而是其他企业偶然借用资质弄糟的,这次只要城建局严格控制挂靠行为,那些事情都不是个事。 我又提出了我的意见,向他百般解释,可他一下子翻了脸,说我上纲上限,说我就是要否认他们的工作成绩,就是要搅黄这次招商工作,还质问我意欲何为。我觉得他说的过分,就反击他不分青红皂白,说他姑息纵容。结果他大发雷霆,直接道‘按你的意思,有的人老婆、小舅子、司机都违了法,是不是这个人肯定就有问题?’我一听就急眼了,要不是家林他们拦着,非让那家伙脑袋开花不可。市长,您给评评理,卜明宇说的这叫人话吗?” 看着对方呼呼带喘的样子,楚天齐知道,曹金海真气坏了。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截短,卜明宇分明这是在拿赵敏娣、焦二壮、小候的事讥讽,在影射曹金海有问题。本来这就是曹金海的伤心之处,可对方竟然在伤口上撒盐,这是既截短又打脸,而且是同着那么多人“啪啪”打脸,曹金海的脸往哪搁?想到这里,楚天齐语重心长的说:“老曹,难为你了,为了工作,你受委屈了。你没动手就对了,忍这一时之气,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市长,我何尝不知道,我身边发生那么多烂事,我现在应该夹着尾巴低调做人才是。可那家伙的话太伤人了,要是我不有所反应的话,他更该张狂不已了。”曹金海长叹了一声,“说实话,我真恨不得……哎,家林他们大伙极力劝解,也算正好给了我个台阶下,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其实曹金海说的这些,今天早上李子藤已经汇报,说是整个成康市都传遍了,传曹金海和卜明宇伙拼。楚天齐正准备找周家林了解详细情况,曹金海就来了,从对方的表述来看,两人没有真的打来,这和楚天齐的推测一致,他相信边上那么多人一定不会任由局长开战的。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说:“老曹,我支持你,支持城建局,你们严格按规定办事完全正确,做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就要认认真真的。虽然这次卜明宇表现实在差劲,但为了工作大局,我们仍要避免冲突,而且在甄选投资商这件事上更不能意气用事。” 曹金海点头:“市长,明白,一切以城建大局为重。我已经安排周局,在和招商局对接这件事上,他就多辛苦一些,我暂且先少出面,省得都压不住火,过了这几天再说。” “也好,不过这事你可要一直盯着,你是局长,要对整个事情负责。”楚天齐道,“这样,你把十五家企业,那几家不合要求的企业名字列出来给我,我会进行处理。” “市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做甩手掌柜,该过问的一定过问。”说着,曹金海拿出一张纸来,“市长,这就是我们认为有问题的那几家。”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了来。 …… 安抚走曹金海,楚天齐又拿那张纸看了来,纸上的名字很熟悉,李子藤提供的有问题名单,也有这几家企业。 现在种种苗头表明,招商局的工作很不尽职,甚至不排除渎职行为,但这也仅是自己的猜测,没有过硬的真凭实据。 抛开招商局的立场先不说,但招商工作却需要继续进行,城建工作也不能停滞。可现在招商局和城建局尿不到一壶里,意见不统一,这很麻烦,而且自己也不能过于插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叮呤呤”,桌上电话忽然响了来。 扫了眼上面的号码显示,楚天齐就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拿话筒,客气的说:“彭市长,有什么指示?” 彭少根的声音传来:“楚市长,我可不敢指示,你的人那么凶,我可怕挨打呢。” “彭市长,这话从何说?”楚天齐装着糊涂。 “你不知道?好,那我就向你汇报一下。”彭少根讲说来,“昨天下午,曹金海带着人气势汹汹……” 事情还是那个事情,但经彭少根之口讲说出来,意思完全就是两回事,主动上门协商就变成上门寻衅滋事了。在这件事上,彭少根所言和曹金海所讲,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楚天齐更相信曹金海所讲。因为自己也发现招商局存在问题,曹金海根本就没有带人打上门去的理由。尽管这么想,但楚天齐还是心平气和的说:“还有这回事?我想肯定是误会了,城建局这些人不是无理挑衅的人。” “城建局人不挑衅?那你就是说招商局无理搅三分了。那好,以后城建招商的事,我们不侍候了。”彭少根的语气很冲。 “彭市长,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这样不好吧?合作才能共赢。”楚天齐的话也软带硬。 “怎么合作?招商局长都被打的上不班了,合作个屁?”彭少根的声音更加气粗。 “你怎么……”话说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断了。 “妈的。”骂了一声,楚天齐把电话听筒压到了话机上。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彭少根撂挑子 新的一周已经过去两天,日子到了八月四日,但招商企业甄选工作一直停滞着。尽管心着急,可楚天齐也没有再催曹金海,他觉得再冷静一下很有必要,大家也互相找个台阶下。 通过向周家林核实,通过李子藤转述招商局同学的所见所闻,七月二十九日发生的事情基本如曹金海所说,彭少根的说法纯属就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虽然事实很清楚,但也没有较真的必要,所以楚天齐也一直没有就这事再和彭少根交涉。 从现在来看,招商局显然不情愿与城建合作,但城建局却不可能不参与。而自己做为主管城建领导,却又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以推进工作为前提,因此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好。可是已经连着想了好几天,也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尽如人意,都有很大的瑕疵,楚天齐一时拿不定主意。 今天已经星期三了,再过两天多又是周末,这时间可不等人呀。于是,楚天齐靠在椅子上,闭目思考着。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睁开眼睛,坐身形,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市长,我是楚天齐。” 手机里传来王永新的声音:“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这句话,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声音。 他找我什么事?带着疑惑,楚天齐拿上笔和笔记本,走出了屋子。 …… 来在市长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对面椅子上,楚天齐正要发问,对方拿一张纸递了过来。 接过纸张看了一眼,楚天齐就是一楞,这是一张请假条,彭少根的请假条。他不禁疑惑:什么意思? 王永新说了话:“七月旬的时候,老彭就跟我说,说他总是感觉气不够用,想去*市检查一下*身体,他担心以前的那个手术有什么后遗症。我考虑到前些天事情很多,就一直没给他回复,拖了下来。可他昨天说心慌气短的厉害,我也只好准了他的假,薛书记也批准了。” 楚天齐心暗道:他还气不够用?那气简直粗的很。 “老彭一直做常务工作,手里负责的工作很多,虽然他表示不会时间太长,但他负责的那些工作都很重要,有些也很紧急,还是要有人临时管来。”王永新说到这里,问道,“你说呢?” 他又不归我管,我说了又不算,问我有什么用?尽管心里腹诽着,但楚天齐还是老实回答:“对,好多工作很重要,也很紧急,不能搁置。” “今天让你来,主要就是和你商量一下,你暂时先把城建招商工作抓来。”王永新说,“没问题吧?” 楚天齐赶忙推脱着:“市长,城建和招商工作一直分而治之,这是规矩,也是工作性质决定。这样能够互相监督和牵制,也有利于这两项工作健康进行,事实证明,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反之就要出事,这都有鲜活的案例在那。虽然现在彭市长暂时缺岗几天,但招商局的人都在,招商工作依然可以照常进行,也根本没必要让我临时来抓。” 王永新语重心长的说:“如果放在平时,的确暂时不用这么做,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城建规划设计》按说一年多才能批下来,怎么着也得半年左右时间。按常规推断,六月份报上去,最快也得过年前后才能批复,今年城建工作就不需要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在你和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仅用了两个月时间,批复就下来了。那我们就不能按原计划来了,就得利用这难得的机遇大力推进城市建设。 现在已经进入八月份,城建工作需要加紧推进,最码要确定了开发商,相应地块要做准备工作。否则,好不容易提前取得批复就没任何意义了,而且房改工作已经顺利完成,那些市民可都等着呢。总不能再因为开发工作迟迟搁置,而导致市民上访吧?”说到这里,王永新停了下来。 见对方不言声,王永新又接着说:“卜明宇和曹金海纠纷的事我也听说了,招商局还因此告了状,但我没偏向他们,我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都该各打五十大板。如果老彭没有这档子事,有什么事你俩能互相沟通,肯定不需要由一人统管,但现在老彭不是不在吗?如果没有人统管的话,势必卜明宇和曹金海还是各唱各的曲,各弹各的调,那工作怎么进行?” 楚天齐马上表态:“市长,现在彭市长临时有事,我可以在此过程多进行协调,完全没必要让我统管。再说了,彭市长检查身体,应该最多也就一周时间,他一回来不就行了?” “你的协调能力和觉悟,我完全信的过。但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不明确一下,招商局人难免阳奉阴违,难免应付你。这样很不利于工作推进,更可能出现大的纰漏和偏差,明确一下非常必要。我听老彭的语气,似乎很担心身体状况,也许不是七、八天的事。”说到这里,王永新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他要是一直到不了位的话,那就更需要有信得过的同志来代他抓工作了。” 什么意思?楚天齐不由一楞。但旋即明白了,对方不过是给自己画了一张饼而已,而且是在水画月,根本就是信口一说。于是,他连连摇手:“市长,您别难为我,这不符合规矩,会有麻烦的。我保证在彭市长临时缺岗期间,好好做好协调工作。” 王永新一笑:“天齐市长,我知道你有担心,担心别人非议。我告诉你,组织完全信任你,你的党性和原则性大家有目共睹。尤建辉是出事了,但他出事的根子并不在于分管了什么,而是他的人生观、价值观、界观出了问题,是他“三观”不正,他怎么能和你相比呢?当然,你的担心也有一定的道理,担心人们扯闲话。你放心,我早已替你考虑过了,在和你谈过之后,就会在班子成员会上进行明确,强调这是市委和政府班子的共同决定,强调你是在临危受命。” 楚天齐赶忙接话:“市长,我……” “天齐同志,我知道你本身工作就很多,但能者多劳嘛!这项工作正好和城建紧密相连,我也想了好多人,只有你是不二人选。”王永新打断对方,“你放心,政府也不会把你累出个好歹来,只让你临时代管这项工作,他手里的其它事我都担来。” 楚天齐心里话:说的好听,把受累活交给我,你自己把财政权、审批权抓到了手里。 “你要实在有顾虑,那要不这样,我来代管这项工作,你替他临时代管财政,这总没意见了吧?反正你必须任选一项,我对别人信不过。”王永新笑咪*咪的看着对方。 暗骂了句“老奸巨猾”,楚天齐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就临时代管几天城建招商。”他现在只能这么说了,总不能说要“财政大权”吧,那不成心怀不轨了吗? “这就对了。”王永新面露喜色,但还不忘给对方“戴高帽”,“主要是相了你的人品和能力,否则我也不会,啊……”他的话说了半截。 这倒好,让自己多干了活,自己还得感激对方慧眼识珠呢。带着无奈,楚天齐与王永新告辞,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 王永新这次真是雷厉风行,在当天下午就召开了政府班子成员会,这是一次扩大会议,招商局、城建局等几名局长列席会议。 在会议上,王永新讲了彭少根首都检查身体的事,说了对其分管工作的临时安排。他重点讲说了市委、政府对楚天齐工作的支持,严厉要求相关部门全力支持和配合,服从管理,否则拿人是问。 在王永新的要求下,卜明宇在会议上表态,表态拥护政府决定,表态服从楚市长领导,表态配合相关部门,表态认真负责做好城建招商工作。 当然,不止卜明宇表了态,曹金海也被要求表明了态度。 在二人表态后,王永新又下了极其严厉的警告,这次扩大会议圆满结束。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还在想着这些事,想着彭少根忽然检查身体,想着王永新的迫不及待。 楚天齐根本不相信彭少根身体不舒服一说,更不相信其会心甘情愿让出分管工作,这根本不符合常理。通常情况下,别说是没病,就是真生了大病,官员也会尽量隐瞒,生怕手权力旁落了。 之所以不相信,还因为这太巧了,巧的正是一个节骨眼时间。楚天齐确信,彭少根检查身体一说,一定是因为招商一事而,一定与避开此事有关,一定是在撂挑子。他还想到了深层次原因,但一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他知道,事情真相很快就会显露出来的。 对于临时接手这项工作,楚天齐是一万个不愿意,但王永新显然已经想好各种办法,逼自己就范,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当接上这个活以后,他也不想浪费机会,准备趁此时机,顺势而为,对招商工作来个“拨乱反正”。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果然没安好心 会议一结束,楚天齐临时分管城建招商的消息,便迅速在市委、政府大院传播开来。对于政府的这个决定,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彭少根大权旁落,有说楚天齐挤走了彭少根,当然也有人认为没这么简单。 从第二天开始,楚天齐便开始接到定野和雁云市的电话,都是职能部门领导。有的领导比他职位高,有的和他差不多,有的虽然官职不高但却用的着。这些人全是先扯一些闲话,表示对楚天齐的认可,对城建工作的支持;然后就点出一家企业的名字,看似随意的对这家企业进行评论,当然都是正面评论。这些人点出的企业,无一例外都在那个拟投资的十五家名单上。 楚天齐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也知道这些人不能轻易得罪,便尽量解释,说自己只是临时代管几天。可这些人却普遍装了糊涂,表示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并不是替企业说话。但楚天齐听的出这些人的失落与冷淡,甚至好几人都透出了警告的意味。 真是遇到鬼了,楚天齐不堪其扰,也更加明白了彭少根“体检身体”的真意。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不用说,肯定又是“走后门”的,楚天齐带着无奈拿了手机。看到上面号码,他笑了,看来是自己太敏感,并不是那些“现管”。于是,他按下接听键,笑着道:“肖处长,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楚市长,你这是埋汰谁呢?什么时候给我升的官,是你给我升的,还是你那个处长同学给我升的?” 对方是楚天齐的党校同学肖婉婷,曾经对楚天齐迷恋有加,当见到宁俊琦后,才抛却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肖婉婷一直在省会雁云市政府办公厅工作,是于涛的直接下属科长。自党校毕业后,还是在定野市见过一次,偶尔去省里的时候,他也没有专门找过她,平时通电话也不多。 “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我真怀疑你们处长能不能管的了你。”楚天齐笑着道,“男朋友肯定也怕你怕的要命吧?” “你的意思是我嫁不出去了?本来准备晚几天通知你,既然你这么小瞧人,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本人结婚了,本月二十一日午举行婚礼,地点是雁云大厦多功能厅,望市长大人届时大驾光临。”说到这里,肖婉婷“咯咯”一笑,“要是市长大人当天实在无暇分身,奉上大红包就行。” “是吗?恭喜恭喜!到时一定拨冗前往。否则光是奉上大红包的话,岂不亏大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听你的语气,打电话还有别的事?” “是有点事,有人通过拐弯抹角关系找到我,让我向你‘走后门’呢。”肖婉婷说,“你猜出是什么事了吧?” 走后门?楚天齐自然想到了那件事,便说:“企业想参与成康城建项目?是哪家企业?” 肖婉婷道:“你猜的不错,至于哪家企业就不说了,反正我也不准备让你为难,怕是这种电话已经让你焦头烂额了吧?也真够难为你的。” 楚天齐不由得心涌上一丝感动,到底是同学,其他那些人有谁替自己想过?他真诚的说:“谢谢你,说实话,我现在是不堪其扰,最重要的我只是临时替常务顶几天班,他体检回来后我就马上交出去。对了,找你的人是怎么知道我暂时管这事的?” “他们说,网站上有专门消息,至于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说到这里,肖婉婷话题一转,“行了,你继续犯嘀咕吧,我得加紧工作,下周我就要休婚假了。”说完,便没了声音。 握着手机,楚天齐似有所悟,但还有糊涂之处。想了一下,他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声响响了两声,便变成了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 通话?那肯定是对方有事,挂断了。于是,楚天齐放下手机,又做了手头工作。 过了很长时间,手机响,正是刚才自己拨过的那个号码,楚天齐赶忙接通了电话。 “老领导,有什么指示?我正在*市学习,现在是场休息。”对方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什么事,你学习吧。” “需要办什么事快说,要是我现在答复不了的话,午休时间再给你办。”对方催促着。 “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讲说了自己的疑惑。 “好吧,午给你回复。”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通话的,正是楚天齐曾经的下属,现在省商务厅的处长陆娇娇。他想,既然是网站上的信息,那么应该是通过商务厅发布的,陆娇娇应该知道。 …… 午饭过后,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心非常不爽。这种不舒服,既是因为急等着陆娇娇的消息,更是因为刚才遇到的一个人。 刚才在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和江霞在进门处相遇了,这是近三周以来,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在这二十多天,两人并不是没有见过面,而是每每相遇之际,江霞都早早躲开了。这次食堂相遇,肯定是对方想躲躲不及了,但就是这样,对方选择了低头贴墙而过。当时有好多同事都投来目光,楚天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颜面全无。 对方这种态度,在楚天齐意料之,其实好几件事上,对方都表现的足够冷漠。就拿临时代管城建招商一事来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市委和政府楼已经传遍了。但做为曾经极力劝阻楚天齐,要他不要接手此事的江霞,这次没有任何提醒。他不相信她不知道此事,但他知道,她现在已经没必要这么说,自己被利用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如果说没有及时提醒还情有可原,但对方今天擦肩而过,像不认识,更像是仇人一样,那就太过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看到是陆娇娇的号码,他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一通,便传来了陆娇娇的声音:“老领导,我了解了,是这么回事。八月三日那天,成康市招商局又发来一份新的招商函,内容和上次的一样,就是增加了一句‘招商工作负责领导楚天齐’。收到函件的时候,当天就要下班了,于是在第二天上午更新了消息。我当时就已经在*,这几天一直没有看网站消息,这项工作现在也不归我管,所以我并不知道。”说到这里,陆娇娇话题一转,“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加上那么一句呢,一般招商广告都不会这么写的,何况你还是临时代管,这就更奇怪了。” “不奇怪,要不那么多人怎么能找到我,怎么能为企业说话呢。”楚天齐语句透着无奈。 “不错,应该是有人在引火烧身,只不过是把火引到了你身上。”陆娇娇“咯咯”一笑,“老领导,怕是有你受得了,可别把你烧焦了。” “哼,想的美,我还没那么脆弱。”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还没吃饭呢吧?赶紧吃去吧。” “一下课就弄这事,还真饿了,我先去吃饭,有时间再聊。”陆娇娇说到这里,结束了通话。 长嘘了口气,楚天齐马上打开电脑,进入省商务厅网站,并打开了那条招商广告。在倒数第二段的间部分,果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其实这条广告已经有好几天了,楚天齐还曾打开过一次,只不过看着和上次一样,就没有看完,自然也就没看到后加上的那句话。 看着页面上的字,结合陆娇娇的讲说,楚天齐彻底明白了,彭少根的“体检”纯属就是一个幌子,把祸水引向自己的幌子。从现在来看,卜明宇激怒曹金海应该是故意的,肯定是受彭少根指示,是彭少根“体检”前的重要步骤,目的就是为了甩锅给自己而找到合理借口。商务局给商务厅发函的时间也太巧了,正好卡在了几个时间点上,这一切都是彭少根设计的。 怪不得彭少根那次主动让自己尽早进入招商谈判阶段,其实就是想让省、市这些人找到自己头上,让自己“行个方便”,但自己当时没有接手。于是,彭少根便设计了卜、曹吵架,而且让那些关系户都通过了初选,算是给了上级领导或职能部门的面子,然后让自己面对这些上级的“进攻”。 楚天齐明白,彭少根这么做不禁是担心项目狼多*肉少,肯定更是担心惹恼鹏程公司,担心得罪副省长张天凯。不管怎么说,新招商项目和幸福小区项目是竞争关系,鹏程公司肯定是排斥的。所以,彭少根才用了“撂挑子”的办法,把自己强行绑在了战车上,成为了各方进攻的靶子。 彭少根啊彭少根,你果然没安好心,想让我里外不是人,然后你好收现成的。哪有那么便宜?只怕你到时要搬石头砸自己脚了。虽然楚天齐现在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处理办法,但是他有信心,有信心漂亮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上下夹击 八月十三日,星期五,成康市政府第五会议室。 会议室里摆了两排长条桌,南北各一排。长条桌间空地摆放着两盆绿植,绿植高七、八十厘米,既烘托了气氛,又不至于遮挡桌后人们的视线。北边条桌后的七个位置已经坐上人,坐在最间的是楚天齐,他的左手边是曹金海、周家林、李子藤,右手边是卜明宇和两名招商局的副局长。南边条桌后的座位则空着,桌上放着桌签,其一个桌签是公司名,其余桌签都是人名。 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十分,比约定时间超出了十分钟,这很不正常。正常情况下,如果约定九点钟见面、会谈,那就应该至少提前十分钟见面,这既是一种礼貌,也可为双方进入正式会谈进行热场。 看来,今天的情形和昨天类似啊,前天也出现过这类情况。 卜明宇说了话:“楚市长,这又超时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要不我让人了解一下?” “好吧。”楚天齐点点头。 卜明宇冲着身旁示意了一下,招商局副局长老郝马上快步走出了屋子。 大约过了五分钟,老郝回来了,径直来在楚天齐面前:“楚市长,这家也来不了。刚才我和对方联系,对方说正准备给我们打电话,说是他们公司的资金周转不开,没有能力参加这个项目了。” 楚天齐微微一笑,心里话:都是这个套路,怎么就没有一个新说法?他直接问道:“昨天没和他们联系确认吗?” “联系了,昨天下午老郝还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说今天一早就赶来,还说希望能为成康城建工作尽一份绵薄之力呢。”卜明宇抢过了话,“谁知他们这又是怎么了,跟那几家说法差不多。” 楚天齐“嗤笑”一声:“岂止差不多,那就是一模一样,就像是拿着同一份底稿一样。” “一样,的确一样。”卜明宇连连点头,“我就奇怪了,原来都说的好好的,一直表示非常愿意与成康市合作,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这其不是有什么说法吧?” “卜局长,你觉得有什么说法?”楚天齐反问。 “不清楚,反正招商局可一直没敢懈怠。”卜明宇一笑,转移了话题,“还约吗?” 楚天齐给了一个字回答:“约。” “好的,现在就只剩两家了。”说着话,卜明宇转向老郝,“打电话联系一下,什么时候能到?楚市长每天那么忙,可是跟他们耗不。” “好的,我马上联系。”答应一声,老郝走出了屋子。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到了市长王永新办公室,是王永新电话喊他来的。 示意对方坐到椅子上,王永新道:“天齐市长,看来你还得多辛苦一段时间,老彭暂时回不来。他上午打来电话,说是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全出来了,以前的手术没问题,也没有任何新病变。医生说他主要是太过劳累了,要他休息调整一段时间,他本来执意要回来,但医生还是让他在医院休息观察一下。他说医生让他先休息一个月左右,他争取尽早回来。” 对方所说内容,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之,他心里明镜似的,彭少根肯定没病,完全就是装的。现在彭少根对王永新这么说,那是进退有据,既表明自己没有影响工作的病症,能够继续履职;又用一个“累”字,为合理躲避找到了理由。楚天齐知道,投资商确定之日,就是彭少根结束休息之时,这如意算盘真是打的“啪啪”的。 楚天齐一笑:“我现在有时也感觉胸闷气短,也想到首都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需不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彭少根在这个节骨眼休息,个意思不言自明,王永新心有数,对楚天齐现在发牢骚,他也能够理解。 于是王永新也一笑:“是吗?那看来我们得检讨一下了,是工作任务太重,还是工作安排不合理,或是人们体质太差?你现在还得坚持,总不能都休息吧。政府本来才三个常委,你俩要是都休息的话,那我就是光杆司令,只能独自跳钢管舞了。哪怎么行?这么的,你可以多催一催老彭,让他早点回到工作岗位,只要他回来了,你就随时可以去检查,其实我也累的不行,也想找时间调理一下,可是事情不等人呀。” 楚天齐也就是随口一说,讥讽彭少根的滑头罢了,他怎么舍得休息呢?他可不想让别人去替自己代管,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好不容易开创的局面弄的乱七八糟。 见对方没有接话,王永新继续说:“你们的辛苦我何尝不知道,其实大家都不轻松,都是经常利用周末加班。尽管这样,可是好多工作都忙不完,谁让原来的欠帐太多呢?现在不抓紧不行啊。对了,听说这几天和投资企业见了面,谈的怎么样?” 楚天齐语气很是无奈:“见了,非常不理想,本来一共是十五家企业,我们全约了,分别约他们在十一、十二、十三号这三天见面。可是一共只来了八家企业,两家首都的,三家省会的,三家定野市的。经过和这八家企业商谈,基本没有令我们满意的,其五家企业都有不良纪录,而且有的还很严重。剩下那三家实力也不断恭维,从他们的言谈举止看,根本就不像是做过大项目的。” “是吗?这可不好弄呀,这八家都不合格,那几家又……”停了一下,王永新又说,“那七家没来吗?为什么?” “那七家没来,而且都是临到眼前才告之,或是我们追问才知,都放了我们的鸽子。”楚天齐道,“据招商局郝副局长几次转述,对方都说是企业内部出了状况,有的说是资金链有了问题,有的说是人手抽不开。” 王永新“哼”了一声:“早干什么了?事到临头才扯,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找的理由也是现编的。到底什么原因,你调查了吗?” “我初步调查了一下,让李子藤和这些企业进行了联系,这次他们的回复又变了。那七家企业几乎都是一个说法,他们表示听说了尤建辉的事,对成康城建信不过,不敢到这投资。”楚天齐如是说。这七家企业的确是这么说的,楚天齐没有隐瞒,想看看王永新什么反应。 王永新“哦”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纯属胡扯。成康城建真就这么不堪?” “我现在分管城建,不好评论。”楚天齐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看就是他们强词夺理,他们在传资料、交押金之前,能不了解?而且还说的众口一词,分明就是攻守同盟,不排除故意给城建抹黑的可能。”王永新道,“之前的时候,虽然我们都没来,但从当时的现状以及尤建辉他们做的那些事来看,确实很差,不是一般的差。但自你分管的近一年,各方面进步非常明显,做了好多实实在在卓有成效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对方的话多为安抚,但楚天齐心里还是热乎乎的,看来这个王永新虽然其貌不扬,却也不是完全的糊涂蛋一个。 “从六月旬发布消息,到现在已经两个来月,期间也没少忙忙碌碌的,到头来却弄了这么个结果。”王永新叹了口气,“哎,先不说他们了,但眼前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还不知道吧?省里刚又打电话了,又催问城建工作进度,要求我们必须按推进计划开展工作,还催我们把实际进展情况报上去呢。”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疑惑不已:省里早不催,晚不催,怎么也这个时间凑热闹,这是巧合吗?怎么都在逼这事?他缓缓的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暂时还没想到好的办法,市长您有吗?” “我刚知道是这样,提前根本没想过,怎能有什么办法?”停了一下,王永新迟疑着道,“来的那八家就那么不堪?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端倪,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对方直勾勾的盯着,王永新尴尬一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具体工作还是由你把握。”收笑容,王永新话题一转,“只是省里可盯着呢,我们总得给个说法呀,不能回复一个都不行吧?我这里先尽量拖着,但你可要尽快想办法。如果要是到这个月底咱们还没有进展,那我也盯不住,只能你去面对省里了。” 王永新的话倒也说的客观,楚天齐也不好再怀疑对方的动机。从现在来看,这些企业的纷纷退出,绝对和彭少根的体检有着某种联系。虽然不敢断定彭少根在其做了什么,但时间点赶的这么巧,而且明显就是给自己难堪,肯定和彭少根脱不了干系。现在省里又来电话催,这也几乎是卡着点来的,应该也不是巧合吧? 上下夹击,这是想让自己就范啊,彭少根,你做的可真够绝的。楚天齐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王永新不禁心头一惊,他从对方眼看到一抹快速闪过的寒光。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串号吗? 八月十八日,星期三。 早上刚一上班,李子藤便来了。 来在桌前,李子藤道:“市长,招商局一直都在催,想要确切答复。” 楚天齐淡淡的说:“什么答复?” “招商局老郝说,那些初次谈判的企业都在追问什么时候再谈,招商局现在不知道怎么答复。”李子藤压低了声音,“老郝现在就在我屋里,没上班就来了。从上周五下午就一直追问,周末也没放过,前天一天电话问了七、八次,昨天先是打了四、五次电话,下午还来了一趟。” 楚天齐“哦”了一声:“真是锲而不舍呀。你跟他说,现在还没确定与哪家再谈,到时自会通知招商局。” 李子藤点点头:“好的。”停了一下,他又问,“老郝还问,那些临时途退出的企业,报名费要不要退,什么时候退,退多少?” “不是有规定吗?”楚天齐反问。 “老郝说,规定是只要企业途退出,就不退费。但他又说,那是指的无故退出,可这些企业都是不得以情况没有前来,都是企业遇到了困难。他们觉得,如果不退还每家那三万块钱,难免会让外界觉得成康市在坑钱,难免有损成康整个正面形象,进而影响到成康市招商引资大局。” 楚天齐知道,只要自己给出明确意见,不论是哪一条,都会非常被动。假如自己说是给企业退钱,那招商局就会拿“规定”说事,很可能当下不说,但以后绝对会说,也许就会成为彭少根对自己诟病的说辞。假如自己说不退钱,那么招商局就会原话转给企业,甚至添油加醋予以渲染,企业就会“记住”自己这个副市长,不排除直接电话质问或是通过举报等方式给自己添堵。只要自己表态,无论是哪一种观点,都会有麻烦。 想到这里,楚天齐笑了笑:“招商局觉悟挺高嘛!你告诉他,既然招商局有这些担忧、顾虑,那就让招商局报个方案来。要他们在方案上写出看法,给出他们的意见,意见不能模棱两可,必须是切实可行、可实际操作的。另外,要他们把这几天的面试意见拿出来,要指出企业的优、缺点,并要他们拿出自己的意见,意见可以是集体的,也可以是每个人的。” 李子腾也笑了:“明白。” “等等。”楚天齐喊住已经转身的秘书,“对于和那几家企业的初次会谈情况,要求城建局也要上报意见,要求和对招商局的一样。” 再次答了声“明白”,李子藤走出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想到老郝听着秘书转述时的神情,楚天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心里话:卜明宇,你想逼我,想替主子出力,想把我绕进去?没那么容易。 说实话,这两天可不只是招商局在“请示”,而且招商局毕竟是下属部门,虽然不是直接下属,但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说的话大一些,他们能耐我何? 而最让楚天齐头疼的,却是省里和定野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不但会对自己“关注”,也势必会影响对成康市的态度,难免不支持工作或从作梗。如果要是满足他们的关切,那就是对成康招商不负责,是对成康城建不负责,也是对整个成康百姓不负责,自己是绝不能违背原则的。何况本来就狼多*肉少。而且妥协既会给成康留下后遗症,也会给自己留下隐患,这也是彭少根适时“体检”的原因所在,就是王永新肯定也看的明明白白的。自己绝不能干糊涂事。 …… “笃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听节奏绝不是李子藤,而李子藤肯定也不会让别人随便敲门,那么这个人莫非…… 楚天齐伸出右手,迅速做了几个动作,身进到套间,说到:“请……” 还没等楚天齐说出“进”字,屋门已经推开了。 随着屋门推开,一个声音响:“难道人不在?怎么门也没锁?” 楚天齐看到,进来的人面色枯黄,发量稀少,眉毛稀疏,鼻子奇小,嘴唇发白,正是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便赶忙走出套间,迎上前去:“市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喊我,我直接过去。” “随便走走,就到这儿了,便进来看看。”王永新伸出右手,盯着对方,“你这是……”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嘿嘿”一笑:“可能是上火的缘故,这几天一方便就蹲挺长时间。刚才还没完事,就听到门敲的挺急,赶忙匆匆结束。这不,连手还没来的及洗。” 听对方如此一说,王永新赶忙抽回右手:“那不好意思了,多有打扰。要不你继续?” “市长,事情要分出轻重缓急,我怎么也得先陪您呀。”说着,一指自己座位,“市长请坐。” 对方明明是表示对己尊敬,但王永新却觉得非常别扭,对方竟然拿自己和那事对比,想来就恶心,可又挑不出理来。于是径直走向沙发,调侃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你的一亩三分地,我怎能抢占宝位呢?” 见对方坐到沙发上,楚天齐便去拿暖壶,忽又停下来,冲进里屋。一阵水声响过,他快步走了出来:“洗洗手。”说完,去给王永新弄水。 “不用了,我刚喝过,随便聊聊。”王永新摆了摆手。 尽管对方客气,楚天齐还是沏了杯热茶,放到王永新面前,然后才坐到对方身边。 王永新转头说道:“投资企业的事,怎么样了?省里可追问着进展呢。” 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王永新没说实话,恐怕上级追问进展只是一方面,真正让对方心焦的应该也是那些上级“现管”吧。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哎,还是那样,不好弄。这两天又对那八家了解了一下,实在是……不敢随便将就。市长,您还是让老彭尽快回来吧,我临时接手这事,好多事都了解的不全面,这几天弄的我焦头烂额的。真应了那句话,‘锄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家的田’,而且在别人的地也不知如何下锄。” “他回不来,要回来早就回来了。”王永新脸上带着一丝厌烦,不知是对彭永新“缩头”不满,还是对楚天齐推脱此事心烦。 楚天齐迟疑着说:“那……我尽力吧,实在不敢大意,就是成天谨慎也不敢保证就万无一失。” “谨慎当然要谨慎,可现在毫无进展,省里那也没法交待呀。”王永新道,“我这只能拖到月底,顶多下月初再顶三、四天,实在不行的话,就你去面对省领导吧。” “市长,能不能再多……”话到半截,楚天齐无奈的说,“真到那一步的话,也没办法,只能等着挨批了。到时老彭也该回来了,这事还是他亲自抓吧,反正我现在也是替他擦屁*股。” 听出对方带着“无赖”的语气,但王永新也不好责怪什么,毕竟比楚天齐这种说法,彭少根那种作法要恶劣多了。不过王永新还是打着官腔道:“天齐市长,可不能这么消极呀。前面工作那么艰难,都顺利高效完成了,如果就因为选企业一事耽误,被上级批评,这也太可惜了。” “市长,我何尝不知?否则也不至于着急上火,去个厕所都不能痛快呀!我都急死了。”楚天齐皱着眉头,“说实话,招商局甄选企业太不严谨,根本不负责任,如果他们能遴选出一些优秀企业,事情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虽然对方不无推脱责任之嫌,但也不无道理,而且毕竟对方现在是临时代管,王永新不便把话说的太重,但仍不无敲打:“现状就是这么个现状,但工作还得向前推进,而且老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正常工作,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他吧。这事我现在只能追你,即使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 “市长,尽力吧。但确实招商局把这把牌打的太臭,我们很被动,我再赶紧想想办法。”说到这里,楚天齐满脸苦涩,急忙一捂脸颊,“牙也开始疼了,着急上火呀。” 吸了口气,王永新缓缓的说:“要不把以前联系过的那些企业也过一过,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样啊……由我*操作怕是不合适吧,毕竟大部分企业都是招商局否定了的,再说了,我也没那些企业的信息呀。我要是找他们做的话,容易让人说三道四。”楚天齐很是犹豫。 “那就再说吧,你自己想办法。”王永新语带不快,站了来,向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忽然转回身,“对了,是不是咱俩的固定电话串号呀?”说话间,他拿出手机拨打来。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串号吗?”楚天齐快速身,向办公桌走去。 “等等,别接。”王永新制止了对方。 楚天齐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直到手机里发出“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时,王永新才放下手机,说道:“这几天有好几个电话是找你的,结果都打我那去了,他们还说是打的这个号码。” “是吗?我不知道。”楚天齐连连摇头。 “看来是他们弄错了。”说完,王永新走出屋子。 “市长,慢走。”楚天齐送出门去。他嘴上说着话,但心却暗喜:还好及时取消了无应答转移。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八月二十一日,楚天齐早早就从成康市出发,赶往雁云市,他要去参加同学肖婉婷的结婚庆典。 从成康市出发的时候还不到七点,正常情况下,最多十点钟就能到雁云市里。可是就在离省会还有三十公里的时候,前方出现车祸,交警封了路,“桑塔纳2000”只得和其它车辆一原地等候。大约一个小时后,交通恢复,所有汽车才缓慢启动。等到通行顺畅的时候,已经到了雁云市出口,“桑塔纳2000”下了高速,驶进雁云市区。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楚天齐道:“直接去雁云大厦。” 说了声“好的”,厉剑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 雁云大厦已经远远在望了,可前面道路却堵的异常厉害,每辆汽车只能蜗速前行,饶是这样,还是停的时间多,走的时候少。 再次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了,照这样前行,指定误了时间。楚天齐果断决定,交通工具由“四轮”换成“11路”。 从车上下来,缓慢钻过车辆间的狭窄缝隙,楚天齐到了便道上。然后他撒腿便跑,直奔雁云大厦而去。 司机和乘客正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忽见一个大个子拼命向前奔去,所去方向正是雁云大厦,而雁云大厦此时竖着红色彩拱门并飘出喜庆乐曲。人们顿时脑洞大开,几乎全都想到了电视剧的桥段:男主人公正奔向前女友婚礼现场,而他的另一半却被别的男人牵着手,强颜欢笑的与宾客寒暄着。接下来的桥段就是:男主人公直接来到现场,从那个男人手抓过前女友的手,说“你不能和他结婚,你是属于我的”;而前女友看到前男友到来,既欢欣又痛苦,流着泪,心情复杂的说“不,不,你走吧,我心里没有你,从来都没有你”。 由于“男主角”奔跑奇快,再加之路旁树木、标牌等的遮挡,人们已经看不到“男主角”身影,但脑仍在续写着情节,甚至期望视线*出现“男主角”牵着头罩婚纱“前女友”飞奔的场景。 楚天齐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编排出那么凄美浪漫的段子。他现在只想着,早一点赶到现场,在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之前,送去自己的祝福。已经到了雁云大厦区域,楚天齐遂收住奔跑步伐,驻足看去。 大红“喜”字彩拱门下,乐队还在激情的演绎着。背对彩拱门方向,一对新人正在至亲好友陪同下,向酒店自动门走去。 时间不晚,但也不早,楚天齐明白,新人门口迎宾完毕,要去婚宴现场,现场仪式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这次不能再继续奔跑,而是抬腿疾步走去。 忽然,楚天齐发现,已经快要步入酒店自动门的新娘,猛然转过头来,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新娘正是党校同学肖婉婷。 楚天齐再次加快了脚步,奔那对新人而去。 不远处的新娘子则频频挥手,拖着长大的结婚礼服,迎了出来。 没有路上那些看客期望的场景,楚天齐来到近前,向着二位新人送上真诚祝福:“恭喜恭喜,恭喜二位新人喜结良缘!” 肖婉婷也收了顽劣,满面喜色的说:“谢谢楚市长,谢谢你百忙之前来。”说着,把头转向一旁,“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楚天齐同学。” 身旁新郎长的仪表堂堂,和肖婉婷很是般配,听到新娘介绍,马上伸出右手:“楚市长,非常感谢您来参加婚礼。常听婉婷提您,说您没少照顾她,她说您一定会来的。” 一个人从酒店里面快步走了出来,正是楚天齐的同学——雁云市政府办公厅的于涛。他对着老同学“哈哈”大笑:“楚市长,怎么满头大汗呀,不会是从成康跑来的吧?” “差不多,不过没那么远。”楚天齐也笑了来,“路上全是车,眼看着没多远,可就是走不了,我只好来了一次‘三千米’了。” “是吗?”于涛笑问过后,把头转向二位新人,“你们先上去,司仪正等着呢,我俩再聊几句。” “好的,千万别误了仪式。”肖婉婷嘱咐过后,和新郎一,在众亲友陪伴下,上楼而去了。 看着一对新人已经进楼,身旁也没有其他熟人,于涛“嘿嘿”一笑:“这家伙,不愧是老同学,不愧是好朋友,看把你积极的,生怕误了点儿。” 听出对方故意加重了“老”和“好”的语气,知道对方意有所指,但楚天齐假装不知:“既然人都来了,为什么要晚点?礼金都带来了,何必失礼于新人呢?” 于涛挑了挑眉毛:“恐怕没这么简单吧,省委党校可都在传‘英雄救美’的故事呢,据说女主人公对救命恩人念念不忘,一直准备以身相许呢。” 楚天齐警惕的环顾左右:“净瞎说,堂堂大处长还嚼舌头根子。”说着,迈步向酒店自动门走去。 “事实胜于雄辩。”于涛“嘁”了一声,追上前去,“堂堂大市长当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成天都是空调、轿车侍候,平时恐怕连一滴汗都不出,养尊处优惯了。你再看看现在,为了赶个时间,楞是跑了个大汗淋漓,嘘嘘带喘的,这心情得多急。” 楚天齐压低了声音:“怪不得人们都说秘书爱琢磨人,我只以为是少数,只以为是基层人员,没想到秘书处长也是这样,还加了个‘更’字。” “真是损人不带脏字。”于涛捶了对方一拳,“大市长,累坏了吧,一会儿陪你多喝两杯,好好补补。” 楚天齐“嘿嘿”一笑:“喝酒啊,没问题,你一杯我一杯。” “去你的,那不是要我的命吗?”说到这里,于涛话题一转,“对了,司机呢?今天不回吧?” “我不回,司机回。”说着话,楚天齐按下了观光梯按钮。 “那我给你安排住处。”于涛说着,取出手机拨打来,“喜来登吗?” …… 在多功能厅入口记礼帐处上了礼金,楚天齐和于涛步入大厅。 大厅里的照明灯全部关闭,只有五颜六色的舞台灯发出光亮,音乐声也忽然停了下来。同时,一个追光灯亮,射*出的光圈在大厅里来回的缓缓移动。 楚天齐知道,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于涛的引领下,楚天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发现周边全是熟人,都是老同学。大家纷纷身打招呼,引得厅内目光全都投了过来。楚天齐赶忙坐下,示意大家也不要站。 音乐声响,舞台灯闪烁摇曳着,婚礼司仪出场了。楚天齐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十二点十八分。 在司仪的主持下,婚礼仪式正式开场。在追光灯的光圈,肖婉婷显得更加高挑,更加漂亮。 所有结婚仪式,基本就是那么几种,但今天的遥控飞机传送戒指环节还是有一定的新意。仪式总共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便进入了婚宴阶段。 刚才碍于仪式进行,楚天齐和众同学只笼统的打了招呼,现在又再次补上了这个环节。 灯光亮,楚天齐发现,党校同学一共坐了满满四桌,相当于全班的三分之二都到了。在这些同学,和自己关系较近的周仝、岳佳妮、杨崇举来了,曾经的同事、沃原市一教务副主任姜云生来了,玉赤县老乡、两次做同学的陆勇也来了。班主任田馨自是不能少,据她说,本来艾钟强也是要来的,结果现在正在国外考察,只好由她代为上了礼金。 让楚天齐意外的是,董梓萱也来了。在党校时,因为自己的缘故,肖婉婷最看不上董梓萱,两个女性可没少“掐架”。 在省委党校的时候,楚天齐就是大家公认的班长,现在他也是众人升迁速度最快的,自然成了众人的心。虽然他更期望多叙一叙同学情,但职务、工作仍然是被问及最多的,当然生活也不免被人问。 有骄傲的资本,也就难免有短板之处。本来楚天齐在众党校同学,年龄就小,而且他本身已经是大龄未婚青年,结果这么多同学里,只有他自己是“光棍”一个。除了偶尔有一、两个人拿他的未婚开涮外,其余同学都没有就此品头论足,而是对他有更多的尊敬,把他当做了“领导”。 周围的这些同学,大多都是科级,也有的是享受副处待遇,只有少数人是副处实职。但这些副处也多是市直处级单位的副职,比副县长实权要差一些,和楚天齐这个常委副市长更不是一个档次,没有可比性。虽然楚天齐并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好多同学显然和他放不开,他不禁在心感叹,感叹着官场化对人们的侵蚀,感叹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尽管觉得好多都变了,和自己想象的差别很大,但“肯定多喝酒”的预测是准的,只不过喝酒的原因并不是由于同学关系,而是因为好多人要敬楚常委。 就在大家喝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肖婉婷夫妻来敬酒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她没有男朋友 雁云市“心诚”茶馆。 “怡心”茶室内,坐着一个大男孩,这个大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昨天参加完肖婉婷婚宴后,楚天齐没有回到成康,而是留在了雁云市,准备参加星期一省建设厅的一个会议。 在昨天的婚宴上,楚天齐喝了好多酒。几十位同学相见,本来就少不了飙酒,何况楚天齐还是众人的焦点,自是更不能少喝。所好他酒量超大,饶是如此,他也喝的迷迷瞪瞪的。 婚宴结束时,已经在酒店外等候的云翔宇,把楚天齐和于涛接到了洗浴心,哥仨好好的泡了个澡,楚天齐的酒劲才去了好多。下午的时候,肖婉婷打电话,晚上要专门请楚天齐,楚天齐撒了个谎——“已经回到成康”,对方才一再表示歉意的作罢。还有好几位同学也请他喝酒,但他都以同样理由进行了婉拒,他的胃里实在难受,他不敢保证下午喝不多。和同学喝酒总不能用功力往出逼吧?晚饭他是在洗浴心吃的,只吃饭不喝酒,舒服多了。 昨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楚天齐今天很晚才床。今天云翔宇和于涛正好有事出差,姜教授老两口也不在省里,楚天齐便一直待在酒店,没有出门,直到晚饭后才来到茶馆。 楚天齐是在茶馆等党校时的班主任田馨,本来他约对方吃晚饭,可是对方去郊区办事,只好约在了晚饭后茶馆见面。 田馨还没有到来,楚天齐的思绪不由得飘回昨天,昨天婚宴上的一些情境出现在脑海。 借着参加肖婉婷婚礼之际,四十多名同学见面,大家自是非常高兴,互相之间也很是亲近。但楚天齐却明显感觉到,在这种亲近之夹杂着太多的俗与势利。他是众人之升迁较快的,职位好也有实权,自然没有受到众人的慢待,还成为众人争相接近的对象。但有几位连着四年原地不动的同学,端酒杯的机会很少,俨然成了丑小鸭,也沉默的多。还是楚天齐主动向那几位敬酒,才让他们不至于太的冷清。 并非所有的人都有明显进步,有的只是换了岗位,有的只是待遇提高了一些。同样,也并非所有进步慢的人都沉默寡言,有的人反而更显活跃,其陆勇、姜云生尤为突出。 陆勇是在党校学习不久,由玉赤县向阳镇副镇长位置,调任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然后在不长时间又升任乡长。但从此之后,便一直原地踏步。比陆勇来,姜云生才是几乎原地踏步,只是由沃原市一第二教务副主任变成了第一副主任。两人尽管工作轨迹不尽相同,但婚宴上的活跃程度却很有一拼,尤其抢着跟副处实职同学喝酒,一个更比一个猛。 不知陆勇和姜云生当时感觉到没有,但楚天齐却觉得两人像极了小丑,谄媚不断的小丑。 相比陆、姜二人的急于表现,董梓萱却低调的多,也安静的多,和党校时的状态相比,俨然换了一个人。她在酒桌上也向楚天齐敬了酒,但她不是要敬常委副市长,而是感谢楚天齐,感谢他对自己的评价,从而才促成肖婉婷邀请了她,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这次来到婚宴现场的同学,只有一人没收到邀请,那就是姜云生。姜云生是闻讯自己来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堵车。”屋门一开,田馨走进了屋子。 楚天齐急忙收思绪,身相迎:“田老师,请坐。” 田馨“咯咯”一笑:“你这么客气,是让我称呼你楚市长吗?” 楚天齐“呵呵”反问:“那怎么称呼?” “直呼其名就行,叫我田姐、馨姐也可以。”说话间,田馨坐到了椅子上。 “田姐,请喝茶。”楚天齐忙着给对方上茶。 田馨也不客气,连着喝了好几杯,显见急着赶路,渴的够呛。再次放下茶杯,她说了话:“楚天齐,你约我出来,恐怕不仅是请我喝茶吧?” 楚天齐点点头:“不错,田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 田馨一笑:“说吧。” “你能如实相告吗?”楚天齐盯问。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你现在什么都没说,就想要我的承诺,这不太合适呀,好像也不礼貌吧?”田馨神情似笑非笑。 楚天齐脸一红,怔了怔,才说道:“她好吗?” “太笼统了,你让我怎么回答?她是谁?”田馨语气不急不缓。 深吸一口气,楚天齐缓缓的说:“俊琦过的好吗?” “她……”田馨拉长了声音,满是疑虑的样子。 “她怎么样?”楚天齐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田馨摇了摇头,缓缓的说:“她很不好。” “很不好?为什么?”楚天齐追问。 “为什么?你说呢?”田馨挑了挑眉毛,“都是因为你。” “我,都是我。”楚天齐不由的低下了头,又缓缓抬了来,“能说的更详细些吗?” “他现在不喜欢与朋友交往,也不愿意出来见人,只知道工作。人也没有以前阳光了,走路都经常低着头,看上去就是心事重重的。”田馨说,“上周我见他的时候,脸色苍白了好多,就像久不见阳光似的,眼窝也深了不少,都是黑青色。我问她是不是因为你,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你不清楚’。我猜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其实她自大前年冬天回来,基本一直都是这样,我就没见她笑过。” “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楚天齐长嘘了口气,自语着,“俊琦,你放心,我争取尽快,争取在一年内升到正处实职,到时看你父亲怎么说?到时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等等,什么正处实职,什么乱七八糟的?”田馨摆手,打断对方。 “你不知道?俊琦没说?李卫……书记没说?”楚天齐很是疑惑。 田馨摇头:“没有。你到是说不说?” “在前年春天,正月十八,阳历三月一日,我在沃原市委书记办公室见到了李书记。李书记跟我说了异地交流的事,我则提问了和俊琦见面事宜。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两个条件,只要我按条件做到了,到时就许我们见面。第一个条件,就是我要做到正处实职,然后经过他的同意,我和俊琦才能见面;第二个条件,在做到正处实职之前,我们不能再有任何联系。”说到这里,楚天齐正色道,“李书记没和你说?你告诉李书记,我一直都严格遵守着条件,一次也没和俊琦联系,别说是见面了,连个电话也没打,信息也没发。” “他为什么要和我说,你为什么要我转告?”田馨皱眉道。 楚天齐脸现尴尬之色,忙换了话题,“俊琦没和你说?我可是和李书记说过,要他和俊琦讲明的。难道他没和俊琦说?” “你不要把问题都提给我,我又不是当事人。”说到这里,田馨话题一转,“在此期间,如果男女双方任一方变心,那这个约定还履行吗?” “变心?她谈男朋友了?”楚天齐惊异着。 “别说俊琦,先说你自己,你变心的条件倒是挺便利的。”田馨诡秘一笑,“老实交待,你和那些红颜知己就没发生点什么?” 看着对方一脸八卦神情,楚天齐道:“田姐,可不能污赖好人,我楚天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不清楚,我就知道有好多小女孩围着你。”田馨扳手指头说着,“肖婉婷、岳佳妮都是吧,昨天饭桌上,她俩看你的表情就不对。周仝自不必说,你俩是师姐弟,又做过同事,听说还一地下探险,那是绯闻漫天飞呀。昨天我见董梓萱也不对劲,她看你那眼神含情脉脉的。你怎么把她的心也融化了?真是怪事?” “田姐,你可是我的班主任,怎么能这么说话不负责任?哪有你说的这些?”楚天齐急忙辩解。 田馨“哼”了一声:“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听说你到过的县市,只要是女县长,和你关系都不错,反正只要是副处级女性,几乎都和你不清不白的。” “冤枉,天大的冤枉,我比窦娥还冤。”楚天齐大呼冤枉。然后疑惑道,“对了,你不会是李书记的探子吧,故意在套我的话。” “你才是探子。”田馨斥道。 “叮呤呤”,铃声响,是田馨手机在响。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眼楚天齐,田馨走到墙根,按下接听键,轻“喂”了一声,接着“嗯嗯”连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对方刚才软言细雨的声音,楚天齐已经猜出了和田馨通话人的身份。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节日快乐。”说着话,田馨去拿衣架上的挎包。 楚天齐赶忙跟了过去:“田姐,你还没说,她现在……” “她呀……”话到半截,田馨停了下来,沉声道,“你为什么说我是探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楚天齐一耸肩膀,“你先说。” “她呀……没有男朋友。”田馨故意大喘了一口气。 “好,太好了。”楚天齐高兴的手舞足蹈。 田馨阻止了对方:“等等。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你是说探子的事呀。”楚天齐说着话,向后退了两步,“我在学校的时候,还以为你和李书记关系不一般呢。” 看着对方一脸猥琐的笑容,田馨顿时胀*红了脸:“楚天齐,你混蛋。”说着话,挥挎包抡了过去。 楚天齐早有准备,一大步跨出了茶室。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我去找你 从茶馆回到酒店时,刚过九点。 脱掉外面衣服,楚天齐仰躺到床上,打开电视,在遥控器上来回按着。尽管他的眼睛盯着电视,但大脑早已经溜号,不知溜到哪去了。 想到刚才田馨说的宁俊琦情形,楚天齐既欣慰又心疼,欣慰于她对自己的情意,心疼她因此承受的心理煎熬与痛苦。他在心里默默祈祷:俊琦,相信我,坚持住,我一定会用实力让你那个老顽固父亲向我们投降。 想到李卫民带给宁俊琦的这些苦痛,曾经对他渐渐积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但也说不上恨,而是一种既理解却绝不认同的心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姜主任,你好!” “天齐,楚市长,没休息呢?”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啊,没呢。”楚天齐含糊的回答。 “在省城吗?听说您没回去。我想约您坐坐,您有时间吗?您看是到茶馆,还是酒吧?如果方便,去您住处也行,我去找您。”对方语气非常尊敬,还带着急切。 “我呀,没在,去别处了。”楚天齐笼统的回复对方,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正有应酬。” “哦,那不打扰了。楚市长,在您方便的时候再约您。”对方的声音明显带着失落,却不失尊敬。 “好。再见。”再次含糊应答后,楚天齐按下了挂断键。 把手机放到床头,楚天齐不禁摇了摇头,为刚才的电话摇头,为电话那边的人摇头。 刚才来电话的不是外人,既曾经是自己的同事,也曾经是自己的同学——姜云生。但楚天齐现在很不想见那个人,更不想与其交往。这不是他当官了眼里没人,而是他实在看不惯姜云生那副嘴脸,更瞧不上对方骨子里那份势利。 楚天齐刚去沃原市一的时候,姜云生已经在学校好几年了,两人成了同事,但两人接触不太多,关系也一般。在好多单位,这种情况都很普遍,几百人也就有一小部分经常接触,有几个特别合得来的也就不错了。后来姜云生做了学校教务副主任,在楚天齐这些新来的“小兵”面前经常充领导,楚天齐更不愿和对方接触了。 四年前的时候,省委响应央关于‘跨纪人才梯队建设’,为适应新纪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特别开设了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楚天齐成为党政机关班的一员,和姜云生又成了党校同学。此时的姜云生,完全唯董梓萱马首是瞻,就是一个跟屁虫,没少帮着董梓萱找楚天齐的麻烦。那时楚天齐既反感董梓萱,也讨厌姜云生。 随着后来董梓萱专门的玉赤之行,楚天齐和对方冰释前嫌,对姜云生自然也就没那么讨厌了。可是昨天婚礼现场上,姜云生的表现,又让楚天齐对这个人反感不已。这次不是因为姜云生找自己的麻烦,而是因为对自己太过恭敬,恭敬的太肉麻了,比直接下属对自己还要尊敬几分。楚天齐深切意识到,姜云生就是个势力眼,这种人绝对不能深交,因此刚才他才没买对方“面子”。否则同学邀请,他会欣然前往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这又是谁?楚天齐拿过手机一看,眉头皱了皱,又是一个“姜云生”,比姜云生还姜云生。摇了摇头,他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马上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楚市长,您好,不打扰您休息吧?” “不打扰。陆乡长,有事吗?”楚天齐直接切入了主题。 “有,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向您汇报一下思想,你现在有时间吗?听说您没回成康市呢。”对方的声音依然很恭敬。 楚天齐依旧回答的很笼统:“我现在正在外面应酬呢,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您忙着呢?”对方声音满是失落,但还是支吾着说,“就是,就是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引荐一下郑书记。” “郑书记……”楚天齐迟疑着,“以后看情况吧。” “好,好,谢谢楚市长,您看明天有时间吗?”对方还是有着见面的愿望。 “不好意思,我一会还要赶路。”楚天齐撒了个谎。 “好吧,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约您。”对方尽管失望,但却不失尊敬,“楚市长,再见!” 说了“再见”两字,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刚刚通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就认识,而且两度做为同学的陆勇。而且陆勇还是楚天齐的党校舍友,也是家乡青牛峪乡的乡长。开始认识的几年,楚天齐对陆勇印象不错,尤其宿舍主动把好床位置让给自己,更让楚天齐感动,还一直惦记着要感谢对方。但当知晓陆勇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找机会接触自己,为了给冯俊飞当密探,楚天齐对陆勇的印象一落千丈。 陆勇自是感受到了楚天齐的冷淡,但依然经常肉麻的套近乎,不但对楚天齐父母频频示好,昨天在婚宴上还把楚天齐奉若上司,肉麻非常,这让楚天齐更加心生警惕。刚才陆勇想让自己引荐玉赤县委书记郑义平,楚天齐绝不会做,他不会去害郑书记。 好麻烦。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准备关掉。可转念一想,还是把铃音调成了振动,不能因躲避讨厌的人而误了正事吧。 …… 刚消停了几分钟,“嗡……”,手机振铃再次响。 谁呀?又是…… 带着疑惑,楚天齐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不禁就是一楞:是她?她打电话干什么?八成是打错了吧?肯定是打错了。 这样想着,楚天齐没有去接,而是把手机放到桌头柜,任由它“嗡嗡”着。 “嗡……”、“嗡……”,两大通振铃声响过,然后没了声响。楚天齐也不由得疑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否则不应该拨两次吧? “嗡”、“嗡”,连着两声短的蜂鸣响,是短消息声音。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跳出几个字来:天齐,睡了吗? 还是刚才来电的号码。看来不是打错了,是专门找自己。她什么意思?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短消息音再次响,又是一条短信:你要是能看到短信的话,就请接电话。 “嗡……”,手机来电铃声响,果然是那个号码。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出轻柔的女声:“天齐,你在哪?” “我在外地。”楚天齐回答的很简短。 对方道:“我知道你在省城。你在省城哪?”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虽然楚天齐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有这么说。而是只回了两个字:“酒店。” “哪家酒店?”对方追问。 干嘛?查岗啊?你也管的太宽了吧?楚天齐心不爽,便冷声道:“有事吗?” 对方肯定的说:“有事。”然后声音更柔,“你能告诉我,在哪家酒店吗?” 到底要干什么?尽管心不解,但楚天齐还是如实说道:“江峰喜来登。” “江峰……是雁云市政府旁边的那家吗?”对方追问着。 “是啊。”楚天齐含糊的应了一声,同时心犯着嘀咕:她问这么细,干什么? “我现在就去找你。”对方声音传来,“你在哪个房间?” 什么?找我?开什么国际玩笑?楚天齐不禁好笑:“好啊,1521,一个小时能到吗?否则我可要睡觉了。” “一个小时?太长了,最多三十分钟,我就在附近。”对方声音带着调皮的味道。 是吗?越说越像真的了。拿我过礼拜天吗?楚天齐“嗤笑”一声:“哦,那你飞过来?长翅膀了?” “嗯,飞……”停了一下,对方又说,“我倒希望那个长翅膀的小男孩能够出现,能够射我一箭。” 说胡话,发呓症。这是楚天齐对对方所讲的本能反应。 “你等着,我很快的。”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摇了摇头,楚天齐把手机放到床头上,自语着:“哼,想拿我逗焖子。”他不相信对方的话,对方鬼话连篇,哪有一句真的? 连着“嗤笑”几声,又拿着电视遥控器胡乱翻了几遍,楚天齐没心思再看电视,他知道自己被刚才几个电话搅乱了心绪。看了看时间,将近十点了,他跳下床去,走进了卫生间。 脱的精光,旋开花洒喷头,任由舒缓的温水从头顶缓缓流下。温水经过脸颊,流过脖项,滑过身体的每寸肌肉,“哗哗”作响的倾泻到地上。在温水轻抚下,刚刚被搅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楚天齐感到了一丝倦意,全身放松的疲倦。 关上花洒开关,从置物架扯下浴巾,在身上胡乱擦了几下,楚天齐把浴巾裹在腰间。然后取过毛巾,边擦拭头上的水珠,边走出了卫生间。 “嗡”、“嗡”,手机短消息声响。 楚天齐缓步走到床前,拿手机看了看,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是同一个号码,短消息内容也是一样:你真在1521?我要敲门了?可别骗我。 又来了,又来了,有完没完?楚天齐觉得对方的“骚扰”好无聊,便也带着“无聊怼无聊”的心态,回了五个字:我当然在了。 很快,回复消息弹了出来:你别骗我。要是我敲错门,发生了什么不测,你可要负责。 负责?负责什么?你别骗我就行了。楚天齐没再回话,而是把手机扔到床上,继续擦着头发。 “叮咚”、“叮咚”。 什么声音?楚天齐把目光投向门口方向。 “叮咚”、“叮呼”,又是两声门铃声响。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来啦?来着疑惑,楚天齐走到门口,隔着猫眼向外看去。 啊?看到外面情形,楚天齐楞住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你了解她吗 看着外面的情形,楚天齐不禁吃惊:怎么会?真的是她? 透过门上猫眼,可以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花色长裙的女人,不是江霞又是谁?楚天齐不禁大脑一阵短路:这是真的吗?不是作梦吧? 门外女人四外张望一下,缓缓抬右手,但右手就那样举着,迟迟没有落下。女人脸上带着一丝焦急,还有一丝紧张,在迟楞一番后,终于又把右手按到了门上。 “叮咚”、“叮咚”。 门铃声惊醒了短路的大脑,楚天齐真切感受到,这不是梦,这就是实打实的正在发生的事情。对方就在门外,那自己只能让对方进来了。想到这里,楚天齐右手抓在门把手上,使劲向怀里一拉。 “哗啦”、“哗啦”、“啊”,几个响声交替响。 “哗啦”,是屋门上面倒扣着安全锁,安全锁上的小铁链被拉动发出的声响。忘记取开安全锁了,所以只是响动,而门却只开了一条窄的缝隙。 “啊”声是门外江霞发出的。 叫什么叫?楚天齐心腹诽外面女人的大惊小怪,关上屋门,伸手准备拿开门上的安全锁。 “天齐,你睡了?是你吗?”江霞略带惊恐的声音传来。 不是我还是……楚天齐腹诽到半截,也忽然“啊”了一声:“你等等。”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半*体,只是腰间胡乱系着浴巾,浴巾里面还是真空的。 快速蹿到沙发上,拿衣裤向身上套去。在扯下浴巾的瞬间,楚天齐快速望向猫眼,蜷缩着身子,抱衣物,扑到床上。借着卫生间遮挡,确认看不到屋门,才把衣服穿到了身上。 抖了抖已经弄乱的被子,把浴巾团扔进卫生间置物筐,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衣物,楚天齐才再次走到屋门口,取开门上安全锁,缓缓拉开了屋门。 江霞站在离门大约一米左右的地方,背靠楼道墙壁,带着略显惊恐的眼神,望着门口方向。当她看清屋里的高个子容貌时,脸上的惊恐褪去,两个脸颊升了红晕。 “请……进。”由于刚才疏忽,而造成的尴尬,楚天齐不由得有些结巴,也略显底气不足。 江霞上下打量着屋子里的人,眼睛看向对方身后,质疑着:“方便吗?” “方便,司机不在。”说着,楚天齐向旁边侧开身体。 知道对方答非所问,但也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对方“方便”。想到“方便”二字,她不禁心跳加速,脸色更红。 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也可能是受对方感染,他的脸也红了一下。 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一番,江霞快步跨进了屋子。 一股裹挟着热浪的香水味钻进鼻管,同时一片雪白的脊背从眼前闪过,楚天齐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 “快把门关住。”江霞转回身看着对方,然后又补充道,“热死了,享受一下空调。” “哦”了一声,楚天齐回身关上了屋门。 江霞略微打量一下,坐到了一把圈椅上。 楚天齐走过去,在坐到另一把圈椅的瞬间,又急忙身,坐到了那张大床上。他发现,不能坐在那把圈椅上,自己本来就比对方高,对方衣服又领口较低,刚才无意好像已经看到了领口里面。 带着一丝尴尬,楚天齐把头扭向一边,没有直视对方。 注意到了对方刚才的眼神和神情,江霞微微一笑。 屋子里的空气略有一丝异样,楚天齐打破了沉默:“你找我有事?” 江霞缓缓的说:“还没等客人喘口气,你倒盯问上了,这好像不符合待客之道吧?” 虽然对方分明是故意挤兑,但楚天齐脸上还是不由的略显尴尬。正要身去取矿泉水,忽然他意识到:不对呀,她怎么反客为主,是她非要来找我,又不是我要她来;是她对不住我,又不是我有负于她。想到这里,楚天齐重新坐下,淡淡的说:“江书记,没想到会有人深更半夜来访,并未准备待客之物。” 听出对方语气转变,感受到了对方态度冷淡,但江霞故意选择忽视,笑着道:“真是小气,这还需要解释?”说话间,她自己弯腰探身,从旁边小冰箱取出一罐饮料,打开,喝了两口。 “这么晚来,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楚天齐再次追问。 “审犯人呢?一句紧似一句。”江霞故意调侃着,“我再说说你的待客之道。明知有客来访,你却依然衣冠不整,好像你是故意蔑视客人哟。” “江书记,半夜前来,想必你不应该只是为了探讨这些闲话吧?你是有什么秘密相告,还是有长篇分析想要分享?”楚天齐的声音够冷,里面带着浓浓的讥讽。 “平时板个脸,看着像个大男人,没想到就是个大男孩,这么不成熟。”江霞“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楚天齐回了两个字:“不敢。” 江霞说:“我知道,你还在耿耿于怀,为我没支持你的激进做法而不满。为我和你见面不打招呼而懊恼。” “不敢。”楚天齐沉声道,“江书记,言重了。” “哎,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心吗?”江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把头转向一边,仰头看着顶棚。 又来了,这是要哭吗?不愧是记者,不愧做过电视台领导,演什么像什么。楚天齐不由得心腹诽着。 “有一个女孩,从小就很自强,靠自己的勤恳,谋得了一份记者职业……”江霞继续眼望别处,娓娓道来。 江霞讲了这个女孩的工作辛苦,讲了其他同事的发迹和白眼,讲了女孩辛勤工作却屡屡碰壁。她还讲了这个女孩的“臭老九”父亲,讲了女孩因此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就在女孩无比艰辛,就在女孩不屈的向命运抗争的时候,噩耗传来:父亲病危。女孩急匆匆坐班车赶回去,但还是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而只是看到了一纸书,一纸令父亲最后时刻含笑九泉的平*反报告。报告认定,父亲当年没有犯错误,父亲是冤枉的。尽管多年来坚强,但当想到一个老人的无奈和坚守,女孩哭了,号啕大哭,女孩要把多年的苦水倒出来,这些苦水既有自己的,也有父亲的。”说到这里,江霞哽咽了,眼网着两汪晶莹。但她尽力仰头看向顶棚,不让那些晶莹落下来。 真的吗?好像是真的?尽管楚天齐心犯嘀咕,但还是没有任何表示,而只是坐在那里听着。 稍微停了一下,江霞长嘘了口气,又缓缓的说:“父亲平*反主要是仇叔叔努力奔走的结果,当年父亲对仇叔叔有过恩情,今日仇叔叔又以这种方式报恩,这大概就是因果轮回吧。仇叔叔要女孩自强、自立、自尊,女孩牢记了叔叔的话,继续不屈的和命运抗争着。命运多舛这个词,用在这个女孩身上,再恰当不过。 本来就工作不顺,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又撒手人寰,可更艰辛的磨难又来了。上司的上司——那个老色鬼又出手了,先是工作打压、隐晦暗示,后又直接结出了选择:从还是不从?从则‘生’,反之则‘死’。面对女孩的不从,老色鬼加紧了打击,短短月余,女孩就由单位的业务权威变成了勤杂工,抹桌子、打水、拖地、扫厕所成了她的正常工作……” 听的出,对方讲的就是她自己,就是她的经历,她的经历真够惨的。虽然不忍心再在心问出“真的吗”三个字,但楚天齐还是暗暗告诫自己“别说话,继续听”。他在想着听出些破绽,可潜意识,他又不希望有什么破绽。 江霞讲的这个女孩的确就是她自己,事情也完全是她的事情,但她却略去了“主动上门,差点失*身于老色鬼”的情节。她实在羞于启齿,也实在想要忘却那个片段,她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印象,不想让对方轻视自己。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事物就是这样,在你觉得无路可走,死路一条的时候,却往往能够死回生,光明一片,但前提是自己绝不能放弃。就在女孩濒临崩溃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她忽然被通知,不用干杂活了,立刻去参加会议。连身上的劳动布衣裤都来不及换掉,手上橡胶手套也没有摘去,女孩带着不解、惶恐,走进会议室。 当她听到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当她听到‘副台长’三个字的时候,她没有一丝兴奋,有的只是惶恐,她觉得肯定是那个‘老色鬼’的伎俩,是那个老东西的又一个另类折磨办法,老东西对她由‘身心折磨’转向‘灵魂摧毁’了。主持人要她发言,她只记得连续问了好几声‘真的吗’,后面说了什么,根本没有一点印象……”说到这里,江霞再度哽咽,把头扭向一侧,抬右手,在脸颊上擦拭着。 楚天齐心暗叹一声:唉,不容易呀。 江霞转过头来,盯着对方,再次重复了先前的话:“你了解她吗?”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君不知我心 通过对比江霞前后不一的表现,楚天齐自认看清了对方,觉得对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善于伪装的骗子。可现在听了对方这么多的讲述,他不禁含糊了:我了解她吗? 转念一想,楚天齐又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命运坎坷能说明什么?可能正是“时势造英雄”呢。况且,我敢保证她所讲都是真的?想到这里,楚天齐打住了本欲出口的语句,换了另外的言词:“女孩是不容易。后来呢?” 听到对方“明知故问”装糊涂,江霞明白,对方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她心情复杂,强自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两年后,在仇叔叔的关照下,女孩调任成康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女孩自认很优秀,自认在副台长位置上干出了许多成绩,但如果没有仇叔叔的帮助,她是到不了这个位置的,很可能还在拖地、扫厕所,或者更惨。在这次职务调整后,仇叔叔告诉女孩,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仇叔叔退居二线,以后想帮也没那个能力了。仇叔叔还告诉她,以后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如果在官场没有靠山,就是再优秀也不会有进步的机会,更何况连展示优秀的机会也基本是得不到的。尤其女人从政本就举步维艰,若是没有靠山,那更是寸步难行了。 于是女孩开始寻找靠山,期间有人可能是窥探到了她的心思,频频伸出‘橄榄枝’,可‘橄榄枝’都是脏的、臭的。那些人的目的不纯,他们想得到她,想从精神和肉体上征服她。女孩不愿意沦为他们的玩物,不甘心违背心底线,不甘心依附于那些没官品又没人品的家伙,更不甘心用不干净的方式得到。对于那些肮脏的‘橄榄枝’,女孩看都不看。 于是她找啊找,找啊找,除了满心的失落与慨叹,两年时间里一无所获。能不能再升职,女孩已不存幻想,尽人事,听天命吧。可现实却逼着她不得不去寻找靠山,这个靠山对于她已经不是升迁的桥梁,而是安全的保障,因为那个老色鬼又出手了。前两年,那个老东西肯定是知道了仇叔叔对她的护佑,现在他觉得女孩已是一棵孤独的小树,便又伸出了魔掌,妄图让她屈服。不只是他如此,那些妄想让女孩依附的家伙,也蠢蠢欲动,频刮妖风。 在这两年寻找的时间里,一个大男孩出现了。男孩的出现,让女孩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避开魔掌的可能。从男孩的身上,她看到了正直、善良,她还了解到,男孩嫉恶如仇、勇敢机敏,这正是女孩心的靠山。虽然她知道男孩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她就是对男孩有信心,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不可否认,女孩也看了男孩背后的力量,看了那个足以做为靠山的人。但是,女孩主要是认可男孩,如果不是男孩的品格让他相信,她是不会去想那个靠山的。 本来女孩想顺其自然,想着某一天向男孩言明自己的处境,请男孩帮助自己。可男孩现在也有好多麻烦,力量也有限,女孩不忍把男孩拖进来,便一直没说。时间不等人,今年四月的时候,那个‘老色鬼’捎来话,给出了最后通碟:顺则昌,逆则亡。看到‘老色鬼’咄咄逼人,女孩儿六神无主,便盼着会有奇迹,盼着男孩的‘引荐’答复不是随便应付。终于,在‘五一长假’前,男孩为女孩带来了好消息,领导答应‘偶遇’了。结果,在五月四日那天,就‘偶遇’到了领导,女孩得以在领导面前展现了自己。 在煎熬的等待了两周,在五月十七日,男孩终于告诉了女孩一个好消息,领导夸赞她了。在那一刻,女孩哭了,大哭了一场,她要把多日的委屈和多年的积郁都哭出来。女孩在心里默默许下誓愿,一定要对男孩好,一定要报答男孩,是男孩救了她。你说,女孩该如何报答男孩呢?” 是傻子都听出来了,什么男孩、女孩,不就是自己和她吗?楚天齐本来想装糊涂,默不作声,但现在对方直接问出来,他便不能再装哑巴了。于是说道:“男孩不要报答,也并没帮助女孩什么,他只是依本心在做事。” 江霞忙道:“不,女孩并不这么认为。男孩也许真的不图报答,可女孩却愿意以任何方式回报。” 对方这话可太露骨了,楚天齐焉能听不出?他正色道:“不要曲解了男孩的品格,也不要对男孩的行为进行……”本欲说出“玷污”二字,楚天齐忽又觉得不妥,忙转换了话题,“女孩后面的故事呢?” 江霞叹了口气:“哎,还是信不过呀。好吧,我就把疑问一一打开。为了自保,为了心里有底,女孩去见了那位领导。见面时间很短,说的话也不多,但女孩已经明白,领导要把她收到自己一系,与男孩一系。女孩觉得领导就像正义的化身,欲发感觉走对了路,欲发对男孩感激不尽。女孩把见领导的事,告诉了仇叔叔,她把仇叔叔当做父亲一样看待。仇叔叔再次拼尽了最后一点政治气力,巧妙的联合领导,为女孩拿到了那个位子。 对于那个位子,女孩想都没想过,真的一点都没想过。虽然在宣布之前,仇叔叔提过一次那件事,但女孩也没当真,她觉得仇叔叔只是在激励她。只到宣布之后,她再次向仇叔叔求证,仇叔叔才告诉她大致经过。那件事,是仇叔叔主动找的领导,向领导说明了和女孩的渊源,请领导帮助对女孩提名,其余的事由仇叔叔去做。 出任市委副书记,不但我没想到,也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好多人都发挥着丰富想象,为这一不可思议的事找着自认合理的解释。大多数人都把这事和电视剧一些桥段联系来,都把现实一些官场男女的事套在上面。对我冤枉倒没什么,可人们无形当污蔑了好多人,也包括领导,我是既愧疚,又气愤。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认为吧?” 楚天齐心里话:我还真这么想过。但他现在不能这样说,首先他已经不相信那种龌龊的说法了,其次他也不能玷污领导。现在对方已经挑明了第一人称,于是他道:“别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觉得无愧就行了。”觉着自己的话易产生歧义,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反正就是这种性格。” “但愿吧!”江霞语气有些沉重,显然很担心人们的这种看法。 “那个仇叔叔,对你们真是太好了。”楚天齐忽然冒出一句。 “哼,有些人就是想的多。”江霞显然不太满意对方的话里有话,但她紧接着解释道,“在前几天,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结果仇叔叔只回了一句话,‘要是没有你父亲,我早就没命了,我的后半生都是你父亲给的’。” 救命之恩,知恩图报,人之大德。可不能再想歪了,更不能亵渎。楚天齐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也太猥琐了。 “眼神飘忽不定,你是还有疑问呀。别着急,我今天就是向你敞开胸怀的。”说到这里,江霞忽然停下来,脸红了。 对方这么一停,楚天齐也注意到了“胸怀”一词,不禁好笑。可又要控制不笑出来,结果他的表情就变得很是精彩。 自是发现了对方的鬼头鬼脑,江霞脸颊更红,连咳了两声,用以掩饰尴尬,然后才说:“会上与你做对,其实是我故意的。当然,那次直接反驳你,也是你的意见确实该驳,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愿闻其详。”他显然不服气。 江霞一笑:“你当时提出争‘样板小区’,我认为极不现实,在会上我说出的理由是‘为时过早’,那是能够摆在桌面上的原因。其实我是替你担心,你知道吗?只要去争取,就需要成康市花钱,市里肯定不支持。这一年多来,你出的风头太多了,市里不会花钱给你买政绩的,你肯定不这么想,但不代表别人不这么认为。还有,这个‘样板小区’如果不是幸福小区争取,那么就会得罪张鹏飞,进而得罪张天凯,甚至影响后面的城市建设。而且一旦申请不成,你就会成了‘罪人’,会为别人收拾你留下口实。所以,不操作此事,是最好的结果,省得你到时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臊。 至于你说的取消幸福小区前面的鹏程二字,更没必要。我会上说的原因当然只是表象,其深层原因是,那样做的话就会得罪张鹏飞,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其实幸福小区冠以‘鹏程’二字,是一把双刃剑,既让鹏程借以广告宣传,也对其是一种监督。要是张天凯知道了,都未必同意家族公司名字来冠名小区,没准就让他儿子取消了。即使一致到工程完工,‘鹏程’二字仍在,那也可以随时取消啊,那时需要变动的手续反而更少。而且,那时张天凯应该已经退居二线,说话应该也不管用了。” 那天会后,楚天齐也明白了这些,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会上提出建议的猛浪,便说道:“其实我那只是试探,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 江霞没有理对方的狡辩,而是声音一下子变的很柔:“君不知我心呀。”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你可以验证 面对对方的感叹,楚天齐没有接话,只是报以了一个微笑。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笑容,但江霞也很高兴,甚至兴奋,这可是自进屋后,他第一次露出笑模样。江霞的表情也一下阳光来,语气轻松好多:“天齐,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躲着你,为什么不理你,为什么偏偏要与你作对吧?刚才我说了,那是我故意的,不过也不是我的本意。本来我想等宣布会一结束,等尹部长一走,马上就和你说副书记的事。可是刚一散会,尹部长就去了我的屋子,她和我说了程部长的意思。程部长的指示很简单,就八个字:隐藏实力、勿成众矢。” 哦,还有这事?听到八个字,楚天齐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霞继续说:“除了那八个字的指示,尹部长没有过多谈政治,而是更多聊了女性话题。在尹部长走后,我就在琢磨部长指示的含义。从字面看,是让我不要暴露实力,不要成为众矢之的。但仔细一想,我明白了,部长是让整个程系都不要暴露力量,以免成为薛、王二系攻击的目标,甚至成为那二系或更多系打压的对象。 大家已经公认,你是程部长的人,这个不好改变,也不能改变,否则会有副作用。而我却没人知道,没人知道我是程系,即使尹部长和我坐了几十分钟,别人也会理解为我们在叙以前的交情。何况,薛涛很快就以“挽留就餐”的名义去了我办公室,那时尹部长早已传达完程部长指示,我们仨聊的就是女性话题。 为了显示我和程系没关系,为了不暴露我俩之间的联系,我便运用了类似‘苦肉计’的办法。你知道吗?其实,每次和你故意疏远,甚至恶语相加,每次看到你那不解和愤怒的神情,我就心如刀绞,心痛不已。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理智,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绝不能功亏一篑。其实,你的不理解,也让这个计划更逼真……” 听着对方的讲述,细细想来,领导的考虑的确正确。 成康市一直以来都是十一名市委常委,这十一人是成康政坛的权力核心,但权力却并非是均分的,而是形成了不同的派系团体。在楚天齐刚到成康市的时候,成康市委、政府基本是三大集团,三派各以薛涛、陈奎、彭少根为首。在这三派,薛派最强,陈派次之,彭派最弱。这种派系格局维系时间不长,随着陈奎的死亡,陈派迅速瓦解,人马并入其它二派或暂时游离。三派剩两派,薛涛势力更大,即使新市长到来,出现了王派,但薛派独大的格局也延续了很长时间。 随着王永新的站稳脚跟,王派成了气候,但也仅是比彭派实力略次的派别。新三派形成前后,楚天齐、江霞,还有姚宗旺等人基本属于无派“自由人”,无派人士既得不到三派信任,但也基本不会受到强力打压。至于楚天齐屡屡被几派“穿小鞋”,那也只是事情使然,是个例。 只到因受尤建辉牵连,市里众多人被查、被抓,派系模式发生了变化。蔡勇、尤成功都是薛系大将,二人一个被离奇调离,一个被抓,还有其他薛系人员涉案,薛系在此案损失最大。尤其薛涛也因此形象不损,整个薛系的凝聚力迅速下降,薛系元气大伤,薛系老大地位不再。 腐败案发生,彭系也有多人涉案,王系亦有少许人被抓。整个腐败案,强系不强,弱系更弱,而且“自由人”还有所增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常委有两到三个铁杆,那就会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就会成为别系的防范重点。如果以江霞的身兼二职和强势能干的楚天齐结成派系,那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别系的眼钉、肉刺。 楚天齐不禁佩服程部长的深谋远虑,到底是厅级领导,到底是多年的组织干部。自己和程部长一比,城府差的太远了,毛嫩的很。就是和面前的女子相比,也似乎差着火候。 江霞的话还在继续:“天齐,现在我既是副书记,还暂时兼着宣传部长,是书记和市长严防的重点。我几次让你难堪,在会上和你‘作对’,书记和市长肯定都看到和听说了,他们既会放松对我们一系的警惕,也暂时不会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其实也算是保护了你。从现在他们的反应来看,也达到了这个目的。只是让我愧疚的是,提前没有告诉你事情真*相,让你伤心和难受了,姐对不你。” 楚天齐接过了话:“别这么说,你这作法是对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为程部长一系好。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整个计划,但我一直坚信你不会伤害我,我之所以和你冷脸,其实也是在变相配合你的行动。” “是吗?”面对对方的自圆其说,江霞没有点破,而是语气带着撒娇,“天齐,知道就好,姐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都会对你好。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引荐,姐肯定现在还生活在‘老色鬼’威胁的阴影下,没准已经遭毒手了。” 对方的话带着暧昧,楚天齐一时不好接话,忙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怎么也在省里,什么时候来的?” “我专程来找你呀。”江霞身,双眼盯着对方,“我早就想向你说明事情真*相,可又担心被别人发现而前功尽弃,就一直找着机会。今天我是借探望朋友之名,先坐火车到了*,然后又从*坐车赶来的。”说话间,江霞坐到了楚天齐身侧,你没感觉到我的一身征尘吗? 楚天齐心里话:没感受到征尘,倒是闻到了肉味。心里这样想着,身上居然有了一丝反应,他暗骂自己“没出息”。 看出了对方的拘谨,江霞微微一笑:“天齐,你记住,在单位的时候,咱俩还假装势同水火。平时商量事的时候,也用私人手机联系,每遇大事,咱俩提前统一意见,如果实在意见相左,我会顺从你的意见。在会上的时候,一个人坚持此意见,另一个人则保持沉默,无关紧要的事可以再‘作对’。” 楚天齐点头称“是”:“你考虑的非常周全,咱们就演‘双簧’。” “对,演双簧。”江霞“咯咯”一笑,转过脸,看着对方,“天齐,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的人品。你相信我吗?” “相信,一直相信。”楚天齐此话说的很是仗义。 “你并没完全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刚才向你表明心迹,你对于我出任副书记,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你怀疑我和你曾经讲说的是假话,是在借攻击彭少根之机,行抢夺位置之实。”说着话,江霞抱住了楚天齐胳膊,“天齐,我说了吗?” 对方一抱胳膊,多半个胸*部压在了上面,楚天齐觉得一股电流袭来,不由得“倏”了一下,身上的反应又强了一些。他忙目视前方,自顾自的说:“你多虑了,我知道彭少根一直谋着那个位置,我知道他使的那些小伎俩,也知道那个快递公司的谣言是他散布的。” 楚天齐此话半真半假,他的确因此怀疑过江霞,但现在已经彻底明白,江霞分析的没错,尤其他一直疑惑的事也找到了源头。在昨天婚宴的时候,他听田馨无意说了党校一个短期培训班,她说彭少根和王晓英正是那个班的同学,因此彭少根知晓快递公司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他还听陆勇说,王晓英现在的乡书记职务还担着,但却已经又担任县党组成员、县妇联主席了。 “天齐,看着我的眼睛,我要看你撒谎了没有。”江霞说话时,身子在对方胳膊上蹭着。 被对方再次一拽胳膊,楚天齐目光扫到了对方脸上,他从对方眼看到了两个字:“欲”和“情”,忙又把脸转向一旁。 “天齐,姐好看吗?”江霞脸色菲红,仰头看着对方。 楚天齐抽了一下胳膊,没有抽*出来。他又不能太用力,那样也太伤人了。于是,他尴尬的应对着:“好看。” “你嫌姐老吗?为什么不看着姐?”江霞气喘吁吁,嘴巴微张着。 “不,不老,你就像小姑娘。”楚天齐急忙找着理由,“我是非礼勿视。” “呜……”随着一声悲啼,江霞扑倒在对方怀里,“天齐,姐就是姑娘,就是黄花大闺女。” 一团热浪扑在怀,楚天齐也不禁心猿意马,尤其对方身子扑下的位置更加敏感。楚天齐完全不敢乱动,只得讪讪的说:“江书记,你多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呜……你什么意思?你还是嫌弃我,不相信我。”在对方怀仰头来,江霞脸色绯红,梨花带雨,“天齐,姐真是处……女,你可以验证,姐心甘情愿给你。”她后面的话低若蚊蝇,脸也再次埋到了他的怀里。 啊?楚天齐不禁吸了一口凉气:验证? 第一千三百章 可恶的七夕 对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楚天齐焉能不懂?但他却不能接受这个“验证”要求。于是他忙道:“我相信,可我不能做对不人的事。” “天齐,姐心甘情愿给你,绝不要你负任何责任。虽然以前姐也谈过两次恋爱,但一直没有越过雷池,冥冥之就是留给有缘人的,你就是姐的有缘人。”说到这里,江霞猛的抬头来,双手攀上对方脖项,火热的双唇迎了上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楚天齐急忙摇头辩解着,不曾想刚说了几个字,便被对方双*唇堵住了嘴巴。 “倏”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全身,楚天齐瞬间产生了一个幻觉,怀人变成了脑人的形象。 从今天喝茶归来,虽然想了好多其它事项,但他一直记着田馨说过的一句话“她没男朋友”,脑一直盘桓着那个影子。 “天齐,姐想你,想给你。”江霞整个身子向前压去,堪堪把对方扑倒,她疯狂的吻着对方,同时一只手在对方身上游走着。 不对,不是俊琦,楚天齐感觉到了异样,幻觉立刻消失。他眼前是一个脸颊绯红,花裙子滚烫的女人……啊,不好,他忽然感受到,对方那只手太不老实了。于是他一只手去掰开对方的手,同时含混不清的喊着:“不……要,不要。” “要,要,我要。”身上的江霞仿佛着魔一般,一只手继续乱摸,另一手伸向对方腰间。 “不……”楚天齐使劲去掰那只手,但也不敢用力过度,担心伤了不该伤的地方。 可江霞的动作根本就没有任何迟缓,而是继续着进攻着。 “叮呤呤”、“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 “电话,电话。”楚天齐一边努力的移开自己的嘴巴,一边趁机移开身上的人。 终于,身上的人掉到了身旁的床上,楚天齐趁机翻身。不曾想,被对方一揽,他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对方身上。 江霞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箍着对方,脸颊又贴了上来。 楚天齐只觉得,对方脸颊像过敏一样,红的厉害。他自己则也浑身燥热不堪,但他头脑却很清醒。此时若要强行掰开对方双手,很可能会造成对方受伤,于是他任凭被“钳子”紧紧箍着,心则不停的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为。 “叮呤呤”、“叮呤呤”,电话铃声依旧不断的响着。 楚天齐趁对方双手微一松动,急忙脱身,爬将来,一步跨到床头,抓了那个固定电话听筒。 听筒里立刻传出一个娇嘀嘀的女声:“先生,您好,需要特殊服……” “不要。”楚天齐“啪”的一声,把电话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呜……”一声低沉的悲鸣响。 楚天齐放眼望去,只见江霞仍平展展的仰面躺在床上,任凭眼泪恣意的流下,顺着脸颊流向脖项。 楚天齐向对方做着解释。“江……书记,别哭,我没,没有欺……负你,是你……。” “是我自己犯贱,是我上赶着倒贴。”江霞猛的身,泪眼滂沱的望着对方。 “不,不,你误会了。”楚天齐急的连连摆手。 江霞手指对方:“我就那么让你瞧不上?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多少人垂涎着呢,你竟然动都不动,太伤人了。” “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楚天齐看着对方,“我心里现在只有她,再装不下别的人了。” “你……你骗人,我不信。”江霞说着,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你到成康一年多,可曾有女孩来看过你,你又何时去看过别的女孩?” “真的,你听我说,若是我不到定野市的话,我们都结婚了。”楚天齐讲了他和宁俊琦的事,他讲的要简单的多,既没有说出“宁俊琦”三个字,好多事情也没讲,更没说李卫民从阻拦事宜。 “真的?”江霞将信将疑,“那怎么从没见她去看你?你也没去看她?” “我俩约定,不到对方单位去找,见面放到第三方,比如省城。”楚天齐编着瞎话。 “省城?这么说你今天是在等着她?怪不得你只围个浴巾……你们……我……她会不会现在来?”江霞警惕的望向门口方向。 楚天齐道:“没有,她今天不来。” “不来?你俩不庆祝节日?”江霞疑问着,“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八月二十二日,星期日,今天能是什么日子?楚天齐疑惑着。 “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七夕节吧?”江霞双眼盯着对方,“天齐,你不必编瞎话,不必杜撰个心上人出来。我不明白,我就真的让你那么嫌弃?” “我没编瞎话,我俩真的互相有着对方。”情急之下,楚天齐拿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把手机伸了过去,“你看,在你来之前,我俩还通过电话,还互相祝七夕节快乐,她这两天工作实在太忙,走不开。” 看看那串号码,又看看对方,江霞疑惑的问:“既然真像你说的这样,你俩那么好,为什么不结婚,这也不影响仕途呀。” “她太要强了,她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担心结婚生小孩影响她的进步,女人混官场不易啊。”楚天齐继续编着瞎话,“你应该有深刻体会呀。” “是呀,太不容易了。”江霞感同身受。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为了防止对方继续追问,楚天齐把瞎话编的更加逼真,“你俩实际上有好多相似之处。” “真的吗?你说说。”江霞向着楚天齐这边移了移。 事已至此,那就继续编吧,楚天齐扳着手指头,说了来:“你俩都上进心强,都善良、正直,都……” 江霞打断对方:“我俩谁漂亮?” 你俩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没有可比性。这是楚天齐的心里话,但他不能这么讲。于是说了四个字:“各有千秋。” 看了对方一眼,江霞忽然再次脸罩红晕,低头看着自己褶皱的衣裙,柔声道:“天齐,我得去洗一洗,我都被你弄……”说着,她向卫生间走去。 什么呀,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楚天齐暗自腹诽着。无意低头看去,他的脸也迅即红了,裤子明口上的扣子已经开了,右边“门扇”都快掉了,想必是被对方刚才撕扯开的。他赶忙关好明口,快步坐到了圈椅上。 …… 屋子里响哗哗的水声,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心暗道:好险,好险,可恶的七夕。 算上今天,已经连续八个七夕,每年都得遇上事,每年都会和女人发生纠葛。前几个七夕,他可是一直防着,但防不胜防,从来就没防住过。这两年,他干脆就听之任之,结果每年的这一天,总会有一个女人出现,总会给自己找点儿事。 除了七年前那个伤心的七夕,以后每年的这个日子,楚天齐几乎都没特意去关注,但总有女人找上门来。就拿今天来说,他是想也没想到,没想到江霞会来,没想到江霞会向自己敞开心扉,更没想到她会让自己“验证”。 想到“验证”一词,楚天齐也不禁惊异,惊异江霞自称黄花大闺女。这并不是说楚天齐怀疑对方所讲内容的真实性,而是他已经先入为主,给对方设定了“少妇”这个标签。在他的潜意识当,女人能混到副处级常委,肯定要有男人做后盾,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丈夫,那就应该是和女人有特殊关系,当然也可能是父辈有做官的。他知道江霞好像是普通家庭,那她身后的男人只能是前两种情况了。 想想刚才对方的疯狂,那是誓要直接奉献。反思自己,似乎意志也不够坚强,似乎还很享受对方的“挑衅”,否则就不应该给对方出手的机会。还好那个骚扰电话来的及时,太及时了,否则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非礼勿为。他也暗自庆幸,今天没有喝酒,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天齐,帮我拿拿东西。”卫生间传出一个声音,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东西?楚天齐很是疑惑,四下看着。 “就在挎包里,有一个塑料包装袋。”江霞的声音再次传出。 楚天齐“哦”了一声,走过去,拉开了那只女包的拉链,一个透明包装袋露了出来。看到包装袋里的蕾丝花边,楚天齐迟疑了一下。 “快点,你是不是偷看呢?”江霞催促着。 什么呀,我偷看?楚天齐哭笑不得。他迅速拽出那个包装袋,来到卫生间外,敲了敲门,把包装袋伸了进去。 “我够不着,再往里。”江霞声音娇滴滴的。 依着对方的话,楚天齐胳膊向前伸去。忽然,他触电一样,迅速收回胳膊,手的包装袋也脱手而去。 “咯咯咯……”笑声响,回荡在卫生间,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可恶的七夕。楚天齐暗骂一声,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凌晨抱打不平 坐在候车厅里,每过一会儿,楚天齐就偷偷四处张望,生怕看到熟人,尤其担心万一遇到宁俊琦或是其他不该遇到的人。然后便低着头,闭目养神。 明白对方的心思,江霞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点破,同时不停的和对方聊着一些闲话。尽管她说了好多,但换来的往往只是“嗯”、“啊”的应付回应。 “三*点二十分,开往……”广播喇叭里,终于播放出火车检票的提示。 楚天齐迅速身,示意对方:“检票了,别误车。” “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江霞慢腾腾的身。 “我……我急着回去睡觉休息,瞌睡死了,明天还要开会呢。”楚天齐找出了理由。 江霞“嘁”了一声,没有再和对方斗嘴,而是向检票口走去。 在检票进站的瞬间,江霞再次回头:“天齐,谢谢你陪我一过节!” 楚天齐没有回话,而是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算是回应。 江霞带着满意的笑容,随人流向登车地点去了。 楚天齐快速走出候车厅,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问明地点后,司机启动了汽车。 坐在汽车上,楚天齐连打了两个哈欠,确实困了。为了怕自己在车上睡着,他便不停的向车外张望着。 在走出大约七、八公里的时候,楚天齐忽然发现,路旁昏暗的灯影下,有几个人正对一个人手脚并用着。而那个被打的人正抱着头,倒在了地上。 “停车。”楚天齐说着话,把二十元钱递到了前面。 “嘎——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过,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松开手纸币,推车车门,楚天齐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只奔那几个撕打的人而去。 明明看到有人过来,但那几人依然没有停手,继续踢着倒地的人。 “住手。”楚天齐一声喊喝,到了近前。 那几人停下来,望向面前的大个子。 被打者则蜷缩在一,没有动静,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在装着。 楚天齐注意到,打人者一共五人,一高一低三等。最高那人和自己身高不相上下,但比自己壮,块头很大;最低那人不足一米五,如果不是脑袋很大,还以为是个孩子;其余那三人,个头都在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不胖不瘦;只能看到五人的身高、体型,但却看不到五人的容貌,因为那五人头脸全都套着黑色丝袜,衣裤也都是黑色的。 大头小矮个说了话:“哥们,少管闲事。” “你们为什么群殴一个人?”楚天齐手指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人,“和他有什么仇怨。”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奉劝你一句,管好自己比什么都强。”小矮个一指对方身后,“你走吧,我们不为难你。” “哥们,你总得说出个所以然吧,他到底哪得罪你们了?”楚天齐道,“即使他真得罪了你们,也不必这样,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 “笑话,大街上讲理论来了。”小矮个手指对方,“你走不走?再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他既然吃生米,那就连他一块包圆了。”大个子插了话。 “闭嘴。”喝斥过同伙后,小矮个再次转向楚天齐,“我数三个数,再不走就……一……二……” “三。”大个子抢着喊了数,并准备向前冲去。 “啪”,小矮个跳了来,直接给大个子来个了大耳刮子,“多嘴。”虽然隔着丝袜,但声音依然很脆。 大个子一捂脸,一声不吭,向后闪退半步。 小矮个再次说道:“朋友,我不想难为你,走吧,难道非要自讨无趣。” “把他放了,我就走。”楚天齐再次一指地上的人。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三。”小矮个喊过后,猛的蹿上前来,伸拳便打。 其余那四人也跟着冲了上来,一同攻向楚天齐。 看到五人赤手空拳,楚天齐立刻来了兴致,并不躲闪,而是拳脚相迎,与众人战在一。 近几年由于有着诸多不便,楚天齐很少操练拳法,只是每天的调息基本还坚持着。而且平时即使遇到打斗,因为对方一般都手持利器,他也不可能肉拳相对,往往用腰带或硬币解决对方。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准备好好操练一番。 到底是长时间不练,刚一开打,还有了些许生疏,好几次差点着了对方的拳脚。还好,不多时,楚天齐招数施展流畅来,越打越有感觉,越打越精神。 反观那五个人,尽管人多势众,但根本不是对手,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每个人都着了对方的拳脚。这还是楚天齐手下留情,否则肯定有人当场躺倒。 正打的劲,楚天齐忽然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要速战速决,否则会耽误被打之人的救治时间。想到这里,楚天齐加快了出脚速度,拳风也更加凌厉。 刚才还勉强坚持,现在对方这一加劲,那五人哪受的了。稍一不注意,小矮个就被踢飞了出去。 “大哥。”那四人赶忙收招,围向小矮个。 小矮个也真是个恨角色,猛的挥胳膊一推众人,然后从腰带抽*出一把匕首,扶着地站了来。 其余那几人见状,也纷纷拽出了匕首,缓缓的向楚天齐走去。 多束光亮射来,是从行驶的几辆汽车车上发出,光亮既来自车灯,更有多个手电筒挥舞着。 那五人见状,都收住脚步,面面相觑。 “赵总监,赵总监。”随着车辆越来越近,连续的喊声也传了过来。 “扯呼。”小矮个喊了一声,率先向路旁停放的车辆跑去。 那四人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追赶,而是走向了那个地上蜷缩的人。 “赵总监……” “赵总监……” 一声声呼唤越来越近。 “我在这儿。”地上蜷缩的人发出了声音,手也从头上拿开,平躺在地上。 以为对方昏迷了,乍一听到对方出声,楚天齐不禁一楞。虽然看不太清对方的面目,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年纪不大,估计和自己差不多。 “我在这儿。”地上之人又发出一声呼喊,然后对着楚天齐道,“谢谢你,谢谢你!” 一辆商务车和三辆巴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几十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奔了过来。这些人手里拿着镐头、铁锹,全都头戴安全帽,安全帽红的少,黄的多。 一个戴红安全帽的人,率先到了近前,俯下*身去:“赵总监,怎么样?” “死不了。”赵总监挣扎着要来,但“哎呀”一声后,又躺了下去。 “赵总监,赵总监,谁打的?” “是他吗?” “小子,别跑了。” “安全帽”们七嘴八舌,把楚天齐围在了间。 “混蛋,这位是救命恩人。”赵总监手指众人,“还不散开?” 恩人?众“安全帽”没有迅速散开,而是纷纷向楚天齐鞠躬,说着“谢谢”。 …… 赵总监执意要自己来,但在众人的坚持下,被用软被抬上了那辆商务车,送往医院。 楚天齐也上了这辆汽车。他上这辆汽车,主要是觉得事情蹊跷,想了解点事情,也正好顺路回酒店。而赵总监是想要表达谢意,想打听对方的一些信息。 赵总监半躺在车座上,讲说了整个事情经过。 原来,赵总监是省城一家投资企业的投资总监。这段时间,赵总监经常接到陌生电话,这些电话全都隐藏号码,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警告他别掺和,还开出了拉拢条件。今晚,赵总监正在施工现场的时候,又一次接到了警告电话,他直接给掐断了。赵总监的家离工地很近,他从工地出来,步行回家,可是刚走出不远,就被刚才那五个人挟持到了路边暗影处殴打,他怀疑行凶者和那些警告电话有关。刚才趁着那五人被缠住打斗,赵总监悄悄给公司的人发了求救短信。 “我听他们说,要先教训我,然后再要我身上零件。”赵总监心有余悸,“恩人,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怕是我今天就交待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请恩人告之姓名。”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而是问道:“赵总,你怎么就断定,今天被打和警告电话有关?” 赵总监回答:“那五个人在把我挟持到暗处以后,先是问我‘还掺和不掺和’,和警告电话的说法一致。” 做过警察局长的缘故,楚天齐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说的‘掺和’到底是什么事?”意识到唐突,他又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要是不方便的话,算我没说。” “恩人,不碍事。”赵总监忙道,“一直他们也没有明说,我只是猜测,可能和最近一个项目有关。有一个县级市对外招商,我们也去参与了。在参与过程,就多次接到警告电话,但我们一直没理这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对方招商人员竟然以可笑理由取消了我们的招商资格,根本不收我们的保证金,我们也只得做罢。自我们被取消了资格,警告电话就没了。前几天,我听有人传,市里可能还有与我们谈的意向,我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可是对方招商人员直接噎了我,说是没有这回事。没曾想,从打完那个电话,警告电话又来了,还发生了今天的事。” 楚天齐心一动,问道:“那个电话号码是多少?”问完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我也许能问出实话。” “电话是……”赵总监报出了号码。 听到这串数字,楚天齐心暗道:真是巧了。 “恩人,你怎么称呼?”赵总监又提出了先前的问题。 “我到地方了,停车。”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问题,而是叫住汽车,下车而去。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你是心里有鬼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厅领导还未就位,会场内人声嘈杂。 参会的这些副处级干部,平时在(市)县里都还算一号人物,可是到了省城,到了省厅的大会议室,那就是小兵一个。平时在小县城还需要拿架作势,摆出一副领导派头,到了这个环境已经没必要再装,众人素质也立刻下调了几个档次。大家不时说笑,大声喧哗着,互相之间还开着一些荤笑话,显得很是随意,也轻松了不少。 在这些轻松的人群,有一个人显得很是另类,那就是楚天齐。其他人都是满面笑容,容光焕发,精神异常;只有他是眉不开眼不睁,双手或环抱胸前,或撑在桌面上,面对别人的招呼,也只是“嗯”、“啊”的随便应对一句。这并不是他故做清高,也不是他狂傲自大,而是他实在困乏。 昨晚后半夜,不,准确的说是今天早上五点多,楚天齐才回到住处。躺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刚七点多又床,匆匆打车赶往会场,他焉能不困? 其实在前天,因为午喝酒过量,胃里不舒服,又睡的较晚,他就没有休息好。昨晚本来准备早点休息,可又赶上江霞上门,被对方折腾了大半夜。对方先是敞开胸襟,消除误会,后又频频示好,还让他“验证”;好不容易避开尴尬,她去冲澡,还遭到了对方“被咸猪手”的戏弄。在江霞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先说要休息,后又说要去赶火车,让他送她去车站。到车站的时候,江霞非要他到候车厅去送;他以“万一被人发现,岂不前功尽弃”为由反对,可她直接来了句“哪有领导凌晨到车站赶车的”进行了回怼,他便只得举手投降。 好不容易送走了江霞,可又在回酒店的路上遇到赵总监被打,结果这么一抱打不平,一个多小时又耽误过去。两晚加来休息不足五小时,昨晚更是只躺了一个小时,他要不困不乏才怪? “楚市长,这谱可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声音响了来。 尽管声音不高,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楚天齐耳朵里,因为发声人就在耳边。他抬沉重的眼皮,回头望去,身后站定一个女人,女人正笑咪*咪的看着他。楚天齐赶忙身,略带尴尬的回应着:“楚县长,你好。我有点困,迷一小会儿。” 站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老相识,许源县副县长楚晓娅,楚晓娅刚刚在上月分管城建。楚晓娅一挑眉毛:“瞧瞧,这疲惫不堪的样。大晚上不好好休息,干什么去了?庆祝节日?是哪个红颜知己?” 自然听出了对方话里的醋意和讥讽,但楚天齐不能和对方一般见识,便随口撒了个谎:“庆祝什么节日?半夜看了场球,看完一时又睡不着。” “看球啊?是意甲还是德甲,是哪支球队赢了?比分是多少?进球最多的是谁?”停了一下,楚晓娅又补充道,“我也看了场球,不知是不是同一场?” “哪支呢……德……意……好像……”楚天齐一时编不上来。以前的时候倒也经常看球,自从从政后根本就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闲心,他早就好几年不关注了。 “别编了,你根本就没看。对不对?”楚晓娅露出了一抹讥笑。 楚天齐尴尬一笑:“就是没休息好,根本不是你说的过什么节。” “撒谎了吧?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说到这里,楚晓娅“咯咯”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没看球,我可不想牺牲美容觉,我也不懂足球,只是听我小侄儿成天‘德甲’、‘意甲’的。” 啊?自己被耍了。怎么一遇到女人,大脑就短路呢? “对于你的欺骗行为,总该有所表示吧?”楚晓娅追问着。 楚天齐“嘿嘿”一笑:“午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楚晓娅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吃大餐。”说完,踩着“咔咔”的皮鞋声,向前走去。 楚天齐摇了摇头,正要坐下,发现好多人投来了目光。那些人应该没听到说话内容,但两个高个男女说笑交谈想必还是引了别人的注意。楚天齐发现,在这些注视人群有一个熟悉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向那个人走去。 来到近前,楚天齐露出笑容,打着招呼:“黄书记好,您也来开会?” 对方迟楞了一下,站身形,伸出右手:“小楚,楚市长,一向可好?”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更是楚天齐的老熟人,是楚天齐从政后的第一个直接顶头上司——黄敬祖。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还好,还好,黄书记样子还是没变。” “老了。哪像你们年轻人?”黄敬祖停了一下,忽又疑惑的说,“气色可不好呀,哪不舒服?” “没有,没有,看踢球了,没睡好。”楚天齐又拿出了那个谎言。 音乐声忽然响了来。 “回你座位吧,会议要开始了,有时间再聊。”黄敬祖松开了右手。 “好的,黄书记。”楚天齐挥了挥右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楚天齐身后,黄敬祖笑容迅速散去,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刚坐下不久,音乐声低了下来。后台匆匆走上一人,把一个桌签放到最间桌,并迅速调整了其它桌签的位置,然后快速离去。 楚天齐发现,那个桌签上赫然打印着三个字:张天凯。他不禁疑惑:张鹏飞父亲分管城建? “哗”一阵掌声响,由小及大,掌声一片。 一众人等,伴着掌声走上主席台,到桌后就坐。张天凯坐到了最间位置,本人比照片上略显年长,但也更有官威。 楚天齐这是第一次见到张天凯本人,但他和对方已经“神交”很久,只是不知对方是否清楚有自己这个人。不知是心疑,还是确实如此,他觉得张天凯眼神似乎投到了自己身上。 “同志们,张天凯副省长也出席了本次会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和感谢……”主持人说了话。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 …… 生怕途睡着,楚天齐强撑着,暗打了好多哈欠,坚持开完了上午的会议。 刚身离座,手机便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哥们,什么事?” “午请客吧。”手机里传来于涛的声音。 让自己请客?这可是头一会。每次到省城,都是于涛和云翔宇安排,今天哥们怎么这么提呢?带着疑惑,楚天齐道,“没问题?是不是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了,好事,值得庆贺的事。”于涛的声音带着喜气。 “什么好事?说的就跟真的似的?”楚天齐反问。 于涛“呵呵”一笑:“你和女朋友相聚,还不是好事?” 女朋友?楚天齐第一时间想到了她,不禁脱口而出:“你见俊琦了?午一吃饭?” 于涛斥了一声:“装什么糊涂,昨晚你俩不是都住一了吗?还以为你又有新欢了,看来你小子还挺忠贞的,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听对方的语气,和自己的猜测驴头不对马嘴,分明是说两岔去了。于是,楚天齐道:“哪跟哪?怎么会在一,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于涛语气惊异:“啊?不是她呀?哪会是谁?你不会饥不择食,在酒店召……” 楚天齐打断对方:“瞎说什么?把话说明白点。” “你还嘴硬,女士小裤头怎么回事?”于涛“嘿嘿”一笑,“哥们,不是我说你,干事怎么这么毛燥,还把证据留下了?”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楚天齐催促着。同时看了眼四周,快步走出了屋子。 “好吧,你真能装,今天吧,我……我让肖婉婷去结你的房费,前台说是房间里有那个物件,问还要不要。小肖给我打电话,我就只好问你了,不知你是不是要留那物体做纪念?” 明白了,一定是江霞的。她怎么会干这事呢?这不是让我浑身是嘴说不清吗?更要命的是,肖婉婷还知道了这事,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江霞,你可害死我了。楚天齐暗暗责怪江霞。 “你到底要不要?”于涛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让小肖给你送你也行。” “别别别,千万别送。”楚天齐忙不迭的说,“你和小肖说,那不是我的,我住下的时候就有了。” “是吗?真的?不会是你记错了?我和小肖说,让酒店给查一下监控。”于涛不依不饶。 “哥们,求你了,你就和她这么说,算是帮哥们一个忙,好不好?”楚天齐说着好话。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忙道,“小肖可是在南方度蜜月呀。” “哈哈哈,她当然是在度蜜月,我现在正在喜来登退房呢。”说到这里,于涛换了话题,“马上过来,午一吃饭。” 吃什么吃?要是一吃饭,还不让他损个半死?楚天齐迟疑着说:“不去了,下午还要继续开会,午和几个老朋友一吃。” “什么老朋友?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于涛说话间,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跑什么跑?”突然,一个女声在身后响,“不就一顿饭,至于吗?” 不用回头,楚天齐便知道是楚晓娅,遂回了句:“我没跑,我在打……” 楚晓娅“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哥们,追会场去了。”手机里传来于涛的声音。 回了声“可恶”,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你说我可恶?”楚晓娅一脸凶像,挡在面前。 “我哪说你了?”楚天齐一脸无奈,“走,吃饭去。” “看你那不情愿的样,真是的。”嘟囔一声,楚晓娅向前走去。 摇摇头,楚天齐跟上了对方。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焦头烂额王市长 下午五点钟,全天的会议终于结束了。楚天齐只觉得眼皮发沉,浑身散架似的疼。他伸了两个懒腰,连打了几个哈欠,站身形,和楚晓娅、黄敬祖等人打过招呼,随着人流出了会议室。 走出建设厅大楼,楚天齐站到台阶上四外打量,在停车场停放的众多车辆,发现了那辆“桑塔纳2000”,他向着汽车走去。 厉剑显然发现了楚市长,适时把汽车移出车位,停到了紧挨台阶的车道上。 楚天齐一上车,又打了两个哈欠,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从倒车镜,他发现了司机神情的异样,忙解释了一句:“这两天大酒喝的,把我都喝麻了,觉也没睡好。”说完,闭上了眼睛。 汽车缓缓驶出建设厅大院,在大街上穿行一段后,到了外环路上,车速也快了来。 随着车身的匀速移动,楚天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叮呤呤”、“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打碎了楚天齐的美梦。 半睁着惺忪的睡眼,楚天齐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出一个疑惑的声音:“是楚市长,楚天齐吗?”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急忙坐直了身体,睁开双眼,干脆的回答:“市长,我是楚天齐。” “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回来吗?”王永新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正在路上,估计晚上九点多就回去了。” “好,那就好。”王永新回复的很简洁。 楚天齐忙道,“市长,有什么事吗?回去我就找你。” “不必。明天再说。”王永新说完这几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事呢?楚天齐不禁疑惑来。 “叮咚”、“叮咚”,短消息声响。 取出那部私人手机,楚天齐看到,一行字跳了出来,发短信号码是江霞的。看到短信内容,楚天齐心大喜,看来对方开始正式和自己唱双簧了,用江霞的话说,叫“抱团取暖”。 楚天齐回复了“明白”两个字,然后删掉了上面的收发短消息,装了手机。 在刚才接完王永新的电话时,楚天齐就大致猜到了王永新找自己的原因,现在再经江霞短信提示,楚天齐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次省城之行,虽然困了累了,虽然被江霞多少占了些“便宜”,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正是昨天和江霞的深夜约谈,楚天齐知道了程爱国的指示,理解了江霞的真实用意。他现在已然明白,程爱国没有向自己提前说明此事,肯定也是在考验自己,既考验自己的应对能力,也在考验自己的辩明能力。但从实际效果来看,自己的做法并不能令自己满意,不知道程爱国会怎么认为。 经过江霞的诚恳说明,楚天齐明白了程爱国的良苦用心,也意识到了与江霞合作的重要。正是意识到了“抱团取暖”的重要性,楚天齐才向江霞讲说了与宁俊琦的故事大纲,这既是向江霞解释不“验证”的原因,也是为了解开对方心的疙瘩。江霞不同于其他的那几个女性,那几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性,几乎都知道有宁俊琦的存在,而江霞不知。另外,和那几个女性,楚天齐并不准备解释更多,对方能理解就算,不理解拉倒,大不了不互相往来。但江霞不同,俩人不但要做同事,而且还都是程爱国一系,如果心里有疙里疙瘩,势必要影响大事,因此必须解释清楚。 当然,在和江霞的解释过程,楚天齐也为了自圆其说一些事情,运用了小伎俩。在昨晚给江霞看的所谓女朋友手机号,其实是姜云生的,号码间的四位数字正是沃原市区号。他还故意用手指遮挡了最后的两、三位数字,这样就既证明了和女朋友通话,也巧妙的防止了对方核实。楚天齐不禁为了自己的“高招”,而沾沾自喜。 自喜过后,楚天齐的思维又跳到了短信内容上。他要尽快做出正确判断,并找出正确的解决方案,而且这个方案要对自己影响最小,最码千万别留下后遗症。他把提前想过的几套方案罗列在脑,进行分析、对比,还对个别地方进行了拆分、重组,尽量把方案排布的最优。 …… 就在楚天齐分析方案的时候,远在成康市的王永新却焦头烂额着。 这几天,王永新烦透了,被各种电话骚扰的不甚其烦。 自从成康市发出招商消息后,定野市、河西省的电话就接踵而至。这些打电话的人,除了直接上司,就是能对成康某些工作施加影响的“现管”,王永新都不敢轻易得罪。但对方提出的条件,他却不能随便承诺,那可不比安排一个职位,那是动辄上亿的项目。而且项目就那么几个,这些上司和“县管”却有数十人之多,整个就是一个“狼多*肉少”现状,根本不好取舍。况且,副省长的儿子也在成康投资,弄不好的话,要夹在这些人间受夹板气。于是,他便每次好话说尽,直接来了个太极推手,把这些人支到了主管领导那里。 果然,在把这些人推给彭少根后,骚扰少了好多。在耳根相对清静的日子里,王永新暗自看着彭少根的笑话,同时也不禁遗憾失去的这部分权利,遗憾把“好处”推给了别人;尽管遗憾,但他却不敢擅自使用这些权利,自己可是被降级使用的,绝不能因小失大。想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但王永新总体还是心理平衡的。 过了不久,王永新就听说了彭少根和楚天齐的那些小摩擦,心高兴不已。他知道,彭、楚二人的隔阂正是可以利用之处,正是招商结果不至失控的保障。所以,他装作不知,暗等着为二人调停之时。又过了不久,发生了招商和城建“交锋”之事,王永新觉得时机差不多,该自己出手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过问”的时候,彭少根忽然拿来了请假条,还附有医院证明。 在之前,彭少根也有“请假”的口头表示,但王永新都以“再等等”、“忙过这段再说”等理由打发了对方。可这次对方准备的却很充分,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就有故意难为的嫌疑;而且万一对方真的有病,万一因自己的推脱而耽误了,那自己是有责任的;这个责任可大可小,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自己是吃不了也兜不走的。 经过权衡,王永新原则上同意了彭少根的请假要求,接下了对方的假条,但提出了一个条件,招商工作不能因此搁置。彭少根立刻推荐了楚天齐,也提出了一些便于楚天齐工作的措施,并表示已经和医院约好,第三天就得到医院。第二天,王永新正准备找楚天齐谈过后,再决定是否立即签批假条;可却接到了彭少根电话,对方言说“接医院临时通知,连夜到了首都”;对方明显就是“逃跑”,但事已至此,王永新只得接受现实,找楚天齐进行谈话。 虽然楚天齐百般推脱,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这让王永新长嘘了一口气,只要那些人不找自己就行。果然,那些人没再找自己,想是应该找到楚天齐头上了。可是过了几天,王永新发现,招商还没什么进展,便找了楚天齐,施加压力。面对自己的施压,楚天齐没有任何积极措施,反而诉苦、发牢骚,偶尔还“耍无赖”,这让王永新很没辙,深也不行浅也不行。 这边招商没进展,楚天齐态度也不甚积极,但省里催促城建进展的电话却打的很急。自彭少根请假以后,这些电话就三天两头打来,而且越来打的越勤。王永新此时已经彻底判断出,彭少根捣了鬼,“体检身体”纯属杜撰。他只能期盼着招商有进展,先把省里的催问应付了再说。 可是楚天齐汇报的结果非常不理想:十五家企业,有七家没来,来的八家又不符合条件。不但如此,王永新还接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那些电话都是原来退出或被淘汰的企业,这些企业纷纷谴责招商不公。更莫名其妙的是,这些人上来就找楚天齐,但却打到了自己电话上。向其一个企业核实电话号时,对方报的号码也是楚天齐办公室固定电话。王永新认定,楚天齐搞了鬼,电话进行了呼叫转移,于是他来了一个突击检查。但检查的结果,却印证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不过对方却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先是下乡,紧跟着又到省里参加婚礼、参加会议。而那些企业的电话却都直接打给了王永新,向市长要回复,周末也不得消停。同时,省里追问进度的电话也是越催越急,王永新不甚其扰。不得以情况下,王永新只得找到薛涛,讨了主意。 “哎。”想到自己堂堂一市之长,现在竟是这样境遇,王永新不由得叹了口气,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让杨永亮参与一下 八月二十四日,星期二上午,成康市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城建招商专题会议召开。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全部出席,招商、城建、财政、监察、公安等部门正副职参加会议。 会议由政府市长王永新主持,王永新正在做开场:“同志们,这次会议,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要求大家尤其是招商部门,一定要改变这种干打雷不下雨的状态,一定要有切实可行的举措,一定要在短期内有可具体执行的方案。下面先请楚副市长介绍一下整个进展情况。” 楚天齐轻咳两声,开始发言:“从六月十八日发布招商息开始,到七月二十六日,招商局共甄选了十五家企业。之后,招商会同城建对这些企业进行了筛选,在筛选过程,大家发扬了充分民*主,但没有形成集的结果。八月四日,彭副市长到首都体检身体,市政府让我临时代管城建招商。做过一些熟悉与准备工作后,我组织招商局和城建局,于八月十一、十二、十三日分明约见这些企业,结果有七家企业在约定会面时间前忽然爽约,退出竞争。如约前来的这八家企业,经过面谈,经过对相关质资与资料的复核,基本不符合要求。我们……” 王永新眉头微皱,有些反感楚天齐的喋喋不休。平时开会,对方基本都是嘎巴响脆,哪像今天这么啰嗦?但碍于这种场合,王永新不便打断对方,只得耐着性子听着。 好多人都注意到了市长的厌烦情绪,有人暗自发笑,有人则两两会心一笑,也有人替楚市长着急。可楚天齐根本没看众人神情,依旧低头看着稿子,条分缕析的认真讲说着。 用了不下半个小时,楚天齐才结束讲说,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因为时间关系,说的不够详细,请大家见谅!” 看到楚天齐诚恳的样子,好多人都不禁好笑,而王永新的脸却黑的厉害。 “楚副市长,你说了这么多,都是过去的一些事,还有整个招商工作的现状。”王永新的话有些不客气,“你也代管三周时间了,总得有具体的推进方案吧?难不成你让我来想,让大家来拿主意?” 楚天齐脸上略有愧色:“市长,实在抱歉。我承认,平时我脑筋也算灵活,主意也不少。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毕竟这是临时代管,需要有个熟悉过程。而且我本身还有一大摊子事,也不能耽误。其实我也一直想着招商的事,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二十多天时间了,什么结果也没有,只是一句‘没办法’,说不过去吧?”王永新面色更冷。 “市长,这三周里,我也尽力了,又是给招商和城建协调关系,又是约企业见面的。临到见面时,一半企业忽然退出,我也没想到,我还觉着奇怪呢。”楚天齐抱怨来,“当时说的是临时几天,可二十多天过去了,主管市长还没归岗,我只能在不耽误本职工作前提下,尽力兼顾着。受点累倒没什么,但外面风言风语传的真让人受不了,有说市长、副市长排挤同僚的;有说我招商、城建一抓,是要从渔利,是要步前任后尘的。再这么弄下去,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会招来那些部门呢,众口烁金呀。请市长考虑一下,看其他哪位领导可以兼顾,或是主管市长能够马上回岗也可以。” 本来准备再施以颜色,结果对方这么一诉苦,王永新反倒不好再声色俱厉了。虽然对方夸大其词,但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而且毕竟对方是临时代管,又不是本职工作。想到这里,王永新“呵呵”一笑:“天齐市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应该是抗压能力很强的,怎么打退堂鼓了?这才刚刚一年的常委生活,就把你的锐气消磨殆尽了?若是像我等年纪,你……啊,不要意气用事了。” “我不是意气用事,而是事实如此,如果真因为这些传言给我带来麻烦,谁又能帮我?要是有领导现在站出来,说是可以替我辩解,并把相关领导说的话写进会议记录,我二话不说,马上继续代管。”说着话,楚天齐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当然,要是有人现在接过招商这事,我立刻就给他深深鞠上三躬,以示感谢。有吗?” 哪有啊?大家可都知道,那活看是肥差事,但可不是随便能干的。在几方势力重压下,不被挤扁才怪?否则,彭少根也不会跑到首都去装病。刚才还想着看楚天齐笑话,还满脸不屑的人们,现在面对楚天齐的目光,纷纷低下头去。 “其实,有的领导也是很有才能的,平时也表示过这种意愿,比如管……”楚天齐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 “说我*干什么?我自己有本职工作。”管丽颖马上接了话,“你怕麻烦,却想推开我,这不是害人吗?” 看着管丽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楚天齐一脸无辜:“我说你了吗?我是想说‘管理招商事宜’。而且我前面还强调了‘有才能的人’,你怎么会往自己身上扯呢?” 管丽颖肉包子脸更红了,但却被对方噎的说不上话来。 刚才有人见管丽颖抢白楚天齐,不由得幸灾乐祸,正准备看笑话,不曾想事情出现了反转。但当时大家也的确和管丽颖的看法一样,也认为楚天齐要说出“管市长”几个字的。这究竟是理解出现了偏差,还是故意挖的坑呢? “现在由别人接手根本不现实,彭少根那里我可以催催。”说到这里,王永新语气一冷,“楚副市长,做为市委常委,我们要有更高的觉悟,要讲纪律,而不是和组织讨价还价。既然代理一天,就要尽到一天的责任。这么多天已经过去,你总得有个方案吧。” 这帽子可够大,众人不由得抬头来,想看楚天齐如何回答。如果还是刚才那种答复,没准市长真就直接下了定论——无组织、无纪律,那样楚天齐可就被动了。 楚天齐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也包括王永新。迎着众人目光,他沉吟了少许,说道:“今天提前不知道会议内容,在开会过程,我才把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串了来,算是一个方案吧。我的方案是重新发布招商信息,重新招商,第一步,我会后第一时间联系省商务厅,让他们……” 王永新打断对方:“楚副市长,这个方案我也想过,但行不通。现在什么时候了?再弄好几个月就是冬天,即使定下企业,也开不了工,省里可一直催着进度呢,时间不等人。” 楚天齐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还是市长拿主意吧,要不大家群策群力;也许彭副市长有办法,他可一直抓招商,还是让他赶紧回来吧。” 看到对方这种“无赖”作法,王永新本想再拿大话去压,可对方已经说出方案了,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他冷着脸想了想,说道:“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找原来的那些企业谈,怎么样?就是那些主动联系,而自动退出、没交押金或是被淘汰的企业,我指的是除那十五家以外的。” “我没有那些企业的任何信息,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说着话,楚天齐好似随意的看向卜明宇。 王永新也把目光落到了招商局长身上。 脸颊肌肉动了动,卜明宇说了话:“市长,那样不好吧?” 王永新“哦”了一声:“你说说。” 见市长并没怪罪自己插话,卜明宇顿时来了信心。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成康市招商引资条例有明确规定,凡是不按招商细则要求递交资料或交押金、投标保证金的企业,一律视作自动放弃,要承担因此造成的责任,并且不得再次竞标。条例还有规定……” 耐着性子,听对方普及完招商条例,王永新“冷笑”一声:“卜明宇同志,对于在招商过程,不按细则要求,对企业进行刁难、逼*迫企业退出的行为,该如何处置?细则有什么规定?” 什么?众人都不禁讶异:市长这是要干什么? 卜明宇先是一楞,随即脸色腊白,结巴的说:“市……市长,我绝对没干这种事,手下人也没……” 王永新打断对方:“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他又转向监察局长:“我这里接到好几个举报电话,都是关于招商人员有违规行为的。你们监察局跟进、调查一下,务必查证是否属实,查清行为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就履职。” “是。”监察局长答应一声,站身来,走到卜明宇身旁,“卜明宇同志,走吧。” “我……”卜明宇身子一软,半躺在了椅子上。 立刻又过来两人,和监察局长一,把卜明宇“搀”出了会议室。 事情太突然,众人都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市长,我这里有那些企业信息。”招商局郝副局长站身,表了态。 王永新没有理老郝,而是看向楚天齐:“这回行了吧?” “市长,人言可畏呀。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还暂管着,然后您派身边人帮我一下,我也避避嫌。”楚天齐一副商量的语气,目光瞟了眼一旁县长秘书。 “扑哧”一声,王永新被对方的死缠烂打逗笑了:“好吧,那就让杨永亮参与一下。” 楚天齐神情恭敬:“谢谢市长,会后我马上让李子藤找杨秘书衔接。” 王永新没接对方的话,而是直接说道:“散会。”说完,率先走出了屋子。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风箱里的耗子——彭市长 自从城建招商专题会后,城建招商工作便紧锣密鼓进行来。 和以往的情形不同,这次不是以招商局为主,而是由市长秘书杨永亮和副市长秘书李子藤牵头,招商局只是做一些从属配合工作。 如果放在以往,招商局被这么轻视,那些人早就牢骚满天,到处告状了,但现在他们只得夹着尾巴做人。就是这样,还生怕被收拾呢,每天都担心吊胆,加着十二分小心。而且现在他们也告状无门,局长和多名头目被带走,主管市长又在首都养病,谁又能替他们“做主”? 其实招商局的这些人有所不知,远在首都的彭市长要比他们还惆怅的多。 现在马上就到月底,彭少根到首都也二十多天了。虽然他人在首都,但其实心一直在“家里”,他惦记着成康市的招商大计,也惦记着自己的权力。说心里话,他本不想到首都,但情势使然,也只得暂时行这权益之计;否则,夹在那些领导间,总没个好;尤其不论哪家企业进入,都是在和张鹏飞分“蛋糕”,那可是副省长的儿子,自己更得罪不。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本来都想好了各种可能,而且既找到了替罪羊,还设定了了及时回归的办法。但彭少根到首都还不足二十四小时,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王永新临时代管了其它工作。他的本意是只交出城建招商工作,不曾想王永新来个顺手牵羊,把其它工作也抢到了手里。 彭少根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回去,绝不能让王永新借此没收了财政大权。但转念一想,他又冷静下来,这还什么都没检查呢,就直接回去,也太假了。而且招商的危机还依然存在,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了,自己只是请病假,只要回去了,财政等工作自然还得交回来,分工就是这么分的。如果王永新想要赖着财政不给,那就违反了官场规则,是要遭到“天堑”的。想明白这点,彭少根便踏实的检查了来。 既然体检,那就得像回事,反正费用都能报销。彭少根很不客气,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又是化验,又是拍片,检查个遍。一周时间下来,各种检查都出了结果。还别说,有些指标真不正常,有些器官也有健康隐患,什么酒精肝、前列腺肥大、高血脂一共好几项。但医生说,这些症状都很轻微,只要注意养生、调理,都无大碍。那就听医生的,在医院调理几天,彭少根就住了下来。 彭少根不禁庆幸,庆幸首都来的及时,否则可能因为忽视而给身体留下大的隐患。心情舒畅好多,“想家”的感觉也淡了不少,但“家里”的事他却一直关注着。 就在检查结果刚出来的第二天,他就得到了汇报,十五家企业只去了一半,楚天齐被放了好几次“鸽子”。虽然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但彭少根仍然高兴不已,心道“让老王八和小年轻忙着吧,老子在首都好好休整休整”。于是,他给王永新去了电话,艺术性的汇报了自己病情,也转述了医生“休息一段”的建议。 想到小年轻被上司和“现管”们电话轰炸,想到“老王八”被省里追着不放,彭少根就惬意不已,暗道“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心情好,“恢复”就快,彭少根并没有那么死心眼,没有死待在医院,他不想成天闻着来苏水味;而是每天由人陪着出去游山玩水,一旦有什么情况,医院会有人通知他,晚上他也住到了外面酒店。 好日子总是过得快,在八月二十四日午,彭少根接到了电话报告,卜明宇被监察局调查了。这可不是好消息,一旦卜明宇嘴上胡说,那可是会牵连好多人的。彭少根首先想到了回去,但此时回去并非上策,还是观察观察再说,而且自己和卜明宇并没什么太深瓜葛。 在接到卜明宇被调查的电话时,还有一条消息,并未引彭少根的注意,但接下来他却不得不重视了。从二十四日午开始,那些上司和“现管”纷纷打来电话,全都是质问他为什么说了不算,为什么耍人玩。面对这些人的质问,彭少根只能尽量辩解和请求对方原谅,可对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不是直接挂掉,就是斥责连连。 通过这些人的描述,彭少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他在离开成康前,总认为这些上司或“现管”会去找小年青,却没想到他们直接找了老王八。这样一来,既有省里催促进度的压力,又有这些人的挤压,老王八不发火才有鬼。更要命的是,那些告状企业怎么会把电话打给老王八?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禁怀疑是否王、楚联手,或是小年轻在间搞了什么鬼。 所好的是,连着四、五天,该打的人都打过了电话,终于算是清静了。事已至此,只能静待事态发展,实在不行的话,立刻就回去。拿定了主意,彭少根这两天哪也没去,而是乖乖待在医院,以便应对不测。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彭少根快步走到门口,关上了屋门,然后关上了走味的窗户。又迟疑了一会,他觉得不接不行,才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 “彭少根,什么意思?”手机里的声音很是气粗,“都五天过去了,你小子竟然没有动静,是不是活腻歪了?” 对方的话可不好听,但彭少根却只得听着,他绝对不敢得罪对方。于是,他赔着小心道:“老领导,您也知道,我现在在医院住着,那边的事我根本管不了。” “住院?我这岁数还活蹦乱跳呢,难道你已经病的不行了?还不知道你,临阵脱逃?你是在耍滑头,想让别人对付这些人,应对张天凯。”对方依旧很不客气,“今天要不是孙总说,我还以为他们企业选上了呢。闹半天,被耍了猴,你竟然还在首都做缩头乌龟?办不成也没什么,你倒是来个痛快话,告诉一下呀。你装孙子我不管,我在孙总面前脸往哪搁?我可是跟人家拍了胸脯的。” “老领导,不是不想向您汇报,我这不是在了解详情吗。我已经打听了,现在也没说孙总公司就不行,只是又多选了几家企业进行遴选,他们企业还是有机会的。您也知道,政府做事历来……” 对方抢过了话头:“少跟老子打官腔,老子工作的时候,你还玩尿泥呢。说吧,让我怎么跟孙总交待?” 彭少根苦着脸:“老领导,现在这事都是老王……王永新和楚天齐搞的鬼,是他们硬要挤兑孙总公司,我也是气愤填膺呀。我前面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工作,结果他们趁着同事住院竟然拔*出刀子,像是他们这样的干部,组织就该……” 对方哼了一声,再次打断:“自己无能还怪别人,我看你真是罐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了。我已经差人问过他们俩,人家说是你前面工作做的不细,没有好好审看资料。尤其人家楚天齐指出了好几项硬伤,和相关条例、细则都能对的上。归根结底,就是你害了孙总,如果你懂业务,能够按要求索要资料,孙总他们什么弄不来?还不是你这个笨蛋,才导致留下了把柄?好自为之。”话音刚落,“吧嗒”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 “嘭”的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彭少根攥紧了拳头,狠狠骂道:“老王八、小年轻,老子跟你们没完。”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王永新和楚天齐造成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彭少根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他生怕是老领导又来了电话。以前侍候老领导的时候,也经常被骂,但那时可能地位低,也可能自己已经习惯了,并没觉得的怎样;可现在再听到那些脏话,他觉得很受不了,却又不得不受着。 “叮呤呤”,手机顽强的响了一遍又一遍。 迟疑的伸出手去,彭少根拿手机,翻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号码,他松了一口气,不是老领导。按下接听键,彭少根立刻吼道:“妈*的,催命呢,一个劲的叫?” “市长,卜明宇刁难企业的事已经坐实,他都交待了,还有企业也提供了证据,招商局又有好几人被带走了。”对方的声音很尊敬,同时还带着深深的焦虑,“两天前他就交待了,我是刚刚才打探到消息。您说会不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牵连到谁?”彭少根停了一下,又道,“他卜明宇自甘堕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就是爹娘老子也不能成天看着他吧?” “是,是。”对方压低了声音,“市长,来人了,我先挂了。”说到这里,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哎。”想到一桩桩、一件件,彭少根长叹一声,倒在床上,“搬石头砸自己脚、偷鸡不成蚀把米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尽是熟人 日子过的好快,转眼间,到了九月九日。 刚上班不久,李子藤便来了。 站在桌前,李子藤道:“市长,现在三家企业都离着成康不远了,预计九点半以前都能赶到。会见室已经布置好了,签约现场正在布置,半小时以内肯定完工。” 楚天齐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去看看。” 答了声“好的”,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看了看手表,离九点半还有四十多分钟,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脑浮现出一些事情。 今天是与投资企业签约的日子,签约地点就在六楼第一会议室。签约企业一共三家,这三家企业分别投资成康市一期城建的三个项目,其一个住宅项目,两个商用项目。 这次确定的企业,全都是从以前‘被退出’企业遴选出来的。这份工作主要由杨永亮和李子藤牵头来做,城建局、招商局进行配合。当然,杨、李二人主要就是联系企业,代表王、楚二位市长行*事,相当于直接领导这项工作,而具体业务工作还是需要城建和招商局来做。在这过程,招商局特别配合,甚至低声下气,卜明宇等人就是反面教材,其他人可不想步其后尘。 在重新选择企业的过程,监察局对卜明宇的调查,也进展迅速。这次调查并非走过场,卜明宇在短暂的二十小时侥幸后,便交待了这次招商工作所犯的错误,交待了对一些优秀企业的刁难,直至逼对方退出竞争。根据卜明宇的交待,又调查了招商局其他一些人员,短短三天,招商局的违规事实便基本调查清楚。对比这些人的交待,结合企业举报线索,一些事实浮出*水面,共有十三家企业“被退出”。 不过,这次对卜明宇等人的调查,仅限于这次招商,并没有进行扩展和深究,不知这是王永新留一手,还是有其它考虑。 根据监察局调查情况,杨、李二秘书在向领导汇报后,会同城建、招商部门,进行了筛选,在九月三日,确定了六家企业进行复选。 由于时间紧急,约定在九月六日与六家企业见面。原定王永新和楚天齐都出面,城建、招商部门各派三人参加。但在当天刚上班,便接到了省政府电话,要求成康市领导到省里汇报《城市规划设计》工作推进情况;王永新便派楚天齐前往,当天只有王永新会同城建、招商部门与企业见面、会谈。根据见面会谈情况,结合城建、招商的审核,最终为三个项目分别各确定了一家投资企业。 这次省城汇报,虽然整个城建进展并不令省领导十分满意,但也没有受到刻意责备,不过市里还是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当天晚上,在听过楚天齐汇报后,王永新觉得事不宜迟,遂让相关人员通知三家企业前来签约,只给了双方两天的准备时间。 连着吸过两支烟,又喝了几口水,楚天齐身,离开办公室,奔六楼而去。 …… 刚到六楼楼道,便有一个人快步迎面而来,差点和楚天齐撞了个满怀。 看到竟然是自己的秘书,楚天齐微微皱眉,但并未申斥。 李子藤则连忙表示着歉意:“市长,对不,对不。” “你这是去哪?”楚天齐问。 “省城赵总打来电话,他们刚下高速,司机不认识路,导航又恰巧出了状况,希望有人去带一带,我准备去迎一下。”李子藤回答,“对了,市长,首都的客人已经到了,刚到会见室,他说让我先去忙,他要专程等您。” 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向会见室走去。 推开屋门,楚天齐迈步而进。 屋子里,沙发上的一个男子站了来,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 楚天齐楞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到底在哪见过呢?他在大脑搜寻着对方的印象。 男子向前两步,缓缓的说:“楚市长,好健忘啊。” 听到声音,楚天齐更觉耳熟,忽然脑灵光一闪,忙道:“王总,是你呀!”说话间,伸出右手。 “楚市长,想来啦。”男子与楚天齐握在一。 楚天齐左手轻拍着对方手背,高兴的说:“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王总。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没认出来,还请王总多多见谅。” 男子“呵呵”一笑:“楚市长,不怪你,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呀。短短四年,当年的小科员,竟然已经是副处级市委常委,这变化也太大了。” “坐,坐。”楚天齐拉着对方,再次坐到沙发上,亲自给对方递水、递烟。 对方接过了矿泉水,但对方以“不会”为由,婉拒了香烟。 客人不吸烟,楚天齐也只好把香烟又放回了烟盒。问道:“王总,你和昊方地产有关系吗?昊方和昊扬集团之间有联系?” “当然有了,我是昊扬投资集团董事长,集团下辖一个母公司,五个分公司……”对方讲了昊方与昊扬的渊源。 这名男子,楚天齐在四年前就见过,迄今为止,连今天算上也仅是第二次见面。 那时,楚天齐正被空挂在玉赤县委办公室,受“叛徒”刘大智领导,和魏龙等几个退二线的人在一工作。刘大智为了向新主子效忠,便以打击楚天齐为“投名状”,把众人的调研任务多压到了楚天齐身上。一时找不到调研项目,还是在夏雪帮助下,才有了调研旅游的任务。正是在双龙谷调研的时候,楚天齐遇到了面前的这个王总。 那次相遇,也是巧合,若不是王总夫妻的小孩调皮,他们之前可能还不会有任何交集。正是由于王总家男孩误把楚天齐当做“妖怪”,失声大喊,孩子妈妈因为孩子没礼貌,而向楚天齐道歉,双方才有了几十分钟的结伴而行。 四年前,临分手的时候,孩子父亲给了楚天齐一张名片。名片纸张、式样都很普通,名片左上方印着标识和“昊扬集团”字样,名片、下方是姓名和联系电话,名片的主人叫王昊。 当时名片上没有职务,现在听着王昊的讲述,楚天齐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昊扬集团的董事长,昊方地产只是昊扬集团的分公司之一;他还知道,王昊的妻子,也就是那个孩子的妈妈,是昊扬集团的法人,名字叫陈扬,昊扬集团就是各取了夫妻二人名字的一个字。 听对方讲完,楚天齐一抱拳:“失敬、失敬,原来只以为王总是集团的一位高层管理者,却原来竟是整个集团的董事长。” “楚市长,过奖了,集团不过是一家民营企业,董事长也跟自封的差不多,不像你们还需要组织部任命。”自谦过后,王昊话题一转,“四年里,楚市长一直没联系,我还以为你把我王某人忘了呢。” “不瞒你说,当时虽然谈的比较投机,但毕竟萍水相逢,我怎能打扰呢?”楚天齐做着解释,“而且这几年一直也没得轻闲,脑子里尽是单位那些事了。” 王昊表示理解并赞赏:“这也是我非常赞赏楚市长的地方,同样的名片我也发出了一些,好多人都打来了电话;他们明着是问候,其实多半都是寻求帮助的,好多人想借用我的人脉和身在首都的资源,想要得到一些好处。而你却并未做他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拼搏,竟然有了如此令人艳羡的成绩。” “王董,过奖了。”楚天齐急忙回应着。 “你一直没打电话,我在后来倒是两次打过你的手机,第一次关机,第二次号码已经是另一个人的了。”说到这里,王昊话题一转,“其实我前几天也联系过你,但却打到了别人手里。” “是吗?我好像是接过一位女士的投诉电话,但对方自称是昊方地产副总,我还让秘书专门和她联系过。”说到这里,楚天齐似乎明白了,便停了下来。 王昊接过了话头:“我无意听到了那位副总的汇报,说到了你的名字,我赶忙上网去查,结果只查到了几条有关你的新闻,并未看到照片,这才打电话向你求证。结果号码是你的,接电话的却是王市长。你们换号了,还是号码有误?” 哪是有误?楚天齐心偷笑,但嘴上却说:“没换号,号码也没问题,可能是串号了,那几天发生了好几次,王市长也专门说过,还让电信公司专门来查了。” “陈总和公子没来吗?”楚天齐换了话题。 “孩子倒是嚷嚷着要来,说是想见楚叔叔,想听楚叔叔讲故事,只是他现在正上学。陈扬去国外出差了,月底才能回来。”说着,王昊话题一转,“楚市长,这有一份礼物,请笑纳。”说着,去拿身旁的皮具包。 楚天齐面色严肃:“王董,见到你我非常高兴,贵公司能参与成康建设,我更是双手欢迎。但你要送礼物,这就不对了,我是不会收的。” “楚市长,不要上纲上限嘛,我想你会收的。”王昊笑容满面,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纸筒。 纸筒和装羽毛球的球筒粗细差不多,但长度要短一些,纸筒外壁是素雅的纹路。 旋开纸筒上的小塞,王昊取出一卷纸张,平铺在茶几上。 看到纸张上的内容,楚天齐“哈哈”一笑:“这个礼物我收下。” “笃笃”,屋门敲响,紧跟着门被推开,李子藤出现在门口,他的身侧还有一人。 当看到李子藤身侧之人,楚天齐就是一楞,心道:今天到底怎么啦?怎么尽是熟人?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终于要签约了 来人看到楚天齐,大踏步走了进来:“楚市长,恩人,终于见到您了。” “赵总监,真是有缘啊!”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来人双手握住对方右手,激动的说:“楚市长,这些天我一直找您,想要当面表示感谢。可是在省城找,在各市找,就是……” 楚天齐“哈哈”一笑,打断对方:“赵总监,不必客气。”然后一指王昊,“这位是*市昊扬集团的王董事长。” 来人松开楚天齐,向王昊伸出右手:“王董事长,非常抱歉,打扰了,请见谅。” “太客气了,理解。”王昊身,与对方握手。 “我是河西省鲲鹏投资公司投资总监赵洪涛,久闻昊扬集团大名,今日得见王董事长,实乃三生有幸,请多关照。”说话间,赵洪涛向对方奉上了名片。 王昊接过名片,与对方交换了一张。 “请坐。”楚天齐示意客人就座。 王、赵二人请楚市长就座,三人都坐到沙发上。 看到门口的李子藤,赵洪涛忙拱了拱手:“李科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老赵向你道歉。”说着,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市长,刚才李科长提示您有客人,可我见您心切,就贸然敲门了,请多见谅。” 楚天齐一笑:“我倒没什么,只要王董不怪就行。” 赵洪涛赶忙向王昊拱手。 不待对方开口,王昊先说了话:“客随主便,我不敢挑理。就是对一事很有兴趣,刚才听赵总监说,楚市长是你的恩人?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分享一下?楚市长,可以吗?” 楚天齐挥了挥手:“有什么好讲的,不值一提。”然后示意李子藤,“把茶几上的画放我办公室去,这是一个小朋友的心意。” 李子藤和赵洪涛都向那张纸看去,只见纸上画了两条龙,一条黑色的龙,一条白色的龙,正在战斗的样子。龙的周围有水、有树,还有大大的三个字——双龙谷,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字:献给楚叔叔;最下面是学校、班级和姓名。 李子藤把画装到纸筒,带走了。 看到屋门关上,楚天齐正要说话,却见王、赵二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不禁疑惑。旋即明白,二人一个想听一个想讲,便笑了笑,算是回应。 看到楚市长的神情,赵洪涛讲了来:“八月二十三日凌晨两点多,我从工地出来……” 赵洪涛讲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有的地方详细,有的地方简略,有的地方则只字未提。他详细讲述了楚市长如何神勇,如何救自己于危难之际,对于他自己的状态讲的很简单,至于事情因及推测知之未提。 “哎呀,厉害,厉害。”王昊冲着楚天齐伸出大拇指,连连赞叹。 楚天齐一笑:“二位,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向别人提,尤其不要让我们单位的人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能打架,岂不是太损我的形象了?” “明白,明白,坚决保密!”赵洪涛和王昊连连表态。 赵洪涛接着说:“楚市长,那天好多人明明看清了您下车的地点,我也让好多人寻找您,光是附近的酒店就找了十多家,怎么就没找到您呢?” “我在雁云市政府附近住,下车后又打车走的。”楚天齐道。 赵洪涛“哦”了一声:“怪不得呢。” “做好事不留姓名,厉害!”王昊再次伸出大拇指。然后转向赵洪涛,“贵公司既然几次和成康市政府接触,你就没见过楚市长?” 赵洪涛回答:“成康市的项目,我很看好,也是我做出的投资决定,不过具体洽谈我都没来。在前几天的时候,我准备来,可是家临时有事,就错过了。在后来听副手汇报的时候,我无意看到了他拍的照片,其一张是成康市政府公示栏,上面有楚市长的照片。正准备来见楚市长,公司董事长派我去南方处理分公司的事,就又没有成行,昨天晚上才回到省里。 本来今天签约就是我来,而我又急着见恩人,我们早早就出发了。谁知高速上发生了车祸,我们被堵在半路一个多小时。下高速的时候,汽车导航还恰巧出了毛病,我这才请李科长去迎我们,目的就是早点见到恩人。” 王昊不由得感叹:“这都是缘分呀,严格来说,楚市长也是我们公司的恩人。若不是他坚持拨乱反正,我们不但得不到项目,还会落下不诚信或是实力欠佳的名声。” 楚天齐也不得不承认,能与王昊和赵洪涛再次见面,能与两家公司有合作,的确有缘份在里面。虽然自己一直蒙在鼓里,但王、赵二人亲自前来,并极力促成合作,多少还是夹杂着一些与自己的私人感情在里面的。如果没有之前的偶遇,如果没有之前的交往,也许就不会有这次合作与见面。 “叮咚”,手机响动了一声。 拿出手机,楚天齐看到,李子藤发来了一条信息,上面就六个字:另一家也到了。他略一沉吟,回了四个字:到会见室。 收了手机,楚天齐与王、赵二人继续谈论着。 不多时,李子藤带着一个女人来了。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瓜子脸、丹凤眼,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穿着很不俗,气质也不错。 不等李子藤介绍,女人已率先打了招呼:“您是楚市长吗?” “我是楚天齐。”楚天齐微笑回应。 “谢谢您,楚市长。”女人伸出纤纤右手,“感谢您主持正义,感谢您给了我们企业公平竞争的机会!” “太客气了,主要还是贵企业有竞争实力。”楚天齐回应着,和对方握了一下。 “楚市长,我是河西省大亚地产集团副总经理,我叫肖阿怡,请多关照。”说话间,女人递上了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楚天齐不禁心暗笑:自己还奇怪对方名字怎么是“阿姨”,却原来是音同字不同。 楚天齐转身,介绍肖阿怡与王昊、赵洪涛认识,三人自又是一番寒暄。 三家企业代表都到齐了,楚天齐让李子藤照应着,他则到了楼道里,给王永新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通了,楚天齐直接说道:“市长,三家企业代表都到了,正在会见室。” 王永新回了一声“好”:“我马上过去,先简单的礼节性会见,然后十点钟到一号会议室签约。”话音刚落,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收手机,再次走回屋子。 看着两男一女相谈甚欢,楚天齐不禁暗道:三家企业就有两家是熟人,也太巧了。这事绝不能为外人道也,否则太容易引闲话,换做是自己,听到这样的事情,也难免要多想的。 …… 成康市政府六楼,一号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多是政府召开大型会议的所在,但今天被布置成了签约的形式。 会议室正面主席台,靠墙部分竖着一块大型的LED屏,屏的长度至少有二十米的样子,高度也足有十五米。整个屏幕早已亮,红色背景映衬下,几个金色大字特别醒目:成康市城建招商引资签约仪式;屏幕右下角,是几行金色小字,内容分别是成康市政府与三家企业的全称。 主席台前端位置,主持台已摆放就位,上面的话筒也已亮通电指示灯;另有几张带幔的桌子放在台下暗影处,显见是做签约用。一群身穿大红旗袍的礼仪人员,或手托托盘,或手拿件夹,正在政府办主任指挥下,熟悉和操练着整个流程。 在主席台台口位置,排列着三排小的盆栽鲜花,每排盆栽为一种鲜花品种或花色。 台下一排排桌子,上面都铺着紫红色桌幔。第一排桌子上,按座位对应着一个个打印着人名的桌签;第二排桌子上,则一张桌子放置一个桌签,上面打印着单位的名字。除了第一排桌子以外,其余位置都坐满了人,这些人衣着光鲜、华丽,人人胸前带着礼花,脸上也洋溢着浓浓的喜色。 两条红色长毯铺在会议室地面上,一直延伸到主席台两侧台阶处,台阶上当然也铺着红毯,红毯两侧则等间距放置着漂亮的花篮。 在喜庆音乐衬托下,在绚丽灯光映照下,整个会议室喜气洋洋,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尤其好几名肩扛“长枪大炮”的记者已经就位,更表明这里要举行隆重的活动。 政府办主任陈家良忽然大声道:“大家注意,领导和贵宾马上要入场了。”说完,快步走下主席台,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礼仪人员亦跟了过去。 音乐立刻换成了进行曲。 不多时,随着会议室门口陈家良“立,鼓掌”的口令,室内众人迅速身,热烈鼓掌。 在众人翘首期盼,在热烈掌声,在闪光灯不停映照,一众领导和嘉宾鱼贯行走在红毯上。大家发现,在家的市委常委们全都来了,还有几名气质不俗的男女也走在这列队伍。 十多名胸带礼花的领导和嘉宾,都径直走到第一排就座;而他们当的楚天齐,则直接走上主席台,先向众人鞠躬行礼,然后到了主持台那里。 掌声停歇,音乐暂停,众人目光全都投到台上。 楚天齐面带笑容,扫视全场一周,然后朗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同志们:今天在这里,我们举行成康市政府与*市昊方房地产开发公司、河西省鲲鹏投资公司、河西省大亚地产集团公司签约仪式。出席今天仪式的领导和嘉宾有……” 听着楚天齐的主持词,好多人激动成分,心暗道:终于要签约了。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到底谁设计了谁 县长办公室。 屋里灯光微暗,厚厚的窗帘已经拉上。王永新坐在椅子上,双眼紧盯着悬吊在墙上的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成康新闻联播》。 看着画面侃侃而谈的自己,王永新会心一笑,他觉得今天自己太帅了,也太出彩了。 来到成康市已经一年多,大大小小的活动也参加了不少,有的活动规模还很大,但今天参加活动的心情显然和往常不同,用“欣喜异常”来形容并不为过。这不仅因为自己代表市政府做了欢迎辞,更因为这是自己做的最为实实在在的政绩。 之所以说今天的这个政绩实在,并不意味着以往没做工作,也不意味着以往的好多工作不算政绩,而主要是这个政绩受到的关注更广。以往的政绩,有的只是上级领导知道,有的只是单位同僚知晓,还有的只是老百姓念好。而这次同时引进三家大型投资企业,既向省里和雁云市报上了引资五点七亿的数据,又为百姓改善居住环境和生活品质提供了条件,还为职能部门和人员带来了政绩。 之所以把这个政绩揽在自己头上,王永新觉得并不是自己贪天之功,而是当之无愧。自己是政府市长,市政府引进大额投资,自然是在自己这个市长的关怀和指导下完成的。而且在这次引进投资的过程,自己可不仅仅只是动动嘴,也不只是简单的签上“同意”两个字,而是亲自操刀、参与了进去。如果没有自己的大智大勇,如果没有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恐怕事情不会突然进展这么神速,能不能成功还两说。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王永新的思绪。 王永新略微有些不快,但还是赶紧收回放在桌上的二郎腿,正襟危坐,说了声:“进来。” 屋门轻轻推开,杨永亮走了进来。 看到是秘书,王永新神情一松,些许不快也马上退去。他冲着对方招了招手:“快过来,看新闻。” 杨永亮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到了县长对面椅子上,侧过身子,看着墙上的电视屏幕。 很快,签约仪式新闻结束,换到了下一条新闻。 王永新按下遥控器,笑咪*咪的看着对方。 杨永亮竖了大拇指:“市长,您是这个。就您那气魄、那口才、那水平,全成康市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在定野市也是凤毛麟角,就是放眼全省都能数的上。” “永亮,过了,过了。”王永新嘴上谦虚着,其实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 杨永亮神情一本正经:“市长,我这绝对不是奉承,完全是实话实说。这次招商,如果没有您把握大局,如果不是您亲自掌舵,怎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要是光靠彭少根和楚天齐那两头烂蒜,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弄成,要是不黄的话都烧高香,他们俩就不是干大事的料,就知道勾心斗角、互相拆台。” “永亮,话不能这么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王永新显得很是谦虚。 杨永亮向前探了探身子:“市长,这把招商大火那是您点来的,也是您让这把大火烧旺,烧出规模的,他们俩充其量就是其的两根柴火;彭少根更是湿柴火,烧都烧不着。本来按分工,招商工作就该他全力去做,可他前怕狼后怕虎,最后做了缩头乌龟,直接跑到首都装病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得知今天白天签约的消息,恐怕红眼病又该犯了;他就是那样的人,既想得好处,又不想踏实工作。 再说楚天齐,那也是小滑头一个。比彭少根,他好像又油了一些,表面担了招商职责,可又总是说难处、找理由,也是见成绩就上,见困难就绕的主。他想的更美,既不想担责任,还想揽在怀里等政绩。不过倒也没白等,今天做个主持人,看把他美的,左一个‘城建’,又一个‘本职工作’,一个劲的给自己脸上贴金。” 王永新语带教训:“永亮,这么说领导可不好。我以前也和你讲过,对领导不能直呼其名。” 杨永亮认真的说:“市长,您的教诲我怎敢忘怀?但在我的心里,只有您是我的领导,永远都是。在工作之外,我把您当做长辈,说话也就直白一些,在别人跟前不会这么说。” “你这孩子,总是认死理。”王永新看似责备,但其实更多的是慈爱。 “市长,也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主要是他俩做事太差劲了。彭少根不值一提,就说楚天齐。你看那天的专题会上,楚天齐磨磨叽叽,分明是想漫天喊价,提过分条件,可又不想担责任。后来您收拾了卜明宇,他立马就变得老实了,还让您派人辅助。他说的好听,为了防止别人闲言碎语,其实就是见风使舵,敬酒不吃吃罚酒。主意可是市长拿的,他本来就减轻了责任,却又让我也参与其,分明又多了推脱的对象。我看到他那样,就恶心不行,就小瞧他。”说到这里,杨永亮鼻子哼了一声。 到底是秘书,成天跟着自己,真是说到心里去了,其实王永新这些天一直为自己的杀鸡骇猴而得意洋洋。当然王永新不能这么讲,那样也显得自己太肤浅了。于是他说到:“永亮啊,看问题要全面,看人也一样,楚市长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也干了好多实事。” “他也接受过一些任务,可哪次不是条件提了一大堆?他那人心术不正。”杨永亮话题一转,“其实他每次接受那些任务,都提前设定了好多次,说不准还有专人支招呢。这次重新选企业,他怎么就没有好招?还不是市长您设计出了方案,他然后来个顺杆爬?” 又说到心里去了,王永新这些天一直因为自己的方案得到执行而志得意满着。当然嘴上还不能这么讲,他仍然摆出一副领导的姿态:“永亮,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要说了。” “好吧。”杨永亮看似无奈的答着,“市长,我就是提醒您,楚天齐那小子太会盘算,太鬼,你可别让他算计了。” “你的好意我知道了。”说着话,王永新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杨永亮打声招呼,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王永新心暗道:楚天齐,你想设计我,没门。 忽然,王永新想到了杨永亮讲说的一句话,想到了楚天齐那天的反常,同时也觉得杨永亮今天也反常。不禁心生疑问:到底谁设计谁呢? …… 副市长办公室,楚天齐也刚看完《成康新闻联播》,不过他不是在办公室看,而是躺在床上看。 今天白天,与三家企业签约成功,意味着成康市城建工作进入了新的阶段,意味着城建工作即将全面开始,楚天齐顿觉松了一口气。 而更让楚天齐高兴的是,这次不但达成了目的,而且把自己的风险降到了最低。尽量降低风险,并不是楚天齐耍滑头,而是官场生存必须具备的本事,尤其要是替别人担无谓的风险就更不值得了。 想想八月二十四那天的城建招商专题会,楚天齐就觉得好笑。当时王永新还步步紧逼,甚至不惜拿一个局长做杀鸡骇猴,但楚天齐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他早已提前知晓了王永新的心思。 那还是二十三日下午返回成康的途,楚天齐先是接到了王永新的电话,说是有事第二天说;接着就接到了江霞的短信,江霞短信的内容是:“明天政府可能要讨论招商的事,从原有淘汰或退出企业遴选。这是王在刚才的书记专题会上说的,就薛、王和我三人参加。” 本来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牌,可对方还像模像样的捂着底牌,那楚天齐就来个将计就计,故意废话边篇,说话婆婆妈妈,目的就是让王永新急,让王永新把底牌亮出来。 其实楚天齐早就想从“被退出”企业遴选,他推断出招商局人为设置障碍,挤掉了好多有实力企业,而且他也接到了好几个企业打给他的投诉电话,投诉内容正是招商人员处事不公。但他却不能直接说出来,那样不但让自己担上嫌疑,而且事情很可能还办不成。于是他设置了“无应答转移”,就转到了王永新固定电话上,所以王昊打电话,打到王永新手里,就不奇怪了。人们能找到市长,自然就不再找副市长了。想王永新那次突击检查,楚天齐也不禁暗叫侥幸,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取消了转移设置,怕是就要坏事了。 想想巧借王永新之手,既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又不必染上麻烦,楚天齐也不禁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巧妙设计而沾沾自喜。现在就是王永新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也没什么,反正已经签约成功了。 在自喜之余,楚天齐也不无冷静,他觉得这次的事也太顺了,顺的让他不禁心生疑问:到底谁设计了谁?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钱的事找老彭 副市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沙发上坐着城建局长曹金海和副局长周家林。 曹金海正在汇报:“市长,自九月九日正式签约后,*昊方地产、河西鲲鹏投资于第二天就交纳了土地出让金,河西大亚地产是在第二周交的。交出让金的同时,企业也随之组织进场,到现在为止,三家企业的前期人员设备都已进场完毕,正在做平整场地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好,目前工作进展还顺利吧?” 曹金海道:“进场挺顺利的,三家企业的人员早已配置到位,设备也多是就近租赁的。近几天的平整场地,目前也没遇到大的问题,与电力、供水、电信部门之间的衔接,我们也帮着企业沟通、联系了;市政、城建本身就是我们自己的职责,我和家林一直在盯着,只要相关资金跟上,我们的配合绝对没问题。” “投资商是为城市建设做贡献,是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我们一定要做好服务管理工作,尤其要摆正我们自身位置,要树立服务意识,而不只是行政管理。当然,服务要掌握原则,绝不能越俎代庖,必须要监管他们相关手续,一定要手续合法、齐全。”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具体有什么困难吗?” “家林,你说吧。”曹金海示意副手。 周家林没有推让,直接道:“要说困难,就一个字‘钱’。首先就是市政配套资金的保障。年初的时候,城建做计划,也做了一些前瞻性的费用预算,但都被财政砍掉了,理由是预算理由不足。从当时各项进展看,今年顶多就是把《城市规划设计》批下来,开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确实预算理由不充分,所以也就没有再争取。但现在企业一进场,市政配套建设就显得尤为重要;一些主管线预埋可以明年进行,但整个衔接工作却必须尽快去做,这部分资金必须要有。 其次就是拆迁补偿费用,现在空置土地是征过来了,但那些建筑拆除却需要很大一笔资金。这笔资金的及时到位于否,是动迁户能否按时搬迁的一个最根本条件。这就需要市里加快出让金的国库流转速度,把应返的百分之三十拨下来,用于拆迁费用和动迁户补偿,也可以适当补充市政配套资金。从好多县市的案例来看,这部分本应及时足额到位的资金,往往最容易出状况,耽误整个进度。 还有一个就是拆迁补偿标准的问题。已经有动迁户放出话来,现有的补偿标准太低,他们认为对地块与房屋等级认定等级过低;他们觉得,那些空地是三年前征用的,那时物价较低,现在仍参照那个标准显然不行;他们说原来是四类地,现在周边马上都要开发,生地变熟地了,不弄个二类地,也得算三类地吧。” “出让金返还的事,你们盯着,我也盯着,但这肯定有一个流程要走。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及时汇报沟通。至于补偿标准这块,要让人们的心理期望值趋于合理区间,尤其地类划分可不只是县里说了算,是必须经过上级主管部门的。当然了,房屋拆迁涉及他们的切身利益,人们肯定要极力争取,从他们现在提出的理由来看,就做了好多准备工作。所以我们要多宣传、多引导,不但城管局要做工作,老曹你也要多关注这方面工作,毕竟你是拆迁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说话间,楚天齐又看向了曹金海。 “市长,这部分工作我们一直在做,其实这次能够顺利签约,企业也能够正常进场,还是我们平时的宣传工作了作用。但如果资金不到位,人们的诉求听不到满足,恐怕人们就不会理解了。我估计到时人们就会不配合拆迁,或是阻挠施工,企业的开工剪彩活动可能就会引来民众聚集。”曹金海停了一下,迟疑的说,“其实完全可以把返还费用给企业,让企业去做这部分工作。” “老曹,对于你前面说的话,我表示理解,也认可你的说法,但最后这句话,就有失水平了。”楚天齐一笑,“交给企业去做,看似省事,却有好多隐患在里面。首先就是,企业都来自外地,和民众没有任何情感基础,而且本身就是两个对立面,他们之间的沟通存在天然障碍。其次,我们政府不但是管理部门,也是一手托民众,一手托企业,相对立,很适合做这种缓冲工作。第三,企业在拆迁时,除了要考虑拆迁费用,还更关注工程进度,难免为了进度而进度,出现暴力拆迁等事,进而激化矛盾。凡此种种,还是我们政府部门来做更合适。你说呢?” 曹金海回道:“要是当地企业做,也许就没这么多麻烦了,他们是熟脸。” “当地企业哪有开发这么大项目的实力?即使有的话,其实更不适合。在拆迁过程,难免有七大姑八大姨,难免厚此薄彼,那样会更被动的。”说到这里,楚天齐笑着道,“老曹,不要找理由了,还是回去好好想办法吧。” 曹金海尴尬一笑,和周家林一,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副市长办公室。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他顺手拿城建局刚刚递的报告,看了来。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在一。 其实在曹、周来汇报之前,楚天齐已经从李子藤那里得到过相关信息,只不过这份报告上写的更详细、更具体,也更让人发愁。报告上的那些数字,可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大把的真金白银。 楚天齐深知,资金是影响房地开发的很关键因素,但往往也是最容易出状况的因素。在这里面,拆迁进度、市政配套,又是开发进展快慢的先决制约因素。三个项目的市政配套工作,楚天齐目前还不太担心;项目区内是由企业去做,政府需做的只是主干线与项目区的对接,主干线上与之配套的市政工程并不急,明年做也不晚。最让楚天齐担心的还是拆迁的事,这不只是如何做工作,不只是民众是否接受,而是必须要有钱才行,手里有硬货,说话才有底气。 可是现在最让楚天齐心里没底的,就是钱。这不仅因为钱是硬*物件,也不仅因为出让金返还往往容易被截留或挪用,更重要的是自己不管钱;而管钱的是常务副市长,说话管用的也是常务和大市长。但这两个人能不能及时拨款,会不会设置障碍,楚天齐心里没底,尤其在以前,两人可是都有过“打太极”、“耍无赖”的表现。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了,时间越来越紧,还是早想主意为好,不如趁着彭少根没回来,先去找找王永新,毕竟找一人比找两人要省事。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连拨两次,都没人接听,楚天齐又拨打了手机号码。 这次电话里有了动静,是王永新的声音:“楚副市长,有事?” “市长,您在办公室吗?我想找您汇报工作。”楚天齐直接说了目的。 电话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对方的回复:“下午吧,四点以后。”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楚天齐翻开笔记本,对照着城建局那份报告,摘抄来。 …… 下午四点钟,楚天齐从办公室出来,直奔王永新办公室而去。 刚走出没几步,就见一个人迎面而来。看到对方,楚天齐不禁一楞:他回来了?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对方已经先打了招呼:“楚市长,走的这么急呀?” “彭市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提前没听说?”楚天齐走上前去,回应着,“身体调理的怎么样?” 彭少根停下来,笑着道:“上午刚回来,回来后先回了趟家,下午来的单位。现在身体棒棒的,健康的很。其实本来也没病,大夫说主要是身体超负荷工作,处于亚健康状态。还是首都医生水平高,同样是调理,成康大夫和人家没法比。” 楚天齐说:“那是肯定了。” “不耽误你了,忙去吧。”彭少根挥挥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急匆匆的,有什么事,这么忙?” 楚天齐道:“我去市长哪一趟,汇报近期工作。” 彭少根“哦”了一声:“找市长啊?我刚从他那出来,他打电话找我的。对了,好像他要出去,你赶紧去吧,要不就赶不上了。” “好的,谢谢彭市长。”打过招呼,楚天齐迈步走去。 彭少根露出一抹笑容,悠闲的向自己办公室步去。 听说市长要出去,楚天齐加快了步伐。 来在市长办公室外面,楚天齐没在对门见到杨永亮,便直接抬手去敲门。手还没挨到门扇,门却从里面开了,王永新出现在门口。 楚天齐赶忙收回右手,问道:“市长,要出去啊?” “是,有点事。”说着话,王永新走出屋子,“对了,你要汇报什么?” 一看对方架势,楚天齐忙说:“市长先忙,我改时间再来。” “要是着急的话,边走边说,我出去得几天呢。”王永新说话间,已经迈动了双脚。 本来想着好好汇报一下,但一看现在情形,只能先简单说一说了。于是楚天齐道:“市长,现在三家企业已经进场,正在平整场地,进度很快。就是我们的拆迁工作显得有些滞后,主要是拆迁款项还一点都没到位,请市长……” 王永新打断对方:“钱的事啊,找老彭。我刚才专门向他交待过此事。”说完,快步走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远亲不如近邻 既然王永新把球踢开了,那自己只能是跟着球走了,于是楚天齐直接去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门,彭少根显得很是热情,与对方握手后,请对方就座,并亲自给取了矿泉水。 “谢谢彭市长,别忙了。”楚天齐坐到椅子上,与对方客气着。 “还别说,在单位时没觉着,一躺在病床上,好几十天见不到面,还怪想的慌,尤其是时常想楚市长来。”彭少根坐下来,又递上了一支烟。 接过香烟,给对方点上,楚天齐才给自己点着,吸了来。 “楚市长,短短几十天,就在你的主持下,确定了投资企业,真是可喜可贺呀。”彭少根饶有兴致的说,“给我讲讲,怎么样?” 并不准备说那些事,结果对方问到头上了,楚天齐又不能回绝,便简单的讲说了过程。 在听讲说的时候,彭少根还不时发问,有时还问的很细,这不仅让楚天齐心急。 终于对方停止了追问,楚天齐马上道:“彭市长,现在你已经健健康康的回来,临时代管的事,我可不管了。” “代管?什么事?”彭少根反问。 刚才还问这问那,现在又故作不知,装什么蒜?尽管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没这么说:“在你去首都体检的时候,市长说是让我临时代管城建招商,还说你也有这个意思。” 彭少根“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状:“是这么回事?没听老王说呀,我可没这么说过。刚才他还跟我说,替我管的累了,让我马上就接过那些工作。我还以为都他一直管着,你只是在替他做呢。不过城建招商暂时告一段落了,也无所谓接不接的事。” 本来想跟对方套套近乎,不曾想对方根本不领情。于是楚天齐直接道:“彭市长,现在三家投资商已经进场,都在平整场地,做一些准备工作。就是相关拆迁工作没什么进展。” 彭少根接了话:“那就赶紧催开发商呀,不能拿了地,就耗着吧。” 楚天齐道:“不是他们拆迁,是由县里负责。” 彭少根“哦”了一声:“是政府负责呀,那就是你楚市长的职权范围了。对你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彭市长,哪是小菜一碟?光拆迁费就上亿,首期也得好几千万,到现在还一点都没着落呢。”楚天齐直奔主题,“我来找你,就是请你帮着多考虑考虑。” “钱的事呀。”说着,彭少根身子往后一仰,“动辄上千万,财政哪有这么多钱?招商往往还不难,难的是上哪弄钱去。” 楚天齐忙道:“三家企业都足额交了土地出让金,已经上交国库,里面的百分之三十都是拆迁费用和动迁补偿费。还请彭市长多关注关注,在近期能给拨下去。” “是吗?有钱啊,那太好了。”彭少根立刻露出了笑模样,“我一会就追问一下,看看程序走到哪了,楚市长的忙肯定得帮。” 没想到对方态度变化如此之快,楚天齐虽然惊异,但却表示了谢意:“多谢彭市长。” “不客气。”彭少根话题一转,“诶,我刚才在市长那,怎么就没听他说?真是的,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呢。” 两人说的不一致呀,到底谁说的是真?而且他也不相信对方不知。稍一疑惑,楚天齐便释然了,管谁说的是真,只要把事办了就行。于是他接话:“是吗?可能市长太忙了吧。” “嗯,也可能吧。”彭少根点点头,又提到了刚才的事,“我会尽快了解,不过你也知道,凡事都要走了流程,尤其钱的事更不能马虎,何况还是这么大的数额。” 楚天齐连连称“是”:“是,是,我明白,还请彭市长多费心。谢谢!”说着,站了身。 “楚市长,不必客气,咱俩谁跟谁?咱俩挨的最近,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说话间,彭少根伸出了右手。 与对方握手后,楚天齐走出了屋子。 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彭少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脑*出现了与王永新对话的场景。 …… 时间回拔半个多小时。 下午三*点半。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彭少根对桌而坐。 彭少根是三*点刚过,就到的市长办公室,是被王永新电话叫来的。 一见面,王永新先问候了对方的身体,然后就谈到了工作,但在谈工作的过程,却又透露了另一层意思:远亲不如近邻。 刚听到这个意思时,彭少根有些不明白,随即便悟出来了:相比沃原市,定野市人都是近邻,具体到个人身上,那就是自己和王永新为近邻,而楚天齐应该就要远了。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自己和他多亲近,一同疏远楚天齐。 参透了对方的意思,彭少根又糊涂了。自己在首都“调理”这五十来天,可是几乎天天接到消息的,都是王永新如何与楚天齐联手,如何共同招商,如何收拾我彭少根的人。怎么我一回来,“老王八”就来了这么一手?而且自己上午刚进门,“老王八”电话就到了,这说明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也说明对方见面的急切。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彭少根连问了自己几个问题。然后他隐隐猜出了答案:那两人因利益结盟,又因分赃不均翻脸。 王永新这是在利用自己,想让自己和姓楚的对着干,可凭什么呀?凭什么我要听你“老王八”摆布?想明白这些事,彭少根却不再言声了。 王永新也没有急着说话,而就那样自顾自的吸着烟,只到一支烟吸完,他才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开了腔:“老彭啊,听你刚才说,身体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盼着你回来呢,你是调理好了,我可快累趴下了。自己的工作自己干,我是一天也不代管了。” 把我的工作给我,那是天经地义。心里这样想着,彭少根嘴上便说:“谢谢市长这些天的操劳,我也实在过意不去,不敢再劳烦市长了。” 你倒不客气,王永新暗自腹诽着,嘴上却说道:“这么讲就远了,毕竟都是定野人嘛,山不亲还水亲呢,你说是不是?” 自然明白对方的潜台词,彭少根接了话:“那是,那是。” “老彭呀,有件事得跟你声明一下,在你调理期间,我替你管教了一下属下,你可不要多心。”王永新说,“主要是卜明宇做事也太差劲了,竟然把招商大事当儿戏,竟然把企业分三六*九等,搞的企业纷纷投诉告状。” “该,那小子自作自受,崩了他才好呢。”彭少根咬牙道,“我才几天顾不上管,结果他就跳尿。” 王永新叹了一声:“关键他做事不留后路,还成天和人家对着干,直接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在那种情况下,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替他说话也不成,还不如让把他暂时看来,省的他在外面惹事生非,害人害己。” 什么意思?想拿卜明宇套我?想祸水东引?我可不是那么好哄的。想到这里,彭少根接了茬:“虽然招商局归我分管,但卜明宇其人我还真不了解,组织把他安排到这个岗位,我只好服从组织意图。正准备对他进行考察,规范其行为并严加约束,不曾想我却突然身体不适,这毛病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现在市长对其严加制裁,我从心里十分感谢,要是我没病休,也会这么做的。” 少装蒜。心里这样想着,王永新道:“虽说卜明宇到任招商局时间不长,但毕竟是你治下,就是他哪怕做一天局长,你也对你有监管责任。何况外面都传,卜明宇就是你的人,那就更脱不了干系了。” “市长,这传言太坑人了,我比窦娥还冤呢。”彭少根赶忙喊冤,“我敢拍着胸脯说,卜明宇做的那些事,我根本就毫无查觉,还请人们口下留德,不要再信口雌黄。” “老彭,你跟我喊冤没用,有没有关联又不是我说的,那可是有人两眼盯着呢。”王永新面罩冷色,“前后两任局长都出了事,也怪不得人们要联想。你说呢?” 彭少根哑了口,他没法接话。 王永新心暗哼一声,说道:“老彭啊,我考虑再三,决定对卜明宇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刑事责任,这主要是看你的面子。如果你要是觉得没有必要,那就让监察局公事公办。怎么样?” 腮旁肌肉动了动,彭少根脸上堆满了笑容:“市长,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的确应该给个机会。” 王永新面色一整:“老彭,我就问你,需不需要看你的面子?” “谢谢市长。”彭少根变相给出了答复。 心一阵冷笑,王永新道:“不过他肯定不适合再工作了,那位置再换个合适的人。” 彭少根点头称“是”:“确实该换了。” “你回去忙吧,记住‘远亲不如近邻’。”王永新挥了挥手,重提了刚才的话。 ……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打断了彭少根的思绪。 看了眼上面来电显示,他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市长,您看我能顶上去吗?我和老卜他们没有任何瓜葛……” “等等吧,没事少打电话。”说完,彭少根挂断了电话。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项目经理被打 日子过的很快,再有三天就该放长假了,但拆迁款项还没有任何音讯。这在楚天齐意料之,本来他也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拨款也是要走够流程的,彭少根刚回来,怎么也得弄清情况再说。何况彭少根究竟给不给办,能不能痛快办,还是个未知数;既使同意办理,也肯定不会立刻就办,那也显得常务副市长太好说话,太没有官威了。 说实话,对于彭少根的表态,楚天齐心里并不踏实,他总觉得对方那天说话前后不搭。而且彭少根和王永新说法互相矛盾,也让他很是怀疑,怀疑这里边有什么。当然,怀疑也仅是怀疑,究竟什么情况,还得靠事实说话。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楚天齐还在加班,他要把有些事好好理一下,争取在长假前安排顺当,也好利用长假回家看看。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稍微一楞,问了声:“谁呀?” “我,厉剑。”门外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说话间,楚天齐顺势直腰,靠在椅背上。 屋门推开,厉剑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我刚从外面回来,见您办公室亮着灯,想您没有休息,就上来了。” “我每天基本都得十一点睡。”说着,楚天齐拿香烟,也示意对方抽一支。 厉剑给楚市长点上火,自己并没有吸,而是问道:“市长,买车票吗?” 经对方一问,楚天齐才想来,前几天曾和对方说过,也许坐火车回。 “叮呤呤”,不等楚天齐回话,手机却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曹,有事?” 手机里传出曹金海的声音:“市长,出事了,开发商被打了。” 楚天齐道:“怎么回事?说的详细点。”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正往县医院赶。”曹金海说,“刚才我在家里,*昊方地产公司的人打来电话,说是他们的项目经理被打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知道了,我一会也……我让厉剑过去一下。”说完,挂掉了电话。 “厉剑,你去县医院了解一下,昊方地产项目经理被打了。”然后,楚天齐又补充道,“叫上李子藤一块去,他和公安比较熟。” “好的。”答应一声,厉剑走出了屋子。 刚才接到曹金海电话时,楚天齐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要去医院看看。转念一想,很是不妥,现在还不知道伤者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被打原因,自己这个市委常委一去,医院势必特别重视,也许会让事情变的复杂。而且自己和昊扬集团王昊相识一事,别人并不知晓,如果自己贸然前往,势必会引别人的揣度,对自己和昊方地产都不好。 刚才本来准备收工,现在既然要等消息,楚天齐便又俯下*身,在电脑键盘上忙活来。 …… 将近零点的时候,厉剑和李子藤回来了。 看到二人进屋,楚天齐直接问:“怎么样,人有事没?” 李子藤回答:“从目前看都是外伤,没有危险。” 楚天齐表情一松:“具体说说。” 厉、李交换了一下眼神,厉剑开始汇报:“市长,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曹局长正在门口等着,我们去了急诊室。急诊室里,医生正为伤者清洗头上伤口,伤者疼的直‘哎哟’。看伤者意识清醒,我们叫上知情人,到了急诊室外面,向他了解情况。 伤者是昊方地产成康项目的项目经理曹阳,知情人是伤者的司机小王。据小王讲,今天他和曹阳从省城返回,是去接一辆新车;去省城的时候,小王驾车,拉着曹阳;从省城返回的时候,两人一人开了一辆,由于新车需要磨合,车速过低,他们没走高速,而是走的国道。一开始是曹阳开新车,离着成康还有五十公里的时候,曹阳又开上了旧车,要小王在后面慢慢开,他则冲到了前面。 在离市区不足二十公里的时候,小王发现有两辆汽车停在路边,其一辆就是单位那辆别克,另一辆是没牌照的越野车。他赶忙下车去看,就听到离车不远处的路基下,有人在打斗,还听到了曹阳的声音。小王的第一反应是,从后备箱拿出防身用的胶皮棒,向路基下就跑,准备去帮助经理。刚跑出两步,小王想到了对方人多势众,马上改变了主意。 于是,小王马上给项目地的同事打电话,让带人来。同时站到路肩上,居高临下,向曹阳喊话‘曹经理,张大个、刘结巴和赵二楞的车在后面,他们三车人马上就到,我在路边等一下’。曹阳肯定明白了司机的意思,直接大笑着‘孙子们,老子的十多人马上就到了’。这一手果然管用,那些人直接抛下曹阳,到路边开上那辆无照越野车就跑了,连不远处的司机小王也没理。 小王赶紧去路基下救经理,给经理简单包上伤口,并打了急救电话。过了一会,工地同事到了,急救车也到了,才把曹阳弄到医院。在上救护车前,曹阳让小王给城建局长打电话,小王才告诉了曹局长。” 楚天齐插了话:“曹阳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怎么说?” 这次是李子藤答话:“小王正和我们介绍情况的时候,警察到了。他和厉剑继续留在楼道,我又进了急诊室。曹阳头上有两个口子,伤口不深,医生正在包扎。另外就是脸上有一块黑青,身上也有两块。医生说,从现在看,伤者没大事,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检查,并给曹阳输上了液。 医生都出去后,曹阳和我说,他怀疑是有人故意报复。据他讲,在他刚拐过弯的时候,忽然发现一辆越野车迎面而来,他赶紧打轮,把车停在了路边。越野车也跟着停在了别克车的前面,从车上下来了四个人,那四人都戴着帽子和大口罩,帽檐压的很低。 曹阳本来打开车门,正准备下来和对方理论,一看这架势,赶紧退回车里。就在他准备反锁车门的时候,副驾驶门被拉开,一个人直接手指他问‘你是不是姓杨’,曹阳说‘我不信杨,我姓曹’。那人一笑‘你是昊方地产的曹阳’?曹阳‘嗯’了一声,便意识到不对,对方找他是真,找‘姓杨的’只是一个问话技巧而已。 那人嘿嘿一笑‘找的就是你’,同时身子向前一探,一把抓住了曹阳衣领,把曹阳拽了过来。曹阳本来就身体单薄,又被对方抓着衣领,透不过气来,尤其对方几个人用劲,他直接就被从车上弄了下来。那四人把曹阳弄到路基下,离公路有个三十多米的地方。那人依旧抓着他的衣领,对他说‘跟你商量个事,你别干了,回去吧,把主要的人都带走’。曹阳问‘为什么’。对方说‘因为你们是黑心商人,专榨老百姓的钱’。曹阳当然不能答应他们,那些人就动手来。 据曹阳讲,那些人并没有照他要命地方打,而是一边打一边问他‘走不走’,有时还会停下来。直到听到小王和自己的对话,那些人才跑了,临走时还警告‘小子,要是不走的话,还揍你’。曹阳说,那些人说话口音听不出来,但应该不是成康市口音,脸上又挡的那么严,跟蒙面差不多,他也看不出那几人的模样。” 听李子藤说完,楚天齐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在脑思考着。就冲刚才这些表述,那四人肯定是专找曹阳的,而且听话头应该不是私仇,更像是针对工程项目。但对方给的理由却是“黑心商人,榨老百姓钱”,这又让他不免疑惑,疑惑那四人的身份。 思索一会儿,楚天齐又问:“警察怎么说,有什么发现?” 厉剑道:“警察只是向小王了解了情况,然后又找曹阳问了几个事发时的问题,就走了。” 李子藤接过话头:“回来之前,我给他们打电话,询问进展。他们说正在分析曹阳和小王的讲述,交警已经在查监控录像,同时派人去现场取证了。他们还说,已经和医院交待,要医院保证整个监控系统正常运行,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警察的这些安排,楚天齐比较满意,现在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些。想了想,楚天齐对二人说:“你们去休息吧,明天继续关注着。” “好的。”厉、李二人答应一声,走出了屋子。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想着曹阳被打一事,回顾着行凶者的话。如果从行凶者留言看,既像是让曹阳退出,也像是反对昊方地产。如果单纯从“榨老百姓的钱”这话看,更像是民众在表达不满,但民众有这个必要吗?而且即使表达不满,也不应该是这种方式呀,应该对工地阻挠施工或是到政府上访才对。确实令人费解。 现在曹阳被打,究竟有无大碍,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但无疑会对企业士气造成一定影响,希望不要因此影响到工程吧。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投资商中秋再挨打 第二天晚上,楚天齐从食堂回去,便给家里去了电话。今天是秋节,楚天齐白天已经和父母通过话,晚上再问候一下。母亲自是又提了“放假回家”的话题,楚天齐只得含糊的答复“没有特殊事就回”。 刚挂了电话不久,曹金海便来了,进门先向楚天齐祝贺节日,然后便唠叨“领导脱离群众”。 今天曹金海请楚天齐去共度秋,还说是全体城建人的心意。楚天齐知道,别人都守家在地的,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耽误了大家与家人团聚;而且赵顺也诚挚邀请了,总不能厚此薄彼吧,便婉言谢绝了好意。 面对对方的唠叨,楚天齐“呵呵”一笑:“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在政府食堂过的也挺热闹,没回家的也挺多。”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老曹,还有别的事吧?” 曹金海道:“市长,县医院张院长刚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曹阳的拍片结果都出来了,除了头上的两个伤口外,就是一些皮外淤青,内脏没有损伤。上午的时候,我和周局代表城建局去看过曹阳,和他还聊了一会。曹阳的精神状态不错,有说有笑,还表示他很快就能出院。”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城建局看望的挺及时,也挺是时候,非常好,毕竟这是礼仪。”连讲过两个“好”后,楚天齐说,“跟张院长说,请他多关注一下曹阳,毕竟人家是投资商,又是在咱们地面上挨打,也算是替你这个老同学送温暖了。当然,我也感谢他,感谢他用实际行动,支持了成康城建发展。” 曹金海一笑:“老张那没问题,别看我管不着他,我说话还管用。做同学的时候,他体质弱,人又老实,我可没少替他出头,他成天就跟我屁*股后头。” “看不出来呀,你当年也是做大哥的。”楚天齐调侃着。 “那是……”话到半截,意识到不妥,曹金海“嘿嘿”一笑,“我俩一直不错,张院长人品好,业务也没得说,还特别敬业,并且没有坏毛病,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瞟。” “谁说近墨者黑?你这老同学不是也没被你同化吗?”调侃过对方后,楚天齐面色一整,“老曹,现在曹阳躺在医院,项目那你们多关注一下。” 曹金海点头称“是”:“我已经安排周局去了,要他给昊方地产项目的其他管理者开个会,让大家排除杂念,把心思全都放到工作上。同时也了解一下项目进展,以及存在的问题;如果他们有困难,我们能帮的也尽量帮一下。” “这样很好。”楚天齐不吝称赞,“曹局现在的工作状态越来越好了。” “市长,这都是您正确领导的结果。”曹金海说的很真诚,“想来以前的浑浑噩噩,真是惭愧。若不是您来到成康,若不是您分管城建,我这辈子就这么混了,成康城建也就那德性了。” “曹局真是谦虚。”楚天齐一笑,“你去忙吧,这阶段也够累的。” 曹金海没有立即身,而是迟疑着问:“市长,拆迁款的事还没着落?” “暂时没有。我昨天问过彭市长,他说程序还没走完,还说‘快了’。”楚天齐自上周见过彭少根后,根本就没再找过对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给对方增加信心。然后他又说,“你们也追着点财政局,也可以直接问彭市长呀,你又不是和他不熟。” “我不敢找彭市长,他说我是叛……”曹金海尴尬一笑,又换了语句,“财政局那边经常追,局财务每一、两天就问一次,我也给财政局长打过电话,可对方总说‘正在走程序’。” 楚天齐说:“那就再等等吧,走程序有时很麻烦的,反正放假前肯定是不行了。” “放假前肯定指不上,又一连休息七天,上班就快旬了。”曹金海长嘘了口气,“市长,您也帮着催催,要是在旬钱能到位,就好了。天气也越来越凉了,钱早点下来,还能多赶出些活来。” “一块催吧。”楚天齐回应着。 “市长,那我先回了。”打过招呼后,曹金海走出了屋子。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楚天齐放下手工作,插好屋门,关上电灯。然后*进到里屋卧室,打了盆洗脚水,舒舒服服泡了脚。昨天休息的太晚,他今天要早点休息。 几分钟后,楚天齐泡脚完毕,收拾停当,脱衣上床。 刚躺到床上,却响了铃声。 瞟了眼手机,来电显示是曹金海号码,楚天齐不禁疑惑:老曹不会刚走又追问拆迁款的事吧?应该不会。难道是曹阳……此时,楚天齐已经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市长,又出事了。”手机里曹金海声音很急。 楚天齐不由一惊:又出事了?但还是沉稳的问:“怎么啦?慢慢说。” “周局刚打电话,说是大亚地产的人被打了,是大亚项目财务科长打的电话。”曹金海说,“他已经赶往现场,我也正准备过去。” “人在哪?”楚天齐问。 曹金海回答:“离南城墙‘全羊宴’不远,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 “我知道了。”楚天齐挂断电话,然后又拨打了厉剑的号码,“出去一趟。” …… 来在楼下,直接上了已经停在门前的“桑塔纳2000”,楚天齐说了声‘全羊宴’,汽车便冲了出去。 “全羊宴”是成康市新开的一家餐馆,主要经营羊肉菜品,据店家宣传,食材、厨师都来自大草原。菜品大到烤全羊,小到烤羊蹄、焖羊宝,味道都特别纯正、鲜美,因此生意特别火爆。 “全羊宴”餐馆是租用的原来“生态园”酒店场地,位于郊区,离市心大约十五公里,离城边也在五、六公里左右。虽然位置偏僻,但因为味道纯正,生意仍然火爆,小院里经常停满了车辆,有时甚至停到了路边上。 还未出城,就看到了“全羊宴”的醒目招牌。又走出没多远,转过路口,就看到了前面停在路边的汽车。但这次停放的汽车,显然不是“全羊宴”路边的就餐车,而是闪着红蓝色警报的救护车。 “桑塔纳2000”径直停到了路边,楚天齐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在下车的时候,他拿一个带大沿的帽子戴到了头上。 早已等在路边的曹金海迎了上来。 楚天齐二话没说,几步到了现场。透过围观的人群,他看到,一个男子躺在软床上,白色衬衫上有好几片血污,两名医护人员正在男子头上缠着纱布。 男子虽然躺在那里,但嘴里却一直“嚷嚷”着:“小鳖……三,有……有能耐别走,咱……咱们再笔划笔……划,群殴算什……么能耐,有能耐单打独……斗。” 男子边嚷边挥着手臂,若不是有人拿胳膊拦着,怕是要影响到医护人员的工作了。不过看到男子软*绵的手臂,想是也没什么力量了。 听的出来,男子喝了酒,看样子喝的还不少。借着现场的灯光,楚天齐认出了这名男子,正是大亚地产成康项目的项目经理。 “让让,让让。”两名医护人员抬软床上的男子,驱散着围观的人群。 众人且看且退,男子被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鸣响着开走了。 此时,在另一端的周家林,陪着一名女子,到了楚天齐、曹金海面前。 做了个手势,众人上了楚天齐的汽车。楚天齐坐在副驾驶位,其余三人则坐到后座上。 经过介绍,楚天齐知道,那名女子就是大亚地产成康项目部的财务焦科长,焦科长也知道这名高个男子就是楚市长。 焦科长向楚天齐汇报着情况:“今天下班,经理组织我们到这儿聚餐,一是向大家祝贺秋佳节;二是马上就到国庆长假,但大家仍需坚守岗位,经理也是对大家进行鼓励。今天我们一共来了二十多人,坐了满满一大桌,大家吃的好,喝的也很高兴。吃完后,大家觉得外面空气很好,温度适宜,就相约着散步回去。当时是我结帐,出来的较晚,就走在最后一拨,有三个同事等着我。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前面有吵闹,不多时就接到同事电话,说是经理被打了,要我向城建局领导报告,我就给周局打了电话。当我打完电话,赶到前面的时候,经理已经躺在地上了,两个同事正用衬衣给他缠着头上的伤口。 据那两名同事讲,当时他俩和经理走在最前面,经理一时高兴,就给他们练了武术。经理平时就有这个毛病,其实根本不是武术,就是军体操。他俩说,经理连蹦带蹿,比他俩又靠前了十多米。忽然就见一辆车从岔路口冲出,直接停在经理身边,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举棒子就打。两名同事赶忙呼叫,并赶了上去,那四个人没有继续纠缠,上车就跑了。” “那些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打?”楚天齐反问。 “据同事说,好像听到有人问了句‘你是大亚地产的’,经理回了句‘我是项目经理’,然后对方就伸手了。”刚说到这里,焦科长的手机响了铃声。 “好的,知道。”焦科长对着手机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收手机,焦科长说:“楚市长,警察来取证了,我得去配合。” “好。”楚天齐点了点头。 焦科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九月的最后一天,下午快下班时,李子藤来了。 一看对方的脸色,楚天齐就知道,肯定一事无成。但还是问道:“怎么样?” “市长,太气人了。”李子藤气呼呼的说。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慢慢讲。” 李子藤深吸了两口气,才说:“二十七号晚上,昊方地产的曹经理被打以后,我就一直跟进着,主要是和辖区派出所所长联系。所长态度还不错,一直说他们正在全力破案。二十八号晚上,大亚地产的项目经理也被打了,这次是巡警出的警,我又跟巡警队长联系。巡警队长的做法和所长一样,也是态度挺好,就是没有实质性进展。直到今天,他们也没说出具体情况,就是连个嫌疑人线索也没有。” “不是人证、物证都有吗?怎么就没找到点儿蛛丝马迹?”楚天齐忍不住插话。 “我也问了。可是他们说,人证都和伤者有利害关系,客观性有待验证,警方正在寻找其他目击证人。他们还说,伤者和同事都提供不了车辆号牌,两处事发地又全都没有监控录像,在其他监控画面也未发现可疑车辆和人员。”李子藤道,“他们和我讲,也就是我,换做是别人,他们是不会说这些的,而且一般人也不应该问这些。” 自己也做过公安局长,知道办案的规矩,那位所长和队长所言虽有推脱之意,倒也挑不出理来。于是楚天齐说:“他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你也不必气成那样。” 李子藤点点头,“嗯”了一声:“虽然我觉得他俩的说法有些应付,不过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老这么推着,也不是个办法,项目部可一直催着城建局,也经常催着咱们的。我就想着找公安局薛局长,请他帮着关注一下。为投资商投资安全保驾护航,本来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这也不算什么过分要求,于是我直接去了薛局长办公室。 我刚进去的时候,薛局长挺热情,又是倒水,又是让座的。当我一说明来意,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立刻打了官腔。虽然他甩了脸子,不过我假装没看见,仍旧跟他说的很客气……” …… 随着李子藤的讲述,还原了当时和薛局长的对话情形。 李子藤道:“薛局长,现在案子已经发生了好几天,请局里再跟进一下,争取早日破案。” 薛局长拉着长音:“小李啊,又没做过警察,不明白警察办案的流程。外人看着我们很风光,好像权利特大似的,其实只要一穿上这身警服,就会受到诸多约束。我跟你说,平时你可能以为政府的程序多,其实警察的程序要多的多,也繁的多。我们既要不放过一个坏人,还要不冤枉一个好人,这个力度是很不好把握的。办案要遵循办案的规律,不是先假定结果,也不能假定时间,而要功到自然成。” 尽管听出了对方的官腔,但李子藤还是诚恳的说:“薛局,您说的我都理解,但毕竟投资商为当地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们现在被打了,我们还是应当适当多关注一下。” “关注肯定是要关注的,我一直都在关注,全局上下都在关注着,就是秋节大家也没能和家人团聚嘛。小李,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少,这种事我经见的多了。说的不客气点,我吃的盐都比好多刚工作的人吃的饭多,事情该怎么办,我自有分寸。”薛局长的话已经很生硬了。 对方话充满蔑视,也不乏教训的成分,李子藤气的心跳加速,但还是稳了稳情绪,尽量语气平缓的说:“薛局,项目经理被打后,投资商多次打来电话,催我和城建局,也催市领导,希望我们尽快破案,希望……” “希望?说的好听。”薛局长打断对方,“听他们的语气,哪是希望?分明就是命令。我就奇怪了,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又不是他企业的护院队;我们的领导是人民的公仆,又不是他企业的勤务员,为什么我们非要听他们摆布?为什么非要任他们指挥?小李,我是政府部门下属的公安局长,拿着政府给予的工资,是为全县人民保驾护航,而不是他们企业的保安队长,不可能一天跟着他们。退一步讲,既使他们自己的保安队长,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左右,总得吃饭上厕所,总得打个盹吧。” 被对方这么一噎,李子藤一时语结,缓了缓才道:“薛局,做为党的干部,您这么说话,似乎不妥吧?我想市领导也会有意见的。” “市领导,哪个市领导,是书记还是市长?市领导多了去了,我不能谁都听,不能谁都指挥我吧?就是市领导也得讲道理,不能瞎指挥呀。你说的市领导有证据吗?要是有的话,现在拿出来,我立刻差人去办,领导提供的证据当然要更重视一些了。”薛局长语含讥讽,“外行指挥内行要不得,假内行指挥内行更要不得,领导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 显然李子藤余怒未消,在向楚天齐转述时仍然呼呼喘着粗气:“市长,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好像就他内行似的。再说了,我也没说他什么呀。就是想着有他过问一下,事情能快点解决,咱们也好给企业一个交待。其实早点破案,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楚天齐暗嘘了口气,缓缓的说:“子藤,你说的有遗漏吗?有没有记错的地方?” “没有。”李子藤摇摇头,停了一下,又说,“市长,我深知秘书职责,也知道做秘书的规矩。我刚才所说,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也没有半点增减。其实,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向您汇报这么详细,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好。” 楚天齐一笑:“子藤,不要多心。好多时候,在别人眼里,你就代表着我,你的言辞也被看做是我的态度。所以,我们要尽量言词缜密,既要做到有理有据,也不要给对方留下可钻的空子。当然,有好多时候,别人可能也就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对我未必就敢那么说,你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市长,我记住了。”李子藤郑重的点点头,眼闪着泪光,不知是为领导的理解感动,还是担心说错了什么。 “这件事呢,不能因为别人的态度就放弃,也不能因为别人的态度就戴上有色眼镜,该怎么关注还怎么关注。套用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尽快破案,给企业一个交待,为我们整个城建工作也扫清障碍,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刚说到这里,手机响了,楚天齐便停了下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曹金海的声音:“市长,您在办公室吗?我现在去汇报工作。” “来吧。”答了一声,楚天齐挂断电话。 “笃笃”,敲门声适时响。 楚天齐道:“曹局长吗?进来。” 屋门一看,果然是曹金海走了进来。 “曹局长,你这够快的啊。”楚天齐一笑,“都到门口了,还打什么电话?” 曹金海“嘿嘿”两声:“平时不都得经过李科长通报吗,刚才见他没在屋里,我就没敢贸然敲门。” 楚天齐直接问道:“说吧,什么事?” 曹金海一下子满脸苦色,长嘘了口气:“市长,哎呀,气死了。” 楚天齐不由得扫了李子藤一眼:“怎么,你俩约好了?怎么全是大气包?” 曹金海惊异的看了看李子藤,李子藤则满脸尴尬。 收回目光,曹金海说:“马上就放假了,拆迁款一直没下来,大家都挺着急的,工地催,周局长也整天追着。今天一天,周局长去了我那两次,都是问这事。下午的时候,三个工地也同时来人了,也是问拆迁进展的事,都想要一个准确消息。我也知道,工地也并不是就要什么说法,而是要向公司有个交待,证明他们在做工作,证明他们做出的成绩。 平时主要是财务给财政局打电话,今天我见他们三家都一块来了,尤其那两个住院的项目经理还专门打电话询问,就也准备给他们一个更积极的态度。于是我直接给财政局长拨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遍,对方才接听。 一开始的两句话,对方还挺客气,等我一问拆迁款的事,对方马上打了官腔,给我普及上了拨款流程。平时大家也开玩笑,我就调侃了一句‘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意思意思?’这一说不要紧,那老小子立马训斥道‘曹金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我可不像你,连身边人都有腐败机会。’ 我一听他不说人话,就想回呛他,可是屋里坐着好几个人,又不便发作,便也打了句官腔‘领导可一直关注着’。市长,你猜他怎么说?” 楚天齐笑了:“我猜他说的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不对?” “啊?您怎么知道?”曹金海很是吃惊。 “你问他。”楚天齐一指李子藤。 李子藤再次尴尬一笑:“我也让人回了这句话。” “哈哈哈……”楚天齐先笑了。 李、曹二人对望一超,也跟着笑了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老魏的忠告 长假到了,整个成康市委、政府大院都清静下来,几乎所有房间都是屋门紧锁,人们要利用这难得的假期探家、访友或旅游。唯独有一个屋子的主人并未离去,这个人就是楚天齐。 并不是楚天齐不想回家,而是连着两晚发生项目经理被打事件,让他心里很不踏实,总觉的这事没完,所以他要留下来。虽然现在两个案子都未告破,就连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但从伤者和见证者的描述看,肯定是有目的的报复,而非偶发。而且行凶者都确认了伤者的工作身份,那应该也不是私仇,很可能与现在的工程有关。既然与工程有关,那就与成康市有联系,楚天齐自然就要关注;即使并非因为成康工程,但项目部的人都是成康市政府招商而来,又在成康地面上被打,成康市政府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也不能不闻不问。 楚天齐也知道,即使自己不回家,也未必就能阻止类似事件发生,但留下来会更踏实一些。而且假如真发生了什么事,企业也能第一时间找到管事的人。 刚留下的前两天,楚天齐心里也空落落的,因为没回家而失落。人就是这样,没做打算的时候,并不觉得,可一旦计划落空,失落往往很大,他这次可是早就盘算着回家的。 既然留下了,那就不能只是暗自伤神,总要做点什么才对。于是楚天齐利用这难得的清静,整理了好多计划,也专门去几个工地转了转,既是给投资企业壮胆,也是警告幕后凶手别胡来。 连着五天,没再发生担心的事,楚天齐便决定第六天去省城。本来没这个打算,结果闲下来一算,该去看看魏龙了,上次还是两年前的“五一长假”去的。 在去省城之前,楚天齐联系了一个人,河西二监的周科长。这个周科长是周仝的同学,上次就是对方引领的,之后楚天齐还专门宴请过对方。 电话很快接通,两人客气一番后,楚天齐讲了探监的意愿。周科长正在外地休假,就委托了一名下属王副科长进行安排。 谢过周科长后,楚天齐驾车奔向省城,到省城的时候已经快午了。 本来想着请王副科长午一用餐,但王副科长接通电话后,谢绝了楚天齐的美意,并表示周副监狱长已经安排了,要楚天齐下午三*点到。楚天齐这才知道,原来周科长也升官了。 …… 吃过午饭,在车上午休后,楚天齐在三*点以前赶到了河西二监。刚要给王副科长打电话,结果正好王副科长出来等他,二人一同进了高墙大院。 大院还是那个大院,看着没什么变化。虽然第二次进来,虽然有熟人领着,但楚天齐还是有莫名的紧张,好像比第一次还紧张,看来这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由于不是探监的日子,整个监区里,见到的全是警察,还有远处监舍里一双双向外凝视的眼神。楚天齐特意关注了一下,倒是没有了那个森冷的眼神,那人是毒犯阿冰,已经在围捕连莲的时候被自己给抓了。 这次会见,也没用经过那个大厅,而是直接被领到了五号会见室。在把楚天齐领到地方后,王副科长退了出去。 楚天齐注意到,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屋子。屋子里的陈设没变,只是旧了一些。 “咯楞”一声,里屋后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魏龙,魏龙身后跟着警察。 魏龙还是满头白色短发,但却比上回白净好多,也胖了一些,似乎皱纹也显得少了。他身上依旧是蓝色服装,肩头、衣兜、裤缝三处有白色条纹。 楚天齐赶忙站,拿了电话听筒。 在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魏龙面露惊喜,眼晶莹点点;但他还是回头看了眼那名警察,在警察点头示意后,才走上前去,拿了电话听筒。这个通话器更人性化了,上次还是挂在高处,这次放到了窗沿上。 “小楚,楚局长,楚科长,你怎么又来了?”魏龙显然很激动,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楚天齐道:“老魏,这么长时间才来看你,实在抱歉。” “小楚,楚局长。”停了一下,魏龙又说,“你现在还在许源县,还是副处级公安局长?” “我到成康市了,任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如实回答。 “太棒了,你真厉害。”魏龙语带惊喜,竖了右手大拇指,“就应该让你这样的正人君子进步。” 楚天齐指指对方脸颊:“你比上次胖了,状态也好的多。” “这要谢谢你啊,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让监狱领导照顾我。”魏龙满面喜色,“有王副监狱长的关照,没人再欺负我了,我还当上了宿舍政策宣讲员,每次学习几乎都是我读那些稿。在组织部的时候,我还成天觉着官小,总想着更进一步,经常闷闷不乐,自寻烦恼。现在做个政策宣读员,我反而觉着很充实,也很有意义,吃的香,睡的也香。” “那就好,充实就好,充实些日子过得就快。”楚天齐说,“不过,已经过去将近三年,再坚持半年就能出来了。” “不用半年,还有一个月。”魏龙纠正着,“按照判的三年零六个月,应该是明年五月份到期。因为我表现好,减了两次刑,共减了六个月,到下月旬就到日子了。” “那更好了,很快就能合家团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他意识到了其的不妥。 “合家团圆?家破人亡呀。”可能是注意到了对方的情绪,魏龙又解释着,“那个败家子就不提他了,自作孽,不可活。那个老娘们,提来我就生气,自我到这以后,她就来了一次,两人还大吵了一场,后来她就没有再来。说实在的,她不来更心宽,就这想她都气不打一处来。” 看对方说的很坚决,但楚天齐还是从对方眼捕捉到了那种落寞和孤独,谁不想着合家团圆啊? 可能看出了楚天齐情绪变化,魏龙反而说了安慰话:“小楚,你放心,没有他们,我活的更好。我已经想过了,出去以后,就到个陌生的地方,开个刻章配钥匙的摊。我虽然做官不成功,还犯了错误,不过字写的还能拿出手,现在监狱的好多宣传标语都让我写。” 楚天齐道:“老魏,那个你不用愁,我可以给你在朋友企业找个差事,到时我来接你出去。” “小楚,楚市长,这可使不得。”魏龙的语气一下子变的很严肃,“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绝不能那么做,那不是给你脸上抹黑吗?如果你要是那样的话,我便永不见你。其实我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了,自食其力才最踏实。” 楚天齐说:“老魏,你不用这么……” “我主意已定,咱们不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魏龙打断对方,然后转换了话题,“楚市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魏,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以前可是好话坏话全说过了。”楚天齐很无所谓,“说,尽管说。” “权利是把双刃剑,用好了造福苍生,利国利民;要是用偏了,那就会害人害已,权利越大,造成的损失也就越大。”魏龙说,“小楚,你的人品纯正,绝不会做错事的。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把这教训讲给你听了。” “老魏,你说的对。我也常常告诫自己,不但坚决不能犯错,也不能懒政,不做为其实也是一种腐败,有时危害并不小。”楚天齐说的很诚恳。 “是呀,是呀。”说到这里,魏龙笑了,“你看我都说些什么,真不知自己的身份了,还是说点实际的。小楚,你有孩子了吧?” 楚天齐脸一红:“我连婚还没结,那能有孩子?” “没结?你不是和宁书记……怎么,出了什么岔头?”魏龙显得很惊讶。 楚天齐回答:“哦,就是向后推了,这不是我调到定野,她还在沃原吗?都在忙工作。” “向后推了……工作为重,好,好。”说到这里,魏龙话题一转,“不过你俩都三十了吧,也该结了,家庭稳定下来,对工作很有帮助。宁书记是个好孩子,一定是个贤内助,你一定要珍惜她。家有贤妻,不招横祸呀,我是深有体会。” “是,是。”楚天齐忙应着。 …… 虽然警察没有提示时间限制,但魏龙两次提示了“不能给领导添麻烦”。于是在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楚天齐嘱咐魏龙去管教那里拿香烟,两人结束了会见。 在被警察带走前,魏龙忽然向楚天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猛转回身,走去了。 楚天齐注意到,在转身的刹那,似有水珠飞溅开来。 魏龙已经离去,那扇屋门也已关上,但楚天齐还望着魏龙离去的方向,定定的出神,还在想着老魏的忠告,想着那句“权利是把双刃剑”,和那句“家有贤妻,不招横祸”。只到王副科长来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和对方一同离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谁都不傻 在探完监以后,把带来的香烟、衣物留给王副科长,对其表示感谢,并寒暄一番后,楚天齐才离开了监狱。 缓缓启动汽车,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五点,楚天齐决定去市里吃点饭,吃完再赶路。今天早上的晚,没有吃早点,午又随便吃了一点,现在早饿了。 在五点半的时候,楚天齐进到了城里,这次他没有去到熟悉的餐馆吃饭,而是专门选了一家偏僻的所在,还刻意进到雅间去吃。现在还没到正式上客的时候,餐馆也就没计较一人占用一个雅间。 点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一个凉菜和一碗米饭,楚天齐坐在那里等着。 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客人,可能是餐厨人员下午上班不久的原因,菜却上的非常慢,十多分钟后,才上了一道凉菜。 一边缓缓夹着凉菜,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着热菜。即使吃的这么慢,还是没能等到热菜上桌,凉菜盘里已经只剩下了汤水。楚天齐不禁有些着急,自己可是要赶路的,像这样等下去,菜饭上齐怕是还得一个小时。于是,他推开屋门,冲着外面喊了声:“快点上菜。” “菜来了。”一个男声传来。 不对,声音怎么这么熟?楚天齐正疑惑间,门帘一挑,走进一人,后面还跟着一个。 看到二人,楚天齐就是一楞:他们怎么会来?同时心暗道:真是躲也躲不开。 “楚市长,你这悄悄的来,连招呼都不打,什么意思?”当先之人已经发话。 楚天齐道:“于涛,少阴阳怪气的,什么叫悄悄的来?我正准备一会儿给你们打电话呢。” 来人正是于涛和云翔宇,于涛一笑:“是吗?那怎么自己吃上了,怕我们请不?还是故意躲我们?” “行了,行了,少白活。”云翔宇两步跨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服务员,来,加菜。” 于涛也不再奚落,跟着坐到了餐桌旁。但还是审问道:“说,干什么来了?鬼鬼祟祟的。”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楚天齐总有些心虚,但今天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说道:“去河西二监探监。” “探监?还是那个人?”于涛反问。 “就是老魏。两年多没来了,再有一个月他就出狱,怕是出狱后更难见到,他今天也表示,会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食其力生活……”楚天齐讲说着探监的过程,也讲了这次放假没有回家的原因。 于涛“哦”了一声:“听着好像还能说的过去,也基本合理。”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就跟他有什么鬼似的。你没鬼吧?”云翔宇先对着于涛,后又转向楚天齐。 “你没鬼吧?”于涛也重复了一句。 听着云翔宇的问话,再看着他的表情,楚天齐意识到,于涛没有瞎说,心安定不少。遂“嘁”了一声,“我能有什么鬼?让你们省顿饭钱,你们倒疑神疑鬼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今天早上没吃饭,午就随便对付了一口,早就饿了,这才决定先填饱肚子的。你俩怎么就转到这儿了?” “你能来,我俩就不能来?”于涛语含讥诮。正好服务员来了,他便不再说话,而是快速点菜来。 “这家伙吃错药了。”云翔宇妥落了于涛一句,然后说道,“老婆孩子都出去旅游了,我俩前两天有事,走不了。今天正好有空,就出来瞎转,准备一会儿去洗浴泡着,有吃有住又能洗澡。我只顾开车,没注意到,结果他在副驾驶位坐着,说是看到你的车在这。走近一看,果然是,我俩就直接进来了。向收银台一打听,服务员就把我们指到这儿来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嘛!”于涛调侃一声,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转身出去了。 就这样,一边等菜,三人一边聊着天,但于涛总是阴阳怪气的意有所指。 尽管心里怼了于涛多遍,但楚天齐却不敢强力反击,因为自己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还好,这次上菜要快的多,三人话题转到了吃喝上。不知原来是餐馆欺生,还是确实有客观情况,现在八道菜也才半个小时就上齐了。 刚刚于涛“收敛”了一些,可是二两酒一下肚,又开始“夹枪带棒”讥诮了楚天齐。让于涛这么一弄,云翔宇也不禁狐疑不已。 楚天齐真是有苦难言,既觉冤枉又无从解释,而且也解释不清,只会越解释越麻烦。 一个多月前的周六,楚天齐到雁云市参加肖婉婷婚礼。参加婚礼后,楚天齐没有回到成康市,而是住了下来,他要参加下周一的建设厅会议。当时他住在了市政府旁边的喜来登酒店,是于涛给安排的。 可就在周日晚上,正好又是“七夕节”,江霞来了,向楚天齐吐露了胸襟,而且还请他“验证”自己的身子。楚天齐当然没有“验证”,但江霞却在卫生间洗了澡,还遗留下了换下的内*裤。巧的是,于涛去结帐时,正好从负责任的服务人员那里知道了“女内*裤”一事,很可能还看到了实物。当时于涛就电话调侃了楚天齐,楚天齐才没敢再着于涛的面,下午开完会便直接回了成康。 这一段时间,楚天齐一直躲着于涛,既没见面,也没打电话,今天还刻意选择了一个陌生地方吃饭,就是担心遇到于涛,担心对方拿“内*裤门”说事。不曾想,躲来躲去,还是撞到了对方枪口上。 “哥们,发什么楞?”云翔宇举了酒杯,“是不是真有什么事?” “哪有?走一个。”楚天齐举杯,和对方一饮而尽。 于涛在旁边“嘿嘿”一笑:“有没有事,大家心知肚明,谁都不傻。”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来。 听到手机铃声,楚天齐心一喜:电话来的好,省的那家伙没完没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号码,却又迟疑了,不知现在该不该接,因为来电话的正是“内*裤门”女主角。 “你的电话。没听见?还是不方便呀?”于涛在一旁提醒着,同时伸长脖子瞅着手机屏幕。 “有什么不方便?”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 “天齐,说话方便吗?”手机里传出江霞娇滴滴的声音。 楚天齐下意识的看了桌上两人一眼,回道:“方便。” 手机里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尖厉:“楚天齐,你个骗子,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呀?谁都不傻。” 本来就把手机紧贴在耳朵上,被对方如此一吼,楚天齐下意识的拿开手机,又赶忙捂到耳朵上。 “呵呵呵……”于涛幸灾乐祸的笑了来,显然听到了一些话。 云翔宇也笑的前仰后合,点指楚天齐,学着尖厉的女声:“你个骗子,你以为别人都傻呀,谁都……” 楚天齐不能任由这俩小子搅局,赶忙身,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边对着手机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分青红皂白,先来这么一通雷烟火炮?” 江霞“嘿嘿”一笑:“你的前女友是不是叫宁俊琦呀,是不是在沃原市委组织部做处长呀?” 听对方提到“宁俊琦”三字,楚天齐就预感到了不妙,便谨慎的回答:“她是我女友。” 江霞又换了一个话题:“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姜云生的同事?是不是八月下旬,就是那天之前,一同参加的婚礼?” 完了,露陷了。楚天齐只得假装糊涂,硬着头皮道:“是。” “今天午,我遇到一个朋友,朋友和她表哥在一,她这个表哥就叫姜云生。姜云生说你俩以前是沃原市一同事,还说了那天参加婚礼的事。姜云生很热情,我问什么他都热情回答,还主动交换了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太熟了,尤其前九位更熟。他还告诉我,宁处长的手机号是雁云市的,并不是沃原市的。”说到这里,江霞停了下来。 此时,楚天齐已经来到楼房外面拐角处,他忙对着电话道:“江书记,姜云生这个人你可要防着,那人靠不住。” “谢谢提醒,我也觉得那人靠不住,说话也大多没根。”说到这里,江霞话题一转,“只是有一句话,我却深信不疑,他说你和宁处长早就断了。” “别听他胡说,我和俊琦约好了,先工作再家庭,只是现在因为特殊原因,我俩才故意弄成了这么一个状态。”楚天齐的话半真半假,“俊琦当然有一个雁云号码了,那个是公开的;她还有一个沃原市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非常少,专门用于我俩联系。” “真的?就像我俩这样?”江霞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你可别骗我,谁都不傻。” “哪能呢?”楚天齐继续大言不惭,“骗谁都不会骗你。” 江霞娇斥道:“楚天齐,你少油嘴滑舌,那天的号码指定是姜云生的,他说的那个通话时间点,正是我看到那个号码对应的时间。” “我……”刚说了一个字,楚天齐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这有情况,改天再说。”说完,挂断电话,眼睛盯着前方。 前方人影一晃,一个男人进了餐馆。 楚天齐紧走几步,跟进餐馆。 那个男人正好拿着手机,刚进电梯。可能是碰了免提的原因,手机里竟然传出一个男人声音:“谁都不傻。”电梯门关上,听不到手机里的声音,也看不到那个男人了。 迈动脚步,楚天齐向雅间走去,边走边疑惑:那人怎么看着眼熟?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也有些熟。他们到底是谁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鹏程也被打 本来想着当天去当天回,本来想着躲开于涛,省得对方截短。不曾想,偏偏遇到了对方,而且还被多留了一天两夜。只到十月八日早晨,楚天齐才赶回了成康市。 由于担心误事,楚天齐天不亮就从省城出发,路上也非常顺畅,在八点前便回到了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一边吸着烟,一边想着这两天的事。 在这两天,于涛时不时拿话挤兑自己,就连云翔宇最后都疑神疑鬼了。可于涛那小子又不挑明,自己便没法主动解释,真是被整的够呛。想想被于涛和云翔宇“逮”住这事,还真应了那句话:常赶集,没有遇不到亲家的。 “笃笃”,敲门声响。 收回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走了进来。 楚天齐先问了对方:“子藤,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出去玩没有?” “哪都没去,就在家了。”说话间,李子藤已经到了桌前,“幸福小区的乔经理想见您?” 楚天齐知道,幸福小区的投资商是河西鹏程公司,老板是张鹏飞,公司背后站着副省长张天凯。自恃身份特殊,再加之张鹏飞和楚天齐不睦,平时幸福小区有事也是找城建局或是王永新,从来都不找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楚天齐不禁疑惑:“见我?什么事?” “乔经理没说,只说是必须见您,还说事情非常紧急。”李子藤道,“我也是今天刚从家里坐早班车来,一进院正好碰到了乔经理,他就直接跟上来了。” 从李子藤的转述,听得出对方语气很冲,也似乎很急,毕竟是省里来的投资商代表,那就见一见。想到这里,楚天齐道:“让他进来,不过时间很紧。”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走了出去。 很快,幸福小区的乔经理便来了。乔经理名叫乔梁,年纪在四十左右,身高大约有一米七五的样子,短发平头,体格健壮匀称。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乔梁语气很急,但又很恭敬的说:“楚市长,打扰了,实在抱歉。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汇报一下鹏程幸福小区发生的事。” 听到对方说话态度端正,楚天齐很满意,便点点头,示意对方沙发就座。 “楚市长,我不坐了,汇报完就走,项目部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乔梁接着说,“鹏程幸福小区一号项目,今天凌晨被一伙蒙面人给砸了,项目部技术科长也被打了。” 楚天齐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人有事吗?” 乔梁说:“人在医院,意识也不清醒,头上脸上全是血,还不知道伤的怎么样。除了技术科长以外,还有一个塔吊师傅也挨了打,不过他人倒是清醒,就是脸上肿了一块,身上也有几块黑青。” “我让秘书联系一下医院,让他们全力抢救。”说话间,楚天齐伸手去拿电话听筒。 “谢谢楚市长,我刚才已经去找过院领导了,他们正在全力抢救。”乔梁马上接了话,“我还是抓紧汇报吧。” “好。”楚天齐放下了电话听筒。 乔梁继续说:“前几天我一直在项目部待着,昨天回公司办事,晚上就没回来,准备今天早往回赶。在将近凌晨四点的时候,接到项目部电话,说是出事了,我马上安排留守人员配合医院抢救伤者,然后便马不停蹄从省城往回赶。在不到七点的时候,到了县医院,技术科长还在急救室里,仍然昏迷不醒。” “医生怎么说?”楚天齐插了话。 乔梁回答:“医生说各项指标都不正常,头上还有三处外伤,身上有好多淤青,医生怀疑他伤了神经,正在对他进行进一步抢救。”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医院我也帮不上忙,在拜托医生后,留下几个人在那,我便回了工地。工地上一片狼藉,钢模板扔的哪都是,一个库房也被撬了,好多地方都是血迹。当时那个塔吊师傅正在现场,向我描述了经过……” 听着乔梁的讲述,还原了当时的事情经过。 原来,幸福小区一号工地上现有上百名工人,白天工人在工地干活,晚上就住到临建房里。工地晚上只留下夜的一家人,是塔吊刘师傅两口子,媳妇临时回家看孩子,这两晚一直都是刘师傅一人在工地。前半夜工地一直加班打混凝土,直到将近零点的时候人们才干完离去。四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安全隐患,也没有其它可疑现象,刘师傅锁好大门,进屋休息。 刘师傅是被一阵响动惊醒的,他先听了听,然后掀开窗帘一边,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只见有四个黑影正在搬钢模板,把钢模板堆到了大门里,看样子准备一会儿往走弄。他意识到有贼,便先是悄声给技术科马科长打了电话,然后又在屋里大喊道:“老杨、老段、老肖,赶紧操家伙,有人偷东西。”同时,在屋子里翻动着铁东西,闹出很大的动静。 刘师傅跟着这个建筑队干了好多年,建筑队属于鹏燕建筑公司,他听过公司总经理张燕讲话。张燕特别强调,晚上看门的工人师傅一旦发现有贼偷东西,不要贸然上前接触,而是要以把贼吓唬走为目的,东西有价人无价。当时听了张总“以人为本”的表述,刘师傅激动不已,觉得张总拿他们工人当人看,工作更加卖力。在晚上下夜的这些年,刘师傅也多次遇到有“贼”光临,但每次都把对方吓走了,不但没有因此负伤,也没丢什么东西。 可是今天外面的“贼”却与往常不同,只是停了大约半分钟,接着又继续搬东西。显然“贼”是听到了声音,但根本没当回事。 既然贼不怕吓唬,那就不能躲在屋里,而任由他们搬了。于是刘师傅操了一把铁锹,冲出看门房,一边喊着“放下”,一边跑了过去。 那四人看到有人过来,立即停下手动作,把刘师傅围在间。 刘师傅虽然举着铁锹,却不敢贸然挥向对方,只是喊着“放下,放下”。 “还不下手?”四人的一人向着刘师傅身后一指。 意识到身后有人,刘师傅急忙晃着铁锹,回过身去。哪有人?意识到上当,却已经晚了。早有两人上来掐住他的胳膊,夺去铁锹,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然后一个人按着他,那三人则继续搬钢模板,并撬开一间库房,进去搬东西。 刘师傅先是一阵迷糊,不一会儿清醒过来,就一边挣扎,一边质问:“你们要干什么?” “老东西,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有你好看。”按着老刘的人说了话,“你知道不?这些投资商都是黑心商人,他们榨老百姓血汗钱。老子是替老百姓劫富济贫。”说完,又是几拳打了下去,还把一块破布硬塞到对方口。 搬了一会儿东西,那三人忽然停了下来,耳朵贴在大门上。 “老刘,老刘,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事,叫人来吗?”门外传来了急切的喊叫声,是技术科马科长来了。 临建房建在小区西边的土圪梁上,上百号工人都住在临建房里,马科长也是从那里来的。 刘师傅干着急说不出话,只能像狗一样不停的“唔唔”着。 可能是听到了刘师傅的动静,外面再次响马科长声音,声音更近了:“老刘,是不是喝醉了?什么时候弄的小狗?不会是老婆不在家,找个女女吧?嘿嘿……”随着话音,响了“哗楞,哗楞”开锁的动静。 大铁门“吱扭扭”开启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开处,正是马科长。 不容马科长反应过来,门后三人一齐出手,击向马科长。 马科长当过兵,也挺灵活,背上虽然挨了一拳,但还是躲开了另两拳,并闪向一边,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赶紧放下东西,束手就擒。上百号工人马上就到,否则要你们好看。” 那三人对望一眼,缓缓蹲下*身去,并双手抱头,显然是“投降”的架势。 就在马科长稍有松懈之际,三人一齐身,手竟都多了双截棍,显然刚才是都在背后藏着呢。 马科长以一敌三,又是赤手空拳,没几个回合,头上便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两棍上去,马科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一阵吵嚷声由远及近,三人一阵耳语,叫上同伙,四人出了院子。 等工人赶到时,一部分人救人、报警,一部分去追凶手。可哪有凶手的影子?只有围墙东南角的两排车辙印。 听乔梁说完,楚天齐追问道:“凶手有什么特征?” “据刘师傅讲,四人全都戴着头套,一身黑衣,连鞋也是黑的,个头等,体形适,根本就没什么特征。”说到这里,乔梁微微颔首,“楚市长,事情就是这样,请市领导关注一下,尽快破案,我还得去看看马科长。” 楚天齐道:“好吧,市里一定予以关注。” “谢谢楚市长。”说完,乔梁快步走出了屋子。 看着远去的身影,楚天齐不由得眉头皱了来,浓浓的疑惑萦绕心头:鹏程也被打?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频频被打为哪般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便马上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里传出曹金海的声音:“市长,您找我?” “老曹,幸福小区的事听说了没有?”楚天齐直接问道,“据项目部乔经理说,马科长伤的挺厉害?”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事,已经进政府院了,马上就到。”曹金海话音,伴随着开关车门的声音。 “好的,我等你。”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曹金海就来了。进门就坐到对面椅子上,汇报来:“我是今天早上七点多,听医院老张说的,然后就直接到了医院。老张说,伤者头上有三个口子,创口呈短弧形,和目击者说的双截棍相吻合。其它处并没有创口,但有几处淤青。伤者血压偏高,心率不齐,其它指标倒还正常。那几个伤口不太深,按说伤者不应该没有意识,但现在伤者仍昏迷不醒,就需考虑是否脑神经受到损伤了。而且伤者嘴角有呕吐物,也像是伤到脑子的症状。” 边听边点头,曹金海的说法和乔梁一致,而且消息都是来自医院,那说明乔梁所言应该没有水分。 “老张说,目前这一切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需做进一步检查,也需观察伤者有无其他反应。”曹金海继续说,“塔吊刘师傅也被安排住了院,他主要就是身上有一些黑青,并没有创口,眼底微有出*血。看来他并没有受到器具伤害,主要就是挨的拳打脚踢,用点消炎的针、液,很快就能康复。” 楚天齐叮嘱道:“还是特别关注一下,千万别出人命,要是死了人就麻烦了,不但会影响招商引资大计,就是从迷信角度也不吉利。当然我不迷信,但不代表市民不迷信,他们肯定会做一些联想的,甚至推理出对城建不利的结论来。” “明白。”曹金海点点头,“其实现在人们已经有传言了,说什么的都有。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纯属空穴来风。” “也不怪人们传。接二连三发生这事,咱们现在都摸不到头绪,老百姓更弄不明白了。越不明白的事,人们越有兴趣,也越能发挥充分想象。”楚天齐缓缓的说,“这三次事件,全都发生在投资商身上,应该不会是巧合吧?好好想想,到底问题出在哪。” 曹金海深有同感:“是呀,针对性很强的。可究竟是针对什么呢?是针对……” “叮呤呤”,铃声响,是曹金海的手机。 看了眼屏幕,曹金海道:“医院老张的。” “快接。”楚天齐语气很急。 曹金海接通电话,同时按了免提。 手机里立刻传出张院长的声音:“老曹,伤者公司的人要把伤者转走。” “为什么?”曹金海反问。 “咱们这里的各方面条件相对要差,医疗设备、医务人员水平肯定跟省里没法比,他们要把人转到省第一人民医院去。”张院长说,“伤者一方有这种意愿,我们医院只能配合,我也就是告诉你一下。来人了,不说了。”话音刚落,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张院长的话,楚天齐都听到了,他稍微想了一下,马上对曹金海道:“老曹,你立刻带人去医院慰问伤者,表示我们一种关心态度,力所能及的帮助也可以提供。至于伤者转院的事,不要掺言,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好的。”答过一声,曹金海走出了屋子。 …… 从医院的描述来看,伤者情况并不乐观。对于患者来说,有明显症状但就是找不到问题,往往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马科长昏迷不醒,可就是找不到导致昏迷的原因,那才是最麻烦的。 想想也真是邪门,连着五天在单位,什么事也没有,刚离开两晚上,结果又出了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说法呢?楚天齐不禁狐疑来。 在狐疑的同时,楚天齐也抛却了一个疑问,那就是鹏程的嫌疑问题。在前两次的项目经理被打事件,楚天齐首先就把鹏程划到了嫌疑范围。虽然两次事件,凶手都提到了所谓“黑心商人”,还说什么“榨老百姓血汗钱”,但楚天齐并不相信这是老百姓所为或是替老百姓出气。 如果老百姓有怨气,他们肯定会到项目地明着闹腾,或是到政府上访,以施加压力,绝不会采用这种方式。其次,从凶手的身手来看,显然是能打架,也会打架,有这样的老百姓吗?当然,社会上打架斗殴的闲散人员也属于老百姓,但他们凭什么会冒着风险替老百姓出气?至于老百姓雇人而为的说法,那就更站不住脚了,谁又会出这样的钱? 既然“百姓所为”的说法站不住脚,那凶手行凶时的说法就只能是一种托辞,是在混淆视听,是在掩盖行凶的真正目的。当时凶手连着两天殴打*昊方地产与河西大亚地产项目经理,还提出让对方走人,那显然是想阻挠建设。如果昊方地产一旦暂停或迟缓建设,那么直接受益的就是鹏程地产,因为昊方地产也是开发住宅小区,和鹏程地产是自然的竞争关系。至于大亚地产项目经理被打,那就很可能又是混淆视听了。 在当时的时候,楚天齐觉得,不但鹏程公司有作案的动机基础,而且就冲张鹏飞的为人处事的性格,这样的事绝对能做的出来。何况身后还有一个做副省长的父亲了,小小的县级市,根本不放在张鹏飞眼里,张鹏飞完全敢挑战成康市的规则。 本来在楚天齐心,已经把鹏程公司列为第一号打人嫌疑,但现在鹏程公司的人也被打,而且伤的还最重,那先前的论据就站不住脚了。仅有四家开发商,现在就有三家被打,唯一没挨打的就只剩河西鲲鹏了。想到这里,楚天齐脑不禁划问号:鲲鹏会逃过这一劫吗?鲲鹏有作案嫌疑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男声:“楚市长,您好,我是赵洪涛。”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楚天齐问。 “听说昊方、大亚、鹏程的人都被打了,我也担忧鲲鹏的人呀。”赵洪涛稍微停了一下,又说,“另外,也希望那三家坚定投资信念,否则我们很难做人的。如果同进退,那就是不识好歹;如果独自坚持,那好多事又说不清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赵总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刚才你提的问题都是假设,并非事实。事实是,鲲鹏投资公司是成康的投资商,是在为成康发展做贡献。” “谢谢楚市长信任。”赵洪涛道,“对不,我的提法可能不够礼貌,还请您理解我的心情。” 显然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天齐说:“我能理解。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谢谢,谢谢!不打扰楚市长工作了。”连声道谢后,赵洪涛结束了通话。 刚放下手机,便响了“笃笃”敲门声。 经过允许后,厉剑走了进来。 正常情况下,厉剑不应该这个时候才来呀?楚天齐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来在近前,厉剑说:“市长,我去了幸福小区一号工地。早上六点一下火车,我就听说了工地发生的事,就直接去了。我围着工地转了两圈,特意看了围墙外面东南角上的车辙,从车辙印纹路和宽度看,和前两行凶车辆轮胎为同一型号,同一辆车的可能性非常大。” “虽然都是越野车,但好像颜色不一样呀。”楚天齐提出了质疑。 “我认为颜色不一样,就是故意的,故意同型号车岔开色,或是故意重新喷色。无论哪种原因,都表明是同一拨人所为。也许每次的直接行凶者不是同一批人,但幕后指使者绝对一样。”厉剑一笑,“暂时还没有更直接证据,但我的直觉是这样的。” 听对方说到“直觉”二字,楚天齐笑了,每次对方说到这两个字,最后结果就是对方的直觉内容。他明白,这也许就是侦察兵的直觉,也许就是侦察兵潜移默化形成的一种能力。于是,楚天齐接着问道:“直觉告诉你,嫌疑人在哪吗?” 厉剑也笑了:“暂时还没有,但我想总会抓*住狐狸尾巴的。而且我的直觉还告诉我,接下来应该不会有同样的事了。这次可是把人弄成了昏迷,下次总不能把人弄死吧,而且现在的轰动效应已经造成了。更关键的是,狐狸已经出来三次了,它得把尾巴好好藏来。” 楚天齐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他也觉得对方应该暂时不敢了。 “市长,我先去了。”厉剑站了来,在得到对方允许后,退出了屋子。 毋庸置疑,三次打人事件,肯定有某种联系,很可能就是同一拨人所为,可这拨人究竟是谁?项目部人员频频被打又为哪般呢?楚天齐渐渐皱了眉头。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再等等吧 幸福小区项目部马科长被打已将近一周,日子也到了十月十四日。 从省城传回的消息,自从马科长与十月八日下午时分,被转到省第一人民医院后,期间曾经醒过四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 在这段时间,城建局曾派几名副局长,分别探望了马科长和另两名受伤的项目经理,送上了成康市政府及城建局的祝福。 对于施工单位,本来并不需要这么客气,但考虑到毕竟都是成康招来的投资商,还是首批投资商,象征意义特别重大;而且毕竟是在成康地面被打,尤其被打对象身份相近,再加之凶手言论被市民传播甚广,负面影响很大。因此,楚天齐才嘱咐曹金海,要做好这些投资企业工作,避免出现波动,甚至更加不利的状况。 不知是所作安抚工作的作用,还是企业特别识大体,也或者是看在成康市和楚天齐的面子,反正*昊方、河西大亚、河西鹏程几家公司都没来人,也没来电进行疑问或是提出其它担忧。当然,事发当天,鹏程项目经理乔梁找过楚天齐,但那也仅是汇报工作,请市里关注。另外,鲲鹏投资总监赵洪涛倒是打来电话,也提到了三家公司项目部有人被打,但那主要是为了自证清白。 虽然几家事发公司没说什么,但关于三次被打事件的传言却越来越多。这些传言,有许多对成康市政府、城建局及相关部门不利的言论,也有对个人的一些指责与猜测,楚天齐自是不可避免成为其一员。 只要案子没有真正告破,案情没有公之于众,那么人们的议论就不会禁绝。尽管明知这种危害,但现在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安抚那些企业,避免因此受到影响。 除了安抚以外,楚天齐还关注了一件事——拆迁。现在这些言论,也对拆迁有了一定影响,也影响到了拆迁人员及施工单位的信心。只有拆迁顺利开始,才能降低这些言论的负作用,也才能减少对城建工作的影响。 可是长假后上班已经一周,拆迁补偿费的事还是没影,财政局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复,这让楚天齐心里很是没底。 伸手去拿电话,准备问一下催问情况,电话却适时响了。停下动作,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一笑,拿了电话听筒:“曹局长,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怎么样,拆迁费有戏吗?” “哎,市长,别提了。”曹金海叹了口气,“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怎么,又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楚天齐反问。 曹金海声音很无奈:“这倒没有,而且说话还比较客气,就是把人指出了十万八千里。他说程序还在走着,正常情况少则一周,多则一月,要是有特殊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他这话等于没说,有没有特殊情况,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他让我耐心等着,少安毋躁,还挤兑我‘毛燥,修炼不够’,他这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越来越冷,眼看着施工期就没几天了,各个项目部那可都是上百号人,每天人吃马喂消耗好多的;如果要是不出什么活的话,项目部肯定不会长期坚持下去,势必要放走好多人;人一旦离开,今年是别准备再上,哪得等到年后再说了。而且这几个项目进度一旦受阻,也会影响其他潜在投资商的热情,直至影响整个城建,甚至影响成康市的招商大业。 现在项目进度慢,再加上项目部三次被打事件,市民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都开始唱衰这几个项目了,谣言满天飞。这些谣言那是五花八门,有说企业不对的,说企业就不该贸然进来;有说城建不作为,吃人饭不拉人屎,都是一些混吃等死的;还有说市领导的,那说的更没法听。 现在拆迁办也出现了不稳定情绪。本来拆迁办就是一个阶段性的临时机构,人员也来自不同的单位,在管理上就存在一定的难度和不确定性。现在这些人聚在一,不干工作不合适,但又没什么工作可干,我担心这些人无事生非,给惹什么事出来。其实现在已经有一些负面影响了,好多人都在和拆迁办比,觉得拆迁办不用干什么活,每天坐车上几次街,到时工资照拿。人们怎么说还是将要的,关键是拆迁要有工作可干,要有拆迁资金才是。” 对方说的这些,楚天齐焉能不知?他能想象的出曹金海的无奈和疲于应付。于是道:“你是想让我催催市里?” “市长,时间不等人,士气可鼓而不可泄呀!”曹金海的语气很是沉重,“大好形势不应毁在所谓的‘程序’上。” 楚天齐道:“你告诉项目部,他们只管做好他们的工作,他们可做的工作多的是,不要总拿拆迁进度做借口,拆迁工作绝不会拖后腿。另外,要严加管束拆迁人员,现在工作不忙,就让他们加强件、制度学习,学习明拆迁、理性拆迁,避免强行拆迁、野蛮拆迁。还有,城建系统职工必须拿出应有的状态来,要把心思多放到工作上,要不信谣、不传谣,更不造谣。明白吗?” “明白。”曹金海的回答有些勉强,然后又补充一句,“请市长帮着催催。” “我知道了。等消息吧。”说完,楚天齐挂掉电话,眉头也随即皱了来。 …… 上周楚天齐给彭少根打过两次电话,想要去说拆迁补偿款的事,但对方总说有事忙着,或是要开会。这次楚天齐干脆没有电话联系,而是下午一上班,直接就敲了彭少根办公室的门。 看到楚天齐进屋,彭少根仍然显得很是热情,言语亲切,客气异常。 “彭市长,别忙了,我来主要向你寻求帮助的。”楚天齐开门见山,“现在已经是十月旬,天气也渐渐变冷,施工季节所剩无多,可是拆迁工作一直迟迟未动。之所以没有拆迁,主要是拆迁款没有到位,还请彭市长特别关注一下。” 彭长根长嘘了口气,坐到椅子上:“我就怕人提‘钱’,一提到‘钱’字脑仁都疼。以前没当常务的时候,成天想着再进半步,可真正到了这个位置,我才知道这真不是好活。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全市都冲我要钱,那可不是‘一分钱’的事,而且我自己本身也不是英雄汉,这就更难了。最主要的是,我也仅是一个拿钥匙的小媳妇,该不该打开库房,还得婆婆说了算。当然,要是拿着一个空箱子钥匙,就更难了。” “彭市长,要是有人知道堂堂常务副市长自称小媳妇,想必又是一段佳话了。”楚天齐笑着道,“彭市长怎么会是不掌权的小媳妇呢?全市财政收支那都得看你的一支笔呀。虽然成康市不太富裕,但彭市长也太谦虚了,每年几十亿的财务往来,怎么会是一个空箱子呢?” “你看看,我这工作不好做吧,每天都有人盯着,替我算帐呢。”彭少根也笑了,“好多人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看到进钱了,根本不关注开销。咱们市的财政完全就是入不敷出,经常拆东墙补西墙,说是‘巧妇难为无为之炊’也不为过。光是去年给飞天和四海项目的搬迁补偿金,就让市里欠了一千三百多万的窟窿。当时还硬向那些单位摊牌,可现在都到还的时候了,那些单位头儿就像债主似的,成天追着我。” 少哭穷,少扯没用的。这样想着,楚天齐又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彭市长,几家企业的出让金合来有一亿多,现在也在帐上转了一个多月,几千万的拆迁补偿款该拨下来了吧?因为拆迁款没有到位,相关工作受到影响,现在开发商三天两头找城建局,有的项目部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拆迁不能进行,他们也只能停工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年就动不了,最快也得等到来年三月旬才能动,还是拆迁已经进行进行情况下,否则根本没法干后面的活。” “没那么邪性,施工单位也是矫情,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其实还不是在为以后工程进展缓慢找理由?也不排除城建报忧不报喜。”彭少根不以为然。 “抛开企业怎么想不说,但现实是我们政府承诺的拆迁工作没有如期进行。现在那几家项目部的人都在曹金海办公室,我还专门让人去看了下,果真如此。”楚天齐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拆迁需要马上进行。请彭市长过问一下,财政局到底什么时候能拨款,本周能不能到位?” “楚市长,看出我的工作艰难了吧?不但那些科局追着不放,咱们内部人不也是成天盯着吗?”调侃并挤兑对方后,彭少根还是拿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彭少根对着电话听筒,说:“楚市长在我这,问搬迁补偿款的事,怎么还没拨呀?……哦,是这么回事。……嗯……知道了……抓紧。”说完挂断了电话。 听着彭少根的支言片语,楚天齐知道还是两个字:没戏。 果然,放下话筒,彭少根缓缓的说:“再等等吧!”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我不是挑拨离间 楚天齐眉头微皱,没有说话,而是眼睛盯着对方。 “楚市长,我现在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咄咄逼人,你这眼神就能杀人啊。”彭少根笑着道。 被对方如此调侃,楚天齐赶忙换上了笑脸,但他无心跟对方贫嘴,而是追问着:“彭市长,还不行?为什么?” “财政局老隋说,手续还在走着,监察部门一直盯着整个过程。这几笔资金较大,被要求分拨流转着,并不是一个批次,当然就更耗时了。”说着,彭少根话题一转,“老隋还说,就是暂时想挪用的话,也根本没有闲钱。他这话也是实话,别看财政每年帐上流转数额十几亿,可大部分都是做过路财神,而且好多笔流出流进,都做了重复统计。帐上真正能用的就那么几个钱,还必须保证行政事业单位工资,尤其教师的工资更不能耽误,动不动就罢课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这些基本开支,那是一分也不能少,一点也玩不成数字游戏的,不同于那些走帐不拨钱的项目。” “彭市长,城建可不敢让市里挪用其它资金,只要把应返的款项拨下去就行了。”楚天齐又拉回了正题,“财政局说没说什么时候钱能到位?” 彭少根“哈哈”一笑,答非所问:“现在财政资金紧张,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去年大力支持你的工作,也是资金紧张的原因之一。去年的时候,你负责处理四海和飞天烂尾项目谈判,可原住民成天上访也影响了你的工作;考虑到你的工作难度,我和老王商量,果断向各单位融资,结果各单位都成了催命鬼,我……” 听着对方的喋喋不休,楚天齐哭笑不得: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已经叨叨过了吗?而且彭少根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睁两眼说瞎话,当初那是王永新为了他自己才筹的钱,跟我姓楚的有半毛关系?耐着性子听对方说完,楚天齐提出了疑问:“以前的时候,没听说财政走帐这么麻烦的,怎么现在这么多说道,连监察部门都适时盯上了?” “这事说来,也跟你有关。”停了一下,彭少根又更正着,“用词不当,是跟你的前任有关。在他分管城建的时候,资金使用无序,帐目异常混乱,他也因为腐败栽了进去,为此财政、审计也跟着吃了‘瓜落’。所以,市里才不得以请监察适时盯着。当然,上级纪检监察部门也有类似要求。” “前几笔的城建费用,没听说走程序这么麻烦,也没听说监察部门盯着呀,时间不长就到位了。”楚天齐继续提出质疑。 彭少根看着对方,面带微笑:“楚市长,你真的不明白吗?那还不是我在支持你的工作?是我打擦边球,没有完全按规定走,适当缩减了一些程序,为此我还受到了一些警示。你今天要不提的话,我是不准备说的,而且这也属于原则不清,还是不说为好。” 胡说,怎么可能?楚天齐根本不相信对方的鬼话,但却没有能推翻对方假话的证据。 彭少根接着说:“前事不忘,后之师,尤建辉的教训值得吸取呀。当然,不止是你,我们这些人都应该有所警醒。尤其前有尤建辉的案例,现在成康城建又全面推进,资金流巨大,诱惑也多,你更应该警惕、谨慎,也要对职能部门严加约束。可能我这话说的有些直,不太受听,但老哥毕竟比你在官场多混几年,见的事例也多一些,就算是对你的一点忠告吧。甭管我说的对错与否,还请你理解我的好心。” “彭市长说的对。”楚天齐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在骂着对方。本来*经费一直被卡,肯定是彭少根作祟,对方应该知羞而有所表示才对;可现在倒好,彭少根不但把他自己择的一干二净,反倒对我楚天齐连贬带训,还让我感谢他,这他娘的上哪说理去? “你放心,我会继续替你催的,毕竟全市城建大业是我们共同的事情,大家都想看着顺顺利利快速推进的。”说到这里,彭少根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这样,把给发展计划委那五十七万先挪用给你,让拆迁办赶赶进度,毕竟发展归我管,我尽量做做他们的工作。” 妈的,这是变相骂人,挤兑我呀。想到这里,楚天齐忙道:“不必了,要是有个上千万还能应付,这几个钱根本连杯水车薪都达不到。” “真是大手笔,大气魄,这么多钱在你眼里,竟然分不……”彭少根话到半截,又换了话题,“既然你不需要,我也不用为此为难了。” 不骂我能死呀?楚天齐暗自腹诽后,并没有识趣离去,而是取出两支烟,一人发了一支。 见对方如此没有眼力劲,彭少根很不高兴,但也不便说什么,于是接过香烟,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点火。 点燃手香烟,吸了两口,楚天齐吐出了一串烟圈,才说道:“彭市长,你在成康市工作很多年了吧?” 这家伙什么意思?尽管狐疑,彭少根还是回道:“我是老成康了,大好青春年华都献给了这里,即使有几年暂时离开成康,但也在定野市范围,也几乎都做着和成康有关的工作。” “是呀,彭市长是成康发展的功臣,成康历史肯定刻下了彭市长的功绩,彭市长身上也打上了深深的‘成康’印迹。”楚天齐缓缓的说,“成康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彭少根谨慎的应对着:“我为成康做的工作有限,好多方面也做的还很不够,但成康在我心里的份量是极重的。我对成康的感情,是好多外来户无法比拟的,就是其他好多同僚也未必比的过我。” 听出对方话的挤兑之意,但楚天齐并未理会,而是说道:“成康人民也会记住你这位老‘成康’,会记住你这位曾经的常务副市长。” 还“曾经”?这是想让我挪地方呀?什么意思?你配吗?你有这个能量吗?彭少根不禁有一丝愠怒。 自然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怒色,但楚天齐仍然佯作不知,继续说着:“彭市长已经为成康管了这么多年的钱袋子,上级肯定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你的资历和贡献,肯定会赋予更重要任务的。” 莫非这小子有什么“内部消息”?莫非程爱国给了他点拨?彭少根不禁既兴奋又有些紧张,便试探着说:“我是没什么想法了。当然,这个位置我不可能长期坐着,肯定会由其他优秀的年轻人来出任的,比如像楚市长这样的才俊。” 楚天齐一笑:“彭市长,我那也就是据实分析,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但道理应该是相通的。”停了一下,他又说,“至于你说到了我,我可没那个心思,这并不是说我不想进步,而是我只是一个过客,组织不会让我一直待在定野的。” 莫非这小子要走?他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彭少根疑惑更甚。 楚天齐继续说:“也正因为如此,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我是倾向于栽花而不栽刺的。本来就是这样,借调个三、四年,又何必把人得罪个遍呢?即使阶段性争得一些东西,走的时候也是一点都带不走的。我不像彭市长,你即使高升到他处,应该暂时也不会脱开定野范围,你在成康的这些功绩和其它一些东西都和你紧密相连。”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锋一转,“刚才彭市长和我讲了好多大实话,我也不妨说的直接一些,说对说错都请不要见怪。” 莫非这小子是要“和平相处”?凭什么,就凭几句话吗?那怎么行?彭少根边听边分析着。并且给出了回应的话:“但说无妨,我也喜欢听实话、直话。” “成康就这么大,成康的工作也就是那些,这就好比一个蛋糕,假如有人分的多,那就相应有人分的少,此消彼长的关系。当然,我已经说过,我只是一个过客,抢上这些资源也带不走,肯定不会凑热闹。但彭市长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如果能多一些政绩砝码,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有些政绩是别人抢不走的。比如及时履行财政职权,把拆迁款项拨付到位。”说到这里,楚天齐“哈哈”一笑,“彭市长不会认为我这是在忽悠你拨款吧?” 彭少根也“哈哈”一笑:“的确有这方面嫌疑。” “我是想让拆迁款尽快到位,但我却也是为彭市长好。”楚天齐缓缓的说,“如果常务解决不了,那么很可能老大有办法解决,那这个支持城建的功劳就不是常务的了。” 好小子,你在挑拨离间?这是彭少根的第一想法。 “我这话可能容易让人想歪,但我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说了实话,我可是刀子嘴豆腐心。”楚天齐面色严肃来,“我记得,蔡勇调走后,彭市长可是副书记的热门人选;我还听说,陈奎之后,你是很有希望更进一步的;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刚才讲的还只是假设和推测,但在你调养期间,财政局第一副局长易手他人可是千真万确的事,那人好像还有架空老隋的意思。另外,从现在来看,怕是招商局也危险了吧?彭市长对这些不应该无动于衷吧?” 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一下子就把我和江霞、王永新都挑拨了。 “我只是一个过客,今天这话说的太直了。”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彭市长还请关注一下拆迁费的事。”说完,向门口走去。 就在对方即将抓上门把手的时候,彭少根在后面说了话:“请留步。”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看不懂 十月十五日,成康市委七楼第三会议室。 上午九时,市委常委会在这里召开,十名市委常委全部参加,会议由市委书记薛涛主持。 在十点半的时候,所有既定议程结束。 按照惯例,薛涛问:“谁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以往这种时候,人们一般都会选择沉默,或是用“没有”二字回应,然后就是等着书记宣布“散会”。今天好几人也是一样,已经合上笔记本,就等着薛涛说“散会”了。 “书记,有一件事,我想提提。”有人说了话。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发声处,说话之人原来是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 薛涛示意了一下:“说吧,老王。” 王永新扫视一眼众人,清了清了嗓子,开始说话:“在市委大力支持下,在市政府各位同仁共同努力下,成康市各项工作都取得了长足进步和发展,有个别方面甚至已经完成了全年任务。但在可喜成绩背后,也存在一些不足,甚至个别问题比较严重。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招商工作了。 从现在来看,今年的招商任务完成的不错,但这主要是城建招商占了大头,其它招商则少的可怜,而且城建招商也是彭市长和楚市长共同努力的结果。招商局在其所作工作有限,甚至还了反作用,不但延缓了招商进度,还险些酿成成不可逆转的错误。 招商不得力的原因固然很多,但主要领导不作为甚至胡作为是主要因素,前后两任局长一人严重违纪被抓,一人工作不力被免。但重要科局一把手长期缺位,很不利于工作开展,更有碍招商大业。因此,及时让合适的人到合适的位置,是当务之急。”说到这里,王永新停了下来。 “老王,你提的确实是个事,上次局长缺位时,你说人选还有待考察,现在考察了没有?”薛涛问道。 “书记,考察干部是党委的事,是组织部职权范围。”王永新把球踢了回去。 组长部长接了话:“上次书记和市长言说‘等等’,组织部就没有开展相关工作。” 薛涛“哦”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既然王市长提出这个议题了,咱们就议一议,看看谁有合适的人选。” “书记,要不让老彭说说,他毕竟是主管副市长,看的要更全面,也更专业。”王永新道。 “好,那就老彭说说。”薛涛说着,看向彭少根。 看着薛、王二人的一唱一和,好几人意识到,两人怕是在演双簧,肯定是早有商量,那么彭少根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代言人。想到这里,人们也不禁疑惑,他们仨怎么能凑到一堆?按说他们是不同派系头领,很少有这么同步的,到底是为什么。随即人们给出答案:利益,利益可以化解一切。 “招商工作不得力,我作为主管领导,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幸好一俊遮百丑,城建招商成果显著,才算补足了招商任务。但存在问题不能不重视,不能不警醒,不能不深思。这些天,我认真回顾和反思了过往种种,尤其深刻剖析了前两任局长作法,我觉得一把手不称职是最主要原因,正应了那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到这里,彭少根停了下来。 “是呀,老彭说的对,一个集体没有好带头人,工作是搞不好的。”王永新补充着,“老彭把你心理想人选提出来,大家议一议。” 彭少根接着说:“经过对前两人分析,我认为有三方面原因,导致了招商工作被动与频频失误:一、前两人党性不强,集体观念淡薄,在单位飞扬跋扈,总把个人决定凌驾于集体意志之上;二、任人唯亲,大搞团团伙伙,把局集体变成了家天下,致使局里工作风气大坏;三、不专业,外行管内行,瞎指挥。 哎,前两任出现这些问题,我作为主管副市长,确实有失察之责,认识也不够。当时主要考虑要给职能部门一定职权,结果就疏忽了强制管理。痛定思痛,我决定,不管工作再忙,都要对相关职能部门多管,要对容易出事的环节严管,再不能做甩手掌柜了。” “老彭,不要过于苛责。你的工作任务那么多,那么繁重,不可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的。”王永新“呵呵”一笑,“还是要多倚重于局班子成员,让他们多动手、多动脑,你主要指挥全局就可以了,否则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彭少根继续说:“对于前两任局长存在的三个方面问题,我计划用以下办法进行纠正:一、用制度管人,制定并实施规范的制度,严格按制度要求开展工作;二、加强组织纪律学习,把单位升职、评先制度化、条例化,确定公平、公开、公正的竞争环境,让不正之风失去生存土壤;三、专业人做专业事,隔行如隔山,这应该是局一把手的首选条件。 说到专业人做专业事,不能仅仅做为一个口号,也不能只看皮毛,要严格落到实处,要真正的专业,而不应是似而非。以往的时候,我们对招商工作有一个认识误区,认为口才好、会交际就能搞好招商,甚至认为长的漂亮,气质形象好,更是做好招商的首要条件。其实不然,固然容貌好、口才佳、交际广能为招商助力,但首要条件应该是专业,招商工作本就是很专业的事。 招商工作究竟如何算是专业,我也说不好,就不在人前献丑了,但我可以举例认证。我觉得,应该首先是招商专业毕业,或是从事实际招商工作五年以上,深谙招商规律,并能熟练运用招商技巧的人。而不是门外汉来管,更不是相类似专业或行业的人来管……” “老彭,你这标准有些问题吧?没有一个人天生什么都会,都是后天学的,而且领导艺术是相通的,重要的是调动集体所有人智慧去做。尤其那些相关工作岗位的领导,完全可以充实到这个岗位上去。”王永新忽然插了话。 对于王永新的插话,当事人彭少根不惊奇,反倒是其他人产生了疑问:两人好像意见不统一,这是为什么,是先前判断错误,还是途出了岔头? “我赞同王市长的大部分意见,的确好多人都是通过后天学习掌握了某项技能或技巧,拥有了相关专业知识。就比如我们在座这些人,哪个不是经过了好多岗位,甚至很多专业?这也是我赞同王市长大部分意见的原因所在。”说到这里,彭少根话题一转,“我之所以另有小部分不认同,主要是这次的招商局长确定,有其特殊性。前两任就因为不专业栽了跟头,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栽跟头吗?” “老彭,你这好像太偏激了点吧?”王永新再次插了话。 “并非偏激,而是教训历历在目,不专业实在害人,尤其半专业更害人。那二人都是半专业典型,一个做接待出身,一个搞旅游出身。结果一个把接待当的个别暗箱操作用上了,还越走越偏,导致因腐败倒台;另一个则把旅游的游山玩水用的纯熟,为了满足玩和看,甚至还对拟竞争企业提出过分要求,致使企业被迫知难而退。”彭少根道,“这就是半专业领导的危害,既害了集体,也害了组织,还害了他个人。如果把这两人放到自己的专业,放到合适岗位,可能会发生更积极的作用。” 王永新提出反驳:“老彭,固然不专业和半专业害人,但专业人犯错亦不再少数,你不能以偏概全。” “市长说的对,也许我真存在以偏概全,但在招商局长这件事上,可不能一块石头再绊倒三次了。即使矫枉过正,也比继续犯错好很多,省的害人害己。”彭少根不紧不慢的说,“有的人的确不错,也和招商工作有类似之处,而且在现有岗位干的有声有色,比如旅游局现任常务副局长焦艳*丽,但如果要是把她放到招商局长位置上,那就是害了她。” 听到这里,人们才得出一个结论:在招商局长这事上,王永新、彭少根根本就未达成默契;彭少根拿出举反例的焦艳*丽,正是王永新相的人,而且也是招商局长最热门人选,近期都传已经小范围通过了。但人们又不禁疑问:那为什么开始时,王永新却主张让彭少根讲出理想人选呢? “因此最好是从招商专业选人。”彭少根又强调了自己的观点。 “哼,说了半天,你是意那个郝老蔫吧?就他一锥子扎不出两个……”王永新终于没有大厅广众说出那个“屁”字来。 “两任局长出事,他能洁身自好,这已经能证明他的人品,这是很重要的为官之本。”彭少根针锋相对。 “当官人品首先要正,若能专业人做专业事,更佳。”楚天齐插了话。 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众人极为不解:不是说彭、楚斗的挺厉害吗?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屋子里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薛涛轻声道:“老王,你看有必要表决吗?” “表决个……”再次忍住那个“屁”字,王永新改了口,“还是让组织部专业人做专业事吧。” “再议,招商局维持现状。散会。”说完,薛涛站身,向外走去。 王永新则瞪了那二人一眼,气咻咻跟了出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抱歉,一千三百万 第二天一上班,楚天齐便在等着电话,希望听到期望的消息。但他也清楚,自己似乎有些太着急了。哪有那么快? 多半天下来,手机和固定电话几乎没响,自然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倒是周家林来了办公室一趟,打听拆迁款的事。 尽管心里没底,但楚天齐还是回复“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很快就到,你们只要做好相关工作就行”。显然副市长的回答,并非期望答复,但周家林也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楚天齐就是一种莫名的激动,但也很是紧张,他稳了稳心神,按下接听键:“彭市长,你好!” 手机里传来声音:“楚市长,实在抱歉……” 听到对方说的“抱歉”二字,楚天齐一下子心凉了半截,暗道“完了”。就在即将凉到脚底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后面的话,他不禁又极度兴奋来,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市长,还有事吗?”对方已经说完了刚才的事。 楚天齐忙道:“没有了,谢谢彭市长……” “咔嗒”,手机里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楚天齐不禁摇摇头,自己也太不成熟了,这不是让对方笑话吗?笑话就笑话吧,管他呢。这样想着,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就在第二支香烟刚刚吸完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待铃声响了好几次,楚天齐才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市长,好消息,好消息,拆迁款到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老曹,要淡定,不就是一千三百万吗?也才到了不足四成,还有一多半没拨嘛,何必如此兴奋?” 手机里静了一下,依旧传出欣喜的声音:“市长,您真厉害,真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们催了这么多次,财政局老隋要么打官腔,要么就让等着,您这一过问,立刻上千万就到帐了。以后还得靠您……” “快打住,少这么巧使唤人,以后的钱还是你们自己催,不能为了区区几千万,总让我舍面子吧,那我这常委副市长也太……”话到半截,楚天齐话题一转,“老曹,既然钱已到帐,那就要立即启动拆迁工作。但必须要杜绝野蛮拆迁,不能因为有钱就气粗,而且那钱也不是局里的,城建局只是过路而已。在计算和支付拆迁补偿费用时,必须要做到公平、公正,一定不能让标准有失公允,更要杜绝弄虚作假。要用制度来规范拆迁补偿流程,要用规章来指导拆迁行为,彻底堵塞贪腐漏洞,防患于未燃;我警告你,一旦发现违反纪律和规定的行为,首先拿你是问。” 手机里语气立刻无比严肃:“市长,我知道事情轻重。我曹金海虽然是庸碌之辈,但是非曲直分的清,尤其身边活生生的例子也时刻警醒着我。我不敢有任何不轨念头,也不敢有任何懈怠之心,一定亲力亲为,严格监督制度的规范落实,一定不给您惹麻烦。” 楚天齐比较满意:“好,一定要说到做到。还有其它事吗?”在对方回过“没有”后,他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立刻笑容满面,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因为激动,在点火的时候,连着点了三次才点着。 刚才电话让曹金海淡定,还故意把好几千万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只是为了表现自己临危不乱,表现自己见过大面的领导风度,而实际楚天齐早已激动万分。只不过在看到曹金海号码时,他又特意稳了稳心神,以便让兴奋波又消退了一些。 在曹金海之前,打来电话的是彭少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彭少根在说过“实在抱歉”后,停了一下,顿时让楚天齐犹如兜头凉水的感觉。接着,彭少根又说“由于分批次流转,现在只能先返一千三百万了”。当听到这里时,楚天齐跌落谷底的心情立刻直线飙升,大脑甚至因兴奋出现了短暂的短路,以致于都没听到对方后面说了什么。 也不怪楚天齐兴奋,而是这钱来的太不容易,同时又太及时了。 自从九月九日与三家投资商签约后,*昊方地产、河西鲲鹏投资就于第二天交纳了土地出让金,河西大亚地产也于第二周星期一交了应付金额。 按照正常情况,资金流转一周,顶多两周就应该流转完毕,最迟九月二十五日就应返还相应的拆迁费用。可是直到九月底,不但一分钱没返还,对方还打了官腔,甚至斥责曹金海“站着说话不腰疼”。 本来在九月下旬的时候,楚天齐找的是市长王永新,想要追问拆迁费用的事,结果被踢到了刚刚调养归来的彭少根那里。虽然彭少根说的话挺客气,但楚天齐心里并不踏实,他总觉得对方的客气很假。直至听到曹金海被财政局长奚落,他的这种担心更甚。长假过后正式上班,楚天齐连着约了彭少根两次,对方都以各种理由推了,他更觉心里不踏实。 与此同时,几家投资商只能在政府提前征的农田或菜地上做一些平整工作,但挖地基等工作却不能进行,因为可能地块零散,根本不够局面。不得以情况下,楚天齐才在九月十四日,也就是昨天,不约而至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以楚天齐的理解,那些钱肯定已经流转完毕,彭少根也就是要自己一个态度。毕竟都在一个体制内混事,还是“近邻”,只要自己有姿态,对方应该是能拨付一部分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打着官腔糊弄自己,还不时拿话挤兑,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即使这样,楚天齐也还是压着性子,假装不明白对方的奚落,自降身份向对方说着好话。可对方得寸进尺,不但挤兑不断,还反话正说,让自己念其恩德,对其感谢。自己又不是清政府,为什么要奴颜媚骨,为什么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既然王永新和彭少根在拆迁款上达成默契,拿自己当猴耍,那就不怪自己用点小阴招了,这可是你们逼的。另外这也不是纯粹阴谋,只是比阳谋稍稍偏了一点而已。 拿定主意,楚天齐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身,抛出了“说话直”这个噱头。然后讲说了“分蛋糕”案例,讲说了彭少根被别人抢位置,讲说了彭少根被架空的事例,也讲了自己这个“外来户”无意与之一争的心态。 楚天齐所暗示的王永新‘抢’了市长位,和江霞“抢”了副书记位,虽为传言,但也并非空穴来风。尤其常务副市长直接分管的财政局,竟在彭少根调理期间,被加了塞子——替换了常务副局长,这分明就是架空局长隋豫西的节奏。隋豫西可是彭少根的嫡系,这也就是在架空彭少根。 楚天齐相信,这几个梗被自己抛出来,应该会对彭少根有所触动,会让彭少根意识到面临的危险。何况自己可是放言了,如果常务不拨款,那就找一把手,反正这钱是必须得拨下去。如果是市长拨款的话,那就跟他常务没什么关系,根本不会感谢他彭少根,相反他还会招致忌恨。 可能是彭少根想清楚了利害关系,也可能是被楚天齐“栽花不栽刺”的理念触动,就在楚天齐即将出门的时候,彭少根让他“留步”。但楚天齐并没有返回去,而只是回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失去招商局,在明天常委会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这是欲擒故纵。 果然,在常委会上,彭少根提出了令王永新反感的条件,还否定了王永新意的焦艳*丽。 楚天齐知道,彭少根需要自己助一臂之力了,于是才说了那短短的十几个字。虽然仅是一句话,但楚天齐清楚,以现在常委会的形势,自己的表态也足以间接影响表决结果了。事情正如所料,王永新放弃了举手表决的机会,其实也是聪明的回避了自取其辱。 昨天会上是帮了彭少根,只是不知道彭少根会不会装聋作哑?直到现在钱款到了城建帐上,楚天齐心里才踏实下来。但他也知道,这事还没完,彭少根也给自己留了尾巴,还有一多半没到位呢。不过,有这一千三百万,春节前的拆迁任务是能完成了。 想自己在常务副市长办公室的挑拨,楚天齐多少还是感觉有些不地道,尤其还让江霞跟着“躺枪”,也不够义气。当然,提副书记之争,既是为了刺激彭少根,也是变向让彭少根向人们传递楚、江不和的消息。只是不清楚,如果江霞知道了自己的说辞,会作何感想?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扫了眼屏幕,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楚市长,我是杨永亮,市长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召开政府专题会。” “什么内容?”楚天齐问。 “市长没说。”说完,杨永亮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投资商被打的事。” “知道了。”楚天齐挂断电话,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道:王永新又要玩什么花样?恐怕不只是因为投资商被打吧?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城建责任最大? 首批拆迁款拨下的第二天,成康市政府召开专题会议,会议内容就是关于三家投资商被打。参加会议的有城建、公安、安监等部门正副职,市长王永新和副市长彭少根、楚天齐都出席了会议。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由王永新主持,在做了简单开场白后,他让众人发言。 但面对市长的两次“发言”提醒,没有一个人说话,而且几乎都低头看着桌面。虽然彭少根和楚天齐不至于低头盯着笔记本,但二人或是悠闲的喝着茶水,或是面色平静的面向前方。 经过两次提醒,见仍没人回应,王永新便暂时也不说话,而是面色冷峻的环视众人,眼的冷厉之色越来越重。 屋子里很静,静的能听到人的呼吸之声;屋子里空气也很紧张,仿佛掉地上一根针,都能让人为之一惊;屋子里气氛也非常压抑,就像人被按在水,久久不能透气一样。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时间一分分过去,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紧张。 “啪”,一只手掌击在桌面上,紧跟着是一声厉喝,“抬头来。” 众人先是一惊,随即心头一松,刚才的氛围太过压抑,终于有人打破了。大家抬头来,迎面而来的是两抹寒光,不禁心头再次一紧:市长的眼神可以杀人啊。 可能是刚才拍桌用力过大,王永新慢慢抬右手,轻轻的甩了甩,但目光却一直没有停止扫射。深吸了口气,他尽力压制着心的怒火,缓缓的说:“各位,短短两周,就发生三投资商被打事件,而且一次比一次伤害严重,到现在还有伤者未脱离生命危险。从首次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周多时间了。 在这么短时间,尤其前两次事件时间相邻,就发生三如此性质恶劣的伤人事件,做为职能部门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是的确没想法,还是不愿讲出来?如果是没想法,那你是干什么吃的,有什么资格坐现在位置,政府何必要给你发工资,请你把位置让出来;如果是不愿讲,那你什么时候讲,在什么场合讲?如果真是不想讲的话,那就算了,我会让愿讲之人坐到你的位置上。” 市长的话在屋子里回荡,也敲击在众人的心上:领导的意思很明确,要是态度不端正,能力不行,那就滚蛋、下台。 怎么能滚蛋呢,那不白混了吗?于是好多人几乎同时发声:“市长,我说,我说。”尤其公安局薛万利和城建局曹金海叫的最响。 王永新嘴角稍微歪了一下,冷哼一声:“一个一个来,抢什么,注意素质。”他的潜台词就是:早干什么去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王永新又说:“九月二十七、二十八日连续两晚发生项目经理被打事件,到今天已经过去二十多天,第三次事件也已经过去十天;做为维护全市安全稳定的重要力量,公安局总该有所进展,总该给政府、给企业、给社会一个交待吧?你说呢,薛局长?” “是,是,应该,应该。”薛万利回应连声,然后汇报来,“九月二十七日夜十点零三分,公安局指挥心接到报警,称*昊方地产公司项目经理被打。接警后,指挥心立刻把信息反馈到就近辖区——城郊派出所,城郊派出所在最快时间内,于十点……” “别来虚的,说干货。”王永新打断了对方。 薛万利尴尬一笑,迟缓了一会,继续说:“自*昊方地产项目经理曹阳被打后,辖区派出所共出动警力五十八人次,两次去现场取证,连续追查涉事车辆及人员五十小时,间断性累计追查一百七十一小时,共……” “又不是庆功总结会,我不听这些流水帐,你就说现在的进展。”王永新再次打断。 薛万利这次的表情,就不仅是尴尬了,而是哭笑不得,不禁暗自腹诽:哪次汇报不都是这样?只汇报结果能有多少东西? 相比薛万利,其他众人的表情要更精彩,也更丰富;有幸灾乐祸者,有隔岸观火者,有置身事外者,还有感同身受者,也有唯恐天下不乱者。 尽管两次被打断,尽管面子丢了一地,尽管心颇有不服,但现实是不服也得服;人家可是一市之长,如果趁现在节骨眼,拿掉一个局长并非难事。薛万利在内心急剧斗争后,做出了明智选择——让尿几股就尿几股。于是他说道:“在这两周里,县局亲自坐镇指挥进行现场取证,排查监控录像,设卡盘查可疑车辆和人员,严谨辨识人证证言,缜密分析各种物证;但凶手作案部署严密,反侦查能力极强,到目前暂时没有锁定可疑人员,也没有发现可疑车辆踪迹。” “嗡”,现场发出轻微短暂的哄笑。也不怪有人哄笑,刚听薛万利前面的一系列动作,后面应该有一定效果才对,可竟然是用两个“没有”做为了结论。但哄笑的人注意到,市长脸上阴沉似水,双眼也是冷气逼人,便赶忙收住笑容,低头做沉思状。 刚才这些话,也是薛万利在两次被市长打断后,能够想到在极短时间内最理想的发言。如果按照王永新的要求,自己只能说“没找到人和车”,这怎么行?总得笼统的表述一下所做工作吧。他这才说出了那些套话,以证明公安局“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但从实际效果看,非常不好,不但没达到证明警察付出辛苦的目的,反而成了一些人嘲笑的话柄,王永新显然也不满意。薛万利忽然注意到身旁也有人笑便宜,便把怒火通过眼神,倾泄到这些下属同事身上,并心暗骂:若不是你们这些笨蛋,老子何至于这么丢人现眼?还有*脸笑?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果然,那几个下属立刻把笑容换成了哭脸,并心忐忑着,希望别被“薛毛驴”找到头上。 王永新连续环视现场两圈后,脸上由阴转晴,语气也和风细雨:“薛局长,就这些,二十多天下来,上百号人跑了成千上百次,就这么个结果?” 看着对方的表情,听着对方的话语,薛万利脑*出现两个短语:笑面虎、笑里藏刀。他硬着头皮道:“市长,从三个案子发生的时间以及针对的对象看,有很大的联系,而且案发具体时间点也很有选择,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预谋,做出了众多反侦查部署。比如:时间全部选择在夜里,地点也相对偏僻,这为逃跑创造了便利;虽然幸福小区位于城区范围,但时间却是在后半夜,正是夜静人稀的时间,也方便逃跑。再比如:行凶者装束都是黑色头套或是戴沿帽、大口罩,根本看不清容貌;车辆也没有牌照,而且前两案子还躲开了监控范围,最后一案子也是尽可能短距离驶出监控区域。还有……” 王永新摆了摆手:“薛局长,不用举例子了,你无非就是想表达‘对手很狡猾’,对不对?” 确实如此。薛万利回了一个“对”字。 “我听说过一句话,‘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你觉得呢?你又该如何践行这句话呢?”王永新皮笑肉不笑。 这就很不好回答了,但薛万利却又不能沉默不语,只得“嗯”了一声,然后又说:“我将组织最强警力,‘白加黑’、‘五加二’,全力以赴破案。” “别说含糊话。”王永新追问着,“给个时间吧?” “争取,争取十、十一、十二……”薛万利一边支吾着,一边眼睛向市长身旁瞄着。 王永新沉声道:“薛万利,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能破案,来个痛快话,你要是明年年底才能破,也可以讲出来,老这么支支吾吾干什么?你总不能让我向你保证吧?或者你是想请别的领导替你担保?这可能吗?” 大家都听出来了,市长这是话里有话,也都把目光投到了王永新身旁。 薛万利依旧磨磨叽叽:“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彭少根接了话:“薛局长,吞吞吐吐干什么?来个痛快话。你究竟什么时候能破案,还是有什么困难或难言之隐?要是就这么磨叽的话,可别怪领导没给你机会。” 这个提示就很直接了,是在告诉薛万利:你要是没有个令王永新满意的答复,或是没有特殊的情有可原理由,王永新就要给你下刀了。潜台词就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好给你说话。 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薛万利焉能不知?刚才他还在辨识着王永新的真正目的,现在经彭少根一挑明,他不由得额头出现了汗珠。他知道,彭市长在保自己,若是自己没有合理的解释,王永新怕是不会饶过自己了。事已至此,保全自己才是最当紧的,于是他心一横,说出了几欲出口,但又一直忍着没说的话:“市长,案子迟迟没破,公安固然有一定责任,不过我觉得,城建局才是最大责任人。” “刷”,众人目光全都投到薛万利身上,神情各异:城建责任最大?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原来俩货没哑巴 王永新没理会众人的惊异,更没理会曹金海眼的怒火,而是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说说看。” 薛万利脸上神色变了变,然后迅速恢复如常,并清了清嗓子,说道:“做为全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重要力量,公安局的确有责任保一方安宁,也有义务第一时间处理恶性伤人事件。但警察是全市人民的保护神,而不仅仅只是一少部分人或少数部门的勤务兵,这既是警察的工作性质决定,也同样受众多客观条件所限……” 楚天齐注意到,面对薛万利这次的侃侃而谈,甚至扯的漫无边际,王永新不但没有打断的意思,反而听的津津有味,有时还点头回应,以示鼓励。 稍微停顿,薛万利话峰一转:“但是,这次发生的投资商被打事件,却让公安颇有些难于应付。这并不是说警察完全顾不过来,而是不可能都把精力完全投到这上面,人民群众的事也不能不重视。当然,警方也未因此有任何推诿,而是第一时间介入案情,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尤其投资商远来是客,我们更不敢有任何懈怠。 投资商被打案子迟迟找不到线索,固然有凶手狡猾的因素,但从现在的种种证据看,这显然是三有联系的案子,针对性非常强。为什么凶手频频向投资商下手?为什么会讲出一些有针对性的话?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应该反思什么?又该如何避免类似事件频发?” 这次薛万利打断了对方的话,但并不是嫌对方说的多,而是催促道:“在等谁给出答复?你要讲说自己的观点。” 薛万利点点头:“好。我认为,问题出在城建局身上,是城建局没有做好相关工作,才致使民众和投资商矛盾激化。若是城建局不从这上面找原因,不找出症结所在并拿出解决方案,这类事情还是不可避免。” “笑话,发生打人事件,警察不想着如何破案,却把责任推到别的部门,真是滑稽至极。”曹金海插了话,“你怎么就断定是因为民众和投资商矛盾,难道仅仅就依据凶手的话?如果你打完人,报出‘曹金海’三个字,是不是警察就该直接抓我?” “注意素质?该你说话了吗?一会儿有你辩解的机会。”王永新训斥道。 正准备继续组织语言,不曾想却被市长打断,曹金海不禁备感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红着脸,低头不语。 薛万利嘴角上挑,露出一抹笑意,大声道:“警察自然不会仅根据凶手所言便下结论,但现有证据表明,三案子联系紧密,同一拨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当然,一些证据是不便当众公布的,我可以当面仅向领导汇报。同一拔人针对同一类人——投资商出手,试想如果是开发商私怨,又为什么三家开发商先后以类似方式被打?而且这些投资商无一例外全是成康招商引资来的,全是归于城建局管理,那么城建局就难脱干系了。” 相比于薛万利的咄咄逼人,曹金海就显得气馁不少,只是蔫头耷脑的低头坐着。并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不敢插话,担心再被那个黄脸男人训斥。 “曹金海,这次轮到你了,怎么又哑……啊,你说吧。”王永新点了名。 抢话不对,不说还不对,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正反都有理。尽管心腹诽,曹金海还是面上不敢带出来,而是老实的说了“好的”二字,才开始发言:“薛局长,我请问你,你仅以‘投资商都在成康投资’为由,就认为是城建招来了祸端,不觉得太武断吗?城建局负责对施工企业进行工程项目管理,而为施工企业提供安全保障本来就是警察职责所在,你却胡乱推脱责任,这太不该了吧?在你的话,还透出对成康招商引资的指责,你是在影射政府还是在讥讽相关领导呢?” “胡说,少扣大帽子,我和公安局都服从领导管理,坚决贯彻领导指示……” 听着薛、曹二人词不达意的争论,王永新没有一丝厌烦,当然他也没有认真听,他并不关心争辩内容。而是不停的扫一眼身旁两人,观察着彭、楚二人的表情。让他颇感失望的是,那二人似乎没出现自己期望的状态。收回目光,王永新大脑迅速运转着,任由薛、曹继续争吵。 薛、曹二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言词也越来越激烈,一些污词脏句不时冒出来。这还不算,二人的一些属下也加入了战团,纷纷为老大助阵。俗话说,“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公安与城建的对骂越来越厉害,烈度越来越升级,甚至有些人已经撸胳膊挽袖子站了来。 被对方骂了祖宗,曹金海怒火烧,“腾”的一下站了来,手指对方:“薛万利,别仗着你胳膊粗力气大,还自吹会什么武把操,老子不怕。你他*妈……” “有王法没有?”“啪”的一声,王永新左掌拍在桌子上,右手点指,“曹金海,反了你了,把这当成什么地了?这是堂堂市政府会议室,市长、副市长在此,你竟然如此撒野,也太目无王法了。” 曹金海暗叫“倒霉”,感叹自己走“背”字。刚才薛万利连自己八辈祖宗都骂了,他王永新连个屁都没放,自己现在不过是有限还击,竟然就撞到了枪口上。今天连这次,已经是两次被骂了,该不会是王永新拉偏架吧?有可能。 见对方低头不语,王永新直接点名:“曹金海,撒野完了,就想了事?这也太轻巧了吧?你的妻子、内弟、司机纷纷违纪、违规,组织念你还算尽职,并没对你进行处分,还委以重任;可你倒好,不但不引以为戒,反而自恃非凡,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口吐污言秽语,你想干什么?成康市放不下你?城建局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那好啊,那组织就顺了你的意,让你……” “市长息怒,息怒!”一个人在旁边讲了情,“我来收拾他。” “你?”王永新转脸,看着身旁的年轻人,“楚市长,干工作可以有锐气,但绝不能有傲气。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飞扬跋扈的,他的眼里还有组织,还有各位领导吗?你做为主管市长,不要只顾抓业务,更要讲政治呀,这样的下属不管教管教怎么行?” “是,是。”楚天齐连连点头,“我现在就管教他。” 王永新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楚天齐刚才还平静的脸色,现在已经阴沉似水,他微眯双眼,冷冷的说:“曹金海,身为正科级局长,你今天的表现实在让我吃惊,也让我汗颜。讨论问题就讨论,为什么要带脏字?有不同观点也可以发表,为什么非要用语言进行人身攻击?废话少说,先向市长道歉。” “诶。”相比刚才,曹金海也意识到闯了祸,乖乖深鞠一躬,“市长,我错了,我不该在您面前如此放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您原谅。” 王永新“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曹金海,你看看,把市长气成什么样?要是换个脾气爆的人,早就给你来两耳刮子了,就是揍你也不屈。也就是市长胸襟广,懒的跟你一般见识,懒的理你。”说着,楚天齐示意一下,“再向彭市长道歉。” 曹金海转向彭少根,深深一躬:“彭市长,我错了,我不该……” “不敢,打住,我可受不了。”彭少根根本不买帐。 “哎,你呀,气了市长气常务,彭市长也懒的理你。”说着,楚天齐用手指薛万利,“向薛局长道歉。” “我……”曹金海刚一支吾,看到楚天齐眼凌厉的神色,忙对着薛万利,极不情愿的说,“对不,我不该说话那么粗*鲁。” 薛万利得理不让人:“老曹,你真能啊,小舅子进去了,老婆被勒令退休了,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真他*妈的奇怪了。” “啪”,又是一声响,王永新再次发了火:“薛万利,你是不是以为了不?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能?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脏话连遍,你什么……”打了个嗑巴,王永新继续手指对方,“堂堂公安局长,在眼皮底下发生三恶性伤人案件,到现在不但没有破案,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你还狂什么狂?有什么可狂的,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脸红。是不是平时狂惯了,觉得成康市放不下你?那好啊,政府不限制你的发展,你可以万类霜天竞自由,远走……” “市长,消消气,消消气。”又一人说了话,“这小子就是欠管教,我来收拾他。” 哼,原来你们这俩货没哑巴呀。王永新暗自腹诽一句,把头扭向一侧:“好啊,看看彭市长如何收拾他,确实也欠管教,你这主管市长任务不轻啊。”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就让你们互相掐 彭少根脸色也黑的吓人,他“啪”的一拍桌子,冷声道:“薛万利,身为正科级局长,你今天表现实在让我吃惊,也让我汗颜。讨论问题为什么要带脏字?发表不同观点,为什么非要用进行语言攻击?废话少说,先向市长道歉。” 咦,好多人不禁暗自惊讶,这些话怎么这么熟?跟重播似的,只是声音不一样而已。 薛万利也学着曹金海一样,做了鞠躬虫。 王永新也好似配合重演一样,照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彭少根又说:“薛万利,你看看,把市长气成什么样了?要是换个脾气爆的人,早就给你两个耳刮子……” 好多人几乎忍俊不禁,怎么又重播上楚天齐的话了,连腔调都有几分相像?但这些人还是尽量忍着,生怕因“噗嗤”一声,而招致那个黄脸人的责骂,进而也变成鞠躬虫。人们都认为忍着不哭难受,没想到忍着不笑更难受,真应了那句骂人的话“有屁不放,憋坏五脏”。 “噗嗤”,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这个人就是王永新。 彭少根适时做了解读:“看见没?薛万利,市长都被你气乐了。” “噗嗤”、“噗嗤”,连着好几声响,人们不禁暗道:这彭市长也太幽默了,竟然能这么解读。紧跟着,大家看到了一张黑着的黄脸,便马上把后面的声音憋回去,实在憋不住的,就用咳嗽掩饰。 整个一圈“表演”下来,会议室又静了下来。 王永新扫视一眼众人,尤其在彭少根、楚天齐脸上各停了一下,说道:“这就完了,这也太的轻描淡写了吧?我们的好多制度本来都是好制度,但在执行时却失之过宽、过松,导致违纪、违规成本过低,也才助长了不良风气,希望二位副市长要警醒。” “是,是,市长说的是。”楚天齐缓缓的说,“是否让他们把各自的理由再简述一下,看看问题出在哪?” “有必要吗?还让他们继续指天骂地?”王永新语含轻蔑。 楚天齐回答:“我考虑让他俩充分阐述一下观点,也才能找到他们更多的短视与不足,才能对他们施以教导和纠正。” “好啊,看来你是要给他们申诉的机会。”王永新把头又转向彭少根,“你觉得呢?” 彭少根点点头:“也好,道理越辩越明。” “好吧,那就继续吧,谁先?”王永新说着,身子仰靠到了椅背上。 这次彭少根先说了话:“薛万利,迅速破案是公安本职工作之一,你要多从自身找不足,而不是要找兄弟部门的短板。” “彭市长教导的对,确实破案的事不能指望别人去做,但整个案子的破获也不能只是警方一家的工作。就拿这三次投资商被打的事来说,确实蹊跷颇多,尤其跟城建局紧密相连。一、这三案件……”说着,薛万利点指笔记本内容,讲说来。看得出,这是他刚才临时做了笔记。 人们听出来了,薛万利前面讲的客气,后面列出的一条条、一框框,却都把矛头对准城建局,显然是把城建局描绘成了三案子的*,和“罪魁祸首”也仅半步之遥了。 相比大多数人看热闹为主,曹金海和城建局几位听的非常认真,而且一边听一边做着纪录,而且不时互相交换着笔记,显然是在准备辩论材料。 待薛万利讲完十条后,彭少根说了话:“老薛呀,看来公安工作确实也不容易,有时也难免被冤枉。但不论什么原因,都要讲规矩,都不能说话不讲方式,都要考虑他人的感受。” 静过几秒钟,楚天齐开了腔:“老曹,刚才你说话确实太急了,我也第一次听到,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听到。看你的表情,肯定也是想诉苦了,但你要摆正自己位置,讲话一定要客观,不要信口开合。” “是。”曹金海点点头,讲说来:“成康市发生这三案子,做为城建局领导,我非常痛心,也很是焦急,马上便组织人马,做了一些补救工作,尽量协助有关部门防患于未燃。一……” 还真对仗工整,也是十条,几乎把薛万利的论点全都驳了一遍。 “确实做了好多工作,确实应该辅助相关部门做好安全工作,确实……”楚天齐点评了曹金海的言论。 看着刚才的一系列“表演”,王永新首先想到了一个词语:隔靴瘙*痒。 待楚天齐讲完,彭少根又说:“老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薛万利接了话,“我认为……” 王永新摆了摆手:“行了,这里是市政府会议室,不是大讲堂,大家都有好多工作要做,没时间听你俩开辩论会。说一千道一万,今天你俩破坏会场秩序,该怎么处理?是停职观察还是……” “市长,留职做检查吧。”彭少根接了话。 “对,留职,做深刻检查。”楚天齐赶忙附合。 “好,看在你俩的面子上,就让他们做检查,但这检查不是写写就完事,而是要在全县党政干部会上由本人亲自宣读。”王永新一笑,“可以吗?” “可以。”彭、楚都点点头。 “还有,三个案子必须在一月之内破获,如果到时还是这样,那薛万利、曹金海都要受到责罚,一个也跑不了。”王永新话题一转,“当然,也要找出事发原因,公安和城建的责任也要划分出笔重。” 啊?众人都听出来了,公安和城建还得掐呀,否则责任多少可是此消彼长的。 不容别人插话,王永新直接说了“散会”二字,然后身,昂首阔步走出屋子。 剩下其余众人,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相视一笑,有的则横眉冷对。 …… 一路上脸色阴沉,但在进到办公室后,王永新立刻满脸喜色,长嘘了口气,胸舒服之极。这两天,可憋闷坏了,让那两个家伙差点气个半死。 今天这个会,王永新就是为了收拾彭少根和楚天齐,以报被耍之仇。说实在的,前天开常委会,王永新被耍了个结结实实,而且还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在前天常委会上,王永新之所以提出招商局局长人选事宜,那是他已经提前做好了铺垫。 两月前,招商局工作不利,频被企业投诉,那时王永新正对招商局长位置有想法,便借题发挥,让监察局查处卜明宇。其时彭少根正在首都调理,也为王永新拿下卜明宇提供了便利。在对卜明宇查处时,王永新给属下定了原则——就事论事,不搞扩大化。因此卜明宇得以只是违规和轻微违纪。在彭少根调理归来时,王永新第一时间找了对方,并暗示用“卜明宇提前安全退休”,来交换招商局长位置。彭少根当时隐晦的表示同意,王永新认为对方屈服于自己,便接着谋划接下来的事。 又经过几次试探和交换,与薛涛也达成了共识,但薛涛不同意直接列入正式议题,而改由王永新提出来,以免让组织部长挑理。虽然这样不够光明正大,但达成目的为原则,王永新也就接受了这个建议,还在上周向彭少根讲了“焦艳*丽是个招商人才”这句话。 市委书记和自己已经达成共识,主管副市长也认可了自己安排人选,安排一个正科级局长位置完全不在话下。正是带着这样笃定的自信,王永新才让彭少根推荐人选,为了尽量减少节外生枝,他在引言还不吝夸赞了彭少根和楚天齐。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彭少根竟突然反水,不但用所谓“专业”二字推出郝老蔫,还直接点出焦艳*丽不合适。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姓楚那小子也帮虎吃食,给彭少根站台。这个情况完全出乎意料,还怎么举手表决?即使表决,除去弃权票和反对票,也肯定过不了半。王永新只好“打掉牙和血吞”,认栽了。 认栽可不只是一句话,差点让王永新气的吐血,他甚至想要再拿卜明宇的事找麻烦。但事情已经处理,再捡来显然不合适,可能彭少根也未必畏惧,那就只能另想他策了。 在气愤之余,王永新也不禁纳闷,那两小子应该互不兼容才对,怎么一下子狼狈为奸了? 很快有了答案,第一笔拆迁款下拨到位。王永新恍然大悟,果然有肮脏交易,恐怕这还只是表象,没准还有更卑鄙的勾当,必须予以制裁和打击。用什么办法呢?王永新很快想到了投资商被打案。现在案子没破,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吧,那就把城建和公安拉出来,让他们互相“推荐”一番,就不信他们不掐,只要他们一掐,那两个后台老板不能无动于衷吧? 城建和公安的蠢货如愿掐了来,但那两个后台老板倒是老神在在,就跟没事一样,显然识破了自己的计谋。那好啊,那我就烧你们马仔的屁*股,看你们灭不灭火?果然,一把火点下去,先跳出来一个,紧跟着又一把火,又跳出来一个。既然都跳出来了,那你们就掐吧,想不掐都不行,可是有那么多小弟看着你俩的。我就是要让你们互相掐来,就是要给你们戴上笼头。你们掐的越凶越好,省的联合来对付老子。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王永新思绪。 屋门一开,秘书杨永亮走进了屋子。杨永亮喜形于色,边走边说:“要掐来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说道说道 不经意间,日子已经到了十月下旬, 这天刚上班不久,李子藤就来了,向楚天齐汇报了拆迁工作。 据李子藤讲,现在三个项目拆迁工作已经开始,但推进缓慢。虽然进度不快,倒也相对太平,没有因为拆迁引上访,也未与市民发生冲突。 对方讲的这些,楚天齐已经听过城建局汇报,和李子藤讲的情况一致。听对方说完,楚天齐道:“只要有推进,就是好的开端,没有引冲突那就更好。但绝对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做好、做细各项工作,绝不埋下隐患。你也要经常去现场转一转,这相当于给企业一个态度,表明政府特别重视,对他们既是动力,也形成一定的无形压力。你还要特别关注拆迁队的工作方式、工作态度,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定要和曹金海进行沟通,宁过勿松。” “明白。”答过之后,李子藤迟疑着说:“市长,这两天有一个传言,和您有关,不知您听说了没有?”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传言?” 李子藤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人们都说,彭市长讲,当初副书记……”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李子藤的话。 “谁呀?声音这么大。”李子藤磨叨着,向门口走去。 “笃笃。”声音更大更重了。 “谁这么……”李子藤不满的说着,伸手去拉屋门。门开的刹那,他咽下后面的话,张大嘴巴看着对方。然后,又快速转头看向楚天齐,还使劲眨了眨眼。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成康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江霞。江霞满脸怒色,侧身看向李子藤身后,语气很是不善:“楚天齐在不在?” 李子藤有些结巴:“在……楚市长在,您……” “你散开,我进去。”江霞说着,把门扇往大一推,从李子藤身侧走了进去。 楚天齐站身来:“江书记,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哪阵香风?还不是你……”话到半截,江霞回头对着李子藤说,“小李,请从外面把门关上。” 正犹豫要不要留下,要不要在关键时候助楚市长一臂之力,可现在江书记下了命令,自己又不能不执行。于是,李子藤担忧的望了屋里一眼,退出办公室,带上了屋门。 “楚天齐,你说,到底什么意思?”一个尖厉的女声传出屋子,“今天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声音真够尖厉,不但对门李子藤听到了,好几个相邻屋子也都听到了,这固然是江霞的声音足够高,但也不足以穿透几堵墙;而是那几个屋子都适时打开了屋门,从江霞敲门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打开了。 听着旁边屋子里女人的大呼小叫,彭少根露出了诡秘的微笑,继而笑容有些僵硬,不知是惭愧还是尴尬。 …… 这几天王永新过的比较舒爽,最主要是因为那天专题会出了恶气。在那次专题会上,不但给薛万利和曹金海脖子套上了绳索,还指桑骂愧收拾了他们的主子。现在想到薛、曹二人的龟孙样,就觉好笑,再想彭、楚二人的吊死鬼脸,更是解气。 越想越得意,王永新禁不住骂了一声:“妈的,还想跟老子玩,你们还嫩点。” “笃笃”,敲门声想。 王永新“龇牙”一笑,心道:还好声音不高,否则让人听到脏话实为不妥。他收敛笑容,端坐在椅子上,沉声道:“进来。” 屋门一开,杨永亮走了进来。 看到是自己心腹秘书,王永新一改严肃,笑咪*咪的问:“永亮,有什么好事吗?” “市长,您怎么知道?”杨永亮笑呵呵的说。 “你的脸上都写着呢。要是没有颧骨挡着,嘴都笑的咧到耳根岔了。”王永新示意着,“坐下说。” “嘿嘿,市长真是未卜先知。”杨永亮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对面椅子上,“您猜猜是什么事?” 王永新和这个秘书相处了多年,在工作之外更像朋友,还多了一些亲情,所以私下说话很是随便。他取出一支香烟点上,一边吸着一边缓缓的说:“掐上了?难道是因为彭少根在卫生间打电话的事?” “高,实在是高,就是那事。”杨永亮竖了右手大拇指。 “是吗?”王永新兴趣更高,继续讲,“你当时说,开完会以后,彭少根去了厕所,一边放水一边打电话,说‘姓楚的也说姓江娘们抢了我的副书记位’,还说彭少根大骂姓江的娘们。是他找江霞晦气了,还是江霞找他算帐了?” “市长,这次您猜的两岔去了,的确是因为那个烂屌事,不过不是彭少根和江霞干上了,而是江霞找楚天齐麻烦了。”杨永亮眉飞色舞,“刚才我从楼下上来,见五楼好几间屋子都半开着门,门里有好多人贴着耳朵听。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停了下来,结果隐约听到楚天齐屋里有女人尖厉的声音,好像是‘说道说道’。我就问了一个秘书,他说江霞去楚天齐屋的时候,非常狠,把门砸的‘咣咣’响,直接就把李子藤从屋子轰了出来。看这情况应该是和那事有关,他们都这么说。” “哦,是这么回事,那就太有意思了。”王永新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再去打听打听,看有什么新消息,也确认一下现在的消息准不准确。” “好的,您就噙好吧。”杨永亮“嘻嘻”一笑,快速退出了屋子。 “好啊,好啊。”王永新点上一支香烟,吸了来。 脑简单梳理一下,王永新理出了头绪,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江霞和楚天齐成天腻腻乎乎,上赶着让人家占便宜,分明就是想利用对方攀上程爱国。究竟楚天齐帮没帮忙,究竟江霞和程爱国挂上没有,还未可知,但江霞却实实在在做了市委副书记。江霞的市委副书记,也许和程爱国有关,也许是抱上了别的粗腿。很可能江霞觉得楚天齐没帮上忙,没有可利用之处;也可能楚天齐真帮上忙,但江霞也让楚天齐吃上了荤腥,两人两清了;总之,江霞蹬开了楚天齐,楚天齐也因此恨上了江霞,两人结怨。所以两人犹如仇人见面,也互相说坏话;楚天齐为了和彭少根联合,便出卖了那个女人。而彭少根也因为那天在会上互掐,对楚天齐有恨,便故意抛出了这个消息,也有可能是邪火没处发,想找那个女人撒气。而巧的是,江霞也知道了彭少根那天说的话,这才找上门去,要和楚天齐说道说道。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理,越想越觉着解气,王永新竟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哼唱来:“咱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咱老百姓啊……” …… 江霞的确是找楚天齐说道去了,而且正在说道着,但说道的内容却并非如大家所料。不过,这样的内容还会偶尔大声蹦出来,以做为真正内容的干扰音。当然,干扰音还包括女人的哭声,但哭的同时却是笑容满面。 再次“呜呜”两声,江霞又压低了声音:“天齐,你可真够坏的,为了取得彭少根信任,竟然给我泼脏水。” 楚天齐一龇牙:“我也就是信口一说,他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他信什么我就讲什么。而且经过这么一说,也有利于掩盖咱们之间的关系。” “说的好听,什么关系?”江霞轻声嗔怪着。 “同志加战友。”楚天齐一本正经的说。 江霞哼了一声:“亏你想的出。” “你看,正是我那天随口一说,你今天就找上门来,这也正好印证了咱俩不合的传言,看来你完全读懂了我的意思。”楚天齐一笑,“只是刚来的时候太凶,我都以为你真是找我算帐来了。” “不凶他们能信吗?好多屋门都开着呢,门缝里全是一双双特务的眼神。”说到这里,江霞又忽然提高声音,“呜呜”了两声。 “真有你的。”楚天齐点指对方,“这回我是被你整臭了,人们都知道你打上门来收拾我一顿的事。” 江霞并不买帐:“彼此彼此,来而不往非礼也。若不是你先出卖我,哪有今日之事?归根结底说来,我才是真正受害者,现在我也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好好,正当防卫,正当防卫。”楚天齐道,“你这正当防卫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什么意思,你嫌我烦了?还是你心里有什么鬼?”江霞语带疑惑,然后厉声道,“我倒忘了,你曾经欺骗过我。” 楚天齐赶紧一指门口。 江霞一吐舌头,然后压低声音:“说话,宁处长到底和你怎么样了?”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楚天齐反问。 “哼,这也是今天说道的内容之一。我总觉得你小子说话不靠谱,一转眼就一个鬼心眼。”江霞轻轻一拍桌子,“说不说?” 楚天齐摇了摇头。 “楚天齐,咱俩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江霞再次提高了声音。 看着对方乍乍乎乎的样子,楚天齐“嘿嘿”的笑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 薛万利被免 经过“说道”一事,再结合以前发生的种种,人们更加认定,江霞和楚天齐势同水火。当然,对于二人“不睦”的原因分析,却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相对普通人来说,成康市市委班子成员,尤其是薛涛、王永新、彭少根更是乐见如此结果。在江霞升任副书记之前,成康市由于贪腐等原因,许多官员纷纷被抓或配合调查,薛涛、彭少根人马损失严重,王永新势力也受影响,至此强者不强,弱者不弱。随着江霞身兼二职,人们很担心江霞和楚天齐走的过近,担心会成为另一股“分蛋糕”的强大势力。就在大家的关注,人们发现,江、楚二人并未如意料之走的很近,而是突然疏远,甚至有了仇恨,偶在会上还发生争执或意见相左。对于二人的关系,人们半信半疑,既减轻了对二人联手的猜疑,却又在继续观察着。直到发生了江霞打上门去,找楚天齐理论一事,人们才彻底认定,两人就是闹掰了,就是势同水火。 解除了对楚、江结盟的疑虑,薛涛、王永新、彭少根等暗嘘了一口气,在常委会也不需刻意防着这股新势力。 成功引开别人的注意力,楚天齐和江霞在班子的压力减少很多,两人依旧表面疏远,甚至敌对,但每逢大事,必提前统一意见。只不过在会上发言时,仅以一人发言为主,另一人则尽量不表态。偶尔也会在会上制造一些小“摩擦”,以表示两人敌对的状态。就这样,二人既不显山露水,也未引别人防备,却又争到了相对较大的利益。 事情有利就有弊,楚、江二人既获得了实惠,也因“说道”一事而让人们品头论足,甚至被杜撰出一些可笑的花边消息。面对这种现状,二人也只能偷偷一笑,深表无奈。 相比二人的暗箱操作,偷得甜头,另一件事却没有任何进展,那就是对投资商被打案的侦破工作。这件事可是被王永新借题发挥,给薛万利和曹金海套上了“一月为限”的绳子。相比公安局长,曹金海觉得自己冤屈的很,自己又不管破案,这不是欲加之罪吗?但他也意识到,即使没有那件事,自己也会被王永新网络罪名的,也会成为替楚市长受过的目标。他只能暗暗祈祷,希望案子早日得破,也在尽量为自己寻找对破案有功的证据。 对于投资商被打一案,不止曹金海希望破案,楚天齐更急着想要案件大白。他不仅仅要为曹金海解困,而且也想揪出幕后黑手,更是要给企业和社会一个交待,为城建工作的推进扫清障碍。尽管着急,但自己又不分管公安,只能看着薛万利那个笨蛋毫无进展,却有力使不上。 因为破案的事,曹金海已经两次找过自己了,但楚天齐也只能对其进行安慰,而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时间并未考虑人们的心情而有所迟缓,该过照样过,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十月的最后一天。 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曹金海又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便明白,又是为了那事。便招呼对方坐下,还让对方点上一支烟。 曹金海吸了两口烟,说道:“市长,薛万利被免职了。” 楚天齐一楞:“什么时候的事?”这可和他猜测对方来的目的有偏差。 “刚刚定野市局来人宣布,免去薛万利的局长职务,新的去向没说,也没宣布新局长人选。”曹金海回答。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暗道:没有秘书在身边,倒是误事。 李子藤因家有急事,临时请假三天。 看着曹金海仇苦的神情,楚天齐有些纳闷:“老曹,你和薛万利多有不睦,按说他的调走,你不应该是这个表情呀?” 曹金海苦笑一声:“当然,他走的越远越好,我早就对他烦的厉害。可他这一走,新局长还未到任,案件何时能破就更没谱。再有半个月就到日期了,到时他已一走了之,板子可就打到我一人身上了。刚前几天丢人现眼做了检查,要是再打下板子来,指定轻不了,我能不能继续受您直接领导还两说。” 楚天齐释然:怪不得呢,原来曹金海是在“兔死狐悲”呀。他马上安慰道:“不会的,城建局又不负责刑侦,破案不力的板子也不能打你身上呀。再说了,还有我呢,能让你不明不白的就被打了?” 曹金海长嘘了口气,站身来:“市长,那我先走了。” “好。”楚天齐点了点头。 曹金海转身离去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楚天齐不禁心生疑惑:薛万利怎么会被免,又为何如此突然?到底是谁的主意,是彭少根还是另有他人?薛万利被免,和侦破投资商被打一事有无关系?为什么? …… 下午刚一上班,固定电话便响了。 扫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立刻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楚市长,您好,我是乔梁。” 乔梁?哦,是幸福小区项目经理,他找我*干什么? 听筒里声音继续:“您有时间吗?我想到办公室见您。”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我马上就要参加一个会,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乔梁道:“楚市长,我就是想打听一下破案的事。马科长已经被打二十多天了,到现在虽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一直情况不太好。他毕竟是公司人,又是为了项目的事受伤,公司领导都非常重视,我这个项目负责人也很是着急,希望能尽快破案。以前的时候,我们一直向公安局打听,有时找经办人,有时找局长。可是上午打电话,对方说‘不清楚’,还说‘没有局长了’,打局长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我这心里不踏实,就想向您打听一下,到底有进展没有,什么时候能破案呀?” “我不分管公安工作,你刚才说的公安局的事,我还不太清楚,等我了解一下。”楚天齐说,“不过你放心,即使局长真有变动,相信肯定也会有人管这事的。” “应该会有人管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心里没底呀。”乔梁的声音带着无奈,“现在马科长整天在医院躺着,住院费用先不说,工地上的好多工作也受到了影响。而且家属也是三天两头找公司,现在干脆直接到了工地,哭哭啼啼的,还说要找政府讨说法,如果不是我拦着,他就到成康市政府上访静坐了。可这也不是个办法,我们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哪天一不留神,没准就到政府了。” “家属的工作,你们要尽力去做,市政府对这事也很关注,我也再催催相关领导。好不好?”楚天齐语气很友好。 “好吧,我尽量。那我先挂了。”乔梁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楚天齐摇了摇头,这都哪跟哪呀?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这次是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楚市长,您好,我是肖阿怡呀。”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肖副总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楚天齐直接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一下案子进展情况。事情已经发生一个多月了,案子还没有破,对工地的影响很大。首先是项目经理情绪不高,他觉得至今案子没破,凶手还没抓住,心里总是不痛快,疙里疙瘩的,平时干工作也多少受到影响;其次,工人的情绪也受影响,项目部人员被打,凶手还没抓住,究竟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人们都担心发生类似的事。再次,公司也很担心,担心工程会否受影响,更担心未来的收益。”肖阿怡语气不无忧虑。 楚天齐道:“肖副总,不必担忧,这个案子正在紧锣密鼓侦破。” “听说现任局长已经调走,新局长还未到任,可千万别在此期间出事。”肖阿怡声音很轻,“公安局群龙无首,案子的事恐怕又要搁置一段了。” 楚天齐说:“我在公安局工作过,知道公安局有一套完善的运行机制,绝不会因为一个岗位临时缺失就迟滞不前,该干什么照样干。再说了,公安部门有其特殊性,一把手肯定会很快到位的。” “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了。”肖阿怡满含歉意,“实在不该冒昧打扰楚市长,请多见谅。”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正是市里相关工作做的不完善,才让不法分子有了可乘之机,也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楚天齐说的很真诚,“以后若是有什么疑惑,尽管咨询,政府就是为企业服务的。” 肖阿怡再次道谢,双方说过“再见”后,结束了通话。 楚天齐不禁摇头,没想到一个公安局长的临时缺岗,竟然引了企业这么多的关注。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首都区号,楚天齐笑了,心说:还是那个事。然后按下接听键,说了声“你好”。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怎么是他? 不经意间,日子又滑过几天,到了十一月三日。 彭少根这几天心情很复杂。先是在专题会上,被王永新指桑骂槐损了一通,而自己却不得不装傻充楞,为了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而给王永新陪笑脸说小话。他当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王永新在报复自己和姓楚的联手,可他也有难言之隐,毕竟当时和姓楚的有过相关约定,而姓楚的也替自己说了话。 更让他有苦难言的是,虽然姓楚的确实助了自己一臂之力,但老郝扶正的事却没能实现。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王永新提携的焦艳*丽也未能出场,这也与姓楚的支持不无关系。否则,看样子薛涛已和王永新达成默契,要是举手表决的话,这事还真悬,幸好有姓楚的搅和了一下。 那天会后经过思考,彭少根觉的需要捅姓楚的一下,否则王永新还是不放心,还得找自己的过错。他这才假借打电话,传出了楚天齐向自己言说的“副书记”之争,他想借此让王永新放心。让他没想到的是,却因此让江霞发了飙,上门“说道”去了,这多少有些意外,也可以说是意外收获。 这还没有充分享受意外惊喜,不曾想,薛万利却被免职了。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在会上对王永新低三下四?又何必维护那个笨蛋。可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怎么说免职就免职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叮呤”,手机响了两下,是短消息提示音。 彭少根拿手机,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市长,向您汇报一下……” 看完整条消息内容,彭少根赶忙回了五个字:“消息确切吗?怎么是他?” 不多时,又是两声响动,新消息传了回来:“千真万确,亲眼所见。” 一下子仰靠在椅背上,彭少根连着长嘘了两口气,骂道:“妈*的,成天打雁还让雁啄了眼。” 也怪不得彭少根要骂娘,秘书汇报的消息太出乎意料了,但细思却又有迹可循。只是自己实在没往这方面想,实在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狡猾,也没想到那小子心胸这么狭隘,这不是釜底抽薪吗?也太歹毒了。好啊,难道你不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你不知道“老王八”正等着瞧热闹?不应该呀。可你非要让人当猴耍,还想把老子当你的猴,那就怪不得老子了,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彭少根越想越憋气,越想越不心宽,气的拿桌上的书籍抛了出去。 “啪”、“哗啦”,几声动静响过,彭少根的火气才稍微小了一些,人也冷静了些许。想了想,他拿电话,拔了出去。 很快,电话通了,对方声音传了过来:“市长,您好!” 彭少根骂了脏话:“好个屁,那事你知道吗?” “哪事?哦,那事……我也是刚知道。”对方叹了一声,“我刚接到通知,这回要去他那了。” “哦,是吗?这也太……”话到半截,彭少根话题一转,“服从组织吧,好自为之。” 对方急忙表态:“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一定给您……” 彭少根打断对方:“行了,先别说给我怎么样,先管好你自己吧。”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连着长嘘了几口气,彭少根胸的闷气还是出不去,便咬牙切齿道:“太欺负人了,这不明摆着头上拉*屎吗?妈*的。” 骂过之后,彭少根站身来,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脚下发出“蹬蹬”的声响。听着自己弄出的动静,他不但没有静下来,不但没有理出头绪,反而越来越烦燥,直接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看着缓缓升腾的袅袅青烟,彭少根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心自问着:怎么办?怎么办?立刻还击? 想了想,他摇摇头:不能莽撞,一定要计划周密,一定要知己知彼,不能再被轻敌这块石头绊倒了。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彭少根自语着,心也不禁疑惑:会不会弄两岔去了?会不会另有蹊跷?会吗?他尽管提出了问题,但却一时给不出标准答案,眉头不禁皱了来,越皱越紧。 …… 上的事就是这样,面对同一件事,每个人的感触不同,有时甚至完全相反。同样都是那次专题会,彭少根、楚天齐都郁闷的不行,但王永新却心花怒放。因为在那次会上,唯一的赢家就是他,而彭少根、楚天齐都成了受气包,至于薛万利、曹金海那更不值一提,那两东西不过就是彭、楚身边的狗。 王永新之所以高兴的不行,不仅仅只缘于那次会议本身,还因为因此引的连锁反应。正是那次会上,自己给两条狗套上了枷锁,也把狗主人弄的灰头土脸。随即彭少根出卖了楚天齐,江霞就找上门去“说道”了一番,这简直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太好了,我就是要让你们狗咬狗,就是要让你们咬的不可开交;当然前提是,事态在我控制之下,绝不能因此乱了政府局面。 “笃笃”,敲门声响。 在经过允许后,一个人走了进来,是王永新的秘书杨永亮。 看了眼屋里没有旁人,杨永亮直接说道:“号外,号外,重大新闻。” 没有旁人的时候,两人很是随意,王永新便也笑着道:“永亮,什么时候你成报童了?” 杨永亮“嘿嘿”一笑,来在桌前,压低了声音:“市长,是这么回事……” 王永新有些吃惊:“是吗?什么时候的事?确定吗?” “刚刚,那边刚开完会,同学打电话告诉我的。”杨永亮回答。 王永新“哦”了一声:“怎么提前没有一点消息?” “是啊,是啊,好多人都觉得蹊跷。”杨永亮点头回应。 略一沉吟,王永新示意了一下。 杨永亮明白对方的意思,把头向前探去。 “你要这么做……”几乎是耳语一般,王永新向对方做了安排。 听对方说完,杨永亮直腰身:“明白。市长那我先去了。” “去吧。”王永新挥了挥手。 杨永亮快步走出屋子,随手带上了房门。 王永新身子靠在椅背上,右手轻抚着谢顶的脑袋,自问着:“怎么是他?” 秘书刚才带来的消息确实出乎意料,既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更奇怪的是竟然提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不禁让他疑惑,疑惑这事蹊跷,蹊跷这事的诡秘;更不禁怀疑,怀疑有人搞了鬼,也立刻想到了搞鬼的人。这个人太好锁定了,简直就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因为他是受益人嘛! 刚刚锁定嫌疑,王永新又不禁有了新的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于吗?也太狠点,太的大动干戈了吧?难道不是这么回事?难道只是巧合?可为什么会有这种安排呢? 想了好长时间,王永新也没想明白,但他知道“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看看秘书能获得什么“内部消息”吧。 虽然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但王永新知道,肯定有人要动来,肯定有热闹看了。 …… 相比彭少根的心潮澎湃、伏不定,楚天齐要平静的多。反正那天已经被王永新收拾了,反正江霞假戏真唱也让自己面子有了些许受损,但事物有利就有弊,还是多利用积极的因素才对。 正是带着这种平静的心态,楚天齐没有过多去思考那些烦心事,而是把心思放到了解决面前所遇困境上。他要积极督促案件侦破,也要考虑投资开发存在的不足,还要考虑因此遇到的困难。面对这些困难,即使暂时没有好的解决方案,但也要努力去想,俗话说“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秘书每天跟着不觉怎样,这一忽然离开,好多事就显得不顺手了。这足以说明李子藤平时做了好多工作,给自己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也表明自己现在亲自操作的事越来越少了。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谁呀?楚天齐念头一闪,说了声:“进来。”继续弄着手头工作。 “吱扭扭”,屋门缓缓推开,一个人闪身走进屋子。来人随手关门,走向办公桌,边走边说:“请问,是楚市长吗?” 呀,声音太熟了。楚天齐急忙抬头来。当他看清来人后,立马站,离开座位,伸着手迎了上去,高兴的说:“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笑:“楚市长,我怎么不能来?我来向您报到。”说着,“啪”的敬了个军礼,才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什么意思?”楚天齐似乎猜出了原因,但还是继续确认着。 对方“嘿嘿”一笑:“我来做你下属呀。” 怎么是他?原来是他。楚天齐拍着来人胳膊道:“我纠正一下,不是下属,是同僚。” “是。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再次敬了一个军礼。 “去你的,有完没完了。”在来人身上捶了一下,楚天齐示意着,“坐那儿说。”说着,拉对方,向沙发走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老伙计,看你的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在许源县公安局时的老搭档曲刚。 坐在沙发上,看着沏茶倒水的楚天齐,曲刚心潮伏,感慨万千。 说两人的关系,也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刚开始的时候,曲刚认为楚天齐抢了自己的位置,又觉对方年纪轻,没有公安经历,对楚天齐很是不服,非常瞧不。在楚天齐正式上任的大会上,曲刚就讥讽、敲打对方,但并未占到便宜。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曲刚不时出招,甚至用车轮战灌对方喝酒,可是曲刚几乎就没占到一次便宜。不得以情况下,曲刚由热战变冷战,暗地里使坏,对局长工作不予支持。 随着时间推移,曲刚渐渐被对方能力所征服,也敬佩对方的心胸,开始予以配合。在曲刚身陷囹圄,甚至生命受到威胁时,楚天齐及时出手相救,彻底让曲刚心服口服外带佩服,曲刚这才死心踏地辅助、配合对方。不久,楚天齐调离,在调离前推荐了曲刚。楚天齐这种以德报怨的胸怀,让曲刚感激莫名,敬佩不已,心甘情愿的一直以下属自居。 见楚天齐在给自己服务,曲刚很不好意思:“局长,挺大个市领导,竟然没有把门的,也没个服务人员。” “是吗?我没觉得呀。”楚天齐道,“李子藤家里有特殊事,回去了,原来请了三天假,后来又续了几天,好像是他爷爷病危。” “怪不得呢。”曲刚回道,“否则也太没官威了。” 其实曲刚当然知道有李子藤这么个角色,但却故意这么说,主要是为了缓解自己的一点小尴尬而已。 弄好茶水后,楚天齐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和对方各发了一支烟。然后,“哈哈”一笑:“你这次来,肯定是出任成康市公安局长了,还有其它职务吗?” 曲刚回答:“只是局长,再没有其它职务。市局领导跟我谈话,说是我出任一把手时间尚短,如不出意外,再过个一年半载,帮我解决副处待遇。” “看来是我挡了你的路,要是我不半路杀出,你恐怕早就是副处级别的局长了。”楚天齐调侃着。 “局长,可别这么说,就是你不去,当时也轮不到我。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我现在也坐不到这个位置,说不准已经倒霉,不是把路走偏,也得让赵伯祥玩死。”曲刚说的很真诚。 “快别这么说,还是你自己有两把刷子。”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这次怎么想到来这儿了?提前一点消息也没透露,你这手厉害,保密工作做的也好。” “我哪有那能耐?提前也一点不知情。”曲刚道,“昨天下午,市局领导把我叫到定野,说是要对我的职务调整,让我在市里等着,具体的没说。昨天夜里,我心里一直不踏实,不知局里要怎么安排我。今天早上,定野市局领导又喊上我,早早便来到成康,只到在成康市局宣布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被调到这儿了。刚才定野市局领导一走,我就直接到你这儿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恭喜恭喜!” 曲刚“嘿嘿”一笑:“平调而已。” 虽然曲刚看似说的谦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就相当于高升了。首先是县级市局要高于县局,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其次成康市各方面发展要优于许源县很多,局规模也大了不少;另外,这里出去的人,如果没犯错误,几乎全是高升。总之,虽然同样都是正科局长,但从许源县局调到成康市局,就是被重用了。 楚天齐忽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许源县局换了谁?提拔了局里老人,还是外派的?” “你猜?”曲刚笑咪*咪的说,“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楚天齐“哦”了一声,略一沉吟,然后试探着说:“难道是薛万利?” 曲刚点头:“嗯,就是他,刚刚在宣布我的件上,说的是我俩对调。” “薛万利竟然和你对调,看来有些人又该有想法喽。”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我是无故躺枪啊!” …… 杨永亮再次到了市长办公室,正在汇报着最新消息:“市长,我已经打听清楚,是薛万利和曲刚对调,对曲刚的任命件上就是这么写的。” “哦,是这么回事。”王永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杨永亮会意,缓缓退出了屋子。 目光盯着关上的屋门,王永新心自问自答着:这么说,薛万利被实际降级了?到底是谁搞的鬼,是姓楚的吗?还是薛万利那小子犯了什么事?是前者还是后者,也许都有吧。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事就复杂了,会不会牵扯到其他人,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忽然,王永新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曲刚是楚天齐老部下,他来出任局长,无疑让楚天齐如虎添翼。不过万幸的是,在常委会里,楚天齐只是光杆司令,还和江霞是死对头,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彭少根,而且曲刚的主管副市长姓彭并不姓楚。 这就有意思了,很可能曲刚会成为彭少根的收拾对象,也有可能曲刚会成为楚天齐安插的探子。无论哪种情况,争斗是不可避免了,肯定会相当精彩,甚至惊险万分。 “有好戏看喽!”自语过后,王永新靠在椅背上,哼唱了小曲。 ……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曲刚也到了楚天齐办公室将近一个小时,但依然谈兴很浓。 此时,屋子里已不只楚、曲二人,还多了两人——曹金海和高峰。高峰现在已经是成康市刑警队副队长,临时还兼着曲刚的司机。 楚天齐正在说着:“老曲、老曹,王市长当时可说的是一个月为限,从今天算,离时限仅剩两周。我想,虽然薛万利调离,但市长肯定还记着这个约定,你们一定要打十二分精神,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把案子破了。如果破不了案,老曹你的位置一定凶多吉少,即使老曲刚来,这事也会成为一个话柄。” “是呀,我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城建局还管破案?”曹金海不无委屈。 “说这些没用,要面对现实。你要想早点摆脱这个魔咒,就要把能提供的素材,包括可疑现象,包括个别人的一些言论,统统都告诉老曲,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楚天齐面色严肃,“在这事上,你和老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当然了,破案与否,也和我多少有一些关系。” “是。”曹金海道,“一会回去,我就把那些资料再整理一下,看看对曲局破案有没有帮助。” 楚天齐又说:“老曹,不瞒你说,老曲是我的老搭档,他的到来,对你摆脱破案困境有很大帮助。他肯定不会像薛万利那样设计你,而且还会帮助你。” “是,是,明白。”曹金海脸上露出喜色。 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老曲,刚才我已经说了,这几个案子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可到目前为止,不但没有破案,就连嫌疑人和嫌疑车辆也没发现。这里不排除幕后凶手十分狡猾,反侦察手段厉害,一些痕迹清理的干净。但也很有可能是相关人员、相关部门不作为,甚至很可能还有其它什么因素。所以,你一定要谨慎、细心,要好好关注一些值得关注的人和事。 你刚到任,本来不应该给你加更大的压力,但事情摆在那,时间又这么紧急,我只能如实相告。刚才说过,市长要求限期破案,这也不仅只是领导要求,而是情势使然。你知道吗?就因为这三个案子迟迟未破,施工单位和施工人员心情都非常紧张,担心类似事件发生。投资商更是纷纷来电、来人,表示关切,既关切破案本身,也关切投资收益。 虽然这些企业不会因此撤资,但潜在的负面效应会慢慢显现。工程进度肯定会首当其冲,进展迟缓,现在肯定也没有再次投资打算。就是其它那些潜在投资企业,投资信心也会动摇,进而观望或放弃。案子破获越晚,这些负面效应就越大,造成的影响也会更长久、更顽固。” “局……市长,你放心,对待破案,我老曲历来不信邪。虽然现在时间紧迫,但我认为绝对够用,我一定在规定时限内破获此案。”曲刚说的非常干脆。 楚天齐回了一声“好”,站身来,其余众人也跟着站了来。 楚天齐一手握着曲刚右手,一手拍在对方肩头:“老伙计,就看你的了。” 曲刚抽回右手,“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市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午不留你,赶快回局里吧。单位人不知你已进入工作状态,还以为你不务正业呢。”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答过一声,曲刚迈步走去。 曹、高二人也跟在后面。 “老曲,等等。”楚天齐叫住曲刚,“记住去拜会主管领导。” “是。”曲刚站在当地,再次敬了一个军礼,才开门离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就是那辆车 自那天曲刚上门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楚天齐再没和对方见过面,期间只是通过两次话。在通话的时候,两人说的是其它的事,都没涉及到案子,楚天齐也没有询问。他知道,有那一次强调就行了,该怎么做曲刚肯定清楚,一个从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不需要自己教。 但曲刚没提案子,那就说明案子没有实质突破,否则对方会告诉自己的,应该还是第一时间。抬眼看了看桌上台历,已经是十一月七日,再看了看腕上手表,也已是晚上九点多,看来这一周又没戏了。 伸了伸腰身,楚天齐点燃一支烟吸了来,睡前一支烟,成了他的习惯。今天是周日,他准备早点休息,从而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新一周工作。 “笃笃”,忽然响了敲门声。 “谁呀?”楚天齐随口问了一声。 “我,老曲。”门口响了熟悉的声音。 “等等。”楚天齐站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上插销,“这么冷的天,大晚上的,我以为没人来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曲刚和高峰,两人迈步走进屋子。 曲刚边走边嘻笑着:“不冷呀,领导屋里空调吹着,暖和的很。” “看来心情不错,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楚天齐调侃着,返回到座位上。 “还真是个节日,立冬。”曲刚笑着,坐到对面椅子上,“当然,我不是因为立冬高兴,而是案子有了进展。” “是吗?太好了。”楚天齐其实在看到二人进门时就有预感,现在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很是高兴,“快说说。” “让高峰说吧,这事是他经手的。”曲刚道。 此时高峰也拿来了另一把椅子,坐到曲刚身侧。然后直接接话:“刚刚找到了一辆无牌照车,非常符合凶手用车特征,而且汽车底部发现了黑、绿漆色,和我们分析的汽车多次喷漆改色吻合。现在正做进一步的技术分析,如果真如我们所料,真是同一辆作案车的话,那对我们集精力破案帮助很大。具体发现过程,是这样的: 到刑警队任职后,我调阅了一些办案记录,分析了记录的部分异常现象,从并未有所发现。但我注意到了一点,那些被调查路段和地点,多集在定野市或省里,离成康市都在上百公里以上。而且那些字和视频资料,除了有一小部分关于汽车出城前的记录,之后再没有记述。我很纳闷:汽车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显然不可能,于是我想到了‘灯下黑’,决定在城郊范围调查。 队里好几人对我的安排不以为然,调查也不是很尽心,我便一直亲自做着这事。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那几人也以“周末有事”为名,暂时断了调查。我知道,凡事要讲究个过程,要循序渐进,便也没有强制要求这些人继续,而我自己一直在周边转悠。 今天我到了离市区二十多公里的元宝山,在那一块排查,只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也没什么收获。就在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喊‘救命’。我循着声音找过去,转到了山的阴面,声音是从一个深沟里发出的。 我来到那个沟边时,天已经渐渐暗了,沟里面更是黑乎乎的,不时发出‘救命’的声音。我用强光手电一照,发现在沟里边有一棵小树,树杈上架着一个年男人,年男人肚朝天躺在上面。树杈离着沟顶有五、六米,徒手根本救不了,我便一边安抚对方,一边取出爬山索。我把索具带铁抓手的一端系在沟顶树干上,把另一端垂向那个人,可那个人好几次都没抓住,还差点掉下去。 好不容易,我一次次调整索的位置,他也终于抓住了。但在往身上绑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他躺在小树上,既不能连同树杈一并绑住,又不便从身下弄过绳子,关键小树摇摆不定,他不敢用力。在我的鼓励下,他终于把绳子绑到了身上,也坐了来。就在我准备把他拉上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的脚没有蹬到沟壁上,而是整个身子滑了下去。 爬山索一共十八米,除了沟顶树上和他身上绑的,还有十一、二米米左右的长度,于是他的身子又下坠了足有五、六米。只听‘轰隆’一声响动,便传来他凄惨的喊声,我心道‘完了,绳子断了’,怕是没救成对方,反把他害了,我也吓的一闭眼。可是令我奇怪的是,他还在连连喊着‘救命’,这不像是摔在谷底的状态。我赶忙睁眼,用强光手电去照,发现他依然悬吊在那里,便奇怪刚才‘轰隆’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说了话‘这是什么’。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离他脚底不远,是一堆树杈、干草,并没看到什么。他又说‘我看了,下面有东西,好像是铁的’。此时可能是注意力被引开的缘故,他反倒没了刚才那种恐惧,更多的是惊异。我也注意到了异常,因为在那堆树杈旁边还有缝隙,缝隙黑乎乎的,显然还没到谷底,那么树杈下面理应有什么东西撑着。 可能是刚想到了恐惧,他又喊了来‘我怎么上去,快救我’。我让他试着蹬上沟壁,然后在上面拽他,可他根本就蹬不上沟壁。忽然灵光一闪,我让他少安勿躁,然后我开始了另一个方案。当时我在往沟顶树上拴索的时候,系了一个活扣大绳套,想着拽他时好能用上力。现在我告诉他,让他不要紧张,然后把那个绳套慢慢弄小。就在活绳套快要变成脸盆大小的时候,他告诉我‘踩上了’。 一下子脚踏实地,他的恐惧又消失了,好奇心随之而来。他说‘还能不能再往下放点绳子,我蹲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正好有这个疑惑,便把那个大绳套彻底解开了,正好可以让他蹲下。他蹲在那里,把树杈之类的往开清了清,笃定的说‘果然是铁的,是一辆越野车的车顶’。我一听就兴奋了,预感着找到了那个东西。向他再次确认后,我把这个人拉了上来。这次往上拉他,又相对顺利了一些,因为他可以踩在车顶,来在离沟壁较近的地方,并顺利蹬着沟壁全借力。 在把这个人救上来后,我对他仔细察看了一番,除了有个别刮蹭的皮外伤以外,并无大碍。这个人是附近村民,对元宝山整个地形很熟,今天他主要是由于走在沟顶时,被忽然飞出的雉鸡惊吓到,脚下一滑才掉了下去。于是我给队里同事打过电话,在他的引导下,来到了沟底。 虽说是一条沟,但沟底宽度也有五米左右,沟口和路旁干枯的杂草很高,若不是知晓地形的人,肯定不会以为这里有路。来在沟口,顿时感觉一丝阴冷,当然这种冷不只来自身体,更是来自内心。若是一个人的话,别说是晚上,怕是白天也未必敢走这条沟。” 听对方说到这条沟的阴冷,楚天齐感同身受,当初从双龙谷上山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是这种感觉。那时还是日头当空,还是身处已经开发出来的景区,尚且如此,更别说高峰说的荒蛮之地了。 高峰继续说:“好在有人作伴,我俩借着强光手电的光亮,走了大约二十多米,到了那辆车前。那是一辆越野车,车顶除了树木枝杈,还有一张破败的网。想是那张网撑在车顶上方,网上放置树杈做伪装,以遮挡这辆汽车。巧的是,网被砸坏,车也暴露出来。 正这时,队里同事也到了,先对车辆进行必要的留证,然后弄开车门,把汽车从沟里弄了出来,弄回到了局里。初步看,汽车特征与案发现场取证相吻合,队里正在做仔细比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高峰的。 看到对方询问的目光,楚天齐说:“接吧。” 高峰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是吗?……好,好。” 挂断电话,高峰兴奋的说:“市长、局长,就是那辆车。” “太好了。”楚天齐、曲刚异口同声的说。 …… 就在楚天齐因为找到案发现场车辆而高兴不已的时候,有一个却在大发雷霆,这个人就是楚天齐的“邻居”彭少根。 彭少根正对着电话发火:“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个多月了,屁也没发现,被别人训的跟三孙子似的,我也跟着你吃‘瓜落’,到头来你还混了个灰溜溜。你看人家,来了不到一周,立刻就有了重大发现,这就叫‘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你不服都不行。你也别慨叹怀才不遇了,还是干好眼前的事吧,我是认可了,技不如人那就要服气才行。” “市长,要是没有以前我做的那些工作,他能有现在的收获吗?那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对方辩解着。 “好啊,你不是说水到渠成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漂漂亮亮来这么一手。”彭少根的话不无讥讽。 “市长,这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按时把案子破了才算。”对方仍不服气。 彭少根“哼”了一声:“以前我不看好,现在我觉得非常有可能。”说完,不等对方回复,便挂断了电话。 “废物点心。”骂了一声,彭少根仰躺在大床上。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那小子果然有问题 新的一周已经过去三天,离王永新约定的日期,只有一周了。除了上周日晚上曲刚和高峰送来的找到车辆消息,再没有其它的新进展。但楚天齐知道,曲刚肯定在夜以继日的工作着,说不准正在突破的路上,说不准离着找到结果已经不远了。经过两年的合作,加之对曲刚这一年多主持许源县局工作的了解,楚天齐对曲刚很有信心,非常信任曲刚的能力。当然,有些事情最终未必理想,也未必就是能力所能决定,往往还需要一些运气,但这与信任并不矛盾。 早上一上班,楚天齐并没有过多考虑破案的事,而是在电脑上完善着一些材料。 “笃笃”,敲门声响。 紧跟着,秘书李子藤走进屋子。 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汇报:“市长,昊方地产项目经理曹阳想要见您。” 楚天齐抬头来,说:“他来了吗?让他现在来吧,我正好有一小会儿时间。”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很快,曹阳走近屋子。 看着对方左额头那条醒目的疤痕,楚天齐关心道:“曹经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别看我瘦,身体素质一直不错。”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曹阳又补充道,“脑门这道疤,不容易褪了,即使再过几年,肯定也和旁边颜色不一样。不过无所谓,反正现在也有媳妇,两个孩子也都那么大了。” 楚天齐“哈哈”一笑,示意着:“这就好,请坐。” 说了声“谢谢”,曹阳坐到沙发上。 “曹经理,有什么事吗?”楚天齐问。 “我来主要是表示感谢,感谢楚市长对我受伤期间的慰问,也感谢楚市长对项目的支持。”曹阳说,“另外,我也问一下案子进展,主要是公司追问的紧。” “公安局正在加紧办案,已经有了很大突破,我相信彻底破案也指日可待。”楚天齐道,“前几天,公安局局长换成了曲局长,曲局长是一个有着二十多年警龄的老刑警,破案很有一套。案子刚刚取得的进展,就是在他到任以后的事。” “我也听说了,那就好。”曹阳很是欣喜。 一问一答着,两人交流了有十多分钟,曹阳便告辞了。 在曹阳离去时,楚天齐与对方握手道别,并表示“有困难随时来找,为企业排忧解难是政府的职责”。 面对主管副市长这样的表态,曹阳自是受宠若惊,再次连连道谢,并说着“请留步”。 坚持着把对方送到门外,楚天齐才与对方挥手告别。 楚天齐知道,对方这是礼节性的拜会,但他却给予了对方极大的礼遇。这既是对曹阳受伤的一种礼貌,更是对昊扬地产王昊的一种尊重,虽然这种尊重不能为外人道,但楚、王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 关上屋门,楚天齐没有直接回到座位,而是信步踱到窗前。 忽然,楚天齐目光怔住了,定定的盯着楼下的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男人背对着楚天齐的方向,看样子正在抽烟。男人左手在身上一摸,一部手机到了手,然后捂到耳朵上。 怎么背影那么熟,接电话的动作也似曾相识,会是谁呢?就在楚天齐纳闷的时候,那人忽然扔到手烟头,收手机,快步跑到副驾驶位,打开了车门。男子无意回头,向高处看了一眼。 是他?就是他。楚天齐看到那人的模样,忽然想一个人来,不由得一阵激动。他收回目光,稳了稳心神,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也想了那天的疑惑。 再次看向楼下,才发现另一个人影上了副驾驶位,那人刚关好车门,迅速跑到另一面,钻进了车里。随即汽车启动,缓缓驶出了政府大院。 回到椅子旁坐下,又理了一下思绪,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市长,有什么指示。” “曲局长,不是指示,是提供线索,你说话方便吗?”在得到对方肯定回复后,楚天齐压低了声音,“老曲,有这么一个情况,那天我在省城……” …… 下午,楚天齐一上班,就去了昊方、鲲鹏、大亚三家公司开发的项目。他不是自己去,而是带了城建局好多下属,陪市长王永新下去检查。今天的这个检查,就是王永新安排的,检查内容是全市拆迁工作进展。 在三家工地转过以后,众人到了成康市城建局,进了局会议室。会议室里的应用之物已经准备齐全,领导们纷纷坐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些随从之人则也找到了应在的位置。 待众人坐定,楚天齐和王永新低语了几句,然后面向曹金海:“曹局长,汇报吧,只说干货,别讲虚的。” “好的。”曹金海点点头,汇报来,“自十月十六日开始,拆迁工作立即正式启动,到现在为止,共拆迁……” 看着曹金海汇报的样子,楚天齐很是欣慰,既为拆迁工作顺利进展而高兴,也为曹金海现在的工作状态而欣喜。 刚才曹金海说的“十月十六日”,正是首批拆迁补偿款下拨之日。在那之前,几乎所有拆迁补偿款已经谈妥,大多数被拆户也已签字确认,但就是因为手里没钱,拆迁工作便一推再推。推的好多已签字被拆户都心里发毛,纷纷到拆迁办打听,并提出了诸多质疑,还为此派生出了好多传言。所幸的时,楚天齐“挑拨离间”之术收到效果,首批拆迁补偿款在次日便到了城建局专设的帐户上。随着拆迁工作的正式开始,以前的一些传言也纷纷失去了传播的市场,到目前也没有发生拆迁纠纷。 对比曹金海现在和一年前的状态,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去年九月旬,楚天齐刚刚分管城建,曹金海便主动上门。看着基本态度较端正,但曹金海一汇报工作,楚天齐便看到了对方的滑头。当时曹金海先是对楚天齐一阵吹捧,接着就讲了城建局的客观困难,为解释后面的各种现状埋下了伏笔。果然,曹金海把所有不足都归结到了城建、土地分家上,把责任都推给了前任。当楚天齐要求其汇报具体工作时,曹金海一下子说了十多项工程,全是半拉子项目,原因全归结为拨款不到位。在回答楚天齐提出的问题时,曹金海不是顾左右言其它,就是词不达意,要不就是避重就轻。当时曹金海给楚天齐的第一印象就是滑头,楚天齐也给对方下了一个“庸吏”的结论。 同样还是那个曹金海,固有性格也不可能有本质改变,但曹金海的做事方式却有了极大不同。现在的曹金海务实了好多,干练了好多,公心也增加了许多。曹金海的改变,这里面有不得以的成分,但也说明曹金海也并非就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胚子。 “楚市长,你讲几句?”一个声音在耳旁想。 楚天齐急忙收思绪,转头去看,是王永新在喊自己,原来曹金海的汇报已经结束了。 “市长,我平时经常下来,讲的太多,已经没有什么新内容了。”楚天齐一笑,“我就抛砖引玉说几句,然后请市长做指示,怎么样?” “你先说吧。”王永新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楚天齐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拆迁工作进行到现在,比较顺利也比较平稳。这与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尤其王市长更是关心、关怀倍至……” 花了六、七分钟时间,楚天齐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官场套话,然后请市长做指示。 一阵热烈掌声过后,王永新说了话:“城建局以及拆迁办的各位同志,你们辛苦啦!拆迁工作进行到现在,各项工作很顺利,没有发生一拆迁事故,也没有大的拆迁纠纷,这很难得,也很不容易,说明同志们做工作用心了。我代表成康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成康城市发展做出的贡献。” 得到市长肯定,现场众人自发的热烈鼓掌。 微笑着双手下压,待掌声停歇后,王永新接着说:“在整个拆迁过程,城建局所作用巨大,广大职工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 听着王永新的诸多溢美之词,楚天齐心暗喜:看来城建局今天能逃过一劫。无意抬头,正接触到曹金海欣喜的眼神,显见曹金海也是这个想法。 忽然,王永新提高声音,话题一转:“尽管城建广大职工做了好多工作,但做为局领导,曹金海却不乏失职之处。从上次召开专题会,到今天已经过去二十多天,可案子至今还未破,我要提醒曹金海同志,离限期所剩无多了……” 果然躲也躲不开呀,楚天齐不禁暗笑自己的过早乐观。同时他也看到,曹金海早换上了一副苦瓜脸。 “嗡”,一阵轻微振动传来。 楚天齐从衣服口袋取出手机,只见屏幕上跳出几个字:那小子果然有问题。 看到这条短信,楚天齐高兴不已,心暗道:越来越近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司机就是内奸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夜晚大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即使有人出来,也是匆匆而过。不但行人少了,就连车辆也少有出来,但有的场所却未因天冷而受影响,里面的人反而更多。 定野市西北角的“嗨哟喂”歌厅里,蹦迪大厅人影绰绰,光影摇曳。染着各色头发,穿着各种异服的男男女女,尽情扭摆着身体,跳着千奇百怪的动作。 在众多跳舞者,一个黑衣黑裤的男子人缘极佳,身边围着一群男女,尤其这些女子还不时向黑衣男子做着挑逗性动作。而黑衣男子并没有回应那些挑逗,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高傲的冷笑。 黑衣男子停下舞步,走向场外,身边的几个女子也停下来,尾随而去。黑衣男子回头,抬右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那几个女子只得悻悻的回到了舞池。 灯光昏暗的休息区,坐着一名年轻女子,看到黑衣男子走来,马上吟吟一笑,迎上前去,挽上对方胳膊:“光哥,真有派。”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黑衣男子伸出右手,摸上对方脸蛋,“别老是‘光哥’、‘光哥’的,一听到这词,我就想了‘输光’这个词。” “不嘛,我就要这么叫你。”女子撒着娇,前胸在男子胳膊上蹭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人家是说脱*。” “小妮子,你又想了,太谗了吧?”黑衣男子揽着女子,在对方脸上啃了两下,手也伸进了上衣。 “讨厌,一会儿给你,人家是良家女子。”女子扭捏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根本没有让男子拿开“咸猪手”的意思。 相拥着跌坐在沙发上,女子扎在男人怀里,轻声道:“光哥,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派,小妹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是吗?我看你是离不开花花绿绿的票子吧?”黑衣男子说着,用另一只闲着的手从衣兜抓出几张票子,塞进女子衣服里。 “光哥真好,几个月不见,就发大财啦。”女子一边把钞票取出来,一边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大买卖的?” “不该问的别问。”黑衣男子语气变得森冷。 “是,不问。”女子乖巧的回着,“我就只负责侍候光哥,让光哥舒服。” 正这时,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径直到了黑衣男子近前,弓着身子说:“先生,请问门口那辆省会牌照的大奔是您的吗?” “怎么啦?”黑衣男子反问。 服务生说:“有客人要出车,您的车挡路了。” “挡路,怎么会?”黑衣男子笃定的说,“我可是停在车位的。” “先生,我刚才看了,您那辆车本身就宽,又稍微有些压线。”服务生继续解释着,“那辆车很新的,要是让别人刮蹭一下,就太可惜了。” “真麻烦。”黑衣男子很是不悦,但还是站身来,转头对身后女子说了句“等我回来”,便向外走去。 来在停车场,黑衣男子不禁怒了,哪是自己车停的不对,而是旁边那辆越野车压了车位线。越野车已经亮灯,看样子正准备开走的样子。 那怎么行?就那样开,还不把自己的车刮了?想到这里,男子快步跑了过去,拦在越野车前。 越野车打开,一个戴鸭舌帽、黑墨镜的高个男子走下车来,质问道:“干什么?” 大晚上带墨镜,坐车里戴帽子,装什么*?看到对方,黑衣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便不客气的说:“你怎么停的车?你看车都压线了,停的歪歪扭扭的。” “关你屁事。你是保安?”墨镜男回了一句。 “妈的,怎么不关我事?你的破车这么开出去,还不把我的车撞了?”黑衣男子一指大奔车。 墨镜男扫了大奔一眼:“那辆好车是你的?你姓刘?” “老子姓王。”黑衣男子一脸鄙视,“这算什么好车?当然,比这辆破越野好多了。” “你姓王啊,那就对了。”墨镜男猛的一伸手,抓住了黑衣男衣领。 黑衣男子顿觉气息不畅。 越野车后车门忽然打开,有两个精壮男子跳下汽车,一齐抓住了黑衣男子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有人抢劫,绑架了……”黑衣男人哑着嗓子嚷了来。 “闭嘴。”墨镜男右手再次一紧。 黑衣男子顿时喊不出来,只有气管发出“滋滋”气流声。 两名保安快步跑了过来,其一人用手橡胶棒一指:“你们要干什么?” 墨镜男在身上一掏,一个小的硬皮本出现在手:“执行公务。” 两名保安探着身子瞅了瞅,又对望一眼,转身就走。 “保密,不得泄露,否则后果自负。”墨镜男说道。 “诶。”两名保安收住脚步,回头答了一声。 墨镜男等三人推搡着黑衣男子,钻进了那辆越野车。 车门刚一关上,越野车便蹿了出去。 …… 一间特殊的屋子里。 间被铁栅栏隔开,一边光线较暗,坐着三个人,全部穿警服,两男一女;另一边有把特制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头顶垂下一个亮着的大功率聚光灯,灯影范围之外则是黑黢黢的。 黑衣男子脸色灰暗,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头发也已蓬乱,任由对方问着“姓名”、“性别”等问题,就是一言不发,紧闭双目。 这是一间审讯室。 穿警服高个男子说了话:“王耀光,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扛过去了?” “说什么?你们这是非法拘禁。”黑衣男子忽然睁眼,恶吼吼的说。其实他本意不想说话,但炽热的灯泡烤着,而且心既压抑又恐惧,这才借说话之机,相对大幅度的调整了身体姿势。 “笑话,警方若是没有证据,是不会随便找你问话的。”高个警察“嗤笑”一声。 “说的好听,跟绑架有什么区别?还把自己弄的跟个地下党似的。”黑衣男子反击着,然后忽然疑惑着道,“你是不是刚从许源县公安局来的那个副队长。” “不错,好眼力,我就是高峰,看来戴帽子和眼镜就对了。”高个警察道。他正是刑警队副队长高峰。 “高队长,你们凭什么抓我?”黑衣男子质问着,“我可是守法公民,我要见我们公司法律顾问,请他来应对你们。” 高峰一笑:“我想贵公司法律顾问会找你的,只不过不是应对我们,而是要质问你。你懂的。” “胡说,凭什么?”黑衣男子的声音发虚,分明是色厉内荏。 高峰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而是问道:“姓名。” 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王耀光。” 这一开口说话,黑衣男子也就老实回答了“性别”、“籍贯”、“住址”、“职业”等等问题。 高峰继续问:“工作职位。” 王耀光道:“*市昊方地产公司员工,现在是成康项目部办公室副主任,其实就是给项目经理开车。” “说吧,项目经理曹阳是如何受伤的?”高峰提出了问题。 王耀光沉吟了一下,说道:“九月二十七日,我和曹经理从省城接了一辆新车,一开始曹经理开新车,后来我开……” 耐心的听对方讲完,高峰道:“王耀光,这些情况你已经说过,我们这里都有备案。不过,你前后几次说法,还是有所不同。” “高警官,我又不是背课,略有不同很正常啊。”王耀光回应着,“要是一字都不差的话,你觉得真实吗?” 高峰没有与对方咬嚼字,而是又提出了问题:“王耀光,我问你,那些人是如何知道曹阳要走那条路。” “我和曹经理行踪又不需要保密,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王耀光对答着。 “那凶手又是如何准确掌握了他到事发地点的时间?”高峰追问。 “既然他们能打听到我们的行踪,派人跟踪盯梢也不是不可能。”王耀光给出了答案。 “你刚才说,是你大呼小叫,也是你给工地打电话,才吓走了那帮凶手?”说话间,高峰眉毛挑了挑。 “是,是呀。”王耀光道,“我当时就是想着先吓住他们,减少他们对经理的殴打,要不是我那么咋呼,他们怎能住手并逃跑?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跑了,加上我,也是白给。” “你说的倒也似乎合情合理。”高峰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可我不明白,你明明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为什么就没报复呢?当时他们逃走时,跟你可只是咫尺之遥啊。” “他们,他们着急逃走,哪还能顾得上我?”王耀光大声争辩。 高峰突然说:“二十七日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十点零九分,你和同一个号码有两次简短通话。曹阳被打,就是在这两个时间点之间,这是不是很巧啊?” “巧什么巧?谁还没有个私人电话?”王耀光急道。 “不巧吗?在那天白天,你还和那个号码通了三次话,而从那天之后,你的那个号码就再没用过了。”高峰缓缓的说,“这又做何解释?” “我……”只说了一个字,王耀光便不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 审讯室画面适时出现在监控室的屏幕上,屏幕前坐着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和成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 看到此时,曲刚转头道:“司机就是内奸。局长果然厉害。” 楚天齐心情大好,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面对老局长的“假谦虚”,曲刚忍不住“哈哈”大笑来。 楚天齐也会心的笑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凑巧踩到狐狸尾巴 审讯室里,已经静了十多分钟,王耀光还是闭目坐在那里。 高峰说了话:“王耀光,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以为不说就能过关吗?我们既然把你找来,那就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现在是给你减轻惩罚的机会。我再提示一下,你可不只是那天反常,也不只是电话反常,你的反常之处多的是。一个月一千五百八十块钱的工资,你却能一个月去娱乐场所七次,除了有两次开*外,没开*的五次可是三千二百块钱呀。这还不算你大把打赏或是支出的小费,如果加上这些,至少也得七、八千吧,你的钱是从哪来的?” 听到这些,王耀光叹了口气:“你们真是无孔不入啊。” “你说反了吧?”高峰回道,“是你王耀光无孔不入。” “我也是万不得以,被逼无奈呀。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说完这句,王耀光流下了眼泪,抽泣来。 高峰等人没有催促,而是静等着对方情绪宣泄。 过了一小会儿,王耀光情绪平稳一些,继续讲说来:“昊方地产在河西省拓展业务的时候,我就加入了公司,到现在也有六、七个年头了,算是地产公司的老人。除了开车以外,我再没有其它一技之长,但公司对我这个老员工不错,不但月工资比同岗人多三百块钱,每年都会额外给我三千块钱红包。说实话,我们做司机的报票,本来就能有一些外快。几项合计,我一年也能收入三万多。这个钱跟大款比少的可怜,但却比县里这些科级干部两年的工资都高,相当于省城一个处级干部的工资收入了。 我没什么化,能挣这么多已经非常满足,父母和媳妇也常嘱咐我好好珍惜这份工作。我在公司的出勤率非常高,干工作也是兢兢业业,连续四年都是公司先进个人,这在昊方地产公司也是很难得的。 今年公司争取成康地产项目,河西省的项目负责人找到我,要把我派到成康来开车,还让我做项目部办公室副主任。我知道,到项目部工作,补助要高一些,而且只要担任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两年,回到公司后工资还会上调。这是领导在照顾我,我对领导表示感谢,并欣然接受了这个工作。 我这人不抽烟,很少喝酒,偶尔也打打牌,但就是这喝酒与打牌害了我。在今年七月份的时候,我在定野市的一家棋牌室玩牌。那天手气特别背,身上的五千块很快就输完了,我不甘心,就跟‘彪子’借。‘彪子’是我两年前在省城认识的,他做什么买卖我不太清楚,但他这人很仗义,大大小小的忙没少帮我,今年他也经常到定野。 那天我跟他借了八千块钱,不到一个小时又输完了,真是郁闷的不得了。看我情绪不佳,‘彪子’就请我去洗浴,在洗浴吃饭的时候,我俩喝了点白酒。虽然我不常喝酒,但平时喝个半斤肯定没问题,可那天也就喝了二两,我就醉了,醉的昏迷不醒。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一个房间里,旁边还有一个半光着身子的女人。 我当时大惊,问女人怎么回事,那女人说她就是做那种生意的,是有人给钱她才来的。我立刻轰走了女人,就给‘彪子’打电话。‘彪子’很快就到了,进门就说‘哥们,看来真不能让你喝酒,一喝了酒就要女人,给你找的慢都不行’。本来准备质问对方,一听对方这么说,我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尽快岔开了话题。从那以后,我再没喝酒,‘彪子’也没提那事。俗不知,这就是埋下的一个*。 在七月下旬的时候,公司费尽辛苦投标,但却被成康市招商局取消了资格,招商局也没给出具体理由。但有招商人员私下隐晦的表示,投也是白投,早就内定了。既然是陪标,那就不投了,我们就没再争取。就在我们准备撤回去的时候,*总公司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事,便亲自介入了。后来在招标成功的时候,项目经理换成了曹阳,以前的人只留下我一个,其他那几个都被招回了省里。 自九月九日签约后,‘彪子’找我更勤了,只是好多时候我要跟着曹阳,不能随便出去,不过仍利用曹阳单独回省里的时候,我出去了两次。那两次依然还是打牌,但我没敢喝酒,我担心自己喝醉。那两次‘彪子’倒是没让我喝酒,但总是在旁边没有别人的时候,打听项目部的事,也打听公司的事。我不免奇怪,就问‘彪子’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最后‘彪子’吞吞吐吐的说,他有一个包工队,想从昊方公司投资的项目包点活,想接触公司领导。 虽然公司对我不错,但毕竟自己身份在那,我不可能帮他引荐公司领导的,只是拿人手短,我已经共借了他五万赌资了,一时不知如何答复。见我支支吾吾,‘彪子’又表示让我不要为难,实在不行的话,他自己想办法去接触公司领导,但需要我帮着提供领导一些信息,他好有接触的机会和方式。我觉得再没法推迟,但也没敢讲说省公司领导的信息,只提供了曹阳的一些信息给他。过了没几天,‘彪子’忽然打电话,说我提供的信息不准,隐隐暗示我在骗他。我当时极力否认,他倒也没有深究。 九月二十五日,‘彪子’又给我打电话,说是有重要事找我。我以为还是让我提供领导信息的事,就表示实在出不去。他只说了一句‘定野那次醉酒的事被人录像了’,就挂了电话。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想了那次醉酒后身旁躺的女人,担心这事传出去,更担心被我老婆知道,就赶紧又给‘彪子’回了电话。打了好几遍,‘彪子’才接,还说他也是刚见到那盘录像,但情况紧急,电话里说不清。我说第二天要回省城,见面再谈。 九月二十六日,我和曹经理回去提车,当时正好车的内饰没有弄好,就决定第二天回。当晚,我和‘彪子’见了面,‘彪子’给了我几张照片,都是我和那个女人的不雅照。我当时看到这些,就懵了,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也只收到这些,并把一张打印纸拿出来,说是连同照片一块寄的。打印纸上内容很简单,就几行字:视频更劲爆,十万可赎回。” …… 看到审讯进展顺利,监听室二人都表情轻松,相视一笑。 曲刚笑着道:“局长,你是怎么发现王耀光不地道的?” 楚天齐缓缓的说: “其实在曹阳刚被打的时候,我就有一个疑问,凶手为何能在那个地点等上曹阳?当然,很可能是凶手提前在那里守株待兔,但期间过往车辆应该不止那一辆,即使按车牌识别,那也需要一个反应时间。这个时间既需要看清车牌号码,也需要采取逼停措施,时间是否来的及?是否能够那么从容? 从当时情形来看,凶手采取行动的时间非常从容,应该是刚看到汽车就采取了逼停措施,或是提前已经蓄势待发,根本不需要确认车牌号码。因此,极大可能就是凶手适时掌握着曹阳那辆车的运行轨迹。那么曹阳或车辆就极有可能被定位,或被跟踪。 要想定位一个人,既需要技术支持,也涉及到法律允许,有一定的难度,一旦被发现的话,很可能暴露身份;如果跟踪的话,也很容易暴露并引对方警觉。既然定位和跟踪实施受多种条件限制,那么发展内奸就成为可能。即是曹阳身边较亲近的人,又是事发当晚的重要见证着,王耀光的嫌疑也就非常大了。” “局长,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但是调查王耀光通话记录和日常行为及消费状况,似乎还有些理由不充分,你肯定还有其它发现吧?”曲刚继续追问。 楚天齐笑着道:“知我者老曲也!要是薛万利也能这么想,案子又何必被拖到现在呢?按说薛万利不应该想不到,因此这个人也不地道。扯远了,还说案子本身。其实在上月长假期间,我在省城见过王耀光,只不过当时看到的那小子背影,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却没想来是谁。那天我无意听到了那小子和别人通电话,可能是那小子触碰了免提键,手机里传出对方的声音‘谁都不傻’,在电梯关上的瞬间,那小子好像说过‘我出卖了经理’这样的话。只到今天上午曹阳上门,只到透过窗户看到王耀光在楼下接电话的背影,我才和上月初的背影联系来,才锁定了那小子。然后这才给你打电话,让你调查王耀光的通话记录。” “局长,还是你牛。”曲刚笑呵呵的竖了右手大拇指。 楚天齐笑着摆了摆手:“过奖了,我也就是凑巧踩到了狐狸尾巴而已。”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凌晨抓彪子 停顿了少许,王耀光继续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只好求‘彪子’帮忙。‘彪子’讲了一堆困难,答应帮我弄一弄,但让我打了一个十万元的欠条。那时我已经感觉到了‘彪子’的圈套,但视频要是曝光了,不但老婆要离婚,怕是工作也保不住,就这么的,我打了欠条,并答应对方帮其和曹经理引荐。 九月二十七日早上,‘彪子’让我看了视频,把视频给了我,但让我尽快安排他和曹经理见面。晚上在返回成康的时候,他和我通了好几次电话,说是担心我骗他,让我随时报告位置。我那时已经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可却已身不由已,便及时和他说了我与曹经理的位置。 当我赶到曹经理被人围殴的现场时,虽然并未看到那个‘彪子’,但我已然明白此事绝对和他有关,不过我却只能硬着头皮装糊涂了。那几人在撤走时,并没有对我攻击,而且有一人还向我做了个‘OK’的手势,就更印证了我的判断。曹经理被打后,警察找我了解案情,同事向我打听事情经过,我自觉心有鬼,总是心神不宁,好几次都差点交待了‘彪子’的事。 就在曹经理被打后的第四天,‘彪子’又来了电话,这次是用固定电话号打的,他约我到定野市见面。我一万个不乐意去,可他却说‘有重要事相告,否则后悔不及’,我知道别无选择,只得在当晚去了定野。一见面,‘彪子’就严肃的告诉我,上次的视频对方留了备份,还要十万块钱;他还表示‘只要你守口如瓶,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无底洞,也是套在我脖子上的绳套,便索性让他全权处理。 ‘彪子’看我很识相,马上换了笑脸,当即表示‘没事的,包我身上’,然后带我去消费。从那以后,我仅有的一点防线也自动放弃,‘彪子’给钱我就拿,没钱就向他‘借’,拿上这些钱又去赌、去嫖。我彻底堕落了,用这些脏事麻木着自己的灵魂,可我的心里就没有一时踏实过。今天被你们抓到,其实对我是个解脱,我自感罪孽深重,对不曹经理,对不公司,也对不父母妻儿。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说到这里,王耀光声音嘶哑,两行泪珠滚落腮旁。 看到对方情绪低落,高峰缓缓的说:“王耀光,因为你的过错,的确给很多人造成了伤害,现在你要用实际行动来弥补缺憾。这样既能减轻你面临的责罚,也是对被你伤害那些人的慰藉。” “我受到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也不敢奢求别人的原谅,只求能为他们做些事吧。”王耀光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我知道‘彪子’在哪。” 审讯室众人全都竖耳朵,看着铁栅栏对面的王耀光;监听室的楚、曲二人也上身前倾,盯着画面上那个坐着特殊椅子的人。 …… 凌晨两点多,定野市。 大街上,行人几乎绝迹,车辆也极其稀少,但有两辆越野车却穿行在宽阔的马路上。 打头的越野车上,坐着两个人,驾驶汽车的是成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后排座椅上坐着成康市副市长楚天齐。第二辆汽车上一共坐着四个人,分别是成康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高峰、昊方地产公司成康项目部司机王耀光,还有两名成康市公安局刑警。众人是从成康市赶来,专为捉拿涉案人“彪子”。 在成康市公安局审讯过程,王耀光交待了“彪子”的落脚点。曲刚马上安排人手,立刻到定野市捉凶。按照曲刚的意思,是请楚天齐回市政府休息,一旦有最新消息会立即报告。可楚天齐却表示,反正也惦记这事睡不着,又长时间没参加行动,还真手痒痒。见楚市长兴趣很高,也理解对方的心情,曲刚只好同意了对方一同前往。 汽车刚进市区,曲刚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按下了接听键:“老赵……好的。”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转回头,曲刚对着楚天齐说:“局长,定野新区分局的赵副局长刚刚打来电话,他在分局门口等我们。” 楚天齐点点头,“好。有分局参与,这样能更顺利,省的行动受阻。”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就甭介绍我了。” “好的。”答应一声,曲刚开车直奔新区分局而去。 不多时,两辆越野车到了新区分局门口。果然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门口。 在曲刚从车上下去的时候,那辆停着的警车后车门打开,一名四十多岁的敦实警官从那辆闪着警灯的车上下来。二人握手后,说了几句话,一同上了越野车,敦实警官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看到对方上车,楚天齐点点头,说了声:“你好!” 敦实警官看了楚天齐两眼,也礼貌的回了“你好”二字。 曲刚启动汽车,越野车向前驶去,另两辆汽车也跟在了后面。 敦实警官笑着道:“曲大局长亲自驾车,我真是万分荣幸。”说到这里,他再次回头扫了楚天齐一眼,尤其特意盯了一下对方身上便装。然后转回头,疑惑的问,“你怎么自己开车?” “我们是小地方警察,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像你们市局领导,就知道摆谱。”曲刚一笑,“再说了,别人开车,我也嫌慢呀。” “老曲,装什么大瓣蒜,还把你自己说的这么有风度。”赵副局长回击着,“现在你当了局长,也还是念书时那副德性,总想挤兑别人一下。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彼此彼此,你也一样。”曲刚也回了一句。 赵副局长换了话题:“对了,你这神秘兮兮的,到底要去哪?现在能说了吧?” “定野饭店。”曲刚说了四个字。然后又补充道,“新定野饭店。” 赵副局长“哦”了一声:“知道了。” 夜静人稀,道路通畅,很快便到了新定野饭店。 在对三辆车上的人进行分工布置后,楚天齐、曲刚、赵副局长、高峰、王耀光和一名新区刑警,进了饭店大堂。 可能是后半夜没有客人的缘故,前台两名服务员已经趴在台面上,正昏昏欲睡的打着盹。忽然看到几名身穿警服人员走来,二人一下子精神好多,急忙站身来。其男服务员问道:“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赵副局长拿出警官证晃了一下:“我们是新区分局的,正在执行任务,请配合。” “好,好的。”男服务员答应过后,又说,“您需要怎么配合。” 曲刚上前一步,说:“把登记薄拿来,我们要看客人入住信息。” 男服务员迟疑了一下,拿出一个薄子放到台面上。 曲刚伸手拿登记薄,给了高峰,示意了一下。 高峰马上会意,接过登记薄,冲着王耀光招了招手。 王耀光上前两步,拿登记薄翻了几下,又盯着看了看,用手一指:“就是他。”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王耀光手指位置,只见上面的房号是“6808”,姓名为“乔小敏”。 “你确定?”高峰反问。 王耀光点头:“我确定,这是他相好的名字。” 赵副局长冲着服务员一招手:“上八楼。” “八楼?”男服务员不由迟疑,“那是行政楼层,客人都是饭店VIP贵宾,恐怕……” “少废话。”赵副局长沉声道,“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是。”男服务员脸上肌肉动了动,回头对女服务员道,“我跟着上楼,你让保安到这儿和你一值班。” 安排过后,男服务员带着一行人,进了电梯,向八楼而去。间没人叫梯,电梯很快停到八楼。 走出电梯,刚拐过楼道,男服务员一摸衣服口袋:“哎呀,忘了拿房卡了,我马上回去拿。”说着,返身向电梯走去。 “等等,可以叫楼层服务员开。”高峰叫住对方,“要不也可以让人送来,何必你再跑一次呢?” “好,也好。”男服务员神情很不自然。说完,缓步向楼层服务心走去。 看着男服务员的表情,楚天齐深表同情。他知道,饭店肯定有规定,重要楼层客人不能随便惊动,最码也要向领导汇报,但这个男服务员显然没有汇报的机会。 男服务员喊出楼层服务员,然后问:“开哪间屋?” “往前走。”高峰向东一指。 两名服务员顺从的向前走去,边走边对望了一眼。 其余众人则跟在后面,向前走着,边走边注意着经过房间的房号。 “这间。”高峰一指“6808”房间。 楼层服务员抬手就要敲门,被高峰伸手制止了,同时高峰点首示意了一下。 看了眼男同事,楼层服务员拿出房卡,向门锁上伸去。 男服务警惕的小声道:“警官,开门以后请对客人……” “嗞,嘀嘀”声响过后,高峰直接上前,一把推开屋门。 其余众人一拥而进,嘴里喊着“警察”。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晚到一步 虽然众人进门迅速,虽然尽量不弄出动静,可毕竟仍需要时间,毕竟仍有响动,尤其喊出的“警察”既清晰又响亮,但并没有反抗的动静,也没有求饶的声音,回应大家的只有寂静。 “啪”的一声响动,屋子里亮灯光,床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床被子杂乱的堆在一。 高峰上前,掀被子,抖了几抖,自是没有任何发现。 大家一齐动手,打开衣柜,走进卫生间,翻床垫,敲击床厢,一通搜寻下来,根本就没有嫌疑人的影子。 吸了吸鼻子,曲刚拿茶几上的烟灰缸看了看,又闻了闻,说:“人离开的时间不长,这里有刚刚留下的烟蒂。” “应该走的很匆忙,连房卡都没来的及取下。”高峰接了话。 曲刚冲着楼层服务员一招手:“这屋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有印象吗?” 楼层服务员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然后又补充道,“不过,在将近一点的时候,客人还专门打过电话,要过加湿器,是我送来的。” 曲刚“哦”了一声:“这屋里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没见到人。敲开门后,屋门只开了一条缝,一双手伸出来,就把加湿器拿去了。”楼层服务员回答,“那双手很白*嫩,应该是个女人,香水味应该也是女人用的。” “监控室在哪?带我们去。”曲刚直接命令着。 脚步声响,一个人站在门口。 众人都甩脸看去,见门口站定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男人胸前别着胸牌,原来是值班经理到了。 听到警察的吩咐,值班经理没有过多费话,而是直接说了句“跟我走”,便抬腿走去。 众人走出房间,跟了上去。 在走出屋子时,楚天齐向高峰使个了眼色。高峰会意,手上垫着抽纸,拿走了插着的房卡。 监控室在饭店一楼的最西边屋子,众人坐电梯直接到了那里。 监控员看到警察进屋,并没有任何异样表情,显见已经见惯了警察光临。按照吩咐,监控员调出相应时段的图像,并对对应录像进行快进。 “停。”曲刚喊了一声,然后又说,“正常播放。” 监控画面上显示,凌晨一点五十三分,“6808”房间出来了两个人。两人都裹的挺严实,而且都低着头,走的很快,看不清脸上模样。但从体型及走路姿势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连续切换几个画面,录像显示,二人从房间出来后,拉着行李箱直接上了电梯,下到一楼。然后走出大厅,到停车场开上汽车,从饭店正门离开,离开时的时间点是一点五十八分。 种种迹象表明,众人晚来了一步。 高峰转头,看着王耀光:“是吗?” “像,体型、走路姿势都很像。”王耀光盯着画面说。 简单询问了值班经理和监控人员几句,并没有什么收获,众人离开监控室,出了饭店,上到了车上。 这次王耀光先被带到了第一辆越野车上。 看着王耀光,曲刚问:“他能去哪?” 王耀光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在他拿钱包时,偶尔瞟到钱包里的房卡,像是定野饭店的。” “那你再好好想想,也想想他还接触了哪些人。”说着,曲刚向高峰示意了一下。 高峰明白了意思,带着王耀光去了另一辆越野车。 “老赵,带我们去市交警指挥心吧。”曲刚对着赵副局长说。 “好。”赵副局长用手一指,“往左拐。” 曲刚脚下给油,汽车向目的地驶去。 赵副局长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向对方简单说了“调监控”的事。 坐在汽车后座上,楚天齐没有说话,脑在想着彪子离开时的画面。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交警指挥心。在赵副局长的衔接下,很顺利的进了指挥心大监控室。 市交警指挥心副主任亲自操作,很快便找到了嫌疑车辆的运行轨迹。嫌疑车辆在离开饭店后,先是向右拐去,然后直接上了外环路,在最近的一个出口驶出,一路向东,出城而去。嫌疑车辆一直驶出监控监控区域,进入了监控盲区。 指挥心副主任又调看了一些可能驶入路段的影像,再没有发现这辆汽车。副主任说:“老赵,从录像看,嫌疑车辆应该是在监控盲区改道了,但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没有再发现这辆车,汽车很可能是奔东边去了。东边盲区接壤的监控范围,已经出了定野市界,咱们录像上看不到。没能帮上你的忙,不好意思。” 赵副局长看了看曲刚,又把头转向副主任:“三更半夜的,麻烦老哥了,这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还望老哥再帮着继续关注一下,一旦有什么新发现,能及时告诉我。” “一定,一定。”嘴里说着话,副主任与众人一一握手。 从交警指挥心出来,又与赵副局长告别,楚天齐、曲刚一行驾车返回成康市。 第一辆越野车上,依然是曲刚开车,楚天齐坐车。 打了个哈欠,楚天齐问:“老曲,你觉得彪子会往哪去呢?” 曲刚道:“从录像显示,应该是在盲区地段,或是奔向了东边出定野市方向,也不排除换车或弃车的可能。” 楚天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弃车的可能性不大。那些盲区地段地势平坦,汽车很容易被发现,弃车就相当于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当然,也不排除对汽车藏身之处进行伪装,就像那辆行凶的越野车一样,不过这需要嫌疑人提前有相应的准备,否则他是来不及的。” “无论怎么样,无论人、车是否已经分离,我们既要关注嫌疑人的去向,也要注意汽车的所在。”曲刚说,“我回去以后,马上和相关区县进行联系,请兄弟局提供一些帮助。” 又打了一个哈欠,楚天齐赶忙点了两支“提神烟”,给了曲刚一支,自己叼了一支:“老曲,提提神。要不我开一会儿。” 曲刚接过香烟:“还真有些乏了,不过我能行,咱俩只要说上话,就没问题。” …… 一个黑暗的所在,停着一辆越野汽车,车上坐着一男一女。 再次把女人抱紧了一些,男人道:“小敏,跟着我受苦了,你还是自己离开吧。” “我就不,你别想赶我走,我就一直缠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女人仰脸,“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挑着走’嘛!” “咱俩没有领证,也没有举办仪式,你没必要这样,跟着我这样一个人亡命天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男人拍拍女人肩膀,“以你的条件,应该会有好的归宿。” “你这人怎么这么老脑筋?没领证怎么啦?没办仪式又怎样?那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一颗心,又不是什么破仪式。”女人捶了男人一下,“我对自己的条件很有信心,也只有你能配上我,那些表面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我根本看不上。” “小敏,你不用这么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男人抚了抚女人的头发,“当然我也不舍得你,不过现在即使分开,也是临时的,过了这段风头,我就会去找你。” “临时的也不行,我要和你寸步不离。”说到这里,女人“咯咯”一笑,“我得看着你,我怕你去找别的女人泄火。”说话间,女人把手伸进了男人的衣服。 知道怀里女人舍不得自己,男人很是感动,柔声道:“怎么会呢?我的那股邪火只会泄到你身上。” “彪子,我现在就想要。”女人抱的男人更紧了。 “小敏,别闹,你看你身上都冷成什么样了。”男人也紧紧搂着女人,“要不我把汽车弄着,暖和一会儿。” “不行,那样很可能会被人听到。再说,汽油也不足,不能再浪费了。”女人阻止了男人。 “嗡嗡”,一阵响动,把两人吓了一跳。镇定一下,才意识到是手机在响。 男人从口袋拿出手机,“喂”了一声。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男声:“你在哪?” “我在公安局。”男人道。 “真的?”对方声音很惊讶,继而又说,“彪子,别开玩笑了。你下一步要怎么办?” “我开什么玩笑?也许很快我就真进去了。”男人“哼”了一声,“下一步我准备把车藏到山沟里,然后到老地方躲着。” “不行吧,那辆车不就是在山沟被发现的吗?老地方也不能躲,那里很危险。”对方予以了否定。 男人有些不耐烦:“说这些都没用,赶紧给老子打钱过来,有钱哪都能去,要是没钱那就寸步难行了。” 对方道:“彪子,现在打钱不方便呀,上次不是给了你……” “少废话,要是不给钱,老子可就去自首了,到时谁也别想跑。”男人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女人惊恐的问:“彪子,你真要到老地方?” 男人“嘿嘿”一笑:“此老地方非彼老地方,我是吓唬那个家伙呢。”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谣言来的够快 尽管回到成康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但楚天齐还是在卧室稍微眯了一会,就床洗脸,八点半准时坐到办公桌后。 其实楚天齐也困乏的厉害,也很想多睡一会儿,可他不能睡懒觉。这既是因为有好多工作等着去做,也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堂堂副市长怎能在上班时间睡大觉呢? 接连打了三个哈欠,身上也没什么劲儿,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这不是在睡觉,只能算是闭目养神,他的大脑迅速过着昨晚和凌晨的事。 从昨天监听情况看,王耀光交待的应该是实情,也就是说王耀光是受彪子胁迫,揣着明白装糊涂,造成了曹阳的被打。早在这个之前,高峰在排查时,找到了行凶者所乘坐的车辆。从对车辆的鉴定和判断看,三案子应该是一拨人所为,那么彪子很可能就是三伤人案的指挥者。 彪子为什么要指使人殴打曹阳?肯定不是为了包工程,那根本就是一个借口。又为什么要连另外两家公司的人也打,到底是为了什么?昊方、大亚、鹏燕都是成康市的投资商,投资商身份会不会是他们挨打的原因?难道真是凶手所言的所谓“挣黑心钱”?绝对不可能,纯粹的市民无论如何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更没有花大钱买通王耀光的理由。 那三家都遭遇了被打事件,可为什么鲲鹏能够独独幸免?但这事应该和鲲鹏无关,否则岂不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目前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证据。难道是鲲鹏没赶上,难道是凶手没敢再下手? 凶手打人到底是为什么呢?楚天齐越想越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让楚天齐疑惑的还有一事,那就是彪子的逃跑。 从彪子逃跑的时间看,非常巧,那正是发生在自己一行人赶往定野市的路上,正是发生在众人到达之前。从楼层服务员描述的情形看,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嫌疑人还曾经要过加湿器,那就表明当时嫌疑人还没有逃跑的打算。可在四十多分钟后,那二人步履匆忙的离开饭店,匆忙的连房卡都没有带走。彪子为什么在那个时间段匆匆离去,为什么到了监控盲区地带,很显然是在躲避,应该就是躲自己和警方一行。 彪子有特异功能,能算出来警察造访?显然不可能。那就应该是得到了消息,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那么报信的人会是谁?报信的人是什么身份?这个报信人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报信人和彪子什么关系?报信人还知道什么?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高峰的声音:“市长,房卡上的指纹鉴定过了,上面有一个指纹与王耀光提供的指纹为同一人。王耀光提供的指纹,是来自于彪子给其的一沓钱上。” 楚天齐“哦”了一声:“明白了。有其它事吗?” “没有了。”高峰回答,“刚才曲局长给了我一些兄弟局的联系方式,我马上与他们联系一下。” 说了声“好”,楚天齐挂断电话。 看来那个房间离去的人,应该就是彪子和他相好的无疑。那么现在集精力,就是要找那两个人和那辆车了。车和人会去哪呢?楚天齐再次闭上眼睛,在脑分析着各种可能。 …… 午一觉睡的很香甜,一直睡到将近下午三*点才醒来,还是被铃声惊醒的。 看到是曲刚的号码,楚天齐直接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曲刚的声音:“局长,现在兄弟局纷纷传回消息,没有发现可疑人,也没有看到那辆可疑车。” “那就是说,嫌疑车辆应该没去往那三个方向。”楚天齐道,“会不会出了定野市整个辖区,往东边去了呢?” “我也想法找到了关系,对方帮着查了相应区域的监控,也没有任何发现。”曲刚道,“我分析,嫌疑人很可能就在那些监控盲区区域,有可能是躲了来,也有可能是在那里进行化妆,重新潜逃。” “我也这么认为。”楚天齐表示认同,然后又说,“嫌疑人可以化妆,也能自己移动,但汽车却没这么方便,想法找到汽车应该也是一个重要方式。” “是的,现在嫌疑人去向成谜,查找车辆很重要。我已责成高峰等人,重点排查那些监控盲区,尤其是一些闲置的房屋或厂房。”说到这里,曲刚话题一转,“局长,还有一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楚天齐一笑:“别说什么‘汇报’了,我又不是主管领导。说吧,什么事?” “刚才属下汇报,昊方地产成康项目部报警了,说是项目部司机王耀光一夜未归,去向成谜。”曲刚说,“局里回复他们,已经立案,马上进行侦查。” 楚天齐“哦”了一声,缓缓的说:“老问题没有解决,新问题又来了,时间不等人呀。” “是呀,现在谣言又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被杀说’、‘私奔说’、‘灭口说’、‘报复说’。每种说法里,又有多种解释,尤其‘报复说’的版本更多。有说王耀光因为私情,被情敌控制,要求其与情人断绝往来的。有说王耀光欠下高利贷,被债主抓走了,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还有说王耀光是替公司受苦,是有人在找昊方地产的茬,和曹阳被打有联系。”曲刚语气有些沉重,“好多人都把王耀光失踪的事,和前三次投资商被打的事联系来,说是那些事的延续,还说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已经弄的人心惶惶了。” 听出来对方语气沉重,楚天齐忙又安慰道:“老曲,往往越是困难的时候,反而是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刻。不要受这些传言影响,集精力抽丝剥茧,找出事情真*相,抓住真凶才是根本。” “明白,我先挂了。”应答过后,曲刚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暗道:这谣言来的够快呀,是人们无意为之,还是有人刻意推动呢?恐怕刻意的可能性更大吧,这说明有人着急了,在故意诱导着视听,在给自己和警方施加压力,也在扰乱着成康城建开发市场。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说了声“知道了”,把手电话听筒压到话机上,然后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笃笃”,敲门声响。 赶忙坐正身体,王永新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秘书杨永亮走进屋子。 径直来到桌前,杨永亮说道:“市长,向您汇报一件事。” “说吧。”王永新示意了一下。 “市长,我刚听人说,昊方地产的司机王耀光失踪了。”说到这里,杨永亮停了下来。 王永新刚听有人打电话说过这事,但他故做不知,问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有准吗?” 杨永亮马上说:“我也是刚听到消息,好像是昨天晚上不见的。听公安局朋友说,昊方地产已经向警方报警,说是司机王耀光从昨天晚上八点到定野市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昊方地产还说,在定野市‘嗨哟喂’歌舞厅的停车场,发现了那辆公司的新大奔车,但就是没见到王耀光本人。地产公司打了王耀光的两部手机,但都是‘不在服务区状态’,给熟人打电话,也说没见,王耀光去向成谜。” 王永新“哦”了一声:“失踪了十多个小时,不算多,也许是喝醉了,也许去什么地方鬼混,没准一会儿就回单位了。好多司机都有那毛病,何阳市政府小车班的老贺不就是那样吗?当时段副市长出差去外地,老贺没有什么任务,就去找他相好的了。为了怕他老婆知道,他就把手机关了,也没向别人讲说他的去处。结果段副市长提前返回,让他去首都接机,一时打不通手机,就给他家里去了电话。老贺老婆一听,就闹不清楚了,又是找单位,又是找警察的,最后不是在相好家把他拽出来了吗?就因为这事闹的满城风雨,老贺连工作也丢了。你知道这事吧?” “知道知道。”说着,杨永亮话题一转,“市长,现在王耀光去向成谜,这传言也来了。我听人们小声议论,说是王耀光失踪可能跟曹阳被打有联系,可能跟那三件被打案都有关系,也许是新一轮报复的开始。人们还说,这都是由于市里盲目引进投资商所致,是市民在以此表达不满。” “是吗?那这市民的作法也太激烈了吧?”王永新并不认同对方说法,“再说了,这应该是利国利民的事,市民也能得到实惠,他们没有不支持的理由吧?” 杨永亮道:“是利国利民,但凡事都怕过了,一下子引进投资商太多,难免百姓受不了。我还听说,因为接二连三被打,新进来的三家投资商已经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打退堂鼓?他们向市里反映了,还是和有关部门讲了?”王永新反问。 “这倒没有。”杨永亮回答。 “不要传谣。”王永新停了一下,语气缓和一些,“当然,也要关注这些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杨永亮答应一声,离开了屋子。 看着秘书离去的身影,王永新眉头皱在一。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狡兔三窟 日子过的太快,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十三日,而且这一天也快过完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楚天齐关掉电脑,回到里屋,打上一盆洗脚水,开始泡脚。 近段时间,楚天齐一直是倒计时的过,每过去一天,他的心里就又焦急了一些。既为案子不能侦破而焦急,更为曲刚和曹金海着急。 十月十七日那天,在专题会上,市长王永新做了“限期一月破案”的指示,并强调公安局和城建局都要为破案负责。虽然曹金海颇多不服,但也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点儿背,刚说脏话就被市长逮住了? 对于王永新当天的借题发挥、杀鸡儆猴,楚天齐也不便替曹金海做什么,但他却不无惦记,因为当时他就是其一只猴,曹金海正好是代己受过的那只鸡。从那天开始,他就盼着案子能够早日侦破,但也仅是愿望而已,他自己却无从插手。治安不归自己管,薛万利也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也只有着急干瞪眼的份。 这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日子,足足过了两周,情况发生改变,薛万利被免职,紧跟着曲刚在十一月三日上任。曲刚的到任,让楚天齐顿时觉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但同时也压力倍增。曲刚和曹金海无论任一人受罚,都非自己所愿,除非按期破案。于是从那天开始,楚天齐便开始倒计时着。 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展的案子,自从曲刚上任后,出现了重大的色。首先是高峰发现了那辆汽车,经鉴定正是三案共用的越野车;三案并一案,破案机率大大增加,时效也有了缩短的可能。其次是王耀光被抓;经审问,王耀光正是曹阳被打一案的内奸,同时王耀光还交待了对其指使者——彪子。 正是根据王耀光的供述,楚天齐一行找到了定野饭店,也准确的找到了嫌疑人入住的房间,但遗憾的是,彪子却提前一步离开了那里。从前天凌晨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小时,但并没有发现彪子的足迹和车辆,也没有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影像,彪子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破案往往是九十九加一等于一百这样的工作,如果没有做到最后那个“一”,那么先前的九十九就可能等同于零。现在没有抓到彪子,对于整个案子的侦破来说,就相当于零。 “笃笃”,外屋传来了敲门声。 这是谁呀?刚一迟楞间,手机又响了。 拿手机一看,楚天齐接通了电话:“老曲,什么事?” “局长,我在门外,快开门。”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 “等等,马上。”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胡乱擦了擦脚,楚天齐趿拉着拖鞋,来到外屋,打开了办公室屋门。 门外站着两人,正是成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和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高峰。看到楚天齐挽着裤管的样子,二人先是一楞,随即笑了来。 “笑什么,快进来。”说完,楚天齐弯腰,放着裤腿。 曲、高二人进屋,关上了屋门。 “半夜来,有什么事?难道有进展?”楚天齐的话不无兴奋。 “哎,哪有?”曲刚长嘘一口气,“只是时间紧急,特来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坐下说。”说完,走向沙发。 曲刚和高峰也随后坐到长沙发上。 “前天和昨天,王耀光又提供了一些彪子可能会去的场所信息。我们立即逐个排查、走访,但一圈下来,既没有发现彪子行踪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从他人那里获得有效消息。他的那五个朋友,已经有三人超过半年没见到彪子,只在两个月前通过电话;还有一人是上个月见的,也只是在街上偶遇,说了几句话;只有一个人在近期见过彪子,是在十一月十日的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晚上。”曲刚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有一个人在前天晚上见过他,那不正是我们逮王耀光的时候吗?当时彪子和他朋友说了什么?” 曲刚又说:“他那个朋友讲,当天晚上九点多,彪子上门去找他,是带着一个叫乔小敏的女人去的,那个女人一直跟着彪子。彪子说,准备投资搞一个物流公司,想让那个朋友帮他管事。朋友表示要考虑几天再答复,彪子就走了。临走时,彪子还约那个朋友过几天喝酒。那人说,当时也没发现彪子有什么异样,和平时见面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不明白我们的来意,但那人见过我们亮出的证件,便主动要求给彪子打电话,结果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可能是为了自证清白,那人特意解释了他和彪子仅是泛泛之交,并无深刻交往,然后又向我们提供了两处彪子可能栖身的所在,还说明那是他偶然知道的。 我们立刻离开那里,赶向那人说的那两个地方。结果两处我们都扑了空,既没见到人,也没发现近两天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但在其一处房子里,发现了一张合影照片。拿着照片让王耀光辨认了一下,正是彪子和那个叫乔小敏的女人。刚才那人又打来电话,说了成康市一处所在,我们又赶去了,还是什么也没发现。”说着,曲刚从衣服口袋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他发现纸张上面是一张表格,表格项目有“地点”、“排查日期”、“排查情况”、“提供者”等。表格项目下方,填写着具体信息,有用黑水笔写的,也有用红水笔写的。仔细看了一遍表格,楚天齐忽然指着表格上一处,问:“这里是什么时候去的?” “那里?我们还没去,应该不会吧?那里人来人往的,我们前几天又刚去过,实在不是躲避的好所在。”曲刚停了一下,又说,“我马上安排人去排查,宁可空跑,绝不能漏掉。” 楚天齐抬手示意:“不要派别人去了,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曲刚忙道:“局长,你又要去?” 楚天齐一笑:“怎么?怕我给你们添累赘?” “不,不。”曲刚连连摆手,“你现在是市里大领导,实在不应去那种危险地方。要是有个什么差错,我也没法向市里交待。” “少打官腔,眼看着就到日子了,哪怕就是有一点希望,也绝不能放过。”说话间,楚天齐已经站身,走进里屋,边穿袜子边说,“很久没抓嫌疑人,手也确实痒的厉害。” 曲刚笑着摇摇头:“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对了,别用警车,也不要叫别人,就我们仨去。”楚天齐又提出了要求。 “是。”曲刚“啪”的敬了一个军礼,但脸上却少了应有的严肃,而多了一些嬉戏。 “严肃点。”楚天齐手指对方,从里屋走了出来。 …… 已接近深夜零点,定野市大街上凉风飞飞,人烟稀少。但“嗨哟喂”歌厅里,却是另一番情形,整个歌厅里暖意融融,气氛热烈。尤其好多包间里更是炎热非常,有的男人光着上身,有的女人则仅穿着寸缕遮体之布。 可能是玩的尽兴,也可能是无所顾忌,这些屋子里的男女或耳鬓厮*磨,或勾肩搭背,或左拥右抱,或恣意嬉笑,根本就没注意到屋门被推开一条窄缝,更没注意到窄缝处的三双眼睛。这三双眼睛,从一个屋子挪到另一个屋子,既窥探屋子里的情形,更关注门上的号码。 屋子里的男女没有注意门外的三双“眼睛”,但这些“眼睛”的身后,却也出现了一双眼睛,这是一个手拿橡胶棒的保安。保安轻手轻脚,来到这三双“眼睛”后面,高高举橡胶棒,喊喝了一声“不许动”。 在保安的喊喝声,三双“眼睛”立刻举双手,半屈着身子,背对保安,站在那里。 “往左边走,老实点。”保安再次命令道。 三双“眼睛”很听话,立刻乖乖的按吩咐走去。刚到一个房间门口,便被后面保安一推,撞进了屋子。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保安再次说了话:“老实交待,你们仨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干什么?” 三双“眼睛”忽然直腰身,转过头去。其一人道:“不认识啦?”说话间,带上了一副大墨镜。 保安顿觉声音熟悉,急忙探头去看,然后“啊”了一声:“你是警……” 墨镜男竖右手食指,“嘘”了一声:“不要声张,我们要去‘888’包间看看,我们想用那个包间。” 保安支吾着:“‘888’?那是贵宾长包的,我们不能……” “少费话,你已经妨碍了我们执行公务,最好老实点,否则……”墨镜男话说了一半,便右手猛的在怀一掏,跨前两步,右手顶在对方腰间。 顿觉一把“手枪”顶着自己,保安哪还敢嘴硬,乖乖在前面带路,出了房间,坐电梯带众人上了顶楼。 三双“眼睛”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曲刚、高峰。 来在楼上,保安冲着站立的服务员一招手:“有客人看‘888’包间。” 服务员马上道:“那间屋子有贵宾长包着……” “少废话,这是领导安排的。”保安一瞪眼,打断了服务员的话。 看来服务员很怕保安,马上来到最东边屋子,拿出钥匙打开屋门。 屋门一开,楚天齐、曲刚、高峰立刻冲进屋子,摁下了灯具开关。 屋子里一下子亮堂来,但却空无一人。 楚天齐一眼瞅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不禁心暗道:真是狡兔三窟呀!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狡兔三窟也枉然 楚天齐等三人已经到了“嗨哟喂”歌厅有一会儿了,他们在把汽车停到车场后,趁着一楼前台正忙活之际,便悄悄溜进楼里。进楼后,他们楼上楼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挂有“888”房间的号牌。于是,才推开一些包间,在外面窥探着,以期找到嫌疑人。每个屋子里光线很暗,屋门又是推开一条窄缝,根本看不全屋里的人。 正在想着万全之策的时候,保安适时出现了,但楚天齐示意二位队友装作不知,才被保安“押”进了一间空屋子。在上次带走王耀光的时候,曾经有二位保安上前质问,其就有身旁这名保安。刚才,这名保安认出“墨镜男”是警察,便乖乖把众人带到了这间屋子。到屋门口的时候,众人才注意到,门上什么门牌号码也没有,怪不得刚才一直找不到呢。 现在进到这间屋子,众人才发现,屋子根本不是歌厅包间的布置,纯粹就是一个高级套间客房,里面的家具、装饰均显得价值不菲。对于这些家具、装饰,众人不感兴趣,众人是要找嫌疑人以及与其有关的东西。屋子里外间都没有人,但梳妆台上的一张合影,却引了大家的关注。合影照片上的人正是彪子和乔小敏,说明这又是彪子的一个窝巢,加上先前发现的几处所在,这已不仅仅是“三窟”了。 屋子里里外外搜寻一番,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询问服务员,对方说客人今年一直包的这间套房,平时都是过一、两周就回来住几天,但近一周却一次都没露面过。 在要求保安和服务员保密后,楚天齐、曲刚、高峰等三人离开房间,出了歌厅,上了自家汽车。 “市长,去哪?”高峰回头问。 沉吟一会儿,楚天齐道:“周边转转,可能彪子不会跑的太远,也许就在附近。” 曲刚马上问:“局长,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哪有发现?就是看到那张照片而已,你们不也看到了?”楚天齐说,“我其实就是一种感觉。” “是吗?那就有谱了,局长的感觉一向是很准的。”曲刚冲着高峰一挥手,“按局长的指示办。” 高峰答了声“是”,发动了汽车。 “老曲,你这分明是讽刺我。我今天感觉彪子可能在‘嗨哟喂’,不也扑空了吗?”楚天齐笑着道。 “不敢。”曲刚赶忙一抱拳,“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在我印象当,你还没有感觉不准的时候。” 高峰接了话:“曲局说的对,楚市长在做局长的时候,的确感觉一直很准的。” 曲刚赶忙附合着:“对,对,楚市……还是叫局长习惯。局长的感觉确实都很准。” 越野车驶上公路,来来回回的跑了两圈,除了看到偶尔驶过的车辆,连一个行人都没见过,哪有彪子的人影?当然也没看到类似的车辆。 “感觉就只是感觉,果然没把握。”自嘲过后,楚天齐一指远处的灯光,“那好像有一家商店,过去买盒烟,打道回府吧。” 高峰闻言,把汽车开了过去。 到的正是时候,果然是一家小超市,老板正准备拉下卷帘关门呢。 “老板,等等,买盒烟。”高峰停下汽车,率先跳了下去。 楚天齐、曲刚也相继走了过去。 超市老板停下手运作,走进屋子,边走边说:“真是奇怪,坐半天没人买,一到关门就来人。” “是吗?”楚天齐接了话,“生意不好做?” “嗨,就这样,饿不死也撑不着。”超市老板一笑,“不过今天晚上是白干了,少验了两次,就收了一张百元假钞。也不知是买矿泉水那人给的,还是买卫生巾女人给的,我这不还在调着监控吗。” “拿三盒河西大雁。”说话间,楚天齐一边掏钱,一边瞅向墙上那台小电视。 小电视上是一个购物画面,看时间应该是老板在放着快进。 “我来。” “我来。” 曲刚和高峰都抢着掏出百元大钞,伸向超市老板。 楚天齐没有抢着付钱,目光却紧盯在小监控电视上。他忽然道:“你俩快看。” 曲刚、高峰赶忙凑到近前,目光一下子直了。 监控屏幕上,正是一个女人站在收银台处,一边往塑料袋装着几包卫生巾,一边看向门口方向。 “是她,就是她。”高峰一指屏幕上的女人。 “是她,你怎么看出来的?”超市老板快步过来。 知道对方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楚天齐忙道:“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说她拿的是假钱,而是说她长的像我们的亲戚,非常非常像。真没想到,七、八年没见了,竟然在这儿能遇到她。” “是呀,是呀,自她家搬走后,就再没见过。”曲刚随声附合,然后看似随意的说,“她应该就在附近住吧?” 超市老板接过一张百元大钞,一边在验钞机上验着,一边说:“反正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到这个女人,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住。对了,好像是在那条胡同,就是紧挨汽修厂那条。” 曲刚赶忙一抱拳:“谢谢老板,要是能找到我家亲戚,一定请你喝酒。” “不必客气。”超市老板找完零钱,连同三包香烟,一并递了出来。 …… 汽修厂旁边的胡同,黑咕隆咚,没有一点光亮。楚天齐三人鱼贯向前,一边走着,一边侧耳倾听着。三人走的很慢,而且走走停停,每走到一家院落门口,都要扒着门缝向里张望。看着队友蹑手蹑脚、屏息前行的样子,楚天齐不觉好笑,这哪像是警察,分明很像小偷。 小巷不宽,不过却很长,整个巷子大约不下二十多户人家。整个小巷都快走到头了,但所经过的人家大多都已熄灭光亮,只有两户人家还有灯光。从门缝看不到什么,便扒着门头或墙头向里张望,其一家传出“哇哇”的小孩哭声,另一家则传出老人夜的声音。 还剩最后一家了,如果再找不到目标,那就不好断定该怎么找了。但却必须要找,因为刚才超市监控电视里买卫生巾女人,分明就是那个叫乔小敏的。 来在门前,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亮。侧耳听了听,听不到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其它响动。 三人再次扒着墙头,向里张望,却发现看到的是几块整块的石棉瓦。石棉瓦的一个边沿和小南房相连,另一个边沿几乎挨上了正房,整个院落都在石棉瓦覆盖之下。 曲、高二人看向楚天齐,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三个字:怎么办? 迎着二人的目光,楚天齐一时陷入沉思,不知如何决断。这并不是楚天齐优柔寡断,也不是曲、高二人没有主见,而是因为不明白屋子主人的身份,不敢贸然行动。如果里面就是要找的人,那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抓人、带走即可。可一旦不是要找的人,那这事可就麻烦了,这可是私闯民宅,是违法的。当然,凭三人的身手,如果到院里后,即使发现并非要找之人,那也能够全身而退,对方未必就能看到自己的容貌,更不可能抓到自己。话虽这样说,但堂堂副处级领导,堂堂公安局长,这样做的话,也太有失体统了,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连问了自己两次,脑迅速拿着主意。 “吱扭”一声响,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正门光影一闪,应该是屋门打开了。 “踢踏”、“踢踏”一阵响动,听声音是有人从屋里出来,直奔院子西南角去了,然后便响“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这一系列的声响判断,院子西南角应该是一个简易厕所,是有人去上厕所了。 现在是听到动静了,可也不能判断是否嫌疑人呀,究竟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又出院了?这天多冷呀。在外屋方便就得了,到时早上再倒。”一个男声忽然响,是从小院正房传出的。 “没事,反正都一个院里,也没几步,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女人声音从院子西南角传出。 男人声音再次响:“小敏,干脆咱俩还回歌厅住吧,省的你受罪。” 女人忙道:“那可不行,那里人来人往不安全。我这也就是几天的事,很快就会过去。彪子,我不能让你为了这么点事去冒险。” “歌厅”、“小敏”、“彪子”这三个词连在一,再明确不过,还犹豫什么?楚天齐三人双手离开墙头,互相一比划手势,迅速向西边绕去。 出了巷子,在西墙紧挨正房的位置,高峰当先攀上墙头,跃进了院子。紧跟着,楚天齐、曲刚接连跳入。 高峰推开屋门,走进正房。 楚天齐第二个进入屋子,同时回身一推曲刚,指了指西南角方向。 曲刚略一迟疑,退出屋子。 “小敏,是你吗?怎么这么多脚……”一个男人声音从里屋传出。 还没等男人说完,高峰掀门帘,冲进里屋。一个箭步到了床前,跨步到了那人背上。 “什么人,你们……”床上男人赤露着上身,拼命挣扎。 “警察。”话音未落,高峰已经把一双铮亮手铐铐到对方胳膊上。 楚天齐站在床前,冷笑一声:“彪子,你可真是狡兔三窟呀。” 床上男人马上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长叹一声:“哎,在你们警察面前,狡兔三窟也枉然呀。”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我交友不慎 十一月十四日早晨六点。 成康市公安局审讯室。 彪子已经被带进来三个多小时,但自始至终都是一句话“我什么都没干,我是守法公民”,后来干脆闭目不语。 揉了揉眼睛,高峰下意识的瞄了监控头一眼。 监听室里的曲刚,在监控屏幕上捕捉到了高峰的表情,转头对楚天齐说:“局长,看来只能当面对质了。”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这小子分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曲刚马上按下拾音器,说:“高峰,带证人。” “好的。”耳机里传来高峰的声音。 紧接着,高峰和身旁属下耳语一番,属下转身出去了,审讯室陷入了宁静。 其实在审讯彪子之前,高峰就询问过“是否让王耀光当场作证”,当时曲刚的答复是“能不用就不用”,楚天齐也赞成这么做。之所以这样,楚天齐和曲刚都有考虑。他们发现,在彪子被抓后,不再有任何反抗行为,直接跟着就走,反而还一路上安慰乔小敏“没事,肯定是警察搞错了”。从彪子当时从容的状态来看,显然这小子准备打马虎眼、装糊涂,准备耍小聪明,这也表明这小子身上的事可能并不少,知道的秘密很多。 既然彪子很可能掌握好多情况,那就应该首先尽量不对其设定框框,让其不知道是哪件事犯了。在这种情况下,彪子一旦交待,那么所交待内容往往更真实,也更全面。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才没有让王耀光出场,以免让彪子的交待挂一漏万。但从这三个小时的情形来看,这小子显然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显然是想死扛到底。既然对方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只能请出王耀光这口棺材了。 很快,高峰背后屋门一开,那名属下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被带进来的人正是王耀光。 在高峰示意下,王耀光被推到了铁栅栏前。 高峰咳嗽两声,说道:“彪子,你看看,谁来了?” 彪子缓缓睁开眼,然后直直瞪视着栅栏对面的人,面露惊愕之色。 透过监控屏幕注意到彪子的神情,楚天齐和曲刚相视一笑。他们意识到,彪子看见“棺材”了,这回该“掉泪”了吧。 彪子还在瞪视着王耀光,眼满是恨意,就像是要喷出火似的。而栅栏旁的王耀光同样满脸怒色,牙齿也咬的不时发出声响,现场充满了浓重的*味。 “彪子,这回该交待了吧?”高峰打破了僵局。 “交待什么?”彪子反问。 高峰道:“你还在装糊涂?你认识他吧?” “认识,当然认识,他不就是*那家公司的司机吗。”彪子回答的很轻松。 “那你就别装糊涂,究竟干了什么,全都交待了吧。”高峰说,“早些交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不明白,你让我交待什么?”彪子摇摇头,“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需要我证明一下,那也应该他坐在这里,而不应该是我吧?看来警察也有弄错程序的时候。” 高峰“嗤笑”一声:“彪子,你倒装的挺像。那好吧,就让王耀光帮你回忆回忆。”说着,冲王耀光做了个手势。 王耀光喉头动了几动,开口说话:“彪子,你可把我害苦了,我现在让你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王耀光,说话可要讲良心,你这话什么意思?”彪子厉声质问着。 王耀光提高了声音:“彪子,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年一直以包工程为由,说是想让我给你引荐公司领导。我就是一个小司机,能有什么关系?只好应付你说,介绍曹经理给你认识。后来你总是追着我这件事,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给你引荐。 结果你就炮制出录像的事,假装替我摆平,逼我就范。尤其还在我和曹经理返回成康的当晚,你言说担心我言而无信,一遍遍追问我和曹经理‘走到哪了’。我被你圈套控制,不得不向你报告着我们的适时位置。只到我发现曹经理被打了,才彻底明白,你根本不是要包什么工程,更不是所谓的担心我言而无信,其实你就是适时掌握曹经理的位置,以便对他大打出手。” “等等,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彪子打断对方,“曹经理被打,我也听说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的确担心你言而无信,担心你跑了,没想到你现在的做法远比言而无信更可怕。” 王耀光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现在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闭上你的臭嘴,你配提‘好汉’二字吗?我虽然不是好汉,但最码也不是倒打一耙的小人。”彪子怒斥对方,“你凭什么说我打了曹经理?是我和你提过,还是你亲眼见过,或是有人能够证明?请拿出证据来,人证、物证都行,你有吗?” “我……你……我……”哼哧了好几声,王耀光也没能对答出来。 “怎么不说了,你有吗?你这么诬赖我,不觉得亏心吗?你拍着自己胸口想想,我哪点对不你?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彪子显得理直气壮,言语咄咄逼人。 “彪子,我说不过你,否则也不会着了你的道。”王耀光换了话题,“我问你,录像的事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凭什么要救我?” 彪子冷哼一声:“王耀光啊王耀光,你今天算是颠覆了我的一个认知。上学时学那些寓言故事,我还以为是骗人的,以为就是纯粹为了教育人而胡编的。真没想到,现实就上演了《农夫和蛇》、《东郭先生与狼》的例子,而我就是那既善良又可怜的农夫,也是那愚蠢又可悲的东郭先生。你还有脸问我录像的事,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帮你?那是因为我瞎了眼,没有看透你这头披着羊皮的恶狼,也没有发现你是条逮着机会就咬人的毒蛇。 既然你现在恩将仇报,那我也没有替你隐瞒和遮羞的必要了。当初是谁,背着领导和家人吃喝嫖赌?是谁输了还借,借了还输?又是谁喝完酒非要找女人,然后就是翻脸不认帐,说自己记不清了?这些不都是你干的吗?不都是堂堂昊方地产司机所为吗? 心软害死人呀。你输耍不成*人,我借给你钱,让你还赌债,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拿钱就赌,赌了就输。你和别的女人睡觉,回头人家把录像寄给我。那时又是谁,非央求着让我帮着处理?我左挪右借,总算替你暂时摆平了麻烦,可你怎么过后就不认帐?我那可是有你打的借条呢。更可恨的是,你不但翻脸不认帐,还到警察面前诬陷我,说我打你们经理。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打曹经理?你总得给个理由吧。” “你……肯定是你指使人干的,要不……要不肯定没那么巧,那些人还冲我做了‘OK’手势呢。”王耀光脸红脖子粗。 彪子“嗤笑”一声:“还冲你‘OK’了?那好解释呀,肯定是你和凶手有瓜葛,那些人是你雇的呗,最码也是替你出气了。” “我……你胡说,我怎么会找人打曹经理?那可是我的领导。”王耀光大急。 “你能背着老婆乱搞*女人,你能贪污票款,你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你什么干不出来?”彪子质问连连。 “我……我……”王耀光被问的哑口无言。 高峰适时插了话:“彪子,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要借给王耀光那么多钱?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警官,以前的时候,我也一直以为他是‘借’,可今天看来,他分明就是讹,根本就不打算还,他计划着把我弄进大狱,好一赖到底。”彪子显得义愤填膺,“当初借给他钱,我就是出于一个义字,就想着能帮就帮,谁让我俩认识呢?当然,要说我没有一点私心,也不可能。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帮着引荐昊方公司领导,以便能从昊方公司揽点小工程。我也要养家糊口,还要补上为了帮他所欠的那些窟窿。” “听你所言,好像自己大公无私似的。”高峰冷笑道,“可是我们调查了好多与你熟悉的人,他们对你的评价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要是听到这些,我会想不通,可现在有王耀光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在眼前,什么事我都能理解了。”说到这里,彪子叹了口气,“哎,现在我是彻底理解了两句话,一句是‘墙倒众人推’,一句是‘交友不慎’,我就是交友不慎呀。” …… 看着屏幕上侃侃而谈的那个人,楚天齐道:“看来这招也行不通。” 曲刚深有同感:“是呀,这个彪子绝对有问题,但也绝对够狡猾。好多嫌疑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是见了棺材眼圈也不红,恐怕是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 “他是够狡猾,但肯定也有软肋,他现在之所以不落泪,是没有见到真正的棺材而已。”说到这里,楚天齐站了身,“你们继续想办法吧,我得回单位了。”说完,向外走去,边走边打了两个哈欠。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曹阳是我打的 十一月十四日,夜间十点多,三审彪子。 审训地点仍是同一间审讯室,审训人还是高峰和先前那名属下,记录员也没变。同样,监听室里也依然还是楚天齐和曲刚。 之所以再次来监听,并非楚天齐硬要掺和,而是曲刚执意邀请。曲刚表示,现在时间紧急,离王市长要求期限,满打满算不足两天了,多个人多份力,有老局长参与,也里更有底。当然,楚天齐也惦念着这事,也替曲刚和曹金海操心,同时还担心夜长梦多。 如果这个案子不能按期破获,王永新势必要拿此事说事,势必要举砍刀。无论刀片落到曲刚还是曹金海头上,都是自己的损失,都对自己的威信和实力造成一定影响。即使王永新暂时不寄出杀招,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把这笔帐记着,那就好比头上随时悬着砍刀,反而更加麻烦。 一旦案子不能如期侦破,不但王永新会借题发挥,就是一些传言也会越传越烈。现在关于王耀光失踪一说,已是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就连李子藤都收到了好多人的直接提问。这些传言不但对楚天齐等人不利,更对整个城建与招商大事影响不小,就是对现有进驻企业也有影响。据说好几个项目部人员都有了一定的情绪波动,有的已经出现“撤出成康”的传言了。传言显然影响到了投资者信心,进而也对市民购房信心有了影响,打击了市民购房热情。 要想避开王永新的责难,要想公布王耀光的去向,那就必须如期破案,除此没有其它良策。为此,楚天齐也不得不随时关注案件侦破,不得不为案件迅速侦破而出谋划策。 凌晨的审讯,在楚天齐离开后,就马上结束了。在下午的时候,曲刚又对彪子进行了二次审讯,仍没有任何收获。这才在晚上又开始了三审,也请楚天齐来继续监听。 这次夜审,是从九点半开始的,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但彪子仅是重复了凌晨审讯时说过的一些话,然后便闭目不语。 高峰咳嗽两声,说道:“彪子,你应该明白,警方肯定要把案子审结清楚,你这么扛着也没有意义,无非是耽误大家的时间,并且对你的最终量刑极为不利。” 彪子没有睁眼,但却接了话:“警官,我根本什么违法的事都没做,怎么会涉及到量刑呢?严格来说,你们现在对我的羁押是非法的,我可以诉你们。不过,虽然你们错误的抓了我,但还没有对我滥用私刑,我暂时先保留这项权利。如果你们一直不纠正这个错误,那我就只能拿法律武器了。” “你说的倒很自信,不过要是用测谎仪测你,你的血压、脉搏、呼吸和皮肤电阻变化以及肌肉活动肯定都会极度不正常了。”高峰笑着说,“要不要试一试?” “测谎仪?”彪子睁开了眼睛,停了一下又说,“随便。你们有吗?这无非又增加了一项我维权的理由而已。” 高峰“哦”了一声:“看来你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呀。”说到这里,他把头转向旁边警察,“拿来。” 这名警察下属立刻身,走出了屋子。 彪子目光一直随着那名警察移动,只到看不见对方背影,但还在盯着对面门口方向。 高峰又说了话:“彪子,一旦给你用上测谎仪,你就什么也隐藏不住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还能给你按主动交待算。” “测……测吧,哪有什么,机器也不能屈打成招吧。”彪子收回目光,有些结巴。 “我看你很不自信,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吗?”说话间,高峰双眼紧紧盯住了对方。 “我还怕你不成?”彪子也把目光投向高峰,随即又赶忙收回,“不过我没必要陪你玩,你也不要把我当成玩物。”说完,干脆闭上了眼睛。 高峰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也不再说话,审讯室静了下来。 监听室里的楚天齐一笑:“老曲,没想到啊,你这才来十一、二天,就鸟枪换炮,连测谎仪都有了。什么时候有的,怎么没见你们使用啊?” 曲刚神秘一笑:“暂时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哈哈,至于吗?该不会是你们用的什么障眼法吧?”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 “局长,你看,测谎仪到了。”曲刚说着,一指监控屏幕。 楚天齐转脸看向屏幕,只见出去那名警察已经进屋,警察手里拿着一个物件。仔细盯着看了看,楚天齐问:“我怎么看着像是录音机,好像测谎仪不是这个样,也比这个大多了吧?” 曲刚“嘿嘿”一笑:“这是新型测谎仪。” 此时,审讯室里有了动静,是警察手里那个物件发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我找人打了姓曹的,跟彪子无关。” “啪”的一声响过,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一笑:“这不就是录……” 还没等楚天齐说完,审讯室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喊声:“跟她无关,她胡说,都是我一人干的。” 楚天齐注意到,屏幕那个人使劲摇晃着身体,就像要挣脱那把特制椅子似的,嘴里则不停的喊着“我一人干的”、“跟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 彪子吵嚷一番,情绪渐渐平静,又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曹阳是我找人打的。” 听到这句话,监听室和审讯室干警都松了一口气,侧耳倾听来。 彪子继续说:“我自己有一个建筑队,经常包一些工程,但我没有相关资质,也没有相应的技术队伍,包不了大活,只能是轻包,只包人工的那种。轻包活都需要从其它建筑公司去分包,因此我就会刻意去接触一些建筑公司的领导。我知道王耀光是昊方地产公司的司机,便刻意接触他,以期有朝一日能够用上。 前两年的时候,我手里不缺活,有时都干不过来,就没和王耀光提接触昊方公司高层的事。但今年工程一下子不景气来,我就想着让王耀光帮我联系一下,为此我也下了血本,又是替他还钱,又是帮他平事。可二十多万投出去了,别说是昊方高层,就连成康项目部的曹阳也没见到。后来我就追问王耀光,他总说曹阳忙,让再等等。又等了些天,还是连个人毛都没见到,我就又问王耀光,他支支吾吾的推三阻四,意思是曹阳不想见我。我顿时来了火,就想找几个哥们会会曹阳,结果那几个家伙也不知怎么搞的,不但没约上曹阳,还把曹阳打了。 我一看事情弄砸了,就又找王耀光,主动‘借’钱给他,用钱赌他嘴,让他不要声张。王耀光拿了钱,果然没有胡咧咧,我以为这事就慢慢平息了。不曾想,到头来还是他出卖了我。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策划、实施,我女朋友根本不知情,请你们不要为难她。” 听着彪子的交待,楚天齐冲着曲刚一笑:“老曲,你们挺有招呀,那个乔小敏怎么就交待了?” 曲刚“嘿嘿”一笑:“谁说她交待了?耳听未必为实。”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曲刚卖了关子:“先听他交待,然后我再揭谜底。” 楚天齐点指对方:“好小子。”然后再次把目光投到屏幕上。 监听耳机传出高峰的声音:“彪子,就因为曹阳没见你,你就指使凶手伤人?这似乎逻辑不通呀。即使要动手,也应该是对王耀光才对,毕竟你的钱花在了王耀光身上。” “这事主要是被那四个家伙弄拧了,另外我当时也欠考虑。”彪子回答。 “可那四个人明确说过‘你们是黑心商人,专榨老百姓的钱’,还问曹阳‘走不走’,临走时又警告‘小子,要是不走的话,还揍你’。这又是怎么回事?”高峰提出了疑问。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他们临时发挥吧。”彪子给出了解释。 高峰“嗤笑”一声:“好一个临时发挥,你倒挺能自圆其说。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又打那两家公司的人?难道也是因为对方不包工程给你,或是不愿见你?” 彪子摇摇头:“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只对曹阳被打负责,其他人被打和我无关?” …… 听到彪子这句话,监听室二人全都“哦”了一声,心疑惑:这怎么和推测、判断的不一致?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楚天齐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厉剑,什么事?……有这种事?什么时候的事?……哦,哦,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楚天齐站身,对着曲刚道:“老曲,你们继续。有一个新情况,我得马上回去,有事通电话。”说完,走出了屋子。 来在屋外,楚天齐又拨出了电话,电话一通,他直接道:“老曹,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挂断手机,下楼而去。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案子暂时没破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十六日。 早上上班不久,楚天齐就给曲刚打电话,可电话通着,却没人接。 刚把电话放下,电话却响了。以为是曲刚回话,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来是王永新办公室号码。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抓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楚副市长,来我办公室一趟。”听筒里传来王永新的声音。 楚天齐道:“好的。现在吗?” “是的。”答过之后,随着“啪”的一声响动,王永新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没有立即身,而是点着一支香烟吸了来,直到吸完整支香烟,才走出了屋子。 来在市长办公室,刚刚坐定,常务副市长彭少根也来了。 扫了沙发上彭、楚二人一眼,王永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俩知道吗?” 彭少根说:“十一月十六日。” 楚天齐接着道:“星期二。” 王永新“噗嗤”一下乐了:“这些我还需要问吗?直接看台历就可以了。我是说今天有什么约定,是什么事到期的日子?” “约定?到期?”楚天齐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彭少根道:“想不来了。” “二位,你们是开玩笑呢,还是真不知道?”王永新脸上阴了来,“十月十七日,在专题会上,我特意强调‘限期一月破案’,难道你俩都没当回事?” “市长是说这事呀,我一直记着,还要求城建局务必倒记时计算,只是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主要是这些天总惦记这事,休息不太好,反应也就慢了一些。”说着话,楚天齐还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到现在还有些黑眼圈呢。” “市长吩咐我一刻也不敢忘,一直督促着公安局破案,只是听到‘约定’、‘到期’这些词,想到一边去了。”彭少根道,“近几天连续出差,整天都是山会海,整的大脑也反应迟钝,一时出现了短路。” “是吗?听二位的意思,一直都记着这事,只是一时没有想来?”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偶尔忘记也情有可原,我不说什么,那么就请二位汇报一下最新进展吧。” 听王永新如此一说,彭、楚二人客气来,都请对方先讲。 谦让一番,彭少根说了话:“投资商被打案发生后,我极为重视,几次指示市局,一定要做为头等大事来抓,一定要还投资商一个公道,一定要给政府和百姓一个交待。公安局薛局长也高度重视此事,不但对手下干警进行分工布置,还亲历亲为,深入案发一线。就在各项侦破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公安局临阵换将,薛局长被调整到了外地。 新局长到任后,只到过我办公室两次,一次是刚到时的例行拜会,一次是说找到了疑似嫌疑车辆,之后便没有任何汇报。今天我正准备盯问此事,结果接到了市长电话,我就先到市长这里了。” 看到彭少根停下来,楚天齐开始汇报:“成康发生了三次投资商被打案,我很痛心,也很焦急,便责成城建局积极配合公安局破案。尤其自市长约定破案期限后,我更是一催再催,要他们以大局为重,积极为破案提供线索。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公安局很排斥城建,但城建局都尽最大努力配合。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市公安局主要领导进行调整,公安局工作主动性增强,城建与公安的配合顺畅了好多。只是毕竟破案并非城建主业,所以对于一些破案进展,城建局知道的并不具体。我只听说,公安局自曲局长到任后的两周里,案件侦破工作天天都有新进展,处处都有新变化。” “一个讲没人汇报,一个说不归自己分管,你们这是要推脱责任啊。”王永新脸色一寒,“做为分管领导,你们也太官僚了吧。我当时说的清楚,如果案件不能按时侦破,公安和城建一个也不能跑,都要挨板子。做为分管领导,也应该从有所感悟才对。” 身为市委常委,被领导批评“官僚”和“推脱责任”,这话也够重的。所幸旁边再没有他人,否则这脸面也真不好看。 王永新接着说:“上次是在政府专题会上宣布期限,这次仍要在类似会上核实此事,政府公务人员做事就要有板有眼,丁是丁卯是卯。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彭少根马上接话:“市长说的对,做事情就应该有始有终,就应该言必行,行必果。虽然我分管公安,但我绝不会护短,如果他们没有按时破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为了警示他人,以儆效尤,完全可以适当加重处罚。做为主管领导,我也要对公安局主官进行训斥,让他深刻理解信守承诺的涵义。” 王永新频频点头:“彭副市长的态度很好。”然后看向楚天齐,“楚副市长,你也发表一下看法。” 楚天齐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定了的事,当然要严格执行,要验证结果。但是,好多事情也要注意到其特殊性,不能一概而论,不能过于武断。” 彭少根马上接话:“楚市长,对于你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如果这些话出自一般公务人员之口还情有可愿,但做为市委常委,做为政府领导,这种觉悟也未免太低,太有失*身份了。”说到这里,他语气一变,不无讥讽,“身为市领导,绝不能因为是分管部门或是老部下,就网开一面,就有失偏颇。而应一视同仁,有错必罚。” “彭副市长,太武断了吧?你现在就敢肯定案子没破?”楚天齐“嗤笑”一声,“另外,你这指向性也太明确了。我承认,城建局是我分管,曲刚也是我以前的同事,但我可是就事论事,没有任何偏袒,还请你不要乱扣帽子。” “小楚市长,我也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具体指某个人,也请你不要对号入座。”彭少根毫不相让。 “行了,不要再扯没用的。”王永新皱着眉头说,“今天已经是期限最后一天,我们就再开个专题会,让他们来汇报,到时结果自明。该怎么处置,就按说好的办。楚副市长,你看这样行吗?” “市长怎么安排怎么好。”楚天齐沉声道,“我只是提醒一下,有些事情还是稳妥一些好,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省的被动。” “有什么被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按期完不成任务,接受处罚就是了。”彭少根站身来,“市长,几点开会?都什么人参加?” 王永新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吟一会儿,才道:“这样吧,通知下午两点半开会,政府班子成员都参加,相关部门列席会议,和一个月前的参会范围一样。” “好的。”彭少根转身要走。 王永新又说了话:“另外,你俩各自通知一下公安和城建一把手,马上到我办公室汇报。” “这……有这必要吗?”彭少根提出了质疑。 王永新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而时看了下手表,才讲:“现在是九点十分,要求他俩必须在九点半之前赶到。” 楚天齐没有费话,直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说道:“曹局长,九点半之前赶到市长办公室。” …… 九点二十五分,市长办公室。 屋子里除了王永新、彭少根、楚天齐外,又多了两个人,分别是曲刚、曹金海。 扫了一眼众人,王永新说了话:“十月十七号,市政府针对三投资商被打案件,召开了专题会,当时在会上,我明确要求,限期一月破案。今天是十一月十六日,到日子了,说说吧,案子破了吗?” 没人答声。 “曲刚,市长问话呢。身为市公安局长,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一点规矩都不懂。”彭少根不悦的说。 曲刚马上道:“对不市长,刚才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先说。那好,我现在就汇报一下案子侦破情况。我是十一月三日到任成康市公安局长,到今天满打满算正好两周。从上任第一天开始,我就把侦破三投资商被打案做为局工作第一要务,分析了以前的卷宗,并安排人手严密调查。十一月七日,市局刑警队副大队长高峰,在成康市效找到一辆越野车,经鉴定为三案件同一涉案车辆。十一月十日,此案关键人物王耀……” 彭少根打断:“先不要说这么详细,你就直接回答市长的提问,到现在为止案子破了吗?” 曲刚回答:“马上就破。” “这叫什么话?你直接说‘没破’,不就得了。”彭少根语含讥诮,然后转向王永新,“市长,听明白了吗?” 王永新沉声问:“曲刚,案子没破,是吧?” 曲刚道:“案子暂时没破。有一特殊情况需向领导请示,如果领导拍板,案子马上就可告破。” “什么意思?”彭少根反问。 “刚才正准备向您请示,结果接到您电话,我就直接赶过来了。”说着,曲刚从包拿出一个优盘来,“各位领导,请先听听这个录音。”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幕后总黑手应该姓张 王永新示意曲刚把优盘插到电脑上。 插好优盘,曲刚操作一番后,电脑音箱发出了声音:“好吧,我交待,全部交待。我不但找人打了昊方地产项目经理曹阳,就是大亚地产的项目经理以及鹏程投资项目部的技术科长,也是我让人打的。昨天我说打曹阳的原因是忌恨他不见我,其实那是我编的,真正的原因是我受人指使,指使我的人叫常永金。 我和常永金早就认识,但平时接触不多,只是有事的时候找对方。今年八月的时候,常永金就找到我,说是想让我帮着收拾人,不需把人打残,只需教训一下就行。我当即答应了常永金,并问他具体任务和实施时间,他说到时再说,也许还用不着呢。八月二十二日那天下午,我正在省城,常永金给我打电话,要我替他收拾一个人。” 音箱里的声音换成了另一个人:“你刚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怎么还能记得那么准?” 楚天齐听出来了,刚插话的这个人是高峰,先前那个声音是彪子的。 音箱里又换成了彪子说话:“当然记得清了,那天是农历的七夕节,本来我和小敏约好了晚上一过七夕,就不太想去。但我有求于对方,只好去和常永金见了面。常永金给了我一张照片,还讲说了此人可能出现的地方,要我立刻安排人手,务必在十二小时内收拾了对方。 因为任务紧急,我没来得及找到经常合作的那伙人,只好临时找了‘小矬子’。‘小矬子’也是混社会的人,由他又找来四个人,来完成这个任务。在后半夜的时候,‘小矬子’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收拾了那个人,只是半路让一个傻大个坏了事。” 听到这里,楚天齐顿觉好笑,那个傻大个就是自己。也不禁想了那天的事,想了和江霞的暧昧,想了江霞让自己“验证”,脸也不由得红了。 彪子的声音继续:“在那次事后,很长一段时间,常永金都没有找我。只到九月九日那天下午,常永金再次找到我,要我收拾一个叫曹阳的人。这次常永金倒是没有逼我马上实施,而是要我做的自然一些,要找出其它合理的理由,最迟在九月底前完成任务就行。我一了解曹阳正是昊方地产成康项目部经理,就不太乐意,因为我正准备接触曹阳,想要从其手里揽些工程,为此我在他司机王耀光身上还投入了好多金钱。但在常永金的威逼利诱下,我还是答应了。 为了接近曹阳,我向王耀光提出了要见昊方公司领导,王耀光说是可以给我引荐项目经理曹阳。可是好多天过去了,王耀光总是推三阻四,日子到了九月下旬。离常永金要求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还没有见到曹阳,只好使出了杀手锏,用‘不雅视频’胁迫王耀光。那些视频是我准备在承揽工程的关键时刻使用,现在也只好先拿出来了。果然王耀光害了怕,在半推半就间,配合了我的行动,我得以让人九月二十七日在半路揍了曹阳一顿。 刚完成这个任务,常永金又给我打电话,让我收拾大亚公司那个项目经理。时间紧急,没有找到更合适、更隐密的机会,我就只得在第二天晚上,利用大亚公司员工秋聚会后步行的时段,让人打了那个人。在国庆长假期间,常永金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安排人去幸福小区闹事,可以把那个看门人打了。我很纳闷,就问常永金,为什么要这么做,常永金只告诉我‘这你别管,照做就行了’。” 王永新操作鼠标,点了暂停,说道:“为什么常永金专门让人针对成康市的三个项目部动手?” 彭少根抢先接了话:“一共四家投资商,只有一家没被打,这不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吗。” 王永新瞪了彭少根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曲刚。 曲刚道:“其实鲲鹏投资公司的人也被打了,八月二十二日被打的人,就是河西鲲鹏投资公司的投资总监。” 王永新“哦”了一声:“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四家一个都不放过?” 彭少根再次接茬:“这还用说?肯定是城建招商政策不得人心呗,当时那些凶手不是也说‘黑心商人’、‘榨老百姓血汗钱’这样的话吗。” “老彭,我问你了吗?你知道事情经过?要不你来回答。”王永新冷冷的说。 彭少根脸一红:“我哪知道?这就是分析而已。” 曲刚看着王永新:“市长,继续听录音吧,那个人马上就会给出答案。” 王永新没有说话,而是在鼠标上点了一下。 音箱再次传出声音,这次是高峰在问:“常永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你又为什么要听他的?” 声音立刻换成了彪子:“当时我也不明白,八月二十二日那次任务,常永金要求打人时先警告对方,如果对方同意不再‘掺和’,就不必打他。结果那人根本就不妥协,我只好吩咐‘小矬子’打那小子,把那小子打服为止。后三次任务,常永金都要求要说‘你们投资商就是黑心商人,是专门榨老百姓血汗钱,我们要劫富济贫’。打昊方和大亚的人,我能理解,可是到幸福小区闹事,我就不明白了,常永金怎么要打自己人呢?” 楚天齐注意到,王永新、彭少根、曹金海听到这里时,脸上都不禁一愕。他偷偷一笑,心里话:好戏都在后头呢。 彪子声音继续:“常永金可是鹏程公司的人,怎么让人到自己公司开发的小区闹事,还让打看门老头,这太奇怪了。结果我的那几个打手还把事情弄砸了,不但打了看门老头,竟然还把赶来的技术科长打的够呛。” 高峰盯问:“说清楚点,常永金到底是何许人?” 彪子道:“常永金是鹏程公司的老人儿,是公司董事长张鹏飞的司机兼保镖。” 听到这里,王永新和彭少根脸上神色速变,并迅速对视了一下。他俩的表情,都毫无意外的落入了楚天齐眼。 音箱的声音还在继续:“正因为常永金是鹏程公司张总的人,我才极力和他套近乎,就是想让他从鹏程公司帮我弄点轻包工活干。这四次打人,他每次都答应帮我揽工程,还承诺总利润额至少要达到三百万。” 声音忽然断了,原来是王永新又用鼠标点了暂停,屋子里随即也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永新才缓缓的说:“这个人的话可靠吗?他说的事似乎逻辑不通呀,既然常永金是鹏程的人,为什么还让人到幸福小区闹事呢?” 曲刚回答:“是呀,我们一开始也疑惑。这个彪子是此案的重要嫌疑人,是被王耀光供出来的,而王耀光是昊方地产司机,也是曹阳被打案的内奸。就在我们调查核实彪子交待的这些事情时,又得到了一个新情况,这个新情况是从省第一人民医院获得的。 鹏程投资的技术科长马科长被打后,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成康市人民医院进行救治,当天下午鹏程公司把伤者转到了省第一人民医院。在到省里后,第一医院化验了伤者呕吐物,检测出了大剂量安眠药成份。鹏程公司当即要求医院,不得外传此检测结果。我们的干警是在昨天偶然获得这一信息的,而且已经想办法拿到了当时的化验单,并咨询了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看过化验单及其它一些检测单据后,表示,伤者至少服食了十粒以上安眠药,而安眠药并非主动服食,大部分也没有进入消化系统,应该是昏迷期间被人强行塞进去的。因为其它检测单据显示,伤者体内安眠药成份的浓度只有呕吐物同样成份浓度的百分之二十。” “怎么会这样?”王永新眉头紧皱,眼睛盯着桌面,自言自语。 彭少根也是满脸愕然。 和王、彭相比,其他三人倒是表情平静,因为他们已经先一步知道了安眠药的事,只不过信息获得过程与曲刚描述有些出入。原来,十一月十四日晚上,楚天齐正在公安局监听的时候,接到了厉剑电话。厉剑告诉楚天齐,他有一个朋友是省第一人民医院的,朋友告诉厉剑,看到了一张化验单,是关于马科长十月八日当天呕吐物的,里面有高浓度安眠药成分。听到这一消息,楚天齐马上返回办公室,并给曹金海打了电话。待曹金海到办公室后,楚天齐讲说了化验单的事,还让曹金海悄悄找成康市人民医院张院长了解情况。在老同学做工作的情况下,张院长终于说了实情,说他们偷偷检测了马科长当天的呕吐物,也在其检出了大剂量安眠药成份,但幸福小区项目经理乔梁曾经警告过他们“不当说的不要说”,张院长才没敢声张。为了保护张院长,也为了隐去厉剑的参与,楚天齐才让曲刚这么讲的。 王永新抬头来,说:“曲局长,你这么一说,这案子也太乱了,何时才能找到真凶,怕是不能如期完成任务了吧?” 曲刚道:“真凶已经找到,就是鹏程公司,几被打案就是他们自编自导并参演的一出闹剧。” “幕后总黑手,导演、编剧、制片兼一身的人,应该姓张。”楚天齐在旁补充了一句。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一切以大局为重 王永新“哦”了一声,盯着楚天齐:“你确定?有证据吗?” 楚天齐摇摇头:“我只是根据录音分析而已。” 王永新“哼”了一声:“没有真凭实据,不要胡乱猜测。”然后把头转向曲刚,“曲局长,说说你的根据。” 曲刚马上道:“根据彪子的交待,参照其女友的说明,结合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化验结果,市局马上进一步调查,又搜集到了许多证据。根据现在已经掌握的信息来看,常永金指使彪子殴打鲲鹏公司投资总监赵洪涛,是为了逼着鲲鹏公司退出成康市城建项目竞争。不但对鲲鹏投资,就是对昊方地产、大亚地产等有实力的公司,鹏程也运用软硬兼施的方式,并通过当时招商局领导的配合,使其失去竞争资格。” “曲局长,你凭什么说当时招商局配合了鹏程公司,又凭什么说是招商局让这些公司失去了竞争资格?”彭少根*插话质问。 曲刚回答:“我从相关渠道得到可靠消息,当时的招商局长亲口*交待,常永金给了其好处,并言称‘这是张总的意思’。另外,在当时招商局的干预下,只有十五家企业获得了竞争资格;而最终来会谈的八家企业,都和鹏程投资或鹏燕建筑过从甚密,并在那段时间各收到了常永金给汇的十万块钱,就是临时退出的那七家也各收到了鹏程五万块钱。” “这……常永金为什么要这么做?”彭少根语气软了下来。 曲刚道:“因为常永金是替鹏程做事,是为了让新项目都处于鹏程公司控制,那八家企业不过是替鹏程出面做幌子而已。” “想想真是后怕,还好又重新进行了选择;否则一旦从那八家选择,那整个成康城建开发就成了一家独大,肯定要出事,怕是我们这些相关领导也会跟着吃‘瓜落’。”楚天齐发出感慨。 听出了对方意有所指,彭少根接了话:“是呀,做什么事都不能马虎,否则就会酿成大错。本来我正准备对那些企业进行严格审核,谁料身体不做主,不得不去首都体检,还好王市长英明无比,及时组织了对企业的重新甄选。” 王永新显然心情不好,并没买帐,而是气粗的说:“你们别打岔,听曲局长讲完。” 曲刚继续说:“控制整个城建开发的梦想破灭,市里重新选择了投资企业,鹏程公司便把目光瞄到了那三个新同行身上,接连对昊方和大亚的项目经理出手。鹏程公司假借民众的口气,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最码迟缓那几个项目的进度。项目经理被打,昊方和大亚的进度果然慢下来,项目部人员也是人心惶惶。彪子倒是没有说到鹏程公司对其授意,但他女朋友乔小敏却有这方面的交待,有些是她猜测,有些是她曾听常永金在电话透露过‘你这是在为张总做事’。 至于夜闹幸福小区,只不过是鹏程的苦肉计而已,目的就是摆脱行凶嫌疑,并把嫌疑身份甩给了鲲鹏投资。本意是闹腾一会,给看门人来几拳,造成鹏程公司也是受害者这样一种假像。怎耐马科长不了解内情,误打误撞冲了上去,还扯掉了一个凶手的面罩,结果被凶手误伤昏迷。担心马科长对警方讲出事发*情形及凶手容貌,鹏程公司常永金火速前来探望,并给马科长嘴里塞上安眠药,让马科长在昏睡状态下,迅速转到鹏程势力可控范围——省第一人民医院。乔小敏讲,常永金曾给彪子打电话,说彪子的人办事毛燥,差点露了馅,还好他采取了补救措施。” “曲局长,你这毕竟只是别人的旁证,而且还多是推测成分,并不能认定鹏程公司就是幕后主使吧?”王永新提出了疑问。 曲刚回答:“不错,现在下结论还略显仓促,如果能够取得常永金口供就完美了。” “常永金在哪?找他问话可行吗?”王永新依旧表示质疑。 “依据现有证据,警方有找常永金问话的充分理由。”曲刚自信的说,“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常永金的落脚点,并在周围进行了布控。他就躲在他表弟家老宅子,只要市领导一声令下,立刻就可把他捉拿归案,我有信心在下午下班前拿到他的口供。” “公安局办案,为什么要市领导下令?”彭少根道,“按你们警方流程就行了。” “好的,您同意就行。”曲刚答应一声,抬腿就走。 “等等。”王永新招了招手,喊住曲刚,“案子涉及到投资商,此事宜慎重。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没有。常永金是此案非常关键之人,要想结案必须让此人归案。”曲刚说,“而且宜早不宜迟,最好趁他表弟不在场的时候,以免横生枝节,他的表弟是庞庆隆。” “什么?”王永新和彭少根几乎异口同声提问,“是哪个庞庆隆?” “省政府办公厅处长、副省长张天凯的秘书庞庆隆。”曲刚给出了答案。 王永新深吸了口气,和彭少根对望一眼。 “曲局长,庞处长工作那么忙,既要为省领导服务,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要是因此惊动了庞处长,恐怕不好吧?”彭少根提出了质疑。 “彭市长,庞处长和省领导正在外地,现在正是抓捕常永金的最好时机。”曲刚道。 王永新也发了话:“从长计议为好。” “市长,离零点只有十多个小时了,现在把常永金捉拿归案,还有充足的时间在约定期限内破案,若是延迟,这时间就难以保证了。时机稍纵即逝,迟则生变呀。”曲刚语气很沉重,“布控干警就等着命令呢。” “老曲他们不容易呀,一直都在争分夺秒,整个侦破工作进展迅速,已经胜利在望了。要是因为我们决策迟误,那就太可惜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楚天齐在旁感叹着。 “事出有因,情况特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王永新冷冷的说,“市政府是要讲原则,但也不会不考虑具体情况的。” “抓捕常永金的行动,继续进行吗?”楚天齐追问。 王永新甩出五个字:“地点不合适。” 曲刚又道:“警方有办法调常永金出来,在老宅子外面抓他。” “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王永新声音很冲。停顿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所付出的辛苦,政府看到了,急于破案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政府要考虑全局,而不只是一域之得失,也请公安同志以大局为重,好吗?” “是,我们听市长的。”曲刚干脆的回答。 王永新扫视屋内众人,然后严肃的说:“刚才的事情,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言讲。参与破案的知情同志,也不得随意讲给他人。这是纪律,明白吗?” 众人皆答“明白”。 “如有违反,严惩不贷。”再次强调后,王永新道,“你们先回去,等我通知,我去向薛书记汇报一下。” 众人依旧退出了屋子。 王永新拿电话,拨了出去:“薛书记,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一件要紧事汇报。” …… 成康市委书记办公室。 薛涛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摆着两把椅子,分别坐着王永新和江霞,江霞是后到的。 屋子里已经静了有一会儿,薛涛说了话:“江霞同志,现在是书记专题会,不能只我们俩说,你也发表一下看法。” 江霞轻咳一声,缓缓的说:“刚才永新市长说的事,的确是一个新情况,市委确实应该高度重视。按说警方办案,市委、政府不应过多参与,应该由他们按程序去办。但做为一级党组织和政府机构,对全市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发展负有领导职责,市委和政府也要对一些重要事情适当关注和指导。” “江书记,现在就咱们三个人,是要为全市拿大主意,这些道理就不需一一列举了。你就直接表态,同不同意永新市长的观点。”薛涛笑着说,“要不永新市长再重复一下观点。” 王永新接了话:“我始终以大局为重,觉得这件事也必须先考虑大局。可是有的市领导却不以为然,总是只考虑他的分管部门,只为他的老部下着想,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抓人。” 江霞“哼”了一声:“有人就是那样,只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大局观念淡薄,我觉得永新市长的‘以大局为重’很有必要。” “看来江书记也认可永新市长观点。”薛涛“哈哈”一笑,“那咱们就统一一下意见,以大局为重。” “对,以大局为重。”王永新和江霞又附和了一句。 江霞又道:“有些人总爱斤斤计较,只怕又要埋怨市委和稀泥了。” 王永新也随声附和:“是呀,楚市长肯定不满意,尤其又要拿限期破案说事,没准又要为曲刚和曹金海提条件了。” “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们可以不苛求他人,可以做适当变通。”薛涛道,“但别人也应该有点大局观念,总不能揪着不放吧。” 王永新和江霞对望一眼,目光里分明写着三个字:也难说。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受之有愧 十一月十六日,下午,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了二十多人,有副市长,有党组成员,还有一些相关科局领导。 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半,已经到了通知的开会时间,但市长和两位常委副市长还没到,就连公安局局长也没来。这几人不可能不参加会议,他们的桌签已经摆在那里了,而且他们是这次专题会的主角,怎么能缺席呢?除非遇到了什么特殊事。会是什么事呢?人们开动脑筋,做着自认为合理的各种推测。 又是五、六分钟过去,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敦实、健壮的男人走进屋子。虽然好多人没见过这个男人,但看对方的装束,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刚刚到任两周的公安局局长曲刚。 曲刚看到的也大多是陌生面孔,便也没打招呼,而是一脸严肃的走到有自己名字的桌签处坐下,在坐下时才和身旁的曹金海点头示意了一下。 屋子里的气氛,由于这个身穿警服男人的到来,显得更严肃了一些。当然,这并非因为曲刚本身,而是大家意识到,其他领导也该到了,会议即将开始,谜团也会随之揭开。虽然人们相信很快就会知道谜底,但还是带着一份好奇心理,把目光投到曲刚身上,想要提前看出点名堂,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曲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蹬蹬蹬”,脚步声再次传来,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子,走在前面的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后面的则是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让人们奇怪的是,据传争斗不休的彭、楚二人,边走边聊,表情轻松,显得非常融洽。旋即人们就给出了答案:官场就是这样,有争斗也有合作,调节的杠杆就是两个字——利益。 彭、楚二人刚刚坐下,沉稳的脚步声响。不用看,大家也知道是谁。果然,是市长王永新来了。 王永新进屋后,径直来到主位坐定,然后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领导自带官威,王永新目光过处,好多人都低下了头;只有个别人予以了对视,但同时也回以了真诚甚至谄媚的笑容。 收回目光,王永新轻咳两声,待众人目光都投过来后,开始说话:“同志们,上月的十七号,也是在这个房间,我们召开了投资商被打案专题会议,今天仍是在这里开会,主题也是一样。但上次是布置、督促,这次则是汇报、审定。下面就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同志汇报案件侦破情况。” 这是曲刚在成康市政府领导班子面前第一次正式亮相,所以他也表现的极为正式。只见他闻声立,面向市长方向,“啪”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缓缓转动头部,向在场每一个人行了注目礼,才放下右手,坐到座位上。 众人目光已经集在曲刚身上,想要听听这个上任仅半月的公安局长,会交出怎样一张答卷。 在众人的注视下,曲刚说了话:“尊敬的王市长、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好!我是市公安局局长曲刚,于十一月三日到任,到今天正好两周时间。上任伊始,侦破投资商三次被打案,就成了我近期最主要的工作任务。我首先察看了与之有关的所有卷宗,并找相关经办人员了解了许多情况,然后便重新布置了整个侦破工作。 在广大干警的共同努力下,于十一月七日,找到了涉案车辆。经鉴定,此涉案车辆为三行凶案件的同一用车,只不过在此期间曾经喷改过颜色而已。涉案车辆的发现,与我们之前的判断相一致,故三案并一案,集了侦破方向。十一月十日,此案的关键人物王耀光落网,王耀光是昊方地产公司司机,是昊方项目经理曹阳被打案涉案人之一。 根据王耀光的交待,警方于十一月十四日抓捕了行凶案的关键涉案嫌疑人,因为此嫌疑人涉及多个案子,故暂时不便公布其个人信息。到目前为止,此嫌疑人已经承认了雇凶伤人、幕后指使一事,对三行凶案供认不讳。除了嫌疑人自己的供述外,王耀光及其他一些证人也证实了嫌疑人的所做所为,证人证词与嫌疑人供述相吻合。另外,三行凶案一些物证也已获,也与嫌疑人、证人的供述与证词相符。截止到今天,三行凶案成功告破,择日会正式对外进行宣布。” “啪、啪”,几声轻脆的掌声响,紧跟着掌声一片。带头鼓掌的是王永新,而且他在鼓掌时,还把双手高高举。市长都鼓的这么卖力,其他人自没有偷懒的理由,纷纷使劲拍着巴掌,有人双手都拍疼、拍红了。 经久不息的掌声终于停歇,王永新满面笑容,朗声说道:“同志们,俗话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曲刚同志满打满算,才到了成康市两周时间,但仅是这两周,他就带领公安局同志们破获了拖了月余之久的三案件。更难得的是,他刚到任的时候,不但侦破工作没什么进展,就是一些人证、物证也没有,甚至三案件的关联都未找到。 上月十七号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屋子,市政府下达了‘限期一月破案’的决定。当公安局换主要领导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按当时的情形看,别说是还有半月,就是再多一个月恐怕也难侦破。虽然当时市委、政府都很着急,但我也深知,任何事都要遵循规律,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所以我就准备对曲刚同志破案时间予以适当宽限,但我并没有说,仍旧把这个压力当做动力放在那儿。从现在来看,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曲刚同志根本不需顺延时间就成功破获了三案子。 在上月开专题会的时候,我曾经讲过,如果不能按期破案,就要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其实后面还隐藏着一句话,那就是如果按期破案,则要对相关领导进行奖励。这次案件成功侦破,好多人都出了力,比如主管公安的少根市长,比如主管城建的天齐市长,还有公安和城建的诸多同志,但我认为,功劳最大的就是曲刚同志。在整个案件侦破,他既是指挥者,也是参与者,还是政府意图的坚决执行者。 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得及专题研究,我就把我的奖励想法说出来,供大家研究。城建局在此次案件侦破,出了很多力,并且及时稳定了投资企业的情绪,政府奖励三万元;公安局是此次案件侦破的坚力量,政府奖励五万元;这些资金,由各自局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制定出奖励细则,公平、公正、公开的表彰那些有功人员。政府还要拿出一万元,专门奖励曲刚同志,以表彰他的突出贡献。大家议一议,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 市长话音一落,在座众人便窃窃私语来,对这个决定进行议论着。 王永新并没有制止大家的“说小话”,而是面带笑容的等着众人的商讨结果。 待“嗡嗡”声持续了十多分钟,王永新问道:“大家什么意见?” 虽说是问“大家”,但人们都明白,这是指市政府党组成员,并不是所有人,非党组成员便闭了嘴,静听着。那些党组成员尽管心想法各异,但都说着“赞成市长安排”、“同意市长意见”、“市长安排很好”之类的话。 “少根市长,你的意见呢?”王永新直接点了名。 彭少根微微一笑:“市长,各位,做为主管公安的领导,我似乎应该回避,但既然市长问到我,那我就谈一下看法。公安虽归我分管,但我今天就举贤不避亲了,我觉得市长制定的奖励政策非常英明。这个案子的侦破,那是所有公安人努力的结果,凝聚了数百位公安干警以及两任局长的心血,他们得到这些奖励当之无愧。我举双手赞成。” 王永新一笑:“天齐市长,你也说说。” “市长赏罚分明,我完全赞同奖励方案。”楚天齐用很短语句,表明了自己观点。 王永新“哈哈”一笑:“天齐市长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呀。”然后,他转向众人,问,“其他人呢,有没有不同意见?” 几声“没有”之后,现场静了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响:“市长,我能提点建议吗?” 众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过去,心里话:谁这么不识火候? 王永新目光也落到发声之处,他稍微一楞,便笑咪*咪的说:“曲刚同志,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曲刚道:“我不能要那一万块钱奖励。” 王永新“哦”了一声:“莫非你嫌少?” “不,不敢。”曲刚马上站了来,“市长体谅我们,予以奖励,我非常感动,也倍感鼓舞。的确,在破案过程,公安和城建的同志出了很多力,付出了很大辛苦,值得肯定。做为公安局一分子,我和大家能够共同享受政府奖励,已是万分荣幸。如果再单独接受奖励,我实在受之有愧。”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格局 王永新“哦”了一声:“曲刚同志,你太谦虚了。” 曲刚固执的说:“市长,我不是谦虚,说的都是真心话。三个案子成功告破,主要得益于市委、政府的坚强领导,尤其与您和政府的大力支持分不开。在整个案件侦破过程,城建局给予很大帮助,广大公安干警付出了许多辛劳,尤其之前月余的侦破工作也为最终破案提供了助力。若没有市领导的支持,若没有曹局长的不遗余力,若没有前任薛局长做的铺垫,若没有公安干警的全力以赴,这个案子根本破不了。维护社会治安,打击违法犯罪,是人民警察的天职,我做为一句老警察,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 “啪”一声响过,紧接着就是一声“好”字。 众人甩脸看去,只见市长王永新正不停甩着右手,脸上表情丰富之极。原来是刚才他击掌喊好,用劲太大了。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王永新忙自嘲了一句:“肉掌就是没有木桌硬。”然后他又兴奋的说,“好啊,曲局长讲的好,做的也漂亮,居功不自傲。这么短时间,带领众干警打了这么一场漂亮仗,竟然还这么质朴,真是难得,好,好样的。我提议,再次为曲局长鼓掌,为曲局长的高风亮节鼓掌。” 市长提议,大家自是没什么说的,纷纷挥动热情的双掌,拍出了最响声音。 面对这种情势,曲刚也应景的再次向众人敬礼,现场气氛那叫一个好。 “同志们,同志们。”连喊了两声,王永新双手不停下压,众人掌声才停歇,曲刚也才结束敬礼。王永新接着说,“曲刚同志,你有风格那是你的事,但政府也不能说了不算,必须要奖励你一万元。” 曲刚忙道:“市长,我……” 王永新打断对方:“不要说了,奖励的事就这么定了,至于那一万块钱怎么支配,那就是你的事了。” 果然,曲刚没再说什么,而是认真的听着市长的讲话。 王永新继续说:“同志们,做为一名党员干部,我们就要……” 尽管王永新讲的慷慨激昂,尽管大家似乎都在认真听讲,但其实大脑早已经“开小差”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出乎好多人的意料,人们感慨不已。 自投资商三次被打案发生后,人们一直关注着这个案子,既关注案子本身,也关注案子之外的东西。尤其自上月召开专题会后,人们更是时刻关注着这件事,想要好好的看一番热闹。 在十月十七日的专题会上,市长定出了“限期一月破案”。人们实际上都心知肚明,王永新之所以那么做,并非真正为了破案,而是借题发挥,借机敲打彭少根和楚天齐,用以报复彭、楚二人。薛万利和曹金海不过好比桑和鸡,王永新是在指桑骂愧,也是在准备杀鸡儆猴,在杀鸡儆猴之前,先给彭少根和楚天齐这两只猴的脖项套上绳子。 在那之前的十月十五日,彭少根曾在市委常委会上,否定了市长拟提名焦艳*丽出任招商局长的事,楚天齐也在会上助了彭少根一臂之力。紧接着第二天,彭少根就给城建局拨下了一千多万的拆迁补偿款。人们明白,这显然是彭、楚二人进行了利益交换,联手给王永新做了局,王永新岂能善罢甘休? 正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人们一直盯着这件事,想着能不能按时破案,想看看王永新如何拿薛万利、曹金海开刀,如何狠狠敲打彭少根和楚天齐,也想看看彭、楚二人如何收场。自上次专题会后,十多天已经过去,但案件侦破好像什么进展也没有,人们笃定的认为,肯定能看到杀鸡儆猴了。可是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薛万利调走了,人们意识到关键的鸡不在,好戏可能看不成了,对案子关心的热情顿减。 很快,曲刚到了成康市公安局,人们已经淡漠的热情骤升。大家可是听说了,曲刚是楚天齐的老部下,两人从相斗到相识,再到相惜,曲刚就是楚天齐的铁杆。人们丰富的脑细胞立刻活跃来,做出了各种假设,最后推导出结论:市长“限期一月破案”肯定继续有效,因为王永新不能允许楚天齐做大。而且人们还认为,彭少根指定也容不下这个新局长,曲刚不但是对手楚天齐的人,而且还是挤走铁杆薛万利的元凶。 好戏,有好戏了,这是好多人的共识,他们倒要看看,楚天齐的这个铁杆下属到底能不能按时破案,到底能不能给老领导长脸?好戏究竟会以什么方式散场?带着这样的心理,人们时刻关注着警方的消息。很快,“找到嫌疑车”、“找到嫌疑人”的消息不时传出,也不时更新,但又不时再否定再更新,一时之间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直到今天,人们也没听到已经破案的消息。 今天上午,接到开会通知的时候,这二十多人就兴奋不已。他们不是为破案与否而兴奋,而是为了看到王永新如何出手,楚天齐如何接招,彭少根又会如何落井下石而兴奋。他们已经笃定的认为,案子肯定没破,否则不可能听不到一点消息,而且也不可能破,难道楚天齐的属下就比彭少根下属厉害? 越是心急就觉着时间过的越慢,好不容易到点了,可好多人竟然缺席,这又磨炼了人们等待的耐心。好不容易人都齐了,好不容易会议开始了,可曲刚的一席汇报,让人们吃惊不少:案子破了?怎么会呢? 接下来,王永新的大段溢美之词脱口而出,人们这才意识到,真的破案了。可我为什么提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问题一出,人们都自己给出了合理解释:咱级别不够,还没传达到咱的级别。 既然案子已经破了,既然市长大讲特奖,杀鸡赅猴的好戏是看不到了,那就看看彭少根什么反应吧?果然,人们发现,除了进屋时有笑脸外,其余时间彭少根都是面色尴尬。反观楚天齐、曲刚、曹金海倒是坦然自若,自信十足。 就因为破了个案子,就能得到政府奖金,连城建局都得了,人们不禁既羡慕又嫉妒,也暗叹楚天齐的人走了狗屎运。人们也看出,彭少根显然心里更泛酸水,说的话也是酸意十足。想到堂堂常务副市长都如此失落,众人也里平衡了好多,也舒服了好多。 让人们没想到的是,曲刚竟然不要到手的奖励,那可是一万块钱,虽然不是大数目,但也不是小数目呀。紧跟着,曲刚说出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语句,用以表明自己的心迹。人们知道,曲刚这肯定是表演,肯定是作秀,但就是这作秀,却显得要比彭少根那番酸话大气的多。彭少根只知道替薛万利往脸上抹粉,却淡化了曲刚等人的努力,连城建局提都没提,可曲刚却把功劳全都记到了别人头上。 曲刚仅是一个下正科级局长,而彭少根却是副处级常委,但刚才的表现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人们不禁感叹,怪不得曹金海会改投到楚天齐门下,只看这个曲刚两周工作以及刚才表演,只看曹金海前后判若两人,就说明楚天齐格局远高于彭少根。看来这个楚天齐真不是善茬,以后真得严加提防。 就在人们心思涌动的时候,王永新结束讲话,专题会议圆满结束了。 …… 尽量面带笑容的离开会议室,尽量若无其事的走在楼道,可是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彭少根便“啪”的一下把笔记本摔在桌上,整个身子砸到椅座里。 太气人了,王永新怎么会怎样?这也太随便了,不就是正常破了个案子?不就是需要所有人顾全大局吗?可也不至于小十万的奖励吧?这分明就是封口费。彭少根也知道,这事肯定经过了薛涛同意,没准那个姓江的娘们也参加了,这三个家伙纯属败家子,全都疯了,真是孙花爷钱孙不疼。 “哎”,彭少根叹了口气,也不怪人家楚天齐风光。以前那个庸碌无为的曹金海,自从投了楚天齐,就像变了一个人,工作干的风声水;而这个曲刚只到任两周时间,就把案子侦破到了这种程度,不服都不行。再想想自己的人,叛变的叛变,遭贬的遭贬,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越想越来气,彭少根拿电话,狠狠的在上面按了几下。 很快,电话里传出一个谄媚的声音:“彭市长,您找我?您……” 彭少根马上粗暴的打断对方:“薛万利,你个笨蛋,你是不是属猪的?” 电话里的声音弱弱的:“市长,怎……” 根本不容对方说完,彭少根就道:“一个简单的案子,你他娘的弄了一个多月,屁也没整明白。人家就到了十来天,人证、物证找了一大堆,转眼就把案子破了。” 对方急忙解释:“市长,主要是没给我更多时间,否则我也能把……” 彭少根很不耐烦:“得了吧,你的格局就不行。”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听筒按到话机上。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测谎仪循环战 一处幽静的所在,楚天齐和曲刚对桌而坐,桌上搬着酒菜。这是一家小餐馆,菜品很普通,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清静,这个地方是厉剑给选的。餐馆远离闹市区,主要营业场所在前院;现在二人所在的屋子,是在后院专门辟出来的,是餐馆专为客人提供的一个隐秘所在。 在进入房间前,厉剑已经检查,楚天齐和曲刚到位后,自是也习惯性的查看了一番。屋子里没有摄像头、拾音器之类的东西,密封很严,谈话非常安全。 再次干了一杯酒,楚天齐放下酒杯,说道:“老曲,彪子为什么又交待了,这回该详细说说了吧?” “说什么?不是凌晨的时候汇报过了吗?”曲刚反问。 楚天齐“哼”了一声:“少糊弄我,早上五点的时候,你说的太笼统,我什么也没明白。早上刚上班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又没接,白天一天也没时间问。” “局长,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曲刚“嘿嘿”一笑,“我们运用了测谎仪循环战……” …… 随着曲刚的讲述,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楚天齐理出了整个审讯经过: 十月十四日凌晨,首审彪子。从两点多一直到六点,彪子都强调“我什么也没干,我是守法公民”。彪子死不承认,警方只好让王耀光到场做证。面对王耀光的指证,彪子反击对方恩将仇报,言说自己是现实版的农夫、东郭先生,指认王耀光为毒蛇和恶狼。和彪子的咄咄逼人相比,王耀光反而言词吞吐,无以应对。听到警方讲说朋友指证,彪子则大呼“交友不慎”,还感叹“墙倒众人推”,俨然是一个受害者,俨然是被冤枉的。 对于彪子的这些表演,楚天齐当时在监听室都看到了,不禁感慨不已,好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而彪子是“见了棺材也不眼圈红”。在嘱咐曲刚要找到能让彪子流泪的“真正棺材”后,楚天齐于六点多离开公安局,回到市政府。对彪子的首次审讯,以无功而返宣告结束。 在当天下午,曲刚又安排高峰对彪子审问,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晚上九点半三审彪子,楚天齐再次被邀请监听。 第三次审讯,刚开审时,彪子和前两次受审一样,根本不承认和打人案有关。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后,高峰言说要拿测谎仪来测彪子。彪子虽然神色略有异常,但仍坚持“测也不怕”。很快,测谎仪到位,却原来只是一个录音机。随即录音机发出了声音“是我找人打了姓曹的,跟彪子无关”。听到这个声音,彪子立刻嘶喊“跟她无关,她胡说,都是我一人干的”,承认曹阳是他找人打的,紧接着讲说了理由——因为曹阳不见他。 彪子给出的打人原因,和楚、曲二人推测的完全是两回事。楚天齐不禁疑惑,但在接到厉剑电话后,只好离开监听室,并电话约上曹金海,去商讨另一件事了。截止到这个时间段,前面的这些,楚天齐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只是对录音机里发出的女声不解。 现在经过曲刚一说,楚天齐才明白,那个声音是曲刚让高峰拼接的,是从别的审讯录音截取了两个短句组合到一,并适当进行了技术处理,处理的声音很像乔小敏的。由于彪子对乔小敏无限关心,也加之注意力集在“测谎仪”上,才误以为是女友所言,才揽过了打人一事。 在这之后的事,则是听曲刚第一次说。 原来,在楚天齐当晚离开后,高峰又对彪子审讯了一个多小时。彪子则一口咬定,就是因为没被会见,才一怒之下,找人打了曹阳。至于大亚公司项目经理和幸福小区项目部马科长被打一事,彪子则矢口否认与自己有关,而且后来还对所谓的乔小敏录音表示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曲刚命令止审讯。 看来,彪子的确是个死硬分子,反侦查本事不低,但似乎乔小敏是其软肋。于是,经过研究,决定来个“旧瓶装新酒”、“换汤不换药”,仍用“测谎仪”战略对付乔小敏。但提供的录音却非伪造,而是彪子亲口*交待;当然,只截取了关键部分录音,即彪子承认找人打曹阳的事实,其它那些言语则巧妙略去了。 在听到彪子亲口承认殴打曹阳的事后,乔小敏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然后就是呜呜啼哭,什么再不说。 待乔小敏情绪稍微稳定后,高峰给乔小敏做工作:“彪子做过的许多违法事项,警方都已掌握,让他主动交待,是给他机会,希望他不要错失良机。警方还知道,好多事情彪子只是执行者,背后另有指使,若是彪子极力一人承担,那他面临的刑罚将是很重的,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乔小敏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呜呜”哭个不停。 虽然乔小敏不时啼哭,但高峰知道对方听进去了,便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想通了再找我们,只有你能帮他了。”然后结束了审讯。 在十五日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乔小敏嚷着要见高警官。高峰接到消息后,马上第一时间赶到局里,曲刚也到了。见到高峰后,乔小敏表示要见一见彪子。经曲刚同意,乔小敏和彪子相见了,是隔着栅栏会面,但不可能有任何肢体接触,而且全过程都在警方监控下。 在这种情形下相会,乔小敏哭的梨花带雨,彪子也是涕泪横流。 哭了许久,乔小敏双手连摇铁栅栏,哭诉着:“彪子,你好傻,你怎么能替别人盯包,怎么能把那事都揽自己身上?” 彪子摇头不止:“小敏,不要瞎说,怎么是我揽的?那就是我找人干的。” “彪子,人是你找的,可你也是受人指使呀。否则,你和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怎么会找人殴打他们呢?”乔小敏哭着道。 彪子厉声喊喝:“胡说,我是恨那个死曹阳不见我,才对他大打出手的,根本没人指使。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既然犯了事,那就要自己承担后果,绝不会拉别人做垫背。” 乔小敏耐心的说:“彪子,自己犯的错当然不能推给别人,可别人的过错也不能由你担呀。现在不是充好汉的时候,你做的好多事,警方都知道了。警察……” “够了,别听他们瞎说。”彪子打断对方,“对了,你是不是承认曹阳是你找人打的?” “我,我……呜呜……”乔小敏撒了个谎,“我那都是替你承担呀,不行吗?” “真的,真的是你?”彪子很疑惑,然后语气一缓,“小敏,你才是真傻,我做的事不用你承担,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彪子,不要固执,你这样会把自己彻底搁到里面的。”乔小敏哭着连连摇头,“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考虑年迈的父母呀。” 彪子声音哽咽了:“父母有哥哥照顾,不受罪,就当我这个逆子死了吧。” “你,你,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呀。”乔小敏喃喃的说着。 彪子眼泪再次扑簌簌掉了下来:“小敏,你跟着我受苦了,一天福都没享到,全是受罪了,我对不你。你肯定很快就能恢复自由,不要再等我了,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放屁,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等你一辈子,可我不愿意你替别人受过。”乔小敏已经泣不成声,“我会一直等着你,我们的孩子也会一直等着。” “孩子?我们的孩子?”彪子惊讶不已,“你这几天不是一直来月……” “不,那不是月*经,比平时整整晚了半个多月。我当时就有怀疑,只是怕你担心,才一个人到小院里上厕所。我这几天可是一直恶心的,你应该知道呀?”乔小敏泪眼朦胧的看着栅栏对面的男人,“昨天我难受,警方帮我找医生看了,还做了B超,证明我确实怀*孕了。医生说,前天的出*血肯定跟受凉、运动有关,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么说,我要做爸爸了,我有儿子了。”彪子忽然大吼来,吼着吼着,变成了哀嚎,最后又变成了呜咽。 过了好大一会,彪子情绪稳定了一下,他疲倦的说:“小敏,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将来,我说,我都说。” 就这样,彪子交待了常永金其人,交待了受其指使殴打几家投资商项目部负责人的事。乔小敏也把之前听到的一些通话细节,补充了出来。 …… 听曲刚讲完整个审讯彪子的过程,楚天齐点指对方:“老曲,你可真是狡猾的很啊,竟然来个了测谎仪循环战。” 曲刚“嘿嘿”一笑:“不狡猾不行呀,像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必须得用点歪招对付,就这还差点一无所获呢。” “曲大局长真是有勇有谋,神勇无比。”说着话,楚天齐端酒杯,“为曲局长如期破案干杯。” 曲刚也举酒杯,与对方碰在一:“我都是跟局长学的,主要是你教的好。” “哈哈哈,你这是夸我吗?”说笑间,二人杯酒一饮而尽。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讲大局不容易 新的一周到来,投资商被打案官方结论传播开来:嫌疑人因从昊方、大亚公司承包工程未果,便怀恨在心,遂雇凶报复项目经理。幸福小区技术科长被打,乃盗窃分子所为,和前两案子没有联系。目前,三案绝大部分凶手均已捉拿归案。 绝大多数人认可了这个官方结论,在之前各种传言也有此版本;人们也认可了案件已破这个事实,否则公安、城建怎能得到奖励?那可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还能有假?只有极少数人表示质疑,质疑案件是否已破,质疑案件是否属实,但也仅是私下议论而已,并没有人跑去和相关部门较真。同时,人们也听说,那个昊方地产的司机并未失踪,而是因涉案被警察抓了。 至此,因投资商被打而衍生的诸多传言版本销声匿迹,对市委、政府以及楚天齐等人的不利言论随之消失,对成康市城建工作的指责也趋于绝迹,市民为此而不安的心境彻底平和。 尽管最终结果不太理想,但已是目前相对圆满的解决方式,楚天齐还是卸去了一个包袱,心情舒缓不少。 上午刚上班不久,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王董,好久不见,忙啊!”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非常感谢,感谢楚市长主持破获了曹阳被打案,替公司挖出了内奸;否则,内奸还不知道要隐藏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会让公司遭受多大损失,不知道会对昊方公司甚至昊扬集团造成多大危害呢。” “维护社会稳定,为投资企业服好务,是成康市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贵公司曹经理被殴打,是我们的工作欠缺,案件侦破拖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做为主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我要向贵公司道歉,请原谅我们的疏忽,也请继续支持成康市政府工作,支持成康经济社会发展。”楚天齐说,“案件最终告破,都是广大公安干警辛勤工作的结果,我没做什么。” 对方的声音透着诚意:“楚市长太客气、太谦虚了,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是真诚向你致谢的。在当初决定继续竞争投资资格的时候,虽说之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相谈融洽,但毕竟没有真正合作,我还是抱有很大观察心理的。但在成康市再次甄选投资企业时,我看到了你的公平、公正,看到了你的无私。公司正式进驻成康以后,你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为各家企业提供了尽可能多的便利,职能部门也提供了周到的服务。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出于公心,都是为了更好践行‘引商、重商、亲商、稳商’的招商原则,没有一点私心,没有向企业提出哪怕丁点不当的要求。因此,我特别敬重你。 你虽然不分管治安,但我已经知道,自投资商被打案发生后,你一直关注着案件侦破,并对公安部门督促着。说实话,之前那一个多月,案件侦破几乎没什么进展,但那和你没有丁点责任;若不是你的跟进,怕是案件能否持续调查,都是个问题。月初,曲刚局长调任成康市公安局,案件才快速向前推进着。曲局长是你的老部下,坚持着你雷厉风行的风格,这次更是根据你的指示,短期内成功破获了案件。所以,我既感谢你,也更佩服你。” 楚天齐“哈哈”一笑:“王董过奖了。好像我没你说的这么优秀,也没做这么多工作吧?你听说的这些,也仅是道听途说罢了。” 对方道:“楚市长,的确,有些事情是我亲身感受,大部分事情都是听说的。不过,却并非一个人这么说,而是好多人都这么评论,那就不是偶然的了。” “是吗?那我就万分荣幸,更要继续保持,并不懈努力了。”说话同时,楚天齐心松了口气。刚才听对方说到案子时,楚天齐忽然有一丝疑惑,疑惑对方是否有更隐秘的内部消息,是否知晓案件特意隐去的那些东西。现在听对方如此解释,楚天齐暗道“多疑了”。 “楚市长,我今天就是表示感谢和敬重,一定坚决支持你的工作,也愿意和你做好朋友。你工作很忙,不打扰了。”对方的话很诚恳。 “谢谢王董的理解和支持,欢迎你到成康做客,也请多提宝贵意见。”楚天齐道,“再见!” 对方回复:“谢谢,再见!” 结束和对方的谈话,楚天齐心情大好。刚才打电话的人,是*昊扬集团董事长王昊,是昊方地产的真正大老板。自从投资商被打后,楚天齐一直有担心,担心这些投资企业会有什么想法,会对成康和自己有不好的看法。从对方刚才的表态来看,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企业大多是通情达理的。 …… 刚摞下电话不久,李子藤敲门进来了,说是曲刚要见自己。楚天齐马上告诉秘书,让曲刚现在就来。 在李子藤刚退出后,曲刚就来了。 看到曲刚进屋,楚天齐笑着说:“老曲,我说过,你来了直接敲门,不用通报。” 曲刚也笑着道:“那可不行,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你是市委大领导,我是小科长,这规矩不能坏。” “真有你的。”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坐下说,有什么事?” 曲刚坐到了椅子上:“局长,那事现在怎么弄?” 楚天齐回复:“该怎么弄就怎么弄。领导不是说了吗?彪子的口供照样采信,对常永金按照正在继续追捕处理,但不要提及常永金的身份,也不要涉及任何与张鹏飞或鹏程、鹏燕公司有关的信息。”说到这里,他又问,“主管市长怎么说?” “我刚找过彭市长,他也是这么说。”曲刚迟疑了一下,又说,“只是咱们的人还一直在省里盯稍,什么时候撤?以后还要不要继续盯?最终抓不抓常永金。” 沉吟少许,楚天齐道:“从现在形势来看,市里肯定不让抓常永金,他们担心得罪张鹏飞,也担心得罪庞庆隆,更担心得罪张天凯。当然,这毕竟只是一般刑事案子,如果是人命关天的话,市里也绝对不敢拦着,警方肯定也不听这一套。现在市里对你们褒奖有加,分明也是在封口,在让你们适可而止。这么的,人就先撤了吧,但要一直关注着那个常永金,至于最终抓不抓,看情况再说。而且在档案要一直把这个人弄成正在追捕,这既是对常永金及其背后靠山的震慑,也是对你们自身的一种保护,以免过于被动。” “好吧,也只能这样,只能服从大局了。”曲刚很无奈,“只是对彪子该如何处置,总不能让人家承担整个事件的所有责任吧?” “哎,真够违心的。”楚天齐叹了口气,“当然不能让彪子承担整个责任,那样对彪子不公平,人家也肯定不干。这么的,就按彪子在此案应承担的责任去处置,至于个别手续如何变通,你自己想办法。彪子手下的那四个打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好的。”曲刚长嘘了口气,“这事弄的,真别扭。” “所谓的讲大局,并不那么容易,是要付出代价的,有的代价有形,有的无形却更大。”楚天齐道,“对了,记住,千万要处处步步向主管市长汇报,该字汇报的一定要有存档。” “明白。”曲刚点点头,“这个我可不敢马虎,否则秋后算帐的话,就会成了替罪羊,会吃不了也兜不走的。” 楚天齐感叹着:“咱们在这儿替他擦屁*股,他却逍遥自在,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是呀,便宜那小子了。”曲刚也深有同感。 但楚天齐心知肚明,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自己说的是张鹏飞,曲刚肯定理解成了常永金。当然自己也就是这么一说,如果仅是这些事,即使证明真是张鹏飞主使,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成康市这些头头脑脑绝对会阻挠自己碰张鹏飞,怕是定野市领导也会出面,根本就动不上张鹏飞。 曲刚忽然又道:“局长,奖励发下来了。” “是吗?那你可发财了。”楚天齐笑着说。 “局长,你也知道,我不会要那些钱的。”曲刚说,“我想这么的,把那一万块钱也摊进去,一齐给大家分了。” “摊进去……”楚天齐迟疑了一下,笑了,“岂不是可惜了?” 曲刚摇摇头:“我不明白。” 楚天齐说:“你想啊,那一万块钱摊进去,一人也分不了多少,尤其还有那五万块钱垫底,人们更觉得没什么了,这钱不能给他们。” “那怎么弄?反正我是不能花的。”曲刚不明白。 “既然你不准备要,尤其也同着那么多领导讲过,你当然不能花了。你可以干点更有意思的事……”说到这里,楚天齐上身前倾,声音低了好多,就像耳语一样。 尽管对方声音足够低,但曲刚完全听清楚了,他疑惑道:“这样行吗?” “当然行了,这也是讲大局呀。”楚天齐一笑,“讲大局并不容易,不但要觉悟够,有时还得真金白银啊!”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不安分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三。 到办公室上班后,王永新像往常一样,第一件事先是喝茶。旋开杯盖,浓郁的茶香飘散开来,品上一口,清香沁人心脾,温度也正是自己需要的。 上班一杯茶,是王永新多年的习惯,杨永亮也一直恰到好处的侍候着。在品茶的同时,王永新一般会浏览当天的事项清单。清单都是由秘书提前准备好,和重要档放在同一个件夹,并放在最上端。 可今天的清单去哪了?王永新扫视了整个桌面,还翻了翻桌上其它档资料,就连抽屉也拉开找了,结果没有当天的件夹,也没有当天的重要事项清单。 以前的时候,王永新都会把一些重要事项记在脑,写在台历上。后来杨永亮做了秘书,每天都把事项列的条分缕析,按重要性分门别类放在不同颜色件夹,并在重要档件夹夹入重要事项清单。即使偶尔不在身边,杨永亮也会发一条相关短信,对王永新进行提醒。 现在事情比较多,加之看清单已经成了习惯,好多事项都不必装在脑,王永新已经对清单形成了依赖。现在乍一看不到清单,他都不知道今天该忙什么了。 今天怎么会没有清单,怎么也没收到短信提醒?这可是少有的事。杨永亮怎么了?是忘了,还是出了什么事?王永新不仅有一丝不踏实,还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拿电话听筒,王永新在话机上面按着数字,还没等拨完,就响了“笃笃”的敲门声。停顿一下,王永新说了声“进来”,把听筒按在话机上。 屋门推开,杨永亮走进屋子,怀里抱着几个件夹,随手关上屋门。 看到是秘书来了,王永新心一松,踏实好多,但也不禁心头火,沉声道:“你去哪了,怎么才来?” 正准备说话,见市长语气这么冲,杨永亮不禁心忐忑,不明白对方的火气从何而。 “把件和清单给我,真耽误事。”王永新脸色依旧不善。 杨永亮长嘘了口气,心坦然:就因为这事呀。他赶忙快走几步,把件夹放到桌上,并把重要档件夹打开,《重要事项清单》露了出来。 王永新看完清单上的事项,便继续看了那些重要件。 平时的时候,市长一般会对这些事项问上几句的,今天怎么一言不发?就因为晚到了十来分钟,至于吗?还是发生了其它什么事?见对方面色不善,杨永亮迟疑一下,向门口退去。 “等等。”王永新叫住对方,“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怎么会这么问?杨永亮不禁疑惑。但还是诚恳的说:“市长,对不,今天的件送的晚了,耽误了您办公,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王永新语气一缓:“永亮,没耽误。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是先看清单再工作,乍一看不见,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你没遇到难事吧?有什么就说。” 杨永亮恍然:原来是依赖惯了。他又返回到办公桌前,感激的说:“市长,我没什么难事,谢谢您!”然后停顿一下,又说,“其实我今天到单位比往天都早,只是又去核实了一件事,回来就晚了。” 王永新“哦”了一声:“什么事呀?” “曲刚收买人心的事。”杨永亮道,“市长您听说了吗?” 王永新摇摇头:“没听说。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杨永亮讲说来,“前天的时候,财政把给公安和城建的奖励金拨了下去。曲刚那一万块钱,他一分没花,全都给了别人。” 这事王永新昨天也听了一耳朵,是其他下属打的小报告。那天曲刚已经在会议室表态,所以把这一万块钱分给别人,也在意料之。当时一听这事,王永新正好有当紧事,就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现在杨永亮再次提,王永新觉得小题大做,便道:“你说这事呀,我也听说了。他已经当众表过态,当然不能把那一万块钱装腰包了。” 杨永亮迟疑了一下,问:“市长,您知道他都给谁了吗?” “给谁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政府是奖给他个人的。”王永新不以为然。 “市长,他把那一万块钱分成若干份,全都给了离退休后仍在成康的市局老干部,还有部分市局英烈家庭。”杨永亮语气很严肃,“我刚才了解了一下,虽然那十多家人每家只得了六、七百块钱,但都念曲刚的好,都快把他捧上天了。从昨天得钱开始,这些人一直替他做宣传,听说有的人还准备给她写表扬信、送锦旗呢。” 是这么回事呀,王永新顿时有些不快,总感觉这事有些别扭。 观察到了市长的表情变化,杨永亮继续说:“上周宣称破案的时候,全成康市民就把曲刚夸上了天,有人竟然把他和全国的英模代表相比。现在又笼络了市局这么多老干部、英烈属,他在成康公安局的势力范围可要大大扩充了。关心离退休老干部、烈军属、先进模范,那是政府的职能。现在曲刚这么做,野心可不小呀,他现在还仅仅是公安局长,并没有出任政府党组成员呢。 曲刚是楚天齐的铁杆,铁杆势力坐大,楚天齐的势力自然也就增长了。单枪匹马到的成康,仅一年时间,不但牢牢掌控了城建局、土地局,现在势力又伸到了公安,若是假以时日,楚副市长可就不得了了。纵观这个人的履历,那可不是安分人,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主。” 听完秘书的话,王永新抬头盯着对方:“钱是人家的,人家替政府做事,这是好事呀,应该大力提倡和表扬。公安局是政府职能部门,受政府领导,这也说明政府主管市长领导的好嘛!像这样的部门,这样的领导,政府要多关注才是。” “明白。”杨永亮大喜,他知道市长已经听进去了,这是在让挑拨彭少根,也是让自己盯着曲刚呢。 “有机会多接触一下,多向曲刚同志学习学习。”说着,王永新挥了挥手,“你去吧。” “是。”答应一声,杨永亮满心欢喜的退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王永新眉头皱了来,他既是因为听到的这件事,也是因为杨永亮的态度而皱眉。他总觉得杨永亮对这事的关注有些过,对楚天齐似乎成见很深,他不禁怀疑杨永亮的真正动机。 其实在选择投资商的时候,王永新就对杨永亮有怀疑,杨永亮表现的也太积极了。投资案被打案发生后,杨永亮也表现了超乎寻常的关注,还有着明显的主观倾向,这些都是有违秘书职责的。王永新不禁替杨永亮担心,担心秘书在这些事有什么瓜葛,他刚才之所以一开始对杨永亮发火,并非因为对方来的晚了一会儿,而是担心杨永亮成了“王耀光第二”。 “哎,好自为之吧。”王永新叹了口气,内心里希望秘书不要牵连到自己。 刚才秘书的话虽不失偏颇,但细细想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楚天齐那么一个刚刚三十岁的毛头小子,势力范围却是在慢慢扩充了。王永新不禁自问:曲刚要干什么?楚天齐要干什么?他喃喃自语着:“都不安分呀。” 转念一想,王永新又释然了:哪个市领导能没两、三个铁杆?所好的是,在常委会,楚天齐却是光杆司令一个,而且和彭少根、江霞非常不睦,尤其和那个姓江的娘们更是针锋相对。 只是不明白,那两个以前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怎么一下子就水火不容了?真的是因为利益,因为姓楚的没有利用价值,才被姓江娘们一脚踢开?还是因为男女之事不和谐?想到这里,王永新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 就在王永新心揶揄楚、江关系的时候,楚天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放下手件,自嘲的说:“谁在骂我。”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老曲,原来是你在骂我呀。” 听筒里静了一下,才传来曲刚的声音:“局长,我哪敢呀?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让我拿那一万块钱去慰问老干部、英烈属,现在我都成局里名人了,那些副职看见我就躲,好多干警见面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还说没骂,你这分明就是奚落我呢。”楚天齐“哈哈”大笑,“不过你说的太片面,只讲单位人的羡慕嫉妒,却没说在老干部和英烈属那里的好名声,老干部的支持可是很重要的。那些嫉妒的人也只有嫉妒的份,他们是不舍得拿出真金白银给别人的。” 曲刚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人可不仅是嫉妒,已经使绊子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触‘破案专家’、‘人民公仆’的霉头。” “有些人见不得别人的好,不安分呀……”曲刚讲说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对手很狡猾 和曲刚的通话持续了十多分钟才结束,虽然曲刚表面叫屈,其实却是专门感谢楚天齐的,两人都心知肚明。虽然曲刚仍对楚天齐很是尊敬,只不过两人现在已不是原来的上下级,更多的是朋友关系,说话就要随便好多。 除了感谢楚天齐让自己做的这些博名声事,曲刚也说了现在存在的问题,主要就是主管副市长彭少根的态度。其实从曲刚一到成康市,彭少根就没给过其好脸色,这主要是曲刚无形当挤走了薛万利,而薛万利可是彭少根的铁杆,曲刚则是楚天齐的老部下。 在曲刚几次汇报破案进展时,彭少根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厌烦,根本就没有半分鼓励与安慰,有的只是指责和挑剔。刚刚更是打去电话,让曲刚多务实一些,少弄华而不实的事,这分明就是批评曲刚看望警察老干部、烈军属,分明是说他用钱收买人心。不但如此,彭少根还在电话指示,要抓紧破获两年前的一个刑事案件,要给受害者一个交待,这显然就是吹毛求疵,就是无生有使绊子。 彭少根打压曲刚,在楚天齐意料之,否则彭少根就不是彭少根。但令楚天齐意外的是,彭少根竟然立刻就这么做,这也太的缺少胸怀了。看来彭少根的格局差的很远,这也就不难解释其为何始终不被扶正了。 把一万元奖金分给公安战线老干部、烈军属,是楚天齐的主意。他明知道这种做法有些高调,也容易为人诟病,但他依然主张这么做,他这是为了让曲刚多一层保护。 这次破案的事,最终没能一追到底,没能抓到常永金,更没能挖出真正幕后黑手,而是在一众市领导干预下,服从了大局。楚天齐有着诸多不甘,但也很是无奈,他知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其实在彪子说出常永金的身份及其各种关系时,楚天齐已经意识到,恐怕案子只能到此为止了。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他才吩咐曲刚对常永金围而不抓,然后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把此事捅给了王永新。果然,王永新要求暂时原地待命,最终与主要市委领导协商的结果也是服从大局。 从目前来看,虽然此案被人为的叫停,难免虎头蛇尾,但也是当下比较理想的结果。如果没有将此事汇报给市长,而是直接去抓常永金,很可能会惊动了庞庆隆,最码会触动张鹏飞。庞庆隆或张鹏飞肯定会运用手力量进行施压,也可能从其它方面找市里的麻烦。即使暂时庞、张没有动作,但只要成康市主要领导知道常永金的关系网,而且绝对会知道,绝对会有人通报此事,那么市领导必定会吓的够呛,肯定会要求市局顾全大局。 如果那样的话,公安局会更被动,会骑虎难下,手的常永金就好比一只刺猬,扔也不是,不扔又不行;最终还是得放了,而且还会弄的满城风雨,被动非常。曲刚势必会成为舆论漩涡的焦点,也可能会成为此事的牺牲品,会被市领导找到其它过错,以“市委集体决定”而拿下。 因为没有直接去抓常永金,因为要等市领导的命令,这就给市委、政府赢得了回旋余地,市里得以顾全了大局。市领导为了表彰市公安局懂事,也是封口所需,既给了公安和城建奖励,还专门奖励了曲刚本人。这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为曲刚留下了一个隐患,无论曲刚怎么来圆这个案子,都难脱造假嫌疑,都难保市里事后翻脸、倒打一耙。 正是考虑到市里可能秋后算帐,楚天齐才让曲刚高调分配奖金,就是要让人们知道,案子侦破工作得到了市里认可和奖励。一旦市里以后想把责任全都推给曲刚,市领导也要考虑能否把他自己择出去,也会在翻脸时有所忌惮。另外,离退休老警察得到了曲刚的慰问金,没准会在关键时候帮着说句话,也算是为曲刚拉一拉支援力量。 为了保护曲刚,楚天齐可谓用心良苦,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尤其是招致市领导对他和曲刚的防范之心。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只能先这样做了。 …… 张鹏飞坐在办公桌后,手掐着一只大雪茄,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 在张鹏飞对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留着毛寸头发的男人。男人微躬着身子,在张鹏飞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显得很拘谨,甚至有些害怕。 张鹏飞忽然笑了:“老陆,这消息准确吗?” 男人马上陪着笑脸:“张总,绝对准确。从前天下午开始,那三个陌生人就没了影子,一直到今天上午,都再没看到他们出现。这事我不敢马虎,一直亲自盯着,还对方圆十公里范围进行了排查,也没有再发现异常。” “老陆,你就这么肯定?”张鹏飞眼眉挑了挑,“我可是听说了,他们一共派出了四、五个人,你怎么才发现了三个?那两个人去哪了?” “张总,确实是三个,再没有其他人了,请您相信我。”男人说的有些可怜。 张鹏飞吧咂了两下嘴巴,说道:“老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我的消息来源也很准确,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核实没出现的人在哪里,是真的没到现场,还是一直隐在暗处。对了,好好排查一下*身边的人,千万不能出现卧底,更不能出现内奸。” “内奸、卧底?不能吧?”说到这里,男人忙又改口,“好的,我一定严密排查,绝不能让条子混在里面,一旦发现内奸,定当严惩不贷。” “老陆,小心无大事。”张鹏飞语气和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呀。” “是,张总说的是。”男人停了一下,又迟疑着道,“不是说成康市已经宣布结案,还给公安和城建发了奖金吗?难道还有假?” “成康的确发布了结案的消息,也发了奖金,就因为这么点事,市里便拿出小十万块钱,本身就值得怀疑。”说完,张鹏飞吸了口手的雪茄。 男人谄媚一笑:“张总,市里发奖金,还不是为了堵那些条子的嘴?那些市领导一听到张总您的大名,一听到鹏程、鹏燕公司,怕是吓的肝都要颤了,他们敢动什么歪心眼?” 张鹏飞“哈哈”一笑:“小小的成康市确实要给我些面子,但也未必没有刺头。”然后他话题一转,“也不要小瞧小地方,那里也可能会有强悍的对手,对手可是很狡猾的,我们不得不防。” “是,张总说的是,还是您高瞻远瞩。”男人继续陪笑,“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继续观察,一定要确认条子已经撤了,同时还要看看到底有没有内奸。”张鹏飞面色一整,“你去吧。告诉老常,老老实实在那钻着,好吃好喝,还有女人,哪也不要去,安全的时候自会通知他。” “是,那我先走了。”打完招呼,男子退出了屋子。 张鹏飞闷“哼”了一声:“姓楚的,走着瞧。” …… 还在想着和曲刚通话的事,敲门声响,李子藤进了屋子。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李子藤说:“市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说吧。”楚天齐放下手件,抬头,看着对方。 李子藤又向前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刚才我从市委楼回来,在政府楼东北角即将拐弯的时候,听到杨永亮打电话。他在电话说‘你放心,老王已经向我暗示过,我也把消息巧妙的传给了老彭的秘书,老彭肯定会收拾姓曲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刚听到这儿,就传来脚步声,我赶忙返身快步走向了市委楼。在我刚进一楼的时候,就见杨永亮也向市委楼走来,便赶紧躲进了厕所,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回了政府楼。我觉得杨永亮的电话意有所指,就来向市长汇报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点点头,他明白了。杨永亮的电话内容很明确,分明就是说,王永新对杨永亮有所指使,杨永亮把相关意图透露给了彭少根的秘书。结合曲刚刚才的来电看,显然王永新是通过杨永亮给彭少根拱了火,彭少根马上便打电话收拾了曲刚。王永新拱火的内容应该也很简单,肯定是拿彭少根分管公安说事,肯定搬弄是非,称曲刚眼里只有楚市长而没彭市长。 见楚天齐沉吟不语,李子藤轻声道:“市长,就这些。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楚天齐点了点头。 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关上屋门。 楚天齐笑了,看来高调慰问公安老干部一事,正面效果有了,负面效应也来了。这件事不但冲了彭少根肺管子,也让王永新不舒服了,想必还会有人不爽的。王永新也真是反应迅速,任何机会都不肯放过。想到王永新,想到彭少根,再想到其他一些人,楚天齐不由感叹着:“对手真多,也真是很狡猾呀。”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我要出嫁了 虽然彭少根拿话敲打了曲刚,而且还要求抓紧破获两年前的一个刑事案件,但彭少根也不能真当回事,毕竟那只不过是以大压小的一个说辞,根本就不占理。尽管还有个别人也有着各种想法,不排除想要使坏,但几天过去,再没有其他人明着发难。公安局对相关涉案人的审讯已经结束,相关材料移交到了法院,等待法院最终判决。三投资商被打案,以公安和城建得到奖金,曲刚获得好名声,政府维护了大局而告一段落。 连着几天,楚天齐都在关注着城建和土地的事,深入第一现场,进行检查、督导,既看进度更注重安全生产。 矿产等工作还在照常进行,尤其为了赶出春节假期的工作量,更是加班加点。对于这种工作方式,楚天齐能够理解,但却不敢马虎,每到一地检查,都要对职能部门和生产企业强调安全生产。整个检查下来,只在一家采矿企业发现违规作业,但他绝不心慈面软,按规定进行了处罚,并勒令停工整改,要求土地矿产局严格跟进。同时,对土地矿产局相关责任人也进行了一定的惩戒。之后,他也一直关注着此事,还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发现已经严格按规定整改,这才同意复工。 现在这个季节,城建工程大多都已停工,只有个别工地在进行着一些室内项目,大多数施工企业主要是做资料整理工作。拆迁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个别现场还在进行着扫尾,这主要是第一阶段的钱都已用完,而且天气很冷,也不再适合这些作业。 忙忙碌碌的工作,时间到了十一月份最后一天。 这天上午,楚天齐正在电脑上做一份档,手机适时响了两次短促的“嘀嘀”声。 拿过手机一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我要出嫁了。 出嫁?谁呀?楚天齐急忙去看手机号,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想了一下,楚天齐回拨了这个手机号。连着拨了两遍,也没人接听,他觉得肯定是发错了,便把手机放到桌上,继续弄着电脑上的档。 不多时,又是“嘀嘀”的短促提示音响,还是那个号码发的信息内容,这条信息多了两个字:天齐,我要出嫁了。 不是发错了,就是发给我的,会是谁呢?楚天齐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依然还是没人接听。他于是回了一条短信过去:你是谁?什么时候?在哪? 自从这条短信发过去,楚天齐就一边吸烟一边等着回复,可是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熟悉的“嘀嘀”声也没再响。 对方能两次给自己发信息,显然手机就在身旁,但却没有接自己的电话,也没有回复短信,那么对方就是故意的。究竟是谁发的信息?又为什么不理自己?是故意调理自己还是……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脑海,楚天齐急忙再次仔细看那串数字。的确是陌生号码,手机上没有保存,以前也从来没通过话,但看间数字,分明是雁云市的号码。 雁云市,雁云市,难道真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连问了自己几遍,楚天齐也没有结出答案,他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嘟……”,回铃音连续响过几遍,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再打,还是先响铃,然后是那个标准女声。 两遍不行,接着打。 在拨打第四遍的时候,刚响两声回铃音,便立刻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又连续听了两次这个声音,楚天齐放弃了努力,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真的是她吗?应该不会吧,我俩可是有约定的。难道她等不了?难道她的信念动摇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哎呀,不会是他没告诉自己女儿吧?有可能,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在电话薄调出了那个号码。在拇指按下的一刻,他又犹豫了:自己问人家什么?如果对方真没告诉他自己女儿那个约定,会和自己说实话吗?如果对方奚落自己只是个副处,自己又该如何答对呢? 楚天齐放下手机,又不禁自问:会是她吗?也许不是呢,那又是谁?欧阳玉娜?有这个可能。对,应该是欧阳玉娜。楚天齐此时非常希望那个号码是欧阳玉娜的。玉娜对自己有意,可自己却另有意人,而且玉娜家人也反对,他非常希望玉娜能有好的归宿。但此刻,虽然他真心祝福欧阳玉娜,却也不禁心虚,因为他不够理直气壮,他之所以希望发短信的是欧阳玉娜,更多的只是想证明不是心的那个她。 也许是陆娇娇吧,这个女孩是最爱和自己开玩笑的,也时也会弄个恶作剧什么的。陆娇娇已经是个大姑娘,现在也该出嫁了。身为省商务厅的副处长,既有颜值又有地位,想来另一半应该身份也不低,也肯定是官宦之家吧。 不过发短信的人,也极有可能是何佼佼,这个小师妹可是古怪精灵、伶牙俐齿的。何佼佼知道自己的好多事情,也没少拿自己感情的事开玩笑,这次会不会是她的另类通知呢? 岳佳妮也极有可能,这也是自己的师妹,也曾经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岳佳妮比肖婉婷要含蓄,也不似欧阳玉娜那样死钻牛角尖。 还有…… 排查了好多人,楚天齐也不明白究竟是恶作剧,还是确有其事,更不清楚到底是谁发的短信。尽管好个人都有可能,但他心里最不希望的还是她,也最怕发短信的就是她。他的心里好乱,乱的连工作都没心思处理了。 怎么办?这得核实呀,找谁核实?对了,可以问一个人呀。怎么问?在脑思索一番,楚天齐拿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回铃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一声, 两声, 五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再打,还是重复刚才这个过程。 怎么会不接呢?对方是正在忙,是没带手机,还是故意不接?若是故意不接的话,又因为什么?难道对方不准备告诉自己。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感,一直跟随着楚天齐,搅得他无心工作。午饭后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 拿过床头柜上遥控器,楚天齐打开电视开关,一个个频道换着,竟然没有一个好节目。其实不是节目不好,而是心情让他烦燥不安。 电视上出现一个电视剧画面,楚天齐正要换掉,剧出主人公嘶吼着:“咱们血型不匹配,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新生父母是……” 这都什么呀?真是越乱越添乱,楚天齐右手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关掉了电视。 本来想通过看电视平复一下心情,结果却又勾了楚天齐另外的烦心事,真是让他心乱不已。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心一凛,迅速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他伸出的拇指又犹豫了,不知道接通后会是怎样一种结果。迟疑了一会儿,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女声:“楚市长,不好意思,手机上午忘家了,刚回来才看见。有什么事吗?” “田老师,也,也没什么事,就是很长时间没联系,打电话问候一下。”楚天齐的声音不禁有些支吾。 电话对方是田馨,田馨是楚天齐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的班主任,也是她的好朋友。田馨“哦”了一声:“没事呀?那我就挂了,我还没吃饭呢。” 说了声“好”,楚天齐又马上改口:“也有点事,就是想问问她……她怎么样了。”他一时不知如何措辞,便说了这么一句模糊的话。 “怎么样?好像还那样吧。”说到这里,田馨拉上了长音,“听说……家里给他介绍男朋友呢,对方条件还很优越,李书记也很满意……” 男朋友?果然,果然。楚天齐顿时心凉半截,看来还是不幸被言了。她怎么就不等着自己呢?哎,都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升成正处实职,怪自己期间没有主动找他。肯定李卫民也没告诉她那个约定,他怎么能这样?堂堂正厅级领导,竟然言而无信,竟然…… “楚天齐,你在听吗?”手机里的声音高了好多,“你在听吗?” 思维从胡思乱想跳了出来,楚天齐懒散的回答:“听着呢。” “好像情绪不高呀,怎么啦?没信心了?”田馨语气满是讥诮,然后“咯咯”一笑,“对方条件那么好,可她却没有答应。” “什么?没答应?太好了,真的吗?”楚天齐向对方确认着。 “还煮的呢。真是的,一个处级领导竟然这么孩子气,年轻人啊……我还饿着肚子呢。”田馨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不是她,不是她。”楚天齐拿着手机,兴奋的喊了两嗓子。然后又不无疑问,“田馨不会骗我吧” …… 就在楚天齐患得患失之际,一个女孩正看着手机,喃喃着:“天齐,你心里有我吗?我很快就要出嫁了,可我忘不了你。”说话间,两行清泪再次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全力以赴迎检查 午根本就没休息上,虽然从田馨口得到了一个较理想答案,但楚天齐心里仍不踏实,担心有个万一,万一田馨没说实话,万一田馨现在也不知道。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的情绪还是不能稳定,脑也挥之不去的还是短信内容。 “笃笃”,敲门声响,李子藤来了。 进屋后,李子藤直接把一份传真件递了过去:“市长,这是省建设厅发来的。” 楚天齐接过一看,上面字很简单,主要内容就是省建设厅领导要来检查工作。具体时间没写,只写在近期,可能是本周,也可能是下周,还可能时间更远。 放下传真件,楚天齐道:“通知城建局,三*点半开会,部门负责人以上全部参加,就在城建局会议室。” 李子藤答声“是”,离开了屋子。 刚才还烦乱的心情,被“省厅领导要来”的消息一冲,反倒平静了,脑子里全换上了与之相关的讯息。 自楚天齐分管城建后,已经一年多的时间,省建设厅领导从未到成康检查过,他也只是在省里开会时见过几位厅领导,上前打过招呼。近半年以来,楚天齐只在八月份参加过省厅的一次大会,之后便未有类似会议。 在今年八月底的时候,原定常务副厅长要到成康市检查,结果没过几天,副厅长突然调走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九月旬的时候,省厅专门通知成康市,建设厅长要在国庆节前到成康市检查。成康市非常重视,立刻着手准备,并进行自查自究,以其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省厅领导。谁知就在已将行程通知成康市的当天,厅长突发脑溢血,昏迷住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现在虽已出院,但言语和行动都有了障碍,再没有回到工作岗位。 厅长不能履行职责,常务副厅长长期缺岗,现有几个副厅长忙活来,都想更前一步,有人更是期望主持工作。可一直到现在,上面都没有明确,结果谁都想管,又谁都不管。再加上主管副省长也将近半年没有明确,现在整个省建设厅工作一团糟。也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个领导来,会做怎样的指示。省厅领导要来检查的件上也写的很笼统,不但没写具体日期,也没写是哪位领导要来,检查的侧重点也没有明确。 楚天齐明白,虽然省建设厅可以写的笼统,但市里却必须要重视来,要做好各方面工作。以期让厅领导满意,争取省厅各种支持,最码也不能给厅领导留下坏印象。 当天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楚天齐提前五分钟到达成康市城建局,曹金海等局领导已经在一楼迎候。由曹金海等人陪着,楚天齐直接到了城建局会议室,局各部门负责人已经提前在会议室等待。 会议主题就是迎接省厅领导检查,做好各项准备与迎接工作。曹金海主持会议,楚天齐做了重要指示。 在会上,城建局领导们汇报了各自准备工作,列出了自查自究计划。楚天齐对相关工作提出了指导意见,还对一些重点项目做了强调要求,并确定了一个初步的领导检查顺序:先去昊方项目部,再去大亚、鲲鹏工地,然后去幸福小区,最后看市政工作。当然,这个检查顺序只是一个计划,具体顺序还要看厅领导有无特别指示与要求。 …… 针对省建设厅领导检查一事,成康市政府高度重视,在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就召开了专题会议。 市政府重视非常,自有道理。省建设厅可是有钱单位,随便向市局倾斜一点,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虽说上级拨款强调专款专用,但市里自会有办法适当调剂一下,这已经可以说是放在四海皆准的规律了。接待好厅领导,不但可能争取到大额支持资金,而且也可以展示政府工作成绩,在厅领导面前露上一小脸儿;反之,若是接待不好,那就会给厅领导留下坏印象,可能还会成为省厅相关会议上不被点名的反面教材。 市长王永新、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出席会议,政府办、城建局、公安局、财政局、招商局、信访局等部门领导参加。 会议由主管城建副市长楚天齐主持,除了主持整个会议,他还从分管角度做了要求。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则从治安、招商、接待等方面做了强调。 在会议最后,市长王永新做出重要指示:“同志们,这一年多以来,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市政府的直接领导下,在全市各级部门的共同努力下,成康城建工作取得了长足发展。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成康市先是争取到了房改试点资格,接着《成康市城建二十年发展规划设计》又获得省政府批准。今年以来,成康市引进多家有实力企业进行投资,城建总投资额达五亿元之多,目前已实际投资一亿多元。 来自首都和省内的四家企业在市内项目已经展开,各项工作进展顺利,尤其幸福小区项目进展神速。明年,这些项目都将全面展开,进入发展快车道。在引进投资的同时,市里积极筹措数亿元资金,投入市政工程建设,新建、完善、更新多项市政设施。可以说,现在成康市城建正迎来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机。现在,城建发展势头迅猛,成绩来之不易。这就需要在座的同志们再接再厉,奋勇前进,把全市城建工作推向更高、更好。 城建工作发展离不开各方面支持,尤其省建设厅的支持更是必不可少。省厅不但指导着各市县城市建设,也具体领导着城市建设工作。近期,省厅领导要到成康市进行检查指导,这既是成康城建工作的机遇,也是对全市城建工作的考验。平时工作做的怎么样,在关键时刻都能显现出来。当然,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些突击工作也是很有必要做的。 政府要求,各部门在最短时间内,做好各自工作的自查自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尤其城建局是城建工作的主体,任务最多,工作最重,一定要动员最精锐力量进行各项检查,查漏补缺。就给大家两天的时间,在明天下午下班之前,必须做完第一拨自查自究。 不是我逼大家,而是时间紧迫,来不得半点拖延。件上可是说近期,也许三、五天,也许一两周,也许时间更长一些,但也极有可能是一两天,厅领导明、后天就到的可能性也有。 虽然是省建设厅检查,虽然是检查城建工作,但迎接检查绝不只是城建局的事,也不仅是市政府的工作。在坐各位所在单位都要为迎接检查做好准备,都要做好各自份内工作。公安局要做好治安和秩序维持,要做好车辆行进的引领工作,坚决查处安全隐患,安全处置突发状况。信访局要特别注意那些上访户,要对重点人员进行关注,有必要的话,可能采取近身关注,也可以请相关部门帮助、配合。另外,其它部门也……” 听着王永新掷地有声的讲话,楚天齐意识到,王永新非常看重此次省厅检查,非常重视相关迎接工作。 看了看左右两侧,王永新说:“少根市长、天齐市长,你们二位要督促跟进,一定不要留下死角。” 听市长点到自己,楚天齐忙应承着:“是。” 王永新继续说:“各位,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在建设厅领导检查工作期间,谁的职责范围出了问题,政府就拿谁试问。谁拖了整个检查工作的后腿,就要向全市人民有所交待。究竟是做抓住机遇的功臣,还是要当拖后腿的罪人,大家好自为之。” 在确认王永新做完指示后,楚天齐做着主持总结:“同志们,今天召开这个专题会,是迎接检查的动员会,也是自查自究的警示会。大家一定要认真学习市长讲话精神,领会市长讲话……” 在做过简单总结要求后,楚天齐宣布“散会”,时间已经是五点多,外面天色早已黑了。 正待等着市长先行离席,再行离去,忽然听到了王永新的招呼:“天齐市长,一走。” 答了声“好”,楚天齐跟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王永新。 王永新边走边说:“天齐市长,建设厅领导来一趟成康市很不容易。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厅领导,争取省厅对我们的务实支持。一旦有了省厅的大力支持,成康市城建工作必将步入发展快车道,成康城市发展也将跨上一个新台阶。” 楚天齐跟在后面,接话道:“市长,我一定亲自督促跟进,做好这次检查准备工作,让厅领导满意,争取建设厅的大力支持。” “天齐市长,如果能够得到省厅支持,既对成康城市建设大有促进,也对你个人发展不无裨益。”说话间,王永新停下脚步,转头笑咪*咪的看着身后年轻人。 楚天齐稍微一楞,旋即回答:“我一定全力以赴迎接省厅检查。”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熟悉的董厅长 在市政府专题会后,各部门行动来,尤其城建、信访、公安等部门任务最重。在各部门自查自究的同时,市领导也纷纷行动,或直接跟进,或突击检查,忙的不亦乐乎。 省建设厅检查工作,城建局是主要接待部门,所辖工作也是省厅检查重点,曹金海等人自是不敢怠慢。在昨天已经专门要求的基础上,又把自查自究的时限前移,限定在明日下午四点前必须完成第一拨任务。 楚天齐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认真听取了曹金海等人的汇报,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了检查。在检查过程,他发现了城建局资料两处常识性错误,遂对城建局领导进行批评,尤其对曹金海和周家林训的最狠。 见楚市长对自己的马仔都不留情面,其余众人自是不敢侥幸,纷纷保证认真自查,并连夜加班加点进行查看和改正。曹金海做为一把手,周家林做为专家领导,对于楚市长指出的问题很服气,也感到有愧领导信任,都暗下决心一定严查,一定要不留死角。 除了检查工程及城建业务工作,楚天齐还单独对曹金海进行要求,一定要注意城建或拆迁过程的个别纠纷,一定要注意安抚个别人的情绪,坚决不能在领导检查工作期间出现上访的事。曹金海拍着胸脯表态,个别纠纷都在发生时已经及时处理,而且这几天城建局又专门关注这个事情,绝对不会有问题。 除了严格检查、督查城建局外,楚天齐还对曲刚工作进行了询问。虽然治安工作不是自己分管,但曲刚毕竟是自己人,也不能出状况。而且这次建设厅领导检查城建工作,市公安局也是重要参与部门,需要和城建、信访等部门密切配合。为了做到防患于未燃,楚天齐专门把公安局长曲刚、城建局长曹金海、信访局长姚成钢叫到一,专门就信访事宜进行了调度。三人均表示,目前没有这方面讯息,而且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个别人员。 在这两天时间里,楚天齐一直围绕着整个迎接检查工作,做着相关的检查和布置安排。在星期四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又专门听了相关部门的汇报,整个迎接工作已经准备就序,相关的漏洞都已堵上。 汇报是在楚天齐办公室进行的,汇报人是曹金海和周家林。 看看手表,曹金海一笑:“市长,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能否赏光去喝几杯?” 楚天齐笑着道:“哈哈,你这是要酒肉拉拢呀。” “市长,这怎么叫酒肉拉拢?这是市领导与民同乐,还请赏光。”曹金海继续陪着笑脸。 楚天齐点指对方:“与民同乐?亏你想出这词来,那就恭敬不如从……”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打断楚天齐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面色一整,接通了电话:“市长……哦,是吗?……好,好的。” 结束通话,楚天齐转过脸来:“酒是肯定喝不成了,怕是晚上也别想好好休息。” “市长,发生什么事了?”曹金海忙问。 楚天齐站身来:“市长刚打电话,建设厅领导明天就来,我现在去市长那。你俩先别走了,就在这儿等着,接受完领导指示再走。”说着,出了屋子。 …… 十二月三日,星期五。 上午九点多,由警车开道,一溜十多辆轿车来到高速路出口处,依序停在出口平台上。紧随警车后的第一辆车车门打开,常务副市长彭少根从车上下来,第二辆车上下来的是主管城建副市长楚天齐;再之后的汽车纷纷打开,城建、财政等部门的领导纷纷走下汽车。车上下来的二十多人,是专门来迎候省建设厅领导一行的。 高速路出口处,地势平坦,风速很大。带着“呜呜”声响的寒风吹来,打在脸上冰冷冰冷的。楚天齐本来体质就好,又经常早出晚归,好多时候还是专门步行,这点风对他来说没什么。身旁的彭少根也好上一些,他穿的比较厚,而且穿着厚的外套,脖子上还围着长毛围巾。但其他一些大腹便便的局长们,就显得很不适应,尽管穿着厚厚的羊驼大衣,可仍旧不停的跺着脚,把脖子尽量向里缩着。 刚才出来的时候,楚天齐专门问了一下李子藤,省厅领导究竟什么时候到。李子藤告诉他,杨永亮通知的时候,只说省领导是出发以后打的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刚八点多,但当时走到哪里,什么时候能到,却没说。本着“宁可咱等领导,不叫领导等咱”的原则,市长才让众人“赶早不赶晚”,而且市长本人也在市政府随时候命,等着下楼接省厅领导。 众人已在车外站了二十多分钟,但还没有省厅领导即将到来的讯息,好多局领导都忍不住躲到车旁避风,有好几人甚至想钻进车里。但看着常务副市长一直站在那里,想进车的人都放弃了想法,只能尽量做着“缩头缩脖翁”。不知彭少根是为了表示迎接厅领导的诚意十足,还是故意为了整治那些局领导,明明看到那些人冻的鼻尖通红甚至流出鼻涕,但就是不说“进车里等”这样的话。 时间都快十点了,省厅领导的车还没来,而现场跺脚动静却越来越大。不知这山响的跺脚声是真的冻的受不了,在尽量活动,还是故意要让某人听到。 任凭跺脚声响了几分钟后,彭少根转回头,目光冷冷的从那些“跺脚族”脸上扫过。顿时,跺脚声变得零星,很快便归于沉寂,好多人都把目光转向别处,或是冲着常务副市长讪讪的笑着。 “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甩脸看去,见一辆巴车正减速驶向出站口,巴车挂着省城的车牌。 成康市交警队长已经在和收费站领导打招呼,收费站领导则马上对着对讲机说话。 挡车杆自动抬,收费员伸出一截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巴车没用交纳任何费用,也没用停下,而是继续缓缓驶过收费过道,驶出出站口。来到平台处,巴车停了下来。 早在车旁等候的彭少根再次向前一步,颔首看向巴车内。 巴车车门从里侧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辛苦了。” 彭少根稍微一楞,马上双手握住对方:“不辛苦,欢迎厅长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车内人赶忙纠正:“我不是厅长,只是常务副厅长,你是成康市常务彭市长吧?” “我是彭少根。”彭少根忙谦卑的说。 车内有人补充道:“彭市长,这位是正厅级河西省建设厅党组书记、常务副厅董厅长。” “董厅长,失敬,失敬。”彭少根再次客气。 “彭市长,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呀?”董厅长问了话。 “请董厅长吩咐,按您的行程。”彭少根态度非常谦卑。 “入乡随俗,你们怎么安排怎么好。”董厅长显得很善解人意,“我主要是规划一下自己的时间。” “是这样安排的。”说着话,彭少根向旁边一招手,“楚市长,你来,你说。” 刚才巴车到的时候,楚天齐和彭少根一同走向巴车,彭先楚后。在巴车没停稳的时候,楚天齐手机忽然响了。在这节骨眼儿,他本不想接,但看到是王永新的号码,便停下来,接通了电话。现在彭少根叫他,他也正好刚接完电话。 一边把把手机装到兜里,楚天齐一边快步向巴车走去。 彭少根又开始催了:“快点,董厅长等着听行程安排呢。” 答了声“好”,楚天齐从衣兜掏出一张纸,边走边打开折叠,到了巴车前。说道:“董厅长,是这么……”话到半截,楚天齐楞住了。他此时正好走到车门开处,正好看到对方的脸,这个董厅长他很熟悉。 董厅长脸上带着笑容:“怎么?行程没安排好,还是有什么说法?” 对方的笑容尽收眼底,那分明就是冷笑和讥笑。楚天齐心头一凛,忙道:“安排好了。先去昊方地产项目部,再去大亚、鲲鹏工地,然后去幸福小区,最后看市政工作。” “很好啊,副市长都替我做主了。”说着话,董厅长把头转向车里,“想必都准备好了吧。” 对方这明显是话里有话,是在说自己越俎代庖,也在暗示自己为了迎接检查而准备,影射自己有糊弄、应付上级检查之嫌。楚天齐还注意到,车上众人目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显然那些人也听出点儿味来了。 对方显然这是找茬,显然是想无事生非,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顾全大局,忍了呗。总不能呛对方吧。于是,楚天齐假装没听出隐含的意思,而是憨憨一笑:“董厅长,还请您指正。” “指正?楚市长真是太谦虚了。”说到这里,董厅长“咦”了一声,拿过楚天齐手那张纸,“啧啧”连声:“真够简朴的。这是市政府件?” 明知对方还在找茬,但楚天齐还是耐着性子,说:“不是,不是。” “彭市长,上车来说。”董厅长说完,不再理楚天齐,而是转身返回了座位。 彭少根表情怪异的看了眼楚天齐,走上巴车。 “关门,出发。”董厅长发出了命令。 “吱扭”一阵响动,巴车自动门关上。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改的好,改的好 “嘀嘀”,刺耳的汽车喇叭鸣笛声响。 楚天齐意识到,该上车了,巴车这是在催自己。于是,他抿了抿嘴唇,返身走到“桑塔纳2000”旁,坐了上去。 可能是从观后镜看到了楚市长脸色难看,也可能是观察到刚才发生了不愉快,厉剑迟疑了一下,才问:“市长,去哪?” 楚天齐面无表情:“跟着就行。” 警车开道,巴车紧随其后,其余车辆鱼贯而行,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出站口,向市区驶去。 虽然尽量做到不动声色,但楚天齐心却是波澜不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建设厅领导竟然是他。 在之前建设厅下发的件,只笼统的表述省厅领导要在近期来检查工作。楚天齐经过简单打听,也未知晓会是哪位领导要来,他估计应该是现有几位副厅长的一位。就是昨天王永新找到自己,说是厅领导要来时,自己还专门问过,王永新也回答“不清楚”。真不知是建设厅一直保密,还是有人故意瞒着自己。不但来人成迷,就是这时间也很蹊跷,件通知的很笼统,但是人来的却极快;从建设厅下通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天多时间。 就这样,省建设厅领导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了,来的还是一个熟人,一个楚天齐极其不愿见到的熟人。 这个董厅长不是别人,正是原沃原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董建设。楚天齐和董建设直接接触并不多,也就是两次。一次是六年前,因帮助警方破获贩毒集团,楚天齐荣获“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当年冬天到沃原市参加表彰大会。表彰现场为他颁奖的就是董建设,那时的董建设还是沃原市常委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当时他还得到了董建设的话语鼓励,感觉董书记和善而不失威严,手掌也宽厚而温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以此为荣,还因被市政法委书记握手而激动。 后来由于董梓萱的原因,楚天齐知道了董建设与董梓萱的父女关系,也知道董建设就是张天凯在省计划委的下属。从那时开始,楚天齐算是明白了许多以前解释不通的事情,“董建设”三个字深深印在脑海,并从心里严加提防着。 与董建设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三年前,那时楚天齐是沃原市玉赤县开发区主任,而董建设已经是沃原市常务副市长。当时董建设本来是到玉赤县参加一个农业抗灾会议,会议现场也在乡下,但却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光临开发区。当然,董建设突袭检查开发区建设,县委书记柯兴旺早就心知肚明,那本来就是董、柯二人商定好的,只不过瞒着自己这些人而已。 在开发区现场,董建设没有发现可供指责的工作,便提出了一连串刁钻的问题。所幸的是,尽管问题不好回答,但楚天齐平时早已烂熟于胸,轻松化解了凌厉的攻势。不但如此,楚天齐还巧使唤了董副市长一次,正是在董建设发怒情况下,迫使“电老虎”给送了电,不久县供电局长便被免职调离。 虽然与董建设只见过两次面,虽然只有一次防御性的正面交锋,但这几年来遇到的麻烦事,几乎都有董建设的影子。 因为董建设曾是张天凯的属下,因为张鹏飞是张天凯的儿子,所以董建设的女儿董梓萱也处处维护张鹏飞,多次设计自己。不但把自己初恋女友“介绍”给张鹏飞,还设计掉了自己省教育厅评先进的资格,后来也多次给自己使绊子。尤其在省委党校的时候,更是明着和自己做对,达到了极点,直至拓展训练遇险被救,董梓萱才算作罢。 在省委党校的时候,不但董梓萱与楚天齐处处为敌,那个副校长董设计更是不时找楚天齐的茬。从进校门开始,就拿照片的事故意刁难,一直到三个月学习结束,董设计都一直“照顾”着楚天齐。 楚天齐从党校回到县里后,原县委书记赵直已经调走,换上了新的县委书记柯兴旺。柯兴旺在市教育局时,就已是董建设的人,出任玉赤县委书记后,更是唯董建设马首是瞻,处处给楚天齐穿小鞋。柯兴旺亲自或指使爪牙打压楚天齐,先是空挂着,后又让其处理大规模上访,想要把他做替罪羊,所好有惊无险成功化解。在市委李卫民干预下,在现实需要下,柯兴旺让楚天齐出任了开发区主任,但柯兴旺一直盯着楚天齐,一直举着“砍刀”。在合适的时机,楚兴旺先是根据所谓匿名信调查,后又给楚天齐来个“被有病”,直至撤掉了楚天齐的一切职务。 在阴差阳错下,楚天齐撞到了柯兴旺的“好事”,撞到了柯兴旺与开发区党委委员、财务股长任芳芳鬼混,还误打误撞的打了柯兴旺两拳头。担心对方有自己的把柄,柯兴旺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让楚天齐顺利的离开了县委书记办公室。为了不留后患,柯兴旺唆使县纪委副书记贺东辉,以楚天齐涉嫌违纪为由,带领法警突袭楚天齐住处,进行搜查,妄图找到柯兴旺和任芳芳的录音或录像。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贺东辉竟然指使四名警察,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楚天齐。千钧一发之际,市委李卫民发了力,楚天齐得以脱离了险境。 无论是董梓萱、董设计,还是柯兴旺,或是其他一些人等,他们之所以对付楚天齐,都是源于董建设,都是源于董建设和张天凯的关系,也是源于张鹏飞和楚天齐“结梁子”。因此,这些年虽然和董建设仅见面两次,但董建设的攻击不断,只不过是大多没用董建设亲自出手而已。自己远走他乡,从沃原市来到定野,归根结底也是拜董建设所赐。 自到定野市后,董建设的影响力暂时没有辐射过来,楚天齐也逐渐放松了对其的警惕。但没想到的是,冤家路窄,董建设竟然到了省建设厅。以前的时候,都是属下或代言人出手,这次却是直接管着自己,董建设岂能轻易放手? 这次笼统的下件,又突然迅速到成康,绝不是偶然,肯定是董建设想整自己。虽然自己无心与董建设为敌,但董建设显然不准备放过自己,她女儿董梓萱亲自劝解都不管用,老主子又荣升副部,董建设岂有不卖力之理?岂能不为张鹏飞出气? 自己与董建设的斗争不可避免了,而且对方已经出招,刚到成康市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肯定还有后续招数等着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是忍着肚疼,还是坚决反击?如果忍着的话,要忍到什么时候?从上级对董建设的安排看,分明就是要接任建设厅长一职,不出意外的话,他总得坐个三、四年吧。这么长时间,怎么忍?若是不忍的话,自己又能如何反击?自己能反击过对方吗? 带着疑问,楚天齐抬眼望去,车队已经驶进了政府大院。自己和董建设的斗争肯定不是短期的,还需要从长计议,眼前的事情如何应对?脑意念急转,他做出了一个决定:静观其变,能忍先忍。 此时,巴车已经停下。楚天齐注意到,彭少根正引着董建设一行下车,与提前在楼前的王永新握手寒暄。 稳了稳心神,楚天齐准备推门下车。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迅速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按下了接听键:“老曲,有事吗?……什么?多会的事?……已经好多人了?……对,你亲自处理,与他们互相配合。……有情况及时汇报。……我这里赶紧想办法。先这样。” 挂断电话,楚天齐眉头皱了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根本不容楚天齐多想,彭少根已经在远处频频招手了。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推开车门,下了汽车,边走向人群,边想着策略。 “楚市长快点,就等你了。”彭少根的话不无责怪。 楚天齐快走几步,到了近前。 王永新瞪了楚天齐一眼,说:“楚市长,董厅长要先去现场,再听汇报,你说一下行程安排。” 刚才已经讲过了,现在还让自己说,董建设分明是要搞事。可自己该如何回答呢?楚天齐脑细胞快速活跃着,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 一旁的董建设说了话:“楚市长,大家都到了,你却姗姗来迟,还让王市长众人久等着,你这工作挺忙呀。怎么,想不来了,要不还把那张纸给你?” 面对对方当众冷嘲热讽,楚天齐并没在意,他现在已没时间在意,他要想着行程该怎么排。现在对方问到自己头上,他只得迟疑的斟酌着语句:“市里先前计划的是先去昊方,再去大亚、鲲鹏,然后去幸福小区,最后去……” 不等对方说完,董建设便插了话:“王市长,我时间很紧,先去看看工程进度快的项目,然后再根据时间安排,怎么样?” “可,可以。”王永新忙道,“那就先去幸福小区。董厅长,行吗?” 董建设把脸转向楚天齐:“楚市长,要是这么一弄的话,就变更了你制定的检查顺序,可以改吗?” 楚天齐马上面带笑容:“改的好,改的好。” 董建设“哈哈”大笑:“楚市长还挺会见风使……”话到半截,他又改了口,“那就按王市长说的办。”说完,向巴车走去。 楚天齐看到,董建设在踏上巴车的瞬间,又回头看着自己,对方目光分明写着四个字:还算识相。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厅长甘做吹鼓手 带着蔑视与略施惩戒的快意,董建设上了巴汽车。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楚天齐也上了自己的专车,专车随着车流向外驶去。 虽然再次被董建设当众给了难堪,虽然心很是不爽,但楚天齐也不禁暗自侥幸,侥幸董建设故意要推翻自己的行程安排,侥幸董建设没有先去昊方地产项目部。 现在不能去昊方项目部,那里正有人等着厅领导呢。所幸的是,自己正不知道如何改变行程,不知道变更行程能否得到董建设认可,董建设却以当众回呛的方式否定了先前那个方案,这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 据曲刚汇报,刚才忽然有上百市民在昊方地产项目地聚集。之前排查并没发现这种苗头,暂时还不明白人是从哪来的,但聚集者的诉求却很明确:拆迁不公,请省厅领导为百姓做主。 曲刚在电话说,请楚市长尽量拖延时间,先别到昊方地产项目部,若是能改变行程更好。事情紧急,楚天齐只得让曲刚尽快处理,他则想着如何变更行程。也是苍天有眼,董建设本意要当众“打脸”的行为,却正好给楚天齐帮了忙,为曲刚争取到了处理的时间。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行程已变,先去幸福小区。 不多时,曲刚的回复过来:很好。我正在现场处理。待有新进展马上汇报。 正在处理,那就是人还在呢。楚天齐的心不由提了来。 浩浩荡荡的车队,到了幸福小区一号。车辆都已停下,但工地却没一个人出来迎接。 巴车车门打开,董建设当先走下汽车,其他众人赶忙随后下来。不多时,几十号人都集到了小区门口,而小区施工大门却没有打开的迹象,只有门缝里向外张望的眼睛。 身为成康市政府一把手,王永新顿觉很没面子,但有客人在旁,又不便发作,只能一边陪着董厅长说话,一边向旁边属下使眼色。 “嗡嗡……呜呜”、“吱嗄”,汽车轰鸣声、刹车声响过,一辆威猛的越野车停在众人身侧。车门打开,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走下汽车,男人春风满面,头发乌黑锃亮,颇有企业家的风范,正是鹏程投资公司董事长张鹏飞。 张鹏飞大步向人群走去,嘴里说着:“抱歉,抱歉,有失远迎,董厅长,请多见谅。” 董建设马上上前两步,伸出右手:“张董,客气了。施工现场就要有严明的纪律,就要按规程办事。” 张鹏飞握住对方:“谢谢董厅长理解。我们鹏程投资和鹏燕地产的确施工规范严明,流程规矩,但也不是一成不变,也不能妨碍领导视察。今天之所以没有提前迎接,也是事出有因。昨天晚上,我们接到市里通知,说是今天最后视察幸福小区,所以就……” 董建设接了话:“张董,建设厅下来检查,就是要多看看一些有实力、有朝气的项目,像是幸福小区这样的工程就应该排在前面才对。” 在张、董对话的同时,王永新又瞟了楚天齐一眼,目光尽显不满,那意思很明确:都赖你,瞎安排。 楚天齐当然明白王永新的意思,但他故作不知,把头扭向一边。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白眼,他更在意的是昊方项目部那里的市民何时离去。 董事长一到,幸福小区自然大门洞*开。从项目部工作人员手接过崭新的安全帽,各位领导簇拥着董建设,向工程现场走去。 幸福小区一号项目,共开工建设了六幢住宅楼,其有两幢已经封顶,并安装上了玻璃,其余四幢主体还未完工。最前面的两幢楼体外墙上,都悬挂着红底白条的条幅,一个条幅的内容是:欢迎省建设厅领导莅临指导。另一个条幅则是十六个字:以人为本、科学管理、安全生产、规范施工。 在张鹏飞的引领下,董建设先是绕着整个项目地转了一圈,又走进了其一幢已经封顶的住宅楼。住宅楼外面的脚手架还没有拆掉,这么多人同时进入楼房,也花费了一些时间,并分成了几个批次。 做为主管城建领导,楚天齐自是第一批次进入楼房。同批次的有董建设、王永新、彭少根、张鹏飞、曹金海,还有省建设厅的几个人。 进得楼来,董建设率先拐进了右侧的户门,其余众人相继进入。 楚天齐发现,这一户住宅,一共三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屋子的上、下水管线都已预埋,留出了接口。各个房间用砖混结构隔开,屋门还是一个个空着的洞口。 正有两个工人在里面抹着沙灰,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暂时停下了手的活计。 董建设走上前去,主动伸出右手:“辛苦了。” 男民工把右手放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双手握住对方,憨憨的说:“不辛苦,领导辛苦。” 董建设又与那名女民工握手,女民工也回复着同样的话。 各个空间转了转,还在墙壁上敲了敲,董建设频频点头:“嗯,不错,不错。”然后把头转向民工,“现在做这个工作,温度行吗?” 女民工接了话:“温度没问题,现在虽然天气冷了,但窗户都装上了玻璃,进屋门也安装了防盗门。我们严格执行张董事长要求,每天施工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三*点多,正是阳光最足的时候。虽然上班时间比夏天短很多,但工资跟夏天一样,我们也做的更认真,总得对得这高额工资呀。” 张鹏飞向说话民工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转头看着张鹏飞,董建设道:“张董事长,这么一算的话,好几个月下来,你这人工成本可就增加了。” “成本是增加了,增加的成本主要从利润压缩,我们不能把这部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虽然增加了成本,但公司也有收获,收获了人心,‘以人为本’不能只挂在口头呀。”张鹏飞显得很坦诚,“只有公司上下齐努力,依靠每个人的力量,才能打造出质量过硬工程,才能打造出良心工程。” 董建设大手一挥:“说的好,‘以人为本’不能只是喊口号,而要真真切切落到实处,你们做的好。” “谢谢董厅长鼓励。”张鹏飞面现感激,“其实,为了质量过硬和安全环保,不但对于冬季施工时间有硬性规定,对于建筑材料的选择,我们也是精益求精。无论是水泥、钢材、砖块,还是电线、集线箱,我们都用的是国内具有领先水平的产品。当然,选择了这些产品,成本又比其它同行增加了好多。” “把质量放到第一位,做的好,非常好,政府就应该多支持这种良心企业,政策多向这种企业倾斜。当然了,做为行业主管部门,省厅也有责任多多支持。”说着话,董建设把头转向王永新,“市里申请项目扶持时,一定要选良心企业。” “是,是,一定,一定。”王永新连连点头,“市里正准备把幸福小区,做为样板工程上报呢。” “谢谢董厅长,谢谢王市长。”感谢过后,张鹏飞又说出了一番豪气干云的话,“做为一家民营企业,在国家的利好政策扶持下,在成康市招商引资的诚意感召下,鹏程投资公司来到成康做了项目。我在这里同着厅长和市长表态,我们不但会注重经济效益,更首先注重社会效益。为成康市打造样板工程,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鹏程投资公司责无旁贷。” “好,说的好,这才是良心企业,我们一定要大力支持。”说话间,董建设还煞有介事的鼓了掌。 紧跟着,所有人都拍了巴掌。 看着董建设和张鹏飞的一唱一和,楚天齐想了一种曲艺形式:双簧。只不过这两个表演双簧的人都出声,都替张鹏飞吹捧着。楚天齐意识到,董建设驾临成康市,肯定有收拾自己的因素;但给张鹏飞捧场,甘当张家吹鼓手,肯定也是重要内容之一。当然,吹捧张鹏飞,明确表态支持,本身也是收拾自己的一种方式。 掌声停歇,张鹏飞马上感慨发言:“谢谢厅长的大力支持,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万分感激。有您和省厅的支持,有王市长的关照,鹏程公司一定不辱使命。”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董厅长,您这次来检查工作,行程紧凑,我就不多耽误您的时间了。” 众人都是一楞,董建设也脸现异色。 大家都不禁疑惑:是否自己听错了,还是张鹏飞说错了?张鹏飞怎么能撵董厅长呢?即使董厅长和你相识,即使董厅长是你父亲下属,你也不能这样啊?何况董厅长明显就是给你张家抬轿子,甘愿做你张家的轿夫呢。 和众人的疑惑不同,楚天齐却不这样认为,他分明从张鹏飞眼发现了一种异样的神色。那种神色既有得意,也有焦急。 他得意什么,又为什么焦急?楚天齐脑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故意热脸贴冷腚 迎着众人的疑惑,张鹏飞马上补充道:“厅长,您能莅临指导,我们感动万分,恨不得您都在我们这里。但做为一名企业负责人,我也不能太自私,不能只想着自己,也要为同行考虑,不能多占用您检查其它企业的时间。” 听了张鹏飞的解释,众人恍然,人家这是为厅领导考虑呀。 董建设“哈哈”一笑:“难得呀,难得,身为一名企业家,你的胸怀真是宽广,有你这样的企业,是同行的幸运,也是成康市的幸运。”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企业姿态都这么高,做为省主管部门自然更要有高姿态。这么的,再多看一看,也算省厅的一种支持吧。” 面对厅长的“支持”表态,张鹏飞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掠过一丝失望之色,还转头看了楚天齐一眼,这一眼真是意味深长。 似乎没注意到张鹏飞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神色,董建设已经走出屋门,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幸福小区不错,很好。” “好,确实不错。”顿时响阿谀的附和声,和紧跟厅长的脚步声。 楚天齐没有人云亦云,反而捕捉到了张鹏飞那别有意味的眼神,不由心疑问:难道跟他有关? “嗡嗡”,一阵阵轻微响动从身上传来。楚天齐知道,这是来短信了。在到幸福小区下车的时候,他把手机响铃调成了震动。 停下脚步,身子向后侧了侧,示意他人先行。待其他众人走开后,楚天齐拿出手机。 和预想的一样,果然是曲刚发的短信,由于短信字数超出限制,是共分五条发来的:市长,现场共聚集了一百二十七人,他们的说法还是“拆迁补偿不公,请省领导做主”。城建周局长也在现场,我向他了解了拆迁补偿的事,并看了相关档。档显示,拆迁时完全是按照标准补偿的,而且补偿价也高于市场销售价五成。目前,我们一边做安抚工作,一边在核实这些人的身份。现在核实身份工作还没完,但初步判定至少有二十人左右并非被拆户,而这十人虽暂时未有异动,但不时商量和打电话联系。待身份核实清楚,警方才好采取行动。请市长稳住省厅领导,再争取些时间。 稍微想了想,楚天齐回复了十个字:我尽量拖延,你抓紧时间。 回完短信后,楚天齐装好手机,快步上楼,跟上了检查队伍。 别看脚下不甚平整,四周飘散着灰尘,但走在最前面的董建设却兴致很高,不但与张鹏飞交流不断,而且还不时给随行的这些人员普及专业知识。当然,他所讲的这些专业知识倾向性很强,都与幸福小区不无联系,潜台词就是“幸福小区完全是按规范标准作业”。 一直走到五楼,在顶层房间逗留了一会儿,董建设又很有指向性的谈了一些看法,才开始下楼。 在此过程,张鹏飞又两次提示“不耽误厅长时间吧”,董建设都是以“样板项目就要多看”作为回答。 面对张、董二人的这种问答,好多人都不禁好笑,笑厅长在拍企业老板的马屁。当然,人们也理解,厅长拍的是老上司,是现在的副省长。 楚天齐也为董建设这种当众露骨的献媚行为,而好笑和不耻。但更令他好笑的是,董建设分明错会了张鹏飞的意,用一句粗话说,就是“裤腿放屁——两岔了”。 从楼上下来,虽然没再走进一些房间,但由于楼梯凹凸不平,好多时候还需要手扶墙壁。所以人们走的很慢,所用时间和上楼差不多。 快到一楼的时候,董建设突发其想,要去地下室看看。 张鹏飞急忙阻拦:“厅长,地下室黑灯瞎火的,不太好走,还是别去了。” 董建设不以为然:“怕什么,戴着安全帽,拿着手电,还怕碰着?”接着又点拨道,“居民住宅楼地下室净高达到两米二,就不需要交纳人防费了,我要实地考察一下。” 张鹏飞急忙接话:“厅长,实在不好意思。”说到这里,他俯到董建设耳旁,低语来。 别人听不见张鹏飞说什么,只看到董建设不时点头。 只到张鹏飞耳语结束,董建设才“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是采用国际先进技术的样板地下室,现在正在施工阶段,需要保密呀。那好,既然企业不惜耗资引进先进技术,做为主管部门领导更应该支持,更不该破坏规矩了。”说完,迈步下了台阶,跨出楼门。 听到这个奇葩说法,楚天齐不禁好笑:真会胡编,也不知是张鹏飞编的,还是董建设想的瞎话。 在董建设刚才说话的时候,楚天齐特意吸了吸鼻子,顿时一股臭味直扑鼻管,即使不吸也能闻到。同时他还注意到,地下室那个临时门正好打开了,这也是上来时为什么没有闻到气味的原因。 楚天齐虽然分管城建时间不长,但他知道,在楼房建设期,地下室往往都是工人的方便之所。看来,幸福小区显然对检查重视不够,只对明面处进行了规整,一些角落根本就没清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对鹏程公司的施工管理还有待加强。 在出了这栋住宅楼后,不知是张鹏飞说了什么,还是董建设觉得该看的看了,该说的说了,便没有再做停留。而是婉拒了张鹏飞的午餐宴请,直接上了巴车。 在董建设一行上车的时候,成康市领导站在车旁,静候着。 久未说话的楚天齐上前一步,请示道:“厅长,下一站去哪?” 董建设目光投向楚天齐右侧:“王市长,下一站大亚地产。” “好的。”王永新答应一声,反身奔专车而去。 其余众人也纷纷奔向专车。 楚天齐在离开巴车旁的时候,特意向董建设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到对方的笑意,董建设暗哼了一声:现在知道谄媚了。 和董建设的讥讽心情不同,楚天齐现在心里在说着“谢谢”二字,谢谢董建设与自己做对,谢谢没有去昊方地产。就在刚才走出住宅楼的时候,楚天齐又给曲刚发了短信,但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想必事情还没有处理。 车队浩浩荡荡奔大亚地产而去。 车队刚离开幸福小区,曲刚的回复来了,就四个字:正在处理。 正在处理,那就是没有处理,看来危险还在,楚天齐的心不由得又紧了一些。 …… 到大亚地产项目部的时候,省建设厅和成康市领导受到了热烈欢迎。不但地产公司老总亲自从省城赶来,而且还专门组织礼仪人员在门外迎候,地上更是铺上了长长的红地毯。 尽管迎候人群不时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尽管公司老总几乎小跑着,大老远伸出双手,并满面笑容、点头哈腰的上前迎接,但董建设却拿了官架,官谱大的很。 在众人看来,建设厅长现在的样子才是应有的状态,刚才见张鹏飞的时候明显有失*身份。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董厅长也有资格摆谱。堂堂省建设厅的实际负责人,省内建筑开发企业哪个不得有求于他? 在大亚的检查,就要简单的多。项目部刻意把彩钢房做的简易接待室弄的干干净净,暖意融融,并摆上了鲜花、水果,但董建设并没有进去,而是以“抓紧时间”为由,直接进行检查。 尽管省厅领导一直板着脸,但企业负责人却不敢有任何不快,一路上陪着笑脸,介绍个不停。 而董建设面对对方的殷勤,只是“嗯”、“啊”的随意应对着,有时则只是从鼻子里“哼”一声 大亚地产项目还处在初期开发阶段,拆迁也只进行了一部分,工地上也仅有一圈围墙和几间彩钢工棚。虽然整个项目只是一片空地,但却看的出,管理有序。空地上有一些刚刚拆迁过的房屋,可用之物已经运走,但拆迁垃圾还有一些。这些拆迁垃圾全被分片堆放,并用绿色的建筑网布遮盖,看上去既美观,也防止了灰尘乱飞。另外,所有的工棚都有统一编号,为数不多的工程前期人员也统一工装,工装上也有编号。走进堆放物资的仓库,里面的物品分类摆放整齐,编码清晰,个别设施还有使用、维护记录。除此之外,包括工地大门及工地内部都有规范而整齐的宣传标语,这些标语有行业规范,也有大亚地产的要求。 可能是感受到了企业负责人的尊敬,也可能是想暖和暖和,董建设还是象征性的去接待室坐了七、八分钟,也说了一些“官话”要求。 在企业的热烈欢送下,众人离开大亚地产,到了鲲鹏投资项目部。 鲲鹏项目部几乎就是大亚项目部的翻版,除了项目名称不一样,除了负责人不一样,其它的几乎一样。鲲鹏项目部现在也仅有围墙和工棚,也仅有几个前期人员,也管理规范,企业负责人也像大亚一样,对董厅长既热情又恭敬。 对鲲鹏的检查也和大亚几乎完全一样。 在离开大亚的时候,成康市众领导依旧站在车前,静候厅领导上车。 在静候的时候,楚天齐又说了同样的话:“厅长,下一站去哪?” 董建设依然没有看楚天齐,而是把脸转向了王永新:“王市长,接下来怎么安排?” 王永新马上请示:“厅长,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还是先用餐吧。” 董建设点点头:“人是铁饭是钢。”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蔑视的看着车前的年轻人。 看着董建设趾高气扬的样子,再看看楚天齐连续被无视,人们不禁都想到了一个词:热脸贴了冷腚。 楚天齐却和众人想法不一样,因为他这是故意自找的。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再次帮了自己 面对董建设鄙视的目光,楚天齐没有避开,而是微微一笑,与其对视着。 对面年轻人笑容诚意十足,这让董建设很是不解:这家伙应该是个刺头呀,今天怎么这么听话?甚至还有些谄媚,不对呀,到底是为什么? 转念一想,董建设明白了:这小子根本没有善意,而是叫板呢,分明就是“笑面虎”。于是他鼻子“哼”了一声,脸色黑了下来,同时心暗道:小子,走着瞧。 刚才人们就想到了“热脸贴冷腚”,现在再看到一个笑容满面,另一个则横眉冷对,人们又想到了一个字:贱。 董建设收回目光,看向王永新,脸色也由阴转晴,接着刚才的话说:“不知大家饿不饿,我这肚子确实也……”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董建设的话。 秘书把手机递了过去:“厅长,您的电话。” 本来被打断讲话就很不爽,现在秘书竟然又这么没眼色,董建设本已晴天的脸色又挂上了乌云。 看出领导面色不善,秘书急忙凑近,低声道:“重要电话。” 董建设一楞,旋即拿过手机,瞟了眼来电显示,又左右看了看,坐到汽车椅座上,接通了电话:“……不必这么称呼……这是私下嘛,又不是公众场合。我和你父……有事吗?……哦,是吗?……好,好。” 人们注意到,接电话的董建设,和刚才判若两人,那真是谈笑风声,态度谦卑。不知这个“重要电话”是何人所打,到底有多么重要。 结束通话后,董建设把手机交给秘书。然后看着王永新:“我说到哪了?” 王永新稍一迟楞,说:“您说您肚子确实也……” 董建设马上接了话:“我说我肚子确实也饿了,但还是要把工作先做完。这回该去哪了?” 什么意思?人们都不禁愕然:听刚才的语气,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呀,到底怎么了? “还有哪个项目没去?”董建设提高了嗓音。 听到如此一问,楚天齐不由得心一凛。 王永新道:“还有昊方地产项目部没去。” “就去昊方地产。”说完,董建设直接坐到座位上,不再理会汽车下面站的人。 “按厅长意思办。”王永新说了一句,转身走向专车。 其他人也纷纷向各自汽车走去。 和其他人“快点看完,快点吃饭”的心理完全不同,楚天齐的心整个揪到了一块,他不明白董建设怎么又忽然要去昊方地产,更不知道那里聚焦的人疏散了没有。刚才在从大亚项目部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就给曲刚发去短信,询问情况,曲刚的回复还是“正在处理”。在即将离开鲲鹏项目部的时候,楚天齐又给曲刚发了短信,但到现在,曲刚也没有任何回复。 来到车上,“桑塔纳2000”跟着车流缓缓启动了。 拿出手机,楚天齐发了条短信出去:怎么样了? 等了大约一分钟,没有收到回复,楚天齐又重新发了一条短信:厅领导现在要去昊方地产检查,估计七、八分钟就到。 想了想,楚天齐再次编辑短信,发了出去:想法把人带离现场,急!急!急! 三条短信发出去了,没有任何回应。 楚天齐脑快速运转着,想到了一个办法:先走一步?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么短的时间,先走一步也就早到两、三分钟,能处理什么事?只会画蛇添足。再说了,自己突然离开,也会引董建设的猜疑,正好给其提供了打击自己的口实。 接着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阻止董建设前往。可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自己直接说,显然不行,那只会适得其反。拐弯说?也不行,而且也没有合适的托辞呀。 怎么办?究竟怎么样了?楚天齐脑连连*发问。对了,问问曹金海什么情况,刚才一直没得空,现在正是时候,也许他已经打通了电话。想到这里,楚天齐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可是后面隔着好几辆车,根本看不见城建局长专车。他拿手机,拨打了曹金海的号码。 “嘟嘟……嘟嘟……”占线的声音,过了一会,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候再拨。” 妈的,关键时候占什么线?楚天齐咬牙暗骂着,再次重拨。一连拨了四次,都是占线。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收手机,心暗道:爱咋咋地,听天由命吧! 说实话,楚天齐并不怕市民向厅领导投诉,就是向省委、省政府领导投诉,无非也就是责成调查,或是上边来人调查。成康市政府的拆迁补偿政策,参照了河西省、定野市的相关要求,并结合成康市的具体市情,在保证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保障了市民利益。而且在具体拆迁时,拆迁办也严格执行了拆迁补偿政策,楚天齐还专门看过相关报表与档,都是严格按规定做的,上面还有当事人的签字、手印,除非城建局、拆迁办合伙欺骗自己,谅他们也不敢。若是那样的话,他们也太傻了。 自认拆迁补偿做的没有瑕疵,也不惧市民就此投诉,但楚天齐却担心在上级检查期间有人“拦轿喊冤”,那不是给领导添堵,给市领导眼里插棒槌吗?先不说投诉是否在理,但做为主管城建领导,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是要担责任的。最要命的是,现在来的厅领导没事还在鸡蛋里挑骨头,还找自己的麻烦呢,要是赶上这样的事,他还不借题发挥收拾自己?更可能的是,他会上纲上限,把这事进行渲染,恐怕自己的位置都会受到影响。 哎,事已至此,走一步说一步吧。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自己在拆迁补偿做的公公正正,没有任何出格之事,即使下面部门做的不好,顶多就是领导责任罢了。 汽车稍微“咯噔”一下,车速慢了下来,原来车队拐弯了,拐过去就到昊方地产项目部。 很快,楚天齐的汽车也拐了过去。他看到,警车已经停到一边,巴车车速也更慢了,一伙人从项目部大院出来,奔向巴车。楚天齐不由心一紧,但仔细一看,那伙人,曹阳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也都穿着昊方地产的服装。 “桑塔纳2000”停下,楚天齐迅速下车,快步向前走去。 此时,巴车已经打开,董建设早已走下汽车,正和曹阳寒暄着。 楚天齐没有奔到巴车前,而是快步走到昊方地产大门口,向里面张望着。偌大的工地,只有几个稀疏的身影。他还不放心,又向前走了几步,四下张望着,并没有集结的人群。他的心里不由一松,长呼了口气。 “楚市长,你去哪?”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回头看去,王永新正皱着眉头,向自己招手。他快步走了过去,站在王永新身侧。王永新已不再看他,而是看着人群里。 人群,董建设竟然还握着曹阳的手,说个不停:“曹经理,为了成康城市建设,贵公司付出了很多。对了,听说你还受了伤,伤好些了吗?” “谢谢厅长挂念,已经没事了。”曹阳忙说,“还要感谢成康市领导的关心,是他们帮助昊方查出了内鬼……” “好,好,没事就好。”董建设拍了拍对方,“现在我们就参观一下,看看首都建筑公司的风采。” “厅长请,各位领导请。”说着话,曹阳闪到一侧,引领着众人走进项目部大院。 跟着众人走进院子,楚天齐下意识的四外望着,生怕有一伙人从哪个屋子出来,或是忽然有人大喊“冤枉”或是“领导做主”这样的话。尽管没见到集结的人群,但他心里一直不踏实。本想与曹金海私下交流一下,才发现曹金海一直跟在董建设身旁。做为市城建局长,曹金海的确应该一直紧紧跟着厅长才对。 “嗡……嗡……”一阵阵蜂鸣声响,不是短信提示音,而是来电话了。 看了看四周,楚天齐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出一个压低的声音:“市长,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没有回复对方,而是问道:“你拿的谁手机?” “我手机那会儿就没电了,拿的周局长手机。”对方说,“人都走了,你放心吧。” “废话。我现在就在这儿,要是等你通知,黄瓜菜都凉了。”楚天齐沉声道,又揪住了刚才的问题,“你手机怎么能没电呢?” “甭提了,当时控制几个刺头,不小心手机掉了出去,摔个稀巴烂,再安上就开不了机了。”对方“嘿嘿”一笑,“市长,这可是因公受损,是否应该报销呀?” 楚天齐马上道:“我还没找你报销速效救心丸呢,你倒讹上我了。对了,刺头是怎么回……” 忽然一个声音响:“楚市长,干什么呢?快点。” 来不及听对方回复,楚天齐对着话筒说了声“老曲,我还有事”,便挂断手机,快步走去。 正等着的王永新埋怨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厅长正找你呢。” “找我?”尽管疑惑,楚天齐还是随着王永新紧走前步,奔董建设而去。 楚天齐知道,董建设找自己肯定没好事,但他也不禁庆幸,庆幸今天来的是董建设,庆幸董建设再次帮了自己一次。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瘟神终于走了 不多时,楚天齐和王永新赶上了前面的人群,但这些人却都站在彩钢房子外,独独不见董建设。 “厅长呢?”王永新问了一句。 杨永亮马上上前,说道:“厅长和曹经理在里面会谈。”然后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厅长让大家先等着。” 王永新闻言,老大不舒服。这都什么事?刚才专门让自己亲自找城建主管领导,怎么现在就和施工方项目经理单独交谈去了?董厅长这不是戏耍人吗?这个曹经理怎么这么大面子? 心不爽,王永新都赖到了楚天齐身上,回头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楚天齐看透了王永新的心思,不禁好笑,笑王永新“热脸贴冷腚”。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自己今天不也是这种遭遇吗,而且还比王永新加了个“更”字。不过,很快他就给自己找出了辩解的理由,自己是为了“大局”,而王永新纯粹是拍马屁没拍着。 楚天齐所谓的“大局”,就是不能让董建设遇到那些聚集的人。先不管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又究竟是否真有不平事,但他们已经喊出了“拆迁不公”,见到厅领导势必要大呼“冤枉”。那么董厅长一定会“主持正义”,会当众拿人试问,自己绝对是那个被问责的人。 正是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楚天齐才想方设法拖延董建设到昊方的时间。在董建设否定自己的行程安排时,楚天齐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东,董建设一定去西,于是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但他也担心弄巧成拙,故在离开幸福小区时,只问“下一站去哪”,而没提到昊方的名字。果然,董建设肯定认为楚天齐倾向昊方,才把昊方排在第一,毅然说出“去大亚”。在离开大亚时,楚天齐又故技重演,董建设也再次配合的选择了去处。 想想当时董建设的冷脸,想想众人的白眼,楚天齐现在还觉脸上发烧。但总算达到了拖延的目的,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一劫,自己“热脸贴冷腚”也多少算是值了。他也清楚,很快人们就会知晓有人聚集上访的事,肯定也能读懂自己当时“自取其辱”的苦衷了。 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外面的人则有的轻轻跺脚,有的用衣领遮着脖项。而楚天齐却没管这些,还在脑不停的划着问号:看董建设当时的情形,分明是不准备到昊方了,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那个电话好像了作用,到底是谁打的,电话里又说了什么?怎么董建设又突然会与曹阳单独会谈呢? “让大家久等了。”一个声音忽然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抬头看去,楚天齐发现,董建设从屋子里出来了,说话的正是他,他的身旁跟着曹阳。 王永新上前一步,轻声说:“厅长,时间不早了,该……” 董建设摆了摆手:“不忙。这还什么都没看呢,大家好好参观、学习一下,刚才看了昊方地产的开发规划,很有感触呀。”说完之后,他冲着曹阳点了点头。 曹阳马上冲着身旁一名工作人员招了招手,并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立刻取来一串钥匙,打开了那些房间。 在董建设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进入房间参观。真别说,昊方地产不愧是首都的大企业,就这物品摆放水平,又比大亚和鲲鹏高了一个档次。不但如此,员工宿舍的被子竟然叠成了“豆腐块”,不知是应景之作,还是一直如此。对于看到的这些,人们赞不绝口。 之所以进到这些仓库、工棚,主要是因为也只有这些可供参观。其实,昊方地产项目地和大亚、鲲鹏情况一样,都是只有围墙、工棚,还有就是部分平整过的土地。从这些屋子出来,人们又在院里转了转。虽然现在这里还是空地一片,但标识、设施、员工精神状态,还是显示出了公司的水平,想必工程质量应该也不会差。 一圈转下来后,董建设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王永新再次上前,客气的说:“厅长,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您累了多半天,还是先去用餐吧。” 董建设一笑:“王市长,吃饭事小,为企业服务事大。” 连献两次殷勤,结果两次被对方驳回,王永新顿觉颜面尽失,暗骂自己“犯贱”,退到一边。 看到王永新的遭遇,好多人不禁偷笑,暗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董建设收拢笑容,环视周遭众人,说道:“今天,我和省建设厅各位同事来到成康市,调研成康城市建设。利用四个小时,先后看了四家投资企业,整体感觉,这些企业都不错,尤其河西鹏程投资、*昊方地产更是其的佼佼者。这说明,成康市招商引资非常成功,说明成康市政府领导得力。哪位是负责招商的领导?” 彭少根马上向前半步:“厅长,我是。” “好,很好,有王市长和彭市长这样的领导,成康市工作一定能搞好,成康招商工作也一定会大放异彩。”董建设冲着王、彭二人点头微笑,“招商工作很重要,招商好坏直接影响着后续发展,招商工作是整个城市建设的基础。现在招商工作做的很好,接下来主要就看城建管理能不能跟的上了。” 楚天齐心暗道:来了,这就要来了。同时他也注意到,好多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董建设没有像刚才一样的点名,而是看着王永新说:“王市长,虽说招商工作是基础,但城建管理又是根本,这个根本也不能弱,而且在城市建设阶段还必须要强。城建管理领导着整个城市建设工作,就好比是领兵打仗的将军,那些投资企业又好比将军帐下的军士。现在引进的四家企业,就相当于军士,而且是猛如虎的军士,那么领兵打仗的将军就要更猛,既能驾驭这些企业又能很好为企业服务,也要猛于狮虎,而不能是一只绵羊或是一只豺。 我今天虽然只一走一转,但是说实话,管理……哎。俗话说,一只羊领导一群虎,老虎全变绵羊;一只虎领导一群羊,羊群变虎群。做为政府市长,你还是要多操操心,要把合适的人用到合适的地方。我知道,以前的时候,成康城建机遇少,发展慢,现在不同了,所以也要使用能胜任的同志,千万不能选混事的。一共招来四家企业,就有三家企业项目负责人被打,这确实是问题呀。” 王永新轻声道:“厅长,是楚天齐同志分管城建。” 董建设摆摆手:“副职分工,是你们成康市政府的事,我不便掺言。我只是提醒王市长,要知人善任。” 妈的,骂人不带脏字,还不和自己直接说,想插话都不好插。楚天齐心暗骂,骂董建设说话太损。 “这样吧,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我倒是还能坚持,但也不能让同志们跟我一挨饿。那咱们就去吃工作餐,怎么样?”董建设看着王永新,“王市长,说好吃工作餐,我只去单位食堂,不去宾馆、饭店。” 王永新忙道:“绝对是工作餐,就在政府食堂,酒也是当地的。” “当地酒实惠,好。”董建设点点头,然后又问,“午还喝酒吗?” “少喝点,诸位领导也解解乏。”王永新冲着省厅众人微笑点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董建设向巴车走去。 众人也随后走向汽车。 楚天齐暗嘘一口气,如释重负,抬腿走去。 董建设忽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楚天齐同志,哪位是分管城建的楚天齐。”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楚天齐心暗道:装什么像?尽管心里这样想,但他还是走上前去,应了一声:“我是楚天齐。” “楚天齐同志,你的话很少啊,一会儿吃饭时多交流交流。”董建设满脸笑意,“对喽,听说你可有‘楚三斤’、‘酒局长’的美誉哟。” 楚天齐咬牙暗骂:不损人能死呀。他压着火气说了声“好”。 董建设诡秘的一笑,转身走去。 楚天齐也回以一笑,心暗骂:喝死你个王八蛋。然后上了自己的“桑塔纳2000”。 …… 在回政府的路上,楚天齐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酒局?他知道,董建设绝对会发难,会利用他的厅长身份,甚至会拿成康的城建发展胁迫自己,逼自己钻他的圈套。自己该怎么办?继续忍?忍到什么程度? 车到政府食堂门前的时候,楚天齐拿定了主意:能忍尽量忍,实在忍不过便无需再忍,管他狗屁厅长。 主意拿定,楚天齐顿时底气十足,管他后果如何。 市委书记薛涛快步从食堂走出,来到巴车前。 正好巴车门打开,董建设走下车来,与薛涛热情寒暄。 “叮呤呤”,手机铃声传来。 紧接着,秘书举着手机,到了董建设近前:“重要电话。” 董建设不敢怠慢,接过手机扫了一眼,马上按下接听键,捂在耳朵上:“领导……好的……马上,马上。” 结束通话,董建设一边把手机给秘书,一边对着薛涛、王永新说:“实在抱歉,有紧急任务,我们要回了。” “那也得吃了午饭再走。”薛涛忙道。 “不了,刻不容缓。”说着话,董建设已经快步走向巴车。 同来之人也只好忍着咕咕叫的肚子,跟着上了汽车。 看着戏剧性的一幕,楚天齐心暗道:谢天谢地,瘟神终于走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又是那小子搞鬼 在一众人等挥手下,巴车驶出了成康市党政大院。 董瘟神离开,楚天齐大喜过望,不由得脸带笑容。转脸看去,周遭众人都严肃异常,尤其薛涛和王永新更是满脸苦色。他忽觉此时露出笑脸颇为不妥,便赶忙收拢了笑容。 王永新长嘘了口气:“这么多东西,说不吃就不吃了,真可惜。” 薛涛走向食堂,边没好气的说:“有什么可惜?咱们吃,不吃白不吃。”忽觉失口,她忙又补充道,“东西都准备了,师傅们也下了辛苦,就犒劳大家吧,全当是加餐了。” “咕噜”,好多人肚子都响了来,有人甚至咽了几口唾沫。这并不是没出息,而是确实饿了。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好多人连早点都没顾上吃,不饿才怪?刚才只顾着陪领导检查,而且还需考虑一会儿如何陪好厅领导,就暂时把“饿”字抛到一边。现在厅领导走了,市委书记又放了“不吃白不吃”的“命令”,大家立刻表现出天性的一面,肚子自然也就本性一把了。 风度翩翩的市领导、科局长们,在“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的至理名言面前,也放弃了平时优雅的举止,快步涌*向了食堂,还好没有挤成一窝蜂。当然,大家还为自己的举止找到了合理解释:这么多山珍海味,又是请成康市最好厨师做的,不吃的话太可惜,都浪费了;浪费粮食可耻,浪费好酒好菜更可耻。 …… 下午三*点多,副市长办公室。 曲刚坐在椅子上,连着打了两个嗝,笑着说:“差点没赶上,怪不得都想当市领导呢,原来伙食这么好。” “你这也太没出息了吧,竟然吃成这样?”楚天齐“哼”了一声,揶揄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干活时没见你,吃饭时倒见了。” “小地方来的穷人,请楚常委不要见笑。”又故意打了两个嗝,曲刚“嘿嘿”一笑,“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薛书记说‘不吃白不吃’,我赶忙从车上下来,响应了市委书记的号召。” 楚天齐点点头,“哦”了一声:“你还真会赶时候,正应了那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那是,平时哪能吃到那么大的螃蟹?乌龟蛋都这么大个。”曲刚夸张的笔划着,“更不可能从四十块钱的酒瓶里倒出四百块钱的酒来。” 楚天齐点指对方:“老曲,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呀。” “当然了,今天能够有惊无险的处理突发事件,没给楚常委抹黑,我非常高兴。”说到这里,曲刚“嘿嘿”一笑,“能够成功处理上访,主要还是楚常委给争取到了时间。” “别瞎称呼了,以前怎么叫还怎么叫。”奚落了对方一句,楚天齐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又是怎么解决的?” 曲刚马上收拢了嘻笑的表情,严肃来:“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带人到各值勤点查看,重点查看了党政大院周围,并没有发现安全隐患,也未发现警力不到位情况。接着,我又沿着整个检查行进路线走了一遍,情况也都正常。然后,我就去了局指挥心。 九点二十七分,城建局周局长打来电话,说是昊方地产情况不大对,周围一下子出现了好几撮人。我便马上出来,向昊方项目部赶去。刚上车的时候,又接到了高峰的电话,他已经赶到了现场,的确有好多人正在聚集。当我到那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已经聚集到了工地门口,嘴里喊着“拆迁不公”、“请省领导做主”的话,还要打横幅。高峰等人正在阻拦着,周局长、曹阳则带人正在劝解。 据曹阳讲,项目部周边就是小山坡,经常有人早上在那里锻炼。今天早上,他看到一拨一拨的人上山,一开始并没在意。后来他发现人比平时多,就意识到不太正常,便给周局长打电话。不一会儿,周局长到了,也发现不正常,就给我打了电话。那时正好派去的四名警察也到了,曹阳又跟他们说了情况,警察报告给了高峰。 高峰向我汇报,现场已经聚集了八十多人,还有人正从山上下来。经过初步核实,有部分人并不是拆迁户,因为刚才是悄悄核实,消息还不完全准确,来人也没有核实完。他说这些人就是嚷着‘拆迁不公’,就是要让‘省领导做主’,跟他们谈也不谈。周局长又补充了一些,还让我看了拆迁补偿领款情况,那些表格上的人都签了字,也领了钱。 就在我了解情况的时候,又有人汇集过来,我看情况不正常,就赶紧向你汇报,然后做这些人的工作。我们说什么,这些人根本就不交流,就是说他们‘喊冤’的话。最多时聚集了一百二十七人,这些人一会儿聚到一堆,一会儿又十多人聚到一嘀咕。经过核实,其一百零六人涉及将近三十家被拆户,这些被拆户,有昊方地块的,也有另几个项目地的;其余二十一人并不是,究竟是否涉及其它处,还有待核实。 就在这时,那些人又有了新花样,说是要到市政府大院,我们只好进行阻拦。在阻拦的过程,有些人故意对警察进行冲撞,甚至趁乱动手。确认有六个闹的凶的人根本不是成康市的人,我命令警察控制了他们,人群暂时消停下来。我们让这些人分开站队,是昊方这块被拆户站一块,是其它处拆迁的站另一块。 人们先是迟疑,后来慢慢开始站队。就在已经有一半站到昊方被拆户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大伙别上当,这是警察的诡计,是要抓人’。跟着又有人喊了来,人们又骚*动了。这时人群分成两拨着着,又好分辨了一些,我瞅准两个人绝不是被拆户,就出手去抓他们。刚抓到一个人,另一个人忽然拿着一把刀子奔我扑来。我向旁边一闪,左手抓着先前那人,右掌砍在那家伙胳膊上,顿时那家伙刀子落了地。就在他俯身准备捡刀子的时候,我一脚踢在他腰上,把那小子踢翻在地,咱们人抓*住了他。就在踢那小子的时候,我手机也从兜里飞出去,摔坏了。 我们这么一出手,加上先前逮住的那六个,一共抓了十四个,人人身上都有凶器。看到明晃晃的刀子,那些被拆户才害了怕,乖乖站到了一堆,把另七个小子也晾在了那里。经过准确核实,这二十一个都不是本地人,就是他们蛊惑那些人家来的。这些人承诺,至少每户能多要一万块钱,即使要不上,一人一天也可以补助一百块,并且提前付给每人五十块钱。 确认再没有人混在那一百零六人,我们才把那二十一人押走,同时也找车拉走了那些被拆户,并留下警察继续执勤。其实在整个过程,有过好几次僵持,在把人全部弄走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十分了。”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好悬呀,你处理完的时候,我们也快从鲲鹏地产出来呀。”然后又问,“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高峰刚打过电话,据那些人交待,是有人花钱雇他们这么干的,一共给了他们三万块钱。昨天晚上七点找的他们,他们连夜从定野市来的,来了以后就联系被拆户。”曲刚说,“雇人的那个人叫‘铁锤’,经常在定野市活动,我们正在找这个家伙。” 楚天齐缓缓的说:“看来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呀。” “局长,有目标吗?”曲刚追问了一句。 “也仅是怀疑,现在还不好说。”楚天齐摇摇头。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来。 看着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了一会儿,才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楚市长您好!我是曹阳,您现在方便吗?我想去拜会您!” “是曹经理呀。”楚天齐淡淡的说,“现在我这里有客人。” 曹阳又问:“那您大约几点有时间?明天呢?” 楚天齐道:“一会儿有个会,不知几点结束。明天还要参加两个活动,时间说不准。” “那后天……”停顿一下,曹阳声音再次传来,“楚市长,我要向您道歉。” “道歉?这又从何说?”楚天齐淡淡的说,“政府是为企业服务的,尤其更要为你们这样的首都大企业服务。如果政府工作做的不到位,也应该我向曹经理道歉才对。” “千万别这么说。既然您工作忙,我就在电话向您道歉了。”曹阳声音很急,“今天我们那里接待不周,没有很好落实您的指示,请您谅解。本来都准备好的,结果被那些人给弄乱了。” “这不怪你,事发突然嘛!”楚天齐说,“还有事吗?” “有,有。”曹阳忙道,“楚市长,真没想到,因为我的受伤,让建设厅领导指责您了,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楚天齐“哦”了一声:“就这事呀,没什么。我这里还有事,就先挂断了。” “等等,楚市长,我还没说完呢。”曹阳急道,“市长,还有一事,我要向您汇报……”说到这里,曹阳的声音压的很低,低的只有把话筒紧紧捂在耳朵上才能听清。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哦”了一声,语气变的热情来:“曹经理,你无需道歉,你并没做错什么。我现在还有客人,改天你可以再来。” 话筒里静了一下,马上传来曹阳激动的声音:“谢谢楚市长,不打扰您了,您先忙。” 挂断电话,迎着曲刚问询的目光,楚天齐缓缓的说:“又是那小子搞的鬼。”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宿敌不可怕 曲刚忙问:“谁?” 楚天齐吐出了三个字:“张鹏飞。” 曲刚“哦”了一声:“有什么证据吗?” “刚才打电话的是昊方地产项目经理曹阳,曹阳说今天董厅长对他特别客气,还和他单独会谈,他确实没想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表示,他绝对没有瞎说。”楚天齐给出了答案,“他还说,董厅长曾经问他和鹏程张总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关系那么好。曹阳说他只听说过张鹏飞的名字,和张总根本就不认识,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的说‘偶然认识’、‘互相帮忙’。” 曲刚摇摇头:“不太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今天的事你没听说?”楚天齐反问。 曲刚再次摇头:“没有啊,我只顾处理聚集上访的事了。把人弄走后,我就立刻赶到了党政大院,吃完山珍海味,就直接来你办公室了。”停了一下,他又问,“对了,不是说好的先来昊方吗?你是怎么和董厅长说的,他就改变了计划?不会是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我有那么大面子?”楚天齐“嗤笑”一声,“说来话长。我还是先说张鹏飞有嫌疑的事。本来董建设不是要晚来昊方,而是根本不准备来,马上就要说出立即吃饭了。可就在他话到半截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他的态度立刻大变,马上去了昊方项目部。结合董建设这个态度,还有曹阳的话,因此我有理由认为那个电话就是张鹏飞打的。” 曲刚点点头:“张鹏飞是张副省长的公子,董厅长又是张副省长的老下属,董厅长会卖张鹏飞的面子。”然后他话题一转,“可按曹阳给你打电话的说法,董厅长可是认为他和张鹏飞关系挺好的。这如何能认定张鹏飞就是聚集上访事件的嫌疑呀?” “听我慢慢和你讲。之所以认定张鹏飞就是嫌疑,主要有以下几点。”楚天齐扳着手指头,说道,“一、张鹏飞曾经指使常永金殴打曹阳,因此他有做案的前科;二、张鹏飞和我不睦,曹金海现在也不买他帐,昊方又是和他竞争关系,若是建设厅长检查期间,有人上访,那么我们都要受牵连,他这是一石三鸟;三、在董建设到幸福小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欢迎仪式,人也是急匆匆赶到,表面还挺热情,但也表现出惊讶,说明他没想到那里会是第一站;四、董建设在幸福小区检查的时候,张鹏飞多次建议董建设到其它同行处看看,还美其名曰‘不能把厅长时间都占了’,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张鹏飞张扬的性格;五、从欢迎程度来看,大亚和鲲鹏远远胜于张鹏飞和曹阳,两公司的管理也和昊方相差无几,但鹏程和昊方却受到了董建设的特别表扬和称赞,因此肯定是曹阳沾了张鹏飞的光。” “嗯,是值得怀疑。”曲刚道,“再说明白些。” 楚天齐继续说:“我现在把整体事串来。我虽然不知道董建设到了建设厅,但张鹏飞绝对知道,而且还知道这次来的就是董建设。所以昨天他才让手下找到社会上的人,连夜赶到成康,撺掇那些市民闹事要钱。市里安排的行程,张鹏飞很容易就能知道,而且他也知道董建设到成康的大致时间,所以他告诉了属下行动的时间段。因此,那些人才能在那个时间点聚集,他想让我们处置不及。 结果董建设没按市里行程走,却先去了幸福小区。张鹏飞因此没有迎接准备,也才惊讶不已,也才要建议董建设到其它同行工地,目的就是要让董建设遇到那些上访者。从幸福小区出来后,董建设是去了别处,但却去了大亚、鲲鹏,这让张鹏飞大为着急,就给董建设打了电话。但他打电话时,却充老好人,没说真正目的,而是说他和昊方关系不错,要厅长多多照顾。这样,董建设就去了昊方,也才在与曹阳对话时,问到了和张鹏飞的关系。” “嗯,有道理。”曲刚再次点头,但又提出了疑问,“我还有两点不明白,董建设知道他的计划吗?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配合他?若是不知道的话,张鹏飞又怎么能保证董建设一旦发现上访,会一石三鸟?” “你提的好,我可以一并来回答,董建设绝对不知道张鹏飞的计划,张鹏飞没有告诉他;而且他自信董建设一旦遇到上访,一定会配合他的一石三鸟。原因有三:一、张鹏飞担心董建设不会配合,担心董建设会把此事告诉其父,担心会遭到其父的训斥;二、正因为董建设不知道张鹏飞的计划,所以没有先去昊方;正因为不知道计划,在张鹏飞一再提醒下,董建设也没有急着去其它项目部,而是尽最大力量替张鹏飞鼓吹,要各个部门扶持张鹏飞;三、张鹏飞知道,董建设恨我,知道董建设绝不会放过收拾我的机会。” “董厅……董建设恨你?你们以前有接触,有过节?”曲刚很疑惑,“为什么?” “老曲呀,抽支烟,听我慢慢道来。”楚天齐给了对方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了一支。 曲刚赶忙给二人分别点上火。 吸了两口,楚天齐又说:“开始的时候,我和董建设没有任何接触,更没有过节,董建设恨我,归根结底是因为张鹏飞。我和张鹏飞的过节大概不下十年了,不是我招惹的他,是他先对付的我,我不得不反击。当然了,要求他们公司处理飞天大厦与四海商贸烂尾工程,与这事无关,公是公私是私;而且那事我一点儿都不想接,是一众领导硬派给我的,我又分管城建,也推不掉。 我到沃原市玉赤县工作的时候,董建设那时是沃原市领导,先是政法委书记,后来是常务副市长。因为张鹏飞的关系,他没少对付我,但基本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他的秘书、下属出面,来收拾我。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在面对这些挑衅时,既吃过亏,但也占过便宜。后来我到了定野市,以为不会碰到他,没想到现在又要有交集了。” “哦,怪不得呢。”曲刚连连点头。 “算准董建设会跟我过不去,张鹏飞也就想利用这一点,可是他却失算了。当你跟我说到昊方有人聚集上访时,我正不知道如何向董建设提,董建设却直接否了我的安排,要先去幸福小区。董建设本来要削我的面子,但却阴差阳错帮了忙,帮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看出董建设要处处给我难堪,我就利用他这点,总问他下站去哪。他就一直不说昊方,甚至要以吃饭为由,略去这个行程。”说到这里,楚天齐笑了,“也真奇怪,董建设两次要对付我,结果却两次都给我帮了忙。” 曲刚忙道:“这是天意呀。” “应该是吧。三年前他准备教训我,结果却帮我整治了刁难的电力局长,给玉赤开发区要来了电;今天他想给我难堪,却又帮我们争取了时间,避免了更大危机。”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语气也略显沉重,“虽说他给我帮了忙,但其实我也丢了好大面子,今天就让他损的够呛。老曲,他职位比我高,又是上级主管领导,以后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跟着我的人,可能也会‘沾包’。” “是呀,确实是个……”话到半截,曲刚猛的站了来,“局长,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就认准你了,我不怕‘沾包’。” 楚天齐一笑:“老曲,想好了再做决定,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也不容易。” “局长,我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曲刚认真的说,“你刚来的那会儿,我掐着半个眼角也瞧不上你,觉得你年轻、外行。但是你用你的智慧、专业、能力感染了我,尤其是你的人格最让我感动。在你把我从那个地下看守所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下了决心,一直跟着你走。我自以为混了二十多年官场,但只到遇见你,我才算活明白了。” “老曲,你这么高抬我,我很感动,但是你也要面对现实。”楚天齐很冷静,“他们和我是宿敌,矛盾不可调和,而且我和人家实力悬殊,很可能会被收拾掉。另外,我是借调来的,肯定还得回沃原,到时我就是想照顾你也不成了。” 曲刚表态很坚决:“局长,不用说了,这些我都想过了,我意已定,就要一直跟着你,听你指挥。”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我也相信你,相信你绝对不会败给他们。以前他们就挤兑你,你那时仅是科级,可你不但没被打败,职务还升的很快。现在你是副处实职,更不可能被打败。再说了,关键时刻,董建设还会给你帮忙的,你有这个福气。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回沃原,但以你的能力和实力,以后肯定会升的更高,当你到省里当领导的时候,还是能罩上我的。” “老曲,谢谢你的信任。”楚天齐也站来,伸出右手,“有你的助力,我的信心更足了。” 曲刚赶忙握住对方右手:“宿敌不可怕,几个小蚂蚱,遇到咱们俩,全都打趴下。” 楚天齐笑了来:“哈哈哈,没想到老曲成诗人了。” “嘿嘿,顺口溜。”,曲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二天刚一上班,曹金海、赵顺就先后来到办公室,表衷心。他们几乎是前后脚来的,不知提前是否有过约定,这样既避免了直接碰面,又合理的接档了时间。他们均表示,不管形势如何,他们都会一如既往支持楚市长,绝对服从楚市长。 对于二人的表态,楚天齐均显得很高兴,言辞也有感谢之意。他分别对其近一段工作给予肯定,也指出一些需要努力的方面,并鼓励对方好好工作。 曹、赵二人也既感动又高兴的离开了办公室,离开前还不忘又对“服从”二字进行了强调。 安抚走曹、赵二人后,楚天齐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既有感慨,也有些许无奈。他对二人的表态并不完全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他知道,二人的表态也不全是虚话,但却有无奈的成分在里面,此二人之所以如此表态,是因为他们现在别无选择。 曹、赵二人原来都有主子,一个的主子是彭少根,一个的主子是管丽颖,二人之所以现在听自己的,是因为自己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并对他们网开了一面。自己并没未因焦二壮而对曹金海进行株连,曹金海得以继续当局长,有自己手下留情的份;而且董建设既有挑楚天齐毛病之便,更能直接收拾曹金海这个城建局长,从这点来说,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曹金海想跑也跑不了。赵顺曾经写过“卖*身契”,现在还在自己抽屉里锁着,那才是赵顺真正畏惧的,而未必就对自己心悦诚服。 另外,曹、赵二人都被原主子视为叛徒,成康官场人大都这么认为,他们既回不到原主子那里,也不容易再找到新主子。他们现在只有暂时依附于自己这个市委常委,总比他们单打独斗好,而且他们这样表态,也是担心自己情急之时丢车保帅。 虽然把曹金海、赵顺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但楚天齐也要在表面予以高度肯定,也要有一定的诚意,只不过是和对方一样,加了一些表演成分在里面。楚天齐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任何时候完全服从自己,在这种情形下能表态服从,也是需要冒一定风险的。而且现在二人对各自的工作都比较用心,在同僚成绩还不错,让自己省了好多心,下属能做到这样,也就行了。自己要善加利用,只要时刻加一些小心就行了。 相比与曹金海、赵顺互相作秀的成分多一些,楚天齐对曲刚的表态却十分感动,也非常信任。虽然不敢保证对方任何时候都心口如一,但昨天曲刚肯定是诚心实意的。与曹、赵的别无选择不同,虽然曲刚顶着一个自己“铁杆”的名头,但那都是别人的看法。楚天齐更多的是把两人看成朋友关系,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他并没有为了控制对方而抓对方把柄,而是一种经过各种磨合自然形成的关系。而且曲刚所在部门也不归自己分管,其又是“自由身”,完全能够方便选择靠山。 另外,曲刚做为公安系统的人,相对独立性要强好多,只要在系统内经营好人脉,一般就能混的很好。正因如此,曲刚的表态才是心甘情愿的,这也是楚天齐和对方讲了好多实情,让对方充分选择的真正原因,对方选择也证明自己的信任是值得的。 在楚天齐正分析着诸人的时候,曹阳来了。在早上刚上班的时候,曹阳电话预约过,现在是按时来的。昨天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说过了,今天曹阳来只是为了履行“拜访”的承诺,而楚天齐“拨冗相见”,也是对对方昨日相告信息的友好回应。 看到曹阳进屋,楚天齐邀请对方坐到沙发上,又是沏茶,又是上烟,还同在沙发就座,表现的相当热情,和昨天开始时态度判若两人。昨天一开始通话,之所以态度不咸不淡,甚至有些敲打,楚天齐主要是担心曹阳学习王耀光而与张鹏飞过于亲近,担心因此对王昊不利。王昊既是投资商,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也要多少有些私心在里面。但通过对方的说辞,楚天齐相信了曹阳,也相信了其所讲的事情,因为对方所讲内容,符合当时的情形,也符合事情的逻辑。 在友好的气氛,两人会谈了十多分钟,曹阳离开了。临走时,楚天齐欢迎对方以后再来。 刚送走曹阳,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哥们,有时间啦?” 对方声音传了过来:“你听说雁云科贸大厦着火的事了吗?” 打来电话的是大学同学于涛,“内*裤门”是对方近几个月*经常调侃的一件事,今天竟然没提,楚天齐心大定。忙道:“没听说。好像正盖着吧。” “对,是正建着,刚在昨天封顶,一共二十八层。就在昨天下午一点多庆祝封顶时,礼花引燃了存放的保温泡沫板,整个楼成了火楼。大楼火势很猛,三台消防车到场同时作业,将近下午四点才把火扑灭。这次大火共造成三十六人伤亡,其两人当场四亡,另有两人在医院死亡,还有十三人在重症监护室,剩下的十九人也都住在医院。”说到这里,于涛提醒着,“你也分管城建,一定要引以为戒,今年冬天干燥的厉害,经常刮大风,千万要注意这些事情。” 楚天齐“嗯”了一声:“你提醒的很及时。” “不说了,我这来人了。”于涛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意识到,于涛的提醒确实及时。今年成康工地很多,好多工地都刚刚开工,还有的正在建设期,现在大多都已停工,只留少许看门人员。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麻痹,越容易因炉子取暖发生事故。得赶紧提醒城建局,要对工地做特别强调,并进行严格检查。 想到这里,楚天齐拨打了曹金海电话,手机正在占线,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听,他只得做罢。 通过于涛的电话,楚天齐也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董建设昨天急匆匆赶回,肯定和这事有关。刚到建设厅当官,就发生这样的事,董建设也够堵心的。发生这样的事,想必董建设也要忙上一段,估计暂时顾不上给自己捣乱穿小鞋了吧。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立刻传来曹金海的声音:“市长,汇报一件事,雁云科贸大厦着火了……” …… 转眼间,日子到了十二月旬。离董建设检查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在这段时间里,城建局收到了省建设厅“安全生产”的件,并以此召开了专题会议。楚天齐出席会议,并做了讲话,指出“火患猛于虎”,强调了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也是在这段时间,楚天齐对城建、土地进行了集检查,为此开出了几个大笔罚单,罚款内容都是因为安全生产隐患。 到现在为止,公安局并没抓住聚焦上访事件的重要人物——“铁锤”,便对那二十一人进行罚款,抱留几天就放了。 在这段时间里,董建设没有找任何麻烦,想必也根本顾不上。死五人,重伤十二人,轻伤十九人,大厦烧成了黑炭楼,想必也够董建设喝一壸了。不过楚天齐也发现了一个细节,他是十二月六日看到关于董建设的任职决定的,任职决定上的日期是十二月四日。十二月四日正好是科贸大厦着火的第二天,而那天其实是星期六,是休息日,不知真是那天任命的,还是故意这么做。不管是无意还是巧合,这个日子任职,在大厦失火事件应该就没了责任,董建设需要尽责的就是处理好善后事宜。 对于董建设如何处理科贸大厦工程失火,楚天齐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董建设对自己的报复。虽然董建设暂时消停,但对方可是件明确的“主持建设厅全面工作”的常务副厅长。这就意味着,只要自己分管城建,那么就会置于董建设的管理范畴,对方就是上级的上级,就有诸多给自己穿小鞋的机会。现在虽然对方没动,但并不代表对方永远不动,而且绝对会动手。董建设会怎样动手?自己又该如何防范和应对?这才是楚天齐需要考虑和面对的问题。 既要防范董建设,对张鹏飞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前几年,张鹏飞和自己工作没有多少纠葛,再加之对方也瞧不上自己,还算太平。但现在张鹏飞在成康有建设项目,和自己有直接交涉,而且前有“夺妻之恨”,再有强迫对方吐出近亿元利润的过节,张鹏飞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对付自己。上次迫于市里“顾全大局”的要求,楚天齐放弃了打张鹏飞一下的机会,没有坚持抓捕常永金。但张鹏飞显然并不领情,反而更加有恃无恐,立刻导演了一出“聚集上访”的闹剧。虽然这几次出手,对方都没有占去什么便宜,但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董、张虽然没有达到默契,不过以后肯定会密切配合,向自己发难,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正是在这种情势所逼下,楚天齐对董、张二人的联手方式进行了分析,列出了好几种可能,也应对性的做出了好几套方案。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这个锅我不背 相对平静的日子往往觉着过的要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开始了,桌上新台历翻到了一月五日。 今天早上一上班,楚天齐就打开了电脑,但到现在却连一个字都没打,而是在想着事情。 离上次建设厅检查,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董建设没有再找楚天齐的麻烦。楚天齐明白,董建设一直在忙着处理科贸大厦工程失火事宜。元旦前,建设厅的一名副厅长遭停职,两名处长被逮捕,雁云市建设局局长也被撤职查办,副局长和三名部门负责人直接被抓,都是和这事有关。想必应该是董建设手笔,最码也是重要参与者。 在这一个多月,张鹏飞也没有找麻烦,连面也没见到。 虽然董、张没有出手,但楚天齐一直都没放松警惕。他知道,恶狼暂时不咬人,并不代表永远不张口,短暂闭嘴只是为了一击必,为了一口咬到猎物致命所在。和董、张相比,自己就类似于猎物,对方就好比两头恶狼。虽然自己不会束手待毙,虽然也有人看好自己,但以现有资源看,对方显然占有绝对优势。只不过董建设及其背后的张天凯需要考虑影响,这才是他们投鼠忌器所在。 之所以时刻警惕,楚天齐有自知之明,自己身后的助力可以在仕途上帮助自己,却未必愿意陪着自己玩命,而对手的靠山那可是血浓于水,奴忠于主。故此,自己即使反击十拳,也未必能真正伤到对手,但对手一指头点实自己,很可能就终结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正想的入神,“叮呤呤”的铃声响了来。 拢回心神,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按下了接听键:“市长。” “到我办公室。”短短五个字说完,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收手机,拿上笔和笔记本,楚天齐身,走出了屋子。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上坐着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应市长吩咐,楚天齐已经来了有十多分钟。但王永新除了说过“进来”二字外,便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楚天齐倒不着急,见对方不说话,干脆打开笔记本,在上面记着一些事项,俨然是办公的状态。 “咳咳”,连着两声咳嗽响。 明明听到动静,楚天齐却仍装作充耳不闻。 “别写了,现在说事。”王永新发了话。 这次楚天齐不能再装了,便放下水笔,抬头来。 王永新看着对方:“说吧,怎么办?” 楚天齐很疑惑:“什么怎么办?说什么?” 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王永新一字一顿的说:“你应该清楚呀。” 楚天齐摇头:“不清楚。” “不清楚?”王永新眉头微皱,“我可听说了,省建设厅年度评比,全省好多县、市都得了先进、优秀,还获得了许多项目支持;唯独成康市既没得奖,也未获得项目支持,反倒是成了全省建设系统的反面教材。” 楚天齐道:“市长讲的事,我没听说,我只知道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 “兢兢业业?可能吧。但三家投资商被打的事,可是成了尽人皆知,几乎是省建设厅开会必提事项,你有什么感想?”说着话,王永新眉毛挑了挑。 “我的感想是,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楚天齐语含讥讽,“我就奇怪了,这事有什么好提的。” 王永新沉声道:“你分管城建,所负责工作范畴出现明显失误,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 “市长,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楚天齐反问。 “你说呢?最码你应该反思,应该自责吧?”王永新给出了答复。 “我的确在反思,也的确自责过。我反思自己,不应该对投资商被打一事半途而废,自责我只考虑畏上,而没考虑务实。”楚天齐的话很冲。 王永新提高了声音:“楚天齐,你这是和上司说话应有的态度吧。”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头,而是直接说道:“市长,如果你觉的这事让市里难堪了,那我现在立刻联系市公安局,让他们把常永金捉拿归案,对投资商被打一案做彻底调查。追查到谁是谁,谁也不用遮着盖着。” “楚天齐,你什么意思?”王永新厉声质问。 “我没什么意思,其实就因为这事,我一直觉得有愧疚,觉得愧对伤者,觉得愧对本心。但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我打掉牙和血吞,忍气吞声,可到头来却受到诘问。”楚天齐恨声道,“其实,之所以有人要拿投资商被打说事,就是在借题发挥,就是在危言耸听。” “就算如你所说,是借题发挥,是危言耸听,那你说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谁?”王永新再次质问。 楚天齐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就觉得是这么回事。” “你倒说的轻巧,一句‘不清楚’就推的一干二净。”王永新冷笑道,“那我问你,市里投了这么多钱,也招来了那么多企业,到头来连个优秀、先进都没评上,如何向市委交待,如何向市民交待?” “那您觉得我们应该被评为先进吗?”楚天齐反问。 “当然应该……”话到半截,王永新急忙改口,“是我在问你,楚副市长。” 楚天齐接话:“市长也认为应该,那就是承认成康市够资格,就说明我主管的成康城建工作做的不错。可为什么先进、优秀就没我们的份呢?” 王永新“哼”了一声:“你说呢?那还不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 “明摆着吗?我没看出来。”楚天齐再次摇头。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还不是因为你。”王永新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楚天齐显得很无奈,“评先、评优应该是看工作好坏,而不应该看主管领导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评选还公平、公正吗?还有含金量吗?” 王永新的话很不客气:“不要顾左右言其它,因为你得罪了厅领导,我们才什么先进、优秀都没评上,才成了反面案例。”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厅领导的素质也太低了。他的权利是党和人民赋予的,是让他为民服务的,现在竟然成了他公报私仇的工具。他的原则在哪?他的党性去哪了?”楚天齐说的义愤填膺。 “楚天齐,你可真会转移话题。你不要上纲上限,咱们就事论事,还不是你得罪了董厅长,咱们才该得的都没得到?”王永新“嗤笑”一声,“你也别高调,你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吗?”楚天齐一个劲摇头,“我怎么会得罪他。” 王永新被气笑了:“装糊涂是不是?你和鹏程的张总有过节,和董厅长也有过不睦,我没说错吧?” 楚天齐想了想,“哦”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去年的时候,成康市有两个烂尾工程——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当时谁都怕得罪人,结果就让我去处理。我最后倒是处理了,也间接让张鹏飞的公司少挣了七、八千万利润,他可能恨我了吧。董厅长以前属下总是想欺负我,压制我,我不得以进行反击,击退了他们的进攻。所幸组织上主持公正,那些欺负我的人大都受到了制裁。董厅长就因为这事记恨我?就公报私仇?对了,还有一层,董厅长可是张鹏飞父亲的老部下,市长把董厅长和张鹏飞放一,是说他在替张鹏飞报复吗?” “你别拿话绕我,你就说是不是吧?”王永新去烦就简。 楚天齐吸了口气,缓缓的说:“也有这个可能。”然后话题一转,“我就奇怪了,他怎么心胸这么狭隘,因为别人的事竟然公报私仇。在这一点上,别看他是堂堂的厅级干部,但比市长您的心胸就差远了。” 王永新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悻悻的说:“别扯太远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的时候,您前妻给我穿小鞋,我被迫反击。可您却没有因此报复我,这境界根本就不是他能比的,在您手下当差真是幸运,不用担心被您报复。”楚天齐说话时满脸认真。 “楚—天—齐。”王永新咬牙说出了这三个字,然后胸脯伏了半天,才缓缓的说,“你也别胡搅蛮缠。现在现实就在这摆着,政府的确很被动。你做为主管城建的副市长,的确应该对市委有所交待,应该承担一点责任。当然,也就只是需要一个形式,到时你在市委常委会上有一个揽责的态度就行,又不会真让你承担什么责任。” “真的?”楚天齐反问。 王永新脸上露出笑容:“真的,就是一个形式。” “不,我不会那么做,我没有责任。”楚天齐摇了摇头。 王永新一掌拍在桌子上:“楚天齐,你别忘了,你是一名党员干部,你要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顾全大局,为什么总让我顾全大局?我顾全的还少吗?我背的锅还少吗?”说着话,楚天齐“蹭”的一下站了来,“我不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人,但我也不愿去做厅领导桌上的祭品。这个锅我还就不背了。”说完,抬腿就走。 “楚天齐,你要想清楚后果。”王永新吼道。 “我并没错,为什么要做替罪羊?我不愿难为别人,别人也不要欺人太甚。”楚天齐头也不回,走出屋子。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刺头难剃 “啪”,高级瓷杯从屋门弹回,重重摔到地上,变成了无数碎片,同时多次响“噼里啪啦”的声音。 王永新还不解恨,随手抓烟灰缸,又掷到了地上,顿时碎屑横飞,响声不绝。 左右看了看,桌上再没有瓷质的东西,王永新抓桌上的两本书掷了出去。 “吱扭”,屋门推开,一个脑袋出现在门缝处。 其的一本书不偏不倚的砸到那个脑袋上,“脑袋”“啊”一声缩了回去,屋门也随之“咣当”一声关上。 看到“飞书”打了人,王永新也是一怔,右手一松,刚刚抓的书本掉到桌上,他则定定的望着门口方向。 过了足有五分钟,屋门才再次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向里张望着。又过了一会儿,屋门推开,一个脑袋伸进来。他左右张望一下,整个人才走进屋子,并关上屋门。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永新的秘书杨永亮。 看到是自己秘书,王永新长嘘一口气,还好没有打到别人,否则那就成了笑话,弄不好还会对自己有影响的。 心一定,王永新的火气又上来了,怒声道:“你来干什么?”他之所以发怒,既是因为那小子,也是为了自己市长的尊严。 “市长息怒,为他生气不值得。”说话间,杨永亮弯下腰,捡拾着书本,“人被狗咬了,还能再去咬狗吗?” 听到秘书把那小子比做“狗”,王永新顿时火气消了不少,心暗道:对呀,我不能跟狗一般见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家伙今天的确像条疯狗,张嘴就咬,而且什么话都往出冒。 在捡拾完书本后,杨永亮拿来扫帚和簸箕,仔细的清扫着地上那些碎片。 拿香烟,点燃,王永新吸了来。一边吸烟,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今天找楚天齐来,王永新本来想着一通大帽子扣下去,先把那小子扣懵了,逼其把责任揽过去,并给出一个态度。自己则可以充个老好人,对其指教一番,然后让其感恩戴德离去,自己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不曾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自己还没完全把大帽子扣过去,那小子倒一下子呛毛了,一个劲的“汪汪”乱咬。 原以为楚天齐会有一些“大局”观,会在规则范围内说话,但对方却把话说的又直白又冲,不但再次指出投资商被打案乃委屈求全之策,还叫嚣着要一查到底,那语气分明是要查到张鹏飞头上。那小子犯唬,自己可不能犯混,不能顺着说,那样岂不是要落话柄?心一有顾虑,结果在这事上自己倒不好深究,反倒被那小子占去先机。 本来想指责那小子影响了评先、评优,可对方先是装傻充楞,后又直接指出董建设在公报私仇。虽然确实真是这么回事,但一般情况下,下属是不敢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的;可那小子却言词咄咄,上纲上限,还绕了自己一把。 如果说楚天齐承认和董建设、张鹏飞有过节的事,还在王永新意料之;如果说楚天齐指责董建设公报私仇,王永新还能想到;但楚天齐竟然扯到自己身上,竟然扯到了王秀荣,这是王永新万万没有想到的。别说是官场,就是普通人之间,也不会当面揭出这事的。可楚天齐却没管这些,直接把他自己说成是受害人,是被迫还击,而王秀荣已经被抓被判,自己做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再说了,自己是要脸的人,怎么会为那个让自己蒙羞的女人争辩? 哎,自己还是太要脸了,被那小子将了军,却又无法反驳。到头来,还伤了脸面。可那小子今天怎么就那样,怎么就跟打了鸡血的疯狗一样,难道他真有什么依仗? 杨永亮打扫干净,站到桌前,说了话:“市长,有的家伙目无人,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马王爷长三只眼。” 收回思绪,王永新“哦”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 杨永亮又向前一步,弓着身子,压低声音说:“那家伙就是欠收拾,就应该……” …… 就在王永新气冲牛斗的时候,楚天齐却是喜笑颜开,正坐在办公室美美的吸着香烟呢。再次吐了两个烟圈,他恨恨的骂了一句:“妈*的,真都以为老子是软柿子呢。” 这一个月以来,楚天齐多次听到厉剑和李子藤汇报,也多次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尽管司机和秘书说的比较婉转,尽管别人也只是偷笑,但楚天齐明显感觉到,好多人都把自己看成了“软柿子”。 十二月三日那天,楚天齐为了达到避开聚集上访群众的目的,两次热脸贴了董建设冷腚。当时好多人就露出鄙夷神色,虽然事后人们知道了实情,也基本理解了他的苦衷。可好多人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认为楚天齐软骨头、犯贱,认为他为了头上乌纱帽,可以不顾尊严。每当看到人们窃窃私语,每当感受到人们的诡秘神情,楚天齐就憋气又窝火,一直想着找个机会为自己正名,一直想着拿某事或某人出气。 看着自己好欺负,现在薛涛、王永新竟然想让自己再次背锅,还美其名曰“有所交待”;狗屁,还不是要拿自己做“投名状”,要拿自己的屈服向董建设邀功?不但如此,还对自己又哄又吓唬,你们真以为我是傻子,真以为我会再钻你们圈套呀?想的美,既然你老王出面整事,那我楚天齐就只能拿你出气了。 现在想当时的情形,楚天齐还暗自得意:王永新你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今天根本不和你讲什么大局,我就是怎么痛快怎么说。我敢承认和董建设、张鹏飞的矛盾,出乎你的意料了吧?我敢说董建设公报私仇,敢说他心胸狭隘,你王永新敢吗?你不是怕提王秀荣,怕提那个给你戴绿帽子的人吗?我今天偏就要提,偏就要刺激你小子,谁让你多次拿我当傻小子使唤? 楚天齐相信,经此一役,自己“软柿子”的名号应该能去掉了。刚才从王永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走廊两边的屋里可是伸出好多脑袋的,相信那些虚掩的门里,耳朵也没闲着。先不论人们是否听到了自己的发飙,单冲副市长敢跟市长叫板,自己的硬气之名是有了。 一阵自我陶醉后,楚天齐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今天自己之所以敢和对方叫板,之所以能够先发制人,主要还是打了有准备之仗,主要还是提前获知了消息,否则自己也不敢如此猛浪的。这要感谢程爱国部长的深谋远虑,要感谢江霞的及时通报消息。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正准备打电话,表示感谢呢。”说着话,楚天齐站身,走进了里屋卧室。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天齐,你到底是怎么跟老王说的?现在大院全传开了,说你在市长办公室大放厥词,都快把老王气疯了,又是摔杯,又是扔东西的。”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些实话。”楚天齐大致讲了刚才的情形。 一边听着,对方一边“咯咯”笑个不停,待楚天齐说完,又笑了一会,才说道:“你这家伙哪像是副职,分明就是气死人不偿命,你真是个刺头。” 楚天齐“嘿嘿”一笑:“江书记,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说话硬气,还不是您昨晚提前跟我托底了吗,否则再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以小犯上。您知道,我对领导可是非常尊重,非常有分寸的。” “尊重,分寸?那都是装的。”停了一下,对方声音忽然变的尖厉,“你是不是想说非礼勿视,非礼勿为?你在讽刺我,混蛋。” 什么情况?楚天齐一下子糊涂了。旋即明白,自己在七夕那晚面对对方的“验证”要求,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对方敏感了。于是马上辩解:“不敢,绝对不敢。我要是讽刺你的话,就让电灯掉下来,砸我头上。”说着话,楚天齐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向旁边挪了一下。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出“咯咯”的笑声:“我应该现在报警,就说楚市长头上负伤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多虑了。” …… 看着秘书的身影隐没在门外,王永新的眉头皱了来。 刚才杨永亮的话可够狠的,自己至于那么做吗?如果那样做的话,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好像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杨永亮为什么会这么恨那小子,按说他俩应该没什么冲突吧,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自己可不能被利用了。 对,不能被利用,不能轻举妄动。昨晚的三人书记会上,江霞可是透露了,那小子在上面有人,可能是省里的,也可能是首都的。转念一想,王永新又不禁疑惑:江霞不会撒谎吧,不会为了怕得罪人故意说的吧?应该不会。以他俩以前成天腻腻乎乎的样子,这个消息应该靠谱。嗯,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今天那小子绝对不敢如此放肆,这几年也绝对不会升迁的这么快。看来自己还是小看那小子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这种事还是少揽。想到这里,王永新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着数字。 很快,话筒里传来声音:“老王,怎么样?” 王永新叹了口气:“薛书记,刺头难剃呀,那么做恐怕不行。要不你试试?”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请你辛苦一趟 自从一月五日在市长办公室“不顾大局”,连着两周多,王永新都没再找楚天齐,既没有找他的麻烦,也没有因工作的事找他。楚天齐当时还担心薛涛会继续找他,会让他“顾全大局”,结果担心是多余的。在这十多天里,楚天齐也只在会上见到过市委书记和市长。 两周多的时间里,王永新没有召开一次政府会议,只是薛涛召集了两次常委会。在常委会上,也没人再提承担责任的事,即使最终确实没有获得省建设厅的任何先进和优秀,即使没有得到省厅任何支持,仍旧没人再提这个话题。楚天齐暗自得意,看来“狐假虎威”确实唬住了人,只是不知江霞是否真的相信自己以前的信口一说。 在这十多天里,董建设、张鹏飞也没有再找麻烦。 不但没人找麻烦,关于那天大闹市长办公室的事,也被传的很广。尽管有的传言被传的面目全非,尽管有人指责自己不识大体,尽管有人说自己狂妄自大,但几乎所有人都承认自己是个硬茬。虽然有得有失,但显然自己收获大于损失,还为自己正了名,证明那是非常值得的一战。 这段时间虽然比较太平,但楚天齐也不时告诫自己:小心为上,得意切莫忘形。 日子到了一月二十四日,农历已经是腊月旬,各部门都忙着做上年总结和完善新的一年计划。楚天齐也不例外,也要做总结、计划;除此之外,还要参加好多会议。尽管这些案和会议占去很多时间,但楚天齐还是没有忘记安全生产,还是抽出时间到矿山、到工地,安全生产容不得半点疏忽。 这么多工作要做,楚天齐每天是早出晚归,夜晚还要加班到很晚。不过好多工作早晚都得做,经过这么一通赶工,剩下的上班时间,工作任务反倒显得从容了好多。 今天是星期一,楚天齐刚一上班,还是照例拢了拢这周的一些事项,又叫过李子藤进行了核对和交待。 刚让李子藤离去,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现在来我办公室。”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不禁疑惑:找我什么事?难道还是上次的事?应该不会吧。那又是什么?又让我顾全什么大局? 尽管心不解,但楚天齐还是拿笔和笔记本,走出了屋子。 …… 市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王永新微微欠身,示意了一下:“坐。” “谢谢市长。”说完,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王永新指着桌上烟盒:“来一支。” “不了,过来前刚抽过。”楚天齐摆了摆手。 “这段时间辛苦了,我见你经常早出晚归,又是下乡又是深入现场的,办公室灯也亮到半夜。”王永新微笑的看着对方,“干工作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把身体累垮了。” 这又是哪一出?看样子像是糖衣炮弹呀。楚天齐心里犯着嘀咕,小心的回答:“年底材料多,会议也多,又要放假,自然要多赶一赶了。” 王永新“哦”了一声:“工作那么多,能赶完吗?” 楚天齐斟酌着说:“工作确实不少,不过我已经赶的差不多了,肯定能赶完,可能还会提前几天。”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没时间呢。”王永新“呵呵”一笑,“有件事得你去办。” 刚才还以为对方要拿工作多说事,结果却是在算计自己的空余时间,自己怎么这么笨?尽管有些后悔脑子转的慢,但楚天齐还是谨慎的说:“市长,可别是我不擅长的,时间太长恐怕也不成。” 王永新缓缓的说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的人才去做份外事的。其实这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只是以前我一直在替你做,那时总担心你年轻,没有相关经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被对方这么一渲染,楚天齐心里更没底,不知道对方要说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王永新有点反常。至于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看着对面这小子眼神飘忽,王永新知道,这小子发毛了,顿时有一种戏弄人的快*感。于是他并不急着说,而是笑咪*咪的盯着对面年轻人。 看出对方有意抻着自己,楚天齐便直接问道:“市长,到底是什么事呀?” “你应该能猜出来,只不过我替你做的时间长了些,你就淡忘了。”王永新感慨着,“看来帮忙也得有个度,否则就成越俎代庖了。” 对方一个劲儿的磨磨叨叨,楚天齐不禁心揶揄:老王这是干什么,大便干了不成?怎么不痛快? “房改试点配套金还没拨下来。”王永新终于说出了具体事项,“请你辛苦一趟。怎么样?” 刚才已经提前设置了前提条件,楚天齐也想到了其它一些借口,但当对方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却不能用借口搪塞了,因为这确实是他的工作范畴。本来就是份内工作,对方竟然用了“请”、“辛苦”这样的字样,自己如果再推三阻四的话,那就是不识好歹,就是欠收拾了。于是马上应道:“好的。什么时候去?” “再有两周就过春节了,你要是能走开的话,越早越好。”王永新道,“早点儿把钱要上,也能支配宽裕一些。” 略微想了一下,楚天齐说:“我安排一下手头工作,再了解些款项具体情况,争取下午出发,明天上班就去财政厅。”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现在离春节放假很近,估计该拔的款都拔了,最码也有了计划。我这次去,即使财政厅能给计划,恐怕节前是指不上了。” 王永新“嗯”了一声:“这倒是,尽力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停了一下,他又说,“反正这些款项也是主要由房管部门支配,只要他们不催你,我是不会逼你的。为了支持申请房改试点,市里也临时筹措了好多资金,欠下好多窟窿,明年房管所的经费就只能指这些钱了,只要能供上他们用,只要不影响房管所的工作就行。” 虽然心里时刻警惕对方下套,但听到对方这么体谅自己,楚天齐便也诚恳的说:“谢谢市长理解!” “这话就说远了,都是为党工作,都是为成康市效力,咱们一家人,自然应该同舟共济,互相理解了。”王永新显得也很诚恳,“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一年多的工作很有色,成绩确实不少。不过政府的压力也很大,还需要咱们班子成员共同努力,共同面对挑战。我也不图你们副职能替我做多少工作,只要把自己分管工作拿下来,让我少替你们操点儿心,就够了。” “市长,我一定尽力而为。”楚天齐表了态,以回应对方的一番苦心。 “也不用自我加压太多,该放松也放松一下,现在不是提倡快乐工作嘛!”说到这里,王永新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好的,市长,那我走了。”打过招呼,楚天齐身,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 楚天齐是一身轻松回到办公室的。之所以说“轻松”,并不是说没有一点压力,而是对比后的感受。 在接王永新电话后,楚天齐就在心里嘀咕,担心对方重提上次的事,担心对方又拿大帽子扣自己,让自己做不情愿的事。在进到市长办公室后,面对市长的和颜悦色,楚天齐警惕心更强,总觉得事有反常。只到王永新讲出具体事项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在走出对方办公室后,他才彻底放了心。 虽然对方说的事情,自己没有预想到,但那确实是自己份内的事。只不过在申请房改试点的后期,市长王永新就接过了这件事,当时美其名曰“帮忙”。其实大家都明白,是王永新想揽这份功,也想获得更大支配试点配套金的权利。楚天齐当然明白对方要“摘桃子”,但他却不看重这些,他只想着能申请成功就好,这样自己还可以多些精力处理其它事情,于是他愉快的接受了对方的“帮忙”。 时间不长,房改试点申请成功,王永新自我表功了一番;并以功臣的口吻,要求分管领导和业务部门做好具体房改工作,但试点配套金的支配权却一直没提。本来财政就不是自己分管,楚天齐对这些根本就没在意,也没特别关注试点配套金的下拨。他只知道已经下拨了第一批,今天市长要求去要的是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 现在楚天齐只知道应该找财政厅要钱,但对具体数额、划拨方式、支付程序都不太熟悉,需要具体了解一下。于是,他想了想,先给曹金海打了电话,让曹金海和房管所长常玉州来一趟;然后又安排李子藤,把与之相关的一些财务报表提供过来。 打完电话时间不长,曹金海和常玉州来了,具体汇报关于房改试点配套金的事。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她来干什么?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到了雁云市。 登记好住宿酒店,让厉剑自由活动,楚天齐坐出租车离开了酒店。 之所以没让厉剑同去,楚天齐是去办私事,他的私事就是和田馨共进晚餐。当然,共进晚餐只是一种形式,楚天齐的真正目的,是要打听宁俊琦的事。 来见田馨,是楚天齐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在一个多月前就有计划。只是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再加上田馨也忙,这事就拖了下来。这次公干来省城,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他下午就赶到这里,就为了利用吃饭之机打听宁俊琦的事。之所以这么急着打听,是因为他现在有着深深的担忧。 在十一月三十日那天,楚天齐接到一条陌生号码发的短信,短信内容是“我要出嫁了”。收到这条短信后,楚天齐就想到了宁俊琦,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既回拨电话又发短信,结果对方却没接也没回复。除了宁俊琦外,他也想到了好几个女孩身上,如果是那些女孩的话,他会诚挚祝福,但他最怕的就是发短信之人是宁俊琦。心极不踏实,他便电话联系了田馨,后来田馨回过了电话。在他询问宁俊琦的情况时,田馨告诉他,李书记托人给宁俊琦介绍男朋友,但宁俊琦没答应。 听到田馨这样的回复,楚天齐心里踏实了好多,但也不禁担心,担心田馨不了解情况,也担心田馨糊弄自己。除此之外,他还担心李卫民没和宁俊琦讲说约定的事,担心李卫民会锲而不舍为女儿介绍男朋友,也担心宁俊琦万一“一时糊涂”顺了父亲的意。正因为有这些担心,他才要找田馨打探情况,以便做出正确判断,谋划应对之策,如有必要,就要果断采取行动。 出租车到了餐馆门口,楚天齐付过车费,下了汽车,走进餐馆。 今天下午的时候,楚天齐曾经跟田馨联系,相约共进晚餐。正好田馨有时间,就答应了,并让楚天齐订地方。在订下餐馆后,楚天齐当即把餐馆名称和位置发给田馨,田馨回复“六点半以前准到”。 服务人员迎上来,询问过后,直接把楚天齐带到了三楼餐包,田馨还没到。 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下午六点,估计田馨还得一会儿才到,楚天齐便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百无聊赖,楚天齐向窗外望去。 冬季天黑的早,外面街道上的路灯都已亮。其实在刚才来的路上,路灯就亮了,只不过楚天齐只顾想事,没有注意车外的情形而已。虽然已经是黑夜,但在灯光映照下,还可以感受到空气的灰蒙之色,省城及周边污染太严重,霾天越来越多。 天气很冷,空气质量又非常不好,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即使偶尔有人通过,那也是包裹严实,步履匆匆。街上更多的是穿行而过的车辆,准确的说是“蜗行”,路上拥堵严重,车辆根本跑不来,就像蜗牛爬行一样,而且是爬爬停停。 看着拥挤不堪的街道,楚天齐不由得暗自感慨:时代在发展,经济在发展,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多了来,比如污染、堵车等等。这既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但也并非完全不可避免,好多时候都是预估不足,认识不够,措施跟不上所致。由此及彼,联想到成康市城市建设工作,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在发展的同时,把一些潜在问题尽量的估计出来,尽量早的采取应对措施。 就在楚天齐感慨不已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闯入眼帘,那个人影看着非常熟悉。他不禁疑惑:是她吗?她来干什么? 在好奇心驱使下,楚天齐站身来,走到窗前。 窗外公路便道上,那个人影正好站在路灯下,一身红衣很是显眼,尤其显眼的是被红色衣裤紧裹的肥*臀和肉腰。那个人影弯下腰*肢,钻入了一辆停在身侧的黑色轿车,轿车前后都紧紧塞着车辆,看不到车牌号码。 “看什么呢?眼睛拔不出来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急忙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原来田馨已经站在进门处。便马上道:“田老师,我是看看你到了没有,一直在等着。” “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我站在门口都快十分钟了,你连头都没回,还说在等我。”说着话,田馨把外套和挎包都挂到了衣架上。 楚天齐道:“十分钟了?不能吧?我站这也不过五、六分钟。” “看看,说漏了吧,谁知道你看谁呢。”田馨点指对方,“其实我刚到,只不过是诈诈你,这一诈就诈出了鬼。” “我说不过你。”楚天齐举手投降。 服务员适时走进房间,二人各点了顺口饭菜,服务员出去了。 歪头盯着对方,田馨道:“楚大市长,这么着急忙慌的联系我,不是只为了请我吃饭吧?” “您是我的班主任,学生请老师吃饭天经地义,请田老师不要多想。”楚天齐一边说话,一边给对方杯倒着茶水。 “你是堂堂市委常委、副市长,我只是一个单位打杂的白丁,别您长您短,老师学生的,我可承受不。”田馨连连摇手,然后“噗嗤”一笑,“当然,既然大领导这么抬举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不会多想,你也不要问东问西,我是来吃饭的。” 楚天齐“嘿嘿”一笑:“吃饭也要聊天的,否则岂不是太沉闷了。” 很快,菜品陆续上桌,两人边吃菜、边喝酒、边聊天,但楚天齐一提到宁俊琦,田馨就岔开了话题。 实在憋不住了,楚天齐再次问道:“俊琦现在到底过的好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田馨这次没有打岔,而是很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书记和我曾经有过约定,他告没告诉俊琦?俊琦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要出嫁了?”楚天齐一股脑倒出了疑问。 “出嫁?谁说的?”田馨很惊讶,“怎么可能?上次我还和你说,她没有答应那门亲事呀。到底谁说的?” “我,我做了个梦,梦里她这么告诉我的。”楚天齐撒了个谎,以免对方追问短信的事。 “咯咯咯”,田馨笑了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你放心吧,俊琦还是一个人,别说是嫁人,连异性青年都不接触。”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哎,她现在瘦的都脱了相,前天还和她爸吵了一通,电话里跟我哭了半天。” …… 离开餐馆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打上出租车,先把田馨送到家,然后楚天齐才返回入驻酒店。 付过车费,从出租车下来,楚天齐来到酒店门前。正要走进旋转门时,他忽然收住脚步,稍微一楞之后,闪到左边,透过侧门玻璃,望向大厅里面。 酒店大堂临时休息区,坐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尽管女人侧对着门口方向,尽管只能看到女人的侧脸,但楚天齐已经认定,这就是在餐馆时看到外面路边的红衣人。他不由得一楞,再次自问:她来干什么?难道也住在这儿? 就在楚天齐疑问之际,大厅里的红衣女子站身来,走向电梯方向。在等电梯时,女人随意回头扫了一眼,然后*进了电梯。 刚刚女人回头时,彻底看清了对方容颜,印证了楚天齐之前的判断。 “嘀嘀”,一声汽笛鸣响,一束光亮投来。楚天齐知道,来车了,便赶忙直腰身,通过旋转门,进了酒店大堂。 经过大堂时,楚天齐下意识看向临时休息区,扫了眼红衣女子刚才坐过的位置,快步走到电梯处。 在按下电梯下行键的一瞬间,楚天齐看了眼电梯上方显示的数字。他发现,右侧电梯上的数字是“8”,这部电梯正是刚才红衣女子乘坐的那部。他不禁心暗道:那娘们够奢侈的。楚天齐可知道,八层都是豪华套房和高级阳光房,房间标价都在一千左右,八层一晚的房价够自己住三晚了。 一声短促音乐响,右侧电梯打开,楚天齐抬腿进了轿厢。顿时,一股香水味直冲鼻管,轿厢关上,味道更浓。这是久违的味道,也是令楚天齐生厌的味道,他不禁皱着眉头想: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骚*味。 电梯停在七楼,楚天齐走出电梯,回到自己房间。这是一间标间,摆着两张单人床,他和厉剑各占一张床,厉剑还没有回来。 脱掉上衣外套,楚天齐仰躺在床上,眼望房顶,不由得又想楼上那个红衣女子。脑涌一串问号:她来干什么?公干还是私差?是单人前来还是与人同行?想了想,楚天齐摇摇头,给出答案:不得而知。 接着,问题再:她怎么会住如此昂贵的房间?公款开支?这也超出标准太多了吧。自己花钱?绝不可能,她对钱、权看的比命都重。那么谁能替他付款?是不是又有大款相好的,或是什么高官? “嗞”,电子门锁感应声响,屋门推开,厉剑走了进来。 “市长,我回来晚了。”厉剑语带着歉意。 “不晚,我也刚回来。”说话间,楚天齐从床上来,走进洗手间,洗漱去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想的太简单 第二天,楚天齐醒的较晚,是被厉剑叫醒的。 洗脸刷牙后,也没顾上吃早点,楚天齐便和厉剑一同下楼,赶往财政厅。坐到后排座椅上,楚天齐就开始闭目养神,他实在没有休息好,昨天也就睡了两个来小时。 昨天晚上,在厉剑回来后,楚天齐便洗漱一番,然后上床休息。可他尽管躺在床上,大脑却清醒的很,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儿的影子。当然,这个影子不是红衣女子,也肯定不是田馨,而是他最为牵挂的宁俊琦。 虽然已经三年没见面,但楚天齐一直想着她,他坚信她也会想着自己。虽然现在还未达到和李卫民约定的条件,但楚天齐却觉得离目标越来越近。自己已经是将近三年的副处,担任副处实职也已一年多,按说两年之内谋个正处很有希望,如果机遇来袭,短时间内也有可能。为了能够早日见到俊琦,为了能够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楚天齐准备把握任何机会,他不渴求有什么实权,只要是正处实职就行。 本来信心满满,本来曙光越来越近,但那条“我要出嫁了”的短信,却扰乱了楚天齐的心神。他担心万一真是她发的,担心万一她不知“正处”之约,担心她向现实妥协。在昨晚和田馨见面后,楚天齐的这个担心没有了。田馨明确告诉他,宁俊琦连男朋友都不谈,又怎会出嫁?至于李卫民到底讲没讲“正处”之约,田馨坦言她不知道,她没听宁俊琦谈,也没听李卫民说过。 经过和田馨三个多小时的交谈,楚天齐知道,宁俊琦心里肯定一直有自己,肯定在坚守着两人相会的信念。他此时倒不担心宁俊琦是否知道那个约定,他所担心的是俊琦的身心。听田馨所言,宁俊琦“人比黄花瘦”,整天郁郁寡欢。若是这样下去怎么行?那是要把身体搞坏,是要生病的,不但是身体也包括精神。 明知道宁俊琦在饱受着煎熬,楚天齐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盼自己能快点升任正处实职,只盼俊琦能够坚持住。因为要坚守和李卫民的约定,也因为担心万一田馨和李卫民汇报,楚天齐并没有请田馨向宁俊琦转达心意的意思。但他却也比较自信,自信田馨会找机会向宁俊琦讲说自己,讲说与自己会面的事。 “市长,快到了。”厉剑的声音响了来。 楚天齐掐断思绪,睁开眼睛,向前看去,财政厅大楼已经近在眼前了。他揉揉眼睛,坐直了身体。 在财政厅大门处,汽车被拦了下来,门卫要求登记会见部门和会见人。 让厉剑把汽车停到一边,楚天齐拨打了一个手机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你好,你是成康来的楚市长吗?” “何主任,您好,我是楚天齐,田老师让我找您,我在财政厅门口。”楚天齐客气的回应。 “田老师和我说了,我有你的号码。”何主任声音很热情,“你等着,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楚天齐站在车旁,等着何主任。 刚才电话的何主任,是财政厅办公室副主任,对方手机号是田馨给的。昨晚吃饭的时候,楚天齐也讲了到财政厅的事,田馨给了他何主任的手机号码,请何主任帮他引见一下。 很快,一个绾着发髻的女子走出大楼,奔院门口走来。离着楚天齐还有一小段距离,便开始招手:“你是楚市长吗?我姓何。” 楚天齐迈步向前:“何主任好,我是楚天齐。” 何主任来到近前,上下打量对方,然后笑着说:“田老师讲,楚市长高挑、阳刚、帅气,我刚出办公楼,一眼就认定是你,果然田老师所言不虚。” 被人当面调侃自己帅气,也不是第一次,但毕竟和对方第一次见面,还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妇,楚天齐便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对方不太自然的神情,何主任又说:“楚市长,我这人说话随意,请别介意。在省委党样学习时,田主任也是我的班主任,咱们是校友。” 楚天齐忙道:“我怎么会介意呢?何主任客气了。” “请。”何主任做了个手势。 楚天齐跟着何主任进了办公楼,直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门牌上标着“副主任室”。 进到房间,请楚天齐坐下,何主任张罗着给楚天齐沏茶。 楚天齐注意到,房间里共有两张办公桌,但另一张办公桌空着,上面没有桌签,也没有档,应该是现在没人使用。他还注意到,这个何主任相貌普通,个头等,但却非常开朗、热情。 给客人弄好茶水,何主任坐到椅子上,问:“楚市长,听说你是为了拨款的事?” “是,是房改试点配套金……”楚天齐简单讲了这次来的目的。 听对方说完,何主任“哦”了一声:“那我先给问一下国库支付处,看看手续到没到他们那。”说完,何主任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了几个数字。 楚天齐则看着对方的动作,支楞了耳朵。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何主任对着听筒说:“尤处,我是办公室小何,向您打听一件事儿……成康市房改试点配套金的支付手续到您那没有?……去年那次是第一批,还有一批……没有啊?……哦,好,好。谢谢尤处,再见!” 通过何主任刚才这些语句,楚天齐也明白了大致情况,这在他的意料之。 挂掉电话,何主任道:“国库支付处没有收到相关执行手续,尤处建议问问预算执行局。你等着,我再问问。”说着,再次拿电话听筒,然后又放下了,“算了,不打了,咱们直接去问。”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赶忙身,随着对方走出办公室,直奔预算执行局而去。 预算执行局就在楼上,很快就到了。何主任带楚天齐直接到了执行局局长办公室,局长姓金。 金局长是位四十多岁的年男子,听完何主任的讲述后,与楚天齐略微寒暄,便开始拿过相关表格进行查询。几张表格全部找过,并没找到所说的预算科目,他又打电话给属下,得到的答案也是“没有”。 放下电话,金局长歉意的说:“何主任、楚市长,不好意思,没能帮到你们。在执行局找了一圈,也没有这笔预算,你们还是到地方预算处问一下。何主任也帮着催一下,让他们快点把手续给我这。只要手续一到,我马上第一时间执行,决不在我这里耽误。” 谢过金局长后,何主任带着楚天齐离开预算执行局,奔向地方预算处。 地方预算处在财政厅顶楼,而且还专门设置了一道电子玻璃门,只有用门禁卡或是从门里才能打开。 何主任用门禁卡打开玻璃门,和楚天齐一到了地方预算处处长办公室。处长室只摆了一张桌子,还有一组沙发,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看到何主任进屋,女孩站身,走出座位,亲切的说:“何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说话间,看了眼旁边的高个大男孩。 楚天齐注意到,女孩面目清秀,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长发绾在脑后,用一个紫色卡子别着。女孩身着黑色九分筒裤,白色高领毛衫,暗紫色小皮靴,整个人看上去既充满活力,也颇有气质。 何主任接话:“岳处,这位是成康市的常委副市长楚市长。” “楚市长,楚天齐吗?”岳处长目光再次投到大男孩身上,打量着。 何主任“哦”了一声:“你认识楚市长?” 楚天齐也疑惑,疑惑女孩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岳处长展颜一笑:“我不认识,不过他的大名倒是早有耳闻。”说着话,她把目光转向楚天齐,“楚晓娅是我表姐。” 怪不得呢,原来是楚县长的表妹,面目还真有几分相像。楚天齐恍然,同时也不禁略有担心,担心楚晓娅说了不该说的事。 岳处长接着说:“表姐多次和我提楚市长,讲说楚市长破案时的神勇与智谋,也讲了你的正直和真诚,当然也说了你是个帅气与阳刚兼具的大男孩。” 一小会儿时间就两次被夸,楚天齐也不禁小有自豪,同时还略有不好意思。忙道:“岳处,楚县长多次给我帮过忙。” 盯着对方,再次一笑:“楚市长有什么事吗?请坐,何姐你们坐。” 三人都坐下后,楚天齐讲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听对方说完,岳处长直接道:“你是说这事呀?我知道,现在还没做预算。”停了一下,她接着说,“这笔款项是在去年四月份做的预算,当时我还是副职,亲手经办的这件事,那时候成康来的是一个王市长。在秋天的时候,下拨了第一批款项。按照计划,第二批款项是在今年一月下旬下拨,但需要建设厅再履行一道手续。一月十几号的时候,我还专门催过这件事,但建设厅一直没动静,我也就没再追问。” 听着岳处长讲说的这些,再联想到一些事情,楚天齐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财务处长是你? 何主任与岳处等人都非常热情,也很乐意帮忙,怎耐缺少必要手续,却也爱莫能助,楚天齐只得离开财政厅。 在楚天齐告辞时,岳处长主动留了楚天齐手机号,还把自己号码告诉了对方。并嘱咐他,只要建设厅那边准备出手续就立刻告诉她,她好及时进行跟催。岳处长还和他讲,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给她打电话,能帮上的忙一定帮。 何主任更是没得说,不但带着楚天齐跑了厅内相关部门,更是把他送到上车。她叮嘱他,以后不用客气,只要是财政厅的事都可以找她这个“校友”;并谦虚的表示“大忙帮不上,跑个腿、打探个消息还是可以的。” 楚天齐不只言语进行感谢,在心里也承了何主任、岳处的情谊,从财政厅出来后,乘车赶往建设厅。 据岳处介绍,需要接到建设厅财务处的一个类似预算的档,财政厅地方预算处才可做资金上的预算安排,也才能进行支付等程序。 有何主任的引领,该问的部门都问了,该查的也查了。毋庸置疑,房改试点配套金没有到位的症结,根本不在财政厅,而是在建设厅。这个结果,和楚天齐的理解有很大偏差。 在来省里之前,楚天齐又特意问过王永新,究竟该到哪个衙门口。王永新告诉他,去年的时候,关于房改试点配套金批复件已经到了财政厅,而且第一批资金也早于去年到位。 当时王永新的答复,与楚天齐的理解一样,而且他还专门又问了常玉州,常玉州也认为找财政厅就行了。但从今天的情形来看,隔行如隔山,一些部门间的手续来往,如果不亲自经历,不亲自按程序了解,那么得到的结论往往就会与实际有很大偏差。 想到“亲自”两个字,楚天齐不禁产生了疑惑:王永新究竟知不知道资金没有到位的症结在哪?去年后期的手续可是他亲自经办的,岳处也证实了这点,而且资金更是他一直盯着的事,他不应该不知道吧?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王永新并没和自己完全说实话,他有意隐去了一个重要环节。他会吗?太会了。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看,他王永新都有这个动机。 客观来讲,王永新已经赚上了成功争取房改试点的政绩,而且也拿到了此配套金的支配主导权。虽然彭少根是常务副市长,主管全市财政,但此资金的支配根本就没彭少根什么事。所以,后续资金无论由谁要回,都是市长支配。 主观上来讲,既然不需亲自出马,资金照样由他支配,那么王永新就更没必要亲历亲为了,何况资金还未必能够顺利到位。王永新应该知道是建设厅没出相关手续,那么他就更不会来跑了,他肯定不愿因此事找建设厅,甚至找董建设,而且建设厅不出手续,本身就有想法,他又何必来自找不痛快? 正因为主客观因素,王永新才让自己来省城,让自己触董建设的霉头。他明知道此时手续被卡,肯定是董建设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和董建设有过节,却偏让自己前来,那分明是让自己难堪。这样既把难题抛给了自己,也算是报了上次甩锅不成之恨。不但如此,王永新还提前设定了条件,即此资金是房管所明年的费用来源,这么一弄的话,自己连退路都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来要钱。否则,房管所、城建局都会找自己这个主管市长的。 妈的,这个老王八真狡猾,怪不得那天那么客气呢。真应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没安好心。 “咯噔”一声,车身摇了一下,车速慢了好多,楚天齐身子也不禁跟着晃了晃。他转头望去,发现一辆黑色轿车从车旁掠过,想是厉剑刚才在躲避那辆汽车。忽然,他觉得那辆汽车似曾熟悉,便又看向后面,可那辆黑色汽车已经裹进来往车流之,只看到一个车顶。 是那辆车吗?楚天齐不禁疑问。他觉得这辆车很像昨晚见的那辆,那辆载着红衣女人的车。 收回目光,楚天齐看向前方,目光所及,已经到了建设厅门口,想来那辆车是从建设厅大院驶出。那辆车也来办事?还是本为建设厅用车? 此时,“桑塔纳2000”已经停下,厉剑正和保安交涉。交涉的结果是电话联系办事部门,如果有楼里人来接,汽车才可开入;如果没人来接,那就只能步行而入,汽车在门外等候。 自己又不认识建设厅财务处的人,那就只有步行进入了。于是,楚天齐下了汽车,走着奔向建设厅大楼。 到了建设厅一楼大厅,在安保处出示身份证件,进行登记,并拿着刚刚填写部分信息的会见单,楚天齐坐电梯到了八楼。来到挂着“计划财务处”牌子的门前,楚天齐敲响了屋门。得到允许后,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摆着两组OA办公桌,共四个办公位置,坐着三女一男。四人都没有抬头,也没有问话,而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楚天齐看了看,径直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说道:“您好,向您打听一件事。”刚才说“进来”的就是男声,应该就是这个男人。 “什么事?”男人没有抬头,而是低头盯着桌上的一张报表。 “我是从成康市来的,想打听一下房改试点配套金的事。”楚天齐道。 “房改试点配套金?这应该是财政厅的事吧?”男人回答。 楚天齐如是说:“财政厅国库支付、预算执行、地方预算三个部门都问了,他们还没收到建设厅这次支付的手续。” “那你回去等着吧。”男人依旧没有抬头。 “麻烦问一下,大约什么时候手续可以到财政厅?”楚天齐躬着身子问。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让你回就回。”男人猛的抬头来,“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 “你……”楚天齐说了一个字,又强迫自己压住火气,停了下来。同时他看到了男人的容貌,这男人也太难看了。 这个男人面色枯黄,发量稀少,眉毛稀疏,和王永新三项指标差不多。但鼻子却比王永新大,而且大的出奇,还是红鼻头的酒渣鼻,红鼻头上面好多粗毛孔,看着就恶心。这还不算,额头还有两个大肉包,就跟长了两个角一样,真不知是什么怪物成了精。 “老焦,今天是怎么啦?说话这么冲?”一个年轻女子抬头来,斥了男人一句。然后转向楚天齐,“你刚才说房改试点配套金,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马上讲说了整个事情。 “你等等,我给你查查。”年轻女人说完,在电脑上操作来。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没查到。要不你找我们处长问问吧,处长就在旁边屋子。”说着话,她向东边一指。 “好的,谢谢。”楚天齐向年轻女人道谢过后,瞟了眼那个丑男人,走出屋子。 紧挨计划财务处东边的屋子,没有门牌。 楚天齐走到门前,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 侧耳听了听,没人应答。楚天齐便再次敲了敲,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人不在?还是自己敲错门了?楚天齐不禁疑惑。 那个年轻女人从财务室走出来,说道:“刚才还看见处长了,应该没走远,要不你来屋里等会。” “不了,我就在这儿等,谢谢。”楚天齐面带微笑的说。 年轻女人回以微笑,返回了屋里。 ……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楚天齐也已等了一个多小时,但还是没有见到财务处长。他不禁疑惑,处长会不会不来了? 继续等吗?经过一番思考,楚天齐决定去找董建设。他知道这事肯定得经过董建设,反正早晚都得见对方,空等也是等,莫不如去会上一会,看看董建设会怎么说? 以前来过几次建设厅,知道厅长室和书记室都在九楼,于是楚天齐没有走电梯,而是从步行梯上了楼。 稳稳心神,楚天齐敲响了书记室,响了两次都没人应声。他便又敲了厅长室,也照样没人回应。两个屋子都没有任何动静,也没见秘书出来,看来董建设的确不在。 马上就该下班,看来上午是等不到了。再到楼下看一次,要是还不在,就走人。这样想着,楚天齐再次顺着步行梯下楼。 楚天齐来到八楼,刚要向财务处拐去,一个声音传进耳朵:“真走了吗?” 声音很熟,楚天齐收住脚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楼上拐了下来。虽然那个人影还在十层楼梯处,但楚天齐已经从楼梯缝隙间看到了对方容貌。 而楼上下来的人却没看到楚天齐,还在边下楼边打着电话:“老焦,你可确认好了,那家伙……”说到这里,男人停下话头,他已经看到了楚天齐。 迟疑了一下,男人收手机,从楼上走了下来,边走边说:“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楚主任吗?怎么到这来了?” “到这办事,你呢?”楚天齐淡淡的说。 “跟你一样,来办事。”说话间,男人也下到了八楼。 楚天齐发现,几年不见,对方也显老了。 男人也在观察着楚天齐,他发现这个小子更硬朗了。 “咔咔咔”,一阵皮鞋声响,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女人忽然说道:“处长,你们认识呀?” 楚天齐“哦”了一声,眉头微皱:“财务处长是你?”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这个手续不能出 “是副处长。”说着话,男子一揽楚天齐胳膊,“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差点错过了。走,先到办公室坐会儿,一会儿再叫上他们去吃饭。” 楚天齐稍一迟楞,半推半就着和男人一同走去。两个男人挎胳膊揽腰,状似关系亲密,但却再没说一句话。来到那个无门牌房门前,男子打开屋门,两人走进屋子。 楚天齐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主桌对面椅子上。 男子快速关上屋门,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然后才坐到了办公桌后。 刚才一同走在楼道里的时候,虽然两人再没有交流,但举止亲密。而现在两人却是冷眼相对,目光满是敌意,尤其男子敌意更浓,眼睛里好似写着一个“杀”字。 对视少许,楚天齐打破了沉寂:“孔处长,连自己的岗位职务也不敢承认,至于吗?” “我说错了吗?我在这上班,就是来办事,是给建设厅办事嘛!”男子挑了挑眉毛,“我并不是处长,就是副处长呀。”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盯着桌上的亚克力桌签,读着上面的内容:“孔嵘,河西省建设厅计划财务处副处长,主持计划财务处全面工作。”读完,他质问道,“你这副处长不就是事实上的处长吗?明知我是来找财务处管事的,可你不但故意躲着,还如此狡辩,有意思吗?” “你以为你是谁?国家领导人、省长?还得我们翘首以盼,夹道欢迎呀?别自以为是了。”孔嵘也“嗤笑”一声,“建设厅是全省的建设厅,是领导全省建设系统工作,而不只是为你姓楚的一家服务。我怎么知道你要来?” “嗡嗡”的声音响,声音来自孔嵘身上。 孔嵘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眉头却皱了来,拇指按在红色按键上,挂断电话。 “嗡嗡”声又响了,孔嵘再次挂断。这样的操作一连进行了三次,可手机却执着的响个不停。 孔嵘狠狠的接通电话,对着手机说了声“你有完没完?”,便再次挂断,并关了手机。 看着孔嵘的一系列操作,楚天齐想了对方刚才接电话的情形,想了对方曾说过的“真走了吗”并要求电话另一头确认,看来这个来电应该和刚才是同一人。 “笃笃”,响了敲门声。 孔嵘目光投到屋门处,但却没有言声。 “笃笃”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处长,在屋里吗?” 孔嵘依旧没有说话,但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楚天齐听出来了,门外声音正是那个长的超难看的“酒渣鼻”。 “处长,您在吗?”外面声音再次响。 “咳咳”,两声咳嗽响,是楚天齐发出的,是他故意所为。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处长,您果然在呀,怪不得我刚才去会议室没找到您呢。您开开门,我汇报一下。” 孔嵘紧*咬牙关,口挤出几个字:“你走吧。” “处长,您放心,他们都走了,处里就我一个人,他们不知道我是您的人。”门外声音依旧继续,“那个傻大个让我好一顿教训,就是那个小娘们骚*情的厉害,非要给他查找。姓楚的家伙已经走了,下午我还那样对付他,只到让他滚回成康市……” “妈的,不放屁能把你当哑巴呀?胡说八道个*。”屋门猛的拉开,孔嵘出现在门口。 门外之人可能一直靠在屋门上,被开门惯性一带,径直扑了进来,撞在孔嵘身上。 “妈的,你要死呀。”孔嵘忍不住大骂。 “处长我……”那人爬将来,正要解释,忽然闭了嘴,因为他看到了刚才自己说的那个“傻大个”、“姓楚的家伙”。 楚天齐也看到了那人的面目,正是那个丑八怪老焦。 “滚。”孔嵘手指门外。 老焦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滚”了出去。 “咣当”一声,孔嵘摔上了屋门。 刚才这一切全都分毫不差的落入楚天齐眼,这是他特意想看到的,是他故意咳嗽想要达到的效果。看着孔嵘急赤白脸的样子,楚天齐缓缓的说:“孔处长,什么意思?怎么说?” 孔嵘瞪了楚天齐一眼,“蹬蹬”两步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目睹了对方的一系列表演,楚天齐暗道:这家伙还是那德性。 此孔嵘既彼孔嵘,正是原玉赤县财政局局长,也是董建设曾经的秘书。在玉赤县的时候,两人多次进行交锋,那时楚天齐是开发区主任。利用财政局长的权利,利用与县委书记的关系,孔嵘不仅数次进行刁难,而且还连续不断的给柯兴旺支招,对楚天齐出手。 孔嵘还不只与柯兴旺、董建设有关系,而且还是孔方的堂弟,更是孔臻的亲弟弟。在孔氏三兄弟,孔嵘职务最重要,后来也折腾的最欢。相当长一段时间,楚天齐都以为孔嵘是因为两个哥哥的缘故才与自己做对,后来才搞清楚孔嵘与董建设的关系。 虽然孔嵘多次向楚天齐出手,但几乎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在对自己下手最狠那次,当时的玉赤县纪委副书记贺东辉等人都受到了法纪惩处,就连柯兴旺也受到了降职处分,而孔嵘却似毫发无损。虽然孔嵘多次都是躲在幕后,但对自己出手绝对有孔嵘的参与,而且最狠那次攻击,孔嵘分明就是柯兴旺的总参谋长。由此可见,这个孔嵘的狡猾与手段,也足见其对董建设的重要。 孔嵘现在出任建设厅计划财务处主持工作的副处长,分明就是再次充当了董建设的重要打手。楚天齐意识到,有这样的人在财务处,自己想要到钱那可就难了,说不上势比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对方一副“耍无赖”的样式,楚天齐说了话:“孔处长,还有什么说辞?那个老焦讲的够明白了吧?” 孔嵘没有睁眼,而是“哼”了一声:“那又怎样?” “孔处长,我这次是到建设厅办事,就找财务处负责人,你有义务接待我。你这样躲避当事人,现在又闭上眼,是何道理?”楚天齐质问着。 “有事说事,少扯没用的。”孔嵘避开对方话题,同时睁开了眼。 楚天齐说了声“好”,提出问题:“请问孔处长,房改试点配套金怎么还没拨到位?到底什么时候能拨?” “嗯,这个嘛!”孔嵘打了官腔,“省建设厅工作内容很多,计划财务处工作更是千头万绪,我也刚到时间不长,好多事情还不完全清楚。现在你提出这没头没尾的话,我一时不太明白。你能不能说详细点?” “好。你可真能装。”楚天齐耐着性子讲了整件事情,“去年,成康市试点申报成功,秋天的时候,收到了第一批配套金。按照批复件上的时间,第二批应该是上周就该到位,可是市里一直没有收到,我这才来省里问问。我先去财政厅,问了国库支付处、预算执行局、地方预算处,结果是你们建设厅的相关手续没有送到财政厅。到建设厅财务处以后,那个焦姓男人态度恶劣,根本不予接洽;还是另一个女同志帮着查询,没有找到相关手续,这才让我来找你。” 孔嵘“哦”了一声,缓缓的说:“这个手续不能出。” “为什么?”楚天齐沉声道。 孔嵘微微一笑:“因为还有好多程序需要履行,只有那些程序圆满完成,才能考虑出这个手续。” “哪些手续?”楚天齐追问。 孔嵘阴阳怪气的说:“听我慢慢道来。”说着话,不紧不慢的点上了一支香烟。 …… 一处隐秘所在。 一男一女相拥而坐。 女人仰头,在男人脸上啄了两下,撒着娇说:“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呀?” 男人道:“你的事?你不是已经享受副处待遇了吗?” “老师,人家说的不是这个嘛!”女人把头凑到男人前胸,在脖项上亲吻着,“人家说的是副处实职。” 男人拍拍女人脊背:“短短四、五年,你就从副科升成副处,还不知足?好多做出实打实成绩的人,光是正科升副处也得这个时间。” “老师,你小瞧人。我这些年做了那么多工作,你怎么竟然没看到?那些工作也不全是务虚,有好多事情都是做出政绩的。”女人“哼”了一声,“有人比我升的还快,那职务更是响当当的,你怎么不说?” “没有可比性,人家那是真刀实枪干出来的。”说到这里,男人忽然道,“对了,你可得小心点,别让那人发现了,他现在也在这。”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女人“哼”了一声,“怕什么,他能来的,我就来不的?” 男人说:“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是公干,你是私事,那能一样吗?”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干私事?我可是从首都绕道来的,谁又能想的到?”女人不以为然,“再说了,偌大的市区,哪就那么巧?” “巧?巧事多着呢。”男人不无担心,“对了,你穿这么一身红,太显眼,别穿了。” “显眼?”女人反问过后,“咯咯”一笑,“老师真坏,想让人家脱衣服,想跟人家那个就明说。”说话间,女人已经拉开了衣服拉链。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显眼。”男人争辩着。 “老师,什么显眼不显眼,你看看晃眼不?”女人把红色外套扔掉,继续解着贴身的那个布块,白晳的肌肤露在男人面前。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必须公事公办 看着对方叼烟卷、打官腔的德性,楚天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自己是来办事,又不是来怄气的,便一直忍着。同时也点上一支香烟,喷云吐雾着。 孔嵘磨磨叨叨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明白了吧?” 楚天齐冷笑道:“孔处长,你这是因人设事吧?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也从来没有接到建设厅类似的通知呢?” 孔嵘一笑:“楚副市长,你太自以为是了。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着呢。建设厅做什么事情难道非得通知你?太笑话了吧。我说的这些程序,本来就是建设厅的职权范围,本来就是财务处的职责所在。这样的规定,几乎是财务部门的通例,几乎官场人都应该知晓一二。你没有听说,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也说明你很是无知。既然你不甚明了,那我就给你普及一下,省得以后你再到别的单位丢人现……闹笑话。河西省建设厅计划财务处工作职责,类似的规定有好多,我就给你简单说一两条。 第二条工作职责,是这么说的:计划财务处要配合有关部门,管理和审计监督直属单位、厅管社会团体的财务和国有资产管理,负责机关和直属单位内部审计工作。第五条工作职责规定:计划财务处要对专项下拨资金进行审计和监督,要跟进相关资金使用情况,严防挪用、贪污、浪费;相关部门要积极配合并主动申报相关事项。 这说的够明白了吧,审计和监督、预防资金使用不当,防范国有资产和资金流失,那完全就是财务处的职责,也是必要的权利。只是在我来之前,财务处相关职权没有正常行使,或是流于形式,也才造成了好多职权形同虚设,下面好多部门或是市县主管领导敷衍应付,也有个别主管领导心存侥幸。楚副市长呀,对第一批试点配套金进行审计,其实也是为你好,相当于给你提前敲响警钟,以免你做出不当的事情。” 楚天齐提了问题:“对各地、市、县的城建资金都进行审计吗?什么时候审计?”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总是问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话?我没义务回答你这些问题。你只需注意对你的审计、监督是否符合程序就行了。”说到这里,孔嵘叹了口气,“哎,谁让咱们认识呢,那我就再和你多唠叨几句。整个审计工作如何开展,省厅会有相关安排,级别不够的人是没有权利知道的,熟人也不行,恕我无可奉告。我能告诉你的是,类似省里下拨的房改试点配套金,我们肯定要审计,还请你这个当事人能够配合。” 楚天齐沉声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审计?又什么时候能够下拨第二批资金?” “你这点非常不好,总是一副霸道口吻。何时审计,省厅自会进行合理排序,如果审计过关,第二批资金支付肯定会启动;若是审计出了问题,那就不是拨不拨第二批资金的事了。”孔嵘冷哼道,“你现在不应该关心第二批何时拨,而是应该想想能不能经得审计,假如做过什么不妥的事,还是主动交待为好。” 听着对方的夹枪带棒,楚天齐不禁火,厉声道:“孔嵘,你少费话。如果你不能给出明确的拨款时间的话,那我就去找董厅长。” 孔嵘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状:“随便,如果你硬是不按规矩办,硬要见领导胡搅蛮缠的话,我也不拦你,但你要为不当行为承担相应后果。”说到这里,他又“嘿嘿”一笑,“即使你要找董厅长,今天也别想找到,厅长上午已经出去。厅长有很多工作要忙,这周你能不能见到他,我可不敢保证。就是你以后能见到厅长,该走的程序也还要走,熟人也得守规矩,我们必须公事公办,这是原则。你能理解吧?” 明知对方是故意刁难,明知对方是看人下菜碟,但楚天齐却也无力反驳那些所谓的程序和规矩,他知道今天什么也办不成。于是他沉声道:“孔处长,希望你说的程序要尽快走,我们可都等着第二批拨款呢。” 孔嵘说的很不客气:“程序的事,不劳你费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说到这里,他站了来,“你还是赶紧回去自查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孔处长,还是你自己吃吧,不过不要太得意,小心有什么东西把你卡出个好歹来。”楚天齐也讲出了报复的话,以回应对方恶毒的影射。 “噎到谁还不一定呢。”说着话,孔嵘走过去,拉开屋门,“请吧,我早就该下班了。” 楚天齐站身,从对方身边经过。在走出屋门的瞬间,忽又转头说道:“孔嵘,希望你说话算话,该走程序就走。要是你故意拖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粗鲁,还是那么粗鲁。”孔嵘笑咪*咪的做了回应。 不再理会对方,楚天齐快步向电梯处走去。 乘电梯下楼,出了建设厅院子,楚天齐直接坐到了“桑塔纳2000”上。 厉剑回头问:“市长,去哪?” “回成康。”楚天齐道。 “好,好的。”厉剑略一迟疑,启动了汽车。 意识到安排欠妥,楚天齐又道:“对了,先吃饭,吃完再走。” …… 天没黑的时候,“桑塔纳2000”驶进成康市政府大院。楚天齐没有先回自己屋子,而是直接多走一层,去了市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王永新马上身,显得很是热情:“天齐市长,辛苦了。喝茶还是矿泉水?” 楚天齐道:“谢谢市长,我在车上喝了好多,不喝了。” “那好吧,坐。”王永新坐在座位上,同时做了个手势。 答了声“好”,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 “天齐市长出马,肯定没问题吧?节前还是节后?”王永新“呵呵”一笑,“离放假满打满算不到两周,怎么也得春节后了。” 楚天齐略带尴尬一笑:“市长,什么事也没办成,程序还没走完呢。” “程序?第一批拨款也没再说什么程序,依据当时一个总批就办了,财政厅还说批一次就行了。不会是你没找对部门吧?我问问。”说着话,王永新拿了电话听筒。 楚天齐道:“不是批不行,是缺二次拨款的手续,也不是财政厅的事,而是建设厅还有程序要走。” 王永新“哦”了一声,放下电话,疑惑的说:“建设厅?怎么会呢?不会是……你也别介意,我说话直,不会是因为你吧?谁说的,你见到建设厅的人了?你和这人有过节吗?” 听的出,王永新刚才的这些话,明显就是对自己的贬低,也是在把责任推向自己。对方说话语气在自己意料之,也意识到对方是明知故问,楚天齐并不在意,便直接道:“建设厅计划财务处孔嵘副处长说的,孔嵘曾经做过董副厅长的秘书,我们在沃源市玉赤县的时候打过交道,那时他是财政局长,我是开发区主任。” 王永新“哦”了一声:“那时你们关系怎样?我是说有过冲突没?” 暗道了声“装什么傻”,楚天齐点点头:“关系一般,也可以说不太好。他也卡过开发区经费,经过交涉,又拨下来了。” 王永新一笑,点点头:“那就对了。”然后又说,“公报私仇可不对。”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明着是指责孔嵘,其实是牢牢的把资金被卡的帽子扣到了自己头上。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楚天齐倒也不以为然,便也回应着:“可能也多少有这方面因素吧。” “肯定是了,秘书当然要执行领导意图,何况对方本身也有公报私仇的诱因。”王永新显得很是善解人意,“天齐市长,虽然他们是针对你,但你也不要有思想负担,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只不过是某些人心胸狭隘,你正好赶上而已。” 听着对方侃侃而谈,楚天齐知道,这是对方又给刚才结论紧了两扣,生怕自己以后赖帐。他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但他说出的话却非心所想:“我怎么会有思想负担?不会的。” “你能这么想,很好,那我就放心了。”王永新显得很大度,“把工作赶赶,好好回家过年,过了春节再去看看。反正只要不耽误房管所使用就行,他们的经费可是必须指这个了,市里确实也没有可供调配的钱款。” 楚天齐心里话:这才是你老小子的心意思。他没有争辩,也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尽管不排除他们公报私仇,但孔嵘给出的理由却也似乎有些道理,他说必须要对第一批拨款进行审计,确认没问题后,才会考虑第二次拨款的事。” 王永新不由一楞:“审计?市审计局已经审计了呀。” “可孔嵘说,建设厅财务处工作职责有明确规定……”楚天齐讲说了孔嵘说过的话。当然,那些与自己有关的,他都略去了。 听完楚天齐讲述,王永新心暗道:真他妈倒霉,本来想着假人以手收拾这小子,不承想却让自己“沾了包”。这哪是审计姓楚的?分明是审计自已。人家可没支配这些钱。 楚天齐自然看出了对方心思,然后又故意强调:“孔嵘可说了,谁也不行,必须公事公办。” 王永新暗叹道:哎,赶快好好看看帐,可别让找出大问题来。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千里赴婚宴 天刚蒙蒙亮,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奔行在高速路上,车上坐着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驾车的依旧是司机厉剑。大早上赶路并不是有公干,而是要去办私事——参加婚礼。 今天是二月五日,农历腊月二十七,是要武的儿子大喜日子。 在从省城回去的第二天,也就是一月二十六日,楚天齐接到了要武电话,邀请他参加儿子婚礼。虽然对方通知的时间有些紧,虽然这件事会打乱一些既定计划,但楚天齐二话不说,很爽快的接受了这个邀请。当然,为了预防万一,他也刻意补充了一句“没有特别特殊情况的话,一定准时参加”。 楚天齐原计划腊月二十八往家赶,考虑到在定野市办事以及途吃饭时间,天黑前肯定能回去,现在只好把离开成康时间提前两天。于是他加紧处理手头工作,白天去检查安全生产、召开一些重要会议,晚上则加班做一些案资料。并且以“参加婚礼,需提前回玉赤”为名,先和薛涛、王永新打了招呼。 昨天上午,楚天齐在和市委书记、市长再次打过招呼,并对李子藤及城建、土地二部门做了嘱咐后,离开成康市赶往定野市。到定野市后,楚天齐按计划去拜访周子凯和程爱国,并和周子凯共进了晚餐;但按约定时间去到程爱国家时,程夫人说程爱国刚给家里打过电话,现正在市委开会,会后需要连夜赶往雁云市。楚天齐颇有些许遗憾,把成康土特产交给程夫人,又稍坐一会儿后,离开程家,回到了酒店。 今天早上,楚天齐是从定野市出发的,由于婚礼举办地是在玉赤县城,还要赶四百多公里的路,故在早晨五点就走上了。 随着时间推移,整个天色亮了来,路边景物清晰的进入眼帘。今年比较干燥,到现在也没下过几次雪,更没下过大雪,入眼皆是一片枯黄之色。虽然景色很显苍凉,但行车路况却非常好,整个公路上没有一点儿积水,照这样的话,十点左右应该就能到。 路边的地标牌不时变换着,汽车驶出定野界,进入沃原市范围。看着标示牌的地名,楚天齐既觉熟悉,也难免有生疏感,心情很是复杂。其实这几年每次由定野回家,楚天齐心情都不平静,但每次心境又略有不同。 自从交流到定野市许源县那天算,到现在马上就满三年,这个时间多少有些超出楚天齐预期。以他的理解,两到三年之间就该把自己调回沃原市了;可现在没有得到任何这方面的通知,也没有与此有关的暗示,不知是上面没有考虑,还是选择性把自己遗忘了。本来想着昨天拜访程爱国时套套口话,可机缘不巧,也没有得以一见。 楚天齐之所以想要知晓何时回沃原,主要是依据交流惯例判断该到时候了,其实他现在比较矛盾,心里也不确定是想留在定野还是要回到沃原。沃原有自己父母,有自己的家乡,是仕途步的地方,但那里也有好多令他不愿回首的伤心事;定野这三年自己频展身手,成康市政坛也有了一席之地,但定野毕竟只是交流所在,自己的根不在那里。 轻叹一声,楚天齐闭上双眼,身体随着车子轻轻摇晃着。 …… 十一点半的时候,“桑塔纳2000”才进了玉赤县城。之所以时间推迟,正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在高速路上有车祸,被堵了一个多小时。 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汽车才到了生态园酒店,到了婚礼举办地。 在离着生态园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楚天齐便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个子不高,胸前别着红花,正是新人父亲要武。要武已经在招手了,显然也看清了对面来车所挂着的定野牌照。 按照楚天齐吩咐,“桑塔纳2000”放慢了车速,缓缓靠向大门口。 车外的要武快跑两步,来到车头侧面,不停的做着手势,显然是让把车开进去。 待汽车刚刚停下,楚天齐便推开车门,走下汽车,奔要武走去。 发现楚天齐提前下车,要武马上快步奔来,大声说着:“楚市长,外面太冷了,你赶快回车上,坐车进去。” “你都不怕冷,我这岁数还能怕?”说着话,楚天齐伸出右手,“恭喜恭喜,恭喜要主任都做公爹了。” 要武满脸喜色,双手握住楚天齐右手:“谢谢楚市长不远千里赶回,我老要感激不尽。” 楚天齐发现,对方鼻头发红,话音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冷的,可能两者都有吧。看着对方的神情,楚天齐也不禁很动感情:“要主任,公子大喜日子,我是无论如何要回来的。高速路上有情况,堵了一个多小时,我到的晚了。” “不晚,不晚,正好,正好。”要武边说话边摇着双手。 “看你冻的,赶紧进屋。”说着话,楚天齐拉着对方,向酒店走去。 “对,进屋,进屋。”要武说着,向远处连连招手,“栋梁、小娟,你叔叔来了。” 一对胸别红花的男女马上迎面走来,男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服,女孩则是一身红色衣裤。 来到近前,男孩略带腼腆一笑,打着招呼:“楚叔叔好!” 女孩也马上说话:“非常感谢楚叔叔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恭喜栋梁大喜,恭喜要家娶了个好媳妇,祝你们新婚幸福,白头偕老。”说着话,楚天齐取出一个红包,递了上去。 “叔叔,这……”男孩犹豫的把目光投向父亲。 “这是楚叔叔的心意,赶紧接过去。”要武命令着。 “谢谢楚叔叔。”女孩接过红包,转手给了男孩。 通过女孩这一简单举动,楚天齐觉得要武有福,要家娶了一个懂事的儿媳妇。正说话间,要武老伴也迎了上来,人们又是一阵寒暄。 楚天齐今天特意把贺喜礼金装进红包,就是准备直接给要武的。他和要武关系不一般,这个红包里面装了一千块钱,比其他同事红包肯定大好多,如果直接交给礼帐,对楚天齐和要武都没好处。 在要家四人陪同下,楚天齐进了酒店宴会大厅,好多熟人都迎了上来。楚天齐让要家人先忙去,他和这些熟人坐到座位上聊了来。 “这不是楚大市长吗?”一个大嗓门嚷了来。 楚天齐回头看去,雷鹏正走进大厅,迎面而来,雷鹏身边跟着“二狗子”,还有厉剑。 “雷局长,你这派头够大呀,还带着警卫呢。”楚天齐站了来,点指对方。 “是吗?”雷鹏“呵呵”一笑,“今天是私人活动,我就稍微低调一些,没把十六个警卫一齐带来。” “去你的吧,说你胖还喘上了。”楚天齐给对方来了一拳。 “市领导就能打人啊?”雷鹏也不客气,直接回敬了一下。 “互打”之后,众人坐下来,继续聊着天。 不多时,婚礼总管走了过来,称婚宴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到包间就座,楚天齐被领到了“青牛峪包间”。这个包间并非就叫这个名字,而是因为今天午全都坐的是原青牛峪乡的老人儿,包间也位于宴会大厅空间,只不是又专门隔出了封闭屋子。 推开屋门,楚天齐发现,果然都是青牛峪老人。 屋内众人看到楚天齐,马上身打招呼,大家自是好一番寒暄。尽管众人都极力让楚天齐坐到正面主位上,但他却选择靠近门口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包间共十个位置,现在已经坐了八位,分别是楚天齐、刘韬、郝晓燕、温斌、陆勇、尤来柱、蒋野、杜志刚。 当年楚天齐去青牛峪做乡长助理的时候,温斌是常务副乡长,刘韬、郝晓燕和蒋野都是副乡长,尤来柱是乡人武部长,杜志刚是纪检书记兼宣传委员。陆勇去的较晚,是在楚天齐调离青牛峪时去的,陆勇接的正是楚天齐刚刚卸任的常务副乡长,当时好多人认为陆勇挤走了楚天齐。 楚天齐知道,现在在座的那七位,大多都已离开青牛峪,只有陆勇还待在那里。而且这些人的职务大多有了多次变化,有的人成了正科实职,还有个别人也已享受了副处待遇,只有陆勇还只是青牛峪乡乡长。 刚寒暄完的时候,可能是由于多年不见,也可能是由于楚天齐的职务最高,人们一时没了话题,有些人更是略有拘谨,不知道说什么。楚天齐适时提了在青牛峪时的事情,当然没提令别人难堪的事例。大家有了共同话题,渐渐发言踊跃,气氛也热烈来。不过有一个人有些沉闷,不知是因为对那些事情不熟,还是拘谨,即使被问到头上,也是简单几个字回应,这个人就是陆勇。整个包间里,并未因为陆勇话少而影响到气氛,人们谈的很是热烈。 “大家都到了。”屋门“吱扭”一响,一个人走进屋子。 随着此人进屋,楚天齐顿觉恍然大悟。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王主席,绝对是你 正说的热闹,乍一看到来人,众人都闭上嘴巴,屋子里安静下来,似乎有些冷场。 来人却没有稍许尴尬,仿佛挺享受这种感觉,并自傲的说:“大家太客气了,其实坐哪都一样,没必要按官场那套来。” “本来就没按那套来。”刘韬接了话。 “老刘,吃什么干醋,还挑理呢?我、你和老温、老杜级别都一样,咱们谁坐那都行。”说着话,来人向正面空着的座位走去。 “听你这话,分明还是在强调那套东西。”刘韬慢条斯理的说,“不过要真是那么排的话,也不应该是我们坐那,我们的级别还差点儿。” “差点儿?还有……”来人本已昂首阔步走过去,并提前抓住了椅背,准备随时坐下去的架势,却突然停下动作,站在那里,望着背对门口坐着的人。 注意到了来人目光,楚天齐一笑:“王主席,你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老相识,现任玉赤县政府党组成员、县妇联主席王晓英。听到楚天齐打招呼,她也回了一句:“小楚好。”并径直坐到了空着的座位上。 听到二人的对话,在场众人都不禁好笑,笑王晓英的称呼。现在楚天齐可是市委常委、副市长,虽然楚天齐刚才一直表示“原来怎么叫就怎么叫”,人们也称其为“楚乡长”或“楚主任”,但还没有一个人称呼他“小楚”,不料却被王晓英喊了出来,而且还是在楚天齐已经称呼她官职的情况下。众人也看出来了,王晓英瞧不上楚天齐,这是在故意贬低对方,以抬高她自己的身价,急于坐到主位也说明了这点。 面对对方的有意贬低,楚天齐没有表现出不快,只是微微一笑:“王主席风采不减当年呀。” 王晓英故意扭动着身子:“人们都这么说。” 众人都笑了,但笑容却丰富多彩。 生怕坐主位名不正言不顺,王晓英又说道:“小楚虽然也是副处,不过他远在定野市,和咱们不在同一官场体系,咱们按玉赤县的排,他不排也好。” 大家听的出,王晓英言谈话语还在强调她比在场大部分人都高的多,人们不禁在心里鄙夷这个爱显摆的女人。并且人们还注意到,楚天齐面对这个女人挤兑,没有针锋相对,依然神情自若。 “看来王主席这妇女工作真不是白做的,随时都能区别对待问题,都能找出合理的理由。”杜志刚接了话,“果然有水平,真有水平。” 刘韬附和着:“有水平,妇联主席那可不是盖的。老杜,服了吧?” 杜志刚连连点头:“服,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王晓英嗔道:“老杜、老刘,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旋即又变了话题,“其实妇联主席也就那么回事,都是干具体事务的,主要是政府党组成员承担的责任要大的多。” 听着王晓英的自我标榜,楚天齐想到了一句话: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空。 “咚,咔。”连续的响动传来,酒店门外开始响炮,预示着婚宴礼程即将开启。 果然,宴会大厅传来了婚礼司仪的声音:“各位来宾……” 注意到人们翘首以盼的神情,楚天齐赶忙打开屋门,侧坐到一旁,让人们一览婚宴现场的情形。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二点十八分。 随着司仪的主持,包间里的人们也停止了斗嘴,静静欣赏着大厅里的仪式。 和大数人不一样,王晓英心思并不在外面仪式现场,但却因为别人慢待自己而懊恼。她觉得,众人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核心,这就是慢待。 仪式进行十多分钟后,便开始上菜。在十二点四十多分钟的时候,仪式进行完毕,菜也上了好多,人们推杯换盏喝了来。 酒宴一开始,便是一拨一拨的敬酒,先是新郎父母,接着是新郎新娘,然后又是宾客不时来敬。由于这桌人大部分都是县里科局部门一把手,或是县级副处,来敬酒的人很多,本桌也有出去敬的。 在应对了多批次敬酒后,楚天齐也走出包间,到了另一个屋子——“开发区领导包间”。那个屋子里有冯俊飞,还有王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等。大家自是好一番互相敬酒,然后楚天齐才回到了“青牛峪包间”。 …… “青牛峪包间”里的众人,也已喝了不少,好多人脸颊都挂了红云,尤其王晓英脸色更红。 王晓英左胳膊撑在桌上,左手托着脸颊,看到楚天齐进屋,直接问道:“小楚,到外地工作有什么感触?” 今天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说话,这是因为本身这就是私人活动,人们之间除了寒暄外,很少讲说工作的事。而且所遇到的人,几乎都比自己职务低,最码不比自己官大,没人会使用这种和晚辈说话的口吻,可偏偏王晓英要来这蝎子拉屎——独(毒)一份。虽然不想和对方多交流,更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但楚天齐并没有生硬的回应,而是坐到座位上,应付道:“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反正在哪都是工作,都得踏踏实实做事。” 王晓英“哦”了一声:“是吗?你真能踏实下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你这人吧……”王晓英眼神迷离,打了个酒嗝,“你就不是踏实的人。” 楚天齐摇摇头:“此话怎讲?” “你呀……算啦。”话到半截,王晓英转换了话题,“定野市好像比沃原市好混,对不对?” “没这个感觉,没注意。”楚天齐回答的很模糊,同时心已经很是不快。 王晓英“嗤笑”一声:“我可听说了,在定野市范围当官,这官很好升,但官职的含金量要差好多。定野的一个副处职位,也就相当于沃原地区的一个正科,可能还要弱一些,好多人的水平也差很多。” 对方这话就说的很露骨,讥讽意味也太浓了,屋子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想要看他如何答对。 这个女人一连挑衅,楚天齐焉能听不出来,又怎能没有火性?但他一直不愿与对方针锋相对。好男不和女斗,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女人,楚天齐更懒的理她。这次自己是来为要武捧场,又不是来斗气的,何必要和别人一般见识,更没有破坏喜庆气氛的理由。故此他一直装作听不出对方话歧义,而只是“嗯”、“啊”应对,想着婚宴结束就离开。只是别人都一直在场,自己提前离开不太合适,这才留到了现在。 不曾想,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言语进攻。若是不回击,对方势必更加得寸进尺,不知要说出什么狂话来,而且自己这面子也就栽了。可要是针尖对麦芒的话,这场合太不合适,万一吵来的话,也对不住要武。该怎么办?楚天齐心暗问着。 就在众人的注视,楚天齐说了话:“王主席,好像前几天我看到你了。” 众人不禁一楞:答非所问呀,什么情况? “是吗?你远在定野的成康市,我又大多在玉赤县,你没回来,我又没去你那里,我们怎能见面?”王晓英“咯咯”一笑,“除非是在梦里了。” 暗骂了声“骚*货”,楚天齐也露出微笑:“不是在成康,也不是在玉赤,而是在另一个地方——省城。” “省城?”王晓英就是一愕,“三个多月前?我那时正好去开会,肯定是那会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看到对方要岔开话题,楚天齐忙道:“等等,别着急,这事还没说完呢。我不是三个月前看见你,而是十多天前,那天是一月二十五日。” 王晓英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那天是在*市开会,一连开了好几天。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是吗?那天我本想上前打招呼的,结果接了个电话,再回头时,人已经走了。”楚天齐笑着说,“我怎么也觉着那人像你,太像了。” “你绝对是认错了,绝不可能。”说着话,王晓英站了来,边说边向外走去,“你们先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王主席,绝对是你,我看见两次呢。”楚天齐提高了声音。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王晓英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冲着众人一笑,楚天齐道:“不好意思,只顾着回答王主席问题,影响大家喝酒了。来,继续,我敬大家。”说着话,楚天齐举了酒杯。 “来,喝。”人们纷纷端杯响应。 众人一饮而尽。 从楚、王二人对话,人们发现,二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虽然王晓英频繁挑衅,但楚天齐只一出手,就四两拨千斤,迫使王晓英夹着尾巴逃跑了。众人也很好奇,似乎楚天齐抓住了王晓英的把柄。这个把柄到底是什么呢?也有人持不同看法:该不会是楚天齐这小子使诈吧? 众人都向楚天齐看去,发现对方正嘴角挂着笑意,若有所思着。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到底是什么客人? 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婚宴结束,楚天齐和参加婚礼的朋友、昔日同僚道别,径直到了县委。他先是拜访了郑义平,后又拜会了武进忠,还和邹英涛坐了一会儿。 通过交谈,楚天齐知道,县委组织部长缺位三个多月,武进忠一直以常务副部长身份主持部里工作,很有希望再进一步。邹英涛也不再是政府办副主任,而是出任了县民政局局长,成了实权的科级部门一把手。 楚天齐自是对郑义平主持下的县委工作衷心称颂,也对武进忠和邹英涛的进步表示祝愿,而对方众人更是对楚天齐称赞有加,赞叹不已。当年楚天齐仅只是一个乡长助理,短短六、七年却已有了现在的成就,确实也怪不得众人感叹。照这个升迁速度,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亲切友好的交谈一番,谢绝晚宴邀请,楚天齐从玉赤县城出发,踏上了真正的回家之路。在驶出民政局大院的时候,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钟。 汽车左拐再左拐,奔城外驶去。床较早,午又喝了好多酒,楚天齐也不禁有些发困,便仰靠在椅背上,准备闭目养神眯一会儿。 忽然,一抹鲜艳颜色进入眼帘,楚天齐赶忙坐直身体,转头看去。一辆银灰色“现代牌”轿车刚刚停在左前方百货大楼门前,副驾驶位走下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女子走进旋转门,进了百货大楼。虽然离着一段距离,但楚天齐眼力超群,一眼便看清了对方容颜,红衣女子正是午一参加婚宴的王晓英。 看到王晓英,楚天齐的困意立刻散去,让厉剑马上停车。之所以不再困倦,既是因为王晓英,更是因为王晓英身上的红衣服。这身红衣服,楚天齐于十多天前在省城见过,而且见过两次,当时他已基本认定那人就是王晓英,但却因为没能看到那人容貌而不能最终确定。 今天,楚天齐初见王晓英时,自然想到了一月二十五日那天的所见,同时也闻到了一股香水味,香水味和那天电梯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天他还因为香水味不同而疑惑自己的判断,今天闻到顿觉释然。之所以对王晓英所用香水味道敏感,主要是对方一直喷的很浓,而且以前还总往自己身边凑,令楚天齐反感、厌恶至极,也就印象深刻。今天初见王晓英,楚天齐之所以恍然大悟,就是因为闻到了与那天电梯里完全一样的味道。 本已认定王晓英即是那天的红衣女子,但当看到王晓英的装束时,楚天齐又不禁犯了嘀咕。今天王晓英参加婚礼穿的是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完全是女领导派头,和那天的红衣女子完全是两种风格,而且那天的红衣女子可是一头长发,而今天婚礼现场却是干练的短发。虽然婚宴现场楚天齐也提了那天的事情,但也仅是试探性的,不曾想王晓英竟然立刻找理由离开了。 王晓英在婚宴现场的离开,让楚天齐对之前判断结果又增加了信心,但长发和红衣又做何解释? 现在走进百货大楼的王晓英一身红色衣裤,而且长发飘飘,正是省城红衣女子的打扮。毋庸置疑,此女即彼女,长头发只是临时弄的假发而已。想到王晓英对身处省城矢口否认,再想到王晓英途离开婚宴现场,楚天齐有理由认定,王晓英省城之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秘密又是什么呢? 眼前再次红影一闪,刚刚进去不久的王晓英又走出百货大楼,正举目四处张望。注意到王晓英神情,楚天齐马上道:“厉剑,开车。” “桑塔纳2000”立刻启动,奔城外而去。 …… 天色将黑的时候,汽车驶进柳林堡村。 村子里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行人,即使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楚天齐知道,村里人家都是两顿饭,下午饭早已吃过,年轻人都聚到一打麻将去了,老辈人肯定在为年夜饭和过春节做着相应准备。 汽车走在砂石路上,颠颠簸簸的,速度较慢,大约用了十分钟时间,才从村口走到村子里边,拐上了楚天齐家外面的土坡。 忽然,灯光照射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在瑟瑟的寒风,那个身影显得那样单薄,那样的弱不禁风。楚天齐不觉鼻子一酸,让厉剑马上停车。 “桑塔纳2000”停下,楚天齐推开车门,奔那个身影而去,声音沙哑的喊了声“妈”。 “狗儿,真是狗……天齐吗?”那人暖暖的一声呼唤,正是母亲尤春梅,尤春梅也已迎着儿子快步走去。 来在近前,楚天齐抓住母亲的手,“妈,你的手这么凉,穿的太少了,赶快回家。” “不凉,穿的不少,都习惯了。”尤春梅说着,捏捏儿子的衣服,“我穿的都是棉袄棉裤,不像你们就穿这么点儿。走,快回家。让那后生也赶紧进家喝点热水。”说着话,她向着后面汽车一个劲儿的招呼。 向着厉剑做了个手势,楚天齐接着母亲向家走去。厉剑驾驶汽车,缓缓跟在后面,为前面走着的娘俩照着亮。 “妈,你怎么出来啦?知道我要回来?”楚天齐边走边问。他可没告诉家人,自己要提前回来的消息,以免二老惦记。 尤春梅道:“不知道你要回来,我是出来送客人,一直送到戏台那,刚返到咱们家门口。” “客人?哪的客人?”楚天齐问,“是杨梅家里人?” 尤春梅摇摇头:“不是。” “不是?哪还有谁?”楚天齐有些奇怪。他可知道,自己家是后搬来的,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有亲戚来,也没听说还有什么亲戚。父母亲认识的人基本都是这些乡里乡亲,平时熟惯的很,并不会称之为客人。 “好像和你爸认识,我也说不清。”说着话,尤春梅一拉儿子,“给那后生让开道,让他把车停门口。” 楚天齐向旁边一闪,给汽车让开了路。 “桑塔纳2000”缓缓停到大门口。厉剑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往下拿着东西。 尤春梅急忙上前帮忙:“东西给我,我拿点儿。” “大娘,您赶紧和市长回屋,我一个人就行。”厉剑把手东西放到身后,劝阻着。 “哪能让你一人拿?”尤春梅坚持着,并去接厉剑身后的东西。 平时本已习惯司机一人拎包,今见母亲帮忙,楚天齐也赶忙去取后备箱的东西。 楚天齐径直把东西拿进西屋,见父亲楚玉良正坐在炕沿边,便喊了一声“爸”。 “回来啦。”楚玉良答话后,便不再多说,而是从炕上下来,走出西屋,去和厉剑打招呼了。 虽感觉父亲略有异常,但楚天齐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出去拿着车上的东西。 不多时,后备箱里的东西都已拿进屋子。 在给“大爷、大娘”留下“一点心意”后,厉剑开车离去了。 尤春梅自是送出门去,一直叮嘱厉剑“吃了饭再走”或“有时间再来”。 在母亲送厉剑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楚家爷俩,楚天齐便问道:“爸,咱家谁来了?” “没什么人。”楚玉良回了一句。 楚天齐又问:“不是找你的吗?咱家什么客人?我见过吗?” “你没吃饭呢吧?”楚玉良答非所问,然后冲着外面大声道,“赶紧做饭。” “天齐,你想吃什么?”母亲尤春梅说着话,从外面走进了屋子。 “不饿,午吃不少,也喝不少。”楚天齐忙迎上前去,“午在县里做席,吃完就两点了。” “那哪行?你们公家人都吃三顿饭,午吃的早。”说着话,尤春梅马上返到外屋。 紧接着,响了揭锅盖、清锅、点火的声音。 “妈,我帮你。”说着话,楚天齐脱掉风衣,到了外屋。 “不用,你等着就行了。”母亲用手挡开儿子。 “咚咚”脚步声响,楚玉良从里屋走出,经过母子二人,径直出门而去。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没了声响,楚天齐问母亲:“妈,到底是什么客人?问我爸也不说。” “那个老东西,肯定是得了什么邪病,跟我也是那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尤春梅忿忿不平,“四点来钟的时候,我刚洗完锅,进来一个男的,说是找你爸的。你爸二话不说,直接让我出去,说是跟那人有话说。我头一次看见你爸这样,本来想顶他几句,看到有客人在跟前,就忍着没说,躲出去了。刚出院没走出多远,就听你爸大吼‘你来干什么’。我不放心,就又返回来,刚到院门口,正迎着你爸出去。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吼大叫,让我躲的远远的,少在这儿碍事。我看你爸就跟要吃人的,一气之下躲到了三红家。过了好大一会儿,我返回家来,正赶上那个男人出去,我就去送人家了。” “咳,咳。”两声咳嗽响过,楚玉良进了院子。 “老东西回来了。”尤春梅嘟囔一声,便不再言语,专心烧火去了。 楚天齐也没再说话,而是看向外面进来的父亲。 楚玉良则黑着脸,直接去了西屋。 看着西屋方向,楚天齐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么客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今年春节不太一样 二月八日,农历腊月三十,楚家大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派过年气氛。 对联、灯笼都已张贴、悬挂到位,楚礼瑞、刘栓柱又在忙着堆放点旺火的干柴,尤春梅、楚礼娟母女不停的张罗着晚上的年夜饭,妞妞则不时的跑进跑出。全家人,只有楚玉良和楚天齐一直坐在屋里。 楚天齐没有出去帮忙,主要是大家都不让他干活,而且手机也是不时响,一会儿来电,一会短信的,他也专门给几个领导、长者、朋友打电话或是发了短信。 在楚天齐到家的第二天,弟弟楚礼瑞就回来了,楚礼瑞这两天是和杨梅去辞职的,杨梅今年要和楚礼瑞结婚并一同打理果园。 楚礼娟全家是今天早上赶来的,专门为了全家团圆过春节。 在下午四点时分,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多酒杯,白酒、饮料也都上桌。楚家人里、外屋出出进进,把一盘盘的菜品放到桌上,把一个个杯子倒上白酒或饮料。 楚礼娟把一大盆骨头放到桌上,挨着刘栓柱坐下。 至此,全家人都已坐到圆桌旁,并把目光投到楚玉良身上,等着“主持人”宣布家庭晚宴开席。 看了看众人,楚玉良端酒杯:“又是一年新春来到,孩子们都从外面赶回家,我们又团聚了。来,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祝愿伟大祖国繁荣昌盛。” “祝祖国繁荣昌盛。”大家都举杯子,同声响应着。 杯白洒全部干掉,饮料也一饮而尽,现在喝饮料的只有妞妞,妞妞也故意拿着同样大小的杯子。楚礼娟夫妇忙着给众人继续满杯,妞妞也在一旁帮衬着。 放下酒杯,楚玉良说:“老伴,你还主持第二杯。” “我主持?”尽管尤春梅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疑问了一句,然后举酒杯,“我就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早日抱上大孙子。” “大舅,二舅,这可是姥姥给你俩下达的任务,你俩可要认真落实。”妞妞不无俏皮的说,“二舅落实的不错,大舅还要努力哟!” “小屁孩懂什么?”楚天齐不禁脸红,“姥姥是让大家喝酒呢。” “对,妈说的对,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楚礼娟接过话头,“来,干杯。” “干杯。”刘栓柱积极响应。 众人跟着一齐举杯,一饮而尽。 尤春梅轻叹一声,放下酒杯:“哎,礼瑞媳妇应该在咱家过年的,不懂事。” 楚玉良道:“你怎么又提来了?来年杨梅就会嫁过来,今年再跟娘家最后一次过年,这是多孝顺的孩子。” “你就成天护着吧。”尤春梅反唇相讥,“不定让你惯成什么样呢。” “来,来,喝酒。大姐继续提杯。”看到二人又要打嘴仗,楚天齐赶忙打了圆场。 “我提杯?去年就是让我提的第三杯。”楚礼娟推让一下,又道,“这样吧,还是我和栓柱一块敬大家。” “还有我,我也是家庭重要一员。”妞妞提出抗议,并先给自己倒了杯饮料。 “对,还有我家妞妞。”楚礼娟在女儿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 刘栓柱马上张罗着给众人倒酒。 楚天齐看的出,母亲还跟父亲较着劲。自从那天家里来客人,父亲让母亲出去回避,母亲就一直有气,就没少找父亲的茬,但父亲基本都是奉行不反驳、不辩解、不说话的“三不”原则。这被母亲视为沉默对抗、拒不认错,更没少磨叨。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母亲对父亲极为不满,那就是杨梅在哪过春节的事。按照母亲的意思,既然已经和楚家定亲,那就是楚家的儿媳妇,就应该在楚家过春节,否则算什么事。但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只有楚礼瑞回来了,杨梅并没有一同到来,礼瑞说杨梅要和她父母在家过最后一个春节。当时母亲就提出异议,甚至上纲上限,说这是扫了老楚家的面子。父亲则说老伴小题大做,还表示杨梅做的对,是个懂事孩子。母亲一下子大发雷霆,说老头是“叛徒”,是“老好人”。从心里来说,楚天齐认可父亲的看法,但家里好多事情并不是要弄出个谁对谁错,所以当时楚天齐当了“和事佬”,岔开了话题。 此时,楚礼娟一家都站身,端了杯,发言人则是刘栓柱。 “感谢爸妈,感谢天齐、礼瑞,感谢你们对我们全家的照顾,感谢你们对我的宽容。感谢礼娟、妞妞和我同甘共苦,感谢礼娟一直以来的大度忍让。”刘栓柱说的很动感情,“楚家没有拿我当外人,每年都让我们一家人回来团聚,我也没有一点外人的感觉,爸妈、两位弟弟、礼娟和妞妞都是我刘栓柱的亲人。今天又过春节了,我们一家三口祝全家人新春愉快,万事如意。” “好,说的好。”楚天齐及时响应。 “说的好,姐夫。”楚礼瑞也附和着。 在一片“好”声,全家人干了第三杯酒。 尤春梅放下酒杯,又说了话:“好多娘家人就是偏心,闺女一出嫁就不让回家过年,还说要冲了娘家男人的运气,这不是瞎说?礼娟年年都和我们过年,两个弟弟弟现在混的多好,大弟弟当了大官,二弟弟也成了老板。” 对于母亲驳斥“出嫁女儿不能回家过年”的观点,楚天齐非常认可,但母亲语气很冲,说话也不免自我,而且分明是在影射杨梅家人,他便不好接话。 楚玉良说了话:“天齐,该你提了吧?” “好,我提。”楚天齐痛快接过话茬,既是响应父亲提议,更是为了岔开母亲的话题。 站身来,从桌上端酒杯,楚天齐道:“我常年在外,照顾家里很少,都是爸妈和弟弟在家操持着,弟弟和姐姐、姐夫对爸妈照顾很多。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说客气话,就祝咱们全家身体健康、家庭和睦。” “对,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众人纷纷响应。只有母亲有些勉强,显然还在为心的“梗”而不平。 第五杯该楚礼瑞提议了,他端酒杯,看看父母,尤其重点看了母亲的脸色,才说:“我和杨梅一,祝父母身体健康,祝大哥官运亨通,祝姐姐一家生活美满。” “还是礼瑞说的全面。来,我们干杯。”楚天齐急忙接了话。他担心母亲因为“杨梅”二人而有微词,这才抢着说。 刘栓柱两口子也明白楚天齐的心思,也赶快进行响应。 楚玉良老两口也先后端子酒杯。 五杯酒提过,开始进入自由喝阶段。为了烘托气氛,楚天齐频频举杯,和家人不时碰杯,尤其还特别“孝敬”了母亲好几次。在他和众人的哄捧下,母亲尤春梅的脸色由阴转晴,不多时便阳光明媚了。 夜幕降临,红灯笼和各色彩灯相继亮,楚家年夜饭也吃的其乐融融、热火朝天。 “我来说来句,我来说两句。”楚玉良提高声音,以让喧嚣的气氛暂时安静。 在楚玉良说了好几声后,现场才没了杂音,众人也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再次扫视众人,然后楚玉良面带微笑的说:“你妈说的好,全家人就要团团圆圆,这也是众多国人的愿望。” 听到老伴如此一说,尤春梅面露喜色,她知道,这是老伴在向自己“服软”呢。 楚玉良接着说:“在我们合家团聚的时候,却有好多人必须坚守岗位,保障着每家每户、每个角落的安宁,比如军人、警察、医生、护士等等,甚至还有好多从事着不为人知工作的人。这些人都值得我们尊敬,我们也要向这些人送上诚挚祝福。老伴,你说对不对?” 尤春梅拉着长音:“对,你说的对。”然后一笑,“还有一个人也值得尊敬,这人虽然是老百姓,可那觉悟却高的很,每年不但祝福祖国,还惦记着许多不能回家团聚的人。” 大家都听的出,母亲是在调侃父亲,但也说明母亲现在心里舒畅了。 楚玉良继续说:“这些不能回家的人,确实令人尊敬。他们何尝不想与家人团聚?但责任在肩,也容不得他们离开岗位。其实我们很多人都可能要碰到这样的事情,尤其做为男人,遇到这样事情的可能性更大,我们也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更要有甘于付出和奉献的品格。好男儿志在四方,尤其是你们年轻人,更要有这样的志向,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嘛!当然,做为我们这些老年人,也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给儿女们更多的理解和支持,要让孩子们到更广阔的天地去。” 听着父亲看似无意的话语,楚天齐不禁疑惑:今年春节不太一样。 平时父亲也经常要自己“先尽忠,再尽孝”,但在春节提还是第一次,而且父亲也讲到了“志在四方”,似乎意有所指。而且楚天齐觉得,父亲似乎就是专门讲给自己听的。 “大过年的,别讲你那些高谈阔论,就说过年的事。”尤春梅提出了抗议。 “好,好,就说过年的。”楚玉良接受了建议,“来,再干一杯。” “干杯。”大家齐声响应。 紧接着,发出酒杯相碰的“呯呯”声。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佳节呼唤:你好吗? 去年春节,楚天齐哥俩在给村里长辈拜年的时候,遭遇了尴尬——村民表示不敢承受,因此父亲表态“明年别去了”。因此,今年大年初一,哥俩便没有出去。但在春节前,楚天齐还是去好多长辈家串门,带去小小“心意”,也送上了祝福。 在等着吃饺子的时候,杨梅打了家里的固定电话,是楚玉良接的。 杨梅在电话,专门给“爸”、“妈”、“哥”、“姐”、“姐夫”、“妞妞”拜年,还表示在初五来看大家。开始接电话的是楚玉良,后来就交给了尤春梅,杨梅要专门向“妈”拜年。 虽然尤春梅平时颇有微词,但当“儿媳妇”在电话那头说拜年话时,尤春梅说话也挺客气,又是向亲家拜年,又是祝亲家全家合家欢乐的。 等到尤春梅放下电话,妞妞说了话:“姥姥,‘二舅妈’给我拜年了没有?” “拜了,都拜了,还专门问了你。”尤春梅一笑“小孩子应该给大人拜年才对。” “我当然要给‘二舅妈’拜年,不过不是在电话,而是要当面才拜,那样就能亲手拿上压岁钱,否则就少了一份。”妞妞叹了口气,“哎,我的舅舅太少了,要是再有几个舅舅、姨姨、舅妈、姨夫就太好了。” “你个小财迷。”尤春梅点指外孙女,“我们都给你压岁钱了,还嫌少?” “谁会嫌钱多?那不是傻子吗?”妞妞振振有词,“面对现实吧,舅舅是少点,只能期望他俩一年比一年给的多,也不知‘二舅妈’能给多少。主要是大舅太不积极,要是他和‘大舅妈’那时候结了婚,我现在都多拿好向年钱了。‘大舅妈’对我那么好,每次都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压岁钱肯定也少不了。‘大舅妈’那时是乡领导,现在肯定更……” “妞妞,就你话多。”楚礼娟端着饺子走进里屋,打断女儿的话,“快吃饭吧。” 大家都知道,妞妞口的“大舅妈”,指的是宁俊琦。楚礼娟担心引大弟弟的伤心事,这才阻止女儿继续说下去。 妞妞的话,自是勾了楚天齐的思绪,但并非是伤心,更多的是牵挂,牵挂那个三年多没见的心上人。 “大舅,你看我妈,连话都不让说。”妞妞嘟着嘴,很委屈。 “妞妞,你不是还嫌压岁钱少吗?那我就再给一份。”说着话,楚天齐又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再给我拜个年。” 妞妞马上“阴转晴”:“大舅……” “妞妞,不许再要。”楚礼娟喝斥着,“哪能再要双份?” “大姐,至于那么凶吗,小孩子嘛!”说着话,楚天齐把二百元钱塞给外甥女,“别听你妈的。” 看了看妈妈,见妈妈并没有继续申斥,妞妞抓住了纸币,脸上立刻笑意吟吟:“谢谢大舅。”然后俯到楚天齐耳朵上,“大舅妈过年好。” “你这小调皮。”楚天齐在妞妞背上轻拍了一下。 “咯咯”,妞妞笑着跳开了。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楚家人又欢天喜地吃了饺子。 不曾想,今年哥俩没出去,来拜年的人倒是不少,在还没有吃完饺子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来了。这些人大多都是村里的后生晚辈,和楚家哥俩年龄差不多或是更小。当然,来人拜年的对象主要是大叔大婶,不过总会和“天齐哥”、“天齐老弟”或是“天齐叔”聊上一会儿。虽然父亲这些年给乡亲治病,在村里人缘很好,但春节专程来拜年的很少,只到自己当官后才多了来。楚天齐明白,来的这些人大多是冲着自己。可能是今年没有出去的缘故,拜年的人又多了很多。 在来人拜年期间,手机也几乎一刻没停,一会儿电话,一会儿短信的,当然也有人打了家里的固定电话。 楚天齐一边与拜年者寒暄,一边要应对电话和短信,显得很是忙碌。 临近午时分,手机又响“嘀嘀”两声短促音乐。 楚天齐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短信内容:天齐,过年好!祝全家春节愉快、身体健康! 今天的短信内容,主题都是祝福春节,祝愿身体康健的,这条短信并没什么特别,而且也很平淡。楚天齐随意翻着上面的号码,想要确认是谁发来的。 手机上并未存储这个号码,号码是陌生的。这几天收到的短信有上百条,陌生号码也不下十多条,有的是自己没有存储对方号码,也有个别是发错的。楚天齐按照接收短信惯例,回了一条内容相近的祝福短信:最美的祝福送给你,祝你心想事成,祝你和家人身体健康。楚天齐发完短信后,又和来访之人继续闲聊来。 下午一点多,拜年的人暂时没了踪迹,一家人得以说会儿家长里短的事。 “嘀嘀”两声短信音乐响。 楚天齐拿过手机,发现是江霞发来的,便也给对方发去了真诚祝福。 发完短信以后,楚天齐随便翻着手机上的信息,准备开始进行删除。在翻动过程,他又看到了那条平淡的短信,还有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看到这个号码以及短信,楚天齐不禁疑惑:这是谁的号? 之所以疑惑,是因为这个陌生号码没有再次回复。其他那些陌生号码,大多会在短信内容自报家门,都是楚天齐直接或间接下属。那些号码收到楚市长的回复后,会很快再回一条类似“谢谢楚市长”这样的短信,但这个号码没有回复,是所有陌生号码的独一份,这很反常。陌生号码主动发拜年短信,只能是下属的号码,领导是不会这么做的,那这个号码为什么没有回复?这不符合惯例呀。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想到了那个“我要出嫁了”的信息。比较之后,他发现这个陌生号并非那个号码。再仔细一看,这也是一个省城雁云市的号。 莫非是她?楚天齐再次想到了宁俊琦,他不由得心一阵激动,下意识的看看身旁众人,把屏幕彻底立了来。 想了想,楚天齐给这个陌生号码发了一条信息:你是哪位? 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 楚天齐便再次发了一条:你不是发错了吧?我姓楚。 还是没有回应。 虽然没有接到短信,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但楚天齐的怀疑依然不减。 收手机,楚天齐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和外套,走出屋子,穿过院子,到了街上。 大街上清冽的空气里飘着一股*味,地上则散落着红色的炮屑,清晰的向人们表明今天的日子。 看看附近没有行人,楚天齐拨打了那个陌生号码,然后把手机按到耳朵上。 “嘟……嘟……”耳朵里回响着回铃音声。 一声,两声…… 一遍,两遍…… 手机里先是连续的回铃声,然后就是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在拨打第三遍的时候,连续两次长长的“嘟……”声后,变成了短促的“嘟嘟”音,紧接着就是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 提示音表明,对方挂断了通话,对方是故意不接。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下属吗?绝对不是,下属是不会称自己为“天齐”的。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她——宁俊琦。 “俊琦,你在哪?过的好吗?”楚天齐心默默呼喊着。 “呔”,一声喊喝响,把楚天齐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原来是小外甥女站在身后不远处。楚天齐故意脸色一寒:“妞妞,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大舅,大伙都在家里待着,你大冷天的跑到外面来,手机不离耳朵,这是什么重要电话?”妞妞一笑,“该不会是又有新的‘大舅妈’了吧?” “瞎说什么?”楚天齐“嗤笑”一声,“小屁孩懂什么?” 妞妞“咯咯”笑着:“少哄人,没事的话,你会这样?” …… 就在楚天齐和妞妞逗嘴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地方,一个女孩正靠在沙发上,望着手机发呆。过了一会儿,女孩坐直了身体,再次翻出了那条短信:你不是发错了吧?我姓楚。 “哎”,轻叹一声,女孩暗道:我能不知道你姓楚?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会给你发短信? 天齐,你好吗?我知道你现在正合家团聚,正欢欢喜喜过大年。可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你又是发短信,又是打电话,你是想弄清什么?还是想对我说什么?你又能说什么呢?你能给我保证吗?你会如何保证?心划着一个个问号,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滑过脸庞,流到脖子里。但平时极注重仪表的女孩,此时却没有任何擦泪的动作,她甚至都没有要擦掉的心思,就任由两支细流变成大片小型瀑布,任由精致脸蛋变成条条泪痕的“花狗脸”。相比心的无比苦楚,脸上容妆被毁,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根本就是女孩不予考虑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市委书记来过? 时间到了二月十六日,农历正月初八。 再过两、三天,楚天齐就准备走了,但还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那天来的客人究竟是谁? 之所以要弄个水落石出,主要是楚天齐觉着父亲很反常,觉着父亲的反常是因为那个客人的造访。从腊月二十七那天客人走了之后,楚天齐曾经又专门向父亲询问那个客人的情况,但父亲却顾左右言其它,根本不予回答,而且还不让他和母亲单独相处,像是防着母亲讲说什么。这些天,父亲还多次讲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又像是在暗示什么。楚天齐知道,这么多年以来,父亲虽然只是一个赤脚医生,但平时却特别持重,很少有这么反常的时候。他还隐约觉出,那个客人肯定和父亲关系不同寻常,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关联。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先是弟弟回来,两天后姐姐全家到来,家里总是人来人往,难得有得闲的时候,楚天齐便克制着知晓详情的冲动,没有去问母亲。在初五的时候,杨梅来家拜晚年,第二天就和弟弟一同走了,当天姐姐全家也回了他们村里。觉着时机难得,楚天齐这两天总想找母亲询问,但父亲却时刻防备着母子独处,楚天齐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该如何把父亲调开,找出空当呢?楚天齐动了心思。但一直到了午,也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楚天齐便躺在炕上假寐,既盼着父亲能够离开一会儿,也在继续想着办法。 可父亲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找出一本书看了来。看着看着,还不时向楚天齐瞟上一眼。 楚天齐不禁暗自揶揄:这哪像一个赤脚医生?分明就是盯梢的“特务”。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是固定电话发出的声音。 楚天齐第一反应就是接电话,但他又强制自己不动,自己可是“睡着”了,哪能反应这么快? 楚玉良放下书本,从炕上下去,走到柜子前,拿了电话听筒:“喂,谁呀?……哦,扣柱子?……吃什么东西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哦,哦,好吧,我现在就去。” 此时,楚天齐正好“醒了”。 放下电话,楚玉良转回头:“天齐,我得出去一趟。” 其实楚天齐刚才早听见了,但还是故意说:“快去快回。” 楚玉良道:“我怎么快去?得坐三轮去,你送我。” 啊?楚天齐很是失望。他并不是不想去送父亲,而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没了。他在刚才“睡”着的时候,就听到了父亲说的‘现在就去’,他觉得这是向母亲打听那个客人的极佳机会。尽管心不无遗憾,但楚天齐还是痛快的回道:“好的。”并快速从炕上跳到地下,穿着外套衣服和皮鞋。 边收拾东西,楚玉良边继续说:“长梁村扣柱子他爹肚子疼,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我得给他过去看看。扣柱子说要来接我,我觉得太费事,也耽误时间,还不如自己坐三轮车去。” “爸,你去哪?”随着话音,一个人走进屋子,正是前天去县城看“岳父母”的楚礼瑞回来了。 “去长梁,让你哥开三轮就行。”楚玉良说着,向外走去。 “还是我去吧,那三轮我经常弄,哥不太熟悉,路也不好走。”楚礼瑞坚持着,然后又补充道,“我正好找长梁村村长也有事。” 楚玉良收住步子,转回头:“要不这样,你哥俩都去,路上也好换着开。” “没那必要,司机楼也坐不下。”楚礼瑞追上了父亲。 “不行,一块去。”楚玉良不由分说,快步向外走去,出了院子。 楚天齐意识到,看来父亲是生怕给自己创造与母亲独处的机会。既然父亲如此坚持,那自己也只能跟着去了,楚天齐抬腿走出外屋。 “大叔,过年好啊。”一个声音传进屋子。 听着声音耳熟,楚天齐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只见刚刚出去的父亲,再次回到院里,父亲身旁跟着一个人——青牛峪乡乡长陆勇,陆勇亲切的拉着父亲的手臂,后面跟着弟弟楚礼瑞。 看到楚天齐,陆勇马上打招呼:“楚市长,过年好!给您拜个晚年。”说话同时,陆勇还不忘拉着楚玉良的手。 “过年好!”楚天齐一边拱手,一边向前走去,“年前已经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了,你不必再来的。” “我是专门来看望大叔大婶的。”陆勇马上回应着,“本来应该早点来,结果那天参加完老要儿子婚礼,我就陪着老丈人看病住院了,一直到昨天才回来,请勿见怪。” 楚天齐道:“这就说远了,咱俩是同学,哪需要这么客气?” 正这时,一个小伙子提着大包小裹走进院子,小伙子是陆勇的司机,楚天齐曾经见过。 陆勇又说了话:“大叔,别让礼瑞开三轮了,咱这儿有车,就让小刘送你。” “好,那敢情好,你和天齐多坐会,我很快就会回来。”楚玉良爽快的答应了。 父亲的答对有些出乎意料,平时父亲觉悟非常高,既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从不摆谱,今天这是怎么了?随即他恍然大悟:父亲是变相让陆勇“看”着自己。当然,陆勇未必真明白意思,但显然是愿意和自己多相处一会儿的。 楚玉良又说了话:“礼瑞,你也在家,多陪陪陆乡长。” 楚礼瑞说:“爸,我也得去长梁村。本来我就准备去找长梁村村长,找他谈合作的事,顺便把从县城帮他买的书送过去。” 稍一迟疑,楚玉良道:“那好吧,咱们快去快回。”说着,他又转头看着陆勇,“陆乡长,来了就别着急走,好长时间不见面,和天齐多聊会儿。我让你婶去买菜,就在家吃饭。” 听着父亲的一席话,楚天齐心暗道:父亲这是一刻也不放松警惕,生怕自己和母亲单独接触,生怕自己向母亲打听事情。 就在楚天齐感慨之际,楚玉良直接叫上尤春梅,出了院子。 把陆勇让进屋子,给对方弄上茶水,楚天齐和对方坐到炕上聊了来。 两人是老相识,还是省委党校的同班同学,又做了三个月的舍友,而且现在也只有两人在场,按说应该话题很多,应该谈的很轻松。但两人接下来的交谈却很显生涩,陆勇更是对楚天齐尊敬有加,但却又拘束不已。两人的话题也很单调,更不能深入交谈。 在不时冷场情况下,两人的交谈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忽然,陆勇连着咳了两声,但显然是干咳,应该是故意为了缓解紧张。咳过之后,他迟疑的说:“楚市长,我当这个乡长也好几年了,这些年更是一直做实际工作,也想再提高提高,想做做党务或是到县局全面锻炼一番,只是一直没有门路。您和领导关系好,有面子,就想请您帮着美言美言。” 虽然对方说的稍微婉转一些,但楚天齐听明白了,陆勇想做乡党委书记或是县局局长,只是对方提出的要求却不好答复。这既是因为看不清对方做事风格,对陆勇这个人颇有芥蒂,也因为楚天齐不愿向郑义平提出这样的事。于是他装了糊涂:“每个人都有专长,也有局限性,就拿我说吧,我做实际工作还行,但却没有专门做过党务工作,其实多做实际工作也是一种财富。我和玉赤这边的领导也好几年都不接触了,而且也并没有多少面子。” 自己提出的要求被回绝,陆勇一时没有话说,脸上也是尴尬之色。 看到对方的样子,楚天齐也稍有不忍,便补充了一句:“容我想想,看看谁能给我面子,看看和谁能说的上话,不过估计也不好找。” “谢谢,谢谢!”陆勇马上表态,然后支吾着道,“郑书记一直对您评价很高,市领导又对您青睐有加,您的面子很大。” 楚天齐一笑:“以前倒是和郑书记有过接触,不过我和人家差的很远,仅是下属见上级而已;至于市领导,那更是没影的事,也就是人们随便传传而已,我能有什么面子?” “楚市长,您太谦虚了,市委书记亲自到您家,那可不是一般的面子。”陆勇红着脸说。 市委书记?还来家里?楚天齐脑一闪念,立刻想到了那个疑惑。但他却说:“市委书记来过我家?怎么没说省委书记?” 陆勇尴尬不已,但还是认真的说:“楚市长,您放心,我不会声张的。那天也是凑巧,李书记汽车到乡里的时候,司机下去买东西,正好被我的司机小刘看到了。小刘知道那个司机是李书记专职司机,也恰好从车外看清了车上李书记的容貌,李书记当时正打开车内顶灯,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当时我正陪老丈人去市里住院,小刘打电话跟我说的,我让他千万保密。第二天,小刘又告诉我,李书记是专门到您家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李卫民到底来干什么? 李卫民?那个客人是李卫民?楚天齐脑意念闪动。注意到对方关切的目光,楚天齐问:“小刘就没说还看到谁了?一共几辆车呀?” 陆勇马上说:“他说就一辆车,车上也只有李书记。” 楚天齐摇摇头,淡淡的说:“经你这么一说,那是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似的,但只要简单一想,就会发现其的漏洞。你想啊,市委书记出行, 那不得带一些随从呀,最码也应该带上秘书或秘书长吧?再说了,县领导肯定也得跟一批的,怎么可能是一个车?退一步讲,即使市委书记要低调出行,不搞大阵仗,但只要一号车露面,辖区领导能不知道?能不找理由跟着?” “我今天和您讲这个,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佩服您的面子大。我知道,那天李书记肯定是和您约好的,您两点参加加婚礼,三*点左右到家,李书记也正好随后就到。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就走了,到乡里买东西的时候,正是四点多不到五点的时候。”陆勇做着解释,“我知道李书记那是以私人身份出行,所以才没坐专车,而是用的挂‘198’号车牌的汽车。” “198”号车?自己可是曾经迎面碰到的,但却根本没看见车里坐着什么人,当时自己还奇怪沃原市的车怎么到了这里。这几天楚天齐也曾把这辆车和到家里的客人联系到一,但绝对没想到竟会是李卫民。听陆勇说的言之凿凿,似乎真是那么回事。那么李卫民究竟来做什么呢?楚天齐不由得皱了眉头。 看到楚市长面色凝重,陆勇赶忙小心的说:“楚市长,我保证不会声张,绝对不会再向任何人提。” “没什么,就当没这么回事吧。”楚天齐淡淡的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明白,明白。”陆勇一边偷眼看着对方,一边小心的说着。 正这时,一阵说话声传了进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发现父亲当先走进院子;紧跟着,弟弟和母亲跟了进来,母亲手里拿了一个装菜的食品袋子。 “陆乡长,你的司机太客气了,我让他进来,他非要坐在车上。”楚玉良跨进屋子,“你去和他说说,让他进来待着。” 陆勇忙道:“大叔,不用客气,我现在也要回去了。” “那怎么行?就在这儿吃饭,咱们爷俩喝两杯。”楚玉良马上一伸胳膊,挡在门口。 陆勇说:“大叔,我也想留下吃饭,可是乡里打来电话,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急事?是不是汽车回来晚了,耽误了你的事?”楚玉良面带焦急。 “没有,没有。”陆勇连连摆手,“我刚挂断电话,你们回来的正正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真的有事?”说着话,楚玉良把头转向楚天齐,“陆乡长不是客气吧?” 楚天齐回答:“有事。” 楚玉良马上表示理解,收回伸展的双手,说:“公事为大,那就不耽误了,以后有机会来家里,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好的。”答应过后,陆勇和楚家人告辞,乘车离去了。 临离开时,陆勇回头看着楚天齐,嘴唇动了几动,但终究只说了两个字“再见”。楚天齐不知道对方要说“美言美言”的事,还是要保证“绝不声张”,可能二者皆有吧。 …… 送走陆勇,母亲尤春梅开始张罗做饭,楚家爷仨则随便聊天。在聊天期间,楚天齐总想去帮母亲烧火,总想找母亲询问详情的机会,但注意到父亲警惕性极高的样子,也只得作罢。 那几天的时候,姐姐一家都在,妞妞更是不离左右,而且客人身份成谜。但经陆勇讲说,提到了“市委书记”字样,便勾了楚天齐了解实情的欲望。因此,他虽然在和父亲、弟弟聊天,但心思却一直在那件事上。 爷仨一边聊天,一边抽烟、喝水,不经意间,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正聊着当口,楚玉良从炕里向炕沿边挪去,然后下到地上,穿上鞋和上衣,走出屋子,出了院子。 楚天齐注意到,父亲并未穿上羽绒服,而只是套上了夹层的上衣,看来并不会走远,可能只是去方便。离开时间较短,而且还有弟弟在旁边,楚天齐便没有轻举妄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楚礼瑞的。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礼瑞回头冲着哥哥一笑,然后拿着手机,快步出了屋子。看弟弟的表情,分明是去接杨梅电话了。 稍微一楞,楚天齐意识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可是天赐良机。此时不问,更待何时?想到这里,楚天齐马上下地,趿拉着拖鞋,到了外屋。 听到儿子出来的动静,母亲回头一笑:“饭马上就好。” “妈,问你个事。那天来的客人,长什么样?说话怎么样?汽车车牌是什么?你以前真没见过?”楚天齐直接提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怎么想来问这个?”尤春梅很是疑惑。 “也没什么,我是替我爸担心。我现在外面当官,弟弟又做生意,我担心有人打你们的主意,骗你们上当。我爸那天还不让你听,事后也不说那天的事,我就更不放心了,万一要是让人骗了,就麻烦了。我想帮着分析分析,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让雷鹏帮着调查一下。”楚天齐编着理由,这个理由他好几天前就想到了。 听到儿子如此一说,尤春梅面色凝重来,语气也略有紧张:“骗子?骗什么?” “我也就是推测,你先把情况告诉我,我也好分析一下。”楚天齐认真的说。 “好。”尤春梅点点头,“那人大概也就五十岁左右,身板挺直,个头不低,没有你高,比你弟弟高不少。他穿着一件深蓝色风衣,衣服领子竖着,脖子上有围巾,戴着一个棉帽子,脚上是黑皮鞋。他的脸上裹的有点严,不过我看到他眉毛挺重,脸应该是方脸。他走路挺稳,打招呼很和气,挺像当官的,看着不像坏人。” 楚天齐继续追问:“车牌号是多少?” “车牌号没注意,好像有‘8’,还有‘9’,还有两、三个‘零’。”尤春梅尽力回忆着,“我没看清那人长相,可就是觉得有点面熟,像谁来……像……哎呀,好像跟宁姑娘也不知哪里长的……” 听到这里,楚天齐暗道:妥了,一定是李卫民。 “咚咚”脚步声响,好像走的很急的样子。 父亲回来了。想到这里,楚天齐急忙轻声嘱咐道:“别和我爸说我问你的事。”说完,楚天齐快步走出屋子,右手抓在裤带上,一副要解手的样子。 “着急忙慌的,差点撞到。”在院门口,爷俩相遇了,楚玉良斥道。 “三急,三急。”楚天齐“嘻嘻”一笑,从父亲身边经过,出了院子。 到厕所“方便”了一下,楚天齐回到家里,一家人张罗着吃晚饭。 …… 夜色深沉,屋子里回响着如雷的鼾声,弟弟楚礼瑞早已睡着了。可楚天齐却了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一件事:李卫民来干什么? 腊月二十七那天,当听母亲说到有客人来家里的事,楚天齐脑也曾闪过“李卫民”三个字,但随即就否定了。李卫民为什么要来,人家有来的理由吗?自己也太拿自个当回事了。 可事实是李卫民真的来了,那么他来的理由是什么,有什么值得他亲自上门?如果单纯以自己的身份来看,根本就不足以把市委书记“调”到这个小山村来。对方言称是找父亲楚玉良,那么他们认识吗?是如何认识的?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谈了什么? 假如父亲和李卫民并不认识的话,那么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为了宁俊琦而来。李卫民不同意自己和宁俊琦在一,宁俊琦却又坚持等着,为此父女两人意见相左,李卫民来找父亲,是想通过父亲给自己施压,从而让自己知难而退。事实会是这样吗?做为一个正厅级市委书记,李卫民好像不需要费这么大的事吧?自己真有那么大面子?难道不是因为和宁俊琦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俊琦的事,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市委书记亲自造访的吧。那又会是什么?难道不是找自己,就是纯粹的找父亲?那么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值得怀疑了。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赤脚医生,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纠葛?而且也从来没听父亲说过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早就认识,最码在自己懂事前就认识,但却又这么多年没有来往,实在令人费解。 难道李卫民也是军人?楚天齐想到了父亲头部的弹片,想到了父亲受伤期间的“梦话”。从公布的李卫民简历来看,并没有关于入伍的记录,也没有空档的时间,那么李卫民还能是军人吗? 如果李卫民不是军人,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或者他们本身并不认识,李卫民找父亲,就是因为自己的事?那么除了和俊琦的关系外,还会有什么事呢? 翻来覆去睡不着,楚天齐也在翻天覆地的想着那个问题:李卫民到底来干什么?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真相越来越近 日子转眼到了正月初十,明天就该返回成康了。 因为杨梅父亲忽然出现身体不适,弟弟楚礼瑞今天下午赶到县医院,给未来老丈人陪床去了,家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父母亲。 吃过晚饭,洗完碗筷,母亲尤春梅进到东屋,坐在炕沿上,说道:“天齐,去年春节的时候,你答应的事还记不记得了?” 这些天一直担心被问到,结果空担心了十来天,本来以为母亲忘了或是明知无果不再发问,不曾想今天还是问到了。楚天齐当然知道母亲指的什么,但还是装着糊涂:“一年前答应的?什么事呢?我想不来了。” 尤春梅一笑:“你能想不来?那我就告诉你,就是你找对象的事,你当时说的是今年春节前一定会有结果。本来我早就想问,可你爸总让等等再说。明天你就要走,再不问又让你跑了。” “妈,你以为抓贼呢?还说什么‘跑了’。”楚天齐打着哈哈。 “少打马虎眼,你就说找到了没有,姑娘是干什么的?是哪里人?人样子好不好?有她相片没有?”尤春梅提出了一串问题。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我得先顾工作,得先忙升职的事。估计至多再有半年,这事肯定有结果,到时马上就找女朋友。”楚天齐道,“其实我现在也一直在找着,也有了目标,就是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天齐,你长这么大好像还没骗过家里,就是这找女朋友的事没说实话。”尤春梅看着儿子,“不是爹妈*逼你,我俩也知道外面工作的孩子结婚晚,可你已经三十二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天齐纠正着:“三十一。” “三十一也好,三十二也罢,这也够晚了吧?”尤春梅叹了口气,“哎,你是还惦记着宁姑娘呀。宁姑娘确实很好,可你们没有那姻缘,要不早就结婚了。哪用等到现在?好几年了连个面也见不到。我们不逼你找什么条件的女孩,只要和你对脾气,你自己喜欢就行,可是你得找呀,老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哄我们,而是在耽误你自己。” 母亲说的话直指要害,楚天齐既无法再撒谎,也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解释理由,只得“嘿嘿”一笑,便不再言声。 “天齐,我也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总得成家不是?就算你是当官的,就算你自身条件挺好,可年龄在那摆着呢,不能再耽误了。”说到这里,尤春梅叹了口气,“哎,该说的都说了,你应该比我懂的多,自己好好想想吧。” 楚天齐连声称“是”:“是,是,好好想想。” “也不是妈说你……”刚才看似结束了“教育”,但尤春梅还是忍不住,又讲说来。她所讲内容无非就是刚才所言的重复,或是以前类似内容的翻版,但她仍旧讲的非常认真,不时引经据典。当然,他所引的“经”和“典”年代就是当代,事情发源地也大都不出方圆二十里。 面对母亲的“谆谆教导”,楚天齐“洗耳恭听”、诚恳应付,内心则不禁愧疚,可却也没办法尽快遂了母亲意。 讲说了不下一个小时,尤春梅才停下来,转头看着老伴:“你怎么回事?我都费了这么多唾沫星子,你倒好,在那装老好人。” 其实楚天齐也不禁奇怪,去年的时候,父亲可是积极响应母亲号召,在此事上极力“讨伐”自己的,今年怎么就不发声呢? “你讲的非常好,非常全面,我就不需再说了,否则岂不是画蛇添足?”楚玉良“嘿嘿”一笑,转换话题,“趁着天齐在家,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礼瑞结婚的事吧。” “对,对,时间很紧了。”楚天齐马上响应。 尤春梅点点头:“是呀,离‘五.一’只有两个多月,好多事也该准备了。” 楚天齐道:“礼瑞和杨梅都想在县城买房,而且以后肯定得到城里住,那样以后小孩儿上学方便,做生意也便捷。我已经跟雷鹏说了,让他给在县里关注着,他昨天回过电话来,说了几个地方。我让礼瑞尽快去找雷鹏,礼瑞先选选,如果相的话,再接你俩去看。至于房款的事,我攒了点,先给礼瑞用,加上他自己和家里的,应该也差不多。如果还不够,我就再给他临时借点儿。” 尤春梅说:“你那点钱就留着吧,尽量家里想办法。” “没事,安顿一个是一个,先可着礼瑞用。”楚天齐一笑,“到我的时候再想办法,那时礼瑞要是有的话,也可以帮我。” 就这样,一家人针对楚礼瑞婚礼的事,又探讨来,一直探讨到晚上九点多,才睡觉休息。 父亲楚玉良没有在东屋休息,而是跟着儿子去了西屋。 楚天齐知道,父亲肯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 爷俩躺下不久,楚玉良说了话:“天齐,从古至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对一个男人的考核项目,只不过在不同时代,具体释义有很大差别。‘治国、平天下’离着有些遥远,好多人基本都不涉及,我也不懂,就不说了;但我知道‘修身’、‘齐家’是每个男人都会遇到的,一项都不能少,否则就太不完整了。你现在年纪轻轻就能身居要职,而且也做了好多利国利民的事情,个人修养有了一定的境界,确实该考虑成家的事,该做为重要的事情予以落实了。 至于你想找什么样的人,是像宁书记那样的,还是其他样式的,我不加干涉,只要你认为适合就行。婚姻和好多事情一样,未必就选最好的,也不必刻意降低标准,合适才是最主要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认准的,那就是你的幸福,你就要勇敢的追求下去,不论有多大的困难和坎坷,都不要退却,否则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些,楚天齐更不禁纳闷:父亲讲的观点和自己所想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是为什么?而且父亲似乎另有所指,似乎在提示自己什么,这又是为什么?同时,他也不禁为父亲的“提示”而欣喜,甚至兴奋,脑瞬间思绪翻转。他意识到,父亲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肯定是那个客人说了什么,也非常可能母亲和父亲讲说了自己曾经询问的事。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问了那句早就想说的话:“爸,是不是李卫民来过了?” 没有任何回应,屋子里很静,一直静着。 静了足有十分钟,楚玉良才开口说话:“天齐,还是那句话,好男儿志在四方,要到更广阔的天地一展身手。别惦记家里,有你弟弟呢,杨梅很懂事,再过两个多月,他们两人也办事了。你姐两口子也经常回来,你就放心吧” “爸,到底是不是李卫民来了,他究竟说了什么?”楚天齐追问着。 “天齐,认准的路就要走下去,认为对的事就要坚持。我瞌睡了。”说完,楚玉良把头扭向另一侧。 “爸,李卫民说了什么,他和你什么关系?”楚天齐不死心,继续追问。 没有回应。 一分钟, 十分钟, 三十分钟, 过了很久,楚玉良都没再说话。 楚天齐知道,父亲是不会说了。虽然父亲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但却似给出了答案:父亲和李卫民肯定有关系,李卫民肯定说了什么,而且所说的事肯定很重要,肯定还说到了自己。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呢?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楚天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楚天齐做梦了,做了好几个梦,梦里有宁俊琦,有李卫民,有父亲楚玉良,还有好多好多人。 梦境,一个上年纪的人走进屋子,就站在楚天齐头前位置,好像在和他说着什么,可对方的样子却看不清,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极力去看,也极力想拉住对方,可他的努力白费了,不但没有看清老者,更没有抓住对方的衣袖,老者不见了。楚天齐也醒了过来,刚才的情节历历在目,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抹月光透过窗帘映照进来,楚天齐四顾望去,旁边炕上只有被子,却不见了父亲踪影,炕沿边也并没有老者,但柜子那里却坐着一个人。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楚天齐一眼就判断出,那是父亲。 父亲趴伏在柜子上,像是睡着了。一抹光亮从父亲右臂旁发出,是手电的光亮,手电光照到一张纸,纸在父亲胳膊下压着。楚天齐识别出纸张光亮处的内容,那是一张与“徐大壮”有关的报纸。章标题至今记忆犹新,主标题是《能能武多面手,能屈能伸大丈夫》,副标题是《记我国隐蔽战线老战士徐大壮同志》。 再仔细一看,楚天齐发现,光亮处不只报纸,还有一缕耀眼的银光,那是一截金属链。看到金属链,楚天齐知道,父亲胳膊下压着长命锁。 深更半夜,父亲打着手电看报纸、看长命锁,这是为什么?再联想近几天父亲的反常表现,楚天齐意识到,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父亲忽然动了,正要直上身。楚天齐赶忙闭上眼睛,“睡着”了,耳旁响着触碰到纸张的声音。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理解错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父亲已不在旁边炕上,柜旁也只有空着的方凳。柜上空空荡荡的,报纸和长命锁也不见了。外屋则传来‘嗡嗡’的吹风机声,母亲已经在早做饭了。 楚天齐坐身来,穿上衣服,来到地上。他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在里面轻轻翻动着,那把长命锁还放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团成一团,但团的形状却变了。刚才在打开行李箱的时候,他还特别注意了一下,长命锁上面放着的东西也被翻动过,看来父亲昨晚确实拿过这把长命锁。 拉好行李箱拉链,楚天齐开始刷牙洗脸。正这时,父亲走进了屋子。虽然低头洗脸并未回头,但楚天齐能感受到父亲注视自己的目光。 洗漱完毕,正好饭也好了,一家三口围着炕桌吃饭。 “你看看你,又趴那儿睡了吧,眼皮又红肿了。”尤春梅看着老伴埋怨道。 “枕头又掉地了,早上醒来才知道。”楚玉良说,“也赖你,把枕套布弄的那么滑,不知不觉就出溜地上了。” 尤春梅回道:“还不是你睡觉不老实?我用的枕套和你一样,怎么枕头就从没掉过地?” “你个儿低,头离炕沿一大截,枕头自然就掉不了。我躺在那儿,都超出炕沿了。”说到这里,楚玉良一笑,“当然,我睡觉老是翻身,确实也不太老实。” 听着父亲的解释,楚天齐想到了一个词:欲盖弥彰。自己比父亲个子高的多,这十多天里,枕头却并未掉过一次,显然父亲的理由站不住脚,父亲眼睛红肿另有原因。 其实,刚才楚天齐已经注意到,父亲左右眼睛都略有红肿,他便想到了那个字:哭。现在听到父母对话,他才知道,父亲不止哭了一次。父亲那么坚强的人,为什么会哭呢?联想到昨晚所见,肯定和那张报纸有关,和报纸上介绍的人有关,也和那把长命锁不无关系。 窗外人影一晃,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一挑,厉剑走进了屋子。 在向大伯、大娘问好后,经过请示,厉剑拿着楚天齐行李箱,到车上去了。 吃完早饭,楚天齐和父母告别,上了“桑塔纳2000”。 楚玉良夫妻一直送了出来,尤春梅又对儿子好一阵叮嘱。 虽然父亲什么也没说,但楚天齐却看到了父亲眼的温情与不舍,这与以往非常不同,心也不禁涌上离愁别绪和即将远去的忧伤。 汽车缓缓启动了,楚天齐回头望去,父母一直跟着汽车行进,父亲还不停的挥动着手臂。他顿时觉得鼻腔一酸,对厉剑说道:“走吧。” “桑塔纳2000”加快了速度,车后父母身影越来越小,但楚天齐还能看到挥动的手臂,还有一直奔行在前的父亲。 收回目光,楚天齐倚躺在座椅背上,头尽量后仰,以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他心波涛翻滚,各种滋味一同涌上心头,脑子里则闪现着各种画面,那种离别愁绪也更重了。 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桑塔纳2000”进了玉赤县城,直接驶到了玉赤县人民医院,楚天齐要去看望杨梅的父亲。 很快找到病房,这是一个单间,是楚天齐让雷鹏专门帮忙找的。病房里除了病人外,就只有陪床的楚礼瑞。 病人是脑血管病,但现在意识清醒,看到楚天齐激动不已,总想说点什么,只是极其费力,也吐字不清。 楚天齐安慰对方,让对方不要说话,要注意静养。 不一会儿,杨梅的母亲到了。 楚天齐在给病人留下“慰问金”后,离开了病房,弟弟楚礼瑞一直送到了院里。 楚天齐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弟弟说:“礼瑞,好好伺候你老丈人,他家没有男孩,你就多出点力。” “知道。”楚礼瑞点头应称。 楚天齐又说:“在得空的时候,尽快去找一下雷鹏,他那里帮着看了几套房子。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你先拿去,贴补一下买房费用。要是到时房款不够,我再借点儿。”说着,他把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密码就是我手机号后六位。” 楚礼瑞右手向外急推:“哥,你先留着,你也得准备着买房。要是实在不够,再找你。” “这叫什么话?拿着。”楚天齐再次向前一递,“等到我用的时候,你再帮我。” “哥,杨梅说了,现在我俩可以先住在果园,房子不着急,以后也可以在县里租房。”楚礼瑞继续推迟着。 “趁现在房价便宜,反正以后孩子上学也得在县里。再说了,到时在县城办婚礼,有了新楼房也方便,杨梅和你也体面。”楚天齐把银行卡放到弟弟手上,“别费话。” “哥,你来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回头看去,杨梅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便说道:“我今天要去定野,来看看杨叔。” “谢谢大哥。”说着,杨梅把目光投到了那张银行卡上,“大哥,你一直把工资贴补了家里,也没什么积蓄,我们不能用你的钱,你……” “又来了,你俩一个腔调。”楚天齐打断“弟妹”,“好好照顾杨叔,好好选房子。”说完,径直走向“桑塔纳2000”。 杨梅和楚礼瑞一直把大哥送上车,在与大哥告别时,杨梅眼噙满了感激的泪花。 “桑塔纳2000”驶出玉赤县人民医院,奔城外而去。 …… 晚上八点钟,楚天齐出现在定野市程爱国家。 楚天齐是下午四点多到的定野市,在与程爱国约定时间后,又去看了周子凯并共进晚餐,然后如约到了程家。 楚天齐给程部长带了玉赤县的土特产,还给程夫人专门带了父亲采的草药。 相比土特产,程夫人更看重草药,连夸草药管用,更夸赞楚父医术高超。 程爱国没有过多客套,而是把楚天齐直接带到了书房。 二人刚刚坐下,程爱国便问道:“怎么样?” 对方问话太简略,但楚天齐知道,肯定是问自己的工作,便汇报来:“程部长,自从……” 在对方汇报时,程爱国没有插话,没有打断,就是那样静静的听着。 注意到程爱国平静如水的神情,楚天齐不禁心略有忐忑,不知程部长对自己的汇报怎么看,是否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虽说心略有不安,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汇报完了工作内容。 听完汇报,程爱国略一沉吟,说了话:“嗯,还行。你讲的一些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今天听到的要更详细一些。你所做的这些工作,还是比较出色的,最码和成康市委、政府的那些人比,你的成绩很耀眼。当然,一个官员的成绩不只看具体工作做的如何,更要进行综合衡量。在好多事情上,你处理的还不错,也颇显老道,但在个别事务上,又显得有些稚嫩。你毕竟从政时间短,有些能力需要时间沉淀,现在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过于强求,也不要操之过急。” 虽然对方讲的比较温和,但楚天齐还是觉着身上沉甸甸的,便重重点点头:“谢谢部长的点拨,我一定努力学习,好好工作,争取有更大的提高。” 程爱国一笑:“刚才我已经说过,不要压力过大。当然,你能正确意识到提高的必要性,这很好。”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又转于严肃,“你现在所处职位还不太高,但也足够重要。身处这样的位置,做任何事情都要尽量多做分析,做出上下之策,尤其要避免大的硬伤。有些时候,九十九加一未必等于一百,但有的时候,一百减一却等于零。” 深深认同对方的观点,楚天齐重重点了点头。 程爱国换了一个话题:“和小江合作的怎么样呀?” 楚天齐略一迟疑,说道:“我谨记部长吩咐,一直和江书记暗联系、沟通,支持她的工作……” 听楚天齐说完,程爱国微微一笑:“我和她说过,你俩的合作是互相支持,但要以你为主。她没说过吗?” “说过,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她也一直没少给我帮忙。”楚天齐说的是实话,江霞确实专门转述过程爱国的这个意思。 在程爱国家书房里,一直谈到了九点多,楚天齐才离去。 一边启动汽车,厉剑一边问道:“市长,去哪?” “回成康。”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好的。”答应一声,厉剑驾驶汽车,离开了市委领导别墅区。 坐在“桑塔纳2000”上,楚天齐一直回味着刚才的谈话。在与程爱国的谈话,楚天齐受益匪浅,暗道“不虚此行”。但他也不无遗憾,遗憾没有证实一件事情。 在这些天,从父亲的一些言谈话语,楚天齐感受到,李卫民有让自己“远行”的打算。他认为,李卫民肯定会和程爱国提前通气。但在刚才与程爱国谈话时,程爱国对楚天齐请教的“下步工作”给出了指导意见,还提到了李卫民对自己夸赞,可就是没有任何涉及到“远行”的内容。 楚天齐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理解错了?还是理解偏了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各打五十大板 二月二十一日,正月十三,星期一。 上午九时,成康市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市政府工作会议在这里召开。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全部参加,市长王永新主持会议。 楚天齐前天半夜赶着返回单位,就是为了在昨天了解情况,准备今天的会议。 王永新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落座后,他环视众人一周,然后面带微笑的拱了拱手:“同志们,给大家拜个晚年,过年好!” 众人微笑回应,也有个别人说了句“市长过年好”。 收拢笑容,王永新又道:“春节已经过去,我们又都回到了工作岗位,所有公务人员都要收收心,尤其政府领导更要先把心收回来。往年一般是过了正月十八才开这个会,今年要比以往早开一周,就是要让我们这些领导先期进入工作状态。伟人讲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成康全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容不得我们有半点懈怠,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现在汇报工作。” 随着市长吩咐,汇报工作开始,按照从小到大的原则,由排名最后的党组成员先行汇报。 第一个汇报的人,是政府党组成员、财政局长隋豫西。隋豫西习惯性的用右手在光脑门上捋了两下,开始照着稿子说来:“尊敬的王市长、彭市长,各位领导:财政局……” 人们都不禁微微一笑,这个隋豫西不愧是彭少根的人,随时都要把彭少根摆出来,但现在这种点法似乎有些不妥。众人随意瞥了一眼,就发现王永新脸色阴沉,彭少根却带着一抹淡淡笑意。 隋豫西的汇报符合绝大多数的汇报方式,先是讲了去年财政工作取得的成绩,尤其讲说了在艰难形式下财政局如何运筹帷幄、统筹调度;接着又说了今年的工作任务,特别讲了所面临的压力与严峻形式,用了“前所未有”这样的字眼;然后又讲了财政系统的决心,但还是强调了几项不确定性,为他自己预留了后路。 楚天齐注意到,就在隋豫西侃侃而谈之际,王永新一脸冷峻,鼻子还抽*动了几次,显然是在冷哼,以表示对隋豫西的不屑与不满。 在隋豫西之后,人们按顺序一个个的汇报着,基本模式都是“去年成绩”—“今年任务”—“困难”—“决心”。 轮到管丽颖汇报时,她依然遵循的这个基本模式,但还重点讲了今年农业工作所面临的机遇,以及相对应的最关键影响因素——钱。她在汇报明确表态,如果农业资金能够按时、足额保障到位,今年农业各项指标指定比去年多完成四分之一以上。 听着这个女人的汇报,楚天齐暗自腹诽:这个女人挺滑头,明知道钱款不可能按时、足额到位,但却画出了一个“空楼阁”——较去年增长百分之二十五;潜台词就是,如果不能“按时”、“足额”,那就不赖我管丽颖了。 在说到钱的事时,管丽颖还特意停下来,看了看彭少根和隋豫西,那意思很明显:你们能给个承诺吗?当然,彭少根和隋豫西并未回应她,其实她也并不希望回应,她就是要这个气势和效果。 等到管丽颖说完,楚天齐开始发言:“王市长、各位同事,大家好!在过去的一年里,城建和地矿工作……” 楚天齐汇报的形式和其他人基本没什么区别,但内容却都是干货,几乎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语。 在楚天齐之后,彭少根发言时间稍长一些,用了大约半个小时。虽然用时超过其他同事,但由于彭少根负责政府常务工作,工作内容要多很多,因此所讲内容也都是干货。 待到众人汇报完毕,王永新开始讲话。他首先对各位成员的汇报内容进行了简单点评,既肯定了各自分管领域所做的工作,也指出了其存在的不足,还对一些拖沓环节进行了要求。 针对市长指出的问题,参会人员都做了记录,这既是需要注意的方面,也是下次会议应该汇报的事项。 停顿一下,王永新再次环视众人一圈,接着轻咳两声,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然后才说:“财政工作好坏,直接关系全市各项事业的发展,就好比全市经济发展的‘牛鼻子’,牵好这个‘牛鼻子’至关重要。从去年整个工作来看,由于某些方面资金投入到位,发展就很顺畅,甚至非常迅猛。但总体来看,整个财政资金调配不够合理,没有发挥资金最大效力,甚至应有效果也没达到。在资金的分配上,没有因事调配,而是因人调配;没有依据事物发展需要安排资金,而是因人安排,把资金安排给了关系不错的单位或单位负责人。” 市长的这番话,把众人目光都引到了隋豫西身上,也有人关注了彭少根。楚天齐注意到,隋豫西脸色胀*红,彭少根则是满脸阴沉。 王永新继续说:“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规律,都要遵循行业发展特性,要进行科学管理,而不是拍脑门决定。在座各位,好多人都在不同岗位历练过,有些人还从事过好多行业。严格来说,每个人都不可能对分管工作完全精通,但要善于使用懂行的人。财政工作之所以发挥效应有限,主要就是‘一言堂’所致,单位一把手权威过重,而又没有注重对专业人员合理使用,不给专业人员施展的机会,没有很好调动专业人员积极性。在今年的工作,财政局一定要反思和总结,一定要做到人尽其才,钱尽其用,否则影响了全市经济发展,那就必须要承担相应责任。” 人们注意到,王永新明着批隋豫西,其实却是在给彭少根上眼药。常务副市长分管全市财政工作,局长又是直接亲信,板子看似落在隋豫西身上,但却疼在彭少根心里。同时王永新也是给自己亲信出头,在为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名不平,为其撑腰并争取权益。 楚天齐转头看去,彭少根依旧脸色阴沉,但似乎比刚才更显黑了。 说着说着,王永新话题一转:“在去年的工作,尽管有一些部门工作做的差强人意,甚至极其糟糕。但却有好多部门干的有声有色,房管局就是其的佼佼者。不只是从去年,其实在前年下半年,房管局的工作就很有色。在之前的时候,成康全市房地产开发工作是空白,所有房屋都是公有房或房改房,当时房管局工作量少,工作人员一年只能上半年班,收入非常少。 而从去年春天开始,房管局不但工作量激增,人员更是忙的周末加班,收入也有了保证。人员基本还是那些人员,但主要负责同志动了脑筋,推动了全市房改工作发展,房管局工作人员才都有了用武之地。当然,房管局不但有了充足的工作,创造了大笔的收益,而且各项工作做的有条不紊。就拿房改前期准备以及拆迁来说,做为房改主力及拆迁工作重要组成部门,房管局都做的非常漂亮,没有因此发生一次冲突,到目前也没有出现后遗症。为什么房管局工作能够做的这么好?因为他们用心了。只要把心思用到,什么工作都能做好。” 一贬一褒,众人都听出来了。王永新这哪是批财政赞房管?分明就是贬彭褒楚。人们也不禁纳闷,贬低彭少根可以理解,毕竟都是因为一个“权”字,但褒扬楚天齐,人们不明白。按说王与楚也有权力之争,而且年前两人还互相使过绊子,可现在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禁众人纳闷,楚天齐也是不解:这没道理呀。 王永新提高了声音:“奖勤罚懒,天经地义。房管局把工作做的这么出色,就应该得到奖赏。当然,奖赏并不就是直接给奖金,而是有很多方式,对其工作大力支持,就是其一种。鉴于房管局去年的工作成果,市里要加大对其经费支持,我建议今年实拨金额要比预算增加百分之十五。” 一下子增加百分之十五,这也太的大手笔了,好多人不禁想法各异。 “当然了,市里经费确实也不宽余。为了保证房管局经费到位顺利,我建议把房改试点配套金做为房管局经费来源。这批款项已于去年一并批复,当时还是我去跑的,批复手续已经交到了财政厅,今年的拨款应该只是简单履行一下手续的问题,就请楚副市长直接关注一下。” 听话听音,听到这里,楚天齐恍然大悟:王永新表面说是支持,其实还不是为了把要钱的这个绳套套在自己头上?年前的时候,王永新曾经单独和自己交流过,现在又在会上提出,分明是堵了自己的后路。虽说看似贬了彭少根,褒了自己,其实都一样,都是各打了五十大板,而且还让自己有苦说不出。 “同意我建议的,请举手。”王永新说完,率先举了手。 市长都这么“支持”,自己当然也要“支持”一把了。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人们都举了右手。 看着唯一没有举手之人,王永新开了口:“楚副市长,你不同意?” 同不同意已经于事无补,楚天齐干脆也举了右手。 “好,全票通过。”王永新哈哈一笑,“记上。” 彭少根看向楚天齐,露出一抹笑意,这笑既有“幸灾乐祸”之意,也不乏“同病相怜”的意味。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没钱万不能 虽然只是过春节休了半个月,但工作却似积压了很多,楚天齐只得每天都紧赶着。忙忙碌碌的工作,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进入了三月份。 三月七日,星期一。 楚天齐刚上班,李子藤便过来了。 来在桌前,李子藤道:“市长,城建局周局长和房管所常主任分别打来电话,要来向您汇报工作。” “哦,他俩呀。”楚天齐一听,便想到了那二人的来意,但还是说,“都安排在上午,周先常后。” “好的。”回应一声,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周家林就来了。 在楚天齐回来的第二天,周家林就专程上门拜访过,而且现在旁边也没有别人,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客套。 让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道:“什么事?” “钱。”周家林回了一个字。 楚天齐笑了笑:“具体说说。” 周家林面色严肃的开了腔:“去年的时候,整个拆迁工作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总算是解决了三分之一的费用,一些棘手的拆迁工作得以实施。拆迁工作得以实施,也给投资企业注入了动力,今年早早就进了场。现在昊方、大亚、鲲鹏三家企业的现场管理人员都到了项目部,一些工程技术人员也已陆续进场。从这些企业递交的资料来看,基本都是在三月旬就要启动施工,而我们现在提供的工作面却达不到他们的要求,那我们就必须要继续拆迁,才不至于影响他们的施工。即使不影响施工,拆迁也是必须进行的。可到现在为止,拆迁经费还没一点影儿,向财政局打听,也得不到一个准确消息。” “拆迁是拆迁,施工是施工,别听企业瞎咋呼,现在的空地面积完全不影响他们开工。去年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还不是狮子大开口,在为他们自己争取主动?”楚天齐微微皱眉。 “我也知道他们在夸大其词,但拆迁工作本身就有其迫切性。现在全市拆迁补偿标准都是去年定下来的,随着物价上涨,货币在逐步贬值,现在已经有人提出了异议,认为按照去年补偿标准的话,自己‘吃亏’了。虽然持有此观点的住户毕竟少数,想法也得不到支持,但如果时间拖的越久,那人们的诉求就不能不考虑了。一旦今年上半年不能正常拆迁,尤其要是今年拆迁不了的话,恐怕这就真成问题了。可若是满足了这些人‘加钱’的要求,已拆住户也会找后帐的,到那时可就真麻烦了。”周家林不无担心,“而且投资企业也会一直找我们的。” 对方说的不无道理,楚天齐也早就意识到了,便道:“财政局怎么说?去年的时候,一直说是要走流转程序,不能现在也没转完吧?” “他们没有明确答复,我自己再去问问。”周家林说,“可我的力度有限,还请市长您帮着过问过问。” “你们先找,让老曹也多出出面。这是投资企业交的钱,财政局应该必须拨下来的,又不是向他们张手要钱,理直气壮一些。”楚天齐叮嘱着。 周家林苦笑一声:“跟财神爷打交道,我们可硬气不来,只要是求着他们给了钱,就烧可香了。” 对方说的话,楚天齐当然能够理解,便语气缓和了一些:“去年的时候,三家企业交了一亿多,财政局不应该拿不出这几千万来。当然,财政局往往要全盘考虑,也难免考虑不周,但拆迁补偿费那是专款专用,他们没有挪用或是不予支持的理由,你们就多追一追。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帮着催催。” “好吧。”周家林站了来,“市长,士气可鼓不可泄呀。” “嗡嗡嗡”,一阵响动响。 周家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楚天齐一笑:“市长,大亚的,肯定是拆迁的事。不打扰您工作,我先走了。” 楚天齐点点头:“好。” 周家林举着手机,走出了副市长办公室。 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靠在椅背上,吸了来。一边吸烟,一边想着事情。 政府资金历来紧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当政者的发展蓝图永远都是超前于财政收入的。虽说好多资金都有着“专款专用”的标签,但往往只是当权者的一个拒绝理由,当权者有着各种手段来变通。做为权力核心的一分子,楚天齐思想也并不那么单纯,也深谙此的说道,并不会钻牛角尖。因此,虽然拆迁补偿金也是专款专用,但也未必就能正常到位。 虽然拆迁补偿金没有正常下拨在楚天齐意料之,但究竟有多少人为因素,他却不是很清楚。从财政局和彭少根的角度来看,适当卡卡是一定的,但要卡到什么时候,要怎么个卡法,楚天齐心里没底。 楚天齐知道,拆迁补偿金的事,很可能得自己出马,光靠周家林是要不下钱来的,曹金海恐怕更没那个面子。想到这里,他拿电话听筒,旋即又放下了,现在还不是自己出面的时候。 正这时,常玉州来了。 用手一指对面椅子,楚天齐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 “钱。”常玉州也回了这个字,坐到椅子上。 “我就知道是这事。”楚天齐一笑,“可现在没钱。” “市长,那我也得向您汇报一下具体情况。”常玉州道,“房管所的经费,以前一直由市财政直接拨,去年整体还算拨的不错。可是在春节前的时候,只拨了去年的费用,从今年一月份开始,一分没拨。几乎每年都是春节后拨付第一季度经费,这已经是一个惯例,我们也习惯了,年前就没有刻意追问。可现在都到了三月份,经费还是没影,找财政一问,被他们给顶回来了。他们说市领导已经决定,从房改配套金里面出这些费用,还说由您直接负责此事。是这么回事吗?” 迎着对方询问的目光,楚天齐点点头:“是这么定的。另外,还多给你们拨付百分之十五。” “是吗?那太好了。”常玉州很是兴奋,“市长,配套金什么时候能下来?去年的时候省里已经批复,当时王市长就把批复件送到了财政厅,我也去了。” “别高兴的太早。”楚天齐道,“我在春节前的时候,已经去过省里。省财政厅还需要建设厅一个具体拨付的手续,而建设厅要对第一批配套金进行审计,审计通过后,才考虑第二批的事。”这些事,包括两周前开会的事,楚天齐都没和常玉州讲过,和曹金海也没说。 常玉州“哦”了一声,脸上喜色迅速褪去:“市里已经审计了,还要建设厅审?什么时候审?” “我也提过这个问题了,省厅的答复是‘这是省厅拨的款,当然省厅有审计的权利’。至于什么时候审计,我也不清楚,目前还没接到相关通知。”楚天齐道。 常玉州脸上“晴转阴”:“这经费什么时候能有个准头?现在我们已经揭不开锅了。房管局上下现在士气都不错,要是经费接连不上,好不容易聚的人气又该散了。人心一散的话,要想再拾来就很难,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楚天齐说:“先找曹金海,让他想想办法。城建局是大局,来钱处也多,他只要少挤出一点,就够你们花一阵儿了。” “找过了。可曹局长说城建局也没钱。”常玉州回着。 又探讨了一会儿,常玉州带着遗憾,离开了副市长办公室。 相比拆迁补偿金,房改试点配套金的事,要麻烦的多。拆迁金只是早拨晚拨的事,但配套金却是能不能拨的事。楚天齐知道,省建设厅一定会卡着,董建设一定不会轻易给下拨,扣个一头半年是肯定的,就是两三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无限期也说不定。可现在孔嵘却给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审计。明知这是建设厅借题发挥,但配合对方审计只能是唯一出路,别无他法。因此,建设厅能够早时审计,是催要配套金的先决条件。可他们会何时审计,怎样审计,却还是一个未知数。 审计之后,建设厅肯定还会拿审计结果说事,肯定会一直卡着。他们肯定会逼自己出面,会逼自己做一些违背意愿的事,做为下拨配套金的条件。他们会提出怎样的条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不用说,董建设或是孔嵘提出的条件肯定很苛刻,自己究竟要为了经费、为了房管局妥协,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呢?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当务之急还是要让他们尽快来审计,这才是一个先决条件。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按着数字,按过几个后,又停了下来。想了想,楚天齐把听筒按到话机上,然后再次拿,再次在话机上重新拨了来。 很快,电话接通,楚天齐直接道:“老曹,联系一下建设厅,看看什么时候审计配套金,不能总这么耗着吧。”说完,不等对方答复,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不能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敢给老子下套?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既没等来拆迁补偿金,也未等到房改试点配套金,就连省建设厅时何时审计的准确消息也没得到,但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张鹏飞。 张鹏飞的到来,既在意料之,又有些出乎意料。楚天齐知道对方为何事而来,但却没想到对方会来,没想到对方会上自己的门。 尽管心狐疑万分,但楚天齐还是不失东道主礼节,用手一指沙发:“张总,请坐。” “谢了。”张鹏飞没有去沙发就座,而是坐到了楚天齐对面,手公包随手放到办公桌上。 对方做法显然很托大,但楚天齐也知道这家伙德行,便没有与其一般见识。而是直接问道:“张总,今日得闲前来,有何指教?” “不敢。我哪敢指教?”张鹏飞龇牙一笑,“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楚天齐也笑了笑,但没有接话,而是示意对方接着讲。 见对方没有搭茬,张鹏飞继续说:“幸福小区是全成康市工程进度最快的住宅小区,到目前为止,有四栋楼基本完成主体工程,其两栋楼已在搞内部粗装修。另外,在去年,幸福小区工程受到了包括建设厅长在内的众多领导和专家的肯定,众人都对幸福小区赞赏有加。尤其董厅长还明确指出,幸福小区工程完全有资格申请样板工程。正因为进度快,质量好,又有领导和专家的肯定,河西鹏程投资公司才进行了样板工程申请,还请楚市长能够支持。” 楚天齐微微一笑:“对于成康市范围的投资开发企业,成康市政府都坚决支持其开展工作和进行施工,也支持任何小区申报样板工程。” “楚副市长,申报样板工程对于企业还是其次,尤其像我们这种全国知名企业,样板工程做了多多带少,并不在乎多一个县级市区域的样板工程。但对于成康市这种欠发达区域来说,全省住宅样板甚至全国样板那就意义完全不一样了,一旦样板申报成功,那就大大提高了知名度,提高了城市形象和档次。退一步讲,即使最终没有成功,但就凭这个申报过程也会让成康更出名。”张鹏飞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还请楚副市长为了成康发展,能够真正支持。” “我刚才说过,任何小区申报样板工程,市政府都会支持。”楚天齐回道。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楚副市长可要言行如一。”张鹏飞接话,“幸福小区申报样板,你为什么不予支持?你不会是戴着有色眼镜做事吧?” “我做事历来对事不对人,不管是幸福小区还是其它住宅项目。”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但是我只支持按程序办事,只支持符合条件的项目申报样板工程。” “符合条件?幸福小区已经在做内装修,董厅长也明确表态支持,而其它小区却连地基都没有开挖。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可市城建局为什么不批?如果幸福小区不符合条件,还有哪家小区够格?”张鹏飞质问着。 “我一直要求市城建局按程序办事,他们既然不批,那就有不批的道理。样板小区申报是按是否符合条件来衡量,并不是矬子里面拔将军。当然,我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并不存在‘矬子’、‘将军’一说,幸福小区只是开工早一些而已。”楚天齐的话不紧不慢,“再说了,这事是市城建局直管,我做为主管领导也不能伸手过长。” “说的好听,还不是某些人在从作梗?”张鹏飞冷笑一声,“我见过的大官不计其数,别说是副处了,就是省部级高官都经常见,再高的官我也见过。又何必打官腔呢?” “张总,我不明白。”楚天齐冷声道。 “装他*妈什么糊涂?还不是你公报私仇?”张鹏飞“啪”的一拍桌子,“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做都做了,就要敢于承认。” “你他……”楚天齐猛的抬右手,又缓缓放下,“张总,说话可要有根据,诬赖政府公务人员那是要承担责任的。” “少他妈打官腔,还不是你在使坏?”张鹏飞再次一拍桌子,站了来,“曹金海就是你的一条狗,你让咬谁他就咬谁。还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装什么好人?” 楚天齐手指对方:“张鹏飞,说话可要负责任,就冲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就可以告你。” “少他*妈打岔。”张鹏飞右手一挥,“是好汉你就说一句,就承认你是故意刁难。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成了缩头乌龟?只要你承认是故意刁难,那我敬你是条汉子,立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就问你,你是做好汉还是当王八?” “张鹏飞,你欺人太甚,信不信我……”楚天齐眼睛眯了来。 张鹏飞“嗤笑”一声:“怎么,你还要打人?好啊,来呀,你给老子来一拳。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就不是好汉。” “张鹏飞,你以为我不敢?”说着话,楚天齐站了来。 “你敢吗?我看你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张鹏飞瞪着对方。 “哼哼”一阵冷笑,楚天齐从桌后慢慢绕出,向张鹏飞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张鹏飞忽然四顾一下,后退了两步。 “不干什么,咱俩好好谈谈。”说话间,楚天齐挥了拳头。 “楚天齐打人了。”张鹏飞猛的向后退去。 楚天齐怒瞪双目,快速向前一递拳头。 “啊。”张鹏飞不由得闭上眼睛,因为大拳头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这是怎么了?胆子这么小。”说着话,楚天齐收回了拳头,“我就是请你坐下谈,请你喝茶嘛!” 等了一会儿,张鹏飞睁开眼睛,发现对方已经坐回原位,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桌上还多了一杯热茶。便迟楞一下,也坐回到那张椅子上。 张鹏飞看似坐的四平八稳,但仍不禁心有余悸:刚才姓楚那家伙太凶了,双眼瞪的像牛卵,眼看大拳头就到自己眼上了。可为什么那家伙又突然收拳,又坐回座位,还给自己沏了茶水呢?难道那家伙怕了? “张总,喝茶。”楚天齐声音响,打断了对方思绪。 “不喝。”张鹏飞摆了摆手。 “张总呀,你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哪有你那么说话的?算了,先不说这事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转换了话题,“我就说说幸福小区申报样板的事。虽然我分管城建时间不长,又非专业出身,但对行业一些法律、法规、规范、条例进行过认真学习,样板申报的程序知道一些。样板的种类有很多,针对住宅小区来说,既可以申报工程样板,也可以申报设计样板,还可以申报装修样板。但是,无论申报哪种,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工程竣工、验收程序合法,而且已经通过竣工验收备案,并经过一个春冬的使用。 你不懂这些还情有可愿,虽说你是企业老板,但也是一个大老粗。而做为行业主管部门,若是城建局也不严格把关的话,那就会贻笑大方,会把人丢到省里去的。其实,即使厅领导说过幸福小区可以申报样板,那也只是对你们提出的一种期望,只是给你们一个奋斗目标,是对你们的一种鞭策。我想厅领导更会严格按程序办事的。你说是不是?” 面对楚天齐所言“大老粗”,张鹏飞并没有生气,尬笑两声,说道:“哎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然我们做了那么多样板工程,可我一直只管全面,并不做具体事务,你讲的这些门道我还真不清楚。”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楚副市长,说实在的,毕竟咱俩曾有过节,你是不是多少还有点儿公报私仇?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句实话。” “怎么会呢?”楚天齐眉毛挑了挑,向前一推茶杯,“喝茶。”话音刚落,那个茶杯忽然向前倒去,杯茶水泼到了那个公包上。 “哎呀,不好意思。”楚天齐伸手抓住那个公包,站身来,离开座位,向旁边沙发处走去。 张鹏飞一楞,然后迅速站,伸出右手:“没事,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楚天齐一收右臂,躲开了对方胳膊,继续向沙发走去,“得拿出来晾晾。” “没事,不用。”张鹏飞再次猛的出手,去抢那个公包。 “你这是干什么?”楚天齐肩膀轻轻一晃,“难道包里有鬼不成?” 被对方肩膀一撞,张鹏飞不由得“蹬蹬”后退两步,身子倚靠在一个大花盆上,才堪堪没有摔倒。随即他“啊”的叫了一声,跳将来,捂住了屁*股。因为那个花盆不能靠,花盆里面的仙人球扎人。 “我看看,里面东西湿*了没有。”楚天齐已经坐到沙发上,公包拉链也已拉开,正把手伸进包内。 “没湿。”张鹏飞一手捂着屁*股,快步向沙发走去。 “不看看怎么知道?”说着话,楚天齐右手从公包里拿出来,手赫然出现了一个小物件。 看到对方手东西,张鹏飞立在当地,张大了嘴巴。 忽然楚天齐大吼道,“妈的,张鹏飞,你敢给老子下套?”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就要这个效果 “误会,纯属误会。”张鹏飞连连摇动双手。 “误会?”楚天齐冷哼一声,在那个物件上操作来。 很快,那个设备出现了模糊的画面,同时还传出了声音:“是好汉你就说一句,就承认你是故意刁难……” 转头看着张鹏飞,楚天齐一阵冷笑:“张鹏飞,还有什么说的?” “我……”张鹏飞只说出一个字,便哑口无言。 楚天齐关掉设备,手指对方:“申报不符合条件,被城建局驳回,你就心生怨恨。便携带专业偷拍摄像包和摄像机直接上门,以过分言语激怒、诱导我,想让我说错话,你好断章取义截取所谓‘证据’,再到有关部门告我。张鹏飞,堂堂企业家,堂堂官二代,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竟然诬陷老子,你他妈什么东西?” 张鹏飞脸色数变,然后沉声道:“楚天齐,刚才我已经和你说了,这只是个误会,你没必要这么上纲上限的。再说了,你堂堂政府公务人员,竟然满口脏话,这也太有失体统了。咱们就这么扯平,这事就当没有发生,怎么样?” “没有发生?说的轻巧。”楚天齐脸色一寒,“你还妄指我说脏话?比你的险恶行径,比你的满嘴喷粪,老子已经够明了。要不咱俩就找地方说说理,看是你这个官二代赢,还是我楚天齐占理?” 张鹏飞咬牙道:“姓楚的,做事可要留后路,别忘了你现在分管什么。” “你威胁我?你以为凭一个建设厅就能无法无天?”楚天齐回击着,“我是在为党工作,是党组织的干部,不是为某一人、某一家效力。” “你可别忘了,县官不如现管。”张鹏飞警告着,“作为政府副市长,如果一年下来没有什么成绩,反而留了一堆烂摊子,那么党组织也不会轻饶他的。”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能一手遮天?”楚天齐语带讥诮,“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一句话,叫‘玩火必*’。” “我也告诉你一句话,‘孙猴子再能折腾,也跳出如来佛手掌心’,我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张鹏飞“哈哈”一笑,“如果你现在回头,就坡下驴的话,还来的及,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你放我?你的话说反了吧?”楚天齐向高处四顾了一下,又说,“要是把你刚才这些威胁的话放出去,恐怕某些人都要吃不了也兜不走,只拿一个个体户做挡箭牌是不可能的。” “你……”张鹏飞也下意识的四外望了望,说,“你使诈,你录像了。” 楚天齐回道:“是你气势汹汹上门挑衅的。” “既然你还想纠缠,那我姓张的奉陪到底。来吧,把录像机给我,你总不能贪为己有吧?”张鹏飞说着,伸出右手。 “凭什么?”楚天齐反问。 “就凭它是我的。”说着话,张鹏飞猛的出手,奔录像机抓去。 楚天齐“咦”了一声,赶紧后退。 但张鹏飞还是抓住了录像机上的小挂绳,他再次一用力:“给我。”同时把挂绳套在了食指上。 “凭什么?”楚天齐还是这句话,并紧抓录像机不放。 两人就这样撕扯来,谁都不放手,又谁都拿不过去。 “姓楚的,你也太卑鄙了,竟然想霸占别人的物品,真不要脸。”张鹏飞一边骂着一边用力。 “你才卑鄙,要不怎能想出这么下三烂的招式。”楚天齐也边用力边回击。 “你想要?没门,就是我老子把它摔了,也轮不到你。”张鹏飞气呼呼的使劲用力。 “你……谁稀罕,给你。”话音未落,楚天齐忽然松开右手。 正满腔怒火,用力撕拽,不曾想对方突然松了劲。对方这一作法完全出乎意料,张鹏飞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顿时他的身子猛的后退,直奔沙发而去;同时,在录像机晃动惯性下,食指上的挂绳迅速脱手,整个录像机飞了出去。 “咚”、“啪”、“啪”、“哗啦”,一串声音接连响。 “咚”一声,是张鹏飞倒在沙发上的声音。 连着两声“啪”,是录像机撞到墙壁又掉到地上的声响。 “哗啦”声响是录像机摔的四散横飞的声音。 “你……姓楚的,你使诈。”张鹏飞半仰在沙发上,手指对方。 “录像带得留下,那是你挑衅的罪证。”楚天齐没有接张鹏飞的话头,而是紧走几步,捡了那个小录像带。 “姓楚的,老子跟你没完。”张鹏飞猛的坐了来。 “你想怎样?”楚天齐一瞪眼,“滚。” “平时都是老子让别人‘滚’,头一次有人跟老子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着话,张鹏飞拿出手机,在上面拨着号码。 “滚。”楚天齐手指门口,“趁老子现在还没改变主意,否则抬你出去。” “你……”张鹏飞迟愕一下,停止了拨号,然后手撑沙发,站了来,“姓楚的,咱俩没完。”说完,向外走去。 “等等。”楚天齐喊喝住对方,“你要先想想,如何赎出这盘录像机,否则有你们好看。” “妈的,走着瞧。”放了句狠话,张鹏飞跌跌撞撞走出副市长办公室。 “咣”一声响动,屋门关上。 看着被摔的还在微微颤动的屋门,看着地上的塑料碎屑,楚天齐脸色由阴转晴,然后“哈哈”大笑来。心暗道:老子就要这个效果。 今天张鹏飞上门,楚天齐没想到,但一看到对方,他就知道是什么事,因为曹金海已经提前汇报过了。对方一开口,果然如楚天齐所料,正是曹金海汇报过的幸福小区申报样板工程的事。 紧接着,张鹏飞先是装模作样,大讲道理,然后又狐假虎威,一会拿建设厅说事,一会儿拿成康城建发展做诱饵。总之,那小子就是要拿建设厅压自己,要拿官二代的身份以及董建设的权利逼自己就范。对方的这些套路,已经在楚天齐的预测,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更不会受其所制。 但张鹏飞公包藏录像机,楚天齐却没提前料到。原因之一是,张鹏飞今天是无约而至,楚天齐提前没有思想准备,也不可能考虑那么细。第二个原因是,楚天齐只想着张鹏飞会狐假虎威,没想到对方还有预案,楚天齐轻敌了。第三个原因,公包上的那个摄像孔外遮着一层同色薄纱,不专门去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异样。 之所以对公包产生怀疑,主要还是张鹏飞的连续盯问,要自己承认“公报私仇”,引了楚天齐怀疑。同时张鹏飞的看似无意一瞥,也让楚天齐关注到了那个黑色公包。楚天齐毕竟做过公安局长,尤其在首都受过三个月的特别训练,这一留心,就发现了包上的端倪。但他还不确定,这才故意绕过桌子,假装要对张鹏飞动手。刚才张鹏飞还气焰嚣张,一下子变的熊了大半,这让楚天齐意识到,对方表现反差巨大应该是缘于自己是否在被录像范围。于是,他趁机给对方“上茶”,并接着借“让茶”之机弄倒茶杯,找到了“检查”对方公包的机会。 果然那小子包里有机关,本来想着直接扣下录像机,又恐留下后遗症,楚天齐这才设计了“抢录像机”一节,才让张鹏飞自己“失手”摔了相机,自己趁机拿上录像带。如果不是楚天齐故意的话,就是十个张鹏飞绑一块,也甭想碰到那根挂绳,更别想拿到录像机。 看了看手录像带,楚天齐心暗道:不知这东西能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然后他微微一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那个墙角并不存在的摄像头。副市长办公室怎能安那种东西呢?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桌前站着秘书杨永亮。 右手食二指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王永新抬头来,看着对方:“永亮,真如你所说?” “是的,张鹏飞在进楚天齐办公室的时候,一直满脸怒气,骂骂咧咧,绝对是找楚天齐算帐去了。”杨永亮点点头,“现在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肯定是把姓楚的收拾了。” 王永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挥了挥手。 明白市长的意思,杨永亮轻轻退出市长办公室,又轻轻关上了屋门。 看着关上的屋门,王永新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心暗道:果然斗来了。 让楚天齐和张鹏飞掐架,是王永新想出的一个两全之策。这样既可以验证楚天齐有无大靠山,也能以楚抵张,“以毒攻毒”;自己反倒落的轻闲,省得要去面对张副省长。即使楚天齐真有靠山,自己也有退身之策,自己是让楚天齐干的份内之事,并非强加于身。 刚才听到张鹏飞去找楚天齐,王永新很是兴奋,立刻想到了“狗咬狗两嘴毛”。但他也不禁怀疑,怀疑张鹏飞能不能占到便宜,怀疑杨永亮讲说的是否属实。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王永新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走了?……像斗败的公鸡?……他说了‘滚’?……哦,知道了。”说完,挂断电话。 把电话听筒放到话机上,王永新心暗道:果然和杨永亮说的不一样。那么谁说的准确呢? 转念一想,王永新又笑了:管他谁胜谁败,只要斗来就好,自己就要这个效果。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坏消息接踵而至 时间已经到了三月下旬,房改试点配套金更是没影,也听不到建设厅所谓的“审计”准确消息。 据曹金海和常玉州讲,他们在和省建设厅打听审计消息时,对方根本不予答复,还态度极其恶劣的进行训斥,让他们把心思多用到工作上。对方还说,省厅如何做自有安排,岂能随便示之于人? 曹金海和常玉州汇报的情况在自己意料之,楚天齐只是为了进行确认,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反而奇怪了。现在楚天齐已经彻底坚信,“审计”就是董建设卡经费的幌子,而且自己期望的特殊情况也未出现。看来董建设是不准备痛痛快快给这笔钱,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去要了。自己就能要下来吗?自己又该如何去要?想了好几个办法,都觉未必有效,楚天齐便只得做罢,只得再图良策。可他的心里却并不轻松,房管所一直等着用配套金做经费呢。虽然常玉州并未天天追着自己,但就冲对方那苦兮兮的神情,想必已经特别艰难了。 不但房改配套金没影,拆迁补偿金也没到位。据曹金海和周家林讲,财政局反正总有理由,否则就是哭穷,就是不给钱。明知对方只是借口,可曹、周二人也没脾气,也不敢跟财政局翻脸。看来只能找彭少根了,也只能自己去找,曹金海和周家林根本没这个面子;尤其曹金海去找的话,极有可能会坏了事,彭少根最讨厌这个“叛徒”了。 钱款没有到位,但省里的电话却跟过来了,不但省建设厅催问工程进度,省政府也是催问项目进展,催问城建规划完成情况。 …… 当天下午,楚天齐到了彭少根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门,彭少根不显热情,但也并不冷淡,很正常的同事见面。 用手一指对面椅子,彭少根道:“天齐市长,很难得呀。平时你除了下乡,就是到项目现场,要不就是在屋里钻着,串门时候很少的。” “我今天也不是来串门,而是有事请彭市长帮忙。”楚天齐直接说,“拆迁补偿金的事,还请彭市长帮着考虑一下。” 彭少根叹了口气:“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难呀。钱就那几个,好多还只是个数字,根本没到位,可指着的地方却多的不得了,而且好像谁都是十万火急的样子。” “彭市长,拆迁的事的确迫在眉睫。现在各项目部已经进场开工,都摆开了大阵仗,而我们的拆迁工作却很显滞后,这样就会耽误工程进度,好多事情就都被动了。如果补偿金不能及时到位,拆迁的事就会被拖延下去,就会夜长梦多,不但影响工程进度,而且被拆户也会狮子大开口,提出额外条件。”楚天齐说的很诚恳,也较婉转,潜台词就是,若因为补偿金的事导致城建工作受影响,那么政府就要负责任,主管财政领导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虽然楚天齐说的委婉,但彭少根焉能听不出来,于是严肃的说:“全市各项事业固然离不开财政的支持,但财政也不能自己生钱,必须要各部门挣钱供财政支配,尤其好多项目纯粹就是花钱。”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有好多部门,也包括这些投资企业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对方也有潜台词:你楚天齐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分管的大多都是花钱项目,创收项目和创收额度很少。对方“以牙还牙”也在情理之,而且现在自己有求于人,于是楚天齐并未就此事较真,而是换了一个说法:“彭市长,拆迁补偿金毕竟都是开发企业出钱,人家已经第一时间把钱给我们了;现在是咱们不能及时拆迁,人家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春节前的时候,这批资金一直在流转,现在按说也该走完流转程序了,拆迁补偿金在近几天能到位吗?还请彭市长多多予以支持。” 彭少根叹了口气:“哎,我何尝不想支持呀,可是……哎,我就是个拿着钥匙的使唤丫头,什么权利也没有。即使有点个别小权利,也早就有几张大嘴等着了。就拿房改试点配套金来说,如果由市财政统筹管理的话,财政的调节自由度就大一些,可这些钱去年被别人牢牢抓着,今年又盖帽由你指挥,我是根本就没有闲钱呀。拆迁补偿金的事,不瞒你说,我顶多就是过路神仙,那些钱早就被其它一些事项占用了,我是一百个不情愿呀,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我也只有服从的份。那天会上你也见了,我被批成了什么,不夹着尾巴怎么行?财政局更是每天战战兢兢,又得做事,又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其它事项占用?”楚天齐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很是惊讶,“那可是企业出的钱,是要求必须专款专用的。” 彭少根一副无奈神情,“当然,不是占用,只是临时拆借,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否则我不好做人。这事……我违反某些规则了,是不该说的。” “那拆迁的事怎么办?”楚天齐说话很急。他听的出来,对方在影射王永新。 “哎,怎么办?”彭少根再次叹了口气,“还得我这个丫鬟去筹措。你楚市长亲自找来了,我怎么也得认真对待呀,我尽力吧。” “什么时候能把钱拨下去?城建的压力很大呀。”楚天齐不无担心,“城建局既是市政府的行业管理部门,对全市城建项目负有管理和领导责任,又有为企业提供优质服务的义务。本该做的工作却做不到,要想尽到管理职责,要想很好的管理投资企业,根本没有说服力呀。” “你说的事,我当然清楚,我是老成康,对成康的经济发展无比重视,尤其对城建工作更是大力支持。怎奈……不讲困难了,我应力去调配,争取在近几天,最快在月底,最迟在下月上旬帮你解决一些。好不好?” 虽然对方的话不无应付成分,但楚天齐也不能再说过分的话,只得对对方真诚拜托,请对方多考虑城建工作的难度,尽快给予最实际的支持。 离开常务办公室,楚天齐回了自己的屋子。 …… 本来对于找彭少根的事,楚天齐就不抱大希望,现在找完对方,心这种希望更小,反而增加了担忧。彭少根可是说了,那些钱被有的项目占用了,他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分明在影射市长王永新。对于彭少根所言,楚天齐并不完全相信,但也觉得并非空穴来风,可是这事又不便核实,总不能直接去问王永新吧? 无论资金是否被占用,被谁占用,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什么时候能拨下拆迁补偿金来。资金被挪用,在政府那是司空见惯的事,只不过大多数都是能做不能说,这就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在这种潜规则下,遵守了那就是顾全大局,要是提出异议,甚至据理力争,那就是不识大体。 做为体制人,楚天齐当然也想顾全大局,也不想去做大多数人眼的“刺头”,可拆迁办都等着呢,投资企业也都关注着呢,问题得处理呀。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楚天齐提出了问题,但却一时没有答案,没有一个既稳妥又能解决问题的方案。 “笃笃”,屋门轻轻敲响,李子藤走进屋子,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李子藤把一份件递到了楚天齐面前:“市长,省建设厅件。” 接过件,楚天齐大致浏览了一下,并未发现担心的事情。刚才听说是省建设厅发的,楚天齐第一反应就是,是否针对成康,是否有针对自己的举措。现在看到仅是要求学习建设部发的件,他不禁暗笑,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把件放到桌上,楚天齐说:“按程序传达吧。到城建局开会的时候,我去参加一下,强调强调。” 李子藤迟疑了一下,然后右手食指点在件上:“市长,您看这里。” “张天凯副省长出席。”楚天齐读着对方手指位置的内容,然后说“怎么啦?以前张副省长也出席过这种会议。”说到这里,楚天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市长,您有时间的时候,浏览一下省政府网站。”李子藤说,“我得去市委一趟,送一份档过去。” “好。”楚天齐点点头,随手打开了电脑主机。 李子藤退了出去。 在键盘上操作几下,楚天齐打开省政府网站,进入了省领导分工界面。在张天凯分工栏里面,楚天齐看到了这样的描述,“协助省长分管全省城建工作”。再次确认了一下字,证明准确无误后,楚天齐不禁心头一沉:这可不是好消息,应该说是绝对的坏消息。 再联想到催要拆迁补偿金无果,而且很可能已被挪用的事,楚天齐不禁叹了口气:“哎,坏消息接踵而止呀。”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为投机群起而攻 三月份的最后一天,成康市委第三会议室。 上午十点多,市委常委会正在召开,所有市委常委全部出席,市委书记薛涛主持会议。 会议是从九点开始的,会议主要议题就是学习全国“两会”精神,认真落实央、省及定野市相关指示。薛涛让市委办主任严于宙宣读了各级指示内容,并要求每位常委进行发言,最后她做了重要指示,要求大家把会议精神落实到日常具体工作去。 就在好多人以为会议马上结束,就在大家等着书记说出“散会”两字时,王永新却说了话:“薛书记,我忽然想来一件事,想要说一下,可以吗?” 薛涛“哦”了一声:“和会议有关吗?要是有关就说。” “有关。”讲过这两个字后,王永新从笔记本里拿出一份件,指着件说,“这是省政府和建设厅发的,要求各市县严格践行‘两会’精神,发扬求真务实的精神,绝不搞‘假大空’。在这份件里,重点讲到个别市推进城建工作缓慢,只知道对城市进行规划设计,但却没有按计划认真落实,推诿现象初现苗头,分明就是为了政绩而政绩,省政府和建设厅要求相关市引高度重视。去年全省只有一个市重新进行了城市规划设计并获批,虽然件没有点出名字,但大家应该知道是哪吧?” 众人当然知道了,那就是指的成康市呀,就是在批评成康城建的实际工作滞后于规划设计件,于是目光都齐刷刷射向一个人——楚天齐。这些目光里有讥讽,有幸灾乐祸,有怜悯,也有同情。 别人都听出来了,楚天齐自然更是心知肚明。从昨天一接到这份件,楚天齐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他知道,这份件虽然有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针对自己显然是目的之一,是张天凯和董建设在指桑骂槐,在给自己穿小鞋。他也意识到,这份件就是一个风向标,会引领成康市那些“马屁精”对自己攻击,甚至直接出手,既打压自己,也向张副省长表达“心意”。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楚天齐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这反应也太迅速了。要是把这速度用到工作上,哪得多办多少事,得提高多少效率呀! 等了一会儿,并没人搭茬,但却把众人注意力吸引到了目标上,王永新很满意,便继续说:“件指向已经很明显了,分明是指责我们成康市,批评成康市城建工作只知要政绩,却不重实效。这样的批评措辞是很重的,我们一定要重视来,一定要加以及时修正。件没有点出‘成康’二字,也算是给我们留了面子,但我们不能心存侥幸,而应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迎头赶上才对。否则谁也帮不了你,该谁的责任谁负。” 妈的,少来这一套,还不是想做张天凯的打手,想向省领导摇尾乞怜?想到这里,楚天齐说了话:“市长,成康城建近期固然推进有些缓慢,但也有好多具体原因,尤其钱不能及时到位更是主要因素。” “楚天齐同志,打断市长讲话,太不礼貌了吧?”说话之人正是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江霞。 听到这个女人说话,好多人不禁暗自窃笑,腹诽不已:以前是“滚床单”关系,现在竟然变成了针锋相对,看来与女人交往需慎重啊,有的女人只是拿男人解渴的,有了新的取乐目标就会抛弃旧相识的。 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抢白,楚天齐顿时脸现愤怒,但腮帮鼓了鼓,也仅是“瞪”了江霞一眼。 看到楚天齐被一个女人收拾,其他人再次发挥充分想象,感慨不尽:姓楚的这是吃人嘴短呀,女人便宜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天齐同志,你毕竟年轻,虽然口无遮拦,但我也就不予计较了。可要是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改一改这个毛燥的毛病。”王永新看似体谅对方,实际又趁机损了对方一次。然后接着说,“城市规划设计能够获得省里批准,那是市委、市政府之幸,是全市人民之幸,也是城建部门之幸。但同时,这种幸运也是一种压力,一种迫使我们砥砺前行的压力。压力固然有时并非好事,但大多数时间却可以变成动力,而不应成为一种负担。天齐同志,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市长,城建进展不顺,确实跟钱不能及时到位有很大关系,就拿……”楚天齐解释道。 “常委会就不要再具体讨论了,可以放在政府会议上去谈。”薛涛打断道,“俗话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且好多事情重要的是去做,而不是做过多辩解。和班子内部同志你还有解释的机会,但和上级就没有这种机缘了,总不能直接找到省领导、厅领导,言说省政府、建设厅冤枉了我们吧。” “天齐市长,书记说的对,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在政府会议上说,也可以私下找我讲,还是不要破坏常委会规矩了。”王永新装了老好人,“当然,现在整个工作推进不快,我做为政府一把手,也有督促不力的地方,咱们还是下来的时候一商量,共同努力吧。” 书记、市长、副书记都对一个人出击,这个人混的也太次了,这是好多人的想法。当然还有人也不禁可怜那个年轻人,可怜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怜他不知天高地厚。 “是呀,小楚,要有大局意识,有了问题不怕,而是要有正确认识的态度,要正确面对才是。”又有人帮了腔。 “是呀”、“是呀”,附和之声一片,接二连三有人讲说着“忠言”,常委会变成了批斗会。 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的嘴脸,楚天齐想到了一个词:群犬狂吠。他还想到了另一个词“踢足球”,而自己就是那个被踢的球。但楚天齐没有因为众人的“教导”生气,而是蔑视的想:这还没扔出骨头呢,就抢成这样,就为主人狂咬;要是有了荤腥,还不得互相乱咬啊;只怕是你们咬了半天,人家根本不认你们这些奴才呢。 相比脸上古井不波的楚天齐,市长王永新却是心潮涌动,他知道这次又把姓楚的得罪了。自那次“上当”后,自从知晓楚天齐可能有大后台后,王永新便一直告诫自己:不做反楚的急先锋。可是这次,他还是先做了出头鸟,先向楚天齐发了难。这并非他的本意,但在书记三人会上,已经有两票投给了自己,要他履行政府一把手职责,他得尊重“民意”呀。轻叹了口气,王永新再次把目光投向楚天齐,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反应,也想再探探这小子的底。 可是令王永新不解的是,除了一开始想要辩解外,面对众人的“围攻”,那小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击,甚至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众人说的不是他似的。直到会议结束,那小子也再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一丝愤怒或委屈的表情。 其实不止王永新费解,现场好多人都不明白,不知道楚天齐为什么一下子变的“老实”了。是他自认倒霉,还是他有什么花花肠子呢? 和众人的猜测不同,楚天齐想的并没那么复杂,也并非不在乎众人的群而攻。他是带着满腔怒火回的办公室,可他暂时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沉默应对,以图能有良策。当他坐到办公室椅子上的时候,心已经拿定了主意,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 就在成康市委常委会刚刚结束的时候,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便迅捷的传到了省城,传到了一个男人耳朵里,男人正在接一个人的电话。 待对方说完,男人道:“你汇报的很及时,以后就要这么做,新闻的特点就是一个‘新’字,过期的东西就没用了。当然,不止要及时汇报新闻,也要把一些内部动态及时告之,有时内部动态更珍贵。” “张总,您放心,我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筒里的声音充满谄媚,“我会一直唯您马首是瞻,您指哪我打哪。” 男人轻蔑的一笑,纠正道:“怎么是我指哪呢?是你自己的觉悟让你这么做的,你的党性决定了你嫉恶如仇的性格。” “对,对,是我自愿的,这些都和您没关系。”对方表达着心想法,“但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墙头草,都是投机分子,而我对您的万分崇敬却是千真万确的。” “你的心思我明白,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男人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长嘘了一口气,男人骂道:“他*妈的,整个一哈巴狗、疯狗,一群马屁精,投机小人。” 骂完之后,男人心思又回到了刚才的通话内容上,他不明白姓楚那小子这次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面对群犬狂吠还能这么淡定。事出反常必为妖啊,男人不由得皱上了眉头。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面子太不值钱 扫了眼台历,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已经进入四月份,时间不等人啊! 昨天常委会上,平时那些道貌岸然的市委领导,为了巴结副省长,竟然对自己进行围攻,想想就令人不齿。他在愤怒过后,经过慎密思虑,确定了解决问题的方案。但方案如何实施,有多大的把握?他现在心里还没底。各项目部已经拉开了大干一场的架势,但有限的操作场地对于整个项目开展显然形成了掣肘,他必须要争分夺秒,争取尽快解决问题,尽快启动实质性拆迁。 再次想了一遍方案,楚天齐拿电话,想要做相应安排和准备工作。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放下固定电话听筒,接通了手机。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说话方便吗?” “就我一人,在办公室。”楚天齐回答。 “咯咯咯……”一阵笑声传了过来。 “什么意思,有那么好笑吗?”楚天齐质问着。 “咯咯,笑死我了。你的人缘怎么那么差?几乎所有人都批判了你。咯咯……”对方仍然忍俊不禁,边说边笑。 “还不是你带的好头,那些家伙才一拥而上?”楚天齐懒散的说。 “怎么是我带头了?要没有老王先开炮,我也无从说呀。再说了,早说晚说都是说,我早点发言,不是显得更真实吗?”对方依旧嘻嘻哈哈,“哎,主要还是你人缘太差,分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咯咯……” 楚天齐“嗤笑”一声:“真有这么好笑?只不过是一群赖皮狗为了向主子邀功,为了画在纸上的一块‘肉骨头’狂吠而已。” “你说话可真损,怎么把他们都比喻成了……”对方略微停顿,继而声音变得尖厉,“楚天齐,你连我也骂了,小心我告你小子状。” 楚天齐并没在乎对方的“威胁”,而是“嘿嘿”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当然了,谁让你好坏不分,站到坏人堆里了?充其量对你只是误伤。” “楚天齐,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对方“骂道”,“我就是担心你小心眼儿,才打电话问候一下,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被一群……”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话题一转,“先不说了,我这里来电话了。”说完,直接按下了红色挂断键。 “叮呤呤”、“叮呤呤”,固定电话不停的响着。 放下手机,楚天齐迟疑一下,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立刻传出一个男声:“楚市长,很忙吗,怎么才接电话?” “也不太忙,不过也没闲着。”楚天齐说到这里,换了话题,“彭市长,拆迁补偿金……” 电话对方正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彭少根赶忙道:“楚市长,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其实我一直惦记着。我知道你很急,也很不容易,尤其看到昨天那么多人落井下石,我更是心急如焚。做人怎么能那样呢?有些人也太那个了……” 听着彭少根对那些人的声讨,楚天齐不禁心暗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当然他嘴上不能这么说,对方可是昨天会上仅有的两位没对自己围攻的人之一,而且听对方的话,似乎拆迁补偿款有门。可是对方在透露了理解的意思以外,一直就是对那些人的声讨,直到整段话结束,也没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等到对方话音落下,楚天齐忙问:“彭市长,拆迁补偿金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你看我,都被那些人气昏了,竟然没顾上说最关键的事。”稍做解释后,彭少根接着说,“我是很想多帮帮你,可是钱呀……哎,手里无权……难啊。” 什么意思?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落实?楚天齐不禁暗自腹诽:那顶个屁用。 彭少根声音传来:“老弟呀,我也是尽力了,一直多方筹措,才弄了一些,估计现在也该到城建帐上了。” 什么?到帐了?太好了。彭少根这家伙怎么说话大喘气呀?楚天齐顿时欣喜万分,忙真诚的说:“彭市长,谢谢你,非常感谢!” “都是同事,说这些就远了,你也别嫌少,这全是看你的面子,否则真没法调剂。”彭少根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好多人都别那么势利,都能帮上一点,你的事根本就不是事。行了,不说他们。接下来我再多想想办法,能帮尽量帮你,也请你多多理解。” “理解,理解,多谢彭市长了。”楚天齐回应着。 “别客气,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彭少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自语着:“到了,终于到了。” 转念一想,楚天齐不禁疑惑:究竟给拨了多少?彭少根可是说了“别嫌少”的,会不会很少呀? 旋即楚天齐又释然了,第一次拨款的时候,彭少根也说过“抱歉”,自己还以为少的可怜,没想到对方一下子给拨了一千三百万元。想来这次也不应该太少,怎么也得上千万,少说也得弄个七、八百万,最少最少也得五百万吧。彭少根可是说了,全看自己的面子,自己面子怎么也值这个数,这又不是让彭少根凭空拨款,本来就是他应该拨的。再说了,如果太少的话,他彭少根的面子也不好看。 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着数字。拨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把放筒放到话机上。他“噗嗤”一笑,心道:自己太肤浅了,还用打电话问吗?曹金海很快会打来电话,会汇报喜讯并进行感谢的。 虽然已经决定要有城府,但楚天齐还是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尽管眼睛盯着手里档,但却不时瞄着手机和固定电话,并一直竖耳朵,想要听到“叮呤呤”的响动。 …… 终于,半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上面来电显示也是曹金海的号码。 拿电话听筒,楚天齐随意“喂”了一声。 听筒里立即传来曹金海的声音:“市长,拆迁补偿金到了。” 听着对方略微发颤的语调,楚天齐心暗道:至于这么激动吗? “一共到了八十万。”曹金海的声音继续传来。 什么?楚天齐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更怀疑曹金海的眼睛,他既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怀疑对方少看到一个“零”。怎么可能?区区八十万,彭少根怎能拿的出手?再说了,彭少根可是明确表示看自己的面子,堂堂的常委副市长就这么点面子?这还叫“面子”吗? 可能是因为楚市长没有搭茬,也可能是以为没听清,曹金海再次重复道:“一共到了八十万。” 确实是八十万,楚天齐意识到,自己没听错。于是他问:“你确认这笔款项是拆迁补偿金?” “确认,刚和财政局核实过。”曹金海声音很肯定。 “一共还有几笔,你问了吗?”尽管楚天齐如此询问,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市长,财务在接到款项到账信息后,第一时间汇报给我。我便马上带财务到财政局核实,然后又给隋豫西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目前只有这八十万,只安排了这一笔。” 沉吟少许,楚天齐说:“我知道了。” 话筒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曹金海的声音:“市长,还有事吗?” “没有了。”楚天齐回了三个字。 “那就不打扰市长了。”曹金海说到这里,停下来,显然在等着领导回复。 “好。”说了一个字,楚天齐率先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嗤笑”了一声,笑自己的自以为是。曹金海刚打电话时,自己还以为人家是兴奋的声音发颤,却原来人家是惊讶加失望。 更自以为是的是,自己竟然以为彭少根所说的“别嫌少”是谦虚,以为是常务副市长见惯大钱的淡定,甚至天真的认为是要给自己惊喜。现在想来,自己太可笑了,堂堂常务有必要和自己谦虚吗?人家凭什么给自己惊喜,自己是谁呀?还觉得自己有一定面子,到头来自己的面子根本不值钱。对方之所以提到“面子”二字,分明就是对自己的变相奚落,分明就是换一种方式打脸。 彭少根,你欺人太甚了,以为我姓楚的是面瓜,谁想捏就捏呀?我那只不过是懒得理会,只不过当做欣赏小丑表演罢了。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呢?想到这里,楚天齐“腾”的站身来,向外走去,他要找彭少根说道说道。 就在右手抓到门把手的时候,楚天齐又停了下来,然后缓缓松开右手,长嘘一口气,返回座位。 再次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楚天齐头脑冷静了好多。自己根本就没理由找彭少根,很可能对方正等着自己上门,等着取笑自己呢。相比自己,彭少根完全有理由进行奚落,人家可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落井下石的人,昨天常委会上彭少根并未指责自己一个字。今天人家彭少根又主动下拨了款项,虽然少的可怜,但毕竟是拨了。如果自己找上门质问的话,彭少根完全会拿这两件事说事,会说自己不识好歹。 怎么办?怎么办?连续自问两次后,楚天齐忽然再次身,向门口走去。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愚人之节 市长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市长王永新,楚天齐在对面椅子上就座。 王永新低头看着纸质档,手水笔时而在上面划条波浪线,时而在字下点着小圆点儿。 楚天齐则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叠于上腹部,两个大拇指分别绕对方轻轻转动着,整个人看上去很悠闲的样子。 表面看似悠闲,其实楚天齐根本没那个闲心,他是来找市长汇报工作的,但对方一直“忙的不可开交”,他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默默等待着。 自从一进屋,楚天齐就表示要“汇报工作”,可对方头也没抬,只是要他“稍等片刻,等我忙完再说”。结果根本不是片刻,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可对方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早看出来了,对方根本不是真忙,而是故意在耗着自己,想把自己耗走。 那怎么行?我总得把话说出来,你也总得给个答复,我才能走。打定主意,楚天齐才强迫自己平心静气等着,和对方“泡蘑菇”。 楚天齐要来找王永新,是想请对方帮着解决拆迁补偿金的事。本来楚天齐不准备找王永新,毕竟由常务副市长主管财政,如果直接找大市长,那就是隔着锅台上炕,也有告状嫌疑。可今天彭少根仅给拨了八十万,分明是拿自己开玩笑,那自己也就不需照顾对方脸面了。 今天曹金海在打电话的时候,虽然没有说出一个“少”字,也没有讲实际困难,但楚天齐知道,事情明摆着,曹金海那里急的要命。只是曹金海不愿意刺激自己,才没有讲说那些话,也表明曹金海对拨款的信心越来越弱。 为了给下属信心,为了真正解决问题,楚天齐也必须要来一趟,要得到市长一个答复。虽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必须试试。而且只有得到明确答复,也才能据此确定下一步方案。 “楚副市长,有事吗?”王永新终于放下那份已经划了多处线、点的档,抬头来。 楚天齐收拢思绪,回道:“市长,我汇报一下城建工作。” 王永新抢了话:“说到城建工作,我要向你解释一下,请你谅解昨天常委会上的事。省政府和建设厅不点名的批评了成康市,整个市委和政府班子压力很大,尤其我这个市长更是压力山大。你也知道,如果我们没有相应举措,如果不能扭转这种现状,那么省政府和建设厅一定会有进一步举措,一旦被全省点名,那我们的工作就更被动了。到那时,恐怕主管领导就要受到相关处分,我这个市长也难辞其咎,就是整个市委班子可能都会受影响,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正因如此,市委主要领导才专门召开小范围会议,统一了思想,就是要全力推进城市建设。当然,从本意来说,我根本不想在会上向你施压,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话又说回来,市委主要领导要求这么做,也是为了全市发展大计,应该是对事不对人,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我虽然从心里偏向你,但毕竟都是政府这边人,说个无纪律的话,我俩是‘关门自家人’,我主动提出问题,总比被他们指出来要好的多。 哎,咱们势小呀,整个常委班子里就三个人,其余都是市委的。而且三个人,咱俩基本还能步调一致,可有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另外,小小的成康市与省政府和省厅对比来,我们更是渺小的可怜,根本没有可比性,只有服从的份。现在上级既然已经发,既然还没有直接点到名字,那我们就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全心全意、全力以赴,把成康市整个城建工作推向前进。我看好你,对你很有信心。你能理解我吗?” “市长,我没有过多的想法。”楚天齐道,“主要就是拆迁的事很棘手,拆迁补偿金不能及时到位,妨碍了整个城建工作。现在各个项目部已经全面开工,人员、设备调配了好多,但实际可工作区域却很不足,继续拆迁显得尤为重要。而且,在去年的时候,我们经过多方努力做工作,绝大多数被拆户都同意了政府的拆迁补偿方案,并在相关书上签了字。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拆迁,拆迁工作迟滞后延的话,被拆户势必要提出疑义,而且现在已有‘加钱’的论调。如果就因为补偿金不能及时到位,影响了拆迁,进而影响了整个城建工作,那就太可惜了。” 王永新点点头:“是呀,做什么事都离不开钱的。我已经和主管财政市长讲过,要他优先考虑拆迁补偿金的事。” “今天是拨款了,可仅仅只有八十万,那够干什么?财政局还表示,近期没有其它拨款计划。今天彭市长也特意告诉我,他已经尽力了。”楚天齐说,“这怎么行?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拆迁工作就无法继续,就肯定要影响到整个城建工作。所以我这才来找市长,请市长过问一下,督促补偿金能够尽快到位,否则由城建局背这个大黑锅就太冤枉了,关键对整个成康发展都造成了不利影响。” “八十万确实不多,不过能干多少先干着,我再给催催他。”说到这里,王永新又叹了口气,“哎,说来也惭愧,我这个市长当的也窝囊,来这儿快两年了,好多权利还是被别人掌着,连手下的常务也很难挟制。当地人排外很严重的,尤其是排斥你我这样外来又没有根基的人。那几个人都比你我来的早,不但把持了全市财政大权,而且在书记会上我也总是只有一票。” “市长,别的不说,可这拆迁补偿金,那都是投资企业提前交的钱,是必须要专款专用的,按说这钱是不能挪作它用的。”楚天齐说,“彭市长讲,对于资金被占用,他也无能为力,他也仅是拿钥匙的丫鬟。” 本来楚天齐不准备翻这些话,但他听出来了,王、彭二人都在打太极,都拿自己当足球踢。现在自己必须要指出来,看他王永新怎么说。不支持就明说,干嘛非拿我楚某人当傻子呢? “丫鬟?有那样的丫鬟吗?他要是丫鬟的话,也是上面根本就没主子的丫鬟。我倒要问问他。”说着话,王永新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着号码。按了几个数字后,他又停了下来,长嘘短叹了几声。然后才又说,“指挥不动呀。这么的吧,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市长专用金里调配个百八十万的。专用金也没多少了,还有一点点儿,是做为救灾备用金的,反正暂时也没个灾,就临时用几天。” 楚天齐心暗道:妈的,救灾备用金能用吗?我可担不这个名声。纯属是王永新拿人打镲,在消遣我。想到这里,楚天齐道:“市长,你还是帮着催催,救灾备用金就不要占用了。” “哎,要都有你这觉悟,任何工作都能干好。”王永新摇头叹息,“可是有的人却不这样想,就知道……算了,不说了。你先回去。甭管顶用不顶用,我都催催他。” “好吧。”还能再说什么,说了也没用,反正对方态度已经很明确:支配不了钱。于是楚天齐站身,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思虑着整件事情。王永新、彭少根也好,或是其他人也罢,在全市发展与看眼色行*事上,大多都选择了后者。这些人都以保全自己、奉迎拍马为第一要务,全市工作在他们心只能排在其次或再次位。就拿城建发展来说,他们更不予考虑,大不了再换一个主管领导。这些人能这么做,可楚天齐却不能,他既不能昧着良心不顾成康发展,也不能任由自己成为别人的投名状。现在既然又吃了软钉子,那么市里是指不上了,自己要彻底丢掉幻想,按自己思路去做了。 “叮呤”,两阵短促铃声响。 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句话:愚人之节快乐! 愚人节?可不是吗,今天是四月一日。自己是被愚弄之人,还是本身就愚蠢无比呢?笑着摇摇头,楚天齐也回了一条:大书记愚他人之节快乐! 装手机,楚天齐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 省城的一个大房间里,一个男人正在接着电话:“哦,哦,处处碰钉子?……好,好,太好了,这就是恶有恶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无需奉承。做为社会成功人士,我还不懂这个道理?……小子,好好表现,不会亏待你的。”说到这里,男人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手机向桌上一扔,男人哈哈大笑来:“楚天齐啊楚天齐,你真是越混越倒退了,一张脸就值八十万,而且本来还是份内拨款。你那脸还叫脸吗?分明就是屁*股嘛!哈哈哈……” 正笑的开心,男人无意瞟了一眼旁边的台历,笑的更得意了:“小子,这个愚人节过的真有意义啊。哈哈哈……”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你肯定在屋里 通往省城的公路上,一辆“桑塔纳2000”快速奔行着。 汽车后排座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穿浅色半袖、蓝色长裤、黑色皮鞋,正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楚天齐早从成康出发,是专门去找董建设的,本来他非常不想去见对方,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当然,即使去找对方,但楚天齐心里也没底,不知对方是否愿意和自己谈,是否能开出一个折方案。尽管此行前景渺茫,但他也必须要走上一场,今天已经是四月十一日,时间不等人啊。 自从去年董建设一上任,楚天齐就意识到,以后分管的城建工作会很难做。对方上任伊始,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已经说明一切,何况还有那个张鹏飞一直惦记着自己。果然不出所料,本来应该按时下拨的第二批房改配套资金,却迟迟没有到位,而且孔嵘还给出了一个理由——审计第一批资金使用情况。孔嵘以前做过董建设秘书,现在又是建设厅计划财务处处长,孔嵘的意思肯定就是董建设的意思。 对于审计一说,楚天齐一直持怀疑态度,怀疑这就是建设厅为卡资金而炮制的理由,但他也在等着,等着审计万一到来。从上次孔嵘说“审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可连审计人员的影子都没见到,向建设厅打听时,建设厅也没有任何肯定的回复。种种迹象表明,“审计”的确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耗着不给拨款的借口。 其实楚天齐早已看清,对方就是不准备给房改配套金,这钱就是董建设故意卡着。要想拿到此款,必须有董建设放话,也肯定须会一会对方。但楚天齐并不想见对方,不想向对方低头,更不想自取其辱。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原因就是,他想着只要拆迁补偿金一到位,就可以让城建局为房管所拆借办公经费。可是费了好大劲,财政局竟然只拨了区区八十万,这够干什么?连拆迁都顾不过来,还能给房管所拆借? 尽管拆借计划泡汤,但楚天齐还是又撑了几天,还是没有马上找董建设,他在等着看另一件事有无效应,那件事就是张鹏飞的录像带。上次张鹏飞给自己设套录音,结果被自己识破,还扣下了录像带,并警告敲打了对方。他觉得张鹏飞应该不会怕这事,但也存在侥幸,万一对方怕了,那么可能会对拨款有益。结果一个来月过去,张鹏飞根本没有任何惧怕的迹象,楚天齐的又一个幻想也破灭了。 这次之所以去找董建设,既是因为房改配套金,也是因为拆迁补偿金。虽然拆迁补偿金由县财政掌握,建设厅控制不住,但楚天齐明白,只要房改配套金到位,拆迁补偿金也就大有希望,反之亦然。很明显,彭少根之所以不拨拆迁补偿金,固然有不买自己帐的因素,但根本原因还是在看董建设的脸色,尤其不愿逆张副省长之意行*事。王永新假装可怜,不予实质支持,也是这个原因,成康其他常委都是这个心思。如果一旦房改配套金下拨,那肯定是董建设放了话,也是得到了张副省长首肯,市里那些马屁精马上就会跟着响应——下拨拆迁补偿金。 离省城越来越近,楚天齐的心也越发沉重了,董建设会买帐吗?原来的时候,仅董建设在建设厅,对方都不但不给面子,而且还收拾自己,现在张天凯又分管了城建,董建设更没有买自己帐的道理了。抛开董建设不说,恐怕张鹏飞那一关就过不去。张鹏飞和自己可是有“夺妻之恨”,自己又多次挡了对方财路,而且前些天对方想借其父即将分管城建之机上门挑衅,自己又让对方铩羽而归,张鹏飞没有不报复的理由。张鹏飞正好可以借其父之权进行“报仇”,岂可轻易放过? ……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桑塔纳2000”到了省建设厅门口。 由于没有楼内人来接,也没有里面任何领导放话,楚天齐只得步行进入大院,留厉剑在外面车上等候。 到了建设厅一楼大厅,楚天齐按惯例向安保人员出示身份证件,准备进行登记。 看过证件后,这名女安保人员没有递过会见单,而是问:“你找哪位?” “我找董厅长。”楚天齐回答。 女安保道:“找厅长?哪得先和秘书联系,厅长秘书同意了,才可以上去。” 需秘书同意呀?楚天齐稍微迟疑一下,又换了说法:“哦,我忘了,得先去八楼计划财务处。” “填单子。”女安保说着,把会见单递了过来。 按要求填写完毕,楚天齐拿着会见单,走进电梯,直接按了九楼。随着电梯上行,楚天齐不禁暗自窃笑:你有政策,我有对策。 从电梯出来,楚天齐向右拐去,刚走出几步,就发现了异样。上次来的时候,整个楼道都是连通的,而这次却多了一道玻璃门。玻璃门关闭着,玻璃门旁摆了一张桌子,桌旁坐着一名保安。看到眼前一幕,楚天齐刚才的暗自得意顿时消失殆尽。 看到有人过来,保安直接询问:“你找谁?” “我找董厅长。”楚天齐迎上前去。 “有预约吗?”保安一伸手,“请拿会见单。” “会见单。”说着,楚天齐把手单子递了过去。 保安拿过看了看,把单子又递了回去:“不行,不能让你进去。” “为什么?”楚天齐接过单子反问。 “你这单子是八楼以下的。”保安直接回答。 楚天齐“哦”了一声,看来自己太的自以为是了。于是微笑着和对方商量:“我和董厅长是老相识,我这还有他的手机号。”说着,楚天齐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把手机向前一伸。 “对不,我们必须要看到相应单子,或是接到相关电话才能放行。”保安说,“要不你现在和领导电话联系,只要他放话就行。” 联系,怎么联系?董建设能让我进去?没准还坏事了。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一笑:“我还是昨天和他联系的,刚才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对了,董厅长现在在办公室吗?” “对不,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这是违反厅里规定的。”保安客气回答。 “你看我来都来了,就让我进去吧。如果厅长不在的话,我再出来。”楚天齐继续协商着,“你放心,我讲的都是实话,我们的确是老相识。” “请不要让我为难,这是规定,否则我会丢了饭碗。”保安微笑回应,“除非现在联系上领导,领导放话让你进去,要不你再试试。” 试什么试?自己就没有董建设电话,刚才给对方看的是董梓萱号码,手机联系人只记了一个“董”字。对方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也没用,而且也无法再难为对方。于是,楚天齐继续撒谎:“那我联系一下。”说着,走到一边,做着打电话状。 打了一次又一次,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俨然没打通的样子。楚天齐纯属做样子,想要来个守株待兔,想要等到从玻璃门或电梯里走出来的董建设。 不曾想,没多大一会,保安走过来说:“您好!请不要在此区域逗留,这是规定,我也是按制度行*事。” 看来迂回战术也不行,楚天齐便不再多言,向对方一笑后,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楚天齐走进轿厢,伸出右手,直接按到了“8”上。 很快,电梯停到八楼,楚天齐走出轿厢,直奔“计划财务处”旁边的无门牌屋子。 “笃笃”,在门上敲了两下,楚天齐停下来,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然后又敲,再听,还是没有声响。 不在?还是故意躲着?他知道是我吗?带着疑惑,楚天齐返回身,敲了“计划财务处”的门。 “请进。”一个女声传了出来。 楚天齐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上次那个热情的年轻女人。推开屋门,他走了进去。 “计划财务处”里,四个人都在,也都抬头看了一眼,又都低下头去。 径直走到那个年轻女人桌旁,楚天齐道:“请问,孔处长在吗?” “不知道。”女人没有抬头,而是摇了摇头。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不禁有一些愧疚。对方之所以不再热情,肯定是上次受了自己的牵连,肯定是受到了训斥或处罚。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只是歉意的笑了笑,又走到一旁。 这次楚天齐走到那个难看的男人面前,说了话:“老焦,你知道吗?” “不知道。”老焦没有抬头,回答的规矩,比上次老实多了。 没想到啊,自己只来了一次,就对财务处人产生了这样的影响。 停顿一下,楚天齐走出了屋子。 “叮呤呤”,一个细微的响动传来。 楚天齐转头看向发出声响所在,正是那间没有门牌的屋子。 “叮呤”,屋子里再次传出声音,但这次却是半声。 咦,楚天齐稍一惊异,然后面露喜色,直接走过去,敲响了没有门牌的屋门。 “笃笃”、“笃笃”。 连着敲了几次后,没有任何回应,楚天齐便对着屋子说:“孔处长,开门,我知道你肯定在屋子里。”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屡吃闭门羹 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楚天齐一笑,再次对着屋子说:“孔处长,你没听见吗?还是忙的顾不上?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只到把你等出来。如果你要是忙的不吃饭,那我也就饿肚子等着。” 静,出奇的静。 楚天齐知道,好多人都在凝神静气听着,这些人既来自旁边屋子,也来自这个没有门牌的房间。 “孔处长,那我就等着了。要是把我饿坏了,那可得宰你一顿大餐,花你几个月的工资。”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笑咪*咪的看着面前的屋门。 还是没有动静。 但是很快,屋子里响“咔咔”皮鞋走动的声音,紧跟着屋门打开,孔嵘站在门里边。和楚天齐表情不同的是,孔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而且阴沉的厉害。 “孔处长够忙的。”说着话,楚天齐从空隙处“挤”过去,进了屋子。 “咣”的一声,关上屋门,孔嵘“咚咚咚”走到桌子后,坐在椅子上。 楚天齐已先一步坐到桌子对面,正微笑的看着对方。 孔嵘鼻子“哼”了一声:“第一次遇见这么野蛮、这么没有礼貌的人,亏着还是副处级,在楼道里大喊大叫的,简直和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无异。” “我先纠正一下孔处长的错误言辞,商贩怎么啦?商贩也是社会大家庭一分子,凭着辛勤劳动吃饭,请孔处长不要有岗位歧视。”楚天齐一笑,“说实话,我也很少碰到明明在屋里,却做缩头……却故意躲着不见的人。” 听到对方巧妙的骂自己“缩头乌龟”,孔嵘气冲牛斗,却又不便发作,于是沉声道:“你这大喊大叫的,到底有什么事?” “孔处长,真好忘性。两个多月前,你说要审计,可现在连个审计的影都没见,打电话向你们询问时,你们也是恶语伤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楚天齐也收了笑容。 “何时审计,省厅自有安排。”孔嵘挑了挑眉,“这需省厅领导集体决定,下面的人不能打听,外面的人更无权过问。” “厅领导决定?哪个厅领导?董厅长?”楚天齐反问。 “无可奉告,我没有回答的义务。”孔嵘声音很冷。 楚天齐“嗤笑”一声:“孔处长,你这一副官老爷口吻,可万万要不得,这与央和省里的要求都是相违的。” “哼,一路酒席对待一路宾朋,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对于寻衅闹事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安保人员出面。”孔嵘说的很不客气。 楚天齐双眼盯着对方:“孔处长,我不是来斗嘴的,我就想问,房改配套金什么时候能拨?” “现在连审计还没有进行,何谈拨款?计划财务处一切按程序办事,我也不能擅自决定。”孔嵘打着官腔。 “你……”楚天齐点指对方,“既然你一问三不知,那我去问厅领导。” “随便。”孔嵘双手一摊,还耸了耸肩膀。 楚天齐微微一笑:“请你帮我引荐,带我去。” “凭什么?”孔嵘反问。 “你不带我去也可以,那可别怪我不客气。我想,对于你这种不作为,有关部门是有义务和权利过问的。”说着话,楚天站身来,走向屋门方向。 “好,好,我跟你去,真是恶鬼缠身。”孔嵘也站了来。 楚天齐收住脚步,回头道:“谢了。” “我换上衣服。”说着,孔嵘推开里面屋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孔嵘走出屋子,套上了藏青身西服上衣,上衣颜色、款式与裤子完全一致。不仅如此,刚才敞着的半袖领口,也系上了深蓝色带白点领带。 楚天齐注意到,工作桌签上的照片应该就是行头,估计是建设厅统一的工作服吧。 没再多费话,孔嵘径直带着楚天齐到了九楼。 那名保安看到孔嵘,忙站身,迎上前,喊了声:“孔处长。” 孔嵘则点点头,说了句“我找厅长”。说完,取出一张卡,在刷卡处刷了一下,玻璃门立即缓缓打开,他转头看看身边的楚天齐,走了进去。 楚天齐也跟在身后,进了里面区域。 径直来到书记室门外,孔嵘敲响了屋门。 “咚咚”、“咚咚”,几声响动过后,里面并未传出任何声音。再敲,依然如此。 回过身来,孔嵘一摊双手,耸了耸肩,说:“厅长不在,估计上午应该也不回来了。” 既然人都不在屋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楚天齐和孔嵘打了声招呼,直接下楼而去。 午和厉剑在外面吃了口饭,又在车上稍微眯了一觉。 下午刚一上班,楚天齐又到了建设厅,直接来找孔嵘。孔嵘还没到,他便在门口等候,一直等到三*点多,孔嵘才姗姗来迟。 没用多费口舌,孔嵘直接带楚天齐去找董建设,但敲了半天门,里面仍然没人答声。楚天齐便和孔嵘一,回到财务处处长室,孔嵘处理手头工作,楚天齐则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一下午的时间,一共去了四次九楼,但却没有敲开书记室屋门。 在五点半的时候,孔嵘说了话:“马上就下班,今天没戏了。” “我先回,明天再来。”说完,楚天齐走出了屋子。 来到院外,楚天齐上了“桑塔纳2000”。 “市长,去哪?”厉剑问道。 “找住的地方吧。”楚天齐说。本来想着当天返来回,现在也只好先住下来了。 …… 第二天上午刚过八点,楚天齐便到了建设厅院门口。 此时正是即将正式上班时间,上班的人们或坐车,或开车,或打车,或采用其它交通方式,纷纷进到院内。 看着频繁进入的人群,厉剑也想趁机混入,可是称职的保安立刻拦住汽车,只允许办事人员步行进入。 楚天齐从车上下来,走进院内,在到一楼大厅后,本想再次混在人群上楼,但还是被眼尖的安保人员挑出来,要他按程序登记。他只好又填写到财务处办事的会见单,到了八楼。 等待时间不长,孔嵘来到单位,然后仍带楚天齐到九楼,仍然没有敲开屋门。 从上午到下午,共上了九楼十次,但每次结果都一样,都吃了闭门羹。 就这样,连着三天,楚天齐基本都是朝八晚六进出建设厅,比厅里工作人员上班还积极,但仍然没有敲开那间办公室屋门,更没见到董建设。 看看时间已将近六点,孔嵘一笑:“回吧。” “孔处长,你说董厅长会不会出差呢?”楚天齐没有身离去,而是问道。 孔嵘摇摇头:“没听说。” “今天已经是十三号,我也连着来了三天,怎么就没见到董厅长?”楚天齐一笑,“会不会是董厅长故意躲着我?” “我哪知道?”孔嵘回了一句,“不过你这人的确招人烦,确实没人想见你。”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不会一直见不到吧?”楚天齐再次发问。 “应该不会吧,心诚则灵嘛,也许你等个十天半月,总能见到一回的。”孔嵘说着,站身来,“今天反正就这样了,全楼里其他人几乎都走了,厅长更不可能来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着电话联系一下,看看董厅长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楚天齐提出了要求。 “这恐怕不好吧,现在可都下班了。”孔嵘迟疑着说。 楚天齐继续道:“我和董厅长都是老相识,连着好几天也没见到,电话联系一下也不过分呀。” “你这人真是。”孔嵘极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楚天齐就站在对方身边,而且他又耳力极聪,对方也没有刻意捂紧,手机里声音清晰传进他的耳朵:“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来,给你听听。”说着,孔嵘把手机伸到了楚天齐耳边。 “你不会打错了吧。”楚天齐说着话,翻过对方手腕看了一眼。手机上确实是“董厅长”三个字,他同时也记住了那串号码。 接下来没再多废话,楚天齐走出财务处,离开建设厅,回了入驻酒店。 …… 第四天早上,楚天齐又早早到了建设厅。但他这次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让厉剑把车停在大院围墙外,他则坐在汽车后排座椅上,看着大院门口方向。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楚天齐视线。看到这辆轿车,楚天齐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这辆汽车怎么又来了?像,太像了,肯定是那辆。 黑色汽车在进入建设厅大院时,尾部车牌号映入楚天齐眼帘。在与脑另一组数字对比后,他大吃一惊:难道是他,他们之间有联系?怪不得呢? “市长,是不是那辆车?”厉剑的声音传进耳廓。 对呀,我还惊讶个屁,找人要紧,那事再说。想到这里,楚天齐立刻下车,快速通过院门,并以最快速度填写了会见单。而且到八楼后,直接拽上孔嵘就去,根本不给对方换衣服时间。 “你这人怎么这样?”孔嵘极不情愿的带着楚天齐上了九楼。 一路上孔嵘也是抱怨不停,但还是在嘟嘟囔囔的同时,敲响了书记室。 “笃笃”、“笃笃”。 一遍, 两遍, 三遍, 整整敲了五遍,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 怎么又吃了闭门羹,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计见董厅长 新的一天到来了,省城的空气还是那么糟糕,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空气似乎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正是上班早高峰期间,机动车、脚蹬车在大街上来回穿行着。骑电动车、自行车的人大都戴着头盔或口罩,女人更是用纱巾裹上头脸骑行在来往车流。为了防止霾天污染和难闻气味,那些穿行的汽车也都紧紧关闭了车窗,车上人则耗费着汽油制冷或干脆忍着一时的闷热。 在滚滚奔行的上班车流,各色车身几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其的一辆黑色轿车也未能幸免。轿车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穿白色衬衫、藏青色长裤,脚蹬黑色系带皮鞋,梳着大背头,是标准的官员打扮。 男子坐在后排座椅,正打着手机:“今天没见到?” “没有,到现在人也没来,也没看到那辆‘桑塔纳2000’。”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估计是等不,走了吧。” “走了?可能吗?他都等四天了。”男子道,“该不会是他又在耍什么花样吧?” “耍花样?现在我已经对他进行立体‘保护’,只要他一出现在单位门口,就进入了‘被保护’范围,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咱们的眼睛。只要他想找您,就得经过我,我就能第一时间向您汇报,除非他不到这里来。”对方声音很是自得,“要是他不来的话,还怎么见您,又如何找我?连着四天碰壁,他也只有回成康这一条路可走,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吧。时间一长的话,市里也不能让他这么的。” “绝不能大意,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灯。在玉赤的时候,你吃了他多少亏,难道忘了吗?说实话,以前我也是犯了轻敌的毛病,才让他一次次得手,还被他巧使唤了两次,想来就丢份。”男人不无担心,“远的不说,就拿昨天的事为例,我的车刚进大院,他就跟进来了,还直接拉着你来找我。这分明是他一直在门口瞄着,也极有可能发现了你的猫腻。还好下面人耽误了他一些时间,咱们才正好错开,否则差个两、三分钟的话,就被他碰到了。就是这样的话,也差一点让他钻了空子。” 对方接话:“昨天是有点大意了,再加上那家伙也确实狡猾,所以我才在楼道里弄出动静,然后故意加重了暗号……” “嗤笑”一声,男人打断对方:“暗号?提前我根本没有思想准备,要不是听到你嚷嚷的话,就坏菜了。” 对方急道:“接到他进院的消息,我就给你发了……” “不知是信号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在你敲完门以后,我才收到。”说到这里,男人忽然道,“对了,他会不会又躲在门口,会不会换一辆……” 忽然,汽车摇晃一下,猛的停住,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身体惯性的向前一冲,他下意识伸手,手掌撑在前面座椅后背,头部才堪堪没有撞到车身或车座上。纵是这样,手手机还是掉到了座椅上。男人怒声道:“怎么回事?” “厅长,都是那个死车。”说着话,司机手指指向车外。 男子抬头,顺着司机手指方向看去,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右前方,和自己这辆车也就十厘米左右间距,看样子是在抢道。 “厅长,这是到了咱们单位门口,我放慢了车速,否则非得撞上去。”说着话,司机推开车门,“我下去看看。” “妈的,竟敢在门口撒野。”男人爆过粗口,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一眼看到那辆银灰色轿车只是一辆“现代”,和自己的豪华奥迪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顿时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心道:真不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撒泡尿照照。 此时,“现代”车驾驶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走下车来。 看到这个年轻人,男人就是一楞,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于是,在脑搜寻着此人的信息。 “你怎么开车的?”奥迪司机紧走两步,手指年轻人。 年轻人道:“我开的很慢呀,也就三十迈。是你开的太快,至少在八十迈左右。这里是出入口,又有减速带,你是明显超速。” 妈的,老子在这里一直是这个速度。尽管奥迪司机心很是不屑,但对方讲的在理,他自是不能这么说,但他仍然仗着地主之利,怒声道:“妈的,明明是你抢道,还这么强词夺理,那咱们就让交警来处理。” 此时,男子忽然一拍脑门,想来了:这司机不是给那小子开车吗? “怎么这么大火气?说话也太不明了。”“现代”车右后侧车门打开,一个大高个年轻人走下车来,“交警来处理也得尊重事实,我们车上可有行车记录仪,你的车绝对超速。” “行车记录仪,就你那破车?”奥迪司机只是刚听说今年有这个东西,他开的奥迪车都没安装,显然不相信“大高个”的话。 “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车也一样。”“大高个”上前两步,然后一吸鼻子,疑惑着道,“你是酒后驾车?” 奥迪司机顿时脸色憋的通红,下意识的捂了捂嘴。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如果现在检测的话,肯定是酒驾。但他怔了一下之后,又吼道:“妈的,关你屁事。” “小刘,怎么说话呢?”久未说话的男人沉声喝止道。 奥迪司机瞪了眼大个子,闭上了嘴巴。 “呀,董厅长,是您呀。”“大高个”忽然奔向奥迪车旁男人,“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司机,否则就让他骂几句,我们也不辩解了。” 奥迪车旁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河西省建设厅党组书记、常务副厅长董建设。董建设鼻子“哼”了一声,咬着后槽牙说:“楚天齐,我应该想到是你呀。” “大高个”也正是楚天齐。楚天齐一笑:“董厅长,谢谢您记得我。”说到这里,他转回头,冲着围观众人道,“散了,都散了吧,我和董厅长是老熟人,大家都散了吧。” 董建设压低了声音:“楚天齐,你干的好事。” “厅长,您太客气了,还让我和您一同乘车。”楚天齐大声说着,伸手拉开奥迪车门。 “我不坐车。”说着话,董建设大步向前走去。 “那我陪您。”楚天齐在后面跟了上去。 刚才的对话,董建设声音故意压的很低,人们只听到了楚天齐说的话,现在又见两人并行而入,都不禁投去羡慕的目光,羡慕这个年轻人竟然受到厅长如此礼遇。 建设厅办公大楼里,一个男子快步跑下楼梯,向楼门口冲去。当他跑出楼门时,惊愕的站在台阶上,看着拾级而上的董、楚二人。 自是看到了台阶上男子,楚天齐冲对方挥了挥手:“孔处长,不必客气,不用出来迎接。” 台阶上站定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计划财务处主持工作的副处长孔嵘。孔嵘没想到竟然会看到如此一幕,没想到董厅长竟然会与姓楚的相伴同行,但现在他想到了,也为刚才的疑惑画上了注解,同时心里也长舒了口气。 刚才的时候,孔嵘正和董建设通电话,忽然对方说到半截就没了声音,紧接着就是尖厉的刹车声,同时伴有杂乱的声响。然后不多时,便依稀是董建设的质问,还有董建设与司机的对话,但两人的声音都很低,其实此时董建设手机已经掉在座椅上了。尽管听的不甚清楚,不过孔嵘弄明白了意思,知道汽车遇到了状况,好像就在建设厅附近,很可能是车祸。 车祸?想到这两个字眼,孔嵘大惊:这怎么行,董厅长怎能出车祸?他一时之间都快急哭了,便快速跑出屋子,去乘电梯。可不知怎的,电梯却一直停在顶楼,怎么摁按键也不下来。于是,他直接沿楼梯快步而下。 孔嵘的确是太着急,的确是太怕董厅长车祸严重了。当然,他着急的并非董建设本人,而是担心因为董建设出状况而影响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孔嵘一直都是由董建设罩着,没有董建设就没有今日的孔嵘,如果董建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孔嵘的政治生命也就堪忧了,甚至就此终止也不无可能。现在看到董建设健步走来,孔嵘的一颗心才放到了肚里。 “厅长。”孔嵘冲着正上台阶的董建设喊了一声。由于过于激动,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要哭出来似的。 董建设可没读出对方的“喜极而泣”,他现在有的只是满腔怒火,有的只是对身旁大高个的恨意,还有对这个笨蛋秘书的不满,不满这个家伙的自以为是,不满这个家伙的虑事不周。于是他说道:“不在办公室待着,瞎跑什么?” “厅长,我……”孔嵘自是无法讲出心想法,刚说出几个字又闭了嘴。 “满头大汗,成何体统?”轻斥一声,董建设从原秘书身边经过。 冲着孔嵘做了个鬼脸,楚天齐跟上了董建设。 临进楼门时,董建设转头沉声道:“都是你搞的鬼。” 楚天齐“嘿嘿”一笑,低声回应:“情非得以,敬请谅解。若不是略施小计,我又怎能见到厅长大人?”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你在故意躲我 看到厅长进来,一楼的工作人员纷纷打招呼,有的直接说“厅长好”,有的则是大老远献上媚*笑。虽然同在一个楼里上班,虽然工作日基本都到岗,但是见到董厅长的机会却很少。平时董厅长都是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乘电梯上楼,只是陪上级领导检查时偶尔从一楼经过。董厅长虽然职务还是常务副厅长,但却被明确为主持建设厅工作,离着去掉那个“副”字仅差一个程序,只需少许时间而已。情况正常的话,董厅长至少会领导自己三、四年,好不容易见到董厅长,人们焉能不争相表现? 面对众人献殷勤,董建设立刻换上了厅领导应有的矜持笑容,微微向众人点头,走向电梯处。 楚天齐跟在董建设身侧,也向那些人回以笑容,尤其还向那两名连日见面的安保人员招手致意。 人们在向厅长致意的时候,自然也关注到了厅长身旁的年轻人。刚才好几人可是看到了这个年轻人与厅长同行,也隐约听到了厅长对孔嵘的训斥,人们不禁纳闷:年轻人与厅长的关系,比孔嵘还近? 那两名安保人员不但疑惑,而且有些害怕,害怕因为听孔嵘的指挥,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人们目送着厅长和年轻人走进电梯,都长嘘了一口气,既有庆幸的,也有后悔的,还有心情复杂的。好多人则三两成群,小声议论着,有人更是点出了年轻人的身份——成康市委常委、主管城建和土地工作的副市长。 “都扎堆干什么,各回各位。”一声厉喝突然响。 正聊的兴,忽然被暴喝打断,人们的目光都投向发声之所,只见孔嵘正脸色铁青的站在进门处。尽管好多人都想到了那句“山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想到了“色厉内荏”这个词,但人们没敢说出口,不过却在心里鄙夷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 在人们异样的目光,孔嵘气呼呼的走到电梯旁,狠狠的摁下了上行键。 …… 在九楼保安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楚天齐跟着董建设走进玻璃门。 秘书可能是听到了董厅长脚步,已迅速从对面小屋门走出,打开了书记室屋门,站在门口等候。 董建设直接走进办公室,坐到了办公桌后椅子上。 楚天齐从秘书身边经过,向对方微微一笑,走进屋子,来到沙发旁坐下。 秘书快步走进屋子,非常利落的把手件夹打开,放到厅长面前,并把桌上水杯向前推了推,水杯里已经提前沏好茶水。 董建设浏览了一下件最上面纸条,挥了挥手。 明白了董厅长意思,秘书转身向门口走去。在出门前,又返回身,为沙发上的客人沏了杯茶,才又出了屋子并轻轻关上屋门。 董建设打开水杯,喝了两口水,然后翻动着夹子里的件,用红蓝铅在上面写划着,有时也在笔记本上写几下。 看着对方喝水、办公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楚天齐从沙发上身,走到办公桌前,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自是感受到了对面椅子上的人,但董建设依然没有抬头,而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楚天齐终于开了口:“董厅长,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董建设头也没抬。 “房改配套金什么时候能拨?”楚天齐提出问题。 “我是建设厅党组书记、常务副厅长,主持建设厅全面工作,并不负责具体事务,不了解具体情况。”董建设边说话边在件上划着波浪线段,“你可以向有关部门了解。” 楚天齐道:“既然董厅长不了解情况,那我就简单汇报一下。去年,成康市房改试点申报成功,配套金批复手续同时报到财政厅和建设厅,秋天的时候,收到了第一批配套金。按照批复件上的时间,第二批资金应该在今年一月旬到位,可是直到一月二十四日也没影,于是市里派我到省里了解情况。一月二十五日上午,我到财政厅打听,问了国库支付处、预算执行局、地方预算处,结果是财政厅没收到建设厅二次拨款的相关手续。 从财政厅出来,我便直接到了建设厅,见到了计划财务处孔嵘副处长。孔副处长表示,下拨第二批资金的前提是,要对第一批资金进行审计,审计过关才能拨款。于是我按孔副处长要求,回到市里等候审计。可是只到现在,不但没见到审计人员的影子,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审计或拨款的消息,我才不得不二次来到建设厅。到建设厅后,我又找了孔副处长,结果孔副处长根本没有任何明确答复,我这才不得以来求见董厅长。可是一直连续来了四天,每天都早出晚归,也没有见到你的影子。” “楚天齐,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见到我,竟然设计了车祸。”说着话,董建设抬头来,眯眼睛盯着对方。 “董厅长这帽子扣的太大,吓死我了。有拿现代故意撞奥迪的吗,那还不是自寻死路?在建设厅大门口,与厅领导专车故意相撞,这符合逻辑吗?三十迈的车速,现代能把奥迪撞坏吗?”楚天齐连续反问,进行否定。 “你又何必狡辩呢,自己做了什么能不清楚?”董建设“哼”了一声,“故意不坐‘桑塔纳2000’,而是换了一辆‘现代’,鬼鬼祟祟躲在暗处,伺机逼停厅级干部专车,你这胆子也太大了。用心何其险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董厅长,请不要上纲上线,我只是被逼无奈,才设法与你相见而已。”楚天齐一副无奈语气,“我连着四天按时准点来找你,可你总是躲着不见,还层层设防,眼看就到周末休息了,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董建设冷哼了一声:“楚天齐,说话可要有根据,诽谤他人是要负责任的。” 楚天齐“嗤笑”道:“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的事,你又何必故做不知呢?好吧,那我就讲讲根据。首先,从星期一到星期四这四天,我一共来了八次建设厅,每次都是到财务处,一楼安保人员每次都让我登记。而有两人分别来了四次,除了前两次登记外,便没需要再登记。显然这是故意针对我,既是一种刁难方式,更是在耽误我的时间,以便有充足时间通风报信。 其次,我每次让孔嵘带我见你的时候,他都要进里屋去穿外套,美其名曰‘着装整齐’。既然要整齐着装,那为什么不在工作期间一直穿在身上,偏偏要多此一举呢?而且办公室本身就摆放着立式衣架,为什么偏要把外套和领带专门放到里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其实他之所以进里屋,就是为了向你通风报信,他的报信方式是短信。 第三,昨天早上,明明看到你的专车刚进院子,我就以最快速度找到孔嵘,又以最快速度来敲门,可屋子里没人回应,也没有正好遇上,更没有等上。这不符合实际呀,难不成你一直没上楼?显然不是,其实你一直就在屋子里。虽然你没有收到孔嵘的即时短信,但在我进院之前,你已经得到相关消息。因为建设厅监控室有专人盯着我,从我一进门,或是汽车停到院门口,行踪信息就被传给了孔嵘,孔嵘又及时汇报给你。当然,为了保险见,为了避免误会,在每次带我来之前,孔嵘还会再发一次短信给你。 第四,孔嵘敲门方式有问题。每次敲你办公室屋门的时候,三次敲击的间隔时长不同,前两声挨的极紧,第三声和第二声间隔时间又过长,相当于前面间隔的两到三倍。这显然是一种暗号,在告诉屋子里的你,楚天齐来了。 第五,有两次在你门前的时候,明明听到对门秘书室有打电话的声音,但秘书却没出来看看,这很不正常,不符合惯例。刚才我观察你的秘书,还比较有眼色,他不应该连这个也不懂,显然是他提前得到了‘不需理会’的通知。 第六,昨天早上,因为我没有给孔嵘所谓‘着装整齐’的机会,他没有向你发上即时短信,所以他在进入玻璃门的时候,就故意和我大声说话,显然是专门给屋子里的你听的。” “佩服,佩服。”董建设微微一笑,“不愧是做过公安局长的人,拼接故事也是一套一套的,你这纯属是臆测。” 楚天齐道:“抛开这些不说,请问董厅长,房改配套金到底什么时候能拨?” “审计完再说。”董建设回答。 “什么时候审计?”楚天齐追问。 “厅里自有安排。”董建设缓缓的说,“这是制度,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不能搞特殊,熟人也不行。” 楚天齐冷哼一声:“董厅长,请不要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你在公报……”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屋门轻轻推开,秘书走了进来。 直接来在办公桌前,秘书轻声道:“厅长,省政府办公厅又来电话催了,再不走的话,就该迟到了。” 董建设“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对着楚天齐说:“楚市长,我要去参加省政府会议,请你下次再来。” 尽管心不甘,但此情此景,楚天齐也只得站身来,与对方告辞,离开屋子。在出门前,他回身问道:“下次在什么时候?” “下一个工作日。”董建设回复。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你向省里汇报 走出建设厅大院,楚天齐直接到了“桑塔纳2000”上。 “市长,去哪?”厉剑问道。 “回酒店退房。”楚天齐给出答案。 没再说话,厉剑启动汽车,向目的地驶去。 回头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建设厅大院,楚天齐很是感慨,连着来了五天,竟然一事无成,竟然只见了一面。他不禁很是遗憾,遗憾没有讲出有力之话,遗憾没有与对方好好辩论一番。 来建设厅之前,楚天齐已经预测过,对结果并不乐观,但却是没办法的办法。他知道,董建设没有好好配合自己的理由,却有狠狠打击自己的条件。因此,他计划在万不得以的情况,把有些事情挑明,挑明董建设卡经费的本质,挑明董建设替张氏父子打压自己的事实,挑明对方与自己的隔阂。可没等自己讲说出来,对方就要去省政府开会了,还让自己下次来。 下次?下周一?董建设会专门等着自己?笑话。肯定是全方位、立体方式提防自己,没准会对停在周边的所有车辆进行排查,也不排除动用势力对自己盯梢,他们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楚天齐脑忽然闪出一个疑惑:省政府开会?怕只是一个幌子吧?确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很有可能是孔嵘和秘书想出的解围之法。自己当时怎么就没仔细甄别一下?确实也没法认真辨别,自己怎么能耽误对方参加省政府会议呢?若是那样的话,董建设可是能给自己扣上大帽子,甚至上纲上线到政治层面的,当时离开是唯一正确选择。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劳而无功情况下离开,虽然没有讲出那些狠话,但也未必是坏事。首先,董建设完全可以对自己讲说的狠话装作不知,继续与自己打哑谜、兜圈子;其次,董建设肯定会反击自己诬陷他,诬陷张副省长,会质疑自己的目的;再次,万一对方要是现场有监听设备,那些话就会成为自己的把柄,成了攻击自己的武器,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因此,即使讲出那些话,也很可能于事无补,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只会促使对方警惕性更高。从这些来看,没有讲出那些话,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 想到这些,楚天齐郁闷的心情舒解了好多,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变了。 这次来省城,看似一事无成,其实也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董建设并没有要拨款的打算。想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只能是一个幻想,根本没有可操作性。或配套金不可能不要,而且配套金还会牵扯到拆迁补偿金的拨付,但要想拿到配套金却必须得经过董建设,这可怎么办?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哥们,我正准备给你去电话呢……见到了,多亏你提供的车牌号码,也多亏了那辆‘现代’车……什么也没办成……先回吧……对了,‘现代’还停在酒店,把钥匙放到前台吗?……好的……不吃了,直接回。”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同学于涛,正是于涛告诉的董建设专车号码,也是于涛给提供了那辆‘现代’,否则根本就“逮”不到董建设。 忽然,一个疑惑再次涌上楚天齐脑海:那辆奥迪是董建设的?上次奥迪载着那个女人,是董建设的吩咐,还是司机自己的行为?他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们怎么会有关系?很可能真有关系,这样的话,好多事就能解释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可以利用一下,能不能从此事上下点功夫,做做章呢?想到那二人可能的关系,楚天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不怀好意的笑。 …… 河西省建设厅书记室。 董建设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上坐着计划财务处长孔嵘。 孔嵘刚刚进屋,正在汇报着:“厅长,他的确走了。从建设厅离开后,他就回酒店退了房,然后换汽车,又过了两、三个小时就出城了。” “真的确认吗?每次你可都是说的很肯定,到头来又总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董建设显然不放心。 “千真万确。”孔嵘肯定的说,同时把一张纸递了过来,“您看。” 接过纸张,董建设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眉头皱了来。他抬头来,严肃的说:“孔嵘,跟踪、盯梢可不是闹着玩的,往小了说涉嫌侵犯隐私,往大了说那是犯法的。” 孔嵘连忙摇着双手:“不,不,我没有对他盯梢。只不过他在退房和离开酒店时,正好被我一个朋友看到了;在他汽车出城的时候,那个高速收费员正好又是我一远房亲戚。朋友是主动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个亲戚是我去电话打听的。正因为我和他们通话时离事发已有间隔,所以纸上所列时间也才是大概时段。” “孔嵘,千万不要玩火,希望你的朋友和亲戚真是偶然看到。”董建设面色凝重,“他可是做过公安局长的人,本身就挺能打,而且也鬼的很。你知道吗?你借穿衣之名发短信、我们之间定的暗号、监控他在楼内的行动、你在楼道大声说话告之等等,他都推测出来了,就连秘书没有及时出面他也注意了。据说他还可能有大靠山,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授之以柄。” “是……是吗?”孔嵘神色也一下子凝重好多,重重点了点头,“是,明白。” “和他过招不但要谨慎,也要多运用智慧,今天这招‘调虎离山’就不错。”董建设面色和缓了一些,“这是你想出来的吧,这一点你就比小蔡有经验。” “我见他和您一同进来,就意识到那小子肯定用了诡计,也担心他在和您说话时耍花招。当时也是急生智,才想到了‘参加省政府会议’一说,便及时告诉了蔡秘书。”孔嵘脸上出现了喜色,“别看那小子平时乍乍呼呼,表面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都是装的,听说省领导后,照样也灰溜溜夹着尾巴走了。” “身在体制,由不得他不怕。”董建设的话意味深长,“这正是这小子过人之处。他并不是莽夫,并不一味蛮干,有时又比一般人胆子大一些,他能进步这么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看他就是滑头,就知道抱粗腿,溜须拍马,狐假虎威。”孔嵘不以为然。 董建设摇摇头:“不,不对,最码不完全对,要想抱粗腿,首先得胳膊粗。他固然会溜须奉迎,但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也绝不会得到重用。哪个领导都想用得力的人,不说让其出多大力,最码不至于受其牵连。另外,仅仅七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不入流的准副科,升到了今天的副处实职,而且还进入到县级市权力核心层,要是没人背后使力的话,还真不好做到。” “您真相信他有后台?不会吧?”孔嵘显得很疑惑,“会不会是沃原市的李……” 当然明白对方后面省略掉的两个字,但董建设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不好说,不好说。” “厅长,配套金到底拨不拨?接下来要怎么做?”孔嵘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做?”沉吟了一下,董建设缓缓的说,“暂时什么都不做。”然后挥了挥手。 明白领导的意思,孔嵘说了句“我先去了”,身走出书记室。 看着前秘书离去的身影,董建设微微皱了眉头。 …… 楚天齐回到成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主要是在省城又办了一些事,耽误了时间,否则用不了两点钟就能到。 到了单位后,楚天齐回了一趟自己屋子,然后马上到市长办公室,向王永新汇报了这次省城之行。当然,不该讲的就直接略去了,而是重点汇报了该讲的内容。 听完楚天齐讲述,王永新说:“天齐市长辛苦了,找人这种事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尤其还是找上级行业主管部门就更难了。一个星期能找到,这已经很不易了,我曾经半个月都没见上一个人。” 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怪罪,还说出这种体谅的话来,楚天齐心里很舒服,但也不禁疑惑,担心对方还有什么“但是”之类的话。 王永新继续说:“必定那已经是省里批给我们的钱,建设厅没有不给的道理。你就盯着吧,多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亲自去问问,好事多磨嘛!” “是。”明知道这事就是一个套在脖上的枷锁,但现在楚天齐也无法再说推辞的话,只能应承下来了。 王永新看看手表,道:“我马上有一个会,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好吧。”楚天齐说着站身来,向外走去。他本来是想说拆迁补偿金的事,但现在对方时间紧急,也只能暂时先不说了。 “等等。”王永新喊住对方,待对方停步回头后,才说,“对了,省里又追问城建进展的事了,我这里还在尽力顶着。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你去向省里汇报了。” “哦,好的。”楚天齐意识到,这才是王永新要说的核心内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向对方再次打过招呼,楚天齐快步走出屋子,取出了手机。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有人盯着你 晚上八点多,定野郊区,“老穆土菜馆”。 一辆墨绿色越野车缓缓停在门前。 门口迎候的服务人员赶忙迎上前去,准备询问客人。 越野车车窗摇开一条缝隙,司机说了句:“八号包间。” “您这边请。”服务员做了一个手势。 越野车车窗关上,顺着服务人员手势向右拐去。开出大约七、八十米,在一处挡车杆前停下来。 保安上前敬礼,问道:“有预订吗?哪个包间。” 越野车司机摇下车窗,回答:“六六六,曲先生。” “六六六,曲先生。”保安口磨叨着,拿出一个小本子,用手电照着,看了看本上的数字,又看了看汽车前面车牌号牌。然后马上直腰,说了声“请”,同时在他的遥控下,右侧挡车杆缓缓抬。 越野车经过挡车杆,进入一处院落,很快停在一幢三层楼前面。 右后侧车门打开,一个高个年轻人走下汽车,年轻人戴着一顶帽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迎宾员马上上前,笑脸相迎:“先生,您到……” “六六六。”高个年轻人给出回复。 “先生,这边请。”迎宾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回头冲着越野车微微点头,然后在迎宾员引领下,年轻人乘电梯上了三楼,来在一个挂着“666”标牌的门前。 “先生,餐包到了,请。”迎宾员再次做了个手势,并轻轻推开屋门。 “谢谢。”年轻人说完,走进屋子,身后屋门随后关上。 房间里的年男子早已站身,迎上前来,喊了声:“局长。” 年轻人一边摘下墨镜和帽子,一边笑着说:“老曲,你选的地方和‘味道’有一拼。” “局长,那可比不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像我这样的小科长根本不够资格去。”年男子“嘿嘿”一笑,“哪天局长领我去见识见识。” “既然你不够格,我也差着呢。”年轻人道,“老曲,让你久等了,辛苦了。” “我也刚到。局长赶了二百多公里路,才辛苦。”年男子拉开座椅,请对方就座。 “老曲,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了。”年轻人说笑着,二人先后坐到座位上。 这时,服务员走进屋子,年轻人让年男子点菜。年男子没有谦让,直接点了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年男子正是成康市公安局长曲刚,年轻人则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楚天齐是从成康市赶来的,之所以到此,是因为接到了曲刚电话,在刚出市长办公室时接到的。曲刚在电话表示“有事汇报,请局长到定野见面”。 这几天曲刚在定野市办案的事,楚天齐知道,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让自己赶到定野见面。但他意识到肯定事出有因,也许是事关重大,也许是涉及自己,还可能涉及其他领导。于是他没有多问,而是立即答应前往。 本来楚天齐准备立刻动身,但曹金海和赵顺相继来汇报工作,又处理了几份重要档,从成康走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坐“桑塔纳2000”从党政大院出来,在即将出城的时候又换成了一辆普通的越野车,然后才上了高速。这辆越野车,是厉剑提前接楚天齐电话吩咐,特意准备的。 在路上的时候,楚天齐就告诉厉剑,把自己送到地方后就可以自由活动,这样既互相方便,也是为厉剑约会女友提供机会。他知道,现在厉剑和定野市委组织部厉爱佳谈的火热,厉爱佳已经利用周末来过好几次成康了。 很快,曲刚点完酒菜,服务员出去了。 楚、曲二人开始聊天,但曲刚并没有立即提要谈的事,楚天齐也未发问,两人只是随便聊着一些话题。 在二人闲谈期间,酒菜陆续上桌。 倒满各自面前酒杯,曲刚端杯来:“局长,我敬你!” “互敬吧。”楚天齐举杯,和对方碰在一。 一饮而尽后,曲刚继续给二人满杯。 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很快二人已经各自三、四两白酒进肚了。 站身来,曲刚走到包间门口,轻轻打开屋门,左右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传菜间,确认确实没有第三人在场或是偷听,才又回到座位重新坐下。他身体前倾,低声说:“局长,有人盯着你。” 楚天齐“哦”了一声,对方所言既在意料之,却又出乎意料。他在接到对方电话后,已经想到了几种可能,其就有这一种,但却没想到真是这种事。同时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踏实,不知道是被哪个部门或是哪个人盯着,为什么盯着。于是道:“什么人?具体说说。” “在这几天侦破过程,一个犯罪嫌疑人无意交待,说是有人通过他传递一个成康副市长的消息。从他交待的几件事与时间来看,显然说的是你。”说到这里,曲刚又补充了一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好像他们感兴趣的主要是你的行踪。” 楚天齐心一松,只要不是被纪委、政法部门盯着,就没什么。自己确实没做违反规定的事,但如果要是被那些部门盯上,也会麻烦的很。于是他问:“那人是干什么的,交待了对我行踪感兴趣的人了吗?又是什么人在通过他传递。” 曲刚摇摇头:“那人也弄不明白。不过从他交待的一些事项看,显然有人不怀好意,想要从你的行踪伺机下手。至于泄露行踪的人,应该是离你较近。当然,这个‘近’是很宽泛的,并不专指身边人,比如一个楼里上班的人也属于这个范畴。那些事项都是一些日常事务,并不涉及保密,只要留心的话,是很容易掌握的。你看看。”说着,曲刚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了来,的确如对方所说,都是自己的一些日常公共活动。他顿时心一宽,这就减轻了自己身边人的嫌疑,他非常不希望出现那样的情况。如果那样的话,就会既牵扯精力,又会伤了自己的感情,自己可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的。当然,现在还没有找出真正的可疑人,该加的警惕也要加一些。 把纸张递过去,楚天齐问:“你有进一步推断吗?” “对于那个想要获得消息的人,你有怀疑对象吗?”曲刚反问。 楚天齐想了想,说:“我感觉这个人不像是专混社会的人,倒像是官场人,最码是有正经营生的,我感觉这几个人都有可能。”说着话,楚天齐用右手食指沾水,依次在桌上写了几个姓氏。 曲刚认真的看着对方写过的几个字,然后缓缓点头:“很有可能,不过你要再想想,看看还有哪些人值得怀疑。从嫌疑人交待的信息看,获得信息的人并不需要有多高的职位,但却需要有一定的工作便利,我觉得这几个群体需要特别考虑。”曲刚说着,也在桌上写了几组词,尤其指着其两个字,又说,“这个群体应该重点关注。” 楚天齐点头,表示认可对方的观点。 曲刚又说:“局长,从目前来看,这事也不是特别严重,但究竟背后有什么阴谋还不得而知。而且有这样的人在附近盯着,总是个麻烦,说不定就有大隐患。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把见面地点放到这里,以免引当事人的警觉。另外也要防范政治对手借机攻击……”说到这里,曲刚把声音压的更低,低得和耳语一般无二。 晚上十点多,楚天齐离开了这个土菜馆,是让厉剑来接的。看的出,厉剑赶的很急,显然是和女朋友匆匆分开。 走在回成康的路上,楚天齐想着刚才曲刚谈的这些事情。 忽然,他想到了几个细节。今天在省城酒店退房的时候,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但他四顾了几次都没发现目标。后来在经过高速收费站时,那个女收费员特意探头往车里看,当时他也没在意。现在想来,似乎都不太正常,不知和曲刚说的事有没有联系。 …… 就在楚天齐大动脑筋的时候,有一个年男人却正在打着电话,电话内容涉及到了楚天齐。 听对方唠叨了半天,年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了:“你就说,姓楚的到底在哪里?” “反正汽车在停车场停着,不过并没看到他本人,估计去房间里面休息了。”手机里传来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光棍,平时那些女人又不在身边,肯定是利用周末,出去打野食,泄火去了。” “少扯没用的,你给我好好盯着,那小子可不白给,狡猾的很。不过千万要谨慎,要注意保密。”年男子说,“我这几天眼皮老跳,总觉着要出什么事。” 谄媚声传来:“您能有什么事,谁敢对您……” “少拍马屁,把功夫用到正事上。”说到这里,年男人语气变的森冷,“我可告诉你,要是因为你的疏忽出了什么差错,后果自负。”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随手一扔,年男人长嘘了口气:“姓楚那小子不会又耍什么花招吧?”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多管齐下,步步紧逼 时间已经到了四月下旬,有几件事一直压在楚天齐心头,楚天齐为此牵扯了好多精力。这不,早上刚一上班,他又不由得思考了这些挠头事。 第一件就是钱的事。房改配套金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审计的事也没影。本来就只是一个不予拨款的理由,当然不会有审计人员来了。同样,拆迁补偿金也是遥遥无期,被问到时,财政局就以各种理由搪塞,或是干脆就不予理睬。 针对这两笔资金迟迟不能到帐,楚天齐是既气愤也无奈。气愤的是,本来都是经过批准的,也都有钱在那放着,可就是不拨,而且还打着合理或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分明就是欺负人。 气愤与无奈不解决问题,这两笔资金必须要到位,这是绕不开也不能回避的问题。只要有任一笔到位,另一笔便会迎刃而解。可难办的是,两笔资金的绳子都系到了一,要能解开便都解开,否则都得绑着不开。 尽管气炸肺,但楚天齐也知道,症结是在表象之后,解铃还需系铃人,董建设既是系铃人,更是解铃人。而自己其实也属于系铃人,只不过却是被动系铃之人。 如何让系铃人解铃,楚天齐费了脑筋。好多办法都用过了,根本不管用,于是他把主意打到董建设那辆专车上。当然并非要对那辆奥迪如何,而是要利用那辆奥迪曾拉过的一个女人做章。 事实远比想象复杂,一周时间过去了,尽管认定女人应该就是和董建设有关系,可却也没有排除与司机的瓜葛。这毕竟是私下了解,又非警察办案,好多手段根本不能用,想也不能想,否则就可能违法,甚至犯罪。由于没有最终下结论,利用此事的方案也就没有出炉。 还有一件事也让楚天齐上火,那就是被盯梢。到目前为止,盯梢人的嫌疑范围越来越小,甚至已经有了重点可疑人群,但还没有最终确定。至于指使者的嫌疑划定,还没有任何实质进展。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什么事?” “说话方便吗?”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 “方便,你说吧。”楚天齐道。 “局长,那个盯梢的人应该是……”曲刚的声音越来越低。 楚天齐“哦”了一声,站身来,走进套间,关上卧室门。待对方停下,他才说:“确定吗?” “基本确定,但是还差一点儿证据。”曲刚道,“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找到。” 楚天齐略一思虑,提出问题:“你说这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和那个人也有联系。” “那个人?”手机里停顿一下,曲刚的声音继续传来,“从目前来看,应该是他自己在做,但也不排除……” “笃笃”、“笃笃”,敲门声传来。 “老曲,我这儿来人了。”言毕,楚天齐挂断手机,打开套间门,走出屋子。 “笃笃”的敲门声再次响。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走进屋子,并迅速关上屋门,奔向办公桌。 看到对方神色不对,楚天齐问:“发生什么事了?” 站在桌前,李子藤愤愤的说:“气死了,传谣言的人真是太缺德了。” “谣言天天有,年年到我家,没什么。”楚天齐知道,肯定又有人卖自己的臭了。 “现在有人在传,说是拆迁补偿金都已经被挪用,拆迁的事还不知猴年马月了,开发的那些项目也会烂尾,会变成第二批飞天和四海;还说搞这些项目本身就是幌子,是个别人想要捞钱的借口,而且,而且……”李子藤气的只喘粗气,话到半截停了下来。 “谣言传的个别人应该影射的是我吧?”楚天齐淡淡的说,“没事,讲吧,怎么传的就怎么讲,讲透彻了。” “是,针对的就是你。”李子藤点点头,继续说,“谣言说你走到哪捞到哪,说你……说你……说你之所以升的快,都是拿钱铺路。说你每个地方都待的时间不长,是为了捞一票就走,这样保险,说你从沃原来到定野,就是这个原因。还说你马上就会离开定野,到新的地方去,是标准的打一枪换一地方。相关的谣言还有好多,比如跟着你的人都发了,比如你拿钱勾搭……不,和好多异性有不正当关系。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埋汰讲什么。” 以前的时候,楚天齐经常被一些谣言缠身,这主要是他锋芒毕露,被某些人忌恨所致。自从到成康市开始,由于身份的不同,由于这几年的磨炼,更由于对官场规则的进一步认识,楚天齐做事老练了许多,尽量既做事也少得罪人。实在被逼还击,也往往是和对方互相牵制,让对方投鼠忌器,一般不敢冒然出手。因此,在成康的将近两年时间里,这种谣言很少。不曾想谣言又出来了,而且似乎还讲的更邪乎,既发展了原来的“陈芝麻烂谷子”,还有了好多创新说法。 静了一会儿,楚天齐微微一笑:“你相信吗?” “不,不。”李子藤急忙摇头,“市长您清正廉洁、正直无私,我在您身边工作六百多天,感受最深,其他正派人也肯定能感受到您的为人。主要就是那些势利小人,那些‘三观’不正的人给您泼脏水。” “好,子藤很好。”楚天齐点点头,继续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方式,只要我们自己行的正坐的端,无愧于自己的良*知,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当然了,对于别人泼的脏水,我们也不能完全漠视,也要尽量消除其流传与影响。但我们不是如何去解释,而是要在继续坚持本心的前提下,找到谣言的源头,挖出谣言毒根,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李子藤重重的点点头:“市长说的是。”停了一下,他又缓缓的说,“好像这谣言最先传的圈子是……” “叮呤呤”,固定电话铃声响,打断了李子藤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正要说话,里面却传来占线的声音,显然是对方挂断了。于是他挂断电话,然后回拨过去,“嘟……”一声之后,又是占线的声音。看来对方临时有事,于是他干脆把听筒放到话机上,暂时不去理会。 “你先回去吧,有情况及时汇报。”说着,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又停下来,回身道,“我一定好好关注一下某几个人。”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楚天齐嘱咐了一句。 “嗯。”应过之后,李子藤走出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眉头皱了来。 虽说“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被别人无故泼了满身脏水,心里还是不痛快,更重要的是,必须要消除这种谣言。否则,传的久了,传的远了,容易招致无妄之灾。 以往的时候,谣言往往是打到了对方的痛处,或是让对方感受到了自己的威胁。可这次自己并没有主动出手,但却也“伤”了人,想必这些人都有可能散布谣言。对手想通过谣言把自己搞臭、搞倒、搞走,并为搞走后留下了尾巴,让自己继续戴着“捞一票就走”、“打一枪换一地方”恶名。谣言始作俑者完全就是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用心真是险恶至极。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是他,还是他,或者是他们?都有可能。对了,那个盯梢的人嫌疑就非常大。如果真是那小子的话,这事真能解释的通,那小子绝对能做出这种事。 “妈的,别让老子逮住,否则有你小子好看。”楚天齐恨恨的骂了一句,拿过香烟点着,吸了来。 “叮呤呤”,桌上座机再次响,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待铃声响过两遍,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放到耳边:“市长。” 听筒里传来王永新的声音:“天齐市长,有件事跟你说。” “那我去你办公室。”楚天齐道。 “不用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刚才就是刚拨电话,结果就来人了,一天烂事多的很。”王永新说,“还是那个事,省里又催了,催的特别急,副秘书长连我也训了。你准备准备,近期得去省里汇报一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长假前就得去。我这里还尽量顶着,不过估计最迟也拖不过五月上旬。” 楚天齐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便道:“市长,城建工作现在是有些被动,可整个工作都在推进着,而且建设进度也基本和规划上吻合,只是整个拆迁工作稍显滞后一点。但现在各个项目的工作面并没受影响,只要拆迁补偿金尽快到位……” 王永新打断对方:“天齐市长,你说的这些确是实情,我完全理解,可省里却……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们直接去汇报解释一下。补偿金的事我已经跟老彭说过好几次了,可他那人……哎,我再找找他。我马上有个会,今天先这样。”说话至此,声音戛然而止。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形势越来越被动了,这是多管其下,步步紧逼呀。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董梓萱要帮忙 外面的天空很蓝,蓝的没有一丝杂质,蓝的就像一汪清澈的碧水。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躲*到屋子里,洒到她的身上。她已经站在窗前很久了,从早晨上班进到屋子后,就一直站在这里。蓝天、暖阳,多么美丽,多么温暖,可她感受不到,她感受到的只是一片灰蒙和冰凉,因为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心也是冰凉的。 这是一个少妇,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留着波浪形卷发的少妇。少妇身材匀称,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五官精致,颇有风韵。这是一个成熟的少妇,一个散发着女人魅力的少妇,但少妇神情却与整体形象极不相称,她面罩寒霜、神情忧郁,倒像一个怨妇的形象。也怪不得少妇如此神情,因为她的心里苦,很苦。 少妇站在那里,看似脸色阴沉,毫无表情,其实内心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为两个男人而斗争。其一个男人,准备的说是一个小男人,因为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未成家的大男孩。大男孩曾经是她的仇人,她曾多次对其出手,两人多次争斗,后来他却救她于危难之,现在两人究竟是朋友还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另一个男人却是她的父亲,让她又爱又恨,可又割舍不掉的父亲。 现在这两个男人有了矛盾,父亲似乎掐住了那个大男孩的脖子,正在迫使那个大男孩投降,或是置那个大男孩于死地。而那个大男孩却根本没有屈服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拒,但其实脖子上已被掐出了红印。 她很矛盾,不知道该帮谁,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怕父亲伤到大男孩,也怕大男孩的反弹之力让父亲承受不住。她心里清楚的很,父亲为了达到目的可是无所不用其极,正因如此才能达到现在这个位置。父亲心思慎密,常常教育自己“所有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正因如此,才没让自己嫁给老领导的公子,而是攀上了另一高枝。可是事与愿违,自己丈夫就是个花花公子,就知道在外面寻花问柳,根本不疼自己,自己是在守活寡,从而那个亲家对父亲也不甚亲近。可能冥冥之这就是劫数,母亲也几乎是和自己命运一样,也守着一个花心的男人,但母亲已经解脱,现在已经到另一个界了。 面对这样的一个父亲,一个对母亲不忠,一个把自己推进火炕的父亲,她心里充满了恨,曾经想过多个“以牙还牙”的方式。可她最终没有针锋相对,不知是因为血浓于水的缘故,还是理解了父亲说的“我是为你好”,但她心里真有恨呀。 那个大男孩曾令自己恨的咬牙切齿,自己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欲除之而后快。可在自己生命面临危险的时候,他却以德报怨,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样的男孩,自己还恨的来吗?回想过去,那也是自己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所致。自己现在对他,既感激也不无恨意,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恨自己和他曾经发生的不睦,恨自己在他面前矮人一等,恨他怎么会以德报怨。与其说是自己现在恨他,其实不如换成另一个字眼更为贴切,但她知道,自己不配。 按说大男孩对自己有大恩,而父亲却是帮虎吃食、挑衅不断,自己应该帮大男孩,可父亲毕竟是父亲,自己真要胳膊肘往外拐?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少妇一遍遍扣问着内心,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可她却浑然不知。 …… 移动鼠标全选内容,接着点击鼠标右键,然后选择“删除”,最后使劲一敲“回车”,屏幕上的上千字瞬间化为乌有。 看着电脑显示器上一片空白,楚天齐皱了眉头。他在准备汇报材料,向省政府汇报城建推进工作的材料。 从那天王永新让他“准备一下”开始,他就在准备着。当然他没有立即动“笔”,而是查阅了相关资料,又去实地看了两次,还找曹金海、周家林了解了一些情况,才开始“写”的。可是在电脑上“写”了好几次,都半途而废,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他心里明镜的很,汇报无论写的如何精彩,也未必就能得到认可,因为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可他却又不得不写。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思绪总是很杂乱,也难怪多次半途而废了。 当然,让楚天齐思绪烦乱的原因,不只是写报告,最主要的是拆迁补偿金与房改配套金的遥遥无期。没有这些钱,拆迁工作就无法推进,房管所工作也是举步为艰,而这些都会直接影响到整个成康城市建设。做为分管领导,工作若是没进展,那还有什么政绩可言?最让他苦恼的是,拆迁补偿金可是投资企业出的钱,却被扣着不给,照这样的话,就是引资多少也会被卡。可让他无奈的是,那些卡钱的人就是一个原则——谁大*腿粗我就拍谁的马屁,我管钱就要脸皮厚,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管你分管领导如何难做? 越传越烈的谣言,也让楚天齐心烦不已,现在已经传的神乎其神,有模有样了,不但李子藤来汇报,厉剑和曲刚等人也反馈了情况。可自己既无处解释,又不能不关注,不烦才怪。 盯着自己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揪出来,那就相当于一个*,随时都可能炸上一下,自然也分了楚天齐的心。 其实,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楚天齐心绪不宁。弟弟的婚期就要到了,可自己的归程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收思绪,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苦涩一笑,按下接听键,喊了一声:“妈。” 手机里立刻传来尤春梅的声音:“天齐,新房装修正式交工了,大鹏找的人挺靠谱,栓柱监工也挺仔细,装修效果挺好的。装修加材料费全算下来是三万六千五,人家说是有大鹏的面子,只要三万二。栓柱给盘算了,也问了好几个懂行人,都说不贵,都说就是要四万也不多。酒店那里一共订了……” 听着母亲的唠叨,楚天齐既幸福也颇觉愧疚,本来这些事都应该是自己多操心的,可现在却是这些亲戚朋友帮忙,还得母亲*亲自上阵。近一段时间,母亲几乎每两三天就给自己打一次电话,每次几乎都要说到礼瑞结婚的事。尽管母亲总说“你工作忙,别急着回来”,但楚天齐知道,其实父母现在最盼自己早点回去,既能拿一些主意,也能替家里长些脸面。 讲说告一段落,尤春梅问:“你觉得这么安排行不行?还有哪没考虑到?” 楚天齐道:“我觉得挺好,安排的挺周到。你和我爸要注意休息,让礼瑞和姐夫勤跑跑,酒店和婚礼的事多跟要主任商量。” “装修房的事,主要就是栓柱盯着,大鹏也没少去。礼瑞和杨梅除了常跑新房,主要是置备那些零碎东西。杨梅确实挺懂事,挺心疼礼瑞,给礼瑞买的衣服都挺好,比她自个买的贵好多。”尤春梅的语气透着欣喜,“要主任当总管挺合适,总能为东家考虑,既能做到体面,又可以少花钱,一些结婚礼节也挺在行。” “那就好,那就好,你和我爸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楚天齐道,“我争取提前两三天就回去。”说话时,他扫了眼台历,今天已经是四月二十六日,离着“五.一”正日子也就四、五天了。按说马上就该考虑动身的具体日子,但现在一大摊事堆着,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如约启程。 “不着急,你是公家人,要先大家后小家,你爸成天说‘忠孝不能两全’,千万别耽误公家的事。”尤春梅的话充分体现觉悟。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那部办公手机在响。 “妈,我这儿又来电话了。”楚天齐对着手机道。 “你先忙。”尤春梅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声音。 放下私人电话,楚天齐拿过了那部办公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就是一楞:怎么是她?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个号码存入电话薄,但看到这串数字,就知道对方是谁。 “叮呤呤”、“叮呤呤”,手机还在顽强的响着。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你好,董科长。” “天……楚市长,你存着我的号码呀?”对方声音透着惊喜。 楚天齐含糊的“啊”了一声,又说:“有事吗?” 对方道:“楚市长,房改配套金到帐了没有?” 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尽管狐疑,楚天齐还是如实的说:“暂时还没有。” “是不是卡在建设厅了?”对方追问。 她是明知故问,还是有什么说法?楚天齐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干脆就没有答复。 “我可以帮你要。”对方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真诚的想帮这个忙。” “你能行?”楚天齐反问。 “我想试试,这两天等我电话。”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董梓萱要帮忙?楚天齐脑海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怎么会这样? 四月二十八日上午,楚天齐离开办公室,乘坐“桑塔纳2000”,匆匆赶往雁云市。他这次去省城,是应董梓萱电话之约,约他去谈房改配套金的事。 在两天前,董梓萱曾给楚天齐打电话,表示愿意诚心实意帮助他,并要他等着电话。对于她的帮忙意愿,楚天齐一开始很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目的,也不清楚到底诚意如何。 自己与董梓萱的恩怨由来已久,在沃原市一做同事的时候,董梓萱就利用卑鄙手段让自己失去评选省里先进的资格;并且初恋女友投入张鹏飞怀抱,也是由董梓萱为虎作伥牵线促成。从那时,楚天齐便对董梓萱恨的牙根痒痒,董梓萱则对楚天齐既蔑视也视为仇人。 自离开沃原一,回到玉赤县工作后,楚天齐与董梓萱之间的恩怨被暂时搁置。不曾想,冤家路窄,在省委党校两人又成了同学,董梓萱利用各种资源及便利条件,大举污蔑、攻击楚天齐,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在几次交锋,董梓萱曾把楚天齐逼入困境,给楚天齐造成很大困扰。所幸有其他同学帮忙,才还原了事实真*相,还楚天齐以清白。 之后不久,大家参加拓展训练,董梓萱突然在高空昏厥,在千钧一发之际,楚天齐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董梓萱。从医院出院后,董梓萱便直接回到沃原市,途退出了党校学习。楚天齐也得以比较消停的完成了剩下的党校生活,在毕业前夜听到了疑似董梓萱传递的示好信息,最码是一个和解信号。 从党校回到玉赤县后,楚天齐遇到了一系列事情,整体仕途不顺,尤其新任县委书记柯兴旺的打压最为棘手。在那年夏季的某一天,董梓萱突然光临玉赤县,向楚天齐忏悔,并要给楚天齐帮忙。在董梓萱的设计下,楚天齐与县委书记柯兴旺第一次正式会面,但结果却事无愿违,不但未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撕破了双方的脸面。董梓萱在表示歉意和无奈后,也返回了沃源市。从那次之后,楚天齐便与董梓萱没有再见面,但楚天齐已然明白,董梓萱的确是和自己“化敌为友”了。 尽管董梓萱明确表示了悔意,尽管她应该不会再和自己作对,但在昨天接到董梓萱要主动帮忙的电话时,楚天齐却又犯了嘀咕。上次董梓萱帮忙的时候,是调解自己和柯兴旺之间的矛盾,而这次若要帮忙却需面对董建设。董建设那可是她的父亲,她有必要因为自己和他父亲闹掰吗? 从那天与董建设短短的会面来看,董建设根本不准备与自己和解,准确的说,是董建设背后的张鹏飞或是张天凯不想放过自己。而自己虽然可以为了工作大局做适当让步,但绝不会在原则上妥协,更不会用奴颜婢膝换取利益。从现实来看,自己和董建设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根本就没有双赢的可能。那么董梓萱若要帮自己,势必就要伤害她父亲,她会为了自己这么做吗?她完全没必要趟这浑水,她只要不参与任何一方,已经是给自己帮忙了。 那么,她会不会被其父或是张鹏飞利用了呢?也许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她肯定对那二人处方式非常了解,不应该会被他们摆布的。尽管有疑惑,但楚天齐相信,董梓萱肯定没有害自己之心。所以,今天一接到她电话后,楚天齐便与市长打过招呼,第一时间赶往省城。 当然,在和王永新汇报时,楚天齐并未说董梓萱约自己的事,只表示“到建设厅再看看”。王永新倒是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了句“要是有时间的话,到省政府看看”。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便含糊的应了句“看时间”。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省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汽车也正好下了高速。楚天齐拿出手机,拨打董梓萱的电话,准备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了,问她在哪里见面。尽管已经过了午饭点儿,楚天齐也想请对方吃饭,以示感谢。 手机里“嘟……”声响了两次,紧接着就传来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楚天齐知道,对方挂断了,肯定是接电话不方便,于是放下了手机。 不多时,手机响两声短促的提示音。楚天齐拿手机,看到正是董梓萱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是:正在帮你,进展顺利,还需时间,耐心等待。 进展顺利?楚天齐也不禁有一丝欣喜。 “市长,去哪?”厉剑说了话。 楚天齐道:“先找地方吃饭,就在河西大学那一块。”他想如果吃完饭还有时间,打算去看望恩师姜教授。前天与教授联系的时候,对方说是刚从外地回来,要在省城待一段时间。 厉剑没再说话,而是操作方向盘,奔目的地而去。 …… 汽车外,华灯熠熠,车影摇摇。楚天齐坐在车上,还在等着董梓萱电话。 在今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到了河西大学附近,找一家餐馆随便吃了午饭。在离开餐馆的时候,还遇到了自己的校友加同学,但当时对方有客人,两人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并没有深聊。 打电话与姜教授联系后,楚天齐带着一些土特产,到了姜教授家。姜教授老两口见了楚天齐,欢喜的不得了,师娘更是对这个宝贝学生夸赞不已。对这个优秀学生进行适当鼓励后,姜教授与学生谈了很多。楚天齐也敞开心扉,向恩师汇报了思想历程与工作情况。一直聊到六点多,楚天齐才婉拒了恩师老两口“吃晚饭”的挽留,到了汽车上。 在恩师家的时候,一直没有接到董梓萱的电话或信息,他也没有询问。到汽车上以后,他才给董梓萱去了电话,但手机里传来的是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间隔一段时间,楚天齐就拨打一次,但每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于是楚天齐便和厉剑去吃了晚饭,然后在车上继续等着。 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分了,楚天齐再次拨打了董梓萱的号码。 本以为还会是那个提示,结果手机里却传出了回铃音。 在“嘟……”声响三、四次后,里面传出董梓萱的声音:“天齐,快了。” 对方声音很低,还有“哗哗”的声音,楚天齐不禁疑惑:“你在哪?” “我……我正上厕所。”董梓萱的声音里满是娇羞和难为情,然后话题一转,“你再等一会儿,应该快了。” “我上哪……”楚天齐话到半截,又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拿着手机想了想,楚天齐发出了一条短信:我上哪等你? 不多时,董梓萱的短信回了过来:先到雁云大厦附近吧。 “厉剑,雁云大厦附近。”说着话,楚天齐收手机。 “好的。”厉剑答应一声,启动了汽车。 选择的街道还不甚拥堵,不到十点的时候,汽车便停在了离雁云大厦仅五十米左右的一个位置。 看看手机上没有短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楚天齐手抓着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刚刚闭上眼神,就听手机发出了两声“叮呤”的响动。 楚天齐睁开眼睛,拿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条短信:天齐,速来雁云大厦“情义阁”。 回了“好的”两字,楚天齐直接推开车门,走下车去。 “市长,去哪?”厉剑忙问。 楚天齐一指旁边雁云大厦:“那儿。”说完,快步走去。 厉剑发动汽车,慢慢跟了过去。 很快,楚天齐便进了雁云大厦,直接乘电梯而上。 电梯停下来,轿厢门打开,楚天齐快步走出,直奔“情义阁”而去。 对于“情义阁”,楚天齐并不陌生,他之前已经两次到过这里,而且第一次的印象最深。那次是云翔宇和于涛请客,订的就是这间屋子,在开餐前,云翔宇和于涛出去与熟人打招呼,楚天齐则看着墙上画作有感而发,哼唱了电视剧主题曲。宁俊琦闻声而来,还为楚天齐代接电话而误会、吃醋。那时两人也刚消除误会不久,楚天齐也没往别处想,但他却在“情义阁”里感受到了宁俊琦对自己的情义。 “情义阁”已经近在眼前,但已物是人非了,楚天齐不禁伤感来。 “先生,您找哪位?”门外服务员迎上前来。 收思绪,楚天齐回了一句:“董女士。” “请。”服务员轻轻推开屋门。 楚天齐走进屋子,身后屋门随即关上。 餐包外间布局与以前一般无二,只是在通往里间入口处多了一道屏风,虽然屏风旁足有一米宽的空间,但却不能完全看到里间,楚天齐并未看到里面的人。 迈步走到屏风旁空隙处,楚天齐向里间望去,桌上没人呀,他转动目光向右看去。 忽然,楚天齐“啊”了一声,怔在哪里,他被眼前情形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你死定了 餐包里情形完全超乎意料,楚天齐在来这里之前,根本想都没想过。 里间长条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女人,女人一头波浪形卷发,背对着进门方向。女人的米色裙裤已经褪到腿弯部,内裤及大片肌肉裸*露在外,藕荷色蝙蝠衫的下摆掀许多,露出了整个腰部和多半个脊背。女人外露的肌肤呈现出微粉色,双手不停的撕扯着身上衣物,整个身躯快速的扭动着,同时发出含混的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看着眼前情形,楚天齐不由得嘴唇发干。他咽了口唾沫,努力摇摇头,才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遂转身就走。 “天齐,救我。”一个含混的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一楞,停下脚步,侧耳静听。 “救救我,天齐。”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没错,是喊自己。楚天齐赶忙又转回头,走到屏风空隙处。 沙发上的女人已经转过身来,正双眼眯离的看着自己,正是约自己前来的董梓萱。怎么是她?她怎么会这样?楚天齐脑升一个个问号。 “救我……”董梓萱一手撕扯着衣物,一手使劲的抓着,“天齐,救我。”呼声刚落,她的身子一栽歪,趴倒在沙发边沿上,整个人随时有掉落下去的危险。 尽管心疑惑不已,但此时已不容楚天齐多想,救人要紧。否则,董梓萱非得摔出个好歹,若是让别人看到这衣衫不整的状态和神情,她也没脸见人了。 大步走到沙发旁,楚天齐弯腰呼喊着:“董梓萱,董梓萱你怎么了。” 正趴伏在沙发边沿的董梓萱,忽然猛的一翻身,整个人便半仰在沙发上,接着张开胳膊奔楚天齐挥来。 楚天齐下意识一躲,董梓萱指尖贴着他的衣服滑落下去。同时,她的整个身子也向地上滑去。 暗道一声“不好”,楚天齐伸出右手,揽住了董梓萱臂膀,她的整个身子也止住了下滑之势;否则,董梓萱势必头朝下摔到地上,当下就会摔个“满脸花”,弄不好还会鼻梁骨折。 “你怎么啦?”楚天齐单手支撑着她的半个身子,急问着。 “救我。”董梓萱喉头一阵蠕动,另一手也揽住了他。 被对方双手攀着,自己又半蹲着身子,楚天齐难受之极。而且对方双手随时有松开可能,随时有跌落地上的危险。楚天齐只得又曲了曲身子,打算就势把对方弄到沙发上。不曾想,董梓萱一只手就势一抡,搂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识的一身,结果她的整个人被他带了来,只有双脚还在沙发上。 这怎么行?楚天齐赶忙揽着对方腰*肢,向前一哈腰,准备把对方放到沙发上。 可能是借上了力道,董梓萱不但没有躺在沙发上,反而另一只手也揽上了他的脖项,同时把整个身子向他贴来,嘴里含混着“救我”、“救我”。 楚天齐顿时感觉一股热浪袭到脸上,同时怀里也似搂上一团火,一团灼烧的发烫的火。 这怎么行?必须得想个办法,她肯定是出了状况。这样想着,楚天齐四顾了一下,探手拿过茶几上一个水杯,斜着身子,“哗”的一下,倒到了她的脸上。 被水这么一激,董梓萱摇了摇头,牙齿打颤,双手缓缓从他肩头滑落。 楚天齐顺势把她放到了沙发上。 董梓萱双眼更加迷离,两颊通红,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身上的肤色也由微粉转粉红,甚至出现了红疹。同时,她的双手又开始撕扯着蝙蝠衫衣领,半个肩头和多半个前胸都露了出来,裸*露处肌肤上是一条条红色的抓痕。 眼前场景与脑一个警用术语完全相符,必须要尽快对其予以解救,否则董梓萱非出事不可。怎么解救?难道要自己…… “救我,救我……”董梓萱继续含混的喊着,双手乱抓来。 先把人带到安全地方再说,否则董梓萱必出大丑。想到这里,楚天齐又倒了两杯温茶水,泼在董梓萱脸上。 两杯水下去,董梓萱双手暂时不再乱抓,神情也似安静了一些。 楚天齐知道,事不宜迟,水的威力太有限了。于是弯下腰去,右手揽着董梓萱后背,把对方轻轻扶,让对方半坐在沙发上。董梓萱听话了好多,没有乱抓乱挠,只是左臂顺势搭在他的脖子上。楚天齐轻轻直腰,董梓萱整个人也离开沙发,趴伏在他的肩头。 楚天齐帮对方拉了拉衣服,又四顾一下,抓沙发上女包,搀扶着董梓萱向外走去。相对两人而言,沙发处缝隙较窄,在带董梓萱通过时,手女包掉到地上。楚天齐轻轻弯腰,捡拾女包,一张卡片从包滑出。他拿卡片一看,是一张雁云大厦的房卡,纸质卡套里夹着一个打印着房号的纸片。 也好,把她弄到房间再说。想至此,楚天齐架着董梓萱出了餐包,奔电梯而去。 餐包外的服务员此时已不知去向。 一路上,董梓萱还比较老实,没喊没抓,但却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肩头,还不时用舌头去舔他的脸颊。 出了电梯,楚天齐架着董梓萱快步奔向房间,来在“806”门口,用房卡打开了房门。走进屋子,顺势关上屋门,楚天齐直奔大床而去。来在床边,他微微变腰,右手托着对方腰*肢,左手扔掉女包,同时去拿开对方搂着脖子的手臂。 忽然,董梓萱猛的双*腿上抬,夹住了他的右腿。这还不算,她的腿部上抬过程,碰到了他的要命处,他不由的身子一收缩。同时,她先前手臂不但没拿开,反而另一手也搭在他的肩头,双手紧紧吊住他的脖子,猛的用力搂向怀。 被对方这么一弄,楚天齐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在董梓萱身上。 “啊。”董梓萱喉咙发出一声沉闷低吼,整个人死死箍着对方,呼着热气的嘴在她脸上拱着,“天齐,救……救我,我……我给你……我想要……” 整个身体与对方全方位接触,而且对方还猛烈的扭动着身体,不停的摩擦着自己的敏感处,楚天齐顿时觉得浑身燥热不已,身体了反应。其实刚才已经有了反应,只不过没有现在强烈而已。 “天……救……要……”董梓萱的话已经不成语句,而且手上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不但撕扯楚天齐衣服,还不时去抓不该抓的地方。 不行,绝对不行。意识到危险,楚天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反应,双手、双*腿去抵制对方的束缚:“放开,放开。” “要……救我……” “放开……放开……” 黑暗,伴着女人销*魂的叫声,床上的两个人影撕扯着。任谁看到或是听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把事情往歪处去想的。 …… 在另一个昏暗的屋子里,大床上的男女刚刚结束“战斗”,老男人躺在床上不停的喘着粗气,而身旁年轻女子却发出了长吁短叹。 “怎么啦?我费了半天劲,你还不满意?”老 男人转头问道。 年轻女子“嗤笑”一声:“满意,太满意了。” “你这阴阳怪气的,是满意吗?”老男人有些不悦,“整天好吃好喝好穿戴,我还抽空来陪你,别不知足了。” 年轻女子没有接对方话茬,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的学生又来了吧,我看你八成是给她交公粮了,剩下点糠皮、稻壳来糊弄我。” “你倒会比喻,也不知词都从哪来的。”老男人“嘿嘿”笑着,“我就那么点公粮,全交给你了。不要瞎想,她只是我的学生,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你俩要是清白,老母猪都能上树了。”年女子“哼”了一声,“我上眼一看就知道,她随时都想让你……” “嗡嗡”,忽然响的振动声,打断了年轻女子的话。 老男人伸手抓过床头手机,“喂”了一声。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诡秘的声音:“叔,告诉你一件事……” 对方后面的声音足够低,老男人只好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听对方声音告一段落,老男人马上兴奋的接话:“真的吗?确定?”然后又泄*了气,“那又怎样?我还能亲自去?我又不是警……” 对方马上接了话:“当然要亲自去,我的消息确定无疑。你只要抓了他的现行,那他就会永远受制于你,要他怎样就能怎样。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对方声音再次低了下来。 听着对方的话,老男人不停点头,并“嗯”、“啊”连声的做着回应。 接完电话,老男人把手机往床头一扔,猛的坐了来,狠狠的说:“小子,你死定了。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完,跳下床去,拿了衣服。 “你要去哪?”年轻女子慵懒的问道。 “男人的事,别管。”老男人边穿衣服,边呛了一句。 “什么事?估计又是女学生来了吧,小心你的腰。”年轻女子阴阳怪气的说。 “不劳你费心。”老男人甩下一句话,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听着老男人脚步声走远,年轻女子拿过床头手机,拨了出去:“来吧,老东西走了。” 放下手机,年轻女子学着老男人语气,道:“老东西,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你不配为人父 老男人根本不知道,他前脚刚走,那个女人已经给他玩黄雀在后了,而且他根本也没心思去想其它事,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件事。他笃定的认为,自己就是黄雀,而那个小子才是捕蝉的螳螂。 下楼后,老男人没有开车,而是直接来到小区外,打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 “雁云大厦。” 简单对答后,出租车启动,向目的地驶去。 刚走出不远,手机便响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老男人“喂”了一声:“……对……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老男人嘴角浮上一抹狞笑。忽然,他的眼皮急速跳动了几下。 咦,怎么回事?这几天眼皮老跳,好像还都是右眼皮,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事会不顺?老男人不禁疑惑来。 旋即老男人又释然了:纯属迷信。眼皮跳是因为没休息好,自己这几天晚上确实也太活跃了。 夜晚时分,街上车辆少了好多,通行非常顺畅,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雁云大厦楼下。 付过车费,老男人走下汽车,四处张望一番,向东北角停放的那辆绿色越野车走去。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越野车车门打开,几名警察从越野车上下来,一名年警察,四名年轻警察。同时,旁边另一辆越野车上也下来五名警察,这五人都很年轻。十名警察紧走几步,与老男人汇合在一,握手寒暄着。 互相介绍过后,老男子说:“既然都听我指挥,那咱们现在就行动。”说完,率先向雁云大厦走去。 相对白天,夜晚的大厦寂静了不少,但由于突然出现的几名戎装人员,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张了好多。 正在前台值勤的两名工作人员,忽然看到一众警察到来,赶忙身迎候。男员工开口道:“请问有什……” 年警察拿出证件晃了晃:“警方正在执行公务,请配合。拿出《入住客人登记表》。” “好的。”男员工说着,在前台翻腾了几下,然后转身对女同事道,“可能在后边休息室,你去拿一下。” 年警察制止道:“不必了。”接着又说,“看电子纪录就行。” 男员工迟疑了一下,只好把台面上电脑显示器转过去。 年警察拿着鼠标,在上面点击着。 老男人则在一旁看着年警察的操作。 “这个。”老男人和年警察异口同声,并互相点点头。 年警察指着一名小警察:“你在一楼值勤,明白吗?” “明白。”小警察答话。 “明白吗?”年警察再次盯问,并向着前台方向挑了挑眉毛。 “明白。”小警察郑重点点头。 年警察冲着老男人点点头:“我们上楼。” “好,上楼。”老男人挥挥手,颇有指挥员气势。 老男人和九名警察一同走进电梯,电梯接受指令后,向上走去。 电梯停在八楼,十人快步走出电梯,径直来到客房服务心门前,敲响了屋门。 屋门打开,一个服务员出现在门口。看到对方大都全身戎装,面色冷竣,服务员怯怯的问:“请问有什……” 年警察拿出证件晃了晃:“警方执行任务,请配合。”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跟我们走,去开门。” 服务员看看身后:“我……” “快点。”年警察瞪了眼。 服务员不敢怠慢,马上跟着这群人走去。 来在“806”门前,年警察一招手。众警察会意,立刻“刷”的一下按位站好。然后年警察一指房门:“打开。” 服务员拿出房卡,在门锁上感应了一下,门锁发出“嗞”的一声响动。 把服务员向旁边一拨拉,警察一脚踢开了屋门,大喊一声:“不许动。” “救我……我不行了。”一个女人含混的声音从屋门传出。 听到这个声音,老男人先是一楞,然后猛的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口大喊着:“姓楚的,畜牲,老子宰了你。” 话音刚落,床上飞一脚,正踢在老男人腰上,老男人“哎哟”一声,蹲了下去。 “不许动,警察。”年警察掏出了手枪。 可能是有警察仗胆,也可能是气愤难平,老男人“嗷”的叫了一声,忍着疼痛,一跃而,再次向床上扑去:“畜牲,老子跟你拼了。” 黑暗,只见一脚飞,踢在了老男人右臂处。 老男人应声后退,“蹬蹬蹬”连退几步,直至撞到一名警察身上,才停了下来。他正要继续向前扑去,一只手拉住了他。 “我们来。”年警察说了话,正是他拉住了老男人。 老男人听话后撤,到了门口位置。 “啪”一声响,屋里灯光亮了来。进屋警察都双手握枪,对准了床上。 …… “这是干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口响。 好熟的声音,老男人转头看去,只见楼道走来一个高个年轻人。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疯了似的向对方扑去:“姓楚的,畜牲,你干的好事。” 年轻人先是一楞,然后紧*咬牙根,伸出右手,扇向老男人:“老畜牲,你他妈干的好事。” “啪”,声音太清脆了,顿时五个指印印在老男人脸上,这还是年轻人手下留情了,否则老男人至少得丢两颗门牙。 老男人一捂脸,再次冲了过去:“老子跟你拼了,你他妈不是人,你干了……干了坏事,竟然还打人。” “放你*妈狗屁。”年轻人再次一巴掌扇过去,同时抓住老男人衣领,左右开工,一共打了十下才住手。 此时,门口警察才回过味来,纷纷用枪指着年轻人:“住手。” “你们要干什么?”年轻人蔑视的看了众警察一眼。 年警察走过来,挑了挑眉毛:“干什么?你无故行凶,妨碍执法。” “不是无故行凶,他对我女……他耍流氓。”老男人捂着腮帮,含混不清的说。 年轻人冷笑一声:“说话可要有根据,我现在可是正当防卫。” “你对我……”老男人话到半截,看看年轻人,又看看“806”,使劲晃了晃头,喊了声“梓……女儿”,踉跄着冲进“806”房间。 “干什么?把枪放下。”一声厉喝响 众警察循声望去,从电梯方向走来五名警察,但这五人和他们着装不一样,看到来人装束,这些人乖乖的放下了手枪。 刚刚到来的这五人,全都是头戴白色钢制警帽,警帽上印有“督察”两字,身上佩戴白色多功能腰带,胸前佩戴督察警徽。 当先一人,体格魁梧,国字脸,肩杠两杠三花,警衔是一级警督。后面四人,有两人是一级警司,另两人是二级警司。 一级警督来到年警察面前,沉声道:“为什么掏枪,为什么对准合法公民?” 尽管心里发虚,但年警察还是故做镇定:“报告,因为他无故多次殴打他人,对他人人身安全造成重大威胁。” “是吗?”一级警督反问。然后又道,“你们来干什么?” “执行任务。”年警察回答。 “什么任务?”一级警督再次发问。 “有人非法同居,买淫嫖娼。”年警察说到这里,怔了一下,脸现尴尬之色。然后急忙一指“806”房间,“我们有证人。” “好啊,那我们去看看。”一级警督说着,走向“806”房间。 两名督查跟在一级警督身后,另两名督查留在屋子外面。 年轻人和年警察则跟着进了屋子。 此时,屋子里则是另一番情景。床上被子里裹着一个人,那人只露出少许头发,头发上带着烫的大卷,此时大卷已经凌*乱不堪,状似鸡窝。整个被子不停的抖动着,显然被子里的人身体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感受到冷意或是身体出了其它状况。 床尾部则趴着那个老男人,老男人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像战败的斗兽,也像失去幼崽的孤狼。 在大床旁的地上站着一个女孩,女孩身穿一身休闲服装,既像是睡裙,又像是晨练的专业服装。女孩长的很标致,但此时却是双手握拳,满面寒霜,怒目而视。 先前那些警察已经都撤到了楼道或是房间过道处。 “再说一遍,你们是执行什么任务?”一级警督盯着年警察。 年警察结结巴巴的说:“有人非法……同居,有人买淫嫖……娼。”然后用手一指老男人,“他能证……” “放屁,你*妈才买淫嫖娼。”老男人忽然跳来,疯了似的扑向年警察,在对方身上扑打着,“你*妈才……” “住手。”一级警督发出了威严的声音。 老男人停止扑打,怔在那里。 “哇……呜……妈……”被子里忽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对不你呀!”老男人呼喊一声,转身扑倒在大床。 大床上的被子再次动了来,但这次不是发抖,而是被子里的人在踢着扑在腿上的老男人。 “爸对不你,爸对不你。”老男人伏在被子上,紧紧抱着被子下的身躯,连连摇头,大哭着。 “你根本不配为人父。”高个年轻人满脸鄙夷,手指老男人,咬牙说着。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私了最好了 凌晨的省城大街显得宽敞了好多,主要是来往车辆稀少,只有出租汽车零星而过。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也偶尔会有行人出现,但绝大多数行人都是“非正常人”。这里的“非正常”并无贬义,而是相对无需后半夜出行的人而言,这样的“非正常人”既包括工作需要,也包括为了生活而奔波,还包括那些失意外出或是无心回归的人。 有不同的人群存在,就有不同的经营模式应运而生。如果把凌晨以前的经营称做“夜经济”的话,那么后半夜的经营就可以叫做“超级夜经济”了。在省城大学路上,有一家名唤“暖”的咖啡馆,就完全符合“超级夜经济”模式,但它不仅只局限于后半夜开门待客,而是二十四小时经营模式。 在“暖”咖啡馆二楼的“月光”包间里,两个男人对桌而坐,一边谈话,一边品着咖啡。其实他俩并非真正在“品”,而是在用咖啡提神,在等着电话,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可他俩还没睡上哪怕一分钟呢。 这两个男人,一人体格魁梧,一个瘦削高挑,两人都是国字脸,都坐姿端正,也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从两人谈话内容可知,两人正在谈着雁云大厦前半夜发生的事,体格魁梧者正是那位一级警督,只不过警督已经换上了便装,瘦削高挑者正是那个掌掴老男人的年轻人。这二人虽然年轻相差十多岁,并非一代人,但二人却是忘年交,年轻人在定野市交的第一个真正朋友就是这个一级警督。一级警督的名叫周子凯,年轻人的名字是楚天齐,二人已经进咖啡馆有一会儿了。 周子凯放下咖啡杯,缓缓的说:“私了最好了。” “是呀,私了是目前最好的方式。”楚天齐点点头,深有同感。 各自说过一句话,两人又端咖啡杯慢慢喝了来,他俩都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也在想着如何处理和防止一些后续事宜。 …… 在前半夜十点左右的时候,楚天齐接董梓萱信息,赶到雁云大厦“情义阁”餐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董梓萱没有坐在屋子里等着自己,而是衣衫不整的躺在餐包沙发上说着胡话。 楚天齐做过县公安局长,又受过三个月的特训,看到董梓萱当时的状况,就认定她被人下了药,这种情形必须要急救,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先把凉水泼到对方脸上,暂时缓解了药力发作,并把对方弄到了“806”客房。在进客房后,正赶上董梓萱药力再次发作,非要脱他的衣服,想和他做男女之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了她的胳膊和腿,没有让她“得逞”,饶是这样,衣服也被撕掉了两粒纽扣。 救人,这是当时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在特训的时候,楚天齐学习了几种解救方式,但从来都没实践过。而且每种方式都必须接触对方的身体,尤其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行夫妻之实,他是无论如何不能那么做的。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怎么救?楚天齐忽然脑灵光一现:可以找人帮忙啊,附近就有合适的人选。于是他立刻拨打了此人电话,巧的是此人果然也在雁云大厦,并答应马上过来,这个人就是岳佳妮。 楚天齐这次刚到雁云市的时候,是在河西大学附近吃的饭,在吃饭期间正好遇到了岳佳妮。岳佳妮既是楚天齐在河西大学时的小妹,也是他在省委党校时的同班同学。学妹校友加同学本就关系很近,而且岳佳妮还曾对楚天齐怀有男女情愫,虽然现在岳佳妮已经抛却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对楚天齐仍比好多人要亲近的多。当时因为有旁人在场,两人只是寒暄了几句,但岳佳妮还是告诉他,会和朋友到雁云大厦去住,潜台词是“见个面”。本来对方是因要叙旧而告诉了行程,结果却在这个时候能帮上这种忙。 让岳佳妮帮忙,既因为她正好在雁云大厦,也因为她有其它便利条件。岳佳妮在河西大学学的体育专业,接触过武术,现在也是做体育工作,对于一些跌打损伤、药理、药性都有了解,而且她和董梓萱也是党校同班同学,救治来更方便一些。 岳佳妮来的很快,不足十分钟就到了。来不及详说,见面后,岳佳妮提出了救助方案,并根据楚天齐提供的相关专业知识进行了微调,然后楚天齐出了房间,由岳佳妮在屋内急救。 离开房间后,楚天齐也没有闲着,他立即给学生高强打了电话,高强现在已经调回省厅,在督查总队工作。他觉得这事蹊跷,董梓萱肯定着了道,自己可能也是被设计之人,他需要高强的帮忙。高强没有细问,当即表示“立即赶去”。 在高强快到大厦的时候,楚天齐迎了出去,和对方较详细的描述了整个过程。高强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并表示已经请领导帮忙,领导很快就到,需要再等一会儿。 尽管觉得高强请领导帮忙有些欠妥,但当时事情紧急,而且高强肯定也是为自己好。楚天齐顾不得多说什么,但却担心二女的安危,便快步返回了雁云大厦。阴差阳错间,楚天齐在进出大厦时并未遇到老男人等人。而再次回到大厦八楼的时候,却看到了大批警察光临,这才惊问“这是干什么?” 可让楚天齐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男人竟然出现在了现场,老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建设厅厅长董建设。 董梓萱被下*药,而其父却带着大批警察到来,这分明是董建设在拿自己女儿做诱饵。楚天齐顿时怒不可遏,心暗道:你董建设对付我楚某人的方式,虽然不够正大光明,虽然多为阴谋,但还情有可愿;现在竟用这种卑劣方式把自己女儿扯进来,你董建设还算人吗? 本已怒火烧,而董建设却先行攻击,那就怪不得我楚某人了。于是,楚天齐趁势扇了董建设十多个大耳光,他这既是替自己出气,更是替董梓萱教训她的无耻畜牲父亲。 人是打完了,楚天齐也不禁有些担心,担心如何收场。结果收场的人即时出现,周子凯带人到了,没想到周子凯竟然是高强口所说的领导。 在刚才的谈话,楚天齐才知道,周子凯刚刚调任河西公安厅督查总队,即将出任总队长,任命还得过一、两天才能下来。因此,现在进行私了,不但自己打人的事不会纪录在案,不但董梓萱被人下*药一事不会留下案底,就是对周子凯也不会产生负面影响,毕竟周子凯现在出场还有些明不正言不顺。 …… “噗嗤”,周子凯忽然笑出了声。 楚天齐的思绪被打断,便笑着问道:“周局,不,周队长,您想到了什么好笑事。” “我在想啊,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命犯桃花,无论到哪都和女孩纠缠不清?”周子凯边笑边说,“扳手指头算算,估计人选也有一个排了吧?” 对方的话再明白不过,分明是揶揄自己,这可是第一次,楚天齐真没想到。一直以来,楚天齐都是把对方当做领导,尽管比较熟惯,但却一直尊敬有余。另外,对方所说的众女,其侄女周仝也是其一员,所以楚天齐和周子凯一直也避谈这个话题。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顿时脸色通红,支吾着道:“其实好多都是谣传,有的只是普通朋友,有的则是同事或同僚。” “越描越黑。”周子凯“哈哈”一笑,“当然,你是魅力十足,自有女人缘,可能并没多想,但好多女孩却都对你有意思。” 对方说的比较肯,楚天齐只得“嘿嘿”一笑,算作答复。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周子凯的电话。 周子凯接通手机,“嗯”、“啊”几声后,便挂断了。 收手机,周子凯道:“刚才是高强来的电话,他说所有事情都弄利索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然后又不无忧虑的说,“当然,虽然没有什么把柄类的东西,但是这事肯定会传开,那是杜绝不了的,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周局,我给你添麻烦了。”楚天齐真诚的说。 “反正也不只这一次,我已经习惯了。”调侃之后,周子凯一笑,“没什么,反正只要坚持‘犯法的事不做,犯歹的话不说’咱就不怕,总不能让别人骑脖子上拉*屎吧。你放心,再遇到这种被花边的事,我还帮你出头。” 听闻对方所言,楚天齐既感动也不无尴尬。 看着呆楞的楚天齐,周子凯说了话:“走吧。” 楚天齐点点头,和对方先后走出了屋子。 来在咖啡馆楼下,楚天齐连着伸了两个懒腰。目力所及,远方天际已经微微发白,楚天齐心暗道:新的一天又来了。 揉了揉眼睛,楚天齐跟上周子凯,大步向那辆警用汽车走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同病相怜董氏父女 东方天际渐渐发白,一条孤寂的身影行走在大街上。这条身影头发凌*乱,步履蹒跚,整个脸形变成了包子,而且是掉在灰堆里打了几个滚又捡来的包子,上面满是青色或紫色的斑块。这么一个衣衫不整、形象猥琐的男人,任谁也不会和那个衣冠楚楚、威风八面的建设厅长联系来,但他的的确确就是建设厅长董建设。 私下调解完以后,董建设没有与别人同行,也没有打车,就一直这样步行走着。已不知走出了多远,也不知要走向那里,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前行着。 过往的事情就像根根银针一样扎着他的心脏,既疼痛不堪又针针见血,真是不堪回首,但却又挥之不去。 本来,接到的电话内容是“姓楚的和女人鬼混,在嫖娼”,自己这才来捉现形,想要拿住姓楚小子的把柄。到时只要有把柄在手,那小子就必须任由自己摆布,让尿几股就得尿几股,否则就别想再混仕途。 可是当“806”客房屋门打开一瞬间,房间正好传出“救我……我不行了”,听出是女儿的声音,自己便认定是姓楚的对女儿做了什么。顿时血气上涌,才连番扑向床铺,结果却被脚踹两次,自己当时还觉得是姓楚小子干的,却不知那是岳佳妮所为。 对姓楚的本已恨之入骨,现在又认定对方欺负闺女还连踹自己,自己气炸了肺,也气昏了头。看到姓楚的出现在身后,竟然认为见到了罪魁祸首,便不顾一切冲上去与其拼命。孰料,正被对方认做事件始作俑者,糊里糊涂挨了十多个大嘴巴子。 真是不挨骂长不大,被对方打了个狗屁不是,自己才意识到不对,才意识到姓楚小子从外面来,才想了“凶手”在屋里。可是自己再次进到房间,却看到当地站定一个女孩,才从对方口得知女儿被人下了药。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着自己老糊涂,董建设口骂着“老混蛋”,抬手狠狠给自己来了一耳光。 “啪”一声脆响,本已肿的发木的脸颊,立即钻心的疼,疼的肌肉直颤。董建设“哎哟”一声,双手捂上脸庞。摸着像海绵一样虚胖的脸,董建设顿时倍感屈辱,不禁老泪纵横。本来想去抓姓楚的现行,结果先是女儿在大厅广众丢丑,自己更是被当众连扇耳光,这才是真正的打脸,那脸打的“啪啪”作响啊。当时对方每打一下,董建设就觉脸面掉地一层,到最后根本就没脸了,他不只脸上疼,心更是嘀嘀渗血、阵阵生疼。 想到被打脸,董建设就想到了那个姓楚的小畜牲,想到了那个畜牲对付自己的过往种种。尽管恨的牙根痒,但从零星的片段,董建设已经串了整个事情。他明白,若不是姓楚家伙赶到的话,女儿今天可就丢人丢到家了,很可能生命都会有危险。可女儿为什么会被人设计?还不是别人用以对付姓楚的诱饵、牺牲品,而且小畜牲还当众打了自己的脸啊。 自己究竟要如何面对那个小畜牲?想啊想啊,想的头疼欲裂,董建设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凄凉的走在大街上,董建设既悔又恨,悔不该听那个王八蛋电话忽悠,送上门去自取其辱。恨自己被人卖了,女儿被当做诱饵,自己还在替人家数钱,不知死活。悔不该让女儿知道一些事情,恨姓楚小子给女儿招来灾祸,更恨那家伙让自己丢脸丢到家。 究竟是悔是恨,董建设已经分不清了,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屈辱。女儿丢丑,自己更是丢人现眼,但却不得不同意私了,这是多大的耻辱啊!可自己还得庆幸私了。庆幸因为私了,自己才不会在派出所留下这样的案底,才给自己这个厅长留下了一块遮羞布。庆幸因为私了,女儿丑态才不至于记录在案,自己也才有理由替女儿遮掩,重要的是要和亲家遮掩。庆幸因为私了,自己才不必讲说一些事情,才不必讲出那个打电话的王八蛋。当然,即使做笔录,自己也不能交待那个王八蛋;可自己无疑会成为事件始作俑者,也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凡此种种,私了已是最好的办法了。 忽然一阵微风吹,董建设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凌晨尽管温度相对较低,但当下也有十多度以上;尽管有微风,但风并不硬;可董建设却觉得冷,打心眼的冷,从里到外冷,从头到脚冷。 自己为官几十载,不说有多么显赫,但现在官居正厅,最码也是人之佼佼者。这还是身在省城,如果仍在地市的话,厅级官员那可是凤毛麟角,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其实,就是在整个国家官员体制,司局级也算是高等级别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了不的职务,却丢了这么大的人,脸都掉地上了,拾都拾不来。 抬头看去,天光已经渐亮。董建设这才意识到,自己该找地方躲一躲,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这副尊容呀。自己也的确冷,也该找地方暖和暖和才是。可自己又该去哪?又能去哪呢? 以前的时候,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天看着那个黄脸婆来气,而且理由很充足:没感觉。而且那时自己根本不缺温存之所,那还是自己极其自律,担心影响仕途,否则编个女子加强排也可以众挑一。因此,黄脸婆“走”的时候,董建设只是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实际却有如释众负的感觉,只是觉得女儿没娘多少有些可怜。 情人不是家,老婆才是家,但后来除了偶尔想黄脸婆做的汤、粥,董建设对亡妻并没有什么念想。 已经很久没想黄脸婆了,今天怎么竟然出现了她的影子?董建设此时才意识到,只有黄脸婆,不,只有那个糟糠之妻才是自己委屈的发泄与倾诉之处。其余几个地方都不愿意接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可老婆已经远在天国了。董建设顿时鼻子一酸,眼汪着的东西溢了出来。他抹了一把眼睛,继续想到了现实问题:我到底该去哪呢? 忽然,董建设脑出现了一个地方。 对了,去那吧,反正那娘们也经常埋怨自己不像男人,也只有到那丢人了。 自己真是被打晕了,那儿不就是吗?董建设一下子奔向右边小区,以最快速度进了小区大门,又以最快速度上了楼,取出钥匙去开门,去开那个前半夜还在里面屋子温存的房门。 “咔吧”一声,屋门应声而开。董建设不禁心生一丝温暖:小娘们还算有良心,还给自己留着门,没有反锁死。 掩上屋门,董建设换上拖鞋,向卧室走去。 带着身心伤痛与满腹委屈,董建设来到这个窝巢,期望得到些许安慰与温存。但事实却告诉他:董建设,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 天气晴朗,艳阳当空。 “桑塔纳2000”奔行在高速公路上,载着楚天齐向家乡方向而去。 在凌晨众人达成“私了”共识后,楚天齐便安排厉剑在雁云大夏开房休息,他则在天亮的时候回房间眯了一会儿。早点将近八点时分,二人简单吃了早点,便从省城出发了。 在从省城出发之前,楚天齐特意和市长王永新打了招呼,言说回去参加弟弟婚礼,此前楚天齐已经提过这件事。王永新并未在电话追问,也未打听省城之行事宜,只是说了几句祝福话,并祝“一路顺风”。楚天齐明白,想必王永新应该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只是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王永新及其他同僚又是如何想的。 高速上没有拥堵,车行迅速,在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沃原市界。 “叮呤呤”,铃声响。 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小岳,怎么样?” “她身上的药性应该是彻底过了,可就是情绪不稳。无论我怎么劝,她都一直哭个不停。所好的是,现在换了地方,暂时周边人们都还不知道这回事。”岳佳妮的声音不无担忧,“虽然现在私了了,但难保这事不传出去。做为一个女人,摊上这样的事也真是可怜。” 楚天齐缓缓的说:“是呀,确实可怜,只能靠时间化解伤痛了。” “还不是你惹的事?”岳佳妮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怎么怨我呢,楚天齐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一时无以应对。 手机里静了一会,岳佳妮声音幽幽响:“女儿遭受这样的磨难,父亲又被打成猪头,却还只能打掉牙和血吞,真是同病相怜的父女呀。” “多行不义,咎由自取。”楚天齐说完,意识到有口误,又补充道,“我是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岳佳妮厉声娇喝响。 楚天齐赶忙解释:“董建设不值得同情,只是董梓萱不该受牵连,董……” “行了,我去照顾她了。”岳佳妮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握着手机摇摇头,也不禁有些惭愧,岳佳妮可完全是给自己帮忙,自己还在和对方较真,似乎也太那个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你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董建设一直甘当张家帮凶,不遗余力与自己作对,先是指使打手出击,现在更是亲自上阵,但其女儿却和他大为不同。 如果从时间来说,董梓萱与自己作对要远早于其父,而且手段也堪称激烈。为了争省教育厅先进名额,竟不惜给自己泼脏水,并多次利用这“莫须有”罪名,只到事情败露才告终止。既为了打击自己,更为了攀附权贵,董梓萱生生把自己初恋女友推给别人。那可是相恋五年的初恋女友,是自己打算百年好合的女人,当时楚天齐都有杀了张鹏飞的念头,也包括董梓萱。 尽管被对方整的很惨,甚至差点逼上绝路,但在对方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楚天齐还是挺身而出,以德报怨,救对方于危难之际。 善心感天地,也感化了那个曾经出手狠辣的女人。不但没有再继续攻击自己,而且还上门忏悔,主动帮忙,这次帮忙是第二次。尽管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一些事项推断,董梓萱显然是在等自己期间被人做了手脚,应该也是为了帮助自己才身陷险地。虽然两次帮忙都没能到应有效果,但楚天齐完全相信董梓萱的诚心,心感激不已。 现在想来,这次事情也让楚天齐不免后怕,后怕之处颇多,却也值得庆幸。 若是自己晚到一步,董梓萱当时还不知在餐包成了什么样子,当众丢人是肯定了,会不会受到其它羞辱也未可知,生命也有很大危险。这个下手的人会是谁呢?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那个家伙,那家伙可是无恶不作,孟玉玲就被那家伙折磨的凄惨无比。 还好自己懂一些相关知识,还好岳佳妮在附近。这次岳佳妮不但帮了自己,更帮董梓萱解除了危险。若是岳佳妮不会武术,若是不懂相关救助知识,不但帮不了董梓萱,肯定还会被“疯子”董建设暴打,也会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吓傻,非得吓出个好歹不可。万幸的是,岳佳妮并没有吃亏,还因为她的勇敢,等到了援军的出现。 想想这个校友学妹加党校同学,楚天齐既对其心存感激,也不无愧疚。在省委党校的时候,就是岳佳妮和肖婉婷出手,找到了相关证据,还自己以清白。自己在党校门口夜斗恶少“段哥”时,这个学妹再次不顾个人安危,帮助自己勇斗群恶。虽然她没有像肖婉婷那样直接示爱,但脉脉的情意却显露无疑,而自己不但不能接受对方的情意,也不能给对方任何承诺或安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仍在自己有求之时,义无反顾出手相助,更是把照顾董梓萱的事揽了过去,这一照顾总得好几天的,恐怕时间会更长。 自己有愧于人,却又不能以对方期望方式报答,着实有些残忍,楚天齐愧意更深,只愿以后能帮上岳佳妮别的忙吧! 长嘘了口气,楚天齐尽力在脑挥去了岳佳妮身影,另一件事便又浮上脑海:房改配套金。 本来就希望渺茫,这次又把人家揍了个狗屁不是,而且肯定也会把女儿丢丑责任安给自己,董建设没有给自己拨付款项的理由,这次是彻底没希望了。不以打人之事诉自己,恐怕已经是董建设自认的法外开恩了。 半死扣变成完全的死扣套死扣,配套金是彻底没指望了,董建设会一直拖着自己,只到把自己拖垮、拖走,甚至拖倒。但自己却需要这笔钱,更需要以此引良性连锁反应,否则成康整个城建工作都会受影响。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楚天齐连问了自己两遍。他现在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已有对付董建设的武器,但他不忍再伤害董梓萱,那样他会良心不安。可成康城建工作必须要推进的,难道就因为自己要对得内心,就这样耽搁了?自己于心可忍吗?究竟该做出怎样选择?这已经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除非董建设主动拨下款项,但这可能吗? 楚天齐心里矛盾极了。 这时,“桑塔纳2000”进入了服务区。二人方便后,厉剑去买矿泉水和其它一些东西,楚天齐则回到了车上。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楚天齐直接按下接听键:“高强,睡醒了?” 高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讲说了另一件事:“董建设住院了。” “住院了?”楚天齐一惊,顿有不好预感,忙问:“什么时候的事?确切吗?” 高强声音传来:“刚才我一个朋友打来电话,他在雁云铁路第三医院做医生,董建设就是他的病人。我朋友刻意看了他的入院登记信息,姓名、年龄完全相符,只是职业一栏填的笼统,写的是‘公务员’。” “雁云铁路第三医院?”楚天齐很疑惑,“那个医院好像在雁云城乡结合部,不大,董建设为什么要去那,不会弄错吧?” “应该不会。他们医院位置偏僻、设施陈旧,平时病人不多,一点儿都不忙。因此,我朋友笑称‘好不容易见到病人,他们自然会无微不至关心,何况还是一个厅级大官,万一盖房、买楼时能用上这层关系呢’。”高强说的较肯定,“从他描述病人的样貌及衣裤来看,应该就是,只是好像董建设脸上又惨了好多。” “舍近求远,弃好从次,他到底要干什么?”楚天齐不无担忧,“该不会他反悔了,想要整事吧?” “不好说呀。按说已经达成私了意向,而且对他也不无益处,他不应该再挑事的。”高强声音也很是疑惑,“以当时他的情形看,只需买点消炎药,回去静养一两天就没事了,最多也就是到诊所把个别地方消毒处理一下,完全不必住院的。确实看不懂。至于他住的偏僻一些,倒是可以解释通,他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被打,那也太丢人了。” “如果他要是反悔,想要拿被打说事的话,警方有什么反制措施吗?”楚天齐追问。 高强笑了一声:“老师,那能怎么反制?只能按程序调查呗。当然了,虽然他挨了打,但也需要说清事情经过。如果正经一调查的话,他到现场的目的、因以及被打事实,包括闺女被下*药的事,都会记录在案。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对他仕途有害而无利,最码会影响他女儿。他若是真这么弄的话,只怕对老师您也会有影响,也可能影响很大。只是他这么做的后果,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就是得不偿失。他之所以积极同意私了,也肯定是基于这些担心,按说他不应该拎不清的。说的不好听一点,他这分明是鱼死网破。” “按说他会把仕途看的很重,按说他不应该在即将升任厅长之际横生枝节,可话虽这样说,但他现在的做法又怎么解释?确实值得怀疑呀。”楚天齐斟酌着说,“他不会鱼死网破的,他舍不得到手的厅长位置,做一把手是每个从政者都梦寐以求的。那么他就会耍花招,就会有选择的转移重点,既达到收拾我的目的,又不至于让他自己受牵连。” “有这个可能,但警方不可能就任由他一人摆布呀。”高强说,“何况我和周队长也会盯着这事。” “别忘了,他身后可有一个张天凯,还有一个有权势的亲家。”楚天齐语气有些沉重,“对了,在这事上,你不要轻举妄动,请周队也不要轻易掺和,不能因我影响了你们。” “张天凯又怎样?他手再大,还能捂住天?”高强气势很盛,“如果他们做的真不像话,咱们也不是泥捏的。” “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只需帮我多关注他,把他的情况及时告诉我就行,我自有办法。”楚天齐嘱咐道,“先这样吧。”说完,挂断电话。 厉剑正好回来了,启动“桑塔纳2000”,出了服务区,继续前行。 想到刚才高强所说之事,楚天齐心情很是沉重,下意识看看胸前纽扣,随即眉头皱了来。暗道:董建设,你到底要干什么? …… “你先出去吧。”董建设对着护工轻声的说。 护工点点头,指着病床边那个按钮:“我就在附近,如果有事就按那个。” “好。”董建设答了一个字。 护工轻轻退出屋子,随手掩上了屋门。 伸出右手,董建设拿过手机,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 这次会有奇迹吗?带着期待,董建设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很快,手机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董建设不死心,继续再拨,还是这个声音,连拔三次都是同一答复。他不禁心头火气,猛的把手机扔了出去,怒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啪”、“吧嗒”、“哗啦”几声响过后,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怎么了?没事吧?”屋门一响,护工快步走了进来。 “没事,手机掉地了。”董建设说着话,轻轻侧过了身,背对着护工方向。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下午三*点多,楚天齐回到柳林堡家里。他到家的时候,众人正在等着他,从一进家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动耳”,就是听大家所讲,几乎不用怎么动脑,更无需自己动手。 受家喜庆气氛影响,楚天齐立即抛却那些烦心之事,竭力与家人亲朋一,为弟弟精心准备着婚礼事宜。 喜庆的日子就是过的快,转眼间一天多已经过去,已经到了四月三十日晚上,众人也由柳林堡到了县城新房里。人们正在检查着顶棚拉花正不正,大小喜字贴的够不够,红包还需要包多少、包多大等事宜。雷鹏、二狗子、刘栓柱等人不时拨打电话,核定着一些事项,重视程度就相当于迎接大考。说是考试并不准确,因为明天没有紧张,有的只是喜庆,比过春节还喜庆。 楚天齐也没有闲着,正听着要武等几个正副总管汇报。本来已经安排了要武全权负责婚礼事宜,本来楚玉良才是东家,本来尤春梅才是总监制,但人们还是习惯向他汇报,父母兄弟也愿意让他总负责。一家人没有什么客气的,楚天齐也明白大家对自己的看重,便认真的倾听着,不时说着“好”、“好”。他之所以连说“好”字,也并非应付,而是这些事的确安排的很好。 晚上十一点多,在留下两个“全乎人”压床后,其余人都离开了新房。楚天齐现在还没有成家,自然还不“全乎”,便跟着雷鹏去休息。想到明天就是弟弟的大喜日子,想到老楚家就要添人进口,楚天齐心非常愉快,高兴不已。 “嗨,弟弟娶媳妇,你兴奋个什么劲?”雷鹏开着车,嚷了一嗓子。 楚天齐马上一拳捶到对方胳膊上:“狗嘴吐不出象牙,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味。” 面对“袭击”,雷鹏龇牙一笑:“口误,口误,你那是羡慕。” “去你的。”楚天齐举拳头又放了下去,对方可开着车呢。 …… 有人欢喜有人忧,楚天齐倒是心情愉悦,可远在雁云市的董建设情绪却很糟。 从昨天上午到这里以后,董建设已经不止一次拨打女儿手机号。第一次拨打的时候,手机还通着,但女儿就是不接,第二次还是如此,第三次再打的时候,就直接关机了。后来他又拨打了多次,但每次都是关机的提示。 董建设不死心,辗转打听到了岳佳妮手机号,给岳佳妮打去了电话,他知道这个女孩一直照顾着女儿。打了好几次,对方才接,他立即说感谢的客气话,准备接下来再问女儿情况。可他刚说了半句,对方便回了一句“她需要安静”,直接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对方就不再接了,打了几次后他只得放弃,对方是照顾女儿的人,自己没有“骚扰”的权利和理由。 董建设知道,女儿这次受的伤害太大了,既有身体上的苦痛,更有心灵上的创伤;既有对事情本身的恐惧,更有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痛恨与寒心。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和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受罪,他的心也在滴血。他想了好多办法,想要抚慰女儿受伤的心灵,但他却又明白,只有一件事能对女儿有所安慰。可自己真要那么做吗?真要以此救赎一些对女儿的罪孽吗?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如何交待,如何向自己交待,如何向…… “吱扭”一声,病房套间门打开,一个人走进屋子。 看到这个家伙,董建设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给这家伙几个大刮子,但也仅是想想而已,他现在可是卧病在床;即使身上没伤,他也不敢动对方一指头,除非自己不想好好混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天凯副省长的公子——企业家张鹏飞。张鹏飞紧走几步,来在床前,把果蓝和鲜花放到一边,无比关心的说:“叔,怎么成这样了?那个王八蛋怎么……” 董建设打断对方,冲着外屋喊:“杨师傅,去帮我下楼再买一双拖鞋,这双不太好用。” 杨师傅是专业公司护工,自是明白客户真正需要,而且对方还给的小费,尽管已经躺下,但护工还是答应一声,迅速并愉快的出了屋子。 确认里外屋再没有第三人,张鹏飞坐在床前椅子上,继续关心来:“叔,我这两天一直忙着,一会儿开会,一会儿坐飞机的。今天晚上才听属下说这事,而且说的很含糊,这才连夜从外地赶了回来。你这脸都肿的不成样子了,听说身上也有伤,这得下多重的手呀。”说着话,张鹏飞掀被子,然后夸张的“啊”了一声,“惨,太惨了,这他妈还是人做的事吗?” 董建设没有答话,而是失神的望着顶棚发呆。 “听说是姓楚那小子干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你坚持按原则办事?他他妈哪是党的干部?这不是土匪吗?”张鹏飞咬牙切齿的说着,“叔,你别怕。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我去收拾他。一个小土鳖,还敢在省城撒野,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是王法?”董建设头也未转,直接回呛了一句。 张鹏飞“嘿嘿”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要给你伸张正义。这里是党的天下,自有主持正义的地方,我愿意替董叔你出头,向有关部门反映他的暴行。堂堂建设厅长竟然被一个小副处殴打,党纪国法绝不会允许的,你把证据给我,我豁出一身刮,也把你的冤情反馈上去。”停了一下,张鹏飞一伸手,“证据在哪?” “你说的是什么?”董建设道。 “叔,你是不是被打糊涂了,我说的什么你能不知道?”张鹏飞有些纳闷,“我听说你的事以后,第一时间就找关系,去现场取证。可不知怎的,堂堂雁云大厦,竟然没有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这怎么可能?分明是姓楚的动了手脚。这没什么,咱们有证人,只要你这个受害者提供些物证或是证词,我保证把那小子扳倒。” “你那会不是说刚知道?怎么还调查上了?”董建设反问,“你到底哪句话是真?你那天打电话也是在外地?” 张鹏飞顾左右言其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咬嚼字?我听说这事以后,都急的火上房了,哪还注意这些说话的屁逻辑。”然后继续盯问,“叔,监控录像是不是你让人给弄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董建设语气满是反感。 张鹏飞“哼”了一声,站身来,在地上踱了两步,然后道:“自己女儿被那小子糟蹋,你竟然就能忍了,你也太……” “放……你胡说。”董建设猛的手指对方,“你说,到底是谁对梓萱做了手脚?” “你应该去问姓楚的才对,怎么反倒问我来了?”张鹏飞冷哼一声,“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人?谁做了亏心事,谁自己清楚。”董建设继续指着对方,“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拍着胸脯对天发誓?” “我?凭什么?你大概被打傻了吧。”张鹏飞轻蔑的说,“自己女儿不检点,做出有伤风化的事,现在反来赖诬陷好人,你这是什么逻辑。其实也不奇怪,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你……你给我出去。”这是董建设目前能对张鹏飞说出的最重的话,他不敢对其说出那个“滚”字,更不敢指责其“放屁”。他惹不那个人,却也给自己找了个下坡的理由: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尽管说的已够客气,但张鹏飞却觉得极其刺耳,他冷笑连声,点指对方:“好啊,好啊,你让我滚,那我走就是了。不过你可别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哼。”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长嘘一口气,董建设心暗道:这个畜牲,终于走了。 不曾想,套间门一响,张鹏飞又返回身,冷森的说:“再问一遍,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到底让不让我帮忙。” “你走吧,我想静静。”董建设闭着眼睛回答。 “好,烂泥扶不上墙。”张鹏飞说着,摔门而去,“窝囊废。” 放你*娘个屁,你他娘才是窝囊废,你就是畜牲,董建设骂着。当然,只是在心里骂骂而已。董建设实在气愤不过,随手在床头柜上一划拉,一个茶杯到了手,他想都没想,一下子掷了出去。 “啪”、“哗啦”,一串声音响,随即屋子里归于沉寂,董建设的脑子也清醒了好多。摔东西不解决问题,该想想如何解决那些事情才是。 冷静的想过之后,董建设拿过手机,在“电话薄”上翻着,按下了那个标着“张省长”的号码。 “嘟……”一声响过,董建设又赶快按下了挂断键。现在已经快零点了,自己怎能打扰张省长呢。 尽管不忍打扰领导,可董建设还希望手机能响来,希望张省长回拨电话,希望能听到对方的关心和安慰。可是一直等了十多分钟,一直等到护工回来,手机也没有响,他感到了深深的孤独与凄凉。 第一千四百章 喜日子添堵 五月一日的天气真不错,晴空万里,暖意洋洋。 玉赤饭店门前更是热闹非凡,光是喜庆气拱门就放了三个,这里一共要举行三场婚礼,礼瑞和杨梅的婚礼就是其之一。礼瑞婚礼现场占用的是饭店宴会厅,宴会厅一共能放二十二张桌子。 这次把婚礼选在县城,是楚家全家人的意见,这既是因为新房在这里,更因为这样能省好多事。如果是在村里举办的话,最少要大吃三天,还得借盘碗筷子等,非常麻烦。而这里只需午吃一餐,老家那些亲朋用两辆大轿子车拉来即可,其实好多家庭现在都采取了这种方式。 那些具体事情都专门有人去做,楚天齐今天的工作任务就是陪新亲。当然他没去接亲,因为他不是全乎人,只是在新房和饭店等着。大儿子是楚家最体面的人,母亲尤春梅特意让大儿子与新亲接触,既给足了对方面子,也不无显摆之意。 在新房简单寒暄后,楚天齐陪着新亲到了饭店。刚才在新房的时候,空间相对较小,现在到了大包间,好多新亲可找到了与“他大哥”亲近的机会。这次新亲一共来了两桌,主要都是杨梅的至亲。杨梅的叔叔、婶子、姨妈、姨夫、姑妈、姑夫全都和楚天齐套着近乎,好多人不吝奉承、夸赞之词,有人甚至拍上了马屁。只有杨梅大舅康育材、舅妈王桂芬没有那么虚乎,但也少却了订婚时的拘谨,与这个昔日学生、今日晚辈相谈甚欢。 陪着这么多新亲,而且好多人都是抢着与自己说话,楚天齐很高兴,这说明对方认可自己,也认可楚家,他便尽力与每个亲戚都良好互动着。 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楚天齐暂时离开了新亲包间,由姐姐、姐夫代为陪着,他则到了宴会厅大厅。他知道,尽管自己没有和别人说弟弟的婚礼,但想必还会有人看自己面子来的。果然陆勇等乡领导就来了好几个,玉赤开发区也来了几个老人儿捧场,皮丹阳更是带着妻儿来参加,楚天齐把这些人让到相应位置,与他们进行着愉快的畅谈。 十二点十八分,婚礼仪式正式进行,参加婚礼人员都停止说笑,包间也打开屋门,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舞台之上。 婚礼司仪经验丰富,很快就把现场气氛调动来,台下众人既是观众,也成了参加演出的一分子。 仪式高*潮部分,是一对新人给双方父母敬茶仪式。当杨梅分别给公公婆婆敬上茶水,并清脆的喊出“爸爸”、“妈妈”时,楚玉良和尤春梅应答声音都有些发颤,尤其尤春梅更是抹了眼角,拿出红包的手更是抖个不停。 看着舞台上其乐融融的场景,楚天齐也不禁深受感染,既心情激动,真心祝福弟弟和弟妹百年好合,又不禁略有尴尬,为自己至今没有履行这个任务而惭愧。 正沉浸在温暖的亲情,忽觉身上一阵震动,楚天齐拿出手机时,对方已经挂掉了。他发现共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号码。向桌上众人点头示意,楚天齐从大厅出来,直接到了僻静所在。 刚准备回拨过去,那个号码又重拨过来。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子藤,有事吗?” “市长,现在说话方便吗?”李子藤声音传来。 下意识看看四周,楚天齐回答:“方便。” 李子藤道:“我今天听人说,有人在调查您。”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哪查的?” “昨天的事,我今天无意从别人口得知的。至于究竟是哪查,什么单位,是省里还是市里,他也不清楚。”李子藤又补充道,“至于调查的目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就更不清楚了。” “好了,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再打电话。”说完,楚天齐挂断了手机。 调查?这是怎么回事?能是好事? 迟疑一下,楚天齐在手机上按下几个数字,随即就停止了。他准备向程爱国了解一下,但又觉得不合适,便只得做罢。他知道,这种事除非程爱国主动告诉自己,自己是不能直接询问的。 调整了一下情绪,楚天齐走回大厅,再次满面笑容的出现在众亲友间。众人只看到“他大哥”心情不错,实际却是忐忑不已。 …… 就在楚天齐为“调查”一事而分心的时候,远在省城的一个男子在和一个人通着电话,也在谈论此事。但他的心情却和楚天齐截然相反,用“大喜过望”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 男子对着手机“嘻嘻”笑着:“叔,没想到啊,您现在做事越来越老道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既是杀招。佩服,佩服!”他嘴上满是奉承,但心却是另一句话:咬人的狗不露齿。 手机里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嘿嘿,叔,都是自家人,又何必藏着掖着,你现在不是已经找关系调查姓楚小子了吗?”男子再次一笑,“叔,我也不能让您一人受累,有什么地方需要侄儿效力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听筒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对方的声音:“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现在每天都窝在这个破地方,伤处疼的难受,哪还有精力去调查别人,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 “叔,这就没意思了。你刚被打,马上就有人调查他,不是你出手的话,还能有谁?这种事当然不用您亲自出手,只需几个电话就能解决,没想到叔的能量竟然这么大。”男子显然不信,“我知道,你们都讲究稳妥,不想大肆宣扬,更注重实际。但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一个人就能多份力量,我非常愿意帮您,帮您出这口气。只是我没有您考虑的这么深远,不过跑跑腿、帮帮忙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你不要说了,我没有调查任何人,我自认倒霉。”对方的声音很冷。 “叔,您这……”男子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妈的,这个老东西,真他娘的滑。”男子把手机扔到桌上,恨恨的说,“就是他娘的白眼狼。这么多年一直在我们面前做哈巴狗,现在成了正厅级,你以为翅膀就硬了?还不跟老子说实话。” 转念一想,男子也不禁疑惑来:难道真不是这老小子干的?有可能。刚被打一天多,就有人来调查,这也太快了吧,按说他没这么大能量。还是他早就有预谋,正好和这事赶上了?如果看老小子的窝囊样,估计他也没这个胆,可是人不可冒像,海水不可斗量,往往咬人的狗都不叫。真是匪夷所思。 男子忽然想到了另一节:难道是我家老头子干的?也有可能,老头子总看我不顺眼,这事很可能不告诉我。想到这里,男子拿手机,拨打了标着“老头子”三字的号码。然后马上又挂断了,他意识到,自己问也问不出来什么,要是想告诉自己的话,根本就不用问。 妈的,真是处处受气,等老子哪天翅膀再硬点,根本都懒得理你们这些老家伙。男子暗骂一声,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忽然,男子猛的坐了来,拿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待电话一通,直接道:“安排你去办一件事,你现在在哪?” …… 楚礼瑞和杨梅的婚礼仪式已经结束,现在正进行到了婚宴环节。 楚天齐心里有事,便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少喝。但饶是这样,他也喝了不少。首先那些冲着自己来的人,自己怎么也得去敬酒,而且对方看到楚市长敬酒,往往还要回敬。其次,他还负责陪着新亲,怎么也不能太矜持了,如果论辈份来说,参加婚礼的好多新亲都是长辈,楚天齐更不能慢待。再次,也还有一些亲朋刻意来敬他酒,他也不能不喝。 就这样,婚宴进行一半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喝进去了将近一瓶的白酒。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电话来的真是时候,正好可以解围。楚天齐一边暗自欢喜,一边和桌上人打声招呼,拿着手机出了屋子。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下意识四顾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厉剑,有事?” “市长,我在院里汽车上,您能出来一下吗?”厉剑的声音传来。 司机让自己下楼,那肯定是有事了。难道也是那事?带着狐疑,楚天齐下楼,来到院里,上了“桑塔纳2000”。 楚天齐只顾着到车上,没注意身旁经过的人。就在他走出院里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正准备进到楼里,看到楚天齐身影时,这人先是一楞,接着心大喜:真是天助我也。然后便迅速进了玉赤饭店。 来在车上,厉剑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楚天齐上车,厉剑道:“市长,刚才厉爱佳打来电话,说是听说有人调查您。” 楚天齐“哦”了一声,他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对方继续说。同时心暗道:果然也是这事。弟弟大喜之日,这不是添堵吗。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房改配套金到位 七天长假很快过去,意犹未尽的人们都回到了工作岗位。 楚天齐是五月七日下午从省城赶到成康市的。其实,他五月四日就离开柳林堡,到了定野市,在定野市找过一个人,并住了一晚;五月五日便去了省城,办了一件重要的事后,又和云翔宇、于涛等聚了两天两夜。 虽然刚上班,但楚天齐就感受到了异样。在从食堂到办公室的路上,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经过的人眼神都很特别,在自己看去的时候,往往这些人又快速避开了目光。他明白,这些人肯定是听到了“调查”一说。 果然,刚回到办公室,李子藤就和他汇报了外面的传言,都是关于“调查”一事。而且所有传言都是“唱衰”的,都认为楚天齐摊上了事,但也有少数人言说这是好事,人们往往把这少数言论视为调侃,是一种变相的讽刺。 对于李子藤汇报的事项,楚天齐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要对方随时关注着,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再及时汇报。 李子藤出去了。 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做了一份档。 上午将近十点的时候,手机响了,看到手机上的号码,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按下接听键:“岳处长,您好!请问……什么?真的?……太谢谢您了。……您和何主任都要感谢!……今天?……太好了,谢谢,谢谢!” 连说了好几个“谢谢”,楚天齐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掉电话了。便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放到桌上。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喜不自禁,却又不由得疑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真的吗?不会弄错吧? “笃笃”,敲门声响过,李子藤推门走了进来。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李子藤轻声说:“市长,开会时间到了。” “好。”答过之后,楚天齐站身来,拿笔和笔记本,走出了屋子。 …… 今天由于需要讲的事情很多,成康市委(扩大)会议开的非常紧凑,一直由上午十点,开到了下午五点,午只留出半个小时吃饭时间,饭后接着又开。 从市委楼出来,一直到走上政府楼的路上,楚天齐都能感受到人们异样的目光。但他没有刻意躲避,而是善意的回以微笑,反倒弄的对方极不好意思。 刚走上五楼楼道,就见一个人从对门秘书室出来,径直迎了上来。 “常主任,你是找我?”楚天齐问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房管所主任常玉州。常玉州未曾说话,已是笑容满面,听到对方问话,马上激动的说:“好事,大好事,刚才……” 楚天齐打断对方:“不必大惊小怪,到屋里再说。” “是,是。”常玉州连连点头,跟在楚天齐后面。 进到办公室,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用手一指对面:“坐。” 来不及坐下,常玉州便道:“市长,刚才财务接到消息,房改专用帐户上进了一大笔钱。我马上和财务到银行去查,发现正好是房改配套金数额,就与省建设厅和财政厅联系,确认就是那笔钱。真是没想到啊,省厅不但给拨了款,而且把所余款项全部给拨了。” “这事啊,我知道。”楚天齐淡淡的说。 “您知道?不是说建设厅董……”话到半截,常玉州话音一转,“有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楚天齐笑咪*咪的看着对方:“知道就行了,不必大肆渲染,省厅能把钱拔下来,我们应该感谢才对。” 看着对方的神情,听着对方的叮嘱,常玉州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才叫宠辱不惊,这才叫大将风度。他心“啧啧”赞叹连声,然后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市长,这钱怎么安排?” “你怎么打算?”楚天齐反问。 常玉州斟酌着说:“房管所经费早就断顿了,这几个月的开支都是曹局长那里支援的,怎么也得还上。当时市里也说房管所今年的经费从这里面出,我们想把这笔钱专门提出来。另外……另外,城建局拆迁那里缺口很大,曹局长意思,能不能从这里面调剂一些。” “前两项经费自然应该出,具体数额就按市长在会上答应的,比预算额多百分之十五,但城建局拆借的事不行。”楚天齐道,“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我们不能把所有经费全支配了,我得和市长汇报一下。另外,就是房管所的经费也必须要走手续,也得从财政局帐户拨下来。” “好的。”答应过后,常玉州又迟疑着道:“城建局那里能不能适当……” 楚天齐摆摆手:“城建局就不要跟着掺和了,该到的钱肯定很快就到,你们经费的事也暂缓几天走手续,钱都到帐了,还怕跑了不成。” “拆迁补偿款也能很快就到?”常玉州疑惑的问。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楚天齐神秘的一笑。 “好,好的。”常玉州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四个字:胸有成竹。不禁心暗挑大指,佩服不已。 常玉州喜笑颜开的走了,楚天齐的眉头却皱了来。 想着这件事的个缘由,楚天齐不淡定了。刚才之所以在常玉州面前能够淡然处之,既是因为要在下属面前保持神秘和威严,更重要的是他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在上午开会前,楚天齐接到的电话,就是省财政厅地方预算处的岳处长打来的。岳处长告诉他,今天一上班,建设厅就把拨款手续给了财政厅,她打电话的时候,手续已经由地方预算处转到了下一步骤。她说,何主任会帮着跟进后面的手续,今天应该就能拨付到帐。当时楚天齐自是高兴万分,但也不无担心,担心万一岳处长弄错了,万一弄成了张冠李戴,他倒不怀疑对方会故意忽悠他。 对于房改配套金能够到位,楚天齐也是满意欢喜,而且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可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根本就是没想到的情节。配套金下拨,必须要经过董建设同意才行,他为什么要同意?难道真像常玉州刚说的那样,董建设是吃硬不吃软的家伙?要是这样的话,那好多事情就都简单了。再说了,没准这事还得经过张天凯首肯,张天凯就能答应?尤其现在正传着自己遭受调查,楚天齐一直怀疑是董建设或张氏父子所为,这剧情反转也太大了吧?难道是因为…… …… 放下手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董建设思绪万千。 刚才是那个女人来的电话,董建设本以为对方会问候一二,会表示出悔意和愧意,不曾想对方是和自己“算帐”的,要自己支付青春损失费。这是什么道理,把我都伤成这样,竟然还有脸说这些?可对方也说了,如果不支付的话,就会把事情闹大。闭上眼睛,一周多以前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四月二十九日早晨,董建设带着身心的伤痕,到了那个熟悉的小窝,到了前半夜还在里面温存的屋子。 打开屋门时,董建设发现屋门没有反锁,还暗道女人想着自己,等着自己回来,于是他轻轻推开了卧室门。 董建设看到,屋子里还是微弱的粉红色灯光,和自己走时一样。小娘们身上依旧只盖了一小块布,小娘们旁边就是自己的位置,自己就躺在那里。对,就在那里,自己不是正把手放在小娘们胸前,不是正把腿搭在小娘们身上吗? 自己竟然在床上躺着,那么站在地上的是谁?自己在作梦,在梦游?不是梦游,自己脸上可是真真切切疼着的。那是怎么回事?啊!董建设忽然意识到,床上那个家伙哪是自己?分明就是自己的“替补”。不对,自己恐怕才是替补吧。 “狗男女。”董建设咆哮一声,随手一抓,拿梳妆台上一个盒子扔了过去。 “啊”、“啊”、“嘭”,男女的叫声,东西落地的声音,交替响。 床上男女已经坐了来。 “臭婊*子、王八蛋,你们干的好事。”董建设猛的向床上扑去。 “你是……老董?”女人一声惊呼,向旁边一闪。 同时“啪”的一声,屋顶照明灯亮。 女人旁边被子一滚,一个男人仰面躺在地上,男人胸前有一簇黑色的护心毛。 “你不是老董。”女人手指董建设。她看到的是一张“肉包子脸”,根本不是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的建设厅厅长。 董建设一扑落空,但没有再理女人,而是奔“护心毛”扑去。 “嘭”一声,“护心毛”右脚抬,脚掌踹在了董建设前胸。 董建设倒退两步,“扑通”一声,倒在卧室门坎上。口兀自大骂着:“臭*子、王八蛋,老子杀了你们。” “丑八怪,你找死。”“护心毛”一个翻滚,到了董建设身旁,一跨腿骑了上去,挥拳便打。 “别打,别打,他是老董。”女人哭着,从床上滑下,向扭打着的两个男人爬去。 “叮呤”、“叮呤”,连续两声短促的铃声响,打断了董建设的思绪。 拿手机,董建设看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您好些了吗? 仔细一看发信人名字,董建设不禁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这次做对了。赶忙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我没事,你要好好调养,代我谢谢小岳,谢谢她对你的照顾。 发完短信后,董建设一直拿着手机,希望能看到回复,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手机一点动静没有。轻叹一声,他把手机向旁边放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董建设大喜过望,可是当他拿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时,骂了句“王八蛋”,便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任由它一遍遍的响着。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在长假后的第四个工作日,楚天齐上午上班不久,曹金海和周家林就来了。 看着二人的满脸喜色,楚天齐就猜出是什么事情,但他还是故意道:“曹局长、周局长,这着急忙慌的,发生什么事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拆迁补偿金到了。”曹金海抢先道。 楚天齐一笑:“这本来就是该拨的,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按说应该早些天到了才对。” “是,是,不是。”曹金海有些语无伦次,“应该是应该,可要是没有市长您运筹帷幄,怕是不知驴年马月了。” “别给我戴高帽,具体说说。”楚天齐摆了摆手。 这次换成了周家林回答:“市长,这次共拨下来一千六百二十万,加上上次那八十万共是一千七百万,再加上第一批拨的一千三百万,合计拨了三千万,共到位百分之七十多。有了今天拨的这些钱,三个项目的拆迁工作就可以全方位展开,再也不用听开发企业磨叽了。我们计划这么开展工作……” 听对方汇报完,楚天齐道:“钱是给你们要下来了,具体工作就看你们怎么做了,听着方案还行,要做出具体字材料。记住,去年的安全拆迁做的很到位,今年一定要继续做到这一点,千万不能因一时一事破坏了整个拆迁工作,不能影响了整个城建工作大局。这笔钱暂时也不要动,一、两天内等我回话。” 曹、周二人连连称“是”,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副市长办公室。 刚才还故做矜持,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立即满脸喜色,连着在桌上轻拍了两下:“好,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也怪不得楚天齐喜形于色,主要是心理反差太大了。年前的时候,楚天齐对房改配套金和拆迁补偿金的下拨信心满满,可是去了一次省城,得知手续卡在建设厅,尤其孔嵘还给出了“审计”一说,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形势越来越不利,尤其自张天凯被宣布分管城建后,几乎与此同时,省政府和省建设厅的不点名批评就来了,楚天齐压力越来越大。关键的是,市里这些领导几乎全是马屁精,知道自己和董建设、张鹏飞有矛盾,便以和自己划清界线为首要任务,不但不予以支持,就连本应到位的拆迁补偿金也没了下,彭少根更是用“八十万”打了自己的脸。 楚天齐那时才清醒意识到,只有找省里,只有要下房改配套金,拆迁补偿金才能顺利下拨。不得以情况下,这才到省城去找董建设,被董建设和孔嵘耍了一大圈后,才见了董建设一面,但并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反而更验证了一点:这笔钱恐怕要遥遥无期了。 只到董梓萱打来电话,表示要帮忙时,楚天齐才看到了希望。但省城之行,自己又闯了大祸,把董建设打成了猪头,仅有的渺茫希望也破灭了。因此,从那天之后,楚天齐就在权衡着,要不要再冒一次险,否则资金就一点没指望了。只到五月八日那天,得知房改配套金已经到位,他的心才踏实了一些;今天拆迁补偿金也下拨到位,他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到了肚里。 抽了支“喜庆烟”,楚天齐拿桌上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通了,他直接道:“市长,有时间吗?我去汇报工作……好的,我马上过去。”放下电话,楚天齐拿笔和笔记本,站身来,走出了屋子。 …… 省城,张天凯家。 张天凯匆匆走进家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张鹏飞,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着急忙慌把我叫回来。” “张省长,着什么急?请坐!”张鹏飞用手一指沙发。 “你这阴阳怪气的,到底有没有事?我那还有一大摊子工作等着做呢。”尽管这么说,张天凯还是坐在了沙发上。 张鹏飞“嘿嘿”一笑:“张省长,你这整天日理万机的,把时间都奉献给了党的工作,总得对家人也适当关照一下吧。” “要没事我走了。”张天凯说着,站身来,作势欲走。 “你儿子现在都被挤兑的没有立锥之地,马上面临破产了,你就不说关心一下?”张鹏飞道。 “你整天就这么神神叨叨的,有没有正形,到底怎么啦?”张天凯皱着眉头,又坐到了沙发上。 张鹏飞显然不爱听父亲如此说辞,便反驳道:“我神神叨叨?我没有正形?本来挺好的项目,都和成康市签了协议,结果他们反悔了,找出一大堆理由,非逼着我退出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项目。这还不算,把我提前拿的两块开发地块也进行限制,修改了合同。当时要依我的话,就和他们对着干。早干什么去了,那可是白纸黑字的合同,想改就改?可某些人要争取副部,又有一堆丫头片子搅和着,白白损失了差不多一个亿,弄了个灰头土脸。那也就算了,为了所谓的大局嘛! 副部当上了,手下也进了建设厅,按说应该能得点实惠吧,可除了去说些虚话,实惠是一点没有。那也就算了,毕竟人家不姓张,毕竟是外姓人。终于张省长分管了全省建设工作,我自认为有了出头之日,不至于再受气,结果我想错了,大错特错。先不说大事,就是一个小小的样板项目申报,就被一个小副处卡死了,可是省领导根本不闻不问,更别说做主了。这也可以理解成不能因小失大,我也就忍了。可是忍的结果是什么?是房改配套金全部到位,是拆迁补偿金大笔下拨。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这还有没有公理?” 张天凯哼了一声:“闹了半天,就是这事?我一直告诫你,要老老实实做生意,要诚信为本。可你怎么做?整天你就知道歪门斜道,偷奸耍滑,运用非正常手段,拿下了成康那几个项目,又全都做成了烂尾。你以为那是害谁?那是害你爹,那是给张家埋下了一颗不*。要我说,成康市那么做,那是帮了你的帮,给张家解除了大隐患,否则你都不知怎么死的,还得拉上我做垫背。 本来小区还在建设,又没有相关跟踪材料,你凭什么申报样板?要想申报样板,那就要按程序做,就要严格达到相关要求。我还不知道你?分明是拿我分管建设的事说事,在拉大旗做虎皮,结果弄巧成拙,反而给对方留下了话柄。这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至于房改配套金,那是省里的事,是省建设厅工作范围,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省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本来在成康的几个开发项目,幸福小区进度最快,预售势头也不错。可就因为配套金的下拨,拆迁补偿金也马上到了位。有了这些钱,那三个项目的拆迁工作就会全面展开,项目进度就会大幅提速。尤其昊方地产的人员、设备、材料进场最快,那可是和幸福小区直接的竞争对手,他们做的也是住宅小区项目呀。本来我还指望那两块地能找回一些损失,可看现在的情形,房子能不能卖出去都成问题。你们这么做,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张鹏飞说的声色俱厉,好似心有着无尽的委屈。 张天凯面色一沉:“市场经济就要允许竞争,而且竞争是市场的必要形式,任何行业、任何产业都不能惧怕竞争,而要靠过硬的质量、优质的服务……” “别给我讲那些大道理,那都是骗鬼的。”张鹏飞猛的一挥右臂,“我就想知道,为什么非要把配套金拨下去?” “这事跟你有关系吗?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张天凯厉声喝道。 张鹏飞猛的站了来,吼道:“一群窝囊废,就知道欺负自家人,我真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 “混帐东西。”张天凯气的拿桌上烟灰缸,又赶忙放下,继而拿沙发上一个抱枕扔了过去,“滚,你给我滚。” 张鹏飞随手一挡,把抱枕打到地上,手指父亲:“好,我滚,你就自己过吧,自己当个绝户头。” “妈个了*”张天凯骂了脏话,不管不顾拿烟灰缸掷了过去。 张鹏飞早有防备,一闪身躲开,烟灰缸落到地上,“啪”的一下摔碎了。 来在门口,张鹏飞轻轻摇头,看似伤心欲绝的说:“张省长,你们的做法真让人寒心啊!”说完,拉开屋门,蹿了出去。 “哎”,张天凯长叹一声,软软的靠到了沙发上,“你不懂,你懂个屁。” …… 配套金和拆迁补偿金相继下拨,让成康人大跌眼镜。最近几个月来,所有的信息都证明楚天齐遇到了危机,可以说是内忧外患,绝大多数人都在“唱衰”这个年轻人。可为什么事情忽然就成这样了?人们疑惑不已,也激发了对楚天齐的议论热潮,但这次议论的风向大变,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纪委找到楚某人 好几个月以来,经费一直没有到位,而且却又必须拿到经费,否则城建工作根本没法推进。楚天齐原先打算,在万不得以的情况下,用董建设和那个女人的事说事,或是用另一份录像说事。但又总觉得那样有失厚道,显着卑鄙,可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方式。现在好了,经费都已顺利到位,没必要再纠结了。 楚天齐注意到,自从经费接连到位,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又特别了,但却不同于前几天的神情。现在人们的目光,更多的是羡慕、敬佩,甚至有一些敬畏。也难怪人们惊诧,反转太大了,不但其他人不明就理,就连自己这个当事人现在也糊里糊涂的。 尽管还不完全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款项到位就是好事。而且王永新这次也表现非常大度,既认可了城建局新递交的拆迁计划,还同意由拆迁办按程序支配拆迁补偿金。对于房管所今年的办公经费,王永新也履行了承诺,让财政局按预算额增加百分之十五并及时下拨。至于房改配套金节余的部分,王永新也就按照楚天齐的建议,当仁不让的放到了财政局帐上。 钱一到位,各项工作都顺了,领导支持、属下服从、企业配合,楚天齐则来回奔波在这些项目与办公室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月旬后期。 这天,楚天齐正在办公室看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喊了声:“书记。” 听筒里传来薛涛的声音:“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需要……”刚想问需要准备什么,对方已经挂断电话,楚天齐只得做罢。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不禁疑惑来:她找我*干什么?好长时间都没打过这种电话了。尽管心不解,他还是拿笔和笔记本,走出了屋子。 一路狐疑着,楚天齐来到市委楼书记办公室门口,敲响了屋门。 “进来。”薛涛的声音传了出来。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他发现,除了薛涛外,沙发上还坐着四个人,都是一身黑色西服,面色冷竣。这四个人,楚天齐只认识一位,那就是成康市纪委书记姚宗旺。顿时,他觉出了异样,感觉屋子里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不待楚天齐坐下,薛涛示意了一下:“楚天齐同志,定野市纪委同志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话音刚落,陌生人最年长的那位说了话:“我是定野市纪委副书记、纠风办主任管丽堃,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纪委?管丽堃?楚天齐在脑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 …… 也不知是谁先传的话,政府楼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到窗外。人们注意到,楚天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三个黑色衣裤的男子,其一人是成康市纪委姚书记。看到这个组合,人们立即想到了这段时间的一个传言,看来真是无风不浪啊。 在众多观望者,有三个女人一聊的特别兴,三个女人分别穿着红、黄、蓝三色上衣: 黄衣女子一撇嘴:“怎么样?眼见为实吧。俗话说‘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一个腐败分子无论多么善于伪装,只要在纪委人员面前就会现出原形。平时你看他装的多像,几乎不参加饭局,从不去洗浴桑拿、歌厅,好像也没听说他上过牌桌。我一直就奇怪,做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正当年的岁数,吃喝嫖赌能一样不占?这也太假了吧?这还是男人吗?” “丽颖姐,你确定那是纪委人员?”红衣女子发问。 蓝衣女子接了话:“姚书记亲自押着,另外两人也是黑衣黑裤、满脸正气,不是纪委人员还能是什么?没准那两人的来头更大。” 红衣女子点点头:“应该是这么回事。那你们说姓楚的会犯什么事?贪污还是作风?” “如果只是作风问题,会被纪委人员盯上吗?而且还一路押着,这事肯定小不了。”黄衣女子指着楼下,“你们看,他双手交叉在前,上面好像盖着一件衣服。快看,真是的,看不见了,已经进到楼里了。” “丽颖姐,已经给铐上啦?”红衣女子很是惊讶,“这也太快了吧,调查清楚了吗?” 蓝衣女子做了回答:“你以为纪委是吃干饭的?别看纪委是现在来的,其实早就调查了很长时间,没有真凭实据的话,纪委是不会找当事人的,一旦找上,那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红衣女子点点头,恍然大悟:“那就是说,姓楚的要倒霉了?” “你的话不完全准确,应该是自作孽不可活。”黄衣女子长叹一声,摇头晃脑着,“哎,可惜了,本来也是一个有点培养前途的人,结果就毁在这事上了。虽说他这人平时有些张狂,但毕竟年轻,有闯劲,也有些鬼点子,可惜了,可惜了。” 蓝衣女子嗔道:“丽颖姐,你就是悲天悯人,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怪只怪他的‘三观’不正,以致才有今日的境遇。这也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更不能光看局部,也不能短期就下结论,一定要深入、全面、长期的观察一个人。” “不是我悲天悯人,是确实可惜,刚三十来岁,就能到这个位置,如果不是走错路的话,前途不可限量。”黄衣女子道,“以后交人还是要留个心眼,以免被牵累了。” “对,对。”红衣女子连连点头,“我赶紧提醒一下我表姐夫。”说着,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 就在手机接通,传来对方声音的时候,红衣女子又迅速挂断了,因为他听到了男子上楼的脚步声。 “来了。”黄衣女子轻声说着,冲着那二女努了努嘴。 红、蓝二衣女子会意,蹑手蹑脚走到门外,扒着门缝向外望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黄衣女子没有接听,而是挂断了。接着对红、蓝二女道:“安心工作吧,管好自己和身边人最重要。” 红、蓝二女点点头,待门外脚步声过去,才把屋门门缝弄大了一些,然后二女像做贼一样,从门缝间钻了出去。 等了一会,黄衣女子站身,来到门口,打开屋门左右看了看,再次关好,快步回到了座位上。 拿手机,黄衣女子回拨了那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有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我屋子里有别人,现在她俩已经走了。”黄衣女子声音很兴奋,但却把音量压的很低,“场景太棒了,跟电视上演的一样,要是手上再戴上明晃晃的铐子,那就更逼真了。” “这不是演戏,根本不存在逼真不逼真,戴手铐那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你哥应该最清楚这种程序。”对方纠正着。 “嘿嘿”一笑,黄衣女子道:“我就是好奇,纪委怎么就找上他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问题大不大?” “苍蝇不盯无缝蛋,你可以找你哥打听。”对方的语气有些不爽。 黄衣女子赶忙赔着笑脸:“他们是有纪律的,我从来没有打听过这类事。”然后话题一转,“你怎么就先知道这事了?” “我建议你找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看看,哪那么多为什么?”对方语气很冲,然后语气缓和了一些,“像是这种事,我自有知道的途径。”言毕,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挂断的手机,黄衣女子骂了一声:“妈*的,狂什么狂?狗仗人势。” 骂过之后,黄衣女子脸上露出笑容,心暗道:姓楚的,恶有恶报,你也有今天。 …… 纪委找楚天齐的消息,一下子传的扑天盖地,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昨天楚天齐还是力挽城建危局的得力干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嫌疑人,这让人们大跌眼镜。在好多人的印象,根本没有嫌疑人这个概念,直接就定义为罪犯。 在好奇心驱使下,人们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内部消息”,一时间,党政大院上班的人们,手机都变成了热线。接到电话的人,好多都尽自己之力,渲染当时的场景,力求讲的更生动,更具有爆炸性。同时,这些接电话的人,也在随时了解“第一现场”,了解“更内部的消息”。 尽管从电话听到了消息,但和自己的想象还有区别,于是好多人便打着办事的旗号,直接到现场一看究竟。于是,平时相对安静的党政大院,变得人来人往,就跟集市一样,尤其政府五楼更是人们造访的重点。连着好几天乱哄哄的,市委办下了通知,要求安保人员做好登记与核查工作,无关人员严禁入内。 国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要控制的事情,人们就越是觉得有问题,就更增加了了解的欲望和兴趣。可是好多到访党政大院的人发现,楚天齐依然还在继续上班。经过短暂的疑惑后,人们又给出了新的解释:仍在调查,当事人肯定已经被限制了自由。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重磅消息就要来了 从拆迁补偿金到位开始,半个月时间里,整个拆迁工作进展顺利,各项目部工程进展的热火朝天。这既是因为资金已经到位,人们可以及时拿到补偿款;也由于整个拆迁标准较高,比直接卖掉高出百分之四、五十。 不得不承认,拆迁工作进展顺利,与楚天齐被查传言也不无关系,好多人担心一旦楚天齐下台,这件事会不会搁浅;如果搁浅的话,那就麻烦了,现有房屋吃水已经受到影响,再守着一个乱糟糟的工地,那就太闹心了。先拿上钱才是正道,哪里不能买房?如果楚天齐知道这个拆迁顺利的因素,不知会做何感想? 尽管楚天齐的身影还经常出现在党政大院、施工现场、矿山乡野,但好多人对其被查一事还是深信不疑,于是楚天齐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成了人们的焦点,他的一些言行也被人为的夸大。只要他在工地一发火,好多人自然会联想到心情不顺、借题发挥;如果他在会上谈笑风声,善于联想的人们又会想到故作镇静、欲盖弥彰;假如他略一皱眉,就会被有心人解读为事情败露、来日无多。 在人们的猜测,时间到了五月底。 这天是星期二,市委召开扩大会议,全市副科级以上党政干部全部参加,会议主题是党风廉政建设。 会议召开时间本来是上午九点钟,但刚过八点的时候,整个会场已经上座多半有余,人们都预感到会有重磅消息曝出。由于来的较早,主席台上还是空空如也,台下的这些人并没有闲着,而是三五成群小声议论着,议论着那个可能成为会议焦点的人。相比民间议论,尤其又身处这个场所,这些官场人说的比较隐晦,都没有点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互相之间都心照不宣,都知道说的是谁。其实这些人之所以早来,主要就是想通过交流,验证自己的推测或是获得新的猛料。 八点半多的时候,主席台上有了动静,台下众人立刻摒声静气,向台上望去。 台上出现了两名女工作人员,其一人是薛涛的秘书小郑,另一个女孩也是县委办秘书,两个女孩正往主席台上放着桌签。 现场众人目光随着台上摆放的一个个桌签而移动着,心默念着桌签上的名字。 就在桌签还没有完全放置完毕的时候,台上两个女孩忽然耳语了一番,把一些已经放置的桌签,又收了来,摞在一,快速离开了。桌上暂时只剩下了三个陌生的名字:袁犀梁、巩义珠、管丽堃。 说是陌生,只是相对成康市领导而言,很快人们就注意到,定野市纪委副书记、纠风办主任就叫管丽堃,和成康市的一个领导是亲戚。接着,又有信息灵通人士扒出了袁犀梁、巩义珠的身份,好像是省纪委的两个主任。 省、市纪委都派人来,看来果有大阵仗,好多人不禁为自己的判断而沾沾自喜。 台下众人,个别眼尖人士还注意到,刚才放到桌上并已经收的那些桌签,没有那个大家关注的名字。几件事情联想到一,几乎台下所有人都认定,看来那事十拿九稳了。此时,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颇为诧异;还有人事不关已,盼着热闹越大越好。 怀着各异的心情,新的一轮议论再次开始,但这次议论的焦点基本已经不是犯了什么错,也不是因什么犯错;而是变成了犯多大的错,面临怎样的惩治。更有个别深谋远虑者,已经在为成康市权利布局操心了。 雄壮的音乐声响,人们的目光再次投到台上。 市委书记秘书小郑再次出现了,这次她身旁跟着三个女孩,都是县委办秘书。那三名女孩忙着往桌上放水杯、纸笔、把茶叶提前放进杯,小郑则又开始放置那些桌签。 人们的关注焦点不在那三名女孩身上,也不在小郑身上,而是都把目光投到了小郑手上,盯着一个个放到桌上的桌签,心默念着名字:薛涛、王永新、江霞…… 忽然,人们发现了一件不可思异的事:一个非常熟悉,也经常出现在上面的桌签,但今天却似乎不应该有的这个名字。 “嗡”一声,人们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的情况下,立刻又小声探讨来:难道要来个出其不意?难道要现场揭露?难道有什么变化? 音乐声忽然一变,变的更加严肃、庄重,并响了掌声。 台下众人马上跟着鼓掌,并闭上嘴巴,看着主席台上。 很快,一众身影从后台鱼贯而出,有熟悉的面孔,有陌生的容颜。最后一个走出的是市委办主任严于宙,排在倒数第二的则是人们关心的那个人。 刚才只是看到桌签,也仅是不解,现在看到本人,好多人便很惊讶:难道是弄错了,是张冠李戴,是另有其人? 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些人又仔细数了一遍台上的人数,一共十三人;除去那三人,成康市委常委共十人,江书记身兼二职,正好够数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不解,台上十三人已经就座,坐在正间的是市委书记薛涛,她左、右两侧分别是袁犀梁、王永新,再依次分别为巩义珠、江霞、管丽堃,其余常委还按平时座位排列。 “众人安静,马上开会。”市委办主任严于宙说了话。 其实台下众人已经不再说话,都正聚精会神望着台上。严于宙之所以有此一说,既是尽到党办主任的职责,也是再次提醒。 轻咳两声,江霞说了话:“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成康市委扩大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党风廉政建设。首先,请我们大家用热烈掌声,欢迎省、定野市纪委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哗”,热烈掌声响。人们在鼓掌的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纪委专题会议应该由市纪委书记姚宗旺主持,现在由市委副书记江霞主持,而且会议级别定为市委扩大会议,可见其重要性。 接下来,江霞介绍了那三位的身份,人们这才弄明白,袁犀梁是省纪委委员、党风政风监督室主任、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办公室主任,巩义珠则是省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 会议第一项议程,是成康市纪委书记姚宗旺做纪检报告。姚宗旺把去年以来的纪委工作都做了总结,大篇幅罗列了这一年多做出的成绩,也指出了一些不足,还重点谈了下步要做的工作。他的这份报告总的特点是:成绩多,问题少,未来工作有计划、有步骤,实际却是务虚多于务实。 姚宗旺的报告规矩,符合大部分报告的特点,报告罗列的事项也已人尽皆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人们期待的爆料。 会议第二项议程,是省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巩义珠讲话。巩义珠先从全省纪检监察的角度,讲了纪检监察工作在新形式下面临的新情况,讲了纪检监察机构与纪检监察人员的新任务。接下来重点讲了市县纪检工作的重要性,以及做好市县纪检工作的主要要素与先进方法。 刚才看到巩义珠是一位略显娇柔的女孩,好多人都不禁怀疑,怀疑这个女孩适不适合纪检工作,怀疑女孩能不能胜任现有岗位。现在听到对方铿锵有力的声音,看到对方不怒自威的神情,感受到对方专业知识的渊博以及对市县纪检工作的精通,众人不禁暗自感叹:决不能以貌取人,往往看似柔弱的外表,也许蕴蓄着巨大的能量。 会议第三项议程,由市委书记薛涛代表成康市委做表态发言。在发言,他先是讲了成康市委对市纪委工作的配合与支持,接着又肯定了成康市纪委一年多来的工作;也指出了成康市委在相关工作存在的一些欠缺,当然都是讲的比较婉转,仅是一些皮毛而已。 稍微停顿一下,薛涛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在这里,我代表成康市委明确表态,坚决服从省纪委、定野市纪委对成康市委纪律检查委员会的领导、对成康全市党政干部的监督与管理;坚决配合与支持省、定野市、成康市纪委的纪检监察工作。同时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表态,一定严于律己,带头严格遵守党纪国法;一定严格管理市委及身边同志,及时发现并阻止违规违纪苗头,对贪腐分子实行“零容忍”;一定配合成康市纪委姚宗旺书记的工作,履行好市委书记职责。” 听着市委书记铿锵有力的声音,台下众人都不禁一震,有个别人听到“零容忍”三字,更是心头一凛。 薛涛在做了简单结束语后,发言结束,开始下一项议程。 第四项议程,是省纪委委员、党风政风监督室主任、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办公室主任袁犀梁讲话。 待众人掌声停歇,袁犀梁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这次来参加成康市党风廉政专题会议,既是计划工作范围,也和楚天齐同志有关。” 来了,重磅消息就要来了。好多人都竖耳朵,同时盯着那个坐在主席台最左边的年轻人。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好险,好险 在大家关切的目光注视下,袁犀梁接着说:“去年年初,原定野市农业局党委书记、副局长尤建辉因贪污受贿被查。经查,尤建辉主要贪腐行为,就发生在担任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城建地矿局局长期间。在查处尤建辉案的同时,又发现了众多涉案者,这些名字有必要再向大家通报一下:原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陈奎,原成康市委常委、党委办主任尤成功,原成康市政府办主任何志平,原成康市政府办副主任牛小波,原成康市农业局局长肖海,原成康市招商局局长等。另外,还有个别人不同程度涉案,这里就不一一罗列了。 成康市做为县级市,经济又相对落后,却有这么多人同时贪腐,可以说是触目精心。为此,成康市官场生态进入省纪委特别关注期,关注期为一年。在这一年,成康市副科级以上官员全部在关注范围,成康市重点项目、大额资金进出帐目都是关注重点。”说到这里,袁犀梁停下来,扫视全场。 本来听到自己竟也在被关注范围,现场众人就不由得心头一惊,个别人甚至已经冒了虚汗;现在再感受到省纪委领导那凌厉的目光,有人更是心头突突直跳,生怕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或是喊出自己的名字。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正常情况下,贪腐分子才会害怕纪检人员,清廉官员应该无所畏惧;但在场众人,害怕的未必就是真有问题,最码有好多人并没有大问题,也仅是一些小节;只是人们都坚信,一旦被纪委盯上,肯定能整出点事来;害怕的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心理素质较差,胆子较小而已。同样,未表现出害怕状态的,也未必就是百分百清白。当然,反之亦然。单纯以害怕于否来判断的话,未免有失偏颇,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靠证据来说话。 袁犀梁并非要以眼神辨清贪,而只是要给人们传递一种震慑。他缓缓收回目光,继续说:“经过一年的特别关注,绝大多数同志都经受住了考验,楚天齐同志就是其的优秀代表,请定野市纪委管书记介绍一下情况。” 什么,什么?楚天齐?听错了,听漏了,还是说错了?刚才人们还在思虑“绝大多数”的具体涵义,却不料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或别人的嘴巴出了问题。 管丽堃的声音已然响:“袁主任之所以要点出楚天齐同志,主要是缘于一次举报,缘于对举报的调查结果。事情是这样的:五月十二日,市纪检委接到一份举报,里面有优盘还有字材料,举报楚天齐同志利用弟弟婚礼大肆收受礼金。在字材料,举报者自称知情人,对楚天齐弟弟楚礼瑞的收礼情况进行了描述;优盘是一份录音,录音内容是一名上礼金者与楚礼瑞的对话。 本着对楚天齐同志爱护,本着对举报者负责的态度,市纪委立刻派我带着五名同志,调查了解此事。我们首先同时调查了三件事情:到了楚天齐同志的家乡玉赤县,到举办酒店调取了婚礼当日的监控录像;到银行调取了楚天齐同志的银行卡、存折进帐纪录;按举报材料上电话联系所谓的知情人。对三件事情的调查结果是,录像未发现楚天齐同志有收受礼金行为,楚天齐同志卡、折近两月只有工资进帐,举报材料上联系电话停机。 紧接着,五月十七日,我们直接找到楚天齐同志,核实录音一万礼金的事情;同时,另两名同志拿到了楚礼瑞的结婚礼帐。经过调查核实,举报与事实完全不符,完全是诬告。上礼者与所谓的知情人是同一人,是一名曾经被楚天齐同志制服过的犯罪分子,这次是栽脏陷害。实际情况是……” 台下众人都被管丽堃的“故事”吸引了,都想知道楚天齐怎么会“吐”出到嘴的肥肉,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吐的。 而做为故事的主人公,楚天齐却在心大念“好险,好险”,往事依次涌进脑海: …… 时间回拨。 五月一日婚礼当天,楚天齐又是陪新亲,又是陪贺喜宾朋,还陪帮忙的亲朋好友,一天喝了四场酒,尽管他酒量大,但也喝的晕晕乎乎。当天晚上回到柳林堡家里时,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五月二日一整天,楚天齐头都有点疼,直到吃完晚饭后,才舒服了一些。 五月三日午,柳林堡村书记柳大年请客,楚天齐盛情难却,便去了;谁知途来了好多其他村村干部,和楚天齐都认识,都埋怨楚天齐没有通知参加婚礼,为了拒绝这些人后补礼金,楚天齐便以陪着喝酒婉拒,结果又喝了个头昏脑胀。 五月四日早晨,楚天齐床后,觉得头脑彻底清醒了。 上午十点多,楚礼瑞带着新媳妇杨梅,由县城回到家。 进门后,杨梅和婆婆、公公说话去了。楚礼瑞则把哥哥叫到了另一个房间。 “什么事?”楚天齐不明就理。 “哥,给你。”说着,楚礼瑞把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楚天齐没有接,而是直接问:“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哥,是一万块钱,是这么回事。”楚礼瑞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五月一日婚礼当天,楚礼瑞刚在宴会厅敬完酒,正准备坐下吃饭。服务员进来告诉他,厅门口有人找。楚礼瑞赶忙到了门口,一个头戴大沿凉帽的男子上前打招呼。此男子自称是楚市长朋友,特来贺喜,说着,把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哥哥曾叮嘱过自己,一定不能收不明不白的礼金,便坚决推却。男子又说,刚才进来时正好遇到楚市长,楚市长让把这钱给你,否则我也不认识你呀。楚礼瑞确实看见大哥刚刚出去,正疑惑对方所言是虚是实,男子趁势把钱放进对方西服外兜,快速钻进了正好打开的电梯。 正这时,同学又来拉着楚礼瑞喝酒,一直喝到酩酊大醉,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处新房之,新娘正冲着他瞪眼呢。当天楚礼瑞把西服上吐的一塌糊涂,杨梅就把那件西服装进食品袋,放到了杂物间;楚礼瑞五月一日醉的一塌糊涂,五月二日在县城招待同学,五月三日到岳父家回门,早忘了衣服里钱的事。直到今天早上准备简单处理一下,再拿出去干洗时,才发现了里面的钱,楚礼瑞也才想了钱的来历。夫妻俩一商量,觉得事情很大,决定回柳林堡找大哥处理。 听楚礼瑞说完,楚天齐气的真想给弟弟两巴掌,要不是家里有弟妹,最码他要把弟弟骂个狗血喷头。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楚天齐经过快速思考后,决定向程爱国报告此事,可程爱国电话却不通。其实,程爱国当时正好手机没电,仅关机十多分钟,楚天齐见到程爱国后才知。于是,他电话叫来厉剑,当天就赶到了定野市程爱国家里。程爱国听说事情经过后,也意识到事有蹊跷,经过简单思考,便给楚天齐支招,让他把钱上交到相关部门。程爱国没让他交到定野市纪委,而是让他交到省纪委,并提前电话联系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巩义珠。当晚,楚天齐住到了定野。 五月五日,一大早从定野出发,九点以前,楚天齐便赶到了省纪委,见到了专门等候的巩义珠。等候的不止巩义珠,还有两名下属,这两名下属,一人收取了现金,一人出具了一万元的收款收据。楚天齐这才大放宽心,找云翔宇、于涛玩了两天,于五月七日下午回到了成康市。 五月十七日,市纪委管丽堃等人来调查时,楚天齐被叫到了市委书记薛涛的办公室。看到纪委同志,楚天齐就猜出了事情大概,尽管心没鬼,尽管钱款处置符合规定,但也不免略有紧张。没办法,绝大多数人都这样,楚天齐也不能处处免俗。 听管丽堃说明来意后,楚天齐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并在定野市纪委两名同志以及成康市纪委书记姚宗旺共同监督下,回到办公室,拿出省纪委出具的收据,供其拍照取证,然后又一同回到薛涛办公室。看过相关证据,履行完相关手续后,要求薛涛、姚宗旺、楚天齐要保密,管丽堃等人离开了成康市。 离开书记办公室,回到自己屋子,楚天齐就接到了楚礼瑞打来的电话,说是礼帐被纪委拍照了。不多时,又接到了要武等人的信息。 当时坐在办公室,楚天齐暗道“好险,好险”,还好自己坚决不多收皮丹阳等人的礼金,当时还惹的众人不高兴,埋怨自己太教条;还好弟弟再次发现那个信封不太晚;还好弟弟及时向自己告之此事;还好自己向程部长请教;还好…… “哗”,一阵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原来管丽堃刚刚介绍完情况。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镜片碎了一地 待掌声停歇,袁犀梁又讲说来:“无论是巩主任的先行汇报,还是定野市的调查结果,都证实楚天齐同志做的非常好,在弟弟婚礼一事上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行为。本着对同志高度负责的态度,市纪委主管领导又指示,整理这一年有关特别关注材料,对楚天齐同志进行综合认定。认定的结果是,楚天齐同志是清清白白、廉洁奉公的党员干部。” 听到这里,楚天齐暗骂了句脏话:我*,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个纪委主管领导是真的特别信任我,还是想整出事来呀? 袁犀梁的讲话还在继续:“同志们,新时期纪检监察工作更加复杂,这就要求纪检监察机构、人员包括各级党委、政府要具有前瞻性,要了解职务犯罪的一些特点,要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做到早预防、早发现、早制止、早处置,尽量减少犯罪行为给国家、组织、个人造成的损失和伤害。 现在的职务犯罪群体化非常普遍,一人犯罪往往牵出众多涉案者,包括上级、同僚、下属、亲戚、朋友,尤其父母妻儿、秘书陷入更多。职务犯罪的长期化趋势明显,好多犯罪人员都是边腐边升,腐一路升一路;好多人被查处时,已经历经多个职务,腐败了七、八年,甚至更长时间,这些贪腐资金往往又成为升迁敲门砖。职务犯罪的数额巨大化,动辄上亿元,一些处级人员就涉案好几千万,甚至科级人员都屡有突破千万。涉及领域广泛化……” 袁犀梁的讲解很精彩,也很生动,可人们已经无心去听了,思想都开了小差,他们更关心身边的人和事,更注重看得见而且摸得着的,因为那些人和事可能会与自身有着密切联系。 在袁犀梁讲话结束后,会议主持人江霞以非常认真的态度、严肃的口吻、深刻的认识、严厉的措辞,代表成康党政机关、领导干部表态:认真学习上级纪检机关和领导指示精神,严格遵守党纪国法,坚决维护组织纪律,打造一支风清气正的公务人员队伍。 上午十一点半,会议结束。 台上领导率先退席后,参会人员才开始身,有序走出会议室,这和平时有一定区别。平时开会结束,基本都是台上领导身,台下人员就欠屁*股;台上领导退席,台下人员已经完全身,有人甚至开始慢慢移动;台上主要领导脱离视野,台下人员便哄轰轰退场。可今天人们不敢,自觉性自然也就提高了,生怕自己的轻微举动会入了纪检领导法眼。 从会议途,一直到散会,好多人都有一个心结。袁主任只说对成康官场生态特别关注了一年,只说绝大多数同志经受住了考验。但没经受住考验的到底有谁?有没有其他人倒在其次,关键是自己属于哪一类?是不便披露,还是有待公布,或是正在调查?好多人不免心生忐忑。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这不过是纪检人员吓唬人的手段而已。 虽然人们心态各异,但同时都注意到,从今天的会议情况来看,几乎所有成康官员都有成为“个别人”的可能,但提前最被认定的倒霉鬼楚天齐,却成了唯一被证实的清廉之官。看热闹反倒成了可能的嫌疑人,最可能的嫌疑人却清清白白,好多人不禁感叹事变化莫测。 人们一边感慨,一边走出会议室,会议室外的一幕,又让大家吃惊不小。 会议室出口处,两侧各站了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公安局局长曲刚和刑警队副队长高峰也在其。 就在众人无比惊讶和略有不安时,只见曲刚一挥手,高峰立刻带着两名警察扑向门口;正在走出门外的一人转身就跑,怎耐此人哪有警察身手敏捷,只跑出一步,便被高峰扑上,直接摁翻在地。 已经走前的人快速回身,正在行走的也迅即止步,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焦点。在众人注目,那人被两名警察从地上拎,大家发现,被抓之人竟是成康市政府大秘——杨永亮。 怎么回事?大家脑子一时短路,只到警察把人带走,人们才回过味来。联想到事情发生的地点,再联想到刚才的会议内容,人们首先想到了“个别人”一折。但旋即就给出了否定理由:出手的不应该是警察,而应该是纪委呀! 那会是什么呢?对了,应该是和楚天齐有关。会议上,管主任说了,那个以送礼金为名,拿着一万元上门的诬陷者已经被锁定。那么,杨永亮极有可能是幕后指使或者同谋。虽然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太巧了,这是唯一比较合理的可能。 随即,一个更为吃惊的联想涌上人们脑海:王永新会不会有什么瓜葛?此事事关重大,还是慢慢消化和机密讨论为宜。想到此处,众人才匆匆离去。 …… 相比其他参会人员的好奇与八卦,管丽颖是带着更多的遗憾和不解回的办公室,甚至还有一些瘟怒,恼怒亲戚不像亲戚,竟然不和自己通气。越想越气,她拿手机,在上面拨着数字。忽然她又停下来,快步走向窗前。 虽然管丽颖听说堂哥不留下来吃饭,但肯定简单的寒暄还是必要的,也或者计划改变也未可知,万一他和省里那两人或是成康其他人在一的话,打电话就不方便了。 赶的真巧,当管丽颖刚站到窗前,就见省里牌照汽车在前,堂哥汽车在后,向门外驶去。于是,她又拨打了那个号码。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我回去了,正准备电话告诉你。” 管丽颖直接道:“二哥,今天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什么事?”对方问。 “就是……就是楚天齐的事,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他真有事呢。”管丽颖支吾着。 “你就那么关心他,我听说你们之间好像有矛盾吧?”对方反问。 “其实也没什么矛盾,工作上的事也难免有碰撞。”管丽颖组织着措辞,“你们往往注重证据,这很正常,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可有时看人也要结合平时的表现,有些人往往表里不一,不长期观察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手机里停顿一下,才又传来声音:“丽颖,我们做事自有原则和程序,外行并不完全清楚。” 管丽颖忙道:“二哥,知人知面不知心,楚天齐那人其实特会伪装了,好多人都说……” 对方忽的打断:“有迹象表明,此次诬陷事件,还有人推波助澜,我不希望查到熟悉的人。” 管丽颖心头一凛:“二哥,我……你什么意思?” “每个人做好自己就行了,不乱掺和才是立身之本,也不要糊里糊涂做了别人的枪弹或炮灰,更不要导致亲人也被利用。”对方的声音很冷、很硬。 管丽颖急忙辩解着:“二哥,我真没有……” “行了,我在开车,好自为之。”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长嘘一口气,管丽颖手抚胸膛,心道:哎哟妈呀!我这些天还一直遗憾呢,看来只了解一些皮毛是救了自己呀!以后再遇到这类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善哉,善哉!”连着念了两声佛,管丽颖缓缓走向办公桌后,坐到了椅子上。 忽然,管丽颖又不禁担心来,担心那两个大嘴娘们,把自己那些略有夸大之词进行宣扬。她倒不怕楚天齐知道,反正两人关系已经这样,不可能和解,而且她也根本没有与这个傻大个和解的意思。如果傻大个要是同意被自己“潜规则”的话,那倒可以考虑。她担心的是,自己可不要受到此事的牵连。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管丽颖再次双手合什,叨叨咕咕来。 …… 这次成康市委扩大会议上发生的事,以核裂变的方式快速扩散,很快便传遍了市辖区城镇乡村。之所以传播的如此之快,主要是在会议之前便形成了预热,参会者都是带着对“刺激新闻”的期望值前来,而在会议之上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结果完全出乎意料,完全相反。不但如此,还增加了新的内容,市长秘书在会议结束之际、在会场被警察带走。另外,这次参加会议的人可是从乡镇到市区的所有副科级以上官员,个别村也有人参加;根本不用刻意去渲染,就可以传的人尽皆知,何况这种事人们怎能不津津乐道? 在春节前后,关于建设厅打压楚天齐并不予拨款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到四月底,又传来楚天齐暴打董建设的新闻,人们意识到以前传闻不虚,也认定房改配套金下拨概率为零,并影响到了拆迁补偿金拨付,进而阻碍了成康城市建设工作推进;很快,“五.一”长假期间,楚天齐被查消息又,至此好多人彻底唱衰楚天齐:肯定完蛋,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个字——走。 可是,长假刚过,房改配套金、拆迁补偿金相继下拨,人们顿时大跌眼镜,觉得不可思异。 不多几日,市纪委调查楚天齐的事已是人尽皆知;好多人为前几天的反常找到注解:那不过是回光返照。这次的纪委专题会召开,被认为是瓜熟蒂落、必然之举。 可这次会议,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这怎么可能?但事实就是这么一个结果。短短数月,多次反转,人们多次眼镜大跌,到这次则是镜片彻底碎了一地。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双喜临门 在全市纪检专题会议后,楚天齐声望暴涨,达到了来成康后的一个新高峰。好多老百姓也许不知道书记、市长姓甚名谁,却几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既廉洁又能干的楚市长。他的名头日响并非是通过电视、报纸传播,相反他应该是所有常委*出镜最少的一个。人们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是近期市内好多热点事件的主角,口口相传就扩大了他的知名度,继而人们开始关注他的工作,也看到了成康城建日新月异的变化。 自己能为人们所熟知和认可,是令大多数人都欣喜的事情,楚天齐自然也很高兴,但他深知“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免因此担心。可这种现状也非他能左右,便只好能低调尽量低调,以免因此招来无妄之灾。 由于房改配套金和拆迁补偿金相继到位,纪检专题会后又正了名等事项,楚天齐不但在民间有了知名度,就是在成康政界,权威也多了几分。因而下属高度服从,同僚也敬重有加,就连众常委也一下子客气了许多。有了人气,各项工作进展更加顺利和迅速。 尽管该解决的大事都解决了,尽管一切都很顺,但楚天齐还牵挂着一件事,那就是“五.一”长假期间的调查之谜何时得解。最开始的时候,他把这事和张氏父子、董建设联系到一,但房改配套金随即下拨,做何解释?这不符合逻辑呀。在纪检专题会上,又听说了省纪委综合认定一事,但那应该是五月下旬的事,时间存在很大错位。楚天齐还想到了其它几个可能,但很快又找出了漏洞所在,一直没有得到合理解释。 日子到了六月旬。 这天下午,楚天齐从工地视察回来,刚到五楼,就见曲刚从对门秘书室走了出来。没有过多寒暄,二人直接进屋,对桌而坐。 楚天齐从桌上烟盒里取出香烟,一人递了一支,曲刚则马上先给楚天齐点着,然后自己又点上。 吸了两口烟后,楚天齐问:“老曲,什么事?” 曲刚道:“杨永亮终于交待,他就是那个泄露你行踪的人。他说他刻意关注你的公务活动和出行情况,非常注意你离开成康外出的地点,晚上是否在单位或是到了哪里,你所接触人群或个人的身份与性别等等。” “是吗?那不成盯梢了?好多时候我可一点都没觉察。”楚天齐不禁吃惊。他有过做公安局长的经历,自信平时比较谨慎,很注意周边环境及行迹可疑的人,尤其对行踪被泄露有所察觉后,警惕性又加了个“更”字。 曲刚一笑:“局长不用紧张,不,不必太敏感。他注意你的行踪,也并非专业盯梢,更不是全方位的。他也交待,他害怕你的身手,担心被你发现,他自己没有一次专门去跟踪你。他主要是利用身份之便,可以了解你的好多公务活动,包括公务出差。至于你八小时之外,尤其晚上是否外出,他主要是从政府两个门卫那里了解。 为了做适当的掩护,他不止让那二人关注你是否外出,也关注其他住宿市领导外出,要求及时汇报。他和那二人讲,这是政府工作需要,还说是政府对那二人信任,要求那二人保密。警方已经找过那二人,那二人刚刚辞职不久,到了别的地方还做门卫,也是杨永亮给找的,挣的比在政府高。他们都说并不完全相信杨永亮的话,但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又能得到政府大秘适当照顾和其它好处,就应承下来了。 利用工作之便掌握你的行踪情况,或从门卫那里得来消息后,他会及时进行筛选,再把认为有必要的内容传递出去。之后是否对你跟踪,如何跟踪,那就不是他负责的事,他也不敢包揽这些。” 楚天齐“哦”了一声,点点头:“果然是这小子。” 自从到成康市,自从与张家的人或事发生交集后,楚天齐就有感觉,感觉自己的一些信息被透露出去,但那些事基本都没什么秘密。他知道,以张鹏飞在成康市的经营,以张家的影响,要想掌握这些并不难。只需一个电话就可了解,或是专有属下搜集这些。其实不止张鹏飞,好多企业都有类似作法,只不过都会掌握一个度,一般情况下不触及对方绝对隐私,不踩法律红线。自己既是成康城建主管领导,又和张鹏飞有旧怨,对方想要掌握自己一些动向,也是意料之的事。 只是后来有几件事,让楚天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觉得张鹏飞就是专门在找自己的漏洞,专门准备对付自己,很可能身边人或是有便利条件者做他的内应。于是,楚天齐就更加了一份小心,同时也留心可能的“内奸”,好多人都纳入了他的过滤范围。随着逐渐甄别,范围越来越小,再有四月旬曲刚提供的信息,范围再次缩小,其杨永亮嫌疑最大。现在果然得到证实,看来王永新有几次的作法也肯定受到了这小子影响。 略一思考后,楚天齐问:“那么他把信息给了什么人?” “应该是张鹏飞。”曲刚回答,“杨永亮平时是与一个外号叫‘老炮’的人联系,但也和‘老炮’后台通过两次话,那人电话采用了变音处理。杨永亮交待,他除了提供信息外,也给‘老炮’办过事,但那几件事都和鹏程公司或幸福小区有关,他也知道你和张鹏飞有矛盾,所以认定‘老炮’后台就是张鹏飞。而且有一次见到张鹏飞时,张鹏飞提到了‘老炮’二字,还暗示杨永亮干的不错。所以在和那人通话时,他直接称呼对方‘张总’,也曾有求对方,对方回复的口气也符合张鹏飞的身份和性格。他还交待,之所以给对方办事,并不是看重金钱,他现在也没有得到金钱,主要是贪图对方背景,想通过对方拓展仕途。” 楚天齐接话:“那个号码的身份信息也肯定不是张鹏飞,很可能是别人废弃的身份证,对吧?” “我们找到了那个身份证的主人,是那人两年前扔掉的旧身份证,弃用旧身份是因为当时名字改了一个字。警方的调查结果,与那人所言相吻合。”曲刚道,“虽然手机不能证明,而且现在也没找到那个‘老炮’,但通过其它证据,我觉得那个后台应该是张鹏飞。” 楚天齐忽然问:“对了,杨永亮交待张鹏飞一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高峰。”曲刚道。 楚天齐点点头:“那就好。这样,对于杨永亮勾结张鹏飞一事,如果仅是对我不利,并没有其它犯罪事宜,就不要深究了。即使还有调查的必要,也要千万保密,差不多的话,适可而止。” “明白,从表面上还是只调查他参与斗殴致残一事。反正办案人员都知道,杨永亮是因为参与群殴才被抓的。”曲刚回答,“至于他和张鹏飞勾结一事,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绝不破坏你的计划。” “不,你理解错了。”楚天齐摆摆手,“关于杨永亮和张鹏飞勾结一事,并没有可利用之处,根本做不出什么计划。你想啊,仅凭这么一点儿能耐他何?而是一旦牵扯到他,上面施加的压力也就跟着来了,光是成康市的阻力就让你们查不成,甚至连杨永亮也会被弄出来。” 曲刚深吸了口气:“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了,而且我说的还不够严重。好不好市里可能会收拾你一下子。”楚天齐语气很严肃。 曲刚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取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那我先走了。”曲刚站身来。 “好。”楚天齐点点头,同时按下了接听键,“大局长,有什么指示?” 曲刚快步走出屋子,屋门随即关上。 手机里传来雷鹏的大嗓门:“以后说话少讽刺人,否则我也喊你官衔,成天埋汰你。行了,说正事。那个陷害你的送礼家伙抓住了,因为那小子犯了别的事,正好落在了*警方手里,*警方和我们进行某些信息确认时讲的。” 在上月的时候,经过比看监控录像,查看以前的档案记录,警方已经锁定了送礼陷害者的身份信息。那人原来是王小利和胡三的手下,曾经在玉赤县青牛峪乡蔬菜市场被楚天齐收拾,后被县里集行动打击,劳教过一年多。但玉赤县警方忙了二十多天也没找到那小子行踪,不曾想今日被*警方抓获。于是楚天齐高兴的说:“是吗?太好了,那家伙交待了吗?到底是……” “我才带人赶往*,正在下山路上,快没信号了,不说……”雷鹏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心情舒畅。今天不但揪出了杨永亮,还有了那个栽赃者的下落,真是双喜临门呀!算上这一阶段的事情,可谓是一顺百顺。 忽然,一个词出现在楚天齐脑海——物极必反。 “笃笃”两声从门口传来。 听到骤然响的敲门声,楚天齐眉头微皱来。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民工坠楼 屋门推开,秘书李子藤走了进来。 看到对方神色,楚天齐暗道:预感可能真应验了。 上周的时候,李子藤被任命为政府办副主任,级别也相应调成了副科。平时李子藤就比较喜相,近几天更是忍不住满脸的笑模样,可今天眉宇间却满是忧色,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直接说:“市长,工地出事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事?具体说说。” “刚才曹局长打您手机,正占着线,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成昊佳苑施工现场有工人坠楼,他正赶往工地。”李子藤道,“三名坠楼民工,有两人伤势较重,一人看不到明显外伤,但仅有出气儿,好像没有进气儿;一人脸上全是血,神智不清,脸上有颧骨扎出肉外。另一人目前神智清醒,好像是摔坏了腿,一个劲儿的嚷疼,嗷嗷直叫。目前三名坠楼民工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楚天齐追问。“怎么就坠楼了?什么原因?” “听说有一人脚下打滑,向楼下掉去,旁边两个工友一拉,结果就都掉了下去。还有一种说法时,好像有两人争执,另一人解劝,也不知怎么三人全掉到楼下。”李子藤说,“对了,说是其有一个人喝酒有点多,是醉酒上班。曹局长也没说太清楚,我再去详细了解。” 楚天齐指示着:“你要继续跟进,尤其要做三件事:一、弄清坠楼原因及过程,越详细越好,对善后处理有重大帮助;二、要随时把伤者最新消息告诉我;三、城建局的监管职能必须尽到,必须要保证不能忙*出乱,不能忙*出错。”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快步走出屋子。 民工坠楼?楚天齐意识到,听情形不容乐观,很可能会出人命。工程事故先不论人数众寡,单从轻重程度来说,是否出人命就是一个分水岭,一旦有死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很麻烦。 看来得先向市长汇报一下,以免有什么闪失,想到这里,楚天齐拨打了市长的电话。拨到半截,他又停了下来,迟疑一下,改拨了另一个号码。 “嘟……”响过两次后,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市长,我已经到了工地,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曹,先听我说,当前第一要务是全力以赴抢救人命,这是重之重。你们城建局,尤其是你要……” …… 吃过晚饭,楚天齐一边上楼,一边拨打曹金海电话,想要了解进一步情况,今天下午两人已经通过三次电话了。 电话接通一刻,楚天齐也看到曹金海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便挂断手机,快步走了过去。 看了眼对方,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当先走进了屋子。曹金海则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怎么样了?”说着话,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后。 “死了。”曹金海在对面椅子坐定,“那个张二壮死了,还在医院停放着。” “死了。”楚天齐迟疑一下,又说,“另两个人呢?” 曹金海回答:“老梁还在重症监护室,好多指标都不正常,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老姚左腿骨折手术刚刚做完,意识清醒,医院正在对他进行其它检查。” “死者的事,项目部怎么处理?有没有一个初步方案?”楚天齐追问,“家里来人没?曹阳还醉着吗?”他之前听汇报,说是事发时曹阳还烂醉如泥,弄醒以后,也根本不清醒。 “彻底醒了。他刚醒来的时候,迷迷瞪瞪,说什么也不弄清,糊里糊涂。有人说让他喝葡萄糖,有人说给他输液,可是喝了好几瓶葡萄糖,还不管用。等我去他屋以后,看他那德性,就直接让人浇了他两盆凉水,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了。”曹金海说,“曹阳刚才给我回话,关于对死者善后处理的事,他已向公司汇报和请示了。公司的意思是尽可能照顾到家属的情感,把公司该尽的义务尽了,该承担的责任担了。保险公司也已出现场,但意外伤害险每人只交了十元钱,估计不会太多,最多能给个一万块钱。另外,已经通知张二壮家属,估计今天后半夜或是明天早上能够赶到。” 楚天齐听完,没有立即接话。投资公司态度在楚天齐意料之,目前公司肯定也只能是这么一个模糊的积极态度,具体情况还要看死者家属诉求,还要看谈的如何。企业与民工之间的谈判,基本是合同雇佣双方的事,但做为政府部门,也有必要监管并清楚处理结果,这既是对企业和民工负责,也是对政府自己负责。 昊方佳苑是*昊方投资公司的项目,也是住宅小区项目,小区设计总建筑面积是目前全成康市单体小区最大的。小区的一些事情,也会牵动成康市党政机关及广大民众的神经,因此政府必须给予足够力度的重视,必须尽到监督管理职责,有必要的话还要适当干预。 停了一会儿,楚天齐忽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曹金海道:“一共有两三种说法,我认为有一种说法最靠谱,这也是好几位目击工友的说法。警方已经去过现场,搜集了一些人证、物证,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 据那些工友讲,今天正好是端午节,工地午饭特意加了两个菜,还每人给了一瓶啤酒。结果工人有三人不喝酒,但也按人头领了。这种啤酒零售价是两块二毛钱一瓶,工人老梁以一块钱一瓶和那三人买了,他一个人午就喝了四瓶。下午上班的时候,工友建议他休息,可他执意要上,就去上了。在老梁喝四瓶啤酒的时候,当时项目经理曹阳在外有应酬,代班工长和组长也不知道此事,上班时也就根本没注意老梁是否有醉态。 老梁是小工,张二壮是瓦工,老姚也是瓦工,他们三人是一组。刚上班的时候,老梁也正常,该推车推车,该搬砖搬砖。大约将近三*点的时候,老梁说话就打嘟噜,脚底下就经常绊跤,张二壮和老姚便让他注意些,他还满不在乎的说‘这点酒算什么’。大夏天干活,工人们午经常喝个一两瓶啤酒,一出汗,一撒尿,就没事了,人们都已习以为常,而且四周都正砌着墙,张二壮和老姚也就没在意。 可就在四点的时候,忽然就听‘妈呀’一声,张二壮和老姚一回头,见老梁被手推车车把给举在了半空,车厢那边堆着砖,旁边有一摊稀混凝土。他俩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老梁推着多半车稀混凝土,撞倒了砖堆,砖堆和混凝土的重量把手推车压的翘了来,老梁一百来斤的重量,也就坐了‘跷跷板’。一看这种情况,张二壮和老姚赶紧放下手活计,奔老梁那赶去。 就在张二壮和老*到近前的时候,老梁忽然吐了,吐到了张二壮和老姚的头上、脸上。‘死老姚你怎么到处拉屎’,一边骂着,一边抹着脸上的脏东西,两人就用手摇了一下手推车,以示对老梁的惩罚。这么一摇,意外发生了,就见老梁直接被甩了出去,掉到散乱的砖堆上。这堆砖离着边上挺近,老梁的半个身子已经垂在边沿上,吓的‘哇哇’直叫,同时身子向下滑着。张二壮和老姚正抹着脸上的污物,也没想到会这样,就向前一扑,一人抓住了老梁一只手。可就在向前扑的过程,他俩也踩到并趴在了稀混凝土上,向前滑去。 本来是救人,结果滑的方向反而加速了老梁向下坠去。那二人趴倒在地,一手抓着老梁,脚上又滑,根本用不上力,越折腾越被老梁拉着向边上滑,稀混凝土还到了助滑作用。就在其他工友赶到近前的时候,只差一步,老梁整个身子吊在楼房边沿,向下坠去;同时求生的欲望,也让他死死抓着两个工友,就这样三人都掉下了这个已经建到了四层的楼房。现在老姚是清醒着,可是一问到当时的事,就说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医院正对其观察,不宜多问。” 楚天齐“哦”了一声,问道:“城建局都做了哪些工作?” “事故发生后,我派周局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也随后就到……”曹金海汇报了自己及城建局所做的工作。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些工作做的很及时,只是重视程度还不够,还应该想到一些后遗症,或是可能出现的麻烦。” “重视不够?”曹金海显得很疑惑,“工程事故一共四类,死亡三十人以上是特别重大事故,死十到三十人或重伤五十到一百人是重大事故,死三到十人或重伤十到五十人是较大事故,死三人以下或重伤十人以下是一般事故。从这次伤亡情况来看,只属于一般事故范畴,这么操作应该已经是比较重视了。”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然,不然,规定只是一个硬杠杠,不过也是死的,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否则后悔晚矣。”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处理的很好 看着对方疑惑但也不很认同的表情,楚天齐语气更加严肃:“对事故的认定,一般依据那四类划分进行,但对各责任单位的处理意见却往往不尽相同,具体到某个人或某个单位差别可能很大。就拿这次的事故来说,即使三人都是死亡,也的确只能认定为一般事故,可成康市城建局的责任却可能被扩大,主要领导也可能会被重责。 首先,同样是一般事故,放到人口众多的省城或是地级市,造成的影响相对较小,好多人根本就不知有此事;但放在一个县级市,却可以弄的满城皆知,传遍全市。其次,大城市人多、单位多、事情多,这么一件事可能只是众多建筑安全事故的极小一例;而在成康这种地级市,别说只是建筑事故,就是各种伤亡事故,出现死人的情况都不多,一旦有死人,就显得事情很重大。 再次,近几年成康城建工作进展缓慢,工程量少,事故也就少,上次出现死人事故已经好几年了,这次突然出现就显得很突兀。第四,现在成康城建工作正值规划设计重新获批之后,省市政府及主管部门的关注度本身就高,一旦有事故发生,更容易招致特别关注。另外,有个别部门或个别人士也可能正盯着这里,这种事故正是极易被利用之处。” 曹金海面色越来越重,听完整段话,满脸几乎都成了苦瓜色,急忙问道:“那可怎么办?该不会因此就降罪于我吧?” “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必须引高度重视。”楚天齐郑重的说,“你刚才安排的那些都很好,也很有必要,另外必须把对伤者抢救和对死者善后事宜做为重要事项,这既是职责所在,也能为你和城建局争取到更多主动。还有,要立即着手安全生产警示教育,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与实际行动,坚决杜绝类似案例发生;要拿出严厉的举措,对曹阳及其项目部进行严肃处理,以示惩戒和警示;要监督、跟进、关注,注意事情有无隐情,这既便于正确处理事情,也避免留下隐患;城建局要以此事为切入点,立即进行全市建筑安全大检查,要做的有声有势,不能流于形式,必须严查严处;要……” 边听边检查,边做记录,曹金海脸上的不解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庄重和心悦诚服。听对方说完,曹金海马上表态:“我们严格按市长要求执行,把全市建筑行业安全生产教育做的有声有色,把安全生产监督、检查完全落到实处,做到前不忘后事之师。” 楚天齐神色一缓,说:“这不只是我的要求,而是情势使然,不得不引重视,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措施。这既是应对当前形式,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既是对政府、社会、民众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明白,市长还有什么指示?请不吝指教。”曹金海态度非常诚恳。 “我暂时也只想到这些,你们自己更要多思考、多观察、多完善;你毕竟是多年的老城建,应该比我经验丰富,也更专业的多。”说到这里,楚天齐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多关注着吧。” 答过一声“好的”,曹金海身,离开了副市长办公室。 现在已经死了人,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只能在现有基础上做好相关事宜了。刚才经过对曹金海的一番指教,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安全生产可不仅只限于建筑行业,好多生产活动都面临这个问题。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市长,您找我?我马上过去。” 楚天齐道:“赵局长,先不必过来。我是提醒你,成康地矿系统连续近千日安全生产来之不易,一定要紧绷安全生产这根弦,千万不能发生伤亡事故。” 对方表态:“市长说的是。今天本来是周末,也是端午节,但在下午五点,我临时召来相关人员,召开了局班子扩大会议,唯一议题就是安全生产。在会上,我们把七月份定成了安全生产监督大检查月,要对全市所有矿山、土地项目进行检查,要对所有生产企业进行检查,也对局机关及相关部门进行检查。从现在开始,就要求这些生产企业和有关部门进行自查自究,把存在问题进行上报并整改,在本月二十五日前完成安全整改。从下周一开始,局里便开始分组进行暗访、抽查,以帮助企业和部门整改。我们要用这样的实际行动,迎接安全生产一千日的到来。”停了一下,对方又补充道,“星期一一上班,我们就把相关档报到您那。” “好,好,不错,希望能够完全落到实处。”楚天齐很满意,“待到完全生产过千日之时,我亲自给你们庆功。” 对方声音很干脆:“谢谢市长,我代表地矿系统全体兄弟姐妹,感谢市长的关心、支持和爱护。” “好,那就这样。”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曹金海打电话汇报,说是死者亲属已经于今天早上来了,包括张二壮媳妇和十五岁的女儿,还有张二壮的大舅哥。除了女儿外,媳妇和大舅哥都看了死者的遗体,下午家属与曹阳进行了一轮磋商,没有形成统一意见。虽然没有谈拢,但曹阳态度很好,死者亲属也比较冷静,没有闹腾。死者亲属已被安排到了成康酒店,吃住都是昊方公司项目部安排。 曹金海还汇报,那两名伤者,较重的老梁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断腿的老姚意识清醒,没有发现内脏受损,也没有其它伤处,还在观察,但仍想不来昨天的事情。 第三天是星期一,休息了两天的人们正式上班。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楚天齐没有接到曹金海的汇报。下午只到五点多,也没有民工坠楼事件的消息,楚天齐估计今天也没谈出结果,这也正常,双方总得接触、交涉几次才对。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楚天齐正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手机响了。看了眼手机屏幕,是曹金海号码,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曹金海的声音立刻传来:“市长,谈妥了,双方各承担一半责任,昊方项目部一次性支付死者家属十万元,做为补偿,另外又给了六个月工资;保险程序正在履行,由昊方项目部负责跟催,一旦赔付到位,会直接打到死者家属预留的银行卡上,保险公司表示加紧办理,争取十天之内办理完毕,最迟半个月肯定到账。” 虽然一直盼着快点谈妥,但这么快就达成共识,楚天齐还是多少有些意外,也不禁略有担心,便问道:“双方写了字协议,签字确认了吗?” “双方签了协议,还履行了公证手续,就等着明天拿钱了。”曹金海语气很肯定,“昊方地产公司法律顾问也参与了整个过程,应该没问题了。” 楚天齐道:“那就好。还有别的事吗?” “没……对了,老梁已经度过危险期,从重症监护室到了普通病房。昊方公司请了两名护理人员,专门护理老姚和老梁。”曹金海说,“这回没事了。” “好,好。”连说了两个“好”,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之所以说“好”,既是楚天齐对对方的回应用词,也确实觉得很好。 对于死者张二壮的死亡赔偿,楚天齐曾经按照相关规定计算过,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失费、子女赡养费、丧葬补助金、亲属抚育金、住宿费、伙食补助费、受害人误工费等全加上,应该是十七万多一点。这件事情发生的因、过程,与曹金海前天晚上所言一致,已经得到了警方的认可。如果客观认定责任的话,应该是死者与工友有一多半责任,项目部只占一少半责任。若是按正常情况的话,投资公司承担六万左右就算公平,可现在实际承担的数额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从补偿数额看,投资公司就做的比较到位,很有担当,承担了远高于应担负的责任。因此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仅是满两天的时间,投资公司就能与死者家属谈妥补偿方案,既有死者家属的配合,更因投资公司风格较高。另外,投资公司既自动负责了三个死伤人员的医药费,又找专人护理伤者,做的也很到位。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肯定,都值上一个好字,与好多恶劣公司形成鲜明对比。虽然这些事情都是昊方地产公司处理,但肯定受昊扬集团公司化影响巨大。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上,楚天齐对昊扬董事长王昊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笃笃”,敲门声响,紧接着李子藤推开了屋门:“市长,该吃饭了。” “走,吃饭。”楚天齐站身,迎着李子藤走去。 …… 六月十四日,星期二。 上午十点多,曹金海再次打来电话,说十万补偿金和六个月工资已经到了死者家属卡上,死者媳妇、女儿、大舅哥坐汽车走了,还是曹阳让车送到的车站。 楚天齐再次说了“好”字,这件事确实处理的很好,堪称完美。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死者家属又来了 时间过的很快,不经意间进入六月下旬,民工坠楼事件也过去了一周多。 这天刚上班,李子藤前来汇报,说是伤者老梁、老姚已于昨日出院,昊方公司也做了妥善安排;同样是在昨日,保险公司把一万元保险赔付金打到了死者家属预留的银行卡上,之所以赔付这么迅速,都是昊方公司跟催的结果。 楚天齐听后非常高兴,这种结果太圆满了,昊方公司做的特别到位,对这样的企业就要大力支持。令楚天齐高兴的还有一点,截止到目前,民工坠楼伤亡事故已经过去了十天,市城建局也按程序进行了汇报和备案,但无论是成康还是定野市,都没有处罚意见,只提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警示语句。至于他担心的省里和建设厅,更没有任何过问与关注行为,他觉得当初的警觉可能过了,但又认为这种“杞人忧天”很有必要,可能正是市城建局的一系列处突作法可圈可点,让上级机关也难找到责难的理由。 在李子藤刚离开屋子不久,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哥们,有进展?” 手机里立刻传来雷鹏的大嗓门:“哥们,*警方已于前天,把那个诬陷你的家伙移交给了县局,那家伙江湖绰号叫‘二黑’。‘二黑’这家伙挺识相,刚一审问就直接交待了,他说他是代人做事,是别人出钱雇他的。他说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是你弟弟的婚礼,在婚礼当天看到你的身影时,才知道楚市长是你。他说要是提前知道是你家的事,绝对不会去的,当年在青牛峪乡蔬菜市场被你收拾过以后,他就发誓永不再招惹你。主要是礼瑞结婚那天,他已经接受任务并提前拿了佣金,他不能坏了道上规矩,才硬着头皮做完了整个任务。他说那个雇他的人他没见过,只知道人称‘炮哥’,在省城混,佣金和那一万块钱就是从省城汇到他卡上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同时一个疑问涌上脑海:“炮哥”是不是曲刚说的“老炮”?随即他给出答案:应该是。同在省城道上混,应该不会同时出现两个类似混号的人,这是规矩,否则也得通过江湖手段摆平。 雷鹏的大嗓门继续:“我已经安排人,着手去找那个‘炮哥’,只要找到那家伙,整个事情应该就清楚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给哥们下黑手。行了,汇报完毕,我得去忙了。”言毕,声音戛然而止。 玉赤警方要抓“炮哥”,即使“炮哥”真是“老炮”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出面阻拦,因为“二黑”根本不知道“炮哥”的背景,更不知道“炮哥”身后人的信息。即使“炮哥”和“老炮”是同一人,张鹏飞等人也只能是在背后设置阻力或帮其进行隐藏。 “炮哥”是否就是“老炮”,背后是否真是张鹏飞,那就等雷鹏他们办案结果吧。 抛开这些,楚天齐又忙了手头工作,看着城建和土地报来的资料,这些资料主要都是安全生产内容。既有安全生产的举报,也有安全检查的行动,还有检查结果的整改等等,整体搞的有声有色。看着这些资料,楚天齐放心不少,看来曹金海和赵顺还是认识到了事情的轻重缓急。 这几天,楚天齐不止看这些资料,还多次去现场检查,既查安全生产,也跟进工程进度,还多次去暗访。现在全市城建、地矿系统安全生产这根弦都绷的紧紧的,生产企业和相关单位生怕被主管部门或市领导查到,已经有个别倒霉蛋撞到了楚市长枪口上,被从严从重进行了惩罚,被罚的企业老板身上肉都疼。 在检查过程,楚天齐看到,各生产单位的进度非常可喜,昊成佳苑住宅首批工程已经封顶,另两个商用项目建设速度也很快,幸福小区更是开始做外墙粉刷了。如果照这个进度的话,今年十月份之前,首批住宅应该就能投入使用了,当然前提是附属配套工程也要跟的上。 …… 一天的工作都很顺利,在下午不到五点的时候,楚天齐已经忙完了当天的工作内容,便靠在椅背上美美的吸着香烟。 “笃笃”,敲门声响,紧跟着李子藤走进来汇报:“市长,城建局曹局长要见您。” “现在让他来吧。”楚天齐道。 李子藤退出不久,曹金海走了进来。 在让对方坐到对面椅子上后,楚天齐问:“曹局长,什么事?” 曹金海回答:“曹阳打电话说,坠楼事故的死者家属又来了,又来跟项目部要钱,双方发生了冲突。”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来了?不是都一次性处理利索,家属拿钱走了吗。难道没拿完钱,还是有什么说道?” “上次的确都处理了,城建局还有整套手续备案。”曹金海说,“这次来的人变了,不是张二壮的媳妇、女儿,也没有那个大舅哥,这次来的是张二壮的父母和一个六岁的小儿子,好像还有一个律师。他们说,上次的补偿金一分都没拿到,都被媳妇和娘家人装腰包了。” 楚天齐插了话:“他们这就是无理取闹了,分钱那是他们内部的事,跟人家昊方有什么关系?竟然还来了律师,律师难道连这个也不懂?” “分钱倒是次要的,他们主要说是上次的补偿方式不公,说是项目部应该是全责,还说补偿标准太低。”曹金海道,“据曹阳说,当对方一开始提出要求时,虽然觉得对方属于无理取闹,但项目部一直保持克制,好言相商。可对方一直恶语相加,老头老太太更是张嘴大骂,引得项目部人与其发生了争吵。在争吵过程,张父忽然一头撞向曹阳,曹阳下意识一躲,结果张父头部撞到桌子上,也是凑巧,木头桌上一根*毛刺划杀了张父脸颊,顿时弄的满脸鲜血。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张父不顾头上血污,继续去撞曹阳,张母也拉着孙子,让项目部人‘打死我们,打死我们’、‘你们就杀人灭口吧’。” 楚天齐微微皱眉:“怎么会这样?现在怎样了?” 曹金海说:“已经把张父送到了医院,是曹阳给交的医药费和押金,张母和小孩也跟着在医院。老太太也不进屋,就坐在医院住院楼门口,逢人就说昊方公司欺负人,不但害死了儿子,还欺负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一时间门口围了好多人,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医院派人出面解劝,希望老太太不要这么做,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昊方公司协商。 不说还好,听到这么一说,老太太更加哭天抢地,说是不敢到工地去,怕被项目部人打死,说项目部人都是活土匪,怕步了儿子后尘。医院继续解劝,更不得了了,老太太直接说医院和项目部是一伙的,合伙欺负外地人。医院实在没办法,只好叫来曹阳,表示如果这样的话,就让曹阳把人弄走,医院实在经不这么折腾,其他病人也受不了呀。 曹阳当然知道医院的苦衷,他何尝不是?现在被张家老两口这么一弄,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指责,说投资企业是黑心商人,只知赚钱,根本不管工人死活。还有人说,这种企业盖的房子,质量肯定也好不了,肯定是‘豆腐渣’,呼吁人们不要上当。而且眼前就有麻烦,这老两口可是一个住院,一个‘喊冤’。万般无奈下,曹阳只得与老太太商量,但老太太根本不理这个茬,就是向过往人等痛陈昊方公司‘劣迹’,好多事情先不论真假,根本和他们的事就不沾边。 把曹阳逼的急了,就说‘你们爱咋咋闹,我不管了’。这下捅了马蜂窝,老太太更抓住了把柄,让周围人帮着‘申冤’,曹阳一时成为周围群众痛斥的‘黑心商人’。万般无奈,曹阳只得选择了报警。可警察到了以后,老太太立马又变了一个方式,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完全一副受害者的状态,就是请‘公安同志开开眼,可怜可怜我们这受害人’。针对这种情况,警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留了两个警察,在医院维持秩序。” 见对方停下来,楚天齐迟疑片刻,忽然问:“不是跟着来了个律师吗?律师在哪?” 曹金海说:“律师就在项目部待了一小会儿,后来说是出去打印材料了,张父撞头以及之后的事,律师都没在现场。” “你这些都是听曹阳说的?”楚天齐又问了一句。 曹金海点点头:“是。” 楚天吩咐道:“你这样,派人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曹阳所说,也注意一下有无其它情况。” “好的。”曹金海站了身。 “等等。”楚天齐叫住对方,然后又说,“对了,张二壮父母言说补偿不公,具体是怎么说的?” 曹金海忙道:“他们说……”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曹金海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楚市长,跟您汇报一件事,我实在是冤呀,张二壮父母……” 楚天齐打断对方:“曹经理,现在说其它的没用,老两口是因为儿子的事来的,是来找你们项目部。你不论想什么办法,必须要保证老两口不能出事,也不能闹出其它事来,更不能给政府找来麻烦,否则拿你是问。” 楚天齐不给对方说话机会,就直接下命令,显得很不讲理。可当领导的有时就得不讲理,“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要求。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静坐上访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李子藤来了。 直接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说:“市长,有人静坐上访。” “上访?”楚天齐道,“什么人,因为什么事?” 李子藤回答:“民工张二壮的母亲,还有张二壮的儿子,就坐在政府楼门前,一直喊冤,让青天大老爷做主,我刚才到市委办送件时看到的。我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坐在那,有保安在那维持秩序;在我返回来时,正赶上信访办人做工作,我才知道那一老一小是谁。” “张二壮的母亲怎么说?你听到了吗?”楚天齐反问。 李子藤说:“听到几句,她就说儿子死的冤,死的不明不白,还说赔的太不公平,又说投资公司的人就是土匪,让市领导做主。” “那人长什么样?多大岁数?”楚天齐又问。 “估计六十五、六岁,看着挺老实,也挺憔悴,那个小男孩挺瘦,反正给人整体感觉,祖孙挺可怜的。”李子藤语气满是同情。 “我知道了。”楚天齐挥挥手,“有什么情况再汇报。” “好的。”李子藤答应一声,退出了屋子。 老实?可怜?那昨天怎么又那么厉害?哪个更真实呢?另外,这三人来的时间也挺巧,媳妇、孙女拿着昊方给的补偿款回去了十来天,对方都再没什么动静,这保险赔付金到帐后的第二天就来了。截止到目前,该拿的钱全都拿到了,而且他们来这里出发前的时间,应该就是保险金刚到的时候,这是巧合吗?他们难道真不知道这事?还有,他们提出了新的质疑,这些疑问是以前没想到,还是没有提出呢?一个个疑问在楚天齐脑海盘旋着。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以为又是李子藤,便没有言声,继续想着事情。 “笃笃”,又是两声响动。 看来不是秘书,于是楚天齐对着门口说了一声:“进来。” 屋门轻轻响动,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看到对方身影,楚天齐赶忙站身来,迎上前去:“市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打电话,我直接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王永新道:“我也刚从楼下上来,顺便就过来了。”说着话,王永新走到沙发旁。 请市长坐下后,楚天齐赶忙张罗着弄茶水。 “不用了,我坐坐就走。”王永新摆了摆手。 楚天齐停止手动作,也坐到了沙发上。 王永新笑咪*咪的说:“怎么样?近一段工作顺利吗?有什么困难,只管讲出来,政府会为你分忧,我这个市长给你做后勤部长。” 楚天齐道:“比较顺利,目前没有,如果有困难的话,一定向市长汇报。” “说实话,所有班子成员,你的工作最出色。我昨天专门上街走走看看,那几处工地整个一派繁忙景象……”王永新兴奋的讲说着楚天齐的功绩,讲说着所见所感。 自从杨永亮被抓后,王永新对每位班子成员都很客气,尤其对自己更是客气有加,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关怀倍至,在食堂吃饭遇到自己时,也会主动凑到一。今天又亲自上门,上来就表示关心,那姿态做的真是太足了。对方现在的境况、心态,楚天齐完全理解,杨永亮那毕竟是跟了好多年的秘书,王永新当然担心“沾包”,更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虽然王永新有姿态,但楚天齐可不敢托大,对方毕竟是一把手,只要在位一天,那就是自己的领导;那就好比是身旁的一只虎,看似现在猫着,防不住什么时候跳来咬自己一口。所以面对对方这一段时间的关心,楚天齐一直小心应对着,时刻都谨记着自己的身份。 现在对方继续表示关心,楚天齐没有沾沾自喜,更没有自吹自擂,而就只是坐在那里听着。只到听对方讲完,才说道:“谢谢市长鼓励,我一定再接再厉。”然后话题一转,“市长,有什么事吗?” 王永新一笑:“哦,也没什么。”停了一下,又说,“我刚才从楼下上来的时候,见门口有人上访,是昊成佳苑那里的事,实在不行的话,你过问一下。你听说这事了吗?” “在你来之前,李子藤刚和我说完,我正准备下去看看情况。这事主要是企业和工人之间的事,原则上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为好,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随便揽。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我先让城建局过问一下。”楚天齐道,“市长,你看行吗?” “可以,你考虑的很全面,就按你的意思办。”说着,王永新站身来,“这事你就全权布置吧。”说完,向门口走去。 “市长慢走。”楚天齐送了出去。 “留步,留步。”王永新回身客气后,快步走去。 对方如此客套,如此姿态,楚天齐感觉很别扭。其实不只是他,就是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会不适应的。 “李子藤,去一趟楼下。”楚天齐对着秘书室喊道。 李子藤其实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现在听到楚市长召唤,快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 带着秘书到了一楼后,楚天齐没有走到楼外,而是站在楼里,隔着玻璃门,向外观察着。刚才一楼也有个别人观望,现在看到市领导来了,赶忙躲回到了屋子里。 办公楼外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旁是一个小男孩,男孩倚靠在女人身上,女人和男孩身下垫着一片深蓝色破布。在二人身旁,站在两名保安,还有一名信访局人员,看样子正在给女人做思想工作。 女人盘腿坐着,面前地上摆着一条白布,白布上一个褐红色的大“冤”字非常醒目,“冤”字旁边是八个黑色字体:我儿冤死,青天做主。女人现在没有说话,而是微垂着头,脸色清瘦,眼角有很深的皱纹,脸颊也有皱纹,头发白的多黑的少。女人的衣服看着很破旧,上身是一件深素色衬衫,腿上是一条深灰色裤子,脚上穿着黑色布鞋。 女人和男孩所住位置,头顶有雨搭,太阳不能直接照到,而且他俩所处位置三面透风,应该不是特别热。不过成康六月份的温度是很高的,若是再过一会也会挺热的。 四顾一下,楚天齐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玻璃门旁,以便看清外面情形,并能听到声音。 尽管不是很高,但外面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楚天齐耳朵: 信访人员:“你老是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企业,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这里是政府,你老是堵在门口,不但影响政府办公,对政府名声也不好。” 女人:“他们就是土匪,害死我儿,又打伤我老头,我哪敢找他们?我怕被他们打死。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 信访人员:“如果你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完全可以报警,请警察出面处理的。” 女人:“警察?他们会管我?他们早被收买了,不过就是帮虎吃食,合着伙欺负我这老婆子。” 信访人员:“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警察绝对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要不这样,我帮你找警察,让他们保护你,你再去找企业评理。” 女人:“你有这好心?我看你是想支走我,你们这些人全是这个办法,只要把我糊弄走就行。警察根本也不管事,昨天不照样是吓唬我?我是看透了。我就找这里边的大官,就让大官给我做主。” 信访人员:“市领导都有很多大事要忙,你说的这事,下面部门人就能帮你协调。” 女人:“你意思我这是小事?我记得哪个当大官的说过,群众事无小事,你们就是这么骗人,这么不听上面大官的话?” 信访人员:“你这人怎么这样?油盐不进的。” 女人:“不见大官我就不走。” 信访人员:“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让保安把你弄走了。” “好啊,你终于说实话了。”女人忽然右手一拄地,很麻利的站了来,“你们当官的也要打人吗?给你打,给你打。”说着话,女人向对方撞去。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信访人员显然没防住这一手,被对方连撞两下,险些摔倒。 “你要干什么?”两名保安走上前来,但也仅是咋呼,并没敢动这个女人。 “打群架、欺负人是不是?”女人忽然又坐到地上,手刨脚蹬来,“打人了,打人了。” 听着女人刚才这番说辞,以及忽然采取的动作,楚天齐总感觉对方少了农村人的质朴,反而多了小市民的刁蛮。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势必要见到领导,否则是不会走了。就这样的人,即使警察来了,也没什么特效办法,总不能抓走吧?再说了,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弄? 想到这里,楚天齐离开门口,走到一边,一个电话拨了出去:“曹局长,你来一趟市政府,是这么回事,张二壮的母亲和儿子到政府静坐上访来了,你……”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我们信不过你 下午两点多,楚天齐刚从卧室出来,到办公室坐定,曹金海就来了。 看到对方脸色,楚天齐就猜出了来意,但还是问道:“怎么样?谈妥了吧?” 曹金海无奈一笑:“市长,我是没办法了,那个老太太太厉害,能讲理就讲,讲不了的就搅,实在不行就耍赖。她反正就一个原则,要么让昊方公司负全责,要么就在市政府耗着。从上午将近十点开始,到现在都四个小时多了,除了午吃泡面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和她讲,可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果然不出所料。上午让曹金海去谈,楚天齐就没抱太大希望,也就是让曹金海去探探虚实,也消磨一下老太太的锐气。现在看来,老太太锐气没减,倒是曹金海一点士气都没有了。 楚天齐也一笑:“不就几个小时吗,怎么成霜打的茄子了?具体说说谈的过程,说的详细点,越详细越好。” “好的。”曹金海略微沉吟一会儿,讲说来,“上午九点多……” …… 政府楼第五会议室。 椭圆形会议桌,四周围坐着六个人,这六人没有坐到一,而是分成两拨,靠北一拨三人,靠南一拨三人;北边三人,有一人正是刚刚返回的曹金海,另有两个三十来岁留平头的男人,两人都穿着白半袖、藏青色长裤,一副公务人员装扮;南边三人是一名老年妇女、一名儿童、一名年男人,老年妇女和儿童正是上午静坐的一老一小,那名年人刚才并未出现在静坐现场。 看了看腕上手表,老年妇女嚷道:“都三*点多了,怎么还不来人?你刚回来不是说快了吗?是不是就准备这么耗着我们?好啊,那咱们就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曹金海道:“再等等,领导正有事呢。”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不想见我们?”老年妇女声音很冲,“一群骗子。”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人走进屋子,挨着曹金海旁边坐了下去。 看到来人,老年妇女嚷道:“这就是你们领导?” 曹金海回答:“是领导。不过不是和你们谈的领导,这是政府办陈主任。”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 众人甩脸看向门口,一个男人走进屋子,坐到了瘦公务员旁边,这个人是昊方地产成康项目部经理曹阳。 随着曹阳的到来,屋内气氛紧张了好多。并不是曹阳要制造紧张气氛,而是那名老年妇女满眼喷火,显得义愤填膺。 所有人一会看看手表,一会儿又看向门口,二十多分钟又过去了。 “到底来不来人?马上就四点了,要是就这么耗着的话,那四点的时候,我就直接去找你们最大的官。谁也别拦着,要是拦着的话,我就跳楼,到时也得拉你们一两个垫背,给我偿命。”老年妇女显得很不耐烦,却也很有恃无恐。 “咚咚咚”,脚步声传来,一个高挑的年轻人走进屋子,径直来在会议桌旁,坐到了两拨人间空出的位置上。 “你又是什么主任,到底你们领导什么时候来?”老年妇女冲着来人道。 曹金海接了话:“这是市政府楚副市长。” “副市长?你骗鬼呢吧。”老年妇女一副不信神情,“就这岁数?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能是副市长?你们指定是拿小秘书骗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副市长楚天齐。楚天齐之所以现在来,是故意晚到的,他既是要抻着那几人,也是在等人,陈家良和曹阳都是他叫来的。楚天齐总觉着这次的事透着蹊跷,让陈家良来,是想让其做个见证,到时好向王永新汇报。陈家良是政府办主任,自杨永亮被抓后,又临时客串了市长秘书。昊方公司是此事的矛盾另一方,项目部怎能没人?楚天齐也这才叫来了曹阳。 听到老年妇女质疑,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扫了一眼屋内众人,重点关注了一下那个陌生的年男人。他注意到,那个年人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眼镜,皮肤较黑,面无表情,两眼盯着面前的书。年人就像根本没在意周围一切,但楚天齐明显注意到对方耳朵一直直楞着。 没人再回话,年妇女倒也没再盯问。 扫视全场众人后,楚天齐说了话:“我是成康市副市长,姓楚,受市领导委派,前来帮着协调你们之间的矛盾。现在双方就说一下自己的主张,谁先说?” 屋子里静了一下,曹阳说了话:“在六月十一日的时候,我方开发并承建的昊成佳苑发生工人坠楼事故,张二壮因伤势过重,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第二天,张二壮媳妇和女儿到来,我们进行了几次坦诚磋商,双方达成共识,我们一次性给死者家属十万元做为补偿,还多发了六个月工资。履行完公证手续后,六月十四日我们支付了所有款项,并把他们三人送到车站,后来又积极帮着把保险金跟催到位,我们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胡说。”老年妇女接了话,“还不是糊弄我们老百姓不懂规矩,欺负我们农村人?我们不认可,必须推翻。” “既然不认可,那就说说理由吧。”楚天齐看着老年妇女道。 老年妇女说了声“好”:“我儿是在工地干活出事,就应该工地全赔,一个大活人,不能就值十万块钱吧?” “凭什么让项目部全赔?”曹阳接了话,“他酗酒上工,本来就不符合规定,又不遵守操作规范,这才造成事故,不但他丢了命,还让另外两名工人也受了伤。严格来说,我们只需出于人道主义,给个三、两万就行了。我们现在给了十万块钱,还多给了六个月工资,做的够意思了。” “哪个工人那天午没喝酒?怎么就我儿成酗酒上工了?”老年妇女接话,“那酒也是你们给的,要不是你们,他怎么能喝酒?罪魁祸首就是你们,你们就是我儿的催命鬼,你们不负全责还能谁负?再说了,我现在都怀疑那酒有鬼,没准就是假洒,毒酒也说不定。” “你可不能信口胡说。”曹阳急道,“而且他媳妇还在协议签了字,进行确认,也进行了公证,这不是你们想推翻就推翻的。” “那个败家娘们本来脑袋就不灵光,死了男人再一刺激,就更是傻的厉害,被你们骗了也不知道,她的签字是无效的。”说着话,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医院的诊断书,她神经出毛病了。” 楚天齐放眼望去,见那张纸上有几个醒目的字眼:精神分裂症。 “谁知你这东西哪来的。”说着话,曹阳身,去拿那张纸。 老年妇女向怀里一撤:“你想毁灭证据,没门。”重新装好纸张,她又说:“赔偿标准太不公平,太少了。” 曹阳冷哼一声:“赔偿标准那是国家制定的,岂是你想否定就否定的?” “当然是国家制定的,我们并没有否认呀。”年男人接了话,“按照国家规定,你们全额赔偿的金额应该是五十二万三千六百八十一元。” “五十二万?哪的标准?”曹阳大惊。这两天对方只是说钱少,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数目。 不止曹阳大惊,好多人都很惊讶,怎么会这么多?楚天齐也不禁纳闷:我算的不到十七万呀。 年男人又说:“参照*市标准。*市去年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是一万五千六百三十八元八角四分,只死亡赔偿金一项就是三十一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元八角,加上五万元精神损失费,再加上子女赡养费、丧葬补助金、亲属抚育金、住宿费、伙食补助费、受害人误工费,就是五十二万多。” 曹阳急道:“凭……凭什么,凭什么按*市标准?张二壮并不是*市人,而且事故发生地可是成康市,河西省去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六千,要是按张二壮户籍地算,还会更低。” “曹经理,你们公司可是在*市注册,凭什么你们就参照*标准,其他人就按照外地标准?你们这是明显的地域歧视,也违反法律的公平性原则。”年人说的不急不缓,但却言词铿锵。 “你们这是胡搅蛮缠,按事故地标准执行,这是天经地义,也是行业惯例。”曹阳辩解着。 “行业惯例不准饮酒上工,你们为什么怂恿、教唆工人午餐喝酒?又为什么不做上工安检?为什么?你们该不是故意的吧?”年人连连质问,语气也咄咄逼人。 被对方这么一诘问,曹阳一时语结。 “昊方地产公司那是大公司,不但在*市有名,就是在全国也是大名鼎鼎,更有众多光环与荣誉等身。难道连这些浅显道理也不懂?昊方公司……”年男人滔滔不绝,对昊方公司声讨来。 等对方说话告一段落,楚天齐微微一笑,接了话:“这位先生,请问你怎么称呼?你在此说话,是什么身份?那二位的身份证明能否也出示一下?” “你是什么身份?怎么称呼?你够格吗?”年男人反问。 楚天齐奇怪,刚才已经介绍了自己身份,怎么还问?但他还是微微一笑:“我是成康市委常委、政府副市长楚天齐,受市长委派,前来为你们双方协调此事。我有资格吗?”。 “你楚市长没有资格。”年男人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我们信不过你,你应该避嫌才对。”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我没资格 我不够格?还信不过?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楚天齐不禁心头火气。好久没听到这种刺耳的话了,竟然还是一个陌生人对着自己说,旁边还有好几个下属,这也太丢面子了。尽管火气很大,楚天齐还是尽量压着,再压着,压了又压。他也不禁好笑,笑自己托大,本来想反讥对方一下,这才问出“我有资格吗”,不曾想却给对方递上了话头。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对方最后说的那几个字——“你应该避嫌才对”。我为什么要避嫌?什么意思?楚天齐不禁狐疑,狐疑年人要说什么,要干什么。 比楚天齐,政府那几人更是惊讶不已。这个年人也太那个了,这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楚市长,你一个外来人,竟然敢这么说话?你是太狂妄自大,还是脑筋有问题?应该是说错话了吧?可看那人的神情,根本不像说错话的样子,反而显得言之凿凿,自信十足,这是为什么? 充分调动了人们的敏感神情,年人缓缓的说:“楚副市长,你应该避嫌的。” “仅凭你这么一句妄加猜测的话,我就该避嫌?这是哪家的道理?”楚天齐反问。 年人嘴角抽动一下,笑意更浓:“非让我把话讲明白吗?那好,那我就提个醒,因为你和他们公司有关系。昊方公司隶属于昊扬集团,而你与昊扬集团董事长王昊与是多年的好朋友,在他们公司到成康投资之前就熟识,你们已经认识六、七年了。这种情形下,我和我的当事人无法信得过你,不敢相信你能主持公平。” 对方的这番话,既在楚天齐意料之,却也令他震惊。刚才在对方提到‘避嫌’二字时,他已经想到可能要讲自己和王昊的关系,但却没想到对方了解的这么清楚,可又分明进行了渲染,把二人关系定性为“多年好友”。 楚天齐也就是在玉赤县向阳镇双龙谷与王昊夫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也仅是短暂闲谈;再后来接触,那就是在签订投资合同前,与王昊见了一面。说实话,从几件小事,楚天齐对王昊印象不错,尤其昊方公司对民工坠楼一事的处理态度,令楚天齐对王昊印象更好。虽说很认可王昊这个人,但与“好朋友”却不是同一个概念,朋友是需要多次接触,多次交往才会形成的。对方既然能够说出那些话,就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混淆了概念,显然是故意的。 楚天齐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自己身上,目光的含义却有很大不同。 “胡说,你血口喷人。”曹金海终于按捺不住,替楚天齐说了话,“楚市长怎么会认识昊扬集团老总?还什么好朋友,纯属无稽之谈。昊方公司是通过公平招标招来的,当时好多人都参与了这个过程。” “是的。”陈家良也附和着,“楚市长做工作历来讲究原则,丁是丁,卯是卯,他不可能和这些投资企业有什么私交,更不可能因此影响到工作,影响到他做事公平。” 听到曹、陈二人的话,楚天齐想到了一个词:越描越黑。二人的解释不但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把自己逼入了死角,好像只要自己和王昊有联系,那这事就说不清了。足见年人用心险恶,只抛出这么一件事,再稍加引导,就把人们的思维引到了他所期待的方向。 自从对楚天齐质问开始,年人就一改冷脸,而是挂上了笑容,但这笑容分明是冷笑、讥笑、得意的笑,此时也不例外,反而加了一个“更”字。他挑了挑眉毛,自信又不无挑衅的说:“我身为律师,最讲究证据,不讲无根据之话,希望你们不要被别人骗了,有时看到的往往并非事实。刚才我仅怀疑楚副市长的立场,但现在你们集体围攻我,也不禁让我再次生疑。身为政府公务人员,你们的做法很显偏颇,你们应该立才对。” 本来是想质问对方身份,不曾想引火烧身,反而被质疑自己是否公平,现在竟然连其他同僚也被如此指责。楚天齐意识到,对方显然是有准备而来,显然是要把自己从现场挤走,可现在多说无益,唯有离开才是最好。否则,还不知会被对方渲染出什么“爆料”,同僚也会跟着自己“沾包”。想到这里,楚天齐道:“既然你疑神疑鬼,那我什么也不说,离开便是。”说完,楚天齐迅速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虽然目视前方,但楚天齐却能感受到射在身上的目光,他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被一个陌生人几句话赶走,这也太丢人了,但目前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众人注视下,楚天齐走到了会议室门口。但就在出门的一刹那,他半转身说了句“陈主任出来一下”,然后身影消失在门外。 陈家良自是马上身,出了会议室,快步追上楚天齐。 “楚市长,那人就是一混混,就知道混淆黑白、无生有。你别介意,跟他生气不值得。”陈家良安慰道。 楚天齐没接对方话头,而是边走边说:“去市长办公室。” 很快,到了市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停下来,直接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王永新的声音。 楚天齐推门走进屋子,陈家良跟了进去。 看到楚天齐进屋,王永新放下手头档,微笑着说:“谈妥啦,怎么处理的?” 楚天齐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尴尬一笑:“市长,我没资格处理,自请推掉此事。” “天齐市长,这从何说,怎么啦?”王永新很是不解。 “当事方提出质疑,我再掺和就不合适了,对政府也不好。”楚天齐道,“还是让陈主任说吧。” 王永新看看楚天齐,把目光投到站在那里的陈家良身上。 迟疑了一下,陈家良说:“刚才在会议室,死者家属那方的一个人,好像是律师,他说楚市长和昊扬集团董事长是好朋友,不适合调解此事,应该避嫌。” 目光再次在楚、陈二人脸上移过,王永新微微皱眉:“他们什么意思?专门到市政府静坐上访,政府领导出面处理,他们又胡扯乱侃,想干什么?如果不想让政府帮着处理的话,那就不要在这儿闹,爱上哪上哪去,我们还懒的管呢。”说到这里,他语气缓和下来,“天齐市长,我完全信任你,根本不信他的信口胡说。你楚市长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你怎么会与投资企业有联系?即使真是朋友关系,也没什么,谁还没有个三亲四友?别管他,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这事就由你出面,堂堂市政府还能任他指挥不成?” 楚天齐摆摆手:“市长,你也别为难我了,这事我是坚决不管了。” “这……还能他说怎样就怎样?”王永新道,“再说了,要是你现在不管的话,他岂不是更有说辞?那样倒像是被他说了,他更不知道该如何猖狂了。” “市长,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去做?”楚天齐无奈一笑,“我坚决不管。” 王永新马上道:“你要是不管的话,政府也不管他们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 楚天齐摇摇头:“不管?恐怕不行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样的话,他们指不定说出什么来,没准会把市长你也说进去。” “他们……”王永新话到半截,停顿一下,又说,“你要是不管的话,谁出面合适呢?” “对于这件事,我现在什么也不说了,否则根本说不清。”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还是市长自己拿主意吧。我先回去了。” 王永新长嘘了口气,“好吧,先回吧,你受委屈了。” 楚天齐笑了一下,走出市长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闷烟吸了来。 今天自己也太灰头土脸了,竟然被人撵了出来,但他也知道,早些出来是最明智的,否则对方还不知道会讲出什么话来,出来越晚越不利。 想不到自以为有疑惑质问对方,竟被对方拾了话柄。但楚天齐也看出来了,即使自己不提话头,那人也会讲的。如果在协调过程,如果自己替昊方主持公平的时候,对方要是来这么一下子,说自己偏袒昊方公司,那就更麻烦了。从现在来看,那人早提出来,自己早些出来,被动还少一些,反正丢这一次人是避不开的。 对方有备而来,那是肯定的,把自己赶离现场,这是目的,但仅是目的之一或只是初步目的。就冲对方这么有准备,背后目的显然不简单,一定用心险恶,只是不知还有什么后手。远了不说,最码当下是让自己丢人了,而且很快就会败坏自己的名声,让人们质疑自己选择投资企业的公平性。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确切目的,但自己显然是他们针对的目标,最码是目标之一。另外,恐怕昊扬集团也是他们的设计对象,应该给王董提个醒才对。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但旋即又放下了:还是小心为秒,没准有人正等着捕捉这样的“罪证”呢。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绝对没安好心 转天上班,楚天齐先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一支烟没吸完,曹金海就来了。 一进门,曹金海就说:“昨天叨叨完的时候,已经下班了,我来敲门,您没在屋里,我也就没再电话打扰您。”说着话,他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一扬下巴,示意对方抽烟。 曹金海点着烟,吸了两口,又说:“市长,别跟那家伙一般见识,那家伙就是一搅屎棍,就是怕你主持真正公平。我看出来了,他就是假借律师身份,满嘴放炮,目的就是不想让你参与。”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说道:“我已经跟市长说了,不再管那事。” “市长,你猜市里派谁去协调了?”曹金海提出了问题。 “爱谁谁,反正跟我无关。”楚天齐“嗤笑”一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曹金海道:“这次派的是管丽颖。”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也不禁疑惑:怎么派她?旋即又释然了:本来自己是主管领导,可自己撂挑子了,市里再派谁都一样。 曹金海继续说:“昨天五点多,管丽颖去了一趟,是陈主任跟着去的。她也没谈具体的事,只说由她负责,她还需要了解一下情况,让人们先回去,争取近几天协调此事。那几个人也没提什么要求,只说等通知,那个年人留下了联系方式,还提供了几人的身份证明,就走了。原来这次来的四个人,只有那个老头是死者至亲,是张二壮的亲爹;那个老女人是老头找的后老伴,这几年在一块过,也没有履行结婚手续,也就算是张二壮后妈;小男孩是老女人带来的,是她自己的亲孙子,跟张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个说话狠的男人,是一个律师,名片上写了一大堆的头衔,虚头八脑的。” 楚天齐再次“哦”了一声,疑惑更甚:这整个一杂牌军呀。 昨天的时候,楚天齐就怀疑,怀疑那个老年妇女的身份。他在一楼的时候,看到这个女人虽然一身农村打扮,但与信访局人员对话时,那说话方式和语气根本不像农村妇女。按常理,老年丧子,那是非常凄苦的事,但从那女人身上根本看不出来,反而更多的是狡黠,比小市民还多的狡黠。那个女人当时讲说的那些话条理性非常强,根本不像是现场临时所言,倒像是背的挺熟的剧本;尤其突然向信访局人员撒泼,更像是提前演练好的,目的就是逼政府领导出面。就在女人从地上蹿的一刻,楚天齐发现,那女人身手敏捷,眼冷光突射。 正是因为怀疑,所以在会议室的时候,楚天齐又再次观察那个女人,发现对方脸上化了妆,那种隐藏年纪和容颜的专业化妆。他还发现,那个戴着茶色眼镜的年男人,耳朵是出奇的警觉,隐在镜片后的眼珠也不时来回“骨碌”直转。就在楚天齐准备进一步核实的时候,结果却被对方反将了一军,他便打消了揭露的念头,选择退出屋子。 之所以没有揭露,主要是当时自己很被动,待的时间越长,可能对方爆料更多,虽然肯定是捕风捉影,但也对自己不利。而且,自己也仅是怀疑和推测,并没有过硬证据。另外,当时已经不宜揭露对方;如果是自己判断有误,那也就没什么可揭露的,况且自己当时已经被质疑,说话的份量也就打了折扣;如果对方身份有假,那么肯定有应对方案,自己一时也分辨不清,如果揭露的话,还会打草惊蛇。 现在听曹金海讲说这些人的身份,算是印证了自己昨天的怀疑,但他的怀疑并没有因此消除,反而有了进一步疑问:那个女人的“后妈”身份可靠吗? 见楚市长在思考,曹金海没有询问、打扰,而是坐在那里静静的抽烟。 暂时收思绪,楚天齐说了话:“听管丽颖说完,他们就直接走了,没提什么要求?” “没有。”迟疑了一下,曹金海又道,“就是那个年人说,这次有了能够主持公平正义的领导,彻底放心了。” 楚天齐“噗嗤”乐了,被气乐的。那个年人的话,既是在奉承管丽颖,更是在讽刺自己不公平。 曹金海也乐了,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折。 “老曹,在一楼的时候,那个女人可是明确表示,不见市领导不走,不给处理也不走的。”楚天齐道。 “对呀,昨天一开始的时候,她就跟我嚷嚷,说是必须有市领导给他们处理;要是不处理的话,就不走了,就住在政府楼上,什么时候处理完才走。”曹金海也表示疑惑,“怎么管丽颖几句话就管用了?按说就她长的那样,一副肉包子脸,还是那种犄角旮旯放了好多天,沾了好多灰的肉包子,我都看着反胃,根本没兴趣,那个人就能看上她?” “哈哈哈……”楚天齐被对方逗的大笑来。 曹金海也咧嘴“嘿嘿”笑着:“话糙理不糙。” 笑过之后,楚天齐话有话的说:“太奇怪了。” “是呀,值得怀疑。”曹金海点点头,然后又道,“对了,我觉得他们对你的攻击也不是临时意,而是有目的的,是提前准备好了说辞。就是为了让你回避此事,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天齐问:“他们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反正绝对没安好心。”曹金海摇摇头,“市长,你觉得呢?” “我也说不清。”楚天齐缓缓的说,“多留点心吧,既要注意观察他们,也一定要堵住工作漏洞,千万不能给人以可乘之机。” 曹金海郑重的点点头:“是。我一定牢记您的指示,坚决执行您的安排,不管什么时候,都听您的。” 面对对方表决心,楚天齐未置可否,只是摆了摆手:“先回去吧。” “好的。”答应一声,曹金海离开了屋子。 对于曹金海这个时候表决心,楚天齐知道为什么,肯定对自己的议论又来了。其实从昨天下班到今天吃早饭,楚天齐已经注意到了,注意到了人们异样的目光与猜疑的神情。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招挺绝,仅仅几句话,又转移了焦点。之前的时候,人们看到他们静坐上访,更多的是关注坠楼责任划分是否合理,对死者家属补偿是否公平、公正。但现在人们却在关注自己这个副市长是否和昊方公司有关系,是否能够一碗水端平,反而不再注意五十多万的补偿提法是否合理。其实,看似对方提的五十多万很多,但这应该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应该只是用以遮人耳目而已。 虽然被人当场赶出来,灰溜溜的,丢人不浅,但楚天齐也从找到了积极的层面。正是由于年人的发难,正是由于那几人表现反常,楚天齐也才看清他们闹腾的本质,他们并不仅是为了钱。而且不参与此事,自己也更能置身事外,能够更清楚的观察他们的表演,以便找出他们的真正目的,从而决定下步策略。 尽管还不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但现在对方显然已经达到了三个目的。一是让自己回避此事,根本不能直接左右事情处理;其他人接手,又对此事不完全明了,这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二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他们通过向人们传递“楚天齐和昊方公司早有联系”这样的信息,让人们联想到投资商选择是否公平,是否存在什么猫腻,进而质疑整个成康城建开发。三是坏了昊方地产的名声。通过这两天的闹腾,通过在工地撒泼,通过在医院痛说昊方“恶迹”,导致昊方公司名声大臭,进而让人们深深质疑昊成佳苑工程质量,给小区整个房屋销售带来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一个疑惑涌上心头:难道又是……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拿过话机,看了看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抓电话听筒:“市长,你找我?” “现在来我办公室一下。”听筒里传来王永新的声音。 “好的。”楚天齐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纳闷:王永新找我*干什么?还是那破事?反正我是不掺和了。会是那事吗? 想了一下,也不明白,楚天齐干脆不再伤脑筋,拿笔和笔记本,走出了屋子。 …… 来在市长办公室外,楚天齐敲门,经过允许后,走了进去。 “坐。”王永新用手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坐在对面椅子上。 没等发问,王永新已经递上了一张纸过去:“看看这个。” 接过纸张,楚天齐扫了眼标题,不禁一楞,但还是看完了纸上内容。放下纸张,他说道:“要在成康开现场会?” “是呀,上面不是写着呢吗,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王永新的语气透着沉重。 楚天齐重重的点点头:“确实得好好准备准备。”同时他心不禁暗道:这时候开这么一个会,绝对没安好心。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秋后算帐 六月二十四日,星期五,上午九时。 成康市政府第三会议室,市政府专题会即将召开。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相关委办科局负责人和副职参加,市长王永新主持会议。 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扫视全场后,王永新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的这个会议,心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保障全省建设系统专题会议胜利召开。昨天,省建设厅发来件,定于七月十日在我市召开建筑安全现场会。这次会议,全省各地级市、各辖区市县均派员参加,这次会议……” 市长还在强调此次会议的意义及其重要性,可现场好多人思想早开了小差,人们都在大脑过滤着一个词汇——建筑安全现场会。这会议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这时候开;全省这么多县市,不选择别处,却偏偏选择了成康市。这是为什么?还不是秋后算帐? 据说“五.一”前可是发生过副市长殴打建设厅常务副厅长一事,董厅长能够善罢甘休?两周前刚刚发生民工坠楼事故,这么好的机会能不利用?选择这个时间点在成康市召开这样的会议,人们有理由相信,建设厅这个会议就是应景之作,是董建设针对楚天齐发的报复之举。不只别人这么想,楚天齐心里也这么认为。 “我们该怎么做呢?我们要做些什么呢?”王永新加重了语气,还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听到“咚咚”的敲击声,人们赶紧收回思绪,这才发现,市长正目光凌厉的扫视过来,想必是发现了自己的大脑溜号。众人不敢再有所懈怠,赶忙集精神,等着市长做指示。 “我讲到哪了?”王永新发出了疑问。 市长不知道讲到哪了,那他是干什么吃的?好多人都在心揶揄着想。 “隋豫西,你说,我讲到哪了?”王永新直接点了名。 “讲……讲到……”财政局长隋豫西支吾着,同时左看看右瞧瞧,显然在寻求帮助。 此时人们才意识到,刚才想偏了,哪是市长想不来?那是人家准备发难呢。现在问到老隋,一会儿会不会问到自己呢?市长到底讲到哪了?好多人不禁犯了嘀咕,赶忙在脑搜索着可能的答案。 “这么难回答吗?不就是重复一下我的话吗?”说到这里,王永新眉毛挑了挑,语气更加严厉,“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我真怀疑……哼。我刚才说过,全省性质的会议在我市召开,那是我市无上的荣光,任务也无比艰巨。我们要把保障这次会议胜利召开,当做一场重要战役来打。打仗,懂不懂?古代打仗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代又何尝不是?哪些工作不需要花钱?财政局就是我们的钱粮总供给,财政局长就是押粮官。可你这押粮官连指挥员讲什么都不听,还怎么保障供给?我真怀疑你的态度,也对你的能力深表质疑。” 同着这么多下属,当众训斥政府党组成员、财政局长,这话可够重的。其实也并没多大的事嘛,不就是没复述上来你的话吗?有人不以为然。但大多数人不这么认为,他们知道,王永新这是借题发挥,也属于秋后算帐。谁让他隋豫西一直唯彭少根马首是瞻,不买王永新帐呢?尤其自杨永亮被抓后,隋豫西更是有恃无恐,这岂能让王永新痛快?好多人又不禁觉得好笑,笑隋豫西的自以为是,王永新只要当一天市长,就有权利收拾你,现在不是找你隋豫西麻烦了吗?还有人也暗自庆幸,庆幸隋豫西做了倒霉蛋,否则指不定问到谁呢,要是问到自己头上,没准也要出丑的。 明知对方是找茬,明知这是欲加之罪,明知自己当众现眼,可隋豫西也没脾气,谁让自己不听对方“放屁”呢?被对方如此上纲上线,隋豫西只得自认倒霉,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隋豫西那个狼狈样,再看到其他人庄重的神情,王永新暗哼一声:妈的,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呢。谁想叫板?来呀。全场扫视两圈后,王永新才又说了话:“这两年来,我市是第一次承办全省性质会议,全省建筑行业主管部门、企事业单位都要参加,省领导可能也会出席。所以,我们必须要特别重视,必须要做好前期各项准备,必须做好会议现场的各项保障工作,不能有任何闪失。 针对这次会议,市政府专门成立‘七.一零’会议保障指挥部,我任总指挥,彭副市长、楚副市长任副总指挥,楚副市长兼任执行副总指挥,在座其他同志任成员,委员会下设七个小组。现在发到每位手的档,有各小组组长、组员构成,有各组工作任务。各组组长要召集组员,根据各组总的任务要求,做出细化任务目标分解,任务目标要分解到每个成员头上。 在下周一,也就是六月二十七日下午五点前,各组要把分解的细化任务报到执行副总指挥处。然后指挥部会再召开小范围会议,审议这些内容,并做补充、调整。各组一定要认定对待,不得搪塞、应付,如果发现哪组不够认真,那就要问责该组组长,组员也会受到相应惩戒。” 好多人听到这里,都暗自吐舌头,心说:妈呀,还真得当回事,没准就被王永新当成出气筒了。隋豫西更是心直骂:老王八、王小眼。 不管有什么想法,但众人都不敢怠慢,认真听着王永新的安排,并在笔记本上认真做着记录。 王永新讲话后,副总指挥彭少根和楚天齐又做了一些具体要求,会议结束。 …… 回到自己办公室,楚天齐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天齐,我是董梓萱。” 楚天齐道:“梓……都恢复好了吧?” “恢复好了,多亏了佳妮的悉心照料,更感激你的舍身相救。”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董梓萱声音低如蚊蝇。 楚天齐客气道:“没什么,应该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我怎么能忘记呢?若不是你舍身救我,我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毕竟你还是个没成家的童……男儿之身呀。”董梓萱的声音满是羞涩。 什么呀?这是哪跟哪?我可没干那事。楚天齐赶忙辩解着:“董梓萱,我当时赶到餐包时,发现你情形不对,就给你脸上浇了些凉水,把你弄到了客房。然后就打电话,让岳佳妮来帮忙照顾你了,后来一直是她在你身边。” 董梓萱轻声道:“天齐,那种情形下,我不会怪你,还会感激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你没有一丝邪恶想法,你的思想是崇高的。”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当时可能有些糊涂,但我头脑却是非常清醒的,我不会做那糊涂事。”楚天齐继续做着解释。 “真的吗?你真的没有和我做男女之事?”董梓萱声音满是失落,“你怎么会见死不救?难道我就那么没有女人魅力?” 这都什么呀?楚天齐很无奈,但还是耐心的说:“真的没做,绝对没做,我也不是见死不救,我不是马上找来小岳帮忙了吗?她一直学习体育,会武术,懂的救治原理,又是咱们的同学,她救治和照顾你是最合适人选。对了,她应该能证明呀!” “我问她了,你做了什么,她说不知道。”董梓萱的声音很认真。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楚天齐急道,随即意识到,岳佳妮的回答没毛病,主要是董梓萱太钻牛角尖了。他郑重的说,“董梓萱,我们是同学,以前又是同事,经过了好多事情,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也绝对不会趁人之危,请你相信我。”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声音:“天齐,我相信你,无论你做没做那事,都是伟大的。如果你做了,你那是救人于危难,正应了那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没做,但你又找人救了我,那你就是新时代的柳下惠,堪称圣人。” 楚天齐很无语,这个董梓萱也太固执了,他知道即使再说,对方也会在牛角尖里。于是他换了话题:“梓萱,你还有其它事吗?” “天齐,前段时间你们那里是不是发生民工坠楼事故了?省建设厅是不是要在你们那里召开建筑安全现场会?”董梓萱连发两问。 “是有人坠楼,是要开会。”楚天齐如实回答。 董梓萱叹了口气:“唉,天齐,他们怎么会这样?我爸爸肯定是被逼的,他这么多年一直被张氏父子遥控指挥着。你知道吗?房改配套金就是他执意下拨的,其实他也不想与你为敌,我俩都早就化敌为友了,他没有与你继续作对的理由,只是他也身不由己呀。”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不禁感叹:父女情深,血浓于水呀。其实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房改配套金能够顺利下拨,肯定是董建设受到了来自女儿的压力,董梓萱才是撬动这个杠杆的支点。他真诚的说:“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忙。” “是我欠你的,是我们董家欠你的,你不用感谢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爸爸。”董梓萱的声音幽幽的,“对了,建设厅在成康市开会,应该是例行安排,应该不是针对谁,肯定是我想多了。”言毕,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摇摇头,放下手机。暗道:连他女儿也认为是秋后算帐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逆势而为 下午刚上班,曹金海就来了,直接把一份档给了楚天齐。 接过档资料,楚天齐认真看了来。 十多分钟后,楚天齐放下档,点点头:“嗯,准备的不错。就是有两处,我觉得应该再微调一下。这样,先把资料留下,我再仔细看看,然后咱们再沟通。” “好的。”曹金海点点头,接着又迟疑的说,“市长,这是秋后算帐呀!” “怎么讲?”楚天齐反问。 曹金海道:“六月十一号,发生了民工坠楼事故。事后,市城建局按要求,把整个事情过程及处置方案按规定上报,报给了定野市建设局和省建设厅。三天后,定野市建设局发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件,要我们做好事故处理及善后工作,但却没对成康市局处置方案进行评定。一直到现在,两周过去了,也没有任何对于此次事故的处理意见,连批评也没有。相比于定野市局的模糊态度,省厅根本没有任何态度,不但没发件,就是连电话也没打。省厅和定野市局的做法表明,这事根本没完。那么这次却又专门在成康召开建筑安全会议,目的不言而喻,这是要借题发挥,要把事情搞大,这样的动静,要比发个力度大多了。” “所以你就说是秋后算帐?”楚天齐道,“还有吗?” “还有……还有……”曹金海支吾了两句,终于没有说下去,而是尴尬的看着对方。 楚天齐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怎么想就怎么说。” 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曹金海才又开口:“市长,我说的对不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做过解释后,他又说,“好多人传言,说是董厅长对你不感冒,还说在五一前,你暴打了董厅长,董厅长这就是要报复。他正好借着坠楼事故,秋后算帐,让咱们在全省同行面前丢脸。坠楼是在六月十一日,现场会安排在七月十日,正好一个月,人们说这就相当于‘过满月’。” “‘过满月’?亏人们想的出来。”尽管一副调侃口吻,但楚天齐也觉得这并非巧合。然后他看着对方道,“你信这些传言吗?” “我……我……”曹金海尴尬一笑,“信一点点。” “上级主管部门没有处理意见,不排除你说的可能,但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的处突措施很及时,也能得力,他们找不到严加处置的理由。但事情已经发生,又必须拿出态度来,所以他们才一直斟酌着,也权衡着。”楚天齐道,“这样的时间点,安排这样的会议,再加上那些传言,任谁都要多想,但我们做为这次会议的主角,却不能受这些传言的影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要做的更好。我们要用出色的会议保障,出色的工作成绩,让领导们挑不出毛病来。即使真有人想秋后算帐,也要让他找不到借题发挥的理由。如果只靠一个月前的坠楼事故就大发雷霆,也会显得太牵强,更会显得领导没有气度,我想相关人不会那么肤浅的。” “对呀。”曹金海一拍脑门,大喜,“我只顾想着上级领导会如何秋后算帐,只想着咱们要如何少承受一些训斥,只想着消极应对,却没想到积极化解。我们完全可以用出色的工作,来抵御领导的责难,让一些无端的指责没有出口的机会。” “是呀。这次会议如果真有秋后算帐成分的话,那么所有参会者就都是观众,就会看到我们可能被收拾的场景。但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把我们城建的丰硕成果展示给大家,把我们出色的会议保障能力展现给众人,让这些‘观众’成为成康建设的‘见证者’和‘传播者’。”楚天齐循循善诱着,“如果操作得当,做的足够好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变坏事为好事了?” “对,对。”曹金海再次连拍脑门,“市长,您肯定已经有成熟计划了吧?能不能先向我透露一二。” “是有些想法,不过还不太成熟,我先和你简单说一下,你也要出谋献策。”说着话,楚天齐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纸放到桌上,开始讲说来,“你看啊,我们这么做……” 曹金海身子前探,一边听着对方讲说,一边记着重点,一边不时点头,说着“好”、“对”、“就是”这样的肯定词或句子。 花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时间,楚天齐讲说完了他的想法,曹金海则称赞不已。 楚天齐一笑:“我不听你这些恭维,而是要你提出完善建议,最关键的还要靠城建局为主去实施。你现在就回去,就要着手想这些事,要完善并拿出可操作的方案,可以让周家林参与,他对这些也许在行,其他人暂时先不要让看。我也看看你这份方案,下周一咱们再碰面。” “好,好的。”曹金海答应着,站身,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自己。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副市长,现在却长叹了一声。其实他心知肚明,如果董建设就是来找麻烦的话,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他的指责。现在尽量把事情做的圆满,只不过是让他少了一些指责的理由。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与会者,那是成康市必须要做的,与董建设是否秋后算帐,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当然,如果能够借助与会者的宣传,把成康市积极的一面展示给全省人民,的确也是变坏事为好事。自己不能泄气,要积极应对才是。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来了声音:“局长,我正准备去你那汇报。” “汇报什么?”楚天齐问。 对方回答:“就是关于现场会的会前排查与会安全保障,我已经做了一份方案。” 楚天齐道:“你先不用过来了。老曲,这样,有几项工作要做为重之,你听我说……” 用了十多分钟,说完自己的想法,与对方又探讨一番后,楚天齐挂断电话。然后他又给土地局局长赵顺去了电话,也是关于生产安全的,既包括与现场会有关的内容,也包括土地局安全生产月事宜。 安排一番之后,楚天齐顿觉信心大增,暗道:我就是要在不利寻找生机,就是要逆势而为。 …… 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刚接待完一拨客人,李子藤就来了。 “什么事?”楚天齐没有抬头,而是一边在件上划着,一边问道。 李子藤回答:“民工坠楼的事,又谈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谈的怎么样?和解了吗?” 李子藤摇摇头:“没有和解,张二壮家属坚持要五十二万赔偿,昊方公司不同意。后来家属又提到喝酒的事,说是昊方公司提供的啤酒有问题,称问题啤酒是杀死张二壮的罪魁祸首。昊方公司自是不认可对方的说法,更不认可赔偿数额,双方争论的很激烈,还差点打来。” “怎么还成了这样?政府没人参加吗?应该从协调才对。”楚天齐边说边继续在字下划着波浪线。 李子藤“嗤笑”一声:“曹局长说,政府不派人还好。正是政府领导参与,才激化了矛盾,他说管副市长就是个‘祸事由’。” “怎么回事?”楚天齐放下铅笔,抬头来。 李子藤讲说来:“四点多的时候,曹局长来找您,见您这里有客人,就和我说了协调的事。他说下午刚上班,他接到政府办电话,要他到政府来,参加坠楼事故协调会。会议室还是那天的会议室,参加人也基本没变,政府这边是管副市长出面。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双方虽然各说各理,争论不休,但还算客气。可是管副市长直接就说昊方公司应该多承担责任,多照顾张二壮母亲,说张母是弱势群体。 张母一下子抓住了‘弱势群体’这个词,说昊方公司恃强凌弱,不但害死儿子,还欺负他们老小一家,必须要按五十二万全额赔偿,少一分也不行。昊方公司自然是不认可这个说法,就和张母争吵来。曹局长刚说了一句‘双方都换位思考一下’,就被张母指责‘处事不公,偏向企业’。管副市长更是批评曹局长‘立场有问题’,还说曹局长不适合参与这件事。曹局长为了能够了解第一手资料,并没有负气离席,而是任由管副市长批评一通,还被张母奚落了好多。 协调了老半天,根本达不成共识。管副市长便直接告诉曹阳,必须拿出该有的姿态来,要有大公司的气度,绝对不能欺负弱小。然后不容曹阳做解释,直接说,如果你们公司不履行应尽义务,政府会拿企业交的保证金说话,还说政府绝不容许恃强凌弱的事发生在成康地面上。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听了李子藤一番转述,楚天齐不禁心暗骂,骂管丽颖拉偏架,也替昊方感叹,感叹遇上了管丽颖这么个刁婆娘。 转念一想,楚天齐觉得管丽颖这也是逆势而为,但她的逆势显然和自己的逆势有着本质区别。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一切为了大局 在市政府专题会后,城建、公安、安监等部门全都动了来,工地上、街道上随处可见这些单位的车辆和身影。那些施工企业更是加班加点,建设速度突飞猛进。虽然要抢进度,但企业并不敢野蛮施工,这既是楚市长的要求,更有城建、公安、安监等部门的监督与检查。当然,施工企业加班工作,并不只是抢进度,同时还加固着安全设施。 人们发现,仅仅十多天时间,那几个项目的在建工程几乎都封了顶,有的已经在做外墙粉刷了。在建楼房外围的绿色防护网看上去也更新鲜,仔细观察,原来就是换上了新的。项目部的宣传标语也更多,好多显然是后加的,标语内容大多是安全生产的。 人们还发现,不但工地变化很大,就是大街上也多了宣传条幅,尽管这些条幅内容不尽相同,但都是关于安全生产的。比如“安全连着你我他,平安幸福靠大家”、“安全生产要规范,科学管理是关键”、“生产再忙、安全不忘”、“绳子断在细处,事故出在松处”。 对于这些做法,人们褒贬不一,有人说是做秀,有人说是就应该警钟长鸣。一些“消息人士”更表示,这是楚天齐在“死马当活马医”。 对于人们的这些说法,楚天齐也有耳闻,但他并没当回事,做好自己才是关键。这些天,楚天齐也没闲着,既要做整体布局,又不忘深入一线,整天忙的不亦乐乎。其实好多人看到的那些条幅,那些新的防护网只是表面。这些表面章当然要做,但安全生产的实质工作做的更多,这些内容包括管理规范安全、用电安全、用火安全、用水安全、设备操作安全、施工操作安全等等。 在这段时间里,一些惯例行为被禁止,比如,禁止饮酒上岗,喝一滴酒也不行,工地有专人负责此项检查,城建局工作人员更是随时出没在检查现场。一旦发现,便是重罚,不但有经济处罚,更有相应的行政处罚,类似的检查还有好多。在这样的严厉举措下,项目部和工人都放弃了侥幸心理,老老实实的遵守着这些规章制度。 随着时间日益临近,楚天齐的心也越发紧张,生怕有半点闪失。因此,他既要亲临现场调研、察看,也要督促、调度各下属部门紧绷着那根弦。 离着七月十日还有三天,楚天齐再次召开了安全生产调度会,这是自六月二十四日会议后的第四次专题会议。这次会议的参加单位有城建、公安、安监、消防等部门,楚天齐主持会议。 各部门汇报完重点后,楚天齐做强调:“同志们,经过各部门两周多的努力,各项准备工作进展顺利,成效显著,达到了预期目标。离着现场会召开不足七十小时了,大家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到会议结束。要以讲政治的高度对待这次会议,一切以大局为重,以保障会议顺利进行……” 领导讲的严肃,属下听的认真,现场会进入紧张的倒计时阶段。 …… 对于这次安全生产现场会,不只楚天齐紧张、重视,王永新同样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次会议应该是针对楚天齐,应该是秋后算帐,但王永新做为市政府一把手,此次会议对其同样关系重大。若是搁在以往,王永新完全可以更洒脱一些,反正主管副市长是会议成败的第一责任人,自己顶多是连带责任。可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己正因为秘书的事而配合着调查,每日都是如履薄冰,而好多人已经瞄上了这个市长位置,若是担上丁点责任,自己肯定就完了。 假如会议一旦出现闪失,自己这个市长又不可能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因此要想不担责任,那就要确保万无一失。在现场会这件事上,自己和楚天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甚至自己还是那个最不可能跑掉的蚂蚱,配合楚天齐做好会议准备与保障,就是唯一正确途径。所以,在这段时间,在现场会事宜上,王永新那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在配合的同时,王永新也不禁暗骂楚天齐,骂这小子是惹事的根苗,没事为什么要惹张家父子和董建设?当然,骂归骂,支持是必须的。王永新也盼这次会议能够圆满、胜利、成功,先不说沾多大的便宜,最码不用跟着沾包、倒霉就行了。 “笃笃”,敲门声响过,陈家良走进屋子。 目前对自己比较尊敬的人,也只有陈家良和楚天齐了,最码从表面是这样的,而且对于自己的安排能够很好执行。所以王永新看到这二人的时候,也感觉到格外亲切。 看着对方,王永新道:“家良,有事吗?” “市长,刚参加完楚副市长召开的调度会,这是会议主要内容。”说着话,陈家良把手纸张递到了市长面前。 “我看看。”王永新接过纸张,示意对方坐下。 陈家良坐到对面椅子边沿,等着市长阅读档。 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王永新是边看边点头。他放下档,说:“不错,准备的不错,楚副市长安排的不错,家良做的也不错,你辛苦了。” “不辛苦,一切为了现场会,一切为了大局。”陈家良回答。 “好一个一切为了大局,说的好。”王永新不吝溢美之词。 陈家良并没有沾沾自喜于市长的称赞,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又吵上了,五十二万一分不少。” 王永新“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 调度会结束后,楚天齐回到办公室,仔细比对着这段时间的检查记录,详细排查有无漏洞,有无需要补充完善之处。 这段时间,楚天齐虽然顶着“秋后算帐”的压力,但各方面工作进展整体满意,市里的支持也非常到位,尤其市长王永新更是大力支持。他知道王永新也有不得以的因素,但只要支持就好。 时间满打满算不足三天了,希望这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不要捅出什么娄子来。通过检查、跟进,对于施工单位和各职能部门的工作,楚天齐还比较放心,令他不安的就是民工坠楼一事。 在六月二十一日那天,张二壮家人到了成康,先是在昊成佳苑了争执,张二壮父亲因伤住院,到现在还没从医院出来。而张二壮那个“后妈”先是在小区、医院闹腾一番,第二天就转到市政府静坐。楚天齐受市长委派去调解矛盾,结果被那个律师以“避嫌”为由,逼的退出了此事。 虽然明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楚天齐一直挂牵着此事,这毕竟是自己分管范围,而且他也想弄清一些疑惑。到现在为止,疑惑还是疑惑,还没找到答案,但他却听说,那个张二壮“后妈”咄咄逼人,声称“五十二万一分不能少”。楚天齐还听说,管丽颖也不知是真不懂行,还是故意拉偏架,一直压着昊方,想要强按牛头喝水。为了让昊方出这一大笔,她直接抛出“从保证金代扣”的言论,甚至不惜以昊方公司在当地发展相威胁。对于两方的压力,曹阳一直坚持着原则,一直不肯相让,但显然坚持的很辛苦。 对于曹阳的坚持,楚天齐能够理解,毕竟这不是小数,单位的钱也不能随便花,何况曹阳也无权随便决定处置这么大一笔钱。而且这也不仅只是钱的事,这涉及到公司管理与章程的问题,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理解是理解,可这事就这么闹腾下也不是个事,到目前为止,老年妇女已经连续三次静坐了,尤其最近这次,保安都不知道她从哪里进的大院。要是在现场会召开之时,那个所谓的张二壮“后妈”来一个静坐上访,这一段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当然,警方肯定会做好这方面的防护,但对于这个老年妇女和那个年律师,楚天齐还真不放心,总觉得他们不好对付。 在刚才开会的时候,楚天齐便听到另一会议室传出吵闹声,他知道那是管丽颖又在主持协调,只是不知道现在协调的怎么样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楚市长,我公司同意按*市标准赔偿。” 楚天齐很是疑惑:“同意?你们公司认可了?这样公平吗?” “无所谓公平不公平。这事上报了集团,董事长已经拍板,决定一切为了大局,决不给现场会添乱。”对方的声音充满无奈。 面对对方的回答,楚天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楞在那里。 “楚市长,我这里快没信号了,明天我们就落实此事。”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大局,又是大局,为了这个大局,需要多少人做出牺牲呀!楚天齐感慨不已,心里也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像是亏欠着谁似的。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开启现场会模式 七月十日,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相映,空气清新,难得的好天气。 楚天齐、王永新相视一笑,潜意识都觉得,好天气就是一个好兆头。 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成康市党政班子就从党政大院出来了,到了高速公路路口,迎接即将到来的省领导与建设厅领导。外面温度适宜、空气舒适,众迎候人员都站在车外,三五成群的站着,一边聊天,一边等着领导车队到来。楚天齐和王永新站的很近。 除了成康市党政人员外,参加会议的地级市建设局成员也在迎接队伍,这些人都是昨天赶到的成康市。其他参加会议的县、市政府与城建领导,也大部分都于昨天赶到,只不过没有出现在迎接队伍,而是在进城路口处迎候。昨天晚上,成康市政府专为这些提前到来的嘉宾举行了欢迎晚宴,成康市委及政府班子的大部分成员都出席了宴会,整个晚宴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看了看手表,王永新道:“天齐市长,该到了吧?” 楚天齐也看了看表:“应该差不多了,说的是八点半,现在可都快九点了。” “到底是哪个省领导要来?”王永新又问。 楚天齐一笑:“市长,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成康市政府接到省建设厅电话,说是大约早上八点半就能到,还说会有省政府领导来出席会议,但究竟是哪位省领导,却没有明确。对于这位省领导身份,楚天齐心也有猜测,但也仅只是猜测。 “来了。”好几人都发出了声音。 楚天齐抬头看去,只见来车方向出现了一辆米色巴车,巴车开着双闪,速度较慢,显然是奔着出站口而来。 “站好。” “站好。” 薛涛、王永新都发出了命令。 做为党政干部,大家这种觉悟还是有的。很快,路边面向公路方向,便排出了两列整齐队伍,其余随从人员则自觉站到路肩上或汽车旁。 已经和收费站提前沟通过,在巴车到来之际,挡车杆便迅速抬。巴车驶进车道,经过出站口,缓缓停在路边。 薛涛、王永新立即从队伍走出,来到巴车侧旁,眼巴巴的看着车门。 车门缓缓开启,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处:“让大家久等了,辛苦了。” “不辛苦。”薛涛、王永新异口同声回答。 来人伸出右手,与门前二人一一握过:“薛书记、王市长吧?” “是,薛涛。” “王永新。” 成康市委书记、市长立刻自报了家门。 来人迈步走下巴车,建设厅长董建设跟着走下车来。 看到先下车之人,楚天齐一眼认出对方身份:河西省政府副省长张天凯,也就是张鹏飞的父亲。 果然是他?看来自己得多加小心了。楚天齐心暗暗告诫自己。同时身子向后撤了一些,他既不想被张天凯注意,更不想让董建设看到。 省领导正是张天凯。张天凯扫视了围拢过来的众人,挥了挥手:“各位,本来定好的出发时间,只是因为我临时有事,才耽误了行程,实在抱歉。既然是我耽误了时间,那就要把时间找回来。这样,我们就先不去市委、政府了,先直接去工地,然后再去会场。还有,成康市党委的同志,也不必一直跟着,你们还有工作要做,让政府和城建同志跟着就行。” 薛涛忙道:“省长,这……这不合适,不礼貌吧?” “不礼貌?你是说我吗?反正我觉得你们特别礼貌。这兴师动众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幽默过后,张天凯一笑,“薛书记,不必客气,我是来工作,又不是来摆谱,何况几小时后我们还要在会场见面的。” “这……好吧,我听张省长的。”薛涛既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不无遗憾。 “走吧。”张天凯挥了挥手,转身上了巴车。 其余众人也向各自的汽车而去。 “对了,谁熟悉参观路径,来带一下路。”张天凯忽又说道。 本已走向汽车的楚天齐就是一楞,按说自己最熟悉了,应该自己带路才对,可自己怎能上那辆巴呢?正这时,他感觉有目光投来,原来王永新也正看着自己。他灵机一动,向对方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永新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重新走向巴,上了汽车。 你就装像吧。内心对王永新鄙视过后,楚天齐快步上了汽车。他坐的是整个队伍的头车,是一辆警车,开车的是刑警队副队长高峰。之所以坐在打头的警车上,楚天齐既是为了给整个车队带路,更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本来按照省建设厅的意思,是想把会场安排在施工现场,召开名副其实的现场会。但当地七月份的室外温度太高,楚天齐和王永新担心领导及来宾受不了,遂向省厅建议会场放在室内。经过几次请示、沟通,才最终确定为:先去施工现场参观、检查,再到政府会议室开会。 警车缓缓启动了,后面车辆依序行驶,整个车队奔成康市而去。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楚天齐意识到,已经开启现场会模式了。 在进城的时候,提前等在路口的车辆自动汇入整个车队,向参观的第一站——幸福一号小区驶去。 坐在副驾驶位上,楚天齐目光警觉的盯着外面,警惕着一切可能出现的不安定因素。在会议之前,警方已经按照要求,对重点路段布置了众多警力,好多警力都是以便衣形式出现。而且还对重点人员实行了布控,层层分工,层层盯防,每次上级领导来,其实都有这个步骤。同时,几处参观场地也是警力特别关注之所,好多警察早已提前到位待命。 虽然早有准备,但楚天齐和曲刚仍不敢怠慢,依旧准备了好几套应急处突方案。 路边的身影几乎都停了下来,看着长长的车队,有人还不时比划着,显然是对领导身份在进行猜测。 车外一个个身影向后“走”去,一条条条幅“跑”向车后,车队已经到了城区心位置。一圈彩喷防护板进入眼帘,楚天齐不由得心一动:如果张副省长要是知道这处所在,不知做何感想? 张天凯还真看到了外面围着的区域,便掐断刚才的话头,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王永新脸上肌肉动了动,迟疑着小声道:“这是以前的飞天大厦,一直就这么围着。” 张天凯没有接话,但脸色明显难看了好多。 王永新偷眼注意到了对方神情,不禁暗暗叫苦,也暗念“阿弥陀佛”,祈祷不要因此招来无妄之灾。 飞天大厦与四海商贸收归市政府后,一直没有动工,这既是因为规划设计所致,更因为楚天齐故意要留着,以牵制张鹏飞的一些嚣张行为。 车队驶过心城区,便到了幸福一号小区,门头上有“鹏程幸福小区”字样。 小区外有专人迎接省领导,但却没出现张鹏飞的身影,而是由项目部经理乔梁出面。应有的欢迎礼仪之后,乔梁让手下人给领导和来宾提供了新的红色安全帽,整个参观大军进了小区。 相比去年董建设来的时候,小区面貌变化不小,看着整洁了好多。这既是由于工程进度的推进,也源于这次做了认真准备。 边走边看,张天凯并没有发表过多的看法,除了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外,一路上都是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来。 相比张天凯,董建设要活跃的多,既向乔梁等人提问,也不时称赞一番。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在董建设对工程负责人提出表扬和一些要求后,参观队伍离开幸福一号小区,驶向另一个目的地。 在刚才整个参观过程,楚天齐一直走在偏后位置,尽量躲着张天凯,更躲着董建设。但他能感觉到,总有阴冷的目光射来,那是董建设怨恨的眼神。而张天凯却没有任何表现,既未视而不见,也没有冷眼相对。 河西鲲鹏与河西大亚两家项目部都是商用项目,楼层较低,反而更显进度,已经在贴外墙瓷砖了。这两个工地用时更短,实际参观合来也就是半小时,主要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以及上下车的寒暄了。在这两个工地,张天凯仍然话不多,董建设也说的很少,整个参观、检查过程多少有些冷场。 是否场面热烈,楚天齐并不关心,他今天最关心的就是安全、顺利。谢天谢地,已经看完三处了,整体很顺利,没有发生意外。楚天齐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心里却更紧张了,现场参观虽只剩下昊成佳苑小区,但这可是民工坠楼发源地,难保董建设等人不节外生枝,自己可要好生伺候着,也千万不要弄出个拦轿喊冤这类事情。 车队按着既定路线,向昊成佳苑驶去。离着小区越来越近,楚天齐的心也揪的越来越紧,不踏实感越来越强烈,就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专业对答 汽车转弯后,便到了昊成佳苑小区范围。 警用头车缓缓向前,后面车队依次相随,驶向昊成佳苑大门方向。 楚天齐身处头车副驾驶位,两侧及前方景象尽收眼底。 路口两侧插着各色彩旗,彩旗间距相等,绵延向前,一直延伸到小区大门两侧。小区大门已经敞开,大门前方分两列站立着十多名男女,均是铁灰色工装,佩戴橘黄色安全帽。两侧门墩上各插着一面国旗,大门上方悬着红底白字条幅,条幅上的内容是:热烈欢迎省市领导莅临指导。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楚天齐已经彻底看清,小区大门处共有十二名男女,左右各站立六名,他们工装左前胸处有红色字体。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小区大门处,从十二名男女间走过,到了最前面。这个身影也是一身铁灰色工装,但头上是一顶红色的安全帽。看着这个身影,楚天齐总有一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却又想不来。 警车开到前面停下,把小区正门外的空地留给了后面的巴汽车。楚天齐迅速跳下汽车,快步向巴汽车走去,准备迎候领导下车。此时王永新也已下车,也正走向巴汽车方向。巴汽车已经停下,但车门才刚刚缓缓开启。 忽然,楚天齐感觉有目光落到身上,转头望去,正看到那个高挑身影露出的笑容。这笑容也这么熟,到底在那见过呢?想来了,双龙谷。对方是昊扬集团法人代表陈扬,王昊的妻子,“昊扬”既取自夫妻二人姓名的一个字。 “张省长请。”王永新的声音响。 楚天齐赶快收回目光,他看到,张天凯已经开始下车了。 “我代表昊扬集团,代表昊方公司,热烈欢迎张省长莅临指导工作。”陈扬已迎上前去,轻舒右臂,微笑迎候张天凯下车。 “陈董乃女豪杰,竟然亲自前来迎接,我等不胜荣幸。”张天凯向对方伸出右手。 “张省长百忙之莅临指导,乃我公司之幸,乃昊成佳苑之幸,我理应前来迎候。”说话间,陈扬已经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陈董真是妙语连珠,佩服,佩服。”张天凯说着话,抽回右手,回头一指,“这位是董厅长。” “董厅长,久闻大名,本当登门拜见,只是机缘不巧,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陈扬直接把右手伸向董建设。 董建设与对方右手相握:“陈董,你那次去厅里,正赶上有一个重要客人在,紧接着又马上参加会议。秘书和我说了,你一直等了两个小时才离去,实在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在他们寒暄的同时,几辆大巴车上的客人也已全部下车。 一番寒暄后,在陈扬引领下,众人向小区里走去。按惯例依然是先领取安全帽,依然是红色的安全帽。 在领取安全帽的时候,人们都注意到了正面楼体上几条条幅:“热烈欢迎省市领导莅临指导”、“热烈欢迎业界同行多提宝贵意见”、“安全生产,精心施工”、“秤砣不大压千斤,安全帽小救人命”。 在戴安全帽的同时,根据安全帽上的编号,把所有领导和参观来宾进行了分组,陈扬带一组,那十二名工作人员每两人带一组,共分了七组进行参观。楚天齐、王永新都和张天凯、董建设在第一组,这组由陈扬带着。 第一组选择了正面在建住宅楼的单元参观,此栋住宅楼已经封顶,正在进行内部墙体搓砂灰工作。 进入楼道后,众人先被引领到一楼右侧的屋子,屋子里放着一张条桌,条桌后坐着一个着工装、戴安全帽的男人。此人看到众人进来,马上身,笑脸相迎。 楚天齐注意到,条桌上放着一个件夹,件夹旁边还放着一个盒子。件夹里夹着一沓纸张,纸张表格上打印着好多姓名,还手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 “这是什么呀?”张天凯走到桌前,拿件夹,翻了来。 “张省长,这是安全检查记录薄,每天上、下午上工时,都要检查工人的安全装备配备与部分安全指标。”陈扬上前,指着纸张上内容,“您看,这是佩戴安全帽情况,这是酒精检测情况,这是生产工具配备情况。这份表格主要是对室内作业工人实施检查,从事室外作业、特种作业的人员还有另外的检查项目,比如高空作业、脚手架、模板、施工用电等等。” 张天凯“哦”了一声,缓缓点头:“每天都这么坚持吗?每天都检测所有项目?” 陈扬回答:“每天上、下午上班前各一次,检测项目也偶有变动,比如酒精检测,就是从上个月十二号开始的。对于检测不合格的,根据违反次数和违反项目,会有相应的惩罚,对于每月达到检测要求的,会给予相应的精神和物质奖励。” “每次上班都这么检查,一共好几百工人,这得费不少时间,能检查的过来吗?不会是应景之作吧?”张天凯提出了质疑。 “绝对不是应付检查,每次上班前都会进行。在检查时,每个楼道单元都会安排一组两人,十分钟之内检测完毕。每组还会单独配备相应的设施,光是这种酒精检测仪就购进了二十个,现在每次都要同时有十二个在工作。”说着,陈扬打开桌上盒子,取出了里面的一个手机大小的物件。 “连交警的装备也上了。”说着话,张天凯拿过酒精检测仪,转头道,“董厅长,测测你喝酒没。” 董建设接话:“要是测出来就有鬼了,我早上只喝了一碗粥,昨天一天也吃的全是素。” “哈哈哈……”笑着放下检测仪,张天凯忽又道,“陈总,光是这种检测人员就安排了十多位,人工成本怎么算呀?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成本可都会摊到房价里的。” 陈扬微微一笑:“省长,我们怎么会那么浪费资源呢?这个项目部共有两名专职安检员,既检测人员上工安全,也检测设备、设施运行安全,还承担着对相关设施的养护工作,既有足额工作量,也有相应考核细则。其余安检人员都是兼职,他们还有本职工作,比如技术员、资料员、员等等,就是刚才在门外迎接的那十二人;虽然他们是兼职,但也有相应考核,也有相应经费补助。” “好,这种办法好,陈总想的周到,应该多加推广。”张天凯连连点头,转头看着身旁众人。 “好,确实好。”四周人等跟着随声附和。 从一楼出来,众人继续向楼上走去。 通过刚才的对答,楚天齐发现,张天凯虽说是副部级领导,是大官,但是看问题很细致,说明这个人善于观察,也勇于钻研。刚才这些问题,似乎有吹毛求疵之嫌,但却又提的很到位,也很实际,让人挑不出毛病。 相较于副省长看似信手拈来的问题,陈扬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而又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生硬拼接,也没有造作之处。任谁也不会对这些事项的长期坚持产生质疑。 在上楼过程,众人随时走走停停,在每个楼层都会有新的问答产生,问话一方自然是副省长张天凯,对答之人则是昊扬集团法人代表陈扬。提问者所提问题看似琐碎,却又都在点儿上,提的一点都不外行。回答者自是答对的严丝合缝,足见对这些事项了如指掌。 随行众人,既有多年的城建系统老员工,也有建筑企业的资深从业者,还有科研院所的专家学者,对于建筑都不外行。他们都对二人的问答,给予了一致的评价:专业,绝对专业,专业对专业。 一直走到顶楼,众人才从楼里出来。在上下楼过程,众人不止听了张、陈二人的对答,也看到了好多亮点,好多看似微不足道,却又让人眼前一亮的举措。 走出楼道,陈扬又带着领导和嘉宾在院内参观。此时好多组参观者都到了院子里,参观队伍大壮。人们一边继续参观,一边品头论足着。从人们的品评,楚天齐听的出,大家对昊成佳苑工程评价很高。 院子里主要就是一些机械设备,还有一些材料、库房。参观的这些专业人员注意到,即使同样的设备,昊方的保养要好于其它几个项目地,最码要比幸福小区的好一大截。同样的材料分类,同样的物资存放,昊方要高于那三家公司,而且处处体现着安全生产的理念,这个理念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更非一蹴而就。看着楼里楼外的这一切,人们都形成了一个共识:民工坠楼纯属意外。 在院子里转过一圈后,张天凯并没有直接走进昊方项目部接待室,而是站在门外,面对着那些在建工程,大声说:“好,昊成佳苑安全生产做的非常好!” “谢谢省长鼓励!”陈扬一旁表态。 听着二人的对话,人们都会心一笑,都期待着欣赏精彩的专业对答。 “呜……呜,呜……呜”,一阵刺耳的鸣嘀声忽然传来。 什么情况?人们都不由得发出疑问,就连张天凯也直耳朵听了来。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矿井爆炸 什么情况?怎么又不响了?楚天齐正自疑惑,一阵“嗡嗡”振动响。他急忙走到一边,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此时,张天凯转头问道:“怎么回事?” 王永新四顾一下,迟疑着道:“好像是消防演习。对,就是演习,他们这几天是有演习任务。” “演习?消防演习会专门向市长汇报?”张天凯声音满是疑惑,然后话题一转,“演习就演习吧,那我继续说。从今天的整个参观过程来看,各项目部整体准备不错,安全防范意识很浓,安全防范措施比较到位。尤其昊成佳苑做的更突出,工作措施也更细致。在上个月,这个项目部曾经发生过民工坠楼事故,造成了一死二伤。” 听到这里,好多人都意识到,这才是重点,秋后算帐来了。 张天凯的声音继续:“发生事故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动于衷,听之任之。但昊成佳苑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积极采取了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完善了相关流程,有效的封堵了安全漏洞。亡羊补牢,尤为未晚,昊成佳苑的态度值得肯定,做法值得赞赏。” 好多人都暗自“哦”了一声,有人松了一口气,心大定,看来是多虑了;有人遗憾不已,遗憾没有看上热闹,遗憾张天凯没有借题发挥;有人则很是疑惑,疑惑张天凯为什么是这么一个态度,疑惑这次现场会召开的初衷。 “呜……呜,呜……呜”之声再次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众人都甩脸向外看去。 张天凯也停止讲话,看着传来响声之处。 公路上,“呜……呜”声响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三辆红、白、黄相间颜色的消防车呼啸而过。 昊成佳苑的人们,大都看到了消防车顶闪烁的警灯,更听到了那刺耳的警笛鸣响。 “王市长,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张天凯忽然发了话。 “下一步,下一步该到会场了。”王永新说的有些嗑巴。 “我说的不是这事。”张天凯面色严肃,“我是说消防车,到底要去哪演习,去乡下,还是去外地?” “演习……演习那是我猜测的。”王永新说话间,脑门已经沁上了汗珠。他赶忙转头大声道,“楚副市长,怎么回事?你了解一下。” 随着王永新这么一句话,众人目光都投向楚天齐,张天凯、董建设眼神也被吸引了过去。 此时,楚天齐已经接完电话,脸色铁青,也面现焦急神色。他快步向前,说道:“金石矿业疑似发生爆炸。” 爆炸?现场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到底是不是爆炸,怎么还疑似?”张天凯发出了声音,“政府领导说话竟然如此含糊?” “张省长,我刚接到的电话是这么说的。”楚天齐如实回答。 张天凯道:“你就不要参加现场会了,马上带人到事发现场了解情况,实施救援。” “是。”楚天齐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张天凯的声音:“爆炸,竟然用爆炸来回应现场会,成康市做的好事。” 不用说,楚天齐也能想到张副省长的雷霆之怒。但他此时根本无心想这些,满脑子都是事发现场的事,他不清楚那里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形。 快速走出小区,楚天齐坐到了那辆“桑塔纳2000”上。 “市长,去哪?”厉剑发动了汽车。 楚天齐说出了“赤云山”三个字。 厉剑没有言声,“桑塔纳2000”向公路上冲去。 千防万防,竟然没防到矿上会出事,而且还是这个时间点出事,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不是上眼药,而是上辣椒水了。 虽然明白省领导知晓此事,会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刚才楚天齐却不得不说实话。事情就在那明摆着,想瞒也瞒不住,领导只要一打听,就能知晓实情的。其实他也根本没想着瞒,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既然正赶上这个节骨眼,那就只能正确面对了。 “嗡嗡”,手机再次震动。 接通电话,楚天齐直接道:“你在哪?……等着,我马上到。”放下电话,他又对厉剑说,“前边路口,注意土地局的车。” 很快,“桑塔纳2000”停在前方路口。 路边等候的赵顺,马上拉开“桑塔纳2000”的车门,坐了上来,“桑塔纳2000”继续前行。 “到底怎么回事?”楚天齐发问。 一边抹汗,赵顺一边回答:“刚才我接到属下电话,说是金石矿业六号井疑似发生了爆炸,具体情况他也说不清。我又马上给金石负责人老贾打电话,老贾先是否认有爆炸,后来又说没多大事,是正常开矿放炮。在我的盯问下,他最后才说好像是发生了爆炸,他不在现场,也正往那赶,还说已经打了消防和急救电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了解人员伤亡情况,积极组织营救,救人是第一要务。”楚天齐道。 “是,我也和属下做了安排,已责成两名副职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刚和公安曲局也通了话,请警方派员支持,他已经指示就近派出所出动,同时市局也在派人。安监、环保等部门肯定也会随后就到。”说到这里,赵顺忽然带了哭腔,“为了配合市里召开现场会,局里已经和采矿企业要求,在会议当天全部停工一天,我还专门与各个企业负责人进行了强调。刚才老贾也说和矿上讲了,还说他们并没有组织生产,谁知还是发生了爆炸的事。我就怕他们不听话,还派人在那块儿巡查,可是……” 楚天齐打断对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面对现实,抓紧救人,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正理。” “嗡嗡”一声响动。 楚天齐不再理赵顺,而是直接接通了电话:“老曲……我听着呢,你说。” …… 奔行了半个多小时,“桑塔纳2000”到了赤云山,楚天齐迅速走下汽车。 此时的赤云山,山上浓烟滚滚,山下人头攒动,哭声、吵嚷声混成一片,烟尘、*味直冲鼻管,呛的嗓子发痒。 楚天齐发现,在山脚部分已经围了两道隔离带,有警察和身穿米彩、臂戴红袖标的年轻人在维持秩序。 正这时,一名警察来到面前,冲着楚天齐敬礼:“楚市长,赤河镇派出所所长肖猛向您报到。” 看到警察敬礼,楚天齐下意识的回了一礼:“肖所长辛苦了。情况怎么样?”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目前只见到金石矿业的一个小班长,他也没在现场,他只说今天并没有安排上工,不知为什么会发生爆炸,他还说发生爆炸的应该是三号矿井。”肖猛回答,“事故发生不久,所里便接到了报警,紧跟着曲局也来了电话,命令我们立刻出现场。所里警力有限,我便赶紧召集民兵骨干,迅速赶到这里,封锁了现场。那些哭闹的群众,都有亲人在矿上上班,现在没见到亲人,就守在这里,不愿散去。我们只好一边安抚,一边维持秩序。” “对亲人的牵挂,可以理解,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现场,你们做的很好。其他人也不能随意进入现场,包括你们自己,要等监测人员测完数据再说。”楚天齐对肖猛的工作予以肯定,然后又说,“县局增援的警力马上就到,你现在安排人,把矿工家属和无关人员分开,要让看热闹人员远离警戒线,以免因人多而出乱。” “是。”肖猛敬了军礼,转身离开,召集人手,去区分那些围观人员。 山上的股股黑烟遮蔽了多半个天空,再配以山下撕心裂肺哭诉的群众,像极了电视战争的画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刚才在车上,已经把振铃调成了响铃。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王永新的声音:“现场什么情况?人员伤亡如何?要如何营救?” 面对对方的一系列质问,楚天齐只能回答:“不知道。我刚到,正在了解情况,一切都还不清楚。” “一定要竭尽全力救人,省领导都盯着呢。”王永新的声音很沉重。 “我知道,有情况再向你汇报。”说到这里,不等对方说话,楚天齐直接挂断了电话。现在多说无益,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干是耽误正事。而且已经有人来到面前,正等着向他汇报呢。 见到楚天齐挂断手机,对面两人同时叫了声“楚市长”,其一人开始汇报:“我俩是环保局职工,刚才已经对周边空气、水的样本进行初步化验。化验结果显示,空气有害物质含量没有超标,也没有有毒物质。初步判定,这次*主要是*,这种*传爆性能相对稳定,遇潮容易结块,影响爆炸性能,再次爆炸的可能性相对较低,我们会继续对洞口气体进行检测。” “好,你们辛苦了,请继续监测。谢谢你们。”楚天齐伸出右手,和二人相握。 赵顺快步跑了过来:“市长,没找到老贾,电话也打不通。”刚才汽车一到现场,赵顺就去联系金石公司的负责人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眉头皱了来。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赶鸭子上架 “嘀……呜……”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四辆警车驶到近前,其一辆为巴,其余三辆都是越野车。车门打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跳下汽车,迅速排成四列整齐的队伍。 其一名警察快步来到楚天齐近前,抬手敬礼:“楚市长,成康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高峰前来向您报到,请指示。” 正这时,赤河镇派出所所长肖猛,也再次来到楚天齐近前。 楚天齐回了一礼,道:“高峰同志,辛苦了,大家来的很及时……”说到这里,楚天齐向高峰使了个眼色。 把高峰、肖猛叫到一旁,楚天齐布置任务:“高峰,安排四名警察,去控制金石矿业负责人老贾,肖猛要派一名警察做向导、识别老贾身份。在事故发生后,土地局赵局长联系老贾时,老贾曾表示‘正往事故现场赶’。可是我们到了以后,既没见到他的人,赵局长也打不通他的手机,我怀疑他可能已经藏匿。因此,在找老贾的同时,要向其属下了解他可能的藏匿地点。还有,三号井的矿长、带班矿长、*保管人员也要控制。” “是。”高峰、肖猛齐声应答。 楚天齐看着肖猛:“肖猛,组织警力,迅速调查金石矿业工人在岗情况,要把上岗人员、休息人员、请假人员全部弄清楚,尤其要弄清失踪人员籍贯、家庭成员等详细情况。明白吗?” “明白。”肖猛沉重的点了点头。 楚天齐又把头转向高峰:“高峰,要补充几名警力,辅助派出所做好秩序维护,其余人员等候配合救援。” “是。”高峰点头应承。 “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高峰、肖猛答了声“是”,转身离去。 “肖猛,等等。”楚天齐忽然又喊了一声。 肖猛闻声赶忙返了回来。 楚天齐道:“肖猛,你亲自去做一件事,到矿区去找几名经验丰富的老矿工,请他们帮着救援,救援需要他们的帮助。” “是。”肖猛领命去了。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感到心头的压力越来越大。刚来的时候,只想着如何督促矿上救援,如何协调各方力量,但从现在情形来看,显然不能只做说话的领导,还必须要做实际救援的指挥者。对于矿井救援,楚天齐根本没有相关经历,就是相关救援知识也几乎没有,这就好比打仗,自己做不到知己知彼,因此心没底。只希望能够顺利找到老贾或是矿长,当然老矿工也是必须的。 “呜……呜”声响传来,三辆消防车到了近前。 一名消防军官到了楚天齐面前,向楚天齐做汇报,并等候指示,原来刚才消防车去加水了。 楚天齐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让对方原地待命。他现在还需要整体考虑,也需要等着检测人员进一步的数据汇报。 安监局人员也到了,是安监局一名副局长带队,也在等候楚天齐的指示,楚天齐依旧让原地待命。 救护车也到了,也留在当地待命。 救援行动还没正式开始,却出现了新情况。那些哭闹的群众,大都不再喊着要进矿区,反而全涌到了楚天齐这里,跪求市领导救救家人。还好有市刑警队干警在身旁,那些人才没有扑到楚天齐身上,但依然向前努力跪爬着,想要冲破警察组成的人墙。 这不是添乱吗?看着面前这些伤心欲绝的男女,楚天齐有些头疼,但只得耐着性子,说着安抚的话。这些人好多都脑子几乎混乱,根本听不进这些,就是“要男人”、“要儿子”的喊着。 这怎么行?只是应付他们就费精神,还怎么指挥救援?而且刚才在安抚的过程,楚天齐试图离开包围,可那些人如影随形,跟着警察的人墙来回移动。这些人倒是困不住自己,可自己总不能从这些人头上跃出去吧?再说了,其他那些要参与救援的人也不能高来高去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天齐已经被这些矿工家属纠缠了半个小时,但还是没有脱身的好办法。现在不只他着急,那些护在身边的警察,包括安监、消防等人员也面露焦急之色。 怎么办?怎么办?忽然,楚天齐灵机一动。他拿出手机,自说自话来:“是,我是……哦……好,好。”连说了几声“好”,楚天齐收手机。 轻了轻嗓子,楚天齐大声道:“乡亲们,乡亲们,大家听我说。” 尽管声音足够高,尽管那些人也听到了声音,但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嘴里哭喊着“我要儿子”、“你可要回来呀”这样的话。 “你们还想不想见家人?他们可是马上就要下山来了。”楚天齐嚷了一嗓子。 这一声果然管用,那些哭喊声很快停止,又换成了一声声的询问:“真的吗?他们没事?他们什么时候下山来?” “你们静一静,听我说。”等到身旁嘈杂声停止,楚天齐接着说,“刚才我接到山上汇报,有好多人根本都没下井,只是那边烟尘过大,还需要过一会才能下山。” “那我怎么打不通他的电话?”有一个妇女哭着说了话。 “对呀。” “我也是。” “就是,我也打不通。” 楚天齐回答:“他们在山洼里,电话都没信号。” “没信号……那你怎么就能接到电话,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有信号?你是骗我们吧?”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说了话。 “我会骗你们吗?为什么要骗你们呢?”楚天齐一边反问着,一边想着说辞。停顿一下,他忽然道,“我们用的是卫星电话,所以才有信号。” “卫星电话,卫星电话。”“络腮胡”喃喃着,“对了,阿富汗山多,他们那里好多大官就用卫星电话。” 楚天齐赶忙接话:“在我国,卫星电话并不复杂。”然后话题一转,“对了,刚才我的人汇报,他正在统计那些人的名字,有一个叫‘老肖’的还正给他帮忙呢。” “真的吗?老肖真的在帮忙?”一个妇女兴奋的喊了来。 “哪还有假?好像还有‘老程’也在帮忙。”楚天齐接着又说。 “老程?程咬金的程吗?” “是不是耳东陈?” 两个妇女的声音传来。 “我也听的不是太清楚。这样,你们也别哭,就在那等着。”说着话,楚天齐一指旁边刚支的几把大遮阳伞,“我让警察做一下统计,你们把自己家人的姓名和一些体貌特征提供给他们。然后我们派人上山,只要浓烟散去,危险排除,就先让这些人下山,让你们尽快见面,好不好?” “好,好。”矿工家属们连连应声,涌向遮阳伞下。 楚天齐喑嘘了口气,这些人总算散开了,躲到了阴凉下。就这大午的,若是顶着大太阳,又哭又闹的,非得弄出个好歹来。 此时,高峰已经安排人手进行统计。矿工家属的情绪也稳定了好多。 正这时,赵顺快步来到近前,递过来一部手机:“市长,环保局监测人员汇报。” 楚天齐接过手机,放到耳朵边:“我是楚天齐。” 手机里立刻传来声音:“楚市长,我们现在在山顶,离着三号矿井很近,经过对空气和土壤的检测,有毒有害气体没有超标,在安全值范围。” 楚天齐道:“好,很好,你们辛苦了,注意安全。” “谢谢楚市长,我们再继续做进一步监测。”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把手机还给赵顺,楚天齐在想着下一个问题:空气达标,那就该实施救援了。 正这时,几个人向这里跑来,当先一人正是派出所长肖猛,后面跟着三个男人,看身上装束,应该是老矿工。 来在近前,肖猛直接道:“楚市长,这几位都是有经验的老矿工,都没有上工,刚才都在山那边的工棚里,他们非常乐意配合救援。” “好,谢谢,谢谢。”楚天齐紧走几步,向那三个男人伸出右手。 当先一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握住楚天齐右手:“市长,我们在铁矿上干了二十多年,有救援经验,你就安排任务吧。” 现在空气质量符合要求,救援帮手也已到位,楚天齐很是欣慰;但也不免有一些紧张,这就要实施救援了,自己能行吗?这并非楚天齐不自信,而是他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但没有指挥过,甚至根本就一次都没参与。这涉及到人命关天,自己来不得半点马虎,他不得不谨慎。 尽管心不免打鼓,但楚天齐知道,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他向众人招了招手:“来,大家过来,咱们具体……” “嘀……呜……”警笛声响过,一辆越野警车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嘎……吱”一声急刹车,停在近前。 楚天齐的话,也因这辆突然冲入的汽车,而途被打断。 车门一开,一个人跳下汽车,边跑边喊:“局……市长,我来了。” 楚天齐一愕:他怎么来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这事交给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公安局局长曲刚。 楚天齐很是纳闷,便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在……” 曲刚抢了话:“市领导让我来的。”接着又低声道,“市长,借一步说话。”说完向一旁走去。 楚天齐一楞,跟了过去。说:“老曲,你来就好了,正准备组织救援呢。” “谁组织?谁指挥?”曲刚问道。 “肯定是我了,市长也不来呀。”楚天齐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你指挥过矿井救援?参与过吗?”曲刚又问。 楚天齐摇了摇头,声音压的更低:“没有,一次都没有。不过现在空气条件允许,还有你们大家的帮助,尤其那几个老矿工救援经验也丰富,应该没问题,你要有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可我对你没信心,这是标准的外行指挥内行呀。”曲刚说,“这事应该交给我,由我直接指挥。” “你?你行吗?”楚天齐疑问。这事可不是抢的,如果救援得力,那是理所应当;若是救援不力的话,可是要担大责任的。 曲刚道:“局长,以前我参加过好几次矿井救援,还亲自指挥过两次,我有实战经验,铁矿救援也相对简单。具体救援的事,由我来,你统揽全局。” “真的?”楚天齐反问。 “还能是煮的?当然是真的了。”曲刚自信满满,“否则市长也不会专门点将到我头上,那里可是正开现场会呢,保护省领导安全也是重要任务。” 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心大定:“哎呀,那太好了。说实话,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心里根本没底。” 曲刚道:“局长,那你把现场情况和我讲一下。” “好。”楚天齐简单讲了现场情况,还讲了环保人员的检测数据,也讲了刚才自己的一系列安排。 听完之后,曲刚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就请局长向众人宣布一下我的职能,那样我才好进行调动与协调。” “好,应该的。”说完,楚天齐走向众人。 曲刚也快步跟了过去。 楚天齐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然后说道:“受省、市领导委派,由我代表党委、政府来全权处理金石矿业三号矿井爆炸一事。现在我就以市委常委、副市长的名义宣布,由成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同志担任矿井爆炸处理执行总指挥,请大家予以配合和支持。” 这并非什么好事,自然没有人抢着干,而且曲刚是正科级局长,比这些人级别也都高,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听完楚市长安排,众人纷纷表示“支持”、“配合”。 “那就请曲局长安排工作吧。”楚天齐回头,向曲刚示意了一下。 曲刚上前两步,没有任何客气,而是直接安排来。 听着曲刚的安排,楚天齐暗暗点头:不愧是亲自指挥过,考虑问题要比自己细致,安排也更得体。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拿着手机走向一旁,以免影响曲刚的安排。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说……哦……知道了……曲局也来了,由他直接指挥救援……继续找吧。”说完,挂断电话。 此时,曲刚正好安排完了任务,众人分头行动去了。 曲刚回头,快步走到楚天齐近前:“局长,那我上山去了,你就在山下坐阵。” “我也得到现场去。”楚天齐道。 曲刚说:“市长,一会儿可能还有部门或是领导要来,你留在这儿,协调他们。另外,这些家属情绪也可能反复,现场的医生和其他人员也需要协调。” “好吧。千万注意安全。”楚天齐拍了拍对方肩头。 曲刚不以为然:“没事,我都参加过多少回了,这不算啥。我这就去了。”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对了,刚才高峰打来电话,他说老贾没在住处,也没在办公室,矿长和带班矿长也没找到,只找到了*保管员。保管员现在就在山上办公区,已经吓瘫了。” “知道了。”答应一声,曲刚快步走去,边走边喊,“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看着曲刚离去的身影,楚天齐忽有一丝悲怆与酸楚涌上心头。他挥去这丝悲凉,暗暗鼓劲:营救开始了,胜利属于我们。 …… 就在楚天齐感慨不已的时候,王永新却如坐针毡一般,尽管吹着空调,但额头的汗珠却是抹了一层又一层。 台上的张副省长还在讲话:“同志们,生产安全现场会,竟有如此鲜活的注解,真是活生生的教材呀。大家可以想想,开会期间尚且如此,若是没有会议的时候,又将会是什么样?通过今天的一走一看,我发现我们企业的做法可圈可点,还拿昊成佳苑为例。虽然上个月发生了民工坠楼事故,但现在建设方采取了补救措施,很好的预防了类似事故发生的可能。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企业认识到位、措施得当,这事故频发又是什么原因,症结在哪呢?” 王永新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就像两柄森冷的利剑一般,直刺心底,令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刚才还热汗淋漓,现在却冷意连连,他感觉这更像是人们常说的“打摆子”症状。 张天凯讲话继续:“在有些地方,当政者不作为、胡作为现象时有发生,政府工作人员或政府部门在处理相关问题时,采取的做法过于简单,作风过于粗糙,致使工作出现重大失误。当然,有些已经不能称之为失误了,应该称作‘犯罪’才对,血淋淋的教训,人命关天啊!同志们,醒醒吧,觉悟吧,是要一条路走到黑,还是要悬崖勒马,亦或是亡羊补牢?是该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了。党的工作耽误不,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损失不。” 虽然知道省领导意有专指,但台下众人仍不免心一凛:有的人要遭殃了,有些人要倒霉了,倒霉蛋们自求多福吧! 相较于这些参加会议的外来户,相较于成康市的其他同僚,王永新感触更深:现在领导已经无限上纲,自己是瞎子害眼——没治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心暗暗祈祷:希望救援能够顺利,死的人越少越好,也希望自己不要“死”的太惨。王永新是不敢乞求无死亡的,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 曲刚他们已经上山一个多小时了,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楚天齐心不免紧张,胃里也直泛酸水,接着就是一阵“咕噜噜”直响。人是铁,饭是钢,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早上没有吃早点,昨晚还喝了好多酒,肚子里空了,可他没有胃口。 转头四顾,自己可以不吃饭,可那些职工家属不能不吃呀。他们哭喊了好几个小时,又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长时间,心里还时刻牵挂着亲人,不吃饭怎么行?想到这里,楚天齐冲着“桑塔纳2000”招了招手。 厉剑接受到了领导“信号”,下了汽车,快步跑了过来:“市长,什么事?” 楚天齐直接道:“这样,你马上去镇上,到超市买水、买面包、火腿,反正你看吧,这么多人都该吃东西了,叫上一个人跟你去帮忙。” “好的。”厉剑答应一声,向汽车走去。 “等等。”楚天齐忽然又喊住了对方。用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楚天齐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从山口来了两辆车,一辆农用车,一辆“二一二”吉普,农用车上拉着好多东西。 很快,农用车和吉普车到了近前。 楚天齐看清了农用车上的东西,眼前为之一亮。 吉普车刚刚停稳,后车门打开,一男一女跳下汽车,来到楚天齐面前。当先的女人说了话:“楚市长,我和老何向您报道,我们来晚了,刚才是在准备这些东西,请您批评。”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梅书记、何镇长,你们来的不晚,来的正是时候,你们这是雪送炭啊。麻烦你们赶紧给大家分下去吧。” 来的二人正是赤河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二人答了声“是”,转身奔向农用车。 此时,农用车和吉普车上的其他人也已下车,正打开农用车的侧面车厢,从上面往下搬不锈钢桶和纸箱子,只把两个大笼屉留在了车上。梅书记等人为大家带来了方便面、矿泉水等,还有刚出锅的馒头,那三个不锈钢桶里分别是绿豆汤、大锅菜、开水。 梅书记等人拿着碗筷、方便面桶,招呼着众人:“时候不早了,大伙都来吃点,喝点汤解解暑。” 和梅书记等人的热情相反,面对这些香喷喷的吃食,现场众人无动于衷。那些矿工家属们仍然眼巴巴的望着山上,嘴里喃喃着“怎么还不来”、“该来了”、“不会出事了吧”。其他人则是责任在肩,而且也觉得没有先吃的道理。 任凭梅书记等人如何相劝,可是依然没有人咬上一口馒头,喝上一口汤。就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半个小时过去了。 “来了,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 接着成了沙哑的共鸣:“来了,他们来了。” “来了,来了。”楚天齐跟着嘶吼来,眼巴巴的望着山上奔行而来的众多身影。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你何必趟浑水呢?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楚天齐已经看清,跑在最前边的是肖猛,后面那几十人,都是矿工的打扮。 矿工家属们忽然一下子涌向警戒线,嘴里喊着“孩儿他爸”、“扣柱子”、“老许”等等。 警察和民兵们赶快解劝着这些家属们,要他们冷静,要他们不要冲过警戒线。 这次家属们相对冷静的多,虽然又是招手,又是跳来呼喊,但却没有人执意要跃过警戒线。 肖猛带着众人出了警戒区。 那些家属们立刻与亲人相拥在一,又是哭又是笑的,一番热闹与喜庆场景。 楚天齐迎着走来的肖猛,上前两步,问道:“怎么样?” 肖猛回答:“三号矿井还在通风,估计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进人。现在下山的这些人,都……”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打断了肖猛的话。 楚天齐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向肖猛示意一下,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 手机刚一接通,里面便传来焦急的声音:“怎么样?人救出来没有,伤亡情况怎样?” 楚天齐道:“矿井还在通风,现在还不能进人,具体伤亡情况不明。刚有一些工人从山上下来,和家属见面了。” 手机里“哦”了一声,又说:“你们辛苦了,多受累吧。让其他人多分担一些,别把你自己累坏了。曲刚非要自告奋勇去,说他有经验,你可以多用一下。” 楚天齐不禁一楞:这和曲刚说的不一样啊,听曲刚的语气,可是被点将的,怎么又成自告奋勇了? 对方声音继续传来:“天齐,张省长可是发大火了,措辞特别严苛,我的压力很大呀。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命运就都交在你手上了,你可要多加努力呀。” 听到对方的亲切称呼,楚天齐没有亲切感,有的只是不屑与厌恶: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如何救人,却先想到自己。于是便回了一句:“市长,现在救人才是第一要务。” 手机里干笑了两声,才传来声音:“对,救人最重要。人员伤亡的少,责任自然也就小了。” 楚天齐暗骂了句“自私”,才说:“家属那又出状况了。”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才说的话,既是挂断市长电话的借口,也是确实家属那里有情况 大多数家属已经在争相给亲人弄吃的,以慰藉平安归来的亲人;但仍有几个人在这些矿工穿梭、打问着,神态焦急万分。 楚天齐赶忙走近肖猛,低声道:“那几人好像没找到家人。” “金石矿业上班的本地人,还有家属在这儿的人,我全带下来了,他们都没有上工,都在半山腰工棚里。刚才没有下山,一是他们不知道家属在找,二是在避开那些烟尘,三是也防止经过矿区时万一再发生爆炸带来伤害。”肖猛说,“对了,据工人说,他们矿上今天都没上工。” “都没上工?”楚天齐很疑惑,也有着一丝惊喜,“真的吗?” 肖猛道:“他们说,是老板要求的,说是等市里开完现场会,等省领导走了,再上工。对了,刚才我见到了*保管员,他说今天没人领*,库房里的*也没丢。” “那么矿井爆炸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金石矿业的三号井?没下山的人去哪了?会不会是统计的时候有遗漏的?”楚天齐接连*发问。 “就是那口井爆炸,这没错。统计的时候,人员是稍微有些乱,不过我都问了两遍,就有几个花名册上的人没找到,工友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说到这里,肖猛忽然打住了,眼睛望向了楚天齐身后。 楚天齐转身看去,见有几个男女家属正跌跌撞撞的走来。他略一沉吟,低声说了句:“别和他们讲实话。” 肖猛轻轻点点头。 “我们家里人去哪了?” “老陈怎么没下山?” “孩他爸在哪?” 众家属泪眼婆娑的七嘴八舌着。 肖猛双手下压:“大家不要急,慢慢说,是不是家人没下山,你们着急了?有好多人都跟着帮忙呢,光是本地口音的就有七、八个。” “是吗?那肯定有我们家老陈了。”一个妇女抹着眼泪,说,“他这人经常帮忙,好多次都回去挺晚。” “老陈,叫什么名?”肖猛反问。 “陈耀先。”妇女道,“你见着他了吗?” 肖猛缓缓的说:“陈……他说自己名字的意思,是要光耀祖先,对不对?” “对,对,对。”妇女连连点头,面色喜色,“他一直这么说,可只做了一个下井的。” “我们家老郝呢?” “我儿子呢?” 其他人又争相问了来。 肖猛轻轻摆手:“一个一个来,到底你们这是几家呀?人太多,我记得有点混,你们挨个说说,都长什么样?” “三家,加上老陈,一共四家,四个人。”有人做了回复。 紧跟着,这些人都说了自己家人的样貌,肖猛则表示“见过,见过”、“应该是他”。这些人听完肖猛的讲说,顿时喜笑颜开,争着去吃饭了。 楚天齐看看肖猛,两人都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此时,现场值勤人员,也都轮班开始吃饭,楚天齐也吃了一些。 那些找到亲人的家属,在楚天齐和众警察的劝说下,和矿工亲人一,都离开了现场,回家去了。在离开之前,肖猛进行了详细的登记,还让那些矿工签了字。其余那四家的人,则继续留在现场,等着迎接凯旋归来的家人。 “对了,山上的人都吃了吗?”楚天齐一边咬着馒头,一边问。 肖猛回答:“工人们都吃了饭,爆炸之前刚吃过,救援的人没吃上。” 楚天齐马上站身,走到赤河镇书记面前:“梅书记,麻烦你们再给山上救援的人弄些吃的。” “楚市长,刚才我已经让人回去拉了,应该很快就该运来了。我估计救援时间也许会很长,已经让人做好准备,一旦有需要的话,晚上和夜里我们再来送。刚才做的熟食量不够,这次都是买的包装食品,我们能力实在有限,也就能做做这些事。”说话间,梅书记的脸上出现一些惭愧和尴尬。 “梅书记,你们做的工作很重要,很有意义。”楚天齐赶忙真诚的说,“我代表市委、政府,也代表我个人,向你、何镇长以及赤河镇全体同志表示感谢,感谢你们无私的援助和支持。” 听到对面年轻人的一番话,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一红,眼现出欣喜神采,连连表态:“市长,您过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做的很不够。” “来了。”一旁的何镇长喊了一嗓子。 楚天齐转头看去,那辆吉普车正从山口奔来。 迎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吉普车颠颠簸簸的来到近前,停了下来。 楚天齐招了招手:“肖所长,你在山下值守,有什么情况打电话。我和两名同志,把这些吃食送到山上去。” 肖猛道:“市长,还是我去吧,山上……” 楚天齐摆摆手,打断对方:“我必须要去现场看看。” 肖猛不再阻拦,只是嘱咐楚市长注意安全。 再次谢过梅书记等人,楚天齐带了一名警察,坐着乡里的吉普车,绕着赤云山右侧转了半圈,从谷底沿着山路向上而行。 …… 上山的路都是盘旋而上的砂石路,路面不太宽,但完全能满足一辆大卡车通行;在一些相对平坦的路段,要更宽一些,显然是为了满足相向而行的汽车会车需要。只是现在的路上不时出现一些石块,有的小石块堆成了小堆,有的石块还比较大,汽车需要谨慎绕过。不用说,这些石块肯定是这次爆炸所致。 透过车窗望去,山上的烟尘淡了好多,黑烟也很稀少了,山梁上、山洼间出现了许多人影,这些人影好多都拿着小红旗。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吉普车停在了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 楚天齐走下汽车,放眼望去,他知道,这是金石矿业的办公区域,他在检查的时候来过。办公区域内停着好几辆警车,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在进门处。 高峰从远处跑到近前,喊了声“市长”。 “这是赤河镇送来的水和食品,给大家分下去,千万别有遗漏。”楚天齐嘱咐着。 “是。”高峰答应一声,和司机以及同车来的警察,把一个个纸箱、食品袋拿下汽车。 楚天齐边往食品袋装着火腿、水、面包,边问:“高峰,曲局长在哪?” “曲局……在那。”高峰向着山顶一指,“那块大石头背面。” 楚天齐看了看方向,提着食品袋,沿着小路,向山顶而去。这些小路不怎么好走,但也不难走,对于楚天齐并不在话下。只是今天直接穿着参加现场会的衣服:白半袖、藏青色西裤、黑皮鞋,走来要别扭一些,有两次还差点滑倒。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只见山石后面转过一个人来,正是曲刚。 看到楚天齐,曲刚赶忙迎了上来。 楚天齐快走几步,来在近前,把手食品袋递了过去:“给。” “哈哈,市领导亲自送来给养,荣幸之至。”曲刚笑着,接过了袋子。 楚天齐没有接着对方的话茬,而是缓缓的说:“你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你是个福将 “这是矿井爆炸,怎么又冒出洪水来了?你放心,铁矿井不同于煤矿,透水事故很少的。那几名老矿工讲,没听说这里的铁矿井发生过透水事故。”曲刚说着话,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 楚天齐道:“少打马虎眼,王市长说了,你是自告奋勇来的,根本就不存在你所谓的‘点将’一说。” 曲刚“嘿嘿”一笑:“你们读过大学的人,就知道咬嚼字,那也没什么区别呀。我那么一说,无非是增加点自己的份量而已。” “你老曲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拽了?”楚天齐“嗤笑”一声,“我问你,你到底指挥过矿井救援没有?”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了?”曲刚顾左右言其它,同时打开包装袋,吃了面包。 “其实我刚才也疏忽了,接完王市长的电话后,我才意识到,你不可能亲自指挥矿井救援的。”楚天齐轻轻摇摇头,“矿井救援,主要是安监局或是消防队的事,不可能让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刑警队长指挥的,你顶多也就是带人负责治安罢了。” 咽下口的面包,曲刚才说:“不错,我是没有直接指挥过矿井救援,但还是参加过好几次。别人我不敢比,最码比你见识过,里面的一些专业性东西也都懂。” “老曲,你这是卖一个搭一个,不值得。”楚天齐缓缓的说,“矿山开发是我分管范围,又是在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期间发生,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什么叫我掺和?我这是用我的专业性,来降低此事的损失。我做为公安局长,参与救援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主意。我都干这么多年警察了,也参与了多次救援,结果却没直接指挥过一次,这也是弥补一下缺憾。”曲刚说到这里,再次“嘿嘿”一笑,“我是想一旦救援得力,那就是大功一件,反正有那么多人做证,你已当众宣布,是赖不掉的。” 能有这样“两肋插刀”的朋友,楚天齐不免感动:“老曲,你让我说什么好……” “局长,什么也别说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曲刚说着,一指前方洞口,“那就是三号井。” 楚天齐当然上来时就看到了那个洞口,但刚才只顾着问话,并没有细看,现在经对方一提醒,才仔细看去。 洞口上方的大写“三”字,标识着这口井的身份;洞口倒是没有震坏的痕迹,只是洞口及周围灰蒙蒙的,飘着很多粉尘。 “根据那几名老师傅的讲述,这口井的通风设备、安全防护设施一直做的非常好,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塌方或是呛倒人的事。他们还说,今天根本就没上工,不知道这爆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曲刚说,“他们分析,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遗漏了*,正好又遇上电路漏电,产生的火花引爆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也太巧了,要不就是有人进去过,否则就解释不通了。” “既然没上工,到现在还有四个人没找到下落,这又是怎么回事?矿工的身份核实完没有?”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曲刚道:“在你来之前,我刚得到汇报,三号矿井的花名册与人员已经核对清楚,就是少了四个人。那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有手机,手机已关机。现在我已经派人到其它矿区寻找,也顺便打听那几人可能的去处。” “他们不会钻到三号井里去吧?”楚天齐追问。 “应该不会,他们去里边干什么?不过那几名矿工师傅说,以前倒是也有过类似的事,是几人喝多了酒进去的。”曲刚缓缓的说,“希望不是他们,希望是漏电引爆了*吧。” 正这时,就见山梁上出现一群人,这群人扛着木头,拿着铁丝、绳子等,正向三号井口而去。 曲刚一指洞口:“刚才环保局的人检测了,矿工师傅们也用老办法试过,洞里的空气能进人了,他们现在去打坑木,也探探爆炸区域的情况。”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曲刚的电话。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曲刚按下接听键:“说……哦,是吗?……好,带他来吧。” 挂断电话,曲刚说:“肖猛的电话,他说有一个人到了山下,自称是三号井带班矿长,旁边等候的家属也证明了这点。这个带班矿长要来见咱们,还说不要让矿工现在进去,要等着他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咱们就等他,看他怎么说。对了,那得赶紧阻止那些人呀。” 曲刚立刻取出对讲机,喊了话:“老刘,刘师傅,我是公安局曲刚,听到请回话。”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曲局长,我们正准备去支坑木,空气没问题,我们自己会小心,放心吧。” 曲刚对着对讲,说:“老刘,你们的带班矿长回来了,一会儿就到,他让你们等他一会儿。” “是吗?好,那我们原地待命。”对讲机里的声音充满着欣喜。 “这是矿上的对讲机。”曲刚放下对讲,说,“我也吃点啊,真饿了。” 从对方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自信与欣喜,其实楚天齐现在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只盼着那四个人突然会从哪里冒出来。 就在曲刚吃完不久,一个男人被带上山来,带到了楚天齐和曲刚面前,是高峰带上来的。 楚天齐抬头看去,面前这个人年岁不大,大概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身材等,但却很清瘦,脸色也略显苍白。 曲刚开始问话:“你叫什么名字?是这个矿井的带班矿长?” 清瘦男子回答:“我叫甄理,甄士隐的甄,是三号矿井的带班矿长。” 曲刚双眼盯着对方:“既然是带班矿长,为什么在矿井发生爆炸后,你要躲来?” “我为什么要跑?我有跑的必要吗?如果是躲了的话,我还会主动回来吗?”反问过后,甄理又说,“只是今天白天不上工,我便抽空去市里采购点东西,顺便会个朋友。听说这里发生了爆炸,我便赶紧打车赶了回来。” 曲刚“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相信吗?我这个人不会撒谎,也不愿撒谎,就爱较真,跟我的名字一样。”甄理挺了挺胸膛,“我毕业于北方矿业大学,本来留校做科研,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可我不愿就那样平静,便主动申请到一线做调研,这是我来矿上的第三个年头了。” 楚天齐暗自“哦”了一声,再次打量了这个人,说了话:“你让矿工等着你,一进矿井,是因为你比他们经验丰富吗?” 甄理摇摇头:“我不敢自诩经验丰富,但我要弄清楚爆炸的原因。矿井根本没生产,怎么会发生爆炸呢?我倒要看看问题出在哪。” 听完对方这番话,楚天齐和曲刚对望一眼,然后说:“甄矿长,希望你能找到原因,也请你注意安全,并保证其他同行工友的安全。” “保证工友安全,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甄理的话有些冷,“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楚天齐点点头:“可以。” 甄理转身走去了。 高峰跟在甄理身后,只到对方融入矿工队伍,只到众人进了矿井,才做罢。 …… 楚天齐和曲刚靠在山石上,密切关注着三号矿井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矿井里的信息也不时反馈出来: 通风设备工作良好,里面空气充足。 矿井里面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发现尸体,连衣物、鞋子之类也没有发现。 里面发现了一处震落的石块,石块堆很大,阻断了内外的通行。不知石块下面有什么,也不知里面被阻断部分有什么。 经过三个小时奋战,里面多处危险点,已经成功支牢坑木。 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开始清理石块,用时多少还不清楚。” 除了矿井里的消息,其它消息也不时传来: 金石矿业负责人不知所踪,汽车站、火车站、收费站都没有发现身影。 还是没有那四名矿工的消息,唯一的一部手机也打不通。 山下矿工家属已经产生质疑,质疑亲人不是在帮忙,觉得肯定出了事。 矿工家属吵着要亲人到山下见面,肖猛等人竭力劝阻。 赤河镇又送来了晚饭。 王永新多次打电话询问进展,声称“省领导非常关切”。 市委书记薛涛也打来一次电话,除了表示慰问外,还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矿工生命。” 就在煎熬的等待,就在这些信息的包裹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天齐抬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多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屏幕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王永新的声音:“情况怎么样?四名矿工找到了吗?” “已经清理了三个多小时石块,没有发现那四名矿工,也没有发现衣物。”楚天齐回答,“矿工手机依然打不通。” 王永新换了话题:“你让曲刚盯着,现在马上回来,向省领导汇报。” “好的。”楚天齐刚答完,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手机。 “老曲,你盯着吧,我得回去接受审判了。”楚天齐说着,站身形。 “局长,不必这么悲观。”曲刚也站来,拍了拍对方胳膊,“我一直相信,你是个福将。” 楚天齐苦涩一笑,向山下走去。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你们信吗? 来到会议室门前,楚天齐稳稳心神,推开了屋门。 会议室里,坐了三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刚才在进院的时候,楚天齐再次接到了王永新电话,要他直接到市委第三会议室。当时他便为之一楞,意识到应该不止几个人等着他,创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阵仗。 楚天齐随便扫了一眼,发现成康市委常委、政府党组成员悉数在场;正位置则坐着河西省政府副省长张天凯,侧面有董建设相陪,还有几张似乎熟悉,却又一时没认出来的面孔。 六十多道目光全都射*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有两道最是寒气逼人,楚天齐不由得心一凛。他暗嘘一口气,跨进屋子,身后屋门随即关上。 向前走了几步,没听到有人说话,只感受到众多目光随着自己移动,楚天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迟疑一下,他先开了口:“市长,我回来了。”是王永新打的电话,他觉得现在只能对着王永新说。 王永新看看张天凯,又看了看董建设等人,说了话:“楚天齐同志,赤云山铁矿发生爆炸事故,张省长非常重视,在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召开后,和董厅长专门留了下来;省安监局、定野市政府、定野市安监局领导也专程赶来,成康市委、政府党政班子成员也全都在场。你要详细汇报一下事故现场情况,汇报目前的抢险救援情形,一定要细致、全面。” 从王永新的话,楚天齐听出一个心意思:省、市领导大兵压境、来势汹汹,对方要自己小心应对,潜台词是“多讲成康市的救援举措与成果”。其实他在路上已经想好汇报原则,那就是‘如实汇报’,于是他讲说来:“张省长、各位领导,今天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许,赤云山铁矿三号矿井发生爆炸……” 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楚天齐才汇报了爆炸情形与现场救援情况。他没有突出自己,而是重点讲了职能部门的配合,讲了矿工的自救行动,也讲了赤河镇的贴心举措,还讲了矿工家属寻亲的行为。 静,很静,在楚天齐讲完后,王永新没有接茬,其他人也没有插话,屋子里就一直静着。大家都在等着,等着屋子里职位最高的人开口,这是规矩,平时要讲规矩,这种敏感时候更要遵守。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屋子里已经静了大约十分钟,空气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压抑,尤其楚天齐感受最深。 终于,身处最间位置的张天凯开了口:“邢局长……” 坐在张天凯另一侧的一个年男人会意,接了话:“省长,好的。” 通过这二人简单的对话,楚天齐想了那人的身份——河西省安监局副局长邢志军。 邢志军看着楚天齐,声音严肃:“据你所言,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有找到爆炸事故原因?” 楚天齐点点头:“是。带班矿长甄理正在……” 不容说完,邢志军直接打断:“据你所言,金石矿业负责人到现在还是逍遥在外,没有被控制,也没有其行踪信息?” 楚天齐如实回答:“是,警方……” “四名矿工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邢志军再次打断。 两次被对方打断,楚天齐意识到,对方根本不听后面那些,只听“是”或“否”,于是这次他没有“废话”,直接回了一个字:“是。” “人命关天,回复的也太轻松了吧,你们得找呀,哪能这么随意?”邢志军斥责道。 楚天齐心暗道:是你不让我多说呀。 张天凯忽然插了话:“那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出事故原因,没有控制企业负责人,仍有四名旷工失踪。对不对?” 楚天齐略一沉吟,给出回复:“对。” 张天凯鼻子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王永新:“王市长,下一步成康市打算怎么做呀?” “下一步……下一步……”王永新不免支吾。 “叮呤呤”,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赶忙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按了一下挂断键,手机立刻没了动静。 “下一步……”王永新继续支吾着。他并不是没有打算,而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回复能不能让省领导满意,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还是楚天齐的手机。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正座位上的人,准备再次挂断。 张天凯眉头微皱,冲着王永新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 王永新稍微一楞,明白了张省长的意思,于是也皱眉说道:“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楚天齐刚才没有调成静音,就是担心有急事找自己。现在得到了允许,便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你说……什么……确定吗……什么时候的事……好,好……知道了。”言毕,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满脸喜色,直接说道:“张省长,各位领导,公安局局长曲刚打来电话,那四名矿工找到了。” “找到了?”好几人都发出了疑问,但语气却有很大不同。 “四名矿工根本没有下井,而是利用休息进城打麻将了,担心家里老婆追问,那名唯一带手机的矿工才关了机。原定晚上十点要上工,他们这才赶回去,也才知道矿井爆炸的事。”楚天齐的语气透着欣喜。 好多人“哦”了一声,都松了一口气,成康市的这些官员大部分是这样的。虽然矿井爆炸与好多人并无关联,但若是发生死人的事,一直被省里和定野市盯上也不是好事,也担心自己的分管工作被发现问题。当然也有极少数人不免失望,觉得这可是借刀杀人,治楚天齐于死地的绝佳机会,怎么这失踪的矿工就没事呢? “找到了?”有人发出了声音,是以“嗤笑”的口吻发出的,“找了这么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说找到就找到了?” 楚天齐注意到,说话的是邢志军。他还注意到,在邢志军说话前,分明接收到了张天凯的示意。 在邢志军话语引导下,好多人不免也产生了疑惑:这也太巧了吧? 明白对方问话的用意,楚天齐继续解释着:“曲局长说,四名矿工到山底的时候,已经和家人会面,也有其他矿上人员证明四人身份,辖区派出所所长就在当场见证了这件事。” 屋子里又静了一下,才响了声音,这次是张天凯在说话:“我分管城建,也分管安监,在召开建筑安全现场会期间,竟然遇到了矿井爆炸事故,我感到无比震惊,也非常遗憾。” 听到张天凯如此一说,楚天齐这才意识到,张天凯原来也分管全省安监,并非狗逮耗子——多管闲事。其实楚天齐应该能了解到这些信息,但他并不分管安监,平时就没去注意;今天发生矿井爆炸后,也是一直想着救援的事,想着张天凯的省领导身份,反而忽略了对方的分管内容。 “令我震惊的不止这些,而是爆炸的蹊跷之处。矿井已然发生爆炸,竟然说是没有上工,还说洞里没人,那么这爆炸又是如何发生的?总不会是鬼怪所为吧?一连找了十来个小时,矿井负责人找不到,还有四名矿工也不知下落。可是,不早不晚,这时候四名失踪矿工竟然自己回去了。”张天凯面带冷笑,“这事是不是有点巧呀?也巧的太离奇了吧?薛书记、王市长,你们不觉得巧吗?你们信吗?” “巧,不……” “巧,是很巧……” 薛、王二人支吾着,不知如何接话。 张天凯哼了一声:“发生事故固然令人痛惜,但面对现实、积极救援更显重要,而不是用蹊跷之事来掩盖事实。巧合也不是不可能,但同一件事有个一处蹊跷还好理解,要是层出不穷的话,那就太诡异了。薛书记、王市长,我提醒你们,是到拿出态度的时候了。鉴于形势的严峻,我以全省主管领导的身份,责成省安监局牵头营救和调查,省、定野市相关部门予以配合。成康市要派出得力的、与此事没有牵连的、信得过的同志积极配合此事。” “一定,一定。”薛、王二人连连点头。 “形势紧急,下面我们就召开紧急救援会,无关人员退场。”张天凯语满是威严。 “好的。”答应过后,薛、王二人看看身旁众人,用手笔划着,“你,你……” 楚天齐不是傻子,他已经听出来了,自己身份已经不符合参加会议要求,便主动道:“书记、市长,那我先出去了。” 没等薛、王二人回话,张天凯又道:“成康市一定要做到防患于未燃,对于可疑的人和事要坚决予以特别关注,不能因此出现纰漏,否则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有些事确实太蹊跷了,蹊跷的匪夷所思。” “是,是有些巧。”王永新道。 薛涛表态:“确实太蹊跷,蹊跷的令人生疑。”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这次形势更严峻 薛涛接着又说,语气也更加严厉:“楚天齐同志,你先回办公室吧,没有特殊事不要出屋;即使真有,也要先和我们打招呼。” 楚天齐心一忽悠,立即想到了两个词:帮虎吃食、落井下石。他回头看看薛涛,又看看张天凯,转身离去。 走在灯光昏暗的楼道里,楚天齐心情很复杂,也不免有一些凄凉。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些同僚的目光,不乏幸灾乐祸者;也能感受到会议室里那些森冷的眼神,还有或鄙视或不屑的神情。于是,他加快步伐,快速下楼,奔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 对面屋门打开,李子藤快步走出屋子,迅速打开了楚市长屋门,站在门口迎候着。 楚天齐看了眼秘书,走进了办公室。 李子藤跟了进来:“市长,没吃晚饭呢吧?我去给您买饭,刚才我已经和门口小吃部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楚天齐确实没吃晚饭,也确实肚里空落落的,但他却说:“不用了。” “市长,您等着,很快的。”李子藤说完,转身快步走去。 随着秘书的出去,屋门随即关上,楼道里响急促小跑的声音。脚步声很快远去,没了声响。 楚天齐心涌一股温暖,但同时也不禁疑问:若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境况,不知秘书还会不会这样对自己。 虽然刚才没有明确讲出要对自己怎么样,但张天凯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要抓住这事不放。快速调来省安监局及省、定野市其它相关部门,这就是张天凯要摆开大阵仗,来渲染这次爆炸事故,要严肃查处。张天凯要严查的作法也无可厚非,做为分管全省安全监查的领导,又在召开建筑安全现场会期间发生矿井爆炸事故,张天凯没有不严查的道理。 只是在职责的背后,张天凯绝对掺杂了私心,绝对也在借题发挥。刚才面对自己的讲说,尤其是说到四名矿工自主回去后,张天凯表示怀疑,这既是正常反应,应该也是张天凯故意为之。张天凯既怀疑自己撒谎,也想向其他人传递这个意思,同时也是给自己定性,下了与“得力的、没牵连、信得过”相反的结论。通过对自己的定性,来圈定一个收拾自己的条件,以达到替儿子报仇,替张氏扫除对手的目的。 说到“对手”这个词,是自己高估了,其实张天凯根本就没拿自己当碟菜。从自己进会议室开始,一直就没正眼看自己,问话也是对着薛涛或王永新,即使应该是问自己的内容,也把目光投向别处,可见蔑视之重。想到这一节,楚天齐便感到无比羞辱,忍不住咬牙发恨:张天凯,你别狗眼看人低,早晚让你们父子知道老子的厉害。 发恨过后,楚天齐又不禁气馁:以后的事还很遥远,当下困境如何化解?以前的时候,楚天齐曾经不止一次遇到困境,但都化险为夷,而且好几次还因祸得福,但那几次和这次却有很大不同,这次形势更严峻。 以前的那些事,几乎绝大多数都证明是乌龙事件,和自己无关,是有人故意陷害,故意引到自己身上,另有几次自己就是“救火队员”。可这次的爆炸事故,包括上个月的民工坠楼,都是发生在自己的分管范围,无论到什么时候,这都是事实,都是跑不掉的。 以前的时候,每次发生事情,自己既靠聪明才智找到问题症结,也离不开一些朋友、同僚的帮忙,尤其关键时刻上司出手,更是自己化险为夷的重要因素。可这次的事,自己的上司又能如何出手?总不能睁眼说瞎话,把这两件事从自己身上完全摘开吧?而且现在自己依仗的就是程部长,但这次的事程部长能出手吗?这次可是面对的副部官员,程部长也仅是副厅;即使出手的话,程部长能是张天凯的对手吗?答案显然不容乐观,确切的说,应该是悲观。 屋门轻轻一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李子藤提着两个打包袋,走进屋子,径直到了沙发处。把手袋子轻轻放到地上,在茶几上铺了几张报纸,然后他才打开打包袋,把里面的餐盒摆到茶几报纸上,揭开了餐盒的盖子。 楚天齐此时也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他发现,饭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还有一小份西湖牛肉羹,可见李子藤心思之细。他冲着秘书一笑:“子藤,谢谢你!” 李子藤忙道:“市长,您可别这么说,这是我的份内工作。” 楚天齐没有再和秘书矫情,而是再次一笑,夹餐盒里的饭菜,吃了来。 李子藤则说了句“市长慢吃,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便退出了屋子。 饭菜很可口,楚天齐也吃的很香,心情也为之轻松了好多。吃过饭菜,又喝了一些汤羹,肚子立马饱饱的。 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的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事情上。他意识到,这次的事,能够依靠的外力很小,可能根本就没有。而且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把程部长也拖进来,毕竟这事自己有责任,并且副厅可是跟副部差着重量级的。既然没有外力可借,那自己也不能逆来顺受,毕竟张天凯这是要侍机报复。暗示成康市限制自己自由,就不是处理此事应采取的方式,分明就是打压报复,肯定还有后续动作。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反击,如何自救呢? 要想自救,那就要找准对方打击自己的发力点。张天凯现在分明是想用四名矿工做章,想认定自己撒谎,那么自己就要证明所言非虚。想证明这一点并不难,但那四人千万不能在此期间出状况,不止那四人,所有矿工都不能出问题,否则就说不清了。 即使证明了没有伤亡,但毕竟爆炸事故发生了,张天凯依然有收拾自己的理由,依然可以上纲上线,这又该如何应对呢?楚天齐想了好多一会儿,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眉头不由得皱了来。 李子藤又来了,仔细的收拾了茶几上的那些餐食垃圾,嘱咐楚市长“早点休息”,便离去了。 秘书离去后,楚天齐再次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刚吸了两口,手机却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接通了电话:“老曲,怎么样?” “你说话方便吗?”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 “方便,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楚天齐回答。 “那就行,我还以为你在开会呢。”曲刚道,“现在矿井里的石头已经清了一多半,人能进到里面了。甄矿长带人专门走到了矿井最里边,没有发现任何人,也没有死人或是衣物。自从那四个人回来后,三号矿井的工人是不缺了,现在里面也没发现人,要是剩下的石头底下也没人的话,那就没有任何伤亡了。”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而是提出了问题:“我问你,现在那四个人去哪了?” “和家属回家了。”曲刚回答,“在他们回去之前,我让肖猛都做了详细的登记,也让那四人做了询问笔录,他们都在上面签了字。” “好,很好。”肯定过后,楚天齐又说,“这样,你让人把三号矿井所有的人都核实一下,包括外出的人,包括和家属回家的,也包括一直留在工棚的。要详细记录发生爆炸时,这些人身处的位置,要让他们签字确认,还要附上他们的证件复印件;尤其是外出的人,要说清楚去处,还要有其他证明人,要按时间段标注清楚。” “局长,需要这么做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曲刚的声音充满疑惑。 楚天齐说:“没什么事,只是以防万一,防备万一有人因疑惑非要调查个底掉呢。”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曲刚的声音:“这么说,是有人不相信了?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怕事小,好像不死人就不舒服似的。” “老曲,不能这么说,换做是我们,也会有疑惑的。你想啊,这是爆炸事故,又不是正常爆破,按常理确实应该有人员伤亡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然换了话题,“对了,爆炸原因找到没有?” “没有。据甄矿长讲,他们还在找着,但现在没有找到,估计石头堆底下也许能有所发现。”曲刚给出了答案。 “慢慢找,别着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总不能自个爆炸吧。”楚天齐叮嘱对方,“你也适当休息一下,也要注意安全。” 曲刚满不在乎:“我没事,再说也睡不着。对了,你什么时候来?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我这盯着没问题,再说了,还有赵局长、高峰、肖猛他们帮着呢,你放心。” 楚天齐突然想一事,忙道:“省安监局来人了,还有省里和定野市的一些部门,也许他们很快就到那了,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尽量别惹他们。” “省安监局要来?来就来吧,没什么,反正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曲刚停了一下,又说,“你不来吗?” “说是考虑我太累了,让我适当休息一会儿。”楚天齐说的很轻松,“还真有点累,我这就睡呀。” “哦,是吗?”曲刚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但还是说了句“那你休息吧”,便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现在哪能睡着?便靠在椅背上,继续想着应对之策。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我被软禁了 昨天睡的很晚,而且四名矿工已经确认找到,加之暂时不需要参与爆炸调查的事,楚天齐心里踏实了好多,反而睡的很香。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 伸了两个懒腰,楚天齐从床上爬来,洗漱过后,穿戴整齐。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了来。 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老曲,怎么样?” 手机里立刻传来曲刚的声音:“洞里石块已经全部清理完毕,石块下没有人,整个洞里都没找到伤亡或滞留的人,在石块下发现了残留的*和*。已经按你的要求,对矿井工人进行了逐一核对,名单与人员完全相符。” “那就好,那就好。”楚天齐很高兴,“这下就放心了。” “可有人不放心,还在进行着复核,而且还准备对金石矿业全体人员进行复核,甚至几家矿业公司人员都要核对,美其名曰‘小心无大错’。狗屁,分明就是想‘鸡蛋里挑骨头’,就是想整事,就是非得弄出几个死人才安心。”曲刚的声音愤愤不平,“局长,听他们说,不让你参与调查了,连办公室也不让离开,有这事吗?” 看来是瞒不住了,于是楚天齐戏谑着道:“我被软禁了。” 曲刚声音里满是愤恨:“局长,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这是打击报复,是陷害忠良,我要去救你。” 楚天齐打断对方:“胡说,救什么救?不过是暂时休息一下罢了。” “不行,当初赵伯祥和姚兵整治我,要不是你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我老曲怕是早已不在人了,我不能让悲剧再在你身上重演。”说到这里,曲刚压低了声音,“这样,白天你好好休息,后半夜我去接你。” “胡闹,这事和你那事能比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楚天齐声音严厉,“我警告你,你要是瞎胡闹,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曲刚坚持着:“局长,我不能做见死不救的小人,我……” 楚天齐再次打断对方:“你少给我添乱,和你那事根本不一样。我现在是在办公室里,又不是被关了来。你要是想帮我的话,就要老老实实配合爆炸调查,尽量找到事情真相,把爆炸事故影响降到最低。你千万不要生事,若是你也被排除在调查队伍之外,那咱们才真被动了。” 曲刚很固执:“这道理我知道,可我也不能……” “你有完没完?”楚天齐吼了一嗓子,“可能有人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干好你的本职工作,比什么都强。” “那……我现在该干什么?”曲刚支吾着。 “尽量参与事故调查整个过程,弄清爆炸的事实真相,找到金石矿业负责人下落,也许老贾身上有什么秘密,否则他没必要躲来吧。另外,没事不要来见我,电话也尽量别打,明白吗?”楚天齐停了一下,声音压的更低,“先这样,我这里来人了。” 放下电话,外面“笃笃”的敲门声更加清晰。 楚天齐推开套间门,到了外间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满脸怒色的走了进来。 看到对方神情,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气死人了,什么东西?”李子藤咬牙道,“拿着鸡毛当令箭,臭老娘们。” 楚天齐“嗤笑”一声:“大早上骂街,好像与你身份不符吧?” “有的人就是欠骂。”李子藤哼了一声,“我早上刚从食堂吃完饭,秘书小郑就找我,说是让我去县委一趟。我到了那以后,她对我说,让我注意立场,和你划清界线,还说这是薛书记的意思。昨晚的事我知道,知道有人在整你,正觉得气不行,结果她又这么说,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说话很难听。她倒好,哭哭啼啼来,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正这时候,那个姓江的女人听到哭声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说我立场有问题,说我这样做很危险,要我认清形势,还说让我不要自误前途。都是屁话。” “你这么说领导可不对。”楚天齐纠正着。 “市长,平时我对哪个领导都很尊重,尤其对江霞更敬重,觉得她虽然经常和你作对,但还给市里做了一些好事。如果因为我的工作做的不好,或者哪怕就是她故意找茬,我都能忍。可她今天实在过分,分明就是对你落井下石,是非不分,上纲上线,我真没法尊重她。我气不过,没有多听她叨叨,直接就回来了。”李子藤道,“要不是怕给您惹麻烦,我才不管她什么狗屁副书记呢,早就拿话顶回去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倒要听听,她是怎么落井下石的,你说详细点。” 稍微想了一下,李子藤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说昨天薛书记已经明确讲过,让你就待在办公室,哪也不让去。还说让我注意分寸,要和市委保持一致,不能我行我素,对小郑大吼大叫更不对。让她这么一说,小郑更来劲儿了,哭的那叫一个响,就跟我真欺负她似的。后来干脆跑出去了,还不是去向她的主子告黑状?我不怕,同着她的主子,我也是那些话。 本来小郑已经出去,我以为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曾想,江霞没完没了来,说是我和你一样不识好歹,都是厕所石头。她说省领导在临走前,留下话来,要市里严肃处理你。还说今天市委就要开会,就是研究对此次爆炸事故的处理意见,也要研究你在此次爆炸事故的领导责任。说了这些不算,她还警告我,要我不要向您讲这些事,要时刻监视您,及时向她汇报您的动向。对了,她还说,不排除市里会对您采取监视措施。她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楚天齐再次“哦”了一声:“我和她的矛盾由来已久,你不要掺和,你这样拂袖离开,很不礼貌,对你没有好处。” 李子藤道:“我不管,我就认准您了,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敢说自己多么高尚,可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因为这次的事,我可能要担很大的责任,也许职务、职权都会受影响,甚至什么都没有了;你若不划清界限,会影响到你的,不但影响现在,也会影响你以后的发展。”楚天齐缓缓的说着。 “市长,您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些我都想过,可我就认准您了。”李子藤说着,向门口走去,“市长,我先去赶两份件,否则就延误向市委上报了。”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看着秘书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胸涌上一股暖流:自己没看错这个小伙子。 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回味了李子藤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他意识到,市里有人已经等不及,已经准备拿自己开刀,向张天凯递“投名状”了,可能好多人都有这种心理,尤其薛涛又加了个“更”字。昨晚,薛涛刚在省领导面前对自己严厉申斥,并“画地为牢”圈禁自己这个副市长,今天就准备来点实质性的手段了。江霞那根本不是给小郑出头,也不是申斥李子藤,而是借着这两个由头,向自己传话呢。从江霞的话可知,不排除有人想对自己电话监听,江霞没有直接通话或发短信,应该也就是担心这个事情。 说实在的,对于薛涛的心情,楚天齐能理解。毕竟好多嫡系都因犯错误被拿下或调离,她这个市委书记处境很尴尬,也很危险,随时有被拿掉或挪走的可能。正因如此,薛涛想攀附上级领导也情有可原,但做法显然令人不耻。想要攀附领导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做出让领导满意的政绩,也可以投其所好,对症下药,甚至可以私下讨好。 虽然对于官场的一些做法,楚天齐看不惯,但他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可像薛涛这样,靠踩着别人脑袋以换取领导的欢心,实在让他不耻,也让他鄙视。这应该也是这个女人多年仕途没有大色的原因,好多领导肯定也反感这种人,更担心其反咬一口的。尹红波对薛涛渐渐疏远,肯定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薛涛已经急不可耐,已经准备拿自己邀功请赏,自己该怎么办呢?按说仅凭这个没有人员伤亡的爆炸事故,市委也无权这么草率决定一个常委的命运,但有些事谁又能说的清呢。现在也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不知江霞又会如何帮自己,总不能继续装着有深仇大恨吧。 …… 想了小半天,楚天齐也没想明白好多事情。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便站身来,准备到食堂去吃饭。 屋门响过两次“笃笃”声后,李子藤推门走了进来。他轻轻扬了一下手里的打包袋,说:“市长,吃饭了。” 楚天齐恍然,便自嘲来:“倒忘了,我被软禁了。”然后又疑惑道,“怎么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呀。” 李子藤“嘿嘿”一笑:“我很荣幸,今天陪市委领导共进午餐。” “哈哈哈……”楚天齐笑着,去接李子藤手的袋子。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我要对党性负责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正看着一份档,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看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故意耗了一会儿,才拿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天齐市长,现在有时间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时间倒是有,就是去你办公室不方便。”楚天齐懒散的说:“领导有专门规定,没有特殊事的话,我是不能出屋子的,即使有,也得提前打招呼。你找我什么事呀?如果很特殊的话,那我就向有关领导写个书面报告,看看领导批不批。” 听筒里静了一下,才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这样吧,我去你那。”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楚天齐放下了电话听筒。把桌上档收进抽屉,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不多时,响“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掐灭手烟蒂,又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才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王永新走进屋子,一边咳嗽,一边挥着右手:“全是烟,怎么也不开窗通通风?” “我不敢开窗,那样会和外面串通一气的,特殊时期,我就不做害己又害人的事了。”楚天齐语含戏谑,“市长,你这时候过来,要是受到什么毒害,我可不负责任。” 王永新枯黄的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天齐市长真会开玩笑,你又不是病毒,言重了。” “市长,我这可是为你好,你随便进入隔离之所,本身就是危险的。在某些人眼里,我可能比病毒还厉害呀。”楚天齐依旧语含讥诮,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身让座。 王永新自己坐到对面椅子上,叹了口气:“哎,天齐市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咱俩处境是一样的,甚至我还不如你。” “是吗?你也被限制自由了?那你来这里,是写过报告,经过批准的?你说不如我,难道有人对你上手段了?”楚天齐一副惊愕语气,“那也太过分了吧,毕竟你是一市之长,不同于我这可有可无的副职呀。” 见楚天齐语带讥讽,王永新干脆道:“你有怨气,那就冲我发吧,谁让我是你的班长,又是老大哥呢?你什么时候发够火了,我再说话,行不行?” 本来还准备再戏谑对方一番,但对方现在直接把话挑明,楚天齐反而不好再说什么讥讽之语,那样也显得太没素质了。于是,他掐掉这只烟蒂,又重新点燃一支,喷云吐雾来。 见楚天齐不再磨叽,王永新才又说:“天齐,你我都明白,这次在我市召开建筑安全现场会,本就不是偶然之举,我们为此加了百倍的小心,因此这个过程还算顺利。可是谁曾想,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矿井爆炸事故。虽然发生了爆炸,竟然没发现一具尸体,也没有一人走失,从我本心来说,这也是不幸的万幸,是值得高兴的事。按我的想法,对涉事矿井进行必要的处罚和教育,在这些采矿企业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顶多再对管理部门相关人员进行适当的惩戒,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我说了不算,在这事我就是一只任人操控的棋子,既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更不能左右棋局的发展。何况这事发生的时间也过于蹊跷,偏偏是省领导和全省建筑管理部门与相关企业都在的时候。做为省领导,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大为光火,指示严查严办也是事出有因,所以你受到这样的对待,也只能怪点儿太背了。” 楚天齐“嗤笑”一声:“所以就对我无尽怀疑、百般折辱,直至软禁我,这是依据的那条法令?还是哪个领导的指示?” “天齐,可能我用词不准,确实是赶的不是时候。谁让你分管城建和土地,又偏偏先是民工坠楼,现在又弄出矿井爆炸的事呢?”王永新很有耐心,“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干的越多,毛病越多,可谁让咱们都是干实事的干部呢?就多担待一些吧。”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好吧!既然市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就是有怨气也不说什么了,对我软禁就软禁吧。要是耽误工作的话,也怨不着我,我这是奉命休息。” 王永新“哈哈”一笑:“天齐,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楚天齐也挤出一抹笑容:“市长,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其实我也并没完全相通,凭什么对我软禁呀?只是你亲自上门解劝,我怎么也得给市长面子,这才愿意委屈一下。”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市长,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甘愿冒着风险上门交心,但我也实在不忍心牵连到你,我就不留你了。等什么时候方便,咱俩再详谈。”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完全是一副送客的架势。 “天齐,你太心急了,我还没说完呢。”王永新坐着没动,“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沟通一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楚天齐“哦”了一声,坐了下来:“还有事啊?市长,你也不用老为我的事费心了,我想是非自有公论,早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对方总和自己的意思拧着来,于是王永新直接道:“天齐,你看这事也发生了,而且毕竟是你分管范围,省领导也特别重视,到现在省安监局还在继续调查着。做为我们市里呢,也不能没有一点态度,也要有一个积极姿态,是不是呢?” “积极姿态?现在成康市公安、土地、安监、卫生等各部门一直都配合着呀,到现在也有三十多小时了,好多人恐怕连眼都没养一会儿。要是我不被软禁,现在肯定也在现场一线。这姿态还不够积极?”楚天齐显得很费解。 “天齐,你理解偏了,这么大的事情,省领导特别重视,相关部门也盯着不放,市里总得有人主动出头,承担一些责任吧。”王永新说,“当然,组织的意思,这也就是一个态度,让省领导和省里这些部门有个台阶下。” 楚天齐“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又连吸了两口气:“市长,我看没这必要吧,反正一个人也没死,连受伤的人都没有,省里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呗,又何必市长主动揽责呢?这责任可不是随便揽的,没准有些部门正准备没事找事呢,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我并没说要揽责任呀,是让你……”王永新停顿一下,“市里的意思,是让你主动承揽一些责任,给省里一个交待。” “我?”楚天齐手指自己,“谁的意思?市长,这是你的想法?” 王永新连连摆手:“不不不,其实我也不赞成这么做,可是,哎……咱俩都属于政府系统,难免瓜田李下,我也实在不方便为你说什么。当然,我也为你说话了,可我一个人的能量毕竟有限啊。” 楚天齐猛的一挥手:“市长,不用说了,你也不用为难,是谁的意思就让谁来。怎么一有事,就让我主动揽责,凭什么?我是分管土地了,可这次爆炸事故,连一人伤亡都没有,我凭什么主动揽责?某些人想摆脱责任,想向领导表功,也不能拿我做牺牲品吧?我是年轻,是官场经验欠缺,可我也不傻呀,这责是随便揽的吗?我为什么要自污?按相关程序来说,即使处理责任人,也肯定到不了我这个副市长头上。若是硬要扩大化,那市里比我大的官多的是,这些管我的官也能和这事扯上关系,那这些官为什么不主动揽责?这不是欺负我年轻吗?” 王永新再次干咳两声:“天齐,不要上纲上线嘛!” “市长,是我上纲上线吗?是有人想借故整人,是有人逼着你间难以做人。”楚天齐语气很冲,“市长,你回去告诉这些人,如果谁认为该我揽责,那就请他来当面数说我的罪状。我楚天齐也是讲理的人,只要他说的条条框框能让我心服口服,那我二话不说,该揽什么就揽什么。可要是就这样糊弄傻小子,恕我难以从命。另外,也别欺人太甚,谁都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上,总会有端公平的人,总会有说理的地方。谁要是想专门欺负我,我也不受这个,小心搬石头砸自己脚。” 王永新脸色很难看:“天齐市长,这党性……” “正因为我要讲党性,才不能容忍这种打着组织幌子,实际却对我实施迫害的事情发生。”楚天齐说着话,一掌击在桌子上,“我要对党性负责。” “啪”的一声响过之后,屋子里静了下来。 王永新脸上神色数变。 楚天齐则面沉似水,冷眼旁观。 拢了拢心神,王永新站身形,说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谢谢王市长,我理解。”楚天齐挤出一丝笑容,“我不会为难你,也请市长不要让我为难。” 看了对方一眼,王永新不再说话,转身快步走出屋子。 “咣”的一声,屋门关上,楚天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不给说法,就不出去 成康市委书记办公室。 薛涛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放着两把椅子,分别坐着王永新和江霞。三人的脸色都很严肃,甚至还有些不大好看。 王永新和江霞是被薛涛叫来的,二人已经来了十多分钟,但除了一开始三人说过几句话外,一直就这么僵着,将近十分钟都没人再说过一个字。 薛涛轻咳两声,打破沉默:“老王,还是你去一趟,和他说说,让他从屋里出来吧。在办公室钻了将近一周,也不办公,许多工作都耽误了,这像什么话?” 王永新摇摇头:“书记,我不去。并不是我推脱责任,而是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十一号那天,你让我去传达市委常委会的意见,要他主动揽责。他当时就把我顶回来了,问是谁的主意,凭什么让他揽责,还说要这个人当面说服他……” 薛涛打断对方:“这些你都说过了。做为市委常委,他不可能一直就这种觉悟吧,那也是年轻人一时的气话,不能当真。你是市政府一把手,是他的顶头上司,完全有权利命令他工作。也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书记,我是市政府一把手这不假,可不让他走出屋子,也不是以政府名义做出的,我这个市长也没法压他。”王永新说,“而且他那天还说了,别欺人太甚,他不是傻小子,也没那么好欺负。显然他还记着那天晚上,当着那么多人面,让他下不来台的事。” 薛涛长嘘了口气:“还是年轻,没有一点胸怀。那天晚上,不是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省领导和省安监局都在现场,尤其张省长措辞严厉吗?当时确实觉得蹊跷,矿井都爆炸了,可是企业负责人却跑的无影无踪,而且他先说四名矿工失踪,后又说都回到了矿上。爆炸那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任何伤亡,任谁都会怀疑的。不止是我,你俩也绝对有疑问吧?在那种情况下,市委不该有所态度吗?我当时那么说,是为了市委班子好,也是为了政府班子好,更是为了你这个市长好。如果那事要深究的话,也绝对是你这个市长担责要远远大于我,你以为我是为我自己吗?惹人活我都干了,让你去做好人,你还不乐意?” 王永新脸上肌肉动了动:“书记,不是我不乐意,而是他那人你也知道,有点小个性。这么多回了,哪回的事不是我去的?我也五十来岁的人了,好几回都是去抗他脸色的,可是这回我真没那个面子。” 薛涛有些不悦:“堂堂市长,一个副手能不给面子?再说了,那次的事不是尊重他的意见了吗?他没有主动揽责,市里也没把他怎么样,也没强按牛头喝水呀。” 王永新笑了一下:“我当时在会上就说,那事本来对人家就不公,而且也根本没到该主动揽责的程度,也怪不得人家不鸟咱们。都是好多人为了推脱责任,硬要让人家去跳火坑。” 听到王永新如此一说,薛涛语气又缓和了一些:“老王,过去的就过去了,而且市里也没对他有任何处罚,还让他休息了这么多天,他要是再不出来工作,也太的说不过去了。别的先不说,眼前的这件事必须得他出来呀。” “书记,理是这么个理,可他现在钻在屋里不出来这事,我们也是理亏的。还好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否则那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毕竟这次爆炸确实没有任何伤亡呀。”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眼前这事也不归我分管,若是派我去跟他说,既没力度,也名不正言不顺。” “还要明正言顺?那怎么着,市委还能为此下个,让你拿着去?”斥责过后,薛涛转向江霞,“江书记,眼前这事归你分管吧?” 江霞不置可否的“啊”了一声。 “应该你去找他,这也是你的工作职责。”薛涛直接把话挑明了。 “我呀?书记您也知道,我和他那是势同水火,他能给我面子?”江霞“嗤笑”一声,“我在他眼里,根本没什么份量。” “江书记,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个人有没有威望,那是靠自己去赢得,你有没有份量,那不是党委能下行政命令干预的事。”薛涛的脸很冷,“要想有威望,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出色完成本职工作,而不是推诿扯皮。” 江霞忙道:“书记,不是我推诿,而是就凭我俩的关系,我担心不但办不成事,还会让事情更糟糕。” “办好办不好,那是能力的问题,当然有时也受其它因素影响。去不去办,那就是态度的问题了。”薛涛的话依旧冷冰冰的。 江霞楞了一下,随即脸上神色也严肃了好多:“当时我在书记专题会上就说,那小子可能首都有人,现在不就来这事了吗?” “什么意思?你们都翻旧帐来了?一个个都讲自己说过什么。我召集会议,那是对组织负责,是对大家负责,而不是为了我自己。如果只考虑我自己,我也会说风凉话。”薛涛的话更冲,“这事就你去,咱们举手表决。”说着,她举了右手。 “同意书记意见。”王永新也举了手。 看了看薛、王二人,江霞冷冷的说:“好吧,我可以去。但是,这事能不能办成,我心里没底。如果办成,更好;要是办不成,我也尽力了,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力有多差。” “那是自然,只要尽力就好。”薛涛脸上换成了喜色,“当然,现在市委给他这么大面子,他也不应该不识好歹吧。” …… 敲门后,屋里传出一声“进来”。江霞推开屋门,对着里面的人,道:“楚市长,在啊?”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冷冷的说:“我不在屋里能在哪?江大书记,你这是走错门了,还是来检查我是否逃跑?” “楚市长,我是代表组织,来跟你谈工作的,你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好不好?”江霞语气既有居高临下的成分,也有商量的口吻。 楚天齐“哼”了一声:“来一个代表组织,再来一个还代表组织,组织就这么能随便被代表?组织的严肃性去哪了?” “楚天齐,你说的什么话?还有没有……”江霞怒气冲冲走进去,“咣”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刚才江、楚二人的对话,清晰的落入有心人的耳朵,他们不禁心暗喜:怕是又有好戏看了。今天本来是周末,可领导却无缘无故让加班,人们本就无心干工作,正等着这类事情发生呢。 走进屋子,江霞挥舞着手臂,直奔办公桌而去:“好你个楚天齐,你也太的无法无天了。”说着,来在近前,右手捏到了楚天齐胳膊上,用劲掐着。 “江……疯婆子。”楚天齐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挤眉弄眼着。 “楚天齐……”江霞咬着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楚天齐一甩胳膊,从椅子上跳了来。 “楚天齐,现在我是代表组织来和你谈话,并不存在怕不怕的事。”江霞手指对方,“组织要求你,必须要工作,必须走出这间屋子。” “江大书记,我是人又不是物,凭什么你们想软禁就软禁,想让我出去就出去?今天还告诉你,我还不出去了。”楚天齐一甩胳膊,“别以为我姓楚的就那么没价钱,就任由你们摆布。” “楚天齐,你这是什么态度?组织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江霞厉声道。 对方声音高,楚天齐声音更高:“别老把自己抬的那么高,左一个‘组织’,又一个‘组织’。我是组织的人,自然要服从组织领导,可我不会任由某些人打着组织旗号,对我的打压和迫害。要想让我出去,不难,但必须得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江霞反问。 “该怎么做,你们清楚。”楚天齐语气很冲。 “你……你太狂了。”江霞说着,拿桌上的书本,扔到了地上。 “好啊,你想怎么着?”说着话,楚天齐来到沙发旁,使劲摇着茶几,茶几上的杯盘发出很响的动静。 虽然断断续续,但两人大喊大叫的声响,尤其“摔茶杯”的声音,还是钻进了附近屋子那些有心人的耳朵,这些人不禁暗道:果然是狗咬狗,两嘴毛。 江霞忽然坐到正面椅子上,冲着楚天齐招了招手:“过来。” 楚天齐一疵牙,走了过去,坐到对面椅子上。 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江霞“噗嗤”一乐,压低了声音:“这次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事?”楚天齐挑了挑眉毛,声音也很低。 “装什么糊涂?摄制组怎么就来的这么巧?”江霞冲着对方挥了挥拳头,“是不又想让我拧你了?”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还不是你跟他们吹的,说我上面有人吗?” “你小子不老实。”江霞一副八卦神情,“对了,你说你的手机发短信可以加密,是不是高人给你的东西。” “别那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当时既想了解你们三巨头的想法,又怕你担心,才那么说的。”楚天齐一笑,“谢谢你给我提前通气,我才能自如应对王永新。” “哼,没有一点诚意。”说到这里,江霞忽然又提高了声音,“楚天齐,你到底出去不出去?” 楚天齐稍微一楞,然后一掌拍在桌子上:“要是不给说法,我就不出去了,怎么着?” “你……混蛋。”江霞一指对方。 楚天齐针锋相对:“你疯婆子。” 刚才屋子里忽然好几分钟没了动静,那些有心人既遗憾,也不禁胡乱猜测,现在听到又干来了,都直楞了耳朵。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请谅解 就在那些有心人绘声绘色转述楚、江“干仗”一事的时候,江霞已经回到了薛涛办公室,坐在对面椅子上,同时在场的还有王永新。 屋子里的三人,神态各异。薛涛满脸怒容,眉头微皱;王永新看似表情沉重,但却隐藏着笑意,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神态;江霞则眼圈发红,不时抽两下鼻子,显然刚刚掉过眼泪。 “这也太狂了。”薛涛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竟然跟组织讨价还价来。以为离开他,地球就不转了?错。就是没有任何人,地球该转还转。好啊,他不是不出来吗?那就让他在屋里臭着得了,我看他还能撑到什么地步,有他哭着喊着求咱们的时候。” 王永新在一旁帮了腔:“书记说的是,就是不能惯他,我看他还能张狂到几时?”说着,他站了来,“书记,那我先回了。” 薛涛鼻子“嗯”了一声。 王永新抬腿向外就走。 “书记,那我也回了。”江霞低着头,用手背抹了下鼻子,也从椅子上站了来。 “等等,都回来。”薛涛又叫住了二人。 王永新收回已经放到门把手上的右手,返身走向原位。 江霞则又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 薛涛长嘘了口气:“哎,他不顾大局,咱们不能不顾呀。十八号就要拍摄,还剩一天多了,他要是还一直钻在屋里,不是显得咱们市委不讲信誉,不配合上级宣传部门工作吗?我看这样,老王你就再跑一趟,毕竟你俩接触的要多,有些话也好说。” “书记,你饶了我吧。他现在的邪火已经被点来了,我去找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他在十一号那天已经把我的话封死了,我要是再去的话,他还会旧话重提,还会质问是不是我停了他的工作。我怎么回答?总不能顺着他说呀。”王永新连连抱拳作揖,“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多过问一些他分管的工作,尽量不出纰漏。还请书记谅解。” 看着王永新的样子,薛涛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只得指着对方,无奈的说:“你呀,这政府一把手当的,也真是……” “是有点窝囊。”王永新自嘲的接了话。他觉得即使自我贬低,也比去见那个小兔崽子强的多。 薛涛转向江霞,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小江,眼下这件事毕竟是你分管内容,你就再辛苦一趟,让他以大局为重,让他……” “呜呜呜……”江霞忽然哭了来,“书记,您就饶了我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让人手指眼窝骂过‘疯婆子’呢。” “你不是也骂他‘混蛋’了吗?也算扯平了。”薛涛欠身,拍了拍江霞胳膊,“他有时确实混蛋,你还跟他一般计较吗?” “书记,他脸皮那么厚,才不怕骂这些呢。可我……呜呜呜……”江霞又抽抽嗒嗒来,“他有的话说的更难听,还翻了老帐,根本就不是人话。” 薛涛微微一笑:“有一句话说的好,‘人让狗咬了,还能再咬狗一口吗’,你就当被那个小疯狗咬了。” “噗嗤”一声,江霞破涕为笑,但还是抽泣着:“实在没法听他说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去了,请您谅解。书记,我无法完成您交给的任务,您就处罚我吧。” “你……你们……”薛涛面色一寒,旋即长叹一声,“哎,你们呀,本来应该是我的左膀右臂,可一到关键时候,个个都退缩不前,真是让我……你们要抓紧学习进步,否则怎能胜任现在工作?” “是。”王、江二人都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书记说的是。” 薛涛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好的。”王、江二人几乎又是异口同声,然后纷纷离席,迈步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薛涛一人,她不由得再次长叹了一声。她不是为王、江二人的无能叹息,而是为自己的无奈感慨。 在七月十一日那天,薛涛先是和王永新、江霞开了一个书记会。在会上,薛涛建议,以组织名义,要求楚天齐主动承揽责任,以给张省长和相关部门一个交待。当时,王、江二人就支支吾吾,又是说楚天齐首都可能有人,又是说要慎重,还建议常委会上议议。薛涛骑虎难下,只得召开了除楚天齐外的常委会,又提出了这个建议。 让薛涛稍感意外的是,除了王永新、江霞继续老调常谈外,其余常委几乎都支持自己的建议,最码没有反对或提出其它阻挠理由。薛涛觉得那些人都是明白人,都知道找一个人顶缸的好处。于是薛涛口气严厉的命令王永新,要王永新去和楚天齐谈,结果王永新这个老小子铩羽而归,还带回了好多“反动话”。薛涛这才意识到,看来自己想的过于简单,此种做法有些过了。她这才没有强制推行,同时也在等着事态发展。 几天等下来,就连省安监局也承认,确实在此次爆炸事故,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薛涛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冒失,但她觉得张天凯不会善罢甘休,便准备继续观察,暂时对楚天齐不闻不问。 可是,令薛涛没想到的是,昨天竟然接到了那么一个电话,而且对方还要求自己保密。 怎么会这样?薛涛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结束通话后,马上向相关领导打听来电人的电话号码和身份,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已经验证了电话及来电人的身份,薛涛接着又犯了新的嘀咕:为什么会让楚天齐参加这样的事,难道楚天齐和那位有特殊关系,难道楚天齐在首都的靠山就是他?那可麻烦了,那是一尊自己根本不敢得罪的大神。 先不论楚天齐和对方有无特殊关系,但让楚天齐配合此事却是必须的,薛涛这才向王、江二人含混的说了意思,最终由江霞去找楚天齐。结果这个平时说话“吧吧”的娘们也是废物一个,那个“老王八”更是指不上。听那两个“废物点心”带回的话,那个小兔崽子分明是让自己低头,可自己能低头吗?薛涛长叹一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 自江霞离去后,楚天齐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七月十日晚上被“软禁”后,先是王永新在第二日上门,让自己所谓顾全大局,自动揽责;今日又派江霞上门,要自己走出办公室,仍美其名曰“要有大局观”。他知道,这一切的策划者都是市委书记薛涛。 让自己揽责,不出楚天齐意料,而且在王永新上门前,楚天齐也接到了江霞提前泄露的底细。所以当时应付王永新来,那是得以应手,不但用软办法顶回了王市长,也给薛书记捎了话。果然,在自己表示绝不委屈求全后,市里也就没有对自己进一步的动作。 离爆炸事故已经过去将近一周,楚天齐也在办公室钻了将近一星期。在这一星期,他是哪也没去,即使吃饭也是在屋里。李子藤不但按时带来了饭食,关于爆炸事故的调查情况,也源源不断的反馈回来。从这些信息可知,省安监局实在想整出点事来,但最终也不得不带着“无任何人员伤心”的结论,回到了省里。 今天,江霞的到来,既出乎意料,也在意料之。他没想到她会来,但却又在她到来之前,接到了她的短信:我奉命马上前去请你。 虽然早就在办公室钻腻了,虽然一直盼着市委能解除对自己的“软禁”,但当接到这条短信时,楚天齐却疑惑了:为什么要派江霞来,为什么是奉命请自己。 尽管不解,但在江霞上门时,楚天齐还是与其演了一出“双簧”,一出激烈争吵的“双簧”。他明白,对方之所以提前发来短信,就是要向有心人传递一条消息:楚、江水火不容。当时在演的时候,楚天齐既好笑,也觉得有意思,尤其现在想到“疯婆子”这个称呼,还是忍俊不禁。当然,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也受到了“疯婆子”的激烈报复。 在上演“双簧”的间隙,楚天齐才从江霞的低声交谈,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原来是薛涛接到了一个电话,要自己配合摄制一个“老革命”纪录片的电话,薛涛这才不得以派江霞来请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又喜且惊,喜的是自己可以借此事体面出场,惊的是怎么会有这种事?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嗤笑”一声“果然是她”,但他没有马上拿话筒,而是任由电话不停的响着。 一声,两声, 一遍,两遍, 直到第三遍响了三声后,楚天齐才拿电话听筒,懒散的“喂”了一声。 与楚天齐的散慢不同,听筒里立刻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天齐同志,我是薛涛,我代表市委向你说一声‘受苦了,请谅解’。” 面对这么积极的表态,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仍是懒散的回了三个字:“不敢当。” 对方“哈哈”一笑,语气显得既热情又亲近:“天齐,请你理解,市委的好多做法也是不得以……” 把电话听筒放到桌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美美的吸了来,任由里面的女声不停的叨叨着。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变相平反 成康市委七楼,第三会议室。 市委常委、市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等已经到位大半,到来的这些人们都不清楚会议内容,便小范围轻声议论着。 以往的时候,一般召开这种会议都会提前告之,并告之会议主要内容,让大家做一些相关准备。可今天却根本没有留出准备时间,更没告诉会议内容,只是在电话通知时,告诉四点开会,是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人们接到电话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多,好多人干脆摞下电话,就直接来会议室了。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常务副市长彭少根进了会议室。 由于现场好多人都做过彭少根直接下属,有的人现在也归彭少根分管,而且彭少根还一度被传要做市长,平时也非常严肃。因此,在好多人心里,彭少根就是上级领导,也自然对其畏惧一些。现在看到彭副市长到来,好多人都闭上了嘴巴,但心里却仍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咔咔咔”,伴随着女士皮鞋声响,江霞走进了屋子。 看到这个女人,好多人不免心生感慨。在以前的时候,人们多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容貌和风韵,都把江霞看作是靠脸蛋上*位的人,有人更把其进步之路想的不堪,因此不免看轻这个女人。但是通过一件事,人们对江霞的认识又有了很大变化,那件事就是江霞荣升副书记。 在当时的时候,众多入选“地下组织部名单”的人纷纷落败,这个根本没进入“名单”提名的女人,却成功逆袭,让好多人真是大跌眼镜。人们觉得,这个女人不但脸蛋和屁*股优秀,就是这手腕也够厉害。更厉害的是,竟然一直还兼任着宣传部长,在整个常委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多。 就在人们对江霞其人感慨不已的时候,王永新进来了。虽然身为男人,但王永新好多时候走路没有声音,就像家猫一样。不过人们并没把他看成逮老鼠的猫,反而在背后称其为“老王八”,这也怪不得别人,只怪他长着一副严重肾亏的尊容,老婆也确实给他戴过绿色的帽子。 好多人正面露着腹诽的笑容,却发现那对小眼睛正看向自己,便赶忙收笑容,也快速挥去了脑不健康的想法,尽量把思绪拉到了会场。 正这时,秘书小郑走进屋子,把一个高级保温杯放到了正面主位上。人们知道,会议即将开始,这个步骤是书记登场的前奏。 忽然,人们注意到,常委到了八名,加上即将到来的市委书记薛涛,还差一人,那就是楚天齐。这个场景和十一日那天的会议完全一样,人们不禁心生疑问:难道楚天齐还被软禁着?省安监局可是已经走了,而且矿井爆炸没有人员伤亡,按说也应该把他放出来了呀。莫非……对了,一定是有人不准备放过他,今天的会议很可能就是处理他的,一定是。否则为什么让大家周末加班呢?好多人给出自认合理的解释,也不免唏嘘,但唏嘘的内容却不尽相同,甚至反差极大。 “咯噔、咯噔”,女士皮鞋声又。人们知道,薛涛来了,这个声音和江霞的皮鞋响动不同,这就是老女人和少妇的区别。想到“少妇”这个词,好多人又把目光投向江霞,心生疑惑:她有男人吗?她的男人是谁? “咯噔”声响越来越近,里面好像还夹杂着“咚咚”的声音。怎么回事?还有男人同行?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薛涛出现在门口,但在薛涛身旁还有一个男人,一个人们认为不会到来的男人——楚天齐。 他怎么来了?为什么还是和市委书记一同前来?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想要发现点什么。 就在众人圆睁二目的时候,薛涛的眼睛却眯了来,看向屋子里的一个座位,而那个座位正是楚天齐奔向的位置。 快步来到主位坐下,薛涛面色阴沉的说了话:“今天的会议室是谁布置的?” “我和……我。”陈家良支吾着,看了眼党办主任,从靠墙座位站了来。 “那你是怎么布置的?连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薛涛说到这里,转向王永新,“政府领导也应该多教教,多关注一下。” 知道薛涛对自己有气,王永新假装没听明白,继续低头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此时,党办主任严于宙赶忙身,快步走到墙角桌子前。他拿上面的一摞桌签,找到了打印着“楚天齐”三字的那个,快速放到了楚天齐面前桌上,并冲着楚天齐歉意一笑,然后才回到了自己座位。 看着刚才的这一幕,人们意识到,刚才的猜测可能错了,很可能是大错特错。 薛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扫视众人后,轻咳两声,说了话:“开会。”稍许停顿,她接着说,“同志们,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尤其一些常识性规矩更不能坏。摆放桌签一事,可能好多人认为事情不大,但这却反映了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同样是在市政府工作,有的人工作就不到位,经常发生诸如刚才这类丢三落四的事,而有的人却是做的既扎实又兢兢业业。远的不说,就拿近期发生的矿井爆炸来讲,为什么能够不伤亡一人?” 对呀,为什么呢?好多人都听出了味,都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有的人可能认为是巧合,但我不那么看,这主要还是市里主管领导要求到位,管理到位。试问,全国这么多次矿井爆炸,有哪次能够不伤亡一人?反正我以前是没听说过,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可能还会有人把这归于偶然,那我说你错了,错的很离奇。这是偶然吗?偶然往往蕴含着必然。你们知道吗?楚副市长光是相关的现场笔记、检查记录就做了好几本,有时间、有数据、有总结、有归纳,那是条分缕析,任何一本拿出来,都可以整理出多套学术报告……”薛涛滔滔不绝的说了来,同时还用手笔划着,笔划着笔记和记录的厚度,笔划着辅助说明的内容。 听着这个女人口不时蹦出的溢美之词,王永新非常不屑,不屑这个女人的脸皮之厚。前些天还把人家说成罪魁祸首,接上一个电话后,就把小家伙夸成了一朵花。肯定那个电话至关重要,肯定电话有这个女人惧怕的内容。 市委书记能一口气夸一个人二十分钟,而且用词还不带重样的,人们都不禁给薛涛下了一个字的评语:高。当然,每个人对“高”字的释义却不同,好多人完全是贬义的。 停顿了一下,薛涛转向了楚天齐,脸上满是笑模样:“像是楚天齐这样未雨绸缪,把好多工作做到提前的同志,不能说是没有,但在成康党委和政府却也是凤毛麟角。我们在座的这些同志,要多多向他学习,取长补短,以把本职工作做的更好,更优秀。 对于这种事事想在前,又处处身先士卒的同志,市委和政府也要多多关心,不能让同志操劳过度。正因为对楚天齐同志辛勤劳作的体谅,正因为对楚天齐同志布置工作的信任,我才以市委班子班长的名义,强迫他进行休息。就是在休息期间,楚天齐同志也一直以关注着矿井爆炸事故的善后事宜,并且让非常优秀的曲刚同志代替他冲在第一线。果然,曲刚等同志不负楚市长所托,不负重望,安全、高效、优质的完成了这项光荣任务。” 听着市委书记的滔滔不绝,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模样,都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厉害。明明是拿打压楚天齐向省领导买好,可现在却说成了是对楚天齐的体谅和关心,那天大家可是都在现场听着呢,谁都不是傻子,谁也没有忘记呢。同时人们也不禁疑惑:怎么仅仅事隔六天,薛涛的态度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五点多的时候,市委扩大会议结束,整个会议期间,主要就是薛涛讲话,讲话内容全都是对楚天齐的赞美之词,也不乏奉承之语。 大家都知道,这是薛涛变相给楚天齐平*反,变相向楚天齐承认错误呢。但却又觉得薛涛也太那个了,前后态度反差之大,很失市委书记的身份。 面对薛涛的肉麻之话,楚天齐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在薛涛讲话结束后,做了适当的谦虚,以免引大家对自己的反感。 ……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没有在会议室多做停留,而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着今天的一系列事情。 在江霞从自己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楚天齐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当薛涛再次打电话时,他才明白事情的因。原来,薛涛接到了央宣传部门下属机构的一个电话,要楚天齐配合拍摄一部记录片,记录片的主人公是一个“老革命”。薛涛告诉楚天齐,那个“老革命”是徐老。 当时听到“徐老”二字,楚天齐立刻想到了徐大壮,想到了在玉赤县老幺峰抗战根据地的事。可他又不明白,拍徐大壮的记录片为什么要找到自己,自己也仅是见过徐大壮写的一幅字而已。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到底谁放了鸽子? 看了看手表,楚天齐长嘘一口气,眉头微微一皱。 自前天下午参加完扩大会后,楚天齐就在准备今天的事——配合拍摄纪录片一事。 虽然薛涛仅说了“徐老”二字,但楚天齐认定这个“徐老”应该就是徐大壮,除此之外,自己认识姓徐的人非常有限,尤其能称为“老革命”的更是仅此一人。尽管自己没有见过徐老其人,也与其没有任何直接纠葛,但楚天齐还是认真做了准备,既翻阅了与徐老有关的资料,更是找出自己做的有关老幺峰抗战根据地的笔记。 只是徐大壮多年从事地下工作,其公开资料少之又少,而且都是近年有限的公开,至于老幺峰与其有关的也仅是间接资料,唯一直接一些的就是徐老题字的那副照片。除了留在家里的那套,楚天齐手里还有一套照片,但只能依据照片做一些推理和分析。 在整个准备过程,楚天齐也联想到了好多事,尤其对父亲看着报纸和照片流泪的情形印象更深。他也一直以此推断,父亲和徐大壮一定有关系,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很可能自己也与徐大壮不无关系。这次摄制组找到自己,更坚定了自己对此事的认定,但却又有解释不通的地方。正因为疑惑自己与徐大壮可能有瓜葛,楚天齐遂决定,要向摄制组提出要求,自己可以提供素材,尽量不参与拍摄出镜。昨天一天,楚天齐多次想到这件事,也分析了摄制组可能的态度,但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从今天早上一醒来,楚天齐就等着电话,等着摄制组让自己去首都或省里的电话。按常理来说,昨天就应该接到通知,但楚天齐也听薛涛说过,此事需要保密,既然保密的事,那可能就是事到眼前才能通知吧。一直抱着这样的心理,楚天齐既忐忑又激动的等了一上午,结果没有接到首都来的电话,也没有接到薛涛的转告。午饭后,楚天齐没有休息,生怕听不到手机来电响动,可是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仍然没有接到相关通知,他意识到可能这事有变。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精神为之一振,心暗道:来通知了。他拿电话听筒,说了声“书记”。 手机里传来薛涛的声音:“楚副市长,拍摄纪录片的事……” 正等着听结果,对方却拉了长音,楚天齐不禁有些发急,但他却没有接话,而是耐着性子等对方说完。 薛涛在拉长音并停顿一下后,声音再:“有变化。” 有变化?果然如此。为什么呢?楚天齐不禁疑惑。 还没等楚天齐发问,薛涛却提出了疑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话到半截,楚天齐心一动,忙改了口,“拍纪录片是大工程,涉及到方方面面,尤其是这种级别的片子,涉及的面会更宽,涉密程度也更广。因为某一重要人物时间原因而变更计划,那是很平常的事。” “哦,是这么个理。”薛涛的声音缓缓的,“你是不是提前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楚天齐赶忙否认,“书记,到底有什么变化?” 听筒里静了一下,才又传来薛涛的声音:“首都来电话,说是因为特殊原因,原定时间有变,要我们再等通知,并要求严格保密。” 楚天齐也“哦”了一声:“明白。” “你提前真不知道?”薛涛又追问了一句。 楚天齐笑着道:“真不知道。” “那……”薛涛说了一个字,便传出“啪”的一声响动。 听到对方已经挂掉电话,楚天齐把电话听筒放到话机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成康市委书记办公室。 从话机上缓缓拿回右手,薛涛咬牙骂道:“小兔崽子,敢跟老娘玩花招。” 对于今天这个纪录片的事,不止楚天齐焦急等着,薛涛也一直惦记着此事,其实从接到首都电话,她就在惦记着。 之所以这么上心,薛涛主要是想趁机搞清楚天齐和那个“老革命”有什么关系,也想万一能和摄制组搭上关系,以后也许可以借力。要是能见老革命一面,那就更是求之不得的事了。当然,她也时刻告诫自己“冷静”,老革命可不是随便能见的,就是想见摄制组怕也没有机会,但她并不想放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按电话的要求,楚天齐需要到首都或是省城配合摄制,那么要想见到摄制组甚或老革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楚天齐帮着争取机会。正因为这样,薛涛才在不给出任何理由情况下,而让党政大院的人周六加班。目的就是可以及时召开相关会议,以隆重的方式给楚天齐“平反”,以换取楚天齐的好感,如果楚天齐能把自己加以引荐更好,最码要挽回七月十日那晚言论的负面影响。 想的挺好,可是江霞不但没有把楚天齐请出办公室,反而带回了一堆混帐话。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薛涛才提前放弃书记的矜持,给那个小兔崽子去了电话。那天的通话,与其说是修好,还不如说是“乞降”,自己可是用热脸贴的小兔崽子冷屁*股。但不管怎么说,小兔崽子还是被自己“请”出了屋,一同去参加会议,薛涛觉得值了。还好,小兔崽子还算给面子,在会上说的也基本都是人话。 成功请出小兔崽子,会议开的也很是顺利,薛涛便等着首都来电话。担心不能及时听到首都的声音,薛涛昨天推掉了既定的私人出行活动,专门在家等着,但一整天也没有接到那个电话。今天一上班又继续等,可是直到五点钟了,也没有任何响动。 一直没有等到电话,薛涛的一个疑惑再次涌上心头:莫非对方直接通知了小兔崽子?她这两天一直担心着此事,担心对方绕过自己。她想找小兔崽子问,但又恐失去书记身份,就没有打去电话,她觉得他应该主动告诉自己才对。 就在这种矛盾心情煎熬,薛涛终于等来了首都的电话。还是那个号码,也还是那天打电话的人,但电话内容却不是自己期望的,对方只说时间有变,还要求保密并继续等通知。还没等薛涛询问,对方便挂掉了电话,当然即使对方不挂断,薛涛也未必敢问。 接到这样的电话,薛涛不禁疑惑小兔崽子是否提前接到了类似通知,更疑惑这件事的真实性。对于首都那个电话号码,包括打电话的人,薛涛已经打听过,不敢存有怀疑,但对于纪录片一事却不免心有疑窦。她怀疑是楚天齐和那人设计的套,目的就是以此让楚天齐脱离“软禁生活”,否则这两次来电的时间点太巧了。但这也仅是怀疑,她这才给楚天齐去了电话,想要听出点蛛丝马迹。可小兔崽子的话模棱两可,薛涛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现在离放下电话,已经很长时间了,薛涛心里还系着那个大大的问号:到底是谁放了自己的鸽子? 想要找人问问,可薛涛又不敢,生怕犯了忌讳,一旦泄密的话,那责任可是太大了。想又想不明白,问又不能问,薛涛既疑惑不已,又烦恼无比,却也无奈至极。 拉开抽屉,薛涛从里面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支,叼到嘴上。正要点火,她马上又站身,快速走到门口,自己吸烟这事可是秘密,可不能让别人撞上了。反锁好屋门,她才又返回座位,点燃香烟,吸了来。 …… 到底是谁放了鸽子呢?不止薛涛疑惑,楚天齐同样不解。 那天听到摄制纪录片的消息,楚天齐就有疑惑,觉得这事很蹊跷。但他也明白,薛涛之所以对自己前倨后恭,就是因为这事,所以他必须要相信这件事情,还要给对方造成错觉,让对方觉得自己真和“老革命”有什么说道。 虽然对摄制纪录片一事不解,但楚天齐也觉得那事不可能有假,薛涛不会凭空生出那么一件事,更不会讲出“徐老”。但怎么说变又变了呢?首都这两次来电时间也太巧了,好像专门为了把自己从屋里解救出来似的。那么这事到底有没有?又到底是谁操作的?操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个个疑问涌上了楚天齐脑海。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再次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笑了:原来不是薛涛,但此电话想必也与那事有关。他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那事怎么又取消了?你提前肯定知道吧?” 楚天齐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对方“咯咯”一笑:“你小子不老实,跟我还保密?” “江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楚天齐说的一本正经。 听筒里静了一下,才又传来声音:“你那里有人?” “小心监听。”楚天齐声音压的极低极低。 “你……楚市长,反正我把书记意思传达到了。”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筒里没了声音。 楚天齐微微一笑,放下了电话听筒。他知道,刚才自己若是不拿“监听”吓唬对方,还不知江霞要刨根问底到几时呢。看来不止自己不解,疑惑的人多的是呢。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有重大进展 正想着关于纪录片摄制的事,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来。 这又是谁?还是问纪录片的事?带着疑问,楚天齐拿过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笑了:看来自己也太敏感了。调整一下情绪,他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老师,说话方便吗?” “高强,说吧,我自己在办公室。”楚天齐道。 高强的声音再次传来:“有重大进展。张二壮的那个假后妈承认,她是受人指使,有人给了她好处,让她来找昊方公司闹,也找成康市政府闹。她说那个律师应该和指使的人有瓜葛,只是现在那人却不知去向,自从分完钱后,那人就没影了。她还说,在会议室里,律师埋汰你,那是提前定好的。本来是由她说,可能是怕她弄砸了,那个律师才亲自上阵的。听女人的交待,她就是个提线木偶,别人怎么操控,她就怎么做,更多的详情并不知道。我们现在正根据这个女人的供述,寻找那个律师,还有幕后指使的人。” “果然如此。”楚天齐对着电话说,“你们千万要保密,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老师您放心吧,现在这个女人已经被我们秘密控制。”高强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好的。”楚天齐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放下手机,楚天齐长嘘了口气:看来自己当初的猜测是对的,那些人来闹,并不是冲着那五十万块钱,更多的是对付自己和昊方公司。从他们来闹了以后,自己一直背着一个“和企业关系过近”的名声,而昊方公司的预售情况也变的很不乐观。 其实在前天会后的时候,高强就打过电话。当时高强告诉楚天齐,警方已经弄明白,张二壮父亲的身份确定无疑。但那个老头受到了忽悠,和那个女人假扮半路夫妻,来找昊方公司闹腾,他只知道能多拿钱,其它的事一概不知。张老头还说,在昊方项目部之所以受伤,是在他撞对方的时候,那个女人绊了他,才使他磕到了桌子角上。张老头曾经悄悄责怪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说那样能多要到钱,张老头也就没有声张女人绊他那事。 楚天齐之所以让高强经办这事,主要就是担心打草惊蛇。如果让成康市局经办的话,难保事情不*泄露出去,那样就会引对手警觉,想要查清事实真相,就更难了。 从高强这两次电话内容来看,对手的心思真是无比阴险。这样既打击了自己,也影响了昊方公司的销售,那么嫌疑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是他吗?应该是,那小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看了眼手表,楚天齐回了声:“马上就去。” “是我。”屋门一开,曲刚走了进来。 “呀,是曲大局长呀,我还以为是李子藤喊我吃晚饭呢。”本已站的楚天齐,再次坐了下来。 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曲刚道:“我请李科长通报,他说你屋里没别人,让我直接过来了。” 楚天齐一笑,秘书果然会来事,知道自己和曲刚关系非同一般。他没有接话,而是递了一直烟过去。 曲刚赶忙给两人点着香烟,然后又说:“这一周没让我来,也不能打电话,可把我憋坏了,真是度日如年啊,我生怕他们对你也用那些卑鄙手段。这下好了,听说市委书记在会上明确道了歉,看来他们认识到错误了。” “怎么是道歉呢?大领导什么时候错过?”楚天齐笑着道,“外面怎么说?” “好多人都说,你上面有硬后台,后台发了话,市里才赶紧对你转变了态度。”曲刚说话时,眼睛盯着对方,显然对这种说法很感兴趣。 “是吗?这么说也好,我也可以狐假虎威了。”楚天齐回答的很含糊。然后问道,“你来这不止是问候吧?” “局长果然是慧眼如炬。”曲刚脸上挂满笑容,“矿井爆炸的事,有新进展。那天在现场,甄矿长发现了残留*和*,他只说那是*,其它的并没多说。可我们在之前对*保管员问话的时候,保管员明确说*没缺,还让我们看了出入库记录。我这几天就一直疑惑这事,疑惑现场的*和*来自哪里。我曾经找甄理问过三次,但每次他都表示说不清楚。我见他回答问话的时候,有些言辞躲闪,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就在昨天晚上又单独找了他。 我一边和他喝酒,一边讲政策、讲形势,他终于说了话。他说现场的*是*,而他们近两个月以来一直用的是无梯*,那些*是从别处弄来的。既然*来自别处,又没有人员伤亡,我认定,那天的爆炸就是人为制造的,就是为了爆炸而爆炸。” 楚天齐“哦”了一声:“专门弄去*,却又不炸伤一人,那么对矿井的危害就很小,还相当于变相替矿井做了活,这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吗?不可能有这样的活雷锋的,那么爆炸会影响什么呢?答案就昭然若揭了,建筑安全现场会。” 曲刚忙道:“对,就是现场会,但不仅只是现场会。省领导和全省建筑行业管理部门、建筑企业都在成康市,一旦现场会出现状况,那么势必会造成巨大影响,省领导势必会追查责任,势必会追查到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就是我。”楚天齐接了话,“前有民工坠楼,再有矿井爆炸,而这两件事都是我的分管范围,尤其又适逢现场会召开期间,那么我的责任是跑不了了。” “是呀,应该就是这么回事。”曲刚显然心有余悸,“所好的是,爆炸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楚天齐道:“但发生爆炸却是实实在在的事。” “那又能怎样?”曲刚不以为然,“仅凭这么一件事,不能就追究主管市领导的责任吧?那样也太牵强附会了。” 楚天齐摆摆手:“怎么不能?一切皆有可能,很可能某些人正在酝酿怎么收拾我呢。否则有人不是白忙活了吗?” “那……你觉得这人会是谁呢?”曲刚看着楚天齐。 楚天齐反问:“你说呢?” 曲刚吸了口气,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一个字,然后说:“是他吗?” 楚天齐点点头:“极有可能,他可是处处步步盯着我不放的。” 曲刚忽然一笑:“要是他的话,那这事可就好办了,我看某人还怎么下手?”说到这里,他又疑惑来,“那种时间发生爆炸的事,受影响的恐怕不止你一人吧,某人也多少会有影响的,难道他不考虑?” “理是这么个理,可那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楚天齐道,“如果真是那家伙的话,这事未必就好办。尤其我们一个不慎的话,他就会把狐狸尾巴收来,要想再等到,恐怕就更难了。” “是呀。”曲刚长嘘了口气,重重的吸了两口香烟。 见对方神色凝重,楚天齐笑了笑:“老曲,也不必太沉重。能从甄理口获得这么重要的消息,这就是重大进展。另外,高强刚打过电话……”楚天齐讲说了与高强通话的内容。 听完讲述,曲刚面露喜色:“是吗?若是那事也能证实的话,那么情形就很乐观了。” “进展重大,形势不错,但我担心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楚天齐叮嘱道,“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还要布局周密,绝不能出纰漏,否则就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曲刚点点头:“明白。” “对了,现在有老贾的消息吗?”楚天齐忽然问。 “没有。”曲刚摇摇头,“局长,你是不是怀疑这个人?” 楚天齐缓缓的说:“也说不上怀疑。但爆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老贾却还不露面,太的不符合常理。” “是呀,是呀。”说到这里,曲刚看看手表,换了话题,“局长,过吃饭点儿了,咱们出去吃吧。” “好,那就让曲局破费了。”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向门外走去。 曲刚也马上身,跟了出去。 …… 就在楚天齐出去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却在对着手机大发雷霆:“你们怎么搞的?去了好几天,最后弄了个灰溜溜,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的确调查不到什么,我们当时调查的非常仔细,说是挖地三尺也不为过。可人员和名册完全对的上,现场也没有死人或伤员,就是……就是想利用的疑惑也没有呀。” “连疑惑也没有?”男人“嗤笑”道,“那么是鬼弄的,还是仙弄的?总不能无缘无故自己就炸了吧。” 手机里的声音有些期期艾艾的:“哪倒是,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可仅凭那么一件事,也根本扯不上他呀,顶多也就是……” “我不听解释,只要结果。”男人说完,狠狠的按下了挂断键。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绝不是好苗头 随着时间推移,日子已经是七月下旬。 虽然这一周时间里,楚天齐未听到坏消息,但其关注的一些事情也没有进展,心也不免担忧,担心远水解不了近渴。可他也知道,那些弟兄们一直尽心尽力着,自己也不能催的太急,反而还得不时宽解他们。 相比那几件事,工作上还比较顺利。自从解除“软禁”后,楚天齐该干什么干什么,市委和市政府都没有设置障碍,书记、市长也好几天没见到了。在这期间,城建工作进展顺利,尤其那几个小区更是几天一变样。地矿安全检查也很有成效,只是原来期盼的千日安全生产泡了汤,赵顺自是气馁不少,但也暗自庆幸,庆幸没有炸到人。 这天下午,离着下班还有不到半小时,楚天齐正在抽烟,手机适时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哥们,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男声:“哥们,跟你说件事。今天下午,省安监局在我们这里开会,专门拿成康民工坠楼和矿井爆炸说事,我觉得不是好苗头。” 楚天齐“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手机里继续传来声音:“下午两点半,省安监局先检查了雁云市区一些项目,然后回到市政府楼开会,我参加了整个过程。一开始的时候,省安监局说的都是雁云这些工程项目的事,指出了不足,也提了几条建议。那些不足提的很在行,建议也很肯。接下来,市里安监部门和企业相继发言。对于市安监局的发言,省安监局倒是没有挑出毛病,只是对个别问题进行了强调。轮到企业发言时,一位企业负责人说了句‘个别瑕疵在所难免’,就引得省安监局领导大为不满,当场大发雷霆。尤其省安监局副局长邢志军更是上纲上线,说那名负责人麻痹大意,态度不端,三观不正。 接着邢志军就拿你们那里的民工坠楼说事,说是就因一瓶劣质啤酒,导致一条鲜活生命魂归他处,另有二民工身负重伤、终生残疾。邢志军说,‘这就是你说的个别瑕疵,个别瑕疵是要人命的,成康市主管领导也是你这个态度’。紧跟着,邢志军就把话题转到了成康市安全生产上,自然又说到了矿井爆炸一事。他说,矿井爆炸事故发生在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期间,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恶劣影响辐射全省。在数说一堆成康市主管领导的‘恶迹’后,才把话题拉回现场,说这都是主管领导麻痹大意,不重视的结果,致使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巨大的不可估量的损失。 哥们,当时邢志军说的大义凛然,滔滔不绝。在他的整个发言,矿井爆炸的内容占了十多分钟,民工坠楼的事也被说了七、八分钟,讲说那事本身只用仅五分钟左右时间。我觉得他这根本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有意为之,刻意渲染那两件事的严重性,尤其是给矿井爆炸定性,给你小子网络罪名。我意识到事情严重,会议刚刚结束,就找了一个僻静所在给你打电话,希望你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哥们,我知道了,你的消息太及时了。”楚天齐由衷的说,“谢谢你!” “谢什么谢,咱们谁跟谁?我还指望着以后沾你的大光呢。”对方声音一缓,“哥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明言。” “好的,哥们。”楚天齐很受感动。 “不说了,好像来人了。”话毕,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心暗道:果然要来了。 其实自发生矿井爆炸故事,尤其自被“软禁”后,楚天齐一直就关注着上面的动作,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对此事的任何处理结果。他不会天真的认为,没意见就是不处理了,他还没那么幼稚。而是他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好现象,可能会出现更不利的局面,只不过是在整理“罪状”而已。 刚才接到的是好哥们于涛的电话,是于涛以雁云市政府办公厅处长的身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从于涛的讲述来看,邢志军绝对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在重要场合讲说矿井爆炸一事,并刻意进行歪曲渲染,先在舆论上造成影响,为后续处理意见出台服务。在七月十日那晚,邢志军整个问话,完全就是替张天凯发声;毋庸置疑,这次在雁云市如此发言,也绝对是张天凯的命令或授意。 楚天齐意识到,可能他们未必就会立马出手,可能还要再做个别准备,但这绝对不是好苗头。看来张家爷们已经举屠刀,准备适时砍下了。 时间紧急,自己该如何做呢?楚天齐眉心处拧成了一个疙瘩。 …… 薛涛轻轻放下电话听筒,陷入了沉思。 刚才的来电内容说的清清楚楚,邢志军当众再次拿民工坠楼和矿井爆炸说事,绝对是一个信号,一个不准备放过楚天齐,一个准备对其从重处理的信号。 按说,那两件事即使处理,也顶多是给科局负责人一个处分,对分管市领导充其量就是象征性口头警告一次罢了。这种警告只是削一下当事人的面子,并不会记入档案,对当事人没有什么影响。但看省安监局的架势,再结合张氏父子和楚天齐的关系,显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势必要上纲上线,势必要给那个小兔崽子狠命一击。 如果仅以事情本身看,对楚天齐严肃处理的话,为免显得牵强。他们肯定又网罗了其它的“罪名”,为加重处罚加码。以张天凯他们现有的能量看,未必能动楚天齐的副处职务,县市级常委的任免都是必须经过省委的。可一旦给其一个较重的处分,势必会对其以后的仕途产生影响,最码两年内不会有提拔的机会,很可能也会为职务下调埋下伏笔。 张氏要对小兔崽子下刀了,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身为市委书记,对于这类事故一般不需承担责任,即使再往上追究,那也应该落到市长头上。可是市委已经连续多次出事,而且好多犯错误的人都是自己的兵,这次的事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会不会“误伤”到自己呢?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要通过救他,以救自己吗?笑话,以自己的能量别说救他,能自保就不错了,何况以前的事都留着尾巴呢。 要不再给小兔崽子踏上一脚,以此换取信任,保全自己?这个想法刚一出来,薛涛又赶忙否定了:不可,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小兔崽子究竟有无后台还未可知,但好几次都能化险为夷,应该是有说法。虽然纪录片的事糊里糊涂,虽然小兔崽子和“老革命”的关系不清不楚,但是仅那个打电话人就不是自己能撼动的。 想到纪录片一事,薛涛又不禁疑惑:难道张氏父子不知此事?她马上给出答案:应该不知,对方可是要自己保密的。 现在知道的几个人,王永新和江霞也仅得到了含糊的信息,他们也绝对不敢说。那个小兔崽子倒似知道的多一些,但他应该绝对不会说的。 既然纪录片一事,自己是有数的知情人,那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以免给自己招致麻烦。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聪明之举,自己倒要看看,这件事会如何发展。 心打定主意,薛涛的心情豁然开朗,忍不住又点燃一支女士香烟吸了来。当然,她在享受卷烟的魅力前,没忘反锁了屋门。 …… 虽然张氏父子未必会立马下刀,但想来应该不会远了,今天的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绝对不是好苗头。自己要如何应付呢? 楚天齐已经想了很大一会儿,但仍然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在此期间,他还分别接到了曹金海和赵顺的电话,虽然他俩都言称“汇报工作”,但楚天齐觉得应该是和此事有关。他现在没心情接待二人,便以“有事”为由,婉拒了他们的进见请求。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了来。 谁呀? 就在楚天齐正疑惑之际,屋门推开,李子藤走了进来。 直接来到办公桌前,李子藤道:“市长,有一个消息,你听说没有?” 楚天齐已经猜到了对方来意,但还是反问:“什么消息?” “省安监局今天在雁云市开会,安监局领导提到了成康市的那两件事。”说到这里,李子藤停了下来。 楚天齐点点头:“听说了,而且是现场记者发回的报道,说的很详细。” 李子藤“哦”了一声,然后迟疑着道:“市长,那该怎么办?”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我现在正在想着对策,不过还没有完全想好。”接着他笑了笑,“我相信,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李子藤点点头,非常肯定的说:“市长,我相信您,您既有能力,也是福将,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子藤,谢谢你的鼓励,有你的支持,我的信心更足了。”楚天齐笑嘻嘻的握了握拳头。 李子藤腼腆一笑:“市长,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尽管吩咐。” “好的,有什么新消息,及时汇报给我。”楚天齐轻轻挥了挥手。 李子藤“嗯”了一声,转身走去。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楚天齐拿过手机,去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终于抓到老贾 大山深处,一间矮屋子里。 与其说这是一间屋子,其实不如说地窖更为合适,因为整间屋子大部都隐在深挖的地沟里,只有最上部二、三十厘米露出地面。即使露出的这部分,也被周围将近一米多高的蒿草挡住,而且不远处还有一片松树林,如果不是走到近前,根本看不到这处所在。 屋门处一直挂着黑色的布帘,白天唯一可透进光亮的,就是那个二十厘米见方的小玻璃。现在已是深夜,那块小玻璃也挂上了黑色的布帘,以遮避蜡烛发出的光亮。 屋子里摆着两张床,每张床上躺着一个人。除了床上的两人,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没有躺下,而是靠在一把椅子上打盹。这把椅子就放在进门处,椅子和人就相当于一个顶门栓,椅子上的人染着绿头发。 “啊……救命,救命,别杀我……”随着一串呼喊声,最里边那张床上的人猛的坐,一手在身上乱抓,一手使劲挥着,既像是挣扎,也像是驱赶。 “嚎你*娘个头。”另一张床上的人也坐了来,随手拿床边的一根木棍,击打在那个喊叫的人身上。 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个喊叫的人长着一张圆脸,脑门光秃,稀疏的几缕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几块毡垫。那个手拿木棍的人,最明显特征就是染了一头红头发,和坐着的那个“绿毛”活像一部神魔作品里的小妖。 “打吧,打吧,把老子打死吧,省得活受罪。”说着间,“秃脑门”猛的向前探头,用光秃秃的脑门去找对方的棍子。 “你他妈*的找死。”虽然嘴上这么骂着,但“红毛”还是快速收回棍子,语气也缓和了好多,“老贾,贾总,别闹了。老子刚躺下,你让老子睡一会儿,行不行?” “老子不想活了,快把老子打死吧。”“秃脑门”依旧不依不饶,直接从床上下来,到了“红毛”近前,握着对方手的棍子,抽打到自己身上。 “你他妈……”“红毛”骂到半截,夺出棍子,扔到地上,语气再次一缓,“老贾,别闹了,我们也不容易,你就体谅体谅吧。” “秃脑门”带着哭腔说:“怎么体谅?这比坐大狱还惨。先不说别的,就是这汗臭、屎尿都快把老子熏死了。” “老贾,你这就是富贵病了,平时锦衣玉食、香车美女的,就是女人的洗屁*股水肯定也是香的,所以到这地方就受不了。可我们比你命苦,经常得钻到这里边,时间长也就觉不出臭了。你不知道,我们就是出去找女人,花两倍的钱都没人侍候,那些女人嫌我们从里臭到外,说是挣我们一次钱,以后就没生意了。”“红毛”叹了口气,“老贾,多体谅体谅我们吧。” “秃脑门”大声嚷着:“体谅个*,老子本来活的好好的,你们非把老子弄到这么个鬼地方,让老子整天受洋罪、做恶梦。老子……” “他妈*,张嘴闭嘴‘老子’,给谁充大辈呢?”久不说话的“绿毛”开了腔,“你以为老子们想看着你,还不是你自己贪得无厌,输了钱又赖帐?否则‘老大’怎么会把你这个‘吃饱蹲’弄来?” 让“绿毛”这么一骂,“秃脑门顿时气势一缓:“二位兄弟,我是被人下套了,要不哪能一输再输。” “下套?下套也赖不到别人。怎么偏给你下套,不去找别人?”“绿毛”哼了一声,“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哎,悔不当初呀。”“秃脑门”长叹一声,倒退两步,跌坐在了自己躺的那张床上。 “人难做,钱难赚,屎难吃,后悔药难买呀。”“红毛”接了话,“睡吧,咱们都不容易。” “哎。”“秃脑门”再次仰天长叹,“咣当”一声躺到床上。然后又猛的坐了来,说道,“二位兄弟,你们放我出去,我给你们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绿毛”嗤笑一声,“把你的家产都给我们?” “大兄弟,不开玩笑。只要你们把我放出去了,我给你们一人五万块钱做为酬谢。”“秃脑门”伸出右手,晃动着手指。 “五万?打发叫花子呢?你真是狗眼看人低。”“绿毛”哼了一声。 “十万,每人十万。”“秃脑门”双手齐摇。 见那二人没有搭茬,“秃脑门”又说:“二十万,三十万。”然后一咬牙,“五十万,每人五十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数了。” “五十万?好家伙,到底是他妈*的爆发户,老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绿毛”语气很夸张,然后“嘿嘿”一阵冷笑,“说的好听,我怎么感觉不到诚意呢?把你放了的话,你能给我们吗?现在就把钱拿出来。” “我身上哪有?唯一的那几个钱也让你们的人搜去了。”“秃脑门”很无奈,“你们放心,我说话绝对算话,否则天打五雷轰。” “发誓都没用,那是骗人的鬼话。”“绿毛”说到这里,又是“嘿嘿”一阵怪笑,“老贾,要想证明你的诚心,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秃脑门”忙道。 “让你老婆来这,先赔大爷玩玩,那才说明你的真心。”“绿毛”脸上泛着淫光,“你老婆要是来不了,让你相好的也行,实在不行让你老娘……” “秃脑门”破口大骂:“放你*娘个屁,让你老……” “行了,都别瞎说了。”“红毛”当了和事佬,“老贾,他就那德性,经常满嘴喷粪,别理他,睡吧。” 听着“红毛”还说人话,“秃脑门”转头看着对方:“大兄弟,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指定能兑现给你们的好处。” “红毛”摆摆手:“老贾,别整没用的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替人当差。除非你写一个把矿井无偿转给‘老大’的书,把你的赌债连同欠的利息都还了。” “秃脑门”道:“太多了,一个矿井够赌债的好几十倍了。我还不得赔死了?我在银行的贷款拿什么还?” “那就没办法了。”“红毛”双手一摊。 “秃脑门”继续商量着:“兄弟,你行行好,让我拿你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让他们把钱送来,你看行不行?” “行个*。”“绿毛”直接接了话,“你养了那么多打手,要是接到电话,还不找来,还不把我们这个窝抄了?再说了,要是你家里人报警了,怎么办?我们更得完蛋。” “可是,可是我那里矿井发生爆炸了,我得回去抢险、营救。”“秃脑门”换了说辞。 “绿毛”马上驳斥着:“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营救个屁。” “秃脑门”又带上了哭腔:“本来事发后我就要去现场,结果却被你们劫这来了。” “谁让你欠我们老大赌债了?”“绿毛”并不买帐,“再说了,老子也没去找你,老子只是从别人手里把你接过来。” “也不知矿井那里怎样了,死了多少人。我做为企业负责人,没有第一时间到场,而且还躲来,这是犯罪呀。”“秃脑门”说的期期艾艾,“我怎么这么倒霉?” “绿毛”一笑:“这倒是实话,矿上死了那么多人,你又躲着不去,肯定是犯罪。现在警察肯定在等着你,就等着给你吃枪子呢。” “你……”“秃脑门”话到半截,便没了声响。 “咯吱”、“扑通”、“咣当”几声响过,几条人影突然蹿进小屋,好几人都是身穿警服。 此时,“绿毛”已经连同椅子倒在地上,早有两人上前按住他,给他戴上了锃亮的手铐。 就在“红毛”和“秃脑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也被铐在一。 “绿毛”尽管被按倒在地,但依然边挣扎,边吼叫:“我们外边可有弟兄呢,他们……” “别着急,很快你们就能在警车上相会了。”有人接了话。 “绿毛”瞬时没了声响,像赖皮狗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楚市长、曲局长,是你们?我等的好苦啊,你们可来了,救命啊!”“秃脑门”楞过之后,突然喊叫来。 “贾老板,你让我们也找的好苦。”一个便装的高个子说了话,“带走。” “是。”答应过后,“秃脑门”、“红毛”、“绿毛”被押了出去。 经过一番搜索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奔树林那边而去。 …… 漆黑的夜幕下,五辆越野车向山口驶去。 当先一辆汽车上,坐着三个人。开车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察,后排座位上是一名年轻人和一名年人,年人身着警服,年轻人则穿着便装。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曲刚、高峰。 楚天齐拍拍前排座椅:“终于抓到老贾了,你们功不可没呀。” 高峰边开车边回话:“主要是市长您统筹的好,曲局长也指挥的好。” “哈哈哈,你这回答真是滴水不漏呀。”楚天齐大笑来。 曲刚也跟着大笑:“哈哈,是呀,高峰这政策水平越来越高了。”然后话题一转,“那个屋子差点把我薰死。” “我也是。” “我也是。” 附和声后,汽车上再次响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晨审贾春明 东方天际已经发白,天光即将大亮。 一场审讯正在进行当,审讯者是曲刚、高峰,被审讯者是“秃脑门”。其实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隐在暗影处,栅栏那边的“秃脑门”头顶悬着高瓦数灯泡,看不到那个暗影的人而已。 听“秃脑门”讲完整个过程,曲刚道:“贾老板,照你的说法,当时你确实准备去三号矿井爆炸现场,并不是主动逃跑?” “秃脑门”不是别人,正是金石矿业负责人贾春明。贾春明抹了把秃脑门上的汗,说:“千真万确。当时听到爆炸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市里,就准备直接赶往爆炸现场。正好市土地局赵局长打来电话,也问爆炸的事。我说我马上赶往现场,挂断电话后,就直接出了门。谁知刚一下楼,就遇上了‘小白’,‘小白’说他大哥要见我。他那个大哥叫豹哥,我欠豹哥的赌债,我知道‘小白’肯定是催债的事。我和他说,有急事去处理,三天内指定还清。‘小白’却表示,他大哥不是逼债,而是让我去车那里说几句话。 我没有多想,径直和‘小白’到了小区外那辆轿车旁,拉开了车门。我见车上没有豹哥,正感到奇怪,就被‘小白’和躲在一旁的三个人弄上了汽车。在汽车上,他们搜去了我的手机、银行卡、现金,还蒙上了我的眼。我问他们话,他们也不回答,反正就是开着车跑,然后把我架下了汽车。等眼上黑布被去掉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个臭屋子里了,‘小白’等人也不知去向,屋子里只有‘红毛’和‘绿毛’。” 曲刚“哦”了一声,又说:“快半个月时间了,他们关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就是所谓的赌债?” 贾春明点点头:“在这么长时间里,一直就是‘红毛’和‘绿毛’看着我,他们说的理由,就是让我还赌债,可他们说的数比我实际欠的钱翻了十多倍,说是利滚利。我不认可这么多钱,还说没钱,他们就让我拿出一口矿井顶帐。一口矿井的价钱,不算后期投入的设施,不算产出的利润,光是我承包的费用,就比赌债翻了好几十倍。他们分明就是讹诈,我不可能答应,于是就这么耗了下来。 在这期间,我说要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里送钱,他们不答应,说是怕我报警。我要给‘红毛’和‘绿毛’好处,他们也不要,只说就要矿井顶帐。在前天的时候,我被逼无奈,答应用矿井顶帐,他们又说要等着豹哥来,可是豹哥却一直没有出现。我现在已经确定,他们和我要赌债可能只是幌子,恐怕把我一直控制住才是最主要的。”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一直控制你?”曲刚反问。 贾春明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像。”然后他又急道,“矿井爆炸到底死了多少人?” “你说呢?”曲刚再次反问。 贾春明道:“‘红毛’和‘绿毛’都说死了十多口,可我觉得不可信,当时我可是让矿上停工的呀。” 曲刚哼了一声:“既然停工了,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正准确去现场弄明白,就被他们劫持了。”贾春明说,“反正不可能是矿井偷偷开工,我都放话休息了,他们没必要那么做的。” “贾春明,既然你已经要求停工休息,而且也认为矿上没有偷偷开工的理由,那土地局赵局长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否认爆炸,还说是正常开矿放炮。一会说是停工,一会又说是正常放炮,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这个声音是暗影里发出的。 贾春明这才意识到,对面暗影里有人。他极力在暗影寻找着,可头上有二百多瓦的灯泡照着,根本看不到暗影里的人。于是他说道:“在听到属下汇报矿井爆炸消息的时候,我直接懵了,既觉得不可思异,又很害怕。当时省领导可是在市里开会,要是让领导知道,那这事可就大了。同时我还心存侥幸,自认停工休息,可能是属下弄错了,也可能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在赵局长打电话时,就想着瞒下来,一时没有合适借口,才那么说的。可是赵局长盯问的很紧,言之凿凿,我才不得以说是好像发生了爆炸,接下来又给消防和急救打了电话。” 暗影里没了声音。 曲刚才又道:“‘豹哥’和‘小白’的真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别人都那么叫。”贾春明摇摇头,“和‘豹哥’玩牌的时候,他也一直戴着大墨镜、大口罩,帽沿也压的很低。‘豹哥’块头很壮,长着两颗大板门牙,口音好像是定野市范围的,但又和成康口音不一样,我不是本地人,也分不太清楚。那个‘小白’长的并不白,不知是不是姓白,对了,他是满头黄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染的。” “你们平时都在哪赌?”曲刚追问。 “前两次是在定野市豪客会所玩的,总共赢了七、八万。第三次好像是在省城郊区,当时是晚上,我坐的‘小白’的车,看不清外面,感觉像是省城郊区的一个大仓库。就是在那次,我输了五十万,当时我只带了十万,其余那四十万是跟他们借的。自从那次之后,他们没再找我玩,也好长时间没和我要赌债。可是在七月初,‘小白’忽然找到我,说是连本带利已经四百多万,要我拿出钱来,否则就用矿井抵债。”说到这里,贾春明叹了口气,“也赖我,要是赌完第二天就还那四十万的话,也不会有今天。” “你也太天真了,别说是你第二天还,就是现场还,他们也是和你要天数字。从他们盯上你的时候,你几乎已经跑不了了,可你仍不自知,到现在竟然还说这糊涂话。”暗影里再次发出了声音,“你好好想想,那个‘豹哥’是不是许源县口音?” 贾春明下意识的望了望暗影处,并没有看到说话之人,稍微想了想,说:“好像……对,应该是许源县口音,我有两个朋友就是许源县的,和‘豹哥’口音一样。” 听到贾春明如此回答,曲刚也向暗影处望了望,然后又道:“贾老板,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还有什么吗?” 贾春明略微沉吟一下,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好吧,你下去以后再想想,如果想来什么,就第一时间找高警官。”说着,曲刚冲着高峰道,“带走。” 高峰说了声“是”,站来准备喊人。 “等等。”贾春明急道,“我想问问,矿井爆炸到底死了多少人?” 曲刚挑了挑眉毛:“我要说一人都没伤亡,你信吗?” “没有一人伤亡,真的吗?太好了。”贾春明高兴的想要跳来,可是随着手腕上一阵疼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于是他咬牙道,“‘红毛’、‘绿毛’,你们骗老子。” “贾春明,你好好想想,除了你矿业的人,还有什么人进过三号矿井?”暗影处再次传出声音,“主要是在近一、两个月内。” “什么人进过三号矿井?近一、两个月?”贾春明叨叨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小白’进去过,就是在七月初的时候。当时他去找我,一开始并没有说要赌债的事,只说看看我。我当时很高兴,也暗自庆幸,就请他喝酒。在酒桌上他一直奉承我,我也飘飘然的喝了不少,还和他吹牛。也不知是谁先提出来的,酒后就进了矿井,就是三号矿井。对了,他的司机也进去了,喝酒的时候,那个司机并没在场。从矿井出来的第二天,‘小白’就说‘豹哥’要赌债,就提出了天数字。”稍微停顿一下,贾春明猛的骂道,“妈的,莫非是‘小白’那王八蛋?” “你还有没有新信息?”暗影的声音很威严,打断了贾春明。 贾春明弱弱的说了句:“没有了。” “老曲,先把他带下去吧。”暗影发出声音。 “好的。”曲刚答应过后,吩咐高峰,让人带走了贾春明。 “哎呀,臭死了。”暗影走出一个人,正是成康市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曲刚低声道:“局长,你莫非知道了‘豹哥’和‘小白’的身份?” 楚天齐一笑:“我要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他俩。”说着话,楚天齐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是吗?”曲刚很兴奋,也很惊讶,“要是那样的话,这线索就又多了。” 楚天齐打了个大“哈欠”,笑着道:“我是困了,让人把我送回去,我得休息休息。” “好。”曲刚答道,“我们继续审那几个家伙。” …… 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钟了。往常这个时候,楚天齐早已床,可今天他却钻进卧室,直接扑倒在桌上,呼呼睡去。 楚天齐太困了,从昨天下午下班时接到曲刚电话,到现在已经十三个小时了,他是一会儿也没睡。也确实没法睡,接完电话以后,他便和曲刚会了面,然后是听高峰的汇报。在晚上九点以后,又从成康市出发,赶了三个小时的路,去抓贾春明、‘红毛’、‘绿毛’等人。然后又是赶路,又是审讯,再赶路,赶路期间也在谈论案情,他根本就没时间睡觉。 当然,之所以睡着的很快,不仅是因为严重缺觉,还因为发现了重要线索,楚天齐自然稍松了口气。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要做好最坏准备 楚天齐睡的正香,却被“叮呤呤”的铃声吵醒了。拿过手机一看,是曲刚的号码,便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曲刚的声音:“局长,醒了?” “你说呢?”楚天齐道,“怎么样?” 曲刚声音继续传来:“刚刚又审了‘红毛’、‘绿毛’,还有外围放哨的那几个家伙。他们知道的信息非常有限,只知道‘小白’是一脑袋‘黄毛’;至于那个大哥,他们连面儿都没见过,更不清楚大哥叫什么,他们获得的大哥指令,都是由‘小白’传达。”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么说,抓到‘小白’就是关键了,否则谜底还是揭不开。” “是,抓到‘小白’很关键。现在我已专门安排高峰,由他派三路人马抓捕这个‘小白’。另外,我也和许源县局的老孟联系了,要他派人关注这个‘小白’。”曲刚道,“你放心,现在派的这些人绝对靠的上,不会走漏消息。” “那就好。”楚天齐嘱咐道,“贾春明那里也要好好盯着,看他还能提供什么有用消息。另外,以前的那些调查还要如常进行,这样既可能了解到需要的信息,也便于隐藏对‘小白’的调查。” 正这时,固定电话忽然响了来。 楚天齐赶忙对着手机说了声“又来电话了”,便挂断手机,到了外屋办公室。 看到固定电话上显示的号码,楚天齐稍微迟疑一下,拿电话听筒,叫了声:“市长。” “天齐市长,对于‘6.11’民工坠楼和‘7.10’矿井爆炸事故,市里得拿出一个处理意见呀。”听筒里传来了王永新声音。 楚天齐点点头:“是的,我也正考虑这事,现在就去你那汇报。” “先不必过来了,我这一会儿要来客人。”王永新道,“我就是提醒一下,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不能没有这方面举措。” 楚天齐忙问:“市长,那你有具体指示吗?” “指示提不上,我就是谈一点个人意见。”王永新说的比较婉转,“民工坠楼和矿井爆炸这两件事,由于一些客观原因,被传播的很广,这对事情的客观处理有一些不利影响。因此我们必须要慎重,既要对相关责任人有一定的惩戒,又要堵了悠悠众口,还不能被舆论所左右。你现在有具体处理意见吗?” “市长,我现在有一点想法,正准备向你汇报,那我现在就简单说一下。”楚天齐斟酌着用词,“这两件事的确发生了,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和损失,这是不能回避的事实,既然有损伤,那就必须要有处理。但是呢,现在传播的有些偏离了事实,好多方面被渲染扩大了好多,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处理的轻重程度有些不太好拿,也才拖了下来。 现在妨碍客观处理的因素,主要就是舆论导向问题,因此要想客观处理,那就需要对舆论进行适当的纠偏。当然了,我们不能强迫民众如何认识这些事情,但我们也可以客观的宣传一些在事故正面的事情,比如,相关部门在事故的积极作为。” “舆论纠偏很有必要。”在肯定过后,王永新又提出了疑义,“只是如果市里这么做的话,会不会让民众和上级认为我们在护短,认为我们在偏袒职能部门和企业。” “有这个可能。”楚天齐道,“我觉得可以做两方面的工作。一是市里对这些正面素材客观宣传,让大众自己去辨识事情本质;二是要求相关职能部门,必须拿出积极的态度,自查自究,防微杜渐。然后根据这两方面的效果,市里再拿出处理意见来。” 电话里静了一下,又传来王永新的声音:“这样相对稳妥,只是……会不会有拖延之嫌?” “可能会有人如此诟病,不过无论如何处理,人们都难免有这种想法。”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稍微拖一拖,也是为了避免我们自己被动。” 王永新“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现在有迹象表明,民工坠楼事故,家属后续索要高额补偿一事,可能并不单纯,也许事实会让我们大跌眼镜。矿井爆炸一事,现正查找原因,具体情形还不得而知。在事实出来之前,我们还是稍缓处理为好。”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道,“市长,这些事我俩知道就好,现在还需要保密,以免横生枝节,以前可是有过这方面的深刻教训。” 听筒里再次静了一下,王永新声音继续传来:“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当然了,你也要有一定准备,要有初步意见,万一上级问来,还是由你做回复,你毕竟亲历了好多事情,又是主管领导。” “好的。”楚天齐应允过后,又话题一转,“市长,市里的处理意见要辐射*到什么级别?” “什么级别?就这么点事,总不能处理到主管副市长吧,那还有完?最多就到主管科局吧。”说到这里,王永新又补充道,“当然了,这还要看上级能不能满意了。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你再好好衡量一下。积极处理问题,也要做好最坏准备。” 正要答话,王永新的话接着传来:“先这样,我这里来人了。”说完,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声音。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微微一笑,轻声道:“老滑头。” 对于王永新刚才的来电,楚天齐心知肚明。王永新看似说的很公正,看似很关心自己这个主管领导,其实还是为他王永新自身考虑。 做为成康这个县级市的一市之长,无论市里发生什么事,上级第一个找到的都会是王永新。当然,这不是说,任何事都会和王永新扯上责任,但肯定会找市长要回复。民工坠楼和矿井爆炸,上级如果要问,肯定也会先问到王永新头上,因此市里必须要有处理意见,王永新也才好回答。 楚天齐明白,王永新刚才就是和自己要答复,以应对上级的问询。而且向自己摞出话来,上级一旦追问,他就会把球踢到自己脚下。做为分管领导,对于王永新踢来的这个球,自己没有理由不接住。只要自己接了球,那么好多事自然需要自己应付,他王永新就可以躲在一旁,清清静静看热闹了。 相较于以往的那些事情,这两件事发生后,成康市的处理意见迟迟没有出台,王永新也没有刻意催促。这肯定是王永新知道自己和张氏父子关系紧张,也忌讳自己的“靠山”,才一直不准备介入,他王永新想看到“狗咬狗,两嘴毛”的效果。想到这里,楚天齐随即连“呸”了两声:怎么把自己比成狗了? 虽然王永新对两边都不无忌惮,可又担心上级责怪市里办事拖沓,这才打了今天这个电话,也说了一些体谅的话。他是既向自己买了好,也把这件事压到了自己头上。 王永新以上的这些想法,楚天齐看的明明白白。当然王永新也没必要刻意隐瞒,反正事情都在那儿摆着呢。但楚天齐也不想让对方把自己看成傻子,这才有意识的向对方透露了一点消息,并冠以“保密”二字,提醒对方不要催的太急。同时还隐晦的用“以前有过教训”敲打对方,暗示不要再出第二个杨永亮。 自己的做法,王永新当然听的出来,又明确这事由自己处理。这既表示对自己信任,另一层意思就是“自己屁*股自己擦”。 尽管刚才和王永新的通话,两人都动了一点心眼,但楚天齐知道,对方那句“做好最坏准备”还是很有道理的。他清楚,张氏父子及其打手们一直都在磨刀,只是不知这钢刀什么时候会突然落下。 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两个哈欠,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洗漱呢。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楚天齐赶忙回到里屋,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去了。 …… 刚洗漱完毕,外屋就传来手机铃声。 楚天齐赶忙又走到办公桌旁,拿那部私人手机,扫了眼上面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天齐,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楚天齐坐到了椅子上。 “我在省安监局的一个同学刚刚打来电话,说是昨天他们在雁云市政府楼上开会,副局长邢志军特意讲了成康民工坠楼和矿井爆炸的事,这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在得到楚天齐肯定答复后,对方又说,“我那同学还说,今天上午,就在刚才,他们局里再次开会,特意拿那两件事又做了反面教材。我同学以为咱俩水火不容,是以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我的。我觉得某些人人要对你动手了,你可一定要做好最坏准备,并拿出相应的应对措施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你,江书记。” “咱俩谁跟……”对方话到半截,又压低了声音,“我这里来人了。”话毕,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刚才电话是江霞来的,听她所言,省安监局又在抓紧时间造舆论了。看来自己真得做好最坏准备,也得加紧应对才是,可有些事不完全是自己能左右的,又能奈何?楚天齐忍不住叹了一声,然后大脑快速运转来。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豹哥即疤哥 日子又过去了两天。 在这两天,楚天齐既觉着时间过的慢,又觉着过的太快。 之所以觉得慢,是这两天,曲刚、高强、雷鹏等三人都没有传来案子的消息。尽管知道兄弟们都在尽力去做,尽管意识到应该是没什么进展,但楚天齐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去问了。三人给的答复一样,核心内容都是“没有进展”。他觉得时间慢,其实主要是案子进展和期望值不同步。 楚天齐也嫌时间过的快。两天过去了,案子倒是没有进展,可是关于省安监局加紧行动步伐的消息倒是一天接到好几个。照安监局这样的速度看,动手时间肯定不远了,很可能随时都能落下屠刀来。若是因这两件事让自己背上处分,那事情可就被动了,对自己的影响也太大了。所以他希望时间能过的慢点,其实就是盼着对方下手越晚越好。 现在自己虽然也在做准备,但好多事并不完全受自己控制,楚天齐有一种“靠天吃饭”的感觉,感受到深深的无力与无助。 虽然忧心不已,但楚天齐并没忘记本职工作,尤其现在这种形势下,更是不能有丝毫大意,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于是,楚天齐在向曹金海、赵顺下了再次自查自究的指示后,第二天就去检查、暗访。在查访过程,对于一些极细微的问题,楚天齐也进行了严格要求,甚至责成城建或土地严厉惩处。在某些人眼,楚天齐的作法近乎吹毛求疵了,但楚天齐坚信,小心无大错。 每日工作都安排的满满的,但楚天齐心的忧虑还是不能去掉。尤其只要是在工作间隙或是在夜晚入睡前,楚天齐就会想到明晃晃的随时准备落下的大砍刀。 看了眼台历上的时间,已经是七月份的最后一周,再看了眼腕表,马上又要下班,一天又溜过去了。 抽*出一支香烟,正要点着,桌上的手机响了。看到是曲刚的号码,楚天齐没有点烟,而是直接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曲刚激动的声音:“局长,‘小白’到咱们手了。” “什么?抓到了?”楚天齐也很兴奋,大声问着,然后马上压低了声音,“他怎么说?” “淡定,局长要淡定。”调侃过后,曲刚道,“高峰刚刚打来电话,他们也是刚抓到‘小白’,他请示是把人带回来,还是怎么着。局长,你说呢?”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就去上回审老贾的地方,那里很隐密。”曲刚给出了回复,“下班先吃饭,然后再换车出发,怎么样?” 楚天齐马上道:“好,就这么定了。” …… 一间屋子被铁栅栏从间隔开。 铁栅栏北边光线较暗,条桌后面坐着两人,一个年,一个青年,两人都身穿警服,正是成康市公安局长曲刚,和成康市公安局刑警队副大队长高峰。 栅栏南边,居位置地面上,有一把固定的特制铁椅。铁椅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体和双手被限制在椅子的人,这个人有一头的“黄毛”。 “姓名”、“性别”、“籍贯”,按照常规,高峰问了一系列的两字短语,但对面椅子上的“黄毛”就是一言不发。 高峰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自己犯了大罪吗?” 这次“黄毛”说了话:“放屁,老子能犯什么事?老子就是一个给蔬菜基地老实本分干活的菜农。是你们非要诬蔑老子,非说老子是什么‘小白’。” 高峰“哼”了一声:“菜农?‘小白’,你以为自己穿上一身干活衣服就老实本分了?看你那眼珠乱转的样,就不像好人。” “妈的,老子天生就长这样,是爹妈给的。”“黄毛”一翻眼皮,“老子是地地道道的好人。” 高峰“啪”的一拍桌子:“小子,耍什么狠,就你还好人?好人有张嘴闭嘴‘老子’的吗?” “老子没什么化,就这口头语,要是大学生的话,老子还用做菜农?”“黄毛”嗤笑道,“你们条子成天就是这样,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坏人,不行就屈打成招。” “好人是不会称呼警察为‘条子’的,只有混混才这么说。”高峰一挑眉毛,换了话题,“你知道自己现在坐的地方,有谁坐过吗?” “屈死鬼多了,我知道有谁?”“黄毛”一副惰散的样子。 “回头看看,谁在你身后?”曲刚说了话。 “谁?我管他是谁?”尽管“黄毛”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转回了头,“哪有人,又骗老……” “小子,嘴放干净点。”曲刚手指对方,“人马上就到。” 正这时,“咣当”一声,屋门推开,一个人出现在屋子里,这人身旁跟着两名警察。 看到来人,“黄毛”神情一愕,大张了嘴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被警方控制的贾春明。贾春明看着“黄毛”道:“小白,你就说了吧,我把所有事都讲了。” “黄毛”忙道:“你……你都讲了什么?” “你让我参与赌博,你和豹哥一同坑我,还有你跟我进矿井的事,我都讲了。”贾春明说。 “黄毛”急忙申辩着:“放屁,你自己爱耍钱,怎么怪老子来了?我什么时候进过矿井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白,放老实点,赶快交待。”曲刚厉声喝道。 “黄毛”身上一震,稍微迟疑一下,把头转向栅栏对面:“我是小白,是和贾春明认识,可他去赌博不是我拉的,我更没去过他的矿井。” 曲刚冷笑一声:“你都承认小白了,其它事也就没必要瞒着了吧?你应该认识我吧?” “我怎么认识你?”“黄毛”急忙否认。 “你应该认识,因为你被我手下抓过,这里还有你的案底。”说着话,曲刚举两张纸来,“你以前叫‘黄毛’,现在才叫‘小白’,还整了容,对不对?” “黄毛”连连摇头:“我是叫小白,可我不是‘黄毛’,只是长着黄头发。” “把贾春明先带走。”曲刚挥了挥手,待贾春明和那两名警察出去后,又说,“真是嘴硬的很,我做过许源县刑警队长、公安局副局长、局长,你能不认识我?” “我,我不认识你。”“黄毛”继续否认。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装什么装?”暗影处发出了声音,紧跟着一个人走出来,坐到了曲刚旁边,“‘黄毛’认识我吧?‘豹哥’现在哪里?‘豹哥’就是‘疤哥’吧?你为什么要策划爆炸?” 看到这个人,“黄毛”一下子楞住了,支吾着道:“你是楚……楚局长。” 暗处走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康市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楚天齐微微一笑:“黄毛,同着真人不说假话,老实交待吧。” “黄毛”眼珠一阵乱转后,说了话:“我是黄毛,‘疤哥’就是‘豹哥’,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没策划爆炸。” 楚天齐冷笑连连,没有说话,但表情分明是三个字:不相信。 “黄毛”急道:“我真不知道疤哥现在在哪,也确实没有策划爆炸,只是在找贾春明时,‘黑蛋’非要去矿井看看。他……” …… 顶着满天星光,一辆越野汽车奔向成康市方向。 越野汽车上坐着三个人,高峰开车,后排座位上是楚天齐和曲刚。 看看外面的点点繁星,楚天齐笑着道:“看来还是晚上行动效率高,每次出来都有收获。上次逮住了老贾,老贾交待出了小白,这次小白又承认了他和刀疤的身份,还供出了‘黑蛋’,照这样再来一两次,这案子就该破了。” “局长,那还得高峰给咱们多提供机会了。”曲刚“哈哈”一笑,“虽然现在不知道刀疤在哪,但只要抓住那个‘黑蛋’,肯定会有重大收获。‘黄毛’说‘黑蛋’不是刀疤的人,却又经常出现在他身边,那这个人一定很重要,没准‘黑蛋’背后就是那只黑手。”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也是这种感觉。” 曲刚忽然道:“局长,你那天就说‘小白’可能是‘黄毛’,‘豹哥’可能是疤哥,今天果然得到证实。当时没来得及问,到底你是怎么判断的?” 楚天齐一笑:“其实也不难。那天老贾说那个‘豹哥’带大墨镜、大口罩,帽沿也压的很低,显然是故意挡着本来面目,而且还有大板牙,身边那个‘小白’又是满头黄发。除了没看到脸上刀疤外,‘豹哥’和‘小白’的特点,正好符合‘刀疤’与‘黄毛’的形象,而且刀疤本名叫于豹,和‘豹哥’称呼也很吻合。当从贾春明口证实‘豹哥’是许源口音后,我便彻底认定,那俩家伙就是‘刀疤’和‘黄毛’。‘刀疤’是我第一次到许源县遇到的恶人,而且还在那次遭受了一些磨难,所以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 曲刚“哦”了一声:“怪不得呢。”然后话题一转,“局长,对不。”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忙道:“没什么,当时咱们不认识,又有赵伯祥给陈明、刀疤他们撑腰,跟你没关系。” “那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到这里,曲刚“嘿嘿”一笑,“局长,好多事都是有得有失,若不是刀疤等胡作非为,你又怎能见义勇为,又怎么会遇到校友小师妹呢?” “老曲,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楚天齐点指对方。 曲刚做了个鬼脸:“实话实说而已。” “噗嗤”,驾驶位的高峰忽然发出了声音。 接着,越野车上响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都是炮哥指使的 新的一天到来了。 这一天当,全是开会,上午是市委开会,下午又是政府会议。尤其下午的会议是电视电话会,不但要参加,还必须全程认真听讲,认真做好笔记,就是连手机也不能开。 会议终于开完了,人们都争先恐后的走出会议室,不为抢路,而是为了到卫生间抢地方,大家都憋的够呛。楚天齐没有与大家争抢,而是直接回了办公室。 从里屋卫生间走出来,楚天齐轻松了好多。正要坐下抽烟,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便径直向门口走去,准备去食堂。 拉开屋门,就见一个人迎面走来,原来是老伙计——成康市公安局长曲刚。 快步走上前,曲刚道:“局长,有事。”说着,已经从楚天齐身旁经过,“挤”进了屋子。 楚天齐也返身回到了座位上,直接问道:“你这喜眉笑眼的,莫非有什么好消息?” “你猜?”曲刚微微一笑。 “怎么又挤眉弄眼了?”楚天齐也笑着道,“不会是抓到‘黑蛋’了吧?” 曲刚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一猜就准,还真是抓到‘黑蛋’了。” “你们才是这个。”楚天齐也伸出了大拇指,“没想到会这么快。什么时候把人押回来?” “已经在老地方审上了。在下午你刚开上会的时候,高峰便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抓到了‘黑蛋’,正往那个老地方赶。还说抓住他的地方,离老地方很近。”曲刚道,“我不知道会议什么时候结束,便告诉他,让他们到了地方就审。刚才看到你们散会,我就马上给他又打电话,他说已经审上,只是这个人除了承认叫‘黑蛋’外,什么也不交待。” “那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去呀。”说着话,楚天齐站身,向外就走。 “那也得吃了饭再走,否则大亮的天,咱俩也不方便去呀。”说完,曲刚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哈哈”一笑:“看来我又不淡定了。” …… 楚天齐和曲刚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俩是在吃完晚饭后,又耗了会儿,才开了一辆普通牌照的越野车来的,在半路的时候,还曾经换了一次车牌。他俩来时,由曲刚驾车,并没有带厉剑,这并非是要瞒着厉剑,而是让厉剑和“桑塔纳2000”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从而便于楚天齐脱身来这里。 二人赶到后,直接进了监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戴上监听耳机,眼睛盯着屏幕。 屏幕,一共四个人,栅栏北边坐着三名警察,其有一人是高峰。栅栏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这名男子留着短发,五官长的很大众化。男子最大的特点是“黑”,黑的发亮,被称为“黑蛋”那是恰如其分,若是晚上出行,简直相当于自带隐身衣。 三名警察一直盯着对方,而“黑蛋”却是双目紧闭,微微靠在椅背上,显然已经僵持了很久。 刚才在来的路上,高峰曾向曲刚汇报,第一次审问共进行了三个多小时,“黑蛋”仍然是只承认自己叫“黑蛋”,当时已经停止了审问,还说在调相关证人到场。看现在的情形,想来应该是第二次审问了。 正这时,耳传来屋门响动。画面,“黑蛋”身后的屋门打开,一个人被两名警察带进了屋子。楚天齐注意到,那个被带进屋子的人,满头黄发,正是那个既叫“小白”又叫“黄毛”的家伙。 高峰的声音响:“‘黑蛋’,你认识他吗?” “黑蛋”并未否认两人相识,而是回道:“认识,他叫‘小白’,我就是偶尔给他开车,挣点幸苦费,就这些。” 高峰缓缓的说:“黑蛋,‘小白’还有一个称呼,以前叫‘黄毛’。” “是吗?这个称呼倒也恰当。”“黑蛋”接了一句。 高峰转向了“黄毛”:“‘黄毛’,立功的时候到了,你和他说说吧。” “黄毛”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黑蛋”:“我都交待了,包括你给我开车,包括你跟我去矿上,还包括你让我要求老贾带我们进矿井,还有……” “黑蛋”打断对方:“你是记性不好,有些事弄不不清了,还是想立功想疯了?我是给你开过车,也拉你去过矿上,可我根本就没进过矿井,更不像你说的那样——是我要求的。” “‘黑蛋’,我一开始也不承认,可事实摆在那,人证也在,我不得不承认。”“黄毛”继续做着工作。 “黑蛋”哼了一声:“你为了洗脱自己,想承认什么我管不着,可你也不能拉我做垫背吧?” “黄毛”道:“识实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硬撑着呢?” “妈的,几天不见,你还拽上词了。”“黑蛋”骂了脏话,“你他妈可以为了立功乱咬一通,老子却不能跟你学,不能当疯狗。” 就这样,“黄毛”和“黑蛋”你一言我一语,来回讲说着。一直进行了十多分钟,还是各说各话,“黑蛋”根本不认可对方的指证。 高峰适时插了话:“‘黑蛋’,既然你不承认,那就再让你见一个人。”说着挥了挥手。 “黄毛”身后的警察会意,一名警察留在现场,另一名警察走出了屋子。 不多时,两名警察带着一个人走进屋子,其就有刚才出去的那名警察,被带进的人正是金石矿业负责人贾春明。 “‘黑蛋’,你认识他吗?”高峰一指贾春明。 “黑蛋”翻着眼珠看了看,然后吸了口气,迟疑着说:“这个人好像是个开矿的,我拉‘小白’去过他矿上。” “就这些?”高峰追问,“你好好想想,和他有过什么接触?” “能有什么接触?”“黑蛋”回答,“人家都是老板,我就一开车的,吃饭时连饭桌都上不了,能有什么接触?” “你忘性太大了吧?”高峰“嗤笑”一声,“人家可是带你进了矿井,参观两个多小时呢,你怎么说没有接触呢?” “黑蛋”再次吸了口气:“是吗,有这么回事?嗨,秃脑门老板,他们说我和你进过矿井,有这么回事吗?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 听对方问到自己,贾春明说了话:“七月初的时候,你和‘小白’去矿上,当时吃饭你没上桌,可是进矿井的时候你去了,你好像还看的挺仔细。” “黑蛋”“哦”了一声:“你也这么说?我怎么就想不来呢,难道是我真忘了?对了,你既然说带我进过矿井,那我问你,我那天穿什么上衣,裤子和鞋又是什么色?我的挎包什么颜色?” “这……”贾春明支吾了好几声,才无奈的说,“那天我喝的有点高,没注意这些。” “一身黑。”“黄毛”及时说了话。 “废话,我那天一直给你开车,你能不知我穿的什么衣裤?你说了不算。”回击过后,“黑蛋”再次对着贾春明,说,“还有,既然你说我跟你们进了矿井,那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又是什么地点和你俩会合的?” “那……那……”贾春明“那”了好几声,摇了摇头。 “警察同志,看到了吧。”“黑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的意思很明显:对方一问三不知,分明是诬赖好人。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好,那就再让你见一个人。”说着,高峰挥了挥手。 三名警察会意,带着“黄毛”和贾春明出了屋子。 楚天齐注意到,监控画面里,除了人影外,再没有了声音,“黑蛋”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审讯室里就这样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 十多分钟后,终于有了动静。“黑蛋”身后的屋门打开,三个人走进屋子,其两人是刚出去的警察,警察前面是一个女人,一个五官长的还算精致的女人。 女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径直向前走着,直到离着“黑蛋”还有一步左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椅子上的人。 “黑蛋”鼻子抽了抽,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然后忽的睁开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个女人。 “‘黑蛋’,说了吧,那个地方也让警察端了,剩下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还提取了包装物上的指纹。”女人柔声细语道,“争取立功机会,争取早日出来,咱们还能多守在一几年。” “哎,女人呀!”“黑蛋”仰头长叹,“好吧,我说。我是进过三号矿井,还画了矿井路线图,*也是我弄的,就放在小琴那里,可爆炸却不是我实施的。” 听到这里,楚天齐和曲刚对望一眼,脸颊挂上了会心的笑意。 高峰“哦”了一声:“不是你?那又是谁?” “黑蛋”回答:“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高峰追问。 “是奉命行事,包括画图和弄*,还奉命取出一多半*。”“黑蛋”说,“给我下命令的是‘炮哥’。” 听到“炮哥”二字,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说……什么?炮哥?……知道了。” 挂断手机,楚天齐转向神情惊愕的曲刚:“都是炮哥指使的,高强打电话说……”楚天齐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低的只有他和曲刚听的见。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炮哥跑了 怪不得有“日月如梭”一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月三十日。满打满算还有两天,七月份就结束了。 本来今天是周六,可省安监局却要召开全省安监工作视频会,要求各地级市、各县区(市)、各职能部门组织参加。 成康市政府组织了规模宏大的参会队伍,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及各职能部门负责人全部参加,这些职能部门负责人来自市直机关、乡镇、企事业单位。做为近期的事故单位,土地局、城建局更是副科级以上人员全部到位,这既是必须要有的一种姿态,更是省安监局的要求。 虽说市里要求副市长全部到位,但彭少根已于昨日到首都出差,因此缺席了今天的会议。 在上午九点钟,会议准时开始。主画面切在主会场,省安监局局长、副局长悉数在主席台就座,会议由省安监局党委书记、副局长赵忠主持。 赵忠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全省安全监察会议,是响应省委、省政府对安全监察工作的要求,也是应对全省安全工作形势……” 到底是多年从事安监工作,到底是既有党政经历,也有安监实战履历,赵忠的主持很体现水平。他先引用了央、省、市相关件精神,简单讲了安监工作的重要性,然后又把话题引到了全市安监工作现状上。 尽管省安监局领导的主持很有水准,但楚天齐却心不在焉。只不过这是视频会议,主会场能够看到各分会场情况,而且成康市肯定会被重点关注,楚天齐这才不敢有途离开会场的打算,也没敢打开手机。虽说不能途退场,也不能做与会议无关的事情,但并不妨碍脑子开小差,楚天齐又想着抓捕“炮哥”的事了。 从现在种种迹象来看,抓住“炮哥”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对于这个“炮哥”,楚天齐并不陌生,虽说没见过对方,但却老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楚天齐最早听说这个人,是在杨永亮泄露自己信息的案件,但当时基于各种考虑,便暂时没有动这小子。在昨晚审讯“黑蛋”时,“黑蛋”最终交待,他是受“炮哥”领导。紧接着,高强打来电话,说是抓到了和张二壮父亲及假后妈一同来的律师,律师也交待,是受“炮哥”指使。 其实在这之前,雷鹏就曾打电话,说是在楚天齐弟弟楚礼瑞婚礼上,那个假意随礼、实则诬陷的‘二黑’就交待了一个叫“老炮”的人。楚天齐怀疑这个“老炮”和“炮哥”是一人,事实是否如此,那就只有等抓到了人,才能弄清楚。 一直因为一些顾虑,也加之时机不成熟,便一直没有动这个所谓的“炮哥”。只到昨晚听了“黑蛋”的交待,楚天齐决定对这小子动手,才让各方人马出动。从昨晚决定行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结果如何,只能等到会后再问了。 “哗”一阵掌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他急忙也跟着鼓掌。楚天齐这才注意到,画面还是在省安监局会议室,但画面说话的人却换成了省安监局副局长邢志军。看着邢志军手那一沓纸,楚天齐意识到,这个讲话时间短不了,应该至少在半个小时以上,于是他的思绪再次溜号,回到了昨晚对“黑蛋”的审讯上。 相比贾春明和“黄毛”,“黑蛋”的交待又多费了一些周折。在审讯贾春明的时候,没用做任何思想工作,贾春明就“竹筒倒豆子”交待了所知道的事情。审讯“黄毛”时,虽也费了一番口舌,但看到贾春明时,“黄毛”就有选择的讲了一些知道的事情,待看到楚天齐时,则彻底交待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可是审讯“黑蛋”时,却费了好多的事。 “黄毛”的特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而“黑蛋”却是“到了黄河心不死”。本来“黄毛”和贾春明都出来指证了,也讲了当时的一些事,可“黑蛋”却装傻充楞,只到那个相好的姘头小琴出现,只到小琴讲出*被获,“黑蛋”才开始交待。可是在交待了“炮哥”这个人后,又是避重就轻,挤一点说一点,始终否认对爆炸事故知情,只说是奉命行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面对“黑蛋”否认与爆炸有关,当时高峰讲了带班矿长甄理的判断,即三号矿井近段时间使用的是无梯*,现在发现的则是*。现场发现的*,与小琴处获的完全一样,批次也完全吻合,小琴处的*又都是“黑蛋”存放的。即使高峰把话讲的这么明白,“黑蛋”还是坚持“不知情”一说,看来只有逮住“炮哥”,才能验证“黑蛋”的话了。 可是要抓住“炮哥”谈何容易?现在从各方汇集的消息看,那个“炮哥”的藏身之所可能有多处,也可能有一些人利用身份之便打掩护。虽然现在自己这方做了多种预案,但也难保就一击而。如果要是让“炮哥”从罗网逃出去,那就打草惊了蛇,“炮哥”势必惊慌逃窜,藏的更深,要想在短期内抓住他,就更难了。 正自走神,忽然感觉现场目光纷自投来,楚天齐赶忙挥去脑思绪,盯着大屏幕画面。 大屏幕,省安监局副局长邢志军正严肃的说:“我再说一遍,成康市哪位同志来谈谈对安监工作的认识?” 楚天齐恍然:怪不得刚才大家都看着自己,原来是邢志军点名了。 正这时,楚天齐感到胳膊被碰到,同时传来王永新轻声的提醒:“楚市长你来说。” 主管成康市安监工作的彭少根在外出差缺席会议,而两事故又是自己分管范围,此时发言推无可推。于是,楚天齐一边轻咳两声,一边在脑组织着语言。然后抬头看着大屏幕,说了来:“尊敬的省安监局各位领导,各会场的领导、同仁们,大家好,我是成康市副市长楚天齐,分管全市城建和地矿工作。应省安监局领导要求,受成康市政府委托,我来谈谈对安监工作的认识。安全生产是……” 听完楚天齐十多分钟的“唱高调”后,邢志军直接说了话:“刚才楚天齐同志的发言很好,说到了安全生产的重要性,但说的好,更要做的好,要言行一致。” 听到对方的措词,楚天齐知道,批判要开始了。 果然,邢志军的语气更加严厉:“大家都知道,六月十一日,成康市一建筑工地发生民工坠楼事故。在七月十日,该市又发生了铁矿井爆炸事故,而且是在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在该市召开之际。短短月余,就发生两安全事故,这说明该市安全生产的理念只停留在口头,并没有真正落到实处……” 面对着邢志军的咄咄言词,面对着全省各地投来的千万双审视目光,楚天齐只能在心自嘲的想:让批判来的更猛烈些吧! …… 在主持人做了重要要求,在相关人员做了表态发言,在省安监局领导做了严肃强调后,两个多小时的全省安监工作视频会议结束。主会场已经退席完毕,分会场信号被切断,市长先行离席,紧接着副市长门纷纷离座而去。楚天齐没有谦让,在王永新几乎刚刚身时,便离开了座位,前后脚出了会议室。他要赶快回到会议室,要赶快打开手机,他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 虽然在会上被点了名,虽然被省监局当做了反面典型,虽然在全省的市、县“露了大脸”,不过最终并未听到具体惩戒措施,楚天齐还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当然,省安监局即使出台处理意见,也不可能直接具体到自己这个分管副市长头上,但省安监局的处理意见,却是省政府对此事处理的风向标。一旦处理意见出台并定性严重,省政府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就会接踵而至。 今天安监局虽然没有对事故最终定性,但楚天齐深深意识到,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处理决定几乎呼之欲出了。如果把处理决定比做“芥子”的话,那这个“介子”已经熟透,已经到了随时可以出脓的地步。想到这些,楚天齐稍微轻松的心情,又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区别于以往会后情形,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卫生间方便,而是迅速打开了手机。 开机铃音刚刚响过,一串数字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容第二声“叮呤呤”响,楚天齐直接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老师,怎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刚开完会,会上要求关机。”楚天齐回复后,马上问了最关心的事,“行动怎么样了?” “‘炮哥’跑了。”对方给出了答案。 楚天齐“啊”了一声:“跑了?怎么……” 话到半截,忽然响“笃笃”的敲门声,楚天齐赶忙换了话题:“我这儿来人了,一会儿打给你。”说完,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一边放下手机,一边坐正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曲刚走进屋子。 迅速关上屋门,快步来到桌前,曲刚直接道:“咱们的人晚了一步,‘炮哥’跑了。” “跑了?”楚天齐再次惊讶发声。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他们马上要动手 星期日到了,这是七月份的最后一天,而且今天不加班,也没有什么会议,楚天齐很晚才醒来。当然,他醒的晚也不完全是因为今天休息,更由于他昨天睡的太晚。严格来说,躺到床上已经是今天凌晨,睡着时都快天亮了。 尽管醒的很晚,但楚天齐还是感觉乏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伸了两个懒腰爬将来。 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后,楚天齐没有出去吃饭,而是泡了桶方便面,连汤带水都吃了。 吃完泡面,楚天齐打开电脑,浏览过网页后,便开始做一份档。没有任何打扰,这份档做的很快,仅用半个多小时就彻底完工。 抬手看看腕表,已经是午十二点多。楚天齐不由得再次庆幸没人打扰,也庆幸没有电话骚扰,否则不可能醒那么晚的。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把楚天齐吓了一大跳。继而意识到是手机在响,他不禁笑着摇摇头:真是不禁念叨,刚说没有骚扰,这电话就来了。 拿过手机看了看,楚天齐顿觉疑惑:她的电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不解,楚天齐还是按下接听键,说道:“周末休息了吧?”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嗯,你也没上班吗?” “没有,睡了个懒觉,挺晚才来。”楚天齐如实回答。 手机里静了一下,女声才继续传来:“天齐,有一些事想和你说说。其实我爸并不是真的想和你为敌,他也是迫不得以。以前他对你出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因为我总和你做对;现在他针对你,完全是被张氏父子……” 楚天齐打断对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已经和我讲过了,我也很能理解,你不必耿耿于怀。” “不,天齐,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大度的人,经常以德抱怨,可我还是想把好多事情告诉你。我不是为我爸开脱,也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是以此提醒你彻底认清那个混蛋张鹏飞。”女声很固执。 “你要说就说吧。”楚天齐淡淡的说。 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哎,好多事都难于启齿,但我还必须得讲出来。你知道吗?我那次被下药,肯定是张鹏飞那个王八蛋干的。那段时间,我爸总卡着房改配套金,不给成康市下拨。我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也知道他是被张氏父子左右着,在找你的麻烦,为你的工作添堵。我也曾劝过我爸,要他不要与你为敌,可我爸总以‘你不懂’搪塞我。我明白他是做不了主,充其量就是个拿钥匙的丫鬟,可我也知道他们的做法让你很为难,于是就决定做做张鹏飞工作。 严格来说,他们针对你所采取的一切打击行为,因还是因为孟玉玲。张鹏飞不但把她从你手抢走,还邪恶的认为是你提前沾染了他的女人,对你恨之入骨。哎,之所以发生那件事,我也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奉迎拍马、乱配鸳鸯,玉玲也不会投入他的怀抱,又哪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不说那事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在四月二十六那天,我约了张鹏飞,给他做工作。我讲了以前的那些事,也评价了是非曲直,希望他认清事实本质,不要处处为难你,也不要让我爸给你使绊子。一开始的时候,他态度蛮横,不但不打算收手,陈述了你一堆不是,还声称要把你整垮为止。我知道他就是一纨绔子弟,骄横跋扈惯了,不可能轻易放手,便苦口婆心的做他工作。我说了不下两小时,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再想想’。我见他有了活话,这才在见完他之后,电话告诉你,要你等着我的消息。 等了一天多,没有张鹏飞的任何回信,二十八号一大早我便打电话给他,问他想的怎么样了?他说还在想,没想清楚。我又废了一番口舌,他答应可以和你见见,但在见你之前,需要我答应他两个条件。我一听有门,也为了节省时间,才马上又给你去电话,要你赶到省城。 我和张鹏飞一开始见面的地点,是一个会所,是他选的地方。我等了他好长时间,他才去。到了那以后,他一个劲的说些无聊的话题,也不免轻浮。我不是和他第一次接触,也知道他就那德性,便也没在意,就和他周旋着。期间你正好来电话,我就先挂断了,然后给你回了‘正在帮你,进展顺利,还需时间,耐心等待’这么一条短信。 午餐是在会所吃的,吃完以后,他非说要去保健房谈,我知道那家伙想占便宜。以前的时候,他也提过这种要求,那时我还一门心思的想着钻营,不愿得罪他,没少和他逢场作戏,当然我一直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可现在我看透了他,一听他的要求,只觉得恶心,也为我过去的荒唐脸红。只是我有求于他,便没有生硬回绝,而是答应和他去唱歌。我知道那家会所藏污纳垢,便选择到雁云大厦KTV去唱,他倒也没有提出异议。 担心他发现我们的联系,一进包间我就关了手机。进到雁云大厦KTV包间,他的咸猪手就不老实,我只得一边推却,一边有限度逢迎着,他倒也基本做到了适可而止,没有得寸进尺。一直耗了几个小时,他却又提出了到客房的要求。我看时间已经下午七点多,就说先去餐包吃饭,他也答应了,我们就到了‘情义阁’餐包。 从一进到餐包,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痞子样没了,显得温尔雅。我当时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就问他原因,他说他要让我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我明白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他是想在晚餐后干坏事,认为他现在是用献殷勤来博得我的好感。我有我的目的,便也没有点破,而是顺势提出了要他放过你。他一开始顾左右言其它,不正面回答,而是让我吃好喝好。只到九点多的时候,他才应承可以和你见面,并暗示我要先和他行鱼*水之欢。 我一咬牙提出要求,要想和我做那事,他必须先放过你。他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看似很不情愿的点头答应了。我看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便以上洗手间为名,提醒你做好见面准备。刚打开手机,你的电话就来了,为了保险见,我一边放着洗手盆的水,一边和你通话。可是他却在外面催了,还问我和谁说话,我便途挂上电话,快速出了洗手间。 当我回到饭桌上的时候,他更显殷勤,还脸露坏笑,我以为他是盼着那事呢,就假意应对着。不多时,你发短信,问上哪等我,我假装出去接电话,给你回了‘先到雁云大厦附近吧’。 见我再次回到餐包,他给我添满了杯饮料,说是来个‘通天乐’。我趁机再提要求,让他立刻和你见面,化解相互之间的隔阂。他当时答应的挺痛快,还说‘越快越好’。我还以为他是精*虫上脑呢,便没加提防的喝了那杯饮料,然后就要和你联系。他当时以‘我先想想一会怎么说,以免发生不快’为由,让我暂缓打电话。可就是这一暂缓,我的意识便不清楚了,脑出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眼前也有了幻觉。那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没脸再活了。 事后,我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天齐,速来雁云大厦‘情义阁’。我没发过那条短信,从时间点看,应该是他发的。还好,我也没发现有被他*的迹象。事后我才明白,他就是以想做那事为幌子,其实却是要用被药迷乱的我来陷害你。” 听对方说的这些,楚天齐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轻声道:“梓萱,辛苦你了。” “天齐,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你,而是给我爸爸救赎一些罪恶。我讲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表明我怎么样,而是让你知道张鹏飞的不择手段。”董梓萱声音幽幽的,“我爸虽然在你身上做了许多错事,但真的是身不由己,其实他也是做了一些好事的。后来配套金能够下拨,就是他坚持的原因,为此还和张鹏飞大吵了一顿呢。” 听的出,董梓萱与董建设的父女情深,但楚天齐并不认同对方的观点,可又不便争辩,就换了一个话题:“梓萱,这几天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是不是他们要对我不利?” “没有听到具体的,但我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也能感觉到,他们要对你不利。”说到这里,董梓萱话题一转,“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楚天齐道:“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一种感觉。” 手机里“哦”了一声,然后传来董梓萱的嘱咐:“一定要时刻提防张鹏飞,提防他们父子。如果我听到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的。”答过之后,楚天齐注意到,手机里已经没了声响。 …… 就因为董梓萱的那通电话,楚天齐一下午几乎都在想着张氏父子何时动手的事,同时心也担忧不已。 晚饭是出去吃的,和厉剑一同出去的。 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楚天齐进到里屋,准备简单洗漱一下,便上床休息。 “叮呤呤”,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来。 突然响的铃声,让楚天齐不由的一惊。拿手机一看,还是董梓萱的号码,他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一通,便传来董梓萱急促的声音:“天齐,他们马上要动手了,他们……”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不上台面的伎俩 星期一早上刚上班,楚天齐便出现在河西省政府大门口。 虽然不是第一次到省政府,但每次来到这里,楚天齐还是有一种肃穆感。这里的楼房并不比定野市党政楼主楼大,而且还显得稍微陈旧了一些,这里楼上悬挂国徽,定野市、成康市党政楼上照样也悬挂。可有一样,省政府这里是武警在门口站岗,而定野和成康市只有保安或半大老头在门房值守。当然,有无武警站岗只是一个表象,更重要的是国人对权力大小的敬畏程度不同。 提供了身份证、工作证,登记了相关会见信息,并且回答了一些询问,楚天齐被允许进入大院,但车辆却被留在了门外。 对于楚天齐来说,以往步行进入省政府大院,是不错的选择,正好可以感受省部级单位的那种特有气派。可今天他却没有这种心情,反而更怕被有些人发现,不但没有东张西望,而且步履匆匆,若不是担心被当做别有用心,他甚至都想顺着墙根一溜小跑了。 尽量既从容又快捷的从大院穿过,走上多级台阶后,楚天齐到了省政府办公大楼主楼。 走进一楼大堂,仍要履行登记手续,而且这里的询问程序要更详细一些。当然,问的也是常规内容,比如:具体要到哪个部门,见什么人,办什么事。正常办事的话,只要如实回答即可。其实询问这些内容的过程,并不是要打听当事人的隐私,而是测试当事人有无异常。 看到这个年轻人手续齐全,回答的从容、准确,安保人员把证件还给他,点头说:“可以了。” 楚天齐收证件,客气的回了句“谢谢”,奔三号电梯而去。 来到电梯旁,等了好大一会儿,电梯才停在了当前楼层,打开了轿厢门。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人员上楼频繁,电梯慢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众人等走进电梯,挤了个满满当当,这还有好多人没法进来,只能再等下一次或是乘坐其它电梯了,楚天齐幸运的挤到了轿厢里。 电梯走走停停,在停到十二楼的时候,楚天齐出了轿厢。辨识一下方向后,向西走去,敲响了挂着“督导室”门牌的屋门。 “进来”,一个女声传出屋子。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进屋子,径直奔正面桌子走去。来到近前,楚天齐从包取出一份资料递了过去:“苗主任,您好!这是《成康市城市规划工作推进汇报》。” “对了,你是楚市长。”桌子后的年妇女“哦”了一声,接过纸张,“把报告给我,回头我给郑主任送去,请他过目。” 这名妇女是省政府督导五室副主任之一,郑主任是督导一定的正主任。 见对方没有当场询问的意思,态度也不冷不热,于是楚天齐在说过“谢谢”后,退出了屋子。其实,他并不愿意在现场问答上耽误时间,但也担心对方盯问,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从屋子里出来后,楚天齐直接进了二号电梯,但他没有按一楼,而是按了七楼按钮。和担心的一样,虽然电梯井外标着单层均可到达,但看来个别楼层还是不会随便停下,最码从楼里不能随意来去。 既然电梯不行,那就走楼梯,步行楼梯可是有消防功能,总不能随意关闭或上锁吧。果然,楚天齐顺利的通过消防门,进了步行楼梯。在下楼过程,他还特意观察了一楼,各楼层的消防门都没有上锁或关闭。他心大喜,很快便到了七楼,推门走了出去。 “您好,您有事吗?”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内保人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 怪不得楼梯门都开着,原来有人看着呢。心里腹诽过后,楚天齐赶忙回答:“有。” “您找哪位?”内保人员继续问。 楚天齐陪笑道:“我……我找省领导。” “这个楼层都是省领导,您找哪位?”尽管说的客气,但内保的目光凌厉了好多,“请出示会见单。” 会见单?楚天齐硬着头皮,拿出了那张纸片。 接过会见单,看了一眼,内保道:“对不,这张会见单不能到这个楼层。” “是吗?我以为一个楼里都能进呢。”楚天齐装了糊涂,“你看,我有会见单,只不过是少填了一份,就让我过去吧。” “不行,请。”说着话,内保一指电梯,“可以从电梯下楼。” “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楚天齐磨了嘴皮子。 “不行,没得商量。”内保声音很冷,口吻不容置疑,“请你马上离开。” 看着对方的神情,楚天齐知道,这名内保肯定会认真履行职责,这在楚天齐意料之。他当时之所以走楼梯,也就是想着万一楼道没人守候,万一能钻个空子,现在看来完全是小聪明。冲着对方笑了笑,楚天齐没有走向电梯,而是从刚才的消防门退了出去,到了楼梯上。 内保不让进,怎么办?回去?那怎么行?自己可是连夜赶来,专门到七楼找人的,到十二楼送汇报材料不过就是个幌子,能够正常进入省政府大楼并且不引某些人注意的幌子。如果不见到那个人,自己的事怎么办?和那人摊牌是楚天齐目前觉得唯一可行的办法。 可内保肯定不会通融,自己总不能硬闯吧?这根本不是硬闯的事,那样只会把事情闹砸,会增加新的罪名。而且就自己那几下*身手,也不是万能的。 怎么办?怎么办?再次自问着,楚天齐大脑快速运转来。很快,他便有了决断,既然不能直接进去,那就先隔空与对方搭一搭话。如果能够得到允许,直接面对面交谈,那样更好;如果对方推脱不见,那就尽量在隔空对话时说清,尽量让对方给自己一个满意答复。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出手机,在电话薄里调出了一个带着区号的固定号码,稍微停了一下,右手拇指摁在了拨出键上。 “嘟……嘟……”手机里传出了回铃音,一声又一声,几声过后,听筒里传出了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没接。不在吗?还是故意的?管他呢,继续打。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还是一样的回铃音,还是几声之后传出了那个标准女声。 就这样,一直打了三遍,都没人接听。 真的不在?自问过后,楚天齐决定再拨最后一次,如果还是没人接听,那就另外想辙。 第四遍又拨出去了,这次回铃音变成了短促的“嘟”音,楚天齐心不禁一喜:电话占线,那就说明屋里有人。于是,他挂断电话,等着对方结束通话。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楚天齐第五遍拨打了那个号码,这次倒不是占线音,是正常的回铃声,可只到传出那个没有感情*色彩的女声,也没人接听电话。 握着手机,楚天齐疑惑:怎么没人接?刚才可是占过线呀。旋即他就找出了理由:在自己拨打时,也许有另一个人也在同时拨打这个号码,那样也会呈现占线状态的。当然,除了这个理由外,还有一个理由也极有可能,那就是对方知道这个号码,故意不接。 无论故意不接,还是确实不在屋里,这都很麻烦呀。尽管心里凉了半截,楚天齐还是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第六遍依然如故,依然还是以那个女声做为结束。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下定决心,楚天齐再一次重拨了出去。 “嘟……嘟……”回铃音再次响,一次,两次,三次,就在楚天齐以为那个女声马上出现,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听筒里传出一个声音:“哪位?” 不是那个女声,而是男人的声音,内容也不一样。楚天齐顿时大喜,忙礼貌的说:“您好,请问您是……” “你是哪位?”对方及时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有什么事?” 听出来了,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楚天齐不禁很是激动,回答道:“我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我找您有……” “啪”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短促的“嘟”声。 正斟酌着措词,正准备说出尽量尊敬、尽量礼貌的话,却不料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对方挂断了。听到了自己的身份,对方就结束通话,这意思很明显,不待见自己,懒得理睬自己。对方的态度在自己意料之,但以这种方式挂断电话,还是让楚天齐觉得很不舒服。最重要的是,对方可以不见自己,可自己却必须要见到对方呀,否则很可能就麻烦了。 怎么办?怎么办?再次自问过后,楚天齐有了决断:对方竟然在屋子里,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一定要发扬锲而不舍的厚脸皮精神,继续打,直到电话接通为止。 想到就要做到,楚天齐又重拨了那个号码。 一遍, 两遍, 三遍, 每次都是同样的流程,先是几声长“嘟”音,然后就是那个女声的标准回复。 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楚天齐忽然有一丝快意,心道:你不是不接吗?那我就麻烦死你。 在打到第四遍的时候,楚天齐的快意消失了,变成了沮丧,因为手机里没了声响,显然对方拔掉了电话线。 怎么办?怎么办?连着自问两遍,楚天齐没有给出答案,霎时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往返于脚下的几级台阶。 …… 就在楚天齐急的抓耳挠腮之际,在省政府七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很有官样的男人正一边惬意的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桌上的话机。男人脸上露出鄙夷神情,鼻子哼了一声:“小聪明,不上台面的伎俩。”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不见 怎么办?怎么办?一遍遍自问着,一个个方案不时闪现,又即时被纷纷否定,楚天齐焦急万分,却又越急越思路不畅。 也怪不得楚天齐着急,他现在面临一个重大难关:张天凯等人马上要对他下手。这个消息来自董梓萱。 昨天下午的时候,董梓萱给楚天齐打电话,重点讲述了上次被张鹏飞下*药的事,要楚天齐时刻防着张鹏飞。在嘱咐楚天齐一定要防着张氏父子的同时,董梓萱还为其父做了辩解。 面对董梓萱为董建设说的好话,楚天齐既理解她与父亲的浓浓亲情,却也不认可她对其父的认定——受张氏父子威迫,身不由己。对于“身不由已”一说,楚天齐有一定的认同,但却不认为董建设是受张氏父子左右。恐怕另一个人的因素,才是导致董建设不遗余力与自己作对的动力,那个人与董建设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能捏着董建设的软肋,而那个人却与自己是多年的宿怨。楚天齐倒没刻意打算与那人一为敌,可那人却似不准备放过自己,一次次的出阴招并动用各种能量和关系找自己麻烦,甚至背后捅刀子。 甭管董梓萱有意还是无意回避那个人,但她对自己却是无比关心,楚天齐不愿就“身不由己”一说与她争论,而是对她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仅隔几个小时后,董梓萱在昨晚九点多又打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告诉楚天齐,张天凯要对他动手了。董梓萱说,她是无意听到了父亲与邢志军的手机通话,邢志军言说省安监局已经拟定了方案,要对“6.11”民工坠楼和“7.10”矿井爆炸事故严重定性,并对相关单位及责任人处以严厉惩罚。邢志军还表示,他会在周一一上班便请张天凯副省长批准此方案,同时建议对成康市主管市领导进行问责。除此之外,董梓萱还向楚天齐披露了一些消息,虽然有的消息仅是推测和分析,但却与楚天齐猜想基本吻合。 当时听到董梓萱传递的这些信息,楚天齐顿感事态严重。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安监局方案已经拟定完毕,转天就请副省长批准,那对主管市领导的问责想必也会接踵而至。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个主管市领导肯定非楚某人莫属了。 虽然董梓萱没有听到具体的问责细节,但毋庸置疑,这个问责不会应付了事。往重了说,自己的职务立刻就会被调整,不排除打回原形;往轻了说,也会影响自己至少未来三年的发展,甚至会给自己一生的仕途都蒙上阴影。一但问责经过省里批准,那就没有了回旋余地,到时黄瓜菜都凉了。虽然不知省里通过问责的几率有多大,但楚天齐却必须拿出百分百精力,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千方百计让这件事胎死腹。 昨晚接完电话后,楚天齐尽量稳住自己烦乱的心情,经过一番思考和衡量,决定到省里面见张天凯,陈说相关利害。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他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也可能会收到奇效的办法。 在准备了必要的幌子——给省政府第五督导室的汇报材料,并做了其它一些准备后,楚天齐连夜赶往了省城。在来省城的路上,楚天齐又详细的谋划了见张天凯的步骤计划,也针对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准备了应对预案。一些步骤计划用上了,也达到了自己的阶段目的;个别状况果然出现了,相应应对预案也派上了用场;可现在直接敲门已经不可行,张天凯又拔掉了电话线,自己该如何办呢?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通过另一个人传话,这也是楚天齐的方案之一,也是他不准备轻易使用的方案。他知道,找张天凯一事,本就很冒险,就有诸多不利因素,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能不通过那人是最好的。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那么做呢? 利弊皆有,弊处极大,楚天齐一时犯了嘀咕,拿不定主意了。 …… 就在楚天齐犹豫不决,却又急的火上房的时候,七楼办公室里那个官威十足的男人却是惬意的很。他已经把茶杯放到一旁,而是在嘴上叨了一支大雪茄,雪茄特有的烟草香味令他陶醉。以前的时候,他几乎不吸烟,可是自从接触上了大雪茄,他就欲罢不能。本来他是看着儿子吸雪茄不顺眼,就多次训斥儿子,可在儿子的激将法下,他抱着“有什么好抽的”心理,试着吸了几口。这一试不要紧,他立刻就被雪茄的香味俘虏了,成了专抽雪茄的烟民。 雪茄的香味萦绕在口腔、胸腹,男人的感觉好极了。当然,他感觉良好也不止只是因为卷烟,还有那个已经有几十分钟不响的话机,更因为他想到了那个小子急的抓耳挠腮的丑态。 想到那个小子,男人既憎恶,也不禁欣赏。 他知道,那小子途改行,从政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年时间,可却坐到了副处市委常委的位置。这个履历,对于有些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省部级高官的子弟,只要走仕途,哪个不是在部委混几年,就成了处级干部?有的人用时比那小子更短,级别也更高。可那些子弟都有强大的家族背景资源,所经之处也是一路绿灯,好多人看似履历丰富,其实就是混事,有人更是挂个名,连班都没去上。 相比那些家族少爷或是纨绔子弟,那小子根本没有任何先天政治资源,一个赤脚医生的儿子能有什么背景?在不足十年的从政路上,即使偶有人支持,也是那小子通过后天努力赢得的。那小子可是一步一个脚印,经过众多磨砺,才脱颖而出,赢得现在的位置。那小子的奋斗精神与自己年轻时相似,男人不由得要对那小子称道一番。 但那小子也实在可恶,一直就与自己家过不去,先是和儿子因私事斗来斗去,后来竟然对自己的家族企业频频出手。当然,男人也深知,自己儿子不是好鸟,和那小子的争斗皆由孽子引。可你小子也不应该公报私仇,竟然利用手的一点权利,让我家族频频遭受损失吧?在明知我已经是副省长,尤其后来还是能够在业务上管着你的副部领导,你总应该给点面子吧?可你小子倒好,不但把我们到手的项目撬出去,让我们遭受上亿损失,还一次次收拾我儿子。 固然,我那孽子不成器,也经常挑衅滋事,可打狗还看主人,你总这么收拾他,那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连官场规则都不讲,也太狂了。男人最看不上的,就是那小子自以为是的德性。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副处,一个芝麻绿豆小官;我可是堂堂的副部,是高级领导,咱俩可差着级别呢。不是我姓张的有官僚思想,可你小子总得有些自知之明吧?你小子不但经常收拾我们家人,让我脸面大失,现在竟然给我打电话,也太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到那小子的狂妄,男人鼻子“哼”了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晚啦。早干什么去了?官场如战场,不是儿戏。”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男人拿过手机,接通了:“说。” 手机里立刻传来谄媚的声音:“省长,按您的指示,我们重新对处理决定进行了修改。您说我们定性太轻,当时我还有些想不通,现在才彻底悟到您的远见卓识,我从心底敬佩您,敬佩您的……” “怎么废话那么多?你就说现在弄好没有?”男人打断了对方。 “弄好了。”手机里的声音继续传来,“完全是按照您的指示,从全省安监大局出发……” 男人不容对方讲完,直接说了一句“弄好就马上拿过来”,然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真啰嗦,废话连篇。”楚天齐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到桌上。 男人之所以几次不客气的打断对方,并非仅仅嫌对方啰嗦,以往对方说话也这样,他已经习惯了。可现在他却不舒服对方的碟碟不休,刚才若不是这家伙啰嗦个没完,自己也不至于做下那被动之事。 刚才就是这家伙打自己手机,自己提醒了好几句“电话响了”,可这家伙就是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个没完,才导致自己放下手机,直接就拿了固定电话听筒。本以为有什么急事,却没想到是那个小子打来的,若不是这家伙捣乱,自己肯定会看来电显示,只要看到是定野市区号的陌生号码,自己肯定不会接的。 现在倒好,不但让那小子知道自己在屋里,自己还落了个“作风霸道,直接挂机”的恶名。这要是传出去,也太有损自己省部级领导的名声了。 转念一想,男子又释然了:我霸道又怎么了?我对你有霸道的资本。你还敢出去宣扬?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笃笃”,敲门声响,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是男人的新秘书,和男人一个姓,也姓张。 张秘书来到桌前,轻声道:“省长,有人要见您?” 男人问:“谁?” “楚天齐。”张秘书回答。 “不见。”男人不假思索的说。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让他来吧 楚天齐手里握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既盼着铃声响,又担心手机突然传出声音。他心理如此矛盾,主要是不确定会听到什么结果。 楚天齐在等一个电话,一个张姓秘书的电话。他刚才刚和对方通过电话,对方让他等回复。 要不要打电话,楚天齐纠结了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打了。但让他欣喜的是,接电话的人不姓庞,而是姓张,还说是张省长的秘书。早知如此,又何必纠结呢?在欣喜之余,他向对方讲说了自己的目的。张秘书一开始不答应帮他传话,后来在他说了一堆好话,并做了相关保证后,张秘书才勉为其难同意了。 怎么他就换秘书了,什么时候换的?楚天齐既欣喜这个变化,也不禁疑惑,不知为何张姓秘书代替了姓庞的。楚天齐其实从来没见过姓庞的,但却知道这个人,而且印象极深。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才不想见到姓庞的,以免节外生枝或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了看手表,离刚才通话仅过去了十多分钟,但楚天齐却感到非常漫长,就像过去了几个小时一样。他不禁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精神紧张。旋即他就不觉得可笑了,而是变成了深深的担忧:秘书应该就在对门,来回路上最多就是两分钟时间,加上说话,加上思考并给出答案,按说总共有五分钟就够了,怎么还没回话? 他不见我?还是正犹豫着?或是故意抻着?楚天齐心焦灼不已。 “叮呤呤”,没有让楚天齐过度煎熬,手机适时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刚才拨打过的那个固定号码。稳了稳心情,楚天齐接通了电话:“张秘……张处长,辛苦了,您……” “我不是处长。”冷冰冰甩出一句后,手机里声音继续传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撒谎骗人?张省长说根本不认识你,没有你这个朋友。” “不认识我?”楚天齐道,“我们前几天还见面了,两人一待了好几个小时,还说了好长时间话呢。” 此话倒也不虚,但楚天齐却故意掩盖了事实。当时他和张天凯是见面了,是一待了好几个小时,但那是副省长检查建筑工程,楚天齐只是众多跟班的一员。两人那天也说话了,但却是各说各话,楚天齐当时是回答问题,而张天凯问话根本就没看着他。 对方根本没有要深究楚天齐语病的意思,而是不耐烦的说:“楚天齐同志,你也是副处级领导,在成康市也算是大领导,怎么能这么办事?你非说和省长是朋友,非让我去通报,结果让省长把我一通好训。我可是刚给张省长服务,你这不是害我吗?” 楚天齐忙道:“对不,张处……张秘书。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和张省长的确认识,我可以当面替你解释。” “哼,替我解释?我可不敢,你还是饶了我吧。”手机里的声音满是无奈和讥讽。 尽管对方看不到,楚天齐还是陪着笑脸说:“张秘书,你就再替我通报一下,我真有急事向张省长汇报,我……” “求你了,害我一次不够,还想把我饭碗彻底打碎了?”对方声音非常不客气,“以后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就这样。” 听到对方要挂掉,也听出对方拒绝的很坚决,楚天齐急道:“等等,等等,你可不要后悔。” “什么,你竟然威胁我?”对方提高了声音,“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叫内保了。” “张秘书,在你采取不当手段之前,请你听我说完,好吗?”楚天齐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很冷,“我说的内容非常重要,你要是不听的话会后悔的。”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了两个字:“快说。” 楚天齐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走下了两级台阶,才对着手机道:“你转告张省长,他如果不见我,一定会终生后悔,而且很快就会后悔的。” 手机里响一声厉喝:“楚天齐,大胆。刚威胁完我,又要威胁省长,你想干什么?” 楚天齐没理对方的茬,而是又说道:“我还告诉你,你如果不给我通报的话,你也会终生后悔的。” “你……你,我不怕你威胁,我要喊……”对方声音非常激动,显然气的不轻。 楚天齐“耻笑”一声:“你当然不怕我,可你要是不通报的话,就会因此误了张省长的大事,张省长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你……”一声“你”字传出后,手机里静了下来。静了足有两分钟后,才响弱弱的声音,“真的?你不是又在骗我吧?”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骗你?”楚天齐声音更冷,“马上去汇报,否则你就误大事了。”说完,直接挂断了手机。 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楚天齐顿觉身上有些发软。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额头有了汗水,胸前衣衫也有好几块被汗打湿的地方。这并非楚天齐胆小,而是他知道刚才那些话意味着什么。 自己从心里并不敢威胁省领导,也不想那样做,但事实上刚才就是在威胁张天凯和张秘书,这种事是可以上纲上线的。如果张秘书要是把这些话录音,即使不录音,而是直接告发自己,那自己就会吃不了也兜不走。要是张天凯再适当加以引导、渲染,那自己的仕途就到此结束了,还会因此承担相应的罪名和惩罚。 楚天齐真不想说这些,可现在如果不说这些,那就见不到张天凯,眼前的危机根本就解决不了。他现在之所以授人以话柄,是在搏,在搏张天凯会在乎“终生后悔”,在博张天凯是“穿鞋的”,而自己是“光脚的”;他还在博,博张秘书会担心因传达不到而被张天凯收拾。 既然要搏,那就是机会和危险并存,“危机”一词既源于此。想到这里,楚天齐豪气陡增,既然已经说了,怕他何用?顿觉身上轻松不少。于是他擦了擦额头汗水,又轻轻的抖了抖胸前衣衫,以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站在那里。他虽然心里已经释然,虽然看似无所谓,但其实却很难完全做到气定神闲,“轻松”也只是相对而言。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心又再次浸上了汗珠。 …… 省政府七楼那间办公室里,威严的男人眉头紧锁,眼睛盯着烟灰缸里的半截雪茄烟。他的眼神木然,显然脑子里正想着事情,想着与面前景物不同的事情。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鹏飞的父亲张天凯,也是河西省副省长,协助省长分管建设、安监等工作。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从秘书走出屋子后,他就一直盯着雪茄想事情,秘书已经出去将近二十分钟了。 秘书二次来替楚天齐传话,张天凯可没想到。他没想到秘书会这么“锲而不舍”,会首次碰壁再来二次,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对其有看法?更没想到,楚天齐竟然敢说出那样的话,竟然敢威胁自己。说什么如果不见他,自己会终生后悔,还说很快就会后悔。 刚才听到秘书的汇报,张天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姓楚小子胆肥,可没想到会这么肥,难道是那小子脑子有问题?不应该呀。可正常人怎么敢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说的不客气点儿,那不就是一只赖皮狗在向狮子挑衅吗? 赖皮狗现在就向自己这只狮子挑衅了,那话可是响当当的,“终生后悔”四字响彻耳畔呀!虽然是秘书转述的,虽然秘书用词婉转,但可以想见那小子说话时的神气。那小子从一个白丁迅速成长来,显然不是白痴,而且脑筋灵光,可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违反常理的话,这太不正常了。难道…… 张天凯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传言,传言那小子首都有人。对于这个传言,张天凯一直将信将疑,而且更趋向于怀疑。他觉得,如果首都真有人的话,就凭那小子的能力绝不仅于此,应该至少是正处级才对,就是弄个副厅待遇也有可能。可如果不是因为有靠山的话,那小子又怎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到底是有什么依仗? 听那小子的意思,就因为自己不见他,就会终生后悔,就会立刻后悔,这也太玄了吧?他把自己当成谁了?他不就是个小副处吗。 转念一想,张天凯又不禁疑惑:难道楚天齐有什么重要的话,难道他纂着自己的把柄?笑话,自己怎么会让他抓到把柄? 那么会是……张天凯忽然心一惊:莫非是那孽子的短处被抓到? 想到孽子,张天凯顿时不踏实来:那可是一个惹祸的祖宗,到现在给自己找的麻烦不计其数。自己的副部级别姗姗来迟,进入省委常委行列更是渺茫无期,就与那孽子不无关系。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症结所在,越想越心里没底。张天凯迅速收回目光,拿电话,拨了几个数字。 很快,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省长,您……” 张天凯打断对方:“让来他吧。” “谁?”对方声音传来。 “还能有谁?楚天齐。”张天凯没好气的说。然后“啪”的一声,把听筒压到了话机上。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都跟您有关系 再次抬手腕看了看表,离着和张秘书结束通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手机没有响,也没有任何人找到自己。虽然这次等待相较上次要长,但楚天齐却没有那次焦急,要坦然的多,他觉得这已经是背水一战,没有了退路,也就无所畏惧了。 楚天齐知道,等待自己的无非就是三种情形,一是张天凯经过考虑,同意见自己;二是张天凯不见自己,但也不让秘书告之,就这样晾着,让自己知难而退;三是张天凯向有关部门反映,说自己威胁省领导,有关部门会很快找来,甚至对自己采取必要的措施。 对于自己来说,第三种情形是最糟糕的。但张天凯同样承担着风险,既要承担自己可能报复的风险,还有因听不到自己的讲述,而不能及时处置隐患的风险。楚天齐觉得,张天凯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选择,很可能会采取相对温和的拒见方式,即第二种情形。而自己最需要的,也是唯一需要的,却是第一种情形。 当然,还可能存在第四种情形,即张秘书不向张天凯汇报,私自“黑下”自己的那些话。这虽然是一种可能,但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冲自己讲说的内容,张秘书没有不汇报的道理。 就在楚天齐正做着假设的时候,手机适时响来,来电显示正是张秘书的号码。楚天齐心道“有门”,及时接通了电话:“张秘书,您好,请问……” “你现在在哪?”对方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我在七层的步行楼梯里。”在做出答复的时候,楚天齐心头涌了欣喜。 “你到七楼二号电梯门口,我去找你。”对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耶。”握住右拳,楚天齐使劲摇了摇。然后快步走了几个台阶,推开消防门,到了七层平台处,并迅速向二号电梯走去。 内保人员适时走了过来:“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楚天齐反问道,语气颇有挑衅意味。他也知道对方是职责所在,可对方一直把自己当作可疑分子,期间还多次从门缝窥探自己,让楚天齐很不舒服,遂回敬了一句。 内保人员“哦”了一声,再次向楚天齐缓缓走近,他已经把这个大个子当作了不安定因素。 “你是楚天齐同志吧?”一个声音忽然响了来。 楚天齐和内保人员都看向发声处,只见东侧楼道走来一名年轻男子。该男子有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金属边眼镜,身穿白色半袖上衣、藏青色西服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系带皮鞋,显得质彬彬。 “我是。”楚天齐站在原地,答应了一声。 和楚天齐的不卑不亢甚至略有傲慢不同,内保快步迎了过去,客气的称呼道:“张处长。” 年轻男子随意“嗯”了一声,显得傲气十足,继续向前走去。 内保可能是适应了这种冷淡,并没有什么尴尬,而是目光崇敬的随着对方身体移动。 来在楚天齐面前,年轻男子道:“楚天齐同志,张省长请你过去。” “我知道了,请张秘书头前带路。”楚天齐的谱摆的不小,完全是居高临下的语气。 “跟我来。”说完,年轻男子向来路走去。 楚天齐则昂首挺胸的跟上前去,在经过内保时,嘴角还出现了一抹笑容。 内保人员马上满面笑容,尴尬的冲着对方点头致意。 …… 来在“七0六”房间门口,年轻男子停下脚步,在屋门上轻轻敲了敲。 楚天齐发现,这个屋门上除了“七0六”字样,再没有“省政府”或是“副省长”字样的牌子或标识。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年轻男子看了眼身侧的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楚天齐会意,跟在了对方身后走进屋子。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官威十足的男人,正是副省长张天凯,此时的张天凯,正低头盯着桌上的一份档。 到了办公桌近前,年轻男子轻声道:“省长,楚天齐来了。” 鼻子“嗯”了一声,张天凯继续低着头。 瞟了楚天齐一眼,年轻男子向门口走去。 “张省长,我们又见面了,您还好吧?”楚天齐并不见外,直接开口说了话。 听到这个声音,年轻男子回头看了看,走出屋子,关上了屋门。 张天凯本来想晾晾这个小子,不曾想对方先开了口,便微微皱眉,抬头打量对方。然后缓缓的说:“你有预约吗?” 楚天齐微微一笑:“张省长,如果走预约程序的话,我还能见到您吗?” “你平时就是这么跟上级说话?也太没大没小了吧?”张天凯语气很是不悦。 “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张省长见谅。”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道,“我想张省长大人大量,肯定不会怪罪的。” 张天凯冷哼道:“你说有事见我,那就快说吧。” “是。”楚天齐答应一声,又说,“张省长,我能坐下说吗?” “可以。”张天凯微微皱了皱眉。 “谢谢张省长!”说着,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这家伙倒不见外啊,对面椅子还是第一次坐上一个小副处。张天凯暗自腹诽着,盯着对面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 楚天齐缓缓的说:“这事还得从头说。” “长话短说,我时间有限。”张天凯打断对方。 “是,在表述清楚事实情况下,我尽量说的简洁。”表态过后,楚天齐打开了话匣子,“去年,成康市城建项目共新招商了三家企业,分别是*昊方地产、河西大亚地产、河西鲲鹏投资。在投资商进场不久,也就是九月底的时候,昊方地产项目经理、大亚地产项目经理连着两日相继被打。十月上旬,鹏程公司项目部也遭蒙面人袭击,技术科长更是多日昏迷。” “你吵着嚷着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这也太无聊了吧?”张天凯再次打断,“我有好多工作要忙,没时间听你讲故事。” “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发生的事,这事与我的汇报有关,还请张省长见谅。”解释之后,楚天齐接着说,“再说下一件事,去年十二月初,省建设厅董副厅长到成康市检查工作。在董副厅长刚刚到了成康市的时候,就有市民在昊方地产项目部聚集,要找省厅领导告状。所好因为时间差问题,在董副厅长到昊方项目部之前,聚集的民众已经散去,并未影响领导检查。” 张天凯语气很冷:“投资商被打、市民聚集告状,相关城建领导都是干什么吃的?纯粹都是庸官,都是不作为。” 楚天齐没有顾忌对方讥讽,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今年五月一日,我弟弟举行婚礼。在婚礼期间,有人以上礼为名,送去一万元礼金,还谎称和我打过招呼。事后我弟弟和我讲了此事,我马上拿着这笔钱,赶到省里,把这笔钱交给了纪检部门。没过几天,就有相关部门到单位和我家调查,最后更是把我调查个底掉。还好我及时上交了款项,还好我严格自律,否则我就完了。” “楚天齐同志,我包容了你的口出狂言,还专门抽*出时间听你汇报,你先是说了分管范围的陈年旧事,现在又提到亲人婚礼,这话题扯的太远了吧。”张天凯及时插了话,“我分管全省的城建工作,并不只是为你一个成康市服务,更不是听你扯闲篇。” 楚天齐一笑:“张省长,这些事看似毫不相干,其实大有关联,而且和您知道的两件事也联系紧密,请您耐心听一听。六月十一日,昊方地产成康项目部发生了民工坠楼事故,死者亲人赶到了成康。经过友好协商,双方达成共识,死者妻女带着十万元补偿金和六个月工资回去了,一周多以后又顺利拿到了一万元意外保险金。可是就在保险到位的第二天,死者家属又来了,这次不是妻女,而是换成了死者父母,还有一个律师和一个小孩。来人好一通闹腾,既和投资方闹,也和政府闹。迫于各方面压力,昊方地产按对方要求,又支付了四十多万的赔偿金,这些人才算完事。就这样,昊方地产赔了钱,预售形势也急转直下。” “既然犯了错误,那就要勇于承担责任。”张天凯淡淡的说。 “不错,犯错当然要承担责任,可是……”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还是把那件事也说完吧。七月十日,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在成康召开,您当时也出席了会议。就在现场会召开之际,赤河镇发生了矿井爆炸事故,万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见对方停了下来,张天凯问:“就这些事,还有吗?” “还有好多,不过以前的事就不说了。”楚天齐问。 “既然说完了,那你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和我说?”张天凯再次盯问。 楚天齐微微一笑:“因为这些可都跟您有关系。”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横生枝节 “跟我有关系?说话可要负责任。”张天凯语气冷竣,双眼眯了来。 “跟……”话到半截,楚天齐忽然一拍脑门,“实在对不,我第一次见省领导,有些紧张。刚才说的不太准确,丢了几个字。” 妈的,还说怕我,骗鬼去吧,有这么怕的吗?张天凯脑海马上出现一个词:无赖。他觉得对方这纯粹就是无赖作法,而自己此时还不能与其一般见识,否则自己也和这个无赖一般无二了。 稍微停顿后,楚天齐声音又:“这些事不是和您有关系,是和您那宝贝儿子有关系。” 张鹏飞?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张天凯不禁疑惑。但他嘴上却说的是另一番意思:“楚天齐同志,这我就得批评你了,做为一名党员干部,一定要公私分明。我知道,你和鹏飞媳妇过去关系很近,后来联系也很多,当然这都是鹏飞和他的朋友所见所说,我不去分辩。为此呢,你俩关系也一直不好,经常互有争斗。虽然我是他的父亲,可我不会护短,不会去评判你俩对错,更不会介入这类事情。现在你竟然把你俩的私恨拿出来,非要和我这个副省长扯到一,这太不合适了。另外,我以旁观者身份奉劝你,你是党员干部,素质应该必须要高于企业老板,工作和生活作风也要更硬才对。” 楚天齐不禁心暗骂:妈的,到底是老狐狸。现在我说到他儿子了,他不但装傻,还特意给我扣了顶公报私仇的帽子;而且还故意歪曲自己和孟玉铃的关系,暗示自己勾引他儿媳妇,影射自己生活作风有问题。 张天凯声音又:“别管你和鹏飞关系如何,毕竟你们是同龄人,而且你和玉玲毕竟也……现在你该说的也说了,虽然说的不合适,可我也就不计较你的猛浪了。我每天的工作都很忙,今天给你这么长时间,已经破例了,你请回吧。”说着,用手一指桌上烟盒,“来,拿着,我从来都不碰这玩意,听说你挺喜欢这东西,也特能喝酒。” 骂人不吐脏字,果然高。转瞬间就给自己和张鹏飞关系定了性,把自己致于后生晚辈地位,还变相的把自己影射为“烟鬼”、“酒肉之徒”。如果这段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势必会认为张天凯不念旧怨,胸怀宽广,体恤晚辈。可楚天齐却心里明镜似的,对方就是故意在小看自己,在贬低自己,是另一种讽刺。看着桌后那个笑面虎,楚天齐微微一笑:“张省长,你就不想听听这些事和你儿子的联系?不想听听你儿子做了什么?” 张天凯也微微一笑:“我刚才和你说过,你们之间的争斗不要拿到工作来,你这样做很不合适。” 楚天齐不由一楞:按说张天凯在扣帽子并贬低我后,应该得听听我后面的话,这可是关系到他儿子的事呀。张天凯只有这么一个亲儿子,张鹏飞也是他整个张氏一脉的衣钵继承者呀。张天凯为什么还要这么表态?他是还要端着架子,再拿捏我一会儿?或是真的不打算谈他的儿子?他竟然能冷血到不顾他儿子的处境吗?不能,肯定不能,他一定是在以此消耗我的锐气,在以退为进。 既然你准备欲擒故纵,那我也就给你来一个照方抓药,看谁能抻过谁。想到这里,楚天齐站身来,说道:“那好吧。希望张省长不要怪罪我没把话说清楚。”说完,迈步走去。 楚天齐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侧耳听着,可是只到走至屋门处,也未听到对方喊自己“留步”的声音。 难道判断错了?楚天齐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照样学样,但还是抬右手,去抓门上的把手。 就在楚天齐右手刚刚放到把手上时,身后忽然响了张天凯的声音,“你这后生呀,真是的……回来,说点事。” 楚天齐暗自长嘘了口气:老小子,你可真沉得住气。 就在刚才抬右手的一瞬间,楚天齐还在纠结:要不要找个理由主动返回去,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讲出来。今天自己是干什么来了?不把这些话说出来,不得到对方的某些承诺,怎么行?一旦走出这个屋,那省里对自己的处置很可能随后就到,自己很可能前功尽弃了。其实为了化解自己当下的危机,楚天齐已经动摇了,正准备自食前言呢。不曾想,张天凯在关键时刻请自己回去,这样既省的自己丢人,还气势更壮了。 看来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在给自己灌了一句心灵鸡汤后,楚天齐转回身,面带笑容,自信满满的向刚才的椅子走去。他注意到,对方也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眼满是友好,甚至还有一丝慈祥的成分。 “叮呤呤”,固定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来。 楚天齐一楞,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张天凯。 张天凯拿电话听筒,说了句“再等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心暗喜:看来张天凯就要和自己再谈了。 “笃笃”,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张天凯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悦。 屋门被轻轻推开,那个年轻的张秘书和一个年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张天凯直接道:“我不是让你等着吗?” “省长,实在对不。我是担心误事,所以才要来敲门,这事不怪张秘书……”说到这里,年人忽然打住,惊愕的看着那个转过头的年轻人。 “邢副局长,您也来汇报工作?”楚天齐也认出了年人,其实刚才他已经听出了声音。 年人“哦”了一声,面现尴尬:“你也……” “出去,一点规矩没有。”不容说完,张天凯手指年人。 年人急道:“省长,我……” “嗯……?”这个疑问的声音,是从张天凯鼻孔发出的。 楚天齐似乎还听到,张天凯的尾音带了个“滚”字。 “我……好的,对不,对不。”年人弓下身子,连连陪着不是,向外退去。慌乱,手的纸张还掉了下来,他慌忙捡,退出了屋子。 楚天齐看到了年人的神情,也注意到对方在出门之前,抬胳膊擦着额头的动作,他想到了一个词:丧家犬。 来不及回味年人的丑态,楚天齐再次坐到椅子上,抬头看着张天凯,等待对方先说话。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张秘书快步走进了屋子。 张天凯眉头先是一皱,随即沉声问:“什么事?” 张秘书忙道:“省委刚刚打来电话,要开扩大会,让您马上就去。” “好,现在就走。”张天凯说着,站了身形。 张秘书马上上前,拿桌上的水杯和笔记本,走出了屋子。 怎么会这样?眼看着要谈了,省委却要开什么扩大会,这不是横生枝节吗?楚天齐既懊恼也无奈。可是对方已经迈动步子,再不说就没时间了。于是他赶忙道:“张省长,您不是让我回来吗?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让你回来了吗?”张天凯转过头,显得很疑惑。 楚天齐立即回答:“您说了,您说‘回来,说点事’。” 张天凯“哦”了一声,恍然道:“我是让你把这个拿上,毕竟这是内供的,一般情况你也见不到。” 啊?看着对方手指烟盒,楚天齐无语之极:怎么会是这事? “拿上吧,我要出去了。”说着话,张天凯继续迈动了步子。 拿个屁,老子就那么见小?暗骂一句后,楚天齐也快步走向门口。 几乎是前后脚,张天凯和楚天齐出了屋子。 张秘书正在门外等候,适时上前一步,关上了屋门,然后随着张天凯走去。 屋门关上的一刹那,楚天齐才意识到,没机会再说了,最码现在是没机会了。顿时,一股愁云涌上心头,不解的望着那个气宇轩昂的背影。 “不错。以后还要继续加强业务训练,提高各方面素质。”张天凯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注意到,张天凯在跟那个内保人员说话。可是他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谢谢张省长。”内保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着。 张秘书迅速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适时停下,轿厢打开。 张天凯迈步走进轿厢,张秘书跟了进去,电梯关闭。 楚天齐注意到,在电梯关上的一刹那,张天凯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那笑容分明是冷笑。 “您慢走。”一个声音在耳畔响。 楚天齐转头看去,见那个内保正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稍微一楞之后,楚天齐明白了,内保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客气,显然是因为张天凯,内保肯定以为自己和张天凯是朋友呢。想到这里,楚天齐矜持一笑,昂首阔步的走向电梯,按下按钮。 走进电梯,轿厢关上。楚天齐脸上趾高气扬的表情迅速掠去,继而挂上了愁苦。他不明白,张天凯让自己二次回去,难道仅是为了那半盒香烟? 无论张天凯是否临时变卦,但就冲张天凯出门前后的做派,自己与其相比,还嫩的很。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难道我错了?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楚天齐身体靠在椅背上,吐出了两个字:“回家”。 厉剑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启动了汽车,“桑塔纳2000”离开停车位,向马路上驶去。 看着两侧穿行的汽车,还有渐渐远去的气派大门,楚天齐心涌了深深的挫败感。其实上午在从省政府楼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感觉,只不过那时还存在着一丝期盼。 上午的时候,在张天凯和秘书先行下楼后,楚天齐随后也坐上电梯,直接到了一楼。来在一楼后,他打消了“在楼下等候”的想法,直接出了院子,到了汽车上。然后和厉剑一,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从上午十点多,一直吃到过了下午一点,反正也是耗时间。 从餐馆出来后,楚、厉二人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到了餐馆旁边的洗浴心。简单冲洗一下,便到了休息大厅休息,躺到下午将近六点才出来。在洗浴心休息期间,楚天齐一直注意着手机的动静,手机倒是响了几次,但每次都不是他期待的人。 晚饭还是在午那家餐馆吃的,餐馆离省政府不远。吃完后,直接到了汽车上,楚天齐透过车窗,不时看向马路斜对面的那个*所在。可是手机并没有响,而天色却将要黑了。 在这个季节,晚上八点多正是将黑将不黑的时候,路上车辆也比较多,“桑塔纳2000”裹在滚滚车流,缓缓向前蜗行着。 再次回头看去,那处景物已经变的很是模糊,只是凭印象知道那是省政府所在。收回目光,继续仰躺在椅背上,楚天齐想着今天的事情。 今天多半天,都是在等待度过的,楚天齐一直在等着张天凯或是其秘书来电话。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可他却不愿放过这种可能性。从现在来看,这十个多小时的等待,都成了无用功。 张天凯怎么会不找自己呢?他应该找呀。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更关键,张天凯应该能听的出来,他不可能不关心的。可事实是人家就没找自己,本来当时也没留下任何提示的话语。 难道真的是判断错了,真的是自己自以为是?楚天齐一边疑惑着,一边在脑翻着一些细节,想要从找到答案或是蛛丝马迹。 上午在张天凯办公室的时候,自己故意说成对方和那几件事有关系,当时对方的神情也突变了一下。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快,但楚天齐还是捕捉到了微小的变化,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刻意关注着。然后自己马上又装糊涂纠正了刚才的话,点出了对方的宝贝儿子。此时对方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显然简单思考了一下,然后便给自己扣上了公报私仇的帽子,还故意歪曲了自己和前女友的关系。之后,对方便延续着这种风格,抛开其与儿子的联系,还一直讥讽贬低自己,直至对方请自己出去。 想到这里,楚天齐就不禁懊悔。自己当时面对对方“送客”举动,就不该装大尾巴狼,见样学样,而应该直接讲出那些关键的话。后面的话如果精炼一下,有几分钟就够了,张天凯按说不会不让自己讲出来的,前面可是听自己说了二十来分钟的。正是因为那么一耽搁,才让邢志军横插一杠子,又是打电话,又是直接进了屋子的,之后便是张秘书带来了“省委开会”的消息。尽管自己想争分夺秒询问对方的意思,可对方却用那么一个理由,为刚才让自己再次回去做了注解。 张天凯喊住自己,真是让自己去拿那半盒烟?肯定不是,那只是对方的一个借口罢了。如果没有邢志军的干扰,如果没有张秘书的几次进出,尤其要是没有急着到省委开会一事,对方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张天凯肯定是不想匆忙间给自己答复,这既是为了说话稳妥,也可能是临时变了卦。正是基于这种看法,楚天齐才没有立刻返程,而是一直等着电话,期望对方能再次请自己回去谈一谈。 如果仅是如果,假设就是假设,假设没有变成事实。事实是,自己没有说完想说的话,张天凯也没有给出期望的答案,甚至自始至终对方也未表现出对那几件事的重视。 虽然自己没有完全说透,但对方应该完全能听明白意思呀,又怎么会是那种态度呢?难道真像对方标榜的那样“公私分明”,难道其对儿子根本不关心?这怎么可能?就冲张鹏飞的公司发展那么快,就冲张鹏飞的所做所为,怎能没有其父的大力支持?可今天张天凯的表现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呀? 张天凯是故意做作,还是有其它什么想法呢?张天凯会不再理会此事吗?张天凯会再找自己吗?张天凯会因此改变对自己的处置吗?邢志军手里拿的纸张会是什么内容?怎么会这样?难道我错了?一个个问题涌上脑海,楚天齐一时根本给不出准确答案。 …… 就在楚天齐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天凯则脸色铁青的坐在自家沙发上,眼睛不时望着门口方向。 “老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自打一进门,就虎着脸,就跟谁欠你多少钱似的。”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来到张天凯身旁。 张天凯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转头看看女人,没有说话。 “到底是谁惹着你了?”女人继续道,“就是别人让你不舒服,你也不能给我甩脸子呀,我又没招惹你。” 张天凯冷冰冰回了一句:“你别管。” “你……好,好,我不管。”女人满脸怒气,走向一旁,“以后再有什么事,少跟我叨叨,我还不想听呢。” 看到女人变了脸色,张天凯语气一缓:“哎,我不是要给你甩脸子,你不知道。那个……”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张天凯的话。 拿手机,迅速扫了眼屏幕,张天凯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老爷子,你在哪?” “我还能在哪?在家。”张天凯没好气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让老……” “大领导能够拨冗相见,晚辈不胜感激。”手机里的声音吊二郎当的,“只是我不像你们公家人,每天就上六、七个小时,还大多喝茶看报纸。我只是一个小商贩,只要睁着眼就得为生计奔忙,其实梦里也是……” “屁话这么多。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张天凯打断对方,“老子可是专门回来等你的。” “大省长说话太粗俗,这要是传出去,也太损你的威名了。”电话里“嘿嘿”一阵怪笑,“当然了,家丑不可外扬,我是会替你遮掩的。” 张天凯对着手机吼道:“妈的,有完没完?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对不您了,我得加班,还真没时间。”手机里依旧嘻皮笑脸,“您就说什么事吧,是伊拉克又打来了,还是阿富汗又……” “不回来?你刚才可是说好……”话到半截,张天凯语气一缓,“算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呀……您还是别跑了,我也说不上来准确地方。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还是过几天见面再说。哎呀,快没信号了。”话音到此,手机里没了声响。 “你他妈耍……”张天凯举手机,又悻悻的放下手臂,然后气呼呼的上楼而去。 “老张,到底怎么了,至于那么大火吗?”女人还是自食了前言,追到楼梯口问道,“鹏飞他……” “咣当”一声屋门响动,把女人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张天凯直接进了二楼书房,点着一支雪茄吸了来。由于吸的太猛,他连连咳嗽,便把雪茄掷到了烟灰缸里。 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又尽量压了压火气,张天凯叹息一声,回拨了刚才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标准女声传了出来。 “不在服务区?”嘴里念叨着,张天凯又重新拨了一个号码,很快便得到了一个类似的回复。 “我看你还能都关了?”张天凯又拨打了第三个号码。 “嘟……嘟……”两声回铃音响过,手机里传出了声音,“老爷子,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这可忙着呢。” 张天凯忙问:“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就是正忙着,你要长话短说。”对方声音显得很急。 张天凯沉声道:“我问你,成康矿井爆炸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坠楼民工家属二次要钱是不是你指使的?你是不是让人以上礼为名陷害楚天齐了?你……” “你听谁放的屁?”对方恨声打断。 “你到底干没干?人家可是说的信誓旦旦。”张天凯继续盯问着。 手机里“哦”了一声:“是那个姓楚王八蛋说的?他搞了我老婆,现在还想整死我,你这堂堂大省长竟然还相信他的鬼话,我无话可说。” 张天凯语重心长的说:“鹏飞,我是问你正事,你不要瞎搅……” “信他还是信你儿子,自己掂量着吧。”手机里的声音到此而止。 “你他妈……”骂到半截,张天凯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心暗道:难道我错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并不平淡的夜 从星期一晚上回到成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在这三天里,楚天齐一直没踏实过,一直在关注着是否有省安监局下发的处理决定。他既担心不利的处理决定下来,也不想忍受这等待的煎熬,反正早晚都得有结论,晚到还不如早到的好。 满满三天过去,并没有处理决定,也没有类似的件,其它件也没有。虽然没有见到件,但楚天齐仍不踏实,只要一天没有处理结果,他就会一直不踏实下去。明天就是星期五了,恐怕又得至少忍受三天的煎熬,就看下周一有没有了。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楚天齐也在盼着张天凯找自己,虽然仅是一丝期盼,他却觉得极有这种可能。那天在张天凯办公室时,尽管自己已经点出问题关键所在,但对方应该要了解详细情况,要了解与张鹏飞具体都有什么联系才对。经过思考,楚天齐认为,张天凯之所以顾左右言其它,只是为了考虑稳妥而已,只是因为其子在他心的份量之重。 想到董梓萱传递信息的急切程度,结合那天邢志军到张天凯办公室的情形,显然省安监局的处理决定已经成稿,应该仅是需要张天凯再次过目而已。本来应该当天出台的东西,现在又推了好几天,也说明张天凯还在衡量,还在抉择,可能在衡量处理的轻重程度,也可能在抉择要否考虑自己所讲内容的因素。 在回到成康市这几天,楚天齐还注意到一点,市里那些同僚看自己的眼神很特别,说话也多有试探之意。显然,人们都从各自不同渠道,获知或猜测到了一些内容,只是人们还想求证一下,以便采取更合适的应对措施而已。 抬手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楚天齐放下手东西,从椅子上来,准备到里屋泡脚去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扫了眼手机屏幕,楚天齐迅速按下了接听键:“哥们,怎么样了?” “你猜?”手机里是一个大嗓门。 …… 的确像楚天齐感觉到的那样,成康市好多同僚都在关注那件事,只不过每个人关注的角度不一样,想法也不尽相同而已。 做为成康市党、政一把手,做为楚天齐的上司和同事,薛涛和王永新更为关注。这不,两人也在谈论此事,只是谈论的比较婉转而已。 这次,两人没有对桌而坐,而是王永新坐在沙发上,薛涛在对面椅子就座,间隔着一张茶几。这样即有别于工作上的拘谨,却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种距离既是党、政有别,也体现了男、女有别,可能更是心理距离的体现。 两人已经聊了一会儿,但主要都是日常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期间还断断续续的静了几分钟。 薛涛喝了两口茶水,把杯子放到桌上,换了一个话题:“老王,民工坠楼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天,矿井爆炸也快一个月了,政府也该有个态度了吧?” “是呀,是该有个态度了,为此我还查看了以前的一些档。”王永新缓缓的说,“以前的那几次爆炸,不但成康拿出了处理意见,省里和定野市也有专门的件,副处级及以下一些岗位和相关部门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处理。相较于那些爆炸,这次的爆炸事故造成的损失最小,也是唯一一次没有人员伤亡的。我现在正在犹豫,处理的轻重程度如何把握,书记是成康老人儿,对那几次事故应该比我熟悉,我正想着向书记请教一下。” 薛涛“哦”了一声:“你说那几次事呀,我也听说过,其有一次爆炸发生时,我还在市委工作。只是一开始那几次爆炸,和我没有任何工作交叉,我又在基层工作,仅是听说而已。最近的这次,虽然我已进入成康市委,可当时我只是做党务工作的副职,也只参加了两次例行会议,除了随大流举手外,并没有参与调查和处理。这次的爆炸也属政府工作范畴,还需要政府拿出具体意见来,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面对对方踢回的皮球,王永新一笑:“具体的意见还没有,我只能讲一些看法。以往那几次都处理到了副处或更高级别,党委主要领导也受到了牵涉,可这次事故损失又明显要弱于那几次,实在没有可比性,我也一时说不好。” 薛涛马上接话:“这次事故纯属政府工作,肯定不应该牵扯到党委。” “政府方面究竟是辐射*到科级还是其它级别,也不好把握。按轻重程度来说,科级及以下比较合适。”王永新道,“而且做为我们县级市政府,也仅有权处理到这种级别。” “这次爆炸,损失是相对较小,可是发生的时间却不巧,在全省都影响很大。”薛涛说,“按照规定,市里是只能处理科级级别,但对其它级别的处理,市里也有提供建议的责任和义务。” 王永新看着对方,淡淡的说:“党委负责干部管理,确实也有这种义务。当然,政府也要对相关职能部门有所处理。” “党委是对全市干部有管理职能,但主要是集在对党员干部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监督,是对党员加强党的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制度建设,主要侧重党务、党纪、组织等方面工作。每个党员干部具体的工作事项,还是由市政府直接管理,市政府必须要整体拿出相关意见来。”说到这里,薛涛话题一转,“对了,民工坠楼事故也得处理,尤其和矿井爆炸时间挨的很近,人们普遍都会把两件事联系到一,上级组织也对这两件事很重视。” “正因为重视程度超过了两次事故本身,市政府才对科级及以下部门的处理难以决断,尤其其它级别更不知该不该涉及。因此,我建议市委常委会要给个指导意见。”王永新稍微停顿一下,又说,“书记,你看什么时候召开合适?” “需要常委会做决定?这合适吗?”说着话,薛涛站了来,“我考虑考虑,你也考虑考虑。” 王永新也急忙站身:“好的,我听书记的,你指挥到哪我就打到哪。” “老王,政府一把手是要独当一面的,你如此一说,好像我这书记爱揽权似的,你这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了。”说着,薛涛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转过头,“对了,这几天天齐市长忙什么,回来没有?听说他周一去省里了,好像还是头天夜里走的。” “忙什么?”王永新吸了口气,又拍了拍脑门,“他是去了省里一次,但这几天我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还真没注意。要是书记有什么需要问的,我可以让他找你当面汇报。” “我也就是随便一问,政府方面的事还是主要找你了解,否则你又该暗示我揽权过多了。”说完,薛涛走出了屋子。 “书记慢走。”王永新紧走两步,探头出去。 “咯噔、咯噔”皮鞋声渐渐远去,薛涛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王永新脸上笑容渐渐散去,换上了冷冷的神情。他“咣”的关上屋门,哼了一声:“妈的,滑头娘们,还想给老子上套?”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脸上迅速堆满笑容,只是那笑容满是猥琐,不知老王想到了什么。 “嗤笑”一声,王永新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已收去。他完全明白薛涛来干什么,分明就是想让自己做出头鸟,替她递上投名状,她则避开风险,等现成的。当然,她也想向自己打听一些口风,关于楚天齐和上面处理意见的口风。至于她说“随便走走,随便坐坐,没什么事”,纯属就是借口,就是胡说八道,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的如意算盘,王永新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妈的,老子也不是傻蛋,臭娘们。” 其实王永新何尝不想知道楚天齐去干了什么,究竟干成了什么样?自星期日晚上接到楚天齐电话,对方说是要去省里汇报城建工作进度,王永新就关注上了。汇报工作竟然毫无征兆的大半夜走,这本身就值得怀疑,何况近期还有关于他的敏感话题呢。 就在楚天齐去到省里的第二天上午,王永新便得到了消息,楚天齐好像到了七楼,好像进了“七0六”房间。他去干什么?他会见他吗?是他主动提出,还是他让他去的呢?一直思考了三、四天,王永新也没弄清那两个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件事也令他奇怪,传的周一可能出结果,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邢志军怎么也消停了? …… 这是一个平淡的夜晚,但好多人却并不平静,有的人是在动脑,有的人则在动嘴,还有的人想动的更多,因此这又是一个不平淡的夜。 这不,有一个男人正在气极败坏的打电话,在大动肝火:“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我可告诉你,老头子连着找我三次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你小子的狗……问我怎么办?你应该知道。”说到这里,男人狠狠的摁下了手机上的红色挂断按键。等男人手指抬的时候,那个红按键似乎比其它按键低了一些。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新的一天开始了,也预示着这周即将结束。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他急忙床,洗脸刷牙后,没来得及吃早点,便坐到了办公桌后。 今天醒的晚,并不是楚天齐故意睡懒觉,而是昨晚情绪波动太大,睡着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在睡觉期间,梦里也一直没闲着,为此还途醒了两回。 楚天齐虽然得很晚,可仍然有些头昏脑胀,不太清醒,于是点燃一支“提神烟”吸了来。他一直觉得香烟提神,这可能是所有“烟民”的伟大共识吧。 一支烟刚吸完,李子藤来了。 李子藤例行汇报完当日工作,并把附有事项分类单的件夹放下,准备出去。 楚天齐叫住了对方:“子藤,有消息吗?” 领导近几天已经多次问过这句话,李子藤当然明白是什么,便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任何消息。政府这里没有,党委那边也没有,城建、土地也没接到。昨天下班时我专门又了解了一遍,今天还会继续关注着。” 楚天齐微微点头:“好,你去吧。”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退了出去。 “没有?什么时候会有?”楚天齐自问着,又去拿桌上的烟盒。 “叮呤呤”,铃声忽然传来。 拿手机,楚天齐扫了眼来电显示。看到屏幕上固定电话的区号,楚天齐不由的一楞:省城电话,莫非是…… 又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字,和印象那两个号码很像,可又不完全一样,哪会是谁呢?带着疑惑,楚天齐接通了电话:“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一个男声:“你是成康市政府的楚天齐吗?” 听声音很陌生,楚天齐于是反问道:“您是哪位?” “你到底是不是楚天齐?”对方没有回复,而是盯问道。 想到那个号码,感觉对方语气也很冲,楚天齐没有继续盯问,而是老实回答:“我是楚天齐。” “这周一的时候,你是不是上过七楼,进过‘七0六’房间?”对方的声音很冷? 周一?‘七0六’?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就冲这几个信息片断,还有来电号码,楚天齐认定了之前的判断,对方一定是省政府的人,最码是在省政府打电话。他不由得一惊,想到了自己那天和张秘书通话的内容,莫非对方是要秋后算帐?尽管心有些不安,但楚天齐尽量沉稳的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讲的清楚些?” 对方声音传来:“你和张省长都讲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楚天齐又问了这个问题。 对方气很粗:“你到底讲了什么?” 楚天齐冷声道:“请你自报家门,否则我无可奉告。” 手机里停了一下,传来声音:“我是庞庆隆。” 庞庆隆?对于这个名字,楚天齐当然知道,对方曾经是张天凯的秘书,刚刚荣升不久。但同时楚天齐也想到了另外几件事,便很疑惑:他找我*干什么? 对方声音继续传来:“你到底和张省长讲了什么?” 楚天齐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是哪个庞庆隆?” “省政府副秘书长。”手机里的声音透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真的是庞副秘书长?”楚天齐反问。 “哼,你怀疑我?”对方声音很是不悦。 楚天齐回道:“现在冒充领导的人很多,咱们又没接触过,你问到的问题,又涉及到另一个更高领导,我不得不慎重。” “明确告诉你,我就是省政府的庞庆隆,是受张省长委托,找你谈谈。”对方语气很傲,“做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我找你谈话,应该还够资格吧?这下可以说了吧?” 对方做为副厅级,当然有跟自己骄傲的资本,但楚天齐此时却不能把自己摆到副处位置。于是他语气也硬了来:“对不,我不能说。” “为什么?”对方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你既然是受托找我,那就请你说说你接到的是什么任务,委托你的人和你说了什么?这也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你的身份,也是对各位领导负责。”楚天齐说的非常干脆。 手机里传来一阵冷笑:“哼哼,楚天齐,做事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你既然是受人之托,由你先讲出受托内容那是天经地义,何来过分之说?”楚天齐回道,“或者让托付之人亲自向我确认你的身份。” “你可不要后悔。”对方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就冲你现在的说法,我更不敢相信了,还是请那位向我亲自确认吧。”楚天齐说的斩钉截铁。 “好,好,好。”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高,随即手机里响“啪”的挂断电话声。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放下手机,笑了。通过刚才的来电,他知道张天凯在找自己,庞庆隆一定是受张天凯所托。之所以提出那么多质疑,只是不想和庞庆隆谈而已。既然前秘书已经出马,想来正主找自己也不远了。本来嘛,事关亲儿子,而且还是被赋予家族希望的唯一儿子,张天凯不可能不关心张鹏飞的。 忽然,楚天齐又多出一丝疑虑:庞庆隆会不会断章取义,会不会故意歪曲或颠倒黑白?张天凯不会因为刚才的通话再改变主意吧?这就看张天凯到底怎么想,能不能辩明真实情形了。 …… 河西省政府主办公楼,“七0六”房间。 办公桌前,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这个男人留着毛寸短发,整个身子弓着,极尽卑服之状。 张天凯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冷峻,眉头微皱,眼睛微微眯着。 刚才让庞庆隆找楚天齐,张天凯也是万不得以。 在这几天当,张天凯曾经质疑是否想错了,既质疑楚天齐在进行信息讹诈,也质疑儿子瞒了自己好多事情。为了保险见,他压下了邢志军报来的矿井爆炸处理方案,思考与核实了一些事情。他无法向有关部门或是其它人员核实,只能向自己儿子求证。在三次找儿子的时候,孽子都是拒不认帐,言称楚天齐血口喷人,但也找理由不与自己见面。 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张天凯自认有所了解。如果孽子承认牵涉一两件事,更显真实,但现在矢口否认,而且躲着不见,就让张天凯心里没了底。尤其孽子虽然坚决否认,可在昨天半夜却又向自己打听楚天齐的动向,更令人生疑。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情形可能比自己想象的严重,这才是孽子拒不承认的原因。 想到孽子可能被抓住了把柄,张天凯对楚天齐恨的牙根痒痒,觉得那小子无所不用其极,堪称卑鄙,混官场怎么能这样呢?他一度想用雷霆手段逼其屈服,想让对方因此服软,想让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联想到楚天齐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尤其是那天简单见面时的情形,他又不敢盲动了,担心那小子仗着“光脚不怕穿鞋的”,来个“鱼死网破”。凭自己的实力,要想吃掉那小子,应该还不费力,但要是因此磕掉半颗门牙或是蹭破点皮,甚至被有心人利用,那就太不值了。 既然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只能采取温和的方式给孽子擦屁*股了。依现在的情形看,也只能自己来做这个事,但若是自己亲自出面,也太给那小子脸了。可让谁代替自己呢?想来想去,张天凯觉得庞庆隆最合适,两人可以说是荣辱共同体。庞庆隆是跟了自己多年的秘书,自己好多事庞庆隆都知道,而且也替儿子处理过许多事情,没有比庞庆隆更合适的人选了。于是在今天早上,张天凯早早就找了庞庆隆。 可是在和庞庆隆交待的时候,张天凯只说楚天齐那天见过自己,让庞庆隆和楚天齐谈,但却没说具体事情。张天凯之所以讲的含糊,既是因为他本就没听完整,更因为他吃不准楚天齐是否真是讹诈,不清楚那些事到底和张鹏飞有多大牵连。 张天凯明白,楚天齐之所以千方百计上门找自己,肯定就是想以儿子的事相胁迫,让自己放他一马。所以他觉得只要自己递出橄榄枝,楚天齐必定会急不可耐抓住,那天在办公室,那小子已经表现出急切了。可不曾想,竟然会是这样,那小子竟然这么狂。自己真要依着那小子划的道走?这也太丢份了吧? “省长,下一步该怎么办?”久久弓着身子的庞庆隆说了话。 闷哼了一声,张天凯仰靠在椅背上,缓缓的说:“再重复一下他说的话。” “好的。”庞庆隆答应一声,然后道,“他说我就是个狗腿子,根本不够格和他谈,还说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副省长。” “好小子。”张天凯缓缓点头,“你说怎么办?” “他也太狂了,以为自己是谁?不过就是个无赖。依我说,别理他,让邢志军赶快下处理决定,您这里也尽快……”庞庆隆话到半截停下来,偷偷瞄着对方。 “是呀,太狂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张天凯说到这里,便没了声响。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再次面见张天凯 本以为很快就会有回应,可是只到午下班,手机也没有再次响。 楚天齐满腹心事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套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满是一个个的问号。这样想了好久,他才睡去。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一阵铃声响,惊醒了刚刚睡着的楚天齐。带着一丝期盼,拿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串熟悉的数字,一个令他兴奋的号码。 楚天齐赶忙坐来,稳稳心神,按下了接听键:“您好,请问……” “你可以来汇报工作。”手机里传出这句短话后,紧接着就是“啪”的挂断电话声音。 虽然对方仅说了几个字,但楚天齐已经听出来了,是张天凯的声音,而且那个电话号也是其办公室座机号码。 不说去谈事,却说成汇报工作,看来张副省长随时都在端着官架子呀。楚天齐一边暗自揶揄,一边下床,并迅速到了外屋。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看着袅袅升腾的烟雾,脑子里思考着一些事情。 一支香烟吸完,楚天齐也已又捋了一遍思路。他拿电话听筒,在上面拨出了一串数字。 “嘟……嘟……”回铃音连响了好几遍,没人接听。 楚天齐这次意识到,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是自己太不淡定了,于是赶忙把听筒压到了话机上。然后,他先是换了件衣服,接着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寻着东西。 “叮呤呤”,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拿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天齐市长,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齐略带歉意的说:“对不,打扰市长休息了,我得马上去省城一趟。” “哦,去省城呀……”电话里停顿一下,又传来了声音,“明天正好是周六,不用急着赶回来。” 对方没有追问所办事项,而且答复的这么痛快,楚天齐赶忙道谢:“谢谢市长!如果没什么特殊事的话,我明天就回来了。” “你自己看着安排吧。”说到这里,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握紧右拳,使劲晃了晃,暗暗喊了声“耶”。然后拿刚刚找出来的东西,向外走去。边走边拨出了电话:“厉剑,现在……” …… 下午五点多,“桑塔纳2000”到了省政府门外。正要下车去登记,楚天齐又收回右脚,拿出手机回拨了那个号码。 “嘟……”声响过两次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等我电话。” “几……”刚说了一个字,楚天齐便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报怨没用,肯定是现在不方便了,那就等着吧。于是,让厉剑把车停到不远处的车位,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来。 时间过的真慢啊,期间楚天齐睁开眼睛好几次,可手表上的时针还没到六点,手机也没有响。 一直等到了六点多,还是没有等到那个期待的电话。楚天齐意识到,可能对方忙的走不开,也或者去参加什么公务应酬了。那自己还傻等着干什么,先去解决肚子问题吧。 楚、厉二人到了本周一曾经两次就餐的那个餐馆,要了几个菜,慢条斯理的吃了来。由于还有事,楚天齐没有喝酒,只是就着白开水。尽管放慢了速度,但是吃完的时候还不到八点,期间手机也一直没响。 从餐馆出来,继续到汽车上去等。等人的滋味太难熬了,时间就跟停滞了一样,楚天齐不由得一阵阵急。忽然,他意识到,可能对方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就是要自己急不可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楚天齐决定不再这么翘首以盼,干脆放松心情,真正闭目养神来,渐渐的还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响:“市长,市长,电话。” 楚天齐从睡梦醒来,发现厉剑在喊自己,而手机则是“叮呤呤”响个不停。 拿手机一看,上面是一个隐藏号码,楚天齐略一犹豫,按下了接听键:“你好,你……” 对方打断道:“你在哪?” 听出是张天凯的声音,楚天齐忙道:“我就在离省政府不远的地方,几分钟就能过去。” “你别到省政府,现在来凤凰会所。”张天凯的声音清晰传来,“你知道在哪吗?” 楚天齐迟疑着说:“凤凰……会所?以前理会过,就是忘了具体*位置。” “兴盛路上。兴盛路你知道吗?”张天凯提示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想来了,凤凰会所就在兴盛路北边,离北出口大概百米左右……” “到会所以后,你和前台说你姓楚,是和张先生约好的,就会有人领你进来。”张天凯继续提醒着,“你的车不要停在门口,离那里远一点儿,以免被有心人发现,对你不好。”说到这里,便没了声音。 楚天齐收手机,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零五分了。 …… 十点半的时候,楚天齐在离着凤凰会所不远的地方下了车,厉剑把“桑塔纳2000”开走了。 快步走到凤凰会所门前,楚天齐看了看门头上的牌子,又快速四顾一下,走了进去。 一位身穿红色绣金丝旗袍的妙龄女孩迎了上来:“先生,有预约吗?” “我姓楚,和张先生约好的。”楚天齐按着张天凯教的说了一遍。 “天字八号。”妙龄女孩冲着旁边喊了一声。 立刻有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孩走了过来,这个女孩比先前女孩个子低了一些,她微微一笑:“先生,这边请。” 楚天齐跟着粉旗袍女孩走,刚拐到右边,就嗅到了洗浴心的味道,虽然不很浓,但却能感觉到,他不禁有些疑惑。 这时,旗袍女孩停了下来,在她侧旁闪出一扇屋门,门头上面有霓虹灯字样:天字号。 看到这三个字,楚天齐不禁一笑,他想到了古代的两个事物,一是考场,二是牢房。 女孩手多了一张卡片,她把卡片放到了屋门上的感应区。 轻声的“刺啦”响过,紧接着“嘀嘀”两声,门扇分别向两侧缩去,屋门打开。开门整个过程和开电梯类似,只是这里是刷卡,而不是按按钮。 旗袍女孩再次微微一笑,示意着:“请。” 楚天齐略一迟疑,走进门去。刚才开门的一刹那,楚天齐还以为会进到类似电梯轿厢里,等他走进去,才注意到,前面是一个走廊。 女孩也跟了进去,门扇关闭。 在女孩引领下,楚天齐继续向前走去。他注意到,身旁闪过了一个个屋门,上面标着“二号”或“三号”的字样。 来到走廊尽头,又是一扇门,门上没有字,女孩再次停下来。这次她没有拿出感应卡,而是按了一个红色小按钮。 很快,屋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脱袖长裙的女孩出现在门里。 “先生,请。”长裙女孩侧身、弯腰,做了个手势。 楚天齐转身看看身旁粉旗袍女孩,对方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尽管这里层层屋门阻隔,感觉有些异样,但也基本符合一些休闲场所的设置。尽管楚天齐没去过较高档休闲场所,但他也听说过,应该就是要经过好几重门户。而且可是张天凯约自己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这样想着,他走进门去。屋门随即自动关闭,那个粉旗袍女孩被阻在了门外。 相比刚才走廊里的光线,这里明显亮堂了一些。而且虽然走廊有一些距离,又有好几层屋门阻隔,一路走来,一直到这里,竟然没有丝毫憋闷感觉。 “先生,请。”女孩右手做了个手势。 楚天齐顺着对方手势方向看去,发现又是一道门,门上是几个金色字样:天字八号考场。看到“考场”字样,他先是一楞,随即明白了,这是为了与“牢房”区分,以免引客人的忌讳。 此时,女孩已经推开屋门,站立在门旁。 楚天齐迈步跨进门里,他发现门里是一个不大的空间,摆放着两只衣柜,还有两个皮质带靠背椅子。这个空间的里侧墙壁上装着磨砂玻璃,墙壁边侧有带着门锁的屋门,似乎还是一个空间。这不禁让他想到了洗浴心。 “先生,请更衣,需要我的帮忙吗?”长裙女孩又说了话。 “不需要。”楚天齐急忙摇头,然后又问道,“为什么要更衣,等我的人呢?” “所有客人都需要更衣,这是会所的规矩,沐浴后换上会所提供的衣物,再进入里面,就可以见到你的朋友了。”说着,女孩把一串钥匙递了过来,“这是衣柜钥匙,这两个是屋门钥匙,请问您还有其它事情吗?” 楚天齐接过钥匙:“没有了。” “我就在门外,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呼叫器。”说完,女孩走了出去。 楚天齐呼了一口气,反锁上屋门,然后里里外外两个空间都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监听、摄录设施后,才脱掉自己外面衣裤,换上了会所提供的衣物。尽管他检查没有发现异常,但他并没有洗浴,只是冲了冲脚,也没有脱掉自己最贴身的小衣物。 推开淋浴间侧面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再推开一道门,里面是一间屋子。他看到,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正是约自己前来的张天凯。加上周一的见面,这是第二次,如果连现场会那次也算上,就是第三次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回去等消息 楚天齐注意到,此时的张天凯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花色半袖、花色七分裤,脚上则是类似拖鞋一样的布鞋,还比自己多戴了一副大墨镜。 “怎么,不认识啦?”张天凯从椅子上站来,摘掉墨镜,伸出了右手。 看到对方如此做派,楚天齐也不好再抻着,便快步走进屋子,握住了对方右手:“张省……” 张天凯急忙打断:“叫我张先生,也可以什么都不称呼,今天是私人身份会面。” 楚天齐先是一愕,随即明白,便点了点头:“好的。” 张天凯抽回右手,微微一笑:“坐。”然后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楚天齐刚坐到了对面,顺手把手袋子放到间小桌上。会所的衣服都是夏季睡衣样子,没有衣兜,另外提供了这种透明塑封袋,供客人放个别随身物品。楚天齐把手机和那串钥匙,都放在了里面。 “来,先喝杯水。”张天凯拿茶壶,把空杯子涮了涮,然后倒了满满的一杯水 “谢谢张……先生。”楚天齐总觉得这个称呼别扭,但也只能这么叫着。 看了眼对方的杯子,张天凯微微一笑,也给自己蓄满了杯,然后说了声“请”。 “请。”楚天齐也端了杯子,冲着对方点头致意。看来对方心思很细,刚才涮空杯和蓄满杯的动作,分明就表示两人喝的是同一壶水,对方在让自己放心。 张天凯放下杯子,说:“等的久了吧?没办法,我也想早点出来,可是一大堆的事,根本忙不完,请你理解。” 不排除对方在找借口,但做为一个副省长,肯定会很忙,光是那些会客、应酬都排满了。于是楚天齐回道:“理解,完全理解,您负责着全省……” 张天凯挥挥手打断道:“不谈工作。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那些来电就让人头疼,一会儿固定电话,一会儿手机的。”忽然,他转移了话题,“小楚用的什么手机啊?”说着,伸手去拿楚天齐面前的塑封袋。 虽觉得对方动作欠妥,但楚天齐并没有阻拦。 拿过塑封袋,张天凯拉开上面拉链,取出手机看了看:“也是这个牌子呀,现在人们用这个的很多。”然后再次话题一转,“关了吧,省的影响咱们谈话,我的也关了。”说着,按住了那个红色按键。 一阵短音乐响,手机关机了,张天凯又把手机装进袋子,放到了楚天齐面前。然后又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手机,示意了一下:“我的也关了。” 看着张天凯刚才一系列好似无意的动作,楚天齐意识到,张天凯心思太细腻了,也真够谨慎。 约自己前来,张天凯只说让自己“汇报工作”;即使让庞庆隆和自己谈,似乎也没告诉庞庆隆相关细节,更像是用庞庆隆进行试探;本来办公室即可交谈,却偏偏选择了这么一处隐秘所在,时间也安排在黑夜,他还戴上了墨镜;在给自己再次打电话时,故意隐藏了号码,还提示自己把车停放到别处;张天凯选择这里,并非只是因为这里相对隐秘,更因为这里能够代替他搜身——换衣服;就是这样,张天凯还不放心,还把自己的手机关掉,分明是防备上面有什么摄录、监听设备在工作。张天凯这可不是一般的谨慎,更像是警务人员的敏感,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 面带微笑的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张天凯说了话:“你说要汇报工作,现在开始吧。” 果然是老手,时时刻刻都要争取主动。那怎么行?想到这里,楚天齐也微微一笑:“是您让我来的?我不知道您想听什么?” “小楚同志,我发现你有斤斤计较的习惯,这样可不太好吧。抛开职务不说,最码我是一个老同志,你还是应该……”张天凯话到半截,停了下来。 楚天齐接了话:“张先生,您刚才说今天是私人身份会面,我觉得还是要少一些规矩为好,否则可能会影响交流的坦诚。” “果然是斤斤计较啊!”张天凯脸上笑容还在,但却少了一丝慈祥,多了些冷峻。 楚天齐没有回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对方。 “好吧。”张天凯缓缓的说,“周一的时候,你和我讲了几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他有什么联系?” 楚天齐明白,对方口的“他”到底是谁,于是说道:“那我就一件件的揭开谜底。先说第一件,去年九月底,昊方与大亚地产项目经理被打,经调查,幕后指使者叫常永金。您知道这个人吗?” “常永金?不知道。”张天凯摇头。 楚天齐看着对方:“警方准确掌握了该人信息,当时常永金正是张鹏飞的司机兼保镖。” “再说他的时候,你就称呼‘张老板’。”张天凯“哦”了一声,眉头皱了来,“好像十月上旬的时候,又有施工企业的人被打了,这怎么解释?” 楚天齐回答:“一开始的时候,警方也曾经疑惑过。但众多人证、物证组成证据链,表明那是有人为了转移视线、嫁祸于人,而玩的苦肉计。” 张天凯闷哼了一声:“说下一件事。” 楚天齐继续说:“去年十二月,董副厅长去成康检查,有市民在昊方地产聚集,所好及时疏散,没有影响检查。经过警方调查,那些聚集市民是受雇于人,是被一个叫‘铁锤’的人用三万块钱雇的,而这个铁锤手里的钱就是从‘常永金’帐户上汇出的。另外,当时董副厅长根本不欲去昊方地产,而是在张老板一再劝解下才去的,也正是这么一番耽搁,也才给了警方处理突发事件的时间。” “这和张老板有什么关系?”张天凯提出了质疑。 楚天齐一笑:“等我把那几件事的谜底也揭开,一并再回答您的问题。那天我说到有人以上礼为名,拿一万元钱对我陷害。玉赤县警方查实,那个人叫‘二黑’,是受雇于一个叫‘老炮’的人,这是第三件事。 再说第四件,就是张二壮父母二次闹腾的事。经查实,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张二壮的母亲,而是被别人指使,用以蒙蔽张父的托,谎称是张二壮后妈。当时那个小孩也是这个女人带去的,跟张二壮没有一点关系。警方后来又抓获了那个同来的律师,据律师讲,他也是受雇于人,那个人被称作‘炮哥’。 就在您出席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期间,矿井发生爆炸,所幸没有人员伤亡。现已查明,*型号与三号矿井常用*不符,是由一个叫‘黑蛋’的混混提供的,这个‘黑蛋’也受‘炮哥’指挥。现在玉赤县警方已经抓获‘老炮’,‘老炮’承认,他和‘炮哥’是同一人,他还交待,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受常永金指挥。” 沉吟少许,张天凯说了话:“在你说的这些事,似乎好几件都涉及到了昊方地产,这个公司看来也是很爱惹祸呀。” 楚天齐摇摇头:“并不是昊方爱惹祸,而是他们和一个狠人形成了直接竞争关系,而且专业实力又高于这个狠人,所以狠人才会一次次给他们制造麻烦。” “听你刚才所言,似乎都是猜测之语,也不足以说明什么呀。”张天凯看似说的轻描淡写,“还有吗?” 楚天齐道:“有。成康市秘书科杨永亮被抓后,曾经交待,他把我的一些工作与私人动向及时汇报了给了‘老炮’。而我多次因此遭到了别人攻击。杨永亮还说,‘老炮’曾经跟他讲,是奉张老板之令行事,杨永亮还和张老板通过话,张老板表示会让其父提拔杨永亮。” “胡说,有些人犯事后,就会到处乱咬。”说到这里,张天凯又转移了话题,“在你说的几件事,似乎都涉及到了常永金。可是即使常永金做过张老板的司机,但并不代表张老板就和这些事有关系吧?就好比全市官员都受市委领导,那不能下属出事,就都和书记、市长划等号吧?” 楚天齐淡淡的说:“当然,下属犯事未必和领导有直接关系。正因为这样,庞庆隆涉嫌窝藏犯罪嫌疑人,并不应该随便牵扯其直接领导。” “什么?你说什么?”张天凯猛的身子前倾,紧紧盯着对方,“庞庆隆窝藏犯罪嫌疑人,你有什么证据?” “警方有,但现在还在保密阶段,所以我们不能详细去讲。我现在能说的是,常永金就在庞庆隆的老宅多次躲藏过,警方已经掌握了这些案情,常永金也交待了。因为庞庆隆和案子有牵连,这也是我不和庞庆隆谈的最主要原因。”楚天齐微微一笑,“对了,警方已经抓住了常永金,常永金也交待了这些事,还交待了幕后主使人,他说是张老……”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张天凯挥手打断,面色严肃,“今天见面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讲。” “明白。”楚天齐点点头,“我讲的一些事也不要随便透露,尤其不要和当事人讲。” “我能分的清轻重。”张天凯挥了挥手。 楚天齐微笑致意:“那我先走了。” “走吧,回去等消息。”张天凯再次挥挥手。 楚天齐拿桌上塑封袋,站身来,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张天凯的脸色忽然变的特别难看,嘴边肌肉不停动着,胸脯也伏的甚是厉害。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黑车夜逐 可能是仍然有人引领,可能是对路线已经熟悉的缘故,从“天字八号”到凤凰会所门外的行程显得特别短。 站在凤凰会所门外,微风轻轻吹过,楚天齐感觉神清气爽。他知道现在之所以浑身轻松,主要原因就是刚才的见面会谈非常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 刚才的整个交谈过程,虽然自己讲的多,张天凯说的少,甚至对方没有特别明确的表态,但楚天齐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从今天的种种细节来看,张天凯做事非常谨慎,这也是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而且身为多年官场历练的省部级高官,说话留余地已经是对方的定性习惯,能让自己回去等消息,已经相当于最肯定的承诺。 虽然最后没让自己把最最关键的话讲完,但张天凯肯定已经完全彻底的听明白了,正因为深谙其的重要性与利害关系,对方才没让自己讲完,这正是对方谨慎之所在。尽管对方非常谨慎,尽管对方自恃位高权重,怎奈孽子做事实实过分,张天凯也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妥协。 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缓缓停到台阶下,右侧车门适时打开,楚天齐坐到后排座椅,关上了车门。 厉剑转回头:“市长,去哪?” 楚天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也问道:“你困吗?” “不困,今天下午都睡饱了。”厉剑回答,“直接回吗?” “回。”楚天齐给出一个字的答复。 “桑塔纳2000”缓缓启动了。 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目想着事情。 今天与对方交谈,之所以最终左右了谈判走向,既是由于桩桩件件摆在那里,对方不得不为其子行为屈服,也不无幸运,或者说侥幸。这次谈判,其实是周一见面那次的延续,但内容却有了很大不同。 周一那天去见张天凯,主要是由于头一天晚上接到了董梓萱预警,不得不迎难而上。但那时能拿的出手的依仗,仅是警方手里掌握了“炮哥”,“炮哥”初步交待了常永金的一些事情,期间根本就没涉及到张鹏飞。 “炮哥”是在上周六晚上被抓的,被玉赤县局的雷鹏带人抓到的。本来在白天参加完全省安监视频会后,高强和曲刚先后汇报“炮哥”跑了,楚天齐当时心里就凉了半截。为了抓捕“炮哥”,一共出动了三路人马,已经有两路失手,只剩下了最不被看好的一路。 雷鹏那路不被看好,主要是由于途因突发事项耽搁,那时还未到达既定地点,而且那个地点是常永金去的最少的窝巢。根据警方掌控的信息,自对常永金关注后,那个窝巢就没见过其一次影子。现在前两路失手,已经打草惊蛇,常永金去那里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了。 有时事情就是意想不到,正是雷鹏等人晚到了几个小时,正好就捂住了“炮哥”。据“炮哥”交待,正是那个地点光顾较少,而且当晚三个眼线汇报“安全”,他才到了那里,不曾想却成了雷鹏的瓮之物。 虽然连夜审讯,再加上周日几次审讯,但“炮哥”只是有选择的交待了一点儿,其余事项还是一口否定,更没有说出任何与张鹏飞有牵连的线索。虽然当时认定肯定还有料,但楚天齐周一见张天凯时,也仅是这么一点依仗。也是机缘巧合,由于种种因素影响,张天凯并没给楚天齐拿出这点依仗的机会。 在从省城回去的三天,“炮哥”没有新的交待,常永金也没有现身。只到周四晚上,雷鹏的人才抓到了常永金,抓到了这个张鹏飞的前司机兼保镖。可常永金也是一狠茬,根本什么都不承认,还在返回玉赤途,趁着偶尔停车之际,跳车逃跑。当然警察没让其逃走,但头上由于受到撞击,常永金当场昏迷。 本来还想着获得更有价值口供,不曾想最重要嫌疑人却不省人事,这让雷鹏大为恼火。万般无奈情况下,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于当晚审问“炮哥”时,出示了抓捕常永金的简短录像。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刚刚看到常永金被抓的镜头,“炮哥”的防线就崩溃了,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待了。雷鹏第一时间,把“炮哥”的交待反馈给了楚天齐。 当时楚天齐听到雷鹏提供的信息,大喜过望。这些信息与他们之前的推测和分析完全吻合,而且“炮哥”还说了与杨永亮联系的情况,亲口承认那个张老板是张鹏飞。当然,“炮哥”并没有直接和张鹏飞接触,是常永金把张鹏飞的背景告诉他的。 到现在为止,常永金还没有醒来,还在医院秘密看押治疗着。刚才楚天齐和张天凯交谈时,说到常永金的交待,都是结合“炮哥”交待以及自己的分析,进行了移花接木。当然,张鹏飞指使常永金,常永金指使“炮哥”,用上礼金方式陷害楚天齐的事,楚天齐也有旁证。那就是董梓萱在那晚来电,说是无意听到了董建设与邢志军通话,董、邢二人也怀疑那事是张鹏飞所为。楚天齐自然不能牵扯出董梓萱,便在和张天凯的讲述,笼统的一股脑扣到张鹏飞头上。 “市长,有人跟踪。”厉剑的话很急,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赶忙睁开眼睛,回头看去,果然离着“桑塔纳2000”不远,有一辆无牌照的黑色越野车很是可疑。 厉剑的声音继续响:“刚才停车等您的时候,我就感觉有陌生人关注了咱们的车。等我正准备探个究竟的时候,那两个人却没了影,之后也再没有可疑人出现在车子周围。在去接你的那一小段路上,我也刻意留心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可疑人或是可疑车辆,在凤凰会所那里也没发现。可是刚才在外环路拐弯的时候,这辆车却突然出现在后面,一直就这么跟着。下辅道时候,我想甩它,可是没甩掉。” “他要干什么呢?”楚天齐转过头来,疑问着,既像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对方。 厉剑道:“马上就到高速口了,我们上吗?” “当然……”话到半截,楚天齐急忙改口,“不能上。” 几乎同时,厉剑也道:“有情况。” 就在“桑塔纳2000”前方不远处,忽然从斜刺冲出一两辆翻斗车,并行着向“桑塔纳2000”撞来。与此同时,后面那辆无牌照黑色越野车也加大马力,冲了上来。 向前走,两辆大卡车迎头罩着;向后退,越野车全力冲撞;此时的“桑塔纳2000”形势危急,汽车上的楚、厉二人性命堪忧。 不愧是老侦察兵出身,厉剑手上打轮,脚下猛踩刹车,“桑塔纳2000”忽然来了个九十度位移,整个车身横了过去。紧接着,厉剑再次打轮,汽车斜着向反方向冲去,堪堪从越野车大灯旁滑过。借着不太明亮的路灯光,楚天齐都能感受到高大越野车车头带来的压力,就像已经和“桑塔纳2000”贴上了一样。 刺耳的刹车声响,紧接着“嘭”、“咔嚓”、“哗啦”,大块头金属物、塑料、玻璃的撞击声响。 不用回头,楚天齐也知道,身后的场面很是激烈,如果有动作大片摄像人员在场,这个场景完全可以直接录上即用。当然,他也没有心情回头,甚至没有机会回头。因为车身不停的晃动,几乎是以“S形”行进,他现在只能尽量保持身体平衡,并伺机找到给厉剑帮忙的机会。 楚天齐一边抓着车窗上方的把手,一边急问:“还有车跟着?” “没有,主要是躲迎面来车。”厉剑讲到这里,忽然又惊呼一声,“不好,迎面那辆……” 车身一阵晃动,再次斜着冲了出去,一辆越野车擦着车身呼啸而过。 楚天齐下意识回头看去,又是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越野车。 “市长,去哪?”厉剑一边密切的注视前方和倒车镜,一边问。 楚天齐沉吟了一下,说:“去市里,先离开这儿,这里好像是监控盲区。” “好咧。”厉剑刚应了一声,又道,“那个兔崽子又追上来了。” 楚天齐回头看去,一辆无牌照黑色越野车从后面急速冲来,应该是刚刚过去那辆,第一辆肯定是动不了,最码车头部分不会完好无损。 “市长,坐好了。”随着厉剑一声喊喝,“桑塔纳2000”斜着身子,窜了出去。 楚天齐重新转回身子,眼望前方,此时他已抓上了车窗上方的把手。 厉剑紧踩油门,汽车不时划着弧线前进着。在他有意识引导下,后面那辆无牌照越野车撞到路边公里桩上,歪在那里,一时动弹不得。 二人均松了一口气。 刚走出没多远,厉剑忽道:“不好,您看前面。” 楚天齐其实也看到了,在前面红绿灯处,忽然出现了四辆没有车牌的翻斗车,上下道各两辆,每个车道所剩空间估计仅容一辆汽车通行。那四辆汽车虽然停了下来,但他知道,它们在守株待兔,在等“桑塔纳2000”靠近,然后再突然冲过来,或是突然倒车。 怎么办?怎么办?依现在情形看,只有变道挑头奔向高速口方向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我绝不会害您 “市长,掉头吧。”厉剑讲出了同样的想法。 楚天齐点点头:“好。” “桑塔纳2000”划了个弧度极大的曲线,再次向高速口冲去。 “咯蹦”、“咔嚓”,轮胎压坏塑料的声音不时响,“桑塔纳2000”已经到了事故现场,到了之前那两辆翻斗车和那辆越野车相撞的地方。从车上望去,黑色无牌越野汽车“前脸”已经飞,车头变形严重,附近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片;而那两辆翻斗车似乎也横向贴在一,正慢慢的调整着姿势,意图快速分开。看的出来,这已经是几方均踩了刹车的结果,否则现场要比这惨烈的多。 就在“桑塔纳2000”刚刚经过后,其一辆翻斗车已经开始倒车,撞了过来。厉剑驾驶汽车,连划两个弧度,成功把翻斗车引到了路肩外,趁着翻斗车一时不能行动之机,“桑塔纳2000”快速融入收费入口的车流。 领卡、抬杆、通过,“桑塔纳2000”进入高速快车道。 回头望去,只看到了收费岗亭和驶在身后的小轿车,楚天齐松了一口气,他听到厉剑也发出了深呼吸的声音。 “还好刚才那个路段车辆较少,咱们才能多次调头,躲避夹击;否则即使躲开,也会和其它车辆相撞,那就麻烦了。”厉剑的语气轻松了好多。 楚天齐轻叹一声:“虽然万幸,但恐怕也会有个别无辜车辆被他们刮蹭到,都是受咱们连累呀。” “市长,今天这是为什么呀?”厉剑提出了问题。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是呀,为什么呢?”说话之时,他的脑闪过了多个头像,尤其有一个头像最为清晰。 …… 就在楚、厉二人暗道庆幸的时候,有一个精干的男人却在对着手机大发雷霆。男人长着一张圆脸,等身材,穿着黑色运动T恤、黑色运动大短裤,声色俱厉:“妈的,混蛋,谁让你接的?马上把人撤回来。” 手机里的声音很委屈:“为什么呀?雇主给的佣金可是正常情况的五倍,我是为公司和兄弟们考虑。这样的单子只要接上几笔,咱们的经费会宽裕很多,弟兄们收入也会可观一些,你怎么……” “对于接单,咱们可是有明确规定的,怎么,你忘了?”圆脸男人声音缓了一些,但却更显冷竣,“难道你想改改规矩?”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大哥,小弟不敢。今天这单生意,之所以没有向您汇报,是有特殊情况的。当时接单的时候,考虑到你应该正在飞机上,肯定关着手机,就没给你打。这单生意虽然金额大了一些,但按我们动用的力量算,也没有超出我能决定的范围,我就和老三商量一下,接了下来,想着等你回来再汇报。” “翅膀硬了是不是?眼光变远了?就连这思维也灵活了好多,知道钻空子、讲道理,还知道拉同盟了。”圆脸男人“嗤笑”一声,“咱们规定的明明白白,只要金额超出范围,必须由我决定,即使金额没达到上限,也必须及时向我汇报。可你们倒好,早就找了对付我的理由。我就奇怪了,你们什么买卖也敢接,什么也敢吃,就不怕把门牙蹦掉,就不怕把脑袋弄丢了?” “大哥,这人什么来头呀,真有那么邪乎?”手机里的声音很是疑惑。 “这是你们接单时应该弄清的,现在反来问我?”圆脸男人冷笑一声,“现在马上把人撤了。” “大哥,咱们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下一段不归咱们负责了,只要耗到时间,一撤就行。”手机里的声音既谄媚,又不无炫耀,“只要一到时间,剩下的六成就会马上到帐了。” “下一段?赶紧把人撤回来,否则只怕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圆脸男人冷哼一声,面现焦急之色。 “大哥,那是要承担损失的。我们已经到你门口,当面向你汇报。”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圆脸男人刚从耳边拿开手机,便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 “慢点,再慢点。”楚天齐拍了拍前面椅背,“上高速前,车子多次转弯,多次会车,不知刮蹭到没有。” “我再慢点,不过高速上也不能太慢了。”说话间,厉剑放慢了车速,“应该没刮到。” 车窗外,夜色宁静,黑色天幕上撒着点点繁星,整个氛围显的恬淡、惬意,楚天齐不禁心有余悸,后怕差点没有机会享受这些。如果刚才不是及时发现,如果不是厉剑处置得当,现在很可能两人已经*血肉模糊,很可能已经没有了知觉,最码不会这么全须全尾,不会没有蹭破一点表皮。 不知是长了几岁的缘故,也不知是胆子小了,现在再经历这样的事情,更多时候能感觉到一个“怕”字。楚天齐不承认自己胆怯,他觉得是更加意识到生命的珍贵,对生命又多了几分敬畏。 轻轻嘘了口气,楚天齐不再空自感叹,思绪又回到了事件本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搞的?是临时策划还是蓄谋已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取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是一个隐藏号码,看到这几个“*”号,楚天齐不禁火气顿,他按下红色按键,怒声道:“你干的好事,竟然指使……” 手机里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您误会了,不是我指使的,我提前根本不知道。师叔,您现在在哪?” 楚天齐不由一楞:不是张天凯?还叫自己师叔?对了,是他,他怎么……带着疑惑,楚天齐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含糊的说:“在路上。” “是不是在从省城返回成康市的路上?现在到哪了?受伤了没有?”手机里的声音很是关切。 “没受伤。现在到哪了呢?”楚天齐一边应着,一边大脑快速运转着。 “没受伤就好。不管您现在在哪,马上从最近的出站口出站,然后返回省城来。”对方再次强调,“马上出站,马上返回。” “为什么呀?”楚天齐仍很疑惑。 “师叔,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们刚才遇到了卡车和越野车的追击,现在那些车已经撤走了。我还知道,在高速路途的进站口辅道上,正有其它车辆等着你们。只要你们车辆进入他们的识别范围,那些车辆马上就会进入快车道,对你们的车辆进行跟踪、追击、冲撞。据我所知,他们不仅只是制造车祸,而是要达到让你们车毁人亡的目的。那些车不是我们的,我无权命令他们撤走,也没有足够时间给您帮忙,所以你们现在必须从高速下来。”手机里的语速很快,极短时间讲完了这段话。 楚天齐一边听着,一边分析着这段话的信息,不禁出了身冷汗,也不禁心生疑窦。听的出来,刚才那些车是他手下弄的,那么他所谓的还有车等着是怎么回事?他的信息准确吗?他的话可信吗? “师叔,我的消息绝对可靠,只是我也刚刚才知道。请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您。”对方声音很急,“不要犹豫,否则后悔就晚了。”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脑想着事情,眼睛望向前方。 一块提示牌出现在右前方不远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楚天齐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前方1km处有出口。 脑电光火石运转,楚天齐做出了决定。他拍拍椅背,待厉剑微微侧头时,马上用右手指了指那个指示牌。 厉剑嘴唇动了动,并没有说话,而是放缓车速,靠右侧行驶而去。 “师叔,赶快找地方下去。”手机里再次传来催促的声音,“赶快,马上。” 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好,听你的,马上。” “这就好,这就好。”手机里的声音如释重负,“有什么情况,我再给您打电话。”话毕,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脑还有好几个问号没有散去。但此时他尽量不去寻找答案,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桑塔纳2000”经过了一公里处,又经过了立有五百米的提示牌,出站口已经近在咫尺了。缓缓行进车道,停车交费,收下票据。挡车杠快速抬,“桑塔纳2000”驶出车道,过了出口处,来到停车平台。 楚天齐一边环顾左右,一边说道:“厉剑,注意附近有无异常,尤其要注意可疑车辆。如果没有异常,我们再上高速,返回雁云去。” “回去?”发出一声疑问后,厉剑又道,“好的。”汽车向前驶去。 路边没有停放的车辆,公路上也仅是偶有小轿车通行。这些轿车都挂有牌照,车距也较远,即使偶有超车,也保持着安全距离。 转弯处没有停车,桥下通道也没有其它异常,“桑塔纳2000”到了另一侧辅道上,这条辅道直通奔向雁云方向的进站口。 进站平台处,路边没有停车,车道上车辆较少,也没有其它异常。经过车道,领卡、抬杆,“桑塔纳2000”驶上了奔向雁云方向的高速路。 随时关注着路上情况,“桑塔纳2000”飞速奔驰着,不多时,便到了刚才从反方向进入高速的那个收费站。 交费、抬杆,“桑塔纳2000”驶出收费站,向前而去。 楚天齐注意到,左侧的那两辆翻斗车和被撞的越野车不见了,路上也没有了可疑车辆。抬头看向前方红绿灯处,视野极其开阔,先前停放的四辆无牌翻斗车也没了踪影。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 “师叔,返回来没有?”手机里传来声音,“路上顺利吧?” “快了。顺利。”楚天齐做了简短回答。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江湖规矩不能坏 一路上加着小心,再没遇到危险,“桑塔纳2000”进了酒店大院。这个酒店紧挨着河西省公安厅,是楚天齐特意选的,以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在汽车停好后,厉剑专门打开了平时隐来的报警系统,一旦有人触碰或是有重物落上,他手里的感应装置就会立即发出声响。 到前台履行完登记手续,楚、厉二人乘电梯到了客房。以往出差,两人也经常住在一,今天更是如此,以方便互相照应着。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了看楼前停放的汽车,二人才躺到了床上。 尽管夜已经深了,尽管身上很是困乏,但楚天齐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旁边床上的厉剑也是如此,但对方更多想的是为什么,而自己却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发生的事情,楚天齐已经划定了嫌疑人,也大致捋出了事情梗概,更庆幸那个电话来的及时。若不是那个电话,恐怕自己正在经历更大的危险,也会让厉剑和汽车跟着遭殃,还会殃及过往的车辆和车辆上的人。高速路上两侧都是隔离带,一旦有汽车专门堵截、撞击,跑都不好跑,即使自己不愿连累别人,也肯定做不到,能不能自保都是个未知数。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楚天齐接受了电话的建议,及时下了高速,返回省城。当然,他听从对方的建议,还基于对对方的信任,一种说不清却又似乎很清晰的感觉。 在对对方心存感激之余,楚天齐内心却有一种深深不安,为欠人情又无法偿还,也不知怎么偿还而不安。对方已经不止一次出手相助,按说应该对其施以回报,可两人却非同一路人,根本不是想回报就能回报的事。更重要的,对方一直只是出手相助,却从来没有一丝需要回报的表示,这反而更令楚天齐不安了。 …… 就在楚天齐正为刚才之事不安时,有一个男人也正因此事伤神。男人穿着一身名牌,长的也还可以,但那眼却满是戾气。他此时坐在办公桌后,正打着手机。 “什么,没看到车?按说早就该到了呀。”男人很疑惑,“是不是你手下人偷懒,漏掉了?” 手机里传来辩解的声音:“绝对不会,我也一直在现场,好几个人一盯着过往车辆,绝不可能看花眼的。” 男人很不解:“那怎么回事?” “会不会他换了车牌,或是提前下了高速?”手机里提供了推测答案。 男人“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可为什么呢?难道走漏了风声?” “要不这样,我马上派人去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手机里声音很肯定。 男人很是不屑:“上天入地?以为他是谁,太神了吧?我倒是想送他入地的。你想找找?那也好。这次机会难得,那小子又滑的很,错过了这次,怕是就更难对付了。” “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这也太丢人了,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手机里声音很自负,“我一定把他找出来,看看问题出在哪,是什么人坏了咱们的事。” “好……等等。”男人改变了主意,“不能找,千万不能找,你刚才说的提醒了我。如果他提前下高速或是途换了车牌,那么肯定是有人给他报的信,不可能是他提前就知道,否则也不至于被几辆车挤的狼狈逃命。退一万步讲,即使不是有人给他报信,也肯定是他知道路上有人等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正在张网以待呢,若是你的人扑上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吗?他有这么灵,真的很厉害?”手机里发出质疑。 “有。厉害。”男人说的很肯定。 停了一下,传出支吾的声音:“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这么傻等着?” “等着,万一是他汽车途熄火或是出了其它故障呢,没准一会儿他的车就到那了,你们千万不要松懈。”男人道,“一会儿有什么最新消息,我再告诉你。” “好吧,那就再等等看,真没劲。”嘟囔完这句,手机里没了声音。 “妈的,怎么会这样?奇了怪了。”男人说着,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笃笃”,一阵敲门声忽然响。 深更半夜的,谁呀?男人很是不解,便问了一句:“谁?” “我,小四。”门外响一个男人声音,“睡了吗?” “废话,睡了还能说话?”男人训斥一句后,问道:“你不是统帅全局吗?怎么回来了?” “他们……有情况,我进去汇报。”门外的声音很急。 “好吧,进来吧。”男人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猫眼看看,才旋开门锁,拉开了屋门。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矮个男人挤进屋子,急道:“老大,出岔头了。” “别着急,慢点说。”男人关上屋门,踱到桌子后,坐了下来。 “小矮个”咽了两口唾沫,接着说:“出岔头了,他们提前撤走了。” “撤走?谁撤走?”男人眉头一皱。 “小矮个”道:“二虎、三豹他们,没到时间呢,他们就撤离了现场。” 男人“哦”了一声:“提前离场?不过我听说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把那家伙逼的就像丧家之犬一样,好不容易才蹿上了高速。” “哪呀?一开始他们是对那小子围追堵截了,好像还差点把车撞毁,逼那小子上了高速。可是还没到时间,他们就撤走了,正是由于他们提前撤走,那小子才顺顺顺利利的又返回了省城。”说到这里,“小矮个”骂了一句,“背信弃义的家伙,坏了咱们大事。” “等等,等等。”男人摆手阻止了对方,“又回省城了?你确定吗?” “确定,千真万确,就是那辆车。”“小矮个”说的很肯定,“一开始的时候,我没在那儿,听说翻斗车撤了,才赶到了收费站。刚到那儿,正好就看到了那辆‘桑塔纳2000’,我还以为自己看眼花了,就问身边的傻大憨,他看到的车牌号跟我一样。既担心自己可能没看准,也想弄明白他们的落脚之地,我就让弟兄们找那辆车,刚刚有人报告,那辆车已经进了酒店,就是省公安厅旁边那家。” “妈的,王八蛋。”男人气的狠狠一拳击在桌子上,桌上精美的水晶工艺品应声倒下,滚落到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老大,别生气,为了这些家伙不值,想想下步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小矮个”一边解劝着,一边蹲下来,准备捡拾那些碎片。 “不用弄了,辛苦了。”说着,男人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扔在桌子上,“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想好了再找你。” “小矮个”立刻喜笑颜开,说了声“谢谢老大”,拿信封,出了屋子。 胸脯连续伏之后,又闷哼了几声,男人拿手机,拨了出去:“找龙哥。” 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龙哥不在,龙哥正在……” 男人厉声打断:“少废话,让龙哥接电话。” “你是哪位?”手机里传来询问。 “老子是……让你叫就叫,别惹老子发火。”男人瞪了眼睛。 “你,你……”话到半截,变成了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换了一个声音,“谁呀,这么大火,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男人“哼”了一声:“龙哥,怎么能这么办事?任务没做完,就把人撤走了。江湖规矩不能坏吧?” 对方的声音很冷:“江湖规矩我比你懂,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龙哥,何必装糊涂呢?任务开始之前,大把的票子可是已经给你们打过去了。”男人“嘿嘿”一阵冷笑,“恐怕你们现在已经花上这笔钱了吧?” “你什么时候找我做过任务?给我卡上打过钱?我怎么不知道。”对方“嗤笑”着。 “龙哥,这么做就没意思了,二虎、三豹不是你的左膀右臂?如果你们像这么做的话,会遭江湖朋友不耻的,恐怕想在江湖立足也难了。”男人的话里带着一股狠劲。 “你太过分了,不要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对别人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二虎、三豹是我的兄弟不假,但他们要执行我的命令,而不是我听任他们的摆布。”对方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我混江湖的时候,某些人还戴小屁帘呢,不劳指教。” “你……阿龙,非要撕破脸皮吗?”男人咬牙道,“四年前,我和老段托你办事,你就没办利索,非说是拦不住他。当时我就有怀疑,但为了这点脸面,我忍了个肚子疼,没想到今天你直接来了个黑吃黑,你就不怕……” “吆喝,竟然威胁老子来了,听你的口气,是准备收拾老子喽?好啊,既然江湖规矩不能坏,那你就划出道来,是白道还是黑道呀?别仗着朝里有人,就不把我们这些小民放在眼里,真把老子逼急了,哼哼……好自为之。”手机里的声音充满着讥讽和威胁。 “阿龙你……”男人话到半截,直接把手机摔到了桌上,因为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声响,对方早摞了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男人双眼一会瞪着,一会又眯了来,脑子里在思谋着各种策略。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将心比心咋就这么难 尽管担心不已,但却很是太平,楚天齐和厉剑睡到很晚才床,醒来时已经是星期六上午十点多。洗漱、退房、查看车辆、吃饭后,已经过了十一点,“桑塔纳2000”才从省城出发。 为了以防万一,没有走最近的直通高速,而是从省城绕道首都,又从首都赶往成康。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桑塔纳2000”平稳的停到成康市政府楼下,解开安全带的那一刻,楚天齐顿时踏实下来。他注意到,厉剑也适时露出了笑脸,显然和自己心情一样。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先沏上一杯茶,又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椅子上,捧茶水慢慢品了来。刚才进城的时候,在小餐馆吃的急,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现在几口香茶进肚,胃里不适感消失,顿觉神清气爽。 当然,楚天齐也明白,之所以感觉很是舒爽,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舒适,而主要是精神上的愉悦。绕道首都,虽然多走了几百公里,虽然多花了几个小时,但平安到达是最重要的。 今天平安回到成康,还是有赖于昨晚的及时返回雁云,如果昨天没有回到省城,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昨晚的那个电话不但帮了自己的忙,更相当于救了自己和厉剑一命。 尽管自己和对方道不同,尽管目前没有更好的方式回报,但救命之恩不能忘,总得有所表示,最码应该先说上一声才是。想到这里,楚天齐拨打了那个没有存在手机上,却清楚的印到了脑子里的号码。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出一个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再打,还是这个提示,一连打了三遍,都是如此。 放下手机,楚天齐意识到,可能对方是为了自身安全,也可能是为了不牵累自己,才没有使用这个号码。昨天来电号码就是隐藏的,不知是不是用的这个号。当然,也可能现在只是暂时没有信号。 于是,楚天齐过一会儿拨打一次,但直到七点多,手机里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女声回应。 既然打不通,那就回条信息吧,万一对方开机时能看到呢,那样也显得自己不是太不通人情。想到这里,楚天齐打开短信界面,输入“谢谢”两字和一个感叹号,发了出去,然后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时间不长,手机发出了两声短促提示音,是短信的声音。楚天齐疑惑的拿手机,只见上面弹出了一行字:师叔,不必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 “叮咚”,又是几声短消息提示,还是那个号码发的信息,这次信息内容要长一些,分了三屏才发完:师叔,能够给您帮上一点儿忙,我感觉万分荣幸,请您不要心存感激,更不必有回报之意,我完全是心甘情愿的。以后如果师叔遇到麻烦,只要是能帮上的,我都会出手,也请师叔不要客气。我非常敬佩师叔和师爷,但我们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我俩的关系始终见不得光,我也担心影响到师叔。以后如果有什么特殊事,师叔可以给这个号码发信息,我会及时给您回电。要是没有特殊事,如果只是为了发送‘谢谢’,就请千万不要发了,我也不会给您回的。看完这些话,就请务必删了吧,那样对你我都好。您也不必回复“收到”之类的回复,我知道您肯定能收到。 连着读了两遍信息,楚天齐感慨万千,感叹自己虽然自诩正直无私、光明磊落,但在某些方面却赶不上这个草莽之人。当然,他也有着深深的无奈,这个无奈不是他能改变的。如果他想改变的话,那么最大可能的结果就是两人都被毁掉。 他为什么会对我如此仗义?我为他做过什么吗?楚天齐自问着。 细细想来,自己和对方初次会面,也是不打不相识,自己当时只知对方是龙哥,对方初时也只把自己当做任务目标。可是当对方见识了自己的鞭法后,就引出了父辈的一件公案,把自己认做了师叔。也正是在那次,对方为自己挡子弹而腿部受伤,自己也用家传止血药粉替对方疗了伤。虽然当时对方说的很诚恳,但自己也仅当做一次过往之事,认为已经两清了,潜意识排斥对方的身份,也排斥那个人。可是冥冥之,对方一次次帮自己,而且帮的都是大忙,还不图任何回报,这次更是发了这样内容的短信。 虽然对方有无更深的打算,究竟是否就是单纯替父辈报恩,自己不得而知,但是单从这几年来的几次接触来看,对方是坦诚相助,而自己却是势利避祸。两厢相比,自己显得渺小了许多,真正是情何以堪,楚天齐很是汗颜,却又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因平安、顺利返程所生成的喜悦,瞬间便变成了惭愧和自责,自责于自己难以知恩必报,惭愧于将心比心咋就这么难。 …… 就在楚天齐情绪不时波动之际,屋子里响了“叮呤呤”的声音。 拿手机,楚天齐看到屏幕上是一串隐藏号码,他脑立刻出现了“龙哥”二字。但在触到绿色接听键的一刹那,他没有先说话,因为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还可能会是一个第三人。 手机里没人说话,但楚天齐却听到了细微的气流声,显然对方离着电话很近。 僵持了几十秒,手机里终于传来声音:“楚天齐,你在吗?” 果然不是“龙哥”,果然是另一个人——张天凯。楚天齐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在。” “为什么不说话?做为一个后生晚辈,做为一个下属,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张天凯一副训斥的口吻,也夹带着警告语气,而且还变了声音,“不要以为手里有一点点依仗,就不知天高地厚的。” “不敢,您言重了。来电号码是隐藏的,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又该如何称呼?号码隐藏着,昨天您又有交待在先,现在又变了音,即使猜到您是谁,我也不知该按哪种称呼更合适。”楚天齐的语气不急不缓,“您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恕我不敢承受这个评论,我觉得我没那么不堪,我千方百计亲自上您门上汇报工作,说明我足够有诚意。至于您说的‘常赶集没有遇不到亲家’这句话我认同,我也很认可另一句话‘风水轮流转’,任何事务都有盈亏之时,我也不例外,可能大多数人都难以免俗吧。” 手机里传出一阵“嗤笑”之声:“果然牙尖嘴利,要是把这能耐用到正道上,也不失一个人才,也可能会有更多作为。” 刚才自己的话确实不乏挖苦、讥讽之意,与自己这个年轻下属的身份不符,但对方身为副部高官,上来便是一顿教训、申斥,也有失长者与上级的宽仁。其实在刚刚说完之时,自己也觉欠妥,本准备就此打住,马上说正事,不曾想对方反倒继续讲出贬斥之话。便不客气的回敬道:“任何人要是少逞一些口舌之利,多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无论对国家、对个人都不无裨益,可能职务也能更高一些。” 这段话意思很明显,你既然讥讽我说话刻薄,还警告将影响到我的发展。那好啊,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影射你之所以仅是副部,其实也是受到了说话损的影响。 可能是没想到一个小娃娃竟然这么刻薄,也可能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机敏,张天凯显然是有了火气,语气也冲了好多:“楚天齐,你如果要是这种态度的话,恐怕会对你非常不利。” “你在威胁我?”楚天齐反问。 “怎么能说成威胁呢?只是想适当的提醒你一下。”张天凯道,“本来我是打算先让他们把那个处理决定下了,现在只是提前通知你一下,然后再让你承诺不得声张那几件事。可是看你现在的态度,我觉得应该变一变规则,那就是你要先承诺不能声张,而且要保证你的那些警方朋友不得追查。” 楚天齐“哦”了一声:“看来你是准备毁约喽。” “什么约?我们约定什么了?我也仅说了一句让你‘回去等消息’,仅此而已,现在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消息了吗。”张天凯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冷笑,只是变音后听不清晰,“我再提醒一下,如果一周内你不能做到这些,那就恕我不能帮到你了。” 楚天齐厉声道:“张省长,做事可不能这样,你无信而不立,要将心比心。” “你看,你又坏了规矩,竟然称呼了职务。”手机里传来一阵怪笑,“你故意这么称呼,不是为了录音吧?” “张副省长,不要以为你隐藏了号码,做了变音处理,而且让属下摆平了一些事情,就无所畏惧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可不是想隐藏就能隐藏的,而是越隐藏越严重。”楚天齐提高了声音。 “是吗?”对方的语气满是置疑,“到底什么事会这么严重?” “张副省长,你可以表示怀疑,但你可不要后悔。”楚天齐沉声警告着,“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把声音变成正常音,我可以和你讲那件事,否则过期不候。我数三个数,一……二……” 没等“三”字出口,手机里传来了声音,没有变音处理的声音:“什么事?你说吧。” “哎,将心比心咋就这么难呢?”楚天齐喊叹一声,顺势在扣子上按了一下。 “楚天齐,你不会是耍我、诈我吧?”张天凯的声音很严厉。 楚天齐冷笑一声:“人命关天的事,我会诈你吗?” “人命关天?太的危言耸听了吧?”张天凯的声音既有质疑,也有一丝惊异。 “你听完以后,就知道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了。”楚天齐稍微停了一下,讲说来,“昨天晚上,咱俩在凤凰会所分手后……”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你真是咱家的索命鬼 尽管已经挂掉手机很长时间,但楚天齐还是很不舒服,既因为刚才的通话,也因为张天凯的作法,更因为人性之恶。 今天张天凯来电话,出乎楚天齐意料。当他确认电话那头是张天凯时,原以为对方是要向自己买好,是要提前透漏一些省安监局的处理意见。不曾想,张天凯上来就挑自己的毛病,而且分明是吹毛求疵。刚开始的时候,楚天齐还以为对方这么做仅是为了占得气势上的先机,直到对方说出所谓的变规则时,楚天齐才彻底明白,张天凯这是要玩无赖呀。 张天凯竟然要耍无赖,这又突破了楚天齐的认知。在楚天齐的理解,身为副部级高官,而且昨天也谈得那么透彻,那么融洽,还留下了心照不宣的语句,张天凯断没有赖账的道理。 在张天凯赖帐的时候,楚天齐也意识到,恐怕张天凯已经安排诸如庞庆隆之流,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去摆平了。也许还有了一定的效果,最码常永金与他们之间的联系应该已经切断,这肯定也是张天凯自信的力量源泉。 不知是自己太单纯,还是有些人太复杂呢。楚天齐相信,大多数领导都不会做出这种无赖的事,但张天凯却给他上了深深的一课,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些平时考虑很少的东西。 既然副省长都可以说了不算,甚至无理搅三分,那就怪不得我了,何况我讲的并非空穴来风。正是基于这种情形,楚天齐才讲说了昨晚的那件事。本来楚天齐并不准备说,因为那事涉及到龙哥,而且他也不准备拿那事要挟张天凯。可现在如果不讲,张天凯不但要打马虎眼,甚至还要反制自己,楚天齐也觉得张天凯绝没有找龙哥麻烦的必要,说了就说了。 还是那件事管用,当楚天齐刚讲了开头,张天凯便连问了两次“真的吗”。待他整个讲完的时候,张天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又是说“谢谢”,又是要他“等我的消息”,甚至还下了保证。 有了几次上当的经验,当时面对张天凯的积极态度,楚天齐没有过多的欣喜,而只是回了一句“听其言,观其行”,便换来对方的一连串表态:“一定,一定”、“谢谢,谢谢”。虽然当时看不到对方,但楚天齐能够想到对方的狼狈模样,想想就让人解气。 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不知父子俩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友好沟通”着?他们会如何沟通,的还是武的,老的理直气壮,还是少的言之凿凿呢?想到这些,楚天齐顿有恶作剧后的快意,心里也舒畅了好多。 现在楚天齐还在沾沾自喜着,殊不知一时应对之举虽然解了气,也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但在日后却差点害了朋友,而且还是好几个朋友。他更不会知道,也正是今天的一个随意之举,会在关键时刻让事情转危为安。但就是这一正一负之间,看似没有什么损失,但楚天齐自己却连丢了好几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张鹏飞兴冲冲推开屋门,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便快步上前,笑嘻嘻的说:“爸,究竟有什么好事呀,非得让我现在回来,我那里可还忙着呢。” “那你就忙去吧。”张天凯淡淡的说。 张鹏飞“嘿嘿”一笑,坐到沙发上,揽住了父亲的胳膊:“就是再忙,也没有您老人家的召唤重要呀。爸,到底是什么好事,又有新项目、大项目了?” “走,到楼上去谈。”张天凯甩开儿子的手臂,站身来,向楼梯走去。 “爸,你真是……”张鹏飞正要奚落两句,见厨房门口有人向自己挤眉弄眼,便赶忙收住嘴巴,向楼上追去,“爸,等等,等等,我扶着您。” 张天凯快步进了二楼书房,直接坐到椅子上。 张鹏飞跟了进来,趴伏到桌面上,急道:“爸,到底是什么事。” “把门关好。”张天凯示意了一下。 答应一声,张鹏飞反身关上屋门,还把门锁也反锁上了,然后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爸,这回行了吧,什么事您就直说。” 张天凯缓缓的说:“我问你啊,这些年做项目,有什么感想没有啊?” “有啊。”张鹏飞摇头晃脑的说,“你看啊,鹏程公司经过不到十年的发展,就由单一的建筑队发展成多元化的集团大公司,业务范围涵盖投资、地产、矿业等众多领域,项目横跨南、北数省,已经走出河西,走向全国。我定了一个小目标,一定要在三年内走出全国,融入国际,走向全界。” 张天凯接了话:“好像缺了一步设想,何时走向宇宙呀?” “走向宇……”话到半截,张鹏飞“嘿嘿”一笑,“三年内恐怕不行,怎么也得五到十年吧。” 张天凯“哼哼”一阵冷笑:“那你可太能了。” 听着语气不对,张鹏飞赶忙也严肃了一些:“爸,咱们都是自家人,我说话就随便一些,您也希望儿子有宏图大志吧?”停了一下,他又说,“我现在能有这么大的成就,是和您的大力栽培与提携分不开的,以后也还仰仗您老人家的鼎力支持。” 张天凯“哦”了一声:“你还需要我的支持呀,还让我支持什么呢?” “当然需要您的支持了,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坚强后盾,没有您就没有鹏程公司的一切,也没有我张鹏飞的今天。”张鹏飞谄媚*笑着,“现在公司规模、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还请您这个大省长能够多给一些大项目,比如雁云市国庆献礼综合工程,比如河西省援助非洲兄弟国际项目。” “你的胃口可真大呀,那可都是成百上千亿的工程,掐下任何一个小角,也够你的公司吃几十年了。”说到这里,张天凯话题一转,“只怕是我给不了你百十亿的工程,可能连百十块钱也给不了,甚至现在的一切也都会瞬间化为无有。” “什么?”张鹏飞惊的站了身,又马上趴伏到桌上,“为什么?爸,为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经济还是作风?如果是钱的话,只要数额不太大,再主动退款,态度好一些,就没多大事。如果钱花没了,可以从我公司出。如果要是作风的话,就更没什么了,现在哪个当官的不养五、六个情人……” “放屁。”张天凯怒吼一声,右手甩在对方脸颊上,“放你娘的臭屁。老子是要被孽子弄倒霉,是要被你逼上不归路。” “爸,你怎么打我?”张鹏飞捂着腮帮,连连后退,“我这一天到晚的容易吗?” “打你是轻的,老子要打死你,省的你害人害己。”张天凯猛的身,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嘴里兀自骂着,“你是不容易,不但吃喝嫖赌玩女人,现在竟然要杀人越货,打死你,打死你。” “爸,爸,你这从何说呀?”张鹏飞用手抱着脑袋,把屁*股给了父亲,“你儿子你还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娘个*。”张天凯怒不可遏,脚上继续踢着,右手已经向桌上那个大瓷杯摸去。 “老张,你要干什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个女人声音响,伴随着“咣当咣当”的推门声。 “滚,你别管,否则,否则……”张天凯抓瓷杯,举到头顶,“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爸,爸,你别这样……” “老张,老张,你可别犯傻……” 一霎时,男人、女人的喊叫声乱作一团。 “走不走?”张天凯冲着门口大喊。 “走,走,我走。”门口女人哭诉着,“老张,有话好好说。鹏飞,别惹你爸生气,你爸心脏不好,我走。” 哭泣声伴随着拖鞋的“踢踏”声,渐渐远去了。 “说不说?”张天凯又是一脚上去。 “说,我说。”张鹏飞哭嚷着,“我说什么呀?” “先说昨天晚上,高速公路的事。”张天凯牙缝里崩出了几个字,“你要是不老老实实讲出来,谁也救不了你,到时咱们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啊?不会吧?”张鹏飞哭丧着脸。 “怎么不会?到时你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紧接着就轮到了老子,顷刻间就会家破人亡。”说到这里,张天凯再次抬脚踢了过去。 “我,我说。”张鹏飞身子一歪,躲开父亲的脚,继续趴伏在地,“昨天晚上……” 听着儿子的讲述,张天凯嘴唇不时抖动,胸脯也一一伏着,但他强忍着没有插话。待对方讲完,他缓缓着道:“殴打同行、鼓动市民、撺掇苦主、陷害官员、实施爆炸、监控他人,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给我讲出来。” “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不懂。”张鹏飞连连摇头。 张天凯语气沉重:“不懂,好,老子给你提示,第一件……” 终于,在老张的提醒下,小张讲述了那些“英雄壮举”。 听完儿子的交待,张天凯终于忍不住了,顿时老泪纵横:“哎,家门不幸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子,你就是老张家的索命鬼呀。” “事已到此,我也知道错了,光埋怨也没用呀,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张鹏飞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爸,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受制于人呀,也可以找他一些毛病,我就不相信他没有。” “祖宗呀,先别急着抓别人辫子了,还是先擦自己的屁*股吧。”张天凯无奈至极,拍着桌子说,“索命鬼,你真是咱家的索命鬼呀。”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处理决定变身表扬稿 新的一周开始了。 早上刚上班不久,桌上的固定电话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市长,你找我?” “天齐市长,现在来我办公室,我等你。”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很和蔼。 “好的。”答应一声,待对方挂断后,楚天齐也放下了电话。拿笔记本和笔,出了屋子。 政府办主任陈家良已经在楼梯口等候,看到楚天齐到来,快步迎了上去:“楚市长,刚才市长吩咐,您直接去就行。” “好的,谢谢陈主任。”说完之后,楚天齐来在市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声音。 楚天齐推开屋门,随手掩上,向办公桌走去。 看到楚天齐进屋,王永新微微欠身,以手示意:“天齐市长,坐。” 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 王永新问:“喝什么水,茶水,矿泉水?” “谢谢,不喝了,我刚在自己屋里喝过了。”楚天齐道,“市长,有什么事?” “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椅子还没坐热,就急着谈工作。”王永新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纸,“你看看。” 楚天齐接过来,看完纸上内容,还给对方,然后说:“终于下来了,也该下来了。” “是呀,这下好了,太好了。”王永新显得很兴奋,“我尽快和薛书记请示,争取早点开会,把这两个件学习、领会、贯彻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楚天齐一笑:“市长怎么安排怎么好,我完全服从。” “低调,居功不自傲,真是难得。”王永新不吝溢美之词,态度也极其亲切,“能谈谈对这事怎么看吗,有什么高见?” 楚天齐再次笑了笑:“没什么高见,只是有几点心得,这两件事能够……” …… 下午三*点,成康市委七楼第三会议室,成康市委扩大会议在这里召开。市委常委、市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调研员以及相关部门科局长参加,市委书记薛涛主持会议。 扫视全场后,薛涛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召开这个扩大会议,主要就是一个内容,学习、贯彻上级指示精神,这两份件就是上级指示。”说着,她拿面前的纸张挥了挥。 现场好多人都伸长脖子,瞅着那几张纸,期待第一时间看清上面内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以便更快、更好、更准确的理解上级意图,从解读出更多有用信息。 薛涛没给人们更多时间一饱眼福,而是把纸张递到了一旁:“就请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江霞同志为我们宣读一下。” 江霞接过件,拿最上面那份,清了清嗓子宣读来:“《河西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关于对成康市‘7.10’矿井爆炸事故的处理决定》。七月十日,成康市赤河镇辖区的赤云山三号铁矿井发生爆炸。事故发生时,正在成康市参加现场会的省政府张天凯副省长马上做出指示,要求成康市委、市政府全力进行抢险营救。成康市委、市政府立即做出响应,委派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同志担任救险总指使,即刻赶赴事故现场,指挥整个抢险营救工作。楚天齐同志接受重任后,马上进行……” 听着江霞的宣读,好多人都笑了,当然只是面带笑容或是心里偷笑,没有笑出声来。人们之所以发笑,并不是笑江霞,也不是江霞的宣读有什么问题,相反江霞发音标准、吐字清晰、感情充沛,他们是在笑件的内容和形式。 一般情况下,某地发生事故后,管理部门都会做出处理决定,而《决定》的措辞往往都很严苛,内容也言简意赅。而这份处理决定,不但内容记述详尽,而且用词温婉,更像是记叙式说明。人们不禁疑惑:省安监局什么时候换风格了?还是换上了语女老师做领导?好像都没有吧? 江霞自是没有理会人们的想法,而是极富感情的读了好几段字,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鉴于在此次事故,管理部门有管理不到位的情形,生产企业相关安全举措有欠缺。决定对成康市土地局主管副局长梁玉军口头警告一次,对矿管股股长降半级调岗使用;对生产企业金石矿业公司罚款十万元,并责令进行限期整改,成康市安监局、土地矿产局要监督跟进整改情况。” 这就是处理结果?太轻了吧?以往的时候,只要是省安监局介入,必定会有正科、副科干部倒霉,甚至处级领导也会受到处理。可刚才仅对主管副局、矿管股长做了警告、降半级的处理,这无异于隔靴搔痒,根本没感觉。 江霞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提高了声音:“这次爆炸事故,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事后抢险救灾工作组织到位、措施得力。这既是省、市及各级部门重视的结果,更与现场指挥员楚天齐同志临危不乱、身先士卒、知人善任有密切关系。楚天齐同志本身就具有超强的处突能力,更有高超的处突智慧,还有高效领导救险群体的素质。整个事故零伤亡,财产损失也创新低,这都与楚天齐同志的正确指挥密不可分。在这次事故,好多同志都表现抢眼,成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同志自告奋勇甘当楚副市长的助手……” 听到这里,人们彻底认定,这哪是处理决定?分明就是表彰通报嘛!整份通报,把所有和本次事故有牵扯的领导几乎都提了一遍,都冠以“重视”、“积极”、“坚决”等修饰词,并做出“很好”、“高超”、“优秀”等认定。尤其对楚天齐那更是不吝溢美之词,俨然塑造成了好莱坞大片的那个灾难救主,就连楚天齐的那些铁杆马仔,也成了大功在身的英雄。 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这是原剧情吗?人们脑划着一个个问号。 此时,江霞已经拿第二份件宣读来:“《河西省建设厅关于对‘6.11’民工坠楼事故的处理决定》。六月十一日,成康市昊成佳苑发生民工坠楼事故,在此次事故,共造成一人死亡,二人受伤。经调查,这次伤亡事故完全是意外发生,是民工操作不当、现场嬉戏所致,施工企业也有管理不到位之处。事故发生后,成康市委、政府没有任何躲避,而是坚决领导和指挥了整个救治过程,投资企业也进行了积极配合。负责此次事故处理的楚天齐同志,深入、认真听取……” 人们听出来了,又是表扬稿。这份表扬稿要比刚才那份篇幅短,表扬的肉麻程度弱一些,但整体风格还是一脉相承的。 宣读完两份处理决定后,市长王永新讲话:“一月之间发生两次事故,我很沉痛,对在事故伤亡的人表示沉痛哀悼和慰问。虽然这两次事故都有其偶然性,但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尤其相关职能部门更要引以为戒,一定不能让悲剧继续发生。在两次事故发生后,值得称道的是各级部门没有推诿扯皮,而是积极配合主管领导处理突发事件,涉事企业的做法也可圈可点。在这两次事故,楚天齐同志表现最是抢眼……” 纵观王永新的整个讲话,人们给出一个结论:赞扬多于批评,成绩大于错误,还是表扬稿一份。 待王永新讲完,薛涛说了话:“同志们,在张副省长的正确指挥下,在省安监局的有力领导下,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同志们的团结协作下,两事故得到了妥善处理,受到了省领导和主管部门的一致肯定。在这期间,楚天齐做的尤为突出,下面请楚天齐同志谈谈心得。” 楚天齐点点头,开始发言:“薛书记、王市长、各位同仁,这两次事故发生在成康市,发生在我分管范围,表明我的工作有欠缺之处。在参与救助前后,我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总结,觉得有五方面工作需要改进和加强。一、……” 人们听着楚天齐的一席话,不禁就是一楞:怎么?风格变了?按说他是最应该从积极方面大谈感想和心得呀。 楚天齐的发言很短,但却很有内容,客观的总结了事故发生的原因,也分析了期间的得与失,更是有针对性的提出了整改措施。人们觉得这才是和主题契合的内容。 听楚天齐讲完,薛涛接了话:“同志们,听到了吧,这就是素质,这就是风格,这就是觉悟,这就是层次。我提议,为楚天齐同志的务实、谦虚鼓掌。” 掌声顿时响了来,但人们心的想法却不尽相同。大多数人也很认可楚天齐的态度,只是觉得市委书记这么对其吹捧,实在有失*身份。当然也有人对薛涛、王永新和楚天齐都嗤之以鼻,觉得这几个都是官油子,只不过所用方式不同而已。 尽管人们的认识差异很大,但大家都有共识,那就是:处理决定变身表扬稿,总结会开成了表彰会。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骄傲的低调 市委扩大会已经过去两天,到了八月十日,星期三。 在过去的时间里,成康市既认真传达了上级件精神,也参照上级处理决定,对相关职能部门进行了处理。有上级精神在先,市里自是不会逾越,也仅拿几个副股开了刀。当然这些副股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还得庆幸,庆幸上级没有被严肃处理,否则他们自己的小头目位置是肯定保不住,工作会否受影响都两说。 省、市对两次事故处理都结束了,自己没有受到一点牵连,反而还阴差阳错的成了英雄,楚天齐顿觉松了一口气。 这两次事故的实际处理方式,明显轻于应该给予的处理。如果公正处理的话,股长怎么也得撤职几个,主管副局长也会弄个记过处分;就连赵顺、曹金海也得背上警告处分,并在全县做检查,近两年的提拔是甭想了,很可能还会因此被调到边缘部门。 事情能这么处理,也算比较圆满。其实如果不是对方准备借机对自己大肆打击,楚天齐并不准备去找张天凯,但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不枉曾经费过的一番周折。楚天齐明白,这是张天凯在向自己示好,在告诉自己,我不会拿事故难为你。同时对方也在传递一个讯息,请自己也“投桃报李”,放他儿子一马。 从楚天齐内心来讲,就冲张鹏飞做的那些事,这次真不想饶了那小子。但从当下情形来看,暂时放过那小子既是现实需要,也有不得以的成分在里边。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张鹏飞做的那些事,大部分针对自己。如果自己抓住不放的话,也能对那小子造成一定影响,但自己既是苦主,又是好几件事的领导,难免给人公报私仇的诟病。而且如果严格来说,自己掌握的证据链还不完整,仅靠现有的那些证据,并不能把张鹏飞弄倒。 就拿矿井爆炸这事来说,关键嫌疑人常永金还昏迷着,还根本没有交待关于张鹏飞的一个字。再拿意图高速谋杀一事来说,那事要是彻底调查的话,肯定会把龙哥或是其属下卷进去,弄不好的话,还会牵扯到自己,就更得不偿失了。其实就是另外几件事,证据链也不太完整,也还需要做好多工作,而且那些事除了能证明张鹏飞在千方百计对付自己外,也并不能给其定下罪名。 最最关键的是,张鹏飞既是企业老板,又是副省长的儿子,一般的事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即使重大的事,却也需要铁一般的证据链。如果真对张鹏飞正式调查的话,对方势必要动用关系反侦查,好多证据很难拿到,甚至经办人也会遭到各种报复,导致调查无法进行。 如果真对张鹏飞进行调查的话,张鹏飞和其父势必会对自己进行强力打击。自己很可能会搬石头砸自己脚,落个官位难保,而对方却毫发无损,以敌我双方现有实力对比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因此,综合各种因素,维持斗而不破是比较理想局面,用这些事项牵制张氏父子也是明智之举。 当然,现在暂时不对付张鹏飞,并不代表以后不收拾这个家伙。自己当初被逼从政,就是拜这小子所赐,楚天齐一直可记着这个仇。只是自从走上仕途以后,对事物的看法有了很大变化,胸怀也宽广了好多,也觉得总记私仇有些狭隘,报仇的想法淡了好多。只是张鹏飞却一次次给自己使绊,甚至不惜威胁人身安全,而且还有贪占国家财物或其它不法行为的嫌疑。楚天齐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有私更有公。 …… 和当事人不同,做为旁观者,人们热衷于事物背后反映的问题,但又未经历那些事情,这反而给人们提供了更大的揣测空间。 在政府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就有一男两女在谈论着楚天齐,谈论着这两天的热门话题。 年妇女正说的劲:“哎呀,怪不得人家毛还没长全,就当了常委副市长,原来人家有硬后台呀。” 年轻女子脸一红:“刘姐,你怎么总是那么说话?” “我说错了吗?本来他就嘴上没毛呀。”年妇女“咯咯”笑着,眉毛挑了挑。 老男人插了话:“光说他有后台,一会说是首都的,一会又说省城的,没个准地方,我看就是人们瞎传罢了。” “瞎传?要是没有大靠山的话,七、八年就能从乡长助理升成常委副市长?”年妇女嘴一撇,“要是没人撑腰,他敢打建设厅长?副省长又凭什么给他面子?” “打厅长你见了?你怎么知道副省长给了面子?没准是市领导拿钱开路,人家才给的面子。”老男人反驳道,“要是像你说的有大靠山,至少得部级以上吧,那他还用从乡里一点点往上熬?” “你没听说他在常委会上几次发飙,弄的老薛、老王都下不来台吗?对了,还骂过主持人书记是‘疯婆子’。”年妇女振振有词,“要是没有靠山,他敢把三个正处都得罪了?” “那还不是被他们逼的?”老男人给出答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有大靠山,否则这次的事实在解释不通。我大表侄都说了,当时安监局已经拟好了处理决定,非常严,又是撤职,又是调离的。”年妇女引出了旁证,“我大表侄就在省安监局工作,说是张省长已经给他定好了“记大过”处分。那怎么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这……”支吾了一下,老男人提出了新的疑问,“要是真有大靠山的话,前天会上他还用说的那么谦虚?” 年妇女哼了一声:“谦虚?那不过就是故意做的姿态罢了。别看他岁数小,也是老油条了。” “刘姐,人家那叫骄傲的低调。”年轻女子插了一句。 忽然,屋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一个“肉包子”脸女人出现在门口:“上班时间,嚼舌头根子,成何体统?” 一男二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还是老男人从容一些:“管市长,我们没叨闲话,在讨论工作呢。” “对,对,讨论工作,讨论完了,我马上回去。”年妇女说着话,从“肉包子”身边挤过。 “我,我要上厕所。”年轻女子曲着身子,跑了出去。 …… 快下班的时候,曲刚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看到对方上门,楚天齐“哈哈”一笑:“曲党组,莅临鄙舍,有何见教?” “局长,说笑了。我能升任半级,全仗局长提携。”曲刚脸色微红,不知是略有尴尬,还是心情激动,可能二者皆有吧。 “老曲,身为公安局长,理应是党组成员待遇,这是惯例,是早晚的事。昨天能通过这个职务,主要是你工作出色,不要总说提携、帮助什么的。”楚天齐一指椅子,“坐,坐。” 曲刚边坐边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抛开我做的怎么样不说,如果没有你带着我,如果不是沾你的光,这次机会肯定不会轮到我。以前的时候,人们常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我还不太认可,但现在我是意识到了,要是上面没人的话,弄个正科都难,更别想处级了。” 虽然觉得对方说法略有偏颇,但楚天齐也没有过硬的纠正理由,便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曲刚“嘿嘿”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有时间没,想和你喝顿酒。” 楚天齐“哦”了一声:“喝酒?庆祝你高升?现在可不是时候。你的党组成员是在会上通过了,但还需要上面批,千万要低调,也千万不能出事。” “是,我明白,我不去惹事,也保证局里不能出事。”曲刚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又说,“请你喝酒,不光是我的想法,曹金海、周家林也有这个意思。” “老曲,他们专门让你代表的?”楚天齐疑问道,“你们平时关系不错啊。” 曲刚“啊”了一声,又连忙摆手:“不,不是,我平时和他们接触不多,更没有单独聚过。只是今天下午曹金海找到我,说是想请你坐坐,可是又怕你训他,知道我和你关系近,才让我帮着说说。” “这次能够大事化小,他们觉得是沾了我的光,是我平了事,曹金海、赵顺还专门来叨叨了大半天拜年话,其实……”看到对方紧张的样子,楚天齐一笑,语重心长的说,“老曲,你不用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可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想。这两天又传言了,你没听说?” “传言?”曲刚“哦”了一声,面现喜色,“人们都说你厉害,不但摆平了厅长,副省长也服了软,全成康市你是这个。”说着挑了大拇指。 “老曲,可能你听的不全,也可能没好意思说。这么传本身就不是好事,这其实是说我把副省长和厅长都得罪了。”楚天齐摇摇头,“这两天我就发现,好多人看见我都躲的远远的,可能就跟这些传言有关系,人们可能怕受我连累。” 曲刚迟疑着说:“应该不是吧。人们都传你背景厉害,不但摆平了难办的事,而且会上发言还那么谦虚,说你是骄傲的低调。当然,这里的“骄傲”是褒义词,人们觉得你有骄傲的资本。” “无论是哪种解读,都容易惹人忌恨,我能不低调?你也一样。”楚天齐一笑,“说不准就有人专门盯着呢,咱们还能一大堆人吃吃喝喝?” “局长,是我考虑欠妥。”曲刚脸色又红了许多。 “老曲,你不用这样,只有我俩的时候,咱们就是老搭档,就是好哥们,不要弄的这么生分。”说着话,楚天齐抽*出两支香烟来,“抽烟,冒上烟儿了,就能找到感觉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河中救人 八月的雁云市天气闷热,气温颇高,夜晚到广场消暑、河边纳凉,成为人们常选的项目。 可能是今天空气质量较好的缘故,外面的行人尤多,楚天齐也是其之一。 楚天齐是今日早上四点半从成康市出发,八点多赶到的省城。之所以的这么早,主要是昨天接到会议通知时已是下午七点多,那时早已下班,更主要的是厉剑喝了酒,不能立即动车。 在平时,因为要保证楚天齐随时用车,厉剑几乎从不喝酒,而昨晚喝酒是楚天齐特别要求的。昨晚厉剑的战友来找厉剑,这些战友曾经帮过好多次忙,尤其在楚天齐刚交流到定野及在许源县当公安局长时,还帮过几次大忙。虽然战友本意是为厉剑排忧,但事实上却帮楚天齐解了难题,楚天齐一直心怀感激,表示要好好招待一番。只是机缘不巧,厉剑和战友相聚的时候,楚天齐不是没赶上,就是走不开。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楚天齐自是热情的做东,并向厉剑的几个战友敬酒,还要求厉剑也喝酒相陪。为了让大家喝的尽兴,楚天齐提前离开了酒桌,在离去前,特意嘱咐厉剑陪众战友吃好、喝好、玩好,全部消费都由自己买单。 离开酒店不久,楚天齐便接到了去省里开会的电话,考虑到不能酒后驾车,才决定今天早走。早上从成康出发的时候,楚天齐发现,厉剑眼皮还有些肿,显见昨晚喝的着实不少,睡的肯定也很晚。 从成康出来,便直接上了高速,可是刚走出不远,便看到提示,前方发生了两车祸,部分路段已经封闭,交管部门要求司机提前下高速绕行。“桑塔纳2000”只好到二级公路行驶了七、八十公里,才再次上了高速。还好今天走的早,否则就该开会迟到了。饶是这样,楚天齐赶到会场的时候,离会议正式开始已经不足十分钟,其他与会者也已在台下坐满了。 今天召开的是全省建筑专题会议,主要是传达建设部对建设资金使用专项审计、检查的会议精神。河西省是首批被检查的省份之一,时间是九月初,具体接受检查的市、县随机抽取。省厅要求各市县马上自查自纠,将联合审计、监察等部门,在八月下旬进行检查。由于时间紧急,才临时通知各市县及相关部门来参会。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各地级市主管领导、城建部门负责同志,还有各县级市县主管领导、城建部门负责人,国有投资、建筑企业负责人也在参会之列。建设厅各职能部门都参加了会议,副厅长以上人员在主席台就座。会议由建设厅党委书记、常务副厅长董建设主持,主管副省长张天凯也出席了会议。 当看到张天凯、董建设上台时,楚天齐暗道“侥幸”,若是自己姗姗来迟,不知会是什么境况。张、董二人会装做不知,继续示好?还是会借题发挥,大发雷霆?无论采取哪种方式,都有损部、厅级领导的形象,对自己也绝对会有负面影响。事实自己并没有迟到,但好多人在看到张、董上台时,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知心里在腹诽着什么内容。 今天的会议共分为两部分,上午是开会,一直开到十一点多。午就餐、休息后,下午两点半又到河西省城投公司和雁云市建设局进行参观,参观项目正是会议要求的那些内容。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参观完毕,整个会议也告结束。楚天齐正准备直接返回成康,不曾想却接到厉剑电话,车有毛病,厉剑正在修车。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车还没有修好,想是今天也走不成了,楚天齐才在吃完晚饭后,到街上来随便走走。相比广场、街道,河边要更凉爽一些,楚天齐便沿着雁云河岸旁便道,漫无目的的走着。 身前身后经过的人们,大都成双结对,或男女相伴休闲,或举家同行避暑。尤其青年男女也格外多,大都相拥前行,或是搂抱依偎,还有嘴嘴相对、卿卿我我的。形单影支的楚天齐显得很特别,只是人们都在享受亲情、爱情,并没有人关注自己,楚天齐这才不觉得特别尴尬和别扭。 目光随意扫去,只见右前方衣袂一闪,一个身影从岸边栏杆处跃了下去。 耳传来“扑通”一声响动,紧跟着便响人们的呼喊“不好了,有人跳水了,有人跳水了”。 “有人跳水了”,脑过滤了一下这句话,楚天齐快步向前方赶去。身旁好多人还在悠闲的走着,他只好双臂撑开,嘴里喊着“让让,让让”,避让着旁边的行人。 尽量快速的到了河边,已经有好多人围在那里,有人喊着“救人”,有人指指点点“在那,在那”,还有人则感叹着“想不开,想不开”。栏杆旁挡着好多人,楚天齐一时到不了前面,只是仗着个高,可以看到河里“扑通、扑通”溅的水花。 虽然人们七嘴八舌,尽管有人急的跺脚,但还没有一个人下去施救。 怎能见死不救呢?楚天齐没有犹豫,双手扒拉着前面的人:“让开,让开,我下去。” “有人要救人了。” “快给小伙子让路。” “年轻人真棒。” 听说有人要下水,众人立即闪开一条通道,把楚天齐让到了前面。 楚天齐一边脱着衣裤,一边盯着河的水花,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游泳只是个二把刀,这还是去年在游泳馆和厉剑学了几下,以前纯属旱鸭子。 我能行吗?这个念头刚闪过,楚天齐就给出了答案:行不行也得下。 甩掉衣裤、鞋子,楚天齐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扑通”,大水花溅,楚天齐到了水里。本来想着浮在水面,可是技术实在太次,刚扑腾了两下,就四脚朝下向水沉去。潜意识的手刨脚蹬,脚在疼了一下之后,触到水底,手也触到一个支撑物,身体得以站在水。还好河不太深,水面到了楚天齐脖子以下,估计也有一米七几的深度。 来不及庆幸自己个高,楚天齐放眼去看那个水花。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亮,只见不远处一串气泡升,便没了动静。人在那?刚才手上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是落水之人。 “小伙子,就在你前面不远。” “两、三米左右。” “你看,你看,又有气泡了。” 岸上的提示音适时响了来,还有人们七嘴八舌的喊声。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楚天齐盯着那个偶尔冒泡的水面,走了过去。 刚迈出两步,楚天齐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脚上实在疼啊,钻心的疼,估计又被玻璃渣子、石头尖咬过了。尽管很疼,但他仍然咬着牙向前走去,同时双手在水里划拉着。 忽然右手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楚天齐下意识的一抓,一缕东西在手上稍做停留后,滑了下去。肯定是衣服,对,应该就是裙子。这样想着,楚天齐又向前小步移动,同时双手在水里划拉着。 连抓了几下,再没抓到裙子之类的东西。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刚生出疑问,就觉脚下一绊。楚天齐意识到,人在水底,便下意识的俯身去抓。 鼻子一阵酸胀,进水了,楚天齐赶忙又直腰来。他脑子急转,心道:这样可不行,就自己那两下,一旦整个身子伏到水,手里再抱着个人,那指定会站不稳,也会沉到水里。 怎么办?楚天齐急速四顾。目光落到岸边的垂柳上,他有了注意。于是斜着跨出两步,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那棵垂柳下的水域,然后一憋气,身子俯下去,双手在水划拉着。没几下,左手抓住了大拇指粗细的一个东西,他使劲拽了拽,没有拉断,知道自己抓住了树根。于是,他左手抓着树根,露出*水面换了口气,再次钻到水里,右手划拉着。 左手树根在手一点点滑过,脚下轻轻移动步子,右手不停在水划拉着。就在树根变的越来越细,就在又走出好几小步的时候,楚天齐右手抓到了一块衣物,再一抓便触到了那个人。 脑意念一闪,楚天齐迅速钻出*水面换了两口气。然后又俯入水,同时左手捋着树根,脚下慢慢移动。只到腿部触到人体时,楚天齐再次哈腰,右手猛的向下一抄,再向怀一揽,那个人便夹在了他的腋下。心喊了一声“”,腰眼用力,楚天齐猛的一直腰。 “哗”一阵水花溅,楚天齐身子一栽歪,晃了两晃,直了腰身,他右手的那条树根刚刚已经断了。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左手护着那个身体,右胳膊换了个姿势,口喊了声“”。伴随着更大的水花,右腑下的人露出水面,扛在了楚天齐肩上。 “好。” “救出来了。” “哗。” 人声、掌声、欢呼声顿时响彻两岸。 一声轻微的闷哼响过,紧接着“哗”一下,一点小的水花在眼前溅,肩上的人吐了。 楚天齐转脸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顿时瞪大眼睛,心传来一阵刺痛:是她?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忍着心头刺痛,楚天齐再次端详着肩上的人,五官既熟悉又陌生。脸颊好像胖了?不,根本不是,那是…… “楞着干什么?快到岸上来,救人要紧。” “小伙子,是不是不舒服了?” “需不需要搭把手?” 一声声提醒从岸上传了过来。 对,救人要紧,她还昏迷着呢。这样想着,楚天齐迈步向岸边走去。 步子太大,这一步没有迈出去,反而又被挡了回来。脚掌落地的刹那,一阵尖厉的痛楚传来。虽然这种痛足够强烈,但比心头的楚痛却根本算不了什么。 重新调整了步幅,楚天齐再次向前走去,他尽量加紧的前进,却又不敢走的太快。他这才发现,在水里行走,若是双手不能伸展或自由摆动,平衡还是个问题,尤其肩上还扛了个百多斤的人,这个问题尤为突出。 来到岸边离地最近的地方,一双双援手伸了过来。楚天齐没有客气,也没有计较人们的行动落后于语言,把肩头上的人交给了岸边伸手的人,但嘴里却说着:“慢点,慢点,别磕到她。” 待肩头卸去了重量,楚天齐双手攀上岸边矮墙,两次纵跃便站到了岸上,再腾跃了一次,就翻过了栏杆,然后快速向着围在一的人群冲去。 来在人群边上,楚天齐双手分着身边的人,挤了进去。他看到,两名男子正在对落水者施救着。一名年男子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她的腹部被放在男子屈膝的腿上,头部下垂着。另一名老年男子在旁轻拍着她的背部,她口正有细细的污水流出,地面上则有些许污泥和污物,还有一小块水渍。 看着她这样的境况,楚天齐心忍不住一阵阵的刺痛着,但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低垂的头脸。 “小伙子,赶快穿上衣服。” “看你都湿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头发还在滴水呢。” “快穿上,可别弄感冒了。” 一声声关心忽然在耳边响。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条内*裤,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看了眼她,快步挤出人群,去找自己的衣物。 正好热心人递来了衣裤,楚天齐说声“谢谢”,马上接过来,胡乱的在头上、身上擦了几下,便快速的套在了身上。 “呀,小伙子,脚上怎么流血了。”一个正俯身把皮鞋递过来的热心老年妇女惊呼道,“赶快找门诊处理一下。” “不用,一会儿就没事了。谢谢阿姨。”说着,楚天齐“抢”过皮鞋,踩在脚上,快步到了人群里。 “呃,呃、哇,哗,哗。”她口一阵响动,又是几口污水吐出,污水夹着些许污泥和杂物,随后她发出了轻轻的闷哼声。 “好了,这下好了。”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从腿上移开,让她平躺到了地上。 在她身体触地的刹那,楚天齐把还没有系上扣子的上衣垫在了她的身下。 “真是好后生。”赞扬声再。 年男子和老年男子直腰,说了句“她没事了”,向人群外走去。 尽管双眼注视着地上的人,但楚天齐还是身向那二人道谢:“谢谢,谢谢。” 那两名男子回头笑了笑,冲着楚天齐点点头,快步走出了人群。 “好人,都是好人。” “小伙子更是好样的。” “好人多呀。” “我要是会游泳多好。” 众人又七嘴八舌来。 楚天齐没有理会人们的评说,转回头,蹲在地上,再次把目光投在地上那人身上。他看到,她还是双眼紧闭,不停的轻声闷哼着。 在路灯光亮映照下,楚天齐看清了她的脸。她的左脸明显高于右脸,脸颊上还可以看到几个印痕,眼眶四周散着淤青,颧骨处还有多处伤痕,那伤痕根本不像是水枝条刮蹭。她的伤痕不仅仅在脸上,前额上方的发根处也有血渍,血渍上方的一撮头发也不见了,胳膊、腿上的淤青、伤痕更是比比皆是。 尽管已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落难的样子,但在楚天齐心,始终印着她漂亮甚至略带高傲的样子,她是他的初恋呀。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初恋女友孟玉玲。 当初孟玉玲鬼迷心窍跟了张鹏飞,可自那之后见过她的有数几次,大多时候她都是伤痕累累,即使偶有两次还算正常,但面目分明藏着浓浓的愁苦。不用说,今天这副尊容,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肯定也是拜那个畜牲所赐。那个王八蛋怎能这么狠心呢? “我,我这是在哪?”一阵梦呓般的声音响,“我死了吗?” 楚天齐注意到,孟玉玲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没死。” “你被人救了。” 好几个人做出了答复。 “你没死,你还活着。”楚天齐轻声道,“我不让你死。” 目光定定的停在楚天齐脸上,孟玉玲楞过之后,眼透出一丝欣喜。随即便隐去那抹色彩,缓缓的闭了来,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下去。 “你太傻了,你怎么能干这种傻事,我不让你死。”楚天齐轻声安慰着,“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很乐观开朗的,还经常开导我,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呜……别说了,别说了,呜……”孟玉玲哭出了声音。 楚天齐缓缓的说:“哭出来吧,哭出来好。玉玲你太苦了,我这心里……” 孟玉玲哭诉着:“你别管,不用你管,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死活和你没关系。我不想活了,你让我死。” 楚天齐轻声道:“你怎么又说傻话?我怎么能不管呢?你……” “不用你管,就不用你管,咱们各有各的生活,呜……”孟玉玲一边哭着,一边挥胳膊,推向身旁的男人,“你走,你快走,不用你管,让我死,让我死,呜……” “别哭,别闹,有什么委屈,找地方好好讲出来。”楚天齐不急不燥,安抚着焦燥不安的孟玉玲。 听到这里,边上的人似乎听出了门道:施救者和被救者认识。捕捉到这个讯息,人们的大脑又活跃来,各种猜测低声响: “两人认识呀。” “他们什么关系?夫妻、情人、旧相识?” “女人是不是因为男人才寻短见?” “不会是那人喜新厌旧吧?” “哎呀,这可真没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别胡说。” “我哪胡说了,没准就是外面有了彩旗,砍倒了家红旗。” 这些声音尽管不高,但楚天齐也断断续续的听到好多,他没空理会这些,而是不停的安慰着地上的孟玉玲。 “扶我来。”孟玉玲停止了哭泣,语气出奇的平静。 “好,扶你来。”楚天齐再次压低了身子,右手绕过她的肩头,抚着她的后背,左手垫在她的腰间,轻轻扶着他坐了来。 孟玉玲稍坐一会儿,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扶着楚天齐胳膊,慢慢身。 楚天齐赶忙托着她的腰,帮她使力。 孟玉玲站来了,她木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向人群外走去。 看着她虚弱的步伐,楚天齐赶忙扶着她,便用右前胸贴着她的后背,给她以支撑。 围观的人们暂时闭上嘴巴,闪开了一条通道。 在楚天齐的扶持下,孟玉玲无视了各种异样的目光,缓缓的向前走去。 楚天齐则一直搀扶着对方。 走出大约百米左右,孟玉玲停下来,转头看着他:“你的衣服呢?哦,对了,还在地上放着,赶快去穿上,我等你。” 楚天齐当然记得那件具有重要功能的衣服,他只是一直担心她站立不稳,才暂时没有去拿 。听她如此提醒,忙道:“你行吗?自己能……” “本来不行,看到了你就浑身充满力量。”孟玉玲露出了笑容,“你放心吧,我能站住。” “是吗?”楚天齐缓缓放开对方,见对方站立当地,又嘱咐道,“等着我,别走开,我马上回来。” 孟玉玲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快去快回。” 盯着对方看了两眼,楚天齐迟疑一下,转回身快步跑去。 双眼目送着对方,两行浊泪滑下脸庞,只到对方身影融进人群,孟玉玲一咬牙,也尽量快速的迈动了脚步。 人群已经散去不少,那件半袖衫还躺在地上,几个围观的人还在讨论刚才那两人的关系,也有人在讨论要不要帮着年轻人把衣服收来。 冲着众人点点头,尴尬一笑,楚天齐拿半袖,边往身上套着,边向那个地点赶去。刚走出没几步,楚天齐忽然楞在当地:人呢,人去哪了? 在那,楚天齐看到,那个虚弱的身影已踉跄的跑到河边。他顿时大惊,赶忙脚下发力,向前跑去。 “别过来,别过来。”孟玉玲忽然收住脚步,转回身,手指楚天齐,“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死给你看” “别,别,我不过去。”楚天齐停下来,连连摇手,“你可别犯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孟玉玲打断对方:“你别管,我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 “行,我不管,我不管。”楚天齐嘴里应承着,同时缓步向前移去。 “别过来,别管我,否则我就跳下去。”孟玉玲说着,一手已经抓住了岸边栏杆。 “别,别。”楚天齐只好收住脚步,商量着,“这样,你过来,要不我过去……” 孟玉玲连连摇头:“不,你别逼我,否则我死给你看,我不怕死。”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楚天齐急道,“有话好好说。”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哀莫大于心死 “呜……走开,呜……”孟玉玲又哭了来。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姐妹朋友,关心你的人很多很多,你可不要再干傻事。”楚天齐目视前方,脚下却移动来。 “站住。”孟玉玲手指对方,“离我远点,我不稀罕你的关心,离的越远越好,我的事不用你管。” 楚天齐停下脚步:“玉玲,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为你好,请你相信我。” “我说过,我不稀罕,不稀罕你的好,请你不要跟着我,不要干涉我的自由。”说到这里,孟玉玲右腿一抬,搭在栏杆上,“走不走?不走我真跳了。” “好,好。”楚天齐举着双手,掌心向外,一副投降状,心里却在想着主意。 “英雄,救人英雄,在那。”身后一声呼喊,紧跟着就是快速跑动的声音。 楚天齐回头去看,只见一胖一瘦两个身穿工装半袖、短裤的人正快步跑来。 瘦工装男说了话:“英雄回头了,英雄等等。” 胖工装男也喊着:“英雄,我们是记者,我们要采访你,要把你的英雄事迹讲给更多人听。”说着话,还举了相机。 楚天齐大嚷着:“别过来,我不需要采访。”同时把背给了那二人。 转头间,他才发现,孟玉玲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正沿着河边小路快速跑去。 “等等,玉玲等等。”楚天齐边喊边快步追去。 “站住。”孟玉玲转回头,倒退着,“放了我吧,求求你了。你难道非要逼我再死一次吗?” 怎么成我逼你了?我是要救你、要帮助你呀。楚天齐很是无语,便又换了说话方式,“你一人行吗?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求求你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不想见到你,真的不想。”孟玉玲一边摇头哭泣,一边还在倒退着。 “英雄,就给我们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瘦记者忽然出现在眼前。 本来追孟玉玲就费劲,现在又有人捣乱,楚天齐不禁火:“我不需要采访,走开。” “英雄,我们知道你肯定很累,想休息了。就几分钟时间,十分钟,行不行?”瘦记者态度很诚恳。 “听不懂国语?我说了,我不需要。”楚天齐连连摇手。 “英雄,你救人时是怎么想的?”胖记者也赶了过来,“当时害怕吗?你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事吗?” 一看胖瘦二人左右夹击,楚天齐双手合什:“求求你们,放过我,行吗?” “英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需要把报道直接送单位一份吗?”胖记者说着,已经把一个采访话筒递过来了。 真是烂泥缠腿,这还没完了。怎么办?楚天齐忽然灵机一动,叹了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这样,我现在确实很累,思绪也有点乱,我先梳理梳理,你们去那边先采访一下岸上施救的二位。” “还有两人?”胖记者很疑惑。 瘦记者斥了伙伴一句:“哎呀,刚才你没听说?”然后又道,“你说的是真的?他们在那吗?” “在呀,刚才我和他们约好的,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们,还要讨教一下溺水者上岸后的抢救方法。”楚天齐再次一指,“你们看,就是他俩。” 瘦记者顺着楚天齐手指方向望去:“哦,你是说栏杆边站的那二位?” “对,对,就是,就是看着像老干部那二位。”楚天齐煞有介事的说,“哎呀,他们怎么往那边去了,是不是要走啊?” “哎呀,可不是。”胖记者一拉瘦子,“那咱们先去那边?” 瘦子迟疑一下,对着楚天齐说:“英雄,你可要等我们呀。” “等,等,我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肯定得等呀。”说着话,楚天齐还喘了几声。 “好吧,一言为定。”胖记者说着,拉瘦子向那二人奔去。 看到那二人转身,楚天齐也赶快转身,目光所及,哪还有孟玉玲的影子? 人去哪了?楚天齐四顾而去,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忧伤的人。 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胖瘦二人已经越去越远,楚天齐脚下加紧,快步跑去,边跑边转目四顾着。 跑着跑着,便从河边到了广场上,广场上的人很多,女孩也很多,可根本就没有那个孤苦的影子。 “英雄,英雄。”一个声音忽然远远传来。 妈的,又来了。楚天齐暗骂一声,向左侧跑出几步,钻进了旁边小树林。 小树林里的树木虽然比较稀疏,但枝叶相对浓密,而且又是在夜间。因此里面能看到外面情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景物。 “英雄,英雄跑哪去了?”一个身影出现在树林外,正是那个瘦记者。 胖记者也到了树林外:“肯定是躲了,刚才他骗咱们,就是为了跑开。” “躲哪去了?”瘦记者转头四顾着,然后用手一指,“肯定是去那了,他脚上有伤,不去包扎怎么行?” “走,去诊所。”胖记者一拉瘦记者,“慢点,等等我,可别那么跑了。” 一胖一瘦离开了,很快便没了声响。 躲在树林里的楚天齐长嘘一口气,他知道,暂时是消停了,胖子和瘦子势必要再找寻一番。他还知道,孟玉玲没有再跳水,否则不可能没人看见,也不可能没人呼喊,肯定是离开了这里或是躲来了。 脚掌一阵钻心的疼,楚天齐不禁吸了口气,转头四顾着。看到右前方有块石头,他点着脚走过去,坐在了石头上。 楚天齐弯下腰,抬右腿,用手轻轻去脱鞋子。尖厉的刺痛传来,让他不由得又深吸了口气,暂时停了下来。稍微缓了缓,他把右手伸进鞋里,牵住了鞋垫的边沿,左手一点点的褪去鞋子。右脚从鞋里出来了,带着鞋垫一出来的。 抬右脚,掀开鞋垫边沿,借着树缝间透进来的火光,楚天齐观察着自己的伤脚。他发现,右脚上满是黑红色的血渍,脚掌部分的袜子有鸡蛋大小一块和鞋垫相连。以现在这种情形,到就近诊所请医生帮忙,动用医用钳子、镊子、剪刀、酒精,把鞋垫、袜子与伤口分离,再上些止血药物,适当简单包扎一下,才是最正确的方法。可听胖瘦二人的话,他们很可能在那里守株待兔,自己若是上门,岂不是自投罗网?即使到别处去找,也难保不被那二人发现,势必还得躲避,对伤口更为不利。 楚天齐之所以躲避记者,不愿意张扬只是次要原因。更主要的是,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与孟玉玲的关系,以自己与张氏父子的过节,一旦这事被宣扬出去,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端呢?自己何必自找麻烦? 既然不方便去诊所,那就自己处理一下吧。这样想着,楚天齐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打开口袋二层夹缝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塑封袋。打开塑封袋,取出一个小纸包,再轻轻拆开小纸包,纸片上是一小撮棕色泛绿粉沫。这些粉沫是父亲自制的外伤良药,楚天齐一直随身装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双手把纸片折出小凹槽,左手抬右脚并掀开粘连部分边沿,右手小心翼翼的把药粉缓缓倒入了边沿处。然后右手轻轻在边沿处按压,让药粉尽量钻入到袜子里,又过了一小会儿,才重新穿上鞋子。脱下左脚鞋子一看,也有伤,只是伤处要小一些,楚天齐如法炮制,完成了上药过程。 坐在石块上,楚天齐脑再次出现孟玉玲那无助的眼神、决绝的表情。 自分手后,楚天齐已经三次看到过孟玉玲狼狈的样子,每次她都是脸颊青肿,伤痕累累。那两次毕竟还只是看到他的悲惨、挣扎、悔恨,而这次却亲眼目睹了她跳水自杀与绝望。竟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见她活着有多么艰难,真是身不如死。在刚才跳河的过程,竟然没听到她的一声呼救,可见她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这个信念连求生本能都抑制了。 楚天齐明白,刚才孟玉玲不愿意让自己帮忙,那是不想连累自己,也是她的一种深深悔恨。即使她刚才没有再次跳进那条雁云河,更大成分也是在“可怜”自己,不想因她的举动而让自己受伤。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又会走上不归路。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心一痛,感觉眼角都有些湿润。 仰头来,楚天齐内心感叹不已:多么善良的女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生?你怎么就不让我帮忙呢?疑问一出,楚天齐又不禁茫然了,自己又能帮她什么呢?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可自己又能给得了吗?给不了,根本给不了。 叹了口气,楚天齐又想到了刚才她的各种神情。他记得,孟玉玲趴在自己肩头的时候,脸上神情非常恬静,那种因死亡而解脱的恬静。他还记得,她在看到自己的一刻,曾有短暂的欣喜,随之既是平淡,抛却一切的平淡。他更记得,她在离开自己时,那决绝的语气和神情。他知道,他已经对生活不抱希望,她的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你等着 想着孟玉玲的遭遇,楚天齐不禁深深自责。他知道,孟玉玲现在遭受的虐待与欺凌,与自己有很大关系。虽然当初孟玉玲背叛了自己,虽然自己没有一点加害于她的意思,但客观上,她所遭的罪大部分却是因自己而。 楚天齐明白,因为张鹏飞自身花天酒地、品行不端,那个畜牲就把自己和孟玉玲的恋爱关系想的非常不堪。因为到现在孟玉玲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畜牲就怀疑她以前极其不检点,怀疑她是多次堕胎所致。因为畜牲多次和自己挑衅,可又几乎没有一次占过便宜,甚至败的很惨,便把一腔怒火撒到了孟玉玲身上,撒到了认为不守妇道但却非常单纯的老婆身上。 “明白了,明白了。”楚天齐轻声自语着。他想到了她这次遭虐的原因,肯定是和前几天的那次对决有关。当时自己把张鹏飞的丑行告诉了张天凯,张天凯肯定要对孽子严词申斥,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以张鹏飞的品行,肯定不会认识到自身过错,反而会把这些帐都记到自己身上,记到自己这个被动还击的受害者身上。尽管把自己恨的要死,但那畜牲暂时又拿自己没办法,自然孟玉玲就成了其最好的出气筒,也是唯一任其撒气的人。正是畜牲对她的非人虐待,也才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以期得到彻底解脱。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解脱呢?为什么不选择离开畜牲呢?问题刚刚出来,楚天齐便意识到自己的单纯,肯定是畜牲不同意离婚,就是要这样折磨她,让她遭受非人的身心摧残。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法真正帮到她,而且越帮会让她越是万劫不复。 就照这样的生活状态,孟玉玲真的活的生不如死。想着尽管背叛了自己,但却曾经爱的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楚天齐没有对她的任何记恨,有的只是对张鹏飞那个畜牲的愤恨。 既然无法帮助她脱离苦海,那就要把这个苦海毁掉,让这个畜牲失去害人的资本。这不但是解救孟玉玲,也是在解救许许多多受这个畜牲摧残的女性,更是替社会除去一个为害无穷的恶魔。想到这里,楚天齐顿觉浑身充满力量,忍不住暗道:畜牲,你等着,早晚让你自食恶果,让你接受正义和法律的审判。 想到张鹏飞总有倒霉的那一天,楚天齐心境缓和好多,也不禁暗自庆幸,庆幸好几个巧合,今天才成功的救了孟玉玲。 今天本打算直接回去,结果汽车出了状况,自己只能留在雁云市,这才为救人奠定了第一条件。本来准备和大学同学共进晚餐,结果云翔宇、于涛出差在外,自己才独自吃了晚饭,而后百无聊赖,才到了河边消暑,为下水救人创造了直接条件。虽然自己水性太次,甚至紧急情况下都浮不来,所幸比一般人高了十多厘米,这才能脚踩水底,头部能够露出*水面,也才能在水里行走。 自己有功夫在身,虽然水压前胸,稍微有些憋气,但还不影响水行动;也正是有功夫在身,无论单手救人还是肩上扛人,自己都应付的从容有余,这也非常值得庆幸。还有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半袖衬衣乃有特制之处,自己才没忘脱掉衣裤,否则下水救人恐怕要很吃力,甚至危险。 正是这种种巧合与幸运,也才让救人成为可能,并成功的救了自己的初恋情人。看来这是冥冥之注定的,孟玉玲有此一劫,但又命不该绝,楚天齐不禁唯心了一把。 判断出孟玉玲命不该绝,楚天齐心情又好了许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该出去了。按说那一胖一瘦,应该已经离去了吧。这样想着,楚天齐站身来。 脚上传来一阵刺痛,不过好像比先前好多了,可能是药粉了作用。想到自己受伤一事,楚天齐也不禁后怕,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游泳学好,也要学习必要的急救知识。如果自己会游泳的话,夜视能力强的特点肯定也能发挥出来,会为自己的水活动增加更大的助力。 调整了一下行走姿势,楚天齐一瘸一拐的向树林外走去。在临出树林前,他仔细的扫视一番周边环境,没有发现胖瘦二人,这才走出树林。 站在树林边广场上,楚天齐再次看向远处的那个诊所,没有发现那两个记者,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所在——便利店。 怎么这么熟悉?树林也似乎来过?脑一闪念,楚天齐想来了。自己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曾经和宁俊琦来过这里,还钻了小树林。正是在小树林里,宁俊琦第一次主动吻了自己,两人吻的很投入、很尽兴,若不是被他人打扰,不知要吻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些,楚天齐脑立刻闪现出宁俊琦的影像,不禁轻声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呀。”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响,“好小子,可让我逮住了。” 谁?楚天齐第一反应是胖、瘦二记者,可声音又不对,忙转过身去。 一个身穿淡雅长裙的女子从树林边上绕过来,面带吟吟笑意到了近前:“怎么?还在回味英雄救美呀?” 看到来人,听到来人的话语,楚天齐脸上微微一红:“楚县长,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来人反问着。 楚天齐又问:“你怎么没有回去?” “你可以不回去,为什么我不能?”来人再次反问。 “你怎么……”话到半截,楚天齐笑了来,为自己问话的迂腐,也为对方的俏皮应对。 来人也笑了来,笑的花枝乱颤。 来的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曾经的同僚,也关系稍显暧昧的楚晓娅。 对于楚晓娅的出现,楚天齐虽然稍显讶异,但并不吃惊。因为两人今天见了好几次面,只是他不知道她也没回去。 因为分管许源县城建、土地工作,楚晓娅也参加了今天的会议。其实今天开会时,见了好几个老熟人,除了楚晓娅外,王晓英也是其之一。王晓英已经升任玉赤县副县长,从黄敬祖手接过了全县城建、土地工作。 担心笑声招来胖、瘦记者,楚天齐停止发笑,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我呀,缘分呗!”讥笑一句话,楚晓娅又“咯咯”笑了一阵,才说,“也是赶巧了……” 听完楚晓娅的说辞,楚天齐才知道了事情经过。 原来今天开完会后,楚晓娅因为和朋友有约,也没有直接回县里,吃完晚饭后,就和朋友到广场散步。结果,刚到广场,朋友因临时有事匆匆离开。楚晓娅也准备离去,却听到有人投河自尽,又被人救的议论。平时对于这些新闻,楚晓娅并不热衷,可是今天她听到人们说那个救人英雄时,立即想到了楚天齐。 众人口的英雄,身高、品格、样貌和楚天齐高度吻合,而且楚天齐今天也参加了建设厅的会议,只是不知回到成康没有。于是,楚晓娅拨打了楚天齐电话,想要进行确认,结果却怎么也打不通。她便打了厉剑的号码,问他们回去没有,楚市长在哪。厉剑告诉她,汽车出了状况,今天没回成康,还说楚市长就在雁云公园广场那里。听到厉剑如此一说,楚晓娅认定,那个人应该就是楚天齐。于是根据市民们的指点,她便一路寻了过来,不想正好遇到楚天齐。 刚讲完找寻的经过,楚晓娅便笑吟吟的接着说:“楚市长,听说你救的还是一位美女?我就疑惑了,如果要是男性的话,你还会不会下水救人?” 楚天齐也笑着道:“楚县长,你这就小看楚某人了,我一向都是见义勇为,根本不存在男女之分。” “是吗?”楚晓娅语含八卦,“我怎么听说你和被救女子是老相识呀,莫非你俩还有点故事?她不会是为你跳河吧?你俩就没好好叙叙旧?” 楚天齐神色一暗,缓缓的说:“我们的确是老相识,但我下水前根本不知道是她,她现在并不愿见我。” 看到楚天齐神色凝重,楚晓娅错愕一下,换了话题:“对了,你怎么钻到树林里了,就你一人吗?”说着话,楚晓娅向树林里探头张望着。 “别那么八卦好不好?”楚天齐神色缓和许多,讲说来,“都是被记者追的……” 听对方说完,楚晓娅“咯咯”笑了来:“没想到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市长,竟然被两个狗仔追的慌不择路。”忽然,她神色一愕,向着远方一指,“记者来了。” “记者?”楚天齐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向树林里跑去。 “等等,等等,哪有记者?”楚晓娅追了过来,“你的脚怎么啦?” 楚天齐停下来,淡淡的说:“划破了点皮,没事。” “怎么没事?让我看看。”楚晓娅拉住了对方,弯下腰去,“赶快到诊所包扎一下。” 楚天齐赶忙摆手:“别,别,可别到那个诊所,我刚才听他俩说,到诊所找我去了,我可怕自投罗网呢。” 楚晓娅“哦”了一声:“这样,我去给你买药,你等着。”说完,不由分说,快步跑去。 想到对方说的“你等着”三个字,楚天齐不由一楞,随即笑了,刚才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语境却大不相同。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考验人的七夕 看着楚晓娅进了诊所,楚天齐才想一件事,于是从衣服口袋拿出手机来。 手机屏幕是黑的,按了开机键也没动静,楚天齐这才想来,应该是进水了。他在用衣服擦头的时候,曾经有水顺着发稍流进口袋,当时只惦记着孟玉玲的安危,也没顾上手机。 想到手机可能进了水,楚天齐下意识的摸摸上衣,又摸摸那几道扣子,眉头皱了来。这件衣服上的扣子可是特制的,有负责摄录的电子产品,也有替代飞镖的暗器。现在上衣可还湿着,刚才又在孟玉玲身下垫了好长时间,千万不要出什么状况才好。为了预防万一,只能回去以后,等着衣服干了以后,再试着检查了。 诊所屋门处人影一闪,楚晓娅右手举着塑料小袋快步跑来。刚跑了两步,又放缓速度,换成了疾步行走,就跟竞走运动员的姿势一样,可又比运动员走姿多了几番风韵。 来在近前,楚晓娅边擦额头,边娇嗔着:“你这满脸坏笑的,在打什么鬼主意?老实交待。” “我坏笑了吗?”楚天齐眉毛一挑,笑容更甚,“我这是笑脸相迎、无比感激。” “去你的,没有一点诚意。”楚晓娅四处看看,扬了扬手的塑料袋,“快,找地方坐下来,我给你换药。” “在这儿,那怎么行?”楚天齐连忙摆手,“再说了,袜子、鞋垫都粘脚上了,根本也不是你能弄得了的。” “那你不早说?赶紧去诊所,让大夫给换。”楚晓娅说着,来拉楚天齐,“那里根本就没什么记者。” “那也不行,要是那两个人返回去,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我可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胡侃的素材。”楚天齐极力推却,“尤其要是这事传开了,徒增麻烦。” 楚天齐说的是实话,一旦自己上了小报,要是让人再挖出与孟玉玲的关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不但如此,就是捕捉到自己和楚晓娅同行的事,怕是也会生出事端。 见对方态度坚决,楚晓娅也不好强求,便说道:“那怎么办?” “回我住处,我自己就能弄,让厉剑帮我就行。”说到这里,楚天齐才想来,“对了,我得给厉剑打个电话,我手机关机了,用一下你的电话。” 楚晓娅点点头,拿出手机,在上面操作了两下,递了过去。 刚接过手机,里面便传出厉剑的声音:“楚县长。” 楚天齐一楞,旋即明白过来,说:“是我。” “市……市长。”厉剑声音有些错愕,“你在……你有什么事?” 楚天齐问:“订下酒店没?” “哦,订下了,老地方,我……我这儿还得一会儿,要不就不回去了。你,你直接到前台说我名字就行。”厉剑的声音有些支吾。 楚天齐一楞,旋即明白过来,司机是给自己创造“方便”,他不禁好气又好笑,便厉声道:“弄完就赶紧回来,我还等着你帮忙呢。”说完挂断电话。 眼神异样的瞟了楚天齐一眼,楚晓娅接过手机,说:“走,那咱们打车回。” “好。”楚天齐点点头,略微点着脚走向广场边沿。 楚晓娅迟疑一下,收回本已准备搀扶的右手,跟在楚天齐身旁,走了过去。 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但广场上的人不但没减,好像还多了不少。只是人员构成有了变化,年长者越来越少,增加的大多都是年轻人,而且多半年轻人还是男女相伴。那些男女或拥或抱,或牵或搂,或卿卿我我,或腻腻乎乎,置身在这些人,楚天齐和楚晓娅的状态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是两人距离过远,还是楚天齐一颠一簸的样子滑稽,那些甜蜜相伴的男女不时投来目光,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这让楚天齐很不处在,楚晓娅也是双颊绯红。 转头看着楚晓娅,楚天齐自我解嘲一笑:“人们大概没见过这么帅的铁拐李吧?” 楚晓娅“噗嗤”笑了:“什么铁拐李?应该是铁拐楚才对。” “铁拐楚就铁拐楚。”楚天齐“嘿嘿”一笑,又‘拐’了好多。 “真是的,别出乏相了。”楚晓娅娇嗔一句后,声音低了许多,“天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楚天齐轻轻叩击着脑瓜,“八月十一日呀,省建设厅开会的日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楚晓娅白了对方一眼,声音更低,“今天是七夕。” “七夕?”楚天齐“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反常呢。”他一下子为今天的事情找到了注解,怪不得又碰上了闹心事,原来是到了这个“坎”日呀。今天遇上麻烦才正常,否则反而不正常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吗?”楚晓娅微微带着怒气,却又脸色娇羞。 楚天齐一笑:“怎么是说你呢?我是说怪不得今天人多,尤其男孩女孩那么多,原来是这个节日。”他给出了一个和心想法不同的理由。 “哦,这还差不多。”楚晓娅神色恢复正常,但似乎又有一丝失望之色。 “英雄,英雄在哪。”忽然一声喊喝响。 楚天齐回头看了眼发声处,叫了声“不好”,拉楚晓娅就跑。 自己小手落入对方手掌之,楚晓娅先是一楞,随即满脸羞色,跟着对方跑去,边跑边关心着:“天齐,你没事吧?怎么啦?” “我没事,是胖子和瘦子追上来了。”楚天齐说着话,又回头扫了一眼。 “哦,是狗仔呀。”楚晓娅“咯咯”的笑了来,“你说他们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又该做何评论?” “他们那张嘴可是什么都敢说,快跑。”拉着楚晓娅一边飞奔,楚天齐一边急急挥手。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拉开车门,把楚晓娅推上后排座椅,紧跟着楚天齐也坐了上去,一边关车门一边说了目的地。 出租车蹿了出去,胖、瘦记者也到了路边。透过车窗,楚天齐看到,那二人似乎正懊悔的拍着脑袋,瘦子似乎正埋怨着胖子。 长嘘了口气,楚天齐坐正身体,他才发现好挤啊。 刚才上车匆忙,楚晓娅坐在了座椅央,留给楚天齐的空间实在太小了。虽然他很瘦,但个子在那摆着,仍然很占地方,可楚晓娅似乎没有让座的意思。 楚晓娅此时根本就没想到让座,而是正脸红心跳着。原来楚天齐左胳膊正紧贴在她的右胸,滚烫的热量不时传递过来,让她不禁心猿意马,却又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楚天齐也感受到了异样,便试图拿开胳膊,可是空间实在有限,动了动却没有合适的地方可放,只好原地待命,胳膊上也是一阵阵热量传来。 本来挤压着就有反应,结果又被他碰了几次,她只感觉心跳又加速不少,脸上更烫了一些。 有前车之鉴,楚天齐不敢再随便变换胳膊位置,只能任由被对方软软的“托”着,任由热量不时传过来。 …… 张天凯放下手机,久久不语,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胸脯伏一番后,他又拿手机,调出一个通话记录,按了出去。 手机里响了好几声回铃音,才传出一个声音:“爸,什么事?” 听着手机里嘈杂的背景音乐,张天凯怒火再:“你在哪鬼混呢?是不是又打玉玲了?” “爸,你听谁的?”对方反问着。 张天凯吼道:“整个楼道都听见了,到现在楼梯里还有血迹,你以为别人都是聋子?你怎么能那样打他呢?她可是你媳妇。” “又是那些小市民乱嚼舌根。”对方声音很恨,“打她还是轻的。就她那不守妇道的贱骨头,打死也不屈。” “哎,鹏飞呀,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又何必要这样呢?”张天凯说的语重心长,“要是玉玲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良心何安?” 手机里传来玩不恭的声音:“她死不了,命大着呢。我刚听人说,她去雁云河洗澡,让人给救了。妈的,想死还要臭条河。” “玉玲跳河了?”张天凯惊呼,“还好被人救了。” 对方声音再次传来:“救人那家伙是个大个子,八成还是姓楚的,怕是姓楚的开完会没回去,两个贱人又他妈到哪鬼混过七夕去了。” 张天凯迟愕过后,说:“先别管是不是楚天齐,你老婆没死才是主要的。你想过没有?要是玉玲真出了事,怕是你我都不得消停呀,可有好多人瞄着这个副省位置呢,你一定要冷静。” “也不是我不替你考虑,可是……”对方“哼”道,“爸,要是让你成天戴绿帽子,你能冷静吗?” “混帐东西。”骂过一声后,张天凯气的挂掉了手机,长嘘短叹着。 …… “二位,到了,一共三十五。”司机把车稳稳停到酒店门口,一边打着车票,一边报着钱数。 “好的。”答了一声,楚天齐伸手去掏钱包。可是手却没有伸到裤子口袋里,反倒碰到了一团温热,比刚才胳膊上的温热要直接的多。暗道一声“不好”,楚天齐急忙收回了手臂。 “我这儿有。”楚晓娅声音发颤,手也略微颤抖,递过去了几张纸币。 迅速推开汽车,楚天齐逃也似的下了汽车。 过了一会儿,楚晓娅也俯身钻出车厢。 出租车缓缓开走了。 楚晓娅红着脸,轻声道:“走吧,上楼。” 对方眼神,分明写着一个“媚”字,楚天齐不禁心神一荡,暗道:七夕啊七夕,坎该过完了吧?你可真考验人啊。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未始即终的考验 到前台报了厉剑的名字,也说了自己的姓名,楚天齐顺利拿到房卡。在服务人员略显讶异的目光,楚天齐和楚晓娅走向电梯。 楚天齐有些奇怪,不明白服务人员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眼神。可能是感觉自己身旁跟着一个女孩,与登记信息不符?按说酒店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再说自己和她也仅是一同上楼而已,她又不住在这里,至于吗? 电梯停下,二人走进轿厢。轿厢里只有他俩,再没有别人,顿时有一种暧昧气息笼罩在周围,其实也是刚才车上暧昧气氛的延续。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楚晓娅说了话:“个子那么高,还一瘸一拐的,在哪都会成为别人注意的焦点。” “是吗?”楚天齐虽然语含疑问,其实也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电梯适时停下,轿厢门打开,二人出了电梯,直奔客房而去。房间离着电梯很近,间仅隔一间屋子,很容易就找到了。 开门、进房间、插卡取电,楚天齐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楚晓娅则放下手包,进了卫生间。 很快,楚晓娅走出来,直接到了沙发旁,弯下腰:“来,脱鞋、上药。” “不麻烦,我自己来。”楚天齐也俯下*身,阻止着对方脱鞋的行动。 “你这人真是,总是这么矫情。”楚晓娅话到半截,停了下来,脸色又红了许多。她发现,正有两只眼睛盯着她的衣领处,她一下子想到了出租车上被“揩油”的事。 楚天齐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收回目光,也不再阻止对方。其实也不是他非要去看,只是对方衣领实在宽松,自己又是居高临下,自然就一览众山小了。 一股怪味顿时冲了出来,呛的楚晓娅咳嗽连连,她快速把鞋扔到一边,又把对方右腿架到了沙发扶手上。 楚天齐也闻到了味道,很是尴尬,只得做着解释:“水里泡了半天,又是连水带血的捂了半天,还跑了半天,这味道……味道是浓了点。” 楚晓娅夸张的连续呼了几口气,道:“反正也够厉害的,大概一周没洗了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反正上次洗脚时还供着暖呢。” “去你的,不害臊。”说着,楚晓娅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剪子,小心翼翼的剪了楚天齐脚上的臭袜子和鞋垫。为了尽量让他少受疼痛,她离着那只脚掌很近,也剪的非常认真。 刚才对方给自己脱鞋时,很小心的把鞋垫和鞋子分离,现在又这么仔细的剪着臭味薰天的鞋垫和袜子,楚天齐很是感动。 鞋垫和袜子被剪掉了大部,还有比一元硬币大两圈的一块和脚底粘连着。 用棉签蘸了些酒精,楚晓娅柔声道:“坚持一些,会很痛的。” 楚天齐微微一笑:“没事,你尽管弄。” 楚晓娅无来由的脸一红,用蘸了酒精的棉签在“大硬币”四周轻轻擦拭着,并不时用小镊子掀着“大硬币”边沿。渐渐的,“大硬币”与肌肤的粘连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终于被小镊子掀开了。 楚晓娅“啊”了一声,坐在地上:“伤口那么大,还好几个,多疼啊。”她右手的镊子上还夹着那个“大硬币”。 “真没事,我以前受过好几次伤呢,那些伤口更大。”楚天齐说的很随意。 楚晓娅急道:“是吗?在哪?我看看。” “不……不方便吧。”楚天齐支吾着,“你还是帮我处理脚上伤口吧。” “你以为我想看啊。”楚晓娅嗔过之后,站身,把“大硬币”弄到垃圾篓里,然后又蹲下来,用酒精擦拭着伤口处的血污。 相比刚才取掉“大硬币”,现在是酒精直接接触,楚天齐感觉脚部刺痛更尖厉,但他都一直忍着。有两次实在疼的厉害,便只好咬着牙,暗暗吸着凉气。 楚晓娅暂时停下手动作,仰头来,轻声道:“疼吗?” 楚天齐微笑着摇摇头。 “很快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下。”楚晓娅轻声说完,继续处理着伤口,动作更轻、更仔细了。 看着对方脑门上的细密汗珠,感受着对方的细心与关心,楚天齐心满是暖意和感动,同时也有一丝不安。究竟有什么不安,他似乎清楚,又似乎不是很明白。 擦臭脚、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又用了十多分钟,右脚处理好了。拿过拖鞋,给楚天齐穿在右脚,楚晓娅又开始处理左脚。左脚只有一个伤口,伤口也较小,用时相对较少。但就是这样,两只脚全处理完的时候,也用了大约一个小时时间。 楚晓娅直腰身,长嘘了口气。此时,她头发凌*乱,头上湿漉漉的,脸上分布着几条汗渍,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汗珠。脖项间也是汗津津的,身上衣服也湿*了好几片,显得很是狼狈。 看到对方如此样貌,楚天齐不敢有丁点轻视,有的只是深深的感动。他郑重的道:“谢谢你。”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楚晓娅一愕,随即在她自己衣袖上嗅了嗅,抽着鼻子,夸张的说:“呃,臭死了,我得赶紧去处理处理。”说完,钻进了卫生间。 “咣当”一声,卫生间门关上,不多时便穿来了“哗哗”的水声。 想到卫生间里的画面,楚天齐感觉浑身燥热,身体竟然了反应。这也太要命,太丢人了吧,他不禁心急,可越是这样,却越是适得其反。他只好尽量挥去那个画面,想着别的事情。 脑换上了宁俊琦的身影,影像还是最后见面那次的样子,对方显得很无助,却又很决绝。楚天齐不禁心一痛,默默的念叨着:俊琦,你还好吗?今天这个特殊日子里,你在想着我吗?请你一定坚持住,一定要等着我,我想那一天不会远了。 “吱扭”一声响动,一阵香气袭来,楚晓娅出现在房间里,慢慢的向楚天齐走去。 面前的楚晓娅,头发依然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水珠,脖子上水珠也有少许。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脸上是红扑扑的健康神采,身上散发的则是熟*女的风韵与妩媚。 对方离的越来越近,香味不时冲进他的鼻管,这不只是沐浴用品的香味,楚天齐迅速有了反应。他意识到,考验马上又要来了,自己该怎么办,要如何通过这考虑呢? 楚晓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局促,缓缓靠近着,脸上笑容更甚,就像捕食者即将抓到猎物时的样子。 “叮呤呤”,一阵铃声忽然响,是房间里的固定电话发出的。 二人对视一眼,楚晓娅制止了试图身的楚天齐,快步走到床边,拿了电话听筒:“你好……早就回来了……不在能接电话吗?……楼下等着,送我回去。”说完,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尽管已经明白电话那头是谁,但楚天齐还是故意问道:“谁的电话?什么事?” 楚晓娅转过头来,懒散的说:“你忠实的司机,他问你回来没。可真够忠实的,不但回来了,就是到了楼下,也还在关心着主子。” 暗道了声“好小子”,楚天齐回道:“跟我好几年了,一直形影不离。” 楚晓娅“哼”了一声:“形影不离,太夸张了吧?什么时候都跟着你?” “比喻,比喻。”楚天齐“嘿嘿”一笑。 “某些人该高兴了,司机多听话呀,让回来就回来,还回来的这么及时。”楚晓娅的话带着不满,“好吧,活是干完了,我也该走了。” 听出对方有情绪,楚天齐忙道:“不着急回去,再坐一会吧。” “坐一会儿,三个人过七夕?算了吧,不影响你俩形影不离了。”瞟了楚天齐一眼,楚晓娅拿挎包,缓步走去。 看得出对方的失落与寂寥,楚天齐不禁有一丝惭愧和不安,但他却不能予以补偿。只能站身来,说道:“我送送你。” 楚晓娅“嗤笑”一声:“算了,一瘸一拐的,我可不敢劳您大驾。再说了,深更半夜的,有异性和您同时走出房间,对您大市长影响也不好呀。”说完,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屋门。 “等等。”楚天齐喊住了对方。 “有事吗?”楚晓娅迅速回头,声音也柔了好多。 楚天齐道:“东西都拿上了吧?”之所以有此一问,他是想了去年今日,那次江霞可是丢下了一件贴身衣物。那次还是被同学发现,这次要是让司机看到的话,就更不好说了。 “不劳费心,丢不了。”楚晓娅声音很冲,快步走出,“咣当”一声关上了屋门。 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空气还飘着淡淡的香味,楚天齐心一松,但也不禁疑惑:没开始就结束了?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考验未始即终而庆幸,还是因为考验没发生而失落。 楞了一下,楚天齐忽然移动步子,一瘸一拐的到了卫生间门口,推开房门,向里面张望着。除了地面上湿漉漉的水,还有混合着香味的水气外,并没有贴身衣物,好像也没有其它不该出现的东西。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偶遇董王,严辞警告 重新坐回椅子上,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每年这天怎么非得遇到事呢?” 细细算来,连今年计算在内,已经连续九年,每个七夕都会遇到烦心事,而且大多都和女人有关。这些女人当,既有自己的初恋女友孟玉玲,又有自己的同事、同学周仝、楚晓娅、江霞,还有只能算做熟人的岳婷婷,和这些人在七夕当晚或多或少都有过被动的有限的暧昧,当然也有过周仝丈夫兴师问罪一折。反倒是和自己最倾心的女友宁俊琦,在七夕当日几乎没有什么暧昧,而且还连累她多次替自己担心。 在九次七夕当,孟玉玲两次做了女主角,但每次都是伤害。那次是她伤害了自己,这次则是两人都受到了伤害,看到今天孟玉玲的样子,楚天齐倒希望只伤害到自己,可那也仅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已。 在七夕当,两次成为女主角的,还有刚刚离去的楚晓娅。两年前的今天,楚晓娅借着酒劲,想要与自己“疯狂”一把,可自己无法接受对方的“好意”,关键时刻退出了战场。为此,还伤了楚晓娅的自尊,好长时间不理自己,偶尔见面也多有讥讽之语。好不容易因为时间打磨,那些许的隔阂才消失了。 不曾想今天又相遇了,而且车上与房间里都出现了暧昧的苗头。不该的是,在车上自己无意把手探进了对方上衣,给了对方错误的暗示,可又是自己嘱咐司机务必返回。本来对方给予了自己细心的帮助和关怀,又恰逢机缘巧合的日子,可自己前后行为不一,难免给对方出尔反尔的感觉,甚至以为自己在戏弄于她,不生气才怪? “误会咋就这么多,哪年能避过呢?”楚天齐感叹一声,从沙发上来,小心的脱掉衣物,躺到了床上。 …… 尽管休息的很晚,但第二天五点多,楚天齐和厉剑就了床。昨晚听厉剑说到楼下一辆汽车,楚天齐觉得车牌号很熟,为了避免和对方碰面,才决定要早点走。 洗漱完毕,楚、厉二人到了一楼,厉剑去前台结帐,楚天齐则在大堂沙发坐着。这个时间段,好多客人还在梦乡,离店退房人很少,厉剑很快便结算完毕。 楚天齐身,正准备走出大厅,身旁传来电梯停止的声音,便下意识回头看去。 电梯门向两侧开启,一个女人出现在轿厢里。 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心道“真是躲鬼偏遇鬼”,便急忙转头。可就在他转到途的时候,忽觉有情况,便又反方向转去,继续把目光投向轿厢。 轿厢里不只走出那个女人,女人身旁还有一个男人。女人和男人刚出电梯,便楞在那里,前方不远处,一个大个子正注视着他们。二人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交织着尴尬与慌乱的神情。 相比那二人,楚天齐是相当从容。他站在当地,双臂环抱于胸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笑容,分明是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 看了看身边男人,女人上前几步,来到楚天齐面前:“这不是楚市长吗?” 楚天齐“哈哈”一笑:“原来是王县长呀,昨天没回去?” “你不是也没回去吗?”女人答非所问。 “我是想回去,可是汽车出了状况,半夜才修好。”说到这里,楚天齐疑问道:“你难道也是修汽车?” 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女人咬牙道:“我向领导汇报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接着又吸了口气:“汇报工作?你这么早,还是汇报时间太长了?” “你……你管的着吗?”女人怒声道。 “我是管不着,我就是好奇,向领导汇报工作也可以在八小时以外,还可以离开办公室呀?”楚天齐语气夸张,“这领导也太体谅女下属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女人狠声说过,忽然冷笑来,“哟,我才发现,原来成瘸腿楚了。这是去勾引哪个女人,被人家男人下了死手呀?” 楚天齐一楞,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原来右裤腿没有完全伸展,脚面缠着的白纱布露了出来。但他却一点不惧对方的讥诮,反而“嘿嘿”一笑:“王县长,咱们共事那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总爱抱打不平。看到什么偷鸡摸狗,或是偷人的事,总想管管,所以难免见义勇为,受点小伤。” 女人冷声道:“楚天齐,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有些人表面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 “你说的太对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对的。”楚天齐马上附和道,“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你……”意识到被对方钻了空子,女人气的一时语结。缓了缓,脸上再次出现笑容,“昨天半夜,你的专车上好像坐着个女人,那女人和你什么关系呀?你们干什么了,怎么还把脚弄成这样?这也太厉害了吧。” 楚天齐暗道:这界也太小了,这个女人肯定看到了“桑塔纳2000”送楚晓娅,听语气似乎并没看清。万幸的是,没有在酒店看到自己和楚晓娅同行。既然没看清,那就好说。于是,楚天齐“嘿嘿”一乐:“你不是在向领导汇报工作吗,怎么就看到外面了?哎呀,不会是在大街汇报吧,你们也太……啊,那个了。再说了,我现在单身一个,就是和女性*交往也正常吧。你说呢?”说话间,他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歪了歪头。 对方的讥讽,女人焉能听不出?于是狠声道:“老娘有老娘的生活方式,关你屁事?” “闭上你的臭嘴。你究竟做了什么勾当,我的确不想听。”楚天齐的声音很冷,“但我警告你,不要鼓动别人使绊子,不要做事太绝,不要无事生非,免得害人害已。别以为就自己聪明,其实有些事我早就知道,若是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尽管二人对话声音不太高,但仅有几步之遥的男人足够听得到,他脸上神色不时变换,满脸怒气,却又说不出话来。此时,他看到楚天齐射来的目光,不觉心头一寒,咬了咬牙,快步走来。在经过女人身旁时,说了一个“走”字,便率先离去。 女人狠狠的瞪了楚天齐一眼,嘟囔了一句“好狗不挡道”,也快速奔向门口。 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冷笑,悠闲的向楼外走去。 …… “桑塔纳2000”从酒店出来后,穿行了几条街道,很快便驶上了高速路。几天前,就是在这条高速路入口处,汽车受到了卡车的追击。上高速后,还有潜在的袭击等在路上,若不是龙哥及时打来电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天已经天光大亮,但路上车辆不多,汽车开的既稳且快。 透过观后镜,楚天齐发现,厉剑笑模笑样的,偶尔还“噗嗤”笑出了声,从酒店出来就是这样。他知道厉剑是因为什么事,便笑着提醒道:“好好开车,别想那不着调的事。” 厉剑“嘿嘿”一笑:“好的。”随即,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不让别人去想,但楚天齐自己还是不由得想了刚才的事。 今天早赶路,主要是因为厉剑说到了酒店楼下的那辆车。以前黄敬祖专车是这个号牌,昨天在建设厅院里又看到了,虽然车辆类别、型号已经改变,但楚天齐猜测应该是王晓英开会带来的。现在王晓英接手的正是黄敬祖以前分管工作,而且两人又是那种关系,使用同一个车牌号顺理成章。 想到王晓英那个女人,楚天齐就恶心。今天自己走路还有些别扭,若是被那个女人看到,不但会奚落自己,肯定还会肆意歪曲渲染,不知会生出怎样的谣言,这才了个早。 可是冤家路窄,还真就相遇了,对方果然讥讽了自己的伤脚。但楚天齐已不担心对方传播自己脚伤了,应该也不会说今天相遇的事,因为身边男人绝对不会让她提。和王晓英同行的那个男人,也是老熟人——河西省建设厅常务副厅长董建设。 在玉赤县的时候,楚天齐就怀疑王晓英在上面有人,也听别人说她曾经炫耀过所谓的“老师”。尽管有诸多猜测,但他还是没有把董建设和“老师”画等号。只到春节前来省城,先是看到红衣王晓英上了黑色“奥迪”车,后又看到那辆“奥迪”车在建设厅自由出入,楚天齐才想到了这一折。巧的是,王晓英和自己住到了同一酒店,而王晓英住的楼层消费很高,这也进一步印证了有他人买单。但那也仅是猜测,而今天才是眼见为实,才是板上钉钉。 刚才在酒店与王晓英“打嘴仗”,楚天齐并非只是为了奚落,为了嘴上痛快,他还没那么肤浅。他既是为了警告王晓英,更是为了警告董建设,不要再无事生非。现在张氏父子肯定已经恨透了自己,势必要找机会打击报复,如果董建设之流再为虎作伥,那自己应对来就更麻烦的多。 如果放在以前,楚天齐即使要教训王晓英,也不会同着董建设的面。可自从掌掴事件后,楚天齐对董建设没有一丝惧意,更不会尊重对方。今天又是逮到了对方见不得光的事,楚天齐就更没必要怕他了。他也坚信,桩桩件件的事在那摆着,谅董建设也不敢轻举妄动,应该也会约束王晓英一下吧。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王永新被免 尽管走的很早,但楚天齐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六点。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是楚天齐故意的,目的就是不让人们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间多花的时间,除了吃午、晚餐两顿饭外,两人还把车停在服务区,美美的睡了一顿。 楚天齐上楼的时候,人们大都下班或去吃饭了,在大厅、楼道和电梯里都没有遇到人。只是在回自己屋子时,秘书李子藤曾关心询问,但楚天齐以“没事,碰了一下”回复,并要求对方保密。 接下来的两天,正好是周末,楚天齐哪也没去,就钻在屋子里。每日餐食也是厉剑带来,或是用方便面对付,早餐干脆就没吃。 经过两日调养,再加之用了自制药粉,伤处恢复很快,在周一床的时候,楚天齐便取掉了缠着的纱布。伤处结的痂都已基本褪去,也没有了疼痛之感,走路自然就完全正常了。 星期一早上,楚天齐吃过早饭,就开始办公。不多时,秘书又送来了当日需办事项,他便按轻重缓急处理着这些档。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严主任,有何指示?” 听筒里传来党办主任严于宙的声音:“楚市长,我怎么敢指示您呢?我是传达薛书记指示,上午十点,市委楼三号会议室开会,提前二十分钟到楼下迎候定野市领导。” 楚天齐“哦”了一声:“定野市领导要来?谁来呢?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严于宙声音再次传来,“书记刚叫我过去,就跟我说了这些,让常委和副处开会,还让常委都在市委楼下迎候。” “知道了,我准时过去。”楚天齐给予了回复。 结束通话,看了看时间,不到九点,还得半个多小时下楼。楚天齐不禁疑惑:到底是谁来呢?来干什么? 在楚天齐印象,自到成康市这两年,凡是定野市来领导,成康市的迎接方式一般有三种:一是到县界或高速口去迎接,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人,往往都是定野市委常委或手握重权的副市长;二是全体市委常委在楼下迎接,这种情况往往是定野市的一些实权部门副职,这种人可能级别仅是处级,但却可能对成康这些处级干部产生影响的人,比如组织部副部长、个别副市长或其它重要副职;三是众多常委或副处在会议室等候,派一到两名代表在楼下迎接,这种人往往是重要部门正职,比如定野市发改委主任或财政局长等。 按今天的迎候级别看,是属于第二种规格,而且市委书记直接吩咐,那么应该是党委口的。会不会是定野市委组织部来领导呢?组织部来领导,莫非有什么人事变动?怎么提前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应该不是自己吧。想到这里,楚天齐笑了,肯定不是自己,否则程部长总应该提前通个气的。那会是谁呢? 猜测很大一会儿,楚天齐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拿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谁来?什么事? 信息发出了很长时间,直到九点半钟,也没有得到回应。楚天齐只得拿上手机,下楼而去。 …… 楚天齐来到市委楼下的时候,只有党办主任严宇宙到了。两人刚寒暄几句,其他常委陆续到来,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已经到了七名常委,只剩书记、市长、副书记了。 “咔、咔、咔”、“咯噔、咯噔”、一阵交错的女士皮鞋声响过,薛涛、王永新、江霞来到办公楼雨罩下。刚才众人皆以为是两位女领导,却原来市长也在其,平时王永新走路就轻,再夹杂在清脆的女士皮鞋声,自然就听不到他走路的动静了。 至此,十名常委悉数到齐,众人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了即将来车的方向。 楚天齐注意到,江霞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自己,但目光却很平淡。不知对方也不清楚内情,无法给予暗示;还是人多眼杂,担心暴露两人的关系,而不能有所暗示。如果上级领导来,真的和自己有关,而又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那绝对不是好事。但看对方平静的表情,楚天齐稍微松了一口气,觉得涉及到自己的可能性非常小。 按照惯例,党办主任还是充当了打探的角色。严于宙刚到拐角处不多时,便大步跑了回来,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出现在严于宙身后不远处。 就在严宇宙刚刚跑回人群的时候,“桑塔纳2000”也停在了雨罩下。 薛涛当仁不让,第一个走到车旁,拉开了右后侧车门。 人影一闪,一个等身材的男子走了下来,男子大概有三十七、八左右的样子。大家都认识,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赵鹏程。 赵鹏程伸出右手:“有劳薛书记了,实在不敢当。” 薛涛和对方握在一:“赵处长客气了,应该的。” 看到赵鹏程,楚天齐心暗道:果然是组织部的人。 没有过多寒暄,赵鹏程抽回右手,伸向王永新。 王永新早就做好了准备:“欢迎赵处长指导工作。” 赵鹏程道:“王市长客气了。” 与书记、市长握过后,赵鹏程同其他迎候人员一一握手,嘴里说着“辛苦”之类的话。 这些成康市的常委们则回应着“不辛苦”、“欢迎”等语句。 就在赵鹏程与严于宙握手之际,副驾驶门一开,一个女孩走下汽车,右手提着一个公包,冲着众人微微一笑。 现场众人都认识这个女孩,定野市委干部二处干事厉爱佳。 对于厉爱佳,楚天齐更熟,这个女孩和厉剑打的火热,他焉能不知?只是他奇怪,怎么厉爱佳下来了,就她们两人吗? 现场好多人也奇怪,按说只要组织部一来人,应该还带着一两人才对。 赵鹏程回身,看着薛涛道:“薛书记,先到你办公室吧。” “好。”薛涛答过之后,又问,“还需要谁去?” “王市长、江书记。”赵鹏程给出了答复。 再次答了声“好”,薛涛提高了声音:“其他同志请到会议室等候。”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个手势:“赵处长请。” 赵鹏程礼貌的回应着:“薛书记请。” 简单谦让后,薛涛自动落后半步,和王永新、江霞一,陪着赵处长上楼而去。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神情都挂着个“问号”,然后也走进大楼,去乘坐二号电梯。 …… 成康市委七楼,三号会议室里,政府各位副市长、党组成员已经悉数到位,市委常委也到了七位。 在这些人,有一个人比较醒目,那就是曲刚,这不仅因为他是新面孔,更因为他身着戎装。楚天齐刚进会议室时,也注意到了对方,暗道了声“精神”,还向对方投去了微笑。 很快就十点钟了,有人小声嘀咕着,有人不时深思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说笑声。 屋里的人们立刻闭上嘴巴,眼睛盯着门口方向。 “大家立鼓掌。”严于宙说完,快步走到屋门外。 屋里众人则站身,拍了巴掌。 在成康市委三位正处领导陪同下,赵鹏程走进会议室,四人一同上了主席台。厉爱佳则把手公包放到赵鹏程面前桌子,坐到了台下位置。 台上台下都坐定后,薛涛再次让大家鼓掌,然后做了开场白,请赵处长做指示。 “薛书记,我可不敢做指示。”赵鹏程道,“我是受定野市委组织部委派,来宣布一个决定。”说着,打开了桌上的公包。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赵鹏程拿出一张纸,宣读来:“免职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免去王永新同志成康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职务。” 王永新被免了?数十道目光投到王永新脸上,但随即又盯到了赵鹏程手的纸张上。人们都明白,有下就得有上,都想知道上的那个人是谁。 在对王永新的工作简单评价后,赵鹏程又说:“这次调整,是定野市委从全成康市发展大局出发,所做出的决定。免去王永新同志现有职务后,会另有任用。”说到这里,赵鹏程放下手纸张,冲着薛涛点了点头。 薛涛会意,马上道:“对于定野市委的决定,我代表成康市委,坚决拥护和执行。在和永新同志合作的两年时间里,永新同志始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看不到赵鹏程拿出新的纸张,再听着薛涛对王永新的“盖棺定论”,人们不禁疑惑:这就完了?这里面缺着内容呢。 薛涛表态之后,王永新也进行了简短发言,无非就是“拥护”、“服从”、“感谢”之类的话,话也难免失落之意。 带着种种疑惑,人们看着、听着,可是只到薛涛宣布会议结束,除了“王永新被免”确定无疑外,其它疑惑都没有得到任何解答。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机不可失 会议结束后,赵鹏程一行直接就走了,但是关于会议引发的讨论却热络来,瞬时成为全成康市党政系统关注的焦点。 对于王永新的免职,人们感觉非常突然,这并非说之前没有传言,但那是杨永亮刚被抓不久的事,可是连着几个月没有动静,这种传言就慢慢消失了。不曾想,就在大家认为王永新安然无恙之时,却突然被免,而且还留下“另有任用”一说,这就更显得扑朔迷离了。 王永新突然被免本已令人生疑,可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疑问:原市长被免了,新市长在哪,就地提拔还是上级下派?新市长确定之前,政府工作由谁主持?免职决定,说是对王永新另有任用,是高升还是降职了? 正因为好多问题都没有揭晓答案,这便给人们留下了想象和猜测的空间。会议一结束,众多“地下组织部”、“编外常委会”便运作来。为这些问题寻找着自认合理的解释,为成康市委、市政府班子搭配殚精竭虑着,甚至不惜为此争的面红而赤,充分体现了“民主”的涵义。 当然,热心讨论的那些人,全是和这件事基本没什么利害关系的,无论是谁来补空缺或是进位,也基本不会涉及到他们。但是做为身处舆论漩涡的人,却没有过嘴瘾的心情,当然也不可能那么肤浅,不可能扎堆争斤夺两去。 做为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彭少根自是人们议论的最热门人物。可是就在人们像说评书一样,对他津津乐道的时候,他的心情却是郁闷之极,懊恼不已。 做为成康市的老人,彭少根自认为,为了成康市的发展,虽不说呕心沥血,但最码也是勤恳有加。当然,也正因为付出,他才一步步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成为成康市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这之前,彭少根对自己的升迁轨迹比较满意,觉得充分体现了“天道酬勤”的真谛。从做到常务副市长那天,他便立志要为成康发展负更大责任,要在成康市政治、经济、社会全面进步发挥更大的作用。 尽管彭少根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尽管他已经准备为了成康市发展鞠躬尽瘁,可是常务岗位上两年过去了,组织却没让他受那么大的累,而是一直让他全面辅助政府一把手。怎么会这样?我彭少根可是栋梁之材,为何非让我辅助腐朽之木?虽然心不忿,也极其不理解,但彭少根还是安慰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于是便开始了对第二任政府主官——陈奎的辅助。 果然是朽木,陈奎竟然酗酒、乱情身亡。对于彭少根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既然机会来了,那就要勇敢的去争、去抢,于是彭少根雄心爆棚,再次马不停蹄的运作来。可是上天再次没有天道酬勤,而是派来了一个黄脸、小鼻的王永新,这又让彭少根郁闷无比。 忙了半天,自己还是原地未动,这本已让彭少根气愤。可更让他无语的是,自己将要辅助的政府一把手,竟然是一个“绿帽王”,其老婆在外面偷人。这还不算,新市长还是一个犯错被降级的人。彭少根觉得,让自己辅助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让这种人做政府一把手,也给成康市政府丢人呀,他实在想不通,上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尽管不理解,但彭少根也知道“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那句话,于是便磕磕绊绊的与王永新配合来。在此期间,他也没少给王永新使坏,可是自己也没沾到太多的便宜,王永新反而占稳了脚跟。既然挤走“老王八”已经不太现实,那就学韩信一把,忍一时“胯下之辱”,待来日拜将封候。 可是,现实再次教训了彭少根,王永新被免,自己竟然提前一点都不知情,这也太诡异了。更令人诡异的是,已经多次做替补的自己,竟然没有顺理成章更进一步,甚至连暂时主持政府工作的待遇都没混上。 “他妈*的,太欺负人了。”彭少根实在气愤不过,拿桌上书本,狠狠的掷到了地上。这还不解恨,他又拿了桌上的烟灰缸。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了来。 彭少根看了眼手机上来电显示,右手晃了晃,迟疑的放下烟灰缸,然后接通了电话:“领导。” 手机里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干什么呢?说话方便吗?” “方便,独守空房呢。”彭少根懒散的回答。 “少根,这情绪可不对。现在正是需要斗志昂扬的时候,怎么能这么意志消沉呢,机会都是靠自己把握的。”手机里的声音透出浓浓的教训口吻。 彭少根长叹了一声:“不是我不想把握,可是组织不给机会呀。我还能热脸去贴冷屁*股,到头来弄个灰头土脸,成为人们的笑柄?” “混帐话,仗还没打就败下阵来,这才是耻辱。”训斥过后,对方的声音又缓和了一些,“你可能觉得,这次组织没有直接考虑你,连‘临时主持’这样的话也没说,是组织放弃了你?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提前也没得到对王永新免职的消息,刚才听到后,也觉得的突然,甚至也产生了和你一样的错觉。可是我细细一思考,觉得并没那么悲观,反而蕴含*着极大的机会。 虽然现在没宣布让你主持,但根据《人民政府规则》,政府市长缺位期间,常务副市长自然就主持工作。这已经是提前赋予你的权利,只要没明确指定其他人,那你就要当仁不让的负这个责任来。还有,虽然现在看似没有对你重视,但却又没有新的市长到位,这本身就是给你的机会,而且你的机会要远远大于其他人。你想啊,现在政府成员,你排名第一,又有《人民政府规则》赋予你主持工作的权利,这是你得天独厚的条件。另外,你们那里的副书记,其实就是一花瓶,没有一天政府部门工作经验,虽然她在常委排名靠前,但他根本不具备竞争政府一把手的条件。” 彭少根听着听着,立刻来了精神:“我的机会很大?” “当然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一定要努力争取。”对方的声音很坚决。 “好,我去争取。”彭少根一咬牙,左拳击在桌子上。随即语气一软,“可是还有……” “可是什么,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来帮你分析……”手机里的人,循循善诱的讲说来。 …… 因为市长一职伤神的人,可不止彭少根,楚天齐也是其一位。 从上午散会,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就在想着这件事,想着其的机会。午休也没有睡着,下午还是接着考虑此事。 在今天会议之前,楚天齐也多次想过晋升正处之事,不为别的,就为了和李卫民那个约定,为了和宁俊琦早日见面。何况自己已经升任副处将近三年半,担任副处实职也已两年多了。尤其自己还有“交流干部”的身份,往往这种情况下,只要两年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升格半级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既然天经地义,可是为什么就没有给自己升职,也没有把自己交流回沃原市呢?是组织在继续考察自己,还是有什么说法,或是有人从作梗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也一直没有找到准确答案。 有几次,楚天齐也想向程爱国打听一下,但却不好主动提;否则显得自己太肤浅,政治上不够成熟,那样反而可能坏了事。其实从内心来讲,他主要是不够理直气壮,程爱国一直把他当做是李卫民的人,可他自己心里清楚,李卫民和他可并非那么融洽。他没有提出这类话题,程爱国也一直没有讲说,因此这事一直就埋在他的心里。 既然组织没有给自己升职的意向,那就表明自己还需完善、提升,于是楚天齐便把心思主要花在了工作上。力图把工作做好,力图为成康市城市建设,包括整个经济发展做出贡献。在成康的两年多里,虽然自己的工作也并非多么耀眼夺目,但和常委班子以及政府同僚相比,自己的成绩还是比较突出的,在所有副职如果自己排第二,应该没人够格排第一。 本来暂时已经淡化了立刻进步的冲动,不曾想,今天王永新却被免职了。更为关键的是,新的市长人选竟然没有宣布,也没有指定主持政府工作的人。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否在鼓励自己去抓住机会? 可是,市长被免,自己提前并不知晓一点消息,更没有得到任何暗示,会不会自己理解错了?自己要不要争取?如果真是理解不准,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还坏事呢? 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抬手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马上就到下班时间,看来一时还是想不明白了。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是那部私人号码。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响一个低低的女声:“天齐,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道:“方便。江书记,你说。” 江霞的声音立刻传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一定要努力争取。”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我看好你 “你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楚天齐明知故问。 手机里传来江霞“哼”的一声:“小滑头,跟我还装糊涂?那好,那姐就给你挑明了。这次王永新被免,新市长没宣布,又没有指定主持政府工作的人,这对你就是极大的机会。” 楚天齐接了话:“这算什么机会?政府市长缺位期间,由常务副市长主持工作,这是《成康市人民政府规则》明确规定的。我总不能直接说,现在没有领头的,你们大家都听我的吧?” 手机里响一声厉喝:“你,你这是故意气我吧?《规则》是有相关规定,但那主要是指市长长期出差、生病,或偶尔有其它事,不至于让政府工作停摆而做出的常规规定。但在市长调离、或有其它重大变故而不能履职的情况下,一般都要宣布临时主持工作的人,而这次却没有这方面的表述。当然,在没有指定专人的情况下,常务副市长自然应该负这个责任,但这和明确宣布完全不同。因此,这个没有指定专人的信号,对常务非常不利,而对你却是非常有利的。你别插话,听我说完。 为什么说对你非常有利呢?现在没有明确常务来主持,那就表明上面并不认可他,没有让他接任的打算,最码现在没有。而你在政府副职排名第二,又是常委,工作成绩也绝对在政府班子成员*出类拔萃,这个机会与其说是留给更多人,不如说是为你专设的。因此,虽然你现在不能明正言顺主持工作,但你可以把工作做的更好,也可以适当多承担一些责任,让人们觉得你比常务要出色的多。其实现在人们已经这么认为了。 当然,光靠同僚和下面的人认可,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得到上面的肯定,必须有人推荐才行。而你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咱们的领导可是就管官帽子的,推荐人才就是他份内的事。你做的这么出色,各方面条件也符合,他自然应该举贤不避亲的,你也要表达这个意愿。而且说实话,也没有哪个领导真正可以举贤避亲的。 上有管官帽子的程部长肯定,有这么多的同僚认可,下有那么多的下属支持,工作又做的那么好,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你不竞争谁竞争?” 楚天齐笑着道:“你说的倒是挺好,可真是那么回事吗?” “你怀疑我的判断?”说到此处,江霞话题一转,“好小子,你是一直在打埋伏呢,竟然跟姐都不说实话,真是人小鬼大。不过姐很高兴,说明你在政治上更成熟了。” 被对方点破小伎俩,楚天齐“嘿嘿”傻笑,算做回应。 “天齐,你非常优秀,前途不可限量,姐非常替你高兴。”手机里传来江霞幽幽的声音,“我看好你。” 楚天齐一直明白对方亦友亦姐的情谊,现在听对方如此一说,便不好再打太极,于是真诚的说:“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 “天齐,你能替姐想,姐很高兴,可我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年来,我除了当记者时搞过一些调查研究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做务虚工作,而且那些调查研究和管理政府完全是两回事。看似我离那个位置好像最近,但其实我知道,我根本胜任不了那个职务。而你却是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你完全能够胜任,也能够带领政府班子做出更大的贡献。”江霞言辞很恳切。 “我若是争取的话,怕是人们又要说三道四,说我在挤兑你,那就又让你受委屈了。”楚天齐的话也很真诚。 江霞“咯咯”一笑:“那有什么,反正咱们‘斗’了也不是一天。再说了,姐也希望你越来越好,就愿意让你在姐上面,姐……”话到半截,她忽然停了下来。 楚天齐也听出了歧义,虽然尽量忍着,便还是禁不住笑了两声。 “你……你还笑。反正我是什么都跟你说了,该怎么做,你好自为之。”“气极败坏”的抛了几句“狠话”,手机里没了声响。 挂掉手机,楚天齐“嘿嘿”一笑:“吃饭去喽!”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外走去。 …… 晚上九点多,楚天齐出现在市长办公室。这并不是他自己要来的,而是王永新电话叫的他。 来到办公桌前,楚天齐问道:“市长,什么事?” “别这么称呼,我已经被免职了。现在你还能接电话就来,我很高兴。”王永新淡然一笑,示意着,“坐,坐下说。” 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看着对方。 “来,抽一支。”王永新从烟盒拿出两支香烟,给了对方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 “市长,还没见过你抽烟呢。”楚天齐说着,先给对方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着了。 “抽支闷烟。”王永新笨拙的吸了两口,便呛的咳嗽来,但他仍然没有扔掉香烟,而是又小小吸了一口,还煞有介事的吐了几个烟圈。然后缓缓的道,“你对我这个人怎么看?” 楚天齐沉吟了一下,说:“工作很勤勉,很有全局意识。” 王永新摇了摇手:“不,不,你说的太客气了。对于工作,我自认确实足够勤勉,但说我‘有全局意识’却不敢当,其实更多的是推脱责任,当然,好多时候都是把责任推给你了。” 尽管对方说的基本是事实,但楚天齐却不能接任何话,只能就那样听着。 “其实在以前的时候,我还是有一定担当的,领导和同僚也给过我‘有魄力’这样的评价。只是自从到成康以后,我就圆滑有余魄力不足了,宁可保守,也绝不敢生事,因为我是降级使用,说通俗点就是戴罪之身。”王永新叹了一声,“哎,可是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出了岔头。我自己是谨小慎微,不曾想秘书却是胆大包天,不但群殴致人重伤,而且还对你进行了盯稍。” 哦,他也知道了。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楚天齐却说:“是吗?还有这回事?” 王永新微微一笑,显然不相信对方不知,但也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说:“我这次被调整,就是受杨永亮所累,所幸我自己经得考验,只是对他有‘失察’之责罢了。本来我把这里当做了戴罪立功之地,不曾想又成了我再次遭贬之所,致使我成了全定野最穷县的行政长官。” 楚天齐知道那个县,那是比许源县还要穷好多的地方,原来王永新是去那里做县长。虽然县长和市长只是一字之差,而且县级市市长也是正处,但从上到下,人们还是觉得市长要高县长一头,何况还是去了最穷的县,显然是被贬黜。但两次被贬,还能坐到正处实职,也足以说明,王永新还是有两把刷子,身后的靠山也足够厉害。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楚天齐嘴上却说:“属下自律不够,却让领导受到牵连,真是可惜。” “刚开始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但现在我彻底想通了。杨永亮做的这些事,虽然都是完全瞒着我,但市长秘书身份还是给他提供了便利,我这个市长自然应该承担责任。”说到这里,王永新“嗤笑”一声,“现在还能当县太爷,我已经很庆幸了,原来只是让我到政协混个正处待遇的。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县长任命才落到了纸面上。” 好家伙,短短半天,能扳成这个局面,王永新确实也不简单,楚天齐不禁暗佩服。 “上面不让我马上到任,还让我再等一等,等把这里移交完了再过去。”王永新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说,“成康市政府一把手,肯定很快也该确定了。” 楚天齐不由得一楞:什么意思?他在向我透露消息,还是想套我的话? 见对方只是脸上神情变化稍纵即逝,但并未说话,王永新微微一笑:“按照以往惯例,对于继任人选,前任还是有发言权的,但目前还没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有自知之明,自己必定有错,不敢奢望过多。假如上面真要咨询我建议的话,我还是愿意为果敢有为、一身正气的人提供机会,成康市也需要踏实肯干、魄力十足的年轻人。而不应该让堂堂一级政府,成为一些不惑乃至知天命之人勾心斗角的场地。” 什么意思?他要暗示什么?是向自己买好,还是想得到什么承诺? “现在看来,上面应该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了,我也就是假设一下而已。”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天齐市长,你好像一直对我有成见吧?” 楚天齐不由一楞:怎么提这个话题了?他想了一下,如是说:“你刚到任的时候,因为以前的事,我的确担心你给我穿小鞋,但是两年多走过来,我觉得你是一个识大体的领导。” 王永新抿了抿嘴唇,摇摇头,凄凉一笑:“你能给我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说实话,我何尝对你没成见?但我和王秀荣不是一路人。”停了一下,他又说,“两年多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一个干实事的人,我看好你。” 虽然对方的“看好”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楚天齐还是真诚的说:“谢谢市长。” “回去吧,不打扰你工作了。”王永新挥了挥手。 楚天齐站身来,刚迈出一步,又转回头说:“市长,你面色不太好,头发不多,嘴唇发白,我有偏方也许可以调理一下。” 王永新眉头皱了来,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 “我爸是赤脚医生,我在他的老医书上看到的,也未必管事,就是随口一说。”说完,迈步走去。 就在楚天齐已经抓上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王永新的声音:“弄点试试。” “好,一会儿我把方子送来。”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你的事必须李部长点头 自从王永新被免,时间又过去两天,到了八月十七日,星期三。 下午六点多,一辆黑色越野车驶出成康市城区,上了高速公路,疾驰而去。 越野车上一共两个年轻人,正是楚天齐和厉剑,这辆车是特意换的,那辆“桑塔纳2000”依旧停在成康市政府地下车库里。 今天不但特意换了车,而且楚天齐是卡着时间点的,专门等到下班以后,才从市政府出来,打出租到了城边,上了这辆越野车。其实厉剑也是下班后才离开的市政府,也是打的出租车,只不过他比楚天齐早出来五、六分钟而已。之所以这么谨慎,他是既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也不想让人在早退之类的小节上挑出毛病。 楚天齐知道,现在是一个特殊时期,不止一个人盯着自己,尤其彭少根肯定更是时刻关注着,不谨慎绝对不行。因此在这两天里,楚天齐既没有迟到、早退,也没有饮酒聚餐;就是上工地检查,也是看的多说的少,生怕出言不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现在楚天齐是要去定野市,去见定野市委组织组程部长。本来他想着周末再去,那样时间能充裕一些,也省的就跟逃跑似的。 可是时间不等人,主客观因素都决定了越快越好,越早行动越好,反之迟则生变。在周一下午和晚上,江霞和王永新分别以不同方式,说出了“我看好你”。虽然江、王二人用意相同,但却从不同方面点出了楚天齐的优势,坚定了他努力搏一搏的信心。 不止自身原因要求楚天齐必须加紧行动,客观因素也逼的他不可怠慢。 昨天上午,彭少根已经当仁不让的主持了政府工作会议,以政府当家人的口吻,要求人们坚守岗位、踏实工作。而且管丽颖还搬出《成康市人民政府规则》,为彭少根抬轿子,强调了其主持工作的合理性,另有几人也表示了附和。 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彭少根开会督促工作是假,强化“主持政府工作”是真。而且会上还有专人做吹鼓手,为彭少根站台,这分明是炫耀实力,更是在给人们传递一个信息:彭少根接任市长法理俱在。不但如此,会议刚一结束,就给各级政府部门下发了会议件,件上刻意强调了彭市长主持会议。这还不算,彭少根还在各种场合积极露面,张嘴闭嘴都要讲出“政府要求”这们的字眼。这种种作法,分明是给下面发出诱导信号,让人们以为彭少根已经正式主持了政府工作,以便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 对于彭少根的这些伎俩,楚天齐仅看作是小儿科,甚至轻视其为“过家家”,但对方的其它动作,却不容楚天齐小视。接连两晚,楚天齐都得到消息,彭少根专车出去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才回来。今天上午,楚天齐在和彭少根相遇时,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对方眼窝沉陷,显然没有休息好。 虽然不清楚彭少根究竟去了哪,又去找了谁,但就现在这种特殊时期,用脚趾头也能算出来,也知道彭少根去干什么。 对方这么积极,自己也不能太被动了。于是,今天上午,楚天齐和程爱国进行了联系,程部长说今晚九点有时间,让他直接到家里。 经过两个来小时疾驰,天色渐渐暗下来,定野市的点点灯光也出现在视野。 …… 差五分钟九点的时候,楚天齐出现在程爱国的家。这还是到定野市区以后放缓了车速,而且还在街上又绕了一小会儿,否则会早很多。 当楚天齐到的时候,程爱国也刚回到家,便直接带他到了二楼书房。 进到书房后,程爱国直接问:“小楚,听你语气很急,是有什么事吧?” 楚天齐不解:对方给自己下了个“急”字,自己急了吗?于是忙道:“程部长,我,我其实是想问您周末有时间吗?您说今天正好有,我就来了。” 程爱国“哦”了一声,神色严肃的看着对方,但并不说话。 看到对方如此神态,楚天齐犯了嘀咕:我说的是就是实话呀,程部长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 “哈哈哈……”程爱国笑了来,“电话的确没听出你急,倒里现在看出来了。” 楚天齐一楞,随意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对方在诈自己呀,还是自己太嫩了。 程爱国收住笑容:“小楚,什么时候都不要急。即使特别急的事,也不要写在脸上,也不能表现在语句。做为从政者,要想走的更远,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当然这也需要一个过程,你在电话能表现从容,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程部长指点,我一定加强学习,提高自己这方面的素养。”楚天齐赶忙表态,“还请部长不吝指教。” 程爱国微微一笑,换了话题:“这次怎么来的?” 楚天齐如实回答:“下午下班以后,换了一辆越野,没有坐政府配的车。” 程爱国“嗯”了一声,点点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对方的问话很简单,答案也挺明确,但楚天齐却觉得不好回答,总不说能直接说我想要官,想当市长吧。虽然对方对自己很好,自己也多仰仗对方,但他总觉得不踏实,因为自己一直没坦白与李卫民的实际关系。于是,他斟酌着道:“前天上午,组织部赵处长宣布了对王市长的免职决定,现在两天过去了,人们都在议论,新市长什么时候到位。” “人们热情很高嘛,都替组织部操上心了。”程爱国笑着道,“你也关心这个话题?关心什么?” 楚天齐回答:“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市政府工作那么多,政府一把手若是不能及时到位,又没有明确主持工作的人,时间长了的话,怕是对政府工作不利。” “这好像应该是成康市委书记或是更高领导考虑的事,难得你这个副市长也这么关心。”程爱国说的饶有兴致,“市长暂时不到位,对你分管工作有影响吗?是不是工作都不能进行了。” 楚天齐心道:“那倒没有,我分管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且我更用了心。” “行了,别绕弯了,想进步是好事,不想当市长的副市长,绝对不是好市长。”程爱国盯着对方,“我说的对不对?” 对方既已挑明了自己心思,自己还有什么装的,于是楚天齐道:“部长,我到成康市三年多了,先做许源县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长,又到成康市做常委、副市长。在组织关心下,在您直接教导下,我也做了一些工作,出了一些成绩,自认各方面有了很大提高,想,想再多挑点担子。” “好小子,不就是想当这个市长吗,我都说的够明白了,你还跟我拽这么多,小滑头一个,一点都不实在。”程爱国点指对方,“我管的干部多了去了,你的那点履历还记得清。三年前的三月四日,你到成康市委组织部报到,三月八日到许源县公安局正式上任。前年的八月十日,你到位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任上。你……” 对方如数家珍的讲出自己的履历,楚天齐既佩服也感动。对方可是定野市委组织部长,管着全市辖区内的干部,每天又那么多事情,竟然能记住自己这么一个小副处的履历,怎不令他佩服和感动? 不等对方接话,程爱国又说:“我知道你应该来找我了,做为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怎么会不追求进步呢?从你取得的成绩,以及资历来看,很符合那个岗位的条件。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全面辅助市长的履历,也就是常务副市长的经历。”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此事要黄。 “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大问题。”程爱国继续说,“关键问题是,现在你要竞争这个岗位,还是要回到沃原去。按说你已经来了三年多,时间也够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想当市长了,这可是正处实职,否则即使回到沃原,也见不到俊琦呀。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不能这样讲。于是楚天齐道:“部长,我觉得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就是回沃原的话,也需要适当的机会才能解决级别和位置。” 程爱国一笑:“其实从你上午一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只是还需要再和你敲定一下。但是你这事怎么办,能不能办成,关键不在我,而在于李部长。这个位置肯定很快就要敲定,现在竞争的非常激烈,只以我的力量很难保证。并且你是李部长看重的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经过他。”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情复杂来,他不知道李卫民会怎么想,会成人之美还是会横生枝节?于是试探着道:“必须经过李书记?” 程爱国点点头:“当然了,你的事必须得李部长点头才行。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楚天齐急忙否认着。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想算计我?没门 一个哈欠刚过,另一个哈欠又来了,楚天齐干脆停止敲击键盘,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他谓之“提神烟”。 之所以哈欠连天,自然是因为缺觉,连着三夜严重缺觉。 自星期一那天召开会议后,楚天齐就连着两晚没有睡好,总是思考着好多事情。昨晚又去了定野市,从程爱国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可偏偏在返程时赶上了车祸,汽车被困在高速路上两个多小时,回到成康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越晚越不容易入睡,真正睡着可能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两个来小时。以往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楚天齐会适当晚一会儿,可现在是特殊时期,绝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万一被有心人碰上,那就会成了懒政、怠政的典型,别说是争取当市长,就是现在的位置也悬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让稍有萎靡的楚天齐为之一振。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又精神了许多,暗道:还好按时了。 静了一下,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一个威严的男声传了过来:“小楚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刚答复完毕,听筒里便传来“啪”的一声响动,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嗤笑”一声,楚天齐拿笔和笔记本,出了屋子。 楼道里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另一个门口,楚天齐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坐在办公桌后,但他头都没抬,该看件还看。 楚天齐不禁一皱眉头,直接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饶是这样,彭少根还低头在纸上划了好大一会儿,才抬头,貌似刚发现对方似的:“哎,小楚,你什么时候来的?把我吓了一跳。”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彭市长也太胆小了。我来了有一会儿,接你电话就过来了,还是你让我进来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彭少根长长的“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成天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一人干两人活,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有些琐事说忘就忘。不过话说回来了,全市发展大计系于一身,想偷懒也不行啊,何况我本身就是个工作狂。小楚,你可要帮着我多分担一些日常工作,我也才有更多精力和时间去处理那些大事。” 楚天齐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彭市长身体有毛病或是脑子出问题了呢。” 听出对方语带讥讽,再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笑面虎模样,彭少根很是不快,但却没有发作,而是笑着道:“我这身体棒的很,刚才就是考虑的太专注了。倒是你这面相很让人担忧,你看眼窝都青着呢,没休息好?干什么去了?年轻人适度娱乐倒也正常,但要适可而止,尤其做为政府领导,就更不能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要是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气,比如电视剧上常出现的那个摇什么头丸之类的,整个人可就毁了。我以老大哥的身份提醒一下,你可不要自毁前程。” 楚天齐刚才说出带刺的话,主要就是讨厌彭少根托大的样子。以前的时候,彭少根一直喊自己“楚市长”或是“天齐市长”,可是这两天却张嘴“小楚”,闭嘴“小楚”;刚才自己进来,更是假装视而不见,即使说话了,也是一副重担在肩、忧国忧民的嘴脸。本来,只是回敬一下对方,让对方不要充大尾巴狼,结果对方却泼来了一盆污水,显然是早有准备,是故意要贬低、打击自己。 楚天齐心里话:彭少根,你以为自己是根葱,摇头尾巴晃的,还跟我玩心理战术,想压我一头?那好啊,那我就陪你玩玩,全当过礼拜天。于是,简单思忖过后,楚天齐道:“彭市长,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从电视上看的皮毛而已,和事实有很大差距。首先是因为好多编剧水平低下,根本就是胡编乱造,去哄骗那些智商不够的观众;其次,即使有的编剧真有所了解,也不能如实创作出来,那样会对社会产生潜意识的不良教育。 说实话,在这方面我比你懂。我可是做过公安局长的人,既观摩过大量纪实视频,也接触过众多这种人,我还曾经多次抓获过这类混蛋。我刚才之所以担心你身体或脑子,只是讲的比较委婉一些而已,其实你倒特像那种人。你看啊,在你身边明明有人,可你却感觉不到,而且你说话也似乎很不得体,这非常符合‘瘾君子’的特点,应该是产生了某种幻觉。 彭市长,从工作上来说,咱们是同事。如果从警务专业角度来讲,在你面前,我也是专家。所以我要非常郑重的提醒你,一定不要继续错下去,而要迷途知返。就你现在的状态,我还可以替你瞒一瞒,可要是发展严重的话,那是根本也瞒不住的,而且我也不能太的没原则。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妈的,苦心个屁。彭少根气的直翻眼白,但却没有可反驳的有力语句。心里骂过后,他冷冷的说:“小楚,诬蔑他人、造谣伤,可是违法的。” “彭市长,你难道就不明白我的苦心?非得把事情弄的尽人皆知?”楚天齐眉头微皱,“好吧,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让公安局来,立刻对你进行检测。怎么样?你敢吗?” “我清清白白,有什么不敢?”彭少根语气坚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对,那也好,检查一下都放心,万一你要是真没什么事,也能还你清白。”楚天齐一笑,“当然了,如果你真清白,我也会真诚的说一声‘对不,我弄错了’。” “谁怕谁?我……”话到半截,彭少根忽然住口,然后冷冷的盯着对方,“好啊,你给我下套。只要警察一来,那谣言就出去了,还证个屁清白?我看你倒是有必要让警察检测一下。” 楚天齐眉毛挑了挑:“那要不这样,让警察给咱俩都测一下,怎么样?” “你……”彭少根“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楚天齐,身为政府官员,上班时间造谣生事,对得组织对你的培养?对得……” “啪”的一声,楚天齐也在桌上击了一掌:“彭市长,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是谁让我过来的?我过来后,又是谁视而不见的?那种恶心事又是谁先提的?你要是记性不好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你……”彭少根一时语结,刚才可是自己生的事呀。于是他长嘘了口气,又静了一会儿,才说,“楚天齐同志,我现在以成康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身份,依据《成康市人民政府规则》有关规定,暂时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你做为副市长,必须无条件服从管理,无条件听从工作安排。” 楚天齐一笑:“彭市长,《政府规则》我懂,自然听从工作安排,只是你那‘无条件’三字用的不妥,《规则》上也没有这种描述。” 彭少根没有咬嚼字,直接说:“好,既然你知道《规则》,也准备遵守相关规定,那么现在有一项工作需要你去完成?有问题吗?” “你得先说什么事吧。”楚天齐笑着说。 彭少根道:“我现在主持全面工作,有一个会议本来应该常务副市长出席,现在派你去,可以吗?” “我以为多大的事,不就是让我替你开会吗?至于绕这么大弯?”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什么会,在哪开,什么时候开?” “全国发改工作会,到*市去开,后天正式开,会期两天,明天下午报到。”彭少根微笑的盯着对方,“你不会不去吧?” “不去会怎样?”楚天齐反问。 “不去,那就是不服从管理,就是公然抵触《成康市人民政府规则》,就是公然对抗组织。”话到此处,彭少根又加了一句,“你准备服软?” 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眯眼睛盯着对方,接着“噗嗤”一笑:“何必扣那么多大帽子?我去。” 彭少根脸上挂了笑容,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但也透着一份失落。他点点头,很自负的说:“这就对了嘛!” “那我先去了。”楚天齐说着,站了来。 “去吧,去吧?”彭少根挥了挥手。 楚天齐迈步向门口走去,在拉开屋门的瞬间,又回头道:“彭市长,你是给我写一个便条标明此事,还是在会上说明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彭少根反问。 “有,非常有必要。”楚天齐一笑,“否则我不好安排这几天工作,万一有人以为我是无故离岗呢。” “你呀,真是较真。”彭少根点指对方,“那好,下午正好班子开会,那我就说一下。” 楚天齐不再说话,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回头看着身后的屋门,楚天齐心暗道:小儿科,想算计我?没门。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彭少根气疯了 八月十九日,星期五。 彭少根来的很早,七点多就到了单位。平时不怎么吃早点的他,今天特意去了政府食堂。其实自本周二开始,他就在食堂吃早点了,为的是和下属多一些接触机会,以展现临时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的亲民形象。 虽然已经是连着四天吃早点,但人们发现,今天的彭副市长和以往不同。那三天吃早点时,彭少根更多的是表现出威严加和蔼,大多数下属也明白领导的意图,便懂事的与彭副市长进行了互动。 而今天的彭少根却少了几分矜持,又多了几成亲切,笑容几乎一直挂在脸上,话也多了一些,显然心情不错。人们还发现,彭副市长不但从语言、神态上展现了好心情,就是走路也更有了生气,看着彭副市长刚刚走出食堂的步履,好几个小姑娘私下评价“简单就是二十岁小伙”。 人们猜的没错,彭少根今天心情可不仅是不错,而是非常好,超级好。因为他支走了瘟神,打发走了自己最强力的竞争者——楚天齐。人们只看到他步履轻快、虎虎生风,其实他是一路哼着小曲回的办公室,只不过没有出声而已。 回到办公室,沏了杯热茶,彭少根坐在椅子上,一边美美的品着香茗,一边回味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在早上刚床的时候,彭少根就接到了秘书汇报,楚天齐坐上了六点半通往*的火车。从今天算,楚天齐至少会有三天不在自己身旁,三天能办多少事呀。当然,彭少根所指的“事”并非是工作上的,而是指的竞争市长一折。 星期一的时候,市长被免,新市长空缺,彭少根也曾一度郁闷。但经过领导的点拨,彭少根“痛定思痛”,又鼓了斗志,决定争一争,大争特争。 本来自认为失落之处,不曾想却是自己最有利所在,彭少根岂能浪费这个利好条件?于是经过一番筹划,夜见“领导”后,彭少根在第二日便召开了政府班子会议,以“维护稳定、督促工作”为由,实际宣布了自己主持工作的合法性。 名正则言顺,自星期二主持会议后,彭少根底气又足了好多,感觉周围好多人也很认可自己。他坚信,只要给自己十天半月的时间,成康市政府必是姓彭的天下,若是上级来考查自己,民意指定没问题。 可要想顺利实现这个目标,却有两个碍眼人,一个是王永新,一个就是楚天齐。 本来已经该滚蛋了,可王永新就是赖着不走,彭少根又没理由去撵对方,只能任其在政府楼里待着。不过他也发现,王永新很识趣,显然意识到了“没牙老虎”的身份,不但没有什么反动举措,就是连面都不露,食堂也不去。这个“落架的凤凰”只要不捣乱就行,反正王永新完全不用担心其“复辟”。 对于王永新,彭少根可以任其再赖几天,但这个姓楚的,却必须得拨拉一边去,否则太碍事了。细细反思,也赖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拿其当碟菜,既使过了几招,也多把对方看做一个嘴上没毛的“初生牛犊”而已,不曾想现在却养虎为患。对于对方的政绩和从政水平,彭少根并不认可,他觉得那是那小子胆大、运气好,再加上一些马屁精鼓吹,才炮制出“政绩拙著”的年轻公仆形象。 虽然不服对方的从政能力,但彭少根却服气对方的拉帮结伙本事。他亲眼目睹,那小子不但收降了众多叛徒,还网罗了一批铁杆。周家林、常玉州等人原来可都是无门无派的,现在竟然成了他楚天齐的死党,而且还把大死党曲刚弄来了,听说那个高峰更是死党的死党。 一开始的时候,彭少根发现姓楚的不但跟自己叫板,跟书记、市长甚至所有常委都龇牙,他只把这小子看做一个楞头青。他觉得,就冲那小子见谁怼谁的劲,指定千夫所指,混不长远,不足为患。只到曲刚挤走薛万利,彭少根才意识到苗头不对,而且更不对的是,那小子好像并没有众叛亲离。但那时,他也只把那小子看做一个新生力量,并没和自己放到一个档次。 可是这次市长空缺后,彭少根才发觉,虽然楚天齐整体实力弱于自己,但单兵作战并不次。竞争市长不可能一哄而上,单兵作战能力犹为重要,彭少根决定支走那小子。一旦让那小子离开几天,自己就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既能让那小子不便于运作,也干扰不到自己的竞争大业。 让他去哪呢?彭少根为此又动了脑筋。从自己手里掌握的几个开会及活动资源看,定野、雁云、*都有机会,但经过认真考虑,彭少根觉得把楚天齐支去首都最为稳妥。定野市可是有程爱国在那,如果派姓楚的去,不是正好给其密谋创造机会吗?雁云也涉及这个问题,省纪委似乎就有其关系,老师、同学也有一大帮在省城。而且还有一点,首都开会时间离的最近,可以早些支走那小子。 想到就做,彭少根昨天便找了楚天齐,让其去首都参加会议。本来想利用机会教训教训那小子,让其知道怎么做人,不曾想还被那家伙挤兑了一番,生了一肚子闲气。 现在好了,那个瘟神是支开了,待其周一回来,还有办法再派出去几天。越想越美,彭少根哼了小曲。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赶忙停止哼唱,彭少根坐正身体,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肉包子脸伸了进来。 看到是此人,彭少根忙热情招手:“管市长,进来,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副市长管丽颖。随手关上屋门,管丽颖边走边说:“市长,看您这满面喜色,心情不错呀。” “是吗?我没觉得,一直这样呀。”彭少根故弄玄虚的周身上下看了看,“哎呀,可能是工作忙的原因吧,我这人就是不怕工作多,越忙精神头越足。” “市长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说着,管丽颖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虽然对面这个女人长的实在不敢恭维,能力也一般,以前也接触不多;但近几天的态度却特别端正,对自己恭敬有加,这让彭少根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故做姿态的说:“管市长,请不要这么称呼,喊我‘老彭’或是‘彭市长’就行。” “在我心目,您就是当仁不让的市长,只不过总有小人当道,间才出了一些岔头。这次,我仍是完全支持您主持政府全面工作,这也是绝大多数同志的心声。”说到这里,管丽颖叹了口气,“哎,可有人不这么想,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呀。” 彭少根自是听出了对方话有话,便急问道:“管市长,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管丽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今天有人去首都了吧?” “是呀。昨天下午会上我不是说了吗?派楚副市长去首都开会,那是工作需要,有什么不妥吗?”彭少根反问着。 “您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委派任何人工作,被委派者都必须完全服从,并绝对认真完成。”管丽颖停顿一下,语气忽转,“但是我听说,今天出发这位却是阳奉阴违,明着是去开会,其实却主要是夹带自己的私货。” 彭少根“哦”了一声:“怎么说?” “先向您申明,我也是道听途说,对消息确切性难以负责。”做过解释说明后,管丽颖继续道,“我听说,他去首都开会是假,到上面活动才是真。好多人都说,他正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 “你是说,我为他人做了嫁衣?有什么根据?”彭少根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管丽颖道:“不是我说,是人们说的。说是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你的安排正下怀,在他走的时候……” “叮呤呤”,就在管丽颖刚刚停下话头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彭少根下意识的看了看管丽颖,才去按那个绿色按键。 “市长,您自己再甄别一下,我先走了。”觉出对方的迟疑,管丽颖打声招呼,走出了屋子。 只到屋门响“咣当”一声,彭少根才真正按下了绿色按键:“……哦……真的?……知道了。” 在拇指按下红色按键的时刻,手机也飞了出去,是彭少根故意扔出去的。他实在是气坏了,便咬牙切齿的骂道:“王八蛋,姓楚的,你好卑鄙……” “啪”的一声响,塑料片飞贱,彭少根也楞在那里。 …… 火车穿过了多个山洞,驶出山区范围,首都郊区县呈现在楚天齐视野。 走了一路,楚天齐偷笑了一路,为自己的“坏招”发笑。 在昨天下午,楚天齐专门找到厉剑,让对方留在成康,和李子腾分别关注形势,有特殊情况及时向自己汇报。同时,也让厉剑在自己出发后,散布“首都找关系”的传言,以扰乱彭少根的布局。 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楚天齐知道,彭少根应该得到“机密情报”了。 “叮呤呤”,铃声响。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把手机紧紧放到耳朵上。 手机一声炸雷响:“彭少根气疯了,他……” 把手机拿开一些,楚天齐尽量压低声音:“厉剑,你低点声,差点把我震聋了。” 手机里传来“嘿嘿”的笑声。 楚天齐也忍不住笑了来。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原来是玉娜出嫁 尽管九点多就看到了首都郊区县,但由于经过城区速度更慢,当火车进入*站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 广播喇叭里适时响提示:“各位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到达*车站,请在*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欢迎您下次乘车! 再见!” 速度已经很慢很慢,车站上空广布的电线从视野掠过,但火车还在“轰隆轰隆”的前行着。 尽管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背、挎着箱包,站立来,但楚天齐却也眼望车外,随时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叮咚”、“叮咚”,由于车厢里的人们都屏息静等着,楚天齐很容易听到了这两声短促的响动。他拿出手机一看,一串字跳了出来:我真的要出嫁了。 是谁?楚天齐赶忙看了一下,这是一个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号码。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这个号码就曾经发过两次短信,内容和这次一样。 楚天齐清晰记得,那是去年十一月份的最后一天,当天上午,他接到了这个号码发的信息“我要出嫁了”。当时看到这个号码,楚天齐觉得很陌生,便回拨了电话,可一连打了两次,都没人接听。他认为肯定是发错了,便没再管它,而是继续做着手头工作。没过多久,这个号码二次发来信息,内容多了两个字和一个逗号,变成了“天齐,我要出嫁了”。意识到应该是熟人,楚天齐便再次回拨电话,前三遍没人接,第四遍传出手机关机的提示。 对方既发短信,却又不接电话,而且又是雁云市号码,楚天齐想到了好多人,既觉得可能是熟人恶作剧,也不禁心直犯嘀咕。他当时最担心是宁俊琦发的短信,便给田馨打电话,可巧田馨手机没在身边,没有及时接听,搅得他更加疑神疑鬼,一上午心神不宁。只到午休时分,田馨回过电话,给出他期望的答案,他心里才踏实下来,但仍不禁疑惑:到底是谁? 离上次发短信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多,怎么又发来了同样的短信,这人究竟是谁?不对,信息内容不一样,略有差别。 “呜……”一声汽笛长鸣,火车稳稳停了下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旅客们,争先恐后的奔厢门而去。 楚天齐也只得暂时收住思绪,背好挎包,站身来,加入到前行的人流。 也不用打听哪是出口,反正从下车那一刻开始,便被裹挟在出站大军,只管往前走就行。 喊儿唤女的呼喝声,身处首都的兴奋讨论声,不时充斥着耳膜,描绘出大都市交通枢纽的繁忙景象。 验票出站后,楚天齐根据字提示,走向出租车地下载客区域,这是厉剑专门提醒的。厉剑告诉他,在那里可以打到按表计价的正规出租车,否则只要是到了站外,那些出租车司机张嘴就是“八十”,嫌贵就别坐,反正过往出租车也基本不会在站外停靠。还真别说,楚天齐已经好几年没坐火车,早忽视了这种事,否则非挨宰不可。 来在等候区,基本没用等待,楚天齐便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按照他说的地点,驶出了地下区域,到了地面上。 首都要比成康大的多,也繁华的多,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污染都一样严重,今天这里又是大霾天。 怪不得人们戏称首都为“首堵”,确实堵的厉害,汽车完全就是间断的蜗行。着急也没用,只要你来到这里,就得忍受这慢腾腾的速度。于是,楚天齐干脆又搬出刚才的疑问,闭上眼睛,继续思考来。 今天的那条短信,还是上次那个雁云市手机号所发,内容也几乎差不多,但却有了差别。去年那两条很像是将来时,而今天这条却有着浓烈的紧迫性,更像是现在进行时。 这个人会是谁呢?三番两次给自己发短信,又是什么目的呢?肯定不是让自己参加婚礼,否则不会是这种态度,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婚礼现场,只想告诉自己“要出嫁”这个事实而已。符合这种复杂心理的人不多,宁俊琦算一个,但去年已向田馨求证过,并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人。那么还有…… “又堵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通开呢,别走这条路就好了。”司机发着牢骚,回头问了句,“先生,没憋尿吧?” 被对方打断思绪,楚天齐睁开眼睛,摇摇头:“没憋。”然后又问,“怎么堵成这样了?比刚才车站那睹的还厉害呢。” “平时就堵,今天加了个‘更’字,有人办婚礼,你没见前面那些车吗?”司机扬了扬下巴。 楚天齐“哦”了一声,向远处望去,灰蒙蒙的天空能见度很差,但还是可以看到红色的空飘大气球。他摇摇头,说道:“按说首都这么大的地方,结婚车队不应该影响交通吧,交警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实话,首都的交警已经够尽职了,可是……”司机停了下来,话题一转,“要是你们那县太爷家办喜事把路堵了,交警能管得了吗?” “应该管不了吧。”楚天齐脸上不由一红。他不就是对方口的副县太爷吗?虽然他没干过那样的事,但他也知道那就是现实。随后便疑惑道,“前边是*市市长家的喜事?” “也就是这么一比喻,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架势,应该权势也小不了。肯定权势通天,什么也不在乎,小老百姓谁敢在鬼节办事?”说到这里,司机话题一转,“先生,前边那是酒店入口,估计一通折腾下来,没有四、五十分钟,路根本就通不开,个把小时也有可能。如果你要是有急事的话,我现在正好能停路边,你可以提前下去,估计步行也不过二十分钟,又快又省钱。” 略一沉吟,楚天齐接受了对方的好心:“好吧,那你就靠边停一下。” 出租车停在路边,楚天齐付了车钱,拿好车票,下了汽车。 整个市政道路成了停车场,所有车辆就像趴在原地不挪窝一样。楚天齐扫了一眼路上,顺着人行道向前走去。 别看天上不见太阳,但温度却很高,而且更加闷热,楚天齐刚走了时间不长,而且还是尽量走阴凉,但身上的衣衫还是被汗打湿了。不得不说,除了夏季的高温以外,路上这些蜗行的铁家伙也是罪魁祸首。 前方就是举办婚礼酒店了,只要过了这里,应该最堵路段就走完了吧。虽然不想凑热闹,但在经过酒店前方路段时,楚天齐还是把目光投向酒店前广场。 广场上搭了非常大的一个红色帐棚,说是帐棚并不准确,因为那块红色太大了,也太高了,既遮住了天上那个灰黄的圆火球,又看不出一点憋闷,应该称之为天幕才对。“天幕”下还搭着一个华丽舞台,舞台有一级级的天梯,天梯直达酒店正门。 一辆加长汽车停在舞台下,楚天齐都叫不出车的名字,但他知道这辆车绝对价值不菲,很可能是限量版也未可知。 忽然,楚天齐目光怔住了,定定的看着前方的一个白衣仙子。白衣仙子是被一男士从加长车上抱下来的,那个男士身穿黑色礼服,正踏着天梯,慢慢走上舞台。仙女额头的白纱被男士前行带来的风拂,仙女的脸露了出来。 离着这么远的距离,若是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仙女的容颜,但楚天齐看到了,由于常年习练武功,他的视力异于常人。刚才转头之时,楚天齐就曾看到仙女很小的一块脸庞,这次却看了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楚天齐惊呆了:怎么是她? 对于这张脸庞,楚天齐记忆犹新。如果以认识时间早晚来论,他和对方初次见面,要比和宁俊琦还早三年多。 确认了这张脸庞,楚天齐也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发的短信。这个人也在楚天齐划定的“重点嫌疑”范围内,她就是河西省报社记者欧阳玉娜。 从那次被救过,欧阳玉娜就对楚天齐很有好感,尤其再次见面后,还对楚天齐有过暗示和表白。可楚天齐一开始觉得不能挟恩图报,也觉着和对方家庭相差悬殊,根本就没敢往那边想,也把对方的感情当做时小姑娘的意气之举。再到后来,和宁俊琦已经互生情愫,楚天齐更不可能接受对方的感情。为此欧阳玉娜伤心不已,但楚天齐觉得时间会冲淡一切。 时间没有冲淡一切,但后来欧阳家人出手了,他们不能允许金枝玉叶与江湖郎子弟交往,还指望着拿自家女子与权贵“强强联手”呢。为了阻止这段感情,欧阳家不惜拿楚天齐的政治生命做砝码,逼迫欧阳玉娜。为了意人不受伤害,欧阳玉娜只好听从了家人安排,不再与那个“穷小子”来往,但她心一直忘不了他。欧阳家人的作法,好多还是宁俊琦讲给楚天齐的。 忽然,楚天齐感觉到,那块白纱后有两道目光射向了自己。他摇摇头,挥去大脑思绪,再次定睛望去,果然那张脸庞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自己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自己没有影响欧阳玉娜喜庆心情的理由。想到这里,楚天齐收回目光,快步走去。 在快速经过酒店路段后,楚天齐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但已看不到仙女的脸庞,只能远远看到那块“天幕”。 忽然,司机的一句话出现在脑海,楚天齐的眉头皱了来。他赶忙“呸”了两声:“不迷信,不迷信”,然后快步向前跑去。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真够阴的 新的一周到来了。 吃过早点后,彭少根仍然是带着和蔼、亲切的笑容,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政府食堂。 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影,人们不禁纳闷:怎么就看不出彭少根着急呢?是他不知情还是并未放在心上,或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从上周五早上开始,人们就听说了一个传言:楚天齐去首都活动了。这个传言也和一直以来的另一个传言相吻合,那就是:楚天齐的靠山在*市。 楚天齐曾经多次面临凶险,每次人们都认为他闯不过去了,可到头来他不但化险为夷,而且还屡有斩获。所以人们都相信了楚天齐在*有靠山的传言,自然对于去*活动一说,也觉合情合理。 不仅这两个传言吻合,而且楚天齐竟然没带司机,这很反常。按说去参加会议,这是出公差,而且也为了面子,楚天齐没有不坐专车的道理。人们才不相信他是为了给单位省几个油钱,现在哪有这样的领导?再说了,以往出差也没见楚天齐搞这种特殊呀。那这次之所以反常,就只有一种解释:楚天齐要见特殊的人,要绝对保密,这个特殊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大靠山。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去首都见大靠山,那事情就是明摆着:楚天齐要极力竞争这个市长位置。 对于这个市长位置,彭少根可是已经觊觎已久了,现在楚天齐要和其争夺,彭少根没有不着急的道理呀,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彭少根自然没兴趣去理会下属的猜测,他现在要全力以赴对付楚天齐。因此,回到办公室后,他便拿电话,拨了出去。 不多时,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彭市长,你找我?” 彭少根道:“小楚,回来没有?” “昨天晚上十一点回来的。”电话里传来回复。 “够辛苦的。”彭少根笑呵呵地说,“这样,上午你先调整状态,下午上班来我办公室。” 电话里“哦”了一声,跟着传出询问声:“彭市长,不会又是让我出差吧?” “你这工作热情够高,值得肯定,下午来了再说。”说完,彭少根直接挂了电话。 点燃香烟,美美吸了两口,然后轻轻张口,一串烟圈升腾来。看着那缕袅袅上升的蓝色烟雾,彭少根微微一笑,吐出了四个字:“你还不笨。” “笃笃”,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说着话,彭少根坐正了身体。 屋门推开,一张肉包子脸出现在门口。 这几天,肉包子脸多次光临,除了对其没有食欲外,彭少根并不讨厌她,甚至还觉得她有很多可爱之处。 经过几天的接触,管丽颖也随意了一些,但对彭少根的尊敬那是有增无减。关上屋门,她径直走进屋子,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肉包子”早已堆满了笑容,声音也甜腻了好多:“市长,您看上去挺惬意的呀。” “是吗?你都学会看相了?”彭少根开了句玩笑。 “市长,又拿小女子开刷。”管丽颖声音更柔,“看您容光焕发,小妹从心眼里替您高兴。是不是又给那小子划出道来了?” “聪明。”彭少根竖了大拇指,“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昨天半夜回来的。对于这么辛苦的同志,政府也不能不加以体谅,我让他上午调整一下,下午再过来。我做的还够仁义吧?” 管丽颖也竖了右手拇指:“市长,仁义,绝对仁义。您这才是真高,既使唤了傻小子,还不露痕迹。您这次派他去哪呀?” “你猜?”彭少根反问。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您还是让他去繁华的大都市。既然他想去找人,就让他多找几次。”管丽颖向前探了探上身,“市长,我猜对了吗?” “谜底还不到揭开的时候,时间过早的话,就没那个意境了。”彭少根微微笑着,话题一转,“你那天说的事,确认了吗?” 管丽颖长嘘一口气:“不得不说,那小子真够鬼的。现在我有确切消息,在上周一的时候,他的确去老王那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大概待了有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不到十点,他又去了一次,这次时间要短一些,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彭少根“哦”了一声:“还去了两次?这俩家伙能干什么?联手对付我?老王已经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能有什么实力,又有谁会跟着这个倒霉的‘绿帽王’?” 管丽颖“咯咯”一笑:“你们男人说话就是难听?什么‘绿帽王’?那种模式应该称作‘参股人’、‘合作伙伴’。” “你这更绝。”彭少根“嘿嘿”笑着,再次竖拇指。 “他俩接触肯定没好事,肯定要对付你,否则没有其它接触理由。”管丽颖的神情严肃好多,“虽然老王马上就得滚蛋,但他的党羽还在,还需要寻找新的靠山,老王也要对那些人有所交待,很可能他把那些人交给了姓楚的。”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他给老王收烂摊了,他会干吗?”彭少根提出了质疑。 管丽颖“哼”了一声:“他当然是无利不早,不做赔本的买卖。不过,能够接收老王的人,并非只是给老王擦屁*股,本身也能增加他的实力。还有一点,老王这么多年的从政经验,尤其那些阴招也能让他一用。我分析,他第一次去的时候,肯定还留着后手,只到老王开出了令他满意的条件,才二次去取老王需要的东西。” “那么他又会给老王取什么呢?”彭少根再提问题。 “这倒不太清楚,不过现在主要是看住他,至于老王能得什么并不重要,我也没有刻意去想。”说到这里,管丽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那小子为什么在周四的时候眼窝发青吗?” 彭少根摇摇头:“不知道。该不会是他出去找乐子,玩的太嗨了吧?” “你们男人……市长,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管丽颖冲着对方挤了挤眼睛,显得很是神秘,“头天晚上,他离开了成康市,径直奔向了定野市方向。” “星期三晚上?……不能,不能。”彭少根思虑了一下,摇头否定,“那辆‘桑塔纳2000’可是整夜在地下车库里的。” “好我的市长,您太善良了,他那是故意给您看的。”管丽颖显得语重心长,“他坐了一辆越野车去的。” “好小子,真他妈够阴的。”彭少根咬牙道,“你这消息可靠吗?听谁说的?他去定野找谁?干什么?” “市长,您真性急,这么多问题我哪能一下子都回答完?再说了,隔墙有耳,得找一个更隐秘的所在呀。”说到这里,管丽颖的肉包子脸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下意识的看了看套间门,彭少根迟疑着道:“要不午再说?” “好的,市长说咋弄就咋弄,我全听你的。”管丽颖意味深长的笑笑,站身来,扭着屁*股走出了屋子。 彭少根脸上的表情刹时精彩,既有哭笑不得,也有尴尬,甚至还有恶心的成分。 …… 离彭少根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但楚天齐还在想着这件事,想着彭少根对自己的伎俩。 其实从对方说到要自己下午过去,楚天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道对方还要照方抓药,继续把自己支开。而对方还美其名曰让自己“上午调整状态”,分明就是一种讥讽,也是在警告自己“在政府,我彭少根说了算”。 对于彭少根的警告,楚天齐根本不惧,自打来成康以后,虽然他也一直防着彭少根,但却从来就没怕过对方。即使对方这次真的能够升任市长,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已经观察出来,彭少根的格局不够。彭少根连续六、七年原地不动,肯定也和格局有关,只不过对方还没意识到而已。 虽然不惧彭少根,楚天齐也很无奈,无奈因为对方格局不够,而频频使出的阴招、损招。对于彭少根的这种做法,楚天齐非常鄙视,根本就瞧不上眼。 在楚天齐的意识,竞争无处不在,在官场也不例行,甚至要加个“更”字。但他觉得,虽说竞争有时很残酷,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但应该也是在一定框架内进行。就拿这次竞争市长来说,他认为,要想当市长的话,那就靠实力争,比业绩、比人脉、比造势。但彭少根却偏偏要用使绊子的方式,去破坏自己的竞争环境,这实在让人不耻。 其实对于支开自己的做法,楚天齐也觉得彭少根很可笑。固然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造成困扰,甚至影响到自己的竞争实力,但这却不解决根本问题。想要竞争此位的人多的是,你彭少根还能都用此法?增加你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想到这些,楚天齐不禁一阵苦笑,自己没必要替彭少根操心。固然彭少根舍本求末,但如果对方再次派自己外出,假如还派去首都,自己总不能再造出一个“去活动”的舆论吧。虽然对方手段并不高明,但却也真够阴的。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由一楞:又有什么事?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市长姓了魏 成康市委楼下,众常委悉数在场,都在望着来车方向,都在等着既将到来的定野市领导。 在上午九点半左右,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党组成员等都接到了党办主任严于宙的电话。严于宙在电话说,市委薛书记要求,上午十点在市委七楼第三会议室开会,所有市委常委都到市委楼下迎候。 所有人,尤其市委常委们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定野市委组织部来人了,这种模式和以往几次完全相同。楚天齐当然也持此种想法,同时内心也多了一些期待和忐忑。 看看时间已经很紧,楚天齐马上下楼,到了市委楼下,当他赶到的时候,其他常委包括书记、副书记几乎也都同时到达。并且他还发现,仍有一些副处人员匆匆忙忙的进到政府楼内,显见这次接到上面通知已经很晚。 可能是时间紧迫,也可能是感受到了事情不同寻常,还可能是触动了内心的想法,几乎现场所有人都神情严肃,有些人甚至还很紧张。楚天齐注意到,彭少根面色异常严竣,但他知道,对方内心一定很不平静。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人们也在楼下站了二十多分钟。尽管严于宙已经打探了好几次,甚至有一次还到了政府楼前面,但并未带来“车来了”这样的消息。 今天的天气不错,格外晴朗,因此太阳也就很毒。尽管大家站在玻璃雨罩下,尽管不会被太阳直接照到,但经过玻璃的折射,温度更高,也更闷热。好多人脸上都汗津津的,甚至形成了成串的汗珠。 相比较而言,楚天齐要好的多,这既是因为他经常习练武功,对冷热的适应性本来就强;也因为他经常下工地、到野外,对太阳的适应性更强了一些。其他那些人,薛涛和江霞要好一些,因为两人已经适时退到了大厅屋门里。剩下的常委则就差了好多,他们既没有楚天齐的适应性,也不能像那两名正处领导一样退到楼内。当然也没有他们进楼的机会,那两名女领导就站在门口处,已经把楼门封住了,哪个人敢要求二人让开呢? 严于宙又一次出发了,再次到了政府楼侧面的拐角处。这次他干脆不再及时反馈信息,而就站在那里等着。楚天齐发现,严于宙正好站在东侧墙根下,那里有楼房形成的阴影,既能凉快一些,也不至于再次无功而返。他还发现,现场好多人也关注到了严于宙的位置,甚至有人喉头动了几动,显然是羡慕不已。 楚天齐之所以左看右观,主要是他心里没底,他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事,会有什么人来,他想从人们的脸上看到答案。但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所有人都是一副焦急神色,至于是因为久等不到还是因为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多了,楚天齐不禁纳闷:难道出了什么事?间有变故? “来了,来了。”严于宙终于喊出了众人期盼的声音,并一路小跑的向市委楼奔来。 一辆黑色“帕萨特”出现在拐角处,快速向市委楼驶来。 楼门口等候的二位女领导,立刻踏着紧凑的节奏,来到了众人前面。 楚天齐注意到,副驾驶坐着人,但有前挡遮阳板挡着,而且汽车速度很快,根本就看不到人脸。但从那人的白色半袖看,应该是个男人。这是定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的专车,可是车上却坐着男人,楚天齐不由心头一沉,意识到情况不妙。其实他没有注意身旁,旁边有人的表情更为丰富。 “帕萨特”停在楼房雨罩下,众常委站立的位置正对着汽车侧面,根本看不进车里,也看不到副驾驶位的人。 薛涛满脸堆笑,拉开了右后侧车门:“尹部长,百忙之莅临指导工作,我等万分高兴。” 尹红波缓缓探头,从车上下来,伸出右手:“谢谢薛书记,谢谢大家,让大家久等了,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尹部长才是辛苦。”薛涛马上摇着对方右手,替众人表态。 虽然每次基本都是这几句话,几乎语气也差不多,但却都得说,不说就是失礼了。这可不仅仅只是礼数不周那么简单,稍不注意就会出大事的,谁都不敢疏忽,薛涛就更不例外了。 就在二位女领导刚刚寒暄完毕之际,副驾驶门推开了,一只黑色系带皮鞋踩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谢顶的头部探了出来,随着另一只皮鞋落地,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车旁。男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头发谢顶很多,眼角满是鱼尾纹,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刚才注意到副驾驶位不是尹红波,而是一个男人的时候,楚天齐立刻就想到这是市长人选,心顿觉失落。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了另一层,也许是来接替副职的,便又燃了微弱的希望火苗。可是看到这个男人,楚天齐心仅有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对方不可能来接替副职,没听到对方有犯错被降职一说。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在许源县时的老上级,原常务副县长、代理县长,后来升任县长的魏铜锁。 尹红波适时说了话:“薛书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魏铜锁同志,马上就是成康市一员了。” 薛涛马上伸出右手,热情的说:“欢迎魏铜锁同志。” 魏铜锁握住对方右手,微微颔首:“请薛书记多多关照。” “互相帮助吧。”薛涛很谦虚。 在薛、魏寒暄之际,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干事厉爱佳也下了车。 在介绍与江霞认识后,尹红波等人去乘坐一号电梯,其他人则进了二号电梯。 …… 成康市委楼七楼,三号会议室。 时间马上就到十一点了,但主席台上的位置还空着。 主席台下,坐在前排的七人一言不发,更没有交头接耳,但人们都清楚,他们内心一定不像表面这么平静。的确,人们真的无法平静,虽然最终结果没有揭晓,但人们已经意识到,就差一个既定程序了。 和第一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后面坐着的那些人则是三、两人一伙,不时叽叽喳喳着,整个屋子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过去的这几年,只要常务副市长一进来,那些私人小会就会立即停止,最码没人发出声音了,顶多也就是递个眼神或是在纸上交流着。可是今天却没有遵循这个惯例,人们明明看到了彭少根进屋,但却像没那么回事似的,该交流还交流,甚至有的人声音还更大了一些。显然,人们已经知道了刚才楼下的一幕。 “咔咔咔”、“咯噔、咯噔”,一阵交错的皮鞋声传来。在这些女士皮鞋声还夹杂着一个“咚咚”的声音,虽然这个声音要弱一些,但却明显存在着。 “嗡嗡”声马上停止,人们暗道一声“来了”,全都坐正身体,盯着门口方向。 身为党办主任的严于宙,自是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等着,而是快速站身,向着众人做了个“拍手”的暗示,快步到了会议室门外站立。 门口身影一闪,热烈的掌声同时响。尹红波在前,薛涛在后,魏铜锁、江霞相随,厉爱佳、秘书小郑垫后,一行人鱼贯进入会议室。很快,掌声落下,台上台下都就了位。 在落座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魏铜锁和江霞都谦让着要坐到台下去。人们看出来了,这二人是为了突出主席台上定野市委领导的心位置。还是尹红波说了话,让魏铜锁和江霞都坐到了台上。但薛涛也把厉爱佳喊了上来,让其坐到了桌子最右边,美其名曰“给尹部长传递件”,其实人们都心里明镜似的,薛涛这是不敢和尹红波并座间。 屋子里静了下来,台下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主席台上。 此时,魏铜锁面前已经有了桌签,和薛涛分坐尹红波两侧。台上的位置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屋子里的人没有不懂的,但大家还是想听到宣读纸面上的字。 薛涛轻咳两声,做了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同志们,尹部长顶着炎炎烈日,奔波二百多公里,莅临成康市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烈掌声,表示欢迎和感谢!” 台下众人自是不敢怠慢,再次热烈鼓掌。大家可都明白,慢待组织部领导,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就是傻子,没人愿意当傻子。 尹红波双手下压,还站身来,先鞠了一躬,然后才说道:“让大家久等了,我向大家道歉。本来已经快下高速,结果前方发生车祸,这才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根本就不是领导的责任,可是人家还向咱们道歉,咱们得有所表示呀,于是更加热烈的掌声又响来。 待掌声停歇,尹红波先说了句“谢谢大家的理解”,然后接过厉爱佳递来的件,宣读来:“任命决定,经**定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魏铜锁同志为成康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 听到尹红波读出的这段字,人们知道市长之争结束了,新市长姓了魏。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为何市长不是我? 宣读完任命决定,尹红波开始介绍新任市长简历:“魏铜锁同志……” 除了少数人还想了解一下外,屋子里大部分人早就知道了那些内容。都在定野市官场混,全定野市也就十来个正处(市)县长,而且平时会议上也会见面,互相基本都打招呼,有些人还共过事,人们自然知道那些人的“前今生”。这只不过是个既定程序而已,既表示正规、严肃,也表示对当事人的尊重。 前几天,人们更多的是关心谁当市长,大多把目光放到了身边有实力的竞争者身上,更多的关注彭少根和楚天齐,也关注其他常委,当然也偶尔关注个别的“外来户”。但在人们所关注的外来户,并没有魏铜锁,魏铜锁的到来,让人们感到了突兀。 不但“吃瓜群众”感觉突然,就是市长竞争的直接参与者彭少根也觉突兀。为了竞争这个市长,彭少根做了很多工作,打击楚天齐只是工作之一,搜集其它竞争者信息也是一项重要内容。但在他搜集的信息,并没有姓魏的,也根本没听到过一丁点这方面的议论,真不知是这家伙做事过于隐密,还是上面领导临时做出的决定。不冲别的,就冲这份保密性,怕是这小子也不好对付呀。 以前的时候,彭少根听说过魏铜锁当常务副县长的经过,更听说过其与牛斌相斗的事,还知道魏铜锁巧妙利用牛、楚之争,代理了许源县县长,并最终去掉了“代理”二字。尽管他听说了那么多,可偏偏就没听说魏铜锁在盯着自己碗里的肉,而且对方还吃到嘴了,真是气死个人。 在彭少根的记忆,魏铜锁步比自己要晚,自己做常务两年多的时候,对方才“抢”了个位置。同样都是常务,穷县的怎能和县级市比呢?那时彭少根总觉得高好多同岗的人一头,这些人也包括魏铜锁。而且魏铜锁的履历也没有自己全面呀,虽然自己也算是成康市本地干部,但也有定野市其它部门的工作经历,而魏铜锁纯粹就是许源县的“泥腿子”。“泥腿子”怎能比土洋结合的全面人才呢?彭少根一直有这种自负。 “哗”,一阵掌声响,打断了彭少根的思绪。 以为尹红波已经讲完,可是等到掌声停歇,彭少根才意识到,只是告一个段落。 尹红波继续说:“魏铜锁同志政治立场坚定、组织观念极强……” 彭少根暗自“嗤笑”:上台时都是好同志,既红且专,拉的屎都是香的;一旦落马,就成了阴暗代表,顶风臭十里,埋土里都臭一块地。 在尹红波简短但极高的评价后,薛涛代表市委表态:“上级把魏铜锁同志派到成康市,和我搭班子,并主持市政府工作。我代表成康市委,对上级的英明决定表示热烈拥护和坚决执行,并积极支持魏铜锁同志工作,努力配合魏铜锁同志搞好……” 听到这些,彭少根又撇了撇嘴,心里话:秃顶老男人和老女人配合,能配合好?一定能。人家那可是自带锁的,而且是铜锁,不是铁锁,还能让老女人跑了?想到龌龊处,彭少根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做为会议主角,魏铜锁自是要发言的。在主持人讲完串场词后,魏铜锁站身来,向着台上、台下各鞠了一躬,然后重新坐回原位,才说了话:“尊敬的尹部长、薛书记、各位同事,大家好!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派我到人类地灵的成康市主持政府工作,我深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必将尽我之力,认真履行一个党员干部的职责。我还要感谢成康市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正是你们前期开创的良好局面,才为我今后的工作提供了坚定的支持基础。我一定要……” 看着那个秃顶老汉侃侃而谈,彭少根暗自冷哼:妈的,顺风接屁、溜须拍马倒是厉害,又是奉承领导,又是拉拢下属的。哎,要是我也有这两下子,即使少干些工作,也轮不到他在上面放屁呀。彭少根自认是个正派人。 魏铜锁的话不多,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会议主持人薛涛做出了总结:“同志们,刚才尹部长宣读了组织部任命决定,并对魏铜锁同志做了全面、客观、正确的评价。魏铜锁同志也做了言词恳切的发言,还……” 彭少根忍不住胸脯一一伏着,这也太气人了,心里暗骂着:薛涛也不害臊,什么好词都往上堆,秃顶老汉配吗?你们配吗? 暗骂到这里,彭少根抬头看去,看到台上的组合画面,他的气更大了。四个娘们加一个秃顶老汉,竟然什么都不是的丫头片子都坐到了台上。什么东西?他们够格吗?什么人让他们这么做的?领导都瞎了眼? 骂到这里,彭少根才意识到骂在了点上,他觉得领导就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不让自己上,自己可是陪了三任饭桶了。第一任也不说什么,那时自己毕竟刚做常务,经验有待丰富,能力有待提高。可让自己陪的第二任,竟然是一个花天酒地的腐败分子陈奎,最终陈奎也死在女人身人。走了个贪官,又派来一个“绿帽王”,让自己成天给“王八头”打下手,这不是侮辱人吗? 就算是前几次在磨炼我,就算是在劳我筋骨,那这次也应该降大任于我呀?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我忘了,这又派来一个秃顶老汉呢?这个家伙到底是“花花锁”,还是“王八魏”呢?到底要怎么折磨我,组织才认为合格呢?到底有没有睁眼的领导? 你们都瞎了吗?怎么就跟我过不去?为什么市长不是我?彭少根简直气炸肺了,简直快疯了。但他又告诫自己“不能疯,绝对不能疯,革命尚未成功呢”。 …… 其实不只彭少根,对于这次竞争失败,楚天齐何尝不懊恼?他也在自问:为何市长不是我? 但楚天齐并不像彭少根那样,逮谁都想骂,也不像彭少根那样,把谁都想成敌人。 从见到魏铜锁的那一刻,楚天齐就意识到,这次没自己什么事了。在失落的同时,他也对这次失利进行了简单分析。他觉得,和魏铜锁比来,自己确实有劣势,就拿履历来说,自己就没法和对方比。对方可是多年的常务,又做了两年正职县长,而自己却没有一次主持全面的机会。这并不是勤能补拙的事,而是需要积淀和经历,通过实践感悟出来的东西,往往更经得考验。 尽管不认为别人抢了自己的菜,但楚天齐也不免耿耿于杯,当然他不觉着谁都欠了自己,但却也认为有一个人故意与自己作对。 “哗”,掌声响。 楚天齐赶忙收住思绪,他发现主席台上的人已经身,显然薛涛已经说了“散会”二字。 散会后,尹红波没有马上离开成康市,而是表示要和江书记坐坐。 江霞引着尹红波去了,厉爱佳也快步溜下了楼。 看着那两个相随而去的女人身影,薛涛脸上出现了失落神情。但她马上调整情绪,介绍魏铜锁与参会人员认识。在介绍到楚天齐的时候,魏铜锁主动喊了“天齐市长”,并率先伸出了手。 简单认识后,薛涛便匆匆离去了。紧跟着,魏铜锁寒暄几句,也出了会议室。 大家都明白,书记和市长那是去恭候上级组织部领导了,对于党政一把手来说,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来不得半天含糊。其实不止他们,其他几位常委也必须去楼下恭送,这既是权利也是责任。 转头四顾后,人们发现,有两个人脸色非常难看,一个人就是彭少根,这个大家都能理解。但另一个并不是同样落选的楚天齐,而是那个肉包子脸女人。 人们不禁疑惑:肉包子脸似乎比彭少根还难受,不知是什么鬼?旋即大家就明白了,管丽颖也是有所求呀,她是等着递补原有常委留下的空缺呢。 忍着对那二人的笑意,人们也陆续出了屋子。 来在电梯旁,电梯还没来,大家便站在那里等候,也有人随便闲谈着。 忽然,楚天齐耳边响了一个声音:“楚市长,你和魏市长以前是同事吧?”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于是楚天齐道:“彭市长说的对。” “同事抢同事碗里的肉,好像不太……啊……”话到半截,彭少根打了个哈哈。 众人都听出来了,彭少根这是挑事呢,纷纷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 楚天齐神色稍微一变,然后马上恢复正常,淡淡的说:“彭市长,你让我下午几点去找你。” 彭少根鼓着腮帮,瞪了对方一眼:“我……我什么时候说找你了?” “没说吗?那看来是我记错了,可能是我做梦了吧。”楚天齐微微一笑,“我昨晚梦见,你又让我去*出差了。” “破电梯,太慢了。”彭少根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奔步行梯快步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待彭少根身影消失不见了,才发出了“哈哈”的笑声。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 新市长已经上任三天多,原市长王永新也离开三天了,政府党组和班子成员会还没召开,大多数人都未与市长会面,有些人也只是远远的看见过其尊容。对于魏铜锁的这种做派,人们都很理解,这是绝大多数领导的惯用套路,总是要了解一些基本情况才正式露面的。 做为熟人,除了在魏铜锁上任时见过外,楚天齐也没能看到过对方第二次,即使吃饭也没遇到。但他知道,魏铜锁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微服私访”去了。 在这几天,楚天齐也没怎么在屋里待着,不是下工地,就是到矿山。他知道,无论是谁做市长,自己那摊工作都必须做好,何况还不知道与新市长合作咋样呢。而且现在也是多事之秋,一定要保证工作不出纰漏,还要防着个别坏人捣乱。至于这个坏人是谁,有几个,楚天齐说不清楚,但他就是有这种担心。 每日忙忙碌碌的,心失落渐渐淡去。那块芥蒂仍在,但也被楚天齐暂时藏在心底,留待机会到来再弄个明白。 今天又去矿上跑了一整天,回来时都快天黑了。楚天齐进屋后,先是洗了洗脸,然后便一边泡脚,一边浏览着网页。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这都九点多了,会是谁呢?这样想着,楚天齐便问了一句:“谁?” “我。”一个男声传了进来,“你在呀。没睡呢吧?” 楚天一楞,随即答道:“市长呀,我没睡。” “那我就进去了。”话音未落,屋门推开,魏铜锁走了进来。 “市长你怎么来了?”楚天齐边说边趿拉上拖鞋,弯腰去端地上的塑料盆。 魏铜锁笑着走过来:“我怎么就不能来?还得提前一周预约呀?” “不是那意思,我这不是光着脚呢吗。”楚天齐快步走向套间,“市长,你先坐,我去把水倒了。” “不碍事,我正好参观参观。”说着,魏铜锁在屋子里慢慢转悠来,看着墙上和屋子里的东西。 很快,楚天齐走出屋子,衣袖已经放下,脚下也穿上了黑皮鞋。他歉意的说:“市长,刚才我衣冠不整,请多见谅。” “我这是突然到访,你又没有准备。再说了,谁晚上不泡脚?”魏铜锁说着,转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市长,喝热水还是凉水?”说着,楚天齐去拿茶杯。 “这个就行。”一伸手,魏铜锁从茶几上拿一瓶矿泉水,拧开口,喝了两口,“你坐下,咱俩聊聊。” 楚天齐走向沙发:“市长,你来好几天了,应该我去你那才对。” 魏铜锁微微欠身,一拉楚天齐衣襟:“坐下说。我成天都不着家,你上哪见我?你每天不也早出晚归的。” 楚天齐笑了笑,坐到沙发上。 转过头,魏铜锁道:“天齐,才两年来的不见面,你怎么变的这么客气?太见外了。我跟你可不讲究这些,你看,我穿着一脚蹬就来了。你还捂着大皮鞋,多累,赶快换去。” “没事,我习惯了。”楚天齐并没那么不见外。 再次喝了口水,魏铜锁缓缓的说:“没来的时候,我就盘算着,到这儿以后,一定要先找你取取经,请你请教请教。” 楚天齐忙道:“应该是我向你汇报才对。” “天齐,听我说。”魏铜锁笑着摆摆手,“我初来乍到,对成康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咱俩以前在许源县共过事,合作的也很好,到这不找你找谁?” 对方的话说的很直白,听着也真诚,但楚天齐却不能托大:“市长,你在政界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光是处级就干了十来年,又是从副县长、常务、县长一路实干过来的,我满打满算也才工作了七、八年而已。” 魏铜锁再次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我是比你工作的年头多,也算是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可是我一直在县里工作,这几十年上班就没出过许源县。县跟市虽然仅一字之差,但却有很大区别,以前的好多经验到这儿未必行的通。而你已经到这工作了两年,在这两年,你不但把城建、地矿工作搞的有声有色,还对全市农业工作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尤其市里的好几个重大项目,更是你亲自操刀,从联系、洽谈、引进到管理全程参与。以对成康的熟悉和在县级市工作的经验来论,我在你面前就是小学生,特别需要你这样的老成康给予指导。” “市长,你这么一说,我深感惭愧。”楚天齐正色道,“不过既然市长瞧的,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履行好副职职能,把分管范围工作做的更好,让市长省心。” 魏铜锁摇摇头:“你刚才说的这些,那是所有副职都应该做到的,但你要是只做到这些,就不行了。” 楚天齐一楞:对方语气似乎不对劲呀。 魏铜锁接着说:“天齐,不是我对你吹毛求疵,而是我需要多借你的力,需要你更多的帮助。在人前的时候,咱们要讲职务,但在私下,我更希望咱们是朋友,是好哥们。你明白吗?” 朋友?好哥们?这可能吗?楚天齐一时不好回答。 魏铜锁缓缓的说:“我知道,你有顾虑,这也正常。可我不是一时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既看重你的能力、经验,更欣赏你的人品,这是我向你寻求帮助的最重要原因。虽然你已经来了两年,但在其他人眼里,你仍然是外来户,在这点上咱俩是相同的。人们对外来户天生是排斥的,这就好比生物界的外来物种,因为这些外来特种要破坏原有的结构平衡。 远的不说,就拿眼前的事举例。这里空出一个市长位置,如果现有副市长变成正职,副市长的位置就需要补充,常委也会有空位。那就会引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副职变正职,科级晋副处,副科升正科,可能就会有二、三十人的位置得到不同提升或变动。但是就因为我的出现,挡了好多人的路,人们自然就恨我这个外来特种。 其实在你刚来的时候,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就是现在也依然摆脱不了这种尴尬局面。人们都希望出现升迁的机会,那就需要有空缺,在他们的潜意识,一直把你当成外来物种,一直希望你占的位置能空出来。咱俩都是外来户,必须要抱团取暖,这并非说是要拉帮结伙,而是让我们有足够的能量来完成组织赋予的使命。 既然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整事,而是为了工作,那就需要你在正常配合之外,能把对朋友和哥们才分享的经验告诉我。当然,我也不是一味索取,我会利用工作之便,为你提供更大施展抱负的舞台,可以助你做出更多的成绩。我们的合作,是高尚的,也是正义的,是对得组织的。” 对方的话可说的够坦诚,也绝对实际,自己要怎么答复呢?楚天齐明白,魏铜锁要想开展工作,确实需要助力,但自己并非这个助力的唯一人选。不过魏铜锁选择自己,却比选别人多了合作基础,那就是两人的前同僚关系,还有对方一直强调的外来户身份。 毋庸置疑,如果有了市长的支持,自己的工作肯定要更好开展,也更容易出政绩。但也带来了隐忧,因为自己和魏铜锁绑到了一,也因为人们对魏铜锁正处于坚决排斥期,会把自己和本地派完全对立来。当然,即使不和魏铜锁捆绑,本地派也是把自己划为异类,只是排斥程度不同而已。 假如自己不接受魏铜锁的橄榄枝,对方肯定也会让自己保持立,不至于当下就对付自己,但却不敢保证以后怎么样。当然,就是现在合作,也不能保证将来不出状况;其实在许源县的时候,两人就有过磕绊。 还有一点,也是楚天齐最难以抉择的,那就是魏铜锁上级究竟属于哪派,和程部长是何种关系,这个是必须弄清的。如果本就是一派,那么合作就相对好说,如果处在对立面,就要慎重考虑了。 见对方久久不语,魏铜锁又说了话:“天齐,你现在不能回答我,我理解,这说明你对此事的重视。但我特别希望你能与我合作,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对你我都有很大益处。当然,即使没能合作成,我想咱俩的正常工作配合肯定不会出问题。我是不会故意为难你的,也相信你绝对不会。” 楚天齐接了话:“市长,你放心,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认真履行工作职责,做好你的助手。” “那好,你先考虑着,什么时候想好了,再答复我。”说到这里,魏铜锁话题一转,“不过,向你请教成康经济工作的事,应该不会受此影响吧?” 楚天齐道:“不会的。我尽快整理一下,争取在一周之内把材料整理出来。” “好吧,越快越好。”说着,魏铜锁身,向外走去。 楚天齐跟着送了出去。 “留步。”魏铜锁停下来,回身道,“我还是那句话,我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需要你的合作。”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陷入沉思。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老魏还真有一套 八月二十九日,星期一。 距离到任整整一周,魏铜锁主持召开了成康市政府工作会议。副市长、党组成员全部参加会议。 虽然谓之为“政府工作会”,其实就是一次班子成员见面会。上周一在会议室的见面,只能算做打个照面,今天才是真正的工作会面。 会议的第一个程序就是做自我介绍,由魏铜锁开始,然后按职位大小和排位顺序依次进行。 在这个环节,好多人期待着彭少根能出难题,可是并未如这些人所愿,并没有任何热闹可看。不过彭少根却也没有笑模样,黑着脸说完了那短短的几个字。 在曲刚最后一个做过自我介绍后,到了汇报工作环节,由常务副市长彭少根第一个汇报。彭少根还是一如既往黑着脸,照本宣科的读完了手打印纸上的内容,没有删减,也没有任何说明。 在彭少根之后,就是楚天齐,再之后还按既定顺序挨个汇报。 在人们汇报过程,魏铜锁也不时在本上记录一下,偶尔也插话问上一句,但并没有做点评。 在所有人全汇报完后,魏铜锁清清嗓子,说了话:“同志们,从上周一到任,我就成为了成康市一员,预示着我将和大家共同为了成康经济社会发展而努力奋斗着。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既是为了加深认识,更是为了听取大家对分管工作的汇报。听了整个汇报,我感觉大部分同志都做了认真准备,言之有物。在这些汇报,有相当一部分都非常好,既有开展工作的方法,也有解决问题的措施,还有跟踪检查的记录,更有工作得失的总结。这些报告,有理论、有实践、有数据、有分析,相当全面,也相当务实。当然了,也有个别汇报就要稍差一些,希望个别同志要重视来,以后也要更认真对待。”说到这里,魏铜锁停下来,喝了茶水。 好多人都偷偷相视一笑,觉得市长是意有所指,但却又没有露出任何把柄。 有笑就有恼,彭少根就懊恼不已,他觉得魏铜锁就是在指桑骂槐,在说他的报告做的不好。但他却又说不出什么,因为对方并未指名道姓,而且他也确实没有认真准备,其实根本就没准备,只是拿着近期的稿子念一念而已。 魏铜锁环视一周,只到把众人注意力集过来,才又说道:“我来的时间尚短,对于大家汇报的具体内容,有好多还不完全了解。我会在今后的时间里,抓紧熟悉这些,也会抽空找相关同志了解和求证,也请同志们能够认真对待。可能有的同志会认为,市长是要挑毛病,但我告诉大家,这是互相学习,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成康市经济健康快速发展。” 众人都听出来了,市长这是告诉大家,个别谈话要开始了,只不过说的更委婉,更不着痕迹而已。 “虽说我对大家的报告了解的不够全面,有些工作还不清楚,但我在这几天到现场调研的过程,还是掌握了好多情况。这些情况有好有坏,有的只是点的问题,有的就涉及到了面,有的是实施环节出了问题,有的则应该是设计时留的隐患。当然,我看的也许并不全面,或者说难免偏颇,同志们也可以上门找我理论,甚至争吵一番也没什么。”说到这里,魏铜锁“哈哈”一笑,“真理越辩越明嘛!” 人们又对这段话给出了评定:魏铜锁这是在提醒大家,可以主动去投诚。 魏铜锁继续说:“对走访调研的有些情况,我还需要一个甄别、核实的过程,但是有些方面我已经核实过,而且是突然造访、亲眼所见,确实不错,很不错。昨天我去了昊成佳苑小区,提前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若不是有办公室家良主任跟着,我是绝对进不去,他们管的太严了。即使有家良主任在,也履行了一套程序,才被允许进去。不愧是首都大公司,里面的方方面面,无论是施工现场管理,还是物品存放,或是资料归档,那都极其正规。后来我又去了鲲鹏地产项目部,管理的也很不错,达到了省级优良企业标准。 前天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我以办手续名义,去了土地局,感受了一把他们的服务,和我想象的有巨大差别。在没来成康之前,我就听说了矿井爆炸一事,传什么的都有,有的传言还很不好。可是到这以后,对于同一件事,却又听到了诸多正面评价。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去突击暗访了一次,才发现还是当地的说法准确,他们服务热情、手续正规、按规收费、效率极高。 对了,大家可以看一看成康的城市管理、环境整治工作,完全达到了发达县级市的水平。两年多以前我也来过这里,那时的环境是‘脏’、‘乱’、‘差’,跟许源县都没法比。可是现在呢,把许源县甩了大老远,就是比何阳市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康市警察的素质,也提高很快。去年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被成康警方误抓了,但警方不但不给对方道歉,连错误都不纠正,还要打人。所幸当时有录像为证,警方才勉强的把人放了,不过最终也没有任何道歉行为。前天上午和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专门戴着大墨镜、大凉帽,简单化了妆,以开证明的名义去暗访,整体的感觉就是‘明’、‘依法’。” 人们彻底听出来了,魏铜锁这不是专门在夸城建、土地、公安,而是在夸另一个人。随即人们给出结论:那人投诚了,两人是一伙,果然不愧是半个老乡,是老相识。 人们还听出来了,魏铜锁既夸了一个人,但也不止一次批了另一个人,只是批的比较隐晦而已。 别人都听出来了,楚天齐焉能不知?但他却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感到忧心不已。 做为被批的那个人,此时脸色更黑,已经在心里把老魏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十多遍。 “同志们,我刚才说的这些,也未必就全面,可能也有看不到或是看不全的地方。所以,被夸到的部门不要骄傲,而应该查找不足,以期全面优秀;被点到不足的部门,也不要气馁,要知耻而后勇,要自查自纠,补齐短板。我这个人历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要看其主流大节,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把这个部门、个人捧上天或踩入地。好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散会。”说完,魏铜锁率先身,向门口走去。 看着那个走向门外的魁梧身影,结合刚才的表述,再联想到那晚的亲自登门,楚天齐深切的意识到:看来以前还是对魏铜锁缺乏了解,原来这人还真有一套。 …… 从会议室回去的路上,楚天齐一直在想魏铜锁其人其事,回到办公室以后,脑还是回荡着会上的那些语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江书记。” 手机里传来江霞的声音:“开完会了吧?有什么情况?” “真有情况。刚才在会上……”楚天齐讲说了魏铜锁在会上的那些说辞。 江霞没有直接给出评论,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他这是在实施绑架,在向人们暗示,暗示我楚某人已经和他是一伙。并借用这种暗示,再逼着让我被动的上他战车。如果我明确加入他的阵营,那就正好遂了他的意,大家皆大欢迎。当然,如果我要是坚决不上的话,他暂时也不会把我怎样,但他仍然无形借了我的力,而我却会被本地派更加疏远。”楚天齐说,“而且更绝的是,他现在当众夸赞我分管工作,我又无法提出任何疑义,否则就是自我否定,他又会有新的说辞。” “是呀,老魏这些招数够溜的,那天先主动登了你的门,今天又来了这么一招。不出意外的话,那天他去你办公室,肯定也有意识的让别人看到了。”江霞笑着道,“果然不愧曾经是同事,许源县出来的干部一个比一个厉害。” “江书记,我现在头都大,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楚天齐“嗤笑”一声,“你还是帮我支个招,我到底该怎么应对这事呀。” “怎么应对?”江霞声音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又缓缓传来,“你现在如果直接接受他的建议,确实有些冒险,毕竟你已经在成康经营了两年,好不容易打开了局面,不同于他新来乍到。可要是不接受的话,虽说他应该相当长的时间里不会把你怎样,可不代表他的新合作伙伴不对你怎么样。以前确实没看出来,老魏还真有一套。依我的意思,你现在不如问问……” “叮呤呤”,手机铃声传来,是另一部手机在响。 边听着对方的声音,楚天齐边拿过另一部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看到上面的那串数字,他先是一楞,随即马上道:“江书记,先挂了,领导来电话了。”说完,结束了通话。 放下私人电话,楚天齐马上拿工作手机,按下了绿色按键。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玉娜被你害苦了 高速公路定野东收费站,挡车杠抬,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缓缓启动,驶出出站口。 司机操作方向盘,眼望前方,问了一句:“市长去哪?” 后排座椅上的年轻人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两点多一点,于是道:“市委。” 司机不再言声,脚下给油,汽车向前冲去。 经过二十多分钟行驶,市委楼已经远远在望,虽然有些堵车,估计再有十来分钟应该也到了。 “叮呤呤”,铃声响。 年轻人拿出手机一看,赶忙接通了电话:“部长……哦……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年轻人略一沉吟,对着司机道:“厉剑,先不去市委了,找地方吃饭。” “好的。”司机直接回了两字,操纵方向盘,向右侧靠去。行到十字路口后,拐向右边公路。 年轻人和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和厉剑,他们是从成康市赶来的。 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开完政府工作会回到办公室,刚进屋便接到了江霞电话。在与江霞通话期间,程爱国也来电话了,要他在下午三*点前赶到办公室。 虽然程部长没说什么事,但楚天齐觉得肯定事情很重要,便不敢怠慢,喊上厉剑,直奔定野市而来。 在上高速前,楚天齐给市长魏铜锁打电话,说是到定野市办点事。对方没有盯问,只是嘱咐他路上慢点。 刚才本来很快就到定野市政府,肯定能在约定时间前赶到,却又接到了程爱国电话。程爱国在电话说,市委临时通知,两点半有个会议,估计散会也早不了,要楚天齐先别过去,会后会再联系他。 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去吃饭,走的时候太急,根本也没来的及吃。 “桑塔纳2000”拐上便道,缓缓停在一家餐馆门前,车上二人下车而去。 三*点半多,楚、厉二人走出餐馆,奔汽车而去。在吃饭期间,并没有接到程爱国电话,只能先到车上再说。 来在车前,刚要拉开车门,楚天齐忽然转头看向右前方,在他目光尽头也正有一个人看着他 稍一迟楞,楚天齐大步走了过去:“欧阳主任,什么时候来的?” “我现在就在这儿。”对方和楚天齐轻*握了一下,便马上松开右手,“正准备找你,到我单位去说。” “我要……”正要讲说等人的事,楚天齐忙又改口,“好的。”说着,向“桑塔纳2000”方向招了招手。 …… 屋子很大,也很气派,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正是楚天齐口的“欧阳主任”,楚天齐则坐在对面椅子上。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桌签,桌签上的照片正是桌后坐着的人,照片下方是姓名和职务:欧阳玉杰,定野市城市信用联社董事长。 两人进屋已经有五、六分钟,除了楚天齐问过一句“有什么事”,再没有第二句话响。 对方把自己叫来,却又不说什么事,不禁令楚天齐犯嘀咕,他估计可能和对方的妹妹有关。 楚天齐和欧阳玉杰已经认识多年了,欧阳玉杰曾经是楚天齐的好朋友,也是他的一个贵人,但近几年却少有联系了。 楚天齐刚刚踏入仕途,在玉赤县青牛峪乡做乡长助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麻烦——帮村民筹措生产资金。那时欧阳玉杰是玉赤县信用社主任,正是这个欧阳主任伸出援助之手,才替楚天齐解决了燃眉之急。而欧阳主任之所以出手相助,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其妹妹欧阳玉娜。只是后来由于欧阳家族反对楚天齐和玉娜交往,欧阳玉杰也奉命进行阻止,楚天齐和对方的关系才疏远了。但对方对自己的帮助,楚天齐一直铭记在心。 虽然后来关系有些尴尬,但在离家千里之外遇到故人,楚天齐还是很高兴,本以为会畅谈一番,但看情况是自己想错了。 总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呀,自己还等着重要电话呢。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问道:“欧阳主任,到底有什么事?” 欧阳玉杰长嘘了口气,身子向椅背上一仰,缓缓的说:“玉娜让你害的好苦呀。” 什么情况?我怎么就害你妹妹了?楚天齐摇摇头:“我不明白。” “你可能是不明白,都是她自找的。”欧阳玉杰语气很沉重。 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楚天齐尽管不解,但却没有发问,而是看着对方。 再次叹了口气,欧阳玉杰说道:“玉娜心里一直有你,后来迫于家庭压力,其实主要是担心对你有影响,才不再和你直接联系。可她却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也偶向别人打探,或是让他人向你传递消息。对于她的有些做法,家里也并非一无所知,但见你没有主动找她,也就没做理会,想着靠时间消磨让她彻底忘记你。 她也老大不小了,家里便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可是她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见面。实在拗不过的时候,才去应付一下,往往还把对方弄的很尴尬,她自己则说性格不合。话说回来了,以前那两个家伙也实在不着调,一个得了烂病,一个吸粉成瘾,家里也就没有强制要求她和对方继续交往。 去年的时候,家里又为她介绍了一个,这个男孩无论家庭背景,还是个人修养都非常不错,完全能够配得上她。可她偏说对方阴柔有余,阳刚不足,讲出‘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这样的话。家里没办法,只好又给她做工作,她才同意和对方交往。说是交往,她连对方的面都不见,整天以采访为由,直往农村跑。这怎么行?后来在家里操持下,去年冬天给他俩订了婚。订婚那天,她全程没有笑容,一直冷着脸,让家人很没面子。 其实按两家的意思,去年就要让他们结婚,实在是她不愿配合,这才折了一下。订婚以后,她几乎还是不理男孩,对于婚期也是一推再推,从今年元旦推到了五一,又要把五一推到年底。面对她的任性,家里只好再次做工作,她才同意了对方家长敲定的日子。” 楚天齐插了话:“欧阳主任,看来你的家庭真是好耐心啊,一次又一次做她的工作。”他明白的很,说的好听,哪是做什么工作,分明是对她威胁的代名词,很可能又是拿自己的仕途威胁她。 “你不要夹枪带棒,若是家里不任由她瞎胡闹,早点儿把事办了,她也不至于成了那样。”欧阳玉杰又叹了口气。 楚天齐一惊:“玉娜怎么了?” 欧阳玉杰给出了答案:“出车祸了。” “车祸?”楚天齐惊的从椅子上站了来,手扶桌面,盯着对方,“那……那她……” 欧阳玉杰吐出三个字:“植物人。” “植物人?”楚天齐心一松,随即又一凉:欧阳玉娜没死,但却不知何时能够醒来?能不能醒来? 楚天齐脑海立即浮上欧阳玉娜青春又朝气的样子,这样的一个女孩却没了知觉,那是多么残酷的事。他的眼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雨雾,口喃喃着:“植物人、植物人,怎么会这样?” 轻轻拍了拍桌子,欧阳玉杰说:“你坐下,坐下听我说。” 楚天齐怔了一下,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在她结婚那天,本来正在进行婚礼仪程。也不知怎的,她却突然从舞台上下来,沿着人行道向东跑去。就在她经过一个胡同口时,一辆汽车突然冲出,把她撞飞了,等人们赶到时,她已没了知觉。她没有外伤,没有骨折,也没被发现大的内伤,但却已经在医院躺了十天,仍然还是那个样子,医生说应该就是植物人了。”说到这里,欧阳玉杰停了下来。 自己那天就是从西往东走,自己看到她了,她也发现自己了,她会不会是去追自己呢?楚天齐急问:“她现在在哪?” 欧阳玉杰厉声道:“你想干什么?想去看她?有什么用?那样只会害了欧阳家,也会害了你自己。我今天刚从她那里回来,正准备改天去找你,就是担心你某一天知道此事,会出现在你不该出现的地方。我不担心你出现在医院,那里你根本找不到,也肯定进不去。” 楚天齐很不服气:“我看看她又怎么啦?哪条法律不允许?我不怕。” 欧阳玉杰“嗤笑”一声:“三十好几的人了,大小也是个领导,你也太幼稚了吧?你怕不怕我不管,可你无权害我们家,更无权再害玉娜。” 会害了玉娜?想到这里,楚天齐没了声音。 欧阳玉杰叹了口气,摇摇头:“哎,玉娜被你害苦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我害的?这帽子扣的不对吧?” “玉娜若不是对你执迷不悟,她就不会把婚期一推再推,也许那天的事就能避开了。”欧阳玉杰挑了挑眉毛,“不是吗?” “是你们家把她逼的,反来诬赖我。你也这么认为?”楚天齐反问。 欧阳玉杰盯着对方:“我怎么认为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家这么认为了。” “你们家?你们家怎么了?是天王老子?”楚天齐回呛道。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真是个鬼日子 “我们家不是天王老子,只是个生意人,可你却惹不。”欧阳玉杰道。 楚天齐拉着长声:“我相信。你们能把家人都逼成那样,对外人还能客气?就冲你这语气,这派头,也不是我能惹的呀。” “你……”欧阳玉杰话到半截,停下来,语气缓了缓,“意气用事不解决问题,我们家要是现在对付你,你还真要麻烦。所好的是,我们家现在并不准备动你。” “是吗?那我可要谢天谢地,感谢你们竟然能够大发慈悲。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楚天齐语含讥讽。 欧阳玉灰道:“楚天齐,我这是跟你说正经话呢,你少阴阳怪气。我告诉你,我们家现在不动你,那是不想让男方家知道,其实我们家人撕了你的心都有。” “撕我?好啊,果然口气够大,那你现在动手吧。”楚天齐“嗤笑”一声,“听语气,男方更不简单了,是不是直接就能让我从人间蒸发?” “楚天齐,对方背景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不要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我们家够可以了,都不敢跟人家叫板,你还想操练操练?你就庆幸吧,庆幸人家现在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否则……你自己想吧。”欧阳玉杰冷哼着。 楚天齐怒声道:“妈的,什么东西?放着好日子不选,偏选鬼节,还他妈的……” 欧阳玉杰一拍桌子:“少他娘的骂脏……”话到半截,他忽然疑惑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知道她哪天结婚?你见了?” 楚天齐一楞,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他那天在出租车上,听司机说到了鬼节,后来还专门查了一下,果然是农历七月十五。现在对方发问,他自然不能承认,那样可能会引出玉娜发短信一折,可能会对玉娜不利。于是,他也一拍桌子,回敬道:“有权有势就了不?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睛的。是你自己说的她已经躺了十天,十天前不正是鬼节吗?” 欧阳玉杰嘴角挂上一抹冷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对方。 楚天齐自也不能示弱,与对方互盯着。 一霎时,屋子里弥漫出了*味。 再次冷笑一声,欧阳玉杰移开目光,说:“有一个手机号,是省城的,后四位是‘1741’,你熟吗?” 省城号码,“要气死你”,楚天齐当然熟了。第一次看到这个号码时,他还在奇怪,这是要气死谁呀。可他没有这么说,而是反问着:“你熟吗?” “我当然熟了。你呢?”欧阳玉杰又把球踢了过去。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号码是欧阳玉娜的,欧阳玉杰知道也就不奇怪了。迎着对方的目光,楚天齐答非所问:“我就奇怪了,你抛出这么一个号码,是什么意思?” 欧阳玉杰长嘘了口气,缓缓的说:“我想说一件事。我妹妹自从被家里盯着以后,手机的使用也受到了限制,不说是被监听吧,但是通话记录、短信内容还是会被检查的。后来我妹妹求到了我,让我帮他弄一个号,看他实在可怜,我就违背了家里意愿,用我一个朋友的证件办了一个。那个手机号是在省城办的,尾号就是‘1741’,玉娜一直偷偷用着。 为了对她负责,我曾经到营业厅查过那个号码。上面倒没有通话记录,但却有发短信痕迹,其去年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共发过两条,那天正是她订婚的日子。今天一回到这里,我又到营业厅查了一下,发现在八月十九日上午又有一条发短信记录,那天正是她结婚的日子,时间也正是她出事前不久。而这三条短信都发给了同一个号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什么好赖的了。楚天齐便只得说:“你要怎样?” 欧阳玉杰道:“我不想怎样?但我怕别人要怎样?这个号码,只有我和她知道,而这张卡刚刚已经成空号了,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发短信一说。” 楚天齐“哦”了一声,他意识到,对方这是在毁灭证据,在帮自己,可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帮忙吧。于是,他淡淡的说:“一个号码而已,又没有什么秘密。” “天齐,我这是在帮你,你不应该不知道吧?当然,我说这些,并不只是要你知道这件事。我也清楚,你的心思不在玉娜身上,只是她太固执,所以你并没有主动找过她,也没有回她的短信。虽然我不知道她给你发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受那几条短信左右。可是如果这事被我家知道,或是被对方家庭知道,那就真不好说了。就是让一个局外人发现,也会进行联想的,毕竟玉娜出事了。”说到这里,欧阳玉杰把头扭向一边,右手在眼上抹了一下,“活蹦乱跳的一个女孩子,现在却躺在那里,只比死人多口气,我这心里……” “三条短信内容一样,就是一句话‘我要嫁人了’,我并不知道是谁发的短信,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楚天齐的声音也和对方一样,有些嘶哑。 本来楚天齐是不准备讲这些的,其实他刚才一直是防着对方的。自从欧阳玉娜被家里采取手段后,欧阳玉杰就多次充当家族代言人,不但找自己专门进行警告,而且还用贷款相威胁。从那时,楚天齐就把对方划到“帮凶”行列,只不过把对方曾经的帮助还一直记在心里。 刚才在对方提到欧阳玉娜时,楚天齐就加了小心,时刻进行着提防。尤其对方一开始总是居高临下的样子,更让楚天齐反感。只是听着听着,尤其听到刚才短信的事时,楚天齐觉得好像自己有些误解对方了。尤其发短信的事已经说到这份上,楚天齐也没装糊涂的必要了,何况短信内容也没什么。 “我相信,可别人未必,所以以后你也不要和任何人提了。一旦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肯定会进行联想,你就会万劫不复,还有好多人也要跟着遭殃。”说到这里,欧阳玉杰拉开抽屉,拿了一张报纸出来,“记住,玉娜是这么受的伤。” 楚天齐疑惑的接了过来,他注意到,这是一张*日报。在报纸的第四版面,有一个大标题:《大火无情人有爱,新娘记者勇担当》。 这篇章,记述了一个新娘子婚礼当天奔赴火场的情形。章说,新娘子正在举行婚礼仪式的时候,突然在舞台上发现了远处幼儿园的火情,职业记者的敏感与良知,让她不顾一切冲向火场。但是在奔跑的路上,新娘子却被汽车撞倒了。 章没有写新娘子现在的情况,而是用报人的语气,对新娘子进行了赞扬,呼吁更多的人学习新娘子的品格,也呼吁媒体人学习这名记者的精神,最后给新娘子送上了祝愿:祝您早日康复,祝您一生平安。 虽然章没有写名字,也没有写婚礼具体地点,但楚天齐知道,这是在写欧阳玉娜。 欧阳玉杰又说了话:“当时小妹跑下台子的时候,我正在酒店里面,并没有看到,但我确实也不能理解,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等我和众人一同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那里,人事不省。就在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幼儿园冒着黑烟,于是就有了这篇章。这篇章能够出台,每个人的目的不同,但我却知道这可以掩盖可能的事实,对妹妹是绝对有好处的。 我不知道小妹出事是否真如报纸上所说,是不是为了其它事和其他人。但我相信,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个人既不知情,也更不会怂恿她做什么事。其实事情说来,也是一个个偶然累积来的,可能也是冥冥之的一个劫难吧。那天她似乎心不在焉,那天也的确是个鬼日子,只希望否极泰来,她能早日苏醒过来。 你不要把此事放心上,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担心你知道此事后,万一意气用事,那就麻烦了,才想着要找你。今天能够偶遇,可能也是冥冥之的安排吧。我愿意相信这就是一个劫难,一个有惊无险的劫难,我相信小妹一定能够醒来的。”说到这里,欧阳玉杰的声音又嘶哑了。 停顿一下,欧阳玉杰挥了挥手:“天齐,你走吧。不要和人提咱俩见面的事,下次见面可能还是得横眉冷对了。” “欧阳主任,谢谢你!”向对方鞠了一躬,楚天齐向外走去。 …… 已经在汽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早已离开了定野市信用联社,但楚天齐的脑子里还是回荡着那间屋子里的情形,还在回荡着欧阳玉杰的话。 玉娜怎么会突然奔跑?又怎么会向东奔跑呢?楚天齐有理由相信,如果那天自己不出现在现场,很可能玉娜就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又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出现,给玉娜带来了不幸。可他内心却有着沉重的负罪感,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实在憋闷的厉害,楚天齐不由得骂了句:“他妈的,真是个鬼日子。” 厉剑回头瞟了一眼,又赶忙转回头去。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李部长高瞻远瞩 将近下午五点半,即将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是程爱国办公室号码,楚天齐赶忙按下接听键,喊了声“程部长”。 手机里传来程爱国的声音:“现在到我办公室。” “好的。”楚天齐马上答复。 结束通话,楚天齐立刻从车上下来,快步进了市委院子,又快步乘坐电梯,上楼而去。 可能是程爱国让人和一楼打了招呼,也可能经常来市委办事,在上楼时安保人员只是让楚天齐进行了例行登记,既没有盘问,也没有进行核实。 轿厢门再次打开,楚天齐快步走出电梯,到了程爱国办公室门前。 这时,对面屋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走出来,告诉楚天齐,程部长正在等着他。 谢过对方,楚天齐抬右手,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威严的男声传了出来:“进来。”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顺手把屋门掩上。他看到,办公桌后的人正抬头盯着自己。 冲着对方一笑,楚天齐喊了声“程部长”,迈步向前走去。 程爱国面带笑容,用手示意了一下:“坐。” 遵照对方意思,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程爱国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笑咪*咪的盯着对方,看了来。 楚天齐既奇怪,也不自在,试探着问:“部长,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请您指教。” 程爱国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楚天齐尽力想着可能性:“那……是不是有什么传言?或是我无意给您捅了篓子?要不就是……” “你怎么尽往坏处想,就不能想想好事呢?”程爱国打断对方。 “好事?”楚天齐心一喜,随即便疑惑来:能有什么好事?市长位置让人占了,难道还能给我在别处弄上?同时他也不禁有些忐忑,为自己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和履历而忐忑。 “恭喜啊恭喜。”程爱国双手抱拳,样子有些可爱,“恭喜楚市长能到我党最高行政学府学习。” “学习啊。”楚天齐心一凉。他现在就想着正处实职岗位,与此无关的事,都觉着并非喜事。 看着对方略有失望的神情,程爱国表情变得严肃:“小楚,我说的可是央党校,那可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所在。好多厅级干部都未曾有过这种经历,一个副处级能去那还不是天大喜事?” 央党校学习,确实来之不易,确实是大喜事,也是一个党员干部的荣耀。楚天齐马上“呵呵”一笑:“刚才懵了,没反映过来。” “这还差不多。”程爱国神情一缓,“正式件应该明天就下,我第一时间转到你们那,现在提前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有所准备。” 楚天齐忙道:“谢谢程部长,谢谢您的栽培。我一定好好学习,认真对待。” “这次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倍加珍惜。一定要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努力加强党的理论知识学习,积极提高自身政治素养,深刻理解和运用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与法律法规,坚定树立正确的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程爱国讲的非常认真,“只有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才不枉李部长的一番心血,不枉他的悉心栽培和殷切期望。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负责传传话而已。” “李部……书记?”在发出疑问后,楚天齐忙又补充道,“多谢李书记期望,多谢部长您的栽培。” 程爱国意味深长的说:“小楚啊,李部长的确对你那是关心有加、呵护备至呀。你知道吗?前一阶段你遇到了多种势力的打压,正是李部长出手,才有了配合录制纪录片一事。既帮你脱离了困境,也没有因此留下任何后遗症,可真是神来之笔。当时部长没让我和你讲,不愿因此对你的工作造成影响,关怀的极其细致入微。有这样的领导一真关怀着,那真是你的幸运。” “是,确实是幸运。李书记一直对我关爱有加,让我不胜感激。”楚天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但又不能被程爱国听出异样。 程爱国缓缓的说:“上周,当我和李部长说了竞争市长那件事后,部长说是考虑考虑,后来就没了下,最终补位者也是另有其人。当时我还以为是部长出手晚了,让别人博得了先机。现在看来,我真是短视啊,竟然没看出部长的这部棋。晋升正处实职固然重要,但还是与央党校进修没有可比性,那是既得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区别,这是一生受益的事情。这么一来,学习结束之日,晋升半级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既提高了你的各方面素养,也为你全面主政经验的欠缺补齐了短板。 李部长历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考虑事情全面,安排工作事项严谨。这次他安排你去学习,是半脱产方式,这样既保留了职务,以给了你边学边实践的机会,这种机会可真不多。我想,你学习结束后,回成康的可能性不大,顶多也就是临时过度几天,到时你无论回沃原还是继续在定野市,我还都能帮上些忙。当然了,李部长肯定应该已经给你做好了谋划,不得不佩服,眼界和格局真不是一日之功,还是李部长高瞻远瞩。” “是,李书记确实高瞻远瞩。”虽然不想听到对李卫民的这些溢美之词,但楚天齐也只得以强调一些语句做为回应。接着他转移了话题,“程部长,什么时候去呀?” “具体没说,估计就是几天的事吧,也许在近一、两天也有可能。”程爱国停了一下,又说,“小楚,这次学习怎么也得几个月,学习结束后工作肯定也会有变动,你看你需要做什么安排,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略为思忖一下,楚天齐说:“别的事我还没想得,我觉得一直跟着我的司机应该适当安排一下。” 程爱国问:“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他是什么情况?” “我还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估计他应该就是两种想法,回沃原或是到定野市,等他给我回复后,我再和您说。”楚天齐道,“小伙子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在部队做过侦察排长,立过几次二等功、三等功。到地方后,一直跟着我,政治觉悟高,业务素质过硬,尤其侦察能力很强,多次参与破案,表现不俗。他除了给我开车外,原来还做过许源县公安局办公室副主任,在成康市政府挂了车队副队长这么个衔。” 程爱国“哦”了一声:“看来这个小伙子很适合刑侦警务工作,那我等你电话。” 楚天齐点点头:“好的,我尽快落实。” “回去做些准备吧。”程爱国微微欠身,伸出右手,语气和蔼,“好好珍惜机会,有李部长这样的领导扶持着,你一定会大有可为。” 楚天齐赶忙站来,握住对方右手:“谢谢程部长。” …… 从程爱国办公室出来,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脸上笑容随即消失不见,步履也略显沉重。 能够以副处级别去央党校学习,那真是天大的荣幸,几乎是完全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楚天齐虽然很是向往,但都目前为止都没敢渴求过。现在这样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到头上,楚天齐理应乐开了花,可他就是高兴不来,因为这是李卫民给他弄的。 楚天齐之所以不喜,并非是因为李卫民安排这事本身,而是在此时做这样的安排,让他很是不快。在此事,的确看出了李卫民的高瞻远瞩,楚天齐更愿称之为老谋深算。这样一弄,李卫民就成功阻止了自己成为正处实职的机会,却又送了这样一个大礼包,任谁都会把这理解为领导的关爱。但在楚天齐看来,却是利用职权之便,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可以说是公报私仇。 在自己到定野市之后,李卫民可是与自己有约,言称自己荣任正处实职之日,便是与俊琦相见之时。虽然当时李卫民也设定了一些限定条件,但正处实职才是绝对的见面主要杠杆,只要能够见面,其他问题应该也不是问题。楚天齐一直觉得,李卫民也是爱女心切,想让女儿的另一半有所作为,这也是做父亲的苦心,楚天齐能理解,也一直遵守着约定,并朝这个目标努力着。 眼看着前方出现了曙光,但却被李卫民兜头罩上了黑布,而又递来一个大蛋糕,这分明就是不让自己见到俊琦,就是在用看似合理的手段耍无赖。待到自己学习结束之时,不定又会玩出什么手腕。楚天齐觉得,李卫民不愧是多年浸淫官场的老手,玩厚黑来,那真是滴水不漏。他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一句:李部长真是高瞻远瞩啊! “叮呤”一声,电梯轿厢打开了,楚天齐赶忙暂时打断思绪,走了进去。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疑惑:李卫民这么做,如此阻止自己和俊琦,会不会和我父亲也有关系呢?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佩服啊佩服 八月三十日,星期二。 成康市委书记办公室。 薛涛坐在办公桌后,嘴上叨着一支女士香烟,眉头紧皱。她心里不痛快,也非常忐忑,这种感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至少也有一年了,但这两天的感觉尤为强烈。 一年多以前,原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尤建辉因贪污被查,党办主作尤成功被抓,副书记蔡勇被降职调离,诸多下属锒铛入狱,着实把薛涛惊的够呛。从那时开始,她便一直担惊受怕着,生怕哪天纪委人员站在面前,要自己去喝茶。尽管她极想找领导帮忙,但又担心弄巧成拙,便一直独自忍受着这种煎熬,心暗暗祈祷了无数个昼夜。 那些贪腐分子都得到了应有处理,该判的判,该贬的贬,但却没有涉及到薛涛,这让她不禁暗道庆幸。同时也告诫自己,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书记宝座。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一些人事调整的发生,她的心理又了变化。 在薛涛眼里,江霞就是个花瓶,甚至有人传言其傍着某某领导,这让薛涛很看不上江霞。当然,她并非轻视江霞的作法,而且还非常理解对方,都是女人嘛,谁都不容易。可她在内心并不重视这个小女人,觉得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重量级,没有可比性。对于对方身兼副书记、宣传部长二职,虽然薛涛也不免泛酸水,但她觉得那也就是个过渡,觉得对方很快就会被免去宣传部长一职,好不好会被拿去副书记。可事实却让薛涛很无语,江霞不但身兼二职到现在,而且在党委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根本不是花瓶,是自己轻敌了。 因为江霞的事,薛涛本就很不痛快,最近王永新职务的调整,更让她不舒服。薛涛觉得,市长原秘书被抓,不但涉及到斗殴致死案子,而且据听说还涉及泄露市领导秘密,做为市长的王永新绝难逃脱制裁。果然,前几天王永新被免职了,这符合薛涛的分析,她觉得应该不仅于此。可是,接下来的事让她费解了,王永新竟然又重新荣任了县长。虽然县长和市长听来有区别,但那都是正处实职,这根本就没有降职嘛。以薛涛来看,对待王永新这种屡屡犯错的人,上级也太宽厚了,根本就没有了原则。 其实,之所以对江霞、王永新职务变动不能接受,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羡慕。凭什么他们不是升职就是免于处理,而自己已经给成康奉献了多年,做出了不朽的成绩,却原地踏步?她心理极度不平衡,也不禁疑惑:是没人帮忙?是没送到?还是上级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想到这些,她又不踏实来。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薛涛的思绪。 “进……”话到半截,薛涛又意识到不妥,赶忙咽下了后面的话,把手香烟拧在烟灰缺里。 可越是关键,越不能完全如意。都把半截香烟拧断了,但还是有蓝灰色的屡屡清烟升。 这时,屋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喝斥到半截,薛涛心一松。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秘书小郑,这是单位唯一知晓自己吸烟的人。 虽然担忧尽去,但薛涛还是有些不快,冷声道:“什么事?” 书记现在的样子,秘书自是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惹得书记生气了。于是,小郑很是紧张,扬了扬手纸张,结巴着说:“书记这……这个。” 薛涛“哦”了一声,看向那张纸,一楞过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小郑,你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吧?” “没,没有。”小郑仍然结巴着,迈出一大步,把张纸放到桌上,“书记,我先出去了。” 看着对方,薛涛挥了挥手:“去吧。” 小郑就像生逢大赦一样,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 “这孩子胆儿越来越小了。”慈爱的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薛涛缓缓的收回目光,投到了桌面那张纸上。 薛涛脸上的笑容忽然掠去,快速抓纸张,盯着上面简短的字。直到再次确认上面的姓名是三个字,薛涛才缓缓的放下了那张纸,失神的看着远方。 弄错了,弄错了。刚才乍看到秘书手的红头件时,薛涛简直乐晕了,她认为是上天在眷顾自己,是上级组织在给自己提升的机会。可是却原来是个乌龙事件,原来上面的人姓楚而并不姓薛。 迟楞一会儿,薛涛长叹了一声:“哎……”旋即连连摇头,“佩服啊佩服。” 想了一下,薛涛按下免提键,在上面拨了数字。 …… 昨天晚上九点多回来后,楚天齐就在盘算着暂时离开的事,也对好多事项有了大致的安排想法。 今天一上班,他没有例行的处理当天工作,而是整理了一些档和资料,进行着汇总和筛选。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进来。”楚天齐说了一声,仍然低着头,忙着手的事。 “天齐,你是谱大了,还是工作太专注了?”屋门响动,同时一个声音也响了来。 楚天齐听出声音有异,赶忙站身来:“市长,我以为是李子藤呢。”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新市长魏铜锁。魏铜锁笑容可掬,七平八稳的走向对方:“天齐,你这忙什么呢?” “也没忙什么,在电脑上弄一些档资料。”楚天齐如实回答,并向对方示意,“市长,请坐。” 魏铜锁没有坐下,而是继续在桌前漫步着:“天齐,个人发展有什么计划呀?” 楚天齐说:“没有刻意考虑,该干什么干什么,做好每一件份内工作。” 魏铜锁“哦”了一声:“最近有什么好事吧?” “好事?有什么好事?”楚天齐已经听出点苗头来了,但依旧反问道。 “没说实话,打埋伏。”魏铜锁点指对方,绕过桌子,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稍微一楞,旋即坐到了对面椅子,他刚才是准备和对方都到沙发就座的。 “坐坐,坐坐,沾点喜气。”自语过后,魏铜锁一笑,“去央党校学习,还不是好事?” “哦,是这事呀。”楚天齐淡然一笑,“我以为您说的什么事呢。” “大将风度,宠辱不惊。”魏铜锁“啧啧”连声,“天齐,这央党校可不是容易去的,你竟然不兴奋?” “为什么要兴奋?不就是学习吗?”楚天齐反问。 “你真行,是真的见惯了大面,还是故做高深?肯定不会是不理解其真谛吧。”魏铜锁一边摇头,一边又吧咂了嘴,“央党校,那是我党轮训培训高级领导干部和党的理论干部的最高学府,是省部级高官学习和提高的场所,是厅局级后备力量系统提升的所在,是全国县委书记偶能镀金之地。而你可仅是一个副处,竟能堂而皇之的进去学习,这是多么难得呀。” 楚天齐“嘿嘿”一笑:“市长,你的意思我不够格喽?” “是,不是,是,都让你搞乱了,反正不是一般人能随便遇到的。”魏铜锁不无羡慕,“我也在政界摸爬滚打小三十年了,别说是去里面学习,就是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是省委党校,我也才去了一次,学习了两周时间,还是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你倒好,不但早就去过了省委党校,这次又要到央党校深造半年,这人和人没法比呀。” 楚天齐摊了摊双手:“市长,我也没觉得什么呀,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魏铜锁竖了右手拇指:“佩服啊佩服。别管你是真看得很淡,还是故意这么做,哪怕就是装出来的,也不简单。” 对方的心情能够理解,可这也太肉麻了。楚天齐于是转移了话题:“这么快就下来啦?函件在你那?” 魏铜锁“哦”了一声,略有尴尬:“函件在薛书记那,她刚给我打电话,我过去了一趟,看见了。她说一会儿要找你。”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很是神秘,“天齐,我现在真相信你的靠山在首都了。” “什么呀,哪跟哪?”楚天齐摆了摆手。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书记,你找我?……哦,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听到手机里“啪”的一声响动,楚天齐才放下了电话听筒。 “看看,书记找你了吧。”魏铜锁说着,站身,向外走去,“你先过去,工作安排的事下来再说。政府这块你放心,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好的,谢谢市长。”楚天齐说完,待魏铜锁走了以后,才拿笔记本和笔,走出了屋子。其实他也知道,今天没什么需要记得,但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做派,这是一个态度,表示对领导尊重。尤其这个时候,更不要得意忘形,何况楚天齐现在也没有得意的感觉。 刚刚走出屋子,便传来两声轻微的“叮咚”。 拿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了一行字:佩服啊佩服。 楚天齐不禁好笑:怎么就跟商量好似的,全说的是这句话?其实他有所不知,除了这二位,薛涛也是这么说的。 想了一下,楚天齐回了六个字:江书记谬赞了。 很快,又一条信息发回了过来:你应该说“同喜”才对。 楚天齐不禁摇摇头,自己上个央党校,江霞好像比自己还高兴呢。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不服都不行 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在进门的一刹那,他嗅到了烟草味,女士烟草的味道。 掩上屋门,迎着对方目光,楚天齐向办公桌走去。来在近前,他说道:“书记,你找我?” 薛涛“嗯”了一声,右手示意着:“坐下说。” 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在坐下的同时,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烟缸,那里边没有烟蒂,只有两个废弃的订书钉,还有几小块碎纸屑。他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摊开笔记本,手握水笔,等着对方说话。 掀桌上扣着的纸张,薛涛向对方递去:“天齐市长,看看这个。” 楚天齐伸出双手,去接那张纸,在触上张纸的一刹那,他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他忽然感觉好激动,好兴奋。捧着这张纸,他的双手还有些抖,把胳膊放到桌沿上,才好了一些。 从昨天听程爱国说这个消息,到拿上这张纸之前,楚天齐一直心情比较平静,偶尔还有一些失落。可是当他看到件头上“央党校”四个字,再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却不淡定了。那可是我党首屈一指、权威不容置疑的干部培训最高学府,许多人梦寐以求、穷其一生努力,都无法进去学习一日的所在。好多人更是连门都没进去,甚至自惭形秽,根本就没敢到门前去过。而自己却以一个副处身份,堂而皇之的去培训、学习六个月,这多么难得,又是多么荣耀。 楚天齐也不禁奇怪,之前怎么就没有那么兴奋呢?旋即他便给出了答案,视觉的冲击还是远胜于听觉的。如果要是踏进央党校,那怕就是站在党校大门口时,视觉冲击就更震撼了,他心不禁充满了期待。 其实楚天齐还有没意识到的因素,或者那些因素暂时淡化了。在这之前,楚天齐一直纠结于李卫民促成了此事,也纠结于欧阳玉娜所遭遇的车祸。 “天齐市长,看完了吗?”薛涛的声音忽然响。 楚天齐回过神来,忙道:“看完了。” “能够进入央党校学习,可喜可贺,你开创了成康第一呀。”薛涛面带笑容。 “这都是书记培养的结果,谢谢书记。”楚天齐也笑脸相迎。 听对方如此一说,薛涛笑容更甚,简直乐开了花,嘴里连连说着:“好,好。”之所以如此高兴,并非是因为对方的奉承,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她高兴的是对方的态度。 刚才开始看到函件的时候,薛涛内心是五味杂陈。本来因为江霞、王永新的职务变动,就让薛涛感到了不平。不曾想原以为是上天照顾自己的函件,却原来是给姓楚的放了喜庆炮仗,心情更是糟糕透顶。之所以内心反应这么大,既是因为函件本身,更是因为自己与楚天齐其人的关系。在两年来的共事过程,自己可是并没听从尹红波的暗示,对楚天齐并不厚道,不止一次甩锅给他,还曾经多次背后使绊子,可现在对方喜登高枝,而自己却原地踏步。 正因为这样的心态,所以刚才在给魏、江、楚分别打电话时,薛涛那是酸味浓浓;当楚天齐到来时,更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对方。可是,对方的表现却让她既满意也无地自容。对方不但没有趾高气扬,挖苦讽刺,反而尊敬有加,谦卑有度,比自己的气度高出许多。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叫好了。 接下来,薛、楚二人又聊了十多分钟,整个气氛很是融洽。薛涛除了再次表示祝贺外,还对楚天齐学习期间的事务表示了关心。通过交谈和观察举止,薛涛对楚天齐的胸襟不得不服;虽然不知道对方身后背景究竟有多大,但就冲这次的事情,那是不服都不行。 …… 一时之间,楚天齐要到央党校学习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成康市党政系统,人们真是既羡慕又嫉妒,也猜测纷纷。 彭少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午了,是秘书打的电话,他总觉得这事不靠谱,便匆匆赶回了单位。他刚进到办公室,管丽颖便来了。 曾经有几天,彭少根感觉管丽颖很顺眼,可是自从自己竞争市长失败后,丑女人便变了嘴脸,经常说话夹枪带棒的,就好像自己把她怎么着了似的。 今天管丽颖仍然是那个德性,进门就说:“哟,彭市长,人家可是马上要到最高学府深造了,你这个常务什么时候去呀。” 听她如此一说,彭少根意识到秘书所言不虚,便冷冷的说:“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这个副处有自知之明,去过一次省委党校已经很知足了,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自然听出对方在回敬自己,管丽颖“哼”了一声:“一场竞争市长闹剧演下来,本以为只有老魏鸠占鹊巢,成了赢家,不曾想最大的赢家竟然是他。原来还有人做伴,现在只能一人叹息了,也不知这千年老二要做到什么时候。” 人长的丑就罢了,却偏偏要出来做怪,对自己冷嘲热讽,这个娘们真是可恶之极。彭少根“嗤笑”道:“上了二十多年班,就弄了个常务副市长,这道确实不公。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人可是连个常委都没混上,跟这些人一比,我应该无比庆幸才对。” “哼哼哼”,连哼三声后,管丽颖没讲出一句话来,气咻咻的出了屋子。 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彭少根长嘘了口气:“哎,不服都不行啊。”他此时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从竞争市长开始,彭少根就把楚天齐视做了最危险敌人,极尽各种办法,想让对方失去竞争机会。到头来,楚天齐确实没能晋升,而自己也照样原地踏步。在短暂的失落后,彭少根也找到了自我安慰的理由,反正有姓楚的陪绑。可是没想到啊,人家竟然去了央党校,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更不是短期内就能运作成功的。显然人家早就在弄这事,根本就没盯着那个小小的市长之位,而自己还自作聪明,和人家斗个不停。还不知那小子该怎么看自己,估计是把自己当做大傻帽了。从现在来看,自己就是大傻帽,和人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不得不服。 当然,彭少根虽然服气了楚天齐,但并非服气他本人,而是服气他背后的人,服气他过硬的靠山。 …… 楚天齐即将央党校学习之旅,不但传遍了成康市,也传出了定野市范围,传到了省里。不但董建设、邢志军知道了,张天凯也知道了此事,而且三人在当天下午刚一上班,就坐到一,品评此事。 看了看对面两人,张天凯说了话:“怎么看?” 邢志军抢先回答:“姓楚这小子确实够阴的,前几天还在和彭少根狗咬狗两嘴毛,弄了个两败俱伤;这才几天,就悄没声的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这其必定有鬼。” “什么鬼?你说说。”张天凯微微扬了扬下巴。 邢志军身子向前探了探,很神秘的说:“省长,您记不记得,前一段有过一个拍摄纪录片的传言?” “啊,好像有这么一说。”张天凯应的很含糊,“怎么啦?” “当时有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头来怎么着?”邢志军特意瞟了旁边一眼,“根本就没那么回事,也不知是谁放出的风,我看就是姓楚那小子故意瞎乍呼。” 董建设“哼”了一声,刚才邢志军说的“有人”就是他,然后问道:“那你说这事呢?” “要我说呀,这事八成又是小孩子过家家,自个哄自个,根本没那么回事。”说到这里,邢志军又补充了一句,“省长,我说的对吧?” 张天凯没有回答邢志军,而是看向董建设:“你怎么看?” 董建设缓缓的说:“这次的事不可能有假,那可是大红头的函件寄了过去,而且……” 邢志军抢了话:“怎么不能有假?现在什么假不能造?有人还冒充联合国官员呢。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娘们,照样可以找地方修补,然后冒充黄花大闺女,我就奇怪了……” “你那脑袋只是出气的?”张天凯喝止了邢志军,又对着董建设道,“继续说。” 董建设不急不缓的说:“这次的事不可能造假,这不同于拍纪录片那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掩盖过去。而这次可是要去学习,还是学习半年,根本就不可能搪塞。再说了,这可是要履行好几道手续,好多部门都是要备案的。” 邢志军又抢了话:“那要是……” “你先回安监局,万一有事呢。”张天凯打断对方,手指屋门方向。 “可是,可是……”邢志军极其不愿的吭哧着,退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重新关上,张天凯无奈的摇摇头:“什么人呀。那次去成康,要不是提前给他打了稿子,指定又弄露陷了。” 董建设并没有品评对方的话,而是直接说道:“从现在来看,怕是那次纪录片的事,也并非空穴来风。” “是呀。”张天凯点点头,“从这次的事看,他的确有后台,后台可能还不小,最码应该是省一级的。” 董建设也点点头:“是呀,这次的手法太利落了,到现在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服都不行呀。” 张天凯长嘘了口气,身子仰靠在椅背上,眼望顶棚,显然在心里盘算着事情。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尽管放心去吧 三十日下午,好多人还在为楚天齐党校学习一事猜测着,想要对其使坏的也不乏其人。而事件的主人公却无瑕顾及这些,他已经在争分夺秒做着离开的各种安排了。 此时,楚天齐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收拾行囊,同他一收拾的,还有秘书李子藤。 尽管已经沉默了很长时间,但楚天齐能看出秘书的不舍。他何偿舍得? 在这个屋子里,楚天齐整整待了两年多,诸多陈设更是和他几乎同时进到这里,他已经适应了它们。它们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熟悉,更像是默默无闻时刻陪伴左右的朋友。很快就要离开了,下次再见还不知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它们?楚天齐是悲观的,他觉得自己回到这里的可能性很小了,也对屋子是否易主持怀疑态度。 对这些桌椅尚且如此眷恋,秘书可是常伴左右,一直为自己服务,帮自己传递信息,替自己排忧解难,楚天齐自是不舍与对方分开。对方更像是自己的朋友和哥们,自己已经和对方有了兄弟般的情谊,这一次分开临近,下次相见还不知在什么时候,更不知会以何种方式相见,楚天齐自是难免伤感。 屋子里弥漫着离别的愁绪与感伤。 还是楚天齐先说了话:“子藤,凡事多动动脑子,既要把工作干好,更要保护好自己。以前的时候,咱俩能够互相商量、互相帮衬,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一切都要多加小心。” “我会牢记您的教导,凡事三思而后行。”李子藤低着头,语调低沉,“您一个人到了陌生地方,周边人群也多是初次接触,更要注意明枪暗箭。您嫉恶如仇的性格,有时特立独行的做法,也是容易招人嫉恨的因素,也要适当注意一些。” “子藤,你的眼光很敏锐,把我看的这么透彻,真是长进不少呀。”楚天齐特意用上了轻松的语调。 李子藤并未受对方情绪感染,也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又提出说了多遍的话题:“市长,在您学习结束后,不管走到哪里,千万记得带上我,我就认准您了。除非你不想用我了,否则我是不用离开您的。” 楚天齐故意用了调侃的腔调:“听你这语气,不像是面对同事说话,倒像是在对你的恋人表白。”停了一下,又说,“我已经和魏市长打过招呼了,他表示还是让你负责原来的工作,你尽管放心。我和魏市长也共过事,他这人不难处,你只要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市长,没有您在身边,我这心里还是没底。”李子藤显得底气不足。 楚天齐拍拍对方肩头:“没事,就按咱们说好的方式去做,有什么特殊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打电话不方便的时候,发短信也行。” 李子藤“哦”了一声,然后又迟疑的问:“若是有特别急的事,又一时联系不上您的话,我该去找谁呢?” “一些大事肯定市长会亲自过问的,你这块应该也没有太难办的。”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是纯粹的公事你就找魏市长,假如不完全是公事的话,可以和曲局长说一下。” 李子藤点点头:“好的,那要是……” “笃笃”,敲门声响,紧接着传来魏铜锁的声音:“天齐,你在吗?” “在”,应了一声,楚天齐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 “哈哈,央党校高材生亲自为我开门,真是荣幸之至。”魏铜锁笑着,走了进来。 “市长,你这太高抬我了。”楚天齐也笑着回应,“我就是一个学员,又不是党校校长。” “照你这势头看,校长也是极有可能的。”说到这里,魏铜锁话题一转,“小李也在呀,不错,不错。” 李子藤停下手头工作,喊了声“市长”,开始去弄茶水。 “楚市长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还让你负责原来那摊,你还是主要为楚市长服务。”魏铜锁这次是对李子藤说的,“同时考虑到你这两年进步很大,能力也很突出,我计划在秘书科那里也适当给你加点担子,不能只做一个挂名的副科长了。” 李子藤一楞,听出对方有重用的意思,但还是迟疑的说:“市长,恐怕我的能力……” 楚天齐插了话:“子藤,婆婆妈妈干什么?市长大人如此器重,还不快点谢过。” “谢谢市长。”李子藤说着,把一杯水放到了魏铜锁旁边的茶几上。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子藤,你先去忙吧。” “好的。”答应一声,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魏铜锁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道:“天齐,来,坐下说会儿话。” 楚天齐应了声“好”,走到沙发旁,坐在了魏铜锁身边。 长嘘了一口气,魏铜锁大发感慨:“事难料呀!当我知道自己将要到成康工作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你。我知道,要想尽快适应,要想把工作做的更好,那就绝对离不开你的支持和帮助。我期望着咱们的合作,也相信咱俩一定能够合作愉快,成康市就是我们哥俩大显身手的地方。可是,就在我踌躇满志的时候,老弟却把我扔在这里,独自到首都深造去了。 当然,老弟到央党校学习,那是天大的荣幸,是你的重要机会,老哥自是不应干涉。对于你这次首都深造之旅,老哥也由衷的替你高兴,并向你献上真诚的祝贺。只是赖以倚重的重要伙伴不在身边,老哥实在是心里没底,做好各项工作的信心严重不足了。今天老哥过来,既是再次看望老弟,更是希望老弟能够不吝赐教,把你的宝贵经验多多传授。” 楚天齐一笑:“谢谢市长的看重,我也挺舍不得成康,也想在你手下大展身手,只是上级意图不能违背,我们只能服从。其实你是抬举我了,我也就是比你早来成康两年,这也是我比你的唯一优势。当然,这个优势也会随着时间的推进,根本不成为优势。市长是定野政坛多年的实干家,既有深厚的政策底蕴,又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更有高超的领导艺术。我相信,在你的直接领导下,成康市经济社会必定能步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遗憾的是,我却在这个时候不能每日聆听教诲,不能亲自在你领导下冲锋陷阵。不过,所好的是,我还担任着原有职务,还能继续履行职责。而且学习也仅是半年,弹指一挥间,很快我又能回到你的麾下工作。说实在的,我的水平、能力确实有限,更没有什么宝贵经验,只有一些工作得失总结。这些东西我已经写在那份汇报里了,就是午吃饭前给你的那份,希望能供你参照。” “天齐,你太谦虚了。哪还不是宝贵经验?吃完午饭后,我便仔细研读了那份资料,反复看了三遍,真是受益匪浅呀。对于其的一些事项,我还不完全清楚,还需要仔细了解一番。以后有不懂的,或是理解不透的,再电话向你请教。”停了一下,魏铜锁又说,“本来想现场听你传授经验,看你这里也实在忙的很,我就不打扰了。在离开之前,我向你保证,你尽管放心去学习,只要是你负责的工作,完全还按你的思路来,完全由你遥控指挥。” 楚天齐马上接话:“市长,你的看重十分令我感动,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不周到或是不正确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指教和更正。我暂时不能亲自工作在一线,还请市长帮着多多费心。” “你在外地学习,对于你所分管的工作,我自是不能做甩手掌柜,肯定会适当关注,你尽管放心。”说到这里,魏铜锁话题一转,“天齐,在你学习期间,需不需要找个人从旁辅助一下。我是说,帮着你承担一些责任,也以免把李子藤压的太重。当然,这完全还是听你的意见。” 楚天齐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意思,但还是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是不是让老曲临时参与一些?” “老曲?他这几年的工作倒是非常踏实,跟着你的时候也提高了很多。现在他又是政府党组成员,级别也符合。”魏铜锁缓缓的说,“行,就听你的。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他辅助一下可以,但必须完全听你领导。” 楚天齐微微一笑:“市长,我也是你那句话,肯定不完全当甩手掌柜。” “你呀,跟我说话还是那么客气,别老是‘市长、市长’的,叫我‘老哥’或是‘老魏’都行。”说话间,魏铜锁已经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接通,魏铜锁直接说了句“现在来楚市长办公室”,便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适时奉承了一句:“市长真是雷厉风行。” “少灌我迷糊汤。”魏铜锁哈哈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你分管工作还是完全听你的。当然,如果涉及到责任,有老哥担着,你尽管放心去吧。”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老魏无孔不入 八月三十日晚上,成康城东北角一家相对偏僻的餐馆,最大的包间里正在举行一场饯行宴。宴会主角是楚天齐,桌上相陪者是他的那些下属。之所以选择这个小地方,主要就是为了低调,而且这里的本地菜很正宗。 本来按照楚天齐的意思,不要再喝酒聚餐了,自己只是去学习,又不是真正离开,而且也可能因聚会给下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下午时分,曲刚对楚天齐所交待工作进行详细了解,并认真征询意见后,提出了饯行的要求,还说那些人都等着呢。适时李子藤也过来“做工作”。看到他们已经“密谋”好了,楚天齐不能冷了属下的心,便钻了他们的“圈套”,并强调要尽量低调。 今天的饯行宴,是楚天齐成康人马的第一次全员聚会。厉剑、李子藤、曲刚、高峰、曹金海、周家林、常玉州、赵顺悉数到场。人们刻意没有提“离别”两字,而是千言万语都在酒,因此,酒桌上那是高*潮迭。 就在众人正喝的兴之时,屋门一响,一个人走进屋子, 人们以为是服务员进来,再加上大都喝得有些上头,听觉也不太灵敏,并没在意,该干啥还干啥。 忽然一个声音响:“天齐市长,你不够意思呀。” 听到这个声音,人们这才放下酒杯,看着门口方向。 楚天齐虽然坐在正面,但只顾低头应对着面前的酒杯,先前也没注意进来的人,可现在却不得不重视了。他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桌上的兄弟考虑,也不能慢待这个人。 于是,楚天齐马上站来,嘴里说着“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步向门口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身,站到椅子外侧,冲那人喊着“市长”。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市长魏铜锁。魏铜锁握住楚天齐右手,笑咪*咪的说:“今天下午在你办公室,我说要安排一个饯行宴会。你表示自己是去学习,又不是调离,还说要低调,我就信以为真,认可了你的说法,没想到却是要故意甩了我呀。” 明白对方是在调侃,但也不无挑理之意,楚天齐只得“嘿嘿”一笑:“市长,我哪敢那么做呀?这不是交接的晚了,就出来吃口便饭吗,哪敢让市长候着?” “交接完了,那确实……”说到半截,魏铜锁话题一转,“他们那么多人都是在交接?” “辅助,辅助交接。”楚天齐赶忙转移了话题,“市长能亲自前来,我不胜感激,快请入座。” 魏铜锁“哈哈”一笑:“好,入座。天齐市长的人气真旺呀,我就是专门来蹭热度的。”说着话,魏铜锁当仁不让的坐到了空出的主位上。 新加入了一位重要成员,其他人的座位自然也要变动,餐具也要添加,菜品更得多加几道。 坐在正位,魏铜锁端了酒杯:“天齐,你这马上就要去首都深造,老哥借花献佛,先敬你一杯。” 听到这种称呼,桌上众人不由得一楞,不禁面面相觑。 楚天齐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称呼,微微一笑,端杯在手:“市长,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我先干为敬。”魏铜锁直接一仰脖,把杯酒喝了个精光。 楚天齐也赶紧随上,喝了杯酒。 李子藤自是及时给二人把酒斟满。 魏铜锁又举酒杯:“刚才那杯是代表我个人,这杯代表成康市政府,祝楚市长学有所成,为市争光。” 楚天齐刚要客气,对方第二杯又干了,楚天齐也只好干了第二杯。 当李子藤刚把酒杯再次斟满,魏铜锁又端了来。 “市长,不能这么喝了,这么喝的话,我非喝多不可。”楚天齐急忙出手阻拦,“再说了,也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天齐,这杯你更要喝。”魏铜锁推开楚开齐的手,“这可不只是代表我自己,也不是代表成康市政府,而是代表着旧友故交。” 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只得做罢。 魏铜锁没有马上喝酒,而是环视桌上众人,放下了酒杯。然后说道:“大家可能也知道,我和天齐市长以前就是同事,我是许源县政府第一个和他主动接触的人,一年多时间里配合的非常好,天齐市长可没少给我帮忙。那时候……”魏铜锁回忆了往事。 对方所言实少虚多,唯一实在之处,的确是许源县政府与楚天齐接触的第一人。那是楚天齐第一次参加许源县政府党组会,面对自己主动与众人打招呼,魏铜锁是第一个回应的,并把屋里其他人介绍给了自己。当时魏铜锁是常务副县长,屋子里到位人职务最高,响应楚天齐招呼倒也顺理成章。除了这一条,后面说的这些几乎都是假的,有的是故意曲解,有的是生拉硬套;最码不是配合很好,而是互相利用过,而且魏铜锁还给楚天齐使过绊子。 “天齐,是不是这样啊?”魏铜锁讲说一番之后,把头转向楚天齐。 尽管对方所言大部分不实,但楚天齐也只得回应“是,是这样。”其实此情此景下,即使对方说的再虚一些,他也不好当面否认。 “来,天齐,我代表许源县咱们那些老弟兄敬你一杯。祝你步步高升,前途远大。当然喽,发达之日千万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不要忘了老哥我呀。”说话间,魏铜锁端酒杯,面色激动的看着对方。 对方如此说辞,楚天齐自是不能不有所回应。于是双手端杯,感情充沛的说:“感谢这些老领导、老同事,也感谢魏市长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还请继续多多指教。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不会忘了过去的朋友,都不会忘了朋友们的帮助和支持。” “好,说的好。”魏铜锁一手端杯,一手拍在楚天齐肩头,“老弟干。” “啪”的一声酒杯相撞,魏铜锁当先一饮而尽,杯口朝下,目光扫视全场。 楚天齐也干了杯酒。 此情此景,其他人能做的就是热烈鼓掌,连连喊“好”。 为了防止对方再有说辞,也为了礼貌,楚天齐接下来主动向魏铜锁敬酒。 其他人也纷纷轮次敬市长。 对于众人相敬,魏铜锁很给面子。当然,面对楚天齐的敬酒,他自是杯杯干掉;其他人来敬,则喝三分之一左右。 很快,敬酒声、碰杯声此彼伏,气氛又热络来。 虽然接下来魏铜锁并没再说“动感情”的话,也没有让众人归附的提醒和暗示,但楚天齐明白,魏、楚结盟的“事实”已经形成,人们都以为自己把属下托付给了魏铜锁。 楚天齐不禁感叹,以前真是小看对方了,对方可不简单,只用几招便“收拢”了人马;虽然这种收拢更多的是假象,但却给好多人树立了归附的“榜样”,看来魏铜锁“蹭热度”水平真不是一般高。 楚天齐也不禁庆幸,央党校函件来的真是及时,否则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合作”的要求了。 …… 回到屋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还是楚天齐坚称“喝不动了”,否则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 端浓茶喝了两口,楚天齐对厉剑道:“回去吧,我没事。” 今天厉剑没有喝酒,全程照看着楚天齐。在把楚天齐送回屋子后,先是沏了热茶,后又打来了洗脚水。但他还是不放心:“市长,你今天喝的也太多了,走路都有点打晃,我再陪你坐会,等你睡着我再走。” 听出对方的关心和不舍,楚天齐心里热乎乎的,他笑着道:“是吗?是喝了不少。不过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尽管放心。你也累了一天,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厉剑站着没有挪窝,坚持着:“等你喝完浓茶,泡完脚,酒劲过过,我再走。要不我回去也睡不……”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厉剑的话。 听出是那部私人号码,楚天齐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回吧。” 厉剑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坚持,而是嘱咐了一句“自己小心”,走出了屋子。 靠在椅背上,双脚继续泡在盆里,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江书记,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哼”了一声:“我哪敢指示央党校的高材生呀,吃饭都不让我去,偏心、小气。” 楚天齐“呵呵”一笑:“咱俩的关系不是需要保密吗。再说了,都是曲刚他们一堆大老粗,说话没把门的,您这市领导要是在场的话,不是污您耳朵了吗?” 对方再次“哼”道:“说的好听,那怎么老魏就去了,还不是你偏三向四,心里没有我。” 听出对方是“胡搅蛮缠”,楚天齐便解释着:“他是自己半路去的,美其名曰‘蹭热度’,我也不知道呀。你怎么知道的?” “奇怪吗?恐怕全成康市都知道了。老魏出行时,特意跟属下大声讲‘天齐市长请我去坐坐’。”对方声音到此,话题一转,“少打岔,老魏能去蹭热度,你却偏偏把我落下,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你说怎么补偿吧?” 暗道了声:老魏你可真是无孔不入呀。然后楚天齐反问了一句:“你说呢?咱俩又不方便见面。” 手机里停了一下,才传出声音:“陪我聊天,聊到我不想说为止。” “好啊,聊到手机没电。”楚天齐爽快的回应着。 今天楚天齐真是说话算话,果然只到手机没电,才结束了和对方的通话,那时手机都热的发烫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中央党校,我来了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刚一上班,成康市委就召开了常委会。会议议题就一项,祝贺楚天齐副市长到央党校深造。 在会上,市委书记薛涛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楚天齐那是不吝溢美之词。心思想就一个意思:楚市长能够到央党校培训、学习,既是个人荣誉,也是全成康市委、成康市人民的荣耀。 在市委书记之后,其他常委也做了表态,对楚市长表示祝贺,并预祝楚市长学业大有所成。 人们注意到,今日所有人都表示了祝贺,就连“老对头”江霞也送上了祝福。人们还注意到,江副书记那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深情款款,似乎有些失态了。好多人不禁心暗笑:八成那娘们后悔了,后悔咋就把楚天齐这支绩优股当作了垃圾股。 在所有人的发言,最数彭少根的话简洁,也最数他表情难看,笑就跟哭似的。 面对大家的祝贺,楚天齐自也做了表态。感谢市委,感谢各位同仁,感谢大家的关心、支持,感谢大家的宽容与呵护。 整个常委会下来,气氛那是相当融洽,所有人几乎都是情真意浓,就好像之前的摩擦、隔阂已经烟消云烟了似的。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官场生存的一项重要本领就是演戏。 会议结束之后,楚天齐又专门分别去了三位正处领导的办公室,再次表示感谢和道别。人们发现,他到江副书记办公室时间最短,也就五分钟左右,人们觉得这才正常,这才是对头应该有的状态。 …… 吃完午饭,楚天齐和李子藤打了一声招呼后,再没有告诉任何人,便踏上了奔向*市之路。是厉剑开车去送他,这也是魏铜锁昨天专门吩咐过的事。 在汽车驶出成康市党政大院的时候,楚天齐感觉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转。 已经上高速三、四十分钟了,但楚天齐和厉剑都没有说话,整个车子里很静,也很沉闷,跟车上二人的心情一样。 还是楚天齐打破了沉默:“厉剑,什么时候去市里呀?” “厉爱佳说,估计下周差不多。”厉剑声音低沉,“市长,您事情那么多,还特意想着我的事,我这心里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都不用说。”楚天齐一笑,“咱俩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跟着我远离家乡千里之外,去许源,到成康;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还遇到了好多危险,我早已把你当做兄弟了。现在我要到首都学习,一去就是半年,还不知以后会去哪,回不回成康,自是应该对你有所安排,总不能把你孤零零的扔在异乡吧。” 厉剑的声音有些嘶哑:“市长,您对我真是太……” 为免对方伤感,也替自己排解感伤,楚天齐转换了话题:“和组织部领导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办事呀?” 厉剑脸上忧郁顿去,换上了腼腆神色,有些不好意思:“也就那样,还在继续处着,没提以后的事。” “厉剑,你这也太的谦虚过度了,什么叫‘也就那样’?我可听说了,厉爱佳为了你的事,又是打电话,又是亲自跑的,忙的可是不亦乐乎。”楚天齐笑声连连,“你也老大不小,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老大不小了,是到年龄了。”厉剑“嘿嘿”笑着,“不过还有比我大的,不也没着急吗?” “好小子,竟敢拿我打镲。”楚天齐“怒”道,“好吧,这回不问了,有你小子着急的时候。” “嘿嘿,领导该问还是要问。”厉剑笑着说,“不过领导不能只关心我,也得关心关心自己才行。” “去你的,先操心好自己吧。”楚天齐说过一句之后,便不再言声。 观后镜里,适时出现了厉剑的笑脸,显然心情不错。 经过这么一番说笑,楚天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次离开成康,关于厉剑的安排,也是楚天齐惦记的事。 前天下午,在程爱国办公室的时候,程爱国主动提出“有什么事可以帮忙”,楚天齐便跟对方说了厉剑的事。正如他和厉剑讲的一样,在内心里他早就把厉剑当成了兄弟,可以交心甚至换命的兄弟,自己在走之前,必须要安排一下才行。在离开程爱国办公室,回到车上的时候,楚天齐便和厉剑讲了学习的事,还询问厉剑的打算。在当天晚上,厉剑便给予了回复,想到定野市工作。这个回复在楚天齐意料之,因为定野有厉剑的心上人。 昨天上午刚一上班,楚天齐便和程爱国讲了厉剑的想法,程爱国表示马上就办。组织部长说话果然管用,时间不长,楚天齐便接到了定野市公安局桥西分局刘局长的电话。刘局长说,定野市局领导命令,调厉剑去分局做刑警队副队长,并给予队长待遇,请楚市长转告厉剑做好准备。在楚天齐接完电话的时候,厉剑来汇报,厉爱佳打电话说,厉剑的调动手续领导已经批了。厉剑能够被安排,而且调高了安排级别,楚天齐了却一件心事,很是高兴。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书记好,我……” 不等说完,手机里已传来了声音:“天齐同志,偷偷摸*摸的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可有失党校高材生的身份呀。” 听出对方既是在表示亲切而调侃,也不无埋怨之意,楚天齐于是也用调侃的语气说:“我想书记肯定是在午休,就打算在两点半以后再汇报。书记可是身系全市人民的福祉,如果打扰你的话,那不是在和全市人民过不去吗?这个罪责我可担不。” “就你会说,满肚子的气都被你说没了。”对方“哼”了一声:“本来我都和严主任安排好了,晚上为你举行饯行晚宴,他下午会通知你。可是刚刚接到他的电话,说你已经偷偷开溜了,上午你过来时也没说呀。不是明天下午才报到吗,至于这么急?” 楚天齐笑着道:“书记,说实话,我还就怕喝酒,您的关怀之情我心领了。昨天晚上本来请几个下属喝酒,已经喝不少了,半路又临时加进去人,彻底算是把我喝惨了。现在一听到那个字,就反胃不行。另外,这不是第一次到央党校吗,心里也激动的很,想着早点去看看门朝哪开,省得到时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再闹笑话。” “年轻人就是脑瓜灵,我脑子转的慢,说不过你。”对方话题一转,“既然你已经踏上首都深造之路,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归来时我再与你摆宴接风。” “谢谢书记关照。”楚天齐回复,“我一定用心学习,不辜负书记期望和祝愿。” 说过一声“再见”,对方挂了电话。 楚天齐轻轻“嗤笑”一声,收手机。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成康市委书记薛涛。楚天齐明白,对方打电话“责怪”是假,其实主要就是表明一个态度:我薛涛对你很重视。当然,下午摆宴的事应该也是事实,那样更能表明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薛涛也能以市委班长的身份占据主场之利。 其实楚天齐之所以匆匆“逃走”,也正是躲避这个事情,当然并非纯粹为了躲酒,那只是一个借口,他躲的是薛、魏二人对自己的夹击。本来很单纯的一个培训学习,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书记、市长斗法的工具,都想利用对自己的亲近而争夺资源。昨天魏铜锁捷足先登,已经抢了先机。薛涛若不跟上,那岂不是甘落了下风? 有些事情真是想不到,本来应该推后*进行的党政之争,竟然因为自己的首都之行,这么提前就点燃了。当然,这不是书记、市长全面战争的开始,只能算是一个预演,或者说是序幕,肯定还会消停一段时间,因为魏铜锁还不具备实力。只是薛涛肯定不会任由对方发展势力,肯定会加紧对政府一把手的打压和防备。魏铜锁现在看似先下了一子,但却也让对手嗅到了危险,薛涛防守反击势必要猛烈一些。所以好多事情都是有得就有失,需要谨慎权衡才是。 …… 时间下午四点多,“桑塔纳2000”进入首都城区已经一个多小时,那座心目的神圣所在也已远远在望。这主要是由于市里堵路厉害,否则早就到门口了。 今天确实不报到,楚天齐也无法提前进去,但他却要提前近距离感受一下她的神圣与*。 夹在滚滚车流,所有汽车只能蜗行前进,根本急不得,急也没用。但楚天齐心里却急的很,那可是咫尺之遥,为什么非要可望而可不及呢? “靠边,我先下去。”在急切心情左右下,楚天齐做出了决定。 想靠边也没那么容易,足足用了不下十分钟,“桑塔纳2000”才得以到了能临时停车的位置。 拉开车门,楚天齐迅速跨下车去,直接奔向了那个神圣的地方。一开始,他是疾行,后来干脆小跑来。 近了,近了,到了。终于,那处神圣所在近在眼前。 仰望着面前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所在,注视着那几个遒劲的大字,楚天齐心潮澎湃,忍不住呼唤出了心声:“我来了。央党校,我来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千万要抓紧 天际间,夕阳慢慢滑落,把仅有的余晖洒向大地。 余晖映照下,一条长长黑影拖在寂静广场上,黑影尽头是一个挺拔的男儿身姿。 男子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一直面朝南方站立着,远眺那个曾经奉献了两年时光的地方。尽管他不可能看到,但他知道肯定是那个方向,成康就在首都的南方。 这个久久站立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离开了成康将近半年的楚天齐。从去年八月三十一日算,到今天是一百五十九天,今天已经是新一年的二月五日,农历正月初八。 和五个多月前相比,楚天齐的肤色又暗了一些,皮肤也粗糙了许多,这主要是由于经常在室外,经常风吹日晒的结果。虽然冬天的太阳并不太毒,首都的风沙也并不太大,但是架不住一天总在外面,何况还专门要选择那些对人非常摧残的环境。 虽然楚天齐现在身处央党校广场,但所遭受的这些风吹日晒,并非党校学生通餐,而是专供他的偏饭,这些偏饭是在央党校之外吃的。 去年九月一日,楚天齐按要求时间,上午报到,下午参加了开学典礼。从第二天开始,便过上了正式的培训、学习生活。可是这种生活仅持续了半个月,他就被人接走,到了一处秘密所在,进行特殊训练,训练强度与系统性又提高了很多。那处秘密所在似曾熟悉,跟三年前的地方很相似,但却真不是同一个地方。在这处所在,密封特训了将近五个月,楚天齐才又回到了央党校,是今天上午刚被送回来的。原来的班级名称变了,那些学员也走了,楚天齐被安排到了后来的班级,和本应是学弟学妹的校友,变成了同班同学。 这个新班是元旦前开的班,在春节期间放了七天假,今天是春节后开学第一天。为了减少学员以后请假的理由,党校今天特意只上了半天班,让学员利用下午时间,去采购生活必需品或处理私人事务。楚天齐昨天已被特许休息了半天,该办的琐事已经办了,所以今天他睡了半天觉,在下午四点醒来后,便到了操场上。 之所以眼望成康方向,并不是说楚天齐多么思念那里,而是他在思考毕业后的去向。从到这里学习开始,没有任何人和自己说过毕业后的安排,但楚天齐觉得成康不应该是自己去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符合自己愿望的职位。按照惯例,这种培训一结束,应该就会有更高或更好的职位等着自己,他也希望自己符合这个惯例,能够成为正处级别,能荣任正处实职。 由于心里有着期许,楚天齐便希望培训早些结束,自己也好早些实现愿望。这并非是他多么官迷,而是他准备在实现了这个愿望后,便去找李卫民,要求对方履行承诺。如果李卫民要是想耍赖的话,那自己就要质问对方,要求对方必须给个说法。当然,李卫民还有耍赖的方式,那就是不让自己升正处,这也是楚天齐最担心的事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王市长,过年好!” 手机里的声音没有顺接楚天齐的话,而是责怪道:“你是天齐市长吗?怎么回事,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到政治局任职,还是到月球公干?年前给你打了好几次,春节期间又专门给你打,可是除了‘暂时无法接通’,就是‘不在服务区’。今儿个打通了,我倒奇怪的很。”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没到政治局,也没到月球上,可能是你正好赶上我电话不通。我们这次培训,有好多教室都装有信号屏蔽系统,只要进入屏蔽范围,自动没信号、打不通。班主任说,这是为了让大家安心学习,也是强化人们的一种纪律意识。” 手机里“哦”了一声,停歇一下,才传来声音:“是这样啊,以前好像没听……那怎么晚上也打不通?” “晚上好多时候也上课呀。有时候故意临时通知,好多人都准备睡觉了,又得急匆匆赶到教室。还有时候是大早上,比正常床时间早一个多小时,就打响床铃,休午时间也这么弄过,反正这样的训练项目很多。”楚天齐一口气,把各个时段都点到了。 “听着挺有意思的。”对方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天齐,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去处确定了吗?是去做党委一把手,还是到市直局党政一抓?” 楚天齐道:“什么一把手,还党政一抓呢?我现在的职务还是成康市委常委、副市长。” “是吗?现在还保密?”对方显然并不相信,“我可听说了,薛涛要走,我这里的一把手也马上要退,还有定野市的几个局长位置也空了,这可是机会呀。” “是吗?”楚天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内容,“你说的这些不可能轮到我的,我有自知之明,人不能贪心太重。对了,你那里的一把手要退的话,你不是正好趁机进位吗?我看八成让你去那时,就是这么设计的。” 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哎,何尝没有过这种幻想?但正如你所说,人不能贪心太重。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两次遭贬的人。现在还能做个政府负责人,已经很满足了,就是这样,仍然还有人拿这说事呢。现在我只有夹着尾巴,哪敢痴心妄想?只盼着能派一个好合作的书记,比如就像你这样大度的人,我可不想成天窝里斗了,还是趁着有几年时光,多干点实事吧。” 楚天齐一笑:“王市长,这语气不像你呀,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可是意气风发的。” “别称呼‘市长’了,还是叫我‘老王’或者‘王县长’也行。”说到这里,手机里话锋一转,“嘿嘿,你说上次打电话呀,那是生活上的事,和工作没关系。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也是要说说那事。现在按你那药方,我已经吃了将近四个月,间停过一段,主要是有些上火,不知还用不用继续吃?” 楚天齐“哦”了一声,满脸笑意:“你说说具体效果,我好好分析一下。” 手机里吭哧来:“效……这效果怎么说呀。刚吃第一个疗程的时候,效果不太明显,从第二个疗程开始,我的腰背就不酸了,走路也有劲,晚上夜也少。吃完第三个疗程以后,我感觉就跟年轻了二、三十岁一样,现在更是浑身有用不完的劲。我现在脸色基本不黄,正常了好多,嘴唇也不再发白,挺红*润的。反,反正就是一周能来三、四次,还天天想。” “是吗?具体感受怎么样,满意吗?”楚天齐追问。 “满意,太满意了。跟现在一比,我觉得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她说我就像二十岁的小伙子。”手机里的声音听着非常亢奋。 楚天齐笑着道:“可不能再吃了,像你这年龄段,一周两次都不少,你还天天想,那怎么行?小心效果太好,出去再犯错误,要是哪天你在县里弄出了花事,我可不负责任。” “我也担……担心有副作用,就跟药店卖的那什么药似的。”手机里的声音有些忧虑。 楚天齐说:“书上倒是没那么写,不过是药三分毒,还是适可而止吧。” “天齐市长,谢谢你,是你让我恢复了第二春,找回了自信,能够再做男人。这么多年来,我被那女人……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又何必成天戴着个绿……”对方语气很真诚,“不说那个丧门星了。现在小牛对我很满意,我俩处的挺好,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楚天齐调侃着,“能为王市长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手机里“嘿嘿”笑了两声,才传来声音:“天齐,你不念旧恶,帮了我天大的忙,我都不能该怎么报答你。其实我细细想来,也给你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一些职位信息提供给你。无论你现在有没有运作,可千万要抓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以你现在的身份,正是好时机。” “谢谢王市长,我下来好好想想。”楚天齐给予了答复。 “知道你时间紧,我就不打扰了。还是嘱咐你那句话,千万千万要抓紧。”说完这些,手机里没了声音。 收手机,楚天齐笑着摇摇头,为刚才对方说的“恢复第二春”而好笑。但随即他便不觉得好笑了,反而可怜对方曾经的“老王八”、“绿帽王”称号,也为自己办了件好事而欣慰。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楚天齐曾经的同事和上级,是原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王永新和楚天齐说话如此坦诚,由疑似对头变成如此关系,楚天齐和对方也随便了好多,主要是缘于一副药,解决难言之瘾的药。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迷茫 说和王永新的关系,还颇有渊源。 楚天齐在许源县做公安局长的时候,就曾经和对方见过面,是在师妹何佼佼公司开业庆典上。那时王永新还是王秀荣的丈夫,楚天齐和王永新是第一次见面。因为王秀荣和楚天齐早有交恶,王永新当时对楚天齐的态度也不友好。也正是那次见面,楚天齐从王永新面相看出,这个黄脸男人那方面能力不行,后在王秀荣单独挑衅时,指出王永新被戴了“绿帽子”。 本来以为只是偶有交集,不曾想,一年以后,就在楚天齐到成康市工作不久,王永新也调任成康市市长,成了楚天齐的直接上司。从王永新到任那天,楚天齐就防着这个“绿帽王”,担心对方公报私仇。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王永新虽然没有刻意极力打击楚天齐,但也不时使个小绊子,有时也落井下石。 在去年八月十五日那天,王永新被罢免了副书记和市长职务。当然晚上,王永新就找到了楚天齐,先是简单用话试探了一下。可能觉得楚天齐对他足够尊重,也加之两年合作的了解,王永新向楚天齐暗示了一个意思:他自己和王秀荣不是一路人。 对于对方这个解释,楚天齐也比较认可,两年来对方的做法也印证了这一点。而且只要是一个男人,就不能容忍老婆给自己“戴绿帽”,王永新的反应很正常。 在那晚的交谈,王永新还侧面表示看好楚天齐,也暗示如果上级给机会,会推荐楚天齐接任。 不清楚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也看不透对方的真正目的,楚天齐自是不能明确表态。但对方毕竟有示好的举措,自己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于是楚天齐决定在私事上提供些许帮助,向王永新推荐了专治难言之隐的药方。果然,在“不再做王八”理念驱使下,王永新接爱了建议,并收下了楚天齐二次送去的药方。 对于这个从父亲医书上看到的药方,楚天齐也不清楚效果如何,副作用怎样。在去年九月十日左右,楚天齐接到了王永新电话,说是从第二疗程开始,有了效果,并对楚天齐表示感谢。当时楚天齐心一松,但还是嘱咐对方随时注意情况,一有异常立刻停用。从今天对方反馈信息来看,效果不错,副作用不大,楚天齐这就放心了。 楚天齐不禁感叹:人心换人心哪!正是由于帮助王永新解决了羞于启齿的事情,对方也才向自己提供了那些职位信息,并一再的叮嘱自己“千万要抓紧”。 想到王永新的叮嘱,楚天齐思绪又转到了自己毕业去向上。 虽然不排除李卫民从作梗的可能,但有这么多岗位虚职以待,楚天齐还是决定争取一下。他想到了给程爱国打电话,向对方了解具体情况,听一听对方语气,实有必要的话,还要请程部长从帮忙。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在上面拨了数字,刚拨了几个,他又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有两件事必须要先想明白,一件就是如何去讲,另一件就是要解释一件事情。 楚天齐如此谨慎,并非没有道理。程爱国可是李卫民的人,之所以对自己很好,是对方可能曲解了李卫民的意思,也可能是李卫民出于某种目的而故意为之。但李卫民什么时候翻脸,又什么时候拆穿二人关系,楚天齐心里没底。因此和程部长讲话必须要谨慎,必须要思虑周全,要好好珍惜没有露底前的机会。 还有一件事,楚天齐也必须要想好如何解释。自己来了首都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给程爱国去电话,连个拜年电话也没打,就是信息也没发一个。这是明显的失礼,是非常不懂事,可自己却又有不得以的苦衷。 在封闭特训这段时间,楚天齐是被要求与外界隔绝联系的。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在有人帮忙情况下,考虑到他仍然担任职务这个特殊情况,经过特殊程序设定,他只能接收到李子藤和魏铜锁手机号的短信。但回复时,只能以电话形式,而且要用指定的电话机,还必须每次都要申请,严禁讲说那个封闭区域的人和事。 虽然觉得自由受到极大限制,但楚天齐也没脾气,若不是有一个人帮忙,根本就没人听他的反馈意见。在此期间,唯一一次开恩,就是允许楚天齐在除夕夜给家里父母去了个电话。还好有那年三个月“失踪”垫底,否则老两口肯定该以为大儿子出事了,就是这样,母亲尤春梅也没少哭,埋怨老伴不关心儿子死活。 刚才在接王永新电话时,楚天齐完全是胡诌乱侃应付,要是和程爱国也那么说,显然是不行的。程爱国肯定到央党校学习过,也许还不止一次,自己根本就哄不了对方。一旦那么做的话,必定会弄巧成拙,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个目前唯一可以指望的人,自己还指着对方扶持荣升正处实职呢。 可实话又不能讲,自己是被要求严格保密的,否则就上升到比政治层面还严重的地步,就是泄露国家机密,这个罪责可不是自己能担的的。 实话不能讲,假话更不行,这该怎么办?还和程部长联系吗?即使现在暂时不联系,那总不能永远不联系吧,联系越晚将越麻烦。正常情况下,程部长现在应该就已经对自己有意见了,要是再得知李卫民和自己的关系,那就更糟糕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了来。 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醒目的五个字——定野组织部。楚天齐不由一惊,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难道程部长和自己有心灵感应?怎么可能?肯定是有什么事。什么事呢,好事,坏事?楚天齐心忐忑来。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还在顽强的响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这里,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您好,您……” “你是楚市长吗?”手机里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楚天齐不由一楞:女声。不是程部长? 赶忙又快速看了眼屏幕,看了眼和五个字一同出现的号码,楚天齐笑了,为自己惊弓之鸟、疑神疑鬼的做派笑了。这哪里是程部长办公室的号码?分明是干部二处的那个固定号。 “你是楚市长吗?”手机里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请问你是厉爱佳处长吗?”楚天齐说话时憋着笑意。 “我是厉……你不是楚市长?”手机里的声音半信半疑。 楚天齐回答:“我是楚天齐。” 手机里静了一下,响了尖厉的声音:“楚市长,你去哪了?失踪了?不是在央学校学习吗,怎么电话就一直打不通呢?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被抓?遇险?怎么可能?我是谁?”楚天齐语气满是戏谑。由于有厉剑那层关系,楚天齐和对方要熟惯的很,更像是朋友。 “哎呀,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厉爱佳的声音里含*着娇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急事也找不到你,厉剑都联系不上。我们真怕你出了什么事。” 楚天齐一笑:“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党校规矩多。” “再规矩多,也没听说不让和外界联系的,你是学习又不是坐……”厉爱佳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牢”字。 “我跟你说吧,我们这个班特殊,都是……”楚天齐把和王永新讲的鬼话,又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等你什么时候入了这种班,就知道了,那真不是一般的严。” 对方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又换了一个话题:“楚市长,程部长调走了。” 调走了?程部长怎么能调走呢?楚天齐一时不能理解,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春节前半个月,程部长就调走了。当时我和厉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可就是打不通,都把人急死了。”厉剑的声音还透着急切。 哦,已经二十多天了,自己却还蒙在鼓里,还在想着和对方打听自己的去向,真是可笑之至。楚天齐顿觉失落,随口问着:“程部长调哪走了?” “凉河市委副书记。”厉爱佳给出了回复。 凉河,凉河。楚天齐在脑搜寻着,搜寻着这个似乎很有印象的名字。他想来了,张天凯在做副省长之前,就是担任凉河市市委书记、市长等职务。 厉爱佳的声音继续传来:“楚市长,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对你很不利,有人认为……我这里来人了。”声音刚落,便传来“啪”挂断电话的声音。 从耳边拿开手机,楚天齐眉头皱了来,自己可是指着程部长帮忙琢磨正处岗位呢,对方竟然调走了,已经调走了将近一个月。那么自己该找谁?又有谁可找?厉爱佳话到半截,究竟要说什么事?是何人要如何对自己不利呢? 望着渐渐西去的残阳,楚天齐的心也在慢慢向下滑落,他迷茫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江霞电话报喜 在二月五日接到厉爱佳电话,得知程爱国调任凉河市委副书记时,楚天齐的确迷茫了。 这三年多在定野市的发展,尽管难免磕磕碰碰,但整体来看,还是顺畅的,这主要利益于程爱国或明或暗的支持。也正因如此,楚天齐才把毕业后实现进位正处实职的希望放到了程爱国身上。虽然程爱国能帮自己主要是缘于李卫民面子,程爱国把自己当作李卫民的人。但楚天齐觉得,在这件事上,程爱国要比李卫民靠的住。桩桩件件的事都显示,李卫民尽管帮过自己,但却处处阻挠这件事,分明就是不想兑现那个承诺。 现在,自己认为最能靠上的人却离开定野市委组织部,也离开了定野市,那自己显然不能去找程爱国,而且程爱国也未必就能帮得上忙。那还能去找谁?自己认识的人,具备帮忙实力的只有李卫民了,难道要去找他?他会帮自己升任正处实职?楚天齐才不相信。他甚至觉得,程爱国之所以调离定野,很可能就有自己的因素,李卫民不想让程爱国帮自己这件事,却又不能明说,才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当然了,自己也肯定不能因此去找李卫民呀,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既然升职已经没有助力,现在又不能依靠自己能力实现,那就只有面对现实,只有努力提升自己才是。能够进入央党校学习深造,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自己仅以副处身份身处其,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岂可浪费此等机遇? 想清楚了这些,楚天齐不再迷茫,重新找到了努力方向。于是,他如饥似渴的吮*吸着能从党校获取的养分,努力消化吸收这些知识,用以武装自己的头脑,并尽量朝着化为己用的方向努力着。有了刚入学时半个月学习基础,再加之特训期间的感悟,楚天齐对相关知识掌握非常快,理解的也很深刻、透彻,思想认识那真是天天有提升,时时有进步。 虽然楚天齐是插班生,虽然好多人对他并不了解,虽然大多数人都比他级别高,但其他学员却对他没有一丝轻视。大家都明白,能进这里培训的人,那可都不是善茬,尤其能够插班的人,关系更是不得了。因此这里的学习,与省市党校不同,虽然并非真正一团和气,但绝对没有明面的争斗,谁都不敢拿这次机会当儿戏。 在和谐的氛围,抛却烦琐之事,把所有心思都用到了学习、钻研,这时间也就显着过得特快,不经意间,就过去了两周。 时间到了二月十九日,今天也是在央党校教室内的最后一天正式学习,明天就该到外面参观、实践了。人们都不忍放却这难得的个把小时,都争分夺秒的待在教室里学习,楚天齐也不例外。 从晚餐后走近教室,楚天齐已经在这里又坐了三个多小时,一直在埋头钻研着,根本就不知疲倦,估计就是坐上一夜也不觉得。 “叮呤呤”,铃声响。寂静的空间,忽然响这个声音,显得非常刺耳。楚天齐一手捂着手机,尽量让声音小些,同时转头,满脸歉意。但很无语的是,根本就没人回应他,因为人们学习太过专心,根本就没被这声音打扰。 楚天齐心大定,揣着手机,走出教室,并迅速走进电梯,下楼而去。 身处电梯,楚天齐拿出手机,他看到,手机上出现了一个“江”字。 电梯停在一楼,楚天齐走出轿厢,并迅速向楼外走去,同时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咯咯”的笑声:“楚大市长,我以为你又失踪了呢,怎么这几天没有屏蔽信号呀?” 楚天齐明白,对方有此一问,是源于自己上次的胡编理由,这个理由已经糊弄了好多人。他也“呵呵”一笑:“信号有没有,要根据需要嘛。江大书记,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再次传来笑声,是江霞的声音:“我哪敢向党校高材生下指示?我是向您汇报。” “汇报?听你语气,心情不错呀,是有什么好事了吧?”楚天齐调侃着。 “嘿嘿,我有喜了。”江霞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是咱俩共同的喜。” “啊?咱俩?”楚天齐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没有吧?” “怎么没……讨厌,你想哪去了?”江霞声音满是娇嗔,但却又很是喜悦,“我当书记了。” “书记?”楚天齐想到了王永新上次所言,忙道,“薛涛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刚刚宣布,尹部长和赵处长来的,晚上他俩在这儿吃的晚饭,刚离开成康不久。薛书记调任定野市人大提案委主任,明天和我交接交接,估计一两天也就走了。”说到这里,江霞声音柔了好多,“天齐,姐能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姐心里万分感激,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楚天齐说的很真诚:“恭喜江书记,贺喜江书记,终于去掉了那个‘副’字,这真的太好了。你完全不用感谢我,那是你能力在那摆着,工作也做的好。” “弟弟,姐心里完全明白,没有你,就没有姐的今天。这次能当书记,都是程部长帮着运作的结果,为了这事,程部长还专门回了一次定野。如果没有你的话,程部长怎么能认识我?别说是书记了,宣传部长都当不成,现在肯定被发配在哪个角落打扫卫生呢。”江霞话依然是柔情蜜意,“你让姐怎么报答?只要你提出来,什么事我都答应,我是心甘情愿的。” “又来了,别老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楚天齐道,“你能有今天,能被领导赏识,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能力使然。这也充分证明了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不,我就要说,就要提,你可以忘了,可我绝对不能忘。”江霞很固执,但也说的情真意切,“当初,有‘老色鬼’盯着我,别人也把我视做了异类,冷嘲热讽、暗使坏,比比皆是。在‘老色鬼’三番两次的“通碟”逼迫下,我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甚至都有了轻生的念头。正是你的及时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和光明,又是你的引荐,让我脱离了苦海。不但如此,正是那次机遇,我的仕途春天也到了,很快便做了市委副书记。对于那个职务,我想都不敢想,而现在更不敢想的是,竟然还做了市委书记。前些天的时候,我自己都认为不会成功,也就没有先和你讲,不曾想却变成了现实。若是没有你……” 楚天齐打断对方,转移了话题:“近一段你见程部长了吗?”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来江霞的声音:“见了,就是前几天他回定野的时候。对了,我还专门问你的事。他没有答复,我想肯定是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吧。”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天齐,有人敲门,先到这了,改日再聊。”江霞的声音低了下来,随即发出“啵”的一声,然后便没了声音。 手握手机,楚天齐若有所思:江霞当书记了,确实可喜可贺,但对自己却未必是好事。 在离开成康前,楚天齐曾庆幸,不必回应魏铜锁合作的要求了。那时以他的理解,自己党校毕业后,应该会有新的位置。可是从近期情况来看,显然是自己想多了,根本就没有这种苗头。那自己就只有回到成康,可能还得面对魏铜锁的要求了。 本来已经忧心如何应对魏铜锁,现在江霞竟然又当了书记。如果在魏铜锁和薛涛之间选择,楚天齐倒是可以适当倾向于市长,毕竟他觉得魏铜锁要更干实事一些。但现在书记换成了江霞,自己当然不能那么做,两人本是一系,必须要相互支持才对,这是大原则,也是官场规则。可自己和江霞的同派关系却又始终未能公开,如果自己突然支持江霞,似乎也很不妥。 如果到时自己明确支持江霞的话,那样就会给人们造成误解,觉得自己眼里只有权力,为了抱粗腿,根本不顾江霞给予的“伤害”,也完全不念及魏铜锁的昔日同僚情谊。自己的良好人设形象会瞬间崩塌,会让人们把自己看成反复无常的小人,不但会成为对手攻击的话柄,也容易让自己的属下对自己人品产生质疑。 如果不明确支持江霞,最码不在重大问题支持江霞的话,显然行不通。两人本是一系,必须荣辱与共才对,否则就会被上面领导嫌弃和排斥。再说了,自己也绝对不能那么做,也绝对做不出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书记和市长的争权斗争肯定会上演,这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好多人肯定会选择站队,而魏铜锁势必要找自己。真到那时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回到那里,可是如果不回去的话,又能去到哪里呢?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这次真的迷茫 就在楚天齐正思虑解决办法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那部办公手机。他赶忙把手手机放进衣服口袋,又把另一部取了出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按下了接听键:“市长,你好!” “天齐,没打扰你休息吧?”手机里传来魏铜锁的声音。 “没有,正准备回宿舍呢。”楚天齐回答。 “哎”,手机里先是一声长长叹息,然后才又传来魏铜锁的声音:“成康市换书记了,你知道吗?” “换书记?什么时候的事?薛书记调走了?”楚天齐装着糊涂。 “老薛调到定野人大,养老去了。”魏铜锁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新书记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肯定轮不到我。”楚天齐很是无所谓,“是从哪去的?多大岁数,是男是女?” “你真不知道?”魏铜锁声音有些疑惑,“没人告诉你?” 楚天齐道:“市长,你也知道,我在这学习期间,好多电话根本打不进来,只有你和李子藤的号码能通,他也没说呀。” “也是,也是。”魏铜锁认可对方说法后,抛出了一句话,“是就地提拔,是你的老对头。这回该知道是谁了吧?” “就地提拔?老对头?”楚天齐一边嘟囔着,一边斟酌着措词,“彭少根?怎么是他?你做市长,让他当书记,这安排也太不合适了。” “天齐,你的第一对头是老彭?”魏铜锁质疑声传来。 “你是说江?不会弄错吧?她能……她能……怎么又是女人当书记?”楚天齐的话显得意犹未尽。 魏铜锁再次打了个“哎”声:“谁说不是?就跟成康没男人了似的。像我这年岁的人,多少是有些偏稳,偏保守了,可还有年富力强的人呀,你天齐同志就是其的佼佼者。咱俩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你的能力和人品,老哥那是举双手认同,老哥情愿接受你的领导。你的成绩有目共睹,现在又在央党校深造,全县能有几个?广大干部群众也会坚决支持你升任的。可上面领导眼睛是……被蒙蔽了,还是真不好使?怎么能放着珍珠不选,偏弄个煤球呢?” 楚天齐打断对方:“市长,可不能这么讲,先前我那就是开玩笑,我怎么敢有那种想法呢?” “天齐,就凭咱俩这关系,你不必顾虑,老哥说话也直。先不和别人比,咱就和那江……不说是煤球吧,但充其量也就是个花瓶,还是个马上就过气的花瓶。她不就是一个小记者,不就是会搔首弄姿,靠着脸蛋和屁*股飞速上升的吗?她干过一件实事吗?也不是我发牢骚,把全市党组织交给这样的人,我真不放心,你放心吗?”魏铜锁又把球踢给了对方,“天齐老弟,你就甘心让这么一个外行指挥?” “组织决定的事,我们只有服从的份。”楚天齐的话既表达了不满,也显得很无奈,但却又模棱两可。 “天齐,你这也太谨慎了,跟老哥还说话打埋伏。不过老哥很高兴,说明你政治上更成熟了,老哥没看错你。”说到这里,魏铜锁话题一转,“我也不只是说她不行,其实所有女人都不具备一把手的素质,我这话可能有点武断,在国内国外还是有个别优秀女政治家的,但女人确实有她们的致命弱点。当然,这也不是女人自身造成的,而是社会现实使然。别看已经是现代社会,别看成天喊着男女平等,但其实现在还是以男人为主的男权社会,女人更多充当的是附属角色,这就决定了她们的视野往往缺乏大局观。 远了不讲,身边就有例子,就拿薛涛举例。薛涛在成康市经营多年,一步步做到了书记位置,可她却没有很好的坚决贯彻党的理念,没有把党的方针、政策正确的贯穿下去,而是利用这个职位,来谋划她的小圈子。她重用尤成功、蔡勇等人,无视尤建辉的不法作为,对党员干部缺乏应有的约束,到头来怎么样?这些人腐败的腐败、渎职的渎职,那是触目惊心呀。与之相伴的是,她又极力打击异己,对政见不合的实干家进行打击,据我所知,她就没少给你使绊子。” 楚天齐插了话:“我觉得薛书记对我还可以。” 魏铜锁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大度,你太大度了。不提她,咱们再说眼前的人。和老薛比来,花瓶那就更差了,老薛毕竟是一步步上来的,还有一定的经验积累,可她呢?整个就是一个多级跳嘛。而且她这人做事也忒不厚道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一旦目的达成,马上就翻脸无情,反目成仇,她把你……” 楚天齐打断对方:“市长,咱不提她了,好不好?” “好,好,不提她了。”魏铜锁显得很善解人意,“免得恶心了老弟。” “市长,还有其它事吗?”楚天齐显得兴趣索然。 “没,没了,我就是给老弟提个醒,以免让人算计了,还蒙在鼓里。”停了一下,魏铜锁忙又问,“老弟,毕业后到哪里高就啊?” “还能到哪?我现在不是还担任着成康的职务吗。”楚天齐的声音显出颓废,“既然身为组织的人,就得听从组织的安排。” “老弟,不用这么消极嘛。花瓶已经一步登天,那两个职务肯定得交出来吧,如果老弟暂时没有合适的位置,我看市委副书记还是可以考虑的。”魏铜锁信誓旦旦,“老哥表个态,只要是老哥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考虑考虑再说。”楚天齐给了一个含糊的答复。 “好,好,不打扰老弟了。”魏铜锁“呵呵”笑着,挂了电话。 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他意识到,成康党政权利之争恐怕要提前了。 在这几个月,通过李子藤的反馈,楚天齐知道,魏铜锁怯于初来乍到和外来户身份,除了在拉拢自己的事上主动过以外,一直处于守势,而且尽量不与薛涛发生摩擦。江霞在上次的来电,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随着薛涛离去,书记变成了新手江霞,魏铜锁肯定是嗅到了机会,想趁对方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从刚才的一番挑唆就可看出,魏铜锁已经在布局争权大业了。 楚天齐不禁为江霞捏了把汗。虽然魏铜锁刚才的话很是偏颇,但江霞的确有一些短板,势必会成为魏铜锁攻击的目标。自己是否该向江霞提醒一下呢?旋即楚天齐就否定了自己的做法。虽然自己和江霞同属一派,但也要注意讲话方式,江霞阅历并不比自己少,自己若是讲说的婆婆妈妈,岂不是在否定她的能力? 忽然,一阵微风刮,楚天齐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上身只穿了件衬衣。于是,他快步向大楼走去。 ……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楚天齐不禁好笑,这都是怎么啦?电话一个接一个。 尽管心腹诽,楚天齐还是打开了手机。屏幕上立刻闪出五个字——定野组织部。再一看号码,正是半月前来电的那个号码。于是他“喂”了一声:“你还在单位?” 手机里的声音很低,也很急:“楚市长,我告诉你一件事,有人要整你。” 下意识的看看四周,楚天齐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走向隐蔽处:“什么情况?具体说说。” “今天下班以后,我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吃完以后,回单位拿忘下的东西。刚才我正在卫生间时,听到外面两人的对话,她们都是组织部的处级干部。她们说了很多,心意思只有一个:有人已经向领导正式提议,免除你的职务。虽然只是个别人提出建议,但显然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这些人的理由是,你长期不在单位,而且电话也联系不上,根本不适合带职学习。”手机里的声音依旧很低,“上次的时候,我就无意听人说了这么一嘴,当时正想告诉你,结果正好有人进来,就没说成。接下来我又留意了一下,再没有听到类似说法,就以为那是别人随口一说,不曾想现在有人动了真格的。” 闻听此事,楚天齐很急,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什么人提出的?向哪提出的,组织部还是市委?领导又是怎么表态的?我学习结束后的工作要如何安排?” “这些我都不知道,但听她们的语气,这事肯定是十拿九稳有人做了。”手机里的声音很关切,“楚市长,你一定要重视来。我怀疑他们肯定要紧锣密鼓进行。否则,很可能你即将毕业之时,就是职务被免掉之日。要是真弄成那样,可就太被动了。” 楚天齐当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一边应承连声,一边表示感谢:“谢谢你,谢谢……” 对方声音很急:“自家人别客气,我……好像有人来了。”言毕,传来“啪”挂断电话的声音。 握着手机,楚天齐眉头皱了来:什么人非要跟我过不去呢? 这次楚天齐没有把李卫民定为嫌疑目标,他觉得对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也绝对不会这么做。如果要想这么收拾自己的话,早就这么做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会是谁呢?又能是谁呢?楚天齐在脑排列着嫌疑人。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困局该如何破解呢? 转念一想,楚天齐再添疑惑:真要回到成康吗?那里正有麻烦等着呢。 种种问题搅在一,扰的楚天齐头疼不已,他又迷茫了,这次是真的迷茫,他觉得现在面临了一个无解的局,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不能听天由命 二月二十二日上午,晋北省安平县农牧业公司,五辆巴车开进院内,停了下来。 做为晋北省安平县能拿出手的企业,县农牧业公司倒是不乏参观、考察者,公司上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今天,公司却显得格外重视,不但再次挂出了欢迎横幅,而且LED屏上也打出了红色的欢迎字体。这还不算,厂领导全部盛装迎接,市、县领导也加入了欢迎队伍。 之所以如此重视,因为被迎接的人很特殊。今天来的这上百号人,全是央党校“厅处级干部研修班”学员,这些学员现在已经是所在区域的重要领导,也是党组织重点培养干部,前途不可限量。若干年后,他们肯定会出现部级领导,或是更大人物。现在接触就是为未来做投资,而且现在的投资成本小多了,今天的热情接待可能就会成为与未来大人物接触的敲门砖。即便未来的事还有些遥远,但就是“央党校学员考察调研公司”这个噱头,也是一种有力的无形广告。 市、县领导与企业负责人早已站在车外,车门一开,便纷纷上前握手。当然,握手时,还是要显出职位高低的,但仅是车下的人遵循了这个惯例。而车上下来的人上身都是藏青色夹克、里面穿白色衬衫,腿上则是藏青色西服长裤,脚蹬黑色系带皮鞋,胸牌上也仅有姓名和班级名字,并未标出工作单位和职务,楚天齐就是其一员。 下车简单寒暄后,并没有安排立刻参观,而是要求人们十五分钟后再在这里集合。这并非官僚,也没有特别含义,就是给大家一个去卫生间时间。这些学员是早饭后从另一处赶来的,早上都喝了稀粥或豆浆,路上奔行的两个多小时也没有停留。现在不让大家方便一下,怎么行? 楚天齐和众人一样,加入了入厕大军。还好地方充足,男人也快;解决完的时候,离着规定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正这时,楚天齐手机响了。他赶紧走到一个相对僻静之处,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李子藤的声音:“市长,组织部赵处长刚来,那两个职位确定了。副书记是原定野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宣传部长由严主任兼任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有其它事吗?” 李子藤回答:“没有了。” “那好,我先挂了。”说完,楚天齐按下红色挂断键,收了手机。 嘘了口气,轻轻摇摇头,楚天齐心暗道:副书记也别想了。 在十九日晚上的时候,楚天齐分别接到了江霞、魏铜锁、厉爱佳的电话。江霞是报喜荣任市委书记,魏铜锁是挑唆并拉拢,厉爱佳是传消息示警。几个消息汇聚一,楚天齐很难抉择,进退两难,迷茫不已。那天晚上,他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只好来个以不便应万变。 从第二天,便开始了党校生活的另一项内容——考察、调研。 虽然采取了相对消极的防守策略,但在到达调研第一站的时候,楚天齐还是利用时间空档,给李子藤打电话,要对方关注一下副书记位置。以现在情形来看,如果能弄上那个正处待遇副职,也是一个相对理想的结果。但刚才李子藤的来电,把楚天齐这个想法也给击碎了。 抬手看表,离集时间只有四、五分钟了,楚天齐抬头望向那个集的地点。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响了。 楚天齐不由得一皱眉,但还是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号码,他赶快按下了接听键:“厉剑,什么事?长话短说。” 手机里稍微静了一下,传出厉剑的声音:“刚才爱佳给我发短信,说是组织部马上要开会,研究你是否适合带职学习的事。她也去参会了,让我转告您这个消息。” “我知道了。”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让我带职学习,可我马上就毕业了,难道还能让我坐着就拿工资?有这样的好事?听天由命吧,一个消极的想法闪过,楚天齐向指定集地点走去。 “不能听天由命。”一个声音忽然响。 楚天齐很是疑惑,四外看去,并没发现有人说着这样的话。略一回忆,他意识到那个声音在脑海,但显然又不是自己的声音。那会是谁呢? “集啦。”不远处响了一声招呼。 来不及思考那个脑的声音,楚天齐快步走向集地点。 …… 河西省省会雁云市。 一间古仆的茶室里,坐着一个女孩,女孩容颜俊俏,但眼角眉梢间却带着深深的忧郁。美女足够苗条,但却不是一种健康的骨*感,而是略带病态的消瘦,她深陷的眼窝,就是最好的注解。在白色长裙映衬下,脸色更显得少了些血色。 屋子里只有女孩一人,但桌上却摆了三个茶杯,三个茶杯都是空的。尽管她嘴唇发干,但她却没有倒上茶水,而是眼望门口方向,深深发呆。她在等着两个人,等着这两人带回的消息。 白裙女孩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但她并不觉得漫长,因为她实际已经等待了四年多。 四年多以前,女孩还在乡下工作,也正是在那里,她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并有了谈婚论嫁的打算。 那年的十月份,女孩带着男孩去自己家里,准备让父亲相一相这个未来女婿。阴差阳错间,男孩半路溜了,让她好不生气,可并非真的气不过,而是觉得他很可爱。 当父亲回来的时候,男孩还没回来。在吃完“方便面晚餐”后,女孩向父亲提了和男孩的事情,父亲留下“让我想想”这句话,迈着沉重步子上楼了。两个多小时后,伴着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父亲给出了答案:坚决不同意。那一刻女孩的心坠到谷底,她不明白,父亲怎么会这么势利,怎么会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她伤心,她大哭,可是换来的只是父亲在室外的默默守候,父亲始终没松口。 过了数日,父亲给出了一答案:我不同意你们在一,是因为你俩姓氏犯克,不能白头偕老。 这是什么逻辑,堂堂党的干部,竟然会相信这些?她觉得父亲肯定是在骗自己,是在用这个理由掩盖真实想法,也在糊弄自己。于是她趁着父亲出去之机,到了省城最有名的寺院,去找老住持测字。而在提供了自己和男孩的生辰八字后,却得到和抽签一样的卦象——水底捞月。 父亲用男孩的前途进行威胁,现在又有了这样的卦像,女孩还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男孩,并许下了“你不娶我不嫁”的誓愿。 四年啊,就是这么一天天熬过来的,唯一支撑女孩的信念,就是男孩一直没有成家。虽然没人和自己说实话,自己又不能联系男孩,但她知道,男孩在等着自己。 就在上周,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孩发现,父亲竟和那个住持认识。这个发现,让女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老住持很可能是按父亲要求做的命题作。 怎么办?女孩决定,让别人拿着同样的生辰八字,再去找住持测字。 自己找的人已经去了好几次,都赶上住持不在,不知今天又会如何呢?她们也该回来了吧。 正这时,屋门响动,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处,也是两个女孩,一个红衣服,一个绿衣服。 刚才还算平静的心情,忽然波动来,女孩只觉得手心出汗,嗓子发紧,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琦姐,我们回来了。”红衣女孩说着话,疑惑的走向白裙女孩。 “琦姐,你怎么啦?”绿衣女孩也说了话。 白裙女孩这才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怎么样?” 红衣女孩神秘一笑:“你猜。” “你说。”白裙女孩的声音带着颤音。 “你看,都把琦姐急成什么样了。”绿衣女孩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来,“琦姐,你听听这个。” 白衣女孩抬头,盯了对方一会儿,才双手捧过小录音机来,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右手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顿时,一个深厚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施主,从你提供的生辰八字来看……” 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而又天壤之别的内容,白裙女孩哭了。先是轻轻抽泣,后来便成了号啕大哭,就好像要通过眼泪把心的苦楚全部宣泄*出来一样。 红、绿衣服女孩慌了,红衣女孩不时说着“怎么了,怎么了”。 绿衣女孩则安慰并询问着:“琦姐,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呜呜呜……”白裙女孩抬了梨花带雨的脸庞,轻轻摇头,倔强的哭诉着,“我不能听天由命,不能,坚决不能。” “琦姐,这里面说的和你有关吗?你怎么伤心成这样了?”绿衣女孩继续追问着。 “我是高兴的,高兴的,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白裙女孩说到这里,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 平静了一下情绪,女孩拨打了一个号码。 连着好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琦琦,我马上就要开会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爸,你回来一趟。”女孩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泣声。 “什么事,我这还有好多事呢。”对方很是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你必须回来。”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大哭道,“必须回来。”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火天大有 “散会”,说完这两个字,李卫民立即身,走出会议室。 秘书快步跟上,紧随李卫民到了书记办公室。进门就问:“书记,您哪不舒服?” 李卫民“哦”了一声:“我说过不舒服吗?” “书记,您的脸色不太好,刚才会上似乎也有些走神。”秘书小心的说,“可能是我意会错了。” 李卫民嘘了口气,停顿一下才说:“马上告诉小孙,我要出去。” “好的。”答应过后,秘书直接给司机小孙打电话,传达了书记的意思。 李卫民冲着秘书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秘书再次答了声“好的”,走出了屋子。 李卫民想了一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公包,站身,出了办公室。 坐电梯来到地下一层,秘书小孙已经发动着汽车,在车上等候了。 直接坐到后排座位,李卫民说了句“回省里”。 小孙说了声“好的”,驾驶汽车出了地下,经过楼侧通道,上了马路。 “书记,您没吃饭呢吧?”小孙边操作方向盘,边问。 “不吃了。”李卫民道,“你吃了吗?” “我刚吃完。”小孙回答。 “我不饿,直接回。”说完,李卫民系上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小孙瞟了眼倒车镜,没再说什么,奔高速口方向而去。 闭着眼睛,李卫民脑再次响女儿的声音:“你必须回来,必须回来。” 听得出,女儿是哭着在打电话,语气也很是凌厉。以往的时候,女儿即使再伤心,对自己说话也不失尊敬,今天怎么啦,为什么会这么任性? 女儿很小就没了母亲,虽说自己也是极力对她呵护,但毕竟公务繁多,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可女儿从小就很懂事,跟着保姆很听话,学习也很努力,对自己也很孝顺。 女儿虽然也是生于官家,但却没有那些官小姐的娇骄二气,知书达理,颇识大体,上进心强,把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如果说在省里工作的时候,难免有个别知悉父女关系的人看自己脸面,对她有适当关照;那么到乡下任职后,就几乎全靠她自己努力了。 女儿很优秀,在她任乡长期间,把一个穷乡搞的有声有色,疏菜种植还形成了产业化。她能升任乡党委书记,固然有郑义平提供机会,但女儿的工作业绩让她完全有这个资格。如果不是间出了岔头,女儿凭自己的能力,现在最次应该也是副县长了,成为县委常委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在市委组织部的成绩也很骄人,受到了部长和主管领导的普遍肯定。虽然不便公开父女关系,但每每听到人们对女儿的夸赞,李卫民那是打心眼里乐开了花。 可就是这么一位知性、通情达理的孩子,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讲话呢?听得出,在打电话时,她还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显见已经非常愤怒了。 到底是怎么了?李卫民在脑搜寻着。想来了,类似的情绪似乎在四年前有过一次,那次……难道是因为他?这几年因为他,女儿是很伤神,也不太配合“相亲”安排,但方式却很委婉,今天怎么就不平静了呢? 车身猛的一晃,打断了李卫民的思绪。 “怎么啦?”李卫民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好像刚刚发生了车祸,前面那两辆车就是急踩刹车来着,我也只好……书记,没磕着您吧?”小孙回头歉意的说着。 “没。”李卫民看着前面“停车场”,眉头微微皱了来,“什么时候能通,要不走下面?” 小孙无奈的一笑:“书记,这是全封闭高速,警察不采取分流措施的话,下也下不去,最近出口还有十公里多呢。” 暗嘘了口气,李卫民再次靠在椅背上,闭住了眼睛。 …… 汽车还未停稳,李卫民就解开安全带,当汽车刚刚停下,他便拿公包,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司机小孙驾驶汽车,离开了。 一边快步走着,李卫民一边取出了钥匙。然后打开院门暗锁,接着又打开了防盗门锁。 拉开屋门,李卫民走进屋子。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心为之一松。。 沙发上的女孩眼皮红肿,表情呆滞,正是李卫民的女儿宁俊琦。宁俊琦眼望前方,脸色木然,好像没听到屋门响动,也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 李卫民来不及换鞋,几步走到沙发旁,俯下身来:“琦琦,急着让爸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宁俊琦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李卫民发现,女儿脸上有好多泪痕,白裙上也有泪滴的痕迹,显见哭的很凶,哭了很长时间。他微微一笑,轻抚着女儿的头发:“琦琦,是不舒服了吗?还是头晕?已经在家休息一周多了,还不见效?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现在就去。” 宁俊琦轻轻歪了歪头,躲开了父亲放在头上的手臂,冷冷的看着对方:“李书记,我是您亲女儿吗?” 李卫民一惊:“琦琦,你怎么这么说话?当然是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知道的,你是随的母姓。” “是吗?还有故意破坏女儿幸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亲生父亲?”宁俊琦语含讥讽。 “琦琦,你这越来越不像话了。”李卫民直了腰,“接到你的电话后,我急匆匆开完会,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往回赶。在高速还遇上了车祸,堵了很长时间,还好前后差了几分钟,否则也许出车祸的就是你爸了。你这不闻不问不说,还讲出这么无厘头的话,有点过分了。” 宁俊琦目光在对方身上扫了一下,站身来,鞠了一躬:“辛苦您了,李书记,实在对不。” “我是你爸。”喊过一声后,李卫民声音缓和下来,“琦琦,到底是怎么啦?你不要这样,不要吓唬爸。” 宁俊琦坐到沙发上,冷冷的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李卫民摇头否认。 宁俊琦“嗤笑”一声:“李书记,您好像挺信佛吧?” 李卫民说:“我不信佛,但我对宗教很尊重。” “尊重?那就按尊重说。”宁俊琦道,“好像您和大化寺住持了缘很熟,应该是朋友关系吧?” 李卫民怔了一下,说:“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因为工作需要,我倒是和一些宗教人士有接触,但好多人只是见面认识,我记不清他们的法号。” 宁俊琦“哦”了一声:“记不清了?”说到这里,她从旁边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放到了茶几上。 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宁俊琦按下了播放键。 很快,录音机里传出了声音:“施主,从你提供的生辰八字来看,这是一个火天大有卦。大有卦象征着大的收获,收获不仅指物质,也包括精神层面,此卦象非常吉利。施主要占卜姻缘,那么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卦象,这二人的爱情会非常幸福,婚姻生活也会非常美满。当然了,收获是勤劳的结果,需要用一定的付出才能换来胜利的果实,空等是等不来的。不过不用担心,追求幸福的过程不会有太多的波折,只要付出适当的努力,就能修成正果。” “啪”的一声,宁俊琦按下录音机停止键,转头看着父亲。 李卫民显得很是疑惑:“琦琦,这是什么?你让我听这个什么意思?” 宁俊琦冷笑着连连摇头:“四年前,同样的生辰八字,同样是了缘测卦,可结果却是水底捞月,今天怎么就成火天大有了呢?不妨向李书记透个底,了缘亲口承认,他和一个姓李的施主很熟很熟。” “哎,出家人怎么可以不守信用呢?”李了卫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四年前,我向你说过,你俩姓氏不合,“楚、宁”就是“不宁”,不能白头偕老,这其实是我杜撰的。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也担心你要找人求证“不合”一说,就连着两日在附近盯着。那天我见你坐出租出去,就开着辆普通牌照汽车跟着,见你去了雁云山方向,便意识到你肯定要去核实卦象。正好我和住持了缘熟识,便给他打电话,要他帮着用卦象劝解你,并向他说了你的样貌和衣着。他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听说是为你好,才勉强答应下来。” “哦,果然是圈套,果然是圈套。”宁俊琦连连摇头,哭诉着,“李书记,今天还好是别人代我去的,如果是我的话,怕又要是水底捞月卦象了吧?” “你没去?了缘并没和你说什么?”李卫民急道。 “我能去吗?李书记,你说我能去吗?”宁俊琦连连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琦琦,听我说。”李卫民蹲下来,扶着女儿双肩,“我完全是为你好。” “为我好?那你说的具体些,让我心服口服,可以吗?”宁俊琦紧盯着父亲。 “你们是……你们是绝不能在一的。”李卫民是咬牙说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宁俊琦大哭来,抓住了父亲衣袖,“到底是为什么呀?” 李卫民给出了答复:“因为……因为不吉利。” “不吉利,不吉利?”宁俊琦猛烈的摇着父亲胳膊,“那可是火天大有啊。” …… 下午五点,央党校“厅处级干部研修班”结束了对晋北省安平县考察,即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楚天齐的党校生涯满打满算还剩六天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马上回首都 央党校学员要走,市、县领导可着了急。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厅处级领导,来了这么多党的优秀后备干部,新河市与安平县都非常重视,都想着与这些可能的未来部级以上高官提前接触。可是午餐的时候,带队杨教授以“下午还要考察”为由,要求大家滴酒不沾,接待部门只得做罢,把希望寄托在了晚宴上。 为了表示对这次考察的重视,安平县自是几乎所有常委都亲自配同,新河市也派出主管副市长到场。并且市委书记还专门驱车赶来,要参加下午晚宴,用不了半小时就到了。 各种特色吃食已经准备就绪,市委书记也马上到位,可首都来的客人却要走了,怎不令县领导焦急?即使不考虑与未来高官提前接触,可市委书记交待的任务没有完成,还放了市委书记的鸽子,这可如何交待? 安平县领导急的抓耳挠腮,费了嘴皮子,就差给杨教授跪下了。可杨教授根本就不开这个面儿,再次声明给学员十五分钟上厕所时间后,就把头扭向一边,给了县领导一个后背。 楚天齐刚从厕所出来,手机响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楚天齐就是一楞,便快速转到一边,按下了绿色接听键:“卫华叔叔好,您找我……” 对方直接打断了楚天齐:“你马上回到首都。” “您有什么事?我得和杨教授去请假,不知他能否批准。”楚天齐有些迟疑。 “这你别管,你只需做好回首都的准备就好。”对方语气不容置疑,“对了,千万拿上那把长命锁,你有这么一把锁呢吧。” “我有,可是您怎么知道我……”话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断了。 卫华叔叔让回,那必须得回,可是杨教授能同意吗?迟疑着,楚天齐走向杨教授。他发现杨教授正取出手机,放到了耳边,于是他停了下来。 只见杨教授连连点头,放下电话后,便冲着楚天齐招手。 楚天齐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还没听楚天齐张口,杨教授便先说了话:“楚天齐,马上回首都,先从这儿坐车到省城,再从省城坐飞机到*。我让安平县派车送你,到省城机场后,直接用身份证取票,在首都机场下飞机后,从A出口出去,那里有专人等你。” “好的。”楚天齐答的非常爽快。 “杨主任,让我车去送。”安平县长接了话。 “我不是什么主任,就是一教书匠。”杨教授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县长冲着杨教授龇了龇牙,拿出手机拨打来。电话一通,他就说道:“马上开车过来,送一位领导去省城。” 挂断电话,县长马上又笑容满面:“杨主任,车我已经安排好了。您看现在也到了饭点,大家还是吃点便饭再走吧,否则也显得我们安平太失礼节了。” “这个……”杨教授抬手看了看表,“还不晚,才五点半,七点应该赶到了,到了地方再吃。” “主任,反正到哪都得吃饭。再说了,正常时间是七点多,但现在高速上正是车流高峰,要是一堵车的话,没准就得九、十点了。如果让领导们饿了肚子,那就更是我们的罪过了。”县长说到这里,把头转向楚天齐,“楚市长,您说呢?” 本来正想着回首都的事,不想一只“球”到了面前,楚天齐也只得接一下:“确实是,这个点儿正堵车,多走一、两小时很正常,只有去省城的高速还好一些。” 杨教授沉吟了一下:“好吧。那我可说好,一切从简,不能满桌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否则,可别怪我当场离席,不给你们面子。” “从简,从简,都是家常便饭、土菜、烧酒。”县长脸上乐开了花。 “跟大家说一下,吃了饭再走,大家要……”杨教授走向巴车前,向众人讲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刹车声响过,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停了下来。 县长马上对着楚天齐说:“楚市长,让我的车去送你。” “谢谢县长。”楚天齐赶忙表示谢意。 “楚市长,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可给我们帮大忙了。”说话间,县长已经亲自打开了右后侧车门。 “不敢当,不敢当。”楚天齐连连拱手。然后又和杨教授等人道别,才又回到了“帕萨特”旁。 在这过程,县长就那样一直扶着车门,样子极尽恭卑。 楚天齐很不好意思,连连道谢。 县长则一个劲感谢楚天齐,并督促他赶路要紧。 坐到车上,楚天齐又和众人挥手告别。 在汽车启动之际,县长凑近车窗:“楚市长,给您带了份土特产,就在汽车后备箱里。” “帕萨特”汽车冲了出去,很快便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 因为女儿的“无理取闹”,李卫民不再回答问题,而是甩开女儿胳膊,气呼呼的坐到了一旁。宁俊琦则哭喊着,不停质问父亲“怎么就不吉利”,渐渐的变成了呜咽和抽泣。两人的对战状态,由热战变成了冷战。 冷战也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宁俊琦蜷伏在沙发上,就像散架了一下,身体还在随着哭泣而耸动着。 看着女儿可怜的样子,李卫民感觉心上像扎了刀子一样,可他却还得尽量硬着心肠。但他脸上的痛苦神情,表明内心正在经历着煎熬。 长长的深呼吸了几下,脸上表情也调整的尽量平静一些,李卫民坐到了女儿身边:“琦琦,爸爸饿了,一天都没吃饭了。” 宁俊琦呜咽声只稍微停顿一下,又继续放出了悲声。 往日屡试不爽的“苦肉计”,今天也失了效,李卫民只好又换了一个策略:“琦琦,你也饿了吧?爸爸去给你熬粥,你最爱吃爸爸熬的粥了。”说着话,他意欲站身来。 “不吃,不饿,我要绝食,饿死算了,我去找妈妈,妈妈……”宁俊琦不停的摇头,由小声哭泣变成了号啕大哭,“妈,你怎么就不管女儿了,女儿活的苦呀,女儿……” 李卫民轻叹一声,又蹲下*身来:“琦琦,你还要绝食,要学那些革命前辈,要……” “对,我就要学革命前辈。”宁俊琦仰梨花带雨的脸庞,“要同一切反动行为作斗争,要讨伐可恶的法西斯,讨伐桎梏国人几千年的封建家长制。” 李卫民苦笑道:“你这一通大帽子扣的,简直把我描绘成了反动势力的总后台。” “打倒反动派。”宁俊琦猛的站来,举着拳头喊来,“打倒封建家长制。” “琦琦,别这么闹了,要是让别人听到,多丢面子。”李卫民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 宁俊琦抹了把眼泪:“我不怕,我只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正我现在也被整得没有了幸福可言,活着也没太大意思。打倒法西斯,打倒……” “琦琦,你怎么能……”喊喝到途,李卫民口气一软,“你坐下来,听我说,行不行?” “打倒……好啊。”宁俊琦停止呼喊,坐到了沙发上,“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先听我说,别着急抢话好不好?”在得到对方点头应允后,李卫民接着说,“你*妈妈走的早,咱俩一直相依为命。在爸的心里,你是最重的,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我知道,和同龄的孩子比,你缺少了一份母性的关爱,所以我……” 宁俊琦插了话:“现在我不听这些,只想让你给我个准确答案,我和他在一为什么就不吉利?” “真的不吉利,这是千真万确的,爸爸绝对不会害你。”李卫民说的信誓旦旦,“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情愿拿出心来让你看。” 宁俊琦紧紧盯着父亲:“怎么就不吉利了?这里有了缘的现场录音,我俩那是火天大有,是大吉大利。你让我俩四年多没有来往,按说这个波折也够大了;我俩到现在一直还等着对方,这个努力也不小吧?” “什么火天大有,大吉大利?那就是迷信,是骗人的。”李卫民的话很生硬。 “迷信?骗人?我真是开眼了,堂堂正厅级书记说话竟然出尔反尔。如果没有以前的事情,我倒可以把你这当做纯粹的唯物主义,可四年前你亲口说出我俩姓氏不合,还伙同老住持炮制出了所谓的‘水底捞月’。同样的事物,怎么一会儿是你进攻的法宝,一会儿就变成糟粕了呢?”宁俊琦冷冷的道,“李书记,我现在对你的人品深表质疑。” “你……你们在一那就是乱……要乱套。”李卫民点指女儿,手指在微微颤抖。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了来。 宁俊琦先看看父亲,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了手机。迟楞一下,接通了电话,尽量语气平静的说:“二姨……啊……好……马上回首都。”说话间,她站身来,抄衣服和挎包向门口奔去。 这是怎么了?要去首都? 李卫民正在纳闷时,就见女儿又从门外返了回来。 宁俊琦一边快速上楼,一边对着手机道:“我知道……拿上……马上回首都。”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我是你爷爷 将近晚上十点,楚天齐出现在首都机场第二航站楼。 从离开安平县算,在路上共奔波了四个多小时,这还是高速没怎么堵车,机票时间也恰到好处,否则最少还得多花一、两个小时。 楚天齐一边走出A接机口,一边在前面人群寻找可能接自己的专人。目光扫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写着“楚天齐”的纸牌或是气球,也没发现熟悉的面孔。 是杨教授弄错了,还是卫华叔派来的人弄错了?不会是卫华叔安排有误吧?不可能。心正想着各种可能,手机忽然响了。 楚天齐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迅速按下接听键:“卫……” “看右前方。”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楚天齐疑惑的向前看去,就见候机的人群里,有一人正挥舞着手臂。 “看见没?”手机里再次传出声音。 “看见了。”楚天齐看到,刚才挥舞手臂的人正把手机放在耳边。但他回答的有些迟疑,那个人戴着头盔,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那人收了手机,楚天齐手机里也没了声响。他缓缓向前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 离着还有十多米,那人转身走去。看到背影还有走路的姿势,楚天齐才觉得很熟,便快步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也加快了脚步,径直来到车场,拉开一辆越野车车门,坐了上去。 楚天齐随后就到,坐到了后排座椅上。 摘掉头盔,那人回过头来,果然是卫华叔。 卫华叔一笑:“坐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楚天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是他非常相见的人,你也应该很想见到他。”说完,卫华叔转回头去。 “突突”,启动声过后,越野车驶出停车位,向机场快速路冲去。 看着驾驶位上的背影,楚天齐疑惑又:今天怎么是卫华叔亲自开车?又为什么会戴着头盔?而现在却又为何向自己示出真容? 说与这位卫华叔的渊源,那还是四年多以前的事。那时楚天齐正在首都特训,刚训时间不长,也就是两周多左右,卫华叔是在特训教官的引领下找来的。当时正好是冬天,两人又是在室外见的面,卫华叔戴着个线织的帽子,还戴着副大墨镜。在特训教官离开后,卫华叔向楚天齐做了自我介绍,但介绍的很简单,只让楚天齐称呼他卫华叔,姓名全称、工作单位统统没说。 接下来,卫华叔说他和李卫民熟悉,让楚天齐在首都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并给了楚天齐一个手机号。同时要求楚天齐保密,既保密那个号码,也不得讲说卫华叔其人以及与卫华叔见面的事。然后卫华叔询问了楚天齐的工作情况,还问了生活的一些事,包括很小时候的事情。楚天齐觉得对方既然能够进入特殊的地方,对自己的事情也这么了解,又跟李卫民关系很好,而且还觉得有一种特殊亲切感,便如实回答了对方的提问。 从那次之后,在楚天齐特训的三个月里,卫华叔又见了楚天齐两次。当时楚天齐在春节期间和父母通话的事,就是卫华叔帮着协调的。经过再次见面,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能到首都特训,肯定是卫华叔帮着弄的。可让楚天齐奇怪的是,后来两次见面,卫华叔尽管去掉了帽子,但却一直戴着墨镜。在后来楚天齐到首都时,偶尔在室外看到了卫华叔和李卫民在一,也看到了卫华叔一个完整的侧脸。 今年这次特训,卫华叔又来了三次,与魏铜锁、李子藤通话以及春节给父母打电话,又都是卫华叔帮着协调的,这三次见面,卫华叔仍然戴着墨镜。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卫华叔先是戴头盔接站,上车却又主动摘下头盔,还特意回头向自己笑了笑。 每次遮挡头脸,显然是为了隐蔽,既避着自己,也避着别人。他到底躲什么呢?他身上有什么秘密?而这次刻意向自己显示本来面目,难道秘密即将揭开? “天齐,想什么呢?”卫华叔的声音忽然响。 “我……”楚天齐本来是想否认的,可是却在观后镜里看到了卫华叔的笑容,便换了回复,“随便想点事。” 卫华叔的笑容更甚了,好像猜到了楚天齐想的内容。 忽然,楚天齐觉得对方的笑容很熟,就是脸上的容颜也很熟悉。像谁呢?楚天齐在脑排出了一个个头像,进行对比着,但却没有比出结果。对了,楚天齐恍然大悟,在网站上曾经看见过这张脸,好像是哪个部的副部长,叫徐卫华,可又一时想不清是哪个部委。虽然确定了这么个结果,但楚天齐还是觉得对方像一个人,很熟很熟的人,可就是想不来。 “天齐,你爸跟你说过小时候的事没有?很小很小时候的事。”徐卫华再次说话。 楚天齐道:“讲过呀。三岁往后的事,好多我也都记着呢。我还听说,我们是从外地搬去的。” 徐卫华“哦”了一声,又换了话题:“你见过你*爷爷吗?” “没,从来没,好像也没听我爸说过。”楚天齐回答着,心却不禁狐疑来。 徐卫华没再说话。 楚天齐便也只能在心犯着嘀咕。 …… 越野车在心城区奔行后,向右拐去,进入小巷。说是小巷,只是相对于主街道而言,宽度至少还在二十米左右。 刚进小巷,汽车便放缓了速度,车窗上的帘子也适时遮了来,同时前后排座椅间也升了一层遮挡物。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这是卫华叔操作的,应该是规矩。于是他便识趣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不再四处张望。 不多时,越野车停了一下,接着就是铁门开动的声音,然后汽车再次启动。凭感知,楚天齐知道,汽车进入了一个院落。 依照巷子的方位,以及卫华叔一系列的操作,楚天齐想到了一个区域,一个人们传言的居住区。但他又不禁疑惑,卫华叔会住这里?按说他的级别还不够吧?可他能开车进来,显然和这里关系非同一般。那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对了,说是有一个人想见我,那又是谁呢?这人为什么要见我?这人认识我吗?他忽然想到了卫华叔问到的一句话,但又不禁自问:可能吗? 就在楚天齐正疑惑不解之际,越野车停了下来。 “下车。”说话间,车遮挡物退去,接着,徐卫华跳下汽车。 楚天齐睁开眼睛,推开车门,来到车外,顿时感觉一种无形压力袭来。 “跟我来。”徐卫华示意一下,向前走去。 楚天齐不敢怠慢,快步跟了上去。 拐了几个弯,徐卫华说:“到了。”然后推开了屋门。 跟着徐卫华,楚天齐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正面沙发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须发皆白,连眉毛都白了。看到这个老人,楚天齐有一种很特别的亲切感。忽然,他发现,老者定定的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楚天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卫华叔,又看了看老者,怪不得觉着面熟呢,原来卫华叔和老者长的这么像。可自己并没见过老者呀?那又是为什么呢? “像,太像了。”老者发出了声音。 “爸,这是楚天齐,你不是有话要问他吗?”徐卫华适时说了话。 老者“哦”了一声,眨眨眼睛,身子向后靠了靠,说道:“孩子,你现在的父亲是楚雄飞吗?他是做什么的?兄弟几人?” 楚天齐一楞:这话里有话呀?然后回道:“我爸不叫楚雄飞,叫楚玉良,是一个赤脚医生,一只脚落下了残疾。我有个弟弟,还有个姐姐。” “姐姐,你还有个姐姐?”嘟囔两句后,老者才说,“你父亲会武功吧?” 对面老者怎么知道?楚天齐有些纳闷,迟疑着要不要说。 老者又说:“他还会三绝招,龙游浅水、虎落平阳、飞龙在天,对不对?” 楚天齐不由一惊,同时心情也不平静来,他意识,今天可能要揭开一些谜底了。他反问道:“您怎么知道?” 老者没有回答提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孩子,你有一把长命锁,带来了吗?给我看看。” 虽然对方说的很和蔼,但却天生有一种威严,还有一种亲切感,楚天齐心甘情愿的从包里拿出那把长命锁来。 徐卫华马上接过长命锁,递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慢慢眯了来,俯身看着那把长命锁。过了一会儿,老者缓缓抬右手,颤抖着向那把长命锁摸去。接着,又抬左手,双手接过长命锁,半举着,借着灯光观察、抚摩。 渐渐的,老者眼蒙上了薄雾,很快薄雾变成了泪滴,老者怎么会哭呢? 忽然,老者哭出了声音:“卫国,卫国,我的儿。” 楚天齐心“啊”了一声:“老爷子,您这是怎么啦?” “你叫我什么?”老者抬了挂着泪珠的脸颊,“我是你*爷爷。”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徐大壮就是我 看着车外的“停车场”,宁俊琦很是无奈。从机场出来,他已经在出租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了,除了刚开始的一段还比较顺畅,后来一直就是走走停停,而且每次汽车能挪动的距离实在有限。尤其到了当下这段,等上好几分钟,也才能挪个一、两米。 着急也没办法,越着急越觉得慢。于是宁俊琦不再伸长脖子,张望个不停,而是靠在座椅上,闭眼睛,想着事情。 刚一闭上眼睛,脑便浮现出了天齐的形象。天齐还是那么帅气、英武,甚至还有一丝可爱的稚气,当然也有一点乖张之气。 从第一次在班车相遇,到现在已将近八年了,那时天齐还吃了自己的“豆腐”。虽然他后来一再解释,是梦在抓小兔,根本就是无心之举,还说他不是轻浮之人。宁俊琦确实知道他并不轻浮,相信他不会随便对异性动手动脚,但也怀疑那次是有鬼使神差之力,助他占了自己便宜,她把这视作是两人命姻缘的一部分。 本来*经过三年多的了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爸爸却给出了“坚决不同意”的答复,还用天齐的前途做威胁。宁俊琦相信爸爸绝对不会害自己,可她却接受不了父亲这种爱护,但为了天齐的未来,她只好采取了温和的抗争方式——等待,这一等就是四年多呀。所幸的是,在这四年,她和天齐都经受住了考验,都在等着对方。可是不曾想,爸爸当年的一个说辞,竟是彻头彻尾的骗局,竟是和老住持合谋系的一个圈套。 在这之前,宁俊琦虽然也对爸爸说过刻薄的话,但在内心里,她一直都把爸爸的阻拦看做是对自己的爱,只不过那种爱有些变形而已。可当这次听到了缘的录音,而爸爸又给不出任何合理解释的时候,爸爸在心的高大人设迅速崩塌,她觉得爸爸太自私,爸爸心全是门当户对的封建等级思想。那一刻,她的心凉了,从头顶凉到脚底;那一刻,她想到了绝食,想用这种方式唤“老顽固”心的温情,如果还不奏效,那就只能弄假成真——绝食到底,管它最后是什么结局。她也只能采取这种看似懦弱的方式,而不敢采用“私奔”或“私定终身”这种极端措施,那样就会让天齐遭受到爸爸无情的打击报复,会害了那个正直的大男孩。 就在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时候,二姨来电话,说是外公醒了。这让宁俊琦凉到底的心又暖和来,她知道爸爸不敢不听外公的话,她要让那个开明的“可爱老头”来对付年的“老顽固”,她觉得还没有外公办不了的事。 想到外公,宁俊琦也不禁心疼和心酸。外公的一生既波澜壮阔,却又为人少知,工作性质决定,他老人家只能做默默无闻的英雄。可是有些事真的说不清,身为英雄的外公不但为革命留了血,却又在和平时期被冤屈,真是流血又流泪。乌云终究遮不住太阳,党的光辉为老革命带来了温暖,外公冤屈彻底得解。事物往往不能尽遂人愿,就在外公感念党恩、安享晚年的时候,却忽然昏迷了,这一昏迷就是好久好久;虽然间也醒来好几次,醒来时就和好人一般无二,可是没过几天又昏迷过去了。不知这次外公情况会怎样?宁俊琦在心默默为外公祈祷来。 忽然,宁俊琦不禁有一些担心,担心自己要讲说的事会否影响到外公的身体,会否再引外公的昏迷。 宁俊琦睁开眼睛,脑的事情才暂时搁置,车外仍是蜗行的车流。她忍不住道:“师傅,这得到什么时候呀,能不能绕过这儿呀?” “姑娘,我也着急,每天都着急,只要一上路就着急呀。可咱这是四个轱辘的汽车,又不是带翅膀的飞机,就是飞机的话,不也得有足够的滑行和降空间吗?”出租司机说话还真贫。 宁俊琦暗嘘了口气,没有接话。 可能是看出了女孩的不悦,司机又说了话:“姑娘,这一段最容易堵,就跟血管拐弯处一样,过了这段就好了。很快这一段就过完,你看远处,好像车已经能正常行走了。” “那还得多长时间到呀?”宁俊琦追问。 司机道:“估计半个小时差不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拿出手机一看,宁俊琦赶忙按下接听键,喊了声“二姨”。 手机里立刻传出女声:“琦琦,到没呢?” “二姨,在路上堵着呢,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宁俊琦道,“外公睡了吗?会不会太晚了。” “好像还没睡,到了就应该能见到他。没事,应该不晚,老爷子要是见到你,指定精神的不得了。快到的时候来电话,我让人到外面接你。”对方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 听了老者讲说的这段过往,楚天齐非常震撼,他觉得这简直就是革命历史大剧。对面老者就是大剧的主人公,而自己也是剧人物之一,还是老者的孙子。这些事也太曲折了,曲折的近乎不真实。更让楚天齐觉得不真实的是,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听说“爷爷”两个字,今天竟然多出这么一位了不的爷爷,这,这也太离奇了。 通过老者讲说,也解开了楚天齐心好多谜团,怪不得父亲头部有弹片,怪不得在受伤昏迷时会喊“老首长”,怪不得……忽然,楚天齐心涌上了复杂的情感,原来父亲不是亲生父亲,亲生父亲是这个老者的儿子。 本已眼含热切看着对面年轻人,甚至随时准备拥住扑进怀的孙儿,可看对方却一脸木然,老者脸上不禁一黯,一丝心酸涌。调整了一个情绪,老者说了话:“孩子,也不怪你觉着突然。这么多年来,爷爷没有抱过你一次,哪怕连一块糖都没有给你买过,面也没能见上一次,爷爷不称职,爷爷愧对你呀!” 楚天齐嘴唇动了几动,终究没喊出那两个叠字,而是用了另一个称呼:“老爷子,事无常,这怪不得您,您受的苦更多。” “孩子,你心里还是有疑惑吧?其实只要看看咱们仨的样貌,就能说明咱们之间的关系了,你的鼻子、眼睛和卫华多像,你简直就是卫国那时候的翻版。”老者话满是慈爱。 楚天齐下意识转头看去,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着卫华叔很面熟,原来是自己和他长的一样呀。再看对面老者,确实三人很有几分相像。 老者一笑:“孩子,我还知道,你身上有一个记号,就在你的后腰上。能让我看看吗?” 听老者如此一说,楚天齐暗道:不会错了,不会错了。同时顺从的掀衣襟,向老者面前走了两步,侧过身去。 老者颤抖着抬右手,摸在那块胎记上:“葫芦,果然是葫芦娃,卫国当初捎信就说了。卫国,卫国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是除卫华的手机在响。 拿出手机,徐卫华看了一眼,接通了:“二姐……噢,噢……非得我去?……好吧。” 挂断电话,徐卫华说:“爸,有点小事,我先出去一样,很快就回来,你俩先聊。” “大半夜的……好。”老者点点头。 徐卫华转头走去,临出门时冲着楚天齐笑了笑。 经过电话这么一打搅,老者激动的情绪平静了好多,也把手从楚天齐后腰拿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老少两人,楚天齐既感觉无比亲切,却又不免尴尬。他一眼看到老者放到沙发上的长命锁,便以此打破了尴尬:“这把长命锁有什么不同吗?我爸一直让我带在身边,还一再嘱咐我不要丢了。” 老者手指长命锁:“孩子,你看看,有什么特殊吗?” 楚天齐捧长命锁,看了来,看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把长命锁捧到老者近前。这把长命锁他已经仔细看了多次,就是一条链子上缀着个如意形状的小物件,如意上面是四个字“长命宝贵”,还有一点小图案。 老者用手一指如意的左下角:“你看这是什么?” “人,两个人。”楚天齐如实回答。 “这个呢?”老者手指移到了如意右下角。 “这个,这个好像是一条鱼吧。”楚天齐回答的有些含糊。 老者点点头:“不错,这就是两个人和一条鱼,把他们放到一的话,会组成什么呢?” “会组成什么?会组成……年年有余?”楚天齐试探的说。 老者摇摇手,提示着:“组成一个字,鱼用的是谐音。” “两个人,双立人,鱼用的是谐音。”楚天齐嘀咕了一下,说:“徐,双人徐。” 老者一笑:“就是“徐”字。” “您老人家又是谁呢?”楚天齐忽然问道。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听说过徐大壮吗?” “听说过,知道。您是徐老?”尽管已有预感,楚天齐还是心一惊。 “不错,徐大壮就是我。”老者说话时,自动施放出了无尽的威严。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天大好消息? 楚天齐“哦”了一声:“怪不得呢。” “怎么啦?”徐大壮追问。 楚天齐道:“我在河西省玉赤县工作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一次偶然机会见到了您给老幺峰抗战根据地的题词,还有幸与那副题词合了影。再后来,我见到了介绍您英雄事迹与生平的报纸,就收藏了一份。等我把照片和报纸带回家后,我爸几次偷偷拿出来看,有一次我还发现他晚上在对着照片、报纸抹眼泪。当时我就觉着奇怪,怀疑他和您有关系,也以为可能是他有过类似经历,可没想到,我爸竟然是您的警卫员。还有一次,我爸头部受伤昏迷,昏迷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醒来,可是在我读那份关于您的报纸时,他竟然醒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你爸……哦,雄飞那可不是一般人。不但功夫了得,而且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他的那份忠诚之心,要是没有他的话,恐怕现在也就没有你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信守承诺,没有暴露你的身份,也没有讲说他的过去,一直甘守清贫和落寞,雄飞才是真正的英雄。”徐大壮颇为感慨,“为了我们家,他受了太多的罪,是我们徐家的恩人,我们一定得报答他。” “我爸。”说到这里,楚天齐停顿一下,又接着说,“他肯定不图报答,否则最码应该申请恢复他的从军经历,以获得一些民政上的补助,也不至于只靠种地、采药的微薄收入,养活全家老小。” 徐大壮伸出了大拇指:“英雄,真是英雄,雄飞好样的。我老徐愧对他了,以前的时候,我好多年一直背着罪名,也没法关照他。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了名誉,又成天迎来送往折腾了好多天,刚想着要找他,我又昏迷了。不曾想,他不但照顾了卫国,还救了我大孙子,把大孙子培养成了人才。”说到这里,徐大壮唏嘘不已。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听你说,他有一只脚缺了脚趾,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他的右脚就是那样,我还正想向您请教呢。” “哦”,徐大壮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你还有一个姐姐和弟弟?” 楚天齐点头:“是。” “他后来成了家,再有小孩很正常,可怎么会在你上面还有个孩子呢,那时他还没结婚呀。”徐大壮很是疑惑。 楚天齐再次摇头:“不清楚,可能……我姐的血型和他也不太符。” 徐大壮点点头:“那就是说,大女儿也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对了,他跟你说过以前的朋友或是熟人没有?” “没有。我爸只讲村里那些事,到柳林堡之前的任何事也没讲。”说到这里,楚天齐又道,“对了,我爸在那次受伤昏迷的时候,除了喊‘首长’外,还喊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老高’,一个是‘王娟’。您知道这二人吗?” “不知道。”徐大壮摇摇头,忽又问,“你家有电话吗?” “有。”答过之后,楚天齐又补充道,“估计现在我爸妈都休息了,我妈睡眠不好,怕惊动。”楚天齐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但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种关系,也没想好如何跟爸妈提,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徐大壮略有些泄气:“那就等方便的时候,对,尽快把他接到这来,我当面问他。”然后话题一转,“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仁义、孝顺,这都是雄飞两口子教导的功劳。你看看,那么急的来看爷爷,还给爷爷带了安平的特产。安平县、玉赤县老幺峰,那都是爷爷战斗过的地方。” 楚天齐下意识的看了眼地上的两个纸盒,心很是惭愧,那根本不是自己专门卖的,而是安平县送给自己的土特产,是卫华叔说成自己特意孝敬老爷子的。 “哎,孙子都这么大了,要是卫国活着的话,也到知天命的岁数了。”徐大壮眼闪着泪花,“也不知卫国是怎么走的,看来只有问雄飞了。” 看着对方情绪低落,楚天齐不知如何接茬,便说道:“时间不早了,您老休息吧。” “休息?我都睡了这么多年,早睡足了。今天看见我大孙子,更不想睡了。”说到这里,徐大壮忽道,“你累了吧?要是累了,就去休息。” “我不累,就是……”楚天齐在脑搜寻着理由。 徐大壮慈爱的说:“什么呀,有什么不能讲的?在爷爷面前,什么都可以说。” “我,我尿急。”楚天齐终于编出了理由。 “哈哈哈。”徐大壮大笑来,“不就是撒尿吗?赶紧去厕所。”说着,用右手一指。 楚天齐看了眼厕所方向:“我,我不习惯,在屋里尿不出来。” “这孩子,还尿不出来。那好,那就再找个地方。”说到这里,徐大壮按了下沙发扶手上的按钮。 很快,一个精干的小伙人走了进来,躬身道:“首长,请吩咐。” 徐大壮一指楚天齐:“你带我大……带他去外面厕所。” “是。”答了一声,小伙子示意楚天齐,“请跟我来。” “那我先去了。”楚天齐和徐大壮打了声招呼,跟着小伙子走去。 楚天齐现在确实也想撒尿。在从安平县出发之前上过一次厕所后,一直到现在,已经六个多小时了,再没有去过。但他所谓的“在屋里尿不出来”,纯属是瞎说了。所以要出去,主要就是想找个地方,把有些事好好的捋一捋,他现在脑子有些乱,主要是心里乱的很。 …… 刚走进院子,就见前面站着一个年女人,宁俊琦赶忙迎上去,感了一声“二姨”。 年女人拉上宁俊琦的手:“琦琦,外公醒来就要找你,他最稀罕这个宝贝外孙女了。” 宁俊琦“嘿嘿”一笑:“外公睡了吗?” “没呢吧,我见他那屋一直亮着灯呢。”年女人道。 “二姨,那我先去看外公了。”宁俊琦说着,抬腿就走。 “好,好。”话到半截,年女人忽又喊住了对方,“等等,等等。” 宁俊琦停下脚步,转回头去:“二姨,怎么啦?” 年女人走上前来:“还说怎么啦,你脸上简直就是个大花猫,头发也乱糟糟的,就这么去见外公呀?” 宁俊琦不好意思一笑:“那我去收拾一下。” 年女人点点头:“去吧,到那间屋,那里什么都有。来,二姨帮你拿着东西。” “谢谢二姨。”宁俊琦把挎包递了过去。 “自家人客气什么?”年女人去接挎包,“琦琦,眼窝怎么这么红,哭过?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李大书记呗。”宁俊琦哼了一声。 “这么大人欺负个孩子。”年女人嘟囔了一句。 “哼,就是。”宁俊琦说着,松开挎包,转身走去。 “哎呀,琦琦这么毛燥。”年女人埋怨道。 宁俊琦回头看去,见二姨正低头去拿挎包。想是自己太着急,没等二姨抓住就撒手了吧。 年女人偷眼看着宁俊琦奔去的方向,只到不见了人影,才直腰来。 时间不长,宁俊琦快步奔了出来。 此时的宁俊琦,头发柔顺了好多,脸上泪痕也不见了踪影,就是红眼圈还没有完全散去。 年妇女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最码不像流浪猫了。” 宁俊琦“嘻嘻”一笑,接过了挎包:“二姨,谢谢你,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年妇女挥了挥手。 宁俊琦不再说话,转身奔去。 年妇女脸上出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口气跑到外公房间门口,宁俊琦收住脚步,缓缓心神,轻轻推开了屋门。 外公就坐在屋里沙发上,精神还是那么矍铄,但显然又瘦了。宁俊琦不觉眼窝一热,喊了声“外公”,扑了过去。 沙发上老者好似在走神,一开始并没注意到来人,现在听到呼喊,才回过神来。他先是一楞,接着高兴的说:“琦琦,你怎么来啦?” 宁俊琦先是扑在沙发上,然后搂住了外公的脖子:“外公,你这人怎么这么能睡觉?我都怀疑你是瞌睡虫转的。” 老者爱抚的拍着外孙女胳膊:“就你能编排外公,你以为我想睡呀,好人都得睡病了。这么晚的,你就来了,你爸也放心?” “他呀,哼。”宁俊琦话到半截,又换了语句,“就知道工作,哪管他女儿?” “你呀,下来,下来,勒的我快上不来气了。”老者拿开了外孙女胳膊,“你爸是个有责任感的官员,不要错怪他。” “行,他有社会责任感。老革命,这行了吧。”宁俊琦撒娇的说。 “你呀。”老者点指对方,疑惑道,“又哭鼻子了吧?因为什么?” “还不是……”话到半截,宁俊琦忽然指着老者左侧,“外公,你这里还有一个?” 老者顺着外孙女手指方向看去:“什么,这个呀?这是你……” “吱扭”屋门一响,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老者马上换了话题:“卫军、琦琦,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好消息?”二女齐声质疑。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两个扫把星 老者没有回应二女的疑问,而是冲着宁俊琦一伸手:“把你的也拿来。” 宁俊琦尽管疑惑,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外公要的东西。 老者左手接过外孙女的东西,右手抓了沙发上的物件,双手掌心向上:“看看。” 二女左右来回看看,异口同声的说:“一样,完全一样。” “当然一样了,都是咱家的东西,能不一样?”老者满脸喜色。 “外公,怎么回事?”宁俊琦发出疑问。 年女人也提出了问题:“爸,什么好消息?” 老者“呵呵”一笑:“你大哥的儿子找到了。” “啊?”二女同声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老者非常自得。 “我大哥都走了三十来年,哪有什么儿子?”年女子道,“爸,你不是睡糊涂了吧?” 宁俊琦也说:“是呀,从来就没听说过。外公,你断断续续的睡了好几年,知道吧?” “你们是不都以为我睡傻了?这是什么?这就是物证?”说着,老者掂了掂右手的东西。 “这是哪来的?”二女再次异口同声。 “你们说呢?”老者卖了关子。 年女子急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骗子可多。” “你老爹能碰到骗子?”老者很是自得,“能骗我的人,还没生呢。” “外公,你就快说吧。”宁俊琦催促着。 老者“哈哈”一笑:“好,好,这事说来话长,还是老天开眼,不该我们绝后,不该我老……” “吱扭”一声,屋门响动,打断了老者的话,一个高瘦的大男孩出现在门口。 宁俊琦“啊”了一声,嘴巴大张,楞在那里。 大男孩也楞在当地。 “你怎么在这儿?”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的提出了同一个问题。“你们认识?”老者发出了疑问。 二位年轻人都“嗯”了一声。 老者继续发问:“朋友?” “嗯。”二人还是如此回答。 “你俩怎么啦?怎么就只知道‘嗯’?”老者笑着道。 “嗯。”二人依然异口同声。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 二位年轻人根本没被老者的笑声打扰,而是目光紧紧的盯在对方身上。他们已经四年多没见面了,就连电话也不曾打一个,今天却突然身处一室,怎不吃惊?两人四目相对,眼眸都噙上了一网碧水,女孩眼碧水更是扑簌簌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男孩走向女孩,女孩走向男孩。 老者看看男孩,又看看女孩,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年女子盯了楚天齐两眼,快速走到一边,从挎包拿出一样东西,看了来。 老者冲着两个年轻人道:“你们过来。” 两个年轻人听话的走到老者近前。 大男孩眼睛忽然直了,定定的盯在老者手上:怎么两个一模一样,那个是谁的? 老者一笑:“奇怪吧?琦琦是你表妹,你是她表哥。” “啊?”男孩惊呼一声。他都懵了,怎么出去了这么一会,她就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自己的表妹?那个女人又是谁? 宁俊琦可不仅只是懵了,而是又惊又骇。虽然刚才见他一进屋,宁俊琦就有了预感,但是现在听到外公亲口说出,他还是顿时心乱如麻。大舅的儿子怎么是他?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姓呀。他怎么能是我的表哥?不能,绝对不能,她不愿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说错了,外公说错了,肯定是外公年岁大了,又刚刚醒来,脑子还不清醒。 “爸,你说什么?你弄错了吧?你看这是什么?”年女子把手东西递了过去,“这是琦琦包里掉出的。一开始我没注意,等我再次出来的时候,才在地上看到。” “照片?”老者“哦”了一声,从照片上抬目光,饶有兴致的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女。又转向年女子,“卫军,这又怎么啦?” “怎么啦?他能是琦琦的表哥?他是琦琦的男朋友。”年女子大声道。 “男朋友?有何为证?”老者追问。 “这种亲密程度,还有,你看后面。”年女子说着,把照片背面翻了过来,念着上面的字,“你还好吗?日夜思念你的琦。” 老者缓缓点头,一手拉着男孩,一手拉宁俊琦,把二人的手向一拉去。同时嘴里说着:“看来真是男朋友。天齐,俊琦,男友,表哥,好啊,好……” “好什么好,这是乱*伦?”年女子厉声道。 “乱*伦?”话到此处,老者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紧闭,身子向后一靠,随即往右侧倒去。 “老……爷爷,爷爷,你怎么啦?”男孩眼急手快,身子俯下,扶住了即将倒在沙发上的老者。 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途去上厕所的楚天齐,老者正是徐大壮,年女子则是徐大壮的二女儿徐卫军。 “外公。”宁俊琦也惊呼一声,伏到了老者腿边。 “住手,一边去。”徐卫军大喊一声,同时按下了扶手上的按钮,“老爷子又昏迷了,你俩就是罪魁祸首,扫把星。” “你怎么这么说?”宁俊琦哭着道,“赶快救外公吧。” 徐卫军厉声道:“老爷子昏迷,就是被你俩气的,谁让你俩乱*伦来着?” “你……”楚天齐双手扶着徐大壮,瞪向那个女人。 一阵脚步声,进来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还有一名短发的精干小伙子。 “白大褂”快速到了徐大壮身旁,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金属箱。 楚、宁二人站身来,焦急的盯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徐卫军对着那名精干小伙说:“请他出去。” 精干小伙顺着徐卫军手指方向看去,迟疑着说:“他是徐部长的客人。” 徐卫军“哼”了一声:“你只管执行命令,卫华那里我来说。” “是。”答过一声,精干小伙来在楚天齐近前,用手示意,“请。” 楚天齐扫了对方一眼,又冷冷的看看徐卫军,把目光投向了沙发,投到了老者身上。那是自己的爷爷徐大壮,那是革命元勋徐老,而此时只是一个陷入昏迷的普通老头。 目光再次移动,落到了那个哭成泪人的女孩身上,楚天齐感觉心头好痛,脑子也乱了好多,他忽然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了。 “请。”精干小伙再次提示。 “不劳费心。”楚天齐冷冷回了一句,再次狠狠瞪了徐卫军一眼,转身走去。 精干小伙尽职的跟在身后。 徐卫军嘴角掠过一丝笑容,目光落到宁俊琦身上:“琦琦,你也先不要在这儿了。” 宁俊琦眼睛死死盯着外公,没有任何反应。 徐卫军移动脚步,来在宁俊琦身边,右手搭到外甥女肩头:“琦琦,不要在这儿守着了。” “为什……”宁俊琦厉喊出两字,停顿一下后,压低了声音,“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徐卫军语气很平静。 “那走的为什么是我?”这几个字是从宁俊琦牙缝崩出的。 “只能是你。”徐卫军仍然很平静,“你对病人的救治帮不上一点忙,而我赶上好多次了。” 宁俊琦迟疑一下,摇了摇头:“不,我要守着外公。” “你的冲冲怨气,不利于对病人救治,请你离开。”徐卫军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 “不,不。”宁俊琦连连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徐卫军手指门口方向:“你去面壁思过,为了被你气昏的外公思过。” “你……我……呜呜……”宁俊琦悲鸣着,冲出了屋子。 …… 李卫民走进院子,和门口卫兵点头致意后,急匆匆向后院而去。 一个人影快步奔来,差点和李卫民撞了个满怀。 李卫民急忙向旁一闪,同时也看到了来人侧脸,先是一楞,随即喊道:“天齐,楚天齐,你……” 擦身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可是面对李卫民呼喊,楚天齐没有任何反应,径直快步走了出去。 他在这?发生什么啦?李卫民狐疑不已。先不去想他了,看看再说,想到这里,李卫民迈动了脚步。 “呜……外公……呜……”一阵悲鸣,伴随着急切的脚步,由远而近。 琦琦怎么啦?她外公怎么啦?正自疑惑,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迎面跑来。 李卫民看清了,是自己的女儿。于是,他急忙迎了上去:“琦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宁俊琦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哭着,躲闪着父亲的拦阻。闪避几次无果后,宁俊琦一转身,向院跑去。 “琦琦,琦琦。”李卫民在后面紧紧追赶。 宁俊琦径直冲进一间屋子,“咣当”一声掩上屋门,给父亲来了个闭门羹。 李卫民收住身形,左右看了看,走到一个精干小伙近前,说:“千万别让她离开院子。” “是。”对方回应道。 李卫民不再说话,而是快步向徐大壮房间奔去。 徐卫军双臂环于胸前,站立在徐大壮门前。 “卫军,怎么啦?”李卫民停下脚步。 徐卫军冷哼道:“你生的好女儿,扫把星。”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两个扫把星。”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你俩只能是表兄妹 李卫民连着敲了好几次,可是屋子里除了呜咽声,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拿出刚刚取来的钥匙,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女儿正趴伏在大床上,双肩一抖一抖的哭泣着,看上去是那样孤寂,那样可怜。 李卫民坐到床沿,右手搭在了女儿后背上。 宁俊琦猛的连续晃动肩膀,把那只无数次倍感温暖的大手,抖了下去。 李卫民没有气馁,而是再次把手放了上去。 宁俊琦接着再抖。 如许三次,宁俊琦已不再理会,任由那只大手搭在背上。 李卫民长嘘了口气,缓缓的说:“琦琦,现在你知道了吧,不是爸爸势利,也不是爸爸狠心。你妈妈和你大舅那是亲姐妹,他是你大舅的亲儿子,你俩是姑表亲,表兄妹。你俩只能是表兄妹,根本就不能结为夫妻,不但《婚姻法》通不过,伦理道德也不允许。 你知道吗?爸爸对天齐非常欣赏,既欣赏他的人品和能力,也欣赏他用情之专。正因为如此,我才一次次帮他,做好事不留姓名的帮他,而他却不知道,或是认为我别有用心。我不怪他,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毕竟他不知道其的细情。我又怎能怪他呢?他是你妈妈的亲侄儿,也就是我的亲侄儿,你妈妈和大舅都不在了,我就会更呵护他、关心他。当然了,就冲他的所作所为,也值得我这个党的级干部予以培训和关注。 为了阻止你俩的结合,我采取了好多看似有悖人情的做法,显得很是冷血。其实每当那么做,每当看到你的无助,爸爸都心疼的很,真是扎心的疼。可我知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更是为老徐家好,我的心就硬了下来,便一次次的充当你所谓的‘法西斯’。一个人违心的做一次事可能不难,但要经常违心的去做,那是很难很难的,我所受的内心煎熬并不比你俩少。所幸的是,正是由于我的强力阻拦,才没有酿成大错,这也是值得欣慰的。迷底终于揭开了,这一天早晚要来,早来比晚来好,心里终于踏实了。” 宁俊琦猛的一翻身,坐了来:“你踏实了?” 李卫民点点头:“踏实,当然踏实了。你俩也踏实了呀,省得再受那种煎熬,你有了表哥,他有了表妹,他还找到了自己的至亲家人,这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自私,这是站在你角度考虑。”宁俊琦“哼”道,“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想过他的感受没?四年多,一千五百多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俩认识八年了,八年啊,八年把鬼子都打败了。可我俩呢?相恋了八年多,坚守了四年多,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想,他又会怎么想?” 李卫民叹了口气:“琦琦,爸爸也很无奈,也时刻在自责,可这件事只有你外公能点破,我们谁也不能说。我也只能在尽力的情况下,只能采取阻断你们接触的方式,而不让事情发展的更糟。虽然我的方式看似有些残酷,但让你俩保持了安全距离,这是我最欣慰的事。你想想,若是还让你俩在一,这四年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了,那才是无法原谅的过错。” “你是说,没有发生男女之事,你脸上有光,觉得很有成就吧?”宁俊琦冷声道,“那根本不是你的功劳,而是我俩足够自律,我俩做事有底线。” “确实你俩品行纯良,这也是我非常欣赏天齐的原因之一。”李卫民继续说,“但是做为长辈,那种担忧之心却是时刻存在的。为了达到阻止你们的目的,我可谓用心良苦,除了我自己出手外,还曾经去找过楚雄飞,就是楚玉良,让他和我一同阻止你俩接触。哎,雄飞变了,当初那个睿智果敢的警卫员不见了,他已经变成了目光短浅的糊涂虫。他不但不配合我,还说什么‘孩子的事大人最好少掺和’,这叫什么话?这是掺和的事吗?” “等等。”宁俊琦忽然瞪大了眼睛,“我妈可是姓宁呀。楚叔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卫民先是一楞,随即道:“想什么呢?你俩就是至亲的姑表亲。你妈不姓徐,那也是无奈的事。当时你外公处境危险,全家也很艰难,你大舅又生死不知,只好让你妈改姓宁了。这事你也知道呀?” 宁俊琦怔了一下,反身扑倒床上,又放出了悲声:“呜……” …… 凌晨时分,*市街头清静了许多,车辆和行人都很少,和那些喧嚣的时段相比,显得非常冷清。 大街上有数的行人,主要是清扫卫生的环卫工,还有流浪者的身影,偶尔也有找不到家门的醉汉。而有一个人,似乎并不属于这些群体。 一个身材高瘦的人影缓步行进在人行道上,在路灯光亮映照下,身后形成的影子更加修长。他长着一张坚毅的脸庞,但此时脸上却写满了茫然;他平时的眼神非常清澈、睿智,而此刻却混浊了好多;他的步子很慢,但体现不出一丝清闲,只能看到深深的疲惫。他就是楚天齐,被那个女人“请”出徐家的楚天齐。 离开徐家后,楚天齐就到了大街上,他没有去找住处,也没有坐出租车,也不知去哪,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进着。 此时才是二月下旬,农历也没有出正月,后半夜的*街头温度很低,还伴着三级左右的风。楚天齐只穿着一件夹克和衬衫,但他却感觉不到冷,因为他的神经已经有些发木了。在刚才过去的几小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太突然,太离奇,也太的让人难以接受,让他不愿相信是真实存在。 昨天下午接到卫华叔电话,直到走出首都机场前,楚天齐都以为是公事,以为是特训的事。只到看见卫华叔真容,听到要带自己见一个人的时候,楚天齐才犯了嘀咕。但他也仅认为是一个领导,也许是厅级,也许是部级,还曾想到了李卫民。他觉得可能是考验到期,李卫民要答应自己和宁俊琦的事。但是当进入那个院落的时候,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把见面人的地位想小了。 果然,见自己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徐老,还自称是自己的爷爷,这让楚天齐很震惊。无论是徐老知道的那些事,无论是徐老知晓自己的“葫芦”,还是徐老讲说了长命锁上的图案,尤其是自己和徐老父子的长相,都证明了一点,徐老的确是自己的亲人。 能有徐老这么一个爷爷,那是多么荣耀的事,也是多少人多么向往的事,可楚天齐却在想着如何向父母讲说。他担心如何讲说与徐老见面的事,虽然自己也是被安排,但他仍然担心父母的感受,尤其母亲可能并不知晓自己的真正来历。在楚天齐心里,楚玉良夫妇永远都是自己的亲父母;只不过他对生父母并没有任何怨恨,他理解他们的苦衷,也唏嘘他们戛然而止的人生。 本来脑子已经够乱了,可是再次回屋的时候,宁俊琦却出现在屋子里,还有那个可恶的卫军。当时楚天齐以为是幻觉,认为是在梦境,可是俊琦清瘦的身形、憔悴的面容,却是那样的真切与真实。 接下来的事,让他脑子更乱:宁俊琦和自己是至亲,她竟然是自己姑姑的孩子,是自己的表妹。恋人秒变表妹,表妹竟是与自己相恋了八年的恋人,这也太奇葩了,这更像是上纪初的剧情。可楚天齐却不觉着剧情多么精彩,只觉着心头充满了凉意,他不愿是这么个剧情。 更不愿的剧情发生了,那个可恶的卫军指出了问题所在:表兄妹不能是恋人,还用了“乱*伦”这样的词。紧接着,徐老也昏迷了。 在徐老昏迷的那一刻,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喊对方一声“爷爷”。可是好不容易喊出“爷爷”二字,却被卫军赶了出来,还被安上了“扫把星”恶名,也被安上了一个罪名:气晕老爷子。 一阵冷风刮过,楚天齐不禁打了个冷颤,脑子也清醒了一些。转头望着空荡荡的大街,他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不禁自问着:怎么办?他不知道如何处理与徐家的关系,也不知如何与宁俊琦相处了。心一直认定并誓要白头偕老的恋人,竟然成了表妹,这个剧情实在让他无法接受,可这又是活生生的现实。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拿出一看,毅然绝然的挂断了。他讨厌那个人,讨厌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恨那人没有早日揭开谜底。尽管刚才对方已经打过十多次电话,但他却一次都没接。 “叮咚”、“叮咚”,两声短促的铃音响。 已经猜到了是谁发来信息,但楚天齐还是忍不住拿手机,果然是那个号码。点开短信,一段字跳了出来:天齐,面对现实吧,你俩就是表兄妹,只能是表兄妹,我是你的亲姑父。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可恶的徐卫军 看着桌上的稀粥,宁俊琦一阵阵恶心,她不是恶心稀粥本身,而是恶心送粥的人——徐卫军。 妈妈死的早,宁俊琦和爸爸相依为命,爸爸工作繁忙,是保姆阿姨把她带大的。 娘家的女性,与宁俊琦接触最多的是徐卫军,徐卫军对这个外甥女也还不错。每当过节相聚,徐卫军在关注自己孩子的同时,也尽量没有忘记对外甥女的关照,有时甚至还要更关心一下这个没妈的孩子。平时,徐卫军也经常和外甥女通通电话,嘘寒问暖一番。有时父女二人发生摩擦,徐卫军也一般都替外甥女做主,要对姐夫进行批评“讨伐”。 人心换人心,徐卫军对宁俊琦关心,宁俊琦也很依恋对方;在宁俊琦潜意识,已经把这个二姨当做了母亲的影子。因此遇到烦恼,甚至不能和爸爸讲的烦心事,她一般也会和二姨讲。 关于自己和楚天齐的事,宁俊琦也和二姨简单说过。徐卫军表示对外甥女理解和支持,还说要开导“势利眼”姐夫,让其不要破坏孩子的幸福。虽然爸爸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但宁俊琦也很感激二姨。 宁俊琦知道,爸爸曾经做过外公的秘书,最听外公的话,便想着让外公替自己做主。可自从她准备向家里挑明与楚天齐关系时,外公便长时间昏迷,即使偶尔醒来,也清醒时间不长,就会再次昏迷。担心外公的身体,在外公醒来的有数几次里,宁俊琦也没有敢说自己的事。不过二姨却向她保证,只要外公醒来,就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给她讲说的机会。二姨确实也是这么做的,这让宁俊琦更加感激。 可是一次偶然的事,徐卫军在宁俊琦心形象大跌。去年春天的时候,全家聚会,聚会完以后,各回各家。离去半个多小时后,宁俊琦二次返回外公家,来拿遗失的东西,在经过一间虚掩房门的屋子时,里面传出二姨打电话的声音。徐卫军正好在讲说外甥女,把宁俊琦称作“剩女”,说成“残花败叶”,还说以前关心只是碍于面子的表面章。当时宁俊琦伤心不已,但却没有打扰兴致正浓的二姨,取上东西悄悄离开了。 从那之后,宁俊琦留心观察了一下,二姨好多时候的关心的确是虚了一些,但看来却热情的很。宁俊琦便也没有点破,表面上两人还很热络,可心里却留了心眼。 虽然对二姨有了防备,但对方每次都第一时间告诉外公苏醒的消息,还是让宁俊琦非常欣慰。加之也反思过自己,二姨不是妈妈,自己也不能用妈妈的标准苛求对方,宁俊琦的心态平缓了好多。 昨晚,就在宁俊琦和“法西斯”辩理的时候,接到了二姨的电话,告诉了她外公醒来的消息,要她火速到首都,还嘱咐她带上长命锁和与楚天齐的合影。她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二姨是要帮忙,便急匆匆返回二楼,可是只找到了长命锁,家里并没有楚天齐的照片,更别说合影了。 但奇怪的是,二姨却当场拿出了照片,还是一张合影,合影后面还有留言,说是从自己挎包里掉出去的。当时宁俊琦就懵了,大脑直接短路。刚反映过来情形不对,可外公却突然昏迷了,她哪还顾得上照片的事? 被逼到这间屋子思过后,爸爸跟着就来“劝降”,只到屋子里剩下自己的时候,宁俊琦才又回忆了照片的事。她极力在脑搜寻了很久,也没想到何时与楚天齐照过合影,更没有过给二姨照片的印象,那张合影分明就是无生有的。再联想到当时二姨声色俱厉的训斥,尤其把外公昏迷的责任扣给了自己和天齐,宁俊琦觉得二姨分明是故意为之。虽然不清楚外公为什么昏迷,但如果没有二姨的挑拨,应该是可以避免的。 在宁俊琦心,外公的位置非常重要,可竟然由于二姨的挑拨再次昏迷。而且二姨还嫁祸于自己和天齐,整个一“笑面虎”,宁俊琦觉得实在恶心。更令她恶心的是,刚才还假惺惺的送来了稀粥,甚至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阳光照进了屋子,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了,可宁俊琦的心里却灰蒙蒙的。不知外公又要睡到什么时候?也不知天齐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天齐呢?想到这些,她的脑仁就又疼了来。 都怪你,可恶的徐卫军。暗自腹诽一句后,宁俊琦又倒在了床上。 …… 徐卫军、徐卫华姐弟对面而坐。 徐卫军正对弟弟质问着:“卫华,昨晚找了我一通毛病,今天又来讲说这些,你什么意思?” “二姐,不是我什么意思,而是这些事乍就这么巧。琦琦从河西省大老远赶来,为什么会带着长命锁和照片?”徐卫华回应着。 徐卫军“哼”了一声:“这些你该问琦琦,她应该最清楚。” “姐夫说,琦琦走出家门后,又再次返回的家里,上了二楼。等她刚一离开,姐夫就到二楼去看,发现放长命锁的盒子打开着,里面的长命锁不见了。”徐卫华盯着对方,“我就奇怪了,难道她知道楚天齐手里有长命锁?” 徐卫军“嗤笑”一声:“他俩在一混了那么多年,在乡里时更是白天黑夜形影不离,肯定连对方身上长几颗痦子都清清楚楚,更别说知道个长命锁了,他们……” 徐卫华打断对方:“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说的这叫什么话?” “卫华,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话也不动动脑筋?那不是明摆的事嘛。我也就是跟自家人说说,出去说我还嫌丢人呢。”徐卫军一副嫌弃的神情。 徐卫华长嘘了口气,才说:“他们肯定互相不知对方手里的长命锁,否则早就应该揭开谜底了。抛开这个不说,那你说琦琦为什么要特意把长命锁带来,难道她知道楚天齐会到这里?” “这你就更问不着别人了,是谁要他来的?又是谁去接的站?老弟,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徐卫军不耐的摆了摆手,“我都懒的说。” 徐卫华一笑:“二姐,你不用含沙射影,我肯定是没和琦琦讲。不过姐夫说,在琦琦返回楼上的时候,可是对着电话说‘拿上,我都拿上’,当时就是和你在通话。还有,姐夫说他从来就没见过他们两人的合影,照片背后的字也不是琦琦笔记。” “卫华,这官当的不大,编故事倒是一套一套的,你这才是含沙射影。”徐卫军停了一下,又沉声道,“你一口一个‘姐夫说’、‘姐夫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分不清远近呢?你姓徐,不姓李,知道不?怎么你就不相信亲姐姐,倒是对外人的话深信不疑呢?” “这不是远近的事,也根本扯不了那么远,这事先不说。”徐卫华紧紧盯着对方,“我就问你,昨晚那事也不大呀,为什么非让我去?更奇怪的是,我一出去,老爷子就昏迷了,天齐也被赶走了,琦琦还被你弄去思过。” “孩子遇到事,他爸又不在身边,让你这个小舅帮着处理一下,过分吗?老爷子好不容易醒来,就被他们气昏迷了,我让他们离开现场有错吗?”说到这里,徐卫军猛的站了来,手指对方,“卫华,在你心里,是你爹重要,还是外人重要?” 徐卫华倒是平心静气:“二姐,你这强词夺理不够,还要上纲上限?再说了,谁是外人?” “外甥女她姓李,一旦嫁人的话,连李家人都不算了,能算徐家的人吗?还有,还有那个姓楚的,我对他更有怀疑。大哥都死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蹦出一个儿子?还拿出一个所谓的长命锁来。”徐卫军连哼数声,“就是这种东西,只要拿上琦琦手里的做模具,分分钟就能做出成千上百个一模一样的。卫华,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个部级领导,怎么做事就不动动脑筋,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就你这种警惕性,还能承担更重要的工作吗?” “什么意思?你要否认天齐的身份?那可是老爷子亲自认定的。”徐卫华也立了眼眉。 “这么多年了,老爷子清醒过几天?他还不是处处听你的?卫华,现在骗子可多,你不要给徐家引狼入室。”说完,徐卫军转身而去。 徐卫华手指离去身影:“你……徐卫军,可恶。” ……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叫醒了沉睡的楚天齐。他现在身处宾馆,是天亮时住进来的。 睁开惺忪睡眼,楚天齐拿过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熟悉的三个字。迟楞了一下,他没有接通,也没有挂断,任由它那样的响着。 响过两三通后,铃声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叮咚”两声响。 楚天齐再次拿过手机,点了一下按键,一段字跳了出来:天齐,爷爷还在昏迷着,不过不用担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状况和以前基本一样。你二姑就是刀子嘴,见到老爷子昏倒,一时急,说话没有遮拦,你不要计较,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总是要见面的。琦琦一直在家里,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很让我惦记,方便的时候回个电话。老叔。 看完短信,楚天齐只觉眼角有些潮*湿,便仰头望向顶棚,许久才说了一句话:“可恶的徐卫军。”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无职一身轻 楚天齐在宾馆已经住了两天,日子到了二十四日下午,期间他一次都没出去,每天就用桶面充饥。 在这两天里,楚天齐也几乎没有说过话,电视也不开,唯一的动静就是手机铃声或短信提示音,电话都是徐卫华和李卫民打的,短信也是他们发的。对于电话,他一律不接,对于短信,则是只看不回。徐卫华共发了三次短信,都是告诉他,关于爷爷和宁俊琦的情况;李卫民发了两次,是让他振作来,并表示会给予他帮助。 睁开眼睛,清醒一下,楚天齐想要看看时间,发现腕表扔在桌上,手机也正在充着电。于是他伸出胳膊,把手机取了过来。手机上漆黑一片,原来是午便没了电,充电时也干脆没开机。 按下红色按键,手机开机音响过,屏幕上出现了时间显示,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楚天齐暗叹一声:又是一天。 “叮呤呤”,铃声响。 以为不是徐卫华就是李卫民来电,结果一看上面显示,却原来是厉爱佳的号码。 在二十二号上午,厉爱佳曾经委托厉剑转告消息,定野市委组织部要研究自己带职学习的事,难道有了结论?带着狐疑,楚天齐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手机里立刻传来厉爱佳的声音:“楚市长,你这手机怎么又不通?我都急死了。今天上午又研究你的事了,直到过了午会议才结束。这次定了,暂时免去你的职务,待你学习结束再行安排工作。” 果然如此,但楚天齐还是忍不住道:“再有四天就毕业了,他们这是闹什么?耍什么花活?” “是呀,谁说不是?分明就是给你穿小鞋。这还是尹部长极力争取的结果,否则两天前就定了,也不会有后面表述的那句话。”厉爱佳声音很急,“楚市长,怎么办呀?你得想办法。要不毕业回来,连职务都没有,成什么事了。” 楚天齐轻叹一声:“哎,我有什么办法?要是有办法的话,也不至于被人撸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厉爱佳的声音:“你看是不是找找领导,让程部长帮着说说话,虽然他不在定野了,在组织部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找程部长也未必有用,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这事是组织部操办的,但很可能是定野市委或省里搞的鬼。”楚天齐停了一下又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堂堂央党校学员能连个工作都没有?” “好吧,那先这样,有什么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握着手机,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有人贼心不死呀。” 这事明摆着,马上就学习结束了,至于这么搞吗?这分明就是给楚天齐上眼药,就是恶心他。其实从启动这事的时候,已经让楚天齐丢了分;现在奸计得逞,就相当于打了他一巴掌。若是毕业后连个职务都没有,那楚天齐就成全省笑话了。 怎么办?现在定野市委组织部已经做出决定,单靠自己的力量肯定无力回天,只有依靠外力。 又该找哪个外力呢?真像厉爱佳建议那样,找程爱国?不行,肯定不能找程爱国,程爱国现在也是鞭长莫及。另外,程爱国现在对自己什么态度,也未可知,这才是楚天齐不愿找对方的主要原因。 那么找……另一个想法刚刚冒头,楚天齐便打住了。怎能那么做呢?旋即他又提出了疑问:真要回成康吗?回去又该如何站队呢?一旦回去,似乎也没有立这个选项了呀。 …… “叮呤呤”,铃声再。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露出无奈的神情,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市长好!” “哎呀,天齐,赶快毕业吧。一有当紧事就打不通电话,急死人了。”魏铜锁声音显得很急。 楚天齐明知故问:“市长,能有什么当紧事?再说了,有市长亲自坐阵,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哎呀,这根本不是我能上手的事。”说到这里,魏铜锁话题一转,“天齐,听说你的事了吗?接到通知没有?” “什么事,没有啊。我这刚打开手机,你的电话就进来了。”楚天齐继续装糊涂。 “没听说呀。”魏铜锁停了一下,长叹一声,“天齐,定野市委组织部刚刚发来一个。件说,鉴于你现在在首都学习,难以兼顾成康市工作,决定暂时免去你所有职务,待学习结束后再行安排。” 楚天齐“啊”了一声,没了下。他这是故意的,是要给魏铜锁造成一个假象:刚刚知晓消息。同时也在等着对方后面的话。 手机里接连发出两声叹息,然后才传来魏铜锁的声音:“也不知上面怎么想的?再有三四天你就回来了,他们怎么就等不了呢?纯属胡闹,生怕下面没事干。” 楚天齐冷哼两声,没有接话。 “天齐,这么的,我虽然不管组织方面的事,但我还是党委副书记,又是政府一把手,我就以请示工作名义问问上面,是他们没弄清你的毕业时间,还是想怎么的?”魏铜锁道,“他们可以不管不顾,可我不能不对成康工作负责,不能不为成康发展考虑,我不能没有你的帮助和支持。” “嗤笑”一声,楚天齐说:“市长,有用吗,上面会听你的?弄不好还会惹上一身臊,引火烧身。你还是不要再做这无用功了,对你也没好处。” “对我有什么影响倒无所谓,可……哎,就怨我官大小,人微言轻,否则……哎,当下可怎么办呀。天齐,你说呢?”魏铜锁叹气连连。 “我说?我现在就是一个白丁,只不过保留公务员身份而已,我能有什么说的?”楚天齐既在应付对方,也的确说的是实话。 “哎。”再次感叹一声,魏铜锁说,“要不这样,反正定野市暂时也没指定接替你的人,也没有派来新人,我就暂时多上心一些工作,还让曲刚临时辅助着,李了藤也多忙一些。过度个三、四天,等你一回来,我就马上向上级反映,重新任命你这个职务,现在先替你占上地方。你说行不?” “市长,我现在还能说什么。”楚天齐还是无奈的语气。 “天齐,不要这么情绪低落,你只要一回来,肯定得给你恢复工作,就全当是一个插曲吧。”魏铜锁接着表态,“办公室还给你留着,谁也不能占,老哥还想和你共同大干一场呢。” “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的。算了,我一个待岗之人,就不操那些闲心了。”楚天齐道,“市长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说到这里,魏铜锁忙又补充了一句,“天齐,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好去处?” “好去处?在哪呢?”楚天齐反问着。 “好了,好了,不说啦。等你毕业归来,老哥给你接风,不打扰了。”魏铜锁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 刚要放下手机,又响铃了。 楚天齐看了眼屏幕,直接接通电话:“江书记。” “天齐,你知道了吗?”手机里是江霞的声音。 楚天齐一笑:“知道了。在你之前,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厉爱佳的,一个是魏市长的,都说的这事。” 江霞“哦”了一声:“咱们怎么办呀?” “凉拌呗。”楚天齐回道。 “胡说什么?跟你说正经的。”江霞娇嗔了一句,接着说,“不用说,这一定是有人给你穿小鞋,是成心恶心你,肯定私下运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奇怪了,定野市委和组织部的领导难道都瞎了不成,还是猪油蒙心了?半年都过去了,你这马上就毕业回来,他们这不是瞎胡闹吗。索性就给你升职或是调离,这么一闹,算什么事。笑话,开国际玩笑。” 楚天齐笑着道:“江书记,你这胆够胆的,竟然敢指责上级领导,就不怕因言获罪?” “还有心笑?”江霞哼了一声,“我才不怕呢。他们能做出这么滑稽的事,还怕别人说?还有你,更气人,有多大的事都找不见,打哪个电话哪个关机。” “这不是党校的规矩吗。”楚天齐回应着。 “什么规矩,我看就是你关机找的理由。”说到这里,江霞语气一缓,“天齐,要不这样。反正今天刚收到件,离你毕业就剩四天了,我再拖一拖,先不予公布这事。等你一回来,我马上就拿件去找上面,让他们把件再收回去。” 楚天齐“嗤笑”一声:“开玩笑呢,人家就是让你这时候执行,你竟敢推脱不办,这不是顶风犯上吗。你这书记宝座还没坐热乎,就想拱手让人?你可不要犯傻。” “要不找找程部长,让他给想想办法。”江霞道,“你要不好说的话,我直接找。” 楚天齐懒散的说:“算了吧,江大书记,这有用吗?你千万别找,也免得让程部长为难。” “那怎么办?你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江霞语气很急。 楚天齐不急不缓的说:“江大书记,你是党委书记,就要坚决服从和执行上级决议,不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气死了。”江霞提高了声音。 “无职一身轻,我……”话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第一千五百章 灵魂找不到家园 新的一天来了,时间到了二月二十五日。 短短三天过去,宁俊琦几乎变了个样。 宁俊琦一直就很苗条,这几年的等待与煎熬,又让她瘦了一些,也憔悴了许多,身材偏于骨*感,但还仅是太瘦。而这三天过去,她整个人都憔悴的脱了相,身体更加弱不禁风,眼眶深邃的可怕,黑眼圈也更深了。 以前的四年多,宁俊琦都是在等待度过,心灵也备受折磨,但一直有希望和期盼。她盼着父亲开恩,能够正确认识自己和天齐的感情;盼着父亲履行承诺,能够兑现与天齐的约定;盼着天齐早日达到要求,与父亲当面商谈。在这四年,她和天齐都在为对方坚守,这是她能够一直坚持等待的动力,她坚信他俩一定能够终成眷属,白头偕老。 就在三天前,就在外公那个房间,梦多次出现的身影,就站在了宁俊琦面前。可是,还没从惊愕与欣喜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个从来没想过也根本不去想的消息,自己和天齐是表兄妹。 我和他怎么是表兄妹呢,我俩怎能是表兄妹呢?宁俊琦一万个不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一模一样的两个长命锁就托在爷爷手上,尤其那个拆开并变形的“徐”字可是天下仅此一家,这还能有假?再仔细一看,天齐和外公、老舅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和大舅年轻时的照片更是像的厉害。 经过外公昏倒一事,宁俊琦暂时挥却了这些事项,心里有的只是为外公担心。待到外公情况稳定,继续像以前一样昏睡后,“表兄妹”三字再次填充了她整个脑海。 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粗鲁了,没有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更没有认真思考,宁俊琦不禁懊悔来。懊悔只在小时候看过大舅的照片,懊悔没有仔细观察天齐的样貌,懊悔没把天齐与外公、大舅、老舅样貌做对比,也懊悔没有注意长命锁上的玄机。 宁俊琦手的长命锁,一直跟着她,打小就跟着。她只注意到了上面的字,还有那几个小图案,但根本不知道图案的含义,也没人告诉她图案可以组成“徐”字。在楚天齐一次受伤住院期间,宁俊琦去他宿舍帮着拿衣服时,曾经无意见过另一个长命锁,但她只是有过一瞬间疑惑,却根本没往深处去响。其实也难怪,一个是生于官家,外公地位更是显赫;而另一个却是来自农村,任谁也不会去做联想的。 懊悔没用,也不解决问题,现实已经摆在面前,天齐是自己的表哥。表哥是不能做恋人的,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宁俊琦焉能不明白?可她就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八年?青春又有几个八年。八年,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甜蜜,有过苦痛,更有过煎熬。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自己认定为终身伴侣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哥,竟然是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结合的人,而且自己也绝对不能和表哥结合,这也是她心理和生理都不能接受的。 等了八年,就等了这么一个结果,希望的火苗熄灭了,剩下的只是空虚,深深的空虚。以后要如何去面对他,又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生活?宁俊琦自问着,但她给不出答案。这两天她曾极端的想,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早几天消失的好,那样还能保留着一份希望。可是,命运没有假设,并没让自己消失,自己现在也不能主动消失。自己还有深深牵挂的外公,还有相依为命的爸爸,更有永不能忘却的天齐,现在应该称之为天齐哥了。 这三天带来的苦楚与煎熬,是那样的苦痛与难耐,要比这四年的等待还漫长,还深刻,而且痛楚也越来越深。宁俊琦觉得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根本就不去想做什么。在这三日,给她空虚灵魂唯一带来慰藉的,就是和他没有成却夫妻之实,否则她只有自尽一途可选了。 哎,要是妈妈和大舅没有血缘关系,要是自己和他不是表兄妹,该多好呀。可是,这可能吗?宁俊琦眼只有空白的顶棚,根本给不出任何答案。 “笃笃”,敲门声响,同时伴着一个男声:“琦琦,了吗?” 听出来了,是爸爸的声音,但宁俊琦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失神的仰面躺着。 “琦琦,了……”说话间,李卫民推门走进了屋子。 看到床上女儿的样子,李卫民微微皱了皱眉,便迅速换上了笑脸,夸张的吸了吸鼻子,说道:“几天没通风,都馊了。这哪像是组织部的处级干部,倒像是一个流浪猫。” “我就是流浪猫,灵魂找不到家园。”宁俊琦说了话。 李卫民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本来想着轻松的调侃一句,不想又勾了女儿的思绪。他赶忙又换了另外一招:“琦琦,别躺着了,看爸爸给你带来了什么?” 没有期望的回应,有的只是尴尬。 李卫民来到床边,把身后一个打包袋拿过来,在女儿眼前轻轻晃着:“琦琦,这可是你最爱吃的,是爸爸专门从雁云那家老店带来的。” 宁俊琦的眼睛就好似不管用了一样,对于眼前的东西熟视无睹,还是一副呆呆的神情。 李卫民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暗嘘了口气,把打包袋向女儿慢慢靠去:“琦琦,你闻闻这香味,多香,现在还热乎的呢。” 只到打包袋即将挨到脸上时,宁俊琦才说了话:“不吃。” 突然出现的大喊声,让李卫民不由得手一抖,脸颊肌肉也踌躇了几下。 “爸,没胃口。”宁俊琦声音幽幽响。 李卫民右手再次一抖,但脸上却换了欣慰的笑容,眼似乎也罩上了一层雾气。女儿不再称呼自己“李书记”,而是又喊“爸爸”了,怎不令他激动?他轻轻拿开打包袋,放到旁边桌上,然后坐在了床沿上。 伸出略带颤抖的右手,轻抚在女儿鬓角上,往事一桩桩一幕幕涌上心头,李卫民不禁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脸上忽然凉了一下,他先是一怔,随即赶忙仰头看向高处,以免那晶莹的水珠成串滴落。 “爸,我想回家。”宁俊琦呜咽一声,抱着父亲手臂失声痛哭来,“呜……” “好,回家。爸爸就是专们来接你回家的。”李卫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在女儿后背上,“孩子,苦了你了。” “哇……”压抑的声音瞬间变成号啕大哭,眼泪也如滚滚的江水喷涌而出,流在父亲的衣袖里、手臂上。 “哭吧,尽情的哭吧。”说话间,李卫民脸上也不禁细流交错了。 …… 昨天一连接了三个电话,都是关于职务被免的事。在与厉、魏、江三人分别通话时,虽说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毕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并没有特别难受,甚至还有些许无职一身轻的快意。可转过天来,楚天齐却没了应有的坦然,更多的是深深的空虚。 马上就毕业了,自己真要以白丁身份回去吗?只要踏上成康的那一刻,自己就真正成了成康甚至定野的笑话。要不想这么狼狈,那就得想办法,他知道,只要自己张口,徐卫华肯定能帮自己,可他却不愿,他现在还没想好和徐家怎么处。当然,如果找到李卫民,对方肯定也能给自己帮助,但他不想为对方提供弥补愧疚的机会。 如果不回成康的话,能去哪里?回柳林堡吗?回去要如何面对父母呢?父母抚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到头来证明不是亲生的,而生父母却又早早离开了人。亲爷爷想认自己,老叔对自己也不错,但爷爷昏迷不醒,徐家根本不是自己的家,何况他现在也并不想进徐家。 楚天齐忽然感觉无家可归了,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 宣泄许久,宁俊琦仰头来,发出了沙哑的声音:“爸,你怎么哭了?” “还说我呢?你自己都成小花猫了。”李卫民说着,用手去拭女儿脸上的泪痕。 “那你就是老花猫。”宁俊琦“哼”了一声,“老鸹嫌猪黑。” 李卫民一楞,随即“哈哈”大笑来:“在哪学的俏皮话?” 宁俊琦一龇牙:“嘿嘿,我是泥腿子干部,说话糙,让李书记见笑了。” “李书记是你叫的?”李卫民在女儿胳膊上轻拍了一下,“来吧,洗洗脸,回家。” 宁俊琦“嗯”了一声,坐身来。 “琦琦,面对现实吧。”李卫民趁热打铁。 “爸,让我缓缓好吗?”宁俊琦的声音又哽咽了。 “好,好。”李卫民连连点头,不禁懊悔自己操之过急。刚才女儿强装笑颜那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自己咋就当真了呢?女儿心的苦痛,只有靠时间慢慢疗治了。 “爸,你也洗洗,精精神神回家。”宁俊琦又换上笑脸,向洗漱间走去。 “诶。”李卫民答过一声,不禁心酸又心疼,女儿太懂事了。 刚一进洗漱间,强抑的泪水便再次夺眶而出,宁俊琦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没有了灵魂一样。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你得听我的 日升月落,时光流逝,日子到了二月二十八日。 下午五点,央党校“厅处级干部研修班”毕业典礼刚刚进行完毕,所有学员都满脸喜庆,兴奋非常。有人久久不愿离去,目光依旧停留在大礼堂的景物上,想要继续感受这里的神圣与*;有人举着相机,不时按下快门,想要让这一刻变成永恒;有人脸泛红光,滔滔不绝,尽情抒发着心的喜悦与感触;有人眼放异彩,眸满是期待和向往,遥想着多年以后的梦想。 也怪不得这些人兴奋和激动,怪不得这些厅处级一下子幼稚和肤浅了好多。这里不仅留下了自己几十天的足迹,不仅是自己一生的政治财富,更是开始下一个新征程的点,也是迈向更加辉煌灿烂明天的重要一步。 今天的毕业典礼非常隆重,不但各位副校长悉数到场,就连日理万机的校长也来了。一般情况下,只有在电视新闻才能看到校长,而今天竟然有了直接对视的机会,人们怎能不激动? 楚天齐同样激动,同样兴奋,在整个典礼过程一直兴奋不已,就像是多少天的兴奋点都集到了此刻。散会后,他也久久不愿离去,也与热情的学哥学姐们合影留念。能来这里一次不易,能以现在的身份前来更加不易,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他要抓住最后的此刻,再感受下这里的一切。 楚天齐是二月二十六日下午返回的党校,是接杨教授电话回来的,他回到党校的时候,考察、调研的人们也刚刚回来不久。大家一见面,楚天齐关注的是人们的调研成果,而人们却对他离去期间的经历感兴趣。当然,人们都是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官油子”,自是不会明着去问,但字里行间却又有探听的意思。楚天齐既不能直言相告,也不能明确回绝,便用官场套话给了模糊的回答。 尽管不舍,但人们还是在五点半之前走出了大礼堂。 在台阶上、在院落,说过离别的话语,讲过对彼此的祝愿,然后人们纷纷坐上早已等候的轿车,离开了这个神圣的所在。 院子里静了,屋子里空了,大部分人都已踏上返程之路,或是聚到了休闲宴饮场所,只有楚天齐还留在宿舍里。他固然对这里留恋,但这并非他没离去的理由,而是他不知该去哪了。按照正常情况,他自然应该回到成康,他的工作关系还在那里。 可是自己回去干什么?去做别人的笑话?可是不回去的话,又能去哪?还能一直不回去吗?显然不能,组织程序也不允许。可是楚天齐现在实在不想回去,便只得在宿舍磨蹭着,本来几分钟的事,可他却收拾了半个多小时,拉杆箱的拉链还没有最终拉上。参加典礼的兴奋已经渐渐散去,他的心里又涌上了无尽的空虚和迷茫。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市长,毕业典礼进行完了吧?我马上去接你。”手机里传来了厉剑的声音。 “你来接我?你这个副队长也太自由了吧?”楚天齐笑着道。 手机里响厉剑“嘿嘿”的笑声:“市长,主要是半年多不见,怪想您的。我和爱佳都下班了,准备一块去接您。” 楚天齐“哦”了一声:“刑警队长开车,组织部领导亲自来接,这谱可够大的。不过太排场了,就不麻烦二位了,你们还是各司其职吧。”停了一下,他又说,“我今天也不准备回去,还要再办点事。” “市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俩再去接您?”厉剑追问着。 “到时候成康市会派车来接,你就不必惦记了。”停了一下,楚天齐调侃道,“想外出幽会别拿我当幌子,我可不想被你们巧使唤。” 厉剑继续坚持着:“那你回来之前打电话,我……” “行了,挂了吧,有人等着呢,我得出去应酬。”说完,楚天齐直接摁下了红色按键。 苦笑着摇摇头,楚天齐心很是温暖,也不禁有一丝酸楚。 楚天齐明白,厉剑要携“夫人”来接自己,确实有想见一面的意思,但更重要的却是要给自己心灵的慰籍。自己现在白丁一个,他俩担心成康市慢待自己,不派出车辆来接,所以才要有此一举。他们的好心,楚天齐心领了,但他却不能接受此番好意。何况成康市已经表示派车,即使不派车,他也不能这么做,那样既显得自己无能,也对厉剑和厉爱佳不好。 “叮咚”,短促的提示音响。 楚天齐点开短消息,一行字跳了出来:天齐,今天回来吗?明天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告知,我派车去接。 想了想,楚天齐回了一句话:谢谢江书记关心,暂时不用。 很快,短信再次回了过来:好的。回来前,千万告诉我。 楚天齐没有回复,收了手机。 其实在这两天,不仅江霞、厉剑关心返程事宜,魏铜锁也专门打电话,言说派车的事,还表示要接风洗尘。面对这些关心,楚天齐都委婉的回绝了,他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他要在这里静下心来,专门再想个一两天。 “叮呤呤”,手机再响。 该不会是魏铜锁吧?揶揄的想着,楚天齐再次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杨教授”三字,他知道自己猜错了。按下接听键,楚天齐恭敬的喊了声:“杨教授。” “楚天齐,你在哪?”手机里传来声音。 “我……我在宿舍,正准备离开。”说着话,楚天齐拉上了拉杆箱拉链。 杨教授“哦”了一声:“那正好,现在马上到党校门口,把东西都拿上。” “好的。”楚天齐刚答应一声,手机里便没了声响。 杨教授找我?什么事?狐疑着,楚天齐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发现没有什么遗落,才拖上拉杆箱,离开了宿舍。 坐电梯到了一楼,楚天齐把宿舍钥匙交到传达室,走出宿舍楼,直奔大门口而去。 党校门口,门里门外,并未发现杨教授的影子。正要回拨电话,耳畔却传来汽笛鸣响的声音。转头看去,一辆越野车沿路边驶来,车窗缓缓摇下,驾驶位坐着一个带墨镜男子,正在频频招手。 虽然天色已暗,虽然对方带着墨镜,但楚天齐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他下意识看了看汽车,却并非上次那辆。 越野车再次鸣响一声,后备箱缓缓打开了。 楚天齐略一迟疑,把拉杆箱放到汽车后备箱,打开右后侧车门,坐了上去。 墨镜男子摘下墨镜,说了句“我让杨教授打的电话”,便操纵方向盘,驾驶越野车向前驶去。 看着汽车前进方向与上次类似,楚天齐道:“卫华叔,这是要去哪?我不去那里。” 开车的正是徐卫华,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纠正着:“天齐,我是你亲老叔,不要喊的那么生疏。” 楚天齐迟疑着:“是,卫……老叔。”虽然没想好如何与徐家相处,但面对这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长辈,他无法忤逆对方的意思。 “先找地方吃饭。”说完这句话,徐卫华不再言声,驾驶汽车继续向前而去。 …… 晚上九点多,楚天齐出现在首都的一栋居民楼里,是在吃过晚饭后,被徐卫华带来的。 在烟缸里弹了弹烟灰,徐卫华开了口:“天齐,今天要不是让杨教授找你,老叔还见不到你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你这是准备躲到什么时候呀?” “没……没有,不是。”支吾了两声,楚天齐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我知道,这几天遇到了好多事,你需要有一个适应过程,但有一点那是肯定的,我们是至亲,血浓于水的骨肉。这不是你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一个客观事实,我们谁也不能否认。”徐卫华的话语重心长,“虽然你是刚刚知道这些事,但我在一年前就做好了迎接你的准备,只是老爷子途几乎没有醒来,这事才一拖再拖。我是你的亲老叔,关照你是我的责任,你也必须要接受我这种关照。” 对方的话虽然听来有一点霸道,但却也是长辈对晚辈的浓浓亲情,楚天齐也不好说什么,便没有接茬。 “当然,你一时无法适应,既因为与我们这些至亲的生疏,也由于对雄飞夫妇的依恋,他们是抚养了你多年的养父母。你放心,他们既对你有养育之恩,是我们徐家的恩人,雄飞还是老爷子多年的警卫,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等到老爷子醒来,我们就会议定一个办法,对他们进行妥善的安置。”说到这里,徐卫华轻轻拍了拍对方胳膊,“天齐,我知道你很孝顺,这也是我们老徐家一直提倡的。照顾好雄飞夫妇,也是在替你尽一份义务,我们有责任这么做,因为你是徐家的子孙。” 老叔的话说的很入情入理,但楚天齐还是没有接话,他还没想好许多事情。 见楚天齐依然沉默不语,徐卫华换了一个话题:“天齐,下一步工作的事怎么想的?” “我听组织的。”楚天齐给出了答复。 徐卫华摇了摇头:“不,你得听我的。” 闻听此话,楚天齐猛的抬头来,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听老叔的,没错 听到对方语气如此坚决,坚决的太过霸气,楚天齐忍不住盯视着对方。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老叔,虽然对方是为自己好,但自己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最码也得征询一下自己的意见才对,怎么能这么不尊重人呢?想到这里,楚天齐的语气也冲了来:“为什么必须听你的,我是组织的人,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而不是三岁小孩子。” 徐卫华先是一楞,随后“噗嗤”笑了:“你小子,跟老叔还瞪上眼了,怪不得有人说你是刺头呢,这点跟大哥还真像。老叔刚才说的可能有些太武断,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请你理解老叔的心情。老叔承认,你不但有思想,而且还是一个思维很缜密的人,更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公仆,是党组织的优秀人才和佼佼者。老叔说的对吗?” 被当面夸赞,楚天齐略有些不好意思,便回了一句:“我也不是要听这种话。” “你尽管优秀,但我还是愿意把你当个孩子,这不是对你的轻慢,相反却是对你的慈爱,间大多数长辈都是这种心态。”徐卫华说的很动感情,“大哥吃了很多苦,又和大嫂年纪轻轻双双离。万幸的是,你活了下来,可又和我们失散这么多年。你是大哥的骨血,我愿意对你更多的呵护,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愿。你能理解吗?就好比雄飞夫妇对你的情谊,何况我们还是血浓于水,还有对你和大哥的亏欠。” 楚天齐当然能够理解,当初为了支持自己工作,父亲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下来,摔破了头,一躺就是一年多,光是昏迷就好几个月。在自己受伤期间,母亲硬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床边日夜守候,一遍遍念叨着以前的事情,事后听都令他唏嘘不已。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多。现在听到老叔的类比,他也很有感触,也体谅老叔的心情。于是语气缓和下来:“我说话不得当,您别介意,我经常会这样。” “我怎么会介意呢?这才是真性情。”徐卫华道。 “我做公务员也八年了,也有自己的计划,现在工作也还顺利,我想按我的方式来规划仕途。”楚天齐又说,“您能理解吗?” 徐卫华点点头:“天齐,我当然理解,也很尊重你的想法。可能我刚才的说法,让你误解了,我做一下说明。我说让你听我的,主要是说当下先做一个变通,待老爷子醒来后,再做决断。当然,老爷子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他在之前就和我说过这个意思。” 楚天齐沉吟了一下,又说:“怎么变通?” “我想让你留在*,到发改委去。”徐卫华道。 楚天齐连连摆手:“县里还没弄明白,到国家部委工作,就更玩不转了。再说,我一个小副处,去了能干什么?”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徐卫华说的很耐心,“以你一个处级身份,到国家部委就是个大头兵,这是肯定的,也的确有不利的一面,但却能够锻炼人。尤其发改委被称作小国务院,到那里工作,对于开阔你的视野,提高你的执政素养都大有帮助。” 楚天齐提出不同见解:“固然到大部委能见面,可我觉得从基层干,更踏实。” 徐卫华缓缓的说:“你讲的有一定道理,但也有其狭隘性,要辩证的来看。做为你来说,从进入公务员队伍那天,就在基层,从乡长助理一直干到副处级常委副市长。这八年时间里,你积累了丰富的基层经验,这也奠定了你实干家的本质。但这个实干家更像是‘土专家’,当然,我这没有任何贬义,就好比雄飞虽然是赤脚医生,但我觉得在某些方面要比大医院医生强,比如对老百姓的那份情怀。 相对而言,部委出身的人,暂时可以称作‘洋专家’。这些‘洋专家’实干精神较弱,有个别人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但他们的政策理论性、系统性,又不是‘土专家’可比的。如果能够‘土洋’结合,理论联系实际,那么这样的人才才更全面,你现在就需要再补一些‘洋玩意’。” “每天让我喝茶、看报纸,我可坐不住。”楚天齐插了话。 徐卫华马上纠正:“天齐,就冲你说的这句话,就有到部委工作的必要。固然有些人真像你说的这样,但这并不代表真正的部委人。你想啊,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政府机器还怎么运转?以你的级别,当然不能去做领导,但也绝不会让你只是喝茶、看报纸。现在调你到发改委,也可以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到部委工作,你的正处级别直接就解决了。如果在县一级,正处级那是稀有资源,好多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而以你现在的履历来看,直接做党政一把手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你欠缺主政一方的经历;那就只可以争取类似县委副书记的职务了,争取范围又小了好多,也增加了难度。可是对于部委来说,处级岗位要多的多。 现在到部委工作,也便于外放,等老爷子醒来后,要好操作的多。部委正处到下面,即使不做副厅,做个正处实职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另外,留在*市,一旦老爷子醒来,便能第一时间找到你。而且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想你肯定也想经常去看老爷子,去看时刻惦念你的亲爷爷。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大不如前,见一面少一面了。”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头不由一动,对方的话触动了他的那份亲情之弦。于是迟疑着道:“您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在基层能干更多实事,我的级别也更适合基层,最码也不能长时间在部委漂着。” “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长时间在部委的,你的性格也不适合长期在那里。这就要看老爷子醒来的早晚了,他醒来的早,就早做决断,要是晚的话,就得多些时日了。”长嘘了一口气,徐卫华接着说,“假如老爷子睡的时间过长,那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依照你的意思去操*作,到基层或是调岗位都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对方给的条件比较宽松,但楚天齐总觉得不太习惯,于是道:“可我在成康还有好多工作没……”话到半截,他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个伪命题,自己现在已经是白丁一个了。 徐卫华及时接了话:“成康工作不用你操心,有书记、市长呢,你没去之前,成康城市建设照样也发展着。再说了,你在首都培训半年,成康整个城建工作也没见停滞。尤其特训那四个多月,你跟外边联系很不方便,成康市不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知道,你从乡里一个准副科,一步步走到现在,付出了很多,也不容易。你既不舍那些工作,也不舍辛苦得来的副市长位置。职务就是不同时期的符号,也是不同时期的使命,一个人不可能总是一个职位。你不也经历了好多岗位吗?你的前途岂止是一个副处?那个副处位置失去了,也没什么。我还听说,新去的市长对你争取的挺厉害,市委书记却又和你同属一个阵营,你要是回去的话,又该如何自处呢?” 听到这里,楚天齐忍不住插话:“你什么时候听说的,还听说了什么?” 徐卫华笑着说:“紧张什么?我只是对你关心,不时打听一下而已,又不是成天对你盯梢。还不是因为离的远?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首都,虽说不经常见面,但也觉得踏实,我自然就不盯着你了。老叔也有工作要做,也不能只把目光放到侄儿身上吧?” 楚天齐也笑了,他这既是有些不好意思,更是一种欣慰,看来老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免职。否则,人家在给自己找工作,自己却还在打肿脸充胖子,那就真是笑话了。 “天齐,现在到首都来,绝对是利大于弊。不冲别的,就冲你升职空间来看,如果你不到这来,可能还得做个一年半截副处,也可能才弄上一个副书记;而要再做党政一把手,可能又得三、四年了。越往上走,位置越少,也竞争越激烈,你应该也有所感触。你从准副科到副科再到正科,用了四年时间,而你做副处已经四年了,可正处还没着落,这还是程爱国不时对你关照着,否则恐怕现在连常委位置也难坐上。”说到这里,徐卫华拍了拍对方胳膊,“我知道,你很要强,不想靠关系升迁,老叔很赞赏你的性格。但在官场混,不是只有能力就行的,必须要有人帮衬、提携才行,否则根本不会有更大的施展平台。天齐,听老叔的,没错。” “好吧。”楚天齐点点头,“那得等多少天?培训也结束了,我得先回去呀,否则也不是个事。” “暂时先别回了,等几天看看。”徐卫华说到这里,站身来,“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这家伙不是凡人 睁开眼睛,连伸了两个懒腰,楚天齐感觉神清气爽,这两晚休息的太好了。 在二月二十八日那晚,楚天齐与徐卫华谈话结束后,已经接近午夜零点了,但他仍然谢绝了对方“直接住下”的建议,执意住到了现在这家宾馆。这家宾馆不大,但环境比较安静,加之他的内心清静下来,睡眠质量自然就高。经过两昼夜多轮的呼呼大睡,终于把这些天所欠的觉都补了回来。 伸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三月二日上午九点多。 “不能再睡了。”叨咕一句,楚天齐又伸了几个懒腰,坐身来,开始床。 穿衣、洗漱,一通忙活下来,时间也快十点了,楚天齐决定出去填饱肚子。刚走到门口,手机却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是厉爱佳的手机号码。楚天齐返身,坐回到椅子上,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厉爱佳的声音:“楚市长,佩服,佩服,真是千年的狐狸成精了。” 什么情况?平时因为有厉剑那层关系,楚天齐和厉爱佳相处比较随意,他既没把她看做上级组织的人,她也没拿他当副市长,两人是以朋友方式相处,但被对方用上“千年狐狸”这样的语句,还是第一次。楚天齐很是不解:“这又从何说,怎么连人身攻击都用上了?” “您扣大帽子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谁让您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骗了善良人诸多眼泪,到头来却是杞人忧天一场。”厉爱佳声音还是阴阳怪气的。 楚天齐心一动:难道是那事?不可能吧?于是他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 “岂止是传言?白纸黑字的调令就放在组织部,连省里有关部门都签字放行了,结果我们却还蒙在鼓里。”厉爱佳的语气不无讥诮,“佩服,佩服,怪不得放着副市长不当,原来国家部委早就等上了。” 楚天齐很是吃惊,他吃惊的不是这个消息本身,而是这件事的速度,这也太快了,快的让人不敢相信。尽管吃惊,但他还是真诚的说:“其实我也刚知道两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办成。” “真的?不能吧?你就知道两天?”对方的语气满是疑惑。 楚天齐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就在前天厉剑打电话,说是你们夫妇要来接我的时候,我还没听说呢。” 厉爱佳“哦”了一声:“是这样啊……你真八卦,什么就是夫妇了?” “美好祝愿,美好祝愿。”楚天齐忙道。 “楚市长,祝贺你。我刚才和厉剑说了这个消息,他都高兴坏了。”厉爱佳的声音少了讥诮,多了真诚。 楚天齐也很真诚:“谢谢你们。” “人们又有的议论喽。”厉爱佳“嘻嘻”道,“行了,我赶紧回楼里,是偷跑出来的。”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握着手机,嘴角浮上一抹笑意。能有厉爱佳这样的朋友,和厉剑这样的下属,真是福气,他们能与自己同喜同悲,也正因如此,他才要向对方解释一番。否则,他们可能就会以为自己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显得自己太不厚道了,影响互相之间的情谊。 这事怎么能这么快?也太快了,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工作日呀。如果不是厉爱佳说到见了调令,楚天齐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这可是跨省调动,需要可能不少于十个部门的手续,而这些部门好多都没有隶属关系;平时就是一天能见到一个部门的经办人,已经烧高香,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可现在却在一日之内办结了。这种办理速度的确匪夷所思,也足以说明徐家的能量太大了,一个处级位置的调整纯属就是小儿科。 管它呢,顺利办了就行,眼前最当紧的,是镇压肚子“闹革命”。想至此,楚天齐再次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右手已经搭上门把手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那部私人号码。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上,接通了电话:“江书记好!” “楚天齐,你什么意思?今天必须给我个交待,否则跟你没完。”手机里传来江霞的厉声喊喝。 楚天齐笑着说:“江书记,你可是基层党组织代言人,如此做派太有损形象。再说了,你这么大喊大叫,就不怕别人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咱俩有关系吗?您弄错了吧。我怎么没觉得?”江霞“哼”了一声,“堂堂的部委领导,也不需要和我这泥腿子有联系吧?如果我猜的不错,肯定正急于抖掉,生怕给你找麻烦呢。” “嘿嘿,这火气挺大的呀。”楚天齐一龇牙,“这么着行不行?我现在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你就让我先填饱了肚子,好吗?” 江霞回复的很干脆:“不行,不好。我都气的没了胃口,你还说什么饿的厉害?分明是半夜喝花酒喝的。八成你是刚床吧?我们可都工作半天了。这还没到部委呢,倒先把官老爷做派学会了。” “这都什么呀?上纲上线外带诬蔑造谣。”楚天齐苦笑一声,“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前天晚上才听说这事,而且还不知道有谱没谱。” 江霞挖苦道:“哄三岁小孩呢?这可是跨省调动,而且是进大部委,没有个把月根本就办不成。你就是不想说,也不能这么搪塞人吧?怪不得我说帮你找程部长,你还一个劲推三阻四的,原来你根本不屑呀,我真是自作多情,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江霞,我说的千真万确。之前我从来没听过这回事,就是毕业典礼进行完时,都不知该如何回成康,那时我只知道自己什么职务都没有。”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我记得你当书记前,也没说呀。” “我,我那不是不确定是否能成吗。”江霞的语气软了下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事情到你头上,就是这理由,轮到我的时候,你就不认可了?你那毕竟还参与运作了,而我只是听到这么个消息,其它的什么都不清楚,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说实在的,我还考虑近两天如何回成康呢,根本就没想到能成,更没想到何时能成。”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江霞的声音:“那,那这也太快了,是怎么办成的?” “怎么办成的,确实不清楚,我就是等的现成。其涉及到的人,我也不能说,就好比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随便去讲一样。”楚天齐话很诚恳,“就是刚才说的这些话,也只能对极少数人讲。” 再次“哦”了一声,江霞的声音充满酸意:“看来只能告诉我一般信息,核心秘密是不能共享了。” “我也没办法呀,其实每个人都有无奈,都有一些不便讲说之事。”楚天齐是有感而发。 “是呀。”附和两个字后,江霞便没了声音,她想了自己差点“送货上门”的事,不禁羞愧难当。还好隔着电话,否则不知那小子该如何看自己了。 听不到对方声音,楚天齐说了话:“那我去吃饭,都饿的虚脱了。” “天齐,你什么时候回来……交接工作?”江霞声音传来,“调令都到我这了。”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不知道,应该快吧。” 手机里传来“咯咯”笑声:“你这家伙果然不是善类。” “夸我还是损我呢?”楚天齐反问。 “你不是凡人,这总行了吧。”说到这里,江霞声音低了好多,“不说了,好像有人敲门,我在卧室钻着呢。”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摇摇头,楚天齐收手机,心道:看来这事又引轰动了。 …… 的确如楚天齐所料,他调任国家发改委一事,在成康市引了巨大轰动。本身由县一级调到首都,那就是难上加难,就令人侧目。而楚天齐却在身无寸职之际,直接变成了国家发改委公务人员,这简直亮瞎了人们的双眼,也让人们浮想联翩。 在前几天的时候,楚天齐被免了职务,免职的理由也很可笑,但免职却成了事实。那时人们对楚天齐更多的是唱衰,也有人不禁幸灾乐祸,还有人诅咒的更加恶毒。可是这才几天,剧情就来了大反转,楚天齐成功翻盘。这可不是恢复成康副市长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调任首都,这是好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楚天齐却轻而易举的办成了,怎不令人震撼? 在震撼的同时,好多人都不禁暗暗庆幸。 曹金海、周家林、常玉州等人庆幸跟对了人。 赵顺庆幸没有反水。 彭少根、管丽颖庆幸没有把楚天齐得罪太过。 魏铜锁庆幸这半年多对楚天齐礼遇有加,虽然有让对方站队的胁迫,但也还算委婉。他更庆幸一直给对方留着办公室,也庆幸没有在关键时刻给对方脸色。 楚天齐的人既庆幸跟对了人,更替楚天齐高兴。 其实关于楚天齐调任首都一事,不止在成康市引了震动,定野市也震动不小,就连省里个别人也感受到了震动。 好多人在震撼的同时,都不禁发出了感慨:这家伙不是善类;这家伙不是凡人。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班前出糗 三月八日,楚天齐早早床,洗漱一番,穿戴齐整后,离开了宾馆。来在街边,直接打上一辆出租车,赶奔发改委。 车行到途时,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直接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李子藤的声音:“市长,我被安排到赤河镇了,党委副书记,级别正科。” “好啊,不错,到最基层锻炼一番,能够学到好多东西,对你的成长很有益处。”楚天齐道。 “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虚心求知,踏实工作,做一名合格的基层干部。认真学习您的思想和品格,争取成为一名全心全意为民服务的好公仆。”李子藤表了态。 楚天齐点点头:“想法值得肯定。不过我还做的不够,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你都可以学习。”然后又问,“什么时候到任?怎么去呀?” “上午九点从市里走,组织部段部长去送我。”李子藤回答。 “是吗?副部长亲自去送,规格够高的。”楚天齐“哈哈”笑着,“我也是今天正式报到,可就没你那规格了,得自己上门去,更不可能有什么上任仪式了。” 李子藤声音传来:“市长,我怎么能和您比呢?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楚天齐打断对方:“还是那句话,无论到哪,心里都要装着百姓,都要对得组织培养和自己的良心。” “是,我一定牢记您的教导。”李子藤回答的很肯定。 “不说了,你也准备准备。”说到这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收手机,再次看向观后镜,镜子里那双诧异的眼神快速闪去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楚天齐忽然发现,司机正笑着盯看观后镜。他那时才意识到,出租司机肯定以为自己在故意装像呢。也难怪,在见多识广的首都出租司机眼里,乘客连专车都没有却还满口官腔,这本身就不正常吧。 不去管出租司机怎么想了,刚才听到李子藤的消息,楚天齐又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 在上周五的时候,楚天齐曾经回了一次成康市,是坐火车回去的。之所以急着回去,是为了交接工作,赶在到发改委报到前,把一些事情处理利索。 那天从成康火车站下车后,楚天齐是打出租去的市政府,到党政大院门口便下了出租,步行进入的大院。从同僚的眼神和话语,楚天齐注意到,人们一点都不觉得他寒酸,而是分明理解成了骄傲的低调,这和他的预想是一样的。 当时对于楚天齐的到来,成康市委和政府的领导都极尽热情,甚至恭敬。但楚天齐自己却没有自高自大,而是谦虚的与大家寒暄后,便直接做了交接。新的常委副市长还没确定,城建、土地工作也未指定分管领导,魏铜锁建议让曲刚暂时接上。曲刚当时就明确回绝了,表示难以胜任,还是愿做老本行,负责公安工作。曲刚说的基本是实情,但楚天齐明白,曲刚这是用行动表示,不会接受魏铜锁这个拉拢的条件,愿意保持相应的独立性。魏铜锁也没有强求,便亲自接过了城建、土地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重要事项都有档资料,还有分管部门,只是履行一下手续而已。 当天楚天齐便连夜赶回了首都,他发怵喝大酒,也不知在市委组织的欢送晚宴上该如何应对。江霞是市委书记,自是应该主持宴会,而表面两人是“对头”,私下却是同一阵营。在这种公众场合下,是很难拿捏的,何况还有魏铜锁和其他人员在场,一个不慎的话,秘密可能就会被捅破,不参加宴会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婉拒了书记、市长派车的建议,也谢绝了曲刚和厉剑再送一程的要求,仍然是坐火车回的。 在返程之前,李子藤专门单独找了楚天齐,表示不愿接受做市长秘书的安排,而希望到基层做点实际工作。见李子藤态度明确,楚天齐表示尊重对方的意见,他也心知肚明,李子藤这是不准备立刻就在书记、市长间站队。从现在对李子藤的安排来看,魏铜锁还是很给面的,主要是给了楚天齐的面子。当然江霞肯定也给予了支持,否则未必副书记与正科级别能同时解决,李子藤到市政府工作也才将近三年而已。 这次回成康,还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下属的归附事宜。对于这件事,楚天齐早想好了措辞,都给了基本一致的答复:“我与任何市委领导都没有私人恩怨,即使偶有不合传闻,那也只是在具体工作意见相左而已。”在这个答复,隐含的潜台词就是:你们无论依附于谁,都不要受我楚天齐影响,不要考虑我楚天齐的因素。 这种答复,既无需暴露与江霞同派系这层关系,也否认了与江霞不合传闻,相当于给了江霞实际帮助。即使这段话摆到明面上,或是传到魏铜锁耳朵里,人们也挑不出毛病来。初的时候,楚天齐也准备对不同人予以不同答复,甚至想向个别人透露自己与江霞的真实关系;但事变幻莫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都采用了性答复,这种答复方式也得到了江霞的认可。至于这些下属未来仕途走向如何,那就不是自己现在能规划的了。 …… “到了。三十二。”随着司机一声提示,出租车稳稳停了下来。 楚天齐赶忙收思绪,转头望去,右前方就是发改委了。 付过车费,楚天齐下车,来在发改委门前。 院门处的自动伸缩门还未开启,只有北侧水泥门垛与值班岗亭间小门敞开着,两个值班岗厅内都有武警值守。南北两个值班岗亭,大部都掩映在门外的绿树下。 视线跃过伸缩门,落在正面主楼上,主楼正前方竖立着银灰色旗杆,旗杆顶端悬挂着鲜艳的国旗。主楼整体呈灰色调,采用间高、两边低、居对称格局,外挑阳台都是汉白玉石材,楼房屋脊为绿色琉璃瓦。 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在部委林立的首都,这个建筑并不显得特殊,但在楚天齐的眼里,却是那样的庄重。看着主楼门垛上悬挂的木牌,默读着国字头的单位名称,楚天齐胸升无比的豪情。 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而且时间也尚早,楚天齐在门外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遭,把院里院外看了好几遍。 可能是驻留时间过长,也可能是形迹令人猜疑,北侧岗亭里的武警走出岗亭,迎面而来。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过来,便迎面走去,同时右手伸向包。 “不许动。”武警忽然说了话,同时右手放在腰间警具上,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大个子。 楚天齐再次一楞,站在原地,解释道:“别误会,我是要拿证件。” 武警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缓步来在近前:“打开。” 老老实实撑开手包,楚天齐用手一指:“你看。” “拿出来。”武警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楚天齐按要求拿出那张卡片,递了过去。 武警缓缓移开目光,落到卡片上,伸手接了过来。正反面来回看了看,目光再次落到对方脸上:“跟我来。”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跟着武警后面,来在北侧岗厅外。 “等着。”武警回头说了一句,独自走进了岗亭。 透过岗亭玻璃,楚天齐看到,武警把手卡片放到一个小仪器上,随即发出“嘀”的一声响动。然后武警又重新放入两次,都是发出同样的一次“嘀”声。 武警来在门外,双手递过了卡片:“楚天齐同志,对不,我不知道你是楼内公务人员。” “没关系,是我来的太早了,今天是第一次上班。”楚天齐接过了卡片。 “通行卡很重要,请妥善保管。现在非上班时间,请继续等候。”说着,武警“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楚天齐下意识的两脚跟一碰,“啪”的回了一礼。 武警不由一楞,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转身回了岗亭。 楚天齐收回右手,这才意识到,自己身穿便装敬礼,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他也在对方笑容,解读出了对方的想法,对方疑惑自己所敬的正规军礼。 再次退到院门口,楚天齐又在大院南北转了两圈,这次他不担心武警盘问了。 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北侧岗厅武警走出岗厅,直接站立到了外面。 八点钟的时候,伸缩门打开,上班的人们陆陆续续进入院内,有驾车的,有骑车的,也有步行的。 楚天齐没有一开始就进去,而是在八点多的时候,才走进院子。在经过门口时,他下意识的看向北侧敬立的武警,投以微笑。 武警没有任何表情,但目光显然随着大个子移动了一段。 一边走向办公大楼,楚天齐一边暗自好笑,笑自己还没正式上班便出了糗,便被武警当作了可疑分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主楼台阶上,楚天齐目光再次投到了那块单位名称牌上,看着上面端庄大气的字体,楚天齐也不禁满脸肃穆。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正处级调研员 走进主楼,楚天齐心更觉肃穆,这既是因为发改委在部委的位置之重,也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其一员而自豪。 人们纷纷拿着卡片到机器上去刷,这既是打卡上班,更是对身份的认证,专门有安保人员在旁边盯着。 刷过卡后,楚天齐直接乘电梯到了六楼。他先找到人事司区域,然后又到了机关干部处门前,敲响了屋门。 “请进。”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出。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房间正面摆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孩。 来在近前,楚天齐道:“处长您好,我是来报到的。” 女孩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说:“拿来。” 楚天齐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赶忙回复:“我的档案手续都办过了。” 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齐吐出了三个字:“楚天齐。” “哦”了一声,女孩站身,转过去,打开了档案柜。 在对方拿东西之际,楚天齐随便扫了一眼屋内,发现房间不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除了那组档案柜外,还摆着两个单人沙发,档案柜后面应该是放着一张单人床。办公桌也不过一米五长,上面摆着桌签,桌签上打印的名字是明若月,职务是机关干部处处长,照片正是女孩本人。 明若月拿着一个档案袋,返回办公桌后重新坐定。然后拿出里面的档案,边看档案边瞅对方。核实一番后,明若月示意道:“你坐哪,签几个字。” 按照对方要求,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在几份表格上签了自己名字,然后交给对方:“谢谢明处长。” 明若月接过表格,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明?” 楚天齐用手一指桌签:“上面都写着呢。” “你的眼真够尖的。”说到这里,明若月脸色微红,“这张没照好。” 这都哪跟哪呀?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回以了一个微笑。 明若月轻咳两声,面色严肃来:“楚天齐同志,经过委党组会研究,决定任命你为调研员,由三农司代管。你的工作职责是,落实本级机关年度调研课题,指导、协调调查研究工作,组织、撰写调研课题,做好本级领导的参谋人员,为领导制定、实施正确决策提供客观参考意见和建议,完成本级领导分配的其它调研任务。 调研员为正处级别,属非领导职务,但调研员资格取得也应为副处级职务四年以上。严格来说,在对你调动之初,你担任副处级职务还不足四年,到现在也才刚刚够。组织对你进行了适当关照,你一定要珍视这种机会,努力为组织做出贡献。” “是,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认真履行职责,不辜负组织的关怀和培养。”楚天齐也很是严肃。 “好,好的。”明若月点点头,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说道:“楚天齐同志来了……哦,好吧。” 挂断电话,明若月看着楚天齐:“我刚给三农司领导打电话,他们都出去了,你直接去吧,四楼414房间。” “好的。”楚天齐站身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句,“谢谢明处长。”在回头的一刹那,他发现明若月正看着自己的方向发笑,不知在笑什么。 …… 很快,楚天齐便到了414房间门口,抬手敲响了屋门。 “进来。”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共摆了三张桌,靠窗那张桌后坐着一人,其余两张桌都空着。桌后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估计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看到有人进屋,他问了一句:“什么事?找谁?” “我是新来的调研员,明处长让我到这屋。”楚天齐如实回答。 小伙子“哦”了一声,站身来,伸出右手:“哥们叫裴小军,也是调研员。” 楚天齐也报了自己名姓,与对方握在一。 “咱屋就仨人,还有一个曹玉坤,那小子好几天没来了。”裴小军用手一笔划,“那张桌子空着,你坐那吧。” “好的,谢谢。”楚天齐见对方比较热情,心里很高兴。 “对了,哥们,你好好看门,我有事出去一下。”裴小军说着,走出门去。然后又回头道,“要是有领导问,就说我去调研了。” 还没等楚天齐回话,对方早没了影。 扫视了一眼屋子,看着乱糟糟的,楚天齐便放下手包,打扫来。 还别说,好几年都没亲自干这活了,扫地、抹桌子一通忙活下来,还真出了一身汗。 坐到靠门桌子前,楚天齐嘘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衣兜里,去拿烟盒。这里可是首都大部委,不是成康市,应该不让吸烟吧。悻悻然,楚天齐咽了口唾沫,把手抽了出来。 “嗡嗡嗡”,身上传来一阵响动。楚天齐知道,来电话了。刚才在去人事司综合干部处的时候,他把铃声调成了震动。 拿出手机,来看了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卫……老叔。” “在哪呢?说话方便吗?”手机里传来徐卫华的声音。 楚天齐道:“刚从人事司综合干部处出来,回到办公房间了,屋里现在就我一人。” “安排你做调研员,是我多方考虑的结果。以你的履历,要是弄实职的话,也顶多能弄个副处长,享受正处待遇。调研员相对比较容易弄,这个位置也正好有空位,而且一旦以后要去下面的话,发改委也容易放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不受具体事务牵绊,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另外,你初来乍到,要是占个实权位置,也容易招致别人的攻击。”徐卫华道,“天齐,你满意吗?” 楚天齐如实回答:“满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以前特训的时候,徐卫华也曾和楚天齐提过一次,想让他在相关部委做正处调研工作。当时楚天齐还认为是李卫民在耍花招,在变着花样阻止自己成为正处实职,在拖延履行承诺的时间,直至爽约。当然他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他知道是老叔对自己的关爱。 徐卫华说:“发改委没有宿舍,只能住外边。既然你不住我那套房子,那就得外面租了。你刚到这里,好多地方不熟,我让人帮你租吧,具体有什么要求,你告诉我。” 楚天齐想了一下,觉得老叔说的确是实情,于是道:“有个二、三十平米,够我一人住就行,离单位近点,房租最好是按月付的。” “有那么小*平米的吗?我尽量让人找。离你单位近点倒应该是首选项。房租你就不用管了,老叔还能让你出?”徐卫华说,“你工资也不多,要是有富余的话,就给雄飞他们吧。” 楚天齐坚持道:“房租我出,否则我就自己去租。” “你这孩子,真是固执,好吧。”徐卫华显得很无奈,然后又嘱咐道,“天齐,那里边的人都有来头,不比在县里,平时相处的时候多注意点。发改委伙食不错,种类挺多,不要心疼钱,一定要吃合适。马上就该换季了,你的衣服带得带的不够吧,我……”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叔,你这堂堂部级领导,怎么跟我妈一样?我都三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 手机里传来“嘿嘿”的笑声:“你就是再大,在我眼里也是孩子。好了,老叔不打扰你了。记得周末……不唠叨了。” 再听不到对方的动静,楚天齐收了手机,心倍感温暖。虽然刚才老叔唠叨了好多琐事,但他心里明白,这才是亲人。 这次的调动手续如此之快,那也是老叔亲自安排、督促的结果。短短一个工作日,发改委调令就经过河西省,到了定野市委组织部,并第一时间到了成康市。在上星期五自己拿回调令后,便给了老叔。老叔又让人在两天工作日内,办好了所有手续,就连*发改委的通行卡都办了,自己才得以顺利的正式报到。除了亲人,绝对没有人会这么不遗余力的。 当然,老叔刚才说的也不仅是生活琐事,还包括处事之道。对于老叔讲的“里边的人都有来头”,楚天齐颇有感受。虽然还没和更多的人打交道,但就冲明若月和裴小军的年龄看,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二人分明比自己还要小个三、四岁,可已经是处级了,这岂是一般人家子弟能做到的?不说别人,就拿自己来说,一个从小生长在农村的娃子,现在不也有大来头的亲戚吗? “嗡嗡嗡”,手机铃声再次响。 看到上来的号码,楚天齐微微一笑,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天齐,你走多少天了?” “我不是三号刚从成康回来吗?”楚天齐有些奇怪。 “可我咋就觉得这么长,就跟好几个月似的。”停了一下,手机里声音再次响,“你以后还回来吗?” 听出对方情绪不对,楚天齐赶忙转移了话题:“什么好几个月?我到现在还没上半天班呢。” “对了,你是什么处长?”对方果然顺着话题来了。 “调研员,非领导职务。”楚天齐一笑,“哪能跟你这市委书记相比?” 对方声音又低了下来:“天齐,姐咋听你说的是反话呢?” 一听对方这个腔调,楚天齐不禁头大来。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都哑巴啦? 从三月八日到国家发改委报到后,楚天齐开启了部委工作模式,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按时午餐,按时午休。 午休房间是单位专门辟出的屋子,为午离家远,或是偶尔值班人员使用,但晚上坚决不能留宿。 副厅以上领导办公室,都设有套间,套间既有卧室也带卫生间;正处级人员虽然没有专门套间,但办公室都配有单人床,正好可以午休,因此处级以上干部都不需要使用这些房间。除此之外,就是副处级或是处级非领导职务的调研员,没有科级以下人员。在这些人,又有好多人并不需要按时上下班,也就不用在此午休,因此用到这些房间的时候很少。所以楚天齐每天上班期间,都有午休床位。 自正式上班以后,楚天齐就没见到任何一位司领导,这些司领导都在外地检查指导工作。 别说是没见过三农司领导,就是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同事,来的时候也很少。从三月八日到二十日之间,裴小军来了五次,曹玉坤只露了三次面。既使裴、曹二人来单位,肯定也坚持不了满班,都是途离开,或是姗姗来迟。 裴、曹二人若是不来单位,楚天齐更清静。他俩只要一来,屋子里到处都是零食袋、碎屑、烟蒂,他们一走,楚天齐就得打扫半天。没办法,调研员级别在发改委的地位,就类似于乡里的副股长,根本不算官,室内卫生、热水等等都得自己解决。那二人来的时候少,楚天齐常在屋子里,他不打扫谁打扫?再说了,他也担心万一领导到来,肯定得收拾到自己头上。 刚开始的一两天,楚天齐还不习惯,毕竟好几年没干这些话,但很快他就适应了,正好也可以用这些活消消食。 可能是楚天齐比较勤快,态度好,赢得了他俩的好感,也可能他俩性格本就随和。反正裴、曹二人对楚天齐很友好,不但不欺生,还把屋子里档案柜钥匙给了他,那些资料随便看。 现在没有俗务打扰,又没有调研任务,楚天齐每天就是翻阅这些档案资料,晚上也可以带回去看。 在楚天齐正式报到的第二周,徐卫华就给租到了房子;三月十八日,房子钥匙就到了楚天齐手里。房子大概有五十平米左右,床具、衣柜、厨具一应俱全,连洗衣机都有,但家具却有些太新,房租也少的可怜,每月只需五百元。可是徐卫华一口咬定就这么几个钱,坚称家具是房东带的。楚天齐也就依了老叔的意思,把五百元房租交到了老叔手里,由老叔代交。 初的时候,楚天齐接触这些调研资料,感觉收获很大,每天的生活也很充实,可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缺了点什么。这些东西固然很有参考价值,但每天两点一线、朝八晚六,就跟这些档打交道,而且好多资料都已翻阅过,大部分资料也是大同小异,他就感觉到了枯燥。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是做实实在在的工作,好多时候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有时更是浑身土洪洪的。可现在却坐在空调房里,做理论研究,风吹不着,雨淋不上,汗都不怎么出,太难受了。 理论也要用于实践啊,实践为主,理论为辅嘛!楚天齐渴望走出房间,到广阔的天地去。 三月份马上就过完了,调研任务在哪呢,什么时候能来呀? 这天,调研任务没来,却来了一个女人。 当天,楚天齐正在比对三份调研报告,寻找其的异同,一个年女人走进了屋子。 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楚天齐抬头来,说道:“您有什么……”话到半截,他赶忙站身来,喊了声:“常司长。” 楚天齐在相关区域见过这个女人照片,知道是三农司副司长常慧敏。在三月旬的时候,三农司下发了一份司领导分工件,调研工作改由常慧敏分管。原分管领导,楚天齐压根就没见过面,这个常副司长也是第一次看到。 常慧敏没有立刻接茬,而是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才说道:“你是谁?” “我是楚天齐,三月八日刚调到发改委。”楚天齐老实的说,“您一直在外检查工作,所以没能及时向您汇报工作。” 常慧敏“哦”了一声,看着桌上的档问:“你看的什么?” 楚天齐回答:“这是以前的调研资料,我拿来学习和借鉴,也进行一下比较。” 盯着对方看了一下,又瞅瞅了另外两张桌子,常慧敏道:“他们俩去哪了?”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说:“他们好像说是出去办点事,要不就是调研去了。” 点点头,常慧敏没有再说什么,踩着“咔咔咔”的节奏,走出了屋子。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常嘘了口气,对于自己来说,撒谎看来真的很难,这种事好像只是在上学时做过。这些年来虽然也说过不少假话,但那更多是一种处方式,和大睁两眼说瞎话是两回事。 “你抽烟吗?”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 楚天齐看向发声之处,原来是常慧敏又回来了,怎么就没听到皮鞋声呢?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回道:“偶尔抽。” “国家三令五申提出禁烟,我们单位也有专门规定,凡是有素质的人都应该自觉遵守。”常慧敏声音很严厉,“单位专门划出吸烟区,要抽可以到那去抽,为什么非要在办公室抽?还到处乱扔?” “常司长,我没抽,在单位办公室我从来不抽。”楚天齐讲的是实情,他只在自己租赁的居所里吸烟。 “是吗?”常慧敏的声音很冷,“那是什么?” 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可不是,在另一张桌子角旁边有一个烟蒂。楚天齐忙道:“真不是我吸的,可能……”话到半截,他赶忙打住,走过去,把烟蒂捡来,扔到了垃圾篓里。 “敢做不敢当,什么……”瞪了楚天齐一眼,常慧敏走了。 对方刚才后面的话,楚天齐没听到,被“咣”关门的声音给遮盖了。听着女士皮鞋声消失了,楚天齐还不放心,又走到门口,轻轻拉开屋门,向外张望了一下。楼道里的确没有常慧敏了,楚天齐才又关好屋门,回到座位坐下。 “噗嗤”一笑,楚天齐暗道:女领导就是事多。 …… 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周五,三月份马上就过完了。 上午刚一上班,楚天齐便打扫完室内卫生,坐到座位上,拿出一份调研资料看了来。 屋门一响,裴小军、曹玉坤走进了屋子。 裴小军进门就说:“老楚,来的够早呀。” “我真佩服老楚,就是勤奋,手不释卷呀,每次见到你,都是看这些陈年旧帐。”曹玉坤拍拍楚天齐肩膀,“有出息,我看好你。” 虽然和这两人见面不多,但可能年龄相近的原因,说话倒是很随便。楚天齐一笑:“少拿我开涮。我也奇怪,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两人竟然同时来上班,还能来的这么早。” “这叫什么话?就跟我俩不来似的。”裴小军“嘿嘿”一笑,“这话可不能让领导听见。” “老楚,是不是一个人看门寂寞了?我告诉你啊,这是咱们屋的规矩,谁来的晚谁看门,就好比唐僧的徒弟,永远是小徒弟挑担子、干活。”曹玉坤道,“你现在就好比沙和尚,要想熬成大师兄我,就得盼着来小弟。” “老曹,你的意思我是二师兄了,我看你肥头大耳差不多。”裴小军在曹玉坤背上拍了一巴掌。 曹玉坤点指裴小军:“一说就急,没一点气度。这一点你就得和老楚学了,人家每天打水、扫地,任劳任怨,说什么了?” 楚天齐连连摆手:“去去去,少扯我。” “老楚是好样的,每天把屋子弄的这么干净,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话,裴小军拿出一盒香烟来,自己先叨上一支,又给了曹玉坤一支。 “别给我,我不抽。”楚天齐阻止了裴小军要给自己扔烟的动作。 裴小军“哼”了一声:“老楚,你不抽烟?骗谁呢?看拿笔的动作,就是个老烟民。” “我不是不抽,是不在这儿抽。”说到这里,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忙道,“我可说好,谁抽烟谁自己收拾,别让我挨训。那天就是你,往地上扔了一个烟头,让常司长把我训了一通。” “常慧敏训你了?”裴小军近前一步,“你没把我供出去吧?” 曹玉坤把裴小军向旁边一拨拉:“你说的什么话?老楚就不是那样的人。”然后又转向楚天齐,“老楚,你说说,怎么训你了?” 楚天齐说:“也没怎么训,就是说要抽就到指定地点抽,不要乱扔烟头,常司长说的也对。” “就这些?”裴小军显然不相信,“那可是个连珠炮,给个棒槌就当真,能这么轻易放了你?” 曹玉坤“嘿嘿”一笑:“老裴,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老常看上老楚了。” “胡说什么?”楚天齐斥道。 “老楚,我可没胡说,现在那娘们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好不容易看到你这么个猛男,还能没有想法?老常对你有意思。”曹玉坤说的煞有介事。 裴小军笑着附和道:“哈哈哈,对对对,女人三人如狼,四十如虎嘛!老常正是虎狼之年,肯定想着夜夜……” “咣当”一声,屋门推开,一个黑着脸的女人站在门外。 看到这个女人,裴、曹二人立刻闭了嘴。 “怎么不说了?都哑巴啦?”女人吼道。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女人故意找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裴、曹二人口如狼似虎的常慧敏。 常慧敏脸色铁青,走进屋子,愤怒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面对着女上司的怒目而视,三个年轻男子都低下了头,毕竟背后说人坏话,又被当事人听到了。 “抬头来。”常慧敏再次吼了一声。 三人只得抬头,却又不敢与女领导对视。 “刚才不是说的挺热闹吗?怎么都成哑巴了?继续说呀。”常慧敏从三人面前经过,重复着最后的四个字。 三人依旧没有开口,偷偷对视了一下。 常慧敏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说,今天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说都不行。到底是谁说的,是谁大放厥词?敢说不敢说,什么东……算什么男人?” 看看另外二人,裴小军开了口:“我说的。” 常慧敏连连点头:“好,好,是条汉子,是个男人。那你说,继续说。” 裴小军道:“常司长,我先纠正一下,我不算男人。” 什么?常慧敏就是一楞。 楚、曹二人也愕住了,老裴这是要说什么呀? “我还没成家,还是个男孩。”裴小军给出了答案。 “噗嗤”,曹玉坤忍不住笑了。 楚天齐强忍住了,但也憋的难受。 “好啊,好啊,你真矫情。”常慧敏显然也想笑,却又不能笑,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行,就按你说,你不是男人。那你把刚才讲的继续说下去。” “好,好。”裴小军答过之后,又迟疑着,“我,我说到哪了?老曹,跟我提个头。” 曹玉坤又气又好笑,吭吭哧哧的说:“你,你好像说到什么狼呀,虎呀的,具体我也想不来了。老楚,你还记得不?” 楚天齐心里话:真是一个都不能少。他摇了摇头:“我也只听到虎呀,狼呀的。” “对了,我说到那个常,常……常什么来着?”裴小军话到半截,又转向了曹玉坤。 暗骂了声“死老裴”,曹玉坤接了话:“你说的那个叫常想什么来着,对,就叫常想。” 在裴、曹对话之际,常慧敏转回身,迅速关上了屋门。 三个年轻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的意思:这个女人怕丢人。 常慧敏坐到了椅子上,扬了扬头:“说吧。” 连着咳了好几声,裴小军说了来:“话说这个常想啊,三十岁的时候就变成了狼,四十岁的时候就变成了虎。变成了老虎,变成了狼,她就想着,白天黑夜想着什么呢?” 楚天齐心暗道:这小子还真敢说呀。 曹玉坤也是这个想法。 常慧敏此时的脸色都有点绿了。 “常想是想着要偷东西了,偷什么呢?偷人?”裴小军眼珠来回乱转着。 此话一出,不但常慧敏脸绿的可怕,就连楚、曹二人脸色也变了,心道:老裴,说话可不能太出格了呀。 “偷人不行,太危险,也容易让人说三道四。那就偷猫呀,狗呀,对偷鸡,偷小鸡,于是这个常想就天天黑夜出去偷,也有小鸡自己撞上门的。反正只要是到嘴的肥肉,常想就不让它跑了,就要……”裴小军摇头晃脑的讲说着。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心道:你小子真能胡诌,就不知能不能糊弄了常司长。 一直到裴小军停下话头,常慧敏才咬着牙说:“还有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哪写的?叫什么?” “没了,我暂时就看到这儿,结果就不小心掉到河里,冲走了。我这人看书也粗鲁,也没看书名,封面什么都没看。”裴小军神色一本正经,“这个故事也没有具体年代,应该算是架空小说吧。” “编的什么东西,我看编的人就是脑残,就是神经病,就是,反正不是好东西。”常慧敏咬牙切齿的骂着。 “嗯,不是好东西,就不是好东西。”裴小军随声附和着。 楚天齐憋的肚疼,却不敢笑,就没见过裴小军这么奇葩的,竟然如此自黑。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可能裴小军并非在骂他自己。 常慧敏暗嘘了几口气,脸色由阴转睛,说了话:“裴小军,三月二十七号那天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二十七号,二十七号,星期一。”叨咕几句后,裴小军说,“我去参加人力资源部考试了,从早上就去了,一直考了一天。是单位组织的,好几个人都参加了,您应该知道吧?” “楚天齐,站来。”常慧敏忽然把目光转到了另一处。 楚天齐一楞,这才意识到,那哥俩一直在那杵着,就自己坐着呢,于是赶忙站了来。 常慧敏缓缓的说:“我记得那天我正好过来,问你他俩去哪了,你说调研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当天裴小军来了吗?” 妈的,怎么这娘们又对准我了?尽管心腹诽,楚天齐也只得打着马虎眼:“是吗?那,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要不就是听错了。下次注意。” 裴小军忙接了话:“那几天我确实说过要去调研,估计老楚听混了。” “哼哼哼。”常慧敏冷笑连连,“堂堂正处级调研员,成天无所事事,除了诋毁他人,就是散布谣言,现在竟然结成了攻守同盟。我看就是成天闲的,就是在混事。”说到这里,常慧敏站了来。 在地上踱了几步,常慧敏右手来回笔划着:“看看,你们看看,烟头到处乱扔,屋里烟气腾腾,还有国家部委的样子吗?这分明就是乡下大帮混。我就奇怪了,以前也没发现呀,怎么从三月份开始,就成了这样?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楚天齐不禁暗道:什么意思?这好像意有所指吧? “没有过大部委工作经历,情有可愿,可也得主动学呀。什么都不懂,还不去学,反而把不良习气传给他人,这是部委公务员应该做的吗?”常慧敏声色俱厉,“即使学,也得学点好的,也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好高骛远。什么都不是呢,反倒给以前的事挑毛病,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女人怎么把矛头对准了我?不但影射自己带坏了那二人,还把学习、比对档资料的事上纲上线,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不,就是借题发挥。 “来自小地方,来自乡下,也没什么,乡下也有素质高的人,为什么就不学好呢?”常慧敏“嗤笑”道,“非要一块臭肉坏的满锅汤?” 此时再明白不过,这个女人就是在说自己,楚天齐不禁火气,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嘴唇动了几动,但终究没有说什么。他想了老叔的嘱托,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惹事,于是就硬着头皮继续听着。 “乡下”、“小地方”的奚落了一番,常慧敏终于停了下来。她目光扫过三人,盯在了楚天齐脸上。 楚天齐这次没有躲闪,但也没有针锋相对,而就是平静的看着对方,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常慧敏脸颊的骨头动了几动,收回目光,在屋子里踱了来。在走到楚天齐面前的时候,停住了,夸张的吸了吸鼻子:“什么味?裴小军,你闻到没?” 裴小军也吸了吸鼻子:“烟味,还有女人香水味。” “我说的是这吗?”常慧敏又转头看着曹玉坤,“你闻到了吗?” “没有啊。”曹玉坤摇了摇头,又吸吸鼻子,“好像,好像还有女人用的防晒霜味。” 常慧敏咬牙道:“什么嗅鼻子?我可告诉你俩,千万要学好,要常洗澡,常换衣服,尤其衬衫更要一天一换,这里是首都,不比乡下。” 臭娘们,这不是故意埋汰人吗?尽管火气大盛,但楚天齐还是记着一个“忍”字,一言不发。 “好自为之。”说过这四个字,常慧敏踩着“咔咔咔”的节奏,出了屋子。 听着皮鞋声远去,裴小军、曹玉坤对望一眼,瞅瞅楚天齐,哈哈大笑来。 楚天齐本来满腔怒火,被这两人一笑,也忍不住笑了来。 来在门口,拉开屋门,左右看了一番,裴小军关上屋门,笑着道:“娘的,什么鼻子?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好闻的洗衣液味,正想问老楚是什么牌子,她怎么就信口雌黄呢?” 刚才裴小军所言,确是实情,楚天齐每天都冲澡,今天早上还换了身上的衣服,他也觉得老叔选的洗衣液挺好闻。于是,他苦笑着摇摇头:“看出来了吧,就是针对我的。” 曹玉坤走过来,拍了拍楚天齐肩头:“老楚,别上火,女人更年期就这德性。” “对,更年期。”说到这里,裴小军“嘿嘿”一笑,“可能没那么简单,我看八成是冲着老楚发*情呢,你没见她一个劲的往老楚身上凑吗?今天咱俩要是没在旁边的话,没准就发生点什么呢。” 楚天齐斥道:“去你的,我看她对你发*情还差不多。你说什么都没事,反倒把我批了个够呛。” “老裴,对了,马上时间到了,咱俩得赶紧去呀。”曹玉坤忽道。 裴小军看了看表:“可不是,赶紧走。”说着向外走去。 曹玉坤边走边说:“老楚,你就说……” “说什么说,还说你俩去调研?”楚天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裴小军回头“嘿嘿”一笑:“老楚,不好意思啊,今天说两岔去了。” 裴、曹二人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 闷哼一声,楚天齐牙缝蹦出几个字:“更年期女人故意找茬呀!”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自愿穿小鞋 自从那天挖苦讽刺、肆意抹黑后,常慧敏就接二连三的找楚天齐毛病。有时张冠李戴,把裴、曹二人的错误,生生扣到楚天齐头上;有时吹毛求疵,把楚天齐拖地时溅到桌腿的小污点,硬说成是故意搞破坏;有时颠倒黑白,偏偏要把楚天齐主动搞好室内卫生的行为,指责为拉帮结伙、收买人心;有时则无生有,类似那天影射楚天齐不讲卫生,衣服上有味。 在之后仅仅十多天时间里,常慧敏隔一、两就找楚天齐别扭,有时则连着几天都找毛病,甚至有一天就光临了414房间三次。这桩桩件件表明,常慧敏就是专门针对楚天齐,就是故意找茬。 当确定了这个论断后,楚天齐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如裴小军、曹玉坤所言,怕常慧敏是想占自己的便宜。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楚天齐也怕万一,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就惨了。 现在江霞打电话时,经常情意绵绵,就差直接表白了,本已让楚天齐头大的很,要是再被一个大老娘们惦记,就更麻烦了。江霞毕竟和楚天齐做了两年同事,是共同经历了许多磕磕绊绊的朋友,江霞对自己的态度,楚天齐可以理解为少妇的孤独。可要是常慧敏也有这种心思的话,就完全是性骚扰了,所幸的是,这个老娘们只是要找自己的茬。 在庆幸的同时,楚天齐也不禁纳闷,常慧敏为什么专找自己的麻烦?按说自己和对方以前从来没见过面,更别提有什么过节了,对方没有找自己麻烦的理由,可事实却是对方真找了自己的麻烦。难道有神经病?常慧敏不可能神经有什么毛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是替别人出手。那么这个别人又是谁呢?楚天齐脑现出了好几个候选人,但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确定具体的人选。 常慧敏经常找麻烦要达到什么目的,也让楚天齐不解。不明白对方就是要通过恶心最终挤走自己,还是要以此对自己激怒,让自己在冲动之下做出不当举措,达到整臭、挤走二合一的效果。 现在不明白对方要达到的目的,也找不到幕后黑手的影子,楚天齐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这个女人。虽然这个女人目前采取的套数都是小儿科,远没有王晓英之流的手段恶劣,但难保后面没有更大的阴谋。现在成天在一个单位,万一哪天自己气不过,真失手修理了对方或是做出其它不当举动,那就得不偿失了。自己能到部委工作,既有老叔的期望,也是自己仕途的重要机会,一定不能就这么白白葬送掉。 可如何避开这个女人?要是能出去调研就好了。即使没有这个女人的因素,楚天齐也在屋里钻腻了,也在想着到真正的一线去做些实际工作。 什么时候能有调研机会呀?楚天齐心期盼着。 …… 周而复始,又是一周开始了,时间到了四月十七日。 早上上班,楚天齐收拾完屋子,刚刚坐下,裴小军和曹玉坤来了。 曹玉坤进门就说:“老楚,这几天很滋润吧?” “更年期有没有向你表白呀?”裴小军也跟着哄。 “你俩是唯恐天下不乱,生怕我过的消停吧?”楚天齐反问。 曹玉坤连连摆手:“此话差矣,你要正确对待这个问题,虽然年岁稍微有点大了,但那也是风韵犹存,没准那方面的功夫……” “去你的,还是你享用风韵犹存吧。”楚天齐打断对方,“你俩怎么今天来了?” 裴小军说:“我俩早上接到司里电话,说是要开会,你没接到吗?” “没有呀?”楚天齐不禁皱了眉头。 “叮呤呤”,一阵手机铃声响。 说了句“电话又来了”,曹玉坤按下了接听键:“在……都在……好的。” 挂掉电话,曹玉坤说:“小杨打电话来,让咱们仨现在去616开会。” “什么内容?”楚天齐忙问。 “不知道,我没问。”曹玉道。 裴小军也摇摇头。 楚天齐带着疑惑,和裴、曹二人一,到了616房间。 616房间是一个小型会议室,屋子间是一个U型会议桌,大概能做十五、六人的的样子。 在屋子里等了三、四分钟,再没有人进来,裴小军道:“人呢,不是咱们走错了吧?老曹,你到底听清楚没有?” 曹玉坤“嘿嘿”一笑:“不可能听错,小杨声音含糖量那么高,我是一字不落的都印到脑子里了。” “德性。”裴小军表示不屑。 “咔咔咔”,一阵女式皮鞋声响过,一个女孩走进会议室。女孩留着齐耳短发,上身穿藕粉色七分袖蝙蝠衫,腿上是白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显秀气,女孩右手抱着一个蓝色件夹。 曹玉坤抢先说了话:“小杨秘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女孩脸一红:“老拿我开玩笑。” 楚天齐注意到,女孩声音确实很好听,就是多少有点儿嗲。 “这是你楚哥,见过没?”曹玉坤一指楚天齐。 女孩目光投了过来:“楚……” “咔咔咔”,一阵急促皮鞋声响,同时伴着女人说话声:“单位就是单位,少来江湖那套称呼,恶心不恶心,乡巴佬。” 话到人到,常慧敏走进了屋子。 曹玉坤一吐舌头。 楚天齐心暗骂:怎么什么事都扯上老子?“乡巴佬”是常慧敏专门冠给楚天齐冠的称号。 裴小军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常慧敏坐到了会议桌主位上,小杨则坐在主位右侧,正好是三名年轻男子对面。 常慧敏扫视全场后,说:“人都到齐了,开会。” 楚天齐心暗道:闹了半天就我们仨呀。 裴、曹二人也是一脸疑惑。 常慧敏继续说:“在单位众多部门,三农司的位置非常重要。承担着为农业、农村、农民以及农村经济发展……” 听着常慧敏滔滔不绝的背件,楚天齐不明白这个女人要说什么。 用了十多分钟,常慧敏完成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讲说,然后话题一转:“但是,在今年的整个部门运作,调研工作严重滞后,春节后上班已经两个多月,至今没有一份调研报告。尤其你们当有人还自诩三农专家,自诩有相关工作经历,以前还发表过相关章,可现在竟也交了白卷,没有丁点主动性,我真怀疑……哼哼。” 哼个屁,不影射老子能死啊。楚天齐心暗骂着。 “针对这种情况,司里决定,从本月下旬开始,派你们出去调研。”说到这里,常慧敏把头转向右侧,“小杨,说一下调研内容。” 楚天齐不由得暗自嗤之以鼻:调研就说调研,扯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小杨打开件夹,先是宣读了一些格式内容,然后说到了具体工作:“根据农经司司务会议研究,决定开展三农调研工作。这次调研,共划定了三个调研方向,一、农业产业园;二、农产品深加工;三、农业税减免落实情况。”说完,小杨拿出几张单子,分别发给了楚天齐等三人。 拿分发的单子,楚天齐看了来。单子上列出了对每个调研方向的具体要求,列出了具体的调研单位或地点,也列出了联系或接洽的人员,给出了时间限制。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常慧敏说了话:“都看看,各自选择一个调研方向。” 曹玉坤先说了话:“常司长,我下月还要参加人力资源部考试,能不能下次再去?” “我的硕士论答辩要在上半年完成,时间特别紧,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裴小军也讲说了困难。 常慧敏“嗤笑”了一声:“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去呗?就想着成天吹着空调,胡吹海侃、搬弄事非?”说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你呢?” 楚天齐说的很迟疑:“我……以前那些调研资料,我现在学习了有一半,还有一半大约得……” “你也不能去喽?”常慧敏变了脸色。 “能去,能去,就是我觉得……”话到半截,楚天齐语气一转,“那让谁先选?” “什么都还没做呢,倒想着挑地方了?你最后选。”常慧敏声音严厉,“你们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吗?你们是调研员,不做调研还干什么?都必须去调研。” 静了一下,曹玉坤道:“我对农业产业园比较感兴趣,也做过相关了解,那我就去产业园吧。” “我的硕士论有农产品深加工内容,我就调研这个方向吧。”裴小军也挑了一个。 没人再接着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你呢?”常慧敏沉声道。 楚天齐缓缓的说:“就剩农业税了?能不能……” “不能,干工作哪能挑肥拣瘦?你就调研这个内容,必须按时完成任务。散会。”说完,常慧敏立刻身,向外走去。 小杨也立刻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年轻男子。 裴小军拍拍楚天齐肩头:“老楚,不好意思啊,我从小就在*长大,在农村实在待不惯。” “老楚,我也是,对不住了。”曹玉坤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 “哎,谁让我是沙和尚呢?只能干别人挑剩下的。”楚天齐显得很无奈。 裴小军“嘿嘿”一笑:“慢慢熬吧,熬来小弟就行了。”说着,拉曹玉坤,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楚天齐的脸色也由阴转晴,心暗道:正合我意,老子自愿穿这个小鞋。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欢迎楚教授 三月二十一日下午,晋北省安平县汽车站。 一辆巴汽车缓缓启动,向车站外驶去。巴车前玻璃上方贴着红色字体,字体内容是“安平——贺家窑”,这是一辆往返于县城、贺家窑乡之间的班车。 班车出站后,并未向城外驶去,而是开向了城里,班车速度较慢。 坐在车门旁的女售票员打开车窗,把头探出窗外,不停的喊着:“贺家窑啦,贺家窑啦,抓紧上车,抓紧上车。” 班车上还有空座,这是到城里划拉乘客去了。 倒数第二排右侧紧邻过道车座上,是一个戴大墨镜、灰色遮阳帽的男子,虽然这名男子坐着,但也可以看出个子很高。因为男子上半身就比周围乘客高出一截,大长腿更是斜着伸到了过道上。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到安平县调研的楚天齐。 这次为农业税减免这个课题,司里共指出三块可选区域,一个是晋北省农村,另两个都在南方省份农村,楚天齐专门选了晋北省安平县。 …… 楚天齐是昨天晚上从首都出发的,坐的是晚上十点的火车,今天上午将近十一点到了安平县火车站。在火车站吃了一碗面后,他又打车到了汽车站,买上了下午一点半通往贺家窑乡长梁村的车票,长梁村是他这次调研的第一个地点。 本次调研活动,是国家发改委三农司安排的,当时一共给出了三类调研课题。曹玉坤、裴小军分别选了农业产业园、农产品深加工课题,把最后一个课题——农业税减免落实情况留给了楚天齐。 当时一看到课题类型和调研地点,楚天齐就认定,曹、裴二人肯定不选农业税课题。因为那两个课题都是到城市调研,提供的调研地点有省城、有地级市,最次也是城市周边郊区,唯有农业税课题是到农村。那二人一直生长在城市,肯定不愿到农村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楚天齐已经看出来,常慧敏把三个调研课题分了三六*九等,认为农村条件苦,想把楚天齐发配到农村,当做是给楚天齐穿小鞋。对于楚天齐来说,这三个课题哪个都行,他都有兴趣,尤其想做农业税减免这个课题。 既担心常慧敏途变卦,也为了不至于让曹、裴二人为难,楚天齐当时才玩了一招欲擒故纵,选到了最意的课题。 当时常慧敏以为给楚天齐成功穿上了小鞋,离开会议室时,那是趾高气扬,应该还暗哼着小曲。裴小军、曹玉坤自认为提前挑了课题,做事不够厚道,还对楚天齐颇有歉意。但他们又何曾知道,最得意的其实是楚天齐,当然他也间接帮了裴、曹二人的忙,只不过常慧敏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 想到那天的事,楚天齐不禁好笑。如果常慧敏要是知道上了自己的当,既让自己选到了意题目,又帮着实现了调研想法,不知该气成什么样了?肯定又是一通“连珠炮”。 “哈……”楚天齐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哈欠,昨天实在没睡好。 昨天来安平的时候,本来想着好好睡一觉,可是同车厢大哥鼾声如雷,根本就难以入睡。而且那位大哥长的特胖,打鼾是肯定的,楚天齐也没办法。在途的时候,他还专门大声咳嗽,想着把对方弄醒,自己好趁机睡着。可那位大哥要么一切照旧,要么翻个身继续睡,间顶多有十来秒不打鼾时间。更好笑的是,今天快下车的时候,那位大哥醒来了,对楚天齐说:“兄弟,看你眼窝发黑,好像没怎么睡吧?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不怕打呼噜。”楚天齐真是哭笑不得。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老叔。” 手机里立刻传来徐卫华的声音:“天齐,到哪了?一个人出门在外,农村条件又艰苦,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调研工作离不开当地政府支持,一定要搞好团结,要让他们成为你的助力,而不能变成障碍。” “老叔,我在班车上。您放心,我一直生长在农村,到农村就跟到家里一样,能有什么不适应?至于和当地关系,您尽管放心,我知道轻重。”说到这里,楚天齐压低了声音,“老叔,不说了,别人都看我呢。” “好,不说了,照顾好自己。”再次叮嘱后,手机里没了声音。 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其实老叔这几天已经嘱咐了好几次,昨天在自己去看老爷子的时候,还专门嘱咐过相同的话。他知道老叔是为自己好,是对自己关心,但现在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小屁孩,长期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非被惯的能力退化不可。等以后找到适当机会,一定要当面和老叔讲说清楚其的利害关系。 就在楚天齐脑子走神的时候,车外一个身影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车外路边站着一个长发男子,该男人背对着汽车方向,在班车经过时曾经回头瞟了一眼。 在楚天齐注意到该男子的时候,只看到了对方的少半个侧脸,他觉得那个男子特像一个人。等他想要继续一看究竟的时候,班车已经走开,只看到了那个男子的后脑勺。 会不会是他呢?他怎么在这儿?他来这里干什么?一个个疑问涌上了楚天齐脑海。想了好长时间,楚天齐也没想明白。 在转悠一大圈后,班车拉满了乘客,满满当当一车,这才从环城路驶出县城,开往贺家窑方向。 由于过道上也站了人,楚天齐只好收回长腿,蜷曲在座位间,虽然这么着有些憋屈,但也别无他法。过了一小会儿,他也适应了,在车辆的来回摇摆,在人们“嗡嗡嗡”的说话声,还眯了小觉。 尽管基本能够感觉到班车在路上的走走停停,但楚天齐也确实睡着了,还进入了梦乡。梦里出现了好多人,有以前交往的,有现在刚接触的,有男有女,有朋友也有对头,可每个人却又都不清晰,似是而非。梦的场景似乎出现过,又像是并未发生过。 就在楚天齐正极力辨别这些人和事的时候,耳轮一声尖厉的刹车声响,他醒了。 晃了晃头,直身子,楚天齐向前望去。 车前有一头小牛正悠闲的横穿过马路,还边走边侧头看着身侧带轱辘的铁盒子,没有一丝差点被撞倒的畏惧。 收回目光,楚天齐才注意到,班车过道里已经空了,还出现了空座。 待那头牛完全出了视线以后,司机又重新启动,班车继续向前驶去。 刚才眯了一大觉,楚天齐感觉困意消失殆尽,这才注意到,双*腿都麻了。便赶紧把腿伸到过道上,轻轻活动着。渐渐的,双*腿恢复了知觉,还有些酸疼。他不再睡觉,而是把目光投到了车窗外。 公路下面的农田里,是正在劳作的农民,有的在翻地,有的在打地里的茬子,有的在摊开农家肥,看来已经准备种地了。 楚天齐特意注意过,昨天就是谷雨。俗语说“谷雨前后种瓜点豆”,也有“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一说,但北方相对要晚一些,应该是五一前后种庄稼。 “滋……”,刹车声响过,班车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上来了两名年轻男子,两人都穿着花色上衣,深灰色裤子。红花上衣男子留着带卷长发,蓝色上衣男子留着大光头,两人都戴着大墨镜。 “这不是卷哥和光哥吗?”一个穿灰色运动装的男子站了来。 卷发男子一步跨上前去,在灰衣男子头上拍了一下:“二柱,别他妈喊外号,叫大名。” 灰衣男子“嘿嘿”一笑:“习惯了,习惯了。” 卷发和光头男子坐到了座椅上,他俩位置正好在楚天齐前排,与二柱是同一排,只隔着过道。 班车继续启动了。 由于离的近,三人谈话内容正好都进了楚天齐耳朵。前面说了好多,都是胡吹乱侃的事,楚天齐不感兴趣,后面说的内容引了楚天齐注意。 二柱:“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什么了?” 卷发:“昨天回来的,到老六那耍了半夜。” 光头:“要地,凭什么没我们的。” 二柱:“你俩种地吗?多少年不种了?村里能给你?” 卷发:“屁话,老子是村里人,凭什么不给老子地?” 光头:“种不种地是老子的事,该老子的必须给。” 卷发:“谁还怕钱多扎手?” 光头:“就是,他要不给的话,老子就……” 卷发:“别说了,小心让人听去。” 经过一提醒,光头果然不说了,卷发和二柱也闭了嘴。 不多时,班车又到了一个村子,停了下来。 卷发和光头站身,向外就走。 二柱说了话:“哎,还没到你们村呢。” “知道,我俩先去耍两天,你去不?”卷发回头一龇牙。 二柱摇了摇头:“不去,我可不会。” “怕老婆玩意。”光头“嗤笑”一声,拉着卷发下车了。 看着那两个花衣男子背影,楚天齐不禁犯了嘀咕:要地?要什么地? 本想找二柱打听,又担心令人警觉,楚天齐只得做罢。 又走了十多分钟,前方路边村牌上出现了“长梁村”三字。楚天齐拿出座椅下挎包,正好班车停住,便走下车去。 一个人迎面小跑过来,边跑边喊:“你是楚教授吧?欢迎楚教授。”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农业税免的好 楚天齐一楞,随即摘下墨镜,放在口袋里,然后快步迎上前去,伸出右手:“你是候主任吧?你好,你好!” 来人有四十多岁,双手伸出,与楚天齐握在一:“额是贺家窑乡村主任候喜发。楚教授是大教授,能到额们村村来,那真是三生有幸,是额们全村老少的光荣。” 对方口音很重,但也很是热情,楚天齐忙客气道:“候主任,我就是一个教书的,不是什么教授。” “呀,你看看,大教授就是有风度,人样子好的不行行,说话还真不赖。”说着话,候喜发松开双方,来接楚天齐手里的包,“走,去家,去家。” “我自己来,自己来。”楚天齐婉拒了对方好意,随着对方走去。 楚天齐边走边与候喜发拉着家常,候喜发也很健谈。 虽然候喜发口音很重,好多语句都是以方言为主,但楚天齐都能听明白意思,这里方言与他老家方言差不多。 当时选择晋北省的时候,还真没考虑语言交流的事,看来歪打正着弄对了。如果到南方去的话,县、乡领导还好交流,应该没什么障碍;要是和村民了解情况,好多村民只会讲方言的话,那就不好沟通了,说不准还会弄出笑话的。 这次选择调研地的时候,楚天齐首先排除了南方两个省份,他没有参加过当地农业生产,也没有这方面的素材积累。之所以选择在安平县贺家窑乡长梁村,是跟石磊有关。 如果不限制省份的话,楚天齐可能会选择河西省玉赤县,也可能是许源县或成康市,那里有他熟人,他对那里的农业情况了解。当然,到熟人地方有好处,但也可能无法独立调研,还要被应酬占去许多时间。加之范围划定在晋北省,那三处自是不能考虑。 到晋北省调研,可以直接通过当地县政府,农经司也专门有相应的介绍信,但楚天齐想先了解一些基层真正的情形。经过考虑,他联系了石磊,也就是后来改名为石重生的那位。果然,石磊以前曾在晋北几个农业县做过技术工作,便给他提供了几处所在。又根据楚天齐的选择,石磊和长梁村村主任候喜发提前打了招呼。本来楚天齐让石磊把自己说成农业技校老师,结果却被冠以了农业大学的教授。 当听石磊讲了村主任名字时,楚天齐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回想,原来是与另一个村主任何喜发只一字之差。何喜发是许源县人,曾经是楚天齐负责案件的重要当事人。 从村口一直走到村里戏台,又向右拐了几十米,候喜发一指左侧院落:“楚教授,到了。” 楚天齐点点头:“你请。” “呀,楚教授远来是客,哪有额先走的道理?你请。”候喜发很是认真。 楚天齐不再客气,当先一步走进院子。 候喜发家里五间房子,都是白瓷砖外墙,塑钢门窗,红瓦屋顶,屋里屋外收拾的很干净。 候喜发媳妇岁数也在四十岁左右,容貌普通,穿戴很整洁,话不多,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女人。 进到里屋,楚天齐打开挎包,拿出了两瓶酒、一条烟:“候主任,以后少不了麻烦你,这个你收下。” 候喜发急忙向外推脱:“呀,大教授,这可不行,额要是收你东西,还不让石技术员骂额?再说了,教授来额们村,额们欢迎还来不急,哪能收礼呢?” “东西我都带来了,总不能让我再拿走吧。从年岁上说,你是我老哥,带瓶酒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收的话,那我也没法在厂梁村待了。”楚天齐坚持着。 “好,那额就收下了。”候喜发接过烟酒,端详着,嘴里“啧啧”连声,“好烟,好烟,额见乡书记也过年才抽,这可是首都的烟。呀,这酒是新河大曲,还五颗星星呢,少说也得二三十一瓶吧?” 楚天齐没有搭茬,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知道对方是真不识酒,还是故意要这么说。新河大曲是他在安平县城买的,一瓶六十八元,烟是从首都带的,一百八十元一条。 很快,四个热菜上了桌,候喜发张罗着喝酒,非要喝新河五星,在楚天齐建议下,才拿了安平老窖。楚天齐特意叫女主人上桌,但女主人称“已经吃过了”,桌上只有候喜发和楚天齐二人。 倒满二人杯酒,候彭发端了酒杯:“额也不会说什么,楚教授来额们村,要吃好喝好。” 楚天齐赶忙举杯:“谢谢候主任,给你添麻烦了。” 候喜发满脸喜色:“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楚教授一看就是个好人,一点都没架子。再说了,不是还有石技术员嘛,额们都不是外人。” 就这样,两人边喝边聊,说的还很热络。 几杯酒下肚,候喜发脸颊微红,脑门也微微见汗,放下酒杯后,说道:“楚教授,听说你这次是来做调查研究的,我能帮上什么忙?” 楚天齐一笑:“不急,先喝酒。” 候喜发摆摆手:“呀,额知道,你们城里人工作忙,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金钱,边谈工作边喝酒,不碍事。” 听出来了,对方是想打听点“内部情报”呢。楚天齐沉吟了一下,道:“我这次来,也没有具体的调研方向,三农方面的事都想了解一下,比如农业产业结构,比如农民负担,比如科学种田,比如一些农业政策实施情况等等。” 候喜发“哦”了一声,略一思索,打开了话匣子:“额就是个农民,产业结构什么的弄不明白,科学种田也就知道点皮毛,可额知道一点,国家对老百姓真不赖,党央就是老百姓的知心人。就拿农业税来说吧,从古到今交了两千多年,那可是皇粮国税,到额们这说不交就不用交了。历朝历代哪有这样的事?额们就赶上了。 这还不算,还给额们种地农民发补助,一亩地就补了几十块钱。以前交税、交费,一家至少要交四、五百,现在反过来挣五六百。听说以后还要给种子补贴,还有什么化肥补贴,反正只要一种地,国家就给钱。要是粮食买的贱了,还要给补钱,从古到今哪有这样的好事?”停了一下,候喜发又道,“就是以前种地交钱也是应该的,本来就天经地义,那时候国家也穷,更不容易。现在国家也更富了,对额们农民就更好了。” 楚天齐不禁暗自好笑,别看候喜发已经喝了好几两酒,但做村主任的觉悟还没忘,还知道最后把话收一收。更让他高兴的是,本来自己不想过早暴露调研方向,不曾想对方却主动说了出来。于是他慢不经心的说:“候主任说的是,国家对咱们真好,对农民兄弟更好。减免皇粮国税,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么一减,好处可太多了。”说到这里,楚天齐提酒杯,“来,主任,喝酒。” 喝掉杯酒,候喜发连连点头:“呀,可不是。以前的时候,收个农业税可难了。有的是家里人口多,有的是里家里有病秧子,负担都重,可有的就是耍赖不想交。一开始是几个赖皮挑头,三闹两闹把好人也带坏了,也不给交。每年一到收税的时候,额就头疼,一边是老百姓,一边是政府,可不好闹了。乡里逼着额们这些村干部,村里又是七大姑八大姨,勾连着亲戚,深也不行,浅也不行。就因为收个税,本家不亲了,小姨子也说六亲不认了,其他村民还说额们偏心眼,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来,喝酒,想来就隔应。” 陪着对方干了杯,楚天齐又给对方倒上。 喝了几杯后,候喜发继续说:“现在可好了,村民看见额不躲了,亲戚也长走跳了,见着额们这些干部可亲了,经常没话找话。”此时候喜发说话多少有些不利落了。 楚天齐道:“是吗?不就是不用跟他们追着要税了吗?他们也不至于这么……” 候喜发接了话:“可不是,他们还等着领补贴……”话到半截,候喜发忙又改了口,“套近乎也没用,该多少就多少,国家政策在那摆着呢。” “对,对。”楚天齐又忙附合着对方。 候喜发又换了一个话题:“不只是额们工作好做了,农民地位也提高了。以前的时候,都看农民是乡巴佬,受苦多,挣的少。现在可不一样了,只要有地,还没干活,政府就能给钱,城里人不干活都还没钱呢。”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一动,心里思虑着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正这时,“扑通”一声,候喜发趴在了桌子上。 这可把楚天齐下了一跳,赶忙叫着:“候主任,候主任,你怎么了?” 女主人适时走进了屋子,说道:“楚教授,没事,他没酒量,就这样,平时喝二两都倒。” 楚天齐“哦”了一声,长嘘了口气。 “别趴这儿,上炕去。”女主人伸手去扶候喜发。 候喜发仰头,哼了两声,又冒出一句话:“农业税免的好。”然后再次趴到了桌上。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这么下去可不行 当天晚上,楚天齐住到了长梁村村委会,是长梁村书记带他来的。 在把候喜发刚弄到炕上后,长梁村书记就到了候家,那时楚天齐正准备离开,否则也太别扭了。长梁村书记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自称姓贺,村书记把楚天齐带到了村委会,楚天齐回敬了村书记两包烟。 村委会一共三间屋子,给楚天齐使用的是最东边一间,屋子不大,但收拾的挺干净。屋子里放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件柜、一个电视,暖瓶、烧水壶、纸、笔、茶叶一应俱全,被褥也是新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厕所在院里,没办法,农村就这条件,这已经是接待贵宾的标准了。 村书记走后,楚天齐又看了会儿电视,在看完天气预报后,去了趟厕所,便上床休息了。 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也可能是喝白酒的原因,躺在床上时间不长,楚天齐便睡着了,睡的还很香。 ……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刚洗漱完,候喜发就来了。 一进门,候喜发就说:“楚教授,实在抱歉,额夜儿个失态了。第一次见到大地方来的教授,激动的不行不行的,你不会见笑吧?” 对方如此一问,楚天齐还能说什么,只能回道:“理解,理解。” “额就说吗,楚教授什么人没见过,还能笑话额一个乡下农民?可额老婆非说丢人丢到家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大面。”候喜发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楚教授,洗脸没,洗完就吃饭去。” “好,吃饭去。”楚天齐拿好随身物品,锁好门,和候喜发出了屋子。 走在路上,楚天齐说:“候主任,我可能要在这待一段时间,不能总去你家吃吧?能不能从哪给我找一个电饭锅和电炒锅?我自己做饭就行。” 候喜发摆摆手:“说甚咧?你还能吃多少,现在粮食也不缺,就是多双筷子嘛。” 楚天齐道:“主要是太麻烦你们了,嫂子每天还得专门候着,我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候喜发打断了对方:“楚教授,夜儿个你一来,额就看你是实诚人,好处的很。难道额看错了?你要是瞧不上额这个农民,就自己开火做饭。” 听对方如此一讲,楚天齐不能再说什么了,否则就显得太矫情,也好像真看不对方似的。 其实楚天齐提出自己做饭这个要求,一是觉得太麻烦对方,不好意思打扰;二是自己做饭,也方便、自由。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再出现昨天的情况,候喜发一旦喝醉,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女主人,实在多有不便。即使自己立刻就走,也好说不好听,没准就会传闲话。他既不想自己惹上是非,更不愿给候喜发一家带来麻烦。 早饭依然炒了好几个菜,让楚天齐实在过意不去,便决定在走之前或是方便的时候,给候喜发家交些伙食费。 吃早饭时,楚天齐谢绝了候喜发喝酒的建议,候喜发也没再坚持,整个过程用时很短。 早饭结束后,候喜发引领着楚天齐从家里出来,径直来到了路边的田地里。 大部分农田里都有了人,都在忙着播种前的准备。 一个老汉主动走了过来:“主任,这是家里亲戚?” “呀,额家哪有这亲戚?这是城里来的楚教授,是大学里的大教授,额家亲戚里,连个教初的都没有。”候喜发示意着,“楚教授是来调研的,调查研究。” “调查研究什么?”老汉忙问。 候喜发道:“调研那叫科学种田、农民负担甚的,反正人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科学种田?种地还有么科学不科学的?祖祖辈辈不都这么种过来的?”老汉不以为然。 “老耿,这你就不懂了,这科学种田嘛,就是,就是额也弄不机眯。还是让大教授给你说吧。”候喜发把头转向楚天齐。 楚天齐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把现学的东西讲了出来:“科学种田就是应用先进科学技术,按照客观经济规律,制定科学的技术措施,进行农业生产,使农产品达到稳产、高产,还品质好,成本也低。” 老汉摇摇头:“闹不机眯。” 想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就是按照一套规律来,能够让粮食产量高,质量好,花钱也少。” 老汉“哦”了一声:“闹半天是这么回事,机眯了,机眯了,就是又省钱,粮食还好。那敢情好,哪有这法法?你有?那就教教额。” “呀,老耿,怎么说话呢吗?人家大教授能专门教你?”候喜发斥道,“大教授没有那么多时间呀。” 楚天齐一笑:“科学种田需要很多步骤,在选种、育苗、播种、田间管理、病虫害防治等方面都有讲究,都有一套专门的方法。” “呀,怪不得呢,额的乖乖,额就说嘛,哪有那好事,少花钱还能弄出好粮食来?闹半天要多费事呀。”老汉一副豁然开朗神情。 楚天齐说:“虽然多花费了一些精力,但是产出比值大了好多,肯定是划算的,不过这需要因地制宜、因作物制宜,根据当地生态条件、经济条件不同,采用不同的措施。” “哦,哦。”老汉连连点头,“呀,那就更麻烦了,一块地和一块地都不一样,太费事了。” “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嘛!那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候喜发接了话。 老汉“嘿嘿”一笑:“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对,天上还真就掉馅饼了,现在不交税,还给补钱,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一亩地要补……” 候喜发打断了老汉:“问什么就说什么,人家说科学种田,你咋又扯一边去哈?” “对,对,科学种田,要科学种田。”老汉连连点头,“这个教……教……你教额科学种田嘛!” 这哪是调研,这不是要自己做科学讲座吗?再说了,自己现学的东西基本没什么了。便说道:“种田是门学问,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其实您有多年种田的经验,这也是可供科学种田借鉴的。” 眨了眨眼,老汉迟疑的问:“额种地年头多,也能给科学种田借……借给他们?额这咋就成科学种田了?怎么个借吗?” 这倒好,一句想问的话没问成,倒被对方问个不停,再这样问下去的话,非穿帮了不可。于是楚天齐话题一转:“现在觉得农民负担重吗?” 老汉忙道:“重,咋不重呢?家里好几口人,就额和狗剩家的种田,狗剩年根才着家,狗剩他娘成天闹毛病……” 候喜发打断对方:“说甚咧?狗剩就是个逛鬼,一年都是在外面胡逛逛,一分钱拿不回来,他那日子能不稀黄?国家现在对咱们多好,税都不收了,还给补……你是生在福不知福,好几千年了,哪有这好事?” 老汉变了语气:“对着咧,对着咧,国家就是好,不收税,还给钱。村长,这钱甚嘛时候还能再发?” “劳动致富,不能光靠国家呀,你要是一堆烂泥,国家也没办法呀。”说到这里,候喜发又转向楚天齐,“楚教授,你说是不这么个理?” 楚天齐看出来了,在这家问上一天,也是这样,于是道:“候主任,你看耿大伯还要忙地里活,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行,别处看看,别处看看。”说着,候喜发挪动了步子,回头又对老汉嘱咐了一句,“赶紧叫那个逛鬼狗剩回来,你看你家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对着咧,对着咧。”老汉应允连声。 换到了下一家,是一对母子在干活,候喜发又说了楚大教授身份,要这名妇女回答大教授的问话。话虽如此说,可是对话一开始,又成了刚才的模式,妇女提问题,楚天齐解说了。即使楚天齐提出问题,妇女也答不上来,要不就是问村主任怎么答。一上午就这么快过去了。 好几次楚天齐都想让候喜发离开,可是又实在不好讲出来。 下午还是和上午一样,楚天齐走到哪,候喜发就跟到哪。 收工的时候,楚天齐终于还是委婉的提出了要求:“候主任,你在村委会有一摊子事,家里也有农田需要打理,明天就别陪着我了,还是去忙你的吧。” 候喜发马上表态:“呀,就是再大的事,也没有陪着楚教授重要。” “你给我安排了住宿,还给我做饭,再这么陪着,我实在不忍心,也不是个事。”楚天齐笑着说,“我就是个教书的,平时好多事都能独立完成,还是不打扰您工作为好。” 停了一下,候喜发点点头:“哦,楚教授是觉着不方便呀,那好,那明儿个额就在地边等着。” 让对方点出了心思,楚天齐也觉不好意思,但对方答应不再步步跟着,他心里也觉得的松了口气。 …… 接下来两天,候喜发果然不再亦步亦趋,在向村民介绍完楚教授后,又上地边等着了。 可村民要么说的驴头不对马嘴,要么就让问村主任。 在这几天,候喜发一直跟着,即使要到村委会接电话,也是让告之的人在边上等着。 已经调研三天了,从村民那里没有获得任何有用信息。楚天齐意识到,这么下去可不行,但候喜发看样子准备一直跟着,简直就是贴身向导,自己该怎么办呢?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还行村 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楚天齐洗漱完不久,候喜发又到了村委会。跟着候喜发吃完早饭,二人又一同到了田间地头,继续“调研”。还是候喜发引路,带到哪,楚天齐就跟到哪。整个调研过程也和前三天一般无二,只不过是配合调研的农民变了,但形式和内容大同小异。 午在候喜发家吃完午饭,楚天齐照例独自回到村委会。但他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午休,而是在屋里喝了几口水,就又出来了,从另一个方向向农田走去。不多时,就到了一片农田前,这处农田以前没有光顾过。 和楚天齐猜想的一样,眼前农田,有好几户人家还在劳作。他知道,这些农户都吃两顿饭,午不回去。他已经在闲谈得知,候喜发家之所以改成三顿饭,是为了适应自己,否则也要正式种地时才改。 扫了一眼各家情况,楚天齐径直奔间地块的一户人家走去,在离着对方还有小段距离的时候,对方三人的一位老者转过头来。 楚天齐赶忙挥手打着招呼:“大爷,午不吃饭、不休息啊?” 老者“嗯”了一声,并没有下,但也向前走了两步。 快步来到近前,楚天齐取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大爷,抽支烟。” 看了眼烟卷,老者一笑,从腰间旱烟袋里取出一支烟锅来,装上烟丝,吸了两口,然后才说:“洋烟卷太软,额还是抽这个带劲。” 楚天齐点点头,答了声“好”,又招呼另两个年轻人:“来,抽烟。” 还没等俩年轻人开口,老者已代为回答:“小小年纪不抽烟,不能学这个。” 俩年轻人听老者如此一说,便收回了已经抬的右手,气呼呼的去一边干活去了。 楚天齐很是尴尬,其实他已经看出来,那两人想要接烟,是被老者挡回去了。 烟卷既已拿出,楚天齐便自己点着,吸上了。吸了一口后,又问道:“大爷,收成怎么样?” “还行。”老者给出了两个字答复。 楚天齐又问:“现在少交了好几百税费,补贴也多了,应该更能多赚一些钱吧?” 老者再次吐出两个字:“还行。” 稍微一楞,楚天齐接着问:“种地不收农业税了,老百姓怎么说呀?” “还行。”老者答案没变。 沉吟一下,楚天齐换了话题:“大爷,你家几口人?” 老者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还行。” 楚天齐忍不住笑了:“大爷,怎么我问什么,你都说‘还行’呀?” 老者咧嘴一笑:“还行。” 楚天齐看出来了,就是问到天黑,老者也肯定就是那两个字。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讲话习惯如此,还是有什么隐情? 这家问不出所以然,那就换下一家。于是楚天齐隔了几家地块,到了另一户地里。 这户人家共两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母子,女人岁数不太大,估计也就是五十岁不到的样子,男孩大概不到二十岁。 楚天齐来在近前,主动打着招呼:“大姐,打茬子呢?” 女人迟疑了一下,说:“你们城里人真是奇怪,你这二十郎当岁的,比额娃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叫额大姐呢?你该叫额‘姑姑’,用你们城里话叫‘阿姨’也行。” 这几年和人打交道,还是头一次遇到愿意把自己叫老的人。楚天齐尴尬的笑了笑,才说:“你看上去和我家大姐年岁差不多,我就这么叫了,我大姐今年三十五岁。” 女人“咯咯”一笑,面现羞色:“额哪有那么年轻?去年就四张了。” 楚天齐心暗道:原来这个女人四十一呀,我还以为四十七八呢?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是另外一套说辞:“是吗?不像,要我看顶多也就三十七八。” 女人再次“咯咯”一笑:“要真那么年轻就好了。” “大姐,家里收成怎么样啊?”楚天齐又提出了相同的问题。 “家……”话到半截,女人停了一下,才说,“还行。” 怎么又是还行?楚天齐接着问:“现在不收税了,收入肯定多了不少吧?” “还行。”这次女人回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换了话题:“怎么就你俩干活?他是你儿子?” “还行。”说完,女人脸色一红,可能是觉得答非所问吧,但却没有进行纠正。 怎么回事?楚天齐脑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娘,别说了。”男孩忽然说了话。 女人转回头:“娘跟客人说几句话,又咋了吗?” “你……”男孩脸色泛红,“娘,夜儿个那电视剧,你忘了?” “夜儿个甚电视剧?”女人反问。 男孩道:“就是安平县电视台,天气预报完了演那个。” “电视剧又咋啦?”女人追问。 “还咋了?”男孩没好气的说,“那个男人在外边打工,家里只有娘俩,那个女的……” “你这孬娃。”女人打断儿子,脸色通红,冲着楚天齐一笑,“娃着急让干活。”说完,快步走去。 怪不得那个男孩瞪了自己好大一会儿,原来问题在这儿呀。昨晚那个电视剧,楚天齐也瞅了两眼,正是男主人公出外打工不久,女人便找了相好的。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那小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转身离开这家,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边吸边走向了另一家。 又连着走了两家,都是家年岁大的人说话,似乎还有意阻止年岁小的回答,也阻止让家里人抽自己给的香烟。而且所有和自己说话的人,一开始还是正常对答,但只要一听到关于种地的话题,立刻就是“还行”二字,即使后面换了话题,也是‘还行’不误。 楚天齐决定到第五家试试,这家回话的是一个壮汉。刚开始的几句,楚天齐都没有提种田的事,而是说其它话题,对方都给了正常的回答。 接着,楚天齐快速抛出了问题:“农业税减免带来了什么好处?” “带……还行。”壮汉关键时刻还是给出了标准答案。 “什么叫还行?”楚天齐追问。 “还行就是还行。”壮汉回答的理直气壮。 楚天齐“噗嗤”一笑:“这位大哥,你总说“还行”是有……” “楚教授,楚教授……”连声呼喊传来,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楚天齐转头看去,只见路边一辆摩托车飞速驰来,虽然对方还没下车,但他已经知道,是候喜发来了。 摩托车迅速停在路边,候喜发跃下车子,跨过地梗,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而来。边跑边喊:“楚教授,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个好本钱才能把工作干好。” 楚天齐没有接茬,就盯着候喜发奔来的方向。 来在近前,候喜发先是冲着楚天齐一龇牙,然后又面向壮汉:“老五,和楚教授聊的咋样?” 壮汉咧嘴一笑:“还行。” 候喜发不再理壮汉,而是对楚天齐说:“呀,楚教授,不是额说你。也不休息一会儿,累倒了咋整?这大晌午的,要是了暑,可扒瞎了。来,赶紧喝两瓶霍香正气。”说着,候喜发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药盒。 “不喝。”说完,楚天齐转身走去。 候喜发边跑边喊:“楚教授,楚教授,不要逞能,你是大地方来的大教授,可金贵着咧,不像额们这些皮糙肉厚的泥腿腿……” “你……”话到半截,楚天齐又停了下来。看着对方满脸汗泥,刚才又差点摔倒,楚天齐实在不忍说出申斥的话来,关键自己根本就管不着人家。 候喜发举着药盒到了近前:“楚教授,你就喝……” “没事,不用了,我也经常到田间地头。”楚天齐摆了摆手。 “楚教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候喜发迟疑着问。 暗嘘了口气,楚天齐道:“候主任,怎么村民就知道说‘还行’?干脆长梁村改成‘还行村’算了?” 候喜发脸上神色尴尬之极,憋了一会儿,才说:“乡下人没见过面,不会说话。平时有额在边上,他们还能说上几句,要是光自个在,就连句整话也说不了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是吗?” “是,不信咱们去下一家。”候喜发说的很肯定。 “我相信。”楚天齐点点头。 “那咱们再换一家?”候喜发马上提出建议。 “算了,我回村委会了。”楚天齐摆摆手,迈步走去。 “咋了,难受?是不是真暑了?我就说嘛……”候喜发喋喋不休的追了上来。 …… 下午楚天齐一直钻在村委会小屋里,准备晚饭不去吃了。但候喜发却可怜巴巴的在一旁等着,好话说尽,楚天齐只好跟着去了候家。 匆匆吃完晚饭后,楚天齐回到小屋里,直接仰躺在床上。 眼望顶棚,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心暗道:已经来长梁村满四天了,除了说过一些车轱辘话外,听到最多的就是“还行”二字。今天午可是突然袭击,但也失败了,这可如何是好? “噗嗤”一声,楚天齐又笑了,是被自己逗乐的,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讲的“还行村”三字。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防火防盗防教授 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楚天齐都在思考调研的事。 本来自己想的挺好,先不经过县、乡,而是以私人身份进行调研,以期掌握来自最基层的最真实情况,但现在看来,自己想错了。 从这几天的情形看,村民肯定是被统一了口径,最码家里主事人都接受了相关要求。候喜发形影不离,就是在监视自己,掌控大局,所谓的引荐、照顾只是借口。 长梁村如此反常,肯定有问题,楚天齐也想到了几种可能,但却苦于没有人证、物证。而且从现在村里防守的严密程度来看,要想拿到相关证据很困难,自己几乎就没有与村民单独接触的机会。 这可怎么办呀?自己已经到这里整整四天了,几乎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都没得到。照这种情形看,就是再待几个四天,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难道自己就非得先通过县里,再进行调查?通过县里后,自己还有获得真实情况的机会吗?到头来,自己难道就拿上一份表面的材料,去搪塞领导?常慧敏能够认可吗?她认可不认可倒在其次,关键也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呀,自己就不是那种应付差事的人,何况还是这种事关国计民生的事情。 越想越烦乱,楚天齐从床上来,拿上手机和小挎包等,出了屋子,锁好了屋门。 来在村委会大院外,楚天齐四顾了一下,绕过村委会院墙,向后走去。后面紧挨着土圪梁,没几户人家,不容易被村民看到,否则肯定有人报告。他知道,今天候喜发骑摩托追到地里,一定是接到了别人的报告。候喜发到地里时间比往日下午喊自己还早了半个小时,加上买藿香正气水和路上时间,至少要早五十来分钟的。 村里小街巷很黑,天上的星光根本不足以照清四周景物。所好楚天齐习练武功的缘故,目力超人,再加上脚穿专门购卖到田间的胶鞋,地上石子才不至于对他的行走造成障碍。 周边的几户农家,已经关门闭户,但大都亮着灯光。 楚天齐忽然心一动:要不要趁着暗夜到农家调查一番? 这个想法一出,他就否定了,其实昨天就已经否定过。住户可能已经躺下,自己如果突然造访,肯定不合适,要是再赶上屋里只有异性,还不知道生出什么麻烦呢。再退一步讲,即使没赶上麻烦,也顺利进到屋,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吗?答案应该也是否定的。其一,如果对方不知道自己是所谓的楚教授,把自己当做陌生人,又怎么会正常应对自己的问话?其二,假设对方知道自己,也掌握着自己想要的消息,但也肯定不会和自己讲的。他们怎么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偶尔造访的外人,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呢?其三,自己一旦贸然造访,那么这个消息就会很快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不但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也让别人会更加防备自己。 抛却不切实际的想法,楚天齐顺着小路,绕过民房,向后面山坡走去。山坡不太陡,但也有坡度,关键是四周很黑,尤其树木或大土堆会形成黑影,胆小的人根本不敢走。不过,这对于楚天齐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四月底的天气,当地气温还不太高,比首都怎么也差半个多月节气,和楚天齐老家差不多。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多,还微微有一点小风,楚天齐上身只穿一件衬衫,还多少有些凉意。不过这丝丝凉意,反倒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一些。尽管清醒了好多,但直到来在坡顶,楚天齐还是无法完全认定自己的推断。不过他再次暗下决心,必须弄出个所以然来,绝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打道回府。 站在土坡顶上,楚天齐四顾看去,不远处的山石黑乎乎的,像好多种可能想到的凶猛动物,只是没有那两盏明灯似的眼睛。收回目光,投向近处,也是黑乎乎的,但楚天齐看出来了,眼前是不太规则的平地。 往哪走呀?瞎走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这样想着,楚天齐便随性走去。 地形很不规则,脚下也基本没有路,多是小土圪梁或是地块间的地梗。楚天齐有时走在地梗或小土圪梁上,有时则走到了地块里,深一脚浅一脚,硬一脚软一脚。 走了一会儿,楚天齐收住脚步,自问着:还要走吗?难道还要上前面石头山?随即他便给出了答案:黑灯瞎火的,山是坚决不能上的,再走一小段就回去。 打定主意,楚天齐又迈动了脚步。 刚走出没多远,楚天齐忽然发现了异样。怎么没有深一脚浅一脚了,完全成了硬地块? 楚天齐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摸*摸,确实是硬的,地面上还有低很低的草芽。他点点头,心暗道:原来是荒地呀。 地面相对平了,楚天齐走的步伐也大了一些。走着走着,他又觉得不对,看样子荒地会延伸到山根下,这也太浪费了,要是犁成耕地的话,得打多少粮食? 正自犯嘀咕,脚下忽然绊了一下,楚天齐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不禁暗自好笑:不好走的时候,反倒注意脚下,这刚一平整,反倒差点大意失荆州了。 觉得脚趾有些生疼,楚天齐从挎包取出手电,再次蹲下。在手电光亮映照下,他发现胶鞋并没有坏,同时也看到了绊自己的“罪魁祸首”,在他脚旁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米根茬。 看到地上这个大茬子,楚天齐不禁一楞,随即打开手电,向周围照去。一照之上才知道,这种“暗礁”可不止一个,多了去了,这就是一块收割过的玉米地。 既然是玉米地,那就应该翻犁,做好耕种准备呀,怎么会这样呢?带着疑惑,楚天齐又往前走去,然后又横向方向走来走去,一直走到了山根下。一路走来,全是耕地,有玉米地,有高粱地,有豆子地等等。和那边的耕地不同,这些耕地全没有翻犁,根茬全好好的长在地上。这么多地块,都没有做播种前准备,难道不准备种了?太可惜了。为什么呀? 为什么?为什么?楚天齐一遍遍的自问着,整个脑子也快速运转来。一个个答案涌上脑海,一个个排除,一个个被锁定,再排除再锁定。 一通运转下来,楚天齐暗自冷哼: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楚天齐的火气很快上来,拳头都纂的紧紧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强行压制火气,慢慢的,他的火气又压了下去,渐渐心平气和了。 再次蹲在地上,楚天齐拿着手电仔细的照着,还不时在地面跺上几脚,有时也拿手抠抠,搬搬。 一通折腾后,楚天齐站身来,长嘘一口气后,迈步向回程走去。 上坡的时候虽然费力,但不难走,而下坡时却得随时注意了,否则非滑倒,滚下山坡不可。加着各种小心,楚天齐平安到达了土坡底,双脚落在平地上。 稍微驻足后,楚天齐大步流星走去,不多时便到了村委会门外,但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 走着走着,楚天齐又停了下来。 抬手看了看腕表,马上就到零点。都这个时间点了,不回去睡觉,还要去哪?再说了,有些事也得想清楚呀,楚天齐不禁为自己的猛浪摇了摇头。转回身,他向村委会方向走去。 正走着,“吱扭”一声响动传来,声音来自右前方农舍,估计是有人从屋里出到了院内。 紧跟着,那户农舍里传出说话声音。 “爷爷,你怎么又夜了?”这个声音很清脆,听声音应该是在屋子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复:“上岁数人都这样,吃丁点东西,胃里就不行不行的,就蹿稀。” 楚天齐听出来了,是爷孙俩对话,声音从小矮墙上方传到了街上。 孙子声音又:“爷爷,你挺大岁数的,也不悠着点,姑姑给你做那么多好吃的,你还能都吃了?每次去他们家,你回来总是拉肚子,一点都不长记性。” “记性?爷爷记性早磨没了,没准哪天连你也不记得了。”爷爷“哈哈”笑着。 “那可不行,忘了谁,你也不能忘了额,就像额忘不了爷爷似的。”说到这里,孙子忽道,“爷爷,那件事没忘吧?” 此时,楚天齐正走到这户农舍门口,把祖孙俩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不禁暗自好笑,祖孙俩对话太逗了。 “哪件事?是不是楚教授那事?”爷爷回复的慢了一些,估计刚才双手正忙活着,没来得及回吧。 楚天齐本已走过去,听到“楚教授”三字,忙又返回到民宅门前。 “那你具体说说。”孙子声音传了出来。 “那还不简单?爷爷再说一遍。”爷爷很自信的复述来,“你跟额讲,说你候大伯嘱咐了,说额刚从外地回来,一定要注意住在村委会的楚教授,要是楚教授打听事,就让额装糊涂,实在不行就说‘还行’。额们的口号是‘防火防盗防教授’。” “噗嗤”,楚天齐禁不住笑出了声。这都什么呀,怎么把自己编排成这样了? “谁?”苍老的声音响。 听到院内质问,楚天齐赶忙脚下加紧,放轻脚步,向村委会快步跑去。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主任说的一点没错 二十六日上午,吃完早饭后,候喜发照例表示要陪楚教授到田间调研,结果楚天齐表示不出去了。 在楚天齐返回村委会不久,候喜发就以问事为由,还专门去探望过。结果他发现,楚教授屋里拉着窗帘,进去一看,原来对方正埋头写着东西,纸上标题有“调研报告”字样。 连着两天,楚天齐都没有出去调研,而是一吃完早饭,就回到屋子,拉上了窗帘。 人们都以为楚教授拉窗帘是为了写报告,孰不知楚天齐却是在睡觉,候喜发看到的那次,只不过是楚天齐根据预判做的假设而已。 楚天齐白天在屋子里睡觉,晚上却半夜溜出去,专门到那些没去过的山坡上。果然正如所料,那些山坡上都有地,有的是平地,有的是坡地,而且有好多地都没有要耕种的迹象,作物茬子还牢牢的固定在上面。 从二十五日算,楚天齐一连出去了三晚。 四月二十八日,楚天齐白天依然睡大觉,但晚上却没有出去,而是真正的写了报告,只不过不是完整报告,而是为报告整理的部分素材。 …… 四月二十九日,楚天齐到长梁村的第九天。 吃过早饭后,候喜发以为楚天齐还要独自回村委会,便恭敬的说:“楚教授慢走。” 楚天齐回过头来:“候主任,有时间吗?去村委会坐坐。” 候喜发一愕,随即忙道:“有,有,好,好。” 楚、候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候家,直奔村委会而去。 虽然村里人大都已经下地,有的去播种,有的还在继续整理地块,但街上还是有一些人。这些人看到楚、候二人,大都上前打招呼,或是送上一个笑容。 楚天齐和往常一样,面对众人的互动行为,都热情招呼或善意回应。 相比楚天齐,候喜发倒是反而回应很少,顶多就是“嗯”一声,或是点点头。 来在村委会,在楚天齐引领下,径直到了东屋。 楚天齐一指椅子:“主任坐。” “你坐,额站着。”候喜发显得有些拘谨。 “来,都坐。”说着话,楚天齐坐到椅子上。 候喜发仍然没有坐下,只是扶上另一把椅背,微微哈着身子。 从旁边拿过一沓纸,楚天齐扬了扬:“感谢候主任的支持,我的调研报告完成了大半,只是还有一小部分内容,需要候主任继续支持。” “没问题。还要出去看吗?额全力支持,陪着你。”候喜发拍着胸脯说。 楚天齐摇摇头:“候主任,先不出去看了,就是想让你再给我提供一些字资料。” “字资料?”候喜发摇了头,“额可没那水平。额写不了。” “不是要你来写,是现成的,村委会就有。”楚天齐一笑,“只是不知道主任愿不愿意提供。” “愿,愿意。”稍停一下,候喜发又马上问道,“到底是什么?” 楚天齐“哦”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村里发放补贴的领取登记表。这个你们肯定有,否则怎么履行发放手续呀。” 候喜发怔了一下,然后连声道:“有,有,有。”接着又迟疑来,“呀,你看额这脑子嘛,那个登记表表都在牛会计那,牛会计去他女娃家好多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牛会计叫什么呀?”楚天齐提问着。 “牛二楞。”说完后,候喜发又补充了一句,“额们乡下人不会名字。” “牛二楞,牛二楞……”念叨几句后,楚天齐忽道,“好像前天,不,大前天他就回来了。” “是吗?不可能吧?”候喜发显得很意外,“额可是一直没见他。” “牛二楞是不是快七十了,背有点驼,儿子和儿媳在外地打工,把孙子留给他看着了?”楚天齐问,“他出门的时候,孙子就在小学老师家里住着?” 候喜发“嗯”了一声:“听着像,就是没见他这人,你不会闹两岔吧?” 楚天齐一摆手:“那就没错了。大前天晚饭后,我从你家回来,看见老师把小孩送到他家了。当时我听村民议论,说那是牛二楞孙子,在牛二楞去闺女家这段时间,孩子都由老师照看着。对了,那天我还看见牛会计在自家院里,他家就离村委会不远,要不咱们去他家找他?” “你不用去,就在这搭等着,额去叫他。”候喜发转身就走。 “没事,我也出去走走。”说话间,楚天齐也跟了上去。 候喜发没再阻拦,但步履明显迟滞了一下,说了声“好”。 也真是赶巧,楚、候二人刚出村委会大院,就见前面走来一人。迎面来人头发花白,驼背弯腰。 楚天齐用手一指:“候主任,哪不是牛会计吗?” “哦,是呀,老牛回来咋也不打招呼。”说着,候喜发加快了脚步,冲着对方招手,“老牛,这么长时间不见了。” 老者停下脚步,抬头来:“呀,是主任。前儿个咱俩还搭话了,这才两天嘛!” “呀,怎么会?你不是去你女娃家了吗?咱俩咋还搭上话了?”候喜发脚步更快。 “啊,啊。”含糊回应后,老者一拍脑门,“呀,你看额这死记性,额回来就没见主任,咋还能搭话呢?额把梦里的事当真了。” 虽然楚天齐走在后面,但他知道,候喜发肯定冲着对方眨巴眼了。 候喜发停下来,待楚天齐走到近前,才说:“老牛,楚教授想找你看……” 不等候喜发说完,楚天齐已向老者伸出了手:“你是牛会计吧?” 老者“嗯”了一声,很不习惯的抓住了面前右手。 楚天齐道:“牛会计,我要看看农业补贴款发放登记表,候主任说是你拿着,是在你手里吗?” “登记表表……”牛二楞迟疑着,又吐出了两个字,“还行。” “咋就还行?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候喜发语气很生硬。 “在,不在,在不在额这呢?”牛二楞反手挠头,眼睛瞟向候喜发,“额这记性真是烂的稀黄。” “要是不在牛会计这儿,就在候主任那,那天贺书记说他早不管村里这些事了。”楚天齐插了一句。 候喜发点指老者:“呀,老牛,你这记性都让狼掏了,不会把柜子钥匙弄丢了吧?” “丢了?呀,可不咋的?真丢了?”说话间,牛二楞在身上衣兜里摸着,“丢了可咋整,柜柜也开不开了。” “别着急,慢慢找,实在找不到钥匙的话,也没什么,我有办法开锁,就是稍微麻烦点。”楚天齐适时说了话。 候喜发不耐的摆了摆手:“磨蹭个*,赶紧回家找去,务必找出来。” “好,好,回家找。”牛二楞连连点头,转身走去。 “走,快点,额跟你找去。”候喜发催促着,迈动了脚步。 “候主任,咱俩也去吗?”楚天齐也跟了上去。 候喜发边走边说:“额去就行了,你稍等一下,他家烂的很,没有下脚的地儿。” “烂的很,稀黄的很。”牛二楞随声附和着。 “没事,你能去我就能去。”楚天齐并未停下脚步,“仨人找还能快点。” 候喜发停下来:“那额也不去了,就陪楚教授等着,他那家实在烂的很。老牛快去快回。” 牛二楞回过头来:“好,额快去快回。”说完,小跑着奔向前边小院。 进院不久,牛二楞便举着一串钥匙走了出来:“钥匙就在柜上那匣匣里,额咋就忘了呢?” “呀,老龟孙,你这脑瓜瓜让驴踢咧。”候喜发语气很夸张,“就你这脑瓜瓜,能看好孙子?” “踢咧,就是踢咧。”牛二楞赶忙回应。 楚天齐不由的笑了,既为刚才的“还行”二字,也为看到的蹩脚双簧好笑,还为那晚听到的祖孙对话而可乐,尤其老者背的口号言犹在耳。 …… 三人回到村委会,牛二楞在西屋档案柜里取出了《补贴发放领取表》,放到桌上。 楚天齐直接拿到面前,翻开内页,看了来。 《补贴表》上,有户名、补贴面积、补贴基数、补贴款、签名、备注等项目,项目下方都是对应的手写明细,签字栏都签着名字,名字与户名对应,还按了手印。 看了两遍后,楚天齐道:“补贴就是按登记表发放的?直接发到了户主手上?” 候喜发连连点头:“对,对咧,全是发到了每家每户,这是钱钱,可不能马虎。” “签字也是户主本人?”楚天齐追问。 “本人,绝对本人,人们领钱钱可积极了。”说到这里,候喜发又补充道,“个别人家户主不在,就由婆姨代签的。” “没错,主任说的一点没错,千真万确。”牛二楞在旁强调着。 楚天齐微微点头,拿着登记表轻轻翻动来。他能感受到,有四道眼神在头顶飞来飞去。 忽然,楚天齐抬头来,说:“对了,候主任,村里怎么有好多农田都变成了荒地?” “农田变荒地?”候喜发显得很疑惑。 “是呀,村委会后边土圪梁上就有好多。”楚天齐盯着对方,“别处是不是还有呢?” 候喜发神色急剧变化,然后长长的“哦”了一声:“你说那些地呀,那都荒好几年了,地不好,产量太低,没人种。” “荒好几年了?不是刚荒的?”楚天齐继续盯着对方。 “不是刚荒的,确实荒好几年了。”候喜发语气很肯定,然后又补充道,“这些地没报补贴,绝对没报。” 楚天齐眉头微皱:“是吗?你确定。” “是,我确定。”候喜发说的很干脆。 牛二楞马上补充:“主任说的一点没错,千真万确。”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见死不救非我风格 抬手看看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楚天齐站身来,离开屋子,出了村委会大院。他要去找候喜发,他觉得有些事不能再这么含糊,有必要捅破那层纸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牛二楞先离开了村委会,候喜发是在十点多离开的。在村委会的两个多小时里,候喜发一口咬定,补贴发放的没有一点纰漏,那些荒地也荒了多年,还保证荒地绝对没有申报补贴。 午、晚餐吃饭的时候,楚天齐没有提上午的话题,候喜发也一字未提,但当时空气里却有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在今天一天当,一直到现在,候喜发除了早上来的那次外,也没有再踏进村委会大院。虽然三天前已经达成共识,吃饭时楚天齐自己去,不必候喜发亲自来找,但在刚刚过去的两天里,候喜发每天还要到村委会一、两次,而今天却是个特例。 楚天齐意识到,要等候喜发主动找自己谈一些事情,看来是不可能了,所以才要亲自上门去。 在经过牛二楞家门口的时候,楚天齐不由得又露出了微笑。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楚天齐回头望去,只见几个人影正奔这个方向而来。他很是疑惑,待那几人来在近前,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两、三个声音说出了同一内容:“主任家有人耍刀子。” 楚天齐心一惊,快步向候喜发家跑去,把那几人甩到了身后。 在离着候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大吼大叫的声音,但由于比较杂乱,听不清是什么内容。楚天齐再次脚下加紧,向那个人影绰绰的院子飞奔而去。 来在候家门口,大批的人堵在外面,一时无法直接进去。楚天齐个子高,探头向院子里望去。 院里亮着一个带灯罩的大功率灯泡,灯光照亮了大半个院子,两个人站在当院,正挥舞手臂,不停的骂着。而候家正房屋门紧闭,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什么动静,不知屋里是否有人。 见到候喜发夫妇二人不在院里,叫骂者手并未有刀具,楚天齐松了一口气,再次把目光投到叫骂者的身上。正这时,叫骂者停止了叫骂,左边之人转头看了看门口人群,而右边之人恰好低头去捡刚刚掉落的帽子。 看到左边之人脸庞和右边之人头顶,楚天齐就是一楞:是那两人?再仔细一分辨声音,没错,就是班车上见过的那二人:卷毛和光头。只不过两人都换掉了花色上衣,穿上了同一款绿色半袖T恤,而且卷发头上多了两根小辫,光头刚才还带了帽子。 那天在车上的时候,并没把这二人和长梁村联系来,而且那二人下车时说是耍两天,可这已经是十天了,所以楚天齐并未做联想,第一眼也未看出二人。 见到原来是这二人,楚天齐想了那天二人与另一人对话的内容,暗自“哦”了一声,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此时,院子里的情形有了些许变化,“卷毛”和“光头”耳语几句后,没有继续叫骂,光头依然站在原地,而“卷毛”则径直走向了正房屋门处。 来在门口,“卷毛”抬脚在塑钢门上踢了几下,但发出几声“咣咣”响动后,屋门并没有被踢开。然后“卷毛”又抓着门锁把,使劲向怀里拽了几下,屋门还照常紧闭。 见到奈何不了屋门,“卷毛”又开骂了:“候喜发,你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说道说道。你以为不出来,就拿你没办法?额告诉你,额有的是招,只不过乡里乡亲的,给你留点儿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卷,你这说话也太明了,恶人就得恶法磨,看我的。”“光头”走上前来,打断了“卷毛”的话。 “卷毛”答了声“好”,退到了台阶下。 “咣咣咣”,在屋门上连踢多脚,发泄一通后,“光头”开骂:“你奶奶的,候喜发,有种就出来,装什么缩头乌龟?老子告诉你,老子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老实给老子出来,把事给办了,以前恩怨一笔勾销,要是不办的话,你可别后悔。候喜发,到底出来不出来?给老子个痛快话。候喜发,你奶奶的。”骂到这里,“光头”再次在门上踹了几脚。 见屋门依然没开,“光头”退到了台阶下,然后又飞奔上前,一脚踹去。 “咣”、“哎哟”,屋门依然没坏,而“光头”却蹲在地上,“哎哟”个不停。 “老光,咋了吗?”“卷毛”来到近前。 “光头”疼的龇牙咧嘴,抱着脚连跳了几下,骂道:“他奶奶的,屋里也不知道堵了什么玩意,差点把老子脚趾头闹断。” “卷毛”有些着急:“老光,不碍事吧?要不先去……” “先去个屁,今儿必须闹出所以然来,要不然候喜发这龟孙更狂了。”说到这里,“光头”扭回头,冲着众人道,“各位父老,咱们可是实打实的乡亲,也是被候喜发压迫的村民。你们刚才也见了,候喜发钻在屋里就是不出来,门上也做了手脚,他这是早有准备呀。额和‘卷毛’生在村里,长在村里,近几年才出去,虽然额俩有点调皮,可额们讲理。今儿本来想着跟候喜发心平气和谈谈,结果他提前得到信儿,钻在屋里当了缩头乌龟,还在门上使阴招。他这么不仁,也就怪不得额们无义了,请父老乡亲做个见证,额们也是被逼无奈的。”说到这里,“光头”跳着脚,向墙根跑去。 “光头”来在墙边,直接从墙根搬了块石头,一瘸一拐的来在正房屋门前,再次喊道:“候喜发,你到底出不出来?老子可喊了,喊到‘三’再不出来,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一……二……你出不出来,到底给不给老子地,给不给老子补贴?”停了一下,见屋里没响应,“光头”又接着喊,“候喜发,这可是你逼的,你要不出来,额……额就……三。” “三”字刚一出口,“光头”蹦到正房窗前,举手石块,向玻璃上砸去。 “砰”、“哗啦”声响过,屋门旁的玻璃应声而碎。 在玻璃破碎的一刹那,“光头”背对着屋子方向,蹿到了台阶下。然后大骂道:“候喜发,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 “光头,你他*妈的干甚?私毁民宅是犯法的,你就不怕做牢?”屋子里传出了候喜发声音。 “候喜发,终于放屁了?老子告诉你,老子真怕做牢。不过你肯定会比老子早进去,还得多蹲几年,你可是贪污犯,一想到这些,老子倒不怕了。就是做牢的话,老子也是为民除害。”说到这里,“光头”回身,向众人拱了拱手。 屋子里静了一下,才又传出候喜发声音:“光头,额劝你还是先回去,等酒劲过了,咱俩再谈,额……” “光头”手指屋子:“放你*娘个臭狗屁,今儿个要是不给老子答复,老子还就不回去了。你给老子出来。” “凭什么听你醉鬼的?额还就不出去了,你还敢再砸?有种你就砸呀。”候喜发吼道。 “好啊,你不出来,那老子……”说到这里,“光头”大笑来,“院里石头不多,老子去你厕所取点好东西,给你锅里加点料。”说完,“光头”四顾一下,抓一个破瓢,向西南角墙根走去。 静了一会儿,候喜发又说了话:“光头,你个混蛋,额出去。”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屋门一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村主任候喜发。 此时,“光头”已经从墙角返了回来。几步蹿到候喜发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衣领:“候喜发,来个痛快话,到底给不给解决?” 候喜发还比较沉着:“光头,我说过,改天再谈。现在你把我家砸成这样,还怎么谈?” “少费话。”说到这里,“光头”转头喊道,“老卷,你他妈傻子呀?过来,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好,好的。”答过之后,“卷毛”冲了过来,在裤子口袋里掏了一下,右手顶在候喜发腰上。 “卷,卷毛,你拿刀子……”候喜发说话带了颤音。 “光头”打断对方:“瞎说什么?哪有刀子?” “二位,大睁两眼说瞎话,有意思吗?”一个声音响,声音就来自“卷毛”和“光头”身后。 “你……你他妈多管……你是那个教授?”“光头”转头道。 “乡里乡亲,有话好商量,别伤了和气。”说话间,楚天齐向前跨了一步。 “哎哟”、“当啷”、“哎哟”几声响过,一个东西掉了下来,“卷毛”和“光头”蹲在地上,叫个不停。 怎么回事?围观的人群一头雾水,刚才只看到楚教授后背,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不但村民吃惊,候喜发也楞在当地。 “大个子,别趟浑水好不好?”“光头”咬牙站了来,“你可不要助纣为虐。” 楚天齐冷冷的说:“你们间的事,我不想了解。我就知道,手执凶器挟持他人是违法的,奉劝你俩趁早离开。” “你……”话到半截,“光头”转向候喜发,“你小子等着,咱们的事没完。”说完,拔腿就走。 “卷毛”一伸手,要去拿地上掉落的东西。 一只大脚踩了过去,踩住了那个物件,同时响了声音:“这个得留下。” “卷毛”不再说什么,站身,去追“光头”。 候喜发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楚教授,谢……” “见死不救非我风格,我回去休息了。”楚天齐摆了摆手,转身也走出院子,向村委会而去。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我帮不了你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刚床,候喜发就来了。 一进门,候喜发就说:“楚教授,夜儿个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的这条命怕是要交待了。” 说了句“没什么”,楚天齐便开始洗脸、刷牙。 候喜发没有再说什么,站在一旁静候着。 待楚天齐洗漱完毕,楚、候二人一同出门,奔向候喜发家里。 一进院,楚天齐就发现,那块坏窗蒙上了塑料布,院里的玻璃碎渣子也没了。 女主人迎出家门,红着眼圈说:“楚教授,实在感谢你,要不额家老候就没命了,额就去了趟河沟村大姐家,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事。” 再次说了句“没什么”,楚天齐走进屋去。 早饭已经做好,大家开始吃饭。 还和往常一样,女主人就是不上桌,但却不时走进里屋,向楚天齐说着感谢话。 在老婆感谢的时候,候喜发也跟着多次附和,但却没有提昨天的事。 楚天齐同样不去提,只是微笑回应女主人的感谢。 吃完早饭,楚天齐才说了话:“我来这儿已经好多天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尤其嫂子更是辛苦,每天还得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话,楚天齐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来。 “呀,楚教授,你这不是骂额呢吗?”候喜发急忙推却着,“你为额们百姓办事,还给额帮了那么大忙,额要是收你钱,那不成白眼狼了?” “不能要,不能要。”女主人也在一旁附和着。 推来让去后,女主人都急的哭了,楚天齐便只得收了钞票。 候喜发迟疑的问:“楚教授,你这是……” “我就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能办的尽量去办。”说着,楚天齐从炕上下了地。 候喜发忙道:“楚教授,着什么急嘛,你的调查研究弄好了?” “调研就先那样吧,也差不太多了,过几天不行再去别的地方转转。”楚天齐迈动了脚步。 “你不能走,走了额……”停了一下,候喜发问,“今儿是四月最后一天,楚教授是不着急回去休假?你们城里人都讲究这个。” “就算是吧。”楚天齐继续走去。 “今儿不能走,额和你还没处够呢,就再待几天。”候喜发停在屋门口,“对了,今儿班车早走了,根本就没有车。” 双方经过好一番交涉,楚天齐才勉强答应,第二天早上早走。 …… 从候喜发家回到村委会后,楚天齐就一直在屋里待着,除晚饭又去了候家,还有上厕所外,就没有出过小屋。在这一天当,也没有其他人来找他。 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楚天齐眉头不禁皱了来。 以楚天齐推测,应该有人来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是自己推测错了?绝对不可能。难道说对方心理素质超好?不应该呀,看着不太像。那又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楚天齐走出小屋,来到院里,准备上完厕所后,就直接休息了。 在厕所解决完问题后,楚天齐缓步走向正房。 忽然,一阵“噔噔噔”的响动传进耳。虽然声音很轻,听着有段距离,但以楚天齐的听力水平,还是很轻易的分辨出是人走路的声音。再一细听,好像是奔村委会来的。 楚天齐赶忙快步走进正房,插上屋门,去到东边小屋,并熄灭了灯光,然后仰躺在床上。 时间不长,传来了“咣啷、咣啷”的声音。 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微笑,但他并没有说话,更没有要出去一看究竟的意思。 “咣啷、咣啷、咣啷”,声响愈来愈急,响动越来越大,但楚天齐照躺不误。 紧接着,伴随着“咣啷”声,响了喊声:“楚教授、楚教授……” 听到喊声,楚天齐笑意更浓了,还笑出了声音,但就是躺着不动。 外面的“咣啷”声和喊声停止了,不多时,传来了“咚”的一声响动。又静了一下,便响了脚步声。 楚天齐知道,那人已经放弃了走院门的想法,改由墙头跳进院里,正向正房走来。 “咯楞、咯楞”,几声轻微响动又,楚天齐知道,那人试图打开正房屋门。 不多时,没有了“咯楞”声,而是变成了脚步“咚咚”的声响。脚步声离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又停止了。 “当当”、“楚教授”,敲玻璃声、叫声交替响。 可能是听不到屋里动静,外面的声音又加了内容:“楚教授,楚教授,你在吗?额是老候。” 直到对方又重复了好几遍,楚天齐才发出了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呀?” “额是老候,候喜发。”外面回答。 楚天齐“哦”了一声:“候主任呀。对了,我忘了一件事,明天我早就走,就不过去与你和嫂子打招呼了。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亲自跑了一趟,赶紧回去休息吧。” “楚教授,额想……额想和你说件事,你打开门,额进去和你说。”候喜发的声音很急。 “什么事,大不大?”楚天齐声音慢条斯理的。 “也,也不大。”候喜发说的吭吭哧哧。 楚天齐道:“要是事不大的话,你现在就说吧,说完赶快回去,我也躺下了。” “额……事也……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你,你就打开门,放额进去说吧。”候喜发的语气透着哀求。 静了一下,楚天齐看似不太情愿的说:“好吧,那你等会儿。”然后就是穿衣、下床、穿鞋、开灯的声响。 打开小屋门,楚天齐来到外屋,去掉了屋门上的插销。 不等里面拉门,屋门已经被从外面推开,候喜发快速挤进了门里。 楚天齐转身走向里屋:“什么事呀,还值当三更半夜跑一趟?” “楚教授,你得救额呀。”候喜发插好外屋门,跟进了东屋。 楚天齐坐到了椅子上:“怎么啦?” “你得救额。”候喜发站在那里,微微哈着腰,“额怕卷毛和光头再找额的麻烦。村里没人喊他俩大名,都这么叫他们。” “他们找你什么麻烦?”楚天齐反问。 候喜发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都是心软惹的祸。那两孬娃都是村里的娃,父母死的早,村里也没少照顾他们。俩娃在村里的时候,皮是皮点,倒也不坏,就是念书不好,十六、七岁就到了外面。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有的说是打工、受苦力,还有的说是混社会。 俩娃在村里时,他们年纪还小,开始几年,地里活基本干不了,就由额们这几个村干部帮衬着,把他俩的地给种了。除去交上面的税,还剩一些粮食,就给他们吃,不够的时候,村里或是额个人就接济他俩。其实不光是粮食,他们的学费、衣裳、看病都是额们帮着弄的。 等俩娃离开村里后,他俩的地就由村里做主,租给了别人,由租地人负责交税。说实话,他俩的地也不太好,这主要是他们离开前这两年多,地由他们自己种,他俩也不好好侍弄,把地都弄荒了、板结了。这么一来,租地人除了负责交税,不再另外给他俩费用,其实村里其他人租地也都是这么搞的。这还是额们做工作,人家才同意租下了他俩的破地。要是没人租的话,乡里就冲村里要这份钱,村里从哪去弄? 这么多年,俩娃都是个逛鬼,平时根本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俩在哪。就是回来也是露一面就走,临走前还要跟额们借路费。哪是借呀?他俩就从来没还过,额们也没指望着还。借就借了吧,额们连一句感谢话也没混出来,都知道两娃从小爹妈死的早,额们也就没计较,都是乡里乡亲的,能照顾就照顾点。 哎,好心没好报呀。这么多年没好好着家,今年春节倒回来了。俩娃直接来了额家,张嘴就是要地,要补贴。他们的地已经荒好几年了,哪有什么补贴?根本就没法申请补贴。俩娃一听没补贴,当时就翻了脸,非说额如何如何,说的可难听了,都没法学。 额说把地给他们,让他们好好侍弄侍弄,下一年再申请。他俩不干,当时就在额家耍开酒疯了。大过年的,又是从小看大的娃,额还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就从家里给每人拿了一百块钱,才把这俩孬娃打发走。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想得到,俩孬娃又回来了,又是抄家,又是动刀的,要是没有楚教授,额也许早就让他们把命祸祸了。楚教授,你还得救救额呀” 楚天齐问:“他们不是走了吗?” 候喜发道:“额听说了,那俩孬娃根本没出贺家窑乡,还在别的村村瞎耍呢。” “我能救你?”楚天齐反问。 “能。那天的事,额什么也没看清,不过额知道,肯定是你救了额。楚教授,你就行行好,再救救额吧。”候喜发扶住椅背,急切的看着对方。 楚天齐微微一笑:“对了,你刚才的事讲完了吗?还有没有遗漏的?有没有其它原因。” 候喜发想了一下,急忙连连摇头:“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没有了?我帮不了你。”楚天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走吧。”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你犯的是重罪 迟楞一下,候喜发急道:“楚教授,你可得管额呀,要是不管的话,俩孬娃真就把额的命要了。” “听你所说,你对他俩可不薄呀,他俩能那么对你?”楚天齐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俩孬娃早不是以前了,现在可坏的很。夜儿个的事你也见了,又是砸玻璃,又是要泼大粪的,还拿凶器顶着额。”候喜发满脸惊慌,“我还听人说,那俩孬娃放出话来,只要你一走,他俩就再来找额。到时候就不是吓唬,没准就给额捅*进去了。” “没那么邪乎吧,他俩不就是拿了把破改锥吗?”楚天齐淡淡的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呀。就冲你对他们那样,他们反过来这么做,警察也会给你做主的。” “警……警察,不出人命的话,他们也是说说就走了。”候喜发期期艾艾的说,“还得靠楚教授帮忙。” 楚天齐“哼”了一声:“按你说,警察都不管事,我能顶什么用?” “额看出来了,他俩怕你,你帮着找找他俩,别让他俩再找额麻烦了。”候喜发眼满是期待。 楚天齐摇摇头:“你走吧,我帮不了。” 候喜发一楞,猛的抱住对方胳膊:“楚教授,你就救救额吧,额……” 楚天齐右胳膊一甩,抽了出来,生硬的说:“我不会帮一个不讲实话的人。你马上走。”说着,拉开了小屋屋门。 候喜发脸色瞬变,吭吭哧哧的说:“额,额什么时候没说实话,额咋就不记得了?楚教授给额提醒提醒。” 楚天齐冷笑一声:“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把别人当傻子。你撒的谎还少吗?哪件正事你说实话了?也罢,也罢,那我就提一件。昨天我曾经问过那些荒地的事,你是怎么回答的?说呀。” 候喜发脸上肌肉动了几动,反问:“额是怎么说的?” “那些荒地根本不是荒了好几年,而是今年才荒的。我在到那些地块的时候,特意仔细的看了,新绿蒿草长的很低,很零星,地里根本也没有成片的荒草,这像是荒了好几年的?你知道吧,那些玉米茬根又大又硬,分明是去年刚收割过的,否则茬根早该变成自然肥料了,岂能是这个样子?那些地里的土质,根本就不是荒上几年的样子,否则地皮要硬的多。”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更加阴冷,“谁都不是傻子,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其它的我也懒得说了,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请回吧,候主任。何必呢?” 候喜发瞬间额头布满汗珠,眼现出复杂的神色,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额……额,额说。哎……” 楚天齐依然没有离开门口,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对方。 “哎,哎……”连着叹了几声,候喜发又离开椅子,快步到了屋门处,“楚教授,你坐下,关上门,额说,额什么都说。” 盯了对方一眼,楚天齐松开屋门,走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关好屋门,候喜发来在楚天齐面前,说了话:“那些地确实是今年荒的,卷毛和光头找额的事,额也没说全。村里对这俩孬娃一直以来很照顾,前些年的事也是实情,只是今年他们找额的事,额瞒了一些,没有讲出来。其实村里像卷毛、光头这样的,还有几个,总共是六户十七人。 这十七人,有的常年不回家,有的也只过年回来露一面,反正地是不种,农业税也不交。收税的时候,乡里找不到人,就冲着村里要。村里实在没办法,就做主把那些地租了出去,只要租地人负责这些地的税费就行。租地户租过一、两年后,觉得只交税费挺合适,就向村里提要求,要长期租种那些地。当时村里也尽量和那些人取得联系,大部分人都通了电话,他们对于村里的做法也没有任何疑义,还说村里怎么弄都行。最近这几年,那些人也懒得回应这些,好多人也联系不上,村里就按惯例这么操作着。 现在一下子不交税费了,国家还给了补贴,额们知道,那些不着家的人,肯定要回来要钱要地,要和村里闹。额们村干部就和租种户商量,不再租给他们,可是租种户就说到了当时的口头协议,承诺好多租种人的租期确实也没到。要是早知道免除农业税的事,额们说甚也不会这么弄,哎,现在说这个晚了。毕竟有口头协议在那,额们只好和租种户好商好量,最后答复了租种户提出的条件——用差地换好地,在亩数上适当给予补偿。当时只想着解决眼前的事,加上那些人大部分都好几年没回来,以为他们也许不知道;就是知道的话,也还有换的地,反正他们也不真的种,到时把补贴给他们就得了。 后来,国家的补贴下来了,那十七个人的补贴就暂时留在了村里。好长时间过去了,那些人也没回来,就有村干部建议,村里没什么经费,先从保管的补贴里拿点用。额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开了这个口子,一来二去用去了好多。真是好吃不好消化呀,结果那十七个人陆陆续续回了村里,一开始的那几个人都如数给了,可是后来钱不够,就给了一多半。好多人尽管不满意,也是吵吵几句,得到村里‘明年如数全发’的承诺,就走了。 卷毛和光头回来的比较晚,要求要全额补贴。现在村里把钱用亏空了,哪有全额的钱?再说了,还有三个人到现在没露面,还得给这三人留一些的。额们好说歹说,俩孬娃才同意先拿一半补贴,剩下的年底给清。当时拿上钱,他俩就走了,可是没几天就回来了,非要把剩下的钱全拿上。额觉得他们出尔反尔,就训教了他俩两句,可他俩根本不管这套,不但要钱,还要原来的地。原来的地到了别人手里,根本就给不了他俩,额就没应承他俩。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过了没过久,那些商量好的村民,也开始要原来的地。拿上好地的人自然不给,这事就一直这么吵混着。 前些天,俩孬娃打电话回来,说是村里要是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就到原来的地上去种;要是已经有人种了,也得把苗拔了。电话打完以后,好长时间没动静,额就心存侥幸,以为他们也就是一说,再加上租地的人也不把地交出来,就拖了下来。不过那些差地也没有种,想着实在不行的话,还能有个应付。结果俩孬娃还是回来了,就发生了那晚的事。” 见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问:“就这些?” “就这些。”候喜发道,“楚教授可得救救额呀,要是他俩再来闹腾,可就麻烦了。” “他们不就是要钱要地吗,直接给他们就行了。”楚天齐说的很轻松。 “给不了,地是换给了别人,亩数也不够,钱就更不够了。而且这次他俩又加了条件,不但剩下的钱要全额结清,原来的地也要给他们,还要求村里多付补贴的两成,说是什么精神赔偿。”说到这里,候喜发咬牙道,“俩孬娃也太得寸进迟了,纯属是无理取闹,就是跌皮讹诈。” “不要急于给别人下结论,主要是你们把事做的太差劲。”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说村里占用了一部分钱,当时是谁提出来的,有什么字性东西没有?这些钱都用到了什么地方,正规票据在不在?” 候喜发吭哧来:“谁提出来的?时间长了,额……额也记不清了。票……票据应该全吧。” 楚天齐一阵冷笑:“候主任,我猜想不错的话,主意就是你出的,知情人只有会计牛二楞。至于那些挪用的钱,恐怕并不是村委会用了,而是有人干了私事。” “没有,没有,就是村里……大部分都是村里用的。”候喜发前言不搭后语。 “怎么可能?如果是村里用了的话,卷毛和光头为什么偏偏找你?你又为什么不找其他村委和你一块扛?”楚天齐连哼数声,“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又没有可依仗的人,才想到了巧利用我这个外人,你以为我不知情,以为我好糊弄,对不对?基层这些事,我门清的很,你不要拿我当傻子。” “额……额……”支吾了两声,候喜发什么也没说出什么,低头看着地下。 “你什么,倒是说呀?”说到这里,楚天齐“啪”一掌击在桌上,“候喜发,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犯罪。” 候喜发身子一哆嗦,牙齿开始打颤:“犯犯……犯罪?楚教授你可不要吓……吓额,额……额最多把补贴都补齐了,不就行了吗?” “你说的太轻巧了,这只是补齐补贴的事吗?有这么简单吗?我告诉你,候喜发,你这不仅只是犯罪,你犯的是……”说到这里,楚天齐再次一掌击打在桌上,“重罪。” “重……重罪?重罪。”候喜发顿时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趴伏在地上。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关键是自救 忽见侯喜发猛然倒地,把楚天齐吓了一跳,及至看清对方趴伏脚前、哀哭连连,心才松了口气。先前对方还信誓旦旦,一副东郭先生救狼的无奈,转瞬间却是痛哭流涕、狼狈不堪,楚天齐不禁好气又好笑。 “楚教授,额咋就犯罪了,为甚还成了重罪?额,额实在是想不通。”侯喜发“呜呜”啼哭,絮絮叨叨着。 楚天齐坐在椅子上,“嗤笑”道:“听你这意思,还觉得自己冤枉了?” “是……不是……是……额就是临时用了几个补贴,咋还就犯重罪了?额实在是想不通。”侯喜发哭的语无伦次。 “好好好,看来你还是个法盲,那我就给你普普法。”说着,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来,我和你说。” 侯喜发仰脸来,眼泪吧嗒地说:“额……额不来,你先跟额说。” “来。”楚天齐沉声命令。 “额……额……”看到楚教授脸色阴沉的可怕,侯喜发迟疑着,从地上滚爬来,扶着另一把椅背,站在当地,“额来,额听着。” 楚天齐嘘了口气,讲说来:“补贴是按照申报备案名册下发的,对应着每户人家的每个人,既然钱已到位,那就是村民个人财产。可你未经村民允许,私自支配,形成了事实的侵占他人财物,这就犯了侵占财产罪。 你身为村委会主任,是政府最基层组织代言人,本应积极正确传达党和政府的声音,主动贯彻落实党和政府的路线、方针、政策,把党的温暖、政府的关怀传递给人民群众。可你却利用职务便利,贪没占用村民财物,这是标准的职务侵占罪。 身为村委会主任,你本应替政府分忧解难,认真履行基层组织代言人职能,做好政府与人民间的纽带。可你不但没有到纽带作用,反而利用所处位置的优势,上下其手,欺下瞒上,冒领国家补贴。当我看到那份补贴发放表时,就发现了猫腻,表上的签字有问题,好多签名的笔体一样,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就是你说的都为本人签领?” “额……差不多都是本人签的,也有家属代办的,额把关略有不严。”侯喜发边抹脸上汗水,边回应着。 楚天齐不耐的摆了摆手:“算了吧,侯主任。都到这时候了,还在避重就轻,混淆是非,有意思吗?杨大成、赵二妞、杨田生三家十二人的领款签字,都是同一人所为,对不对?” “对,对,都是额代签的,你怎么知道?”侯喜发很是惊讶。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多次变了笔体,我就看不出来了吗?我身为一名教师,阅人笔记无数,你的那点伎俩也太的不值一提了。你的那些签字,看似变了笔体,但笔、行笔、落笔的习惯根本没变,都是一样的,完全是你侯主任的写字特点。还有三户五人签字也是同一人,也是村委人员所为,对不对?”说话时,楚天齐眼满是玩味神色。 “对,对,楚教授说的都对,那五个是牛二楞签的,你真是神人。”侯喜发竖了右手大拇指。 楚天齐“哼”了一声:“你这就是标准的侵吞国家财产罪。” 本以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结果楚教授根本不买账,侯喜发只好挥去脸上笑意,恢复了哭丧脸。 楚天齐继续说:“《土地法》第三十七条明确规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闲置、荒芜耕地。可是,在你的纵容和默许下,六、七十亩土地一次性荒芜,这已经严重违反土地法,你绝对应负主要责任。” 侯喜发“啊”了一声:“不种地也违法?” “不要偷换概念。”楚天齐打断对方,目光也变的更凌厉,“你已经违反了诸多法律,已经是犯罪。而你在土地荒芜情况下,依然明知故犯,冒领、骗取国家财物,肆意破坏国家‘重农、兴农、安农’的农业、农村、农民政策,干扰国家大政方针,这就是重大罪过。因为你的胡作非为,可能会影响到长梁村村民享受国家福利,甚至影响全县、全市、全省乃至全国农民的福利,也可能会影响到免除农业税政策的有效实施,你将成为广大农民兄弟的罪人,也将成为国家的罪人,还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扑通”一声,侯喜发瘫软的身体终于难以被椅背支撑,堆在了地上。他面如死灰,嘶哑的哀嚎着:“罪人、重罪,额犯罪了,犯了重罪。” 看着那摊“烂泥”,楚天齐没有慈悲滥发,而是冷冰冰的无视了。 哀嚎了许久,侯喜发嗓音已经嘶哑,目光呆直,口仍不停的喃喃着:“额犯罪了,犯了大罪,额成历史的罪人了。”忽然,他提高了声音,“额没犯罪,额不能犯罪,额咋就犯罪了吗?呜呜……” 看着对方此般样子,楚天齐心情很是复杂,但他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解劝,更没有安慰,只是那样冷冷的看着,他知道自己不能主动询问。 “额……额不想犯罪,额不能……”侯喜发忽然趴伏前进,抓住了对方裤脚,“楚教授,救救额,救救额,额知道你有办法。” 看了看被抓住的裤脚,楚天齐移动目光,投到了侯喜发脸上。他的神情还是那样冷,也依然没有说话。 “楚教授,你得救额,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啊?你要见死不救吗?”侯喜发越说声音越高,越说越激动,双手抱着楚天齐右腿,不停地摇晃着。 楚天齐一抖裤腿,愤声道:“侯喜发,少要无理取闹,你自己做下烂事,反要指责别人,是何道理?” 侯喜发连连摇头,眼满含乞求神色:“不不,额不敢指责你,额是实在没办法了,只有你能救额,额求求你了。额知道,你是个热心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有你能救额了。” “我救不了你。”楚天齐摇摇头,神色依旧冷峻,“我没那个能量。” “楚教授,你救不了额?”侯喜发顿时满脸失望,“额该怎么办?谁能救救额,谁能救额呀?” “能救你的只能是你自己。”一个冷冷的声音响。 侯喜发脸上顿时出现神采:“楚教授,你说额能自己救自己,真的吗?怎么可能?额怎么能救自己?” “你说呢?盐打哪酸,醋打哪咸?解铃还需系铃人。”楚天齐淡淡的说,“这是最有可能自救的方案。” “自救?自救?”侯喜发嘟囔过后,忽然欣喜的说,“对了,额马上把那些补贴款补齐,全部如数发给欠款村民。再,再把地分给他们,让他们马上耕种。可,可他们不要这些烂地,非要好地可怎么办?楚教授,要不分地的事再缓缓,你看行不行?” “你说呢?”楚天齐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说……实在不行的话,补贴给他们,村里来种。要是还不行,就我家来种,这总行了吧?”侯喜发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你说呢?”楚天齐还是这句话。 侯喜发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苦兮兮的说:“这还不行?那好几十亩地种下来,得花不少钱的。” 和对方脸上的“苦”不同,楚天齐则是面带笑容,但却不说话。 “还不行?”质疑过后,侯喜发自己给出了答案,“好像不行。种地有收成,倒是也不贴钱。那该怎么办?要不这么的,县里别的帮扶资金,我给村里多申请点,好像这也差点,不是一回事。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楚天齐提示着:“你想想,自己都有那些罪名?根据罪名要有针对性的措施。” “罪名?针对措施?”侯喜发眉头紧皱,右手在头上轻轻敲击着,“退款、种地,只是可以针对前几项,这破坏国家方针、政策的罪名我可怎么消除呢?不,弥补呢?” “因为什么事你才涉嫌犯罪的?这正是解铃还需系铃人的事情。”楚天齐适时又说了一句。 “免除农业税,土地拿补贴的事。”侯喜发马上面现喜色,“以后我一定严格按要求申报补贴,绝不钻国家的空子,也不贪占村民的财产,也绝不让村里有一分土地跑荒。” “这算什么?这本就是你的份内工作,根本不是所谓的弥补。”楚天齐近一步提醒,“有个词叫‘戴罪立功’,你总知道吧?” “立功?”沉吟少许,侯喜发面色严肃,压低了声音,“长梁村这种现象,在整个贺家窑乡都很普遍。”说到这里,侯喜发忽然变了语气,“对了,可不只有我这样,全乡几乎都是如此,总不能拿我一人试问吧?” 看到对方忽然挺直的腰杆,听到对方霎时理直气壮的语气,楚天齐冷声道:“要不你试试?” “额,额不敢。”侯喜发赶忙收回刚才的话,“楚主任,你说额这算是立功表现吗?能弥补过错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楚天齐缓缓的说。 侯喜发“哦”了一声:“要是不管用可咋活呀?” 看到对方失望并颓废的表情,楚天齐忽然有一些担忧,担心侯喜发万一想不开,便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帮你,你不要暴露我,但关键还是自救。”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哈哈,果然在此 经过一通引导和吓唬,侯喜发终于讲说了长梁村申领、发放土地补贴的实情,交代了土地荒芜的原因。为了立功赎罪,侯喜发表态,马上纠正自己的错误,先行恢复荒地翻耕、补种,同时准备补齐补贴款所需款项,并且揭发全乡均存在这种现象。 之所以给侯喜发扣了好几顶大帽子,楚天齐既是为了教训侯喜发,使其深刻认识错误,及时纠正、弥补错误行径,更是为了听到较多实情。 只要侯喜发能够马上纠正错误,补齐补贴款,翻种土地,所谓的那些罪责也就不存在了,当然过失是有的。现在教育侯喜发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是变相帮了对方,如果对方反馈全乡的情况属实,那就把过失也弥补了。 于是,楚天齐要求侯喜发不要声张,先抓紧翻种土地,同时筹集短缺补贴款;至于土地的合理分配,还需要侯喜发及众村委全面考虑,合理调配。 安排了侯喜发需做的这些事项后,从五月一日开始,楚天齐骑着侯喜发的摩托,挨村查看耕地荒芜情况。一周时间过去,把贺家窑乡的村子转了个遍,专挑那些坡梁地查看。 经过细心查看,果然如侯喜发所说,各村都有不同程度的耕地荒芜,少的二三十亩,多的将近百亩,这些荒芜耕地几乎全是较次的坡梁地,也几乎都是去年刚刚荒芜。虽然不清楚这些村子领导是否有占用或贪没村民补贴款的现象,但毋庸置疑,这些刚刚荒芜的耕地肯定套取了国家的补贴。 这么一圈转下来,楚天齐心情很沉重。央免除农业税,并在个别地区试行耕种补贴,本来是为了减轻农民负担,增加农民收入,结果在具体试行时却走了样,成了个别地区套取国家钱款的手段,同时还造成了大量土地荒芜。如果不能及时完善相关政策措施,不能及时调整运行机制,不能有效堵塞漏洞,那就违反了央惠农政策的初衷;如此英明正确的政策就会成为个别人饱私囊的工具,并对国家保护耕地政策造成巨大的冲击,甚至产生更为严重的影响。 那天在教训侯喜发的时候,虽然帽子扣的一顶比一顶大,但更多的是为了教育并帮助对方。可是看完了全乡耕地荒芜情况后,楚天齐意识到,这绝不是个案,具有很强的共性,必须要把这些情况及时反馈上去。当然,现在自己只是掌握了最基层的一些情况,相关职能部门在其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还需要进一步调研和了解。楚天齐决定,明天去找乡里了解情况,正好长假结束,行政单位开始上班。而且自己这一周各村来回跑,肯定已经引了村民注意,说不定乡里已经获知相关消息了。 这几天早贪黑的跑,楚天齐也累的够呛,刚才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晚饭也是在临村饭馆吃的。不过几天没白跑,掌握了好多一手资料。而且在这一周,侯喜发已经召集人手,翻耕了土地,正加紧播种,补贴款也已筹集到位。这些都令楚天齐很是欣慰。 擦了擦澡,洗完脚,时间也将近九点了,楚天齐决定去趟厕所,然后就上床休息。 刚在厕所解决完问题,楚天齐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前,紧接着就传来敲门声。 楚天齐赶忙系好腰带,还没来得及询问,已经响焦急的喊声:“楚教授,你睡了吗?回来没?” 楚天齐快步走向院门,口应着:“侯主任,我在。怎么啦?”说话间,打开了院门上的门栓。 院门一开,侯喜发撞了进来,背靠院门,喘着说:“楚教授,卷毛和光头又找额去了,这回真拿了刀子,听话音像是喝醉了,也可能就是借故撒酒疯,也许……” “先别说这些。”楚天齐打断对方,“你受伤没有?他俩现在在哪?” 侯喜发忙道:“没,没受伤,额和他俩没打照面,他俩刚走。他俩去之前,有人提前报了信,额赶紧插好屋门,拉灭了电灯。刚弄完,那俩孬娃就到了,推门没推开,就站在院里,把额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什么难听骂什么。额知道他们还是要钱的事,额计划把那些坡梁地种完以后,再补发种地补贴,你也是这么教额的。额就在屋里安抚他俩,让他俩再等几天,到时一定如数补齐。可他俩根本不听这套,当下就要钱,还说精神赔偿长成百分之五十了。骂了一通,见额不接受条件,他俩立马从腰里了刀子,那刀子不下一尺长,问额要钱还是要命。还好额老婆喊了一嗓子,他俩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楚天齐很惊奇:“是吗?嫂子这么厉害?她喊了什么话,能把那俩小子吓跑了?” 侯喜发道:“额老婆假装跟额说话,她说‘额给楚教授打通电话了,楚教授马上就来’。额老婆声音挺大,俩孬娃肯定听见了,俩人嘀咕了一会儿,撂下几句话,就走了。” 楚天齐“哈哈”一笑:“还有这回事?看来我能避邪了。”旋即疑惑来,“你怎么就确定他俩是因为那句话才走的。” 侯喜发脸色暗淡下来:“他俩临走的时候,光头警告额,‘侯喜发,你听着,楚教授不可能在这待一辈子,他总有走的时候。你侯喜发不可能离开长梁村吧?额就不信三斗米等不住你个小耗子,你侯喜发总有犯额俩手里的时候。你等着,额们还会来的,到时有你好看。’” 楚天齐面色严肃来:“侯主任,对不住了,是我耽误了事。你告诉我,他俩去哪了?我去找他们。” “好,那当然好了。”话到半截,侯喜发不禁担忧道,“额们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把他俩……” 楚天齐摆了摆手:“你放心,只要他俩不无理取闹,我不会难为他们的,我想他们能听进去我的忠告。当然,该他们得的,你也要一分不能少。” 侯喜发连连点头:“是,是,一定,肯定不能少。你什么时候让额付,额就支付。” “对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自己就跑出来了?万一他俩要是再去,只有嫂子一人在家,可就麻烦了。”说着话,楚天齐向屋里走去,准备拿摩托车钥匙和手机等物件。 侯喜发急忙跟在身后:“给你没打通。他俩应该不会去吧。” 楚天齐进到屋里,拿手机一看,原来没电了,便赶忙换了电池。 …… 漆黑的公路上,伴着“突突”的声响,两束光柱快速向前移动着,这是楚天齐驾驶着摩托车,去找卷毛和光头二人。 刚才从村委会出来后,楚天齐和侯喜发就去了侯喜发家,在确认卷毛和光头没有去而复返后,楚天齐驾驶摩托车,直接奔双山嘴村而去。据侯喜发说,有村民听到卷毛接打手机,说是要去双山嘴村耍,但究竟耍什么却说不清,也说不清去谁家,只提供了卷毛和光头驾驶面包车的号牌。 之所以急着找那二人,既是担心夜长梦多,也是为了兑现对侯喜发的承诺。在一周前,侯喜发就求楚天齐帮着摆平那两人,楚天齐也满口应承了,但这几天一直忙着调研各村的土地荒芜情况,便把这事拖了下来。因为自己的拖沓,让侯喜发夫妇又遭遇了惊吓,楚天齐甚是愧疚,更担心过后难以找到那二人,担心把恐惧和隐患留给侯喜发夫妇。 沿途并未遇到那辆面包车,也没看到卷毛或光头,楚天齐径直到了双山嘴村村口。 双山嘴村是名副其实的山村,全村住房有一半建在半坡上,平坦地段也只是相对而言。楚天齐在三天前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地势,意识到不能直接骑摩托到村里,那样容易被发现。 于是楚天齐把摩托放到村口隐蔽处,用预备好的两把链锁把摩托锁到小树上,同时用另一把锁,把头盔也锁在了上面。然后特意检查了车牌上绑的布是否有脱落,结果车牌蒙的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个数字。楚天齐深知,自己对卷毛、光头及其同伴没有丁点惧意,但却不能让人们认出今天自己所骑车辆,不能给侯喜发留下这种麻烦。 做好相关工作后,楚天齐没有走村的“央大街”,而是从南边民房后面的小路通行,向村里摸去。屋后小路高出民房,可以边走边观察“央大街”的情况,虽然没有什么光亮,但若是路上有车辆或行人的话,楚天齐绝对能发现。 一路走来,直到即将走至村子最里头,只看到了三次行人,再无其它发现。 难道信息有误?还是自己的行进路线有问题?或是车辆放到了隐蔽处? 正在楚天齐疑惑之际,一束光线出现在左前方。他赶忙看向发光出,原来是两个人拿着手电从旁边院子走了出来。 忽然眼前闪了一下,楚天齐凝神去看,好像是辆汽车在反光。正要看个仔细,手电光移开了,那二人也走回了院子。 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楚天齐顺着相邻房屋间的小路,到了刚才那个反光处。离着越来越近,楚天齐信心越来越足。直到站在近前,辨识出了物体尾部的几个字母,楚天齐暗道了一声:哈哈,果然在此。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你还得继续去赌 眼前停放的正是一辆面包车,只不过隐在两棵大柳树与水井棚子之间,如果不是刚才手电光正好照上汽车尾部,就这黑咕隆咚的夜晚,根本还发现不了。 尽管心欣喜不已,但为了保险见,楚天齐又蹲下来,四顾一番后,拿出挎包手电,近距离打开,照在车牌上。光亮映照下,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没错,完全是候喜发说的那个号码。 楚天齐收手电,站身,观察周边没有异常后,移动身形,向那处院落迅捷而去。 来在院外,楚天齐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扒在墙头上,向院里张望着。 这是一处标准的农家院,正房三间,小房三间,小菜园、牲畜棚、简易厕所一应俱全。唯一不同于正常农家的,是院子里停了五、六辆摩托车,还有屋子里不时隐约发出的呼喊声。 听着屋里传出的声音,再看着那些摩托,楚天齐已经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了。就是这种声音,楚天齐在柳林堡的时候听见过多次,小时候还去过现场。只不过柳林堡的这种场景,一般发生在冬天或正月农闲的时候,像是现在这种播种黄金时间段,楚天齐在家时还从来没遇到过。 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楚天齐没有走大门,而是选择翻墙而入。大门处的门栓已经插上,一旦拨动,容易发出声响;但以楚天齐的身手,翻墙而入的声响,则可以忽略不计,肯定不会让屋内人听到。 进到院里以后,楚天齐沿着墙根,迅速到了正房屋檐下。最东边房间里亮着灯,窗帘拉着,里面传出电视剧的声音;间部位有屋门,黑着灯,显然是外屋;西屋也亮着灯,拉着窗帘,喊嚷声就是来自于西屋。 蹑手蹑脚经过东屋、外屋,楚天齐到了西屋房檐下。里面窗帘拉的太严,没有任何未遮盖之处,根本看不进去,楚天齐只得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三、三。” “二、二。” “双、双、双。” “一啦,一啦。” “单、单。” “开啦……” “二喽。” “二?” “哈哈……” “妈的,连坐三庄二。” “哎,老他娘的上当。” “来来来,这谁的?押七十赔二百,还有这个,这个……” “这回谋住了。” “来来来,这些都是额的啦……” 屋子里叫嚷声、叹息声交错而,还有“哗啦”、“哗啦”点纸币的声响。 吵嚷声渐渐散去,经过短暂的停歇,又变成了另外的声音: “好了,押吧。” “这回咋也不应该是二了吧?” “没准,这家伙可鬼了?” “额这心里咋这么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肯定不是二了。” “额不是说这个,额是说别的事。” “是呀,额这眼皮也跳的厉害。” 听到后四句话,楚天齐心一动:卷毛和光头果然在里边,怪不得这俩小子说是耍呢,原来是耍这玩意。 里面又传出了一个声音:“你俩小子怎么啦?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从一进屋,你俩就鬼眉溜眼的。”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不由一楞:公鸭嗓?他怎么在这?他和卷毛、光头是一伙的? 里面的对话传了出来,这这些对话也夹杂着“三”或“二”的吵哄,但楚天齐却能听的清楚: “卷毛”的声音:“哎,三哥,你不知道,额们哥俩刚才……” “光头”抢过了话头:“有人欠钱不给,额俩去要,结果还碰上了别的挡横的人。额俩主要是从小长在这地方,除了七大姑就是八大姨的,拉不下来脸。额要是像三哥这样的外乡人,早不管他这套了。对了,三哥能不能帮着出出面?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肯定不用你动手。” “公鸭嗓”连“哼”了两声:“好小子,你这是想巧使唤人呀。既然你已经开口了,那就不妨把话说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挡横。” “卷毛”抢先道:“三哥,那人一口标准语,个头挺高,快他娘有一米九了。” “一米九又怎样?就跟麻杆似的,看着也没什么力气。听说还是个什么老师,非让别人喊他教授。”“光头”对同伙的话进行了修正。 “卷毛”继续进行着说明:“是挺瘦,别人还一口一个喊他‘楚教授’,长个国字脸,看着也很普通,可就是那身手……那天我手里拿着一个……” “光头”打断同伴:“还教授呢?顶多三十岁,看着就是个假的。三哥,你最能打假了,就凭你在江湖上的名号,肯定也能把那人吓一溜跟头。” “公鸭嗓”“哦”了一声:“这人从哪来的?” “卷毛”抢先道:“有人说是首都,有人说是从你们省来的,你们不会是老乡吧?” “老卷,会不会说话?三哥能和他是老乡?”“光头”再次纠正着,“就他那长的瘦猴似的,能跟三哥比?” “老光,我不是瞎说,还真有可能,我听着两人口音多少有点像。”“光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你听出来个屁。”“光头”显然急了,不想让同伴再说话,“三哥能……” “公鸭嗓”忽然道:“哎哟哟,肚子怎么这么疼?肯定是那个馅饼有问题,我,我赶紧得方便一下去。” “三哥,快去,快去。”“卷毛”马上附和着。 “光头”则说:“三哥,用额跟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自个就行。”说话间,‘公鸭嗓’声音已经到了外屋。 听到此处,楚天齐快速后退,闪身进了牲畜棚。牲畜棚里有一头毛驴,不过毛驴很配合,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 正房外屋门一响,一个消瘦人影闪到了院。该人回头望了望屋门方向,又扫了一眼厕所方位,快步走到院门口。来在院门口,该人停下来,轻轻拨动着院门门栓,并不时警惕的瞟向正房方向。 “哗楞”、“哗楞”、“吱扭”,一连串响动过后,院门打开,该人迅速钻出门缝,到了院外。 嘘了口气,该人心头一送,但仍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可就在他刚刚回头之际,只觉门缝处人影一晃,自己便倒在一人怀里。他下意识的挣扎着,并同时大喊,但他没有挣脱对方控制,更没发出声音,因为他的脖项间适时卡上了一条胳膊,嘴上也捂了一只大手。 “胡三,别动,一旁说话。”一个声音在该人耳旁响。 该人先是一惊,接着心又踏实了一些,配合的轻轻点头,并随对方到了一堵矮墙旁。 嘴上大手和脖上胳膊移开,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该人面前:“胡三,又见面了。” “楚局长,你怎么在这?”该人很是惊异。 “我正要问你,你不好好在河西省待着,为什么我到哪,你就到哪,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高挑身影说了话。 该人忙道:“楚局长,您可是高抬我了,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胡三也不敢和你作对,这次不是赶上了吗。” 高挑身影“哼”了一声:“胡三,是吗?这可是在晋北省,不是在小小的青牛峪,能有那么巧?” 对话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和胡三。刚才胡三从正房出来,后来又弄开院门门锁的过程,楚天齐都看在眼里,然后快速从牲畜棚出来,制住了对方。 楚、胡二人颇有渊源,在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就有交葛,只不过那时胡三是给楚天齐找麻烦,被楚天齐狠狠教训了一通。后来,胡三又纠集九人,共十人手持砍刀,在玉赤县城夜截楚天齐;结果楚天齐技惊胡三等人,胡三被迫承诺滚出玉赤。再后来几次相遇,已经是在异域他乡,也已不是谁找谁的麻烦,而是胡三撞到了楚天齐手上,这次同样如此。 见对方似乎不相信,胡三忙解释着:“楚局长,不,楚市长,绝对是巧合,我这次只是到这耍耍,提前根本不知道你在这。” 刚才屋子里“公鸭嗓”一出声,楚天齐就听出是胡三,胡三和卷毛、光头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对方所言和自己推测一样。但楚天齐并未买账,而是继续质问着:“会说不如会听。我问你,为什么我在上月二十一号到安平县,你正好也就来了?” “二十一号?”胡三迟疑一下,忙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那天来的?” “装,还装?”楚天齐当然知道,但他却“嗤笑”道,“今天卷毛、光头找麻烦,你就正好和他们出现在一,这就更巧了吧?” 胡三急急摆手,解释着:“楚,楚市长,你误会了,我的确在四月二十一号那天来过安平县。可是只在县城耍了一天,第二天就接到了堂姐电话,我堂姐就是黄敬祖老婆,她说她从国外回来了,让我赶到玉赤县见面。我当天就回了玉赤县,待了一周多,后来又在沃原市逛了几天,前天晚上才又回到了安平县。我跟卷毛、光头也就是以前见过一面,这回又正好碰上,我跟他俩可不是一伙的。” “是吗?那你两次到安平县,又是干什么来了?”楚天齐还是一副质问口吻。 “我……我……”支吾两声后,胡三“嘿嘿”一龇牙,“我就是来耍耍。” 楚天齐脸上一沉:“来句痛快话,到底耍什么?” “耍耍,就是押小宝。”说到这里,胡三马上补充道,“我不耍了,立马就走。” 楚天齐挑了挑眉毛:“现在可不能走,你还得继续去赌。” 胡三“啊”了一声,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事还没完,就想走? 接着,胡三又继续解释着:“楚市长,我们真的是押小宝,咱们老家那里人们也玩,根本不是赌博。再说了,就在这穷山沟,人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也就是随便耍耍。” 楚天齐“哼”了一声:“随便耍耍?每人一次押好几百,几个小时下来,怎么也得往来几千,甚至上万吧。整个赌局算下来,也是十多万的赌资,你还说是押小宝,这口气也太大了吧?这分明就是赌博。” “赌……赌博,也算吧。楚市长,咱们毕竟是老乡,前几次合作也不错,这次我又是刚来,没玩几次,你可千万别抓我。我不给你找麻烦,现在就连夜离开安平县。”胡三说话间,下意识的瞅了瞅路上。 “不抓你可以,但你必须得回去继续耍上一会儿。”说着话,楚天齐右手已经叼对了对方手腕。 “耍……你让我回去,是不是让我帮你办事?”胡三有些担忧,“刚才我听卷毛和光头讲,他们好像是得罪了一个人,我觉得那人很像你。担心和你发生误会,也担心卷在你们之间,我才决定离开这里。现在你让我回去,肯定是让帮着拿住他俩。我经常在这圈里混,要是那么干的话,势必让他们忌恨,圈里都会排挤我,我就混不下去了。” “我是要找他们俩,但并不是抓他们,也不是找他们麻烦,而是想帮他俩和别人之间化解纠葛。事情是这样的……”楚天齐简单讲说了卷毛、光头与候喜发之间的矛盾,但他并没有提农业税和补贴款一折,也没说候喜发和长梁村,只是说那人欠了卷毛和光头的钱,而光头和卷毛又要跌皮多要。 听完“实情”,胡三疑问道:“你真是给他们之间调解?让卷毛、光头拿上欠款后不再找茬讹诈?” “你觉得呢?否则我有必要大半夜到这吗?”楚天齐一笑,“胡三,你能给我帮忙,是你的荣幸。” 胡三连忙点头:“荣幸,的确是荣幸。是不是我想法让他们出来,就行了?” 楚天齐也点点头:“对,就这么简单。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们出了这个院子,就可以了。” 沉吟一下,胡三应承道:“好吧。我只负责让他俩出了院子。没有其它事了吧?” 楚天齐说:“你这么一提醒,我还想来了,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玩,乡里、派出所就不管?” 胡三回答:“我们到哪玩,一般都由当地人负责疏通地面上的事,还有人随时放哨。另外我听说,这些人当,有他们的人。” “是吗?”楚天齐眉头微皱,停了一小会儿,又说,“这样,在引他俩出来之前,你先把窗帘弄开一块,我想看看屋里情形。” 暗怪自己嘴欠,但胡三却不得不应承下来:“好吧,那我试试,希望千万别被他们发现。” “三哥,三哥,你去哪了?怎么啦?”伴随着人声,手电光亮也不时闪。 胡三一楞,急忙做了个手势。 楚天齐点点头。 “呃,呃。”干呕两声后,胡三向院子走去,并高声接了茬,“吵吵个屁,我还能丢了?跑了?就是出来大蹲了一会儿,可这胃里老不舒服,吐又吐不上来。” “嘿嘿,三哥,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吗。”里面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处。 胡三挤进了院门:“说的好听,还不是惦记着我那俩钱?对了,你们该不会怀疑我报警吧?” “不会,不会,三哥你误会了,哪能呢?”出来找胡三的人,嘴里说着,探头望了望外面,关上了屋门。 楚天齐已经蹲在了矮墙下,自是不会被对方看到。他此时正在庆幸,庆幸又遇到了胡三,如果胡三帮忙的话,就会省了好多周折。 半个多月前,从安平县城坐班车,在班车到县城里转悠拉人的时候,楚天齐曾透过车窗看到一个人,当时就觉得像胡三,没想到还真是。当时还疑惑胡三来干什么,原来是给自己帮忙来了,楚天齐不禁暗喜,心揶揄着。 听到院门已经关上,胡三和那人的对话声渐渐远去,只到没了声音。楚天齐再次来到院墙处,观察院内没有异常后,飘身进了院子。立在院墙处,他又四顾一番,才蹑手蹑脚的向西屋房檐下移动着。这次在经过外屋窗外的时候,楚天齐把身子压的比窗沿还低,他担心外屋万一有人,里面又黑着灯,那样就容易被发现。 顺利抵达西屋窗外后,楚天齐在窗户上寻找来,但却没有发现能够看进去的所在。 这时,在嘈杂的声音,响了“公鸭嗓”的声音:“真他妈背,又没押上,换换地方。” 楚天齐注意到,胡三声音响过不久,屋里窗帘一阵晃动。不多时,窗帘左下角慢慢移开,出现了一个人的后腰。看衣服的颜色,应该是胡三坐在了火炕窗沿上,那小子肯定是让屁*股发挥了手的功能。 正在猜测着,里面的后腰又移开了位置,旁边玻璃闪出了光亮。楚天齐抓紧时间,透过寸许的玻璃窄缝,向屋里张望着。里面炕上放着一张小方桌,好多人都坐或是半坐的围着方桌,也有人站在地上,杂乱的喊着“一”到“四”的任一数字。视线不时出现几张赌徒特有的脸庞,但看到更多的还是人的后脑勺,这些后脑勺包括“卷毛”和“光头”。 利用一次“开宝”时间,楚天齐又重新看到了几张脸,那些脸上写着失望、沮丧或兴奋,有的大脸则笑的没了眼睛。 楚天齐正要看个仔细,眼前的那些脸庞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深色后腰,但却不是胡三的衣服,显然又有人坐在窗台上,挡住了视线。 暗骂了一声,楚天齐竖耳朵,想听听胡三如何把那两小子诓出屋子。 此时,里边传来了手机铃声。 紧接着响一个声音:“三哥,你电话。” 很快,胡三的“公鸭嗓”响,显然是在接电话:“哦……哦,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啊?真他妈撞到鬼了?我知道了。” 当胡三的声音刚刚停下,先前的声音再次响:“三哥,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胡三叹了口气:“哎,别提了,人要倒霉,吃口屎都是凉的。刚才我一个小弟打来电话,说是一个小时前,他正和另一个小弟开车出去,结果被一个大个子拦下了。那个大个子声称是替一个村长出气,非让这两个小弟下车。小弟不明白怎么回事,正准备开车冲过去,却不知怎的,大个子从外面打开了车门,当时就把俩小弟吓了一跳。所好那个大个子认错了人,说话也还和气,把他俩放走了,说是还要去找人。” “光头”的声音忽然响:“三哥,那人就没说要找谁?” “没说找谁。大个子只说是有人去讹村长,他和那个村长关系很好,好像就住在村长家。”说到这里,胡三声音一转,“也不怪大个子找他,好好的毛寸头不留着,非整成一个秃瓢,看着就不像好人。光哥对不啊,我可没说你。也怨旁边坐着的长毛老陈,非他娘的开灯找东西,要不也不至于让大个子看到车里,也许还屁事没有呢。” “光头”“哦”了一声,紧接着嚷来:“哎哟哟,额肚子咋这么疼,八成是要拉稀。老卷,肯定是那几只螃蟹闹的鬼,本来吃海鲜、喝啤酒就容易坏肚子,结果你弄的又不新鲜,都怪你。” “卷毛”接了话:“怎么又怪额了?额也吃了,为啥就没事,也没听小兰说肚疼呀?” “光头”斥道:“你可不没事?你只顾着和那骚娘们喝酒,我就给你俩留了一只。哎哟哟,快点拉我去看看,弄点药,别他娘走呀走呀,再交待在这儿。” “额……你真事多。”“卷毛”嘟囔着,顺了对方的意,“好好好。” 楚天齐刚刚再次躲到牲畜棚,正房屋门一响,“卷毛”和“光头”出了屋子,两人还在边走边较理呢: “卷毛”不服气:“跟那螃蟹肯定没关系,额……” “额个屁。”“光头”压低声音,加快了脚步,“你没听出来?那个傻大个肯定是姓楚的,他在找咱们俩,咱俩得快点跑。”说完,直腰来,脚下更快。 “卷毛”“啊”了一声,然后一捂嘴,声音也压低了:“还真是,没准就是找额俩的。” “真应了那句话,头发长见识短。你要拿脑袋想事,而不是拿脚后跟。”“光头”训斥着。 “是,是,不拿脚后跟想。”应承着对方,“卷毛”已经打开了屋门。 “光头”、“卷毛”出了院子,快步奔面包车而去,却不知有人已经跟在了后面。 来在面包车前,“光头”打开车门,上了驾驶位,“卷毛”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就在“光头”找车钥匙之际,右后侧车门猛的拉开,一个人坐了上来:“事还没完,就想走?”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大哥敞亮人 听到响动,“光头”回头看去,不由一惊:“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来人一笑,“我就是想让候喜发把欠的补贴款给你们。” 此时“卷毛”也转过头来,兴奋的竖右手大拇指:“楚教授,大哥,敞亮人。” “敞亮个……”“光头”在“卷毛”头上拍了一巴掌,又转向来人,“楚教授,额们不要那钱了。行不行?” “卷毛”急道:“咋就不要了?那可是额们应得的。” “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再次给“卷毛”来了一巴掌,“光头”向来人道歉:“别听他胡说,额们真的不要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尾随而至的楚天齐。楚天齐摇了摇头:“不要可不行。” “那,那要怎样?”“光头”有些不知所措,“杀人不过头点地。” 楚天齐一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长梁村欠你们的补贴应该如数补上,你们也应该把耕地种上粮食,但你们不能再额外要什么精神赔偿之类的费用。” “种地没问题。额虽然不会种地,但让别人白种,肯定有人抢着种呢。候喜发只要把补贴给够了,我们保证不多要一分钱。”“光头”显然不太相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说话算数。”楚天齐点点头,“当然,你们要给村里一个时间宽限,比如五月底。” “真的吗?那太好了。”“光头”一拍大腿,“候喜发要早这么着,额们也不至于那么干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但是,有一件事,你俩还得给个说法。” “光头”脸现惊愕,看看“卷毛”,又转向楚天齐,试探的问:“什么事?怎么个说法?” 楚天齐神情严肃:“上次你俩在候喜发家,又是砸玻璃,又是要泼大粪的,他还拿改锥对着候喜发后腰,这……” “光头”马上抢了话:“楚教授,你听额说,上次的事是额们不对,可候喜发也有过错,他一次一次骗额们,那天更是连门也不开,额也是一时火,砸了他家玻璃。泼大粪也就是一说,吓唬吓唬他,额可不能那么做,那样也太损了,额还是人吗?改锥的事,确实出乎额意料,额也不知道‘卷毛’身上带着那个。事后他说是下车时随手抄的,一着急就拿了出来。说一千道一万,那天都是额们的错,请楚教授谅解。” 楚天齐冷笑一声,面色阴沉下来:“那天的事暂且不提,也许确有误会。今天的事你俩又怎么说?一人拿一把一尺长大刀子,你们是想干什么?持械伤人,尤其还是大砍刀,那是犯法,要判刑的。” “你说这事呀?”“光头”面色一松,“嘿嘿”笑了两声,“楚教授,事实不是那样的,你看看。”说着,哈下腰,从车底板侧面拿出两把刀子,把刀柄冲着对方,递了过去。 楚天齐看了一眼,接过两把刀子。刀子入手,他忽觉不对,不由得“咦”了一声。 “光头”做了说明:“楚教授,这是两把刀具模型,是塑料的,外面涂着银粉漆。额们本来打算明天就离开,想着在走之前吓唬吓唬候喜发;只要拿上钱,就马上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两把假刀子弄断。结果候喜发老婆一说你要到候家,额俩就吓的赶紧跑了。” 楚天齐又好气又好笑,沉吟了一下,说道:“虽然是假的,但你们这种行为还是不妥,严格追究来,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所好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但两次搅扰,也给候家夫妇造成了心理和精神上的伤害。” “光头”马上表态:“楚教授,额们马上,不,现在时间太晚了。明儿个一早,额和‘卷毛’就去给候主任夫妻道歉,请他们谅解。额们会当着乡亲们的面承认错误,也保证以后不再犯混。你看可以吗?” “好,敢做敢当,是爷们。我也肯定让候喜发按时补齐你俩和乡亲们的补贴。”楚天齐面带微笑,“话已经说开了,你们哥俩走吧。”说着,拉开了车门。 “光头”当先走下面包车,双手抱拳:“楚教授,你让额佩服的五体投地,额是心服口服,额服你的人品。楚教授放心,你的大恩大德,额们铭记在心。” 楚天齐走下汽车:“不必记住我。你们要记住,为非的不做,犯歹的不为,就行了。” “敞亮人。”“卷毛”在旁边来了一句。 “谢谢!大哥敞亮人。”“光头”深深一躬,上了汽车,载着“卷毛”走了。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很是欣慰,欣慰消除了一隐患,欣慰替候喜发夫妇去除了心病,欣慰补贴款和耕地播种一事有了最圆满的解决方案。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庆幸连夜赶来,庆幸在“光头”二人走之前,说清了此事。楚天齐还庆幸遇到了胡三,正是胡三相助,才让事情这么顺利,否则肯定要费一些周折,弄不好还会发生一些误会,甚至生出岔子。 在玉赤县的时候,只要胡三出现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没想到离开玉赤县后,反而每次见面都给自己帮上了忙。楚天齐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已经看不到面包车了,楚天齐才意识到,忘了问一件事,便决定再去院里看看。 再次翻墙进院,到了西屋房檐下,刚才那处透光的玻璃已经再次被遮住了。 这时,胡三的“公鸭嗓”正在说话:“各位,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三哥,着什么急?大晚上能有什么事?”有人接了话,“除非去钻被窝。” “别瞎说,真正事。”胡三声音很严肃。 “那要不这样,再玩十把,额们就都散了。”有人提议。 “好,就十把。”胡三做了回复。 既然再想看清面容的事已经落空,这些人也很快要散,自己又不负责抓赌,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楚天齐出了院子,顺原路向村口快步走去。 用了二十分钟左右时间,楚天齐到了村口,来在存放摩托车处。摩托、头盔还好好的锁在小树上,摩托车牌也裹的严严实实,显然没人动过。 打开车锁,戴好头盔,推着摩托到了公路上。然后楚天齐发动摩托车,向长梁村驶去。 在离开双山嘴村的一刹那,村子里响了多辆摩托车行驶的声音,楚天齐知道“耍钱鬼们”散场了。他也明白,胡三要提前走,可能是担心忽然有警察上门吧,也不排除混在人群躲避自己。 …… 从双山嘴村出来后,楚天齐已经骑行了大约半小时,离着长梁村还有七、八公里的距离了。在骑行过程,有两辆摩托车从身旁超过,听话头,疑是刚才那帮“耍钱鬼”。 忽然,前方公路下蹿出一个黑影,不停的挥着手臂。 楚天齐很是奇怪,加着小心,放缓了车速。 黑影快步迎了上来,边挥手边低声喊:“救救我,救救我。” 楚天齐把车停下来,但却没有下车,也没有熄火,而是双脚撑地,看向对面。迎面奔来的黑影,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穿着白半袖、米色长裤,梳着分头,看来有些书卷气。但此时白半袖上有好多黑泥,长裤右腿撕了个口子,分头也乱了好多。 虽然看着对方不像歹人,但楚天齐还是警惕的问:“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让我救你?” “一言难尽,你先把我带走,路上我和你说。”男子说着,已经来到摩托车后座位置,想要坐上去。 楚天齐喝住对方:“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你是好人歹人?凭什么救你?” “我……”男子哼哧了两声,便没了下。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走了。”楚天齐说着,手上给油,摩托车向前驶去。 “等等,等等。”男子跑步追了上来,“我说,我说……” 楚天齐并非真的要见死不救,而是要通过对话,判断对方究竟是不是坏人。于是脚踩刹车,停了下来。 男子来在近前,下意识的向身后村子看看,开了口:“我和这个村的一个女人小琴搞对象,结果刚才他前夫家同族兄弟忽然来了,堵在门口骂小琴不守妇道,说她勾引野男人,甚至说她前夫是被我俩谋杀的,还说要一命抵一命。小琴丈夫都死好多年了,那时我还没来这个乡,也不认识小琴,他们这不是瞎说八道吗?趁着小琴在院门口和他们理论的时候,我才翻后墙跑了出来,他们也许一会儿就会追来发。”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里话:原来是这种事。便问道:“单独丢下对象逃跑,似乎也不地道吧?对了,你老婆不管你?” “我已经和前妻离婚好几年了,那时我还没到这里。”男人回答,“刚才跑出来,是小琴教我的,她说只要我不在那,他们也就不会闹了。” 正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惊慌的说:“肯定是他们追来了,你救……” “上来吧。”楚天齐打断对方。 男人马上一跨腿,到了摩托车后座上。 “坐好了。”招呼一声,楚天齐驾驶摩托车,向前冲去。 奔行了二十公里后,摩托车停了下来,到了男人说的地方。 男人跳下摩托,冲着楚天齐一抱拳:“大恩不言谢,敢问您尊姓大名?”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说也罢。” “那你能摘下头盔,让我一睹真容吗?以后见面也好报答。”男人紧紧盯着头盔。 “不必了。”楚天齐应对一声,调转了车头。刚才这一阵疾驰,已经超过了长梁村十多公里,他还得返回去。 “大哥敞亮人。”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造访贺家窑乡 第二天,五月八日,贺家窑乡正式上班。 上午九点,楚天齐出现在贺家窑乡大门口。他今天没有骑摩托,而是乘别人摩托来的,他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和候喜发绑在一,那样对候喜发未必有好处。 贺家窑乡一共有三排平房,房屋结构、新旧程度与青牛峪乡差不多,但似乎每排多了几间房子。 进到乡里大院后,楚天齐没有出示介绍信,也没有直接去找人。而是自第一排最东边开始,从每间屋子的窗外经过,在经过个别屋子时,还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第一排走完,再去第二排,直到第三排刚开始走的时候,后面一个人叫住了他。 楚天齐回头看去,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浓眉、方脸、毛寸短发。这人似乎有些眼熟,这个想法刚一出来,楚天齐立刻想来,昨晚在双山嘴村曾见过这个男人的面庞。 “问你话呢?你有什么事?”男人眉头微皱,语气很冲。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反问道:“你是谁?” 男人“嗤笑”一声:“我是谁?这话不应该是你问我吧?快说,你各屋瞄来瞅去的,到底要干什么?这里是乡党委、政府,不是菜市场。” 从对方一出现,尤其刚刚这几句话,楚天齐已经明白了对方大致身份。再联想到该男子昨晚在小屋的神情与大嗓门,楚天齐很不舒服。便冷冷的说:“乡党委、政府怎么啦?难道就不能进来?听你这语气,党政机关就比菜市场高级了?” “哟,你这不像是来办事,倒像是来闹事的。”男人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然后说,“看来似乎也质彬彬的,说出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有一句话你听说过没有?就是那句‘银样什么枪头’,后面是什么来着?” 妈的,竟然讽刺自己银样蜡枪头,看不用。楚天齐冷哼一声:“我也知道一句话‘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我还知道一句‘见人说人话’,后面是什么来着?” 男人眼睛眯了来:“朋友,你真是来乡里闹事的?那你不妨报上名姓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楚天齐语气很傲,“你是谁呀?你是乡领导?” “我……我是副乡长。”男子冷冷的说,“有什么事说吧。” “副乡长呀?”在说此话时,楚天齐特意加重了某个字的语气。 听出了对方的讥讽意味,男子沉声道:“怎么?副乡长接待你,不够格呀?” 楚天齐没有直接回复对方,而是说了一句:“我找乡长。” “乡长?哪个乡长?”男子急问。 “哪个乡长?当然是正乡长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了一句,“你是吗?” 刚才本已特意拿“副”字讥讽,现在又直接问话,分明就是挑衅自己。男子愤声道:“乡长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乡里还有官僚了?”说着话,楚天齐迈动脚步,向第二排房子走去。他刚才已经看到,乡长室就是第二排房子最东边一间。 男子“呼呼”喘了几口粗气,追上了前面的大个子。 楚天齐当然知道后面有人,但他却故意慢了下来。 男子尽管气愤,此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紧紧跟着,俨然一副监视对方的样子。 来在第二排过道处,楚天齐停下来,看向了西墙上的公示栏。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就想去看,但当时那里围了几个人,便没有上前去瞅热闹。 站在公示栏近前,楚天齐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围观,原来在公示栏右半侧贴的众多纸张,有一张当天日期的公示纸,纸上内容是关于安平县竞聘两名正科级科员的通知。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调职、调薪往往是人们最为关心的。 向左侧移动一步,楚天齐看向公示栏左半侧,左半侧是监督台,监督台上有照片和对应的姓名、职务。 扫了一眼上面照片,楚天齐不由一楞,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赶忙又扫了一次,他终于认定,自己没看错,就是有好几张熟脸。虽然昨晚类似于管窥豹,但楚天齐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记性。 虽然自己的眼神足够好,记性足够棒,但楚天齐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心沉重来:昨晚见到了好几人,今天怎么那么多屋子空着呢?想到这里,楚天齐转回头,看向身后男人。 见到大个子看向自己,男人嘴角浮上一抹笑意,那抹笑容分明是冷笑。男子意思很明显,就是在等着大个子原形毕露,想看看大个子是什么货色。 心闷哼一声,楚天齐再次看向监督台,他想看看那些人究竟姓甚名谁。忽然,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的视线,看到这张照片,他脸上神情更为精彩了。刚才可能是看的角度不同,怎么就没见到这张呢? “老贺,这是干什么呢?”随着这个声音,一个梳分头男子出现在过道尽头。 “曲乡长呀。”毛寸头发男子走前几步,压低了声音:“这来了一个人,非说是找乡长,可我问什么又不讲,说的话还很冲。” 分头男子“哦”了一声,来在楚天齐身侧,客气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我是乡长柯勇。” 楚天齐转过身来,好像才发现对方似的,热情的说:“曲乡长,你好,我是来搞调研的,调研农业。” 曲乡长先是一楞,然后伸出了右手:“调研农业?欢迎欢迎。请多提宝贵意见。您怎么称呼?” 楚天齐面带笑容,握住对方右手:“我姓楚,请多支持。” “楚先生,实在对不,我还有点急事需要安排,先让贺副乡长接待一下,可以吗?”曲乡长说话时,不时上下打量着对方。 “好的,你请便。”楚天齐始终面带笑容,松开右手。 曲乡长转向另一男子:“贺副乡长,你先陪客人介绍一下情况,要虚心的多听、多记。” 贺副乡长脸上肌肉动了几动,上前扯上柯乡长衣袖,走到一旁。支吾着:“曲乡长,我……我怕接待不好,我……” “怎么接待不好?你本身分管农业,不是正对口吗?”曲乡长眉头微皱,“刚接到电话,县领导一会儿就到,我得回屋准备准备,要不我也不会半路返回来。” 贺副乡长哼哧着:“我怕……” “怕什么怕?也不怕人笑话。”轻斥一句话,曲乡长再次到了楚天齐面前,“先让贺副乡长陪着,等我忙完以后,咱们再聊。” 楚天齐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你先忙。” “失陪了。”曲乡长笑了笑,转身走去。在拐向乡长室时,又特意瞟了高个年轻人的方向。 自曲乡长出现那刻,楚天齐就一直面带微笑,直到对方进了乡长办公室。然后把头转向贺副乡长,同样还是满面笑容。 贺副乡长脸上肌肉动了动,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楚先生,请吧!” 楚天齐也不客气,顺着对方手势,当先走去。 看着前面大个子背抄手,四平八稳迈着方步,贺副乡长就气愤不已,可毕竟乡长发话了,自己也只能忍着。虽然从内心来讲,他一点都惧曲勇,但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他也不便发作。 就这样,贺副乡长就像跟班一样,随着大个子到了第一排房子处,进了自己的副乡长室。进到自己屋子后,贺副乡长找到了感觉,他径直坐在自己“宝座”上,随意用手一笔划:“坐。” 楚天齐并未在意对方故意慢待,直接坐到了那张斑驳的破沙发上,身子后仰,双手平放在沙发扶手上,楞是坐出了老板椅的感觉。 看着对方大马金刀的样子,贺副乡长气不打一处来,便冷冷的说:“楚先生,你言称调研,是哪个单位的呀?有没有介绍信之类的东西?” 楚天齐缓缓的说:“贺副乡长,你放心,那些东西我自会向主要领导出示。曲乡长说你分管农业工作,那么我想了解一下,农业税免除后,给全乡农业带来了哪些变化?耕地补贴的申报、发放、监管情况是怎样的?” 贺副乡长腮帮子鼓了鼓,胸脯也伏了好几次,然后才说道:“农业税免除后,农民地位有了显著提高,农民负担得到了有效缓解,干群关系改善很多。自从我乡有了耕地补贴后,我们严格按照……” 一开始讲说的时候,贺副乡长脸上还有不情愿之处;讲着讲着来了感觉,那是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在贺副乡长口,全乡坚决执行农业税免除政策,严格耕地补贴从申报到发放的各个环节监管,期间没有出何任何的纰漏或瑕疵。 耐着性子听完贺副乡长的夸夸其谈,楚天齐忽然道:“贺副乡长,今天我从各个办公室门前走了一下,好多屋子都空着,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些人还没上班吗?” 贺副乡长连连摆手:“不不不,现在全乡上下都忙的加班加点,不分昼夜,怎么会不上班呢?” 楚天齐“哦”了一声:“贺副乡长眼窝发青,是否也是加夜班所致呢?” “没错,为了工作,我是经常加夜班,昨天就加到很晚了。”贺副乡长说的一本正经。 如果没有昨晚所见,只听对方所言的话,楚天齐都差点要相信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县长亲自来陪 听贺副乡长说的完全不着边际,而且是大睁两眼说瞎话,楚天齐实在听不下去,便说道:“贺副乡长,就到这吧。” “不听了?要不评价两句。”贺副乡长语气非常懒散。 楚天齐站身来:“不评也罢,我走了。” “好,好,不送。”贺副乡长点点头,没有任何挽留,也没有任何客气话,就那样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 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微笑,大步走出副乡长办公室。 贺副乡长拿一本杂志,狠狠摔在桌子上,骂出了一串歇后语:“什么东西?狗鼻子插大葱—装像;屎壳郎戴眼镜—愣充化人;猴子戴草帽—也想装人。” 在贺副乡长眼里,那个大个子根本不是搞什么调研,分明就是充大尾巴儿狼,拿自己开涮。否则怎么连一个介绍信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在他看来,大个子很可能就是个骗子,至于要骗什么还不好说,没准就是个骗吃骗喝的“讨吃鬼”。 想到那个“讨吃鬼”,贺副乡长也不禁心暗怪曲乡长,若不是这个“外来户”胡下指示,自己怎会让那个小年轻在面前摆谱?说来也怪领导,非让自己暂时牵就“外来户”,若是按自己的想法,直接挤走就得了,一劳永逸,自己又苦受“外来户”摆布呢。 “哎,头发长见识短呀!”贺副乡长不禁感叹来。 明知贺副乡长不会说好话,很可能还会骂自己,但楚天齐没去在乎这些。他现在已经到了院内,就站在过道拐角房檐下,他要想一想,自己该去哪里。 刚才从乡里一走一过,尤其又听了贺副乡长一通神吹海侃,再结合昨晚见闻,楚天齐意识到,好多乡干部根本无所事事。这反映出相当一批干部工作态度不端正,作风不严谨,也反映了相关领导管理工作的滞后。还体现了农业税费减免后,好多干部的工作方式没有及时转换,很可能根本就无这个意识。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他转头看去,一众男女从过道出来,径直向门口走去。这些人,有好几张眼熟的脸庞,其也有那个梳着分头的男人。正这时,贺副乡长也走出屋子,汇入了男女队伍。 楚天齐注意到,那些男女站在院门两侧,梳分头男人还看向自己,向自己点头微笑了一下。 本来还考虑是否要直接走出乡政府大院,现在看来暂时不能出去。从十多人列队的间地带通过,本来也没什么,但显然自己现在不适合享受这个待遇。 “嗡呜……”汽车轰鸣声传来,一辆黑色“帕萨特”冲进院子。 院门两旁站立的人们,立刻迎着扬的烟尘,奔着“帕萨特”前行的方向小跑来。就在“帕萨特”停下的一刹那,人群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已经到了近前,伸出右手打开了“帕萨特”右后侧车门。 一个四十多岁戴帽子男人走下汽车,冲着开门的女人点头哈腰着:“谢谢肖书记,额承受不,不敢当,不敢当。” 看到这个下车的男人,楚天齐笑了,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恶作剧后才会有的笑容。 其实就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女人已经发现了异样,这根本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可此时对方已经说话,她也不能不接茬,便顺口说出“应该的”,话到半截,她又收住了,收住了自己不恰当的用词,同时心里纳闷:人呢? 正这时,“帕萨特”左后侧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戴眼镜的年轻人走下汽车,绕过车头,来在副驾驶位车门旁。 女人疑惑的侧了侧身,让出了副驾驶位车门。 戴眼镜年轻人拉开车门,一个梳着背头、白衬衫、藏青色长裤、黑色系带皮鞋的男人走下汽车。 女人先是一楞,随即满脸堆笑,伸出双手:“欢迎乔县莅临检查指导!” 背头男人面色阴沉,转头四顾,然后脸上布满笑容,大步向着女人身后走去。 女人被凉在当地,尴尬之极,也惊讶不已,便转头看向身后。其实那十多名成排站立男女,目光都随着背头男人移动来。 此时,戴帽男子已经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正在埋怨对方:“候主任,你怎么把我在这的消息报告给他呢?” 戴帽男子正是长梁村主任候喜发。候喜发忙解释道:“楚教授,额可没报告,是他们直接上门去找的。额就是报告的话,也是报告乡里,怎么可能报……” “欢迎,欢迎楚市长检查指导工作。”离着老远,背头男人便伸出右手,快步向着房檐下高个年轻人走去,口说着客套话。 身后那十多名男女都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来了一位市长。尤其贺副乡长只觉脑袋“嗡”了一下,大脑瞬间缺氧,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没摔倒在地。 面对背头男人伸出的右手,楚天齐迎了上去,握住对方:“乔县长,多有打扰。” 背头男子连连摇着右手:“楚市长光临我县数日,我这个一县之长竟然毫不知情,实在是罪过罪过。” “乔县长,太客气了。我原计划过几日前去拜访,并无隐瞒之意,还请乔县长海涵。”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改日我定当上门拜访,现在就不打扰乔县长正常工作了。” “楚市长,你能来这穷乡僻壤,是安平县的荣幸,我今天就是专门来接待您的。”背头男子笑容更甚,“非常感谢楚市长上次的美言相助,才让我圆满完成了当日任务,否则……多谢,多谢。” 楚天齐忙道:“乔县长,要说感谢,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上次……” 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十多名男女震惊不已。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乔县长与年轻人很熟,对年轻人很是尊敬,似乎年轻人还是什么市长,可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脑子里也没有一点印象呢?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与乔县长那么熟呢?他们当有几人更是既震惊,又懊悔,个别人甚至感到恐惧。 那些人虽然满头雾水,但两位当事人却门清的很。 刚来的这个梳背头男人,是安平县委副书记、县长乔金宝,楚天齐与其相识是在两个多月前。 今年二月下旬,楚天齐以央党校“厅处级干部研修班”学员身份,随央党校老师、学员一,到安平县考察。在当天考察结束,即将离去之时,楚天齐接到了老叔徐卫华的电话,需要立刻赶回首都。在临行之际,正赶上县长乔金宝极力挽留教授、学员吃晚餐,而带队杨教授坚决要走。在这个当口,楚天齐接过乔金宝递来的话,随便帮了乔金宝一句,结果杨教授就同意留下了。楚天齐并不把这归为自己的功劳,但乔金宝却对楚天齐感激不尽,还给楚天齐带了当地的土特产,这份土特产也就成了楚天齐专门孝敬爷爷徐大壮的礼物。 在和楚天齐寒暄过后,乔金宝向楚天齐介绍了现场这些人,并对主要领导进行了责怪。 通过乔金宝的介绍,楚天齐这才把公示栏上的照片与真人对上号,也记住了好几人的姓名、职务。其,给乔金宝开车门的女人,是贺家窑乡党委书记肖月娥;梳分头男子,是乡党委副书记、乡长曲勇;贺副乡长本名叫贺国栋。其余众人的职务,也是乡党委委员或政府副乡长,他们有几人的信息,楚天齐也记得很清楚,因为对方虽然是第一次见自己,但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对方了。 与众人都打过招呼后,楚天齐拿出了自己的介绍信,说:“诸位,乔县长称呼我“市长”,那还是以前的一个职务,那时我在河西省一个县级市担任副职,现在我就是一个非领导职务的调研员。” 听到这里,好多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见县长对此人十分恭敬,还称呼“市长”,众人都以为年轻人是新河市厅级领导,现在才明白,只是一个非领导的调研员。 听完楚天齐这番说辞,贺国栋轻抚了一下胸口,心情顿时放松。刚才在县长的举动和言行引导下,他简直吓了个半死,把楚天齐当成了上司的上司,他甚至觉得自己仕途之路已经走到尽头。现在才知道,原来就是一个只享受处级待遇,却并无处级职务的闲散人员。 此时乔金宝已经看完介绍信,忙接了楚天齐的话:“诸位,楚市长那是自谦。虽然楚市长现在暂担非领导职务,但却是供职于国家发改委,一旦到了地方上,那就是我们的上司。” 好多人的嘴呈现出“O”型,不禁暗自嘀咕:额的个娘,原来人家是在“小国务院”供职呀。在这些人,尤其贺国栋脸色最难看,完全就是苦瓜色。 不愿再探讨这个问题,楚天齐说:“既然乔县长是为我而来,那咱们找地方聊一聊,可以吗?” 乔金宝面露喜色:“好啊,我正好可以向部委领导多多学习。”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一群歪嘴和尚 贺家窑乡乡长办公室。 沙发上坐着楚天齐、乔金宝二人,屋子里仅有他俩。 两人已经聊了有半个多小时,在这段时间内,乔金宝应对方要求,大谈了农业税免除后,给县、乡带来的积极变化。整个就是大喝赞歌,没有实际内容。 待对方停止海侃后,楚天齐道:“农业税免除和发放耕种补贴,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受到了全国人民的赞赏和拥护。那么在实行过程,有没有什么漏洞,或是考虑不周的地方?” “央政策怎么会有不周和漏洞呢?”乔金宝神情很严肃。停了一下,才又说,“当然了,同一项政策,在不同地区施行来,效果也会有差别。在这方面,南北差异大,发达与落后地区差异大,农民群体与政府面临的境况差异也很大。安平县位于北方,经济非常欠发达,因此这项利国利民的政策,在给农民、农村、农业带来巨大利好变化的同时,也给全县经济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由于安平县多山、多岭,战略位置重要,这里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古至今的多次战争,也让这里的百姓民不聊生,农业经济根本得不到有效发展,历来都是地贫民饥。解放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百姓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农业也有了适当发展。但这种发展是有限的,毕竟地理位置、土壤、气候等条件限制了农业经济的发展。 安平县地处老区,山地、丘陵纵横,农业耕地非常紧缺,然而这里交通闭塞、资源匮乏,工业和第三产业发展也很缓慢。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本来相比其它地区的弱项——农业,却还需要在安平县唱主角,这纯粹就是矬子里拔将军。在对外宣传,安平县就以农业县的面貌出现了。 既然农业是弱项的微强项,那么农业税费收入,也就成了全县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在五年前的时候,农业税占全县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五。自我来了以后,发展了一些第三产业,农业税占比才下降到百分之四十多,但仍是县财政收入的绝对主要来源。当然,全县各乡镇的农业税收对财政的贡献率也不尽相同,大部分乡镇财政收入有一半以上来自农业税,有的地方甚至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多,只有个别地方占比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尽管农业税在各乡财政占比的比例不尽相同,但绝对是全县财政及各乡财政的支柱。可是,随着农业税的减免,这些收入瞬间归零,县、乡财政收入立刻削减过半,可以说整个安平县财政就是赤贫状况。财政上没钱了,好多事都没法搞,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县里工作难呀,难得很。” 对方所讲内容,确实是相当一部分地区财政收入的写照,但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楚天齐道:“乔县长,你刚才据说的比例,是近期的情况吗?” 乔金宝点点头:“对,就是去年的情况。那么相应的,在今年的财政收入,这部分收入已经不足百分之五了,这还是县里个别集的农业项目支撑的结果,否则这部分收入就得是零蛋。” “那要这么说,今年全县财政收入至少得减三成多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我记得在减免农业税之前,国家曾经连续五年渐进式减免,为的就是给县乡经济一个调整的缓冲期。在这过程当,好多地方都转变了经济结构形式,税收构成也有了变化,农业税减免对财政收入的冲击已经很小了。” “楚市长,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有所了解。说实在的,对于有些地方的报道我持怀疑态度。这么多年以来,远了不说,就说解放后,农业税收一直是农业县的支柱税源,已经持续了半个多纪,怎么会在五年内就有这么大变化?这里边不排除人为操作,目的就是粉饰太平,给自己的政绩加分,这些干部为了官帽,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说到这里,乔金宝拍了拍胸脯,“我乔金宝不屑于这么做,为百姓做些实际工作才是根本。” 对于乔金宝的这番表述,楚天齐有认同的部分,也有不敢苟同之处,但对方最后那句话,楚天齐却觉着说的很不实在。待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顺势说:“乔县长,你说的对,为百姓做实事非常重要。要想为百姓服好务,就需要大力发展经济,调整经济结构转型。在这方面县里是怎么做的?五年的缓冲期期间,县里是如何布局农业税减免后的产业布局的,都取得了哪些效果?” 乔金宝马上道:“自从上级放出要减税的消息后,安平县就非常重视,那时我也刚刚调整为安平县长。于是我带领政府一班人员,召开了各种专题会、调度会,目的就是给全县找出更多的生财之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家还是想出了好多办法,有相当一部分还切实可行。于是报经县委批准后,好多方案都开始执行,人们是干劲倍足。 哎,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些方案正如火如荼施行的时候,县里出了一档子事,县委书记因为经济问题落马了。有两个方案操作方涉嫌此案,方案只得暂时停下来。这事一出,各种连锁反应接踵而止。首先是其它投资商人心惶惶,投资行动受阻,有的甚至已经事实停产;其次民间议论纷纷,唱衰全县经济,有人甚至贴了大字报,进行放大抨击。这么一来,有一半的方案途夭折,已经运行了两、三年的产业只得停产,留下了众多烂摊子。这些烂摊子的出现,摊平了其它项目产生的利润值。这还是政府一班人马努力拼搏的结果,否则更惨。” 对方说了半天,等于没说,相当于又回到了原点,而且还抛出了一个罪魁祸首——前前县委书记。楚天齐略微沉吟了一下,换了话题:“乔县长,在农业补贴发放过程,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比如土地纠纷、土地抛荒、他人冒领等等。” 乔金宝点点头:“有,有一小部分问题。自从要发放补贴后,全县乡村掀了要地热,因为地块面积不准、界碑模糊、权属不清等事项,出现了一些问题和争端。但是,对于这种现象,县里早有预测,并有相关预案,已经提前对一些职能部门和人员进行过专门培训。因此,一些矛盾便被提前消弥无形,新出现的大部分矛盾也在萌芽期得到解决,很少一部分矛盾多费了些周折。总体情况来看,争地问题得到了平衡解决和过渡。 至于土地抛荒现象,基本没有,偶尔出现个别地块,也是村民以前私自开采的‘小片地’。这些‘小片地’全部都是坡粮地,土质条件极差,产量极低,收种存在诸多不便,也不在耕地补贴范围。耕地补贴发放严格执行‘谁地权、谁受益、谁签领’的原则,不允许代替领取,更坚决杜绝冒领现象发生。为了查处土地抛荒、补贴发放过程可能出现的问题,县城专门组建了监察队伍。监察队伍以土地、财政、监察、审计等部门为主,另有十多个部门派员配合,进行全县巡查,绝不给这些现象以可乘之机。”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不禁暗自嗤之以鼻,也不禁庆幸,庆幸没有先通过县里。否则,听县长如此一说,便会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然后再传达到相关乡镇,并有专人“陪调”,自己根本就看不到真实情况。对付一个候喜发已经费了许多周折,如果要是全县来个“防火防盗防教授”,那自己就更难以应付,恐怕还没了解到一点皮毛,就该回去了。 见楚天齐不说话,而是在发呆,乔金宝忙问:“楚市长,有什么不妥吗?如果我要是有说的不清楚或是不合适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我这人最善于接受别人的意见。何况楚市长站位高远,经验丰富,知识渊博,你的看法更为金贵,我会更加认真对待。” 本来刚才有些走神,经对方问话,又给拉了回来,但楚天齐却不能和对方讲说实情,便灵机一动,说:“我在想是谁告的密,把我的行踪报告给了县长大人。” 乔金宝“哦”了一声,“哈哈”大笑:“此事保密。”然后话题一转,“楚市长现在在‘小国务院’工作,还请给安平县多支持一些项目,全县父老都会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楚天齐也笑了:“我就是一个无职无权的调研员,想帮也帮不上。” …… 在和乔金宝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陆续有人被派来“汇报”,但无一例外,全是空话大话。一旦问到农业税免除和发放补贴的事,这些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即使自己明确点出问题,他们也总是顾左右言其它,语焉不详。 现在对面坐定之人,看似其貌不扬,但说话却滔滔不绝,当然全是鬼话连篇。 看着此人嘴脸,想着刚才的诸多汇报,楚天齐心暗道:一群歪嘴和尚,好经都被念歪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像是唯一做事之人 安平县贺家窑乡党政会议室。 屋子不太大,可以容纳十五六人开会的样子,但现在里面只坐着一个人,就显得空旷了许多,人更显着孤零零的。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留着分头,身穿白色半袖衬衫、藏青色长裤、黑色系带皮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县贺家窑乡党委副书记、乡长曲勇。 曲勇已经在这里坐了好长时间,自从被“赶”出办公室,就一直坐在这里。此时他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他如此神态,并非因为被“赶”出来,反而应该感谢这次被“赶”,否则自己办公室不会被部委人员光顾。虽然一个调研员到自己屋子说明不了什么,但这是自出任这个乡长后,自己办公室第一次走进处级人员。以往这种时候,副县长以上人员往往都是到肖月娥屋子,或者偶尔去副书记、副乡长房间,从来没有光临过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曲勇神色凝重,是他不确定会不会被叫到;也不知道如果被召见,该讲什么,如何去讲。 以往这种单独会面,基本没自己什么事,反正也乐的清净,自己在办公室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他没觉得不自在,别人也认为正常。但这次如果不被召见,好像又灰头土脸了一些,毕竟自己可是赞助了会见地点,虽然赞助与否并非自己说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好像大部分人员都已去过自己的屋子,可为什么就没轮到自己呢?难道还是以往的翻版?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动静,但曲勇却有强烈的预感,感觉自己会被叫到。 可如果被叫到的话,自己又该怎么说,说什么呢?现在摆在曲勇面前的,有三种讲说方式,一种是假话连篇,一种是真真假假,还有一种是实话实说。 往往好多人不愿听真话,因为真话大多满是荆棘,甚至带刺,听着扎耳朵;而假话却是花团锦簇,芳香扑鼻,听着顺耳。因此好多人把说假话当做家常便饭,说者轻松,听者舒服。可曲勇不愿意这么做,也因此就成了另类,多次享受了另类的待遇。 如果一会儿要是被叫到,自己是继续做另类,还是要合群一次呢?合群是最保险的做法,但曲勇却心有不甘;若是另类的话,有可能还会受到另类的待遇,当然也可能会是另外的结果。对方毕竟只是一个远在首都的调研员,很可能以后不会有任何交集,自己有必要冒险吗?自问了多遍“有必要吗”,曲勇依然给不出准确答案。 忽然,一个疑问涌上脑海:为什么觉得他那么熟?这个问题今天已经多次出现,从见到他的那刻就出现了。总觉得近期见过他,应该就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曲勇再次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曾提供过帮助的人。那个人和他很像,说话的音质、语气都差不多,但却一个说标准语,一个又讲方言,而且一个声音洪亮,一个声音却显沉闷,可曲勇就觉着非常像。 他和那人是不是同一人?如果是的话,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曲勇再次提出了疑问。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曲勇冲着门口方向点了点头:“进来。” 一个尖嘴猴腮男人推开屋门:“曲乡长,调研员有请。” “好的。”曲勇应承一声,站身来,向外走去。 …… 乡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笑容满面,有时还“嘿嘿”直乐,不知道在笑什么。 ‘噔噔噔’脚步声传来,声响越来越近,楚天齐才停止了发笑,但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脚步声停下,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眼望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曲勇走进了屋子。 楚天齐“哦”了一声,站了身:“曲乡长呀,这是你的宝座,现在物归原主。” 曲勇忙道:“不,不,您是国家发改委调研员,既是上级领导,又是尊贵客人,您请坐,您请坐。” 楚天齐没在谦让,又坐了下来。 曲勇迟疑了一下,坐到沙发上。 目光投在对方脸上,楚天齐没有再说话,而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对方。 曲勇有些不自在,便直接问道:“调研员,请问需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楚天齐说了话:“曲乡长,平时工作忙吗?” “不部分时间忙,但也有个别不忙时候。”曲勇道。 楚天齐再次“哦”了一声,缓缓的说:“我见你眼窝发黑,神情略有憔悴,似乎没休息好,是不是昨晚加夜班了呀?” 脸颊肌肉跳了两下,曲勇迟疑着道:“没,没加夜班,是没休息好。” 楚天齐又问:“乡里好几个人,我看都眼圈发青,疲惫不堪,他们是不是加班了呢?” “他们……”停顿一下,曲勇身体又挺直了一些,“乡干部精神状态不佳,我做为乡政府一把手,应负主要责任。” 楚天齐笑了笑:“曲乡长,我只调研农业问题,刚才也就是随便一问。请你谈一谈农业税取消后,农村现状及面临问题和应采取的对策,好吗?” “好。”答过这个字,曲勇又沉吟了足有两分钟,抬头来:“农业税取消后带来的积极影响,我想前面的好多同志已经论述过了,我就简单谈一下要点。农业税取消后,农民地位有适当提高,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还需要农民提高自信,更需要社会有一个认识与思想转变的问题。农业税取消后,城乡差别可能会有所缩小,但还需要一个过程,还需要相关政策的延续与推动。农业税取消后,农民负担有所缓解,尤其困难家庭的压力小了不少。农业税取消后,干群关系得到改善,但也有新的矛盾应运而生。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个方面,农业税取消政策无疑是央做出的伟大而正确的决定,广大农民朋友,包括全国人民都持肯定态度。只是在具体实行过程,各地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也产生了一些新的问题。就拿贺家窑乡来说,财政收入减少了四成来源,如何及时补上亏空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本来贺家窑以前就有亏空,现在又减少了这么多税源,用个不恰当的词形容,那就是雪上加霜。 取消农业税,土地收益增值,掀了一轮“要地热”,土地纠纷此彼伏,村民之间、村委与村民之间矛盾频发。以前因嫌税费过高而自动放弃承包权的、外出务工经商的、城市买房外迁的农民,纷纷回来要地,不惜大动干戈。我来乡里工作了半年多,协调、处理了多因面积不实、权属不明等问题发生的争执。这些问题总算得到了初步解决,但仍然还有一些隐患存在。 取消农业税后,人们热衷于要地,主要是想领取相应的补贴。由于已经没有了税费压力,这些人领取补贴后,照样外出务工和经商,并不耕种名下土地,抛荒现象很突出。这里边也不排除个别村委与村民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具体情况还有待调查。 以前的时候,催收农业税费是乡干部的一项重要工作,往往与工作业绩、评级、晋升等紧密相连,因此乡干部们不得不积极认真应对。而现在没有了这项工作内容,人们的主观能动性大大削弱,感觉松了一口气。本来应该转变职能,为农民科学致富、乡镇财政增收出力献策,但好多人却把精力花到了其它方面,甚至做出与身份不相符的事情。与些同时,村干部卸下了收税重担,更是无所事事,形同虚设。 存在这么多问题,固然有政策漏洞,但最主要的还是执行出现了偏差,我做为乡政府负责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上存在的四方面问题,我已经着手制定了相应的措施,个别措施已经实施。其,土地纠纷问题已经得到了遏制,但谎报、冒领现象还须查证,进行纠正和制止。转变政府职能也是一个很急迫的问题,但措施一直没有实施,还需要一个契机,也需要一个切入点。为乡财政增收、创收,这是必须要解决的一个现实问题,但也绝不能一窝蜂,要有指向性,要坚决杜绝烂尾项目。从近期来看,解决抛荒问题最为紧迫,我计划从今天开始,对全乡耕地集进行检查,并责成村里在五月十五日之前完成翻耕、播种等工作。” 听到对方以上所言,楚天齐暗暗点头:罢了,罢了,今天接触的乡里人员,包括县领导全都计算在内,此人像是唯一做事之人。但他并没有直接进行赞赏,而是又问道:“到十五号还有一周,这么短时间,能够全部翻种完毕吗?” 曲勇肯定的说:“能。现在大部分耕种工作已经进行完毕,每个村子都动用全村力量,绝对没问题。” 楚天齐追问:“如果实际情况并非如你所愿,进度缓慢或是阳奉阴违,怎么办?” “我已安排专人检查,并且自己也会把所有村走一遍。如果村里不能按期完成,村干部就地免职。”曲勇此时豪气干云,“可能会遇到来自村外的阻力,但我相信,只要我旗帜显明,没人敢和我直接叫板,否则就按套取国家补贴处置。” 暗叫了一声“好”,楚天齐又道:“曲乡长,你……” “噔噔噔”、“咚咚咚”,声音相继响过,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楚市长,该吃午饭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我不吃海鲜 觉得曲勇是一个在工作上很有想法的人,楚天齐正准备再问几个关心的问题,不曾想却被打断了。 屋门推开,乔金宝走进了屋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贺家窑乡党委书记肖月娥。 “楚市长,您可真是废寝忘食,这都十二点半了,还在工作呀。”乔金宝说着,到了办公桌前。 此时楚天齐已经站来:“实在不好意思,让乔县长和诸位久等了。” 乔金宝“哈哈”一笑:“您可不要这么说,我们应该多学习您这种工作精神才对。当然了,我们也要关心上级领导的生活,不能让领导饿了肚子。” 肖月娥上前一步:“楚市长,考虑到要方便您的工作,减少路上奔波时间,午饭安排在了乡食堂,请您见谅。” 乔金宝接了话:“楚市长,这是我的主意,午就在乡里吃顿便饭,晚上我在县里给您摆宴接风。” “乔县长、肖书记太客气了,多有打扰。”说着,楚天齐从桌后绕了出来。 在乔金宝相陪下,楚天齐和对方走在前面,肖月娥、曲勇则在后面跟着,四人一同奔向食堂。 …… 转过屋角,楚天齐便发现,前方门口站定了两排人,和上午迎候乔金宝的规模基本一样。 楚天齐等人刚一露头,那些人便拍了巴掌。待客人临近,迎候人群又说了“欢迎、热烈欢迎”或是“请楚市长多多指导”这样的语句。 毋庸置疑,这是在对自己表示欢迎,但楚天齐却觉着别扭,觉得对方小题大作。尽管心里有想法,但楚天齐还是面带微笑,回应着“谢谢”之类的语句。 走进屋子,楚天齐看到,里面摆了四张圆桌,桌子和地上都有刚刚打扫收拾的痕迹,显然有人已经吃过了。 乔金宝右手示意:“楚市长,这边请,乡下条件简陋,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觉得规模够隆重了。”楚天齐笑着道。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乔金宝说:“我知道,同志们都想聆听部委领导的金句良语,就让他们午一来了。” 楚天齐摆了摆手:“乔县长太高抬了,惭愧惭愧!” 寒暄着,众人进了屋子东北角的包间。 别看大屋子显得很是简单,但包间里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最码顶得上县里一般饭店包间了。 一进到屋子,楚天齐便看到了桌上的酒瓶,不禁暗吸了口气:乡里可真有钱呀。 又是一番推让,对主位椅子微微挪动了一下,楚天齐和乔金宝都坐到了正面,肖月娥坐到了楚天齐旁边,曲勇则在乔金宝身侧入座,其余人依次围坐。包间一共坐了十二个人,但还很显宽松,看来应该是按十五六人同时就餐设计的。 扫了一圈众人,楚天齐发现,除了贺国栋外,上午发现的那些黑眼圈熟脸都在。 在殷勤的给楚天齐重新摆放了餐盘、筷子后,肖月娥拿过桌上白酒,就要拧开。 楚天齐赶忙摆手:“肖书记,午不能喝酒,下午我还得继续工作呢。” “楚市长,不多喝,就几杯,要不太没气氛,显得我们也礼数不周。”肖月娥说着,已经旋开了酒瓶盖。 “肖书记,心意领了,但午我是一口不喝。”楚天齐说的很坚决,同时把酒杯反扣到了桌上。 见对方如此做派,肖月娥一时怔在那里,眼睛望向乔金宝。 乔金宝一副商量的口吻:“楚市长,您真是太有原则性了,就喝一点行不行,举杯意思意思也可以。” “乔县长,我不能喝,下午还有工作要做,喝酒误事。”楚天齐一笑,“要不你们大家自己意思意思?” 停了一下,乔金宝说:“既然楚市长以工作为重,那就不再勉强,留待晚上再开怀畅饮。来,来,把酒和酒杯都撤了。” 立刻有人站身,收拾着桌上的酒瓶和酒杯,拿到了外面。 此时,四个凉菜已上了桌,热菜也上了四道。 乔金宝又说了话:“担心菜凉的快,也担心菜品卫生,所以热菜刚刚才炒。要不这样,咱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楚天齐点点头:“好,客随主便。” 乔金宝站身来,致了欢迎辞:“五月夏日,国家发改委正处级调研员楚天齐市长来到安平县,调研全县农业工作,这是安平县委、县政府的荣幸,也是全县基层干部和广大农民朋友的荣幸。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楚市长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 桌上众人立刻响应县长号召,热情的拍了巴掌。 掌声落下,乔金宝继续说:“为了工作,楚市长午不饮酒,那我们就以水代酒,敬楚市长。”说到这里,乔金宝右手端了水杯。 众人马上全都身,端水杯,伸向客人。 楚天齐也站来,端杯在手:“谢谢乔县长,谢谢贺家窑乡各位同志,谢谢大家对我调研工作的支持,还谢继续支持。” “那是必须的。能够配合楚市长调研,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求之不得。”说着,乔金宝喝了口水。 众人纷纷喝水,然后再次坐到了座位上。 这时,又有两道热菜上了桌。 肖月娥马上指着其一盘菜,说了话:“楚市长,这是香辣鹿唇,请您品鉴,给我们一些指导意见。” 鹿唇?楚天齐只听说过,却从来没吃过。听对方一说,目光投到了菜品上面。 楚天齐注意到,圆形白盘上的菜品,共由三部分组合。最间部分是酱色略卷条状物,应该就是鹿唇,鹿唇堆成下大上尖的小山状。紧贴鹿唇围着一圈黄瓜片,黄瓜片呈长条略方状,竖码成墙状。“黄瓜墙”外侧摆放着柠檬片,柠檬片平放着,组成了一个类似花瓣的形状。 看完这道菜,楚天齐道:“肖书记,我听说鹿身上的肉大都是温热之物,再加上辣料,又恰逢春夏交替之际,吃着该上火了吧?” 以为首都客人对菜品不满意,肖月娥忙道:“您说的对。正因为考虑到上火这一层,才为这道菜品配上了黄瓜、柠檬等下火之物。”然后她又指着另一个白色双耳瓷罐状器皿说,“这道银耳百合莲子羹就是清热解暑菜品,是专和这道美味鹿唇匹配的。” “呵呵”,楚天齐干笑两声:“乡里考虑的真够周到。” “让您见笑了。”肖月娥马上谦虚道,“乡下小地方,条件简陋,烹调技术不行。” 正这时,乡办公室主任走进包间,伏到乔金宝耳边,低语来。 乔金宝挥了挥手,打断办公室主任,转向楚天齐:“楚市长,甲鱼是清炖还是做成豉汁甲鱼?” 甲鱼?楚天齐很是吃惊:太奢侈了吧?怪不得办公室主任不停的跑进跑出呢,原来是去关注这个了。 乔金宝继续说:“石斑鱼是清蒸还是蒜香呢?” 石斑鱼?楚天齐心一凛:这是什么阵仗?就这菜品级别,恐怕迎接部级领导也够档次了,很可能部级领导也未必享用吧? 见楚天齐楞在那里,乔金宝又提醒道:“还请楚市长明示。” 楚天齐转过头去,微微一笑:“乔县长,不好意思,我不吃海鲜。” 乔金宝一楞,随即也笑了:“楚市长,您一直不吃吗?” “平时吃的就很少,这几天一直吃药,医生特意不让吃这些。”楚天齐回答。 “那……”迟楞一下,乔金宝冲着办公室主任说,“苟主任,马上联系商家,把石斑和多宝退了,坚决不能浪费。” 办公室主任面现难色:“退?可……” “马上,明白吗?”乔金宝面色一沉。 办公室主任先是一愕,随即点头:“是,是,马上,明白。”言必退了出去。 刚才乔金宝冲办公室主任使眼色,楚天齐早看在眼里。同时他还注意到,在自己说出“不吃海鲜”,尤其乔金宝让“退掉”的时候,好多人脸上都满是失望之色。 不知是因为没有白酒助兴,还是撤去了石斑鱼和甲鱼,尽管乔金宝和肖月娥不时抛出话题,但接下来的时间里,酒桌上气氛却很是沉闷。 做为今天的地主,肖月娥对楚天齐那是极尽恭敬,又是布菜,又是好话不断。她说的最多的是“乡下条件差,东西不好,请多见谅”。 通过这顿午餐,楚天齐对好多人更无好感,尤其对肖月娥这个女人极尽厌恶。那可是七、八百一瓶的高档白酒,石斑鱼、甲鱼一斤也得五百元左右,而且贺家窑肯定没有石斑鱼、甲鱼、鹿唇等物,须从县城或其它地方去弄,成本又不知要加多少了。就是这么奢侈的东西,在她的嘴里竟然还是“差”、“不好”,这都什么东西?当然他也知道,肖月娥是听乔金宝吩咐。通过今天的所见、所感、所闻,楚天齐对乔金宝以前的一点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尽管整顿饭下来,楚天齐对大多数人都无好感,但对曲勇却是另眼看待。在整个吃饭过程,曲勇几乎都是板着脸,在自己挡掉奢侈菜品后,曲勇才有了笑模样,才连着敬了自己三杯“酒”。 …… 一直到两点多,午宴才结束。 刚从座位上来,准备离去时,却响了铃声。楚天齐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是我……哦……好的……我马上回去……”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受虐模式再次开启 五月八日下午四点多,安平县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奔行着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后排座椅上坐着发改委调研员楚天齐。他要赶到省城去,然后坐火车返回首都,如果没有快车,就改乘飞机。 楚天齐乘坐的是安平县长乔金宝的专车,是两点多从贺家窑乡出发的。刚才到县城时,乔金宝已经下了车,但仍特意嘱咐司机把楚市长送到省城,还给带了两份土特产。 这次急匆匆赶往首都,楚天齐是接到了三农司秘书小杨的电话。小杨在电话说,明天上午九点,三农司领导要听调研汇报,要他务必赶回去。尽管很不理解司领导的这种突然袭击,但楚天齐也不能说什么,只有服从的份。 想到回首都的事,楚天齐脑*出现了一个狰狞的女人形象,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拿出手机,看到是候喜发家号码,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其实刚才到县城时,候喜发就打过电话了,但那时有乔金宝在身旁,楚天齐便没有接听。 电话一通,手机里传来候喜发的声音:“楚教授,听说你走啦?” “是,我回去了。本来想去与你和嫂子道个别,可是时间太紧,我就直接走了,准备到省城再给你打。”楚天齐满是歉意,“这次在你家待了这么多天,原打算离开前留些伙食费,结果也成一句空话了。” “楚教授,你可别这么说,你能到额家,就是额们两口子的福份。这回你又给额处理了这么大麻烦,还帮额改正了错误,额打心眼里感激你。”候喜发话里满是真诚,“对了,额前晌从乡里到家后,卷毛和光头就来了,提着大包小裹的。一开始额吓了一跳,等他们当着村里乡亲给额两口子当众道歉,又拿出包里买的猪肉、菜、酒,额才踏实下来。这两个孬娃可是额的心病,这下是彻底好了。额又割了些肉,买了点菜,把到额家的乡亲都请吃了饭。额当众表态,近几天就给欠补贴的人家把钱全部补上,大伙听了都非常高兴,都夸楚教授办了大好事。” 楚天齐笑着道:“不用夸我,是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楚教授,你还有衣服和包没拿呢?你什么时候再来呀?”停了一下,候喜发又道,“额想问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学校教书的?” “那几件衣服,你要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了,其它东西你也用吧。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我还想看看你,也想看看乡亲们的收成。”楚天齐说,“实在抱歉,当时为了调研方便,我没说实话。我不是大学教授,我是发改委调研员。” “调研员?这是什么官。额不懂,额就知道你是好人,好官,大好人。额们想你。一路顺风。”话到此处,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听出来了,候喜发声音哽咽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热乎乎的。 …… 五月九日上午九点,国家发改委616房间,616是发改委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U型会议桌旁,共坐了三个人,全都在主位右侧一边。这三人正是刚刚调研归来的楚天齐、裴小军、常玉坤,楚天齐进屋较早,裴、曹二人则是刚刚进来。 曹玉坤一坐下,又惊讶的说:“这还是那个高大帅气的楚天齐同志吗?这分明就是刚从煤窑出来的产业工人。” 裴小军“嘿嘿”一笑:“老曹,别瞎说,这怎么会是老楚呢?更不是煤矿工人了。这分明是非洲朋友嘛!” “你俩就损吧,我至于那么黑吗?”楚天齐点指二人,“不过就是晒的肤色更健康罢了。” “老楚,你也太谦虚了。这怎么只是更健康呢?”曹玉坤马上摆手,“就你现在这样,掉到煤堆里都找不到。” “老曹你又瞎说,有那么损老楚的吗?老楚掉到煤堆里怎么会找不到呢?”裴小军说的一本正经,“不是还有大白牙吗,实在不行就扒裤子看屁*股,屁*股应该没这么黑吧。” 楚天齐哭笑不得:“你俩家伙……” “哈哈哈……”裴、曹二人仰天大笑来。 “笑什么呢?”一个女孩走进了屋子。女孩短发盖耳,身穿湖蓝色长连衣裙,右手抱着一个蓝色件夹,正是三农司秘书小杨。 曹玉坤边笑边说:“杨秘书,刚才来的时候,见你楚哥了吗?” “楚哥?楚天齐?他不是在你旁边吗?”小杨很奇怪,用手一指。 “是吗?”曹玉坤转过头,瞪大眼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向楚天齐脸上摸去。 楚天齐伸手挡开对方胳膊:“拿开你的狗爪子。” “真是老楚呀,我眼神太差了,太差了。”曹玉坤一副惊奇之状。 “哈哈哈……”,裴小军再次大笑来。 “咯咯咯……”杨秘书先是一脸茫然,随即也盯着楚天齐,笑了来。 曹玉坤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楚天齐则一脸尴尬的“嘿嘿”傻笑着。 虽然被两位同事戏弄,但楚天齐心里很是高兴。他知道,裴、曹二人跟自己不见外,才这么随意,只希望这种融洽的关系能一直维持下去。好多事往往难随人愿,虽然愿望很好,但不久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波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咔咔咔”,一阵急促皮鞋声响,一个年妇女走进屋子,正是三农司副司长常慧敏。常慧敏一边走向座位,一边厉声道:“老远就听见了,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随着常慧敏的厉喝,屋里的笑声顿时停止了。 杨秘书冲着对面三位男士吐吐舌头,坐到了座位上。 楚、裴、曹三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下。 扫视众人后,常慧敏重重咳了两声,开口说话:“近二十天,三农司非常清静,大家都各司其职,工作井然有序。在这里,我要警告个别人,既然已经回到单位就要收敛来,不能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身为调研员,出去调研是份内工作,但不要把一些不良习气带回来,尤其不要把身边同志都带成农村‘二狗油’。” 妈的?这是又影射老子了?楚天齐心暗骂。同时他也不禁好奇,好奇那个女人竟然还知道“二狗油”这个词。 常慧敏接着说:“能够从下面调到发改委,那是你的荣幸,但不要把这份荣幸当做张狂的资本,而要努力提高自己,摒弃掉以前的那些臭毛病,尽快融入到发改委这个大集体。我希望,某些人不要掉队,不要抛弃组织,也不要被组织抛弃。希望固然是美好的,但……哼哼。” 什么东西?一会儿不骂老子会死啊?楚天齐尽管有些火气,但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再冷静”,于是他自己在心里找着台阶:全当是听母狗放臭屁吧。 就在楚天齐暗自腹诽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注意到,左右两边各有一张紧绷着的笑脸,他知道那两个小子在笑便宜。 常慧敏终于转入了正题:“这次三农司共调研了三个课题,下面你们就分别把每个课题汇报一下,要言简意赅,讲说要点,会后把调研报告交给小杨。” 曹玉坤第一个做汇报:“按照司里统一安排,从四月二十一日开始,我便到了……” 曹玉坤调研的课题是农业产业园项目,他首先讲了自己去的四个产业园,介绍了产业园的大致情况。然后又叙述了调研过程,最后说了这次调研的收获及发现的问题,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的整个汇报,用时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 接下来,裴小军汇报农产品深加工调研。他汇报的模式,和曹玉坤所讲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更多侧重了农产品深加工的前景预测,也列入了国际上相关项目的通用作法。 听曹、裴二人讲完,楚天齐正准备汇报,却听到了两声咳嗽,他下意识的看向主位那个女人。 趁着楚天齐一楞神之际,常慧敏开了口:“刚才,曹玉坤、裴小军二位同志做了汇报,给我的整体感觉是还不错。从你们汇报的内容来看,说明你俩做了许多工作,有的方面还进行了深入调研,对于一些现象也做了深刻思考。等我看过你们的整个调研报告后,再做具体评定。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散会。” 正准备接着汇报,却听到了“散会”二字,楚天齐忙道:“常司长,我还没汇报呢。” 常慧敏“哦”了一声:“你呀……没时间了,我得马上去参加一个会。这样吧,你也别汇报了,直接把调研报告交给小杨就行。”说完,站身,向外走去。 屋里四人全都面面相觑,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哪是要去开会,分明是给楚天齐穿小鞋。 楚天齐自是心知肚明,但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暗自把一些难听话奉给了常慧敏的先人。 …… 把报告交给杨秘书后,楚、裴、曹三人回到414房间。 裴小军径直来到楚天齐桌前:“老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摇摇头:“不知道。” 裴小军“哼”了一声:“更年期综合症。” 曹玉坤连连摆手:“不不不,想男人综合症。你没见吗?她看老楚眼睛都是直的,估计这二十来天想疯了吧?”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喝斥过同事后,楚天齐轻叹一声,“受虐模式再次开启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楚天齐,你反动 在五月九日的汇报会上,楚天齐被剥夺了汇报机会,只是在会后把调研报告交给了秘书小扬。 从那天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多,常慧敏既没听楚天齐汇报,也没找他麻烦。楚天齐原以为领导会找他说报告的事,现在看来,这报告一交,那次调研的事就算完结了。 在这一周多时间里,裴小军途来了一次,是去别处办事路过这里,但他只坐一会儿就走了。曹玉坤干脆一次没来,只打过一次电话,让楚天齐帮着核对了资料里的几个数据。每天414房间里只有楚天齐自己,除了搞搞室内卫生,就是看一些资料,可那些资料已被他翻过好几遍了。 可能天生就是忙碌的命,刚轻松了几天,楚天齐又闲的难受,恨不得再马上来几个调研任务。 每天喝茶水,看报纸,翻资料,在楚天齐眼里,这样的生活就是混日子。一天一天的“混”着,便又混到了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 放下资料,楚天齐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再“混”一个来小时,一周又交代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楚天齐赶忙按下了接听键:“杨秘书,你好!” 手机里传来三农司秘书小杨的声音:“常司长现在请你过去。” “好的。”答过之后,楚天齐挂断电话,眉头皱了来。 常慧敏找我?调研报告的事?还是要找其它麻烦?反正应该没好事,自己一定要小心为妙。加着万般谨慎,楚天齐到了五楼,敲响了最西边挂着副司长门牌的房门。 “进来。”屋里传出一个女声,正是常慧敏的声音。 轻轻推开屋门,楚天齐进了屋子。 虽然早就知道常慧敏的办公场所,但楚天齐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注意到,这个房间要比人事处明若月房间大一些,而且看似还带着套间的样子。 屋子里女人抬头来,目光投到门口小伙子身上。 赶忙掩好屋门,楚天齐来到了办公桌前:“司长,你找我?” “坐。”常慧敏抬右手,做了个手势。 迟疑了一下,按对方示意,楚天齐坐在了对面椅子上。 自楚天齐一进屋,常慧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对方,现在更是直接盯在对方脸上,她自己脸上则挂着淡淡的笑意。 被这个年女人如此盯看,楚天齐很不自在,便又问道:“司长,请问有什么事?” 常慧敏闻言,没有立即说话,但脸上笑意更浓,而且还挑了挑眉毛,眨了眨眼。 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系列举动,楚天齐不由得心一凛:难道这个女人真有非分之想?这个想法一出,把楚天齐下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惨了。该怎么办呢?当然肯定不能从了对方。可如果回绝了这个女人,怕是又要生无谓的祸端了。其实楚天齐并不怕事,但他怕给老叔惹事,尤其国家部委的这些人都有来头,更是得罪不得。自己又该如何既不受侵犯,也不至于引发大的冲突呢? 就在楚天齐猜测不定的时候,常慧敏开了口:“小楚同志,农村条件艰苦,各方面条件都差很多,你去的又是山区,一走就是小二十天,辛苦了。” 这语气、声音哪是平时的“更年期”?分明就是位知心大姐吗。事出反常必为妖,楚天齐心再加谨慎。他回道:“农村条件是比城里差,山区农村还要差一些,但我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不过山区农村也有城里不可比的地方,那里空气清新,天蓝水清,民风淳朴。”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最后四字容易让对方鸡蛋里挑骨头。 “年轻人,心态很好,值得肯定。”常慧敏依然笑容满面,“现在那里老百姓生活的怎么样?我还是五年前去过,不知现在变化大不大。” 楚天齐如实说:“我这次去的地方是革命老区,也是山区,人们整体还不太富裕,但比前几年又好了一些。尤其农业税减免、耕种补贴发放后,对农民的帮助很大,作用也很明显。虽然收入不太高,但老百姓却很知足,幸福感很强,幸福指数很高。人们齐夸党的政策好,念念不忘党和政府的恩情。” 常慧敏感叹着:“多好的百姓,多好的老区人民,党好民好,和谐共处,我们伟大祖国没有不富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对方的话说的没毛病,楚天齐点头称“是”:“综观几千年人类明发展史,历史上任何一个盛都没有如今富裕、开明,老百姓也没有这么幸福。这都是党正确领导的结果,都是全国各族人民努力奋斗的结果。” “说的好。”常慧敏伸了一下大拇指,“人看来就得多交流,只有交流才能沟通,才能产生共鸣。你来发改委已经两个多月了,可我每天的工作忙不完,总也没抽*出时间和你交流,对于你这个年轻人认识还不全面。虽然刚才聊聊数语,但我对你了解又多了好多。以后有时间的话,咱们要多沟通,你说呢?” 对方这段话听着倒也没什么毛病,但最后的那个建议还是不免让楚天齐敏感。于是他谨慎的说:“请常司长多指导,有需要请示的工作,我定当及时汇报。” “回答的太正式,太官方了。”说到这里,常慧敏话题一转,“这次调研收获良多吧,把你的成果共享一下,怎么样?” 听到对方提的问题,楚天齐一时不是特别明白,楞了一下,他决定把调研报告阐述一下。于是道:“国家的农业税减免政策,给农民带来了直接的利好实惠,省下的农业税及时贴补了家用,尤其这是两千年来开天辟地头一次,这个意义更是无与伦比的。农业税减免的意义重大,具体来说有几下几方面……”楚天齐滔滔不绝的讲说来。 现在楚天齐所讲内容,都来源于调研报告,但又有侧重。调研报告上是以总结归纳为主,而他现在的现场简述,更多侧重于具体解读、事项例举、数据分析,相当于细化版的调研报告。 虽然常慧敏已经收到了楚天齐调研报告,现在对方所讲主要论点在报告上都有罗列,但常慧敏却听的很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着。有时还途打断一下,进行问询,只到听完更详尽解说才作罢。 用去半个多小时时间,解读完了农业税减免与耕种补贴的积极意义后,楚天齐话题一转:“但是,在具体执行过程,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这是……” 常慧敏摆摆手,打断道:“小楚,听了你刚才讲说的这些内容,说明你做了好多工作,也做的非常细致。做调研就要如此,要深入细致,也要注重取舍,要看到事项主流,而不必纠缠于细枝末节。” 主流?细枝末节?楚天齐稍微一斟酌,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说:“常司长说的是,许多人和事都要看主流,都要找到主线。在农业税减免与耕种补贴这两件事上,积极意义和带来的积极变化绝对是主线,但还有一条主线也不能忽视,那就是因此所带来的问……” “小楚同志,主线怎么可能有两条呢?”常慧敏再次打断,“实行免税、补贴政策,是党和政府以‘为人民谋福祉’为出发点,对全国广大农民朋友发放福利的一种积极方式。现在从全国各地反馈回来的消息,包括你的调研报告,已经证实,央的政策是绝对英明和正确的,确实为农民带来了福利,为农业发展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对农村经济建设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至于个别地区的个别现象,不能代表整体,那只算是局部的极小瑕疵,瑕不掩瑜嘛,就不要罗列出来了。我建议,你把报告重新修改一下,后面那些问题不能写,一笔带过也可以。” 听到这里,楚天齐才明白,怪不得今天常慧敏一副笑面虎形象,原来是为了这呀,自己还给理解歪了。可为什么呀?他问出了心出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写,那本身就是现实存在的,应该也很具有代表性。” 常慧敏“哼”了一声:“个别地方存在,这不可否认,但要说有代表性,就太武断了。你不过就是只看了一个乡,怎么能代表全国呢?我这里可是有全国各地不下上百份同类报告呢,上面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危言耸听。” “我怎么是危言耸听呢?”楚天齐反问。 常慧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命令道:“必须删改。” “为什么?”楚天齐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党和政府制定的如此好政策,绝不能被抹黑。”常慧敏声音很硬。 “抹黑?我不这么看。”楚天齐摇摇头。 “一个人,尤其是走仕途的人,政治立场绝对要坚定,绝对不能站到党和人民的对立面去。”常慧敏的话非常重。 楚天齐也不禁火:“常厅长,我不过是如实去写,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我要对三农调研工作负责,绝不允许反动的东西存在。”常慧敏的声音很冷,“你到底能不能改?” 楚天齐硬*梆梆甩出三个字:“不能改。” 常慧敏“啪”的一拍桌子:“楚天齐,你反动。” “你……不可理喻。”楚天齐猛的站身,向门口走去。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他是我哥,明若阳 回到414房间已经很长时间,但楚天齐还是怒气未消,也疑惑不已。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女人非要自己删改报告内容?报告那些问题是自己调研了解的真实情况,又不是凭空捏造,凭什么就不能写?这些问题确实未必全国都存在,但自己也没说是全国通病,只是如实记述而已,女人又何苦要上纲上线呢? 女人做法实在匪夷所思,理由更是牵强附会,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是无理取闹,是穿小鞋。可是要穿小鞋的话,有多种方式,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难道女人真担心报告立意有问题,担心受到牵连?应该不会吧,这写的完全就是实情,上级领导也不会那么理解吧,又怎么会牵连到她?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尽管想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所为何故,但楚天齐已经打定主意,坚决不改报告内容。 “妈的,更年期。”楚天齐忍不住骂了一句,拿桌上一本书,又狠狠的摔在桌上。 “哟呵,老楚,谁惹你了?”屋门一开,裴小军走进屋子。 曹玉坤紧随其后:“猜的不错的话,肯定是更年期找过青春期小伙了吧。老楚,是不是她想潜规则你?你从了没有?” “别胡说八道,烦不烦?”楚天齐喝斥了一句。 “老曹,没看老楚不心宽吗,少咧咧了。”说着,裴小军来到楚天齐近前,“老楚,心烦是吧?走,哥们请你唱歌去。” “不去了,我五音不全,也没心情。”楚天齐坐着没动。 曹玉坤“嘿嘿”一笑:“唱完歌,再让小妞给你败败火。” “去去去,三句不离本行,你以为谁都像你?”喝斥完曹玉坤,裴小军一拉楚天齐胳膊,“走吧,反正也到下班时间了,去放松放松。” “这样,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去吃饭,给老楚压压惊,消消火。”曹玉坤也拉住了楚天齐另一条胳膊。 楚天齐推辞着:“不了,我……” “行了,客气什么?”说着话,裴小军胳膊使上了力,“非得拉你不成?” “老楚,咱们哥仨投缘,你就别扭捏了。”曹玉坤也使上了劲儿。 裴、曹二人已经多次邀请聚一聚,而且自己今天也实在郁闷,正好可以借唱歌放松放松。于是楚天齐不再客气:“好,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嘛!”裴小军放开了对方。 曹玉坤也松了手。 简单查看了一下屋里,没有发现隐患,锁好屋门,三人一下楼而去。 …… *市金曲库KTV,是*市一流的卡拉OK场所,这里装修新颖,设备先进,环境好,音响好,经常有大歌星光顾,当然价位也高。楚天齐只是听说过,却是第一次来这里。 今天从单位出来后,裴、曹二人先带着楚天齐到KTV附近吃饭。三人神侃一通,喝的晕乎乎之际,又来了这里。他们的包间名称是:余音绕梁。 尽管包间名称很雅,也很有意境,怎奈三人已经喝了好多白酒,吃饭喝酒时又抢着大声说话,现在早成了“破锣”嗓子。如果以他们现在的实际音质衡量,包间名称应该改为“野狼嚎”更为合适。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嚎的正嗨之际,忽觉身上传来一阵振动。楚天齐赶忙把话筒递给了裴小军,“你来。我出去接电话。” 裴小军马上接话筒在手,看着屏幕上字,吼了来:“有的说,没的做,怎知……” 推开包间门,来在过道,楚天齐拿出手机,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老叔的电话。 过道虽然不太吵,但依然有声音,而且不时有服务人员穿梭来去。于是楚天齐离开过道,穿过大堂,到了KTV外面,才接通手机,喊了声“老叔”。 听筒里立即传来老叔徐卫华的声音:“天齐,忙着呢?怎么才接电话?” 让老叔连着打了三遍电话,楚天齐歉意的说:“老叔,对不。办公室两个同事邀我出来唱歌,刚才在屋子里太吵,我就到外面来接。” “唱歌啊,好,周末正好放松放松。”说到这里,手机里声音一转,“天齐,刚才临时来了个出差任务,我得马上出发,要不明天你自己回吧。”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老叔还是等你回来吧。” “也好,那你们继续玩吧,挂了。”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听到对方已经挂断,楚天齐收手机,点燃香烟,吸了来。 刚才老叔打电话,是告诉明天的事有变化。本来两人约好,明天回去看老爷子,现在老叔要出差,那就只能往后推了。 自从与老爷子徐大壮见面,知晓这个革命功臣是自己的爷爷后,楚天齐就一直牵挂着这个老者。之所以挂念着老爷子,完全不是因为其公开身份——革命元勋,而是因为那份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从见到老爷子那刻,楚天齐就对老爷子有一种深深的亲切感,其实在见到老爷子给老幺峰抗战根据地题词时,已经有这种感觉,只不过现在感觉更清晰,也更强烈。 爷孙俩还没来得及更多亲近,老爷子却又再次昏迷。楚天齐只好把对爷爷的依恋,埋藏在心,利用周末或其它休息时间回去看爷爷。只是由于那个讨厌的徐卫军经常在那里,而且也为了进出方便,楚天齐每次去探望,便一直由老叔带着。大侄对老爷子有这份孝心,徐卫华自是很高兴,每次都乐得带路,而且也主动联系。 在首都这几个月,尤其老爷子与自己相认后,老叔对自己特别关怀,令楚天齐很是感动。只是有时太的无微不至,让楚天齐感觉有些不适应,于是这次从安平县回来后,楚天齐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委婉向老叔透露了这层意思。老叔听明白了大侄的意思,也意识到方式欠妥,很高兴的接受了他的建议。从那以后,老叔对楚天齐依然很是关心,但却不再以对待孩子那种方式了。 一支烟吸毕,把烟头拧灭,扔进垃圾桶,楚天齐正准备走进KTV。无意间抬头,视线*出现三个人,这三人是从刚刚停放的一辆汽车上下来的。正要收回目光,楚天齐又停住了,他忽然发现,三人居的那人很是眼熟。 那三人是两女一男,男人在间,正向KTV门口走来。男人倒是穿的齐整,可两人女人穿的很是暴露,最关键的是三人动作实在不雅。男人两条胳膊分别搭在左右女人的肩上,但手却伸到了女人衣服里;而两侧的女人,则仰头伸出舌头,做着各种不雅的举动。 男女三人越来越近,酒气、脂粉味钻进了楚天齐鼻孔,同时三人的*声*语也钻进了他的耳朵: “阳哥,今晚什么项目呀?” “什么项目?就等着吧,保证让你俩*。” “阳哥,我现在就想。” “阳哥,我也是。” “现在就现……不行,不行,现在不行,后半夜吧。” 楚天齐根本不想听这些有辱耳膜的语句,他的目光紧紧盯在间那个男人脸上。 一男两女从楚天齐身侧经过,男人的嘴依旧在女人脸上拱着。就在刚刚擦身而过之际,男人忽然抬头来,冷冷的瞪视了一眼身旁的大个子,但他的双手依然在两女身上不停的揉*捏着。 看着那一男两女走进KTV,楚天齐从脑调出一个影像,与刚才男人的嘴脸做着比对。没错,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男人,那时的这个男人看着道貌岸然,今天的男人则更像是衣冠禽兽。 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的丑态,楚天齐不禁火,又不禁为他人伤感。于是离开KTV门口,再次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怒火与感伤交织,楚天齐跟香烟发了狠,抽了一支又一支,一连抽了三支。 “嗡嗡嗡”,一阵震动再次响。 拿出手机一看,楚天齐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立刻传出一个声音:“老楚,怎么还不回来?跟那个女人鬼混去了?好歹也得打声招呼呀。” 楚天齐忙道:“刚接完电话,马上回去。” 挂断手机,楚天齐迈动了脚步。 “楚天齐,楚天齐。”身后忽然响了一个声音。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楚天齐转身看去。在他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个女孩走来。虽然女孩没有穿工装,而是身着花色长裙,但楚天齐还是一眼认出,女孩是国家发改委人事司机关干部处处长明若月。 虽然是一个单位同事,但除了报到时见过面外,楚天齐再没和对方有过交集,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听到对方喊自己,楚天齐马上回应:“明处长好。” 女孩来在近前,“咯咯”一笑:“在这种场合,还这么称呼,你觉得合适吗?再说了,在首都,处长和存车处大爷一个级别,还是不叫为好。” 被女孩这么一调侃,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 看出对方的窘态,明若月换了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和……朋友来的。”楚天齐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同事”为好。然后反问着,“你怎么一人来了?” “有人等我。”说到这里,明若月忽然向不远处招了招手,“我在这儿。” 楚天齐转头看去,KTV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个男人。看到那个男人,楚天齐心生疑问:是他? “他是我哥,明若阳。”明若月解释了一句,又说了声,“走。” “我打个电话,你先去。”楚天齐找了一个推脱的理由。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千万不要添乱 “……是否脆弱的泪水还不轻易的流。”瘦子唱到这里,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胖子回了瘦子一个飞吻,扭捏着腰身,发出了与身形极不相符的尖细声音:“走了这么久,你变了没有?有没有找,找到你说的……” “男不男,女不女,恶不恶心。”大个子斥责了一句,身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面依旧灯光摇曳,摇曳的灯光,晃得大个子*生疼。 忽然,灯光不见了,变成了阳光明媚,窄窄的过道也开阔来。 大个子茫然转头四顾,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个辉煌的舞台,舞台很高很高,就像要直达天际一样。忽然,舞台上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身影越来越清晰,是一个穿着白色婚纱、脸庞半蒙白纱的新娘。微风轻拂,女孩脸上五官清晰呈现出来,是那样的青春与阳光。 一朵祥云飘来,云端上是一匹白马。祥云落到了新娘面前,白马变成了头戴皇冠的王子,王子牵了新娘白葱般的玉手。 大个子一直仰着脸,看着空的男女,心五味杂陈。忽然,他发现那个王子矮了下去,越来越矮,样子也变了,变得没了人形。王子的形象和颜色还在变着,先是变成了一团金黄,渐渐的颜色越来越深,直到变成了一团黑褐色上小下大的东西,还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大个子忍不住喊了一声:“臭狗屎。” 大个子不禁疑惑:新娘怎么就成臭狗屎了?随即他又点点头,自语着:“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团臭狗屎。” 忽然,大个子发现了一个不能接受的事情:臭狗屎竟然捧在新娘手里。 这怎么行?那是一个多么青春、阳光、漂亮、善良的女孩,怎么能拿这臭东西呢?想到这里,大个子大急:“扔了,把臭狗屎扔了。” 新娘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把那团臭东西捧到了胸前,像宝贝一样的捂在胸口。 “扔了,扔了,那东西臭不可闻。”大个子急的大喊,“他不值得你那么对待。” 新娘把臭狗屎捂的更紧了,脸上笑容更甚,就像抱着一个多么珍贵的大宝贝似的。 “扔了,扔了。”大个子边喊边跳着,希望能够蹦上舞台。可他蹦了好多次,都没能蹦上去。 臭狗屎发出了黑气,瞬间薰黑了新娘胸前的衣服,而且白衣上的黑色越来越多。 大个子急的直跺脚,一下,两下,三下,终于他“倏”的一下蹿了来,直奔天际间的舞台飞去。 离着舞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大个子心默默祈祷着:坚持,你要坚持住,我来帮你,我来救你了。 新娘已经近在眼前,大个子伸出了手。 忽然,“轰隆”一声,新娘子不见了。 大个子转头看去,只见新娘子已经坠下舞台,快速掉落着、掉落着。 新娘下方忽然出现了滚滚的车流,那些铁家伙全都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新娘子大喊:“来吧,来吧,我要美餐一顿,哈哈哈……” 大个子大急:“不,不要。”他想下去救,可双脚就像被粘在了舞台上,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着新娘离那些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大个子却根本动不了。大个子顿时泪眼模糊,急的大喊:“不要,玉娜不要,玉娜……” …… “玉娜,玉娜……”楚天齐大喊着,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切,楚天齐意识到,自己是在租住的房子里睡觉。拿过床头闹钟看了一下,已经是上午八点多。还好今天周末休息,否则该上班迟到了。 结合脑挥之不去的场景,他明白自己刚才做梦了,做了一个噩梦。 那个梦有和裴小军、曹玉坤唱歌的情形,那是昨晚的事。昨晚楚天齐和裴、曹二人一直唱到后半夜,那两小子专攻情歌对唱,裴小军唱男声,曹玉坤唱女声。曹玉坤长的肥头大耳,却偏偏要扭捏作态进行反串,令楚天齐实在忍俊不禁,便拿裴、曹二人关系取笑,曹玉坤则“嘿嘿”回应着“老子性取向正常”。他们一直唱了五个多小时,声嘶力竭到后半夜,只到嗓音沙哑、嗓子生疼,才各自散去。 想了后半段的梦境,楚天齐不禁心生伤感,他这才注意到,眼角似乎有一些潮*湿,头也疼的厉害,昨晚喝的太多了。在刚才的梦,他梦到了玉娜大婚时的场景,那是去年的八月十九日,农历是七月十五鬼节。梦*出现了新郎到场的情形,也出现了玉娜掉进滚滚车流的画面,还出现了新郎化身臭狗屎的情节。 楚天齐知道,自己之所以做这个梦,主要是源于昨晚在金曲库KTV见到了那个梦的新郎——明若阳。 对于明若阳昨晚的行径,楚天齐实在不耻,也非常痛恨。妻子昏迷不醒,形同植物人,而明若阳却左拥右抱,半夜应该还要和那两个女人胡搞。这样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楚天齐既痛恨明若阳,更为欧阳玉娜伤感。欧阳玉娜本是富家之女,自身也是无冕之王,可到头来却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更可怜的是还伤于车轮之下,昏睡不醒。 之所以心里难受,既是痛恨那个“臭狗屎”,感伤于欧阳玉娜的遭遇,还因为玉娜的受伤原因也让楚天齐不能释怀。虽然弄不清欧阳玉娜为何要忽然狂奔向东,但自己那天出现在婚礼现场附近,极有可能是诱发因素,这让他一直内疚不已。在从欧阳玉杰口听说欧阳玉娜的情形后,楚天齐一直想打听欧阳玉娜的情形,甚至想到医院探望,但正如欧阳玉杰所言,他根本就打听不到一点儿消息。只能在心里,为欧阳玉娜默默祈祷,希望她早日醒来,及早康复。 昨晚见到了明若阳丑态,睡觉时又做了这样的噩梦,楚天齐心压抑已久的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探望欧阳玉娜。 要想去探望,首先得了解欧阳玉娜身在何处,而要想打探这个消息,自己只有找欧阳玉杰了。对,就找他。 想到这里,楚天齐立刻床,洗脸刷牙,穿戴整齐。 拿手机,拨出几个数字后,楚天齐又犹豫来。欧阳玉杰可是提醒过自己的,也相当于警告,自己真要这么做吗? 沉吟了许久,楚天齐终于拨打了欧阳玉杰的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了来。 一声, 两声, 响过多声后,手机里没了动静。 再拨,手机里又传来了回铃音,可还是没人接。 直到拨打第四遍的时候,手机里才传来了声音:“有事吗?” 楚天齐对着手机说:“欧阳主任,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你说呢?你电话一响,我就立即穿衣、穿鞋,接着马不停蹄下楼,然后又连续竞走好几百米。即使没睡醒,也该精神了。”讲到这里,欧阳玉杰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楚天齐听出来了,对方刚才是在家里,接电话不方便,现在到了外面。既然对方直接相问,他便也说道:“玉娜现在醒过来了吗?好些了没有?” 手机里静了好大一会儿,才传来欧阳玉杰的一声叹息:“哎,娜娜情况很不好。从去年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个多月,但她却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通过持续观察,以及仪器设备检测,医生已经认定,娜娜现在就是植物人。” 植物人?植物人是什么,俗话说,植物人就是比死人多口气。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听闻那三个字,楚天齐还是不免震惊,心里非常难受。他稳了稳心神,才道:“医生没说她什么时候能醒?什么情况下能醒?” “何时醒来,医生没有准确答案,只说希望奇迹能够发生。”欧阳玉杰的声音很低沉。 “医生有没有讲,通过什么事或是什么人的出现,能够刺激她的神经?”楚天齐又问。 欧阳玉杰声音传来:“你什么意思?” 楚天齐迟疑着说:“我,我想探望她,她在什么地方?万一她……” “想都不要想,你就不要添乱了。”欧阳玉杰打断对方,“先不论你是不是那个奇迹因素,我想肯定不是的,以娜娜现在的情况看,你根本不宜出现。实话告诉你吧,现在面对着娜娜这样一个人,她的婆家已经非常不满,已经对我家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对他家声誉的影响,才一直表面维持着这种姻亲关系。如果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就为娜娜被休提供了借口,娜娜现在已经如此可怜,你就不要再推一把了。不仅如此,你一旦贸然行事,就会成为欧阳与明家共同的敌人,害人害己。” 对方的回答在意料之,而且说的言词恳切,楚天齐不好再继续纠缠,便问了另一个问题:“她丈夫对她如何?” 手机里传来一声“嗤笑”:“娜娜现在这样,我们还能要求什么?”停了一下,欧阳玉杰又说,“县里调到国家部委,非常不易,要倍加珍惜。我还是要特别忠告你,千万不要添乱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楚天齐呆楞当地,失神的望着前方。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周副主任召见 每日往返住处与单位之间,两点一线。本来三人办公室,结果两人不到,楚天齐只好独守空房。喝茶、看资料仍是上班主要内容,每日重复着枯燥的生活,时间到了五月下旬。 在这段时间里,楚天齐每日加着小心,提防着常慧敏突然袭击,也担心有其他领导因调研报告兴师问罪。所好的是,常慧敏没有找麻烦,也没有别人问这件事,好像此事已经过去了。但楚天齐一直没敢松懈,他知道常慧敏肯定还会针对自己,一定会找自己的过错,很可能就躲在暗处时刻关注着自己一举一动,伺机给予迎头痛击。 今天和往常一样,早上到办公室后,楚天齐还是先打热水,再收拾屋子。这几天就他自己在办公室,室内卫生保持很好,物品、资料堆放有序,打扫来很省时间。干完这些小活,楚天齐又沏了杯热茶,打开资料看了来。 这些资料已经看了多遍,实在没有新的内容,但除此之外,似乎又没什么可干。即使看一些书籍,也看不心里去,有的书籍也不适合带到这里。楚天齐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他不适应每日坐在屋子里,像做学问一样。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固定号码,区号是首都的,看着号码似乎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来。在铃声响过两遍后,他不再迟疑,按下了接听键:“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是楚天齐同志吗?”手机里的声音很浑厚。 楚天齐同志?很久没听到这么正式的称呼了,楚天齐很疑惑,忙道:“我是楚天齐。” “现在来我办公室。”声音到此,手机里传来“啪”的一个声响。 挂断了?就说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谁呀,我上哪找你?简单一思虑,楚天齐赶忙打开抽屉,翻出了一个内部电话薄。打开一看,很容易就在第一页的几个号码,找到了刚才的那串数字,也看到了对应的名字。 楚天齐不由一惊:竟然是发改委正部级副主任周建国的电话号。周副主任怎么会找我? 以往的时候,楚天齐每到一地工作,都会把单位发的内部电话簿看一下,尤其要记住上级或主管领导的电话,以免因不识对方,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在楚天齐到发改委后,裴小军就把这本电话薄交给了他这个“看门人”,他也看了这个小本子,还记了一些号码。但他仅记了司领导或是人事、财务部门电话号,根本就没记正、副主任号码,他觉得自己离那些领导太远,部级领导不可能直接给自己打电话的。 不可能的事发生了,周副主任找了自己,还让自己去一趟,到底是什么事呢? 调研报告,楚天齐脑首先跳出了这件事,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任何事能联系上的。自己和周副主任没有一次直接交流,只是在单位开会时见过两次,那还是对方在主席台上,自己则坐在台下最后面靠边的地方。 难道调研报告真捅篓子了?那也不需周副主任出面吧?事情闹大了?不至于吧?那又会是什么呢? 尽管心不解,尽管忐忑不已,楚天齐还是拿应带之物,快步出了屋子。来在电梯前,按下按钮,待电梯轿厢打开后,走了进去,然后按下厢门侧面的数字。 电梯运行时间不长,便停下来,楚天齐走了出去,看向右前方。一道玻璃门出现在视线,玻璃门是闭合的,走到近前,门也没有开启。玻璃门上根本没有按钮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个可以刷卡的感应区,可楚天齐并没有类似的卡片,从来就没人给过他,也不可能给他的。 刚才还在嘀咕周副主任办公室是哪个房间,是否如自己分析推测的那样,现在倒好,根本就进不到相关区域。自己要怎么进去呢?总不能“啪啪”拍门吧? 正这时,玻璃门里面的区域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向玻璃门走来。不一会儿,戴眼镜年男子走到玻璃门前,说了话:“拿出工作证。” 里面传出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楚天齐注意到,门上感应区附近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细孔状区域,看样子应该是拾音喇叭。听到对方说话,楚天齐不敢怠慢,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小硬皮本,打开小本内页,放到了玻璃门上。 戴眼镜男子看了看,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可以了,楚天齐同志。”言毕,把手卡片放到门里侧的感应区上。 玻璃门从间分开,缓缓向两侧退去。 楚天齐收好工作证,走了进去。 “跟我来。”戴眼镜男子做了个手势,迈动脚步。 说声“谢谢”,楚天齐跟在后面。他不禁暗暗庆幸,庆幸刚才在拿笔记本和笔的时候,带上了工作证。 在向前行进的时候,楚天齐发现,离玻璃门不远的地方,有一扇像是挡着楼梯口的侧门。这个侧门,解释了他心一个困惑:万一发生火情,该如何紧急疏散。 “到了。”戴眼镜男子说了两个字,站在一个屋门前,轻轻敲了三下。 楚天齐注意到,门上没有任何标识牌,只有门牌号。从门牌号的数字以及屋子所处位置看,自己的提前推测错了。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回过头,戴眼镜男子轻声说了句“等着”,然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门再次掩上。 站在门前,楚天齐觉得,似乎心跳的更快了。 很快,戴眼镜男子走出屋子,轻声说了句:“进去吧。” 楚天齐深吸一口气,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走进屋门的一刹那,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借着关门之际,楚天齐抬头看去,一张微笑的面孔出现在视线。虽然那张面孔满是慈祥,但他依然感觉到了压力,浓浓的压力。 再次深吸一口气,楚天齐微低着头,向前走去。在离着办公桌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虽然没有抬头,但楚天齐知道,办公桌后的眼神一直随着自己移动,现在周副主任仍然在盯着自己。 “楚天齐同志,请坐吧。”周建国说了话。 楚天齐有些局促:“主任,我站着就行。” 周建国“呵呵”一笑:“还是坐下吧,否则你个子太高,我有压力。” 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紧张感消失一些,转身向沙发走去。 “别离那么远,说话费劲,就坐对面。”周建国声音再次响。 收住脚步,转回身,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对面椅子旁,坐了下来。与其说是坐,还不如说半蹲,因为他只坐了椅面极小一角,身体重量主要靠双腿支撑。 “楚天齐同志,前些天你去调研了一个课题,还写了调研报告,对吗?”周建国慈祥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来。 楚天齐心一凛,暗道“果然”,如实回答:“是。调研内容是关于农业税减免落实情况的。” 周建国说:“那份报告我看了,你讲一下报告成形过程。” 楚天齐道:“按照司领导要求,四月二十一日,我到达了晋北省安平县贺家窑乡长梁村……” 听完报告成形过程,周建国接着问:“报告所列举的存在问题是怎么发现的?” 楚天齐回答:“在整个贺家窑乡,耕地抛荒情况非常普遍,各村抛荒面积占到全村耕地面积的百分之十五左右。所好的是,在五月旬已经全部补种,关于补种落实情况,我是从多方得到的回馈。 至于补贴款发放过程,村委截留或挪用的事,我只看到了一个村子的补贴发放表,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其它村子是否也存在这种情况,我是根据类似的抛荒现象进行的推断,还没来得及调研核实。 县、乡财政受到影响,是从县、乡个别领导口述所知,也看了一份乡财政前四个月的财务报表,只是口述和报表还没得及核实。从安平县回来后,我又翻阅了许多资料,也给河西省的三个县打电话进行过求证,那三县前四个月财政收入也因农业税取消而减少了百分之十五左右……”讲到调研工作,楚天齐才思敏捷,讲说的滔滔不绝。 待对方话头停下,周建国提问接踵而至:“这些问题有多大的代表性?” “我只能对调研样本区域负责,再大的影响范围则不敢妄下结论。”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可以带着问题,在其它地区进行求证与核实。” “针对发现的问题,你有好的建议没有?”周建国接着追问。 “我有了一些建议,但还很不成熟。”做过说明后,楚天齐接着讲,“要想杜绝套取补贴的行为,我觉得可以在政策上明确,补贴要发放到直接种地者手。这就需要既核实土地承包权,也要对实际耕种情况进行复核,然后再发放补贴。当然,政策效果好坏,既取决于政策的严密,也与各级执行者与着直接的关系,这就需要……” …… 在回答了四十多分钟问话后,楚天齐离开副主任屋子,由戴眼镜男子送出了玻璃门。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你重做一份报告 脑划了多个问号,带着满腹狐疑,楚天齐从楼上下来,向414房间走去。 刚到办公室门口,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老实交待,去哪了?” 正想着事情,乍一听到这个动静,把楚天齐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屋门大开,裴小军、曹玉坤老神在在坐在屋里,曹玉坤正点指着自己。便笑着道:“老曹,别满脸凶相,就跟审犯人似的,我就出去了这么一小会儿,至于大惊小怪吗?” 裴小军接了话:“老楚,可不是一小会儿。从我俩来,到现在都快有半个小时了,一直就没见你。” “没那么长时间,我觉着挺快的。”楚天齐打了个马虎眼,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更年期又找你了吧?”裴小军道,“她又有几天没找你麻烦了。”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她可千万别找我。” “不是她,那是哪个女人?”曹玉坤“嘿嘿”一笑,“老楚,是不是若月姑娘找你呀?” 楚天齐不由一楞:“老曹,别胡说,人家找我*干什么,又不给我升职。” 曹玉坤“哼”了一声:“你装的倒挺像,那天硬说是出去接电话,还说是亲戚打来的,结果却是和明处长私会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楚天齐笑着道:“你这越说越没边了,这都哪跟哪?” “老楚,刚才我先来的,在院里遇到明处长了。她说那天在金曲库KTV遇到了你,还问我是不是也在那。”曹玉坤挑了挑眉毛,“同事偶尔碰面很正常,你又何必遮掩呢?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那天的确是接的亲戚电话,在接电话的时候正好遇到明处长,打了声招呼后,她就进KTV了,我正好又打了一个电话。”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我今天不过是找地方抽了根烟,又去厕所蹲了会儿坑,哪像你说的找这个见那个的。” “是吗?”曹玉坤站身,围着楚天齐转了来。忽然他一指对方后背,大笑来,“这怎么湿*了?你可真能,还能倒着滋水,你那物件真够厉害的。哈哈哈……” “我看看。”裴小军也站身,接着便大笑来,“哈哈哈……老楚,该请有关部门鉴定一下,看看你那玩意构造有什么不同。” 楚天齐下意识的摸了下后背,可不是,真湿*了。看着两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楚天齐忙道:“刚才在里面时间长,出了点汗而已,你俩至于那么瞎编排吗?要不你们闻闻,看看是否有……” 裴小军接了话:“已经闻到了,一股臊气味。” “嗯,臊气冲天。怪不得能招惹女人,你这人果然臊。”说着话,曹玉坤还夸张的捂了鼻子。 “好啊,你俩小子,今天是不是闲的慌,故意来消遣我?”楚天齐点指对方,“要是实在没得干,把地拖两遍。” “我俩就……”话到半截,曹玉坤转向裴小军,“哎呀,老裴,只顾说话,要误事了,快走。” 裴小军看了眼手表:“可不是?走。” 曹玉坤迈动了步子,依然还点指楚天齐:“你小子不老实。” “不老实。”裴小军也不忘添油加醋。 裴、曹二人嘻笑着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 …… 下意识的双手再次摸了摸后背,衣服竟然湿*了一大块,怪不得后背觉着凉嗖嗖的,原来是出汗了。 楚天齐暗笑自己没见过面,见一个部级领导就紧张成这样,若是见央首长,还不得吓的尿裤子?腹诽过后,他马上意识到一件事,想必周建国肯定也看到了,不知会如何评价自己,会不会笑话自己这个井底之蛙、土狍子? 楚天齐也不禁奇怪,不就是见一个正部级别的副部长吗?怎么会如此紧张?今天从一进周建国办公室,楚天齐就微低着头,坐了半个多小时,楞是没敢与周副部长对视,还没有开会时坐台下看的清楚。整个四十来分钟时间,坐着还没有站着舒服,全靠双腿支撑身体重量,还好自己较瘦,还好自己扎过多年马步,否则还真受不了。就是这样,腿也有些疼,现在还疼着呢。 按说自己也是见过面的,老爷子那可是革命元勋,自是周建国不能比拟的,就是老叔也不比周副主任低多少。在这之前,自己见过的李卫民、程爱国,那也是厅级干部,而且自己那时级别也更低。在这些人,只是与个别人首次见面时,偶尔紧张一下而已,也没有吓的如此不堪呀。为什么今天见到这个周副部长,偏偏会吓成这副德性呢? 疑问一出,楚天齐在脑搜寻着,很快就给出了结论:因为身份,因为欲望。 自己第一次见李卫民的时候,也是紧张的。但那次只是偶然遇到,再加上那时正是人生低谷,颇有些光脚不怕穿鞋的,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一种无所谓心态。再见到李卫民的时候,自己更多是把对方当成宁俊琦的父亲,其次才是市委书记。那次在宁俊琦家,关键时刻自己不是也吓跑了吗?当然那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至于第一次见程部长,只是开始时略有紧张,等到对方说出与李卫民渊源时,自己无意便有了狐假虎威的感觉。并且觉得自己和副厅级差的不太多,对方说话又比较和气,胆儿自然也就肥了。 老爷子虽然身份很高,但却是自己的爷爷,两人之间有浓浓的血缘关系,反而淡化了其政治身份。和老叔相处也是如此,尤其在知晓老叔官职之前,已经有过多次接触,自己已经把对方当做了长辈。 今天见的周副部长,虽然以前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但自己却一直把对方当做大领导,知道是可以左右自己仕途的人。自己担心因为礼数不周或是举止失当,而使自己的职务、工作受到影响,自己在乎现在拥有的一切。同样,虽然周副部长今天表现的挺和蔼,但那只是为了让自己尽量不紧张,尽量能够流畅的表述真实想法。从骨子里来说,对方完全把自己看做下属,那种无形的官威自然也就施放了出来。 自己和周副部长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是标准的上下级;而和那些人大多都是亲情关系,有时是以晚辈身份出现,掺杂着更多的私人成分,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想明白这个问题,楚天齐心轻松了很多,也不禁有些自得。自己只是出了点儿汗而已,讲述的也流畅自然,又没有吓的体如筛糠,更没有吓出尿意。若是别的处级面见省长或同级别领导,能不能正常走进走出还两说,吓的尿裤子也未可知。 经过这么一番心理暗示,楚天齐心彻底坦然,思绪便又回到了被找去这件事本身。 今天在周副部长办公室时,虽然对方并未给予报告好或坏的评价,也不清楚对方找自己的真正用意,但显然不是之前猜想的兴师问罪。从周副部长的语气以及问话方式看,应该还对这份报告比较感兴趣,也对自己的回复比较有感觉,甚或有一些赞赏的成分。从当时的对话情形看,虽然不敢断定是否对自己有益,但应该可以排除是坏事的可能。 忽然,一个疑问又涌上楚天齐脑海:周副部长怎么会见到报告,自己只报出去一份呀?难道周副部长见的就是那份,难道是别人呈报给了他?那怎么周副部长的态度和自己猜测的差别巨大呢? 想,使劲的想。楚天齐搅尽脑汁的想着。 …… 临近上午下班时,楚天还是没彻底想明白一些事,便准备去吃午饭,这时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还是三小时前那个固定号码,楚天齐稍微一楞,便赶忙接通电话,喊了声“周主任”。 手机里传来了周建国的声音:“楚天齐同志,你重新做一份报告,充实完善一些原来的内容,把今天和我讲的建议也写进去。” 微微一愕,楚天齐忙道:“是。” “报告一定要整洁干净,也不要乱丢。千万不要像那份一样,画的乱七八遭不说,还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篓里。幸好标题还在,否则我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岂不是可惜?”手机里的语气带着一丝幽默。 虽然对方说的轻松,楚天齐却不敢怠慢,忙解释着:“主任,我没有乱扔,我……” “呵呵,我想你本人也不应该那么做的。”话到这里,周建军又叮嘱道,“你一定要抓紧,也要细心,务必在明天下午下班前,把新修改的调研报告交给我。” “是。”楚天齐干脆的回了一个字。 “啪”一声传来,对方挂掉了电话。 握着手机,楚天齐“哦”了一声:“怪不得呢。”他已然明白,自己交给常慧敏那份报告,已经被那个女人乱划一通给扔了,恰好细心的周主任发现了这份报告。 “真是可恶。”骂了那个女人一句,楚天齐快步出门而去。他要快些吃饭,然后回来抓紧时间修改报告。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大早上活见鬼 新的一周到了,楚天齐早早床,洗漱完毕,吃过早点,到了楼下,直奔单位而去。 由于租住楼房离单位较近,楚天齐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这样不但可以简单锻炼身体,实际也比打出租车要快。别看就这几公里的路,堵上一个多小时也是常事。他当时想在近处找房子,就是考虑到了这点。 今天的天气不错,能够看到蓝天,虽然不像老家那样碧蓝碧蓝的,但也非常难得。他的心情也不错,这并非是因为周末休息了两天,而是因为调研报告一事。上周二下午,按照周副部长限定的时间,楚天齐把报告修改完毕后交了上去。当时周副部长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看过后点了点头,还冲自己笑了笑,这已经说明了态度。楚天齐很是高兴,甚至有些兴奋。 还有一件事,也令楚天齐心情不错。自上周被周副部长召见后,常慧敏就没找自己麻烦,连着一周都没看到那个可恶女人。虽然不清楚两件事有无关联,但只要那个女人不恶心自己,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一路溜溜达达,不知不觉便到了发改委门口。已经到单位工作将近三个月,都混脸熟了,自是不用再把那张卡片掏来掏去。 今天门口值班的武警,还是第一天报到时遇到那位,当时对方还把自己误认成可疑分子,盘查核实了一番,自己没上班就出了糗。只要在单位,就会经常和这名武警碰面。虽然因为工作需要,对方不便与自己过多交流,但每次都会互递一个笑容,今天也不例外。 在一楼刷卡签到后,楚天齐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直接从步行梯向楼上走去。这样省得在电梯里挤的要命,也正好可以多活动几下腰腿。 来到四楼,楚天齐推开防火门,进到楼道。 “嘀”电梯开启声响过,紧接着响了“咔咔”的女士皮鞋声。 听到响动,楚天齐下意识扭头看去,视线*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无比讨厌的女人,他赶忙转回头,向前走去。虽然没有再回头,但从皮鞋声可以判断出,女人也奔这个方向来了。 那个女人怎么会到四楼,走错楼层了,还是有什么事?不会是找自己吧?带着狐疑,楚天齐来在了414门外,取出钥匙,去开门锁。 此时,“咔咔”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嗄巴”一声响动,门锁应声而开。 “咔咔”最后两声响过,声音停了下来。 楚天齐眼角余光注意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就站在身后,其实凭鼻嗅到的浓烈香水味,也能判断那女人的位置。 “吱扭”一声,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然后假装没有发现对方,随手便去掩门。 “咔咔”声又,屋门并未关上,浓烈的香水味进了屋子。 “哼,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目无人。”女人的声音突然响。 此时不能再装了,楚天齐赶忙回头:“常司长,你好,你怎么来了?” 常慧敏嘴角挂着冷笑:“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听你的意思,我要来这里,还得提前给你打报告,得等你批准?” 虽然极其讨厌这个女人,虽然知道女人是无理取闹,但毕竟对方是上司,而且自己只是一个新人,表面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于是,楚天齐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然后话题一转,“常司长有事吗?” “有事吗?我怎么总觉着你在审视我呀?”常慧敏阴阳怪气的说着,在地上来回踱步,“刚才你明明回头了,为什么装作没看见我?” 楚天齐打着马虎眼:“我就是随便瞟了一眼,真没看到你。” “大睁两眼说瞎话,你分明是目无人。”常慧敏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你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声音?” 妈的,又开始找茬了,你才是聋子。楚天齐压着火气道:“我确实不聋,可我没听出来是你。” “楚天齐,少来这一套,还真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玩阴谋的高手,这阴一套阳一套玩的还挺溜的。”常慧敏冷笑连连,“但我要忠告你一句,隔着锅台上炕、阳奉阴违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她真的知道了那件事?尽管有疑惑,但楚天齐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常司长说的是什么?” “不明白?那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主管领导?”常慧敏道。 楚天齐回答:“是。” “你汇报工作是不是得先经过我?”常慧敏追问。 看来这个女人已经知道那件事了,知道又怎样?还不是你这个娘们弄巧成拙的?楚天齐沉声道:“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这样。” “一般情况,一般情况。”念叨两句后,常慧敏咬牙追问,“就按你说的一般情况下,报给主管领导的资料,与上级领导的是不是应该一致?” 回了“是的”两字,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一般情况下是这样。” “小子,少耍滑头,你心里这是什么都明白呀。好啊,好好好……”话到半截,常慧敏忽然打住,然后从牙缝里崩出了几个字,“好小子,哼哼。”哼过之后,常慧敏转身走出了屋子。 “哎,大早上活见鬼。”轻叹一声,楚天齐关上屋门,走向自己的桌子。反正也经常撞见这个女鬼,楚天齐倒也不怎么生气,就是感觉恶心、腻歪。 坐到椅子上,随手拿桌上一份刊物,楚天齐不禁疑惑:谁放的?哪来的?旋即他就给出了答案,肯定是上周五自己被抽调到农业部开会,别人放到自己桌上的。 看到刊物标题,楚天齐知道了,这是单位内部刊物,每半月一期。主要是发表委领导的指示和精神,介绍一些政策和方案,解读一些政策要点、难点,也记录一些单位工作动态。 看过第一版、第二版,然后翻到第三版。看到版面上的标题,楚天齐就是一楞,这也太熟悉了,这是自己调研报告的标题呀。仔细一看具体内容,没错,就是自己那份重新写给周副主任的报告,而且版面标题下方有自己的名字。连着看了三遍,自己的主要观点全部都在上面,只不过刊物上内容精炼了许多,有些地方只列出了条目类的东西。 刊物上内容与自己报告还有一处区别,那就是加了编者按。编者按是这样写的:调查研究是我党优良传统,实事求是是我党迅速崛和长盛不衰的制胜法宝,党央一直要求党员干部要理论联系实际,要坚持实事求是,要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但在近些年,在某些方面、某些领域,某些单位、某些领导、某些人已经背离了这些要求,调查研究变成了走形式、应付差事,调研报告更是千篇一律、言之无物,对于发现的问题也是报喜不报忧。这篇调研报告,因为调研时间限制,抽样样本不多,区域也有局限;但却是作者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而且所列问题客观,也相对全面,很好的体现了实事求是的精神,对相关调研工作很有借鉴意义。 虽然周副主任提前没讲,但不用说,发改委内部刊物能刊登自己的调研报告,一定是周副主任推荐的结果。周副主任做为发改委领导,而且还是这份刊物的执行主编,做这件事太容易了。虽然报告上了刊物,编者按评价很高,但楚天齐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这只是周副主任的职责所在,并不代表什么,自己不要沾沾自喜,更不要自以为是。 看到刊物上的内容,楚天齐知道了那个女人兴师问罪的原因。常慧敏今天发火,未必是因为那天自己被周副主任召见,很可能常慧敏并不知晓。之所以那个女人找自己晦气,分明是因为这份调研报告上了刊物,女人自然会联想到自己与上级领导有联系,自然就得出“隔着锅台上炕”的结论。 通过调研报告上刊物这件事,楚天齐还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常慧敏让自己删除原报告上的内容,不让自己去写存在的弊端,甚至不惜给自己扣了顶“反动”的帽子;其实她就是想让报告没有特色,流于形式,就是担心自己因此“露脸”,担心因此入了领导的法眼。 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暗道:常慧敏,我也没把你孩子扔枯井里,你又何苦这样处处打击呢?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幕后黑手,那只黑手又是谁呢? 通过常慧敏今天找晦气的事,楚天齐又多了一丝担忧。虽然常慧敏早就针对自己,随时在找自己的麻烦,但也不排除别人不会因此而忌恨自己,不敢保证别的司领导没有想法。自己毕竟是一个新人,又没有什么根基,现在却露了这么一小脸,难免让人觉得不舒服呀。 “咣当”一声,屋门大开,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转头看去,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福兮祸之所伏 看到门口二人,楚天齐放下刊物,笑着道:“二位,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儿,是不是走错门了呀?” 门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同事裴小军、曹玉坤。 “楚调研员,你这心情不错呀。”曹玉坤说话时满脸寒霜,“不对吧,这屋应该是三个人用的,我俩也待了好几年,什么时候成你私人领地了?” 平时对方倒是经常开玩笑,说话也爱阴阳怪气的,但今天脸色显然不对。楚天齐很是疑惑:“老曹,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说话连损带贬的,脸也黑的像个锅底,该不会是有更年期要潜规则你吧?” 曹玉坤迈着“咚咚”山响的步子,走进屋子,鼻子“哼”了一声:“您高抬我了,我哪有那魅力?连更年期的法眼也入不了。我可学不会某些人的手段。” 裴小军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脸上也阴沉的厉害。 看出二人脸色不善,火气不小,楚天齐赶忙身,关上屋门,又返回座位。 此时裴、曹二人也坐在了各自座位上,都虎着个脸。 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两遍,楚天齐再次说话:“老曹、老裴,你们这是怎么啦,好像我没惹到你们吧?” 曹玉坤看了看裴小军,目光投到楚天齐脸上:“上周一的时候,你的后背湿*了一大块,问你去了哪,你说是去厕所。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为了不暴露被周副主任召见一事,那天曹玉坤问同一问题时,楚天齐随便说了个瞎话,此时也不便改口,便硬着头皮说:“老曹,我不就是上个厕所吗?至于这么盯着不放?” “上厕所?四楼没有厕所吗,还非得上楼,非得到部领导区域?你身上零件真的那么金贵?”曹玉坤的语气满是讥讽。 楚天齐就是一楞,沉声道:“老曹,你这又是从何说?你那天来单位,就是为了炮制这事?” “我可没那么无聊,你放心,我也没闲心盯着别人。”曹玉坤“嗤笑”道,“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楚天齐盯着对方:“老曹,我听出来了,你是听人嚼了舌根,八成女和司领导向你灌迷魂汤了吧?” 曹玉坤脸上肌肉动了动,支吾道:“你,你别管谁说什么了,敢做就别怕人说。” 对方的话很明白,其实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质问。 “老楚,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做事的时候,都应该想想别人,照顾一下朋友的感受。每个人都想进步这很正常,尤其你从县里调来,这种想法应该更强烈,这我们都能理解,也赞同,甚至可以帮你。”说到这里,裴小军语气一转,“但是,你在做某些事的时候,最好和我们通一下气。当然,你也可以不说,只不过在我们问到的时候,也没必要撒谎吧?说实话,对于我俩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但要是被朋友耍了,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听裴小军说完,楚天齐又问了曹玉坤:“老曹,你也这么认为?” “不是我要这么认为,是谁都得这么认为。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曹玉坤语气阴阳怪气的,“一个没背景的人混官场,也很不易,不专营巴结的话,确实也没出路,别说是官路亨通,恐怕由县里调部委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进部委了,那更得走好这条路呀,否则再回去的话,那不是前功尽弃,白下那么多功夫了吗?” “好吧,既然你俩都误会了,那我就说说那天的事,本来我不想说,也觉得没必要说。”楚天齐当然听出了两人的怨气,也听明白了曹玉坤的讥讽,便很真诚的说,“那天的确有领导找我了,但并不是你俩听说的那样,也并未如你俩想像,我并没有主动找领导,而是领导打电话主动找的我。” “是吗?”曹玉坤语气很夸张,“真没看出来,你这人缘不是一般的好,部级领导都巴结你呀。你该不会是隐藏在民间的王爷、贝勒吧,难道是驸马,领导竟然都知道你的鼎鼎大名?” “老曹,何必这么夹枪带棒呢?领导应该不知道我楚某人,不过领导看到了我的调研报告。”楚天齐说,“那份调研报告自成稿后,我只报出了一份,当时咱们是一同交上去的。而领导是无意在垃圾篓发现了我的那份,当时报告被涂的不成样子,揉成了纸团。” “常慧敏毁了你的报告,扔了?他这也太过分了吧?”裴小军插了话。 “可能吗?老裴,你怎么什么都信?”曹玉坤却不以为然,“虽然更年期有时不正常,但她应该不至于这样吧,留存档那是她的本职工作。” 裴小军又说:“老楚,就算是这么回事,那你的调研报告上刊物的事,也应该提前打声招呼吧。毕竟咱们是一个屋的同事,而且还是同一批出去调研的。” “老裴,你这人就是傻,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要是跟你说了的话,万一你的报告也想上刊物呢,万一你找关系搅黄了呢?怪不得你在这儿耗了好几年,还是没有长进呢。”曹玉坤讽刺连连,“多学着点吧。” “老曹,你好,你不是比我待的时间还长吗?”裴小军回怼着。 “我当然也不好了,要是有别人那几下子,也不至于窝在这个鬼屋子。”曹玉坤一龇牙,“同一批出去调研,自己报告能上了刊物,那不是高人一等吗?人家可是深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你以为人家是另两个傻小子,只知道混吃等死呀?” 楚天齐接过了话:“老曹、老裴,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你俩也应该对我的为人有所了解吧?我是为了出风头而不择手段的人吗?再说了,上一次刊物又能说明什么,能带来什么实惠?对于这个报告登上刊物一事,我提前一点都不知情,是刚刚看见刊物才知道。我真是奇怪了,今天一上班就被人跟到屋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了一通。才看到这个刊物,又被你俩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一番,我冤不冤? 那天领导找我的时候,只是问了报告的一些事项,后来又让我重新报给他一份。说实话,那天我背上的汗,是因为见领导吓的,当时我都不知道吉凶祸福,更别提上刊物的事了,只要不被怪罪就已经是烧高香。刚才我见刊物就放在我桌上,还奇怪是什么人放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你们了。做为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做为朋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按说你们都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可我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只到今天早上被人找晦气,还蒙在鼓里。我现在也在自问,我的人缘咋就这么次,竟然就没人告诉我呢?” 裴小军插话:“老楚,真是这么回事?” “我有必要蒙你俩吗?我不清楚你俩这些年的履历是怎样的,平时的工作状态如何。但我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基层,从事的也都是务实工作,工作业绩都是一点点干出来的,并不是靠写资料或是偶尔干一点事就有的。所以我没那么肤浅,请你俩不要看偏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说到这里,楚天齐无奈的摊了摊手。 裴小军道:“老楚,我相……” 曹玉坤仍不买帐,打断道:“哼,好一招以退为进,倒打一耙。你让我们不要看偏你,我哪敢呢?就冲你这套说辞,我也比不上,有什么资格小瞧你?上一次刊物是没什么了不,但对于一个只到位三个月的新人来说,能被部级领导知晓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好多人也削尖了脑袋要这么做。人各有志,想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根本无权过问。”说到这里,曹玉坤站了来,“我不问了,走人。” 裴小军上前阻拦:“老曹,你真要走?老楚说的……” “少费话,你走不走?不走我走。”曹玉坤撞开裴小军,出屋而去。 “我……”支吾一声,裴小军冲着楚天齐打了声招呼,“老楚,我先走了。”说完,也跟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看着桌上的刊物,楚天齐摇头叹息。 调研报告能上单位内部刊物,无论如何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不曾想却引出了这无谓的争端。先是常慧敏怒气冲天登门问罪,怒斥自己“隔着锅台上炕”,后是裴、曹二人气呼呼兴师指责,责怪自己背后耍手腕,强出风头。这还是表现出来的几人,不知还有多少人为此在盯着自己,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挑着毛病,指责着不是。想到这里,楚天齐脑海浮现出一句话来:福兮祸之所伏。 但愿这些无端祸事早日散去,与裴、曹二人的关系能够“祸兮福之所倚”吧。虽然楚天齐对于这个愿望很有信心,但他也明白必定要经历一些曲折,只是不知这曲折究竟会有多大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挑拨离间,推波助澜 六月份的第一天,三农司专题会议召开。会议主持人是三农司副司长常慧敏,记录是秘书小杨,参加人员有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地点仍然是616会议室。 上午九点,所有人员到齐。 扫视全场后,常慧敏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专题会议,主要是传达和学习委党委会议精神,落实委领导重要指示,践行实事求是的调研之风。在昨天的委党委扩大会议上,常务杨副主任指出……” 常慧敏一改往日先对楚天齐讥讽指责的做法,而是直接神情严肃、字正腔圆的宣讲会议精神,有些出乎楚天齐意料,也让他很不踏实。他一直记着那句多次印证不爽的话:事出反常必为妖。 进行了不下十分钟的会议精神传达后,常慧敏换了话题:“做为三农司调研员,要学习用实事求是的精神大兴调研之风,要向身边人学习,要向同事好好学习,要善于找到可比照的优秀学习样本。在你们身边就有这样的样本,楚天齐同志所做的农业税减免与耕种补贴调研报告,就是践行实事求是调研之风的优秀之作。他的那篇报告客观、实际、全面、肯,得到了发改委主要领导的大力肯定,并推荐到内部刊物登载,值得你们认真学习。 身边就有可学习的人和素材,那是极其幸福的,是好多同志既羡慕却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们要用虔诚的心态去请教、学习,也可去模仿,千万不要嫉妒,更不要憎恶、打击。要认可这个现实,要承认技不如人,要认识到自己的思想与技术水平差异……” 听着更年期女人的一番说辞,楚天齐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虽然他没有转头去看,但已经知道有人脸色特别难看了。其实他自己心里又何尝舒服呢? 做完这些说明后,常慧敏扫了三名男子一眼,说:“针对实事求是调研一事,有什么想法、见解,都发表一下。” 三名男子没有接常慧敏的话,反而都低下了头。 “大家都太谦虚了,怎么想就怎么说,我点名了。”停了一下,常慧敏喊到了楚天齐的名字,“小楚,你的那份调研报告确实做的很有特点,也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你就介绍一下经验,让我们大家都学习一下,怎么样?” 心暗骂“臭娘们使坏”,楚天齐说了话:“那份关于农业税减免及耕种补贴的调研报告,是我在晋北省农村调研时的一些事实记录与感悟,我觉着写的很一般,没有什么可以介绍的经验。” “谦虚,太谦虚了,报告都上了内刊,还说很一般,这也太低调了。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哟。”常慧敏语气、神态和颜悦色,“当然了,你的报告能够那么出色,肯定也与你这份宠辱不惊的心胸不无关系,这份胸怀也值得大家学习。” 停下来,关注了一下屋内众人的神态,常慧敏再次点名:“曹玉坤,谈谈你的想法。” 曹玉坤胸脯伏了几下,面色阴沉的说:“我一定认真学习委领导讲话精神,努力向做的好的同志学习,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听到曹玉坤停下话头,常慧敏很是疑惑:“没啦?就这想法?” “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曹玉坤又甩出了几个字,“没了。” “咯咯咯”,常慧敏笑了来,笑的脸上肥肉颤动不已。 曹玉坤冷声道:“常司长,有那么好笑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可是伟人倡导的。难道有错吗?” “伟人说的话那是至理名言,岂能有错。”说到这里,常慧敏面色一寒,“但是,你用在这里,非常不合适,整个发言都不合适。” “是吗?愿闻其祥。”曹玉坤嘟囔着。 常慧敏语气异常严肃:“曹玉坤同志,远的不说,就冲你现在这种态度,就有问题。我让你针对向楚天齐同志学习一事发表看法,结果你根本没有任何表态,还滥用词句,词不达意。你说什么‘百尺杆头更进一步’,这是说你吗?你已经百尺杆头了吗,也太自负了吧?不是我要批评你,而是你的态度、思想认识确实有问题,在这一点上,你和楚天齐同志就差的很远。 一个多月前,同样都接受了调研任务,你还是第一个选的调研课题;而且在你们三人,你的资历也最老,按说也更该有经验,业务水准也应该更高。但事实却是,你写的报告最为肤浅,完全就是摘章抄句,整个报告除了加过几个‘的’字,修改了个别标点符号外,几乎就没有你自己的东西。你这是调研应该有的态度吗?你这是一个调研员应有的工作方法吗? 刚才楚天齐同志的发言也很简短,但人家那是谦虚,人家那报告却写的言之有物、掷地有声;而你生拉硬拽了几句,分明就是胸无点墨。可能我这话说的有些重,但俗话说的好‘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三年多的老调研员竟然比不过两三个月的新手,无论在哪都说不过去。当然,这也并非就表明楚天齐同志比你多聪明,而是他善于动手又动脑,善于理论联系实际。可你却根本不到调研现场,就窝在屋子里抄别人的资料,完全就是应付了事。我没有冤枉你吧?” 曹玉坤脸红脖子粗,争辩道:“常司长,我承认,我的调研报告不够深入,但别人的调研报告也未必像你说的那么好吧?” “不是我说楚天齐同志的报告好,而是领导说好。否则人家的报告上内刊,怎么就没有你的?这差距一目了然,还不说明问题吗?”常慧敏显得语重心长,“同志哥,要善于正确认识自己的不足,更要虚心学习他人的长处,这样才能进步嘛!” 曹玉坤“哼”了一声:“上内刊?还不是你们推荐的?我那报告要是有人推荐,修改修改没准也行。” “我可没权利推荐,那都是部领导的能量。”说到这里,常慧敏话题一转,“你的思想太顽固了,好好像楚天齐同志学习学习吧,能者为师嘛!” 曹玉坤“嗤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常慧敏再次点名:“裴小军,你谈谈看法,准备怎么学习?” 裴小军看了眼楚天齐,又转向会议桌主位:“常司长,做为和楚天齐同志同一批调研者,我的调研课题是农产品加工。到达现场后,我也较认真进行了调研,做了相关结论,进行了大数据分析。当时我自认调研报告还不错,但和楚天齐同志报告对比后,我认识到自己的差距不是一般大,我……” 常慧敏边听边点头,直到对方说完,她才再次开口:“裴小军同志能有这样的认识很不错,这说明你比曹玉坤同志的觉悟要高,但比楚天齐同志还差一大截。在以后的工作,你一定要……”常慧敏对裴小军谆谆教导来。 看着常慧敏的一系列表演,再结合裴、曹二人的说辞,楚天齐恨不得把这个更年期女人撕了。这个女人太可恶了,这哪是表扬自己?分明就是把自己往火炕里推。 自从发生调研报告上刊物一事后,裴、曹二人已经与自己产生隔阂,以前比较融洽的关系出现了裂缝,尤其曹玉坤更是忿忿不平,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本来想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再找适当时机,对三人之间的关系进行弥合。可这机会还未找到,常慧敏却适时向这裂缝楔入钉子,泼洒脏水。 明知女人不怀好意,但其作法又看似光明正大、堂而皇之,自己根本就没有阻止的理由,也不可能阻止的了。而裴、曹二人也未必看不出女人在挑拨离间,未必不清楚女人是对本已不睦的关系推波助澜,但在这种情形下,肯定还会按着女人的思路走,肯定会对自己更加厌恶。而女人虽然不吝对自己溢美之词,但听众范围仅限于在座几位,这不但一点没有提高自己的声望,反而只会增加那二人对自己的忌恨。虽说女人用心险恶,但这也不失一招阳谋,自己只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份。如何摆脱女人的牵制呢? 常慧敏停下话头,喝了两口水,继续说:“我们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贯彻委党委精神,执行委领导指示,落实向楚天齐同志学习事宜。学习是很有必要的,但不能仅是为了学习而学习,而是要把这种学习化为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三位男子都竖了耳朵,想听听有什么行动。 “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参照我司工作性质,结合调研工作实际,三农司决定,派遣楚天齐、裴小军、曹玉坤三位同志再次去调研。调研课题是农村贫困人群生存现状,由楚天齐同志任小组负责人,调研地点由楚天齐同志确定和联系。裴小军、曹玉坤同志一定要虚心向楚天齐同志学习、请教,楚天齐同志也要负负责人的职责。我在单位等着各位的好消息,希望看到在楚天齐同志带领你,调研组能够交出一份言之有物、立意深远的调研报告。具体的要求,会后找小杨拿。”讲出行动内容后,常慧敏又说了“散会”二字,然后马上身,走出了屋子。 会议室里的年轻人都不禁暗自“啊”了一声,面面相觑。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不要随便乱说 屋子里很静,静了足有一分钟了。 忽然,曹玉坤猛的站了来:“去农村?那里成天臭气薰天、脏乱不堪,人也素质低下、愚昧落后,老子才不去呢。”说完,大步向会议室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又回头道,“老裴你走不走?” “我……”话到半截,裴小军转头看向楚天齐。 “完蛋玩意。”骂过一声后,曹玉坤踩着“咚咚”的响动走了。 “老楚,我去看看。”说着话,裴小军身,追了出去。 杨秘书从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这次调研工作的具体要求。”说完,她也身走了。 拿着纸张看了两遍,然后把纸张放到桌子上,楚天齐思考来。 纸上内容写的比较笼统,但对调研结果的要求却很高,显然是某些人特意拔高的。尽管这份要求多少有些苛刻,但这并不是楚天齐担心的,他觉得只要认真去做,完成这些要求并不太难。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调动那二人的积极性,三人如何形成一个整体,如何形成一只有力的拳头,而不是一盘散沙。 通过今天所谓的学习会不难看出,常慧敏就是在给自己与裴、曹二人之间栽刺,从而激那二人与自己争斗的斗志,以达到继续打击自己的目的。 本来曹玉坤就自恃公子哥身份,自恃比自己资格老,平时总爱以城里人自居,虽然不至于瞧不自己,但显然没把自己看成是同一档次的人。前几天针对报告上刊物一事,曹玉坤就曾厉声质问,直至拂袖而去。这其既有常慧敏的故意挑唆,主要还是其那颗自尊心受到刺激,难以接受自己某些方面比他优秀的事实。针对那事,裴小军言词虽然比较温和,但却显然也有想法,而且裴小军更多时听曹玉坤摆布。 自己三人之间的隔阂,常慧敏肯定心知肚明,但却又故意拿话刺激那二人,相当于再给二人伤口撒盐。这还不算,还偏偏炮制了一个到农村调研的课题,并特意指定自己做负责人,这则是进一步刺激那二人。曹玉坤既瞧不农村人,也嫌弃农村人的生活,更吃不了那里的苦,让他去农村调研,本已让他难受不已,却还需听自己的,他能痛快?能够配合?不捣乱才怪。常慧敏其实就是要利用这种矛盾,就是要进一步助推三人之间的嫌隙,要借力打力,以达到痛击自己的目的。 常慧敏用的是阳谋,自己必须得接招,没有不接招的理由,但一定不能让那个女人诡计得逞。那样既无法正常、高效的完成这次调研,也会让女人抓到把柄,找到打击自己的冠冕堂皇理由,更不符合自己的长远利益。 在即将到发改委工作之前,楚天齐就想了好多事情,就给自己即将的部委经历定了原则:尽量不轻易得罪人,尽量不主动树敌。这并非是楚天齐学的滑头了,而是他深知,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圈子,最码现在不属于,发改委经历只能是短暂一页。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自己又何必去招惹事非?而且就凭自己的级别,在发改委也无惹事生非的本钱。更何况,这里工作的人,哪个没有根基?自己初来乍到,根本不熟悉别人的底细,千万不能稀里糊涂得罪人,以免别人出其不意下黑手。 但好多事往往难遂人愿,刚到发改委就遇到了常慧敏这个更年期。别人主动找上门,这是没办法的事,楚天齐只得小心应对着,同时他还记得那条‘不轻易得罪人’的原则。和好多人都离着很远,交集也不多,接触最多的就是裴小军、曹玉坤了,楚天齐决定要和这两人维持一个融洽的关系。他也知道,首都不同于县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单兵作战,其身后都有强大的家族和派系,并不是想拉拢就能拉拢的,这些人的做法必须要符合大家族或派系的整体利益与安排。虽然不能和裴、曹二人轻易结成同盟,但不与他们为敌却是必须的,否则他们背后强大的力量就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想的挺好,但现在的现实是,那二人对自己的误解已经产生,而且今天常慧敏的作法又让这种误解更深,还留下了进一步恶化的空间。自己现在要化解这些误会,要修复三人之间的关系才是,当然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完成的,这需要一个过程。虽然现在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但楚天齐对修复裂痕比较有信心,他也有成功的案例,当年的魏龙、曲刚就是鲜活的例子。 关系肯定要去逐步修复,当下要解决的棘手问题,却是如何让那二人能够心甘情愿的与自己同去,既然不心甘情愿,最码也要先一去才是。自己该怎么做呢?楚天齐又动了心思。 ……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才离开616会议室,下楼奔向414房间。 推开屋门,楚天齐就是一楞。原以为屋里已经空空如也,却发现有两个人坐在屋子里,正是提前离开会议室的裴小军和曹玉坤。估计应该是裴小军劝住了曹玉坤,或者曹玉坤根本就没准备走。 曹玉坤站身形,说了话:“老裴,这个月我在*有几件大事,乡下我就不去了。” “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小组负责人。”裴小军道。 “我有事,调研去不了。”曹玉坤分明是和楚天齐说,但却眼望天花板,根本不看对方。 楚天齐接了话:“司里要求,最晚六月六日出发,不允许请假。” 曹玉坤“哼”了一声:“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不管这一套,我就是个小组员,又不是组长,狗屁要求对我没用。”说完,故意一步三摇的出了屋子。 “老曹,你……”裴小军站身,迈动了脚步。 “老裴,你也要走?”楚天齐伸手一拦,“那好,现在跟我去见常司长,说明一下情况,反正我还不想去呢。” 裴小军“嘿嘿”一笑:“老楚,我应该也有事,估计也参加不了。去常司长那就不用我了吧?” “怎么不用?你看看调研要求。”说着,楚天齐把手的纸张递了过去。 裴小军接过纸张,看了两遍,说:“上面也没说这事呀。” “怎么没说?那不明摆着吗?上面可是明确标出,这是三个人的任务,必须共同完成,而又没有单独分开。”楚天齐道,“你要是不去的话,现在咱俩就去说明,你顺便也证明一下还有一个人不去,我也好借此把任务分出去。” “我……我真有事。”裴小军支吾着。 楚天齐示意道:“要是真有事,就跟我去常司长那。” “常……”话到半截,裴小军坐了下来。 楚天齐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聚精会神的看了来,脸上的神色则不时变化着,一会喜笑颜开,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儿还笑出了声。 裴小军悄悄身,来在楚天齐身后:“老楚,看的什么好东西?” 在对方刚到近前时,楚天齐迅速关掉两个件,面露尴尬:“没什么,没什么,随便看看。” 裴小军有些疑惑,目光在楚天齐脸上盯了一会儿,又投到了了电脑屏幕上。一看到显示屏上的画面,裴小军的目光就呆直了。 显示屏上是一组连续滚动播放的图片,有蓝天碧水,有牛肥羊壮,有炊烟袅袅。 “老楚,这是哪的图片,这么美?”裴小军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美吗?我没觉得。”楚天齐很随意的说,“这就是我准备去调研的地方。景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说着,站身来,把座位让了出来。 裴小军坐到椅子上,继续欣赏来。画面上的图片翻过一张又一张,一张新图片的出现,引的裴小军张大了嘴巴:“老楚,这美女是哪的?” “能是哪的?村里的呗。”楚天齐回答的依旧很随意,“跟大城市姑娘没法比。” 裴小军摇摇头:“不,不,各有千秋,韵味不同。”然后又不无遗憾的说,“怎么就这一张?还有没有了。” 楚天齐忙道:“没了,没了。” 看到对方神色慌张,裴小军笑了:“老楚,肯定在哪藏着掖着吧?赶快贡献出来。” “马上该吃午饭了,明天再说。”说着话,楚天齐俯身操作鼠标,关了电脑。 …… 接下来的几天,裴小军果然又来了。 每天来的时候,楚天齐都能让裴小军看到新的图片,有美女的图片。 在六月五日这天,趁楚天齐一个没注意,裴小军点开了一个新的件。看到件上的内容,裴小军表情一下子变的很严肃:“老楚,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件精神?” “啊,件是件,执行是执行,不是一回事。”楚天齐赶忙夺过鼠标,关了电脑。 裴小军点指对方:“好啊,老楚,你果然鬼的很,这么好的消息竟然藏着掖着。” “我没藏着掖着,该吃饭了。”楚天齐解释过后,向外走去。在即将出门之即,又回身嘱咐道,“老裴,一定要保密,不能随便乱说。” 嘱咐过之后,楚天齐大步走出屋子,脸上渐渐出现了笑容。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他这里有问题 六月六日,*市火车站。 早上五点多,一个身材高瘦,面戴黑色墨镜,身着黑色作训服男子走进候车室。该男子手拎旅行包,大步向前走去,看似漫无目的,其实却在用眼角余光搜寻着。很快,两张熟悉面庞在眼角余光闪过,一抹笑容浮上嘴角,他放慢了脚步。 十六号进站口处,一胖一瘦两名男子向过道上不时张望着。 胖子嘟囔道:“马上五点半,该检票了,还他娘的不来。成天装积极,就这工作态度?” “肯定快了,他是很守时的人,绝不会太晚的。”瘦子解劝着,“我们不也刚来吗?” 胖子哼了一声:“守个屁时,他应该早到才对。他是谁?他能和我们比吗?他是调研组负责人,是积极分子,是写个报告就能上内刊的人。不像我,就知道窝在屋子里抄东西。” “你这人就知道斤斤计较,鸡蛋里挑骨头。”瘦子说,“他这人还是不错的,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他看门,把屋里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什么特殊情况也能及时电话通知咱们。” “他能为我们做的也就是那些鸡毛蒜蒜皮的事,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还指望他让你飞黄腾达?你可不要被这点表象迷惑了,别忘了偷偷摸*摸上内刊的事。”胖子吸了口气,语含疑惑,“老裴,我发现自从他来了以后,你是处处维护他,都快成他的马仔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立场?知不知道谁远谁近?” “老曹,你可别冤枉人,我什么时候忘过你?”说到这里,瘦子脸上挂满了笑容,“你这人爱玩,爱看别样美女,我不是通知你了?还有那件最关键的事,我更一点没耽搁,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呀。” 胖子也笑了:“别的倒是次要的,有美女就行。对了,你说会不会是他忽悠咱呢?你昨天说那东西,我怎么就会见过?” 瘦子说:“不要疑神疑鬼的,我昨天已经回家找到了。其实那个东西早就有,只不过咱们觉着和自己基本没什么关系,根本就没注意罢了。” 广播喇叭里适时响了声音:“各位旅客,六点开往定野市的……” “妈的,这都检票了,他还不来,要是……”话到半截,胖子忽道,“来了。” 顺着胖子眼神示意方向看去,瘦子看到,一个黑衣的大个子正从过道上拐了过来。 胖子又“哼”了一声:“装什么大瓣蒜?还他娘的模仿武打明星,瘦的跟麻杆似的,恶不恶心?” “别说了,该听见了。”低声嘱咐后,瘦子向着大个子迎了过去,笑着说,“老楚,来了?你这可是踩点儿来的呀。” 大个子正是楚天齐,楚天齐一笑:“其实我早就来了,又到商店选了些吃的,留着咱们在路上吃。老裴,你也早来了?”他的话半真半假,到商店选东西不假,但并非早就来了。 胖子接了一句:“我不吃垃圾食品。” 楚天齐就像刚发现对方似的:“呀,这不是曹玉坤先生吗?” 瘦、胖二人也正是楚天齐的同事,裴小军和曹玉坤。 “装什么大尾巴狼,以为穿身黑就是007?”曹玉坤很是不屑,“人家施瓦辛格可是满身肌肉疙瘩,不是皮包骨。” 楚天齐一笑:“对,施瓦辛格体形是挺好,根本没有大肚腩。” “你说谁?”曹玉坤一指对方,“信不信我……” 楚天齐打断对方:“信。你是谁?你是曹公子呀。”然后话题一转,“你这是去哪?和我俩同路?” “算你识相。老……去旅游。”曹玉坤终于没有说出间那个“子”字。他“旅游”一词用的还算贴切,应该也是心里真实想法,只凭大裤头、导演马甲、宽沿斗牛帽、旅游鞋这身行头,就是旅游标准装束。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家都看着呢?马上轮到咱们检票了。”裴小军急忙打着圆场,“老楚,你取票没呢?我俩刚才都取了。” 楚天齐回道:“我也是刚取的。” 三人不再言声,都等着检票,但曹玉坤却不时呼着粗气,胸脯一一伏的,显然心里有气。 不多时,三人检票完毕,随着人流进了通道。 出通道后,奔站台而去,火车已经停在那里。 裴、曹二人显然没做过火车,最码不像是单独做过,二人竟然不知道找对应的车厢。超出一大截后,看到楚天齐等在六号车厢处,才又返了回来。 三人验票上车,去找对应座位。这次裴、曹二人学灵了,没有走在前面,而是紧紧跟在楚天齐身后。 找到对应位置,放好各自带的箱包,三人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曹玉坤就提出了异议:“老裴,换地方。” “怎么啦?你平时不就爱居吗?”裴小军明知故问。 “挤的慌。”说着话,曹玉坤已经站了来,用手去拉裴小军。 裴小军轻笑一声,没有说话,挪到了间位置,曹玉坤则坐到了紧临过道一侧。 坐在最里边的楚天齐,笑而不语。心道:你小子现在想离我远点,一会儿有你麻烦的时候。 六点整,火车准时启动了。 不多时,曹玉坤又嘟囔来:“真乱,真麻烦,人就没个消停。他妈*的,一点都不舒服。” 对于曹玉坤现在发牢骚,楚天齐早有预感。曹玉坤很胖,比较占地方,坐在自己和裴小军间,虽然有些挤,但都能坐实,一旦到了边座上,就会有少部分屁股坐不上座,就得一条腿尽量撑着地。而自己又故意使坏,故意占的地方大了一些,曹玉坤能坐的部位就又小了一些。不但如此,每当有行人经过时,曹玉坤还不得不收回胖腿,否则就会被撞到。 “要不咱俩再换换?”裴小军提出了建议。 曹玉坤没好气的说:“不换。” 裴小军把头转向楚天齐:“老楚,那时候怎么就没买卧铺?”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买票的时候,卧铺早没了。”其实楚天齐撒了谎,他是故意买的坐票,故意想让这两个公子哥体验一下,他觉得没买硬座已经是够人道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没长眼呀?”曹玉坤吵吵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一个黑瘦男子正从过道经过,看样子是碰到了曹玉坤的胖腿。 黑瘦男子穿着很朴素,赶忙歉意的说着“对不,对不。” “没事,没事。”裴小军打着圆场,“你走吧。” 黑瘦男子走开了。 “怎么就没事?妈的我……”曹玉坤不依不饶,嚷嚷来。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多大点事。”裴小军解劝着。 楚天齐轻声道:“注意素质,别人都看着呢。” 曹玉坤四顾一下,见好多人把目光投向这里。 正这时,对面三人座上一个小男孩说了话:“妈妈,那个叔叔说脏话,不是好孩子。” 旁边母亲赶忙喝止男孩:“儿子不许胡说。”然后赶忙向对面胖子一笑,“对不,小孩净瞎说。” 曹玉坤嘴巴嘎巴了两下,还是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尴尬。 “童言无忌呀。”一个声音适时响。 曹玉坤一下子找到了发火对象:“老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注意素质。”再次奚落过后,楚天齐轻声自语来,“今天可不错,真幸运,全是吉祥数。六月六日六点出发,坐的六号车厢,还是六号座位,一下子凑了五个六。对了,进站口十六号,也有一个六,总共六个六,真是六六大顺啊!” “大顺个……”嘟囔到半截,曹玉坤还是咽下了那个不雅的字,他担心再被对面男孩点评。 楚天齐又说了话:“靠窗位置就是好,坐的舒服不说,还能看外面美景,坐着车就旅游了,真好,真好。” 听着傻大个得了便宜还卖乖,曹玉坤气的腮帮直鼓,暗骂道:真是小人得志,乍穿靴子高抬脚,得瑟个屁。 明知道有人气的够呛,楚天齐却偏偏嘟囔个不停,一会说座位好,一会说风景棒,还不停的“啧啧”连声。虽然他尽量不打扰周边的人,但却足以保证被那个胖子听到。 “啊,烫死了。”曹玉坤忽然嚷了来。 楚天齐赶忙停下嘴巴,转头看去。 过道站了一个女人,女人手拿着水杯,估计是杯水洒到了曹玉坤腿上。 女人一哈腰:“对不。” “对不不就行,你他妈长眼没?”曹玉坤手指对方。 “你骂谁?”女人直腰身,声音冷了来。 曹玉坤一瞪眼:“骂你。怎么的?” “嘴上干净点,拿走你的狗抓子。”女人伸手去拍那只胖手。 曹玉坤下意识一缩手,但仍指着对方:“臭娘们,穷酸样,乡巴佬,信不信老子……” “充什么大爷,有能耐就别坐火车?你看老娘穷,老娘还看你臭呢,臭不可闻。”女人一手端杯,一手叉腰,“你骂老娘乡巴佬?回去问你爷、你爹,往上推三辈,看你家是哪的,没准还不如老娘呢。” “臭娘们你……”曹玉坤说着,右手扬了来。 “行了,有完没完?”一只大手伸出,拽住了那只胖胳膊。 曹玉坤转过头,怒声道:“姓楚的,干什么?” 楚天齐没理对方,而是对着那个女人说:“大姐,对不,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里有点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头部。 女人看了胖脑袋一眼,立刻满脸笑意,自语着“是个俏货呀”,转身走开了。 “谁脑子有问题?”曹玉坤冲着楚天齐瞪了眼。 楚天齐放开对方胳膊,把头转向窗外,根本就没予搭理。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何时撕下伪装 火车开出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楚天齐去了一次卫生间。等他回到车厢时,六号座位上换成了胖子,而那个临过道的位子空了出来。 站在空位置旁,楚天齐就是不落座。 “老楚,要不你坐这。”说着,裴小军就要往边上挪。 “坐着别动。”曹玉坤一把抓住了裴小军胳膊。 “鹊巢鸠占,老鸹占了凤凰窝。”楚天齐嘟囔着,坐到了那个空位置上。 曹玉坤觉得占了便宜,并没再意别人的讥讽,反而夸张的叨咕来:“啧,啧,这景色真美,关键这座位,哎呀,舒服,真舒服。” 楚天齐脸上阴沉着,但心却暗暗偷笑:老曹,你以为自己多聪明?我是怕你坐在边上惹事,也不忍让你胖腿受罪,你还以为算计我了?可叹你老曹自命不凡,但山人只用了一招“投其所好、巧撒诱饵”之计,你就乖乖上钩跟着来了,你这脑子还真有问题呀! 用照片和件内容做诱饵,成功实现了三人同行的目的,借上厕所之机又巧妙让出了座位,这些只能算是小儿科。如何团结其它二人,合力有效开展调研工作才是关键。楚天齐身子往里边挤了挤,靠在椅背上,闭眼睛,仔细盘算来。 卖了一会乖之后,见旁边两人并不搭茬,曹玉坤也就闭上嘴巴,忽而看看窗外,忽而靠上椅背,不多时便发出了鼾声。 午时分,曹玉坤才醒了过来,是被裴小军叫醒的。 连打了几个哈欠,揉揉眼睛,曹玉坤嘟囔着:“睡的好好的,干什么?” 裴小军问:“该吃饭了?你吃不吃?” “吃。”曹玉坤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座位上站了来。 裴小军也站身,和曹玉坤一,向外走去。 而楚天齐却仍坐着,还向里挪去,边移动边说:“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儿吃。” 本已走到前面,曹玉坤忽又返了回来,一屁*股坐回了靠窗位置:“我也在这儿吃。” 楚天齐一笑:“你也在这儿吃?是怕抢的位置再丢了吧?” “胡说,满嘴放炮。”曹玉坤斥道,“我还想睡会儿。” “那好吧,那你继续睡,我俩去吃喽!”说着话,楚天齐站身,向餐车车厢走去。 裴小军瞅了眼曹玉坤,说了句“我给你带饭”,快步跟上了前面的楚天齐。 半个多小时后,楚、裴二人回到六号车厢。只见曹玉坤正回头张望,显然在等着裴小军带回的饭食。 “怎么这么慢?饿死了。”埋怨着,曹玉坤接过了裴小军递来的打包袋,放到间的置物台上。 “死心眼,车厢里有送餐车,可以自己买呀。”楚天齐讥讽道。 “咸吃萝卜淡操心。”回怼着讨厌的大个子,曹玉坤打开了两个餐盒。 楚天齐没再多言,和裴小军坐到了座位上。 “呸,什么玩意?少寡无味的。”刚夹了一口菜,曹玉坤就吐了出来。 裴小军一指餐盒:“老曹,你太挑剔了。那不是还有半份回锅肉吗?” 说了个“肉”字,曹玉坤夹了一块放在嘴里,随即便皱了眉头:“这他娘的是肉吗?咬都咬不动,还咸的要死。” “伴米饭吃。”裴小军把另一个餐盒向前推了推。 呼着粗气,裴小军夹了口米饭,刚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简直是枪砂,不吃了。”说着,“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置物台上。 “多少得吃点呀,不吃可饿呢。”裴小军劝说着。 “吃什么吃,这是人吃的吗?”曹玉坤一瞪眼。 “没挨过饿的人呀。”楚天齐说了风凉话,“不过挺有个性。” “你他……”手指对方,曹玉坤就要发火。 “倒垃圾了,垃圾了。”乘务员适时拿着大黑塑料袋,走了过来。 曹玉坤也就偃旗息鼓,咽下了后面的话。 就这样,一口都没吃的饭菜,就被扔进了大黑袋子里。 楚天齐注意到,在裴小军拿餐盒的时候,曹玉坤分明看向了餐盒,好似还咽了口唾沫。他不禁心感叹:这些公子哥,也太事多了。火车上的饭确实不好吃,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填饱肚子的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去继续想他的事情了。想着想着,就眯眯瞪瞪来,慢慢便进入了睡眠状态。正睡着,他就觉得有人碰了自己的腿,但并没有理会。又过了时间不长,腿又被人碰了,他眯着眼睛去看,原来是曹玉坤刚刚过去,奔向厕所方向,想来刚才也是这小子。 怎么这么能去厕所?带着疑惑,楚天齐转头看去,只见置物台上放着三个空瓶子,看瓶上标签,正是曹玉坤自带的高级矿泉水。想是这小子肚里饿,便拿水来填充了。 在曹玉坤第三次上厕所归来后,楚天齐站身,拉开自己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两根火腿和一包饼干。 “老楚,刚吃饭两三个小时,你就饿了?”裴小军感觉很奇怪。 “稍微有一点。来,吃点。”说着,楚天齐坐到座位上,把一根火腿递了过去,同时撕开了饼干的外包装。 “我不饿。”裴小军摆摆手。 “你不饿?”停了一下,楚天齐又把火腿向前递了递,“要不你吃吧。” 看着面前的火腿,曹玉坤喉头动了动,嘴巴吧咂了几下,似要说话。 收回拿着火腿的手,楚天齐道:“对了,这是垃圾食品,高贵人士不吃。” 曹玉坤转过头,眼喷出两道怒火。 对方的神情自是落入了眼,但楚天齐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吃了一块饼干后,把饼干袋和火腿都放到置物台上,接着又打了两个哈欠,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入睡”的楚天齐耳朵一直直楞着,就在他真的迷迷糊糊之际,耳畔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老鼠夜间活动时的声音。他抬眼皮,从窄细的眼缝间瞄去,就见一只胖手正抓着一根火腿,放到嘴里撕着外面的包装物,还有一只胖手正伸到饼干袋里,而胖手主人的眼睛却瞟着自己。 瞄着眼前的场景,楚天齐非常想笑,但又尽量憋着。 胖手主人一边警惕着,一边已经撕开了包装物,在火腿离开嘴巴的时候,手火腿只剩下了少半截。这还不算,另一只手里的饼干,也向嘴里放去。 “噗嗤。”楚天齐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发出了声音,随即又发出了几声伪装的动静,“咳,咳,咳。” 在楚天齐声音还没停歇之际,一个更响的声音响:“呃,呃,咳,咳……” 裴小军急道:“老曹,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呃,咳,咳……谁吃了,呃……”曹玉坤争辩着。 “你没吃,我吃的。”说着,裴小军还真拿一块饼干,放到了嘴里。 “连续轻拍后背。”一个声音响了来,听着像说梦话。 裴小军一愕,随即伸出手掌,在曹玉坤后背上轻拍来。 “呃,呃……哎哟,哎哟,差点卡死老子。”曹玉坤骂道,“妈的,就知道装神弄鬼。” 裴小军关心的问:“老曹,没事了吧?还吃吗?” “你……谁吃了?”曹玉坤一瞪眼,手指裴小军,眼睛斜着一边。 “好,好,我吃的,我吃的。”裴小军一边告饶,一边去拿饼干。 曹玉坤“哼”了一声:“就是你吃的。”同时一手伸向饼干,一手去拿火腿。 身边发生的一切,楚天齐尽收眼底,看到曹玉坤狼狈的样子,他是既好气又好笑。 楚天齐故意买坐票,又故意与曹玉坤抢座,还在吃东西上挤兑曹玉坤,虽然不无一丝玩笑,但并非专为戏弄,他主要是让两位公子哥体验生活,并深刻认识和体验普通民众的生活。至于曹玉坤频频出臭,主要是由于他放不下架子,太能装所致。相对来说,裴小军就要好一些。 楚天齐深知,要想搞好这次调研,完成常慧敏布置的任务,必须要三人齐心才行。而要想三人齐心,就必须赢得那二人对自己的认可,对调研这件事的认可。这次调研,是要到非常贫困的农村山区去,需要和那里的民众接触,在那里短暂的生活。要让贵公子哥能在那里生活,了解民情民意,就必须要让他们撕下伪装。要撕下他们的伪装,就要从出发时便让他们接触真实的生活,否则山区那里更艰苦,他们更适应不了,直接当逃兵也未可知。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要让曹玉坤撕下伪装,还需费上一些周折,既要适当刺激对方,但也不能把他打垮了,自己要适当掌握好这个度。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火车驶进了定野市樵山县火车站。 “到了,下车吧,火车就停三分钟。”说着话,楚天齐从架子上拿下了自己的包,挎在身上。 看着火车站外破破烂烂的景象,曹玉坤眉头紧皱:“就这破地方?” “老曹,赶紧拿东西,要不该过站了。”说着话,裴小军一手拎自己的包,一手把曹玉坤的包递了过去。 “哎。”叹息一声,曹玉坤离开座位,猛的拽过包,气咻咻的从楚天齐身边经过,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前面那个胖墩墩的背影,楚天齐摇头暗叹:何时能撕下伪装呀?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丢人到家了 别看在火车上时,曹玉坤气咻咻的走的挺快,等到下车不久,他就落在了后面,还边走边嘟囔着:“破地方,破路,破……哎哟……” 唠叨声忽然变成杀猪般的嚎叫,引得同行二人急忙回头去看,也吸引了其他一些下车旅客的目光。 楚天齐看到,曹玉坤正抱着右脚,龇牙咧嘴的玩着“单腿跳”,嘴里不停的“哎哟”着。一看这个情形,他笑了,知道肯定是公子哥跟地面撒气,凹凸不平的地面“亲”了公子哥的脚。 此时,裴小军已经快步向曹玉坤走去,边走边埋怨着:“挺大个人,走路也不好好走,非得弄成这样,该。” 曹玉坤继续跳着,“哎哟”着,但还不忘还嘴:“老裴,你他妈有点同情心好不?老子现在成了这样,你不来帮忙,还说风凉话,你是不是真叛变了,哎哟……” “慢点,别摔倒。”裴小军大喊着,快步跑去。 可是曹玉坤由于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向肉山一样的向后倒去。 “老曹,你……”眼看情况紧急,裴小军急忙向前扑去,可还没够到曹玉坤,自己却先摔倒了。 根本来不及再采取什么措施,甚至来不及喊出“不好”二字,曹玉坤觉得整个身子和地面几乎已经没了什么角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等着地上那些石子“按摩”了。 “啊”声已经发出,曹玉坤忽又觉着不对,并没有任何身体倒地的声响,更没有那种难以接受的疼痛。这时他才感觉到,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两腋下各伸出一个黑色带尖的物件。 什么东西?指尖已经触上黑尖的瞬间,曹玉坤仰头看去,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身后。虽然那个身影带着眼镜,但嘴角的笑容已经表明,那个家伙在饥笑自己。他顿时涌上一种羞辱感,厉声道:“姓楚的,干什么?想整老子?拿走你的臭脚。” 站在曹玉坤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走在最前头的楚天齐。其实在裴小军奔跑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意识到了险情,脚下便加快了步伐,也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现在听曹玉坤如此一说,楚天齐冷哼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了救你,我的腿脚差点被砸断,你不说感谢,反而横加指责,真是没良心的东西。好,既然你让我拿走,那我就拿走。”说着,楚天齐脚下已经动了来。 “啊……等等,等等。”曹玉坤一手去抓腋下的鞋,一手急摆着,“老裴,你是死人呀,快拉我来。” “哦”,裴小军其实也刚刚爬来,顾不得去拍身上的土,便快步上前,去抱曹玉坤的身子。 在楚天齐双脚用力,裴小军使上吃奶劲的情况下,曹玉坤才慢悠悠的由脚跟挨地,变成了脚掌踩地的直立状态。 曹玉坤回过头狠狠瞪了楚天齐一眼,又冲着裴小军骂了句“废物”,拍了拍皮箱上的土,拉着拉杆箱独自走去。 摘下墨镜,冲着裴小军耸耸肩,做了个鬼脸,楚天齐也迈动了脚步。 “哎。”叹了口气,裴小军拍拍身上和包上的土,急急追赶着二人。 穿过破旧的地下通道,又走了一小段炕洼的半土路,不远处现出了两扇闭着的黑棕色栅栏大铁门,铁门另一面是一个个翘首张望的身影。大铁门上开着一扇小门,供出站的旅客通行。 这时,一个黄底红字的牌子在铁门另一侧缓缓升,几乎探出了大铁门上方,牌子上是一个大大的“楚”字。 曹玉坤也看到了那个字,先是一楞,随即道:“黄底红字,真像电视剧里捉鬼用的符,不知这是一个什么害人妖怪?” 裴小军扭头笑了个便宜。 楚天齐则没有搭理他俩,而是大步向前走去,还冲着大门那里挥了手臂。 很快,楚天齐便到了大铁门处,钻过了小铁门。 等候在小门出口处的一个年男人马上迎上前来:“请问您是楚市……” 楚天齐打断对方:“我是楚天齐,您是刘主任吧?谢谢您!”同时伸出右手。 “叫我老刘就行,您千万别这么客气。”刘主任握住了对方的右手,左手还紧紧抓着那个已经收回的黄底红字牌子。 此时,正好裴、曹二人也到了,楚天齐简单做了介绍,把那二人都冠以了“处长”的称谓,然后随着刘主任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轿车。 对于这个梳背头、大脑门的男人,裴、曹二人虽然已经知道是个“主任”,但究竟是什么主任,又要带自己去哪里,却不知情。但他们猜测,肯定是和楚天齐接头的人。 裴、曹二人猜的不错,刘主任正是奉命来接楚天齐三人的,是奉的县长之命。 其实在火车上第一次上厕所的时候,楚天齐便接到了刘主任电话,刘主任在自报家门后,向楚天齐确认了车次及到站时间,后来两人又通过短信交流了两次。 …… 从火车站出来,经过城郊,“桑塔纳2000”驶进县城。直行一小段后,汽车左拐,不多时便向右边一处院落拐去。看大门两侧门跺上的牌子可知,这里是定野市樵山县委、县政府大院。 裴、曹二人对望一眼,便迅速把目光投到了轿车前方,投向那栋悬挂着国徽的楼房。 一队人马正从楼房门口步,快步走下台阶,当谢顶男子已经冲着“桑塔纳2000”方向露出笑容,并当先走到台阶下。 “桑塔纳2000”缓缓停在台阶下,停在了谢顶男子的身旁。 谢顶男子轻轻拉开副驾驶位车门,说了声:“热烈欢迎发改委领导莅临检查指导!” 曹玉坤歪躺在副驾驶位,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不曾想身旁车门却先开了。以他的理解,这里肯定是楚天齐联系的,自然是楚天齐先下车,和对方接洽,然后才是自己和老裴下车。至于是否有人开门,曹玉坤根本就没考虑,他现在浑身酸疼,就想舒舒服服的躺着,当然也盼着犒劳一下肠胃。 可现在车门已经打开,有人以标准开车门礼节热情恭候,开门之人还像个领导。对方表现的如此尊敬,曹玉坤自然也不能丢了份,便赶忙挣扎着身。可是由于车座放的过低,曹玉坤体形本来就胖,现在又陷在座椅里面,再加上饿的没劲,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但谢顶男人仍然面带笑容在外恭候,既没有一丝不耐烦,更无任何讥讽之色。 对方越是如此,曹玉坤越是觉得有失*身份,便越是着急,就越是不来。他实在急的不行,咬牙低声道:“老裴,帮一下。” “身。”裴小军没好气的推了一下前边椅背,右手放到了前边座椅的侧面。 曹玉坤一使劲,后背离开了一点座椅。 裴小军适时摁动了调节按钮,座椅缓缓的升了来。 曹玉坤终于坐正身体,一哈腰迈下了汽车,冲着谢顶男人伸出了手:“同志,辛苦了!” 刘主任正好从驾驶位下来,站到了谢顶男人身边,赶忙介绍道:“王县,这位是曹处。” “曹处您好,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谢顶男人摇着曹玉坤胖手,说着热情的话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发改委领导莅临检查指导!”身后那些人跟着喊了来。 “谢谢王县长,谢谢诸位!”曹玉坤脸上乐开了花。 楚天齐、裴小军相继从车上下来,楚天齐向谢顶男人介绍了裴小军。 对于裴小军,谢顶男人仍然非常热情,身后那些人也跟着喊了“欢迎”。 相对曹玉坤,裴小军倒表现的相对淡然,并没像胖子那样喜笑颜开,但也绝不失礼貌。 轮到谢顶男人与自己握手的时候,楚天齐没等对方说出那套欢迎辞,便直接道:“王县,二位领导坐了一路的车,先安排到房间稍事休息一下吧。” “好好好,马上送领导去客房。”说着,谢顶男人松开右手,吩咐道。 刘主任立刻应声:“是,王县,我带客人去。” “各位领导,先让刘主任带各位到客房稍事休息,六点钟再请领导们就餐。”说着,谢顶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等楚天齐开口,曹玉坤很有身份的点了点头:“王县先去忙吧,一会儿见。” 道别之后,由刘主任引领着,曹玉坤在前,裴小军、楚天齐在后,向院子东边走去。穿过间小门,到了另一个院子里,院子里的楼房上有“樵山宾馆”字样。 走进宾馆,乘坐电梯,到了五楼,随行服务人员打开了三间相邻的房间。 裴小军正要进入房间,突然一只胖手伸出来,便被拽到了另一间里。 “你要干什么?”裴小军没好气的说。 曹玉坤用后背掩上屋门,“嘿嘿”一笑:“老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裴小军不明白。 曹玉坤胖手一挥,甚是得意:“哥们派头怎么样?县长亲自开车门,又……” “噗嗤”,裴小军笑出了声:“丢人到家了,还有脸说呢?人家县领导等了半天,你还团在车上不来,估计人家差点就以为你是残疾了。跟人家握手的时候,还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你没看人家穿的西服革履,而你又穿的什么?更要命的是,走路时还装的四平八稳,简单就像耍大马猴。” “老裴,你……”话到半截,曹玉坤闭了嘴,满脸尴尬的盯着腿上的大裤头。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猪鼻插大葱——装象 刚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就传来“笃笃”敲门的声音。楚天齐走到门口,拉开了屋门。 谢顶男人满面笑容,走了进来,边掩屋门边说:“天齐,不打扰你休息吧?” 楚天齐道:“不打扰,我根本就不乏累,王县现在……” 谢顶男人打断对方:“哎呀,怎么又忘了?还叫我老王。” 楚天齐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人多时叫错了吗?” “没事,哪有叫错一说?咱俩谁跟谁?”说到这里,谢顶男人“嘿嘿”一笑,“天齐,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楚天齐看着对方:“老王,变得我都不敢认了。面色红润,嘴唇不干不白,头发也多了,一下子年轻了不下二十岁。” “这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的药方,我老王就彻底废了。我那还有什么第二春?我现在是只争朝夕呀。那么多年让人叫外号,我是一点都抬不头来。天齐,你对我这是救命之恩,我老王没齿不忘。”谢顶男人满面欣喜,“现在你猜怎么着?就连你小嫂子都夸我厉害,天天我都想……哈哈哈……” 楚天齐也跟着笑了来:“那真是可喜可贺,我也不清楚药方会这么好使,不过你还是悠着点吧,别太过了。其实说药方,若不是你在临走之前向我传授心得,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方子;若不是你信任我,你也不会试用,这就是机缘巧合。” “天齐,还是你胸怀宽广,不计前嫌,我老王实在感佩。”说着,谢顶男人拱了拱手。 这个谢顶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任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现任樵山县委副书记、县长王永新。楚、王二人的交往经历了一个复杂的过程,有过猜疑,有过争斗,也有过合作,直到现在,两人成了好朋友。 在接到常慧敏下达的调研任务后,楚天齐经过思考,决定选择樵山县,这里特别穷,调研样本丰富,而且有王永新在这里主政,也方便开展工作。于是他便联系了王永新,简单讲了调研的事,王永新自是双手欢迎。 现在见王永新总是“感谢”不离口,楚天齐先请王永新坐下,便提到了正题:“这次调研课题是农村贫困人群生存状态,我们要到最穷的地方去,你帮我们选了哪呀?” “樵山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穷地方,一抓一大把。当然,穷自有穷手,只是那几个地方条件太差,也不具备普遍代表性,我觉着不如选个稍微差点的地方。”王永新提出了建议,“你说呢?”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不,就选最穷的。这个地方可能普遍性不强,但确实最需要帮助,最需要为人们所知,这个地方必须先去,然后可以再选其它地方。”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当然,王县长不必有顾虑,我们更多的是了解真实的客观现状,对于地方政府工作涉及很少,要记也是记政府带领百姓与贫困抗争的事情。” “天齐,这个我一点不担心。就冲你的人品,别说是到我这了,就是到其他人的地方,你也绝对会客观调研的。”王永新说的很诚恳,“我是担心那两位客人受不了,听你讲他们可一直都在大城市,要是他俩途跑了,你这工作也被动啊。” 楚天齐一笑:“他俩的确有这个可能,尤其那个曹处可能性更大,这些我会注意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冲咱们农村的条件,既使好一点儿的地方,他们也未必能适应,所以去最差的地方也是一样。假如他们能坚持下来,那就能把这里真实的情况告诉周边人,在有些时候,他们的亲身感受要比咱们的讲述更有说服力。” “那好,听你的。”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天齐,我也是干什么吆喝什么。你们是代表国家发改委来做调研,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跟进的扶贫政策或措施?有没有适合我们这里的项目。” 楚天齐略一沉吟,严肃的说:“严格来说,这次调研就是三农司的一项例行调研,司领导没有给我们相关暗示。当然,即使有后续动作,也是由相关对口职能部门来做。所以我认为,我们调研小组首先要了解到最真实情况,为相关部委做出正确决策提供客观参考。另外,也要动一下这方面脑筋,看看能不能东方不亮西方亮。” “东方不亮西方亮?”王永新迟疑了一下,露出笑容,“你是说从那两人身上打主意?让他们帮忙?他们门路很广吗?” “他们的情况我了解不多,但我肯定他们背后的能量一定很大。说实话,在国家大部委工作的人,哪个没有来头?我算是比较例外。”楚天齐道,“如果他俩要是想给咱们帮忙,那是一定能够办到的,关键得他们自己乐意。这样,你还像咱俩提前说的那样,对他俩百分之二百的热情和尊重,至于调研那块就交给我。” “绝对没问题。”王永新“嘿嘿”一笑,“那就怠慢老弟了。” 楚天齐摆了摆手:“咱俩谁跟谁?” …… 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曹玉坤不禁暗自疑惑:怎么还不来? “笃笃”,敲门声适时响了来。 曹玉坤微微一笑,站身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向外面。看到是楚、王二人后,他没有立即开门,而是淡淡的说:“请稍等”。 装模作样,弄了点动静,磨蹭大约三分钟左右,曹玉坤打开了屋门。 看到曹玉坤站在门口,王永新马上躬身:“曹处,没打扰您休息吧?” “不打扰,刚刚好,我这人时间上比较有规律。”曹玉坤说的大言不惭。 “曹处,现在请您去用餐,可以吗?”王永新陪着笑脸。 “可以。”曹玉坤回答的略有矜持。 正这时,旁边屋门打开,裴小军走了出来。 就这样,王永新充当领位员角色,曹玉坤居在前,裴小军、楚天齐相便左右,走电梯去了二楼餐饮区。 一出电梯,沿路静候的宾馆管理层与服务人员全都躬身问好,曹玉坤则面带微笑,频频颔首。虽说曹玉坤平时吊儿郎当,但要正经进来,也像那么回事,他毕竟见过面。 大餐包门外,侍立着两列着工装的男女,正是一同在政府楼下迎接的那些人。看到县长陪着客人到来,这些人马上发出了统一有度的声音,“欢迎领导检查工作。” 曹玉坤面带矜持笑容,举右手,轻轻挥动着,从欢迎队伍间走过。他注意到,身侧众人目光被成功吸引过来,不禁暗道:看来这身行头带对了,果然有派。他心也不禁小窥众人,到底是小地方的,没见过面,这不过是我很普通的一身了。 今天发生了穿大裤头迈四方步的糗事后,曹玉坤很是懊恼,觉得丢了面子,便穿上了这身名牌西服套装。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非常英明的,更重要的是,这套衣服有恒温装置,他并不担心大汗淋漓。 客人到齐,众人分宾主落座,曹玉坤自是坐到了主客位,这还是他发扬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风度,本来王永新是请他坐主位的。 经过介绍,楚天齐知道,整个樵山县政府班子成员到了一多半,也知道了那个和要武有几分想像的刘主任,是樵山县政府办主任。 凉菜已经上桌,刘主任从旁边箱里拿出两瓶白酒,放到桌上。 一指酒瓶,王永新用请示的口吻说:“曹处,喝哪种口味?” 还没等曹玉坤开口,楚天齐却先抢了话:“王县,你这是要坏曹处的规矩吗?曹处最痛恨铺张浪费了。” 曹玉坤先是一愕,随即面色沉了下来:“王县长,这瓶酒够四口之家一个月口粮了,我能喝的下去吗?就喝当地产的吧。” “这,这,对不。”王永新马上道歉,“主要是当地酒档次太低,恐怕您几位不习惯。哪就只上海鲜吧。” “这叫什么话?我们也吃五谷杂粮。”曹玉坤依旧面色阴沉,“还有,那些生猛海鲜必须都撤了,就吃当地的土菜。” “这……好,好,听您的,曹处真是体恤下级的好领导。”王永新显得受宠若惊,然后转头道,“刘主任,听见没?那几道海鲜不要做了,想办法跟商家退了。” 刘主任迟疑的“啊”了一声,走出屋子。 看着刚才的一幕,楚天齐暗自好笑,如果曹玉坤要是知道这是自己给王永新设计的双簧,要是知道提前根本就没准备海鲜的话,不知会做何感想? 很快,热菜上桌,王永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拿出主人最大的热情,开启了当晚的宴饮之旅。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气氛很是热烈。 虽说白酒口感是差了些,但那些菜品却很有味道,曹玉坤吃的很香。最关键的是,所有主方人员,包括县长在内,都对自己极其恭敬,曹玉坤很是得意。尤其现在姓楚的也很配合,让他非常舒服。 故意咳嗽了两声,待桌上静了下来,曹玉坤站身,说了话:“王县长、樵山县各位领导,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现在我代表一行三人,回敬大家一杯。”说着,端了酒杯,转向二位伙伴,“可以吗?” “可以,可以。” “应该的,应该的。” 楚、裴二人急忙回应着。 樵山县众人更是纷纷身,端了酒杯。 “敬大家。”曹玉坤很有气度的伸出酒杯。 “啪”、“啪”,一阵轻脆的碰杯声响。 扫视一眼同来二人,曹玉坤志得意满的一饮而尽。 看着曹玉坤一系列的做派,裴小军想到了一句歇后语: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奔向调研地 在王永新、刘主任挥手相送下,汽车驶出樵山县党政大院,直奔城外驶去。 快到城边时,曹玉坤说了话:“老楚,这县城也太破了,看看那些小*平房,都快塌呀,那几栋楼还没火柴盒大。再没这么破的地方了吧?” 自接到调研任务开始,这小子几乎一周没怎么理自己,现在主动问,看来王永新的热情接待令他满意,自己昨晚在欢迎晚宴的配合也让他认可。楚天齐一边操纵方向盘,一边回应着:“县城是破旧一些,不过比这破的县城照样有,只是我也没去过 曹玉坤多少有些惊讶:“还有比这破的?我以为这就顶天了。你以前工作的地方也是这样?” “我工作的县城比这强一些,乡下就不如这儿了。”楚天齐如是说。 曹玉坤“哦”了一声:“我们这是要去哪?那地方怎么样?” “去大囫囵乡,估计要差……”话到半截,楚天齐忽道,“注意。” “哎哟!” “啊!” 尽管已经提示,但还是晚了,两声呼喊已经发出。 曹玉坤一边揉着头顶,一边质问着:“老楚,你怎么开的车,也不看着点?” “我怎么没看?路上好几个炕呢,这还是好不容易躲开的,要不颠的更厉害。”楚天齐回了话,“注意。” “你……”曹玉坤收回后面的话,急忙一缩脖,紧紧抓住了车上安全抓手。 缩了很长时间脖子,并没有想象的颠簸,却听到了驾驶位传来的笑声。曹玉坤不禁申斥道:“老楚,搞什么鬼,你骗我?” “我可没骗你,刚才是那几个坑正好躲开了。你没觉着汽车经常走‘S’形吗?”楚天齐说,“现在看看路上,尽是炕炕洼洼的。” 曹玉坤小心的直了直腰,看向窗外,果然路上不时出现坑洼,但他仍有疑惑:“那你笑什么?肯定没好事。” 楚天齐给出了解释:“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便情不自禁的笑了。哈哈哈……” “哼”了声“装神弄鬼”,曹玉坤埋怨来:“老楚,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成问题。人家王县让咱们开那辆大越野,你非要开这么个二一二,否则何至于颠的这么厉害?” “我的本意是坐班车去,有二一二就不错了,这还是考虑了你俩身体金贵的因素。”楚天齐道,“那辆大越野咱们可不能动。你没发现吗,那是抗洪抢险专用。咱们是来调研的,不是来添乱,怎能占用救灾资源呢?” “行行行,你什么时候都有理。”曹玉坤很不耐烦,“这破路到底走到哪是个头?” “应该……注意。”说着话,楚天齐猛的一打轮。 “咣当”、“咣当”两声颠簸响。紧接着传来“哎哟”、“哎哟”的*。 曹玉坤龇着牙,左手捂头,右手指向对方:“老楚,你他……” “闭嘴。”楚天齐再次一打轮,汽车爬坡而上。 曹玉坤咽下后面的话,下意识一缩脖,瞪眼睛,生着闷气。 从一上车,裴小军便没说话,而是一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车子里沉闷来,只能听到汽车行走在坑洼间的“咯噔”声,还有石子击打在车底的“啪啪”响动。 …… 在伏不定的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在沿途经过了十多个低矮的小山村,在爬过第二段坡路后,汽车到了相对平缓的路段上。 “大囫囵。”久未说话的裴小军发了声。 “大囫囵?”曹玉坤抬头,顺着裴小军手指方位,望向窗外。 在二一二右前方路边,竖立着一块带底座的水泥标示牌,标示牌上半部被刷成白色底面,上面写着三个红色大字:大囫囵。 在来这里之前,楚天齐就向王永新了解过路线详情,刚才也一直在关注路边标识,早于裴、曹二人发现了标识牌。于是他放缓车速,操纵方向盘,拐向了右边岔路。 和刚才经过的路段相比,路况情况差不多,也是坑洼不平,但地势有了差别。先前走过的一百多公里路,虽说两侧经常出现山体,但离着相对较远,最码不会同时都在路边。而现在正走的路,左侧紧临山体,右侧隔了一条河道,然后就是山,现在的公路倒是有几分像是谷底。 楚天齐冲着倒车镜一笑:“老曹,看风景吧。” 曹玉坤没有接话,而是指着远处,对裴小军道:“老裴,你看,那片树木是不是原始森林?” 裴小军回了一句:“我哪知道?” “你什么态……”话到半截,曹玉坤停了下来,拿过挎包,取出了照相机。 “咔嚓”、“咔嚓”声响了来。 曹玉坤边拍照边念叨:“不错,不错,这景有意思。那块山石怎么长的,就跟拿泥堆来似的,估计岩浆是一点一点喷出来的。那两棵树都长一去了,是不是一对恋人变的?有可能,差不多,还挺浪漫的。老楚慢点,你这开的哆哆嗦嗦的,我这也拍不好呀,要不你把车靠边停一下。哎哟,磕头了。你是不故意的?要是嗑坏我的相机,你赔的吗?” 楚天齐没有接茬,也没有停车。 曹玉坤还在不时按着快门,嘴里也一直叨叨咕咕的。 “老楚,慢点,慢点,到了。”裴小军拍了拍前面椅背,指着前方窗外路边的一块小标牌。 “大囫囵村。”曹玉坤念着标牌上的字,放眼望去,“就这个村?也太破了吧,你看那房子有几间正的,都歪了吧叽的,就跟要随时摔倒似的。” “不到这儿,这是大囫囵乡政府所在地,咱们去另一个地方。”楚天齐头也不回,开车从标牌旁边经过,没有拐进村子,而是继续向前开着。 “这还差不多,这地儿也太差了。”曹玉坤嘴里叨叨着,继续按了快门。 裴小军接了一句:“等着吧,等着更好的地方。” “你什么意……”话到半截,曹玉坤看向楚天齐,“老楚,咱们到底去哪?不会比这儿还次吧?” “到那就知道了,安心拍照,别误了美景。”楚天齐驾驶汽车继续向前。 右侧的树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紧贴在路边,二一二就像穿行在山、林间的长廊。 “哎哟妈呀,曲径通幽,绵延向上,太有意境了,我都想做诗一首了。”曹玉坤摇头晃脑来,“我想想啊,六月七日离樵山,大囫囵,大囫囵乡搞调研,调研之路多崎岖,多崎岖,最后一句该是什么呢?对,无限风光在险滩。怎么样?老裴。” 裴小军拉长了音:“好,能上名人诗刊。” “我怎么听着像反话?”曹玉坤疑惑着,“你是不在讽刺我?” “我哪敢讽刺大诗人、摄影家?”裴小军回了一句。 “你也甭泛酸,好歹我还能来几下呢,艺多不压身。”曹玉坤显得很是大度,“懒的跟你这没品位的人对牛弹琴。” 又奔行了一段路程,成片的树林已经隐去,只有散落的零星树木出现,右侧的山体也紧贴在路边,二一二彻底行进在了谷底。 转头看去,黑黢黢的山石从身边经过,石头上的黑渍清晰可见。使劲抬头,望向车外,广袤的天际只留出一条窄窄的蓝线。放眼前方,小路弯弯曲曲而去,不知何处是尽头。置身在这样的环境,让人难免产生恐惧和压抑的情感。 “老楚,到底要去哪,不会走错吧?”曹玉坤有些担忧。 “不会的。”楚天齐道,“继续拍照吧。” 曹玉坤咽了口唾沫,警惕的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裴小军,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拍照。 盘山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陡,汽车走的很慢很慢。 “老楚,真没走错?”曹玉坤语气多了惊惧,“可别走进死胡同。” “没错。不远了。”楚天齐没有回头,紧握方向盘,盯着前方,“下了这个坡,应该就到。” 车到坡顶,开始下行。 相比上坡,下坡的车速更慢,人的心情也更紧张。曹玉坤双手抓着车顶拉手,牙关紧咬,脚下不时用力撑地。裴小军则紧紧抓着前面座椅靠背,脸色有些苍白。 终于,二一二汽车下到了坡底,空间也宽阔了一些,曹、裴二人总算松了口气。可是转头看去,又不禁心生寒意,这四周都是山,路上也多是石块,这里是住人的地方吗? “那有人。”曹玉坤指向了一处院落。 楚天齐当然看到了那处所在,他已经拨转方向盘,奔向那个院子。 院子离着越来越近,可以看出那是一圈石头院墙,院门一侧挂着块木头牌子。 “吱”,一阵刹车声响过,二一二汽车停在院门外。 回过头,楚天齐说了一声:“下车,到了。” “我们就在这调研?”曹玉坤问。 楚天齐点点头:“对,这里是调研首站地。” “这,这也太破了。人在哪?这连房子都看不到呀。”曹玉坤疑惑的四处望着。 “汪,汪汪。”一阵响声传来,紧跟着一条黑影蹿到了车前。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羊肠村 正准备推门下车,忽见一条大黑狗拦在车外,三人停止了推门动作。曹玉坤更是紧紧拽着门把手,生怕车门忽然打开。 “大黑,过来。”随着一声喊喝,一个老男人走出了院子。 大黑狗立刻离开汽车,到了该男子近前。 楚天齐从车上下来,迎着该男人走去。他注意到,对方年纪大概有五十多岁,上身穿一件灰色衬衣,腿上是一条深灰色劳动布裤子,脚上蹬着黄胶鞋。 老男人也在盯着迎面走来的大个子,还向二一二汽车里面望了望。 来在近前,楚天齐道:“请问,您是村委会邵主任吗?” “我是村主任邵旭。”老男人点点头,然后反问着,“你是市农研所的楚老师吧?” “是。我是楚天齐,请邵主任多多关照。”说着话,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邵旭在衣服上擦了擦,抓住楚天齐的手:“刘主任安排过了,让村里全力配合楚老师工作。” 这时,曹玉坤、裴小军也下了汽车,来在近前。 楚天齐一指曹、裴二人:“邵主任,这位是曹老板,这位是裴老板。” 曹、裴二人就是一楞,对视一眼,都不禁疑惑:什么时候成老板了? 邵旭说了话:“欢迎二位老板到来,欢迎体验农村生活。” “不客气,不客气。” “好说,好说。” 曹、裴二人不明就理,含糊的回应了村主任。 简单寒暄后,邵旭引着众人向院子里走去。在经过院门时,楚天齐等三人都盯着门口那块木头牌子看了看,都在心默念了一遍上面的字:樵山县大囫囵乡羊肠村委会。 院子不大,倒很整洁,院墙石头砌的也很有形,地面上铺着不规则的平整石块。院里房子一共三间,也都是石头砌的房子,只不过和院墙不同的是,墙体用水泥灌过了缝隙。 走进外屋,顿时一阵清凉袭来,很是舒服。 邵旭把三人引到西屋,请三人在椅子上就座,给三人张罗着弄茶水。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头桌子,四把木头椅子,一个木头卷柜,地面是踩实的土地。 见曹玉坤盯着椅子皱眉,久久不肯落座,楚天齐示意对方坐下。 曹玉坤瞪了楚天齐一眼,畏难的坐到了“黑黝亮”的椅面上。 见邵旭弄完茶水,楚天齐从包里拿出一封介绍信,给对方看过后,又收了来。接着问道:“邵主任,我们的体验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哪体验?” “不着急,先吃饭。”说着,邵旭站身,“你们等着,我去做。” 楚天齐道:“邵主任,我们直接到体验点再吃,也不迟。” “先吃饭,一会儿还得走路呢。面都和出来了,一会儿就好。”说着,邵旭走出了屋子。 端杯子喝了两口,嘴里微微有些发苦,也透着一丝清凉,楚天齐感觉这很像老家的一种自制茶叶。在柳林堡的时候,每年夏初,父亲都会把一种药材茎上的花、叶弄下来,晾干后泡茶喝,这种自制茶叶清凉消暑,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喝。 放下手杯子,楚天齐这才发现,那二人杯子里的水还满满的,水面还飘浮着黑绿或黄黑的茶叶。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这茶可下火,多喝点,省得口鼻生疮。” 曹玉坤瞅了眼外屋,随手关上屋门,说道:“老楚,你看这杯子,还有这水,怎么喝?” 楚天齐一指水杯:“老曹,这你就少见多怪了,像是这种搪瓷杯,在上纪七、八十年代特别普遍,不但携带方便,而且还不容易损坏。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很少了,你能见到就是幸运,你可不要错过这份幸运。” “幸运个……按你说的,这个杯子比我岁数都大。你看上面的漆掉了多少,再看杯里面的颜色,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你想,那么多人的口水都……想想就恶心。”曹玉坤一副厌恶神情。 “过什么河脱什么鞋,人不能太矫情,否则受罪的是自己。我可得多喝点,我怕上火。”说着,楚天齐拿搪瓷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入乡随俗吧。”裴小军说着,端杯子,闭着气喝了两口。喝过后,吧咂了两下嘴,又喝了几口,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曹玉坤咽了两口唾沫,仍旧没有端搪瓷杯,而是从包里拿出自带水晶杯,倒了开水进去。抿了一口水,便嘟囔来:“太涩了,难喝。” 锅碗相碰声、吹风机声响过,邵旭做好了午饭,是玉米面贴饼子、熬大菜。 玉米面饼子金黄金黄的,散发着浓浓的粮食香味,就着烂烂糊糊的大菜,三人吃的很香。楚天齐有些奇怪,奇怪曹玉坤怎么不挑食了。旋即他就明白了,曹玉坤昨晚几乎全喝酒,没怎么吃菜,今早又是喝的稀粥,到现在肯定是饿到家了,而且玉米面饼确实也很香。 …… 吃完午饭,按照邵旭提议,把二一二汽车停在村委会院里,又带了必要的所需之物,楚天齐等三人跟着邵旭,出了村委会。 刚出村委会时,脚下还有路,走着走着,全都变成了干河湾,到处都是石块,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干河湾两侧都是山,根本看不出能住人的样子。 邵旭自是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倒背双手、非常自如的行进着。 楚天齐从小生在农村,也没少走这种路,加上练武人的体质,走这种路一点都没问题。 裴、曹二人就苦了,两人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生活,即使去旅游点游玩,那也是到景点才下车,实在不行就坐人工抬的轿子或滑杆。相比裴小军,曹玉坤又苦了许多,他的体重在那摆着呢。 虽然走在后面,曹玉坤也是不时倒吸凉气,一会儿被石片砸了脚,一会儿又差点崴倒。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顾忌有外人在场,他还尽量拿捏着,不发出声音。后来干脆也不管这些了,不是“哎哟”叫唤,就是嘟嘟囔囔的没完。 回头看了看,楚天齐对邵旭说:“邵主任,见笑了。二位老板没到过这种地方,一时还不适应。” “没什么,正常。人家从小生在密罐里,金贵的很,不像我们山里人。”邵旭边走边说,“你们城里人也奇怪,生活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到这地方体验生活,有什么好体验的?” “曹老板和裴老板都是大老板,好地方都去遍了,也想到落后地方看看。”楚天齐说,“可能会发现商机,或是搞搞慈善也说不定。” “商机?到处都是穷山恶水的,能有什么商机?”邵旭不以为然,“好多人搞慈善也是……” “哎哟。”一声呼喊传了过来。 楚天齐回头看去,见曹玉坤正双手抱脚坐在地上,裴小军则坐在旁边。他冲着邵旭点点头,快步奔了过去。 曹玉坤满脸汗渍、表情痛苦,看到楚天齐到来,抱怨道:“老楚,你选的这是什么破地方,连条路都没有,还怎么调研?” “不是调研,是体验生活。”楚天齐压低了声音,“注意形象,你可是大老板。” “老板?那还不是你编排的?”曹玉坤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这么的,你俩去村民家里体验,我到村委会去体验,行不行?” “那怎么行?本来说的是陪你体验,你不去怎么行?你刚才可是跟村主任吹过了,那牛吹的山响。”楚天齐道,“再说了,你回头看看,现在都走出这么远了,你再往回走的话,那不是更累的慌吗?” 曹玉坤回头看了一眼,脸上肌肉动了动,没好气的说:“刚才脚又被砸了一下,反正我是走不动了,要不你就背我去。” “你挺大个人,也不嫌丢人。”申斥过后,楚天齐选择了妥协,“好好好,你来,我搀着你。”说着,弯下腰,去扶对方。 费了一番力气,在楚天齐搀扶下,曹玉坤站来,他左手搭在楚天齐肩膀上,整个身子靠上了对方。 “简直就是头猪”,揶揄过后,楚天齐架着曹玉坤,裴小军在一旁跟着,三人奔向前边等候的邵旭。 众人汇合不久,便到了一个土坡下。 邵旭用手一指:“羊肠村就在上面。”说着,走上了细如羊肠的坡路。 “走吧。”曹玉坤转过脸,冲着楚天齐一龇牙。 没好气的说了个“走”字,楚天齐架曹玉坤,向上走去。 虽说刚才路上尽是石块,不但崎岖不平,而且还经常有石块砸到踝骨,但毕竟是平路。而现在完全是上坡,身上又驮着这么个大“肉口袋”,楚天齐也费了力气。只得手脚并用,不时抓住身旁的小树或灌木,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并艰难的前进着。 在邵旭的不时帮衬下,经过不下二十分钟的爬行,楚天齐等人终于上了坡顶。站在坡顶,放眼望去,远处零星的散落着一个个灰色的小屋子。 邵旭右手一指:“这就是羊肠村,村委会那处院子是后建的。以前羊肠村一共有三、四十户人家,后来搬的搬,绝户的绝户,只剩十七家了。这十七家人里,年轻壮劳力大都出去打工了,家里只剩下了老弱病残……”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体验开始 通过邵旭的介绍,楚天齐知道,羊肠村是一个行政村,下面还有两个自然村,都属于羊肠村村委会。三个村子总共有七十多户人家,但现在实际有人在的,只有四十二家。 羊肠村位于坡顶,坡的四周还有高低不等的小坡,村民的房子就建在那些小坡上。村子央有两条小路,最间有三个光秃秃的圆形场地,场地相对平整、土质坚硬,场地四周长着蒿草,看来应该是给农作物脱粒用的场院。 白云悠闲的游弋在蓝天上,四周树木郁郁葱葱,空气清新、鸟声阵阵,好一派山野景观。但现在众人都无心欣赏风景,只想着能尽快躲开头顶热辣辣的火球。 在邵旭引领下,楚天齐三人来到了一户农家院里。 这个院落用石块围成,院子里又用石块圈出了一块菜园。整个院子共有三间正房,两间西房,都是用石块砌成,石块缝隙和外围糊着掺有草秸的泥巴。院子东侧搭着两个棚子,棚顶铺有杂草,应该是牲畜棚,牲畜棚的旁边建了一个鸡窝。 刚一进院,曹玉坤、裴小军就一吸鼻子,看向了墙根的那个石槽子。 楚天齐也看到了石槽子,他知道那是喂猪用的,石槽里的稀水正发出微酸的气味。 看到众人进院,一个老年妇女迎了出来:“主任,有事?” 女人留短发,穿着很朴素,花布衬衫,棕色长裤。 邵旭道:“万富家的,是这么回事,市里来人体验生活,就安排在你们家吧。” 女人不解:“主任,啥叫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就是……就是城里人到我们农村待上几天,吃吃我们这儿饭,睡睡我们的炕,也到地里去干干活。”邵旭给出了答案。 “城里人可真奇怪。”小声嘟囔一句后,女人又道,“这事得大根儿他爹说了算。” “前几天我早跟你家万富说过了,他说行。”邵旭道,“你放心,在你们家吃多少粮食,都由村里给你们补上。” “伙食费我们出。”楚天齐插了话。 “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只要客人不嫌弃就行。”女人示意了一下,“快进屋,快进屋。” 在邵旭引领下,楚天齐等人走进正房外屋。 顿时,一顿酸味冲进鼻管,酸味来自西侧大锅里,和石槽里的味道一样,只是更浓了一些。 本来曹玉坤就吸着鼻子,现在更是直接闭上气,只到来在东屋,才呼吸了一下。但那种酸味又飘进了鼻管,引得他就是一阵咳嗽。 “家里乱的很,乱的很。”女人一边解释着,一边用笤帚扫着炕席。 屋子南边靠窗盘着大炕,炕席已经发黄,但上面却擦的很干净。地是土地,上面也没什么浮土。屋子北边墙上挂着两个照人镜,下方靠墙摆着一组深红色的木头柜子,柜子上有一些小盒子或杯子。 屋子本来就小,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尤其有人特高,还有人特胖,就更显得拥挤了。 女人和邵旭适时出去了,屋子里剩下了楚天齐等三人。 不多时,邵旭走进屋子,说道:“楚老师,你们仨住西房,那样也都方便。本来应该安排在我家,可我家实在是……万富家在村里很干净的。” 曹玉坤不禁暗自疑问:到处酸吧溜叽的味,这还是干净的? 过了十多分钟,楚天齐等三人被让到了院子里的西屋里,村主任邵旭先走了。 西房又小了一些,墙壁也黑了一些,只有一盘炕,地上摆着个黄不黄灰不灰的木头厢子。炕上已经放了三套行李,外面罩的被罩洗的有些发白。 嘱咐客人先到炕上休息,然后女主人出了西屋,奔正房而去。 看到只有两名伙伴在旁,曹玉坤右手一指屋内,压低了声音:“这能住吗?” “爱住不住,反正我是累了,背着二百多斤猪肉上山,谁受的了?”楚天齐说着,扑上炕,趴倒在行李上。 裴小军也扑倒在炕上:“一路拖着个猪后臀,胳膊都快累断了。” “你,你俩……累死我了。”曹玉坤说着话,也爬到了炕上。 下午天快黑的时候,男主人邵万富回来了,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孙子。这个儿子是家里老二,叫二根,二根有些木讷;那个孙子是大儿子大根的孩子,孩子父母都在外地打工。邵万富是标准的老农形象,话不多,但却挺实诚。 在吃晚饭的时候,村长邵旭来了,和大家一块吃的。晚饭吃的是糊土豆,喝玉米糊糊,菜是土豆熬干豆角丝。另外,邵旭拿来了一瓶白酒,楚天齐又贡献出了带来的火腿、鹌鹑蛋等,大家吃的还很热闹。 吃过晚饭后,楚天齐三人便到了院里西房,邵旭也回自己家去了。 …… 羊肠村邵万富家西房。 月光透过窗纸撒进屋子,照到了炕上的三个圆滚形身影,这三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早早上炕休息的楚天齐、裴小军、曹玉坤。 曹玉坤翻了个身,发出声音:“老楚,你听,什么声音?” “哪有声音?快睡吧,十一点多了。明天还要干活呢。”楚天齐随便回了一句。 “怎么没有?”曹玉坤摇了摇对方胳膊,“是不是狼叫?” “哎呀,这地方哪有狼?是‘夜猫子’吧。”楚天齐甩开那只胖手。 “不是猫头鹰,我听过猫头鹰叫。”曹玉坤说,“你听,一会高一会低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当你说什么呢?那不是打呼的声音吗?你不能没听过打呼吧?” “没听过,我没听过别人打呼噜。平时都是我单独一个屋,边上有人也得先让我睡着。”曹玉坤道。 “算了吧,要是等你睡着,我们都别睡了。你那就跟打雷似的,谁能睡得着?”楚天齐蒙上了头。 “老楚,待会睡,待会睡,我一个人睡不着。”曹玉坤去拽对方被子,“你也真是的,被子那么大味,怎么睡?” “那是卫生球味,防止生虫的,只有虫子才怕,我看你就是个大虫子。”楚天齐依旧捂着被子。 曹玉坤又转向了另一边:“老裴,你醒醒,醒醒。有吃的没?给我点。” “现在哪有吃的?晚饭糊土豆多好吃,你没吃饱?”裴小军不解,“我记得你吃了好多呀。” “别提了,我是吃了不少,糊土豆就咸菜也确实好吃。可是,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曹玉坤道,“我一看见那东西就不香了。” “不知道?”裴小军应付着。 “我看见了柜底下那个猫碗,就跟咱们喝的玉米糊糊差不多,一下子就不香了。”曹玉坤说,“你说乡下人怎么就这样?人和猫一块吃饭,猪吃食也在院里,到处臭哄哄、酸了吧叽的。门口那么大地方,就不知道多盖几间屋子,专门分开?” 楚天齐回呛道:“分开个屁,就你事多,农村人哪有那些多钱?上哪盖那么多房子。”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看你还拾上话了。”说到这里,曹玉坤话题一转,“你说都新纪了,咋还有没通电的地方,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又没有电视,除了不饮毛茹血外,跟原始人也差不多。我要是生在这种地方,每天都是这种生活的话,一天都活不了。” 楚天齐“嗤笑”一声:“活不了?你现在不就在这儿吗?你是从小生在福窝了,好多人是没你那个机会,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这人真是的,老是夹枪带棒,我不过就是发发感慨而已,又没有讽刺农村人,你那么敏感干什么?”曹玉坤又转向裴小军,“老裴,你给评评理。” “评什么理?谁对谁错又咋样?还是想想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把我们的任务完成才是正理。”裴小军道,“我在想着明天是不是晴天,太阳还这么毒,要还是这么热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熬了。” “是呀,明天千万别出太阳了,下雨也行,要不真没法活了。”曹玉坤叨咕来。 “饱汉不知饿汉饥。要是不下雨的话,粮食作物怎么生长,哪还有粮食,老百姓怎么生活?”楚天齐反唇相讥,“粮食要是没有了,你这公子哥也得饿死。” “你这家伙是不是吃了枪药?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就是今天让你扶了一小段路,你至于吗?有什么牛的?”曹玉坤了高腔,“大不了,给你点补偿,你说,要几百,还是几千?” “我就讨厌你这嘴脸,仗着有向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充满铜臭味?”楚天齐讥讽道。 “老楚,你还有完没完了?别瞪鼻子上脸。”曹玉坤针锋相对,“对了,有一件事还没找你呢?你凭什么把调研说成体验,把自己说成是老师,把我俩说成是老板?好像你多有化似的。” “我不那么说,怎么说?明天到地里,你连苗和草都不分,我总不能说你是农业专家吧。如果不让刘主任说成体验生活,而直接说是调研的话,你能感受到真实的农村生活吗?”楚天齐直接回怼着,“其实从一踏上这里,你就应该体验这里的吃住和生活,也包括体验你不愿意闻的味道。别云里雾里的,现在早已开始体验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不是干这活的料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行六人走出邵万富家院子,向东而去。 邵万富、邵二根扛着长柄大锄,小孙子斜挎着书包,楚天齐三人每人拿着一把小锄头。这样的一列队伍,怎么看着也不像去地里干活,倒像是西天取经的扩容版。 第一次拿锄头,曹玉坤觉着新鲜,刚一出院门,就嘀咕来:“老楚,你说这东西是什么?” “告诉你几遍了,这是锄草用的小薅锄,长柄的那种叫大锄。”楚天齐讥笑着,“不是二师兄用的九尺钉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问你正经事呢。我觉得这个小东西挺像那种暗器,就是下三门用的如意金钢抓,只不过这个地方没有绷簧,这个地方没有分岔而已,当然还缺一条金索链。”曹玉坤边说边在小薅锄上笔划着。 楚天齐点指对方:“你这想象力够丰富的,也挺形象,看来脑筋不笨。” 曹玉坤“嘁”了一声:“别一天就以为自己行,好像其他人什么都不会似的。告诉你吧,好多事我是懒的学,要是想学的话,那也是一点就通,不点都通。” 楚天齐一笑:“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今天锄地学的怎么样。” “不就是锄地吗?有什么了不。怎么也没有计算机编程麻烦吧。”说到这里,曹玉坤忽然一愕,然后手指前方,“看,看,美女。” 顺着曹玉坤手指方向望去,前边山梁上出现一个粉色身影,是一个穿着一身粉衣的女孩。正有一个小男孩冲着女孩跑过去,边跑边喊着“老师”,小男孩正是邵万富的孙子。 楚天齐喝斥了一句:“行了,你低点声吧,那个女孩肯定是这里的小学老师。” “小学老师?这哪有学校?”曹玉坤转头四顾着。 楚天齐道:“我猜的不错的话,在山那边应该就有一所小学,专门接收羊肠村及其自然村的学生,还可能包括其它村的适龄儿童。农村好多地方都是这样的,由于村子太小,住的比较分散,只好采取这种方式办学,有的地方还得实行寄宿制。平时上学都是家长送或是自己去,放学的时候一般都由老师统一送,每逢恶劣天气一般都集留在学校或是由家长去接。” “哦”,曹玉坤点点头,忽道:“老楚,都赖你,叨叨叨说个没完,美女不见了。” “行了,行了,一天就知道美女,就不能消停几天。快点走吧,赶紧锄地去。”说着,楚天齐拉曹玉坤向前奔去。 “慢点,慢点。”曹玉坤趔趄着,跟了上去。 …… 翻过粉衣女孩刚才站立的山梁,便到了山坡另一面。在半山腰的地方,有邵万富家一块地,地里种着谷子。谷子苗还不高,也就是七、八厘米的样子。 站在地里四处望去,并没有看到类似学校的建筑,可能学校还在远处,或是隐在了什么地方。 在开始正式劳作前,楚天齐对曹玉坤进行了培训,邵万富培训了裴小军,教他俩如何识别苗和草,又如何锄掉蒿草。 裴小军认真学过后,照着邵万富所教,细心的去做了。 担心曹玉坤弄不清楚,楚天齐又多教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我看着,你先操作操作。”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多大点事,非得弄的跟监工一样。”曹玉坤很不耐烦,“要不你拿条鞭子,不行就抽上几下。” 楚天齐被逗乐了,其他人也笑出了声。 “那好吧,细心点。”嘱咐过后,楚天齐到了左侧,去锄另两垄地了。 虽说好多年没干这种农活了,但毕竟有以前的基础,时间不长,楚天齐就又熟练来,速度还相当快。 “哎哟,疼死了。”一个声音在右后侧响。 听出是曹玉坤的声音,楚天齐回过头去:“怎么啦?” “你看看,我手指头上都皮了,撕下来还。”曹玉坤舞动着双手,嘴里喊叫着。 “那叫‘倒立刺’,每个人刚干农活都会,干干就好了,千万别用手撕,那样更疼。”楚天齐道,“老裴,你没有?” “了。没什么。”裴小军答应着,并未停下手的活计。 楚天齐又面向曹玉坤:“老曹,克服克服,第一次参加农业劳动,你已经表现很不错了,你……” 曹玉坤打断道:“行了,都不是三岁孩子了,别总拿老师的口吻说话,你不过就是个赝品教师罢了。” “好好好,我不说。”楚天齐笑着,不再言声,继续去锄地了。 觉得时间过了很长,楚天齐看看腕表,才上午九点多。抬头看去,太阳升的还不高,也不觉得怎么热,但一直这么猫着前行,腰、腿却有些酸疼。楚天齐不禁暗自唏嘘:人就得多锻炼,否则就都变的娇气了。自己还经常习练武功,也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杂活,那二位寸活不干的公子哥,估计要更加腰酸腿疼了。 “哎哟,累死我了。”一个声音在右后侧响。 楚天齐暗自一笑,转过头去。 此时,曹玉坤正坐在地上,身子扭来扭去,嘴里“哎哟”着。 裴小军虽说没有喊出来,但也不时的捶打腰身。 “老曹、老裴,累就歇会儿,不着急。”说着,楚天齐向曹玉坤走去。 “歇会儿。”曹玉坤把小锄头往地上一扔,双手撑地,仰头喘着粗气。 “老曹,老曹,注意庄稼,就你那大底盘,一下子得碾死多少苗。”楚天齐一边喊喝,一边走过去。 “哪有?我看着呢。”曹玉坤很不耐烦,“你别过来,该干活干活,少拿我打幌子,你自己却跟着耍奸。” 楚天齐没接对方的茬,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老曹,你还说没压,你看看多大的坑。”楚天齐指着曹玉坤身侧左右,“手底下压的也是,行了,行了,手就放那吧,别乱动。” 曹玉坤仰脸看着对方:“老楚,我不明白,你让我们来干这活有意义吗?我们又不是指这个吃饭的。” 下意识看了邵万富方向一眼,楚天齐压低声音,对着曹玉坤严肃的说:“老曹,既然我是小组负责人,就得听我安排。还有,我现在一直说的是咱们自愿来体验生活的,你不要把这事点破,否则大家都难堪。” “你……给你个鸡毛就当令箭。”曹玉坤“哼”了一声,“好好好,讲大局,配合你,这总行了吧。” 楚天齐语气一缓:“老曹,不只是配合我的事,也是在树立你自己的形象。你现在可是老板,要有老板的气度和觉悟。当然,如果要是点出你真实的身份,你就更得注意了。” 曹玉坤忽然神秘一笑:“我觉得你现在特像一人。” 楚天齐随口便问:“谁。” “电视剧的老奶妈,絮絮叨叨,婆婆妈妈。”说完,曹玉坤笑了来。 听着曹玉坤的评语,楚天齐哭笑不得,便自嘲的摇摇头。忽然,他眼睛盯到地上,并走了过去。 觉出对方眼神有异,曹玉坤忙问:“老楚,你怎么啦?眼睛直勾勾的,就跟邪似的。” “我怎么教的你,为什么偏偏把苗锄掉,却把草留下来?”楚天齐从地上抓一簇锄掉的绿芽。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为什么诬赖人?我明明留的是苗,怎么就成草了。”曹玉坤说着,伏到地上观察着。 “好好看看,看看颜色。”楚天齐蹲下来,指着地上一簇植株。 “颜色……诶,怎么是绿杆?”带着疑惑,曹玉坤又抓了几株锄掉的苗,“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红杆?” 楚天齐沉声道:“我跟你说,要细心,要细心,可你就是不听,你……” “我……我哪能分的那么清?你说这是红苗谷子,杆是红的,那些草是绿杆。可它们长的本来就差不多,谷子红杆也只是一小部分,还经常有土挡着,谁能分的那么清?”曹玉坤反唇相讥,“你天生就认的苗和草?不也是一点一点学会的?我以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些东西,能学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听对方所言,似乎还挺在理,楚天齐一时没有合适语句回怼,只得语气一缓:“老曹,再锄的时候,尽量细心一些,学学就会了。” “不用你教。”甩出一句话后,曹玉坤弓腰,向前慢慢爬去。 楚天齐摇摇头,顺着曹玉坤刚才锄过的地垄走去,边走边蹲下看看,果然还有好多处存在锄苗留草的现象。在看过曹玉坤作业面后,楚天齐又到裴小军锄过的地垄去看,同样也有苗、草弄混的地方。而且两人锄过的地方,大都把土堆成了小堆儿,而不是只达到了松土的目的。这样看来,并没帮上忙,反倒是添乱了。 看着那个一胖一瘦匍匐前行的身影,楚天齐不禁感慨:他们本不属于这里,根本就不是干这活的料。也不禁疑惑:自己如此安排到底是对是错?先体验再调研的策略到底是对是错?调研方案是否需要调整呢? 迟楞了一会儿,楚天齐迈步走向自己原先位置,身板挺直,脚步坚定。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锄禾日当午 十一点多的时候,曹玉坤便满头大汗,坐到了路边阴凉处,不停喝水,不停的喘着粗气。 对于曹玉坤的途掉队,楚天齐没有质问,反而嘱咐同伴别总躲在阴凉处,以免感冒着凉。 曹玉坤并不买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总话那么多,好好干活。我发现你这人特滑,总是借着说话之机,偷奸取巧。” 楚天齐没有与曹玉坤互掐,而是对着裴小军说:“老裴,要不你也到地边喘口气。” “不用,别人能干的我照样能干。”裴小军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听的出对方的怨气,显然也是冲自己的。于是楚天齐不再自讨无趣,继续干了来。 可能是缓过了劲,曹玉坤来了精神,但他不是继续投入锄地劳作,而是拿出相机,拍了来。边拍还边说着风凉话: “这张不错,应该取名叫‘哈的下腰’。” “这张,老楚这张撅着个屁*股,该叫什么呢?‘喷气式’?不够生动。对了,就叫‘你不低头谁低头’,也可以叫‘低头认罪’。” “老裴这张不错,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远方,很像一个模范干部,就叫‘向你学习’吧,也可以叫‘放眼界’。” “老楚这形象,也太的……挺大个子,大猫着腰,倒像是个问号,变形的问号。一看这架势,分明就是馋懒奸滑之徒。那这张就叫‘阳奉阴违’,对,这个贴切。” “这张构图有意思……” 虽然曹玉坤没有大喊大叫,虽然其他人未必听的真切,但楚天齐耳朵灵敏度异于常人,自是把大部分内容都收入耳。听着胖伙伴对自己的编排,只能苦笑的摇摇头,同时也不禁感叹对方的想象力。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不到曹玉坤的声音了,楚天齐转头看去,见地边平躺着一个大*肉团,便喊了来:“老曹,别睡,小心着凉感冒了。” “烦不烦,好不容易迷糊一会儿,你又叨叨个没完。”曹玉坤并没有身。 “开饭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楚天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正从山梁上走来,女人两个臂弯各挎着一个筐。 “开饭了,开饭了。”曹玉坤一下子坐了来,望着女人来的方向。 众人都放下手锄头,集到了地边。楚天齐看到,曹玉坤身旁放着那只新的军用水壶,水壶盖已经打开着,显然里面没水了。 女人到了近前,正是邵万富的老伴肖婶。其实这个女人才四十五岁,只不过看上去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放下两个柳条筐,打开其一个筐上散着的布块,一个瓷罐子露了出来,罐子旁边放着几个大碗。肖婶把碗放到地上,又去拿那个瓷罐。 “来,先喝碗绿豆汤,消消暑。”肖婶说着,捧瓷罐,向着碗里倒出了淡绿色的汤汁。 “谢谢肖婶。”曹玉坤客气着,直接端了第一碗绿豆汤。 面对对方的客气,肖婶腼腆的说了句:“多喝点,下火。” “呃,噗。”曹玉坤刚喝下一口,就吐到了地上。 楚天齐一皱眉:“老曹,怎么回事?” “苦,苦了吧唧的。”曹玉坤脸上也挂着一丝尴尬。 “苦什么苦?”楚天齐端大碗,喝了两口,“这是糖精味。白糖贵,人们就放糖精,我们老家都是这样。” 肖婶更是尴尬:“对对,糖精味,糖精味。” “挺好的,这种更下火。”裴小军喝了一口绿豆汤,瞪了曹玉坤一眼,冲着女人笑了笑。 “刚才第一口喝的太大了,喝喝就好了。”曹玉坤也自觉做的不恰当,拿大碗,小口喝了来。 在众人喝绿豆汤的当口,肖婶又掀开了另一个柳条筐上盖着的布。筐里放着两个塑料袋,还有一个深口的盆子;塑料袋里是分别是玉米面饼子和土豆,盆子里放着熬菜:土豆熬南瓜。 每人碗里盛了两勺熬菜,众人吃了来。 楚天齐注意到,玉米面饼里面依然放着糖精。 曹玉坤再没表现出对糖精的排斥,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众人都低头吃饭,除了吧嗒嘴的声音,再没有其它声响,现场显得多少有些沉闷。 可能是感受到了空气的尴尬,也可能是为了刚才的失礼而表示歉意,曹玉坤笑着说了话:“以前没吃过这种熬菜,原来这么好吃,肖婶你是怎么熬的?” 肖婶脸一红:“有什么好吃?这个季节青黄不接,农村人没别的吃的,只能是熬瓜、熬干菜。其实就是把山药蛋、南瓜切吧切吧,再放点油盐,都是这么熬。” “是吗?这么简单?不过味却不一样,好吃,好吃。”曹玉坤连连夸赞着。 楚天齐也想调节气氛,但一时没有合适的话语,只能低头吃饭。 尽管曹玉坤不断说话,但几乎都是他唱独角戏,气氛很是尴尬。 在整顿饭过程,不知是曹玉坤真的吃着香,还是实在饿的厉害,反正光玉米面饼就吃了五、六个。为此,楚天齐只吃了两个,然后就用绿豆汤给肚里灌缝。 午饭结束,肖婶收拾好吃饭家什,挎着筐回家了。 众人休息了一下,又继续干活。 下午一点多的太阳,正热的厉害。但邵万富父子依旧如常劳作,甚至汗都出的不多,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季节的太阳还不够毒,锄第二、三遍的季节那才叫热。 吃完午饭本就瞌睡,又有大太阳当头,曹玉坤在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后,直接放下锄头,躲到地边阴凉处歇息去了。 楚天齐自是看到曹玉坤溜了边,但却装作视而不见,他也担心把那小子晒出个好歹来。自己从小生长在农村,可以说是皮糙肉厚,人家城里长大的人却是细皮嫩*肉的,不能完全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想到这些,楚天齐又看向裴小军。 此时,裴小军正挥汗如雨的在地里爬行,脸上满是混合着泥土的汗渍,头发一缕缕的贴着额头和脸颊上,本就瘦削的脸颊显得更小了许多。 斜着跨出几步,楚天齐来在裴小军近前:“老裴,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别累着,也别晒着。” 裴小军没有抬头,而是“嗯”了一声,算做答复,继续向前移动着。 楚天齐暗嘘了口气,轻轻摇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刚拿锄头,眼角余光就注意到,裴小军也放下锄头,走向了地边。 看到裴、曹二人都到了阴凉处,楚天齐心里反而踏实了好多,便专心致志的锄了秧苗的蒿草。 不知是今天的温度特高,还是好久没在外面晒的缘故,楚天齐感觉现在特别热。其实在首都特训的时候,专门就有这种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的项目,温度要比今天高的多,而且一站就是一、两小时。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就感觉热的厉害,甚至有不想坚持的念头,这大概就是有奈与无奈的区别吧。 汗珠顺着头顶、脸颊滑落,滑到脖项,流到身上,滴落在泥土。渐渐的,那些汗珠已经不再滚落,而是结成了晶莹的颗粒,脸上、身上都油腻腻的。转头看去,地边树荫下,一胖一瘦二人正用帽子扇着风,笑嘻嘻的望着自己,显然是在看热闹。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餐,粒粒皆辛苦?”一个声音响了来。 楚天齐听出来了,是曹玉坤的声音,语气不乏调侃、戏谑的意味,分明在看自己的好看。于是转头道:“老曹,你能想到这首诗,说明你很有进步,你不妨也思考一下这首诗的标题,看看能有什么感悟。” “不劳费心,思考的事我俩会做,你就安安心心的直接体验感悟吧。”说着,曹玉坤又吟了诗,“锄禾日当午……” 整个下午下来,曹玉坤、裴小军都是歇的多,干的少。 在迎上放学的小孙子后,邵万富收工,带着众人回到了家。 晚饭和昨晚一样,还是玉米糊糊,只不过把菜换成了熬干茄子条。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三人便回到了西房。 本以为二人要埋怨自己,不曾想刚一回到西房,便都倒头就睡。 楚天齐也不免困顿,直接趴到炕上,睡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楚天齐叫裴、曹二人床。 尽管裴、曹二人喊着身上疼,嘟嘟囔囔个不停,但总算是都来了。可是到地里后,却根本不在状态。尤其曹玉坤还加了个“更”字,要不躲到一边乘阴凉,要不就拿出相机摆弄,有时还引的二根都不好好干活。 刚开始的时候,每当裴、曹二人懈怠,楚天齐就背诵《悯农》,裴小军还能来再干一会儿,后来裴小军干脆对《悯农》也脱敏了。 裴、曹二人不但劳动不积极,吃饭更是一日比一日少。也难怪,每天午都是玉米面饼子,晚上又是玉米面糊糊,不仅那两个公子哥受不了,楚天齐也快吃不下去了。 楚天齐意识到,“锄禾日当午”这种方式体验也该结束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跳蚤大神果然厉害 “醒醒,醒醒。” 睡意矇眬,楚天齐被推醒了。睁眼一看,炕沿下站定两个穿戴整齐的人,正是曹玉坤和裴小军。 楚天齐不禁疑惑:难道他俩知道我准备结束体验生活,进入调研模式了?可又觉得不对,于是坐来,问道:“你俩这是干什么?” “老楚,我俩要走了。”裴小军说了话,“咱们都是一同来的,你又是组长,我俩不能不辞而别,跟你打声招呼。你是走是留,悉听尊便,我俩不加干涉,你也不要为难我俩。” “等等,你俩这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楚天齐面色一冷,“这刚来就当逃兵,也太的说不过去了,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吧。” “老楚,我就看不上你这个样,总是拿出一副正人君子派头,就跟全界只有你一人正直,别人都是宵小之徒似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倒给我俩扣上逃兵帽子了。”说到这里,曹玉坤撸了袖子,“你看,我俩负伤了,这是要去光荣疗养。再说了,这也不是刚来呀,到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楚天齐看到,曹玉坤的胳膊上了几个红色斑点,还有手抓的挠痕。便笑着道:“就这些,这就是负伤?” “还有这儿。”曹玉坤指了指左侧脖项,又掀衣襟,指向肚皮,“这里,都是疙瘩,后背也有。” 楚天齐不再理曹玉坤,而是转向裴小军:“你呢?” “你这人真肉,赶紧给他看看。”说着,曹玉坤就去拽裴小军的衣服。 “我自己来。”裴小军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把裤子褪*下一截。 曹玉坤马上指着裴小军屁*股:“老楚,你看,那疙瘩多大。” “我当是什么呢?就是这呀。”楚天齐不以为然,“这根本也不是半路逃跑的理由。” 裴小军没有接话,而是赶紧把裤子提了上去。 “别老是‘逃’字挂嘴上,皮肤都成了这样,再弄就该流黄水了,我俩还不该到医院治疗?”曹玉坤不服气,“你不就是个临时小组长吗?跟你打声招呼是给你面子,别以为有什么了不。” “老曹,你也不要上纲上线,我拿小组长说事了?”楚天齐反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弄的吗?” “怎么弄的?蚊子叮了呗。”曹玉坤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草原睡帐篷的时候,咱也见识过。” “你见到蚊子了吗?这个季节有蚊子吗?这里的蚊子都是在秋天才出来,现在才刚初夏,哪有蚊子?”楚天齐一指对方胳膊,“你好好看看,蚊子叮的包是这样的吗?” “这,好像……”曹玉坤转向裴小军,“老裴,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蚊子咬的?” “这好像,好像不是吧?”裴小军说的很含糊,“该不会是那个……对了,跳蚤,我听说农村好像有一种跳蚤。” “跳蚤?跳蚤是什么东西?”曹玉坤摇了摇头。 楚天齐点了点头:“不错,这是跳蚤咬的,跳蚤也是蚊虫的一种。” 曹玉坤马上接了话:“那不就得了,既然是蚊虫叮咬,我俩就得回*医院治疗。” “*医院治不好。”楚天齐摇了摇头,“你听说过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一方水土还养一方虫。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医院有治跳蚤咬的?顶多就是治蚊虫叮咬,而那些蚊虫只是普通蚊虫,并不包括跳蚤。”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挺大个医院治不好几个跳蚤包?老裴,咱们走。”说着,曹玉坤就要迈动脚步。 “等等。”裴小军伸出手臂,拦住同伴,然后不无疑惑,“我就奇怪了,老楚怎么没有被咬?” “是噢。”曹玉坤上前一步,伸手就掀楚天齐衣服,“真是奇怪了,你怎么就没有,你跟跳蚤是亲戚?” “你才跟跳蚤是亲戚。我告诉你们吧,是这么回事。”说着话,楚天齐压低了声音,冲着二人招了招手。 裴、曹二人面面相觑,疑惑的向前挪了挪,把耳朵凑了过去。 “这是因为你俩得罪了跳蚤神,跳蚤才会找你俩的麻烦。”楚天齐说的很神秘,“我没有得罪跳蚤神,而且还有神符护体,跳蚤自然就敬而远之了。” 曹玉坤“哼”了一声:“少装神弄鬼,还跳蚤神呢?我看你就是……” 楚天齐竖右手食指,显得很谨慎:“嘘,千万不要妄语,小心跳蚤集体找你麻烦。” 曹玉坤左右看看,裹了裹衣服,面现惊慌神色。 楚天齐暗自一笑,但却故做神秘的说:“只要你俩听我的,保证跳蚤不再找你俩麻烦,即使有一两个不听话的,也会被神符镇住。” “好,好,听你的。”裴小军忙道。 “等等,你总说我们得罪了跳蚤神,到底是怎么得罪的?”曹玉坤提出了疑问,“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我俩不客气。” 楚天齐缓缓的说:“我说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一方虫。这里的蚊虫包括跳蚤,和当地人休戚与共,各自繁衍生息着,已经形成了某种心意相通。跳蚤要依靠当地的人才能生存,跳蚤神也就对当地人和物尽着保护义务,只要这些人、物受到伤害,跳蚤神就会适当惩戒一下。” “我俩并没伤害这里的人和物,对老邵一家也挺好的呀。”曹玉坤提出了质疑,“该不会是跳蚤神弄错了吧?” 楚天齐双眼盯着曹玉坤,“老曹,你这几天经常逗弄二根,惹的二根不好好干活,而且因为和你抢相机摔倒了三次,对不对?你昨天午吃玉米面饼,言称要到一边去吃,结果你把剩下的玉米饼都扔了,这是暴殄天物,知不知道?” “不就是和二根闹着玩了,至于吗?玉米饼确实只剩下一小点,而且是黑糊的,根本吃不好,这也不能扔?”曹玉坤很不理解。 没有理睬曹玉坤,楚天齐又转向裴小军:“老裴在前天午饭的时候,把一块吃了一半的土豆放到背后,最后竟坐到了上面,跳蚤不咬你屁*股还能咬哪?” “老楚,你这说的也太邪乎了吧?你是怎么知道的?”裴小军很惊讶。 曹玉坤一瞪眼:“别听他胡说八道,还不是他正好看见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不信大医院看不好。” “老楚,因为我俩的过失,现在已经接受到了惩罚。我俩离开这儿,到大医院治疗,应该能治好吧?”裴小军语含恳切。 “医院应该也能治好,但脸上要是留疤,可别怨我。要是跳蚤神托梦,也别怪我没有提醒。”楚天齐显得很不耐烦,挥了挥手,“言尽于此,走、留随意。” 曹玉坤、裴小军对望一眼,又坐到了炕沿上。 静了一会,裴小军问出了二人共同的想法:“老楚,那我们要怎么做,咬伤才会好,而且还不留疤痕?” 楚天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曹玉坤:“你也想听吗?” 曹玉坤鼻子“嗯”了一声。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首先,能吃多少是多少,绝不能把粮食扔掉,更要和这里的人和平相处。其次,继续留在这里,好好劳动,每天喝着这里的水,吹着这里的风,不要用手抓挠伤处。”说到这里,楚天齐压低了声音,“关键是第三,那就是我要给你们二人各贴上一道避蚤神符,跳蚤看到神符自然就绕开了。” 曹玉坤“哦”了一声:“那好啊,那就现在给我们贴神符,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什么样的。” “这个你看不到,也不能让你看,只要今晚跳蚤不咬你就行了。”楚天齐做了个“停止”的暗示。 裴小军试探着问:“老楚,你怎么会这些?你和跳蚤大神有什么……” “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天机不可泄露。也不要随意和别人说,否则后果自负。”说完,楚天齐不再理会二人,转身穿了外面衣裤。 …… 本来已经准备结束体验生活,但发生了二人差点逃走一事,楚天齐决定再适当顺延一下。否则难免会让二人产生错觉,以为以“走”说事就可要挟自己。 吃过早饭后,六人队列再次出发。小男孩去和老师上课,其余五人则到地里劳作。 经过几日的经验积累,曹玉坤和裴小军对于锄地常识掌握了好多,锄过的地方既松了土,也没有形成小的土堆,对于苗、草也能准确区分了。 今天所锄地块种植的是玉米,不存在苗、草区分的难度,只要按间距适当间苗就行。不知裴、曹二人是因为熟练程度提高,还是心畏惧跳蚤大神,一上午都没耍奸,而且速度也非常快。为此还得到了老农邵万富的肯定,说他俩也像个庄稼把式了。 注意到裴、曹二人上午的表现,楚天齐心高兴,但表面并没有显露出来;同时也在关注一件事情,看二人有没有和邵万富单独接触,有没有问其它事情。从一上午的监控来看,那二人倒是规规矩矩,没有随便打听。 看着身侧不停移动的一胖一瘦身形,楚天齐心暗道:跳蚤大神果然厉害。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暑中情 吃过午饭,肖婶收拾完碗筷,挎着柳条筐回家去了,其余众人继续在阴凉下休息。 曹玉坤双手一撑地面,站身来。 “老曹,干什么去?”楚天齐忙问。 曹玉坤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地里。 “老曹,等等我。”裴小军也站身来,紧随而去,“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楚天齐知道,这两小子既想让跳蚤伤快点好,也是在和自己怄气。不禁心暗自揶揄:俩家伙简直就是上了发条的钟表,还转的停不下来了。 “这俩也是好后生。”邵万富嘟囔一句,也站身来。 从邵万富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好几层意思,便笑了笑,随着身,一同走向玉米田。 不知是比往日下午下地早,还是今天温度就高,亦或是昨晚下雨的水气还未散尽,也或是几者都有,反正感觉整个空气闷的厉害,也潮的厉害。刚干了时间不长,楚天齐就感觉上身都湿透了,汗珠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转头看去,曹玉坤后背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汗珠成串的掉落,裴小军也是汗意涔涔。 楚天齐说:“老曹、老裴,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去补充点水。” “我没那么娇气。”曹玉坤头也不回,继续半蹲着前行。 裴小军没有说话,但倔强前行的动作已经表明了态度。 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干了手头的活计。 干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直腰身,擦了把汗,抬头望去。远处空气,似乎有一层一层的彩色波浪,就像被粘*稠的东西粘成的一样。他知道,这是天气太热,空气湿度较大所致。 “呃,呃,哗……”一阵急促声响传来。 楚天齐赶忙转头看向右后侧,只见曹玉坤单腿跪在地上,正有白色污物自口喷薄而出。 不好,暑了。脑念头一闪,楚天齐两个箭步冲了过去:“老曹,怎么啦?” “我,哗……”随着一口污物喷出,曹玉坤身子向右侧倒去。 “老曹。”楚天齐向前蹲身、垫步,堪堪抓住曹玉坤衣领,然后向怀里一揽。 曹玉坤肥硕的身体压在楚天齐身上,二人一同跌躺在地上。 右手揽着曹玉坤,左手撑地,楚天齐坐了来。他发现,此时曹玉坤已经双眼紧闭、面色通红,额头布满汗珠。 此时,裴小军、邵万富、二根等也跑了过来,杂乱的呼喊着。 来不及细看,楚天齐双臂一揽,暗较力,跪着抱了曹玉坤;再一用力,便站了来,大步向田边奔去。 来在树阴凉下,楚天齐先把曹玉坤平放在地,并让大家散开、安静;然后解开对方衣扣,右手搭在了对方的腕上。 “咚咚”的响动传到手指肚上,楚天齐稍微松了一口气,便轻轻呼唤来:“老曹,老曹……” 地上的曹玉坤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呼吸却很急促,一阵紧似一阵。 楚天齐伸出右手拇指,指甲向下,放到了曹玉坤上唇人处,轻轻用力,再慢慢加力。 “哼……”一声闷哼发出,曹玉坤头部晃动了几下。 四外看了看,仅有的几块毛巾已经污浊不堪,楚天齐干脆扯掉上衣,脱下了身上的纯棉背心,并来回折叠了几下。伸手拿过军用水壶,旋去壶盖,把背心对着壶嘴慢慢浸湿,然后把湿的背心覆到了曹玉坤额头上。 稍微喘了口气,楚天齐拿过挎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铁盒。打开盒盖,从铁盒拿出镊子,把一团棉球夹在上面。接着,楚天齐又取出一个透明小瓶打开,顿时一股浓重的酒味飘出,他把镊子上的棉球探进了小瓶的液体。 拿着镊子,楚天齐用蘸着液体的棉球,在曹玉坤身上擦拭来。先擦腋下,再擦手心、脚下,然后又擦曹玉坤的腹部。 一分钟, 五分钟, 二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天齐在不停的擦拭,其他人则在焦急的等待着。 在被擦拭过程,曹玉坤一直闷哼着,喘着粗气。渐渐的,呼吸均匀来,脸色也不像先前那么红了。 “嗯……我在哪呀?妈呀……”一阵嘶鸣从曹玉坤喉管发出,他醒了。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坐在地上。 “老曹,你可醒了,吓死我了。”裴小军一下子扑倒在曹玉坤身上。 “老裴,行了,行了,别趴那,影响老曹散热。”说着,楚天齐去拉裴小军,发现裴小军脸色绯红,喘着粗气。 “又一个。”说着,楚天齐把裴小军平放在地,又开始了刚才的程序。 所不同的是,裴小军一直清醒,嘴里喊着“恶心”、“难受”。 有两个病号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工作。现在看两人已经没什么危险,楚天齐对着邵万富说:“邵大叔你继续忙吧,他们没事了,我照看就行。” “好好。”邵万富抹了把汗,转身走去,显然刚才也一直揪着心。 “来,老曹,喝点绿豆汤。”说着,楚天齐一支胳膊扶曹玉坤,把旋开壶盖的水壶递了过去。 “咕咚、咕咚”喝过两口后,曹玉坤说了话:“我说留点喝的,你还说我占便宜,现在用上了吧。我……呃,哗……”话没说完,已经全吐了出来。 甩了甩衣袖上的污物,楚天齐轻叹了一声:“哎,挂一漏万啊,怎么就忘带霍香正气水了。”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楚天齐转头看去,见二根远远跑来,手还拿着绿色的植物枝杈。 来在近前,二根把手枝杈向前一递:“嗯。” 刚来的时候,只觉得二根有些木讷,接触几天才明白,二根智商不太够,平时话也很少,表达也有障碍,就知道跟着父亲干活。现在见对方拿来这个,楚天齐有些不解,便接过来,仔细看去。 二根手的植物枝杈,茎为四棱形,有六、七毫米粗,上部有极短的细毛。叶片呈心状卵形,也有的是长圆状披针形,边缘有锯齿,叶面呈橄榄绿色。大的叶子长有十厘米左右,宽有五、六厘米,小的叶子长、宽都在三、四厘米左右。在枝杈顶端有紫色穗状花序,长有十厘米左右,花萼管状倒圆锥形。 楚天齐一边观察着手植物,一边在脑调出父亲的医书,搜索着与其有关的字眼和图片。忽然,两个字眼对应的图片涌上脑海。 正这时,二根忽然扯下两片植物叶子,放在口嚼来,同时急切的指着地上二人。 楚天齐明白二根意思,也认定了这种植物名称,便揪下几片,递到了曹玉坤面前。 现在曹玉坤已经清醒,眼睁睁看着二根嘴角和着唾液的绿水横流,就是不肯张嘴去咬。 “老曹,嚼吧,这是藿香,专治暑。藿香正气水,明白不?”楚天齐轻声说着,再次把叶子放到了对方嘴边。 曹金海紧闭嘴巴,连连摇头,眼睛盯着二根。 “老楚,我嚼。”裴小军说了话。 “好好。”楚天齐把手的叶子递给裴小军。 裴小军叨住叶子,嚼了来。但眉头微皱,显见不太好吃,不过仍然又嚼了几片。 曹玉坤左瞅瞅,右看看,就是不张嘴。 “老曹,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犟?我看你还是难受不厉害。”楚天齐真恨不得给对方两巴掌,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也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楚天齐轻叹一声,讲说来,“从前,在一个非常偏远又贫瘠的小山村里,住着兄妹二人,妹妹的名字叫霍香,霍是霍元甲的霍。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慢慢长大,哥哥娶了妻子。刚成婚不久,哥哥就因为得罪富户,被流放到了很远的地方,只留下姑嫂二人度日。姑嫂二人关系很好,互相照顾着,等着哥哥回来。好多天过去了,哥哥并没有回来。 在一个炎炎夏日,嫂子病倒了,感觉浑身无力、发热恶寒、头痛恶心,心里非常难受。霍香知道嫂子是暑了,便说道‘嫂子,你这病很好治,咱家后山有种带香味的草药,我现在就去给你采’。嫂子担心小妹太小,而且还没去过后山,坚决不同意。但霍香很固执,浑身无力的嫂子根本拦不住。一整天过去了,还不见霍香回来,嫂子急坏了。 深夜,霍香终于跌跌撞撞回来了,手里拿着草药,但却神情萎靡、两眼发直,一进门就晕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嫂子吃过草药好了,这才知道小妹是被毒蛇咬伤,是拼着最后一口气送回的草药。为了牢记小姑之情,嫂子就把这种草药命名为‘霍香’,这种草药治好了许多暑的乡民,名字也就流传下来。因为是草药,渐渐的人们就给霍字加了一个‘草’字头,‘霍香’也就成了‘藿香’。” “老楚,我吃。”曹玉坤哽咽着,张开了嘴巴。 楚天齐微微一笑,把几片叶子放了进去。 …… 下午五点左右,裴小军、曹玉坤暑症状先后消失。 在等上放学的小男孩后,一行六人离开田间,奔向那个贫瘠却又温暖的院落。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精神富有最重要 “香,这一觉睡的真香,做梦都是好梦。”曹玉坤嘟囔着睁开了眼睛,“梦里睡的是超高级席梦思,吃的是山珍海味,那简直……” 楚天齐打断对方:“你是舒坦了,我差点被你压成肉饼,那家伙大粗腿,快赶上大象了。” “我更惨,直接被拍成了一张画。”裴小军也接了话。 曹玉坤“嘿嘿”一笑:“我这人睡觉不老实,请多多担待。其实也不赖我,你俩是不知道,梦里的美女太热情了,好几千人抢我一个,我是躲都躲不及。” “那么多美女?该不是母跳蚤吧?”楚天齐讥笑着。 “跳蚤?”曹玉坤先是一楞,接着在身上来回摸了几下,很是惊讶的说,“好像昨天并没有跳蚤呀。” “我也是,没有一个新咬的脓包。”裴小军也在身上检查了一番。 楚天齐“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被咬,但也要低调,昨天我就差点被跳蚤光顾,还好我又重新加了一道符。” “为什么?”裴、曹二人异口同声。 楚天齐道:“神符最怕不干净的东西,昨天下午我不是……” 裴小军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被老曹吐上了。想想就恶心。对了,我也被吐上了,能不能再给我加一道符?” “你以为是日历,撕一张又一张,哪能随便重加?你俩都沾上了老曹的脏东西,一切小心为是。”楚天齐之所以有此一说,是为那二人万一被跳蚤咬而留下的铺垫。 “好,好。”自知理亏,曹玉坤态度那是相当的好,“小心为是。” “你俩不难受了吧?”楚天齐问道。 “不难受了。”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赶紧床,今天有新任务。”说着,楚天齐坐来,穿着衣服。 曹玉坤忙问:“新任务?今天换地了,不锄玉米还锄谷子?昨天那块地还没锄完吧?” “今天不锄地。”楚天齐说着,穿好衣物跳到了地上。 一听说不锄地,曹玉坤来了精神,追问不停,但楚天齐就是不说。 只到吃完早饭,曹、裴二人才知道了答案。 …… 早饭刚一结束,村主任邵旭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两人都扛着大编织袋,一共四个袋子。这些袋子里都装着具,是楚天齐托邵旭买的,准备送给羊肠村小学的孩子们。 听说要去小学校,曹玉坤精神头特足,抢先扛一个最大的编织袋出了院子。楚天齐、裴小军、邵旭也分别扛了一个袋子,在邵旭引领下,向小学校奔去。 虽然不清楚学校的具体方位,但依据每天老师迎送邵万富孙子的位置,曹玉坤依旧一马当先,沿着去邵万富家谷子地的方向,向那道山梁挺进。他步子很大,脚步很急,刚出院门不久,就把其他人甩出了很远。 看着前面急速前行的硕大身形,楚天齐暗暗摇头,心里话: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裴小军背的袋子最轻,邵旭负重走路也是家常便饭,楚天齐背袋东西更是不再话下,三人边走边聊,很是轻松自在。 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三人来在山梁脚下。楚天齐抬头看去,曹玉坤已经走了整个山梁的一少半高度,但显然速度慢了下来。 “老曹,我们追上了。”裴小军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曹玉坤回头看了一眼,再次加紧脚步,手脚并用,向上前行。但没坚持几下,又慢了下来。 和曹玉坤不同,后面三人反倒走的很是从容,裴小军不时还要刺激曹玉坤一嗓子。 刚开始的几次,曹玉坤每听到后面的声音,还能振奋几下。后来便有了抗敏性,根本不为所动,最后干脆坐下来等着众人。 来在曹玉坤近前,楚天齐道:“老曹,怎么不走啦?” “我想的是轮换着背,就先背了个最重的,可你俩根本就没眼力劲儿,到现在也没人替我。”说着,曹玉坤站身来,一指地下的袋子,“老楚,该你了。” “背不动了?好。”说着话,楚天齐一哈腰,抓地上袋子扛到了肩上,然后示意道,“这个给你。” “你都背着吧。”曹玉坤说话间,已经手脚并用向上爬去,“到梁头再背。” “老曹,你这家伙太不地道。”楚天齐右肩扛,左手提,快步追去。 “能者多劳嘛!”曹玉坤边爬边回头笑着,“听说你昨天抱我根本不费劲。这个袋子没有二百斤吧?” 楚天齐哭笑不得:“好小子,真是个白眼狼。我好心好意帮你,结果你却算计我。” 看着前面二人的“智斗”,裴小军“哈哈”大笑,邵旭也跟着笑了来。 曹玉坤身上没有了重负,再加上手脚并用,自是第一个上到山梁顶上,紧跟着楚天齐三人也到了梁顶。 在邵旭的再次指引下,楚天齐这才知道,去小学校需要沿着山梁向右走一段,然后再向下而行。并不是直接而下,不需要经过邵万富家谷子地。 听闻学校方向,曹玉坤故意忘却“到梁顶再背”的允诺,直接大步走去。 楚天齐自是没有计较,依旧负着两个袋子前行。即使这样,也要比裴小军走的轻松好多。 沿着梁脊走了十多分钟,曹玉坤用手一指:“学校,学校。” 楚天齐等三人赶到近前,放眼看去。半山腰有一块相对平缓的区域,圈了院墙,院子里建有几间房子,最醒目的就是院子间的那抹红色,那是旗杆顶上悬着的国旗。 众人沿着踩出的相对平缓的下坡小道,向那抹红色走去。 从房屋的东侧下到平缓区域,绕过北墙,来到了院落正门。 正门有两个门扇,两扇门关着,只能看到院里的旗杆和房顶。正门右侧墙上钉着一块木牌,木牌已经发灰,但上面的黑色字体却很清晰,疑似经常描画。字体很工整,共有五个字:羊肠村小学。 邵旭正要上前叫门,木门却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向里侧开启着。 楚天齐正看着院门处,冷不防身子一晃悠,转头看去,原来是曹玉坤正在拽肩头袋子。 “我来拿,辛苦了。”曹玉坤“嘿嘿”一笑,抢过了那个袋子。 楚天齐笑着点指对方,没有说话。 “嘎吱”、“咣当”声响过后,右边门扇大开,一个女孩出现在院门处。 女孩穿着一条方格背带长裤,白色圆领戴蝴蝶结半袖衬衫,脚上是一双黑色绒布方口布鞋,头上扎着马尾辫,当头顶别着一个白色大黑点发卡。女孩的整个装束似乎倒退了三十多年,但却并不觉得土气,反而充满了一种怀旧的意味。再配以女孩天然不饰粉黛的脸庞、高挑修长的身形,这简直就是一个即将以年代风格走台的模特,但却全无模特的商业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脱俗。 看到眼前的女孩,曹玉坤忍不住就要喊出“哇塞”,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敢惊扰对方,可嘴巴却张的老大,滑稽至极。 楚天齐、裴小军也觉得女孩有一种自然美,一种不俗的气质,但却没有曹玉坤表情那么夸张。 女孩脸上微微一红,说了话:“主任好!您有事吗?” 邵旭上前两步,来在女孩近前:“候老师,爱心人士来献爱心,这些都是具。先把东西拿进去吧,太重了。” 女孩大喜:“是吗?太好了,谢谢大家,里边请。” 曹玉坤当先而行,来在女孩身边,满面笑容:“候老师,放哪呀?” “谢谢您!跟我来,谢谢大家。”说着,女孩前边带路。 曹玉坤微微侧头,冲着两位伙伴做了个鬼脸,快步跟了上去。 楚天齐注意到,院里一共有三间屋子,一间是老师办公室兼宿舍,两间是教室。所有屋子和院墙全都是用石头砌成,再在上面糊上掺着短秸杆的泥巴,没有一块砖。这种校舍在老家那里已经绝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 根据候老师的指点,四个编织袋被放到了老师宿舍里。虽然房子很旧,但屋子里却很整齐,土地上都没有浮土。 屋子里空间太小,众人放下东西后,都到了院子里。 楚天齐注意到,那两间屋子里,正有一双双目光投了出来。 女孩来在众人面前,深深一躬:“我替孩子们,谢谢各位好心人,谢谢主任。” “不客气。”曹玉坤抢先接了话。 邵旭用手一指:“候老师,别谢我,要谢就谢这位楚老师,是他给孩子们买的具。” “谢谢楚老师。”女孩走前两步,深鞠了一躬。 楚天齐赶忙道:“不客气,这是我们三人的一点心意。” “谢谢各位。”女孩再次一躬。 面对着女孩的致谢,曹玉坤脸上神色尴尬至极。 …… 在候老师的引领下,大家走进课堂,和孩子们见了面,还把带来的具分发给了大家。一路看下来,听下来,大家神色都很凝重,显然心情并不轻松。 在临离开时,候老师和同学们列队相送,孩子们的眼充满了晶莹。 曹玉坤忽然离开人群,来到候老师面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沓钞票:“候老师,这些捐给学校,给你们改善一下生活,你们的生活太苦了。” 候老师一愕,随即微微一笑:“曹老板,谢谢您,但这个我不能收,这不符合程序。而且我们并不苦,精神富有最重要。”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走访羊肠村 六月十四日,楚天齐等人来羊肠村的第八天,从这天开始,他们暂时不再体验生活,而是开启了调研模式。 其实这几天参加劳动,在村民家吃住,既是体验生活,也是调研的一种形式。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另一种形式:走访、谈心。 今天下着小雨,无法到田里干农活,村民们大都在家歇息,于是楚天齐三人便到村民家走访。三人也进行了分工,以楚天齐询问为主,裴小军做记录,曹玉坤负责拍照,照一些场景和人物,也做一些录音。当然,拍照和录音的前提是,征得对方同意。 开始去的两家由邵旭带着,从第三家开始,邵旭就离开了,言说村委会有事要忙。楚天齐等人明白,邵主任是想给大家创造一个更宽松的调研环境,便承了对方的美意。反正村民们也知道了几个人的存在,对于三人到学校献爱心的事还很赞赏。 在走完八家的时候,雨刚刚停了,但天空还阴的黑沉沉的,空气水气很重,楚天齐去敲第九家的院门。 院门是对开的双扇门,楚天齐一边敲击,一边对着门缝喊:“有人吗?有人吗?” “来了。”随着回复,响了开屋门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脚步声。 好熟的声音,三人对视了一下。 脚步声临近,院门“哗楞哗楞”响过之后,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是邵旭的声音。 “邵主任,这是你家啊?”曹玉坤随口问着。 “是,是我家,我家还用来吗?”邵旭依旧站在门口,“咱们在村委会也能聊。” 看出对方面色有异,这更激了楚天齐的好奇心:“都到门口了,总得进去看看吧。” “好吧。”说着,邵旭后撤半步,把间位置空了出来。 楚天齐三人鱼贯走进院子。 邵旭赶忙关好院门,快步到了众人前面,边推屋门边说:“家里脏,没有下脚的地。” “吱扭”一声,屋门大开,同时一股恶臭袭了出来。 “呃,呃……”曹玉坤立刻干呕来。 裴小军迅速掩上鼻子,喉头动了几动。 楚天齐也不由得闭了气。 其实刚才院门一打开,众人就闻到了臭味,但农村院落避免不了有牲畜粪便,或是猪食的酸腐味,亦或是其它的怪味,先前那几家也多少有,三人就没在意。现在忽然臭味扑面,一时难以适应也是在所难免,但现在主人在旁,大家都难免尴尬。 稍一迟疑,楚天齐当先走进屋子。 裴小军拿去捂鼻的右手,随后而至。 曹玉坤腮旁肌肉动了动,猛的走了进去。 邵旭脸上神情复杂,喊了声“等等”,快步到了前面。 “这屋是我儿子,我先进去,别吓着大家。”说着,邵旭掀开门帘,走进了西屋。 顿时臭味浓度又增加了好多,但已经身处其,三人并没有特别不适的反应。 楚天齐、裴小军、曹玉坤先后走进西屋,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们惊呆了。 西屋炕上竟然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成年男子,什么都没有穿。看到地上众人,该男子龇着牙,挥舞手臂,猛的向前一蹿。 没想到眼前情景,也没想到该男子的动作,众人都不由得向后一撤身,曹玉坤更是直接到了外屋。 “哗楞”、“吱吱”,铁链声、非人类声相继响,原来该男子两只脚踝上锁着一条短的铁链,铁链被固定在炕上。 “出去说吧。”邵旭示意了一下。 面对着眼前情景,嗅着难闻的味道,众人都没有坚持,而是乖乖的随着邵旭到了院里。 关好屋门,邵旭来到众人面前:“如果家里不是这个样,你们大老远来村里,我怎么也得请你们到家里吃个饭,可就这样,唉……” “邵主任,我们不知道是这个情况,实在抱歉。”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问,“为什么?可以说吗?” “唉。”叹口气,晃晃头,邵旭讲说来,“在以前的时候,羊肠村比现在人口多,也不像这么破败。邵家是村里大姓,我爹也一直做村长,直到他去。我爹在的时候,一直说要把羊肠村管好,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直到他死,也没富裕了,他又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也被推为村主任。我做村主任的时候,赶上了好政策,人们能吃饱穿暖了,可是离富裕还差的远。 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十七年前,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我发动村民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总算是修了一条平坦的砂石路。可是就在道路竣工的那天,我和我老婆一直在外面忙,儿子一人在家发高烧。晚上我俩回家后,儿子已经烧的昏迷不醒。赶忙用三轮车把儿子送到了县医院,结果命是捡回来了,人却彻底傻了。其实他小的时候就不太灵光,比二根也好不了多少,村里有好几个这种孩子,但那毕竟还没傻到底呀。 去了好多大医院,也没有瞧好,老婆跟着也死了,就剩下了我自己。说实在的,那时候要是不考虑有儿子牵绊着,我也跟着老婆走了。更可悲的是,费劲巴拉修好了路,但生活还是没有多少改变,年轻人纷纷都离开了村里,后来那条路也就渐渐荒废了。我儿子什么都吃,碰到炕席吃炕席,扯上衣服嚼衣服,拉、尿的东西都吃。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这么弄着了。” 看到邵旭伤感的神情,结合刚才的所见所闻,大家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邵主任,你受苦了……一点心意。”说着,楚天齐掏出几张钞票,递了过去。 “邵主任,拿上。”曹玉坤、裴小军也拿出了钱。 邵旭双手一推:“我一分都不会要。你们能到这个穷地方来,能和村民一吃住,能感受乡亲们的不易,能体察村民的辛苦,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我现在挺想的开,既然来到上,就有人享福,也有人受苦,我应该就是那个该受苦的。自己生活的怎么样,并不在意,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村民能过上好日子。” 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但现在并不能答复什么,楚天齐只是含糊的应着:“会的,一定会的。” “邵主任,既然这里这么艰苦,村民有没有想过搬出去呢?”曹玉坤提出了疑问。 “村里有好几个像二根那样的人,很可能是水土缺乏某种物质,也或是某种物质严重超标,这就已经不适合定居了。”裴小军补充了一句。 楚天齐暗暗点头,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但由这两个公子哥提出来,还是很令他高兴。走访前几家的时候,两人也经常提出一些很实际的问题,说明这几天体验生活,两人在某些方面成长了好多。 邵旭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故土难离呀!再说了,这些人迁出去以后,能干什么,又有什么能干呢?” …… 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楚天齐三人才完成了今天的调研任务,把羊肠行政村的十七户人家都走了一遍。 在和村民攀谈、聊天的过程,人们难免表达的词不达意,也或者有所顾虑,但还是讲说了许多情况,这些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筛选和甄别。 边向邵万富家走着,三人边闲聊着: 曹玉坤:“村主任说的没错,这十多家走下来,果然数邵万富家最干净。” “就你事多,本来就干净,农村就这条件,你还能要求成什么样。”说到这里,裴小军“嘿嘿”一笑,“老曹,比徐凤兰家还干净?” “老裴,你这家伙有完没完?刚才就拿那个女人说事,人家一个寡妇家的,招你惹你了?”曹玉坤拍了裴小军一巴掌,“不就是人家非要给咱们茶叶,我付了三百块钱吗?” “给钱就给钱呗,干嘛非抓人家的手。”裴小军回怼一拳,躲到了边上。 “老裴,你他娘的尽放屁,那不是人家不要,老楚非让给吗?”曹玉坤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别埋汰我,我好歹也是个童*男子,就是做男人的话,怎么着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吧。” 裴小军“哦”了一声:“你是惦记着候老师吧。” 说笑着,三人进了熟悉的院子。 “回来啦。”邵万富的话不多,但却实诚,“锅里留着饭呢。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吃了。” “谢谢邵大叔。”说着,楚天齐从包里拿出一个纸盒递了过去,“邵大叔,给你一盒。” “这是什么东西?哪来的?”邵万富没有接,而是指着纸盒问。 “藿香甘草茶。”楚天齐回答,“许凤兰……” “许寡妇?不要。”邵万富说着,向正房走去。 楚天齐一楞,随即解释着:“我们给她付钱了,不是白拿的。” 邵万富回过头来:“你们是外地人,可不要沾上克夫女人的晦气。”说完,背抄着手,进了屋子。 三人面面相觑,回到了西屋。 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楚天齐忍不住发出了感慨:“观念啊……” 曹玉坤追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赶快洗脸,洗完吃饭。”说着,楚天齐在脸盆里洗了来。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务实的乡干部 又花了两天时间,在对羊肠村的两个自然村也调研后,六月十七日,楚天齐一行驾驶二一二汽车,赶往大囫囵乡。上午九点多,到了乡政府大院。 楚天齐三人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得身后一阵轰鸣声传来,便转头望去。 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进了院子,停在二一二汽车附近,从上面下来了一个戴头盔的人。该人边摘头盔边问:“同志,你们有事吗?” 来人穿着灰色裤子、灰色衬衣,而且骑的摩托也很笨重,原以为是男人。摘掉头盔才知道,原来是位女子,女子声音略有沙哑,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楚天齐道:“我们找乡领导。” 女子“哦”了一声:“我是乡长齐敏。” “我们是来做调研的。”说着,楚天齐从包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张纸是樵山县政府出的证明,证明上没有写明楚天齐等人的具体身份,只写着三人在做调研工作,希望相关部门配合、接洽。证明上也没有出现三人的名字,只用“楚老师等三人”代替。 齐敏看完证明,还给了对方:“请跟我来。” 正这时,又一辆摩托车进到院里,停在先前那辆摩托车旁边。 齐敏停下脚步,回头冲三人笑了笑:“书记回来了。” 这次摩托车上下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该男子穿着土黄色衬衫、土黄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黄胶鞋,黄胶鞋上还沾着黄泥巴。 男子径直走了过来:“齐乡长,来客人啦?” 齐敏“哦”了一声:“赵书记,这三位同志是来做调研的,有县里证明。” “我是赵大山,欢迎欢迎。”男子伸出右手。 楚天齐三人与赵大山一一握过。 随着赵大山的到来,会谈地点由乡长办公室,变成了乡书记办公室。 在去书记办公室的路上,楚天齐注意到,大囫囵乡一共有三排房子。房子看来很旧,但整个院落却很整洁,没有杂草,也没有碎砖头。所经过区域的玻璃都很干净,破旧的门窗框上也没有积尘。 书记办公室在最后一排,是最后排最东边的屋子。屋子是一个套间,外面是办公区域,里边应该是休息的地方。 “各位请坐。”赵大山打过一声招呼,直接去了里屋。 齐敏张罗着给各位客人弄茶水。 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正面是一张不大的办公桌,桌子前后都摆着一把椅子,办公桌后是一组五节档案柜和一组卷柜;靠着南墙和西墙,共摆了一大两小三张布艺沙发,由于空间限制,摆放的也不对称。虽然这些设施很简陋,但却非常整洁。 无意扫了一眼套间,透过屋门缝隙,楚天齐看到了里屋鞋架,鞋架最底层摆着两双打补丁的黄胶鞋。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随着话音,赵大山走出了屋子。 借着套间门开合之际,楚天齐又特意扫了一眼屋内,那里的确是两双打着补丁的黄胶鞋。 再次出来的赵大山,换上了藏青色长裤,白衬衫,脚上换了一双黑色系带皮鞋,头脸也有刚刚洗过的痕迹。 赵大山没有坐到办公桌后,而是把那把椅子挪了挪,坐到了和众人面对面的位置。 楚天齐又对三人进行了简单介绍,这次他没有采用“老师”、“老板”之说,而是冠以了含糊的“老曹”、“老裴”、“老楚”。 待对方介绍完,赵大山笑了:“三位调研员,你们应该是和齐乡长年纪相仿,都是三十二、三左右,正可谓风华正茂。怎么能称‘老’呢?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五十岁的大老头子更没法称呼了。” 听到赵大山的话,楚天齐目光又扫了一下齐敏,心暗道:这个乡长够显老的。 赵大山接着说:“各位调研员,需要乡里做什么工作,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赵书记,我们的调研课题是农村贫困人群生存现状,就想了解贫困人群最真实的生活状态。”楚天齐说出了目的。 赵大山“哦”了一声:“明白了。那就是乡里不需提前和村里打任何招呼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派人引领一下,或是出份介绍信,对吗?” 楚天齐点点头:“就是赵书记说的意思,请乡里帮着出份介绍信就行。”然后话题一转,“向乡里了解一些情况,也是我们的调研内容。” 赵大山说了声“好”:“现在我和齐乡长正好都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说了声“谢谢”,楚天齐提出了问题:“取消农业税带来了哪些积极变化?在执行过程有没有新的问题?” “书记,我来回答吧。”在征得赵大山同意后,齐敏讲说来,“取消农业税减轻了农民负担……” 听着齐敏的讲说,楚天齐暗暗点头。对方所言,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非常吻合,说明大囫囵乡真正做了收集和调查工作。 曹玉坤和裴小军听的非常认真,还不时拿笔做着记录。 待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接着问:“针对相应问题,乡里采取了哪些应对措施?” 齐敏不加思索,侃侃而谈:“对于乡里来说,需要应对的是主要有以下几方面问题,首先就是税收减少对乡里工作造成的压力。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从两方面来考虑,一是开源,二是节流。开源要开辟和培养相应的税源,而不是向百姓变相增加税费项目,乡里现在采取了以下措施……” 女乡长的讲说吸引了三位年轻人的注意力,大家听的仔细,记的认真。 在齐敏话音刚刚停下,曹玉坤提出了问题:“齐乡长,如你所言,光靠节省的这些钱,能解决多大问题。” 看着曹玉坤,齐敏微微一笑:“曹调研员,对于好多乡镇来说,节省的这些钱确实不多,但对于大囫囵这样的贫困乡来说,却能解决一定的问题。还拿摩托代替轿车来举例,如果一个人下乡骑摩托的话,要比乘轿车省一半的油量,相应维护费用也低。从前五个月的情况来看,办公消耗比去年同期减少了百分之三十,再加上其它节省的费用,总共占同期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省下的就是挣下的。 据初步测算,取消农业税给乡财政带来了百分之三十五的缺口,这还是近三年开辟了新的税源,前几年农业税收占到了乡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前三年培育的部分税源,在今年基本都将正常缴税,这块税收将占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五左右,加上省的百分之八,那么缺口就小了好多。” 对于齐敏的回复,众人都纷纷点头,心也不禁感慨万千。 “对于全乡脱贫工作,乡里有什么规划?对于贫困人群的关照,乡里又有哪些具体举措?”楚天齐提出了问题。 齐敏神色一黯:“大囫囵乡自然条件恶劣,资源匮乏,这是全乡贫困的主要客观因素。但思想观念陈旧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这当然不只是指普通百姓,包括我们这些乡干部的见识、能力也欠缺很大,我做为乡长,做的非常不够。” 赵大山插了话:“齐乡长,你已经做了好多工作,比我当乡长时做的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不要过于苛责自己,这不是急就能解决的,要一步步的来。我来说一下乡里拿出的脱贫举措……” 虽说赵大山担任党委书记,但说乡里的行政事务,那也是井井有条,言之有物。 接下来,楚天齐三人继续提问,赵大山和齐敏则轮番回答。乡书记和乡长回复的内容,虽然还未经过核实、求证,虽然还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听得出,乡领导用心了,实实在在做了事。而且从两人现场的互动来看,党政配合的很好,关系应该也相对融洽,这是非常难得的。 一直到十二点多,在乡办公室主任的提示下,这场现场调研才告结束,楚天齐三人应邀到乡里食堂就餐。 食堂里也隔出了一个包间,但非常简陋,除了空间相对独立外,和外面的就餐区域没什么区别。 除了书记、乡长外,还有三名乡领导作陪,包间里一共坐了八个人。 整个午餐一共是四道凉菜,八道热菜。虽说菜的种类也不算少,但都是当地的一些菜品,干菜类的就有三个,唯一跟海鲜沾边的就是一道清炖鲤鱼,酒是当地自酿的散白酒。 在好多地方大吃大喝风盛行情况下,这样的招待宴的确只能算是便饭了,这样的标准就是一般家庭招待客人的水平。 虽说没有山珍海味,但大家吃的很高兴,喝的也很尽心。唯一没喝酒的就是裴小军,他要负责驾驶二一二。之所以吃喝的这么香甜,既是因为这些天吃玉米面饼、喝玉米糊糊,肚里没油水,更是因为与乡领导的坦诚交流。尤其书记和乡长的务实态度,更是让楚天齐三人钦佩不已,两个公子哥更是伸出了大拇指。 下午两点多,午宴结束,楚天齐三人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带着乡里的证明,走上了调研之路。当然,今天要先回羊肠村,明天再去各村调研,他们需要根据今天的乡里之行,再做一些准备。另外,带着满嘴酒气去调研贫困人群,也太不合适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根本不是一只鸡的事 自六月十八日开始,楚天齐三人驾驶着二一二汽车,奔行在大囫囵乡的各个村子,对贫困人群生存状况进行认真调研。由于有乡里出的证明,每到一村,村书记、主任都非常重视,也尽力配合,整个调研工作进展顺利。 有了十多天与村民劳动、生活、接触的经历,曹玉坤、裴小军的公子哥习气掩去很多,能够踏下心来做调研,也能够针对一些客观实际问题进行求证。整个调研工作收获颇丰,楚天齐看在眼里,喜在心。 六月二十五日,小雨,三人没有出去调研,而是留在村委会整理调研素材,探讨调研报告提纲。 下午四点的时候,探讨告一段落,外面的雨也停了。于是,楚天齐开车到乡里采买一些所需之物,裴、曹二人则留在村委会继续弄材料。 下雨路滑,虽然没有形成大河,也没有滑坡、塌方现象发生,但路上并不好走,当楚天齐返回羊肠村村委会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七点钟了。 停放好二一二,楚天齐背好挎包,提着食品袋从汽车上下来,立刻有一股浓重的香味扑进鼻孔。楚天齐笑着道:“老曹、老裴,真行,厨艺水平大长啊,能把玉米面饼做出肉味了。” “老楚,就等你了,都快饿死了。”曹玉坤迎了出来,接过食品袋,“赶快洗洗,马上开餐。” “好,尝尝你俩的厨艺,看看贵公子做的农家饭是什么味道。”说笑着,楚天齐大步走进屋子。 “少挤兑我俩,只要用心去做,我俩也不次。今天你就等现成的,只管吃喝,我俩做服务。”裴小军也笑着回应。 洗完手脸,楚天齐直接来在西屋,坐到了桌旁。 桌上已经摆好白酒和三只酒杯。 曹玉坤进到西屋,往桌上摆着花生米、火腿、咸鸭蛋:“老楚挺会买,正好下酒。” “别都拿出来,留点。”楚天齐嘱咐道。 “知道,我留着呢,给邵主任一份,再给邵大叔家一份。”曹玉坤笑着说,“不能好人都让你一人做了。” “嗯,有进步,曹处长现在也食人间烟火,也知道有我们这些劳苦大众了。”说着话,楚天齐打开白酒,给三只酒杯倒上了白酒。 “裴氏御品土豆豆角丝……”随着一个拉长声吆喝,裴小军把一盘热腾腾的菜肴放到桌上。 楚天齐吸了吸鼻子:“香,真香,也没见里面有肉,怎么这么香?” “为啥说御品呢?肯定味道不一样了。”裴小军一笑,“尝尝,尝尝。” 夹了一筷子豆角丝放到口,细嚼慢咽的品过后,楚天齐频频点头:“嗯,清香绵长,回味久远,御品,的确是御品。” “老楚,我怎么听着你的词不像是说菜,倒像是说酒的?”裴小军道。 楚天齐诡秘一笑:“你太多虑了,一样,一样。要是用老曹的细嗓喊出来,那就更有御品的味道了。” “去你的。”曹、裴二人异口同声。 三人围桌而坐,推杯换盏喝了来,边喝边聊,气氛很是热烈。 放下酒杯,裴小军走出屋子。很快,便端来主食:“老楚,尝尝,御品玉米面饼。” “我尝尝。”楚天齐掰了一块放到口,边嚼边说,“嗯,香,真香。我就奇怪了,怎么这玉米面饼里也有肉味,这是怎么回事?” 曹玉坤“嘿嘿”一笑:“这就叫手艺,知道不。来,喝酒,喝酒。”说着,端了酒杯。 欢声笑语,两瓶酒已经即将见底,三人都脸色发红,尤其曹玉坤脖子也红了。 “御品鸡块出锅喽!”裴小军声到人到,一大碗鸡块放到桌上。 “怪不得熬菜味不一样,玉米面饼也那么香呢,原来有鸡肉呀。”说着,楚天齐夹了一块肉,放到口,“香,太香了。” “香吧。我告诉你,老楚,玉米面饼里有鸡汤,熬菜里面也有鸡汤,否则没那么香的。”曹玉坤一揽楚天齐的胳膊,“来,老楚,喝一杯。” “干。”碰杯声响过,两人一饮而尽。 “香,真香。”再次吃了块鸡肉,楚天齐转过头,疑惑的问,“对了,哪来的鸡肉,又是哪来的鸡汤?” “鸡肉……鸡汤……你就说香不香吧?”曹玉坤含糊道,“喝酒,喝酒。” “有鸡就行了,鸡肉、鸡汤自然就有了。”裴小军也端了酒杯,“来,改天再说这个,喝酒。” “等等。”楚天齐右手一挡,“到底是哪来的?跟谁家买的?你俩去村里了,什么时候去的?” “让你吃你就吃,刨根问底干什么?还怕我俩给你下*药啊?”说着,裴小军拉一下放鸡块大碗,“你要不吃的话,我俩吃。” “对,我俩吃,就让你干眼馋。”曹玉坤说着,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口。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二人:“少打马虎眼。该不会是你俩偷的吧?” “偷?亏你想的出?就凭我俩需要偷吗?”曹玉坤“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俩是穷鬼?” 楚天齐神色一愕,旋即追问道:“你说不是偷,又说不出来跟谁买的,难道还能是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曹玉坤一龇牙:“对了,真是掉下来的,不过不是天上,而是……” “老楚,不就是一只鸡吗?至于这么刨根问底?”裴小军插了话。 “不就是一只鸡吗?有什么不能说的?”楚天齐也反问。 “老楚,你可真是死心眼。好,那我告诉你,这只鸡不是买的,也不是偷的,是捡的,这总行了吧。有完没完?”说完,曹玉坤把鸡肉大碗拽到了自己面前。 楚天齐“嗤笑”一声:“捡的?在这穷地方能捡到一只鸡?” 曹玉坤大咧咧的说:“是啊。你走后不久,我看外面雨停了,就出去透透空气。我见院门口正有一只鸡在找食,就顺手拿一块泥巴甩了过去。其实根本打不着它,结果那只鸡一躲,反而被打到了头上,扑楞几下就没动静了。我到近前一看,鸡早没气了,估计给打的脑出血了吧。 我当时也没想到,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它,逗个乐,谁曾想成了这样。于是我就四外看看,喊了来‘谁家的鸡,被我打死了,我高价赔偿’。结果喊了十多分钟,没人搭茬,也根本没见到人,却把老裴喊了出来。我俩一合计,估计是谁家的鸡跑到这儿了,反正现在鸡已经死了,死鸡归我们,明天再去村里问,到时高价赔偿就是了。到现在也没找到鸡主,这不是捡的,又是什么?” 楚天齐冷声道:“说的好听,捡?我看就是偷,就是抢?跟鬼子无异。” “老楚,就这么十来块钱的东西,你竟然说成偷、抢,还拿小鬼子做比喻,也太的邪乎了吧?”曹玉坤哼了一声,“要不这样,一只鸡我赔五只钱、十只的钱,这总行了吧?” “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一家人生活的……”楚天齐回呛道。 “哪还能是什么事?”曹玉坤打断对方,“你总不能给我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吧?” “祸国倒还不至于,但殃民确是实打实的。”楚天齐毫不客气,“你这种行为殃及了羊肠村,践踏了全体村民对我们的信任,是彻头彻尾的……” “啪”,曹玉坤拍案而,“老楚,你这人正直,充满正义感,心里装着老百姓,这我不否认。可我就看不惯你这随便扣帽子、上纲上线的臭毛病,好像全界就你正派,别人都是大坏蛋似的。不就是一只鸡吗?现在我们吃了村民的一只鸡,别管是谁家的,我明天每家陪五只鸡的钱,这总行了吧?楚正直。” 楚天齐也站了来:“钱,钱,有几个臭钱就显摆。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这是……” 曹玉坤手指对方:“有完没完,老子……” 裴小军赶忙打圆场:“老曹,注意用词。老楚,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应该及时进行劝阻,应该及时陪老曹去找鸡主。不过老曹一再表示,肯定加倍赔偿。老曹刚才一直惦记着你,怕你吃不上,在掉鸡汤的时候,就出去看了你好几次。老楚,这不就是一只鸡……” “根本不是一只鸡的事,你少充老好人。”楚天齐怒声道。 “你……”裴小军被噎的说不上话来。 “妈的,老子不侍候了,走,老裴。”说着,曹玉坤抬腿便走。 “站住。”楚天齐厉声喝道。 曹玉坤转回头:“放心,你救治我暑的事,我一直记着,肯定会还你的情。”说完,出了外屋。 “混蛋,站住。”楚天齐提高了声音,“你说的轻巧,想走就走?当时同着王县长众人你是怎么吹的?樵山县这样的穷县,拿出了接待市长的规格接待你,你拍拍屁股走人,对得王县长,对得樵山县人民吗?” “你……你……”曹玉坤支吾了好几声,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黑灯瞎火,乌云压顶,恶狼、恶鬼都该出来了。”自语一句后,楚天齐端酒杯,自斟自饮来。边喝边吧咂着嘴,“香,真香。” “老子弄的鸡,凭什么不吃?”嘟囔一句话,曹玉坤返回西屋,伸手抓了一只鸡腿。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两个完蛋玩意 “轰隆隆”、“刷”、“咔嚓”。 “咋了,又下呀?”楚天齐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懒的睁眼,更懒的。 昨天晚上有点喝多了,这并不是说喝进去的酒太多,充其量也就一瓶而已,远没达到楚天齐的量。但昨晚喝酒情况特殊,喝进去的酒并不太多,却上头的很。 首先,这些天早出晚归,到各村调研,身体本就疲乏;而且还要操心调研的诸多事宜,心里也不轻松。可以说身心疲惫,状态本就不佳。 其次,这些年做领导,喝的酒虽然谈不上奢侈,但要好一些。而昨天喝的是当地最普通的白酒,就是那种散白酒灌瓶装,酒质差一些,劲还很大。喝下去口感不好,还容易上头。 更重要的是,昨晚喝酒时因为一只鸡的事,三人弄的不愉快,后面喝的都是闷酒,这是喝酒最忌讳的事。 所好的是,昨晚喝完酒,就直接住在了村委会,三人睡到了村委东屋的炕上,楚天齐特意睡到了靠门口位置。但躺在炕上后,一是有些头疼,二是担心曹玉坤、裴小军来跑掉,楚天齐便装着打呼,其实一直在竖耳听着二人动静。听了好久,那二人发出了熟睡的鼾声,他也眼皮发涩,才沉沉睡去。虽然睡了好几个小时,但现在还有些头疼,稍微一晃,便嗡嗡直响。 忽然,楚天齐感觉到了异样,怎么没人搭理自己的话?难道那俩小子还记仇,还是睡的没醒?不对呀,胖子打呼可是山响的。 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炕上哪还有那俩小子,就剩了空背窝。 俩家伙会去哪?不会……楚天齐猛的坐来,跪爬着掀窗帘。天光已亮,院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二一二汽车,两扇院门也大开着。转头看去,自己放在柜上的挎包也张着口,显然车钥匙被拿走了。 “妈的,跑了?至于吗?俩完蛋玩意。”骂了一声,楚天齐仰躺在炕上。他也不禁懊恼,自己怎么就睡的那么死,看来喝酒就是误事,也怪自己太大意了。 “刷”、“咔嚓”。闪电划过,雷声袭来。 楚天齐一楞,然后猛的坐来,抓过衣服,快速向身上套着。他意识到了危险,得赶紧去看看。昨天从乡里回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一处路面有塌陷的可能,昨晚就下过零星小雨,现在马上又要下,二一二要是到了那恐怕就危险了。自己去看看,如果汽车已经过了那里,或是路面没有塌陷,应该就没问题了。 快速穿好衣服,楚天齐跳到地上,边穿鞋边抓过挎包,又顺手拎地上一个编织袋子,跑了出去。 院里车辙印非常清晰,显然走的时间不长,而且没有打滑的印迹,看来是把汽车推出的院子。果然,在院墙外拐弯处,发现了汽车启动时,留下的深车辙印。 拿出手机,迅速开机,迅速拨出号码,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其实楚天齐就是侥幸心理,自到羊肠村那天,自钻进这个山沟,手机就没了信号,这个他知道。为此,楚天齐专门用村委固定话机,和王永新通了话,让王永新若有特殊事就打村委会电话,或是让乡里转告。同时还特意嘱咐邵旭,注意有无找他们三人的电话,但一直没接到这种来电。 “妈的,心眼都用这上面了。”装好手机,嘴里骂着,楚天齐向前奔去。 “刷”、“轰隆隆”,闪电、雷声相伴,楚天齐一路狂奔。这里只有一条通车路,那就是奔向县城方向,也即大囫囵乡。 “咔嚓”、“哗啦”,脚底踩在石块上发出各种声响,有时踩翻石块还要打在脚上。但楚天齐已不顾这些,他只想着看到那辆车、那两个人,只想着到那处危险地段一看究竟。 跑出不多远,湿滑的河床不见了,脚下变成了混浊的溪流。为了赶时间,楚天齐并没有绕到河道最窄处,而是尽量走直线,涉水而过。脚下的河不深,水也不急,也没有浪头。 “轰隆隆”、“啪”、“啪”,一阵雷声滚过,豆大的雨点撒落下来。 楚天齐停下脚步,从编织袋拿出一件雨衣,套在身上。 “啪啪啪”、“哗”,零星的雨点变成了倾泄的雨幕。 侧着脸,抬头看了看天,楚天齐不由得皱了眉头,看这劲头,这雨小不了,是要发大水的。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的更紧,撒开两腿,狂奔来。 楚天齐忽然想,前面还有一处危险区,那是一处河道拐弯处,而且是两条河流的交汇点,已经被雨水冲刷出一条深沟。自己每次开车到那里,都还需要特别注意打偏方向才能慢慢通过。那两个楞头青一旦不注意,或是有河水而看不到深沟,就很可能崴在里面,甚至弄翻汽车或发生其它危险。 “哗”,雨势极其猛烈,天际间白茫茫一片。平时高瘦的身影,置身在雨幕,显得那样的单薄,那样的渺小。尽管只是一个黑点,但这个黑点却移动的很快,也很有力量。 雨水斜着冲到脸上,灌进脖项,流到全身,双脚浸泡在污水,水流蜇刺着划破的伤口,但楚天齐已顾不得这些,他只想着尽快看到那两个混蛋,或是在那两处危险段什么也没见到。 连着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凝神看去,头顶、四周全是雨帘,自己仿佛置身在瀑布之下。远处更是一片雨雾,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脚下这已经泥泞不堪的路面,还有心那两处清晰的危险地段。 “走。”喊了一声,楚天齐再次开动脚步,向前奔去。 说是奔,其实根本奔跑不来,只能是快步疾行。这也就是楚天齐,换作他人,别说是这种速度前行了,即使侥幸不摔倒,也肯定浑身无力、寸步难行。 脚掌丈量着湿滑的地面,走了一程又一程,但四顾看去,却极像原地踏步,四周就是白茫茫一片,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一直在前行,知道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滋”,楚天齐吸了口冷气,此时他的双脚再次浸到了污水,刚刚发木的伤口处,又被激了一下。水好深啊,没走几步就到了膝盖处,这让他的步履不得不迟缓下来。 楚天齐心一动,看看脚下,又极力转头四顾,凭着有限的可视度,看到了左侧那个影影绰绰的山包。他意识到,这是另一条河,离那个交汇点已经不远了,离那条深沟也不远了。想到这里,他再次看去,希望看到什么,但他并没看到希望的东西。 是自己太心急了,还需要转过前面那个慢下坡弯道,才可能看到。楚天齐脚下再次加力,奔着前方而去。 过了涉水路段,又到了泥路上,泥路更加泥泞,更加湿滑,还渐渐有了坡度,这是一个慢上坡。 一步, 两步, 五步, 十步, 楚天齐一步步的攀爬,手脚并用的前行着,丈量着脚下的这段上坡路段。 “滋溜”,脚下打滑。楚天齐下意识的用手去抓,但只抓到了一把泥,整个身子向后滑去,紧接着仰面摔倒,屁股着地,滑了下去。 屁股一疼,又回到了原点,这三、四百米算是白走了。 深吸了几口气,楚天齐站身,再次匍匐着身子,向上爬去。路面过于湿滑,黄胶鞋底磨的也没了多少纹路,体力也有下降,越着急越打滑。爬了好几次,都没爬几步,就又摔了下来。 这么着可不行。楚天齐直腰,凝神看去,在路的右侧,就是山坡,那里是山石路,也长着一些灌木和杂草。虽然那里要难走的多,也有一定的危险,但有可抓之物,总比这么做无用功要强。 楚天齐深吸了几口气,迈步走向山坡。来在近前,他伸手一抓身旁灌木,抬脚踩上了山石。 “滋溜”,刚迈上第二只脚,人已经滑了下来,还差点摔倒。 山石本身就滑,而且又下了雨,就更湿滑,何况现在山石上本身就有汩汩的溪流。 在泥路上迈出两步,换了一处地方,楚天齐再次双手抓住灌木,走了上去。这次没有滑下来,主要是脚下踩的不是石块,而是泥砂。专挑泥砂路,专挑灌木丛生区域,楚天齐艰难的向前穿行着。 虽然身上穿着雨衣,但灌木还是不时钻进衣服,在腿上、胳膊上咬一口,顺便把水滴浸在上面,让主人随时保持清醒。 一步又一步,沿着土路方向,走在右侧灌木从,楚天齐向认定的方向前行着。坡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楚天齐来到了坡顶处。 虽然雨势小了一些,但站在坡顶处,什么也没看到。楚天齐弓着身子,从灌木从挪到泥路上,坐到了上面,然后说了声“走”,身子向下划去。 咬着牙,连着吸了几口冷气,忍受着路上石子对臀、背的“亲吻”,楚天齐快速滑到了坡底。 来不及顾及身上的伤痛,楚天齐双手撑地,站了来。他多么希望看到那辆车,看到那两个完蛋玩意。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要像个爷们 透过模模糊糊的雨幕,一个影影绰绰的物体出现在视线,楚天齐精神一振,跌跌撞撞向前冲去。离近了,看清了,是二一二汽车。 楚天齐不由的嗓子一紧,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老曹、老裴……” “老曹、老裴……”楚天齐呼喊着,向前奔去。 多声之后,终于传来了回声:“老楚,是你吗?我俩在这,快救,救我们。” “我来了,老曹、老裴,我来了……”不停的喊着,跌倒再爬来,楚天齐向着那个回声处跑去。 物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正是那辆二一二汽车,汽车就在那个两河交汇点,就在那个深沟处。混浊的河水冲刷着汽车,二一二看来更像一个小铁盒,既渺小也单薄。 二一二窗子里伸出一只胳膊,不停挥动着,喊着:“老楚,老楚,我们在这儿,我们在……” 收住脚步,站在河边,楚天齐大声道:“听见了。你俩受伤没?” “皮外伤,没事。”裴小军的声音。 曹玉坤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老楚,快救救我们吧,我俩都快坚持不住了,这河水是一个劲的长呀,都快漫过头顶了,我这……” “闭嘴,要是漫过头顶还能说话?”喝斥过后,楚天齐语气一缓,“不要乱喊乱叫,保持体力,我来救你们。二一二好像卡在那了,你俩能不能自由行动,能不能钻出汽车?” 曹玉坤嘶喊着:“腿脚都没事,车门开不开,就是能开的话,我们也不敢出去呀,哪还不得让水冲走了,这水也……” “闭嘴。问什么就说什么,少来零碎的。”楚天齐恨声喝斥,然后又说,“老裴,先看看情况,一会儿我问你答。” “知道了。”裴小军给予了回复。 楚天齐转头扫视着河边,也注意着周边情形。 二一二现在所处位置,车下有沟,虽然沟深不到一米,但对于汽车行驶来说,就是深沟了。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拐弯,又有一米多深的河水,现在想要把车弄出来,是不可能了。不过也正由于有拐弯,有那个沟,否则汽车早不在那里了,还不知会被冲到哪里,会打多少个滚,车里人的情形就更不敢想象了。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人从车里救出来。系绳、拴人、涉水,不加思考,楚天齐给出了答案。 汽车离南岸不太远,大概有三、四米的距离,离北岸却有十米左右的样子。南岸虽近,但自己需要涉水过去,怎么涉?南岸那里光秃秃的,除了蒿草,并没有树木,根本没有可借力之处,根本就不能考虑。北岸边有两棵大碗口粗的柳树,正好可以借力一用,只是这距离……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出爬山索比量着,从距离看,扣除固定用去的长度,应该是够长了。但一根并不够,于是楚天齐又拿出一条绳子来,这是昨天刚买的二十米尼龙绳。 楚天齐沿着河边,到了柳树旁。两棵柳树粗细差不多,他选了一棵直线距离较近的树,把爬山索和绳子分别系了上去。为了谨慎见,楚天齐分别抓着系好的索和绳,拽了又拽,柳树晃动的很厉害,但索、绳都牢牢的系在树干上。试完以后,楚天齐又把绳子另一端系到爬山索另一端,另一端是有索头端。 “老楚,快点呀,水又涨了。”曹玉坤喊了来。 “知道了,瞎嚎什么?”楚天齐喝斥着。然后道,“老裴,你瘦,你能从汽车窗户爬出来不?” “应该差不多,就是玻璃摇不下来,我出去……出去以后怎么办呀?”裴小军声音透着畏惧。 楚天齐冷静的说:“老裴,另着急,你听我说。我现在已经把一条爬山索和一条绳子都拴到了岸边柳树上,绳子另一端也系到了爬山索上,我会把索头一端甩过去。” 裴小军急道:“让我抓绳子呀,我怕抓不住,也没法抓呀。” “不让你抓,你也不能抓。索头是金属的,上面有爪,我在把它甩过去的时候,那个爪能抓住沟旁的石头,或者抓住汽车顶侧的金属架。到时你从索头上解开绳子另一端,仍让索头固定在上面,把绳子系到腰,千万系牢了,然后你从窗户爬出来。彻底爬出窗户之前,要把双手搭在爬山索上,这样你出来后,不至于让水把你冲走。在河里站稳后,你就沿着爬山索向岸边走,我会抓着绳子另一端,帮你使力。听明白了吗?” “啊,明白了。老楚,绳子可得系牢啊,否则水太大,我就被冲走了。”裴小军不无担心。 “这个你放心,绝对没问题。别往出探头,也别往出伸手,我甩索头了。”说完后,等到对方回复,楚天齐把索头一端甩了出去。 想的挺好,而且平时楚天齐甩的极有准头,怎奈现在下着雨,虽说雨势小了些,但还是形成了雨帘,产生了阻力。因此,甩了好几次,索头都失去了准头,并没有抓到附着物,反倒把车顶击打的“叮当”作响。 曹玉坤又嚷嚷来:“老楚,你到底行不行啊?千万别没救到人,倒先给车顶开个窟窿,那我和老裴不是被灌死了?我俩……” “你烦不烦?”喝斥的同时,楚天齐抖手掷出索头。 “咔”、“哗啦”,连续响动传来。 楚天齐使劲一拉,爬山索纹丝未动。 “老楚,抓住啦,抓住啦。”裴小军反身探出车窗,望着车顶金属架上的索头,挥舞着手臂。 “抓住啦,抓住啦!”曹玉坤则在车厢里大声喊着。 “老裴,按我说的做。”楚天齐沉声道。 “好。”答应一声,裴小军伸出手去,轻轻解开爬山索上尼龙绳头,缠在腰间,系成了死疙瘩。担心万一有失,又让曹玉坤在其身侧再系两个死扣。 “老曹,我先出去了。”转身向伙伴说了一句,裴小军上身探出窗外,左手抓着爬山索,右手扒拉着河水,向外爬去。 也是凑巧,由于二一二夹在沟里,车外河底高度与车窗下沿差不多,裴小军右手得以抓住河底石块,左手借着爬山索之力,能够慢慢向外爬着。慢慢的,整个上半身全都探出了车窗,得以趴在河底。可不知怎的,再想往出爬,就爬不动了。 “嗨,嗨,哎,呀。”吃奶劲都用上了,也加上了各种喊声,可就是不能奏效。 “老裴,咋回事?爬呀。”楚天齐一边拉着索和绳,一边催促着。爬山索与尼龙绳的长度,现在要长于树干与汽车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拽着的话,他担心爬山索忽然松开,也担心裴小军会被河水的力量带偏方向。 “我,我好像被车窗挂住了。”裴小军一边继续用力,一边回应着。 “挂住了?”楚天齐道,“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退回去,重新往出爬。” “爬,爬不回去,还挂着。”裴小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怎么办呀?” “挂住肉没?如果没挂住的话,让老曹在后面帮一把。”楚天齐给出了意见。 “好。”裴小军一咬牙,“老曹,帮哥们一把。” “好咧。”自从汽车卡到这里以后,曹玉坤也挪到了后排座位,现在就站在裴小军身后。曹玉坤举一双胖手,按着裴小军臀部,然后双膀一用力,喊了声“走”。 耳轮就听“刺啦”一声,裴小军整个身子出了汽车。 一楞神之间,就觉一股大力袭来,裴小军身子禁不住向侧旁一荡。 “老裴,抓住爬山索,千万别松手。”楚天齐急的大喊。 虽然身子偏移,虽然喝了一口水,但在求生本能下,裴小军左手死死抓住爬山索,并未松开。接着一咬牙,右手向上一挥,也抓住了爬山索,整个人跪在了河底。 “老裴,好样的,别着急。”楚天齐紧紧抓着绳和索,给伙伴鼓着劲。 裴小军一咬牙,说了声“”,瘦削的身躯挺立来。这一站来,河水就仅到了膝盖以上处,他的右腿上的裤子已经撕扯了一大半。于是他双手在爬山索上攀着,再有岸边楚天齐对尼龙绳的拉扯之力,很顺利的向岸边走去。 不多时,裴小军到了岸边,在楚天齐伸出右手的拉扯下,到了岸上。他刚一上岸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裴小军已经使去了大部的力量,再加之刚刚脱离险境,精神上一松懈,自然就坚持不住了。 “老裴,别趴下,快把绳子扔过来,该我了。”曹玉坤大喊来。 “对,老裴,把绳子解下来,给我。”楚天齐也命令道。 “好。”裴小军一咬牙,站了来。用了好大力气,才解下尼龙绳,递到了楚天齐手。 接绳子在手,楚天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尼龙绳是借助金属索重量一扔过去的,现在该怎么扔?还用爬山索带?刚才爬山索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汽车,这次好抓吗?如果不这么弄的话,即使勉强扔过绳子,曹玉坤能抓住吗? “啊,不好,又有浪头下来了。老楚,救命啊。”曹玉坤凄厉的呼喊传了过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可不是,正有几个大浪从上方奔来,他心不禁大急。 “老楚,救命啊,救命啊。”曹玉坤的喊声已经不像人声。 “老曹,你是男人,要像个爷们。”楚天齐吼道,“死死抱住车座,死死抓住。”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老子死不了 “救命啊,救命啊……” “挺住,抓住,你他妈的是个男人……” “老曹,老曹,你可不能……” 三人的嘶喊声夹杂在一。 但在“轰隆隆”的浪头声,人的声音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苍白。 “轰隆隆”、“咣当”、“哗”一串声响过后,二一二汽车瞬间没了踪影。 “老曹……” “老曹……” 楚天齐也停止了喝斥,和裴小军一呼喊着,扑向岸边。 忽然,一抹绿色钻出*水面。 楚天齐一把拽住裴小军:“老裴,你看。” 那抹绿色里,传来曹玉坤的呼喊:“救命……咕咚……啊……救命啊……” “老曹,别喊,别呛水,保持体力,我来救你。”说到这里,楚天齐转过头去,“老裴,你扯住绳子,别松劲,我去救老曹。” 裴小军脸现尴尬:“我……我怕扯不住,让他自己过来,还是你……” 楚天齐打断对方,以极快的语速说着:“老曹太胖,从窗户根本爬不出来。我也不能撤回爬山索重新去扔,现在浪头太大,要是没有爬山索拉扯着,汽车恐被冲走,老曹就更危险了。我过去,把绳子给他,再帮他出来,这是唯一可走的路。”说完,楚天齐把尼龙绳系在腰间,抖手扔掉挎包,双手抓着索绳,走进了河。 相比刚才,整个河水都深了,以楚天齐的身高,岸边河水已经没过膝盖,越往里走,水也越深。但楚天齐还是以相对快捷的速度,到了二一二汽车旁。 “老楚,你可来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呜呜……”曹玉坤大哭来。 “哭个屁,快想想怎么出来?”楚天齐厉声喝斥。 “我……窗户出不去,门推不开……”曹玉坤抽泣着。 楚天齐转头看去,忍不住一惊。怪不得刚才有那么大的浪头,原来就在离二一二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块大石头。想是大石头刚才停止了滚动,否则一旦砸到汽车上,后果不堪设想。 “大石头,啊,大石头,动了,动了。”曹玉坤再次号哭来。 “动个屁。”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楚天齐发现,那块大石头好像真在晃动。 来不及再关注石头,楚天齐半俯着身,把目光投向二一二车里,但却只能看到曹玉坤的脖子和下巴,河水也已到胸脯位置了。 曹玉坤哭诉着:“老楚,快救我,我上不来气了,我……” 看到伙伴形同坐“水牢”,楚天齐也不忍喝斥,便柔声道:“老曹,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救出来。” “老楚,我……哇……”曹玉坤号啕大哭。 “别号。”楚天齐忍不住再高声。 “哇……呜。”曹玉坤果然收住了哭声。 “老曹,这么的,我弄坏前挡风玻璃,然后把绳子给你递进去。你把绳子系在腰间,再往出爬。”楚天齐命令道,“挡住头脸。” “好。”曹玉坤答应的很痛快,同时微微低头,把头脸藏到了座椅后。 “开。”喊喝一声,楚天齐一拳击在前挡玻璃上。 “咔嚓”、“哗啦”、“刷”,前挡玻璃应声而碎,楚天齐拳头也立刻浸出了红色。 “好,我到前面去。”曹玉坤趟水向前移动着,咬着牙挤到了副驾驶位,上半身探到了机器盖上,“啊,玻璃。”又迅速把手缩了回去,使劲甩着。 “快点,浪头又下来啦。”楚天齐吓唬着。 “浪头……妈呀,浪头真来了。”曹玉坤惊呼一声,大半个身子扑在了机器盖上。 “轰隆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天齐不由得一惊:真有浪头。他没有回头,而是把手尼龙绳甩了出去。 曹玉坤伸手一抓,什么也没抓到。 楚天齐赶忙一捞,抓住了绳子。他觉得很奇怪,但来不及细想,尽量弯着腰,把尼龙绳递了过去。 曹玉坤一把抓到手,胡乱在腰间缠着。 “系好,系结实。”楚天齐嘱咐着。 “系好,系结……浪头来了。”曹玉坤瞪大了眼睛。 楚天齐其实一直在侧耳听着,已经知道浪头来到了近前。他猛的一探手,抓住曹玉坤右手,喊了一声“嗨”。 一串水花溅,曹玉坤肥硕的身子从机器盖上滑了出来。 “浪头、石头。”曹玉坤呼喊着,猛的向楚天齐扑来。 楚天齐一个没站稳,被扑倒在地,但他右手揽着曹玉坤,左手仍死死抓着爬山索。 “轰隆隆”、“咣当”、“嘎巴”、“咔嚓”、“啪”、“哎哟”、“轰隆”、“咚”一串声音响。 “轰隆隆”,是浪头裹挟巨石倾泄而下。 “咣当”,是巨石咂到二一二汽车上发出的声响。 “嘎巴”、“咔嚓”,是车顶右侧金属架断裂的声音。 “啪”,是断裂金属架打到了楚天齐左胳膊上。 “哎哟”,是楚天齐因疼痛发出的喊叫。 “轰隆”,是二一二汽车在石块和浪头的推动下,脱离了深沟,被冲了出去。 “咚”,是楚天齐和曹玉坤倒地的声音。 “我……老楚,你怎么啦?”曹玉坤忽然发现,楚天齐闭着眼睛,也看到了那条忽然暴粗的左臂。 楚天齐猛的睁开眼睛,一咬牙坐了来:“少费话,走啊……”说着,猛的左手一揽曹玉坤,站了来,但还是晃了几晃。 刚才爬山索两端都固定着,现在索头一端已经拽断汽车顶侧金属架,到了楚天齐手。而且楚天齐左臂受到击打,右手还揽着曹玉坤,这也就是楚天齐,换一个人根本就站不来。 楚天齐就是楚天齐,尽管左臂痛麻,右手揽着二百斤重的曹玉海,但还是迈着虽沉重仍稳健的步子,向岸边走去。 “老曹,你他妈死人啊,自己也用点力,帮帮老楚。”岸边传来了裴小军的吼声。 “你他……对,我自己要用力。”刚才还瘫软的曹玉坤,站直了身体。尽管晃了几晃,但还是站稳了。 “老曹,好样的,走。”楚天齐右手推着曹玉坤后腰,向前移动着。 忽然,楚天齐只觉头脑一阵眩晕,便站在当地,晃了晃头。 “老楚,你怎么啦?” “老楚,你……” 曹玉坤、裴小军相继发出了呼喊。 “没事,老子没事,哈哈哈……”楚天齐朗声大笑,“妈的,老裴,怪不得老子刚才给老曹绳子时,觉得短了好多,原来让你小子贪污了。” 裴小军腰缠着尼龙绳,正在绕着另一棵柳树慢慢转圈,同时双手还在艰难的向怀一点一点的倒着爬山索。裴小军闻言,也大笑来:“哈哈哈……别看老子瘦的皮包骨,照样也有几两精气神,来吧,谁怕谁?” “妈的,好像就老子是孬种了,老子也有一身肥肉的。”曹玉坤也发出了笑声。 “走,去岸上再吹牛*。”楚天齐说着,左腋下夹着绳索,索头和断金属架卡在腰后,向前走去。 其实刚才停下说话,是楚天齐故意为之。他当时只觉得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体力消耗过多,也知道是左臂受重击所致,所以才停下稳了稳神。 离着岸边越来越近,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了。 “咔吧”、“咔吧”,两声响动忽然传来。 “妈呀……绳子断了,救命啊……”曹玉坤大叫着,身子倚靠在楚天齐身上。 楚天齐定睛看去,只见那条三股尼龙绳已经断了一股,还有一股马上就断。来不急细想,楚天齐右手一揽曹玉坤,丹田一较力:“孬种,走。” “倏”,二百斤重的一个肉包飞向岸边,“啪”、“咔吧”、“吧叽”摔在了岸上。 与此同时,由于掷出曹玉坤的反作用力,楚天齐身子倒退出去,一个浪头打来,整个身子向下游荡去。 “老楚……”一声呼喊,裴小军扑倒在地。 “老楚,你可不能……”曹玉坤仰面大哭,眼睁睁看着那个瘦削的身体随着风雨飘去。 “刷”、“咔嚓”、“哗”,老天爷也是作对,电闪雷鸣再,顷刻间雨势又大,瓢泼而下。 连天的雨幕,一道瘦削的身影荡向下游。在水天一色的天际间,那道身影就像一支牙签那样渺小,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裴、曹二人眼睁睁着看着那支“牙签”越荡越远,没了踪迹,二人泪眼模糊,瞬间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有“滋滋”的微弱气流声。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老楚不见了,老楚不见了”。 “轰隆隆”、“咔嚓”、“哗”,老天爷加紧着排兵布阵,用以显示他的淫*威。 “刷”,一道立闪亮。 雨幕*出现了一个“黑点”,不,一支“瘦牙签”。 “老楚……”曹玉坤、裴小军发出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声音,手刨脚蹬着。 “哈哈哈,老子命大的很,老子死不了。”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 “牙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老子死不了。” “扑通”一声,爬山索牵扯着的“牙签”摔到岸上。 “老楚……” “老楚……” 曹玉坤、裴小军跪趴着,向地上那个瘦削的身影爬去。 “老子死不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过,便彻底没了声响,就连老天爷也哑巴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大恩不言谢 曹玉坤、裴小军均是一愕,爬到楚天齐身旁,再次呼唤来: “老楚。” “老楚。” “你怎么啦?” “你可别吓我。” “老楚,都赖我,要不是我瞎胡闹,你也不会……” “号什么号?老子死不了。”楚天齐微微睁开眼睛,声音有些虚弱。 “老楚,你可醒了,你可吓死我了。”曹玉坤说话时,鼻涕流的大长。 楚天齐“哼”了一声:“恶心不恶心?”说着,一举手,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 “老楚,你的胳膊怎么样?没断吧,赶紧去医院,我去找车。”裴小军爬了来。 楚天齐叫住对方:“老裴,怎么就不盼我好?断不了,不用去医院。” “那么粗的棒子打到你胳膊上,能没事?”曹玉坤趴到另一侧,端详着那条粗胳膊,想摸又不敢摸。 “要是直接砸上去,胳膊肯定得断,没准腰也好不了。”楚天齐说,“所好的是,它不是一下断的,而且当时水也瞬间漫过车顶,形成了很大阻力,这么一来的话,力道也就剩一、两成了。否则,恐怕你们得到下游去找我了。” 曹玉坤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去救我的话,也不会这样。老楚,我对不你,我……” 楚天齐打断对方:“少费话,赶快去拿我挎包,用铁盒里的毛巾给我擦一擦胳膊,然后把绿瓶里的药粉给我洒到血印的地方,再用纱布缠一下。” “是,是。”曹玉坤抹了把脸上的东西,爬向地上那只挎包。 自从楚天齐摔回到地上,雨就小了好多,现在仅是淅淅沥沥的雨滴了。 捧那只湿透的挎包,曹玉坤又爬回到楚天齐身旁。按照楚天齐的吩咐,打开铁盒,拿出毛巾,给楚天齐去擦胳膊。 楚天齐吸了口凉气:“慢点,慢点。” “好好好,慢点慢点。”曹玉坤连声赔着不是,动作更加轻柔。 裴小军则拿那个绿瓶,俯下身子,用后背挡着零星的雨滴,把药粉轻轻倒在了红肿血印处。看着药粉渗进去以后,拿出铁盒里的纱布,把刚才施药处包扎来。 “老楚,你今天受了这么大的罪,遇到这么大的危险,都是因为我,你惩罚我吧,怎么惩罚都行。”曹玉坤揉着发红的眼睛,语气真诚。 “老子饿了,给老子拿吃的。”楚天齐嚷道。 “好,我马上去买。”曹玉坤爬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去。 “回来,等你买上吃的,我早饿死了。”楚天齐喊住对方,“那个大编织袋里有。” “哦。”曹玉坤应了一声,又跑到编织袋那里,从里面拿出三个塑封食品袋,快步跑到楚天齐近前。跪在那里,用衣服拭去包装袋上的水渍,然后打开塑封袋,取出里面的小塑封袋,再打开,拿出了袋里的蛋糕。 楚天齐一把夺了过去,喉头一动,转瞬间蛋糕便没了踪影。 曹玉坤一楞,再次迅速打开一个小塑封袋,里面的蛋糕则再次快速消失。 如是者五,楚天齐才暂时停了下来:“真饿死了。” “你先是在雨狂奔找我俩,又在这里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累趴了,你比铁打的汉子还厉害。”裴小军由衷的说,“老楚,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你是不是会法术,要不就是会武功。” “老楚就不是人。”曹玉坤嚷道。 楚天齐目光射向对方。 裴小军更是怒斥道:“会不会说话?放屁呢?” “哎呀,你们误会了。我是说老楚不是凡人,简直就是神。”曹玉坤急忙解释。 “这还叫句话,我连跳蚤大神都能管,当然不是凡人了。”楚天齐“嘿嘿”一笑,给出答案,也顺便掩去了“会武功”一说。 裴小军问道:“你不说跳蚤大神,我还忘了,怎么昨天我就被跳蚤咬了?” “我也被咬了好几个疙瘩。”说着,曹玉坤下意识的挠了挠。 楚天齐“哼”了一声:“你们说呢?我和你们声明过,不要干坏事,可你们不听,看看,跳蚤找到头上了吧。” “诶,老楚,你脖子这好像也有一个跳蚤包。”裴小军点指对方,幸灾乐祸,“这怎么说?” “还怎么说?还不是我嘴欠,也稀里糊涂的吃了鸡肉?”楚天齐振振有词,“还有今天遇到的事,难道不该反思?” “你是说,跳蚤大神都知道,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说话间,曹玉坤转头望去,脸上变毛变色。 裴小军也不禁神色肃穆。 看到两人神色,楚天齐不禁好笑,但仍紧绷着面孔。然后忽道:“你俩跪在这像什么话,人们还真以为你俩守着死人呢。” 裴小军说:“我……你在这儿躺着,我俩总不能站着吧。”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也可以坐着呀。”说话间,楚天齐猛的坐了来。 “老楚,你后背全是泥,身上……对了,我去拿编织袋里的塑料布,给你坐着。”曹玉坤拍了拍楚天齐身上的泥巴,站了身。 楚天齐阻止道:“不能拿,那是给羊肠村小学买的。上次我看他们的房子有好几处都快漏天了,这是给他们修补房顶用的。” 曹玉坤接了话:“羊肠村小学?昨晚我就梦到了,梦到小学那里发了好大的水。” “梦到小学?我看你是梦到那里的人了。”裴小军抢白着。 曹玉坤脸一红:“知道你就这么说。” “哎呀,你还真提醒我了,雨这么大,小学那里肯定有险情,咱们得去看看,赶紧把塑料布和绳子送去。”说着,楚天齐站了来。 “老楚,那人的胳膊、身体行吗?”裴小军不无担心。 楚天齐一笑:“不客气的说,就我现在的状况,你俩加一块也白给。” “这我信。”曹玉坤“嘿嘿”一笑。 “那好吧。”裴小军停了一下,又提出疑问,“对了,二一二汽车怎么弄?” “没法弄?先别管,还不知道冲到什么地方去了。今天这事全是我造成的,到时我给县里弄一辆新的。”曹玉坤胖手一挥。 “我也有份,也给一辆。”裴小军附和着。 “反正我是没钱,赔车的事我不管。”说完,楚天齐大步走去。 裴、曹二人挎好楚天齐的背包,拎编织袋,追了上去。 楚天齐边走边说:“编织袋里还有吃的,本来是给那里的孩子买的。现在你俩肯定也饿了,咱们就吃一些,一会还得爬山,泥路肯定也不好走,很消耗体力,把剩下的带给孩子们就行。” 裴、曹二人的确也饿了,便拿出里面的吃食,三人边走边吃着。 现在几乎不下雨了,但天还阴着,路上也是泥泞不堪。 担心楚天齐胳膊受伤,裴、曹二人便走在楚天齐左右两侧,时不时扶一下。楚天齐也不忍拂了二人的意,便享受了这份待遇。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咋就把车开进那里边去了?”楚天齐提了今天的事。 曹玉坤叹了口气:“哎,也是鬼催的,全赖我。昨天晚上因为鸡的事,大家心里都不痛快,酒也喝的有些上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做的欠妥,你说的也对,可就是拉不下这个脸,不想认错,也多少不太服气,觉得你小题大做。昨天我说是要走,其实也是一句气话,走了也对不王县长。后来你又说了鬼呀狼呀的,我就更不敢走,只能乖乖睡觉了。 那破酒也上头,等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头又疼口又干,听你俩睡的呼呼的,我就又来了气,觉得心里不舒服。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你欺负我,好说歹说都不行,结果我又醒来了。我醒来的时候,老裴正好也刚醒,当时天也刚亮。想到梦里你那副阶级斗争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给老裴使眼色,我俩悄悄的就来了。 我把老裴叫到院里,说是要开车走,他就劝我不要意气用事。我跟他说,不是真走,就离开两天,让你着急着急,等你打电话找我俩,我俩就回来。于是他同意了我建议,我俩就拿上车钥匙,把汽车推出院子,才发动着了。刚走出不远,天上就开始打雷,看着就要下雨。我俩就嘀咕,万一要是你有事出去,没有车,那怎么行,所以路上就很犹豫。 也合该出事,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就下上了雨,路面变得更滑了,我手上一偏,汽车就打滑,就扎进河道里了。那时候河里的水还不多,汽车一下子就崴到了那个沟里。等汽车一掉进去,那雨就大了,就跟天上泼的一样。就在我俩准备逃出汽车的时候,上面发下了大水,想出都出不去了。还好你惦记着我俩,找到了这,要不是的话,我俩肯定到河里喂王八了。” “该,叫你作。”楚天齐咬牙道。 “老楚,大恩不言谢,你两次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铭记一生,会报答你的。”说着,曹玉坤抱了抱拳。 “老楚,大恩不言谢。”裴小军也跟着见样学样。 楚天齐大手一挥:“少来这一套,只要你俩不惹事就行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鲜活生动的人生大课 不服不行,楚天齐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胳膊还有伤,但走在伏伏的坡路上,行进在波涛汹涌的河道,仍要从容的多。反倒是曹玉坤、裴小军二人,好多时候都是手脚并用,但仍不时滑倒,或被石块磕到腿脚。 一路跌跌撞撞着,三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到了羊肠村地界,继续向那个通往羊肠村小学的山梁挺进。 老天爷也是没完没了,本来已经停止的下雨模式,再次开启了,滴滴答答的好不麻烦。 由于胳膊上伤处有药,还缠着纱布,当小雨再次来临时,曹玉坤马上让楚天齐穿上雨衣。楚天齐也没有执拗,而是顺从的穿上了。 零星的雨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小雨又渐渐加大,成了“刷刷刷”的雨模式。本就湿滑的地面,变得更加泥泞,好多地方干脆就成了稀汤,虽然这样更难行走,经常都是两脚深陷其,但反而滑倒的次数少了一些。 看着雨势渐大,楚天齐还是建议从塑料布上裁下一条,给二人挡雨之用。裴、曹二人很“小气”的裁下一小条,分开后一人用了一半,这小块塑料布也实在小的很,只够挡住头和肩部。用绳子在颈部一拢,就形成了一个简陋的塑料雨帽和披肩,看着非常滑稽,但二人却苦作乐,说自己是农民义军的士兵。 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黄泥汤,三人费了很大力气,终于到了那条山脊上。而此时的雨已经向大雨模式过度,放眼望去,整个天际间都是一道道大的雨帘。 刚才上坡虽说难走,但下坡要更难的多,几乎一抬脚就是“滋溜”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三人不惧滑倒,只求不要滚下去,那样容易受伤。后来干脆就采用了“坐行模式”,坐在地上,一手抓着灌木或小树,一手撑地,向前挪移。 虽然极其谨慎,但仍然不时滑倒,有时是仰面大躺,有时是趴倒在地,还有几次很是危险。还好楚天齐有着走山路经验,尤其走雨天山路经验丰富,裴、曹二人也有部分实践经验垫底,这才整体有惊无险。 羊肠村小学越来越近了,雨势也越来越大。但三人无心关注道路多么难行,而是更惦记那个在雨幕风雨飘摇的院落。 终于下到了坡底,三人终于到了羊肠村小学正门。 羊肠村小学大门敞开,整个门口路面都被“哗哗”的雨帘填满。可以看的出,如果不是院门开着,那么整个院落都会成为一片沼泽,房子也会彻底泡在泥水。 扶着墙壁,樊着木门,三人艰难的跋涉着最后的小坡。 “吧嗒”、“哗啦”,“轰隆”三阵声响传来。 “不好”,三人惊呼一声,脚下加力,冲入了院,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位于间的那间教室,房顶已经塌下一个大坑,黄泥汤和雨水无情的倾泄而下。这还不令人讶异,更令人吃惊的是,在瓢泼的雨幕,院竟然站立着几个瘦弱的身影。这一簇人群共有五人,一高四矮,高个者居于其,四个矮个者置于她并不宽大的“羽翼”下。他们头顶唯一的遮雨之物,只是一块不规则的、面积不足一平米的破旧塑料布,而且塑料布上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窟窿,尤其间窟窿更大,高个者的头部几乎全部暴露在大雨。 高个者正是候明娟老师,四个矮小的身影都是孩子。候老师双手撑开破塑料布,四个孩子揽着候老师的身体,五人面容详和的看着那个已经破了大洞的房顶,刚才似乎也没有发出任何惊呼。这得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困苦,得心性多么坚韧,才做做到如此从容、淡定,看得三个大男人不由得眼窝发热、心情激荡。五名师生也看到了冲进院子的三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看着五人的样子,虽然很是心疼,但也不禁欣慰,看来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楚天齐三人马上从编织袋取出大块塑料布,折叠成四层,然后三人撑着,遮到了五名师生头顶。 “谢谢各位,谢谢!”候明娟老师道出真诚的谢意。 四个孩子也表示:“谢谢叔叔!” “我们来晚了,没伤到人吧?”楚天齐急问。 候明娟老师说:“没伤到人,我们五人都在这儿。昨天放学时,路上非常湿滑,天也阴的厉害,还下着雨。我就告诉来接孩子的家长,在天没有晴开之前,先不要送孩子来了。这四个孩子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平时一直住校,和我住在一。今天早上下雨的时候,我感觉雨太大,担心孩子们危险,就到了院里。还好,只是西边那间教室塌了,雨过天晴后,暂时不影响上课。”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孩子,还在想着上课,三人都不禁感动,更感动师生们这种乐观的精神。 曹玉坤道:“孩子们,你们太棒了,叔叔一定要帮你们,你们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跟叔叔说,叔叔肯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一个较大的男孩回了话:“叔叔,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就送给候老师一双雨鞋吧。” “雨鞋?”楚天齐三人都不禁惊呼,都奇怪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小的愿望。同时也把目光投向了候明娟脚上。 候明娟不由的脸一红,把双脚尽量的收着,并到一。 三人看到,候明娟脚上是一双打着补丁的黄胶鞋,而那双胶鞋的脚趾处都破了洞,双脚的大拇趾都露在外面。大拇趾上有划痕,还有血渍,由于雨水的浸泡,大拇趾的皮也来了。 男孩接着说:“候老师工资本来就少,可是都贴补给了我们,平时不舍得穿,也不舍得吃。今年雨水特多,我们就一直劝她买双雨鞋,可老师一直拖着,现在脚都划破了。”说到这里,男孩眼涌上了泪花。 另外三名孩子也是泪光盈盈。 候明娟恬静的一笑:“刚才上山时,路太滑,让石头挂了一下,鞋就都坏了,补补再穿,没事的。” “雨这么大,路还这么滑,你怎么还上山呢?”楚天齐发出了疑问。 “去找一只鸡,鸡丢一天多了。”候明娟语气不无惋惜,“‘小芦花’很能下蛋的,可惜了,等着再养一只吧。” “小芦花”?楚天齐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曹玉坤、裴小军印象更深,昨天“捡”到的就是一只“芦花鸡”。 “‘小芦花’也贪玩,有时出去一天才回来,可是从来没有晚上不回来。这么大的雨,我担心……”候明娟没有说下去。 男孩说:“‘小芦花’是候老师去年养的,从刚生的小鸡一直养到大。‘小芦花’下蛋很勤,一个月能下二十多颗,好多时候是每天都下。候老师自己不舍得吃,就把这些鸡蛋都煮给了我们。” “孩子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鸡蛋里的各种物质对孩子们很有用。”候明娟做着补充。 “肯定是让可恶的黄鼠狼给咬死了。”男孩咬牙说。 “黄鼠狼太可恶了,该死的黄鼠狼。”其他三名孩子恨恨的骂着。 脸红、丢人、羞愧啊,自己竟然做了黄鼠狼,竟然成了偷鸡贼,竟然吃了孩子们的补养来源,楚天齐不禁老脸大红,曹玉坤、裴小军更是无地自容。三人无言应对,只得附和着:“可恶的黄鼠狼,该死的黄鼠狼。” “谢谢你们,这么大的雨,路那么难走,还赶来了。”候明娟再次感谢道。 “应该的,应该的。”这是三人能讲出的唯一用词。 曹玉坤又说:“这都是老楚的建议,这块塑料布就是他昨天专门给你们买的,他现在胳膊上还有伤,但他坚持要来。” “谢谢,谢谢!”候明娟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那只半端着的胳膊。 “叔叔疼吗?”孩子们关心的问。 “不疼。”楚天齐不由得抬脸看向别处,他觉得眼有东西似乎要流出来。 “房子塌了,人没事吧?”一阵人声响,几个人冲进了院子。 楚天齐转头看去,院子里进来了一男一女,男人正是村主任邵旭,女人是乡长齐敏。 看到院内众人,齐敏、邵旭就是一楞。 齐敏高兴的说:“楚调研员,原来你们在这里呀,可吓死我们了。”接着又问,“候老师,你和孩子们都没事吧?” “没事,谢谢齐乡长。”候明娟回答。 齐敏充满歉意:“都怪我工作没有做好,太拖沓了,我保证,暑假开学时,心小学一定能够正式投入使用,到时你们就可以到那里工作和学习了。” 通过齐敏讲述,楚天齐等人才知道了一些事情始末。 原来,昨晚邵旭儿子突然人事不醒,邵旭连夜和村民把儿子送到了乡卫生院。今天早上下大雨时,邵旭找到乡政府,说是担心楚天齐等人有危险。当时齐敏正准备到羊肠村小学,于是就和邵旭向羊肠村赶来,可是由于河水太大,根本过不了河,就在河边等待着,结果却看到了已经损毁变形严重的二一二汽车,但却没有见到人。意识到情况严重,齐敏向赵大山书记做了汇报,赵书记立刻带人赶往现场进行搜寻,并命令齐敏和邵旭赶往羊肠村。 听着刚才这些讲述,感受着一系列的事情,楚天齐等人感慨良多,曹玉坤、裴小军更是感觉上了一次鲜活生动的人生大课,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贫穷不属于樵山县 六月三十日上午九点多,樵山县政府第一会议室,政府党组特别会议正在召开。会议由樵山县县长王永新主持,樵山县副县长、党组成员及部分科局长参加会议,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赫然在座。 曹玉坤正在发言:“王县长,各位樵山县领导,这次到樵山县调研,真是受益匪浅,感慨良多,非常受教育。在整个调研期间,我们既触摸到了贫困,也感受到了当地人那种对脱贫致富的积极渴求,更感受到了当地人不屈不挠的与贫困做斗争的精神。在这里,我用几个事例加以说明。 我们这次调研的第一站,是大囫囵乡羊肠村,在村子里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也感受到村民的善良与友好。我们入住的是村民邵万富家,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万富,表明主人父辈及本人对富裕的期盼,虽然他们现在还不富裕,但却一直奔那个方向努力着。全羊肠村十七户人家,以及另两个自然村的二十五户人家,我们都走访了,几乎大多都具有邵万富一家的这种美好期盼,并用各种方式努力着。 邵万富家的伙食以玉米为主,午主食是玉米面饼,晚上是玉米面糊糊,辅食就是土豆,副食则是干菜。说实在的,刚吃一两顿的时候,我们还感觉很香,但是几天下来,尤其后来的这些天我们实在吃不下去了。可当地村民却几乎十年如一日的吃着这些东西,而且无怨无悔,对生活依旧充满信心,而且对党和政府满是感激。事后我们才知道,他们平时一天基本就一顿菜,主要以咸菜为主,可我们在的这些天,他们却顿顿有菜,把干豆角丝、干南瓜条都拿出来了,这是多么善良朴实的农民……” 曹玉坤发言用去了二十多分钟,重点谈了在农村调研的一些经历,讲了与贫困人群接触过程的所见、所想与感触。 在曹玉坤之后,裴小军接着发言:“我接着曹调研员的话题,谈一谈当地人的精神。羊肠村小学,是一个只有二十一名学生的半寄宿制小学,学校只有一名老师候明娟,候老师既是老师,也是孩子们的护理员,还像孩子们的妈妈,更是孩子们的保护神。候老师只有二十五岁,正是人生豆蔻年华的大好时光,而且拥有美丽的容颜与身材,但她却甘于清贫,乐于奉献,她的心灵更是美丽无华。 在村里调研的同时,我们也感受到了乡干部的精神,这从村民的言谈话语可以感受到,更能从一些事例得到佐证。在大囫囵乡,我们接触到了乡书记赵大山、乡长齐敏,在赵大山的房间,我们看到了两双打着补丁的黄胶鞋,这在好多乡镇是不可想象的。乡长齐敏只有三十一岁,但却穿着非常朴素,而且常年奔行在最基层一线,容颜看上去要老十多岁。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书记、齐乡长都骑着摩托,刚刚从田间回去。 我们曾就骑摩托一事,向赵书记、齐乡长进行询问,他们给算了一笔帐,结果各项办公费用省下来,就占了乡财政一定的比例。当然,他们的节省固然值得称道,更令我们动容的是他们勇于开源的思路与作法。大囫囵乡培育的几个税源,我们都现场看过、调研过,这些项目并不是压榨村民与企业的过多剩余价值,而是靠新内容的增加,因此在纳税的同时,企业也增加了收益。而且到目前为止,这几个新税源项目没有一个烂尾,都达到了良性纳税的程度,这更是难得。 赵书记、齐乡长虽然自己简朴,但对乡亲或是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却一点都不吝啬。赵书记这么多年来,已经累计捐出了八万五千多元,这些钱对于我们这些大城市人来说,并不多。但对于赵书记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乡干部来说,却无疑可以用‘巨额’来形容,更难得的这是他工作期间一点一点从工资捐出的,整整坚持了三十年。若不是无意看到一封感谢信,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事。乡长齐敏,更是从工资拿出相当数额,对好多贫困儿童献出爱心,事迹被邮政人员曝光后,还被河西省报报道了。但对于这些事情,赵书记、齐乡长却只字未提。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村民对于乡干部评价极高,赵书记、齐乡长的言行举止令我们赞赏,但也不禁心生疑惑,怀疑是否有作秀之嫌。于是我们又两次到乡里暗访,秘密调研,结果情形与我们首次看到的一样。值得荣幸的是,那顿看似普通,甚至略显寒酸的招待,竟然是乡里招待县委书记、县长的规格……” 听着曹、裴二人娓娓道来,楚天齐暗暗点头。他知道,这两个公子哥真正哈下腰了,真正做到了深刻认识、认真了解、客观调研。 在裴小军发言之后,曹玉坤又补充道:“在这次调研,我们得到了县乡村各级政府的支持,但也给各级政府带来了诸多麻烦。尤其还因为我的失误,给县里造成了损失,致使一辆二一二汽车变成废铁,我一定会尽快补偿相关车辆。” 王永新接了话:“曹处,车辆的事不要挂在心上,县里怎能让诸位贵客进行赔偿呢?你们能到樵山这个穷县调研,能把这里的情况如实记录、客观分析并进行如实反馈,这已经令我们感到非常荣幸了。说实在,当时看到那个诸多坑洼、严重变形的二一二,我是阵阵后怕,只要各位调研员平安无恙,就是我们全县的福气。” “要补偿,一定要补偿。”曹玉坤坚持着。 王永新则坚决表示,不能让尊贵的客人赔偿。 经过一番“争执”,谁也没有说服谁,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请楚调研员发言。”王永新继续主持着会议进程。 楚天齐环视一圈室内众人,微微一笑:“王县长,樵山县各位领导,通过这二十多天的调研,我的一个最大感触是,樵山县不应该这么穷,也肯定不会一直穷下去。固然樵山县自然条件恶劣,固然这些资源匮乏、交通闭塞,也有各种各样的不足,但是全县各级政府的奋斗精神与坚毅品质令我等汗颜,也令我们感动和鼓舞。 当然,我做出这样的论断,并非只是吹捧,并非只是主观武断,现在樵山县的一些政策和作法,以及取得的一些积极成效,已经说明了这一点。我来从五方面进行说明: 一、在六月七日至二十六日期间,我们三人对大囫囵乡及相关村子进行了调研;二十七日至二十九日,又对樵山县的相关项目和相关举措进行了调研。在整个调研过程,我们经历了一些鲜活的事例,看到了一些实实在在的现象,掌握了一些客观实际的数据,这些都是有力的说明。 仅以一项为例,从去年年底到今年上半年,全县新增税源项目二十三个,而且都是环保达标项目,个个也都运行良好。其,九个项目已经具备了纳税能力,并将在下半年正式纳税,其余项目也将在两年内陆续实现纳税。这些新税源项目,将为各级财政同期增加百分之八到百分之二十的税收,这是非常了不的……” 楚天齐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颇有县处级主官的风采,更有高于处级领导的视野与气度。 楚天齐三人是六月二十六日回到樵山县,是被王永新县长亲自“请”回的县城。 那天,雨势还没完全停歇的时候,王永新就在赵大山的陪同下,直接到了羊肠村。当王永新到达羊肠村村委会的时候,楚天齐等人也刚从羊肠村小学返回来。看到楚天齐等人的瞬间,王永新眼圈不禁发红,他太高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接到汇报,说是楚天齐等三人不在车上,仍在羊肠村,但想着二一二汽车的惨状,他还是心里不踏实,见到真人才完全放了心。 当时见到楚天齐等人后,王永新先进行了一番问候,确认三人安然无恙后,非常“霸道”的请三人同自己回城。 回到县城后,楚天齐三人便又在县城调研了三天。 在进行了四十多分钟的论述后,楚天齐的发言进入尾声:“再次感谢王县长及各位领导的大力支持,正是有你们和各级领导的支持,我们的这次调研才能掌握到大量客观素材,才能了解到更多贫困人口的实情,才能看到全县干部群众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我们有理由相信,有国家的大力支持,有县里上下一心的努力拼搏,樵山县一定不会一直穷下去,肯定会尽快富裕来,贫穷不属于樵山县。” “谢谢楚处的祝愿,谢谢三位调研员的高度评价!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们三位的辛勤工作、对他们认真负责的精神、对他们严谨求实的态度,表示诚挚的谢意!”说完,王永新率先鼓了掌。 “哗”,顿时掌声雷动。 听着真诚又热烈的掌声,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很是欣慰,三人相视一笑。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幸福是什么 七月二日上午八点,在王永新亲自相送下,楚天齐等三人踏上了返程的列车。在临上车前,王永新等县领导与三位客人热情话别,三人则一再表示谢意,画面很是感人。上车前的一刻,王永新又给楚天齐来了一个深深的拥抱,显见两人关系之亲近。 列车启动了,车外的人还在不停的招手,王永新甚至还跑动着挥手不停,楚天齐等人不禁更为感动。列车驶出了车站,驶出了樵山县城,车外的人影脱离了的视线,三人心情不觉复杂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固定电话号,区号是定野市的。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是楚老师吗?”手机里音量很高。 楚天齐稍微一楞,然后回道:“邵主任,我是楚天齐,我们刚刚坐上了回去的火车,以后去首都的话,直接找我,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老曹、老裴打电话。” “首都……我的个乖乖,你们是*市领导?怪不得感觉你们不一样呢。”邵旭显得有些惊讶。 “也不是什么领导,我是哪都去,老曹、老裴在首都的时间多。”楚天齐道,“儿子没事了吧?” “醒过来了,还是那样,就是好像不太闹腾了,蔫了好多。”邵旭语气一转,“多谢你们的支持,多谢老……曹领导给的钱,那些钱没用完,我都给小学校留着了。” 楚天齐说:“不用,你自己用吧。” “能有看病钱,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还多要?”邵旭的话很朴实,“楚老师,我汇报一下你们安排的事。夜儿个你们把钱留给我以后,我就按你们安排的去办了。我从乡里一共买了四十只小鸡,候老师只要了三只,多了他也没粮食喂,给十七户村民每家分了两只,多出来的三只都给了邵万富家。你们留给万富的伙食费,他死活不要,我好说歹说,说是退不回去了,他才收下,还一个劲儿说‘太多了’。 你们捐给小学校的两万块钱,我转给了候老师,候老师留下一千块钱,说是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还拿出两千块钱,让我代他再买一些东西,雇人把坏的房顶赶快修好,剩下的钱都存到了存折上,存折让村里保存着。我让会计给学校打了收条,算是临时代为保管。候老师一再表示感谢,她和孩子们都感动哭了,全羊肠行政村的百姓都念你们的好。” 楚天齐正要接话,里面换成了女人声音:“楚调研员,您好,我是齐敏,我代表大囫囵乡,代表赵书记,代表大囫囵乡全体教育工作者,感谢你们的无私支持。我们确实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们的,只有把无限的热情投入到工作去,用我们的努力去改善人民的生活,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与关怀。” “齐乡长,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的工作精神、工作态度感动了我们,我们三人衷心祝愿大囫囵乡能够越来越好,全乡人民的日子能够蒸蒸日上,也祝愿齐乡长和赵书记一切顺利。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电话或直接找我们,我们一定尽力帮忙。”楚天齐的话看似很官方,但却带着他极大的真诚。 “邵主任刚才来我这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不行,现在更是感动的抹眼泪呢。我也非常感动,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工作顺利。”齐敏发来了美好祝愿。 表示感谢,道过“再见”后,楚天齐挂了电话。 看着楚天齐笑容满面,曹玉坤打趣道:“老楚,怎么个意思?还在想着女乡长呢?”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不,我在想,有钱真好啊,看把大家感动的。” 曹玉坤“哦”了一声:“老楚,我怎么感觉你话有话,像是在讽刺我俩呢?”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讽刺两位公子哥呢?吓死我了。”楚天齐语气很是夸张。 曹玉坤“嘁”了一声:“德性。” “哈哈哈……”楚天齐大笑来。 “哈哈哈……”裴、曹二人也跟着笑了。 所好三人在封闭的软座包厢,另一个位置也正好空着。饶是这样,三人还是笑到途,便控制了音量。 刚才在电话,邵旭和齐敏说的事情,是楚天齐三人在六月三十日办的。当天上午,在樵山县参加完会议,吃了政府食堂的工作餐后,他们便乘坐县政府的车辆返回了大囫囵乡。第一站就到了羊肠村村委会,把在头一天取好的三万元现金,给了邵旭,安排了那些事项。然后又赶往大囫囵乡,向全乡教育系统捐款十万元,做为具专用款。这十万元款项是通过转帐操作的,在当天下班前,便到了大囫囵乡对应的帐户上。担心难以抵挡乡干部的热情,办完这些事项后,他们就直接返回了樵山县城。 笑过之后,曹玉坤说了话:“老楚,当天因为吃鸡的事,你把我训了一通,我一直不服气,觉得你是上纲上线。就是在第二天被你从车里救出后,虽然我彻底服气了,但仍不免觉着你说的有些过于严重。只到那天在羊肠村小学,只到亲眼见识那些事情,亲耳听到师生对话,我才真正完全理解了你的话。的确那不是一只鸡的事,那是一种期盼、一种寄托、一种像家人一样的情感。” 楚天齐“嗤笑”一声:“你小子感触倒是不少,不过总是留着尾巴,总有新说法。” “老楚,说真的,我现在特别服你,你这人不简单,必然大有前途。”曹玉坤表情严肃。 楚天齐摆了摆手:“少灌迷糊汤,反正我是不会专门奉承你俩的。” “老楚,我也认可老曹的说法,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人确实有一种人格魅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显得很平常,可一到关键时候,你的能量、品格真是我等可望而不及的。”裴小军也帮了腔。 “去去去,又一个,纯属拿我这穷泥腿子开心。”楚天齐尽管心里也很高兴,但却极力否认。 “哎呀,说是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全乡竟然有四个行政村、九个自然村没有通电。以前我就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认为通电那是天经地义。”曹玉坤发了感慨,“更没想到还有那么破旧的学校,那么苦的老师。” 楚天齐深有同感:“是呀,确实够穷的,比我老家还穷了好多。不过,还有比这穷也艰苦多的地方。那些地方我也没去过,只是在一些资料上见到。其实你们这次到过农村后,也能想象出来,那些地方有的还住山洞,电更是没有了,取水也很困难,路比羊肠村还难走的多,几乎相当于原始人的状态了。” “来了一趟樵山县,看到那些贫苦人群,我们也该思考一下自己了。和这些人相比,我俩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的天堂,可我们好多时候还是不满足,甚至自寻烦恼。现在想来,真是白活了,混蛋至极。”裴小军讲出了自己的感想。 “确实混蛋至极。”曹玉坤随声附和着,“你看看这里的村干部、乡干部那是怎样的环境,人家又是怎样的工作态度,再看看我,简直就是混蛋的混蛋,混蛋加三鸡。”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俩也不用这么心事重,你们自有你们的优点与优势,你们的优点也是好多穷苦人不具备的。当然我们应该反思,反思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生活。反思我们该为单位、为社会,乃至为国家做些什么。 你们发现没有?虽然旁观者觉得他们非常穷苦,但他们自己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对前景充满期待,心态积极乐观,对党和政府充满感情,对他人的帮助充满感激。在有些时候,容易满足有其消极的影响,但在好多时候,容易满足却有其正面意义,却更能感受到幸福,这其实才是幸福的真谛。 就拿这次调研来说,老百姓都感念党和政府记着他们,感念给予他们政策的扶持,感谢党和政府的惠民政策。而反观许多生活质量高、生活条件好的人,却对政府、他人尽是索取的心态,总是不满足,总是感觉受到了亏待,成天都是怨气冲天。实打实来说,随着国家越来越富强,对贫困人群的关注越来越多,给予的实际帮扶政策也越来越多。但和城市人群来说,他们分享到的政府红利要少的多,可为什么感受却有这么大的反差呢?” “是啊,幸福的真谛是什么?我们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应对生活、工作,这确实是应该深刻思考的问题。”裴小军连连点头。 “是啊,确实该思考了?”曹玉坤长嘘了一口气。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不只裴小军、曹玉坤该反思,楚天齐也需要思考,思考好多以前不曾想过的事情,反思可能忽略的细节,尤其要反思幸福是什么。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大忽悠鬼 下午五点多,火车进入了首都城区范围,软卧包厢里的另一个位置再次空了出来。 望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曹玉坤提出了话题:“哎,就冲羊肠村那湛蓝的天,清新的空气,要是发展旅游,没准还真是一条路。” 楚天齐道:“那里景色的确不错,空气也好,可是交通闭塞,道路难行,相关配套设施不完善,尤其连电都没有,好多相应的东西都不好解决。要想发展旅游业,还有好多路要走。” “老楚,我记得在去那里之前,可是有人说那里天蓝水碧、美女成群的。结果除了天是蓝的,水也还比较清外,印象最深的就是跳蚤和臭牲畜粪了。就是没有美女。”裴小军提了老帐。 “你也承认天蓝水碧吧?”楚天齐挑了挑眉毛,“候老师是不是美女?” 裴小军回应:“候老师长的是不错,那也仅是一个人呀。” “齐敏乡长虽然面相稍微老一些,可是他勤劳、朴实,心装着老百姓,难道这种人不美?羊肠村小学那些小女孩,求知欲强烈,爱老师、爱家乡,难道这不算是小美女?农村人那种挚诚、憨厚的情感真不真?农村女孩那种纯朴、阳光、青春的气息,比那些俗脂庸粉,美不美?”楚天齐连连*发问。 曹玉坤点指对方:“老楚,当初要不是你说什么景色怡人,山珍野味,美女成群,我还可能真就不去了。到头来你全是忽悠,全是牵强附会,分明是用了欲擒故纵之计,你这家伙真是狡猾。” 楚天齐回击着:“你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买乖。糊土豆、烤红薯、贴玉米面饼味道正不正?熬大锅菜香不香?藿香甘草茶管不管用?这不都是山珍野味吗?天蓝水碧你感受到了,大小美女也接触了不少,你也太不知足了。” “你这分明是偷换概念,我就问你,你电脑上那么多美女照片,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可都说是农村漂亮女孩,我怎么就一个都没见到呢?”曹玉坤发着感慨,“哎,也怪我交友不惧呀。我当时信以为真,以为老裴说的句句属实,没想到老裴早让老楚收买了,是给老楚当托呢。” 裴小军忙道:“老曹,我可没骗你,当时老楚就是那么说的,我也被老楚忽悠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俩说图片的事呀,声明一下,我可没忽悠你们。我当时的原话是‘这些都是在农村那里见到的女孩’,但并没说女孩天天就在那里住着。主要是这次没赶对时间,要是再晚个把月,赶上模特大赛的话,就能见到了。当然,未必是在樵山县农村,可能得到成康市乡下去看了。” 楚天齐倒也并非空穴来风,他电脑上的那些图片都是厉剑传给他的,是厉剑和厉爱佳去看模特大赛时所拍。 曹玉坤“哼”了一声:“专业模特呀,这还不是忽悠我?” 楚天齐也“哼”道:“老曹,我可只是对老裴说的,就没和你提一个字。” “老楚就是巧使唤人,根本没实话。”裴小军回敬着。 曹玉坤连连点头:“对对,老楚就是个滑头,转身就是鬼主意,坏水特多。” 楚天齐当然不接受二人的“指责”:“说话要凭良心,你俩可不要冤枉好人,那是你俩听话不听清楚。再说了,还有一件事,你俩怎么不说?当时我让老裴看的那份件,可是千真万确的。那是党央发的件,不会有假吧?件上可是专门有一条,要给在贫困地区工作过、艰苦地域锤炼过的党员干部以更多的重要机会,要把这些同志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说实话,对于我这样从农村出来,又多年在基层工作的人来说,并不缺这份履历。反而是你们这些生在大城市、长在大城市的人,更需要这样的机会。虽然一次农村调研并不能填补这个空白,但却为你俩打开了一条完善自我的通道,可能会让你俩终身受益。从这点来说,我就是助你俩仕途更通达的伯乐,称之为导师也不为过。” 曹玉坤说:“老楚,我的脑筋是赶不上你,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这次履历的确给我俩填补了空白,也让我俩收获颇丰。可是你这大忽悠的名声,却一点都不冤枉。你还说你知道跳蚤神的事,能弄什么跳蚤神符,一开始真被你蒙住了,也被你吓的不轻。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劲,你说的分明是鬼怪妖狐、封建迷信。” 裴小军也表示附和:“就是。我们只要不被跳蚤咬,你就说跳蚤神管了事,被你的神符镇住了。等我们一被跳蚤咬,你又拿我俩干坏事搪塞。反正是里外都有理,两头堵。” “那我问你们,在邵万富家的时候,你们除了一晚被咬外,其余时间都平安无事吧?”楚天齐反问。 曹玉坤道:“这倒是实情,可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一离开他家,到村委会的时候就不灵了,你可别拿吃鸡说事。我知道你在捣鬼,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好吧,现在也到揭谜底的时候了,那就听山人慢慢道来。你俩被咬的那晚,晚上下了点雨,返潮,你俩觉得褥子下的草垫子味大,就半夜给扔到了地上。第二天早上听你俩一说情况,我又看到草垫子在地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知道直接跟你们说的话,你们也未必相信,更不会听我的,这才炮制了一个跳蚤神。那天白天,你俩正好了暑,晚饭回到邵万富家时,直接去了正房。而我却以洗脸为由,直接去了西房,趁你俩不在,便又把两个草垫子放到了你俩褥子下。 虽然我不清楚草垫子上有什么,但是就冲上面的味道,我敢断定必是有防跳蚤的草药。在村委会的那晚,没有这个药垫子,自然我们就要受到跳蚤的侵扰了。跳蚤神就是那个草垫子,只不过干燥天气的时候,味道小,你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而已。其实就这么简单,只不过你俩心里有鬼,自然也就将信将疑了。”楚天齐说的不无得意。 裴小军讥诮的说:“怪不得呢。我想你小子在县里当官的时候,肯定也拿这类东西忽悠过不少人吧?” “怎么叫忽悠呢?还不是你俩心里有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楚天齐反唇相讥。 “老楚,你也承认了吧,你就是那半夜叫门的鬼,大忽悠鬼。”曹玉坤点指对方,哈哈大笑来。 “哈哈哈……”包厢里再次充满了爽朗的笑声。 …… 就在楚天齐等人畅谈这次农村调研,拿其一些趣事调侃,带着不菲收获返程时,有人却在为三人的回归之事伤着脑筋。 伤脑筋之人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在和别人通着电话。 女人对着话筒说:“他们是今天上午的火车,现在估计也快到*了,明天应该会到单位上班了。” 对方的声音传来:“那你觉得达到目的了吗?” 女人道:“我想应该差不多吧。你想,那俩可是纨绔子弟,姓楚那小子又是个性十足,他俩能听姓楚的?我当时以为那俩小子未必会去,可他们却去了,那肯定是带着气去的。他俩是少爷脾气,而姓楚小子也是自我感觉良好,这样的三个家伙凑到一,能尿到一个壶里?” 对方“哼”了一声:“做事过过脑子。那俩小子的确算是花花公子,姓楚的也确实是自以为是,他们显然不是一路人。可他俩本已放出不去的消息,还给了姓楚的难堪,到头来却去了,你不觉得这里边透着邪性?他们是六月六日出发的,在农村待了二十多天,农村不比城市,尤其他们去的地方更穷。可那两个纨绔子弟竟然没有逃跑,竟然坚持下来了,若不是接到电话,还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难道这不反常? ‘事出反常必为妖’,‘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这些大白话可是含有深刻哲理的,你要好好揣摩其的深意。先不说那两个花花公子,就单从姓楚为人来看,恐怕这次调研的事已难免出现差错。那小子特鬼,转眼就是一个鬼主意,还表面装的很是无辜,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他可是能忽悠的很,那就是个大忽悠鬼。” “大忽悠鬼?这倒也是。”停了一下,女人试探着问,“您和大忽悠鬼究竟有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对方沉声打断,“干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重要,少扯其它的。” “好的。”女人语气很乖,“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总是问怎么办、怎么办,就是不动脑筋。”对方训斥着,“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怎么办,要看情形而定,还是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再说。尤其要特别关注大忽悠鬼,更要判断他讲的是否真是实情。” 女人声音很是谨慎:“好吧,那我……”话到半截,女人停了下来,因为话筒里已经传来“啪”的响动,对方早挂了电话。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不置可否 七月三日,星期一。 早上八点刚过,发改委电梯停到四楼,一个人走出电梯,到了楼道。刚走出两步,此人就停下来,侧耳倾听清晰的对话声。对话来自那个敞开屋门的房间,来自414办公室。 “你俩来的够早啊?” “怎么,只许你早来,不许我们早到啊?” “哟,屋子都打扫了,暖壶也打满了热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老楚,这我就得说说你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二十一纪,是祖国日新月异的时代,不要再拿老眼光看人了。” “就是,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要辩证的看事情。否则你就会被时代淘汰,就会成为时代的弃儿。” 听着那三人的对话,此人眉头紧皱,暗嘘一声,转身走到步行梯,上楼而去。 楚天齐三人只顾在办公室说笑,并不知道有人在楼道偷听,反正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他们根本也不担心是否被听去。 坐到座位上,楚天齐拿水杯,却不由得一楞,轻轻旋开了杯盖。闻着芳香四溢的茶香,他笑了:“二位,这服务也太周到了,一时还真不适应。” 曹玉坤“咯咯”一笑:“老楚,慢慢就习惯了,你可不要夸奖,否则我会骄傲哟。” “听到你这娘娘腔,我就浑身鸡皮疙瘩,还是好好说话吧。”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这茶叶不错,可就怕惯出臭毛病,到时反而不适应平民生活了。” “想腐败也没那么容易,何况你老楚并不是凡人。”曹玉坤“哈哈”一笑,“你就好好炊茶吧,我和老裴开始整理报告,到时请您老审定。” 楚天齐微微一笑:“这样好吗?” “好啊,当然好了。”裴小军接了话。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天齐说着,端水杯,“滋溜滋溜”的喝了茶水。 说是说,楚天齐当然不能当甩手掌柜,而且调研的好多细节还得他把控,也只有他看的最透彻。就这样,三人一心,共同探讨、共同研究,开始了调研报告成形、定型之旅。 其实在调研过程,好多问题都进行过探讨,有的已经形成统一意见,只不过现在需要统筹考虑,需要放到一定的高度去认识而已。 一天当,三人除了去吃午、晚餐外,基本就没离开过414房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调研报告大纲已经完全成形。 又利用了两天时间,到七月五日下午下班前,《农村贫困人群生存现状调研报告》第二稿定形。 看着这份凝聚了众人心血与智慧的产品,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忽然,楚天齐脸上神情严肃来:“老曹、老裴,报告是出炉了,领导什么时候听汇报呀?咱们可是她电话催回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咱们?” 曹玉坤“嘿嘿”一笑:“老楚,这二十多天都坚持过来了,这才回来三天,就急不可奈了?” “屁话,少扯犊子,说正经的。”楚天齐故意绷着脸,“听小杨当时的语气,就跟有什么急事似的,可这都好几天了,还没有找咱们的意思,这有点反常呀。现在报告已经出来,要不咱们主动联系领导汇报一下?” 裴小军表示认同:“老楚说的也是。领导可能有事在忙,那咱们就主动一点,表明积极的态度,省的到时让领导挑理,以免给老楚找麻烦。” “那就老楚联系领导吧,你可是我们的组长,这是领导在会上亲自定的。”曹玉坤脸上似笑非笑。 楚天齐沉声道:“别嬉皮笑脸的。既然你认我这个组长,那我就命令你曹玉坤,向领导请示汇报事宜。” 曹玉坤顿时满脸苦样:“啊?让我找那个女人,我可……” “老曹,这是组长的命令,你难道要抗命?这可不好。要注意你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裴小军幸灾乐祸。 “少说风凉话,你怎么不汇报?”曹玉坤回击着。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这是纪律。”裴小军故意板了脸。 “都知道欺负老实人。”嘟囔一句话,曹玉坤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电话一通,曹玉坤对着手机说:“杨秘书,我是曹玉坤。我们这次去农村调研的报告已经完成,想向常司长进行汇报,你帮着请示一下,看常司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好的,我等你通知。” …… 七月七日下午两点五十分,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坐到了616会议室,等着常慧敏的到来。 三点钟,常慧敏、杨秘书一同走进了会议室。 坐到主位之后,常慧敏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然后说了话:“汇报吧。” 楚天齐清了清嗓子,汇报来:“常司长,在六月一日接受调研任务后,曹玉坤、裴小军和我做过几天准备工作后,于六月六日到了河西省定野市樵山县,六月七日便到了调研第一站——大囫囵乡羊肠村。到羊肠村后……” 利用四十多分钟的时间,楚天齐先简单叙述了调研的整个过程,把二十多天的调研经过进行了汇报。然后重点汇报了调研的所见、所感、所知,并重点汇报了这次调研的收获,也提出了调研小组的集体建议。这些建议一共十条,每条都很有代表性,针对性也非常强。 听完楚天齐汇报,常慧敏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说道:“谁还有补充?” 曹玉坤先进行了补充。他所补充的内容,主要是对农村贫困人群生存现状的重点讲说,他列举了一些事例,谈了他们三人的感触,尤其讲了对心灵的震撼。曹玉坤的讲说声情并茂,感情充沛,尤其讲说到动情之处时,更是泪光盈盈。 裴小军也做了补充。他主要讲说了当地县乡村各级政府,在应对贫困时的举措,讲了当地政府和人民脱贫致富的决心,讲了大家面对困难时积极乐观的精神,也对当地的发展做了一定的展望。 纵观三人的汇报,曹玉坤的讲说像是记叙,时间、地点、人物非常鲜活,细节生动、情感真挚。 裴小军的汇报像是说明,利用了分类、类比、比喻等方式,讲说事实明确,说明事理清晰,心鲜明突出,兼具了科学性和条理性。 楚天齐的汇报则更像是议论,但也兼具了记叙和说明的一些特点。运用摆事实、讲道理、辨是非的方式,整个汇报观点明确、论据充分。他的汇报语言精炼,而且论证合理,具有非常严密的逻辑性,深刻揭示了此次调研的特征、本质及规律。 三人的汇报各有侧重,各具特点,都很有内涵,如果把三份汇报合而为一的话,就是一篇不折不扣的调研大作。 只到裴小军声音停歇,常慧敏也没有任何表示,屋子里静了下来。 十秒, 二十秒, 一分钟, 时间过了两分多钟了,常慧敏还是一言不发。 看看两位伙伴,楚天齐说了话:“常司长,这次调研工作历时二十多天,得到了您和当地政府、人民的支持,我们三人去做了一些具体工作。刚才我们把所见、所闻、所想进行了汇报,还请您给予指导。我们会根据您的指示,再做完善、修改和补充。” 常慧敏“哦”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她看了三人一眼,又咳嗽两声,才说了话:“刚才听了你们的汇报,内容很详尽,说明你们做了一些工作,这很好。会后,把调研报告交给小杨,我再仔细看一下。散会。”说完,常慧敏站身,直接走出了屋子。 三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 把报告交给杨秘书后,三人返回了414房间。 探头看了看楼道,关好屋门,曹玉坤坐回了位置:“没人,说吧。” 楚天齐缓缓的说:“我们汇报了半天,自己都快要感动的涕泪横流了,领导竟然只说了百十个字,整个过程都无动于衷、不置可否,这也太奇怪了吧?” 裴小军点点头:“是呀。按说怎么也得对咱们的报告进行简单点评,给出一些意见,指出个别不足,再下达几条指示才对。” “确实邪性。以往的时候,她总要说一些的,哪怕词不达意,哪怕空洞无物,甚至吹毛求疵。可今天竟然什么都没说,而且对于这次汇报的事也不积极,甚至非常排斥,我可是请示了四次,她才同意的。”曹玉坤也很是不解。 “我记得在六月一日下达任务的时候,她可是给挖了好几个坑的,今天我也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就跟忘了那些要求似的。她可能忘吗?应该不会吧。那她怎么又什么都不说,就连每次的例行‘批楚行动’都取消了呢?”楚天齐不无担忧,“虽说她今天不置可否,也没有找我的麻烦,但我心里反而不踏实。事出反常必为妖呀。” “是呀,是呀!”裴、曹二人都连连点头,眉头也皱了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你们干的好事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对于一些倒霉事,都想避过,可是在预料没有出现的时候,反而心里更不踏实,楚天齐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自三月份到发改委上班后,常慧敏就经常找自己的麻烦,尤其每次开会更会扯到自己,“批楚”成了每次会议的定例。可是在七月七日的时候,常慧敏却爽约了,竟然没提楚天齐一个“不”字。 以往被批的时候,楚天齐虽然尽量压着火气,但内心毕竟还是很气愤的,有时更是恼火不已,期望那个女人能开恩一次。可是这次真被放过,他却心里没底了,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那个女人何时会忽然出手。从那天汇报后,楚天齐一直加着小心,也一直心存忐忑,准备应对着常慧敏可能随时的“袭击”。 虽然因为疑惑常慧敏动机,而心里不很踏实。但所好的是,自这次调研回来,曹玉坤、裴小军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每天早来晚走,抢着打扫卫生,抢着打热水,对楚天齐也是言听计从,让楚天齐都不好意思。相比以前的冷清,相比那段时间被二人猜忌,楚天齐心里倍感温暖,不踏实感也弱了好多。 时间过的很快,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七月旬。 这天早上,楚天齐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那二人已经提前到了,正在扫地和擦抹桌椅。 放下挎包,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很惬意的打开杯盖,喝了已经沏好的热茶。 放下手工具,曹玉坤、裴小军来到楚天齐面前,打了个立正:“室内卫生打扫完毕,请楚组长指示。” 看到二人的滑稽样,楚天齐很想笑,但却尽量忍着,还故意板了面孔:“小曹、小裴,近段表现不错,不过不要骄傲,更不能翘尾巴,而要戒骄戒躁,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是。”裴、曹二人脚后跟一磕,做了响亮答复。 “德行。哈哈哈……”楚天齐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裴、曹二人也笑了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三人立即收住笑声。 楚天齐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一个熟悉的号码跳了出来。 周副主任?楚天齐疑惑的看了二位伙伴一眼,按下接听键,恭敬的说:“周主任……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楚天齐看向裴、曹二人。 “老楚,这回我信了,看来你上次所言不虚。”曹玉坤一笑,“你小子面子果真不小,领导竟然亲自给你打电话。难道你真是什么……” 楚天齐打断对方:“少扯蛋,领导让咱们仨去他办公室。” “什么?我俩也去?” “为什么?什么事?” 二人提出了疑问。 楚天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领导没说。领导也说让我去,然后又说如果你俩也在,就一去。” “真的?” “不是忽悠我们吧?” 裴、曹二人再次提出疑问。 “爱去不去。”说着,楚天齐拿上工作证、笔记本和笔,抬腿就走。 “等等。”裴、曹二人也带上应用之物,追上前去。 …… 三人乘坐电梯,到了楼上,出现在那个玻璃门外边。 很快,上次那个戴眼镜男子出现,仍然验看了工作证件,把三人放了进去。 跟着戴眼镜男子,来在那个没有标识牌、只有门牌号的屋子外,戴眼镜男子进去汇报,三人在门外等候。 经过允许,三人走进了屋子。 办公桌后坐着发改委副主任周建国,但这次周建国没有抬头,更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一直低着头,手铅笔不停写划着。 来在距办公桌一米多的地方,三人站了下来,互相望望,没敢说话,而就那样静静的等着。 一分钟, 三分钟, 七、八分钟过去了,可是周建国还是没有抬头。 楚天齐不禁心忐忑,望向裴、曹二人,见那二人也有不安之色。三人眼神简单交流一下,仍然继续立在当地。 过了足有十分钟,周建国终于放下手铅笔,抬头来。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渐渐有了笑容:“你们干的好事。” 看到周副主任抬头,又见对方面带微笑,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可不曾想,对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三人心情都不由得紧张,楚天齐紧张更甚。 曹玉坤结巴着说:“周主任,我们……我们干了什么事?” “你们自己做的事,难道不知道?看看吧,这上面都写着呢。”说着话,周建国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纸,放到桌子上,向前一推。 黑材料?告状信?三人脑海现出相同答案。 这次曹玉坤没有主动向前,裴小军也站着没动。 楚天齐只好硬着头皮,向前两步,弯腰去拿那些纸张。 拿纸张的一瞬间,楚天齐忽然疑惑了,因为他看到了三个醒目的大字:表扬信。 带着疑惑,楚天齐把纸张拿到近前,去看上面的内容。 裴、曹二人也略微掂着脚尖,偷瞄着上面的字。 快速浏览过纸上内容,三人互相对望一眼。 “这些事是你们做的吧?”周建国仍然面带笑容。 “是。”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建国示意了一下,“坐那说。” 三人按对方示意,后退几步,坐到了侧面沙发上。裴、曹二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示意他说。 楚天齐略一沉吟,说道:“这次去调研,我们选择了比较贫困的河西省樵山县。第一站去了偏僻的大囫囵乡羊肠村,并住到了村民家,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一周后又去了两个自然村,接着调研了全乡的所有村子。那里太穷了……” 听完楚天齐的讲说,周建国又道:“你俩还有补充吗?” 曹玉坤接了话:“正如楚天齐同志所说,那里非常贫困,但当地人不服输的精神很值得赞赏,县乡村各级干部的奋斗激情很令人感动。我们觉得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就先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做的很微不足道,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他们如此肯定,我们很觉汗颜。”裴小军补充着。 “调研态度端正,心怀百姓疾苦,而又谦虚低调,不错,非常好。”周建国笑容更浓。 楚天齐急忙做着解释:“周主任,虽然是以我们三人的名义捐的,但其实我没出一分,都是曹玉坤、裴小军拿的钱。” “虽然楚天齐同志没出钱,但我们做的这些事,全是靠楚天齐同志的引导,若不是他的带动,我俩肯定不会去到那里,我俩都不知有那么穷的地方。”曹玉坤接了话。 裴小军接着说:“如果不是楚天齐同志以身作则,如果不是他的言传身教,我俩根本不可能拥有正确的心态,更不可能积极投身到调研工作。因此我们做的这些事,最大功劳者就是楚天齐同志,我俩做的事还差着很远。” “好啊,好啊。刚看到这些表扬信的时候,我还不太了解,也不禁心生疑惑。现在看了你们对待表扬的态度,我完全相信信的内容,也完全相信你们具有这样的情怀。你们能拿出这些金钱和物资去帮助需要的人群,这很值得肯定,也很值得赞扬,更值得称颂的是,你们这种团结互助、不争名、不夺利的胸怀。”周建国语带欣喜,“你们不用自谦,就冲你们个个都像黑煤球,我就知道你们做了好多工作,真正融入了当地干部群众。虽然黑了一些,不过现在看来,胖小伙体形匀称了好多,瘦小伙体格也更健壮了。小伙子们,好样的。” …… 带着紧张去的副主任办公室,回到414房间时,三人则是满身轻松。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一笑,按下了接听键:“你们干的好事。” 手机里静了一下,接着传来声音:“天齐,怎么啦?” “老王,谁让你们给单位写信的?”楚天齐质问着。 “你说是这事呀?本来县里一开始还真没想到,结果大囫囵乡的赵大山、齐敏来了,带来了羊肠村、羊肠村小学和乡里写的感谢信。说实话,那些孩子们的字体虽然稚嫩,语句也略显生涩,但情感却非常真挚,令我等也不禁感动。经过开会研究,县里也决定和乡、村一,用写信的方式,把你们的帮助反馈给发改委,以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情。”说到这里,对方疑问着,“我们写的可是感谢信,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楚天齐声音一缓:“麻烦倒是没有,可你们却让我也成了富翁,以后我还怎么面对那些穷朋友呀?” “天齐,那三辆越野车,正好是以你们三人名义捐的,我们只是如实表述呀。”说到这里,对方调侃道,“你放心,老哥不会跟你借钱的。” “老王,你说的好听。”楚天齐“哈哈”一笑,“我总感觉你们这是给我们系上了圈套,想让我们大出*血呢。” “哈哈,老弟要是这么理解的话,老哥也没办法。”对方也笑了来,“我们可是怀着纯真阶级感情写出的感谢信。”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再出风头 七月十四日,星期五。 早上八点,楚天齐出现在单位大门口。今天值勤的还是那名武警,二人相视一笑,楚天齐走进院子。 “老楚,等等。”随着一身呼喊,一个肉墩墩的身影追了上来。 回过头去,看着满头大汗的曹玉坤,楚天齐道:“老曹,这是怎么啦?跟水洗了一样。” “这不是也想当健美冠军吗?我天天都是跑着来的。”嬉笑着,曹玉坤伸出右臂,做了个造型。 “健美冠军?我看叫肥肠冠军还差不多,这里的肉还是一颤一颤的。”楚天齐说着,在对方小肚子上拍了拍。 曹玉坤挡开对方胳膊:“那是咱们天天在一的缘故,你才没感觉到变化。昨晚我又称了一下,净重马上就跌破二百斤大关了。在去礁山县之前,我可是二百一十三斤呢。” “是吗?真没看出来。”楚天齐又瞟了对方一眼。 边走边说,二人向台阶上走去。抬头间,楼门口正有一个女人看过来。 女人眼神分明带着不善的目光,看到拾阶而上的二人,嘴角动了一下,转身踩着“咔咔咔”的节奏,进了办公楼。 楚、曹二人互相做了个鬼脸,放慢脚步,向上而行。 办公楼大厅里,已经没有了那人女人的身影,楚、曹二人没有去挤电梯,而是走进步行梯,一步两个台阶,到了四层。 414房门大开,窗明几净,裴小军已经坐在屋内,正盯着一份资料看着,边看边露出笑容。看到二人进屋,他站身形,迎上前来,把资料递了过去:“看看。” 楚天齐伸手接过资料,坐到了自己位置上。曹玉坤则站在一旁,也盯着这份纸上内容。 这份资料是单位内刊,资料上的大标题进入眼帘:《农村贫困人群生存现状调研》。 调研报告再次上内刊,在楚天齐意料之。七月十一日那天,周副主任在见过三人后,要去了调研报告,当时三人就已经预感。 快速浏览了一下章内容,果然是调研报告的精练版,然后楚天齐又把目光投到了编者按上。 《编者按》上是这样写的:贫困人口一直是党和国家关注的重点人群,近些年更是加大了关注和扶持力度,出台了一批切实可行的惠民政策。这些政策在实行过程,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仍有辐射不到或是不能完全到位的方面。对于这些问题,需要相关部门出台相应的补救措施,更需要能够完全对症的政策。为了保障这些措施、政策切实有效,就需要对存在的问题和实际情况有全面正确的了解,就需要有实事求是的调研行为。在实事求是做调研这件事情上,三个年轻人做出了很好的榜样,从不同角度、比较全面的阐述了调研课题,并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调研的真谛。 看过《编者按》后,楚天齐无意扫到了标题下的三个名字,指着名字顺序,他转过了头:“老曹,这不对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曹玉坤“嘿嘿”一笑:“我只是让名字顺序更符合实际情况而已。当时你把报告传给我,让我交给周副主任时,我见到竟然把我放到了最前面,而你却排到了最后。从在调研过程做的贡献来讲,我觉得这样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就自作主张,把顺序倒了过来。” 楚天齐摆摆手:“其实没这个必要,咱们谁排前面都无所谓,大家都不会在意的。把我自己名字写在最后,也并非刻意,只是报告由我总稿,我下意识的做法而已。” “我们肯定都不会在意是否排在前面,但也不能本末倒置。”曹玉坤说着,坐回到自己位置上,“说实在的,这次要不是和你出去,我是一辈子都写不出这么深刻的调研报告,因为我就不会如此认真的去做。能上内刊,这已经沾你光了,我和老裴都已经非常知足。” “不存在沾光一说,那是咱们三人的共同经历,也是咱们三人的共同感悟。如果真说沾光的话,沾光的反而是我,没花一分钱,更没动用一点社会力量,反倒跟着出了很多风头。”楚天齐道,“我知道你俩都是好意,但名字排在前面,对我未必就是好事,其实二次上内刊已经不太妥了。” 裴小军接了话:“这次上内刊,是领导的安排,我们不能左右,而且这也是领导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和鼓励。至于你担心的名字排在前面,其实也大可不必,即使把你放在最后,别人也心知肚明,你才是这次调研的核心与绝对主导力量。” 楚天齐摆摆手:“没事,我也就这么一说,能上内刊毕竟是好事,只是有些人恐怕要气疯了,刚才我俩就已经被目光‘杀’过一次了。” “谁?”裴小军疑问。 “还能有谁?”曹玉坤“嘿嘿”一笑,“谁最稀罕老楚呀?” “明白了,哈哈哈……”裴小军笑了来。 “嘿嘿嘿……”曹玉坤笑的更加猥琐。 楚天齐手指两位伙伴:“狗嘴吐不出象牙,两个龌龊的东西。” 不说还好,楚天齐这么一说,两人笑的更加放肆,裴小军的笑声也猥琐来。 …… 有人欢喜有人忧,同样因为上内刊的事,有人却和三位当事人不同,此人简直都快气疯了。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尽管疼的要死,但却又难以言说。她不禁奇怪和懊恼,那个家伙怎么就跟“小强”一样,越挫越勇呢?同时她也不禁担心和不安,担心无法交待。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她不由得心头一震,拿手机看向屏幕。看到那个来电显示,她就头疼不已,但却不得不按下那个绿色按钮。 “笨蛋,你干的好事。”手机里立刻传来尖厉的吼声。 她支吾着:“我……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他也太的……” 对方厉声打断:“没想到,没想到,你的脑子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只管出气?我真怀疑,你满脑子全是浆糊,真蠢的要命,蠢猪。” 直接被称为“蠢猪”,她心里难受的很,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毕竟自己也有脸呀,可对方显然不这么看。她尽管心如刀割,但仍不得不强装笑颜,连赔不是:“您说的对,我确实蠢的厉害,就是蠢猪一头。” “哎。”对方叹了口气,语气稍微和缓一些,“我也并非拿你撒气,只是你这错误也犯的太低级了。你当初说是要让他四面楚歌,众叛亲离,当时我就觉着你的方案不妥,可你却言之凿凿,一再拍着胸脯保证。现在怎么样?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人家不但没有如你所料,反而和那两小子关系更牢固了,还成了三人的核心。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她做着检讨:“我确实犯了低级错误,也低估了他的能量。只是到现在,我还在疑惑,不知道在这个把月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怎样做到变劣势为优势,又是如何收买了那两个家伙。” “这就是那小子的可怕之处,也真是可恶之极。就这短短数天里,他又二次上了单位内刊,这风头真是出的够足的。”对方的声音透着无奈,“你知道吗?那俩小子已经联系企业,到了他们这次的调研地。我听说,小小的县城,一下子就去了八家企业,其两家是做电力的,还有两家是做投资的,另外四家都是做实业的。无论合作成功与否,那小子都赚了,他没有投一分钱,也没有动用一点社会力量,但当地都会把他记做第一功臣的。” “那里穷山恶水,地理位置偏僻,资源匮乏,交通闭塞,企业肯定要考虑收益,应该也不会盲目投资的。那可需要投入大笔资金,也会对企业运营产生重大影响,可不比买三辆汽车那么简单。”她讲出了自己的见解。 “蠢……短视。”对方还是换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词,语气也尽量和缓着,“如果企业要是以做公益的心态,把投资行为看做软广告的话,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要知道,那小子鬼的很,就是大忽悠鬼一个,什么鬼点子都有,没准又会弄出什么多赢的鬼把戏。” 是啊,那小子鬼把戏可多呀。想到这里,她也不禁气馁,迟疑着说:“那我该怎么做呢?” “你呀……”对方的声音低了下来,很低很低,她只有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才能听清。 …… “啪”的一声放下话机,一声冷笑发出:“你小子可是风头出尽了。” 笑到半截,此人也不禁内心感叹:我就奇怪了,那个女人怎么那么蠢,竟然屡屡给那个小子创造机会?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无脑。 想到这里,此人又觉用词不妥,无奈的笑了笑。笑容很快隐去,换上了一张冷脸,眼更是充满了无限阴冷,两道目光就像明晃晃的钢刀一样。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诡秘笑容 新的一周来到了,楚天齐没有像往日一样去单位,而是站在租住楼下,眼望着公路方向。 虽然时间刚刚上午八点,但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多度,再加之空气雾气昭昭,显得有些闷热。马上就到七月下旬,大暑节气即将来临,每年的这个时间段也是首都最闷热的季节,人们形象的称这种天气为“桑拿天”。 公路上的车辆熙熙攘攘,全国各地的车牌都有,地方、部队、大使馆牌照混杂。现在正是早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太多,全都拥堵在一,整个路面几乎变成了大型停车场,任谁也急不得,急也没用。 “嘀嘀”、“嘀嘀”,急促高亢的汽车汽笛声传来,显得特别刺耳。也正因为汽笛声特别,在众多鸣笛声才能脱颖而出,否则根本就听不出来。 循着声音望去,费了些许周折,楚天齐才看到左侧十多米处那辆靠边行驶的黑色奥迪车。主要是奥迪前边还有三辆车,而且互相之间贴的太近,几乎都看不到车牌号,还好有汽笛声做了提醒。 楚天齐快步走过去,奥迪车停下,右后侧车门适时从里边打开,他直接坐了上去,关上车门。 奥迪车上,裴小军坐在副驾驶位,开车的是胖子曹玉坤。 曹玉坤回头一笑:“老楚,让你久等了,本来走的挺早,架不住车太多,尤其是接上老裴以后,路上车堵的更厉害了。” “没事,我也没等多大一会儿。”楚天齐道,“去哪个医院?远不远?” “医院倒是不远,就是区第一医院,不到十公里,不过就照这样堵下去,一个小时到了也不错。”说话间,曹玉坤在方向盘上砸了两下。 “嘀嘀”、“嘀嘀”,汽车又发出了几声鸣叫。 裴小军斥道:“你老敲它有屁用?这都堵成一锅粥了,能给你让出路。” “堵的麻烦。”曹玉坤又敲了两下,汽车再次发出声响。 裴小军甩出三个字:“有毛病。” 曹玉坤“嘿嘿”一笑:“有什么毛病?老子愿意。”然后话题一转,“要我说,这次体检才有毛病,干嘛安排在这个时间?” 楚天齐接了话:“你从小在*市长大,还不知道哪天都是这样?也就后半夜车少点,可那时也不能体检呀。” “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曹玉坤摇了摇手,“往年的时候都是秋天例行体检,那时候天没这么热了,医院人也不太多,现在可正是好多事业单位招聘体检时段,人多的很。”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今年新变的?单位这是怎么啦?” 曹玉坤做着解释:“不是单位变了。咱们单位体检并非全部统一时间,而是由各司调剂,但每年基本都是安排在九月下旬,各司也尽量排开时间,避免扎堆。今年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一下子挪到了‘桑那天’。” 裴小军接话:“那还用说,肯定是那个女人抽风了,司里卫生保健这块也归她分管。” “更年期、神经病。”曹玉坤敲了下方向盘,骂着,“有病。” 一听到那个女人,楚天齐就心里隔应,忍不住揶揄:“真他妈有病,专跟别人过不去。” “老楚,更年期可有几天没找你了。”曹玉坤看着倒车镜,脸上满是嬉笑表情。 “信不信把你从窗户扔出去?”楚天齐在对方椅背上捶了一下。 曹玉坤“嘿嘿”一笑:“信、信。你这家伙看着质彬彬,其实也是野蛮人一个。” “行了,别胡咧咧了,看岔口,前边就通开了。”裴小军在曹玉坤胖胳膊上拍了一下。 “好咧”,曹玉坤脚下轻轻给油,汽车速度提了一些。 …… 九点多一点,三人到了第一医院,去了三楼采血大厅。 果不其然,大厅里有好几列集来的队伍,组织者都穿西服系领带,一看就是企事业单位的主管、经理之类人员。 放眼看去,三农司的人到了几个,但并不多,而且大多三五成群,正在小范围闲聊着。 向着个别回头的司里同事招了招手,三人没有过去瞅热闹,而是凑到一,神侃来。 曹玉坤向着两位伙伴扬了扬下巴。 楚天齐转头看去,视线有五名高挑身材女孩,全是长发披肩、短裙窄衫。 曹玉坤说了话:“老楚,怎么样,看哪个了?上去拉瓜拉瓜。” “你小子去了一趟县里,土话倒是学了不少,还拉瓜拉瓜?”楚天齐笑道,“别拿我打幌子,我看是你小子心怀鬼胎,有什么想法。” “此话差矣,我俩可都是有妇之夫,不像你还是自由人一个。”说到这里,曹玉坤不怀好意一笑,“老楚,我一直纳闷,你的生理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是出去嫖,还是往住处招,该不会自己解决吧?” “妈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楚天齐一拳击在胖胳膊上。 曹玉坤疼的直吸冷气:“啊,断了,断了,你这家伙也太狠了。” “看看,那几个美女看过来了。”裴小军眼睛盯着五名女孩方向,拍了拍旁边的楚天齐。 “那是看她们胖哥哥出乏相呢。”楚天齐“嘿嘿”一笑。 “我都疼成这样了,你俩还看我笑话。”说到这里,曹玉坤一龇牙,“老楚,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帮你拉瓜拉瓜。” “少拿我打镲,你知道人家干什么的,就拉瓜拉瓜。”楚天齐举拳头,又收了回来。 曹玉坤向旁边一闪,“嘿嘿”笑着:“老楚,听你这话,是有意思呀?打听打听也好,省的碰到不干净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提醒你了,千万别胡乱找,小心找上带病的,毁了你小子的性*福。” “老楚,为了你的性*福,要不你去哪检查检查?”裴小军也跟着了哄。 顺着裴小军示意方向望去,楚天齐看到,在右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明显的标识:生*殖健康筛查。 刚要举拳,发现裴小军已经及时跳开,楚天齐手指二人,斥道:“我看你俩该去看看,成天出入休闲娱乐场所,恐怕早有艾滋或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大厅广众之下,大声吵闹,口出污言秽语,成何体统?真给单位丢人现眼。”一个声音忽然响。 楚天齐转身看去,背后电梯处出现一个女人,女人正厉声喝斥着走来。 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就来气,但现在毕竟被抓“现行”,自然不能反击,只得“憨憨”一笑,喊了声:“常司长。” 走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农司副司长常慧敏,常慧敏身后跟着秘书小杨。 常慧敏瞪了楚天齐一眼,又白了一眼那两个幸灾乐祸的人,“哼”了一声,继续走去。 小杨则说道:“集合了。” 曹玉坤、裴小军走上前来,带着嬉笑的表情,冲着楚天齐拱了拱手,又竖了大拇指。 楚天齐挥了挥拳头,又急忙放下。 很快,三农司的人被集在一,带到了采血室门口。 小杨拿着花名册点名。 常慧敏在一旁虎着脸,冷眼旁观。 点名完毕,按照列队顺序,三人一组进了采血室。 时间不长,便轮到了楚天齐采血,和他一组的正是曹玉坤、裴小军。三人进到采血室后,分别在四、五、六号窗口采血。 看来体检非常全面,光血就抽了三管子,曹玉坤为此还调侃“减肥神术”。 用棉签按着采血针孔,楚天齐走出采血室,到了采血大厅。很快血就止住了,楚天齐转身把棉签扔到垃圾筒里,在回身的一刹那,视线现出一张女人的面孔。 令楚天齐不解的是,那个女人一反刚才的冷眼相对,更没有恶语相加,而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常慧敏怎么会和自己笑?难道看花眼了?眨了眨眼,楚天齐定睛看去,没错,那个女人的确在笑。但笑容却看不到友善,更像是冷笑,而且笑的非常诡秘。 转过身,常慧敏踩着“咔咔咔”的节奏,走开了。 但楚天齐分明在对方的背影,仍能感受到那诡秘的笑容。 “别看了,人都走了。”裴小军在身后说了话。 “岁数是大点,不过腿上的肉倒是挺白,保养的不错,怪不得老楚两眼发直呢。”曹玉坤适时说上了不着调的话。 楚天齐当然听到了两人的讥笑,但并没有挥拳相向,他现在没心思与裴、曹二人逗弄,满脑子都是那诡秘的笑容。 发现同伴有些异样,曹玉坤在旁提醒着:“老楚,你怎么了?该去那边体检了。” “没怎么?刚才忽然想了一件事。”楚天齐回过神来,和二位伙伴一同走去。 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在区第一医院度过的,采血主要是做肝功、血糖、血脂、肾功等检查,之后又做了腹部B超、尿常规、胸透、心电图、耳鼻喉科等检查,也去内科和外科做了一些检查项目。 在检查过程,楚天齐非常想挥去那个诡秘的笑容,但那个笑容却如影随形一样,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他俩是表兄妹 自从那日体检后,楚天齐脑时常闪过常慧敏的诡秘笑容,他怀疑笑容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目的,但究竟是什么却猜不出来。 其实自樵山县调研归来,常慧敏的举动就已经令楚天齐生疑。以往的时候,只要是在单位,常慧敏基本是隔三岔五就要找自己的麻烦,每次召集三名调研人员开会时,“批楚”更是成为必备程序。但现在已经回来即将一月,常慧敏既没有故意生事,也没有在会上开展“批楚”运动,甚至除了偶尔几次外,连面都见的很少。 常慧敏的做派太反常,根本就不符合其性格特点,再加之那个诡秘笑容,令楚天齐很是不踏实。他现在的心情和那个相声的人物一样,只要第二只靴子落下的声音没有响,他就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尽管心难免忐忑,但日子并未因其担心而停滞,日升月落间,已经到了七月份最后一天。 连续四周满勤的曹玉坤、裴小军,今天下午因事没有前来,一下午只有楚天齐待在414房间。 抬手看了看时间,即将五点半,于是楚天齐也收相关档,做好了下班准备。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徐卫华的声音:“天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爷子醒了。” “是吗?太好了。我马上去看爷爷。”楚天齐大喜。 徐卫华连连称“好”:“好,好,那我让警卫到门口接你,你什么时候到?” “警卫接……老叔,您不去吗?”楚天齐不免疑惑。 “我在外地,正准备过机场安检,六点半的飞机,八点二十到首都机场,估计最迟九点半就能到老宅。”徐卫华声音里带着喘息,显然正边走路边打电话。 “那我等你回来,一块过去。”楚天齐道。 “也好,在你住处等着,挂了。”徐卫华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纸盒,纸盒里装着玉赤县的土特产,是雷鹏前几天来时带的。这些土特产,是楚天齐专门委托雷鹏到农村去买的,要比商家那些打包好的更纯正,完全纯天然、无公害。他打算等爷爷醒来后,亲自给老人家送去这份孝心。 …… 将近晚上九点。 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停在便道上。 右后侧车门打开,一个高个年轻人坐上车来,一手放下手物品,一手关上车门,同时口说着:“老叔,够快的。” 驾驶位上年男子回了句“路上几乎没堵”,启动汽车,驶进主路。 车上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差归来的徐卫华,和在租住楼下等候的楚天齐。 楚天齐急问:“老叔,老爷子是什么时候醒的?” 徐卫华道:“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会议刚结束,我正考虑是否参加晚宴,就接到了你二姑电话,她说老爷子刚刚醒来。于是我向同行单位同事做过安排,马上定了晚上六点半的航班,直接赶往机场。一到机场,就给你打了电话。” 听到老叔说的“二姑”字眼,楚天齐“哦”过一声,便没了下。 徐卫华专心盯着前方,话也不多。 简单对答了几句,汽车转过两个路口,总共奔行半个小时左右,便拐进了那条小巷。车速慢了下来,车窗上的帘子放下,但座椅间的遮挡物并未升。 不多时,越野车停了一下,铁门开动的声音跟着响,汽车进了院子。 很快,汽车停下,徐卫华说了声“下车”。 提着纸箱走下汽车,正是老宅院子,楚天齐跟着老叔,径直向老爷子房间走去。已经多次和老叔来过,首来那次感受到的无形压力早就不存在了,但他心还难免纠结,希望不要碰到那个女人。 推开屋门,徐卫华走进屋子,楚天齐跟了进去。 正面沙发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已经再次昏睡了五月之久的徐大壮。 “爸。” “爷爷。” 相继喊了一声,徐卫华、楚天齐向老者走去。 “大孙子来啦,快到前边来。”听到那个称呼,徐大壮高兴的向孙子招手。 徐卫华接过楚天齐手纸箱,放到一边:“爸,这是天齐给你带的土特产,是专门从玉赤县农村弄的。” “大孙子,真孝顺。”徐大壮伸出双手,抓住了来在近前的楚天齐,“来,来,坐爷爷身边。” 坐在沙发上,楚天齐回应对方的询问。 徐大壮问了楚天齐近期工作情况。听着孙子的回复,老爷子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着“好好”。听到孙子讲说农村调研趣事和被跳蚤咬时,更是乐的“哈哈”大笑。 在与爷爷对答的过程,楚天齐注意到,老爷子气色不错,身板挺直,就是又清瘦了一些。他也不禁惊奇,老爷子尽管睡了这么长时间,但现在就跟好人一样,言语交流没有一点障碍,手臂也是挥动自如,上次好像就是这样。 徐卫华没有抢话,而是坐在一旁,看着聊的火热的祖孙二人,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女孩走进屋子,喊了声“外公”,张开双臂,扑向老者。 徐大壮摊开双手,面向女孩:“琦琦,我的好孙女。你怎么也来了?” “二姨说你醒了。”女孩来在近前,直接给老者一个熊抱,“外公,我可想死你了。” “外公也想你们呀。”徐大壮拍着女孩后背,声音很是激动。 来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徐大壮外孙女宁俊琦。 宁俊琦依旧抱着徐大壮:“外公,你肯定以前特别缺觉,要不你就是瞌睡虫转的,否则怎么那么多睡?一睡就是上百天。” “哈哈,你见过瞌睡虫什么样?”徐大壮笑着说。 “瞌睡虫……《西游记》孙悟空不是经常变出瞌睡虫吗,只要瞌睡虫一到,指定让别人睡的昏天黑地,不知醒来,就跟外公这种一样。”宁俊琦说的煞有介事。 “是吗?我记得《西游记》里边,孙悟空都是给妖怪用的这个法术。那你外公是妖怪了?”徐大壮也讲的很是认真,“人老为妖,倒也没错。” “外公,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你自己硬要往身上揽,我也没办法。”宁俊琦并不认帐。 徐大壮疑惑的说:“那也不对呀,我记得那上边的妖怪也就是瞌睡一会,盯多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样子,我可是一睡好几个月的。” “那……那。”支吾两声后,宁俊琦给出了答案,“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几个小时,正好相当于几个月,百十来天。” “哈哈哈……” 徐大壮笑了,徐卫华和楚天齐笑了,宁俊琦也笑了。 一边笑,徐大壮一边说:“琦琦,别总抱着外公,外公刚醒来,小心累着了。” “我什么没经见过,哪那么憔悴?又不是琉璃胳膊。”徐大壮不以为然,为外孙女护着短。 “您可是咱家的老宝贝,要是让您累着了,您的宝贝儿子还不找我算帐?”说话间,宁俊琦松开了外公。 “都多大了,还这么调皮。”徐卫华点指外甥女。 目光定定的盯在宁俊琦脸上,楚天齐注意到,她又瘦了。在刚才宁俊琦进屋的时候,只注意到她的身形非常清瘦,还没等看清,她便与老爷子抱在一,把头埋在了老爷子肩头。 面前的宁俊琦,眼窝深陷,黑眼圈很重,脸颊颧骨很高,额头血管清晰可见,都瘦的脱了相,整个人有没有八十斤都两说。 此时宁俊琦也正看着楚天齐,眼满是复杂神情,渐渐噙上了一汪清水。 看看孙子,又看看外孙女,徐大壮说了话:“天齐,琦琦,你俩这是多少天没见了?该不会一直没有联系吧?” 楚天齐稍微一楞,随即回道:“近段工作很忙,又连续两次到县里调研,我在首都时间不多。在农村的时候,手机也根本没信号。” 宁俊琦转过头去,抬手在脸上抹了两下,说道:“我也工作很忙,周末和晚上还都经常加班,还……” 徐大壮打断道:“你俩这根本就不算理由。要是往前推个几十年,那时科技不发达,条件艰苦,各种不安定因素也多,人们不常联系还情有可愿。现在可是社会稳定,经济繁荣,通信技术先进,交通便利,要是亲人不联系的话,可就不正常了。何况你俩可不是一般亲人,还是相识了好多年的老同事,也是搞了七、八年的男女对象。” 听到“对象”两字,楚天齐、宁俊琦不禁神色复杂,随即便都面色黯然。 徐卫华也是一愕,马上道:“爸,他俩是表兄妹。” “这还用你说?我没老糊涂。”呛过儿子后,徐大壮再次换上慈祥表情,目光从两位年轻人脸上扫过,“天齐,琦琦,你们要……” 正这时,屋门“吱扭”一响,打断了老爷子的话,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看到这个女人,楚天齐不禁心生不好预感。 “都……都在呀,要不我待……待会再来,方便的时候再来。”女人面现难色。 “吞吞吐吐干什么?都是家里人,到底有什么事?”徐大壮沉声道。 “我……我。”吭哧两声,女人欲言又止。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他根本不是徐家人 “卫军,到底怎么回事?”徐大壮语气不悦,“这是你弟,这是你外甥女。天齐虽然来咱家晚,可那是你亲侄儿。都是至亲骨肉,有什么不能说?要是不想说,就出去。”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大壮女儿徐卫军,徐卫军“这,这”两声后,径直向徐大壮走去。来在近前,把手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爸,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给出取出来,故弄玄虚。”徐大壮显得很不满。 “好。”答应一声,徐卫军扫了眼沙发上的大个年轻人,从档案袋里拿出一沓纸来,向前一递,“爸,给你。” 瞟了眼女儿,徐卫军接住了那沓纸张,拿到近前。他先是一楞,停了一下后,抬头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爸,你先看,我再说。”徐卫军示意着。 徐大壮收回目光,盯在纸张上,草草浏览一下,快速翻过前几张,看着最后一张上的内容。 在徐大壮看这些纸张的时候,楚天齐分明注意到,徐卫军三次转头瞟向自己,每次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前几天那个诡秘的笑容非常相似,他不禁心头顿疑窦:她俩有联系?这几张纸和自己有关?那上面写着什么呢? 尽管很是好奇,也不免担心,但他却看不到纸上内容,因为徐卫军的站位正好挡住了自己视线。 盯着最后这张纸足有二十多分钟,徐大壮才抬头来,把纸张一推:“看完了。” “爸,看明白了吧?”徐卫军问。 “不明白。”徐大壮摇了摇头。 “不明白?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就差直接写名字了,你有不认识的字,还是不明白上面的表述?”徐卫军盯问着。 徐大壮“哼”了一声:“我是我党有名的‘学者神探’,能看不懂上面的字,能不清楚字内容?” “爸,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又说‘不明白’?”徐卫军不解。 徐大壮沉声道:“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你让我看这个东西干什么。” “爸,这和咱家有关系,你应该明白呀。”徐大军点指手张纸。 “我为什么要明白?你出去吧。”徐大壮挥了挥手,又补充了一句,“把这几张烂纸也拿走。” “爸,你可不要自欺欺人。”徐卫军在纸上拍打着,“这可是大事,是必须要正确面对的事实。” “出去。”徐大壮手指门口。 “爸,我不出去。”徐卫军很执拗,“你老了,难免糊涂,我可不能不对咱徐家负责。” “负责个屁。”徐大壮提高了声音,“滚出去。” 徐卫军态度很坚决:“不,我就不,我要为徐家……” “二姐,别惹爸生气,先出去。”徐卫华上前去扯徐卫军衣袖。 徐卫军猛的一甩胳膊:“一边去。老爷子年岁大了,难免犯糊涂,你怎么也这么混蛋?” “二姐,怎么说话呢?”徐卫华再次去拉对方,“别惹老爷子生……” “徐卫华,你要干什么?”徐卫军瞪了眼,“就是你引狼入室,现在还充什么好人?” “滚,你给我滚。”徐大壮吼着,拿手边“痒痒挠”,冲着女儿掷去。 徐卫军向旁边一侧身,躲开了头脸,但“痒痒挠”还是在她胳膊上击了一下。她大嚷道:“爸,你,你们……” “二姐,先出去就不行?”徐卫华拽上了徐卫军衣襟。 “混蛋,糊涂蛋。”徐卫军打开徐卫华右手,迅速指向楚天齐,“他根本不是徐家人。” “二姐,你可不要瞎说。”徐卫华急道。 “让他说,都说出来。”徐大壮咬着牙,呼呼直喘粗气。 宁俊琦赶忙伸出右手,给外公轻抚着前胸。 “我不做老好人,更不做糊涂虫,肯定要说。”徐卫军举手纸张,“这是一份DNA亲权鉴定意见书,鉴定结果显示,大哥和这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说着,她右手指向楚天齐。 尽管已经有不好预感,但听徐卫军说出这样的话,楚天齐脑袋还是“嗡”了一下。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你的检测是怎么做的?是如何提取的双方检测样本?”徐卫华问出了楚天齐心疑惑,其实宁俊琦也有这种疑惑。 “他的样本是血痕。”徐卫军道,“大哥的样本是曾经用过的牙刷,我一直保留着。此份检测是由全国最权威的机构——首都司法鉴定心做出的。” 徐卫华继续追问:“你怎么有天齐的血痕,他配合你取样了?大哥已经去三十多年了,用他的牙刷检测,能准确吗?” “无知,亏你还是部级干部,检测去的人只能采集死者曾经密切接触过的东西,尤其牙刷、烟头这些与口腔粘膜接触过的更具备样本价值。”徐卫军声音很冷,“至于取那小子的血痕,容易的很,不经过他照样可以得到。” 听到这里,楚天齐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常慧敏笑的那么诡秘;怪不得从自己一去发改委,常慧敏就和自己过不去,原来根子在这儿呀。他禁不住问道:“你和常慧敏有勾连,她在体检抽血时做了手脚?” “外人也参与了此事?”徐大壮质问着,“你想干什么?” “爸,我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呢?这又不是光彩的事,只是巧妙利用了一下而已。”说到这里,徐卫军转向弟弟:“卫华,听到了吧?他的血痕来源不用怀疑。” “我看看。”说着,徐卫华一把抢过对方手纸张,坐到沙发上。 楚天齐不由得把目光投到纸上,只见尾页右下方盖着一个鲜红的长条戳:确认无血缘关系。 再次把目光移到纸张上端,两行字映入眼帘:遵照孟德尔遗传定律,联合应用可进行亲权鉴定,其累计非父排除率为0.999999998。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徐卫华喃喃着,忽又道,“这,这不会出错吧?” 徐卫军厉声嚷了来:“徐卫华,你什么意思?真是糊涂透顶,混蛋之极,败家玩意。” “怎么会这样?”徐卫华叨叨着,看向楚天齐,又看向老爷子。 “外公,外公你怎么啦?”宁俊琦忽然大喊来。 徐大壮双眼紧闭,身子向一侧倒去,压到了外孙女及时伸出的右臂上。 “爸……” “爸……” 徐卫华、徐卫军呼喊着,奔向前去,徐卫华迅速按下了沙发上的那个红色按钮。 楚天齐不由的喊了来,下意识的快速身:“爷……” “滚,这是徐家的事,跟你无关。”猛的转身,徐卫军点指楚天齐。 楚天齐一震,收住身子:是啊,自己算什么?跟人家老徐家有什么关系? 尽管恼恨那个“滚”字,但楚天齐并未与对方计较,现在老爷子都晕倒了,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女人让自己走开,也是天经地义。于是楚天齐心情复杂的瞅了眼蜷躺在沙发上的老者,转身向外走去。 医务人员听到按铃声呼叫,快速冲进屋子,与怆然出门的楚天齐差点撞到一。 再次望了眼沙发方向,楚天齐迈开大步,决然走去。 “天齐。”一声女孩呼喊响,一个瘦弱的身影冲向屋门方向。 听到喊声,楚天齐再次加快了脚下步伐。 …… 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在接着电话。 手机里的声音很急切:“常姐,我给你提供血液的事,科里好像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你们科知道了?怎么会?”女人疑惑过后,语气一缓,“知道又怎么啦?不就是点臭狗血?你们哪天不浪费个几千毫升。” “浪费是浪费,可私自向外界提供被检测者血液却是医院明令禁止的,违反此项规定会受到相关纪律处分,还可能会被记入个人档案。”对方停了一下,又说,“常姐,你赶快把血液还回来,也许还能蒙混过关。” “还?怎么还?早没了。”女人显得很无所谓,“实在不行,要不抽我两管血,不就得了?” “哎呀,哪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手机里停了一下,又说,“你要的那些血液,到底做了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女人冷冰冰回了一句。 “常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对方的声音也冷了好多,“我给你帮了忙,你什么回报都没给,问都不能问了?” “只是两管破血,我就请你大吃了一顿。还要什么回报?”女人有些生气。 “吃饭也算回报?那不过是你到单位多报一笔帐而已。”对方话题一转,“你把血还回来,我回请你吃一顿。” “我明明跟你说过,血早没有了,怎么还你?”女人语气很不客气,“简直是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常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反正我的工作是快保不住了,到时你也别想消停。要是你不想遭殃的话,就马上帮我去掉那个“副”字。否则,哼哼……”手机里“啪”的一声,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妈的,跌皮讹诈。”叹了口气,女人思虑一番,重新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手机里传来回铃音。 一声, 两声, 四声响过,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连打三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放下手机,女人眉头紧皱:那血到底干什么了?她和那小子究竟有什么仇?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十年十道坎 *市主城区右侧便道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奔行着,全身黑衣的男子在前,一袭素衣的女孩在后,两人相距几十米的样子。 “天齐,你等等,听我说。”宁俊琦大声呼喊着,脚步踉跄的追赶着前面那个决绝的身影。 楚天齐边跑边回头:“快回去,别管我。” 宁俊琦摇头道:“我怎么能不管你?你要去哪?” “跟你说了,别管我,快回去吧,我要加速了。”说着,楚天齐脚下发了力。 “你……你要甩下我,我就撞车去。”宁俊琦声音嘶哑。 尽管这已经是对方第三次用同一理由要挟,但楚天齐还是收住脚步,转回头,大声道:“你可别犯傻。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宁俊琦边跑边说,“我等了你八年多,你竟然不能等我一分钟,竟然不能听我一句话。这是不是太悲哀了,太……” “俊琦,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咱们……”发现对方已经追上来,楚天齐赶忙又迈动了脚步。 “你想累死我吗?”宁俊琦的喘息越来越重。 “你太不听话,别追了,行不行?”楚天齐语带恳求,“算我求你了。” “我求你行不行?能不能等上我?”宁俊琦带了哭腔,“这么多年,咱俩容易吗?经过了多少误会,又经过了多少坎坷,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呢?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楚天齐急道:“我不想折磨你,请你理解我,我现在脑子很乱,只想静静,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我就那么讨你嫌?”宁俊琦已经泪如泉涌,“相识了两千九百六十九天,你竟然不能……哎哟。” 听到对方说出的准确天数,楚天齐也不禁鼻管发酸:“俊琦,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心里一直……”说到这里,他猛然打住,感觉有异,身后怎么没了“呼呼”喘气的声音?想到这里,他猛的转回头去,哪有奔跑的身影?再一细看,那个白色身影早已趴在地上。 “俊琦……”呼喊一声,楚天齐折返回去。 以百米冲刺速度来在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楚天齐对着白色身影呼喊:“俊琦,醒醒,醒醒,你怎么啦?” 宁俊琦趴伏在地,一动不动。 “俊琦,俊琦。”楚天齐伸手扶在对方肩头,轻轻摇晃着。 地上的人儿没有反应,任凭那只大手来回晃动着。 “俊琦,都是我不好,都赖我太自私,我马上送你上医院。”说着,楚天齐双手伸出,托宁俊齐,抱在怀,然后迅速身,向前奔去。 “你醒醒,醒醒啊,怎么会这样?俊琦,为了我,你受的苦太多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是我对不你,是我害了你呀。你醒醒,好不好?”看着怀的憔悴的人儿,楚天齐不禁发出颤音。 “醒醒,醒醒。”很快,楚天齐不禁只是声音发颤,双眼也已经变得泪光模糊,“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绝不惹你生气。” 忽觉脚下一滑,双腿一软,身子猛的向前俯冲下去。来不及思考,楚天齐腰眼一使劲,在堪堪摔倒之际,后背先着了地。被地上砖块一咯,他不由得‘啊’了一声,但他顾不上这些,而是急着去看趴在身上的人儿。视线,出现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一抹温柔的、甜甜的笑意。 猛的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楚天齐兴奋的说:“啊,俊琦,你醒啦?” 身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回应,依然还是那样面带微笑。 “俊琦,俊琦。”楚天齐又轻轻呼喊了两声。 宁俊琦依旧一动不动,似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听不见了吗?还是不会说话了?”楚天齐继续追问。见不到对方有任何反应,他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摔坏了,摔坏了。”说着,便要仰身坐。 “我要是听不见,也说不了话,你还会喜欢我吗?”一个声音响了来。 “会,会,一辈子都会。”楚天齐急忙应承。稍停一下,忽又道,“你能说话啊?听的见?” “咯咯咯。”宁俊琦发出了笑声,“听不见,不会说话。” “好啊,你骗我,吓死我了。”楚天齐猛的坐了来。 “原来你哭的样子,还很可爱。”宁俊琦紧紧抱着对方。 “嘀嘀”、“咻”,汽车鸣嘀声、口哨声相继响。 楚天齐、宁俊琦转头看去。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飘出一个声音:“没事,继续。” 稍微一愕,宁俊琦顿时面色通红,迅速翻身坐到地上,但仍双手攀着对方脖子。 “俊琦,快放开我。”楚天齐也不禁老脸泛红。 “不,我怕你再不跑了。”宁俊琦一笑,“不过,有人刚才可是保证过,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什么,你都听见了?你刚才没有摔昏迷?”楚天齐不禁惊讶,“我跑的那么辛苦,你竟然忍心让我抱着跑?” 宁俊琦答非所问:“当然摔倒了,你看我膝盖上还有土。”然后俏皮一笑,“看你累成那样,我当然心疼了,可是我也奇怪,你怎么就不知招手打车呢。” 明白被对方“智取”,楚天齐假装生气,一手撑地,腾身而:“好啊,你耍我?” 几乎同时身,宁俊琦急道:“不许反悔,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真昏倒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吊着吧,我的脖子都快被你勒断了。”楚天齐一脸无奈。 “人家胳膊还拉的生疼呢。”说着话,宁俊琦松开对方脖子,又顺势双手抱上了对方左臂。 “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楚天齐在对方胳膊上拍了拍,“不许再这么调皮了。” “我也吓坏了,怕你跑的无影无踪。”宁俊琦也学着对方语气,“不许再这么执拗了。” “咱们走走吧。”长嘘一口气,楚天齐迈动步子。 宁俊琦轻轻“嗯”了一声,顺从的随着对方缓缓前行。 在他们身后,一个被踩扁的矿泉水瓶静静躺在地上。 “天齐,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宁俊琦心情很复杂,既希望和楚天齐没有血缘关系,希望两人能够永结连理,但也不愿心爱的人承受这样的痛苦打击。 “没什么。”楚天齐摇了摇头。其实他也并非故作轻松,这次的难受程度,远没有上次严重。他从小生长在农村,从没想过要攀附权贵,即使和徐大壮一家相认,他也更多想的是血浓于水,想的是亲情。如果真没有血缘关系,自己倒也减少一份牵挂,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 宁俊琦转过头,缓缓的说:“天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却答非所问:“希望老爷子能够好来。” “我相信外公一定会好来的,他的生命力非常顽强,这已是经过历史检验的。”停了一下,宁俊琦又继续追问,“天齐,你不要回避,我们都老大不小的,再也经不折腾了。”说到这里,她不免声音低沉。 看着身旁清瘦的脸颊,楚天齐很自然的伸出手去,要想轻抚安慰一下,但随即又收回了手臂。 “天齐,怎么啦?这很难回答吗?”宁俊琦满脸虔诚,眼充满期待。 移开目光,楚天齐叹了口气:“我的心里很乱。”他没有说慌。虽然他并不在意是否为徐家人,但以这样的方式被赶出,还是觉得心很难接受。徐卫军当时可是让自己“滚”的,这么多年以来,好像很少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的,尤其近几年更是没有遇到。徐卫军有什么权利这样对自己?他不甘心,若不是老爷子昏倒,若不是看着徐卫华、宁俊琦的面子,他是绝不会白白忍受这种屈辱的。 “我理解你。”轻轻在对方胳膊上拍了拍,宁俊琦温柔的说,“天齐,七夕快乐!” 七夕?楚天齐忍不住道:“又七夕了?这好像是第十年了吧?” “十年十道坎。”宁俊琦附和着。 忽然,楚天齐笑了:“俊琦,七夕快乐!” 经过对方提示,楚天齐想到了一个问题,虽然每年七夕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已经九年九道坎,但这些坎都迈过去了,事后大多否极泰来。虽然他不迷信,但年年都是这种样式,他也不禁疑问:难道今年不会反转?疑问一出,楚天齐马上给出了答案:非常可能。 今天的这个事情,可是徐卫军捅出的,她一直都非常讨厌自己,她拿出的东西有多大可信度?顺着这个思路,楚天齐又想到了好多细节,徐老爷子第一次见自己,就能准确的说出自己身上的“葫芦”胎记。自己和徐家爷俩长的那么相像,尤其和未见面的“爸爸”照片相似度更高,自己身上还有徐家的特制长命锁。这些该如何解释?答案明摆着:自己和徐家肯定有关系,那个女人肯定耍了什么手腕。 想到这里,楚天齐很是高兴。可是转头一看,宁俊琦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又忽然心一阵刺痛,不觉烦乱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假面舞会 曹玉坤向着裴小军眨眨眼,又冲着那个趴伏在桌上的背影努了努嘴 裴小军则向同伴扬了扬下巴,用手示意着。 摇摇头,曹玉坤轻轻“嗤笑”一声,走到了另一张桌子前:“老楚,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从一上班,你就闷闷不乐的,一整天都这样,我俩就出去这么一会儿,竟然干脆还趴倒了。按说新月伊始,应该精神十足才对。” 楚天齐直腰身,打了个哈欠:“能有什么事?没休息好罢了。” “没休息好?我记着你的精神头可足了,不管睡多晚,第二天眼睛都亮哇哇的,现在可是双眼无神啊。”说到这里,曹玉坤忽然夸张来,“老楚,该不会是昨晚过七夕,和女友玩的太过了吧?” “哎呀,老楚,难道你一人力战群雄,不,群雌?”裴小军也凑上前来。 楚天齐点指二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俩家伙这思想真复杂,更龌龊的很。我是什么人?别把你俩的肮脏事套我头上。” 曹玉坤“嘁”了一声:“你是什么人?你不也是一个脑袋俩肩膀,我俩有什么,你也有什么呀?难道你还能免俗?”然后故意大惊小怪,“你该不会不喜欢女人吧,难道你身体有缺陷?” “你才有缺陷,生理、心理都有缺陷。”楚天齐一拳挥了过去。 “你想要我命呀?”曹玉坤急忙向后一侧身。 楚天齐“哼”道:“谁让你满嘴放炮。” 裴小军摆动双手:“别瞎闹了。老楚,你肯定有什么心事,既然你不想说,我俩也不强求。这么着,一会儿下班,哥们带你出去玩,保证你的心情能好。” “去哪?又是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楚天齐语带疑问。 曹玉坤接了茬:“这叫什么话,我和老裴都是正经人,哪会教你学坏?我俩也教不了呀。” “不,不去了,懒得动。”楚天齐推迟着,他也没心情去。 “那怎么行?不去也得去,哪能看着老弟郁郁寡欢呢?有句俗话说的好,准确怎么说我忘了,大致意思就是‘幸福与人分享,幸福就会翻倍;悲伤与人分享,悲伤就会稀释’。我和老裴情愿做你悲伤的稀释剂。”曹玉坤说的摇头晃脑。 楚天齐笑着道:“老曹,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能拽了,成天一套一套的,不知是从哪学的。” “少打岔,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裴小军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裴小军对着手机说了来:“还有场子吗?……哦,我们三个……好。” 收手机,裴小军一打响指:“搞定。” “什么地方?”楚天齐疑问着。 “保证让你高兴、放松的所在?”曹玉军笑的有些神秘。 “我告诉你俩,黄赌毒的地方我可不去。”楚天齐神色很严肃。 裴小军笑了来:“哈哈哈,老楚,我发现你这脑子太复杂。想那去了?我俩怎么会腐蚀你这纯洁好青年?当然了,我俩也绝对不沾那些东西。” “你俩?哼哼……”楚天齐话到半截 “有色眼镜看人。” “成见。” 曹、裴二人纷纷发表“不满”。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下午五点半,楚天齐边收拾着桌上东西,边说:“马上到点了,把钱装的够够的,好好宰你们一顿,到时可别拿不出钱来。” “笑话。” “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两个公子哥给出了霸气回应。 楚天齐缓缓的说:“缺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缺德就行。” 曹玉坤叹了口气:“哎,我俩比窦娥还冤。” “走吧,当冤大头去。”裴小军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 晚上九点多,“心动”歌舞厅,地下停车场。 一辆白色宝马汽车停在车位,三个年轻人走下汽车,直接进了电梯。 很快,电梯停下,轿厢门打开,一个粉色昏暗灯光的屋子出现在眼前。两侧二人拉了一下间个高者,三人一同走进屋子。 “先生,请问去那个场?”一袭脱袖长裙,头插彩色羽毛、脸绘彩色光条的女孩迎上前来。 “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裴小军给出回复。 “好的,请。”女孩伸手示意了一下。 三人先后走向右侧,进入一个拱形通道,右手边平台上放着各种彩色面具,面具平台上光线亮一些,其余地方仍很昏暗。 “老楚,挑一个。”当先的胖子说了话,并拿一个面具扣到自己脸上。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酒店就餐完毕的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 看到曹玉坤脸上面具,楚天齐笑道:“简直就是鬼。对了,这是要去看干什么?” “真不会欣赏,这是西方的天神。”曹玉坤煞有介事的摆了个造型,然后又说,“先戴上再说,好玩的地方,肯定不会害你。” 楚天齐摇摇头,从众多面具选了一个,扣在脸上,调了调脑后的带子。 “鬼脸”曹玉坤“哈哈”一笑:“老楚够酷的,直接来了一个帕里斯王子。” 楚天齐可不知道王子不王子的,他之所以选择这个面具,是觉得能够遮住大半个脸颊。 裴小军也选好了面具,三人继续向前走去。很快,走出拱形通道,进入走廊。 楚天齐发现,走廊走着的,全是“鬼脸”,配以昏暗的彩光,增加了几多阴森。 在裴、曹二人引领下,来在一个屋门前。 裴小军点点头:“就是这屋。” 楚天齐抬头看去,屋门上出现几个带着光亮的字体:悄悄蒙上你的眼睛。现在他才明白,怪不得裴小军刚才说过这句话,自己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暗号,原来却是房间的名字。 屋门被裴小军推开,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放眼看去,屋子里灯光摇曳,有着众多的“鬼脸”,这些“鬼脸”全都扭动着身躯,动作更是夸张。他已经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假面舞会,不禁一皱眉头,身子后撤:“你俩去吧。”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曹玉坤在后面推了一把。 不忍拂了朋友的意,楚天齐跟着走进屋子。 刚一进屋,曹玉坤就晃动了身子,裴小军也汇入了人流。 楚天齐张望一下,来在右侧沙发旁,坐了下来。他注意到,曹玉坤、裴小军向这里投来目光,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俩玩。 正这时,一阵浓烈的香水味袭来,两个“鬼脸”来在近前。虽然对方戴着面具,但就冲身上暴露的衣着,分明是两个女人。 其一个高个“鬼脸”说了话:“王子,独守空房多么寂寞,就让奴婢们侍候你吧。” 听到这句话,楚天齐吓了一跳,这话也太露骨了吧,下意识的做出戒备。沉声道:“走开。” “哦,王子,忧郁的王子,就让奴婢们侍候你吧。”说完,高个“鬼脸”扭动腰身,搔首弄姿的舞动来。 低个“鬼脸”也跳舞来。 楚天齐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说的台词啊,自己还以为是什么“黑话”呢。 没轻松一会儿,楚天齐又头疼来。刚开始的时候,那两个“鬼脸”只是在沙发前扭动腰身,很快便做出了各种挑逗动作,堪称下*流。其实整个场人的动作都很夸张,甚至露骨,但楚天齐却接受不了这些东西。 在高个“鬼脸”伸手过来时,楚天齐向旁边一闪,沉声道:“放尊重点,一边去。” “哦,王子,就可怜可怜奴婢吧。”高个“鬼脸”并不气馁,再次伸手过来。 “有病。”楚天齐断喝一声,再次一躲。 “王子,奴婢真病了,相思病。”高个“鬼脸”发出了嗲音,“奴婢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王子英俊的脸庞。” 低个“鬼脸”的声音更是露骨:“奴婢只要一躺下,就能感受到王子轻柔的爱*抚,就能感受到王子双手在身上游动。王子在摸奴婢的脸颊、嘴唇、脖项,王子继续向下摸去……” 实在不堪这些污言秽语,更难忍二“鬼脸”恶心的动作,楚天齐猛的站身来,挡开两个“鬼脸”,快步走向门口。 “王子,你太心狠了……” “王子,奴婢不能没有你呀……” 身后传来二“鬼脸”的凄惨哀嚎。 紧跟着响哄的喊喝与口哨声。 “什么东西?”自语一声,楚天齐出了屋子。 “咣当”一声响,两个人追出屋子:“等等,等等。” 听出是曹、裴二人,楚天齐收住脚步,转回头去:“你俩怎么回事?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曹玉坤一笑:“这里边就这样,假面舞会,逢场作戏,别较真。” “主要是你太帅了,就你那海拔往那一站,不但女人眼绿,男人也难免有想法。你看我俩,哪有女人主动勾逗?”裴小军双手一摊,无奈的耸了耸肩。 “老楚,你要是不喜欢这种地方,咱们现在就走。”说着,曹玉坤伸手去扯脸上面具。 知道二人完全是好意,楚天齐不忍扫了两人的兴,便摆了摆手:“来都来了,你俩再玩一会儿,我到那边吸烟室抽根烟。” “行,一会儿你再进来。我跟那些骚娘们声明一样,不让他们挑逗你。”裴小军点了点头。 “哥们,够意思。”曹玉坤拍了拍楚天齐臂膀,和裴小军转身返回了屋子。 “庸俗。”轻斥一声,楚天齐向前走去。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掌掴明若阳 还真有一个专门的吸烟室,里面有沙发、烟灰缸。生怕再招来“女鬼”,楚天齐走进屋子,顺手关上屋门。 吸烟室的灯光稍微亮了一些,但也仅是能把烟蒂正常投到烟灰缸里的亮度。 拿出香烟,正要叼到嘴上,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楚天齐扯掉面具,点燃香烟,吸了来。 对于“假面舞会”,楚天齐早就听说过,知道这个活动来源于西方,在每年十月最后一天,举行所谓万圣节时的一个活动。但近些年来,在一些人的策划下,假面舞会在国内很是兴旺,美其名曰“最具浪漫气质的激情活动之一”。有些人更是推崇,根本不分日期,想搞就搞。 楚天齐听说,参加这种舞会的人都戴着面具,舞会上的表演艳*丽夸张,音乐是所谓的激情冷酷,灯光也是绚丽变幻。由于戴着面具,互相不认识,人们表演随心所欲,动作搞怪,甚至夸张。楚天齐不喜欢这种东西,所以从来不涉足。 今天难拂朋友之意,提前也不知道是这种地方,楚天齐才跟着来了。结果这么一看,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那两个女人都是什么东西,楚天齐不禁嗤之以鼻。 “叮咚”,一个声音响。 楚天齐拿出手机,点了下按键,立刻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天齐,你休息了吗? 看到是宁俊琦的号码,楚天齐略微想了一下,输入“和同事在外面”几字,发了出去。 对方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哦。千万少喝点,喝多了伤身,注意多喝茶水,据说可以解酒。不打扰了,玩的尽兴。此条短信不需回复。 看着善解人意的内容,楚天齐不禁心一暖,昨晚情形再现脑。 …… 昨天晚上,宁俊琦陪着楚天齐,走了很远很远,走了好长好长时间。一开始的时候,看着宁俊琦憔悴的神情,他还以为她心情不好,想要走一走,便竭力陪着,直到脚趾生疼他才提议“回去”。 返回时,两人是打的出租车,到徐家老宅巷口的时候,光打的费就花了七十多,显见走出路程之远。下车后,宁俊琦一直挽着楚天齐的胳膊,只到他不愿往前走的时候,她才松开。分手时,宁俊琦非要站在原地看着他走,他遵照对方的意思,微笑转身后走去。当他转过巷口时,冲她招了招手,她也招手并点了点头。 从巷口右转后不久,楚天齐觉得应该问问宁俊琦什么时候回河西省,便快步返回了巷子。令他惊异的是,宁俊琦从路边到了墙根部分,根本没有如他猜测的那样即将进门,而是只走出了那段路程的五分之一。 正准备喊对方的名字,楚天齐发现她又开始走了,是扶着墙一瘸一拐走的,走的非常艰难,就像一个六十多岁老妪的步履。当时楚天齐什么都明白了,一晚上走了那么多路,她都是在忍着疼痛陪自己走,如果自己不说“回”的话,恐怕她会一直坚持走下去。忍着眼泪花,楚天齐快步走上前去,搀住了那个佝偻的蹒跚身影。 可能是走的太专心,宁俊琦被忽然出现的手臂吓的惊声大叫,叫声都有了颤音。看着那条白色长裤膝盖破处渗出的血迹,楚天齐再次落泪了,他为自己的粗心自责,更为对方的牵就心痛。而她却笑着说“偶尔哭一次可爱,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不能随便流。” 尽管膝盖上已经磕破,甚至有些血肉模糊,但她仍然没让他送自己去包扎,表示家里就有。体谅那个院落令他伤心,她没有让他扶到门口,而只是同意他在后面看着自己。 前面那个身影慢慢向前挪着,在跨进门槛的瞬间,差点摔倒,还好院内警卫及时搭了把手。饶是这样,她仍然面带微笑,回头向他使劲挥了挥手臂。他不禁再次泪眼模糊。 回到住处后,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到她对自己的种种,想到她可能当时真摔昏迷了,他的心不禁阵阵刺痛,也不禁泪雨滂沱,直到天光大亮才迷糊了几十分钟。 …… 再次把一个烟蒂拧灭在烟灰缸,楚天齐忽觉脸上有些异样,抬手一抹,手背上湿漉漉的。自己为何又溢出泪水,是不是流的太随便了?旋即他便给出答案:不,正因为自己的眼泪金贵,为她而流才值得。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由远而近。 楚天齐赶忙抹了抹脸颊,生怕让那俩小子发现,否则肯定会被当做奚落自己的笑柄。 脚步声又由近而远,很快没了声响,看来只是过路人。 正要再次点燃香烟,忽然耳传来一种声音,楚天齐下意识的侧耳倾听。听了一小会儿,他面色一红,那是一种非常暧昧的声音,他不禁心暗骂:果然不是好地方,都是些什么玩意? “不要,不要……” “装什么装,咱俩赶快成其好事吧。” “流氓,王八蛋,骗子,救命啊。” “再叫,再叫就弄死你。” “呜,救命啊,呜。” 声音高了一些,对话内容也完全变了,听来女的还被捂住了嘴。 不好,有人施暴。想到这样,楚天齐身就走,在拉开屋门的瞬间,又赶忙回身,抓面具扣到脸上。 “救……呜……” “啪”,扇耳光的声音,还有男人的骂声,“骚*货,找死。” “求求你,别和我……我还不到十八,求……” “到嘴的鸭子还想飞了,嘿嘿嘿……” 声音又高了,就在旁边的屋子。 快步来在门前,楚天齐发现,屋门没有关严,露着一条缝隙,显见色*狼心情急躁和无所畏惧。 猛的推开屋门,楚天齐闯进屋子。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微弱的彩色地灯灯光。在墙角的沙发上,有两个人影撕扭在一,一人骑在另一人身上,被骑者已经露出了多半的皮肤。通过声音判断,是男人骑着女人。 “妈的,什么人?想坏老子好事,滚出去。”男人转过头来,脸上竟然还戴着一个面具。 “救命啊,救命。”女人喊了来。 楚天齐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抓着那个戴面具者,一拳掼到了对方脸上。 “敢打老子。”男人回身就是一拳。 楚天齐挡开对方右手,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一个清脆声音响过,面具应声而飞。这还是楚天齐手下留情,否则可能飞出去的就该是眼球了。 “反了,敢打老子,不想活了。”男人的声音含混不清,嘴里喷着血腥味,手赫然出现一把匕首。 楚天齐不敢怠慢,身子一侧,让过锋刃,顺手一叼对方手腕,手上加力。 “哎哟”、“啪”,随着男子哀嚎,匕首落到地上。 不给对方喘息之机,楚天齐一揪对方衣领,像老鹰拿小鸡般,把对方抓在手。然后左右开弓,扇在对方脸上。 忽然,楚天齐动作一顿,他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仔细一看,果然熟悉,原来此人正是明若月的哥哥,也是欧阳玉娜的丈夫,那个混蛋玩意明若阳。 稍微获得喘息之机,明若阳便叫嚣来:“小子,怎么,不敢打了?打呀,老子可记着呢,你打了老子八个耳光,一记闷拳,老子要你加倍偿还,老子要扎你九刀,不,九十刀,再……” “啪”、“啪”,扇耳光声再次响。 楚天齐这次扇明若阳,不仅是为现场受害女孩,更是为躺在病床上的欧阳玉娜。 “啊,救命啊。”沙发上的女孩才醒过味来,大叫一声,跑到门口,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女孩的喊声也惊醒了楚天齐,此地不可久留,必须尽快脱身。想到这里,楚天齐甩手扔下手这个家伙,转身而去,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 刚走出两步,就见几个壮汉从一侧过道拐了过来,与楚天齐擦身而过。 “哪出事了?”壮汉忽然发出声音。 楚天齐头也没回,随手一指,含糊的说了一个字:“那。” 壮汉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楚天齐快速钻进了电梯。这次他没有去到地下停车区,而是按了“1”。 “叮”一声响过,电梯轿厢门打开,眼前出现了明亮的光线,甚或有些刺眼。 楚天齐抬手遮了下脸颊,走出电梯,一颠一簸的出了大厅,来在院。 辨别一下方向,楚天齐向路边跑去,一边看着身后,一边向着路上招手。他注意到,正有一个保安用异样眼神看着他的身影。 一辆出租停了下来,楚天齐拉开车门就上。 “我该……该收工了,不走……”出租司机转头间,支吾道。 “必须走。”楚天齐一指司机,恶狠狠的说。 “我……”支吾一声,司机启动了汽车,眼角不停的瞟着右上角一个话筒样的东西。 此时,院内保安对讲机里的声音传了过来:“贵宾二号包间发生打斗,打人者已经离开房间,务必……” “去哪?”出租司机的声音微微发颤。 “往前开。”楚天齐咬着牙说,“到哪停,我会告诉你。” “好的。”说过之后,司机又颤微微的补充了一句,“不去城外,油不够。” 楚天齐没理对方,但却盯着右上角那个小话筒样的物件。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打的好 星期三一早,楚天齐面带汗珠,出现在发改委门口,他是跑步来的。平时也基本都是步行,只不过有时是一路奔跑,有时则是跑步加竞走。 和大门口警卫微笑致意后,楚天齐迈步走进院内,拾阶而上。抬头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这时,那个人影转过头来,说了一个字:“早。” 楚天齐略一迟疑,回了句:“明处长早。” 前面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发改委机关干部处处长明若月,也是明若阳的妹妹。明若月再次说了话:“每天都锻炼?” “啊,满身汗味。”自嘲后,楚天齐又道,“明处长,没休息好吧?” 一抹倦态在脸上扫过,明若月眼神略有躲闪:“昨天有点事,睡的晚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知肚明,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套套话。 “咳咳。”两声咳嗽在身后响。 楚天齐回头一看,曹玉坤、裴小军站在台阶下,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我先走了。”明若月说了话。 “好,您慢走。”楚天齐急忙回复。 明若月踩着“咔咔”的节奏,进楼而去。 曹玉坤、裴小军也快步到了近前。 “老楚,行啊,又聊上了?”曹玉坤一脸八卦。 “怎么,不行啊?就许你和领导套近乎,我就不能和领导搞好关系?”楚天齐反问。 裴小军一龇牙:“对,搞关系,和女领导搞关系。哟,激动的都出汗了?” “狗嘴又吐象牙。”楚天齐揶揄着。 曹玉坤上前一步:“老楚,你昨天怎么不辞而别了?一开始真担心你和打架的事有关,后来才……” “懒得理你俩,庸俗。”楚天齐打断对方,抬腿便走。 裴小军快步追来:“怎么庸俗了,不就是假面……” “还好意思说?快别讲了。”楚天齐急斥着,脚下加了急,一次迈两个台阶。 “嗨,等等,怎么还甩脸子了?”曹玉坤急忙捣腾着双脚,但他可不敢一步两台阶,那样非摔倒不可。 走进大楼瞬间,楚天齐快速回头瞄了一眼,那两小子至少离自己还有十多个台阶呢。于是他疾步走进楼内,进了步行梯,继续一步迈俩,向楼上而去。 如此急着躲开裴、曹二人,并不真是甩脸子,那二人也是好意,自己不能总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楚天齐这只是打个幌子,以此避开二人的话唠,以免两人谈论昨晚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反为不妙。他也不禁暗自庆幸,庆幸明若月及时先行了,否则那两小子一旦提到“假面舞会”字样,或是提歌舞厅的名字,难免让她产生联想。 进到414房间后,楚天齐没有去擦抹桌子,更没有去打水,而是虎着脸坐在椅子上。 过了有两、三分钟,裴、曹二人才气喘吁吁走进屋子。 “老楚,走那么快干什么?”曹玉坤抹了把汗,来在近前,“你还耿耿于怀呢?” 楚天齐“嗤笑”一声:“不存在耿耿于怀一说,大众爱好不可能千篇一律。有人品行端正,兴趣高洁;有人庸俗不堪,喜欢靡靡之音,甚至荒诞之举,这些人自甘坠落,别人也没办法。” “骂人不带脏字,说话就是绝,不就是一场活动吗,还上纲上线了。”曹玉坤显得很无奈。 “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楚天齐“哼”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每人爱好不一样,不可强求,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我不习惯。” “别把自己打造的多纯似的。”裴小军上前一步,“老楚,你昨天走的有点早,否则就能看上精彩一幕了。” “精彩一幕?怎么,是不哪个女人直接把你拿下了?”楚天齐说的漫不经心。 “我倒想呢,可是没那好事。”调侃一句后,裴小军接着说,“你不知道,你刚走不久,那里就上演了一幕武斗大剧,简直太刺激了。” 楚天齐不禁心一动,但仍语气随意:“怎么,你见了?什么剧情?” “当然见了。宙斯大帝被抬出二号贵宾间,鬓角、脖子上都是血,估计破相了。”裴小军边说边比划,“宙斯不吭一声,估计被打晕了?” 松了口气,楚天齐摇摇头:“什么宙斯大帝?我听不懂。” “那个被打的人,戴着宙斯面具。”曹玉坤做了说明。 “因为什么事被打,什么人打的?”楚天齐满脸疑惑。 “有人说是争风吃醋,也有人说是暴打不平。”曹玉坤语带兴奋,“你猜怎么着?据说打人者竟然是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也戴着面具?”楚天齐明知故问。 裴小军接了话:“是呀。一开始的时候,刚听说有人打架,说打人者个子挺高,你又不知所踪。当时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是你呢。紧接着听说是白雪公主,不是帕里斯王子,又听说那人罗锅还腿拐,这才放了心。” “我是直到给你打通电话,知道你正返回住处,才放了心。”曹玉坤不禁埋怨,“你也是,走的时候打声招呼,就是不想在那待,大家也一走,这多让人担心。” “好好好,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下不为例。”说到这里,楚天齐诡秘一笑,“我那不是怕影响你俩的性*趣吗?”他故意加重了某个字的读音。 “嘿嘿嘿……”裴、曹二人笑着,转身离去。曹玉坤去打热水,裴小军则开始打扫室内卫生。 坐在座位上,楚天齐拿出一份资料看了来,其实他就是装模作样,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情形。 …… 昨晚从“心动”歌舞厅出来后,楚天齐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在走出五、六公里后,从车上下来,迅速进了一条巷子。这条巷子灯光昏暗,也没见到摄像装置,这是他故意选的。在经过一个公共卫生间时,他先听了听动静,又询问了几句,确认没人后,才走了进去。 在扯下面具,准备扔到坑里时,他楞住了,手拿的根本不是那个什么帕里斯王子,变成了一个女的脸庞图案。仔细辨认,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他意识到,在离开吸烟室的时候,拿错了面具,怪不得当时脑后带子有些紧呢,原来就不是自己原先那个。 他那时才记来,在吸烟室的时候,桌上好像还躺着几个面具,但都是里面朝外,根本也没注意什么王子、公主之类的东西。在重新拿面具的时候,由于旁边屋子情况紧急,肯定就拿错了,这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否则根本就不拿。从事态发展看,二次戴上面具,是多么的精明。当然,故意弯腰驼背、瘸着腿,也是非常英明之举。 当楚天齐从卫生间出来,走出小巷,重新来在大街上的的时候,脸上面具已经扔到坑里。身板直了,腿也不拐了,但走路却划了圈。如果在监控看到这个形象,那分明就是一个醉鬼。 再次打车,再次在无监控小巷穿行,出来时楚天齐的长裤已挽到膝盖上,变成了大裤头,也没有了醉酒的样式。饶是再次改装,楚天齐也尽量避开监控清晰区,以免被注意到裤子卷的边沿。 第三次打车后,楚天齐直接回到了租赁的住所,下车时裤腿已经放下了。他自信,凭着几次变装,凭着利用特种训练的技能,应该不会被查到。除非像查重要犯罪嫌疑人,全城联动那样,那可能吗? 昨晚睡下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但却睡的很踏实。一是前晚睡眠太少,严重缺觉;二是也认为迂回返回的很成功,不会暴露行踪。 但毕竟睡觉时间不够,今天早上来时,还是有些不太清醒。所以他在洗漱完后,下到楼下,直接来了个全程长跑。经过这么一运动,疲态尽去,一下子精神多了。 昨天的事,楚天齐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对任何第三人讲,包括曹玉坤、裴小军。否则可能会给曹、裴二人带来麻烦,也肯定会增大此事暴露的概率。 ……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裴小军提着暖壶进了屋子。 “鬼催上了?”曹玉坤直正擦抹桌子的腰身,悉落了一句。 裴小军没有回怼,而是放下暖壶,快速关上屋门,然后神秘的说:“你们知道宙斯是谁不?” “谁?”曹玉坤追问了一句。 “明若阳。”裴小军给出了答案。 “是那小子?该,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打的好。”曹玉坤做了个挥拳的动作,又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打上水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说刚才在医院时看到了明若阳,是病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的。他看到明若阳那小子眼窝黑青,当时正在打电话,通话提到了‘心动歌舞厅’字眼。我想宙斯一定是他。那小子无恶不作,这打的太好了。”说到这里,裴小军话题一转,“我也佩服这个打人的哥们,真是胆肥。” 曹玉坤长嘘了口气:“是呀,那小子的确该揍,不过我也替这打人的哥们捏了把汗。” 楚天齐不由得心一紧,随口问道:“为什么?”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眼神不善 听完裴、曹二人的一番话,楚天齐心情迅速由晴转阴,忐忑来。他只知道明若阳有背景,但并未向别人刻意打听,没想到家竟然如此显赫。如果明家要是较真来的话,自己的那些伪装手段,在满街高清摄像头下,怕是根本过不了关。他也不禁疑问:明家会大张旗鼓,满城搜拿“凶手”吗? 带着这种不安,日历一天天翻过,转眼新的一周到来。在这几天,并未接收到明家“全城缉凶”的消息,也未有警方找上门来,楚天齐心里踏实了好多。 “走吧,到点了。”曹玉坤站身来,冲着两位伙伴招了招手。 “好。”楚天齐收资料,准备下班。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在……马上……好的。” 收手机,拿上挎包,楚天齐抬腿就走。 曹玉坤双手一伸,挡在门口:“等等,这么着急干什么?大家一走。” “不了,我有急事,你俩慢慢走。”楚天齐伸手去拨对方的胳膊。 “这叫什么话?有急事也不能忘了我俩呀,万一能给你帮上忙呢。”曹玉坤并不让开。 “就是,有福同当,有难同享。”裴小军也挡在了门口。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俩这是干什么?拦路抢劫?我可告诉你们,好那什么不挡道。” “不就是想说‘好狗不当道’吗?我俩不怕说,反正咱是堂堂的人类,并不是‘汪汪叫’的东西,这句话跟我俩无关。”曹玉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们……那好,我不走了,你俩先走。”说着,楚天齐返回座位,坐了下来。 “我俩哪能那么不仗义?”曹玉坤跟了过去。 “就是,撇下哥们不管,不是我俩的风格。”裴小军也站在桌前。 楚天齐“哼”了一声:“说的好听。” “来吧,陪老楚再坐会儿。”说着,曹玉坤直接把椅子拉过来,坐了上去。 “什么意思?看犯人呢?”楚天齐站身来,走到了窗前,向外张望着。 曹玉坤使了个眼色,和裴小军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楚天齐身后,看着外面。 就在身后二人伸长脖子之际,楚天齐猛的一哈腰,双手向两边一挡。趁着二人被推开之际,身子向后一退,脱离了“包围圈”,冲出屋子。 “真狡猾。” “见色忘友的家伙。” 裴、曹二人扶着桌子站稳身形,也跟着跑出了屋子。 就在楚天齐准备去推防火门,走步行梯的时候,他看到电梯下行到了七层,便几个箭步赶到电梯旁,按了下行键。 “叮”一声,电梯随即停下,轿厢门打开。 冲着梯内众人一笑,楚天齐快步走进电梯,按了关闭键,轿厢门缓缓关上。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一胖一瘦奔了过来。 电梯下行,楚天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忽然,他感到一丝异样,便转头看去,一双凌厉的眼神从身后人群射了过来。 迅速转回头,楚天齐心暗骂:妈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电梯很快停在一楼,轿厢门打开。 正准备抬腿走出,楚天齐赶忙向旁边侧身,为那些比自己职位高的领导让路。 这些厅局级先后走了出去,好几人都向楚天齐递来了微笑。 眼角余光扫到只有一个身影的时候,楚天齐快步出了轿厢,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跟那个家伙讲客气。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响‘咔咔’的声响,这个声音比平时大了好多,显然被怒气增加了重量。鼻冷哼一声,楚天齐没理后面的响动,而是快步出了大楼,迅速冲下台阶,向院外疾行而去。 迎着那个温暖的笑容,楚天齐走出院门,停在了“笑容”面前:“让你久等了,热了吧?” 对面微笑着的女孩,正是一周未见的宁俊琦。宁俊琦轻柔的“嗯”了一声:“有点。”说着,轻轻拭了拭鼻翼的汗粒。举高遮阳伞,和对方一同打着。 “接完电话,我就准备出来,结果让人给绊住了。”楚天齐做着解释。 “那也不用那么着急,一次迈两个台阶,摔倒了怎么办?”说着,宁俊琦点了点对方的鼻子,“真是的,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我没事。你的腿好了吗?”说话间,楚天齐目光投到对方腿上。 “没事啦,早就好了,哎呀,别乱看,该让人笑话了。”宁俊琦语带娇羞,忽然又道,“是她拦着你吗?” 楚天齐一楞,顺着宁俊琦目光转头看去,出门处正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投了过来。收回目光,楚天齐轻声道:“不是她。那就是个更年期,神经病。” “咯咯……”笑到半截,宁俊琦急忙掩口,因为那双“恶毒”也投到了自己脸上。 “吱”,一辆银灰色轿车停下,车门打开。踩着“咔咔”的节奏,那双“恶毒”进了汽车。随即轿车开走了。 看着轿车的方向,宁俊琦道:“天齐,她的眼神不善呀,与你不和?她是什么人?” 楚天齐轻“嗨”了一声:“她就是……” “老楚,老楚……” “哈哈,好小子,怪不得呢?” 两声喊喝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快走。”楚天齐急忙一拉宁俊琦衣袖。 “为……为什么?”宁俊琦迟疑了一下。 “老楚,拉拉扯扯干什么?” “不许跑,小心我俩举报你。” 曹玉坤、裴小军边跑边喊,出了院门。 人已经来在近前,还怎么跑?于是楚天齐转过身,笑咪*咪的看着走来的二人。 曹玉坤点指楚天齐:“老楚,你这家伙太狡猾,一转身就是个鬼主意。我真担心呀,就你这花花肠子,要是女朋友不多加提防,非被你骗了不行。” “闭上你的臭嘴。”楚天齐回敬着,“少信口胡言。” “我胡说了吗?不过就是实话实……”话到半截,曹玉坤好似忽然发现似的,“这位美女是谁?” “是弟妹吧,弟妹好。”裴小军“嘻嘻”一笑,“我叫裴小军,胖子叫曹玉坤,我俩都是老楚的同事,在一个办公室。” 被称作“弟妹”,宁俊琦不禁俏脸一红,但也无比甜蜜。她娇羞的说:“你们好!” 楚天齐做了说明:“刚才就是这两个家伙拦着我,不让我下来。” “老楚,说话可要坦诚,这撒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曹玉坤一本正经,“我俩拦着你了吗?我俩只是提议咱仨一块走。可你根本不说实话,左推右挡的。你要是讲弟妹等着你,我俩自是不会加以为难,可你咋就不说实话呢。” “老楚,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弟妹真是天资国色,既有颜值,又有气质,兼具了大家闺秀的风采和知识女性的素养。”曹玉坤频频点头,“真有眼光,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怪不得老楚电话里柔声细语呢。” 裴小军赶忙又补充着:“还有政治家的气度。” “嗯,我也这么看。”楚天齐脸上乐开了花。他觉得这两个家伙这句话说的很准,也很全面。 “你跟着什么哄?”娇嗔过楚天齐后,宁俊琦微微一笑:“你俩说的是戴安娜、伊丽莎白、简.奥斯汀的合体人吧?” 曹玉坤竖右手大拇指:“高见,弟妹果然是才思敏捷,谈吐不凡,看来智慧与美丽并不矛盾,但一般人却难以兼具。”停了一下,又道,“简什么听是谁?” 裴小军接了话:“不就是谁,那谁嘛。” “咯咯咯……”宁俊琦被这两个活宝逗的笑弯了腰。 楚天齐笑着点指裴、曹二人:“就你俩这张嘴……走,走,快走。” “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地方。”曹玉坤一撇嘴,“你说走,我俩就得走?” “那好,我们走。”说着,楚天齐一扯宁俊琦衣袖,抬腿就走。 宁俊琦迈动脚步,回头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弟妹。”裴、曹二人也挥动了手臂。 …… 一家餐厅临窗包间内。 宁俊琦看着对方吃饭,忽然“咯咯咯”笑了来。 “笑什么笑,我不就比你多吃了一碗吗?”楚天齐抬头,抗议着。 “就多一碗?那这些菜呢?”说到这里,宁俊琦话题一转,“当然,我不是笑你吃饭,我忽然想了你那两个同事,他俩说话真是太逗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那就是俩活宝,专门花言巧语骗小姑娘。” 宁俊琦吸了吸鼻子:“什么味?” “有味吗?菜味呀。”楚天齐也吸着鼻子。 宁俊琦摇摇头:“不,酸味。” 楚天齐点指对方:“好啊,你调理我,也跟那两个家伙学坏了。” “咯咯咯……”笑到半截,宁俊琦忽然止住了笑声,向楚天齐递了个眼色,“快看。” 顺着对方眼神,楚天齐看向窗外,视线*出现了一个女人。忙道:“她怎么也来了?” “眼神不善呀。”宁俊琦缓缓的说着,若有所思。 点点头,楚天齐又夹了几口菜,把手筷子一放:“走吧,离开这,我讨厌见到她。” “嗯,走。”宁俊琦站了身。 已经提前结算过帐单,二人拿好自己物品,出了包间,奔向门口。 来在旋转门处,正要走入。楚天齐忽然一拉宁俊琦,身子后撤:“有情况。”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缘分前世定 两人迅速让开门口通道,到了一边,楚天齐背过身去,假装打电话,宁俊琦则盯着旋转门处。 一个身着蓝色脱袖长裙的女孩,经过旋转门,进了餐馆。女孩站在进门处,目光前视,对着耳旁手机厉声讲着:“成天就这德性,老婆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你不但不多加关爱,反而整天出去胡搞。现在好,被人开了花,可又成天嚷嚷报仇。报什么报?纯属咎由自取,恶有恶报。……你苦?我嫂子才苦,若不是那天嫁给你,能遇上那倒霉的事吗?……人家经济独立、人格独立,又是才女记者,用得着你养?多好的人,现在出事了,那是没办法,太可怜了。……我懒的理你,蛀虫。”说到这里,女孩从耳边拿开走机,招了招手,快步向前走去。 宁俊琦注意到,电梯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正向着蓝裙女孩招手微笑着。待蓝裙女孩过去,两人亲密谈论着,一进了电梯,轿厢门缓缓关上了。 “情况解除,走吧。”宁俊琦向着那个高瘦的背影说了话。 楚天齐转过身,下意识看了看电梯方向,和宁俊琦一同经过旋转门,出了餐馆。 尽管已经晚上九点,尽管灼热退去好多,但空气还有着丝丝热浪,仍不免闷热和潮湿,“桑拿天”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离开餐馆,来在便道上,两人缓步前行着。 …… 餐馆二楼,一间临窗包间内。 并排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女人四十多岁,化着浓妆,尽管脸上抹的粉很厚,但仍然无法遮盖岁月刻下的痕迹。男人岁数要小一些,贼眉鼠眼,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样子。 给女人倒上茶水,男人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姐,请喝水。” “妈的,狗男女。”女人没有回头,而是眼睛看着窗外。 “他们早走远了。”男人伸手在女人手背拍了拍,“姐,别生气,跟土包子生气不值得。他能找什么有身份的?那个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估计也就是个村花之类的水平,充其量有个县长或副市长爸爸挡住了。她还不见得是什么来路,也说不定就是个特殊行业从业者,你看……” “别那么信口开合。虽然那家伙就是个土包子,不过女的看来气质高雅、青春靓丽,很有大家族女孩气质,肯定不会是你说的那种地方人。”女人推开男人的手,“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姐,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的心里只有姐,就想吃姐的……”说话间,男人伸出手,向女人衣领处放去。 女人脸带羞色,打了男人手背一下:“别在这儿,一会换地方,贪吃的猫,总也吃不够。”说到这里,女人话题一转,“哼,现在甜言蜜语,前几天就因为那么点破狗血,唧唧歪歪的,还威胁老娘来了,没良心的东西。” 男人还是把手伸进了对方衣领:“姐,过去的就让过去吧。那时咱俩不是还没合二为一吗?那时候老弟也害怕呀,别看只是两管血,要是让医院查到,我的工作真就没了。姐,那两管血到底去哪了,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跟你说,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女人脸上有了愠色。 男人马上贱笑来:“好,我不打听,不打听。姐对老弟那么好,百般温柔,老弟已经很知足了。早就不知道姐这么好,要是让老弟早点尝到荤腥,别说是个破工作,就是把命给你也再所不惜。” “你就活这张嘴了,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哎,明知你说的是假话,可就是心里受用,大概毒品就和你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吧。”女人任凭男人的手不老实,面带着少女的娇羞,“对了,你刚才说为了我,可以豁出命,是真的吗?” “啊,那还有假?要不我对灯发誓。”男人说的煞有介事。 “好啊,那你现在就把命给我吧。”女人摊开了双手。 男人一楞,随即“嘿嘿”一笑,从女人身上拿开手,解了自己身上衣扣。 “你要干什么?”女人忙道。 “给你命呀,我的命都在衣服里,只有我把衣服都脱了,你才能看到命。”男人说话间,脱掉了上衣。 “你要死呀。”女人脸色通红,看着屋门方向,面现紧张,“别胡闹,小心让人看见。” “为了姐,我可以连命都不要,还怕这个?”男人双眼闪着光,双手已经放到了腰带上,“在这玩更刺激。” “现在不行,现在不行,我信了,信了。”女人赶忙抓住对方双手,“我怕你了,行不行?” “姐,老弟也怕你呀,你那么厉害。”男人发出一声淫*笑,趁势把女人拥在了怀里。 “哎,孽缘呀。”女人摇了摇头。 “姐,这不是孽缘,是前修来的姻缘。”男人在女人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你呀……”话到半截,女人忽然发出了疑问,“那个女人来干什么?难道他们之间有瓜葛?” “哪个女人?”男人接了话。 “你不知道,单位的事。”女人说话间,面颊绯红,呼吸越来越急促,缓缓闭上了眼睛。 “凉菜来喽。”随着一声响动,屋门开启。 惊的女人赶忙跌坐在椅子上,低头紧紧抓着敞开的衣领。 …… 走出了很长路程,楚天齐停下来,说:“往哪走呀?” 宁俊琦转过头,看着对方,笑而不语。 楚天齐道:“你笑什么?” “我在想,什么叫‘有情况’?”宁俊琦俏皮的挑了挑眉毛。 楚天齐一愕,随即道:“那个女孩只是我单位同事。” 宁俊琦“哦”了一声:“同事?同事能有什么情况?需要躲吗?要是先前那个横眉冷对的人,倒真该躲一躲。” 怪不得说女人爱吃醋,可这跟吃醋根本就不挨边呀。楚天齐缓缓的说:“她是人事司综合干部处处长明若月,她……” 宁俊琦插了话:“明若阳的妹妹?”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又疑惑道:“你认识明若阳?” “我不认识那个花花公子,但我知道他。”说到这里,宁俊琦微微一笑,“明白了,你这是恨屋及乌,对不对?” 楚天齐摇摇头:“什么恨屋及乌?” “你是因为玉娜,才恨明若阳,进而对她妹妹也不感冒。”宁俊琦道,“没事不要招惹明家兄妹,他们家的背景很大。” 楚天齐点点头:“知道。我的报道手续是明若月办的,平时也仅是遇见打声招呼,和她没有一点矛盾。” “那就好,他们的爷爷可曾经是副国级,虽然那个副国级实权不多,但毕竟级别在那,而且他们大伯现在还是正部实职,明家在首都也是响当当的家族。”宁俊琦嘱咐着,“也不要惹明若阳,虽然他是个混蛋。” 对方说的明家背景,在几天前,楚天齐已经听曹玉坤说过,当时确实是挺震撼的,也因此担心了好几天,担心明家动用力量找到自己。 楚天齐迟疑的问:“你知道欧阳玉娜的事?” 宁俊琦点点头:“知道,我还看过她两次。” 楚天齐急问:“她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对别人家媳妇好像很关心啊,看来你还真念旧。”调侃后,宁俊琦接着说,“她还是那样,昏迷不醒,整个人就跟睡着了一样,容颜还是那么漂亮,肌肉也没有萎缩的迹象,每天都有专人做全身肌肉按摩。主要靠营养液维持体能,都是高级营养液,里面有很多人体所需营养物质。玉娜那么善良,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的。” 楚天齐是很关心欧阳玉娜情况,但绝非所谓的念旧情,他更多是因为心的那个梗,总怀疑对方被撞与自己有联系。尤其两次见识过明若阳的德性,也让他又替欧阳玉娜多了一份担心。现在能听到欧阳玉娜的情况,他既觉欣慰,也不禁为这个红颜唏嘘着:“我也相信她会醒来的。” “天齐,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她。”宁俊琦善解人意的说,“也许你的出现还能唤醒她,可能又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呢。” “再说吧。”楚天齐语气略有沉重,“希望好人有好报,她能尽快醒来吧。” “会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缘分都是前注定的。”说出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宁俊琦伸出右手,去牵对方的手。 楚天齐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这几天他一直很矛盾,既希望自己真的不是徐家人,那样就可以与俊琦结成百年之好。可事情如果不是那样,如果是徐卫军搞了鬼,那么自己就和俊琦是表兄妹,肯定就不能结成夫妻,而且必须要保持适当距离的。 宁俊琦当然理解对方心情,便再次一抓,拉住了对方的手:“天齐,你也太封建了,拉拉手有什么?亲人,兄妹、姐弟都可以呀。” 楚天齐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抽回手臂,而是牵着对方,缓缓走去。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有人天生贱骨头 第二天刚一到单位,楚天齐就受到了两位伙伴的声讨: 曹玉坤先开了腔:“老楚,怪不得俗话说‘蔫猫逮大耗子’,你这一天不声不响的,装的又清又纯,原来有大手笔呀,直接就找了个女神。” “怪不得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不比不知道,一比简直没法活。平时身边围着几十个女人,还觉着说的过去,可是一见过弟妹,再看那些庸脂俗粉根本就没法睁眼。”裴小军说的摇头晃脑,“我真就奇怪了,凭什么好女人就到了你手?你除了个子高点,除了装着冷酷点,也没什么特别呀。” 明知道这两个家伙是调侃,但听到他俩夸俊琦,楚天齐心里还是很美的。虽然俊琦还显着有些憔悴,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昨天与一周前相比,显然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曹玉坤问:“老楚,老实交待吧,弟妹到底是哪位部长的公主,还是哪个商界大佬的千金?你可别说你俩青梅竹马,也别说是以前同事,我们根本不信。” “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楚天齐双手一摊。 “老楚,你这么搪塞我俩,就太不够意思了。”裴小军拍拍对方肩头,“你要不老实交待,小心我俩在朋友圈子给你来个人肉搜索。” 楚天齐一瞪眼:“你敢。”然后语气缓了下来,“以前同事,爱信不信?” “什么?深山出俊鸟?” “山沟飞出金凤凰?” “可能吗?” “你信吗?” 裴、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可开交。 楚天齐点指二人:“你俩现在怎么回事?张嘴就是俏皮话,要不就是说‘相声’,油嘴滑舌的更厉害了。” “我俩油嘴滑舌吗?”曹玉坤“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问点带色的。老楚,你和弟妹什么时候那个的?第一次在哪呀?你俩……” “欠揍。”说话间,楚天齐抄一本资料,扔了过去。 曹玉坤早有准备,向旁边一闪,资料向门口飞去。 “咣当”,屋门大开,资料恰好“吧嗒”一声落地,差点就打到了门外进来的女人——三农司副司长常慧敏。 看到这个女人,三人面面相觑。常慧敏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光顾这里,也没有召集过会议,好像也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包括楚天齐。今天来这里能有什么事?那本册子可是差点打到她脸上,她能善罢甘休吗? 常慧敏走前一步,随手关上屋门。然后抬右脚,踩到那本资料上,脚跟用力旋转着。 资料发出痛苦的*,疼的张了“嘴”,变了形。 常慧敏迈步向前,转头看了眼地上破烂的册子,鼻子哼了一声,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怎么回事?”常慧敏目光森冷的从三人脸上扫过,“谁扔的?” 楚天齐说了一个字:“我。” “为什么要袭击我?你安的什么心?”常慧敏手指对方。 “常司长,我不是袭击你,只是你正好赶上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赶上了?这么巧?”常慧敏冷哼道,“楚天齐,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从你来了这里以后,这个房间就没消停过,大声喧哗,口出污言秽语,上班时间打闹,整屋人都被你带坏了。” 曹玉坤接了话:“常司长,你说老楚带坏了我们,这我不敢苟同。从他来了以后,屋子里变得非常干净,学习氛围更浓,工作热情也更高,是他把我们带好了。” 裴小军也道:“老楚浑身都是正能量,他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们,他的工作热情令我们佩服,他的……” “一派胡言。”常慧敏厉声打断,“现在你俩被他蒙蔽,受他蛊惑,三人已经同流合污,他俩的话根本不足为信。” 裴小军争辩着:“为什……” 常慧敏手指对方:“裴小军,你放肆,现在领导说话,你竟然多次打断,太的目无人了,真是近墨者黑。” 曹玉坤、裴小军刚要张口,楚天齐摆了摆手:“你俩别说话。”然后又转向常慧敏,“常司长,有什么冲我说,给他俩无关。” 常慧敏语带讥诮:“吆喝,不愧是在基层待过,果然有村霸、乡霸的派头。可这里是首都,是国家部委,不是你那小山沟,到这里就得按这里的规矩来。” “常司长,那你说,我那里没按单位规矩来?你说我改。”楚天齐神色自若。 “连基本礼貌都不讲,还有脸问我。”常慧敏手指对方,“我进来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还大马金刀的坐着,你这谱也太大了吧?” “对不,常司长,刚才我被吓楞了。我来自小地方,请您见谅。”说着话,楚天齐站来,双手拱了拱。 “见谅?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失礼了,要怎么见谅?”常慧敏道,“远的不说,就说昨天吧,和我乘坐同一部电梯,不但没打招呼,竟然都不知道礼让我先行,这是下属应有的做派吗?” “昨天?电梯?我没见到你呀,你在吗?那你可以提醒我呀。”楚天齐一副无辜的样子。 “没看见,我那么大的人,你没看见?你瞎了吗?”常慧恨声道。 楚天齐缓缓的说:“请司长大人注意礼貌用语,你现在的用词非常有失*身份。不过我可以回复你,我昨天乘梯时,眼里看见了好多人,可就是没有你。” 曹玉坤、裴小军不由得一愕,心暗道:够敢说的呀,这不就是说目无她吗? 常慧敏冷笑连连:“哼哼哼,人们常说‘狗眼看人低’,今天我是见识了,你很好的给我诠释了这个俗语。” 楚天齐摇摇头:“常司长,你错了,应该是你诠释了这个俗语。” 曹玉坤、裴小军立刻四目相对,眼分明写着四个字:我听错了? “楚天齐,你放肆。”常慧敏手指对方。 “我这是正当防卫。”楚天齐语气平静,“请你拿开手指,这样非常没礼貌,也显得缺乏教养。” 常慧敏气的呼呼直喘粗气,但还是收回了右手,变成了双手叉腰:“姓楚的,你要对你刚才的表现负责,我会向领导反馈你的恶劣行径。” “我也长着嘴,也会说话。”楚天齐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常司长,我告诉你一个常识,农村妇女撒泼时,经常都是双手叉腰。” “你,你他妈太放肆。”常慧敏“啪”的一拍桌子,“我看你是不想在单位混了,信不信我让你滚蛋?” “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要随便问候别人的长辈,否则自己的亲人也会接到同样的问候。”楚天齐语速不急不缓,“至于你提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信,也不信。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但我不相信你能做到,因为发改委不是你家,不是你想怎么就能怎么的。” “你,你,他*妈的。”常慧敏把桌子拍的山响,然后迅速转身,向门口走去。 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和裴、曹二人互相做了个鬼脸。 忽然,常慧敏猛的哈下腰,捡那本资料,反手掷向楚天齐。 对方这个做法,还真有点出乎意料,一楞神间,册子已经到了眼前。楚天齐就是楚天齐,右手如电般一抬,那份资料已经捏在手。 此时,常慧敏正转过头来,但却没看到她希望的场景。她先是一楞,随即厉喝一声:“妈的,你等着。”说完,转身就走。 “慢着。”楚天齐发了声。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有足够震撼力,常慧敏不由得心头一颤,转过身去:“你要干什么?” 楚天齐“嗤笑”一声:“常司长,我一直把你当做领导,也一直牢记好男不跟女斗,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责骂,我今天不得不说几句,否则也显得我太窝囊了。从我一到单位,你就隔三差我的找我毛病,几乎都是无生有,每次开会时,‘批楚’更是成了必备项目。你的职务比我高,年岁比我大,所以我一直忍让着,可现在你竟然变本加厉,实在太不像话了。我是个有素质、有修养的人,当然我不会像泼妇骂街一样的回敬你,但我要敬告你自重,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姓楚的,你敢威胁我?这又是你的一条罪证。”常慧敏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一句话,你死定了。” “我也告诉你一句话,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叫门心不惊。”楚天齐说话时,脸上挂了一抹微笑,但分明是冷笑。 “你……你……”常慧敏瞳孔来回收缩了好几次,猛转身,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曹玉坤双手伸出大拇指,走了过来:“老楚,牛,骂人不带脏字。” “哥们彻底服你了。”裴小军双手抱拳晃动不止,“有理有节。” 楚天齐淡淡一笑:“有人天生贱骨头。”他说的是心里话,如果要是不知道常慧敏和徐卫军勾结,如果今天常慧敏不来挑衅,楚天齐不会专门去找这个女人的麻烦。但女人却偏偏又来上门挑衅,那就没有什么客气的了,反正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忍让而罢手,很可能还会得寸进尺。所以,他才把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包括对徐卫军的憎恨,统统回敬给了这个倒霉娘们。 “老楚,有弟妹晚上滋润,就是不一样。”曹玉坤忽然冒出了一句。 “找打。”楚天齐挥拳便打,当然打空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微妙的亲情 正像楚天齐说的那样,有人天生就是贱骨头。自从那天被楚天齐有力回击后,常慧敏没有再找一次麻烦,更没有上门挑衅,一下子消停了。但楚天齐知道,那个女人一直在上班,他在院远远的见过她,裴小军和曹玉坤也说看见过那个女人。 常慧敏暂时看似老实了,但楚天齐心也加着小心,提防着这个女人出手,或是背后打黑枪。虽然要防着对方,但她却没了以前那种忐忑,因为他已经判断出,常慧敏就是徐卫军的一条狗,肯定要奉命行事,这个矛盾是不可避免的。正因为知道常慧敏受徐卫军支派,所以对其要向单位领导告状一说,楚天齐并不太担心,自己又没有违反单位规章。至于怼常慧敏的事,也没什么,即使女人录了音,但她的语句要恶劣的多。而以前的时候,不清楚常慧敏处处要针对自己的原因,反而心里更不踏实。 自那天回击常慧敏的挑衅后,曹、裴二人对自己那更是尊敬有加,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也多次套楚天齐的话,想知道他的底气来自何方,有什么依仗,靠山是谁。楚天齐都避而不答,或是以“兔子急了也咬人”搪塞一下,他现在确实觉得没有什么依仗,那天回击常慧敏,更多的也是不得以。 时间过的很快,不经意间已经进入八月旬。 这天是周日,楚天齐正在睡觉,响了敲门声。迷迷糊糊醒来后,赶忙套上衣服,到了门口,顺着猫眼向外瞭望。 门外站着一个年男人,正是近几天疏于联系的徐卫华。 稍微迟疑一下,楚天齐打开屋门,说了句:“您怎么来了?这么早?” 徐卫华走进屋子:“还早呢?都上午九点多了。我记着你平时床挺早的。” “这次有两个企业准备与河西省樵山县合作,做为当时的牵头人,曹玉坤、裴小军拉我一去了趟县里。昨天半夜才回来,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吃完夜宵回到这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说着,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您坐。” 坐到沙发上,看着楚天齐要弄茶水,徐卫华直接拧开茶几上一瓶矿泉水,说道:“别忙了,这个就行,过来坐吧。” 放下手的杯具,楚天齐也坐到了沙发上。 “天齐,琦琦单位有急事,她一早就坐飞机回了,是我送她去的机场,她让我向你转告这件事。”徐卫华讲说了来意。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前天去樵山县之前,楚天齐告诉了自己的行踪,宁俊琦还说等他一回到首都,就要来找他。昨天下午还打电话,问他当天回不回来,他当时告诉她“应该回不去”。 “琦琦很懂事,知书达理,善良孝顺,我这个外甥女非常优秀。像她这样的女孩,现在可不多,你可一定要珍惜,也要积极争取。”徐卫华缓缓的说,“这些年,你在仕途也经历了诸多坎坷,一步步拼搏到今天,非常不容易,你也很优秀。古语说的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事业进取、胸怀苍生固然很重要,但家庭在人一生占有重要位置,你俩都已三十多,也必须考虑这个事情了。” 听得出,对方来告之那个消息,只是个幌子,“说媒”才是真正目的。其实在上周打电话的时候,徐卫华已经婉转的提过这件事,今天说的更直白一些。 与俊琦共结百年,那是楚天齐一直以来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他俩共同经历了好多事情,光是接受李卫民变相考验,就整整四年多。可是后来事情却有了变化,先是被证明两人为表兄妹关系,当时他和她一样,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都希望两人可以白头偕老。冷静一下,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两人都采取了不联系的方式,既是为发热的头脑降温,也是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新的关系。 就在打算慢慢接受“表亲”这个事实的时候,徐卫军却适时抛出了DNA检测,情势又发生了变化。对于“不是徐家人”一说,楚天齐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对与俊琦的未来有了希望的憧憬,也不甘被徐卫军那样羞辱,同时也疑惑那几张纸的真实性。在复杂的心境,楚、宁二人开始了保持一定距离的交往,期间有甜蜜,但更多的却是忐忑,都有所担心。 见楚天齐久久不予回应,徐卫华又说:“天齐,我非常很好你,你很优秀。放心,对于你的仕途,我能帮多少,还会尽力的。单位有什么事需要我出手,你也尽管说。” “谢谢您,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楚天齐避重就轻做了回复。 “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也可以让琦琦跟我说。”说着话,徐卫华站了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天齐也赶忙身:“好的,您路上慢点。” 徐卫华向外走去。 楚天齐先行一步,推开了屋门。 跨出屋门的瞬间,徐卫华又转头强调了一句:“家庭真的很重要。” “是的。”楚天齐做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徐卫华走了,楚天齐又坐回到沙发上。 自从在老宅被徐卫军赶出后,今天这是徐卫华第二次找自己,上次是通过电话,主要是就徐卫军的粗野作法表示歉意,这次是直接上门。 那次事后,楚天齐发现了一些变化。以往的时候,徐卫华与自己联系很勤,关心的更是无微不至,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呵护之情,但近期明显疏远了一些。楚天齐完全能够理解对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自哪件事后,楚天齐就没有称呼过对方,他不知道用哪个称呼合适。如果按现在的情形看,应该顺着俊琦喊“舅舅”才对,但他却喊不出口。如果按以前的称呼,喊“老叔”或者直接叫“叔”,也很不妥。 刚才对方的话,也很温暖,有着对自己的关心,但显然已是舅舅对外甥女婿的口吻。轻轻摇了摇头,楚天齐站身,到桌子上拿来手机,他这才发现,两个手机都没电了。 急忙接上电源,充电灯亮了来。 很快,手机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了一小段话:天齐,我回河西了,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发条短信吧。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一时不知从何说。想了好久,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写一句祝福吧,祝你一切顺心。再弱弱的说出两个字:吻你! 看到宁俊琦发的短消息,楚天齐突然非常伤感。这段时间,不知如何与宁俊琦相处,他倒很希望她尽快回去,以免与其相处时的尴尬。但现在对方离开了,他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就像灵魂都被抽空了一样。 望着那段话的“吻”字,楚天齐不禁感到生疏,也感觉很不自在。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漫无目的的呆呆发楞。 ……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动,惊醒了发呆的楚天齐。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楞一下,拔掉充电线,拿手机,按下接听键:“李书记,您好!” “天齐,忙什么呢?”手机里传来李卫民的声音。 楚天齐如实回答:“没忙,今天休息。” “在发改委工作怎么样?适应吗?听说你的调研报告两次上了单位内刊,真不错。你做工作一直都是脚踏实地,兢兢业业,年轻人有这种工作作风很难得。你非常优秀,我看好你。”李卫民的声音很亲切。 “谢谢您。我还适应。”楚天齐做着简单回应。 “离开沃原市已将近五年,你也经历了不同岗位历练,现在比以前成熟多了,进步非常明显。”李卫民停了一下,又说,“想没想过回来呀?比如到县里做个党委或行政主官,想到市局也可以。” 从离开玉赤县的那天,楚天齐就盼着尽快回去,盼着自己荣升正处实职,也希望李卫民能够履行诺言,当然也想着离父母近些。可现在情形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他理解了当初李卫民的作法,但是却不知到底该去哪了。如果回到沃原市范围的话,离家近了,也离俊琦近,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俊琦相处。如果还在首都的话,他又觉着没意思,首先就是与徐家的这种关系,让他很尴尬;其次调研工作根本不连续,还是被动接受任务,这不符合他的雄心壮志。 心非常矛盾,楚天齐想了想,回复道:“我现在还没想好。” “那就再想想,我尊重你的选择。”李卫民表示理解,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快就会离开沃原了。” 结束了与李卫民通话,楚天齐陷入深思。 今天先是徐卫华上门,亲自“说媒”,现在李卫民又打来电话,以示对自己关心。楚天齐不知道徐、李二人是否就此通过话,但两人都用不同方式表现了亲情,但这种亲情却又很是微妙,感觉怪怪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宙斯来了 闷热的伏天已经过去,首都进入了相对舒适的九月份。当然,白天的温度依然很高,最高还可达到三十四、五度,但即使同样气温,却与三伏天的闷热已不能同日而语。 在近一个月,楚天齐过的很平静,也看似安逸。工作日仍是正常的两点一线,期间有两次调研也是在首都郊区,好多人参加,跟旅游度假没什么区别。自从八月初上门挑衅不成后,常慧敏一直没找麻烦,委领导或司领导也没有类似的谈话。但楚天齐明白,常慧敏肯定会记着那份仇,只是不得以或是没找到合适机会而已,当然也可能是没接到徐卫军近一步指示。 在这段时间,宁俊琦不时打电话或发来短信。在交流,两人也尽量避开那个令人纠结的身份话题,更多的是谈一些无关事项,或是简单说一说工作的趣事,裴、曹二活宝也是经常被两人谈到。在这段时间,楚天齐既有表哥的那种亲情,也有同事间的关心,还有好朋友的那种呵护,相对要淡的就是那种恋人感觉。以这种状态交往,两人都是既觉甜蜜,也倍偿苦涩,但要比这四年不相往来幸福多了。 在这期间,徐卫华又委婉的提了一次家庭的重要性,意思不言而喻。李卫民也打了两次电话,虽然没有追问上回的问题,但却明确告之“国庆后就将调离沃原”的消息。对于徐、李二人的提醒,楚天齐都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而只是表示了感谢。 …… 九月四日,新的一周开始,上午九点,楚天齐出现在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曹玉坤、裴小军二人,三人是来参加培训的。 根据学院楼一楼的提示牌内容,三人径直乘电梯到了顶层。刚一出电梯,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摆放着桌椅,桌后坐着两名工作人员,一男一女,桌上有“报到处”指示牌,桌旁地上堆着码放整齐的书籍。 刚到桌前,那名女工作人员便说了话:“哪个单位的?” 曹玉坤抢先说了话:“发改委三农司,我们仨都是。” 女孩“哦”了一声,露出笑容:“发改委呀,请在这里签字。” “谢谢!”曹玉坤很绅士的做了回复,在签到薄上填写了自己的信息。 楚天齐、裴小军也履行了签到手续。 签字完毕,交了相关费用,三人领到了培训资料、房间钥匙,转身奔向电梯,准备先到培训房间去一下。 曹玉坤突然停下脚步,转回头,挥挥手:“美女,你笑来真好看。” 女工作人员脸一红,随即道:“你是说,我不笑时很丑?” 曹玉坤“嘻嘻”一笑:“您误会了,也怪我表达不清。我的意思是,你人本来就长的真漂亮,笑来更好看。” “讨厌。”女工作人员“剜”了对方一眼。 “快走吧。”裴小军拉了拉曹玉坤。 楚天齐则在曹玉坤腰上掐了一下。 曹玉坤疼的一龇牙,但还不忘和女孩招手,说了声“拜拜”。 一进电梯,楚天齐便道:“老曹,你真是个奇葩,逮住机会就犯骚。” “大骚包一个。”裴小军也说着。 “谁让我老曹有女人缘呢。”曹玉坤大言不惭的吹嘘着。 宿舍就在楼下,正好是三人间,里面设施很简单,与一般宾馆布置类似。三张单人床,被褥都是纯白色,有电视,有衣柜,有一次性拖鞋等。卫生间里只有喷淋设备,却没有洗漱用具和消耗品。 “这破屋子,还一股潮味,怎么住?”曹玉坤把手东西扔到床上。 裴小军斥道:“行了吧,就你事多。怎么也比羊肠村小西房好多了,应该也没有跳蚤吧。” “你知道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那里是贫困农村,这里是祖国首都,这样的住宿条件放在首都,就是贫困家庭,还不如那样屋子在农村的水平。”曹玉坤振振有词。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是首都的贫困户呀。”楚天齐接了一句。 曹玉坤“嘿嘿”一笑:“老楚,你那是自谦。就是把你放到再差的屋子,那你也是王子,你的气质在那。要不怎么一上手,就是帕里斯王子呢?惹的那两个女人……” 楚天齐连连摆手:“得得,打住,少提那鬼地方,恶心。” “哈哈,老楚也有怕的地方。”曹玉坤有些得意洋洋。 把东西放在宿舍,稍坐一会儿,三人上了顶层,那两名工作人员还在等着报到的人。 曹玉坤又要上前去和女孩搭讪,被楚天齐和裴少军直接扭住,绕着走了。 培训地点在第二会议室,屋子很大,从摆放的桌椅看,大概能容纳七、八百人的样子。当楚天齐三人进入的时候,大多数座位都坐了人,三人选了右后侧一处位置。 在向着那处位置走去时,楚天齐忽然感觉有目光在随着自己移动,便转头看去,目光尽头,是一张肉包子脸。 她怎么也来了?问题一出,楚天齐随即给出答案:她分管农业,来到这里并不奇怪。 楚天齐看到的人,是他的老同事——河西省定野市下辖成康市副市长管丽颖,管丽颖一直与他不对付。迟疑了一下,楚天齐收回目光,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继续走向那个空位。他知道那个女人素质不高,担心万一对方说话不好听,自己岂不是自讨无趣?如果对方识大体的话,以后打招呼机会多的是。 三人刚刚坐下,曹玉坤便笑嘻嘻的低声道:“老楚,是不是发现老相好了?我见你一直向那边盯着。” “我真奇怪了,你这脑子里怎么成天就是这种想法,真是龌龊至极。”楚天齐点指对方。 裴小军在一旁帮了腔:“老楚,也不怪老曹说,你刚才确实看的时间有点长。” “楚处、曹处、裴处,您几位也来啦?”话到人到,一个年轻少妇站在过道。 楚天齐转头看去,随即站身来:“何县长,什么时候到的,也来参加培训?” 少妇回道:“昨天下午就来了,直接来这里报的道。王县长特意嘱咐我,要是见到三位领导,一定代他向三位问好,并诚意邀请三位领导前去县里做客。”少妇是樵山县主管农业副县长。 曹玉坤、裴小军也先后站身。 “何县,昨天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曹玉坤说着,伸出了手。 少妇与对方轻轻握过,说道:“曹处,那多不好意思。” “何县,你看到我们了?”裴小军插了话。 “我也刚坐那,就见楚处看了过去,正准备打招呼时,楚处却看向了别处。”少妇吟吟一笑,“我就只好亲自过来拜见了。” 顺着对方手指方向,楚天齐又看到了肉包子脸。于是赶紧收回目光,遮掩道:“怪不得我觉着面熟呢,只是离着有些远,我看不太清楚,失礼了。这么的,今天晚上我请客,向何县赔不是。” “那就多谢了。”少妇拱了拱手,“只怕要枉费了楚处的盛情,《培训须知》上可是有明确规定,培训期间统一食宿,不得私自外出,有特殊事情也必须请假批准。” “是吗?那就改天。”曹玉坤抢先作答,“改天我做东。” “大家安静,各就各位。”一个声音忽然响了来。 少妇做了个鬼脸,招招手,快速离开了。 此时,会议室主席台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女人正在说话:“培训预备会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在预备会召开之前,我先宣读一下培训纪律,请大家严格遵照执行。” 待屋子里彻底静下来,并且没有人员走动时,套裙女人宣读来:“《培训须知》,各位学员,我部此次培训共二十六天,从九月四日到九月二十九日,培训地点在部干部管理学院。培训期间,各位学员须遵守以下规章制度,一……” 每人手里都有这张《培训须知》,自是不用认真去听。培训方进行宣读,只是表示强调,履行告知义务而已。 大概花了十多分钟时间,套裙女人宣读和讲读完毕,开始在桌上摆弄着桌牌。 摆在最间的桌签,是农业部的副部长,另外三个桌签有些生疏。忽然,楚天齐发现,最后摆放的桌签,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曹玉坤在边上说了话:“看,快看,宙斯来了。”他的声音尽管压的很低,但却透着兴奋。 这时,一阵热烈掌声响,一行人走进屋子,上了主席台。 略过前四个身影,楚天齐目光投到最后一人身上。看到此人,楚天齐脑海立刻出现了几个场景,场景都是这个人的丑态,不禁心头火气,攥紧了拳头。 此时,目光的那人说了话:“同志们,现在我们召开培训预备会。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与会领导……” 听到声音,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该冷静才对,于是缓缓松开了拳头。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咱们好像见过 当天下午,正式培训开始。 和上午不同,下午的培训地点换成了第九会议室,第九会议室要小好多,但也能容纳六、七十人的样子。 不到两点二十分的时候,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就到了第九会议室,坐到了右后侧座位。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多人,还有人正陆续进入。 人影一闪,一张肉包子脸出现在门口。肉包子脸瞅了眼右后侧方向,似乎还笑了笑,便坐到了前排靠边的空座位上。 曹玉坤捅了捅楚天齐,低声道:“老楚,刚才有人向你抛媚眼了。” “我没见到,恐怕是抛给你吧。”楚天齐打了马虎脸。 “呃……呃……”曹玉坤干呕了两声。 “嘿嘿嘿……”裴小军在一旁笑了便宜。 “蹬蹬蹬”,一阵皮鞋声响过,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看到这个人,楚天齐不禁一楞:又是他? 曹玉坤、裴小军也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男人扫了一眼室内,随手关了屋门,走上讲台,坐到了桌后的椅子上。 轻咳了两声,男人说了话:“大家好,上午我们已经见过面。为了加深印象,我再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农业部科技创新发展司副司长明若阳,也是培训期间这个班的辅助员。大家如有什么困难,或是有问题需要探讨,尽管随时找我,我非常乐意为大家提供帮助。” 看着台上那个穿戴得体的男人,听着男人彬彬有礼的说辞,楚天齐想到了两个词: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明若阳继续说:“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培训,我们互相认识一下,请大家也介绍一下自己,从这边开始。” 按照明若阳的示意,第一个自我介绍的是管丽颖。管丽颖站身来,向着台上鞠了一躬,又转头两次鞠躬。然后才说了话:“明司长好,各位同学好,我是河西省成康市副市长管丽颖。管是管仲的‘管’,丽是美丽的‘丽’,颖是聪颖的‘颖’。父亲希望我拥有先人管仲的智谋,兼具丽人的容颜,也期望我才能出众。我自知离父亲期望还有欠缺,一定加强学习,积极进取,争取早日人如其名,请明司长和各位同学多多帮助和支持,请……” 听着管丽颖的介绍,听着后面成串的排比句,曹玉坤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自古丑女多作怪。 裴小军则在下面写了两个字:精辟。 楚天齐干脆也在纸上添了评论:贴切。 曹玉坤立刻画了一张大嘴,在旁边标注了“哈哈哈……” 管丽颖做完介绍,再次三鞠躬,才坐到了位置上。 “很好。”明若阳面带微笑,“下一位。” 接下来的介绍大都很简单,也有个别人说的要多,凡是啰嗦的女人都有一个特点:丑;凡是介绍详细的男人也有共同特征,娘。 轮到楚天齐介绍了。他站身来,直接说道:“大家好,我叫楚天齐,来自发改委三农司。”说完,直接坐到椅子上。 楚天齐注意到,两道凌厉目光从讲台上射来,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 待众人介绍完毕,明若阳开始正式培训:“各位都是分管农业的领导,或是从事农业工作的专家,现在我与大家共同探讨农业科技创新,探讨这一体系的实际运用。在这里,我不是农业官员的身份,更不敢以农业专家自居,只是把我了解掌握的一些知识拿出来,与大家共享,供大家参评。 为什么要进行农业科技创新,有什么意义呢?农业创新有利于推进农业和农村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增加农业收入;有利于提高农民科技化素质,促进农业科技成果转化应用;有利于提高农业整体素质,促进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资源的有效利用;推动农业科技创新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关键因素,有利于加快实现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跨越。 那么,什么又是农业科技创新体系呢?农业科技创新体系,是以‘科学布局、优化资源、创新机制、提升能力’为总体思路,以提高科技持续创新能力和效率为核心,以整合资源和创新机制为手段,以食物特别是粮食安全、生态安全和农民增收为主要内容。从知识、技术、成果等创新及产品创制四个方面进行系统设计,由国家农业技术创新基地、区域性农业科研心、试验站和企业农业科技研发心为主组成的开放式体系。 这样的表述难免刻板,也过于抽象,下面我就以具体事例做详细解读和梳理,请大家看大屏幕。” 说话间,明若阳在桌面上摁了一个按钮,顿时室内窗帘慢慢关闭,光线暗了下来。接着,他又按了一个新的按钮,一张投影幕贴着墙面,缓缓垂下。同时,明若阳操作着桌面上镶嵌的屏幕,立刻有字和图表投到了幕布上。然后,他站身,介绍来。 在与明若阳几次见面后,楚天齐给对方的评价就是一句话:不学无术、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但听着对方的讲说,看着那些详尽的图表与字,楚天齐对明若阳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这个家伙并非不学无术。虽然那些字、图表很像是“借”来的,但能清晰表述,正确解读,说明这个家伙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虽然对明若阳认识有变化,但并非是说对其印象好转,反而是对这个家伙又加了小心。一个坏人披上某些光环,破坏力会更大,也更容易迷惑他人。明若阳毫无疑问是个流氓,大流氓,如果再戴着一顶学者官员的桂冠,就真应了那句话“流氓会武术,简单弄不住”。 明若阳旁征博引、妙语连珠,整个讲解既深入浅出,又站位颇高。在讲解过程,他不时进行提问,与众人互动,现场气氛很是热烈,一些女性纷纷投去赞赏甚至崇拜的目光。 四点半多,这堂大课讲解结束,进入自由讨论阶段。人们有的互相探讨,有的则向明司长请教,尤其那几个丑女更是争先恐后,趋之若鹜。当然个别有姿色少妇,也加入了讨教的行列。 看着刚才的整个过程,以及现在这种状况,楚天齐心暗叹一声:哎,恐怕又要发生羊入虎口的戏码了,很可能羊还是心甘情愿的。 面对人们的虚心,明若阳那是有问必答,态度谦虚,完全一副谦谦君子形象。尤其在回答问题时,那是不分丑俊,一视同仁。看着这样的明若阳,任谁也不会把他和那个混蛋联系来,除非亲眼所见。 五点多,明若阳宣布本节培训结束,走下讲台,出了屋子。 收拾好笔记本、笔和资料,楚天齐和裴小军、曹玉坤一,走出会议室。刚到楼道,他就发现,前面的明若阳转过身来,正看着自己。 “你过来一下。”明若阳招了招手。 楚天齐加着小心,走了过去:“明司长,你找我?” 明若阳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你叫什么来着?” 楚天齐回答:“我叫楚天齐。” “咱俩好像在哪见过。”明若阳盯着对方。 楚天齐一笑:“是见过。五月旬的时候,在金曲库KTV院内,那天正好明处长也在。” 明若阳“哦”了一声:“是那次呀。我怎么感觉不止一次呢?” 楚天齐摇了摇头,否认着:“是吗?我没印象。”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却暗道:可说你*娘个对。 静了一会儿,明若阳笑了笑:“那就是我记错了。没事。”说完,转身走去。 “咔咔咔”,急促的脚步声响,同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到了近前。 楚天齐转头看去,肉包子脸站在身后。 “楚市长,到首都眼高了,连老同事都不认啦?”管丽颖满面带笑。 “管市长,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正准备打招呼,这培训就开始了。”楚天齐做出一副虔诚的表情,“罪过,罪过。” “你和明司长很熟?”管丽颖换了一个话题。 “一面之缘。”说到这里,楚天齐一指对方身后,“管市长,我给你介绍一位领导。” 管丽颖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楚天齐迈出两步,一指胖男人:“管市长,这位是我的领导,发改委三农司曹领导。” “曹领导,您好!”管丽颖走过去,伸出右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曹玉坤没有去抓那只胖手,而是随意挥了挥手:“你好。”然后便对着楚天齐说,“老楚,快点,快点,这时间马上就到了。” 楚天齐憋着笑,跟管颖丽挥挥手:“管市长,实在不好意思,曹领导公务繁忙,改天你们再聊。” “好的。”管丽颖哈了哈腰,“曹领导再见!” 曹玉坤并没有再回复,而是双手一拉楚、裴二人,快步走去,以最快速度回了楼下宿舍。 刚一进房间,楚天齐、裴小军便笑了来。 “老楚,你想恶心死我呀。”曹玉坤干呕了两声。 “好心没好报,你不是最爱与女人攀谈吗?”楚天齐显得很无辜。 “那还叫女人吗?”说话间,曹玉坤再次干呕来,这次好像是真的。 “哈哈哈……” “嘿嘿嘿……” 屋子里响了各种笑声。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严防坏坏联手 培训生活已经过去一周多,一直都是在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培训,但具体地点却不确定,有时是在大会议室,有时又去了小会议室。培训老师也经常换,有时是农业部官员,有时是农业方面专家、教授,还有个别农业企业负责人也上了讲台。 在这期间,不但白天要培训,晚上还要参加各种讨论和化沙龙,类似于上晚自习。只有周日下午休息半天,晚上没有安排活动,当晚可以不回到培训地。 对于楚天齐来说,这种生活没什么,尤其晚上参加这种活动,也省的一个人独守空房、百无聊赖。平时都住在这里,周日下午的时候回租住屋看看。 一下子回到了类似学生时代,让裴、曹二人十分难耐,平时两人可是有丰富夜生活的。尤其曹玉坤又加了个“更”字,直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这天吃完晚饭,回到宿舍,曹玉坤又发了牢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培训,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天天在这里边圈着,人都快疯了。” 楚天齐道:“在羊肠村的时候,白天劳动,晚上睡在小黑屋,连电都没有,你不也照样没疯,每天呼呼睡的就跟猪似的。” “那不一样。羊肠村离着*上千里,也就不敢奢望了,可现在身在首都,外面就是花花界,我等却还得在里边做苦行僧,能不着急?”曹玉坤皱着眉头,“另外,在羊肠村的时候,白天干一天活,累的不行,就想着睡觉,梦里还能梦到好事。现在每天吃的饱饱的,身上又不累,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楚天齐点指对方:“说一千道一万,你这就是想女人了。这有何难,这里不是成天有女人追着你吗?你勾搭女人那么在行,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确实是,那家伙追的可真猛。”裴小军也跟着帮腔。 “快别说了,恶心死我了,都怪老楚,非要说我是什么领导。那个丑女人也是脸皮真厚,跟狗皮膏药似的,只要我一露面,就在后面紧追不放。”曹玉坤满脸苦瓜色,“老楚,虽说你俩以前在单位不和,可你也不能让丑女人埋汰我吧?” “老曹,你这说的太不讲理,怎么还赖上我了?”楚天齐一副无辜样,“我只不过出于礼貌,做一介绍,谁知她就沾上你了。我也给她介绍了老裴,人家老裴怎么就没事,还是得从你自身找原因。” 裴小军又添油加醋:“是呀,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还是你老曹太有魅力,平时又经常爱招蜂惹蝶的,肯定自带了吸引力,八成是那个女人闻到你骚*味了吧。” “哎呀,气死我了,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曹玉坤摆出一副可怜样,“老楚,你就行行好,别让他骚扰我了,好不好?” “你这叫什么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无能为力。”说到这里,楚天齐摇了摇头。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了来。 楚天齐问了一句:“哪位?” “楚市长,我是你管姐,我找曹领导。”门外响管丽颖的声音。 “你找老曹啊?”看着曹玉坤急的直使眼色,楚天齐忙改了口,“他没……” “没在吗?我刚才还听见他说话了。”说到这里,管丽颖提高了声音,“曹领导,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曹玉坤急的一个劲摇头,向着楚天齐连连作揖。 楚天齐强忍着笑,接着刚才的话头:“他没……没穿衣服,去冲澡了。” “哦,那你转告他,就说我找过他了。”管丽颖的声音里满是失落。 “好的,等他洗完出来,我就转告他。”楚天齐答的很干脆。 外面女士皮鞋声响,越来越小,直到没了声音。 “哎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曹玉坤一下子扑倒在床上,不停的拍打着。 “哈哈哈……”裴小军笑的前仰后合,学着拍了床铺,“造了什么孽呀?” 看着曹玉坤的滑稽样,楚天齐不禁好笑,也突然有了丝丝不忍。 …… 晚上七点多,楚天齐等三人出现在第九会议室里。 让曹玉坤庆幸的是,路上没有遇到管丽颖,会议室里也离的很远。当然,即使管丽颖坐在附近,曹玉坤也会躲开的。而且在人多的时候,管丽颖倒也没有在身边沾过,毕竟好歹也是个副处领导,总还是得要些脸面的。 刚到七点半,一阵皮鞋响动,一个男人走进屋子,正是农业部科技创新发展司副司长明若阳。 楚天齐注意到,明若阳一进屋子,便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这里。 算上九月四日下午那次,这是明若阳第三次出现在这里。相比前两次的目光,这次的目光里面多了一些森冷。 明若阳没有总盯着楚天齐,而是很快收回目光,讲了这次讨论的主题与讨论形式。 楚天齐无心听这些,思想早开了小差。 自那天明若阳提“咱俩好像在哪见过”,楚天齐就意识到,明若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究竟怀疑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在到这里培训之前,楚天齐已经三次见过明若阳。 最早的一次,是去年八月十九日,农历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正是明若阳与欧阳玉娜举行婚礼的日子。也正是在那天,欧阳玉娜发生车祸,昏迷至今。最近的一次,就是上个月一号在心动歌舞厅,掌掴明若阳。当然,这两次都是楚天齐看见了对方样貌,而明若阳应该没有看到他。无论是去年那次,还是最近这次,楚天齐都不能提。 在九月四日回答明若阳疑问时,楚天齐说了金曲库KTV相见那次,但也刻意提到了明若月,其实就是在强调当晚的第二次见面。当晚的第一次见面,也不便提,那时自己可是亲眼目睹了对方的丑态。而这次也是最小可能被明若阳怀疑的,当时毕竟擦身而过,虽然对方醉薰薰的,但那次离的较近,自己也没有戴着面具之类的东西。 忽然胳膊被碰了一下,转头看去,曹玉坤正向着自己使眼色,原来明若阳早已讲说完毕,众人已经开始讨论了。于是楚天齐赶忙收拢心神,参与了大家的讨论。 虽然楚天齐低着头,看似在专心讨论,但他一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那个人就是明若阳。明若阳的眼神,分明写着怀疑、审视,还有一丝阴冷。当然对方的眼神掩藏的很深,若不是楚天齐这种经过特训的人,还真是发现不了。 过了一会儿,看到明若阳出了屋子,楚天齐又想了那些事。 从那天被问过后,楚天齐就已经加了小心,时刻提防着那个花花公子,也在想着应对的办法。其,严防坏坏联手,就是应对方法之一。这里所指的“坏”,一个是明若阳,另一个是管丽颖。 之所以给这两人冠以“坏”字,一是两人的人品、做事风格,的确属于坏人,二是两人都与自己有着矛盾。 从自己到成康市不久,管丽颖就与自己为敌,因可能只是对方怀疑自己要抢她的分管内容,后来就变成为了针对而针对。只到自己离开那里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也不好,对方也一直不时想绊自己一次。 至于与明若阳的矛盾,虽然暂时还未爆发,但却不可避免。首先明若阳那样对待欧阳玉娜,就让楚天齐耿耿于怀,就有教训对方的冲动;其次,自己猛扇对方耳光,已经与其结仇,这事也很可能最终纸里包不住火;再次,虽然不清楚对方怀疑自己什么,显然已经盯上了自己,这种纨绔子弟的报复心都是很强的。 管丽颖知道自己一些底细,明若阳肯定也想掌握自己一些信息,若是让这两个家伙结合,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所以,楚天齐才要严防这两坏联手。 这次管丽颖能和自己主动打招呼,一是自己在部委上班,“首都有后台”的说法被传的神乎其神,管丽颖有些惧自己,所以主动示好。二是管丽颖看到明若阳找自己,以为自己和明司长有关系,想套近乎,她已表示过接触的意愿。 对于管丽颖的心理,楚天齐心知肚明,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想攀附权贵。他当然要尽量阻止她与明若阳接触,便给了她一个“明司长不好交往”的理由,把曹玉坤包装成“司领导”介绍给了她。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楚天齐也就是想躲开管丽颖,顺便戏弄曹玉坤这个花心大萝卜。等他发现管丽颖挺上心的时候,才决定以曹玉坤为诱饵,以阻止她与明若阳接触。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办法还是很有效的,只是苦了曹玉坤这小子了。 转头看了眼曹玉坤,楚天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一种恶作剧的笑。他在心暗道:老曹,对不,请你委屈二十来天,就算是帮哥们一个忙。 忽然,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明若阳又进了屋子。楚天齐赶忙收笑容,装模作样讨论来。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走两步看看 离培训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管丽颖与明若阳并没有接触的迹象。当然楚天齐也有自知之明,有可能这是自己的严防死守了作用,管丽颖只顾沾着曹玉坤,而没有主动接触明若阳。更可能的是,明若阳对这个女人尊容反胃,根本就没给对方接触的机会,或是干脆封死了对方的念想。 管他什么原因,只要没有坏坏联手就好,楚天齐心不免高兴。但他也没敢放松警惕,越是这种看似安全的时段,反而越容易出现纰漏,明若阳那森冷的目光可是一直盯着自己的。 可能是觉得培训生活比较单调,也可能就是为了弘扬主旋律。眼看着离培训结束不足一周了,培训班竟然组织了迎国庆艺晚会,而且原则上要求所有人都参与。也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大合唱成为了主要表演形式。当然也并非就是单调的合唱,也与舞蹈、情景剧进行了结合。原则是原则,实在五音不全者,也不能硬要其成为坏了满锅汤的臭肉。 楚天齐、曹玉坤、裴小军也参与了情景剧排练,这并非是他们自己主动争取的,而是被指定的。具体是谁指定并不清楚,反正活动策划者是这么说的,很可能就是策划者的一个借口。这是一个关于抗战的剧目,楚天齐在其扮演游击队长,曹玉坤扮演胖翻译官,裴小军则演汉奸裴罗锅。 已经好多年没有以这样的形式参演,楚天齐更愿意混在上百人参与合唱。但所好的是,自己在情景剧毕竟演的是一个正面人物,省得像那二位同伴一样点头哈腰、满脸贱笑。 这天晚上,没有专题讨论,也没有化沙龙,而是要求各个节目组进行彩排。相比那些比较庄重、大气的合唱或歌伴舞节目,情景剧要诙谐、幽默的多,自然吸引了众多围观者。 负责排练这个剧目的,是农业部科技创新发展司的一名处长,这名处长是一位年妇女,要求严格,不苟言笑。再次进行过相关要求后,处长要求重新排练,“演员”们上场了。为了便于记住,也为了增加“笑果”,剧人员名字都取了演员姓名的一个字。 首先上场的,是几名衣着朴素的女孩,这些女孩身穿花布衣衫,脚踩黑色布鞋,脑后“梳”着大辫子。女孩们都臂挎小筐,说笑着,蹲在地上,采挖着野菜。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看过这个场景,但人们还是忍不住满脸笑意,有几个“女孩”实在“好看”,其就包括管丽颖。已经比较宽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裹着粽子似的,该凸的地方也突,不该凸的地方还突。尤其头上罩着花手帕,再配合那张脸,倒有几分像花布盖着荞麦面团子,而且还是放了好多天已经干的开裂的面团子。就是这样的荞麦面团,却有一个极不相称的名字:颖儿。 将近十位女孩,既有“荞麦面团子”,也就要有“白面馍”。在这些人,来自樵山县的何副县长身形匀称,扮相清秀,自带一种朴素、自然的美,她的剧名为‘荷花’。 就在众女孩正嬉笑采挖野菜的时候,一队“鬼子”出现了,其也有胖翻译官和汉奸。 鬼子的“太君”发了话:“曹先生,前面花姑娘大大的有,你的叫来?功劳大大的。” “嗨。”翻译官点头哈腰,满脸谄笑。然后带着几个鬼子和汉奸,向那群女孩走去。 众女孩听到动静,急忙转头,可翻译官一招手,鬼子和汉奸已经散开,把她们围在当。 胖翻译左手叉腰,右手拿*挑挑头上军帽,挺着大肚子说了话:“老乡们,不要怕。皇军说了,初到贵地,人地生疏,想找几个向导,请你们帮着带带路。” 女孩们都面现惊慌,围在一,紧张的看着这些鬼子,不敢说话。 “老乡们,皇军还说,带路是自愿的,并不强迫。如果实在有事走不开,也可以不带。”胖翻译说着,向前走去。 “真的吗?那我们都不愿意带。”说话的是荷花。 “对,我们都不愿意带。”众女孩异口同声,“我们走。” “慢着,话还没说完呢。”胖翻译皮笑肉不笑,“就是不做向导的话,也得到皇军那里打声招呼吧?” “不,我们不去,鬼子太坏了。”荷花说的很坚决。 “八嘎。”小鬼子们端刺刀,向前走去。 “皇军息怒,皇军息怒。”汉奸裴罗锅及时说了话,“可能她们没太明白意思,我再去做做工作。” 小鬼子们看向了胖翻译。 胖翻译马上满脸陪笑:“是的,是的。” 小鬼子们暂时退了回来。 裴罗锅带着几个汉奸,又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干什么?”荷花发出了质问。 “嘿嘿……小妹妹,不要怕,听哥哥的话。刚才翻译官已经说了,如果不做向导的话,去和皇军回个话,就可以走了。皇军远来是客,我们做为礼仪之邦,不能不讲礼貌吧,皇军……”裴罗锅一阵怪笑,翘着几根“狗油胡”,龇出两颗金牙,做了思想工作。 荷花严辞拒绝:“不,我们不去,鬼子都是杀人魔王,都是……” “到底去不去?”裴罗锅变了脸。 “不去。”众女孩异口同声。 裴罗锅一瞪眼:“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上。” 汉奸们立刻一拥而上,去拉众女孩,撕扯女孩的衣服。 顿时惊呼声、打骂声响成一片。 “啊。”裴罗锅“狗爪子”被咬了,他一边鬼嚎着,一边把*对准了咬他的荷花。 “狗汉奸。”一个厉喝响,紧跟着就是“啪”的一声脆响。 裴罗锅被打的转了两个圈,才立住脚步。右手捂脸,转头看去。在他面前站定一个女孩,此女孩横眉立目,都气成了肉包子脸。 “你敢打我?”裴罗锅咬牙道,“老子崩了你。” 女孩一挺胸:“狗汉奸,我颖儿不是吓大的。”说着,一甩垂下的大辫子。 辫梢立刻抽在裴罗锅脸上。 “好。”围观众人发出声音。 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颖儿的大辫子掉在了地上,急得她赶忙去捡。 汉奸们还在与女孩们撕扯着。 “太君”带着胖翻译、鬼子、汉奸也冲了过来,嘴里喊着“八嘎”、“花姑娘”,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姐妹同胞们,拼了。”荷花发出了怒吼。 “拼了,跟鬼子们拼了。”女孩们呼喊着,撕咬着身旁这些“畜牲”。 端着明晃晃刺刀的鬼子越来越近,汉奸们也是摩拳擦掌,眼看着众女孩就将遭到毒手,情况异常危急。 “啪”、“啪”几声清脆枪响传来。 “乡亲们,不要怕,游击队来了。”游击队楚队长大喊着,身先士卒,带领游击队员从天而降。 一霎时枪炮声大作,鬼子、汉奸纷纷倒地,哭爹喊娘。 “啊。”裴罗锅惨叫一声,龇着大金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胖翻译跪倒在地,连连作揖:“饶命啊,我也是……” “狗腿子,卖国贼。”楚队长一枪结束了胖翻译的狗命。 鬼子太君举指挥刀,狠狠劈下:“吧嘎。” “见鬼去吧。”楚天齐头也不回,飞一脚,踢飞了头顶的刀片,紧跟着反手一枪“啪”。 “啊……”恶贯满盈的大鬼子惨嚎一声,仰面倒地,乌血染红了军帽,真正成了死鬼。 战斗,游击队员和挖菜女孩无一人伤亡,以全歼鬼子、汉奸而结束,现场响欢呼声和热烈掌声,演员和现场观众融为一体。 “啪、啪、啪”,一个人拍着巴掌走进屋子:“好,很好。” 众人转头看去,副司长明若阳来了。 “好,演的非常好。”明若阳话锋一转,“只是……” 听着语气突变,好多人都面现严肃,楚天齐更是不免心生疑。 明若阳接着刚才的话:“只是……这个汉奸罗锅似乎有些不足。当然了,演员很买力,表演也可圈可点,就是个‘罗锅’的特点体现不足。” 原来不是说我呀,楚天齐心一松。 “要是腰再多哈着,个头再高一些可能更好。要不你试试。”说着话,明若阳猛回头,指向了楚天齐。 楚天齐心暗道:好小子,在这编排老子呢。 “不但要是个罗锅,还得是个瘸腿罗锅。”明若阳满面笑容,“走两步看看。” “好,楚天齐来一个。”现场众人鼓掌呼应。 尽管楚天齐面色如常,但心却不由一凛:哦,原来你是怀疑这事呀。 明司长亲自点名,自是不能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于是楚天齐说了声“献丑”了,立刻弓着身子,一颠一簸的走了来。 “好。”哄声伴着掌声响。 “左腿拐。”明若阳提出要求。 “好,左腿。”楚天齐立刻换了个动作。 “内八字”、“罗圈腿”、“双腿瘸”,明若阳不时变换着要求。 楚天齐则落实着明司长的指示。 叫好声此彼伏。 但明若阳却淡淡的说了声“可以了”,转身走出了屋子。 众人感觉明司长一系列的表现有失平日的谦谦君子风度,不禁愕然。 楚天齐则明白对方所为何故,赶忙自己打了圆场:“老明从来就是这样,总想在人多时看我笑话。” 听出了楚天齐与明司长关系不一般,原来是朋友在开玩笑,众人立刻闹腾来: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没看够。” “还有这么多种拐法?”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梁子是结下了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培训结业暨国庆艺演出,在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一号会议室举行,一号会议室是一个多功能厅。 农业部正、副部长出席,有关司正副、职到场,所有培训人员参加结业仪式。仪式由常务副部长主持,主管副部长讲了这次培训的意义和成果,对整个培训给予了极高评价。在结业仪式整个流程,个别培训师资、先进培训代表也做了主题发言。最后,农业部长发表重要讲话,提了对农业工作的要求,表达了对全国农业工作者的期望,并预祝大家国庆快乐。 结业仪式后,领导到台下前排就座。工作人员撤去台上桌椅,灯光渐暗,台幕遮闭。主持人报幕后,国庆艺演出正式上演。 灯光聚集到台上,幕布缓缓开启,身穿节日盛装的队列展现在众人面前。在领唱与解说慷慨激昂的情绪带动下,台上演员演绎出了气壮山河的旋律与声音。 尽管多是合唱节目,但也不乏变化,有的采用二重唱,有的是歌伴舞,还有的是配乐诗朗诵。 情景剧上演了,鬼子的坏让人咬牙切齿,汉奸的贱让人唾弃连连。英雄的游击队出神入化,智勇双全,全歼众鬼,拯救了同胞姐妹,保护了家园。在群众与队员簇拥下,游击队长满脸坚毅,身形伟岸,与众同胞构成了不朽的民族山河画面。 掌声雷动,灯光变幻,众英雄缓缓隐入幕后。 一曲高亢雄洪的歌声响,整个演出进入尾声。 幕布再次开启,部分参演人员出现在台上。尽管身处好几百人的队伍,但英雄的游击队长仍然显得卓尔不丹,形象异常高大,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正能量。 …… 晚上八点多,悬挂不同省份的各式型号汽车,驶出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融入熙来攘往的车流。 在一辆黑色奥迪汽车上,是刚刚参加完培训晚宴的三名年轻男子,裴小军驾驶汽车,楚天齐、曹玉坤坐在后排座位上。 裴小军一边开车,一边说:“老楚,你这酒量到底有多大?那么多人过来敬酒,你竟然来者不拒,喝酒就跟喝水一样。部领导来了,照样能每人三杯,谈笑风声,到最后也没有一点醉意。” “酒量有多大,我还真不太清楚,有时喝二斤多没事,有时喝个七、八两也上头。今天这些人大都初次接触,人家来敬酒,就是瞧得,不喝太没礼貌。尤其部领导敬酒,要是喝的不爽快些,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其实我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现在也晕晕乎乎的,胃里难受。”说着,楚天齐在腹部轻揉着。 曹玉坤打个酒嗝,接了话:“老楚,你什么都好,就是老拿着一身正气的架子,让我受不了。要说跟部领导喝酒,爽快点,给领导留个好印象,这我认可。说什么其他人敬酒不喝太没礼貌,这就是装了,是给自己脸上抹粉。依我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不是因为来敬酒的大多是有些风韵的女人,要是换成男人的话,你指定不那么喝。” “别瞎掰了,不论男女我可都喝了,你这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看见了,当时你身边一群女人,你是来者不拒、杯杯见底。”楚天齐回击着。 曹玉坤挥舞着手臂:“哎呀,你可别说了,一说这事我就心里难受。找你的都是水滑粉嫩的小少妇,找我的都是满脸褶子的老大妈,别说是喝酒了,看着都恶心。” “恶心?我见你喝的挺劲的,还嚷嚷着要喝什么交杯酒,恨不得把人家吃了。”裴小军奚落着。 曹玉坤“嘿嘿”一笑:“用老楚的话讲,人家来敬酒,要是不喝的话,显得太没礼貌。”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哎,可别说交杯酒的事了,本来想趁着别人哄,跟何县长互动一下。谁曾想,一转眼小何不见了,换了一个肉包子脸,当时把我恶心的呀……呃,呃。” “少作怪,别给我拉车上。”裴小军挤兑着,“肉包子那是心里有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听的清清楚楚,肉包子可是嘱咐了你好几遍,‘小曹,曹领导,电话联系’。” “呃,呃,可别说了,别说了。”曹玉坤连连摆手,“都怪死老楚,非跟那个娘们说我是什么司领导。那个娘们也是死心眼,我都跟她说了多遍咱仨一样,就是个调研员。可她就是一根筋,还一口一个领导,我看就是脑袋缺根弦。” “这才说明你魅力大,老少通吃。”楚天齐说着风凉话,“这都交往了二十多天,怕是刚刚分开,还不适应吧,估计暂时只能梦里相会了。” “老楚,你要死呀,这刚眼不见心不烦了,你还让我在梦里见鬼,真是用心险恶。”曹玉坤直接给了对方一拳,“也怪农业部,培训结束就赶紧各自回家,非要再吃顿饭,让我恶心半天,喝的头昏脑胀。” 裴小军哼道:“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你俩是美酒喝个够,女人围的团团转。而我就是小可怜一个,酒是一口不能喝,走也不是,在也不妥。” “老裴,应该让你坐我那,你喝酒,我开车,让那些女人围着你。”曹玉坤“嘿嘿”笑着,“也跟肉包子喝个交杯。” “坐也不坐你那,要坐就坐老楚位置。人家跟前的女人,虽然不都是天生丽质吧,但最码有几个还是很有风韵的。”停了一下,裴小军发了牢骚,“哎,坐那也白搭,咱就没那魅力,还不知道招来什么丑八怪呢。这道也不公,谁让人家长的人高马大,仪表堂堂的?直接就捞了个游击队长演。再看自己,小头小脸,骨瘦如柴,女人也怕咱身上骨头咯着,演个节目还是汉奸。选角的人也是瞎选,游击队条件那么艰苦,伙食那么差,怎么可能长一米九大个,其实我这体形才最像。” “那赖谁?你怎么不自我推荐?明若阳可是让老楚试过汉奸,你那时候就直说,不就换过来了吗?何至于今天被人家老楚一枪崩倒在地。”说到这里,曹玉坤话题 一转,“老楚,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什么不对劲?”楚天齐反问。 曹玉坤转过头来:“这些天我就注意了,明若阳好像一直在盯着你,今天吃饭的时候,他都好几次瞟着你,眼神难以琢磨,似乎对你很是怀疑。” 裴小军随声附和:“对对,我也一直疑惑。尤其那天排练的时候,明若阳让老楚学罗锅、扮瘸子,还一个劲儿提了好多要求,到最后却不了了之。我一下子就想了那天的假面舞会,明若阳在怀疑老楚。” “真的哎,当时只觉得好玩,以为明若阳就是想看老楚的笑话,事后想想不是那么回事。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那天的打人者,据说就是腿有点瘸,背也不直,他这是在试探老楚。”曹玉坤略一停顿,又提出疑问,“老楚可是王子,怎么会成公主呢?” 楚天齐抢了话:“等等,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俩在做有罪推断,非要把这事扣我头上呢?” “没有的事,我俩只是在分析明若阳那小子的心理。”曹玉坤道,“对了,我就奇怪了,那天明若阳戏弄你,你怎么就能按他说的,做出不同的瘸腿动作呢?” 楚天齐叹了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呀,人家比咱高半级,又是培训班辅导员,硬要拿我当猴耍,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像你们这些首都公子哥,自己只是一个土老帽,不听任摆布还能怎么着?” 其实楚天齐这是在打马虎眼。那天明若阳当场让自己学瘸腿、扮罗锅,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尤其总让自己变着学,分明是想找打人者的影子。但楚天齐却不怕,他在参加特训时,专门有这方面的训练。根据腿上不同部位伤病,他就可以学十多种瘸腿走路,至于罗锅也可以有七八种,什么弯腰形、驼背形、鸡胸形等等。 静了一下,曹玉坤道:“老楚,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我们可没说你土。再说了,我们这些人论真才实学比你差的远,他明若阳更是臭狗屎一堆。” “说是说,笑是笑。其它都是次要的,虽然打他的另有其人,但明若阳那小子怕是盯上你了。以明家的能量,以他的狠毒,你可不得不防。”裴小军语气有些沉重。 “是啊,梁子是结下了。”楚天齐说的是一语双关,既指明若阳会盯着自己,也暗指自己不会放过这小子。谁让那小子恶贯满盈,谁让小子那样对待欧阳玉娜?当然,这只是他的心里想法,既不能说出来,要想实现也有非常大的难度。 “老楚,你放心,咱行得正,走的端,不怕他。”曹玉坤给对方鼓了劲,“如果他要对付你,我老曹一定会帮助你,哪怕没有家里力量,也会尽全力的。” “我也是,老楚,咱不怕他。”裴小军也表了态。 楚天齐心一阵温暖,真诚的说:“谢谢!”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咱们是一家人 长假第一天,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田野间满是金黄之色,一辆警用绿色越野车快速奔行着。车上坐着楚天齐,开车的是他的好哥们雷鹏,他们正在赶往柳林堡村的路上。 在前天培训结束,参加过晚宴后,楚天齐就坐裴小军的汽车回了住处。昨天又到单位上了一天班。下午下班后,便被裴、曹二人拉到了外面,三人边吃边喝边侃,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将近零点的时候,带着裴、曹二人送的礼物,楚天齐踏上了返程的火车。今天早上八点,到了玉赤火车站,与专门等候的雷鹏会合了。 裴、曹二人给带的东西太多,有吃的喝的,还有用的,整整三大包。这还是楚天齐一再表示拿不走了,二人才作罢。本来他俩表示要开车送楚天齐回家,被楚天齐给坚决回绝了,对方的心意能够理解,但自己绝对没必要摆这么大的谱。 越野车外,出现了熟悉的建筑——青牛峪乡政府,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楚天齐都不免心湖荡漾。这里是自己仕途步的地方,曾经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拼搏,有自己的爱情。在这里,有过苦痛,有过欢笑,有过付出,也有过收获。几年时间过去,乡里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那三排房子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更旧了一些。 和公家人不一样,农民是不过周末的,更没有长假。现在正是抢收的季节,两旁田地里多是已经砍倒的玉米秧,有的农民还在田地里来回奔忙着。大多数农民都集在场院里,做着回收劳动成果的最后一道重要程序。 汽车到了柳林堡地界,来往的驴车、骡车、三轮车上,都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赶车的人们脸上既有着收获的喜悦,也刻下了多年的辛劳。 楚天齐坐在后排座椅上,他能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进车里。他没有摇下车窗与人们打招呼,以免耽误雷鹏返回的时间,更因为他回家心切。在村里这几天,自有与乡亲们说话的机会,其实离家日久,官职渐升,父老们与他已经越来越生疏了。 汽车拐进村子,车旁多是玩耍的孩童,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庞,大多已经与其家长对不上号。看到汽车进村,那些孩童大都停止戏耍,站在路边,投来或羡慕或说不清的目光。和往常不同,没有一个孩子追着汽车奔跑,想要一看究竟,应该是被汽车顶部的那个红色警笛镇住了。戏台旁的小卖部门口,难得没有站着闲聊的人,大概都在场院里忙活着吧。 拐过一个弯,前方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依然清瘦,而且又佝偻了一些。 雷鹏适时停下车辆。 楚天齐打开车门,跳下汽车,眼带着一层水雾,向着那个身影奔去,边跑边喊:“妈。” 对方揉了揉眼窝,快步向前,嗓音沙哑着:“天齐,天齐回来了。” 抓住妈妈伸出的双手,楚天齐眼水雾更浓,妈妈的头发几乎全白,手也更干瘪了。 “还那么瘦,脸没以前黑了,首都就是养人。”尤春梅抓着儿子的手,絮叨着。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传来。 楚天齐抬头看去,在妈妈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张坚毅的脸庞,爸爸也迎出来了。 楚玉良脸上挂着笑容,快步走来:“我儿子出息了,公安局长亲自来送。” “大叔、大娘。”雷鹏已经来在身后,摇下车窗称呼着。 “别挡路上,让大鹏把车开过去。”楚玉良向着站在路的娘俩招呼着。 楚天齐拉着母亲,向旁边让了让。 雷鹏启动汽车,开到了前面。 “爸,近些天头没疼吧。”楚天齐是由衷而发。 “变天时还有点。快点,省得让大鹏老等着。”说着,楚回良转身走去。 拉着母亲,楚天齐到了家门口。看到父亲已经和雷鹏搬着车上东西,便也赶忙去拿那些大包小裹。 搬完东西,雷鹏便告辞了。楚天齐发现,地上放的东西里,有三个纸盒不是自己带回的,应该是雷鹏给的。 前些年,家里还有几亩菜地,近两年蔬菜不景气,就承包出去了,今年因为免了农业税,干脆就让别人家白种了。因此,家里不用为收秋劳作。 刚一坐下,母亲就问了儿子在北京的生活。租的房子远不远,自己做饭还是吃食堂,屋子有没有礼瑞的大。 尽管母亲已经在电话问过多次同样的问题,楚天齐还是耐心的做了回答,甚至用了形象的说明。 “*市水土好,养人,男人女人都养,那里的女孩子肯定水灵吧?”尤春梅提出了新的问题。 明白母亲的意思,楚天齐道:“妈,水灵不水灵,还真没注意,也根本看不到。那里大多数天都是雾蒙蒙,女孩全都大口罩、大檐帽,或是罩着纱巾,捂的严丝合缝的。别说是看脸了,如果不仔细看,连男女都分不清。” “尽哄妈,咱们这儿都是蓝茵茵的天,*那可是大城市,是首都,还能是灰天?”尤春梅表示不信。 楚玉良接了话:“叫你看电视,看新闻,就是不看。挺大个老娘们,成天就看那哭哭啼啼的电视剧,也跟着哭天抹泪。我跟你说过多少回,电视上也成天讲,污染、雾霾,你就是不往心里去。” “*是好地方,听说那里没有牛粪、羊粪、土疙瘩,路上平展展的,还能有雾什么?要真是你们说的这样,还不如在咱们这住,一张嘴就是灰气,想想就吓的慌。”说到这里,尤春梅又把话拉到了先前的主题上,“就是街上女子戴口罩,在单位总该摘了吧,还能看不见脸?你不说是成千上百人在里面上班吗?” “是好几百人上班,可都在不同的房间里,平时房门也关着,上班就来,下班就走。我们屋就是仨男的,根本就没有女的,单位女的大多也岁数挺大的。”楚天齐做着解释。 尤春梅“哦”了一声:“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好多人都在一块,就像电视上演的那些厂子一样。”她忽又提出疑惑,“你说天天在单位能吃两顿饭,那吃饭时候都是在大饭堂,不是回屋吃吧?” 楚天齐忍不住笑了:“妈,吃饭时是好多人在餐厅吃,可人们都三四人一桌,低头吃饭,我总不能挨个盯着人家看吧,那成什么了?” “你就不会和女的坐一桌?”尤春梅觉得理由充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干活都不累,要是一块吃饭,肯定消化更好。” “哎呀,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楚玉良忍不住插了话,“要是按你这样教的去做,咱家儿子成什么人啦?无知,坐井观天。” 尤春梅急道:“你才……” “妈,大哥回来啦?”院外一个女声响。 楚天齐转头看去,一男一女进了院子,正是自己的弟弟礼瑞和弟妹杨梅。 “你俩回来啦?”说着,楚天齐站身,向外就走。 尤春梅一拉儿子,低声说:“你是长辈,不用出去。” “妈。”楚天齐笑着推开母亲的手,走出了屋子。 礼瑞、杨梅相跟着,进了外屋。 楚天齐注意到,杨梅的肚子已经隆了一些。他在电话已经听母亲说过,弟弟的孩子会在明年二月二龙抬头那几天出生。 杨梅一笑:“大哥,真够早的。我说早点走,礼瑞非说不着急,还是比你晚了。” “夜儿个出门回来,已经半夜了,今儿就多睡了一会儿。”楚礼瑞挠了挠头。 三人一同进了里屋,坐下来继续说话。 在电话里已经听说,弟弟、弟妹日子过的很红火,也很辛苦,经常都是住在山上那个草棚子里。听说弟妹很懂事,对父母也很孝敬。于是楚天齐由衷的说:“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边,顾不上家里。前两年都是礼瑞照顾家里,现在又是杨梅跟着尽孝,我非常感谢你们。” 杨梅接了话:“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父母是咱们共同的老人,我俩离的近,自然就应该多过来看看。大哥虽然不常在家,可是家里大事小情你都关心着,有时更是让你的朋友来帮忙。我俩的婚礼,也沾了大哥的光,县领导都去了,我俩有面子,我娘家也有面。你是公家人,肩上担子更重,我俩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天经地义。咱们是一家人,你千万别客气,反正我俩不客气,有什么事就要找大哥的。” “对,不客气,咱们是一家人。”楚礼瑞附和着。 听着“咱们是一家人”这句话,楚天齐既觉欣慰,也不禁有些酸楚。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这种感觉。 “大舅。”一声呼喊,一个小女孩飞也似的冲进院子,跑进里屋。 “妞妞,这么高啦。”楚天齐伸开双臂,抱了外甥女。 妞妞把头扎到大舅的耳旁,轻声道:“大舅,你可得努力了。” 楚天齐不明所以:“为什么?” 妞妞“咯咯”一笑:“二舅都要做爸爸了。” 看似贴着耳朵说,其实大家都听见了,众人都露出了笑容。 楚天齐不由得老脸一红,在外甥女身上轻拍了一下:“这孩子。” 楚礼娟、刘拴柱走进屋子,一家人聚齐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爷俩打哑谜 由于急着要收秋,家里小卖部也没人照看,与兄弟见过一面,吃过午饭后,大姐楚礼娟和姐夫刘栓柱就回村了,把妞妞留了下来。 在家待了三天,十月四日一早,弟弟楚礼瑞和弟妹杨梅也走了。弟弟要去外地联系业务,弟妹则回县城娘家住几天。 四日下午,吃晚饭前,大姐楚礼娟又来了。一是楚天齐明天要走,再来看看大弟弟,二是明天把妞妞领回去。 吃完晚饭,说了一些家长里短,众人便开始看电视,妞妞则继续倚靠在大舅身上。 电视上放的是动画片,是妞妞要看的,其他人都是陪着,闲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看着看着,妞妞忽然指着电视问:“妈妈,我是你的孩子吗?” “妞妞,当然是了。”楚礼娟笑着说,“生你那时候胎位不正,妈妈疼了两天多,要不是外公硬主张去医院,还让接生婆接生的话,咱娘俩就都危险了。” 妞妞“哦”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想法?净胡思乱想。”楚礼娟在女儿身上轻拍了一下。 妞妞“嘻嘻”一笑:“刚才电视上演小蝌蚪找妈妈,结果找了大鱼、乌龟、大白鹅都不是,太辛苦了。” 楚礼娟看着电视说:“最后不是找到青蛙妈妈了吗?” “那也不像啊?哦,最后像了。”妞妞嘟囔着,然后忽然指着楚礼娟,“妈妈,你长的就不像姥姥,也不像姥爷。会不会就跟小蝌蚪一样,还得长好长时间才像?” “你这孩子,成天就爱胡思乱想。”楚礼娟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妈妈像姥爷,鼻子像,眼睛也像。” 在姐姐娘俩对话的时候,楚天齐下意识的看向父亲,父亲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又都快速避开了。 “我看你和姥爷就不像,大舅也不像姥姥、姥爷。”妞妞继续口无遮拦的说着,“只有小舅像。” 让妞妞这么一说,姐弟俩都看向父母。 母亲尤春梅眼神躲闪,神情很是尴尬,父亲楚玉良则借故转到一侧去点烟。 一刹时,众人都没了声音,只有电视上发出的响动。 “你们都怎么啦?”停了一下,妞妞嘟着嘴说,“大人真不好玩,一点都不识逗。” “就跟你识逗似的。”楚天齐在外甥女脸蛋上象征性捏了一下,“小大人。” “哈哈哈……”楚玉良和尤春梅都笑了来。 楚天齐听的出,父母笑的明显不自然。 …… 一直到十点多,妞妞因为睡着,才松开了抱着的大舅胳膊。众人才得以各自休息,楚天齐和父亲去了西屋。 熄灭灯,躺到炕上,尽管闭着眼睛,但楚天齐根本睡不着。今天被妞妞无意一说,他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首都的徐老爷子,也疑惑大姐的身。 过了很长时间,知道时候不早了,楚天齐便强迫自己去睡。可越是这样,反而越睡不着。 “天齐,没睡着呢吧?”父亲楚玉良忽然说了话。 楚天齐含糊的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迷迷糊糊的。” “问你个事。”楚玉良缓缓的说,“你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有些可不便宜,一样就得你好几个月工资,那两瓶酒在市场上也没有,就跟内部供应似的。” 听父亲的意思,分明是质疑这些东西的来路。不知是怀疑自己收了不该收的东西,还是疑惑自己接触了什么人,比如徐家。楚天齐“哦”了一声:“那些东西都不是我买的,有几盒是雷鹏专门看你和我妈,其余的东西都是两个同事送的。那两个同事一直生活、工作在*,好像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家。” “这还差不多。”楚玉良也“哦”了一声,“否则就该招上廉政部门了。” “爸,你放心,你儿子绝不会犯那种错误的。”楚天齐说的非常认真。 楚玉良道:“我自己的儿子当然放心,就是对有些社会风气不放心。” 楚天齐试探着问:“爸,你挺识货呀?以前见识过?难道还享受过特供?” “特供?谁给赤脚医生特供?我自个特供还着不多。”楚玉良笑着说,“在电视上,我看过那些东西,有时候也爱看一些书。那两瓶酒上明确标着内部招待用酒,一看就知道了。” “是这么回事呀?我还以为你做过大人物呢。”楚天齐话里有话,“那天我回来的时候,你穿着一身立领山装,看着特精神,就跟特种部队出身的军人似的。”以前的时候就觉得父亲不同于一般乡村医生,后来在父亲受伤那次又发现了好多异常,尤其从徐老爷子那里知道父亲身份后,楚天齐越来越觉得父亲有一种军人气质,就跟自己特训期间的教官类似。 “我没发现。”楚玉良又道,“听你说,那两个后生家里有点势力。跟这样的人接触,必须多长个心眼,他们未必能代表自己,也未必能主宰自己的思想,往往都是以家族利益为重,都是大家长们说了算。” 楚天齐问:“爸,你这也是电视和书上看的?” “那还能从哪来?”反问过后,楚玉良换了话题,“你一直说找女朋友,找到没有?你可三十多了。你妈经常跟我叨叨这事,这回要不是赶上妞妞不离左右,肯定又得审问,你得抓紧呀。” 楚天齐回答:“没呢,找个合适的也不那么简单。刚去新单位工作,心思得多放在工作上。那又是大部委,不同于小县城,大部分人都有来头,我必须努力工作才行。再说了,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出去调研,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尤其前一阶段去山区,比咱们这儿都穷,条件也艰苦,连手机信号也没有,就是有女朋友也联系不上。” 楚玉良显然不认可儿子的托辞:“按你这么说,要是搞地质、考古工作,经常在野外,一去就好几个月,那还不成家了?你说的也对,找到合适的确实不容易,你们年轻人要求也高,什么性格、兴趣、价值观等等,反正比我们那时候复杂。现在条件好,要求高也正常,我们虽然着急你的婚事,不过也理解你的想法。别听你妈叨叨,该找什么样的人,完全由你自己做主。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自己也要相信。缘分来之不易,有时真是可遇不可求,只要是认准的人,两人感情又好,不要听别人干涉,包括对方父母。人们有时反对的理由也千奇百怪,甚至危言耸听,都不要管他,是你俩过日子,也不是跟他爸过。当然了,有时对方家人反对,也不是坏事,也是对你们感情的磨练。如果能够经受住好几年的考验,那就更值得珍惜,更不能错过,否则会终身遗憾的。” 父亲的话意有所指啊,这分明是对号入座,难道父亲已经知道了这几年的一些事情?父亲也完全赞同自己和宁俊琦结合?自己和宁俊琦真没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想到这里,楚天齐又不禁疑惑:以父亲和徐老爷子的关系,以父亲和徐家的情分,按说应该知道那些内情的。难道徐卫军的那份DNA鉴定真的没鬼? 听不到儿子回应,楚玉良又说了话:“明天就要走了,路上多小心。你是公家人,天南海北都要走,以后可能去的地方更远,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你要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用在为老百姓办实事上,也要用在未来的家庭上。至于我和你妈这儿,不用多惦记,甭操心,有礼瑞两口子呢,礼瑞媳妇是个好孩子,对我俩很孝顺。村里也有人问,以后去不去跟你一生活。我告诉他们,我就愿意住在农村,不习惯城市生活;尤其像首都那里更不去,人多车多,雾霾也严重,哪有咱们村里山青水秀空气好?” 楚天齐忙道:“爸,那你俩也不能老在这吧?我一直在外面工作,你俩到身边也方便照顾,尤其你俩越来越老了……” “老了怕什么?礼瑞离的这么近。再说了,村里这么多老年人,有的孩子离的也挺远,有的根本没子女,不也照样生活?我和你妈也是老百姓,又不比别人多一块,有什么不行的?”说到这里,楚玉良笑了,“还说照顾我俩呢,先把媳妇娶上再说吧。还是那句话,只要认准的,就勇敢点,别听对方家长瞎说,这关系这那联系,这不行那不行,都是唬人的,根本就没有的事。” 父亲这话更直白了,楚天齐不禁心冲动,想要弄明白那件事,于是追问道:“爸,你是说我和……” “时候不早了,睡吧。”楚玉良打断儿子的话,扭到另一边,“我是瞌睡了。”随即便发出了鼾声。 哪能那么快睡着?父亲分明是装的。看来有些事情父亲不愿说,或是不想从他口说出。一定是后者,徐老爷子可是说过,父亲组织性、纪律性超强。但父亲却又有意识的对一些事情进行了提醒,只不过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父亲今天在和自己打哑谜。 想到这里,楚天齐暗自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其实爷俩都在打哑谜。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务必带回天齐 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响,楚天齐从睡梦醒来。看着窗帘上渗进的微弱光亮,再辨识一下声音,楚天齐知道,天亮了,母亲在生火做饭。转头看去,父亲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只有空背窝堆在一边。 伸了个大懒腰,依旧感觉身上有些乏累,但楚天齐还是坐身,穿着衣服。今天要去*,晚的话,可能会误了班车。 来以后,楚天齐直接洗漱,然后去了外屋。 “来啦?还能再睡会儿。”楚礼娟抬头,看着弟弟,“你和爸睡觉不早了。” 看到对方略带浮肿的眼皮,再听到对方的话,知道姐姐更没睡好。只是不知姐姐是因为什么,是否真因为妞妞的话而想到了什么。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说了一会儿,吵的你们也没睡好。” “大舅。”东屋门帘一挑,妞妞跳了出来,“你和姥爷老说话,我也没睡好。” “净瞎说,那小呼打的就跟咱家大花猫似的,还说没睡好。”楚礼娟笑着点指女儿。 妞妞“嘿嘿”一声,又抓上了楚天齐的胳膊:“我早点儿,再陪大舅多待会,半年多没见,可想大舅了。” “妞妞就跟小大人似的,可会说了。”尤春梅笑着,从东屋走了出来。 经过尤春梅母女俩一阵忙活,早饭做好了,全家人团团围坐在桌旁。 刚吃完饭,正准备与家人告辞。雷鹏和要武、“二狗子”苟富生三人适时到了,专门接楚天齐到县城去坐车。本来想着这次回来多些和父母在一的时间,也不愿打扰别人休息,便不让雷鹏和人说,看来他们还是知道了。 来在车上,辞别家人。在汽车缓缓启动时,母亲又哭了,父亲眼里似乎也有泪花。看到这些,楚天齐也不禁鼻子发酸,心潮伏。 在把姐姐母女俩顺路送回村后,越野车拐上了去县城的公路。 刚才在离开姐姐家时,楚天齐发现姐姐像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到县城后,自是难拂朋友的心意,和大家吃过午饭后,才坐上了去往*市的汽车。这个时间段没有过往的火车。 汽车刚从车站出发,楚天齐便收到一条短信:天齐,几点的车,什么时候到?在哪下车? 看了看时间,楚天齐回复了对方。 刚才短信是宁俊琦发的,今天已经发了好几次,还打了一次电话,问出发的相关信息。在这几天当,楚天齐也每天都能接到她的短信。他知道,俊琦肯定天天想着自己,其实自己也惦记着她,尤其今天见她的心情更为迫切。 假期没有结束,楚天齐便要赶回首都,就是为了和宁俊琦见面。 本来放假前,宁俊琦就表示,要在假期和他一回老家,看望大叔、大娘。楚天齐心一直有疑虑,觉着不方便,也担心令事情复杂,就婉言推脱。可宁俊琦很执拗,非要跟着,他只好承诺早返两天,在首都见面,宁俊琦这才同意。要是早点听到父亲昨晚的话,楚天齐可能就会同意与她同行了。 心情急迫,便感觉时间过的很慢。楚天齐干脆靠在椅背上,假寐来。随着班车来回摇摆,再加之昨晚睡眠较少,时间不长,他便睡着了。 …… 小觉睡的还挺香,除了途两次迷糊着看看时间外,等楚天齐再次醒来的时候,班车已经进了首都主城区。 揉了揉眼睛,在脸上搓了几下,让自己清醒一些,楚天齐把目光投到了外面,以便在约定的地点及时下车。他发现,太阳已经落山,天光也在渐渐的暗下去。 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楚天齐注意到,很快就到了,便再次和司机说了下车的意愿。 班车刚拐过路口,楚天齐就注意到,在右前方便道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宁俊琦,正在打量着过往的客车。 客车停下,楚天齐走下车去,宁俊琦快步奔了过来。 看着微红的脸庞,看着风吹动的长发,看着差点绊倒的身形,楚天齐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可能是出乎意料,也可能是太激动。在微停一下之后,宁俊琦声音沙哑的喊了声“天齐”,也张开双臂,飞扑过来。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忽然,宁俊琦身子一栽歪,猛然前扑而去。依奔跑的速度,依扑倒的姿势,如果要是摔到地上,肯定要磕个鼻青脸肿,没准还会磕的流血,就是碰伤鼻梁骨都有可能。 就是自己摔倒,也不能让心爱的人在面前倒下。楚天齐猛的下蹲,双臂前伸,身子向前弹出。 意识到危险,也看清了便道上的小细砂砾,宁俊琦“啊”的惊呼了一声,闭上眼睛,脸上也已露出了痛苦表情。一瞬间过去,她忽然感觉到异样,脸颊上柔柔的,并没有灼通的感觉,身子似乎也被托住,还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她缓缓睁开眼睛,不由得又“啊”了一声,她的脸颊竟然和另一个脸颊轻轻贴在一。及至想明白,又露出了娇羞的甜蜜笑容,闭上眼睛,向着那张脸庞又贴了贴。 “美女,先站来好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 宁俊琦睁开双眼,用脚找到地面,和那张脸庞分开。她这才注意到,对方摆着一个奇怪的造型,双腿呈劈叉状,双臂前伸上举。 “俊琦,没摔到吧?”楚天齐缓缓收缩着双腿距离,关心道。 “啊,你,你坏。”宁俊琦脸色大红,在对方手臂上轻拧了一下。 “我怎……”话到半截,楚天齐也不禁脸上一红,原来自己双手还托在她的胸前呢。赶忙收回双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情况特殊。” “情况特殊?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宁俊琦“剜”了对方一眼,转过身去。 楚天齐向前一步,揽上对方肩膀:“俊琦,我不是故意的。” “你好坏。”发出蚊子般的细语后,宁俊琦抓住了肩头那只手,靠在了对方胸前。 “咻”、“嘀嘀”,口哨声、汽笛声相继响。 转头看去,一辆汽车正从身旁驶过,车上两个年轻人露出嘻笑的神情。 “管得着吗?”楚天齐说着,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而且由单手变成了双手。 “天齐,你真好。”宁俊琦仰头,看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庞。 楚天齐笑着说:“一会说坏,一会又说好,我到底是好是坏?” “讨厌,你坏,你坏,讨厌。”宁俊琦娇羞着,在对方怀连连摇头。 “那我就坏了。”说着话,楚天齐把脸又贴了上去。 宁俊琦没有躲避,而是慢慢闭上眼睛,任凭胡子茬扎到脸颊上。她柔柔的说:“以前的天齐又回来了,你还是你。” “你一直都是可爱的俊琦。”楚天齐的声音也很温柔 “天齐,你知道吗?我天天都在想你,想我们在一的日子。八年多了呀,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宁俊琦抽泣来。 楚天齐轻轻擦拭着对方脸颊上的泪珠:“俊琦,不哭,这不是八年已经过来了吗?” “你知道吗?近这四年,我是咬着牙硬*挺的,有时甚至都觉得挺不过来了。可是一想到你那痛苦的神情,想到你的坚守,想到咱俩的点点滴滴,我就是咬碎牙根也要挺着,挺着,终于挺到了今天。”说到这里,宁俊琦破涕为笑,“天齐,我发现你回家前后变化很大,这是为什么呀?” “我呀……”楚天齐拉着长音,在对方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然后才道,“保密。” “讨厌,讨厌。你说不说?”宁俊琦掐上了对方的胳膊。 “松开,松开,我说,我说。”楚天齐脸上做出痛苦状。 “真的?”宁俊琦道,“不许耍滑头。” 楚天齐举右手:“我保证。” “好。”宁俊琦松开对方,“说吧。” “我刚才的话没说完,我是说我保证……”说到这里,楚天齐猛的拿开双臂,向前跑去,边跑边道,“我保证不说。” “好啊,你耍我?”宁俊琦追了上去,“要让逮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 晚上八点多,楚天齐住所。 宁俊琦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坐在旁边沙发上:“天齐,吃的怎么样?” 楚天齐抬右手,把对方揽在怀:“以前只知道俊琦上得厅堂,原来还下得厨房,真是难得的复合型人才。” “讨厌,你又取笑我。”宁俊琦撒着娇,把头深深埋在大男孩怀里。然后又轻声道,“天齐,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爸爸也想见你。” “这个吗……”楚天齐故意卖了关子,“好像还缺一个程序。” “什么程序?”宁俊琦抬头,脸上很是庄重。 “这个程序就是……”说着话,楚天齐缓缓把头垂下。 “你这个坏蛋。”宁俊琦娇斥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再次仰脸庞。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红着脸,睁开眼睛,宁俊琦伸出胳膊,拿茶几上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琦琦,赶快回家,务必带回天齐。”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把盲流轰出去 看到楚天齐的手势,宁俊琦忙道:“老舅,你自己找他吧,我没……” “我打电话他总不接,这小子估计又在跟徐家怄气吧。他已经来*,实在不行我去他住处去找。”说到这里,对方语气一转,“你下午早早就出去了,不是去等他?” 宁俊琦做了个鬼脸,又对着手机道:“老舅,到底什么事?要不我找找他。” “是……你就告诉他,咱家有人要见他,务必把他带回来。”对方声音很郑重,“记住,我找他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讲。明白吗?任何人。” 宁俊琦含糊的“哦”了一声。 “如果没找到他,或是他不愿意跟你回,你都必须要及时告诉我。听清楚了吗?”对方叮嘱着。 宁俊琦“嗯”道:“我知道了。” 手机里立即没了声响。 放下手机,宁俊琦看着楚天齐:“老舅来的电话,你都听到了吧?” 楚天齐点点头,沉吟来。 刚才进屋时,为了不让人打扰,楚天齐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觉得,反正现在是假期,而且以自己的身份职务,单位即使有什么突发特殊情况,应该也不会找到自己。手机已经静音,而且还放在包里,这才是没接到徐卫华电话的原因。 徐卫华为什么要找自己?还要求俊琦保密,难道有什么事? “天齐,你觉得是谁找你?”宁俊琦又问了话。 “只有老爷子。”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我觉得也应该是外公。外公醒了?那为什么老舅没告诉我?带你回去的事,为什么还不让我和任何人说?”宁俊琦又不禁疑问。 楚天齐眉头微皱:“必定有缘故。” “那你去吗?”宁俊琦追问着。 “去。”楚天齐脸上带着笑容,“要是不去的话,你老舅直接找上门来,外甥女就成撒谎大王了。” 宁俊琦脸上露出欣喜,接着又微微拧眉,显见心很是疑惑,可能也有所不安。 两人立刻身,简单收拾一番,到了楼下。 “叮铃铃”,手机铃声又。 看到来电显示,宁俊琦说了声“我爸”,按下接听键:“爸,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响李卫民的声音:“琦琦,见到天齐了吧,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俩见见面。” 宁俊琦含糊的“啊”了一声:“见到了,我还没问这事呢。” “趁现在放假,他要是不忙的话,你俩就回来一趟,我在家里等着。他早点来,我也好和他父母早见面。”手机里传来笑声,“我得把我闺女嫁……你老舅打电话进来,先不说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宁俊琦收手机,脸上微红:“我爸问你什么时候去?” “你老爸是不着急嫁闺女了?”楚天齐脸上一片嬉皮神情。 “你以为我嫁不出去?”宁俊琦故意脸上一绷,“你就给个痛快话。” 楚天齐一笑:“应对完当前的事,连夜去,怎么样?只要不打扰老泰山休息就行。” “不打扰。”宁俊琦脸上忽现难为情,“不害臊,谁是你老泰山?” “嘿嘿,尊称。”说着,楚天齐向着路边一辆出租,招了招手。 宁俊琦忽然道:“对了,正和老爸通话,老舅电话也打进去了。” 楚天齐疑惑的“哦”了一声:“看来有大事呀。” 出租车适时停在身边,车窗摇下,传来司机声音:“去哪?” 二人不再谈论,立刻上出租,说了目的地。 “好咧!”司机应对一声,出租车向前冲去。 …… 这个时间点堵车,行驶大概有一个小时,出租车才停在了那个巷口。 付过车费,二人下车,很自然的携手而行。 转进巷子,楚天齐心情有些复杂。 自七月三十一日晚到徐家,被徐卫军用DNA亲权鉴定证明非徐家人,并被徐卫军赶出来后,楚天齐就再未来过徐家,也没到过这条巷子。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他都会不由得驻足或侧目看过来,但每次又都没有踏进巷子一步。看到这条巷子,就会让他想到伤心之事,想到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羞辱,但却又不由得牵挂那个院子,牵挂那里的一个老人。在梦里的时候,他还曾多次梦到老人家,梦到老人慈爱的目光和温暖的话语。 刚才在听到徐卫华言说徐家有人找自己时,楚天齐就想到了徐老爷子。对于徐家的人,他就只认识老爷子、徐卫华、徐卫军;如果是徐卫华找,完全不用这种方式;如果是那个女人找自己,徐卫华应该不会为其传话。 老爷子找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不来。老爷子因长期昏迷,可能并不清楚一些事情,或这间有什么隐情,但毕竟把自己当做大孙子,对自己非常慈爱,最码在上次昏迷前是这样。那么面对老爷子的见面要求,为了给老爷子一份亲情,即使这份亲情并没有真正血缘维系,自己也应该来。另外,楚天齐也确实牵挂老爷子,也想趁着老爷子苏醒,把一些事情讲说清楚,如果能真正解开一些谜团更好。 离宅门越来越近,楚天齐心情又不禁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他不愿见到一个人。当然他并非怕对方,但却也不想再遭受对方羞辱,更不想让俊琦因此难堪、难受,那样对俊琦更是伤害。只希望千万别见到那个女人,但可能吗?好像每次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一直都在。真不知女人一直住在这里,还是正巧赶上了? “啊,天齐,你攥疼我了。”宁俊琦轻呼了一声。 “哦。”楚天齐赶忙松开右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宁俊琦又拉上了那只手,“你是不是紧张?” “有点。”楚天齐轻声道,“跟公主回王府,不紧张才怪?” “老是戏弄人家。”宁俊琦轻声娇斥着,把脸靠到了那条胳膊上。 “咚咚咚”,心跳再次加速,那个宅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来在近前,宁俊琦在门上轻轻按了一下。 院门“吱扭”一声打开,一身戎装的士兵出现在门口。看到宁俊琦,年轻士兵敬礼道:“您回来啦。” 宁俊琦冲着对方一笑,跨进门去:“回来啦,你辛苦。” 士兵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投到高挑大男孩身上。 “他来过,来过好几次了,和我老舅来的。”说着,宁俊琦一扯楚天齐。 “他……二……”年轻士兵说话支吾。 “今天是我老舅请他来的,也是我请的,不行吗?”宁俊琦“哼”道,“我二姨无权干涉。”宁俊琦拉着楚天齐,向前就走。 “可……”士兵轻叹一声,没再说话,而是及时闭上了屋门。 第一次步行走进这里,楚天齐还是感觉不同。虽然不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院子里出现哨兵,本就很不一般,尤其那种无形的戒备,难免让人产生紧张的压抑。他也曾步行从这里出院,只是那时心情极其不好,反而没有注意感知这些。 手心里有小手动了两下,手心被轻轻挠到。楚天齐转头看去,宁俊琦正眨动着水汪汪眼睛,向自己做着俏皮神情。他便也挤挤眼睛,轻轻攥了攥对方小手。 经过一段步行,两人到了一个空地处,就是第一次和徐卫华来下车的地方,这里光线又亮了一些,楚天齐下意识的松开了右手。 “休想跑。”宁俊琦调皮一笑,再次牵上对方。 楚天齐象征性抽了抽手,但并未奏效,便也作罢。 牵着对方,宁俊琦上了台阶,走进廊道,奔着老爷子房间而去。 “琦琦。”一个声音响了来。 随着宁俊琦转过身去,楚天齐看到,在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倚屋门而立,正是自己不愿见到的那个女人——徐卫军。 “二姨。”称呼了一声,宁俊琦转身就走。 “站住,身为大家闺秀,要注意自己言行举止,绝不能干出有伤风化的事。”徐卫军又说了话,“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回家还拉拉扯扯。” 宁俊琦再次转身,“哼”道:“现在是二十一纪,不是封建王朝,我也不是什么闺秀,而是现代青年,牵个手怎么啦?” “琦琦,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清楚吧?我刚才可一直给你留着面子的,你竟然还……好吧,那我就再提醒下。”徐卫军语带讥讽,“在首都街头就搂搂抱抱,啃啃咬咬,这哪是高贵家族女孩,分明是社会盲流做法,也太说不过去,太丢徐家人的面子了吧?” “你……跟踪我?”宁俊琦很惊异。 楚天齐也不禁疑惑。 徐卫军非常不屑:“我可没那闲心,还怕污了我的眼睛。”然后话题一转,“我一直和你强调,徐家不是一般人家,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来,你怎么就是不听?” “你少含沙射影,是老……”说到这里,宁俊琦打住话头,拉楚天齐就走。 “来人。”徐卫军厉喝一声。 “到。”两名精壮小伙冲进廊道。 徐卫军一指前方高个年轻人:“把那个盲流轰出去。”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放肆,我还没死 两精壮小伙立刻奉命向楚天齐逼去。 楚天齐注意到,这两个小伙很是面生,一个国字脸,一个长方脸,来了几次都没理会。但二人都双眼精亮,显见有些身手。 “出去。”国字脸小伙说了话。 “凭什么?”楚天齐反问。 “我们是奉命行事。”国字脸声音很冷,“请李小姐让开。” “不。”宁俊琦伸开双臂,护在楚天齐身前。 国字脸很是迟疑:“李小姐你……” “先把她控制了。”徐卫军手指宁俊琦。 “你敢?”楚天齐沉声道。然后看着宁俊琦,“你先退后,以免误伤。” 迟疑一下,宁俊琦点点头:“嗯。不用手下留情,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说着,退到了后边。 “上。”国字脸向同伴示意着。 长方脸没有言声,而是默契的和同伴一出手。 看出两人掌风猛烈,楚天齐没有直接接招,而是身子一跃,从二人头顶掠过,落到地上。 那二人岂是易于之辈?立即转身,再次双双挥掌。 这次楚天齐没有故技重施,而是向后退去。 国字脸、长方脸频频出掌,楚天齐则连连后退。 看到傻大个子毫无还手之力,除卫军嘴角挂上冷笑。心道:据听说有两下子,那得分跟谁比,今天遇到高手,简直狗屁不是。 楚天齐退来退去,已经退到廊道进门处。 徐卫军笑意更浓,却突然收笑容,意识到危险,赶忙跃至屋内。就在她进屋瞬间,果见傻大个到了门外,暗道一声“侥幸”,“咣当”关上屋门。 此时,国字脸、长方脸身处廊道进门处,不但双掌齐挥,而且每人还踢出了一脚。二人都面现得意之色,心道:小子,看你怎么躲?当然二人也还比较欣赏对方,以两人联手,刚才大个子能够躲开,已经实属不易。 就在二人心思闪动之机,不可思异的事情发生了。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不见了对方身影,便急忙回身,可身后根本没有那小子。这时,忽觉一股大力袭向踢出的右腿,身子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国字脸、长方脸双双*飞出廊道,跌落在院。二人脸上一红,腾身而,扑上前去。 还未碰到对方,只见对方双手一挥,大力扑面而来,二人不进反退,“蹬蹬蹬”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还上吗?”楚天齐站在廊道进门处,面带轻笑。 “不上……”国字脸猛的跃,后半句脱口而出,“不可能。” 长方脸稍慢半怕,随后而至。 “得罪了。”楚天齐依旧双掌齐挥。 “呜”,国字脸、长方脸身子腾,带着风声,飞出去十多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好。”在旁观战的宁俊琦大喊一声。 “再来吗?”楚天齐冲着二人招了招手。 来什么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国字脸、长方脸已经意识到,这已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根本就不是仅仅摔倒这么简单。而且对方已经有些火,这次摔的远,又摔的重,就是明证。再说了,对方可是李小姐带回的人,都是徐家自家事,徐家又是老爷子说了算,外人还掺和什么?于是二人没有说话,也干脆没有身。 其实不止国字脸、长方脸是这样的心思,在廊道另外屋子里的几名精壮小伙也是这么想,也就没有冲出来。 见二人很识趣,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轻笑,转身走向廊道等候的宁俊琦。 宁俊琦竖右手大拇指:“天齐,你真棒。” 楚天齐微微一笑:“一般一般,界第三。” “就喜欢你这份傲视群雄的自信。”牵对方,宁俊琦向前走去。 宁、楚二人相携着,到了徐老爷子门口,听了听动静,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空如也,沙发上也根本没有老爷子。 示意了一下,宁俊琦拉着楚天齐,来到另一个屋子门口。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正面摆着一张大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正是老爷子徐大壮。徐大壮双目紧闭、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根本不像是昏迷,就跟睡着了一样。 看到老爷子,楚天齐不禁眼圈一热,哑声道:“老爷子,您经历过无数凶险的血雨腥风考验,是何等英雄,现在竟然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晚辈真心希望您,快点醒来吧。” 宁俊琦直接趴到床边,早已声音呜咽:“外公,这都睡多少天了,怎么还睡着?睁开眼睛看看,琦琦来看你了,还有……还有他。”说到这里,宁俊琦转头看向楚天齐,“怎么不称呼‘外公’?‘老爷子’、‘老爷子’,叫的太生分。” “我……我们……”楚天齐支吾了几声,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宁俊琦接着泣说:“外公,我可想你了,白天想,做梦也想,就盼着你早点醒来,我们……” 忽然,一个呼喊声响了来:“琦琦,琦琦。” 宁俊琦抬模糊的泪眼:“外公,外公,你在喊我?” 床上的徐大壮还是闭眼躺着,嘴唇根本就没动。 “琦琦,出来,怎么这么犯骚?你可是大家闺……”喊声还在继续。 楚天齐轻声示意着:“是外边。” “外边?二姨也太过分,太欺负人了,我去跟他理论。”宁俊琦站来,气乎乎的抬腿就走。 楚天齐伸手一拦:“俊琦,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大声吵嚷。老爷子可是在这儿躺着,虽然昏睡着,可我们晚辈也不能吵了他老人家清静。” 宁俊琦“嗯”了一声:“你说的对,可她也……” “这样,我们先出去,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还不依不饶,那我就离开,省得她吵闹不休。”楚天齐道。 “那也好。”宁俊琦点点头,忽又道,“对了,是老舅让你务必回来的,你走了的话,我怎么回复老舅?” “一会儿实在不行,可以电话联系一下,简单说明情况。”楚天齐说,“我当时以为是老爷子要见我,现在老爷子根本没醒来,你老舅也不在,看来是我理会错了。” 宁俊琦道:“也只能那样,我跟你一走。” “也好,省得到时她给你气受。”楚天齐表示赞同。 不再说话,宁俊琦牵着楚天齐走出卧室。 屋门一开,喊嚷声大了好多。 楚天齐赶忙关上屋门,和宁俊琦一到了客厅。 客厅门开了一条缝,徐卫军吵嚷声清晰传进屋子:“琦琦,琦琦,太放肆了,怎么这么不听话?里边可是你外公休息的地方,你怎么把社会上人都带进去了?要是你外公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李卫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丫头?” 宁俊琦急道:“二姨,你说话怎……” 徐卫军厉声打断:“我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外甥女。哎,大姐死的早呀,大姐……” “你不要出口伤人,有什么冲着我来。”楚天齐接了话。 “琦琦,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我不和盲流无赖对话。”徐卫军的话很冲。 楚天齐沉声道:“人本无贵贱之分,是有些人太自以为是了。你也不用指桑骂槐、恶语伤人,我离开这里,总行了吧?” “离开?好啊。”徐卫军声音很高,“可是你伤了这里的人,不能就这么走吧?” “那要怎样?”楚天齐反问。 忽然,“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进屋子。 “怎样?”“咣当”一声,屋门大开,徐卫军走进屋子,她身后跟着一众精壮小伙。 楚天齐目光一扫,看到一共进来十个精壮年轻人,这十人没有刚才过招的二人。 “你在徐家撒野,打伤了人,哪能说走就走?那样徐家的颜面何存?”徐卫军轻蔑一笑,“两条路,第一条,你到那两位伤者面前赔礼道歉,口骂着自己‘混帐王八蛋’,再交十万费用治病,并发誓永不踏入徐家,也不要勾搭徐家的女人。怎么样?” “不可能。我既没这笔钱,也不会被讹诈,嘴也没那么贱。”楚天齐声音很冷,“第二条呢?” “既然你没钱,又不愿说话,那这第二条对你来说,就简单多了。”说到这里,徐卫军脸上露出讥笑,“只要你跪到地上,冲我磕三个响头,立刻就能走人。这条不错吧?” 楚天齐摇了摇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母先人,我不会向任何邪恶屈膝。让开。” “哈,说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到时可别吓的尿裤子。”徐卫军冲着两旁一使眼色,“上。” 立刻有四名精壮年轻人向前走去。 “等等。”楚天齐伸手一拦,“这里是老爷子房间,老爷子还在里边休息。要想动手的话,咱们到外边。” 徐卫军接了话:“想耍花招逃跑,痴心妄想。” 正这时,两名卫兵跑步来到门口。 徐卫军立刻向卫兵命令:“他对首长图谋不轨,马上进入战备状态。” “是。”卫兵答应一声,伸手去取短枪。 “放肆,我还没死。”一个声音忽然响。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亲权鉴定非做不可 卫兵马上停止动作,那几名精壮小伙也驻足不前。 徐卫军神情惊愕。 楚天齐、宁俊琦则面现惊喜。 “扶我出去。”声音再次响,威严无比,“撤去警戒。” “外公。”宁俊琦哭喊着,拉楚天齐,向里屋跑去。 向着身边众人一挥手,徐卫军声音很低:“先撤到廊道外。” “是。”答了一声,卫兵和其他年轻人一同撤去。 徐卫军咬了咬牙,快步跑向老爷子卧室。 徐大壮已经睁开眼睛,正目光慈爱的扫视着床前两个年轻人。 “爸,我扶你坐轮椅。”徐卫军马上扑到床前。 眼慈爱瞬间消失,继而换成冷竣,徐大壮沉声道:“不必了。” 徐卫军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说:“爸,你不是要出去吗?我……” 根本不理女儿,徐卫军把头转向楚天齐:“大孙子,你抱爷爷出去。” 楚天齐一愕,弯下腰去。 “等等。”徐卫军马上出手阻拦,“爸,这可不行,我要为你的安全着想。” “一边去。”冷声斥过女儿,徐卫军转头,抬胳膊,声音柔和,“来。” 徐卫军悻悻身,顺势瞪了宁、楚二人一眼。 再次大哈着腰,把老爷子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接着双臂伸出,放到对方后背和腿弯处,然后轻轻直腰,楚天齐托抱了老爷子。 抱老爷子瞬间,楚天齐忽觉全身暖流涌动,和对方亲近无间,分明是血脉相通之感。 “大孙子,不会抱不动爷爷吧?”徐大壮笑着说。 自己胳膊肌肉仅是微微一动,老爷子就感知到了,楚天齐不禁佩服这个已经卧床好几年,也多次长时间昏迷的老人。他微微一笑:“不会的。”迈开稳步,向外走去。 跟在身后的两个女性心情各异。宁俊琦既欣喜,又温暖,还有一丝焦急。徐卫军则气呼呼直喘粗气,眼神满是阴冷和不甘。 “坐长沙发,你和琦琦也坐那。”徐大壮示意着。 把老爷子轻轻放到沙发上,待对方拿走脖上双手,楚天齐才慢慢抽回手臂,挨着老爷子坐下。 宁俊琦也早已坐到了外公另一侧。 左右看了看,徐大壮满面笑容:“好好,琦琦更漂亮,大孙子也更帅了,你俩……” 徐卫军急忙抢了话:“爸,有件事你还记得吗?” 徐大壮一皱眉:“你抢什么话?没大没小的。对了,刚才那么多人,乍乍呼呼的,都哪去了?” “都撤走了。”徐卫军又补充了一句,“不信你让人去看,廊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可告诉你,对于一会儿我们说的话,不该听的人一个字也不能听去。”徐大壮声音很冷,“否则按违反军纪处理。” “爸,我知道轻重。”说到这里,徐卫军又追问了刚才的话题,“有件事你还记得吗?” 徐大壮漫不经心的说:“什么事?” “就是,就是那份DNA亲权鉴定书。”徐卫军赔着小心说,“最近这次昏迷之前看过的。” “什么意思?”徐大壮反问。 “爸,鉴定书写的明明白白。”说着,徐卫军从衣兜拿出折叠纸张,打开递过去,指着上面一段字。 “来,我看看。”徐大壮显得饶有兴趣,接过纸张端详来,断断续续的念叨着,“遵照孟德尔遗传定律,联合应用可进行亲权鉴定,其累计非父排除率为0.999999998。这拗口的,什么意思?” 徐卫军忙道:“意思就是说,大哥和这小子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更谈不上父子亲情了。他肯定是个骗子,与人合伙骗你老人家。” 徐大壮“哦”了一声:“是吗?难道我老糊涂了,就那么好骗?” “爸,你英明的很,怎么会糊涂?不过你毕竟睡的多,醒的少,好多事你只见到一小部分,对整个过程并不了解,骗子就是这么骗你的。”徐卫军干脆蹲在父亲面前,“骗子固然狡猾,不过没有家贼也引不上来外客。” “是呀,里应外合防不胜防。”徐大壮既似自言自语,也像说给周围人听。停了一下,他又看着徐卫军,“对了,这个报告是怎么做的,拿什么东西能做?” 徐卫军略一沉吟,说:“当时是拿这小子的血痕,还有大哥用过的牙刷提取物做样本。” “天齐会配合你们提取血痕?”徐大壮眉头微皱,显得很疑惑,“好像在我上次晕倒前,你们翻腾过这件事,不过我早忘了,你再详细说说。” “这……这,就是我让朋友帮忙,弄了点他体……检时抽的血。”徐卫军有些支吾。 “听你的意思,你们是偷弄的,这算盗窃吗?哪有那么巧?你准备要用血,他就体检?分明你是早有预谋了。”徐大壮话满是讥诮,“看来你还具备做间谍的天分。” 徐卫军面现尴尬:“爸,虽然这方式有点那个。不过做大事就不能拘于小节,何况这还是揭露骗局,更是为了保证我们徐家的血统纯正。只要所做事情正义,用些非常手段也很正常。你是老地下工作者,肯定能理解。” 正这时,屋门一响,徐卫华走进屋子,进门就说:“爸,外面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徐大壮眼射出精光:“卫军,怎么回事?” “我,我担心有突发状况,就让人撤出了廊道,还留在进门处。”徐卫军眼神躲闪,“我马上让他们撤走。”说着站身,快步离去。 听着离去的皮鞋声,徐大壮目光投向儿子:“怎么样?” “一切顺利。”徐卫华回了四个字。 听着父子二人对话,想到徐卫华对父亲醒来并不惊奇,楚天齐意识到:老爷子刚才看似睡着,实则大有蹊跷啊。 “咔咔咔”,踩着急促的声响,徐卫军又返了回来。进门就说:“爸,亲权鉴定报告写的清清楚楚,他根本不是你孙子,你可不要让他骗了,赶紧让他走。” 徐大壮一瞪眼:“等等,着什么急?”然后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你这报告到底准不准?就是我对你的样本来源不太踏实,你大哥牙刷可有些年了,还能行?” 徐卫军说的很肯定:“爸,我这份报告可是首都最权威机构做的,绝对准。这小子的血样那是千真万确,大哥牙刷上附着的口腔沾膜也满足取样条件。” 徐大壮笑着说:“这玩意挺有意思,咱们可不可以再做一次?” 徐卫军忙道:“爸,怎么做?大哥牙刷已经损坏,不具备再做鉴定的条件,我早已扔掉,大哥也没有其他能做鉴定的东西了。” “有啊,我有你大哥的头发。”徐大壮说到这里,冲着儿子一招手,“卫华,把我那个小铜盒拿来。” “好的。”徐卫华答应一声,去了父亲卧室。不一会儿,捧着一个黄红色小金属盒出来了。 徐卫军又说了话:“爸,我听专业人士说,用头发做鉴定,必须是带毛囊的,剪下来的可不行。” 徐大壮没有说话,而是从衣服内里翻出一个用细绳串着的钥匙,用钥匙打开盒上小锁,掀盒盖,里面露出一个黄布扎口的小袋子。松开袋上松紧口,一撮黑色毛发露了出来。 看到毛发瞬间,徐大壮眼圈一红:“卫国,儿呀。”然后转向女儿,“你看看,上面有毛囊没?” 徐卫军凑上前去,看了看,伸手去摸。 迅速拿开小袋,徐大壮喝斥道:“不能用手接触,那样会破坏样本检测条件。” 讪讪抽回手,徐卫军很是疑惑:“爸,你确定这是大哥的头发,怎么没听你说?还怎么会有毛囊?” “哎,最后和卫国分开的时候,情形非常危险,他说要给我留点念想,情急之下,就从头上薅下了这撮头发。当时头皮都是血眼,一想到这我就……”徐大壮眼现出泪花,停了下来。 “哎。”虚情假义的叹了口气,徐卫军再出质疑,“虽然又是盒子,又是口袋的,但这头发毕竟三十多年了。我听专业人士讲,这么长时间的东西,恐怕本身性质早变了,根本不具备采样条件。” 徐大壮跟着回应:“我也听说,头发放置时间长,可能会检测不到,只要能检测到,就不会改变本身DNA特性。” “爸,你这是听谁说的,是这么回事吗?”徐卫军盯问。 徐大壮答非所问:“三十年前牙刷都符合采样条件,本人头发就不符合了?” 徐卫军一时语结,但还不死心,想了想又说:“爸,你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有人也知道这个小盒位置,不敢保里面东西没被掉包呀。” “二姐,你什么意思?”徐卫华接了话。 徐卫军“嗤笑”着:“没什么意思。” 看着徐卫军的一系列表演,楚天齐意识到,这个女人八成是做手脚了。那么自己可能就是…… 想到这里,楚天齐看向宁俊琦,对方目光也正投过来,她发现对方眼满是迷茫的复杂神情。 “你想阻止吗?亲权鉴定必须重做。”徐大壮瞪视着女儿。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成套亲缘鉴定 “爸,并不是我要阻止亲权鉴定,只是这撮头发做为样本的特性是否存在,有无变异,保存期间被调换没有?毕竟三十多年了,又有诸多不确定因素,让人不得不对这撮头发产生质疑。”徐卫军依旧坚持着。 徐大壮看着女儿,缓缓的说:“看来你是不准备对这撮头发信任了。那咱们就做个成套亲缘鉴定,怎么样?” “什么是成套亲缘鉴定?”徐卫军追问。 徐大壮道:“成套亲缘鉴定是我自己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头发照样进行亲权鉴定,同时我、你、卫华都和天齐做鉴定比对,我们之间也互相鉴定比对。” “啊?”徐卫军吃惊不小,随即提出一系列疑问,“我们凭什么和他做比对?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就凭我们徐家的身份,竟然去医院做这个,岂不让人耻笑?这一定会成为对手攻击的借口,决不可行。还有……” 徐大壮摆摆手,打断女儿:“你找任何理由阻止,都是徒劳的,你刚才质疑的问题都不存在。隔代亲缘关系鉴定,已经开展多年,亲子鉴定只是其一个分项,只要是有亲缘关系都可以鉴定,这有充足的科学依据,也经受住了多年的鉴定验证。祖孙、叔侄、姑侄都可以鉴定比对,就是曾祖与曾孙也可以,只不过检测方法略有不同。祖孙、叔侄同为男性,属父系鉴定,也就是Y染色体鉴定,姑侄要通过检测常染色体和X染色体来做。 你担心去医院会让人耻笑,对徐家名声有损,会成为对手攻击的理由,这个担心很有必要,也的确可能存在。不过,我有办法解决,那就是在自己家做,就在这间屋子的旁边房间做,知情人仅限于有限的家里人。这样就不存在你说的问题了,除非参与的人故意泄露。 至于你说凭什么和天齐比对,这更不值得一驳,除非你对自己的亲缘不自信,除非你要把自己排除在徐家之外。我的女儿,你对爸爸的回答满意吗?你还有什么阻挠的理由?” 静了很大一会儿,徐卫军才说:“爸,我对这些不在行,无从判定您说的这些,也奇怪您这些知识的来源。另外,您说在咱家做,那是需要专业设备的和专业人员的,并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这样吧,我马上找信得过的人去弄设备,再让可信的人来为我们做鉴定,行吗?” 徐大壮微微一笑:“卫军,不劳你费心了,设备和人员马上就到。” 正这时,一声“报告”响。 “进来。”徐大壮道。 屋门一开,一个精壮男子走进屋子,正是徐大壮的警卫长,也是其贴身侍卫陈忠新。陈忠新径直来在徐大壮近前,敬礼:“首长,按您吩咐,全部秘密妥善办理,设备和人员已经到了西侧房间。” “好,按程序进行。”徐大壮挥了挥手。 “是。”再敬一礼,陈忠新出了房间。 徐大壮看看众人,说:“一会儿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提取我们的鉴定样本,现在我们先统一一下口径,对我们的样本用字母编号。卫军,你对这事意见最大,那你就确定一下编号顺序。” “好吧。”徐卫军长嘘了口气,“那就……”话到半截,她马上打住,然后拿旁边的纸笔,写下了A、B、C、D、E五个字母,并分别对应上人名,递给了父亲。 “来,都看看。”徐大壮招了招手。 众人都围上前去,看了自己和他人分别对应的字母。 “琦琦,这个由你保管。”徐大壮示意着。 宁俊琦接过纸张,看过上面内容后,轻轻折叠来。 不多时,陈忠新带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女子走进房间。女子照样向徐大壮敬礼,也喊“首长”。 楚天齐注意到,这名女子也有功夫在身,应该也是特种军人。 让徐大壮坐到轮椅上,在陈忠新和年女子引领下,一众人等出了这间屋子,去往专门抽取样本的房间,当然那撮头发也被带上了。 刚才还喧嚣的屋子,一下子静下来。唯一留在房间的宁俊琦,内心顿觉孤寂,看着茶几上那张折叠来的纸张,心情也复杂不已。 从本心来讲,宁俊琦非常希望天齐是徐家人,那样二姨就不能以“外人”这个理由排斥,更不能以此为借口对他羞辱。而且经过这么多次的反复,天齐肯定也希望有一个清晰的身份,他的希望也就是自己的心愿。 可是,宁俊琦又非常怕天齐是徐家人,那样两人就成了表兄妹。无论从伦理层面,还是从科学遗传角度,表兄妹都是不能结为夫妻的。即使抛开《婚姻法》,也暂不考虑道德因素,宁俊琦自己就不能接受嫁给表哥这样的事情。何况《婚姻法》怎能抛开?又岂能不考虑道德因素? 到底天齐是不是徐家人?到底要不要天齐是徐家人?到底我俩能不能结合?到底……老天爷,请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吧。你有这样的方案吗?宁俊琦一时六神无主,双手合什,在心念了佛。 …… 过了很大一会儿,屋门响动,才把宁俊琦从暗自念佛拉回了现实。 楚天齐推着徐大壮在前,徐卫军、徐卫华紧随其后,一行四人进了房间。 徐大壮再次被楚天齐抱下轮椅,放到沙发上。其余众人也纷纷坐了下来。 看了看时间,徐大壮说:“现在是十一点多,结果得凌晨四点多出来,谁要是瞌睡的话,可以休息,但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哪个人瞌睡?众人都没有提出休息的要求。 “既然没人去睡,那咱们就随便聊聊,怎么样?”说着话,徐大壮转向宁俊琦,“琦琦,刚才我们都去抽取样本了,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有什么感想呀?” 本来暂时挥去了想法,现在被外公这么一提,宁俊琦又不禁心潮难平。支吾道:“没什么感想?只希望能有个准确的结果,只希望结果快点出来。” “是吗?我怎么听着你心跳的那么厉害?”徐大壮脸上堆满笑容,“琦琦撒谎了。内心恐怕完全不是这么平静吧?” “外公。”宁俊琦脸色羞红,撒了声娇,眼晶莹闪现。 “哈哈哈……”徐大壮大笑来。 但其他人却笑不出声。 正这时,屋门一响,李卫民走进屋子。 看到屋里的楚天齐,他就是一楞,但也仅是一瞬间。随即便对着徐大壮说:“爸,您醒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可睡不,也该醒了。”徐大壮一笑,“坐下吧。我正逗你宝贝闺女呢。” 转头看了看,李卫民坐到沙发上,坐到了楚天齐身边。然后问道:“爸,卫华说您让我赶来,有重要事情?” 徐大壮点头:“是有重要的事。上次我昏迷前,卫军拿来了一份鉴定报告,说是卫国和天齐的,报告上面鉴定结果显示,卫国和天齐没有亲缘关系。我就认定这个大孙子了,就坚持要重做一下,正好我这里保存着卫国的一撮头发,正好做为鉴定样本。卫军对这个三十多年前的头发有异议,担心影响鉴定结果的科学性、严谨性。我就又建议,做成套亲缘鉴定,除了卫国和天齐外,我、卫军、卫华也参与鉴定。” “成套亲缘鉴定?”李卫民有些疑惑,也有些惊奇,便左右看了看。 “卫民,你对亲缘鉴定不熟悉吧,那我就给你讲一讲。亲缘关系鉴定就是利用DNA……”徐大壮饶有兴致的,给大女婿普及了科学知识。 别人都已听过,而李卫民却是第一次,听得很是津津有味,还不时虚心提问,俨然一副学子模样。 对于女婿的这种态度,徐大壮很是满意,夸赞道:“卫民不错,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当了大官,但这学习态度依旧端正,精神可嘉。” 一声“报告”忽然响。 “进来。”徐大壮说话间,目光投向屋门处。 屋门推开,陈忠新走了进来:“首长,他来了。” “快让他进来。”徐大壮语气很急。 “首长。”浑厚的声音响,一个男人走进屋子,“啪”敬了个军礼。 “雄飞。” “雄飞?” “爸?” “大叔?” 几个声音相继发出,李卫民、楚天齐、宁俊琦全站了身,徐大壮想站却没站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远在柳林堡的父亲楚玉良。楚玉良再次喊了声“首长”,快步走到沙发旁,蹲下*身来,扶住了试图身的徐大壮。 徐大壮眼泪光莹莹,抬颤抖的右手,扶着楚玉良肩头:“雄飞,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直惦记着你呀。” “我也一直想着首长,想要再见到首长。”楚玉良也动了感情,声音嘶哑,泪花闪现,“首长,您瘦了。” “你也瘦了,额头的伤疤怎么回事?头上也有?对了,听说你左脚成了伤脚?”徐大壮目光在对方身上移动,眼满是急切。 楚玉良眼圈发红,没有当众脱鞋,而是转移了话题:“首长,今天人够多的。” “是呀,今天在做成套亲缘鉴定。”说到这里,徐大壮脸上露出尴尬,还有着浓浓的惭愧。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血浓于水的至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屋内众人大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五个小时的等待,不亚如五年一样漫长,这还是徐大壮不时普及专业知识,不时找出话头,否则肯定过的更慢。 钟表的时针已经到了四点,但屋门还没有被推开,也没有响“报告”声。 刚才还谈笑自如的徐大壮,已经没了声响,屋内众人全都心情紧张,眼睛死死盯着门口,也不时快速看向钟表方向。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四点十一分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声“报告”。 “进来。”徐大壮的声音也少了一些平静。 “吱扭”一声,屋门轻轻推开,陈忠新在前,年女子在后,径直走向间沙发。 众人目光随着年女人移动,随着她手那个档案袋移动。 来在沙发前,陈忠新闪向一旁,让出了空位。 年女子双手前伸,递过了档案袋:“首长。” 缓缓抬右手,徐大壮接过了袋子。 “首长,我们先去了。”陈忠新说了话。 徐大壮目光盯在档案袋上,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陈忠新和年女子出了房间,轻轻关上屋门。 把档案袋放到茶几上,徐大壮一手按着袋子,一手捏上一角,准备去撕封口。右手正准备用力,他又停下来,左右看看,然后示意:“卫民,你来开,来读上面内容。” “我?好。”答应一声,李卫民转到茶几前,俯下腰身,拿了档案袋。刚才李卫民一直站着,从楚玉良进屋后不久就站着。因为楚玉良自进屋后,除了刚开始蹲在徐大壮面前,之后便一直站在其沙发侧面。 众人目光又都投到了李卫民身上,眼睛盯着那个咖色的档案袋。 李卫民左手拿着袋子,右手抓住袋口小条硬纸,轻轻向右拉去。 “刺啦”袋口掀一条窄缝,随即缝隙越来越大。 楚天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目光投到那条缝隙处,紧紧盯着,眼睛就像要直接钻进袋子似的。 档案袋封口已经撕开,李卫民右手探进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纸张。然后一页一页的向后翻去,只至翻至最后一页才停了下来。 干咳两声,李卫民宣读来:“分析说明,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孩子样本的全部遗传基因必定来源于其亲生父母。综上十五个STR基因座检验结果分析,E样本能够提供给A样本、C样本、D样本必须的等位基因,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鉴定意见,E样本与A、C、D样本存在亲生血缘关系,从遗传学角度已经得到科学合理的确信。” 听到这里,徐卫军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点头。 楚天齐刚才一直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母,此时不禁微微皱眉,随即便展开,然后又面露疑惑。 李卫民声音还在继续:“B样本与A、C、D、E都存在亲缘关系。” 此时,楚天齐面露喜色,脸上充满期待。 “不可能。”徐卫军提出了疑义。 李卫民被打断。 “少插嘴。”徐大壮厉声喝斥。 停了一下,李卫民继续读着:“分析说明,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孩子样本的全部遗传基因必定来源于其亲生父母。综上十五个STR基因座检验结果分析,D样本能够提供给B样本必须的等位基因,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鉴定意见,D样本与B样本存在亲生血缘关系,从遗传学角度已经得到科学合理的确信。” 听完此段内容,楚天齐心一松,不觉泪光闪现。 “不可能,不可能。”在李卫民读纸上内容的时候,徐卫军一直连连摇头,嘴里喃喃着。 “琦琦,把纸上内容读出来,一字不差、准确的读出来。”徐大壮声如洪钟。 “是。”答应一声,宁俊琦展开纸张,读着上面内容,“A徐卫华,B楚天齐,C徐卫军,D徐卫国,E徐大壮。” “不可能,不可能,B和其他样本怎能有血缘?D和E怎会是亲子关系?”徐卫军喃喃着,然后忽然站来,大声嚷着,“姓楚的怎能是大哥儿子?绝对不可能。” 没人理会徐卫军的嚷喊,大家现在已经心情各异,五味杂陈。 看看四周没人理自己,徐卫军又坐下来,继续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刷”,眼泪夺眶而出,楚天齐哭了。经过这诸多的波折,终于能够证明自己的身,自己真是徐家人,真是徐卫国的儿子,徐大壮真是自己的亲爷爷。 李卫民此时也已明白,楚天齐真是大舅哥的儿子,和自己女儿是表兄妹,他们不可能想至此……目光投到了女儿脸上。 此时,宁俊琦已经泪流满面。这泪水一半是甜,一半是苦,一半是为天齐哥高兴,一半又是为自己和天齐伤心。渐渐的,他已品不出眼泪的甜涩,只是任由其默默的流淌。 徐卫华则是满脸轻松,多了一丝欣慰神情,面带慈爱的看着那个和大哥极其相像的帅气小伙子。 老爷子徐大壮眼迷蒙一片,下巴不停的微微抖动,显见非常激动,好像身上也在颤抖。 楚玉良面色平静,这个结果早在其意料之,但也难免落寞神色。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把楚天齐当做自己亲儿子,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亲。在很多年,他没有徐家的消息,他认定儿子就是自己的了。只是近几年,他却心境复杂来,既希望父子相认、祖孙相认,可也不舍失去这个儿子。担心了多日,这一天终于来了,儿子终于被证明了徐姓血统。 我不能有私心,儿子本来就是徐家人,带大这个孩子是应该的,这就是我的义务。楚玉良尽量宽慰着自己,来接受这个现实,但内心还是不免隐隐难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徐卫军机械的喃喃着,忽然猛的身,从李卫民手夺过纸张,快速浏览着。然后连连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眼看到茶几上的另一张纸,徐卫军向前一步,抢到手,双眼在两张纸上来回移动,嘴里依旧重复着那两个短语。 忽然,徐卫军停止喃喃,眼睛盯在父亲身上。然后向前扑去:“爸,你怎么啦?你又要犯病,又要晕倒了。” 众人的思绪都被这一声打断了,都向沙发心围去。 “一边去,我没事。”徐大壮大喊一声。 众人都被这底气十足的声音镇住,收住了脚步。 徐大壮手指女儿:“徐卫军,你是不是特盼我犯病,特盼我晕倒,特想让我长睡不?” 看到父亲怒目圆睁,徐卫军也不再喃喃,急忙道:“爸,你怎么这么说?我特盼着你好来,特盼着你精精神神的。” 徐大壮“哼”道:“你就是不盼我死,担心我这个靠山没了。除此之外,不盼我好。” “爸,你怎么这么说你女儿?我舍弃夫妻厮守,远离孩子,不分白天黑夜床前守护。我图的什么,不就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吗?儿女尽孝,天经地义,我不期望你的表扬,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女儿,不能给女儿泼脏水吧?呜……”说到此处,徐卫军委屈的哭了来。 徐大壮“嗤笑”一声:“我的好女儿,你扪心自问,你长期住在这儿,真是为了纯粹尽孝?人都有私心,圣人也不能免俗,可也得把握个分寸吧?我就这么一个亲孙子,你怎么就容不下他呢?为什么要三番两次赶他走,为什么多次羞辱他?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我的面子,你恐怕早已多次挨揍了。” “爸,你是打算将女儿冤枉到底呀。那时不是还不确定他的身份吗?现在社会上的人这么复杂,为达目的那是不择手段,难保没有坏人混进来。我这是为咱家考虑,更是为您老人家的安全考虑。”徐卫军一边哭泣,一边做着辩解。 “不择手段?对,就是不择手段。你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竟然炮制出一份所谓的亲权鉴定报告,以此来陷害你的亲侄儿,也想来蒙蔽你这个久病不的老父亲。你怎能恨得下心?”停了一下,徐大壮目光更加冷凌,“说,那份报告是怎么来的?你在其做了什么鬼?都有什么人知道内幕?” “爸,我没告诉任何人,那个鉴定一直是秘密匿名进行的。”徐卫军努力狡辩着,“我并没蒙蔽你,更不去害他。那个牙刷的确是大哥的,为了念想,我才留到现在。可能是年代太久,受到了空气、杂物等的影响。哎呀,没准他那份血痕有误,当时是别人交给我的。对,一定的,一定是那个娘们随便弄点血。可恶的东西,为了应付我,竟然用出这么下三烂的手段,差点害得我们亲人分离,真是……” 徐大壮打断对方:“这么编来编去,累不累?你不累啊,反正我是听的累了。你那点心眼,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必再这么骗下去了。”停了一下,徐大壮语气和缓,语重心长的说,“卫军啊,我们和天齐那是至亲,是真正血浓于水的至亲骨肉。”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往事不堪回首 这次徐卫军没有争辩,也没有插话,就那样低着头,不时摆*弄一下衣角,仿佛做错事的小学生静听老师批评一样。 看到徐卫军这个做派,楚天齐觉得很恶心,但也在内心警醒自己:必须谨防这个女人。为达目的,她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数落了一通,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女儿没有顶嘴的缘故,徐大壮停了下来。轻叹一声,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滑过,最后落到楚玉良身上:“雄飞,多亏了你呀,否则我的大孙子早没命了。你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救的他?” 楚玉良立正回答:“首长,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记不太清,就不提了。” “你肯定记得,只是你不愿揭开那个伤疤,担心惹我伤神,也不愿令我难堪。没事,我已经看开了,有些事既已发生,便不可挽回,只能面对现实了。”徐大壮说着,向对方招了招手,“你坐下,听我开个头。” “首长,我习惯了。”楚玉良依旧身板挺直。 “雄飞,你可能习惯了,可我却已经不习惯。”徐大壮“哈哈”一笑,“在位子上的时候,你这个警卫人员寸步不离,卫民这个秘书也是不离左右,我觉得还习惯。可自从退下来以后,便更喜欢自由,身边如果不时站着人,反而不舒服,你俩快坐下,这是命令。” 听到“命令”二字,楚玉良才坐下,李卫民也跟着坐到沙发上。 在爷爷刚才的“哈哈”大笑,楚天齐听到的是苍凉,显然笑声是装出来的。 环视屋内众人,徐大壮轻叹一声,讲说来:“哎,三十四年前,卫国大学毕业……” 在徐大壮讲说了事情因后,楚玉良接上了后面的话:“卫国离家出走后……” 通过徐大壮引言和楚玉良的叙述,当年一些情景被还原出来,真可谓往事不堪回首。 …… 三十四年前,徐卫国大学毕业了。 父亲徐大壮想让儿子从政,毕竟家长子理应接过这个衣钵;而徐卫国却非要搞艺术,说什么要张扬个性;为此爷俩经常争吵,有时吵的特凶。 有一天,爷俩又说了这事,没几句就大吵来。 那时徐大壮正因被整而心烦,现在儿子又顶撞自己,顿时火气更甚,便厉声道:“你要不听老子的,就滚出这个家。” 徐卫国年轻气盛,直接回了句:“滚就滚,我早受够了封建家长制。” 不但不说软话,还针锋相对,徐大壮哪受得了?直接吼道:“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好。人们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父亲的,肌体是母亲的,那我就把头发还给你。”说着,徐卫国抓住一绺头发,使劲一扯。头发没扯下来,倒疼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看到儿子的做派,徐大壮气乐了:“好啊,好啊,跟老子玩了这一套。我倒要看看,你能否下得了手?要不要老子帮你?” 被父亲如此一激,徐卫国再次抓上一绺头发,这次抓的较少。然后右手使劲,“啊”了一声,那绺头发已经到了手。他猛的掷掉头发,转身而去。 看到儿子头皮渗出的点点血丝,徐大壮吃惊不小,也有些后悔。但徐大壮强势惯了,岂能在儿子面前服软?便忍着心头的痛楚,任由儿子离去。 出外公干的楚雄飞归来,听说此事后,急忙去追,可哪里还有徐卫国的人影?汽车站、火车站也没找到。而首长却又让他去执行公务,分明就是怄气。 时间过去了一周多,儿子还没回来,也未从战友那里传来有关儿子的消息,徐大壮着了急,意识到儿子可能真的走远了,后悔不迭。 看出首长心思,楚雄飞便到徐卫国同学、朋友处去找,对方都说没见到徐卫国,也没有关于徐卫国的任何消息。 没多久,徐大壮的处境越来越不妙,根本没有大张旗鼓去找儿子的条件了,但他对儿子的思念却日甚一日。 在楚雄飞被要求限期离开身边的时候,徐大壮委托这个曾经的贴身警卫,务必要找到大儿子,请大儿子原谅,多保重。并让楚雄飞带去一把长命锁,说是给儿子的念想。 楚雄飞领命后,根据以前的个别信息片断,踏上了寻人之旅。如果是以前的时候,可以通过当地公安、户籍部门去找,而现在显然不行,楚雄飞只得悄悄去打听。 几个月下来,没找到徐卫国,却得到了首长被人带走、去向不明的消息,楚雄飞震惊不已,行动更加谨慎。 两年多过去了,楚雄飞走过了十多个省,尽挑那些山区、农村去找。他以前听徐卫国讲过,想到农村采风,而且依现在的情形,徐卫国显然也不适合待在农村。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西缍省的一个小山村里,楚雄飞见到了徐卫国。这个小山村只有九户人家,根本没有电,吃水也很困难。此时的徐卫国完全变了一个人,少了艺术家的那种风采,却多了流浪艺人的邋遢,而徐卫国却说这才是真正的体验生活。 听楚雄飞转述了父亲的意思后,徐卫国收下了长命锁,叹息一声“哎”,便没了下。 此时,一个女孩回来了,怀里抱着孩子。女孩很清秀,也很整洁,小孩长的特像徐卫国。 徐卫国告诉楚雄飞,女孩是自己的妻子,名叫苗灵,是大学时的同学,和自己一样热爱艺术,喜欢亲近自然。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小名叫“葫芦娃”,大名还没。 现在显然不便让徐卫国回去,而且徐卫国也不准备回去。但楚雄飞还是留下来,准备帮着徐氏父子缓和关系。 对于楚雄飞的不请自留,徐卫国既没反对,也未表示欢迎。 就这样,楚雄飞住了一个星期,整个劝说工作没什么色,他准备第二天离去。 当天下午,楚雄飞到了集市上,给徐卫国一家去买一些吃用的东西。当他返回村里时,发现了异常,只见一处民房里火光冲天,便急忙赶了过去。 民房外面站着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跺脚喊:“出来,出来。” 一边奔跑,楚天齐一边注意着着火的民房。 只见“忽”的一下,一个东西抛了出来。东西掉到地上,是一个小男孩。 一个妇女马上抱男孩,呼唤着:“儿呀,儿呀。” 其他众人则继续跺脚大喊:“出来,出来。” 来在近前,楚雄飞正要询问,就听“轰隆”一声,民房倒塌,废墟似乎发出了两声闷哼。 “灵姑娘”、“小徐”,人们呼喊着,发出了哭声。 听到人们的喊声,楚雄飞才意识到出事了。 灭火、救人,一通忙活下来,废墟挖出两个人,正是徐卫国和苗灵。两人面色灰黑,早没了呼吸。 “哇”,一声啼哭传来。 楚雄飞一怔,马上转身跑去,奔进高处那间民房。小屋子里,“葫芦娃”仰躺在悬空的简易摇篮里,正哭的响亮。 一个小孩子得救了,而另一个小孩却因此失去父母,不得不说是一种残酷。 埋葬徐卫国夫妇后,在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除了那把长命锁和五十块钱外,楚雄飞发现了一封信,徐卫国写给父亲徐大壮的信。虽然信里没有任何道歉字样,但那些家长里短的内容,分明是一种牵挂,至亲之间的牵挂。信里也提到了“葫芦娃”,就连“葫芦”所长位置都写的清清楚楚。 此时不但找不到首长,也不能去找,何况自己也成了首长的“帮凶”。于是楚雄飞离开小山村,把那封信寄给了首长的另一名警卫,带着“葫芦娃”远赴辽北山区,投奔了转业多年的战友高祥礼。 高祥礼的媳妇叫王娟,还有一个女儿,女儿比“葫芦娃”大一岁多,叫高礼娟。楚雄飞没讲“葫芦娃”的来历,老高夫妻也没问,但对楚雄飞和葫芦娃却非常好。 第二年夏天,小“葫芦娃”突然得了一种传染病,高烧四十多度,吃药也不管用。高祥礼便和王娟去采一种专治此病的草药,却不慎双双掉下山崖,失血过多去。而夫妇二人就是至死,手里依然各攥着几株那种草药,草药果然治好了“葫芦娃”的高烧。 正是从那时开始,受老高夫妇舍己救人精神感召,楚雄飞用以前仅有的一点医学知识做基础,找来书籍自学。后来慢慢能够行医,尤其能够识别好多种草药,并制作一些草药膏、药粉。 掩埋了高祥礼夫妇,楚雄飞到了茫茫草原。由于当时形式特紧,楚雄飞改名楚玉良,靠替人放牧养活两个孩子。看楚玉良勤恳能干,当地一户农家在病重之际,把女儿尤春梅嫁给了楚玉良,当年老农就病故了。 第二年,混乱局面彻底结束,楚雄飞的“罪名”不复存在,但老首长徐大壮却杳无音讯。 为了更方便打探首长的消息,楚玉良携全家,以赤脚医生身份,从大草原迁到了现址——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柳林堡村。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徐家救命恩人 随着楚玉良话音落下,屋里传出一阵悲声。有哭“爸”,有哭“哥”,也有哭“大舅”,还有哭“老高”的。 老头徐大壮最为悲痛,老泪横流,嘴唇翕动,牙齿“格格”作响,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首长。” “爸。” 楚玉良、李卫民离老爷子最近,急忙轻声呼唤,并来回轻抚着后背。 “儿呀,卫国,我的儿呀。”徐大壮喉咙里终于发出声音,一种近乎声带撕裂的响动。 感受到爷爷声音里的悲怆,楚天齐扑到近前,扶上老人膝盖,呜咽着:“爷爷、爸……” “儿呀,爸对不你……好孙子,我的儿。”徐大壮不时摩挲着孙子后背,已经泣不成声。 屋内所有人都哭了,都流了泪,一个比一个伤心,一个比一个痛苦,但每个人的痛苦却绝不相同。大多数人都是苦于失去亲人的痛,都是源于对那段岁月的感伤。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这个人哭的不是亲人的去,而是痛恨为何偏偏留下一个小崽子,为何没有半路死掉,为何有出现狗逮耗子。 看着众人哭做一团,李卫民抹了把眼泪,轻声劝解道:“爸,人死不能复生,您老还是节哀吧。” 徐大壮连连摇头:“儿呀,爸对不你,是爸害了你呀。要不是爸当初那么狠心,你就不会离家出走,就不会到那个小村子,又会救的哪门子的火?” “首长,事变幻莫测,就当时那种形势,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说的清呀。”轻轻拭着唇旁的涕泪,楚雄飞也宽慰老爷子来,“后来我也在想,当初卫国要是在您身边的话,很可能又会有别的危险,就他那种性格,能够看着您受罪而无动于衷吗?绝对不会的。” “爷爷,我爸说的对,事无常,且行且珍重吧。”楚天齐抬头,擦拭着老爷子脸颊上的泪珠。 楚玉良点头道:“是啊,首长,卫国虽然走了,还有‘葫芦娃’在呀,看到天齐,就是见着卫国了。卫国当年没给孩子大名,就是专门让您老给呀,他在那封信都写着呢。” “对,儿子想着我,还等着我给大孙子名呢,卫国惦记着他这个老爸。”许大壮脸上出现一丝欣慰,随即又摇摇头,“我没权利给孩子名,最有权利的是你呀,雄飞。是你给了他二次生命,是你把他养大成人,要是没有你的话,孩子早不在人了。雄飞,你受苦了,为了孩子,你付出的太多了。” 楚玉良忙道:“首长可别这么说,能为首长做些事,那是我求之不得的,能给首长的孙子当爸三十多年,我已经深感荣幸,现在我把孩子给您送回来了。”说着,站身,走向一边。 “等等,雄飞,你把鞋脱下来,让我看看。”徐大壮紧紧盯着对方的脚。 “不了,捂了一整天的脚,太臭。”楚玉良打着马虎眼。 “不,脱下来,难道你让我老头子亲自动手吗?”徐大壮语气很坚决。 “大叔,我给您脱。”说话间,宁俊琦已经走到近前,就要蹲下。 “不不,宁书记,宁姑娘。”楚玉良急忙闪避着。 楚天齐站身,走向楚玉良:“爸,我来给您脱,让爷爷看看。” “诶。”楚玉良点点头,缓缓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楚天齐来在近前,蹲下*身子,去解鞋带。 楚玉良猛的推开楚天齐的手:“不,不,这可使不得。”然后弯下腰,迅速解开鞋带,抽*出脚,去掉袜子。 “呃……”徐卫军干呕一声,捂着嘴,向门口跑去。 “徐卫军,你干什么?”徐大壮发出断喝。 徐卫军转回头,支吾着:“爸,我不是……就是……呃……”她真的呕吐出来,赶忙捂着嘴,做了个手势,跑出屋子。其实徐卫军之所以干呕,并非因为脚味,而是因为脚的形状。 楚玉良的这只脚,脚趾几乎没有,只有半段小指趾,根本不像一只脚。 看着这只脚,徐大壮道:“雄飞,怎么弄的?一开始从我那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以你的身手,一般人根本伤不到你的脚,一般危险也很难奈何你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以情形呀?” “也没什么,我真的忘了。”楚玉良摇摇头,穿着鞋袜。 徐大壮轻叹一声:“哎,雄飞,就是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你自己弄坏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一定是那次你看我,结果让那些家伙骗了,他们把你关了来。你为了能够出去照顾孩子,而自己采取的措施,我做那么多年隐密工作,知道这个。为了我们徐家,你真是……” 楚玉良抢了话:“首长,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其实像老高两口子,才是真正的无私奉献。” “老高、王娟,好人哪。”徐大壮长嘘一口气,“他们埋的准确位置还记得吗?应该让孩子去看看。” 楚玉良摇摇头:“找不到了,我后来专门去看过,那个地方的森林没了,坟堆也没了,山包也被削了好几个。” 徐大壮“哦”了一声:“你现在的女儿就是老高的孩子吧?老高两口子,为了我大孙子,双双献出生命,我们必须得报答人家。我听天齐说了,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还多次喊他俩的名字,说明你也记着人家的大恩,是替我老徐记着呢。你看我们能为她做点什么?比如帮助她点生意,比如让孩子到这儿来上学,要不他们一家都搬首都生活。” “我觉得还是看孩子自己意愿吧,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楚玉良道,“首长,您说呢?” 徐大壮缓缓点头:“也好,不过我们肯定得帮帮人家,她父母可是们孩子救命恩人呀。”然后话题一转,“卫国两口子埋的地方,还记着吧?” “也没了。”楚玉良道,“后来我去过,那里发生了地震,整个地形都变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不免失落,这个是他一直想问,而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以往的时候,虽然疑惑自己的身份,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还有亲生父母,但那时候总觉着遥远,也就没什么特殊感觉。今天亲耳听到见证人讲,亲生父母在心的形象立刻丰满、鲜活来。楚天齐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祭奠一下。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 “首长,孩子我已经给您送回来了,当年的一些事也已说清楚,我该回去了。”说着,楚玉良站身来。 徐大壮急忙招呼着:“雄飞,你不能走,这事还没说完呢。再说了,什么叫把孩子给我送回来了?没错,天齐是我徐家的孩子,可他也是你的孩子。卫国夫妇是他的生父母,而你这养父不但帮了卫国,还救了我孙子,把孙子抚养这么大。我没有尽到一点抚养责任,就一下子多了这么个大孙子,都是你的功劳呀。你是我老徐的大恩人,也是徐家的救命恩人,我要给你鞠躬。”说着,就准备站来。 “不不不。”楚玉良急的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使得,使得。你含辛茹苦把孩子抚养大,而我们徐家却对孩子身份怀疑,我对不大孙子,对不死去的儿子,最对不你雄飞。我要向你鞠躬,不只是感谢,也是表示歉意。”说到这里,徐大壮一招手,“卫华,替我谢过雄飞。” 徐卫华上前一步,深深鞠躬:“雄飞哥,谢谢,对不,请原谅。” 楚玉良赶忙双手相搀:“不敢当,不敢当。” 李卫民也走上前去,很是动情:“雄飞,同样都是首长的兵,你做的比我强多了。为了抚养天齐,为了徐家骨血,你真是付出太多了。” 徐大壮再次说了话,这次声音很高:“我现在要说一件事,雄飞抚养了天齐多年,两人情同父子,胜过父子。现在天齐亲生早已过,雄飞夫妻仍是天齐的父母,你雄飞就是我的儿,老徐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首长,我……”话到半截,楚玉良说不下去,他流泪哽咽了。 在来的路上,楚玉良就有所担心,尤其揭开天齐身份谜底的时候,他更担心。想到培养了三十多年,这么优秀的儿子,忽然不属于自己了,他就不由得失落。但他也深知,自己只是代为抚养,千万不要存非分之想。越是压制自己的情感,他反而心里越是难受,越是空落落的。现在首长讲出这样的话,就犹如春风一样,瞬间融化他心的积雪,焉能不暖流涌动? 看到对方落泪,徐大壮的眼泪出来了,楚天齐更是激动的泪流满面,有了爷爷的这些话,自己好做多了。 让他们三人这么一弄,徐卫华、李卫民都哭了,宁俊琦更是哭的稀里哗啦。其实她刚才已经哭的不像了样子,她在哭眼前的事,更是在为自己伤心,为自己和天齐的那段感情落泪。 抹掉眼泪,楚玉良问:“首长,您说还有事没说清楚,是什么事呀?” “这可是大事,终身大事。”说话间,徐卫华脸上阴转睛,目光在屋搜寻来,笑眯眯的盯着两个年轻人。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天生一对痴情人 听着老爷子的话,注意着老爷子的眼神,人们不禁狐疑来。 徐大壮笑咪*咪的招了招手:“天齐、琦琦,你俩过来。” 对望一眼,两个年轻人走向老爷子。 看着左右两个年轻人,徐大壮喜笑颜开,平伸双手:“来,把手给我。” 再次对望一眼,二人把手伸了出去。 徐大壮一手抓着孙子,一手握着外孙女,然后轻轻用力,把男孩的手放到了女孩手上。 “倏”,顿时一股电流传来,也传向对方。按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但此情此景此地,二人还是产生了这种奇异的感觉。 宁俊琦不禁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抽了抽手。 楚天齐也略显尴尬,手臂握的不实。 “扭扭捏捏做什么?”说着话,徐大壮双手微微用力,让年轻人的两只手结合的更紧密了一些。 看到老岳父的举动,李卫民眉头不禁微微皱。 注意到爸爸的行为,徐卫华面带愕然。 只有楚玉良,并无那二人的表情,反而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琦琦,握着你手的是谁呀?”徐大壮微笑的看着外孙女。 宁俊琦迟疑的说:“是,是天齐。” “怎么吞吞吐吐的?我是问你俩的关系。”徐大壮做着进一步说明。 “关……系?他,我……同事,亲戚。”宁俊琦给出了答案。 徐大壮笑意更浓:“外孙女真会打马虎眼,避重就轻水平不低。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听到此话,李卫民眉头更紧,但却没有说话。 停了一下,宁俊琦轻声道:“曾经是。” “你这孩子,跟外公说话也云山雾罩的,什么叫曾经是,难道你变心了?还是他变了?”徐大壮看看外孙女,又看看孙子。 “外公。”宁俊琦撒了声娇,眼泪流了出来。 徐大壮在二人手上轻轻拍着:“你俩现在还愿意做男女朋友吗?” “爸。” “爸。” 李卫民、徐卫华相继喊了一声。 “没问你俩,我问孩子呢。”徐大壮头也没抬,依旧看着两个年轻人,“说呀,要是不说实话,可别后悔。” 楚天齐支吾着:“我俩是亲戚。” 宁俊琦给出了补充:“姑表亲。” “就说你俩愿意不愿意,不要说别的。”说着,徐大壮再次拍了拍两人的手,“要是愿意的话,我支持你俩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宁俊琦顿时脸似红布。 楚天齐则尴尬更甚。 “爸,这怎么行?”屋门响动,一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徐卫军。 “怎么不行?”徐大壮反问着。 徐卫军面色焦急:“哎呀,他俩是什么关系?他是她表哥,她是她表妹。这要是放在旧社会,那时候人们愚昧,也没有专门的规定,人们还自以为亲上加亲。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不但法律不允许,还要保障优生优育,道德上也行不通,可不能犯糊涂呀。” “你的意思是我愚昧、老糊涂?”徐大壮追问着。 徐卫军加重了语气:“爸,你这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事情本身。要不你问姐夫,这事能行吗?” “卫民,你说。”徐大壮目光投向女婿。 “不行,这怎么行?”李卫民语气坚决。 徐大壮“哼”了一声:“怎么就不行?给出理由来。” “爸,事情明摆着,卫军刚才也说了,他俩是表兄妹,怎么能结婚?这是乱……章法的。”李卫民尽管着急,还是没有讲出那个词,而是用了另一个说法。 徐大壮没再理女婿,而是看向儿子:“卫华,你怎么看?” 徐卫华低着头,说:“爸,不妥,行不通。” 徐大壮目光转向一边:“雄飞,你怎么看?你的意见很重要。” 有徐大壮这么一提醒,李卫民、徐卫华、徐卫军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楚天齐、宁俊琦也不由得看向那里。 楚玉良面色如常,语气平静:“听首长的,我支持。”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尊重俩孩子意愿。” “这叫什么话?哪有……”看到父亲投来的目光,徐卫军及时打住了后面的话。 李卫民急道:“雄飞,这不是听话不听话的事,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按说在农村也知道婚姻法,也知道近亲不能结婚,你可不能跟着犯糊涂呀。” 徐大壮斥道:“屁话。别以为就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不是吹,就我和雄飞的脑筋,你们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爸,我承认,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爸,那得分什么事,这不是冲锋陷阵,也不是勇于敌后。” “爸,要相信科学,尊重法律。” 徐卫军、李卫民、徐卫华相继发声。 “自以为是,你们说那些理由我都知道,就是《婚姻法》第几条第几款我也门清的很。”说到这里,徐大壮语气一转,“可他们不是表兄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啊?” “已经证明天齐是徐家人了。” “怎么会这样?” 惊呼声再。 楚天齐、宁俊琦也不禁惊讶,但旋即面现喜色,却又疑惑不已。 感受着众人的惊异,徐大壮目光投向李卫民:“卫民,卫华让你带上拥军的体检报告,你带了没有?” “我,带了。”李卫民一愕,赶忙拿手包,取出一沓纸来。 “翻到血型那页,读出来。”徐大壮命令着。 遵照要求,李卫民打开纸张,读着上面的内容:“姓名,宁拥军,性别,女,血型,O,民族……” “停。”徐大壮做了个手势,然后又道,“卫华,去拿我那个小绿盒。” “诶。”徐卫华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卧室,不大一会,捧出一个绿盒,放到桌上。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绿铁盒,与父亲楚玉良那个军用铁盒形状一样。 徐大壮掀衣襟,腰间露出一串钥匙,他抓其一个,打开了铁盒。掀开铁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本,顺手交给儿子:“卫华,你读读第一页内容。” 徐卫华接过小本,翻到第一页,读了来:“学生证,徐血琦,血型,O……” 不等儿子说完,徐大壮插了话,这次是对女儿说的:“卫军,我是什么血型?” “你是……”只说出两个字,徐卫军便停下来,疑惑的看看父亲,再看看众人。 一声“报告”忽然响。 “进。”徐大壮说的很简洁。 陈忠新推门走进屋子,手里拿着两个档案袋:“首长,东西拿来了。” “给卫军。”徐大壮示意着。 把档案袋交给徐卫军,陈忠新退出了屋子。 徐大壮指了指档案袋:“卫军,你打开,这里面一份是你姐当年的抢救报告,一份是我的体检报告,你再读一下血型部分。” 还读什么读?不是成心要我难堪吗?暗自叹了口气,徐卫军分别打开两个袋子,一手拿着一份报告,读出上面内容:“徐大壮,血型AB,宁拥军,血型O。”读到这里,她又忙问,“爸,这是为什么?” 徐卫军提的问题,也是屋里好多人疑惑的。 徐大壮点头示意着:“雄飞,你来说吧。” “是。”应答一声后,楚玉良讲说来:“我跟随首长比较早,知道这件事……” 听着楚玉良的讲说,人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大壮有一个姓宁的战友,和徐大壮一样,也是军人,只不过不是做敌后工作,而是正规的野战军军官。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宁军官夫妇牺牲了,留下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儿,女孩叫宁雪琦。徐大壮收留了宁雪琦,给孩子改姓徐,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孩子没了父母,徐大壮就把孩子认做了女儿;二是这样就有了户口,才能有口粮。后来徐大壮被诬为间谍,为了不让孩子受牵连,徐大壮才又给其改回姓宁,名字也改成了很革命的宁拥军。所以,同一个人就有了三个不同的名字:宁雪琦、徐雪琦、宁拥军。 屋内众人全都恍然,但也不禁唏嘘,唏嘘这其的曲折。 “太好了,妈……”宁俊琦激动的哭了。如果放在以前,要是知道自己和外公没有血缘关系,宁俊琦指定伤心,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却高兴不已。 “琦琦,把我大孙子手都攥成红馒头了。”徐大壮逗弄了宁俊琦。 “啊?”宁俊琦这才意识到,一直抓着楚天齐的手呢。但她并没有松开,而是“嘻嘻”一笑,“外公,有了大孙子,也不能忘了外孙女呀。” 徐大壮“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来。但有一人却笑的很是尴尬,难受不已。 徐大壮收住笑声,说了话:“到现在为止,实际上好多事就都解释得通了。我是AB型血,大儿子也是AB型,二儿子、二女儿一个是A,一个是B,而我的大女儿却是O型。从遗传学来讲,拥军就不可能和我有血缘关系了。我已经知道,大孙子也是AB型,这就完全合理了。” 停了一下,徐大壮转向宁俊琦:“琦琦,这回知道名字来历了吧?” 宁俊琦点点头,眼圈红了:“嗯,纪念妈妈。” “你俩愿意谈恋爱、结婚吗?”徐大壮又提到了刚才的问题。 宁、楚四目相对,手臂握的更紧,向着老爷子重重点头:“愿意。” “天生一对痴情人。”徐大壮手捻胡须,幸福满脸,“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呜……”喜极而泣,宁俊琦搂住楚天齐,哭了来。 楚天齐也没有扭捏,而是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好了。” 看着两个孩子,李卫民禁不住泪光盈盈,转头看去,当年的战友也是满眼泪花。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中秋月圆 在讲说清楚诸多事情后,众人纷纷身,各自离去。 宁俊琦拉着楚天齐,径直到了一个温馨的小屋,这是专门供她使用的房间。 一进到屋子,宁俊琦便抱着对方,哭了来。哭的那叫一个响亮,哭的那叫一个痛快,只哭的双眼红肿,涕泪横流。 “俊琦,好了,好了,都成大花猫了。”楚天齐轻拍着怀里的人儿。 “不,我就要哭,就要哭。”宁俊琦头也不抬,在对方怀里拱着,“八年多了,八年多呀,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天齐,你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了,我也早盼着呢,都快折磨死我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忽又叹了口气:“哎,只是上衣惨了,直接变成了手绢,还是擦鼻涕手绢。” “噗嗤”笑着,宁俊琦抬头来:“咋啦,这就烦啦?烦也不行,反正你是跑不掉了,想也不要想。” 楚天齐点指对方,笑个不停:“还真成鼻涕妞了,鼻涕泡都出来了。” “讨厌。”娇嗔着,宁俊琦伸手去拿纸巾,忽又停住动作,说道,“你给我擦。” “好。”应答着,楚天齐拿过纸巾,放到对方小鼻子上,“就当是提前实习哄孩子。” “疼,你以为拧水龙头呢?”故意夸张了一句,然后宁俊琦语现娇羞,“那就好好实习实习,省得不会哄宝宝。” “你想要宝宝了吗?”楚天齐忽道。 “想……你想干什么?”宁俊琦下意识的挣扎着。 楚天齐“嘻嘻”一笑:“我想……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不能……不行,现在不行。”宁俊琦继续做着抵抗。 “怎么不行?在我家不必客气。”楚天齐嘴巴已经凑了上去。 “你,大流……”话到半截,变成了“呜呜”声,宁俊琦的嘴巴已经被对方双*唇封住了。 两人紧紧相拥,倒在床上,吻着彼此,谁都不愿意松开。 吻着吻着,宁俊琦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很快便泪流满面。 楚天齐依旧吻着对方,发出含糊的声音:“眼泪真涩。” “不,是甜的,幸福的眼泪怎么会涩?”宁俊琦的声音同样含糊。 “嗯”了一声,楚天齐吻的更投入了。 不知吻了多久,两人才分开。当然,期间并未发生跟要宝宝有关的事,两人衣衫一直都在身上,就是压了好多褶子,还有“鼻涕妞”生产的鼻涕、眼泪。 “哎呀,真重,压的人家都透不过气来。”宁俊琦脸色绯红,娇嗔着。 “你身子倒是轻,就是嘴劲太大,到现在我的嘴还发木呢。”说话间,楚天齐夸张的撅了嘴。 “你……讨厌,讨厌。”宁俊琦“嘤咛”一声,再次扎到对方怀里,小拳头轻捶着。 “打是情,骂是爱,摸摸脸蛋也不怀。”任由对方打着,楚天齐嘴上却不老实。 “刚回归大宅门,就学会了纨绔习气。”宁俊琦逗趣着,“以后还不定学的多花花呢。” “我花吗?你要真这么说,那我也学学,咱们真该有小孩了。”说着,楚天齐抬右手,伸向对方衣领。 “你耍流……有人。”宁俊琦忽道。 楚天齐触电一般,松开对方,坐了来,打量着四周。屋门关上,厚窗帘拉着,哪有人? “咯咯咯”,宁俊琦躺在床上,笑做一团。 “你骗我?”楚天齐转过身,准备去“惩罚”对方,忽又停下来,迅速下到地上,仰头四顾着。 “你干什么?”宁俊琦很是不解。 楚天齐没说话,而是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在屋子踱了来。他缓缓走着,一会儿掀掀窗帘,一会儿动动摆件,一会儿又移移相框。接着,又在衣服扣子上按了一下,沿着墙角,慢慢移动着。忙完这一通以后,长嘘了一口气。 看到对方的作法,宁俊琦用口形示意了一句话,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你怀疑有人监控? “我看了,目前没有,仪器也没测出来。”说着,楚天齐在刚才那只扣子上又按了一下,“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可是心存不善呀。” 宁俊琦道:“你是说二……你二姑是够坏的。” 楚天齐忙道:“那是你二姨。” 宁俊琦“嘻嘻”一笑:“你就别客气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你们可是至亲骨肉。我呀……只是外公养女的女儿,和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楚天齐点指对方:“可别泛酸了,我看你简直就是老爷子的眼睛珠子,还不满足?” “知道就好。记住别给我摆大少爷臭架子,本公主在外公心里是有位置的,二舅对我也好。就是你那个二姑让人厌。”说到这里,宁俊琦咬了咬牙。 楚天齐面色严肃:“说笑是说笑,真得防着那个人。虽然现在你屋里还没监控、监听,却不敢保以后没有,她那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宁俊琦点点头:“嗯,我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她表面上一直对我还不错,可那都是装的,那年她跟别人打电话骂我,我都记着呢。尤其今年,为了挤走你,竟然弄出了假鉴定,为了阻止咱俩结合,也是不遗余力的。” 楚天齐轻叹一声:“哎,她咋就这么坏?一家人至于吗?” “至于,在她看来非常至于。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随即宁俊琦给出答案,“因为她有个儿子,她想尽量多的占用徐家政治、经济资源,她担心你抢了她儿子的风头,更担心咱两家结合做大。” “我也基本想到了。好多人为了权力可是不择手段的,必须多加小心。我们还很嫩,还是多向老爷子学学吧,老爷子才叫老道。”楚天齐感慨不已。 “你是指今天这一场?”宁俊琦反问。 “不止今天这一场,而是整件事。”楚天齐坐到床上,尽量压低了声音,“再往前不敢说,最码上次晕倒的事是假的,是老爷子装的。他当时晕倒,就是为了想清楚这些事,就是为了布局今天这一场。你想啊,他一个老人家,现在基本不出大院,那些亲权鉴定知识是从哪来的?他以前肯定不会接触这些东西,一定是在这一段现学的,是在徐卫军搞出那份假鉴定报告后,让人找来的资料。再有就是,陈忠新搞来的设备和带来的检测人员,老叔通知你我回家,我爸……柳林堡我爸实时赶来。这些事肯定都是老爷子布置吩咐的,陈忠新、老叔都是奉命行*事,老爷子自己才是总指挥。” 宁俊琦点头:“嗯,外公……你爷爷可真是老狐……嘻嘻,真是够狡猾的。” 楚天齐一笑:“那是,也不看人家以前是干什么的,这对人家就是小儿科。” “哟,这就得瑟上啦?”宁俊琦撇了撇嘴。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一会的鉴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不会,你放心好了。”楚天齐说的很肯定,“刚才老爷子之所以让你和他做鉴定,只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再打马虎眼,拿咱俩的亲戚关系说事。其实从你妈妈血型,还有我爸讲的那些事,早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个鉴定本就在老爷子计划之,没让你和我们一做,这就是老爷子的高明之处。他当时担心万一有人搞鬼,或是弄混,也担心有人胡搅,这才一步分成了两步。” “我说你爷爷狡猾吧。”逗趣一句后,宁俊琦话题一转,“你说他们都在干什么?” “肯定没人睡大觉。”楚天齐说,“老叔和徐卫军,与陈忠新一,在奉命等着鉴定结果;老爷子肯定在和当年的警卫、秘书话旧,就是你爸和我爸也有说不完的话。” “不管了,爱咋咋的,我是瞌睡了。”说话间,宁俊琦打了个哈欠,“过来搂着我,我要睡觉。” “好,睡觉。”楚天齐躺下来,满脸嬉笑。 宁俊琦娇嗔一声:“不怀好意,不许占便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俊琦却已钻到了对方怀。 …… 圆月高悬,徐家大院喜气洋洋。 装修高雅但不奢华的大屋子里,徐家人团团围桌而坐,桌上一共坐了十口人。有徐卫华和媳妇、女儿,有徐卫军和儿子,有李卫民和女儿宁俊琦,有老爷子和楚玉良、楚天齐。 徐大壮端面前酒杯,桌上立刻没了杂音。他环视满桌诸人,然后说了话:“今天是个好日子,既是传统的秋佳节,更是我徐家的大喜日子。经过诸多波折,大孙子终于回了家,两个年轻人也……” 桌上众人都笑容满面,听着老爷子讲说喜事,大多数人也是真心欣喜,但也有个别人却是面笑心苦。 不管个别人怎样想,反正宁俊琦现在是欣喜万分。下午鉴定结果已经出来,自己和外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自己和天齐的结合自然就顺理成章,别人再别想拿这个理由阻拦了。 “干。”在徐大壮讲说结束后,众人纷纷举杯碰在一,然后一饮而尽。 在举杯共饮的间隙,楚天齐注意到,有几道目光射向自己,里面分明带着不友善的意味。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听大孙子的 秋晚宴结束,楚天齐被叫到老爷子房间,一同在场的,还有楚玉良、徐卫华和李卫民父女。 环顾众人一圈,徐大壮直接道:“后天你们都该上班了,明天雄飞也要回柳林堡,趁着今天这个时间,有几件事咱们议一议。先说第一件,那就是天齐的工作问题,不能总做调研员吧?现在没外人,也不用讲规矩,怎么想就怎么说。” “爸,我先说。”见到老爷子点头后,徐卫华继续道,“把天齐安排到发改委,是我和姐夫一商量的。之前天齐是副处,就任调研员后,正处级别自然就解决了。在部委尤其是发改委这种大部上班,能够开阔眼界,提高官场认知水平,从现在来看,他在这些方面成长特别明显。 在发改委上班,也能接触一些部、厅级领导,这些都是以后可以借助的力量,好多人更会再次成为直接上司或同事,提前有了接触基础。有了调研员这个正处岗位过度,到市、县里面直接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主官,要比在县里升的快。另外,从部委去市、县,也比跨省市调动简单。我们商量的就是,等你醒来,看你的意见,再决定天齐的去向。” 李卫民接着说:“天齐是从基层步,一步步奋斗到现在的,基层履历比较完善,但部委历练一直空白。这么安排丰富了他的履历,再加上两次特训,还有央党校、省党校学习,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履历非常全面的处级干部。当然,履历只代表一种经历,实绩才是最根本的。在这将近九年时间里,他所做出的工作业绩,在同级别官员还是很优秀的。只是由于他走仕途稍微晚了几年,前些年得到的助力也有限,否则现在成就应该不止这些。” “哈哈,听你的意思,对这个女婿挺推崇呀。”徐大壮适时调侃了自己的女婿加秘书。 “本来就是嘛,人家就是优秀。”宁俊琦插了话。 “这外孙女也帮了腔。”徐大壮又转向宁俊琦,“那你有什么想法,也谈谈。” 让外公这么一点名,宁俊琦还不好意思了:“我尊重他的选择,大力支持他的工作,但不会随便干涉。” “好家伙,父女俩一唱一和,琦琦还话里有话,天齐的后援团挺厉害的。”徐大壮笑着说,“我先声明一下,咱们大伙共同商讨,并不是干涉,也不是要左右天齐的选择,是为了多角度看问题,把事情考虑的更周到。” 宁俊琦“嘻嘻”一笑:“您太敏感了。” 说了声“鬼丫头”,徐大壮看向楚玉良:“雄飞,从你角度说说。” 楚玉良道:“首长,我一直住在乡下,以前在部队待的时间长,对官场并不熟悉,也不清楚里边的事。只能送给他几句话,堂堂正正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清清白白为官,兢兢业业为公。” 徐大壮笑着说:“雄飞,你这总结挺准确,挺全面的,不比李秘书水平差。” 楚天齐发现,爷爷挺随和,还挺幽默,可能是人老了,也不在其位吧。当年若是这种性情,爸爸可能也不会离家出走。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如果爷爷当年便这么温和,那么就不是徐大壮,就不是枪林弹雨、白色恐怖任由穿行的开国功臣了,爸爸自然也就不会遗传上那样的性格了。 徐大壮看向了孙子:“天齐,我们议的都是你的事,主要还得听你自己意见,你说说吧。” 刚才正在走神,听到爷爷点名,楚天齐赶忙收拢心神,略一沉吟,说道:“我走仕途纯是偶然,当时的理由有些偏激,只想着要当官,却没想着能当多大的官,想也是胡想。等着到乡里以后,接触上了那些具体工作,与农民打交道很多,更深的理解了他们的不易,就想着应该为他们做些事。其实这些年走过来,我就是奉行着那句俗话,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买红薯。 从去年九月份开始,我就去了央党校,一直到今年二月份毕业,期间包括特训的三个月。特训的三个月,我接受了特种军事训练,掌握了众多极端环境下的生存与战斗能力,自身的体能素质有了全方位提升。在央党校的三个月学习,收获更大,政治素养、理论水平都有了提高,站位高了一些,格局也宽了不少。 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就去发改委工作,到现在已经七个月。在这段日子里,见识了部委工作的特点,学习了部委工作的技巧,接触了一些部、厅领导,眼界有所开阔,也参与了一些具体调研工作。只是这种时短时续的调研工作,我很不适应,也有些腻了,很想到下面去做些具体工作。 一直都是农民子弟,忽然就有了个功臣后代的身份,我还很不习惯,更没有以这个身份考虑问题,所以我前面说的,也主要是从自身常规发展来讲。我觉得以我的性格和履历看,更适合做具体务实工作,这也能更大限度发挥我的优势和特点。” 徐大壮道:“我也看出来了,你就不是纯粹坐办公室的性格,那你想去哪?具体说说。” 楚天齐回答:“具体的部门和地点没有,我还是想到县里去。” “其实市里也可以考虑,以你现在的级别,去基层的话,也可以高挂半格。”徐卫华提出建议。 李卫民道:“县级市市委书记也是一个选项。” 楚天齐说:“高挂半格的虚职,太清闲了,我待不住。党委工作务虚多一些,我也没有相关经验,不如县长做的实际工作,常务也行。 “发改委正处级调研员,去做常务副县长,这怎么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犯错误了。”徐卫华马上反对。 “虽然书记、县长都是正处,可是份量却不一样。尤其在晋升的时候,县长升副厅的话,都必须要经过县委书记这一步。”李卫华也讲出不同意见,“你也表示没有党委工作经验,那就更应该补上这一课。” 楚天齐道:“可我也没有县里全面主政阅历,常务经历也没有,也应该补课呀。” “正像姐夫说的,正处升副厅,县委书记几乎是必经的一步,处级局长直接升的都少。你知道吗,县长升书记这一步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至少需要两年,你这是舍近求远。”徐卫华做着进一步解读,“一个靠山不大的人,想从县长升县委书记都很难,要是从调研员直接就任的话,难度更大。趁着咱们有这种资源便利,你就应该把这过渡的一步省了。” 楚天齐有不同认识:“那要是依着家族能量强行高就的话,别人肯定不服,工作也不好开展,也容易让人说三道四呀。” “天齐,我知道你很要强,但要想在官场发展,光凭自己能力,不借助家族或其它助力,是绝对没有前途的。再说了,好多纨绔子弟,根本就不能跟你比,照样能去做县委书记,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李卫民的话意味深长。 “姐夫说的对,每个人混官场,工作成绩肯定不可少,但也必须要有人提携才行。”徐卫华说的更直接,“就拿你自己来说,这些年是做了一些事,可要是没有领导赏识,你也升不到现在的位置,更不可能有后面的成绩。赵直、郑义平、姐……琦琦爸,都在关键时刻帮过你。这你不否认吧?” 楚天齐做着解释:“我不是否认别人的帮助,也知道需要有人赏识、提携,可我也想把路走的更踏实一些,以免成为无根之木。” 就这样,三人你来我往,争论来,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理由。争了半天,也没有统一意见。 徐大壮开了腔:“这样,这件事先放下,说一说第二件事,就是他们两人的婚事。两人都老大不小的,也该考虑这个问题了。我提前申明,决不包办,主要是趁着人都在,商量商量。琦琦,你先说说。” 宁俊琦迟疑了一会儿,看着楚天齐:“我听他的。” “大孙子,那你说吧。”徐大壮示意着。 楚天齐回答:“我现在工作还没确定,刚到新地方也需要适应,还要开展工作,我觉得还是往后推推,近期先不考虑。” “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再往后推,年龄就更大了。”李卫民立刻反对,“还是早点解决了好。” “今年三十二,再往后推的话,那生孩子得多大?”徐卫华也不赞成,“女人三十二、三生孩子,已经不小了。” 楚天齐马上道:“可是结婚、弄房子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些都需要占用时间,工作就……” “什么时候都有工作,那也得结婚呀。” “家庭稳定也更利于开展工作。” 李卫民、徐卫华一唱一和,与楚天齐又辩论来。 看看争的不可开交,徐大壮重重咳嗽了两声,待现场静下来,才说道:“这都是孩子的事,还是以孩子意见为主吧,我听大孙子的。” “爸。” “爸。” 李卫民、徐卫华都盯着老爷子,面现焦急。 楚天齐则沾沾自喜。 而宁俊琦脸上神色不太自然。 “但是,第二件事最迟不能推一年,必须在明年‘十.一’前落实。”徐大壮又补充道,“回去睡觉吧,我累了。” “啊?还说不包办。”楚天齐嘟囔了一句,站身来。 宁俊琦则面露喜色,冲着楚天齐得意的一笑。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忠诚卫士楚雄飞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点,楚玉良就去了徐大壮房间。当他进去的时候,徐大壮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了。 来在近前,楚玉良“啪”的敬了个礼:“首长,楚雄飞向您辞行。” 未曾开言,徐大壮眼圈先红了,他急着摆摆手:“雄飞,现在我已经退下多年,你也不在军籍,就不要这么称呼和行礼了。” “首长,无论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敬爱的首长。”楚玉良坚持着,“就像孩子对父辈一样,无论离的多远,即使多年不见,但父辈在心的位置不能变。” “好,好,随你。”徐大壮招了招手,“雄飞,你坐下,咱爷俩再聊聊。” 答了声“是”,楚玉良坐到沙发上。 抓过对方的手,连连拍打着手背,徐大壮的眼泪流了下来:“雄飞,人越老越念旧,这眼泪珠子也越不值钱。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是贴身警卫,又是警卫长,忠心耿耿,勇武有加。那时候我把你看做忠实下属,贴身亲信,等咱俩分开后,尤其在我失去自由那段,我特别想你,觉得你就是我的亲人。 后来等我境况转好,我却变得病病歪歪,就想等着身体硬朗再找你,可这一等又是好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在梦经常见到你,一会儿是你,一会又变成了卫国。我知道卫国已经不在了,就不知不觉把你当成了儿子看。果然,你就像我儿子一样,依靠微薄的收入,抚养着我的大孙子,还把毕生绝学都教给了他。把他教导成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培养成了一个心怀苍生的领导干部。你比卫国称职,也比我这个爷爷称职的多,优秀的多。我……” 楚玉良摇着对方的手,打断道:“首长,不要总说这些,这确实是我应该做的,能为首长做点事,我是万分荣幸,更是求之不得。‘葫芦娃’是您孙子,他的遗传基因优秀,天生就有那种潜质,我只是代为激发了一下,激发的还不够。” 徐大壮连连摇头:“不要给我戴高帽了,你要说我孙子潜质好,我认可,要说基因优秀,就太牵强了。同样都是我的后代,你看看那个,为了自己那么点私利,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能容,连自己的亲老子都要算计。也就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也是他们的护身符,要不可能咱们已经阴阳两隔了,想来我就心寒。” 听到说徐卫军,楚玉良不便多言,只得解劝着:“首长,您不要把她往坏处想,小时候她虽然乖巧,却不顽劣。毕竟是骨肉至亲,她也就是一时犯糊涂,或者也有难言的苦衷。” “哎,这些话我不能说,只好憋在心里,也只有跟你才能讲,我这心里苦呀。现在生活好了,物质条件、各种待遇更是没得说,可这心里却一点都痛快不来。躺在自家床上,还得防着自个闺女,那心里能是滋味?”徐大壮又叹了口气,“哎,雄飞,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能和我一生活呀。” 楚玉良想要解释:“首长,我……” 徐大壮摆摆手:“你不用说,我明白。你已经不适应这种生活,若是让你住到这儿,反而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天齐。离着一截也没什么,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信息这么先进,你随时可以来看我,也随时可以联系。来,拿上这个,咱俩联系就方便多了。”说着,徐大壮从身侧拿出一个小铁盒来,递了过去。 楚玉良推却着:“首长,这,我不能……” “你拿上,这里面主要就是一个联系工具,只是稍微特殊一些。你回去后看一下说明,很简单的,也许还能帮上你我的忙。”徐大壮把铁盒推了过去。 答了声“是”,楚玉良接过铁盒,轻轻放到挎包里。 “雄飞,我准备帮你改善一下生活,可你什么都不要,这怎么行?你刚才还说把我当做父辈,我也把你当成儿子。你要是这么客气,那还是亲人吗?”徐大壮又提了昨天的话题,“你要是不愿到首都的话,那我就让人给你在省城,哪怕在沃原市买套房子,那也比农村方便多了。要是实在不愿意进城,就把农村的房子好好翻修一下,盖个小二楼什么的,省着住那趴蛋房。” 楚玉良说:“首长,说实话,我现在一点都不适应城市生活,就想在农村。现在农村多数方面还赶不城市,但央的富民、惠民政策特别多,农村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尤其那里空气清新、天蓝水碧,城市只有羡慕的份。在农村生活,就要有农村样子,平房冬暖夏凉,特别舒服。 要是盖成楼房的话,那简直就成地主了,哪有村民理我?除非条件再好点,大伙都盖楼。再说了,现在天齐在外地当干部,他的徐家身份又不能公开,要是我住着小洋楼,那村民该怎么说?恐怕纪检部门也该找你大孙子麻烦了。”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不想让我帮你。听说你小儿子做买卖,让徐家的生意稍微拉他一点,这总行了吧?”徐大壮边说边拍着对方的手臂,很是激动。 “孩子的买卖不大,不过这两年做的也有色,比正常双工薪家庭收入还高,这已经很满足了。礼瑞的潜质一般,和天齐没法比,做的太大也驾驭不了,还是这种一点点步的方式更适合他。”楚玉良再次谢绝了首长的好意。 “哎,你呀你,总忘不了自己曾经的属下*身份,总怕给我添麻烦,这对我也不是麻烦呀,随你吧。”长嘘一口气,停了一下,徐大壮又说,“不过有一点你必须依我,那就是,天齐永远是你的大儿子,不只是我的大孙子。” 楚玉良没有及时答话,但脸上神色却有些复杂。 “行吗?算我求你了。”徐大壮声音沙哑。 “首长,这可使不得,我答应了。”说话时,楚玉良眼也是莹光闪闪。 停了一下,徐大壮又说:“方便的时候,跟你大女儿说说我的意思,我必须要给孩子点补偿,否则就是躺进棺材,也死不冥目。” 这次楚玉良没有推辞,而是说:“还是听孩子的意思吧,我尊重她的选择。” “哎,哎。”连着叹了两声,在对方手背拍了几下,徐大壮向外一推手:“时候不早了,回吧,让天齐路上慢点。” 楚玉良站身:“首长,其实我自己能回的,他明天还要上班。” 徐大壮一瞪眼:“雄飞,你怎么这样,让孩子送送你怎么啦?”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悲凉,“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见面,还能不能见面呀!” “首长,我会来看您的。”楚玉良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走吧。”徐大壮把头转向一边,挥了挥颤抖的右手。 “首长,是。”楚玉良敬过一个军礼,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徐大壮猛的转过头去,看着已经关上的屋门,发出了“呜呜”的悲声。 …… 高速公路上,奔行着一辆墨绿色越野车。汽车样式很普通,看着还有些旧,很不眼,但车上的配置却让许多豪车难忘相背。这并不是说配件有多么贵,而是在民用市场上根本见不到,性能可是适应野外实战的。 驾车的是楚天齐,后排座位坐着宁俊琦和楚玉良。今天的这次行程,是徐大壮专门让大孙子,去送自己的忠诚卫士。 从一上车,大家就都没有说话,车上一直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氛。现在已经走出很长时间,依然还是这样。 宁俊琦转过头,说了话:“楚叔,我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不普通,可没想到您这么厉害,竟然是特级内卫,怪不得天齐那么能打呢。” 楚玉良道:“在那个年代,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我普通的很。” “不,您不仅功夫厉害,关键的是品格高尚,这么多年一直对首长忠心耿耿,还一直抚养着首长的后代。硬是把一个农村出生的孩子,培养成了党的优秀干部,这更了不,更不一般。”说到这里,宁俊琦一笑,“您年轻时候肯定也很帅吧。” 让晚辈这么一逗弄,楚玉良脸色不由得红了:“很一般,一般。” 楚天齐接了话:“一般一般,界第三。” “咯咯咯……”宁俊琦大笑来。 “你俩呀,专拿我这老头打镲。”楚玉良也露出了笑模样。 见楚玉良情绪好了一些,宁俊琦又道:“楚叔,我真的觉着您很帅,现在依然很帅。前天晚上,您去到外公屋子的时候,走路来那是气宇轩昂,不怒自威,自带一种气场。要是放到古代的话,那您肯定就是四品带刀侍卫,如果现在在职的话,也至少是高级内卫。您一出场,李秘书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李秘书?要是让你爸听到的话,该跟你瞪眼了。”楚玉良笑了,“其实他跟着首长时间更长。” “楚叔,我最敬佩您对外公那份忠诚了,始终如一,数十年如一日,这才是真正的忠诚卫士。”宁俊琦竖了右手大拇指。 “忠诚是一个卫士的最基本素质。”楚玉良眼望窗外,声音缓缓的,他脑又出现了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觉鼻管微微发酸。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习惯在农村 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越野车到了青牛峪村。 自打进入玉赤县界,宁俊琦神色就严肃了好多,眼睛不时向外张望,现在更是紧紧盯着窗外。 前方出现了那处熟悉的所在,还是一样的院落,还是三排平房。看着熟悉的景物,宁俊琦感慨万千。 正是源于要到那处院落,才在班车上和天齐初次相遇,让他“狗爪子”占了便宜,从此成了“死敌”;正是在那处院落,两人化敌为友,她觉得他没那么讨厌,那次班车上的事可能真是误会;正是在那处院落,和他渐渐互生情愫,开始了甜蜜的恋爱生活;也正是在那处院落,由于爸爸的干涉,自己狠心抛弃了心上人;正是在那处院落…… “吱……”刹车声响,汽车停了下来,也打断了宁俊琦的思绪。 转头看去,楚天齐已经下车,正和一个人在路边说话。那个人自己也认识,于是宁俊琦打开车门,跳下车去,边走边说:“刘乡长。”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同事刘韬,刘韬先是一楞,随即迎了过来:“宁书记,是你呀,可好几年没见了。” “刘乡长,几年过去了,你这一点不见老,还年轻了好多。”宁俊琦道。 “是吗?主要是天天人大喝茶,太清闲的缘故。”刘韬现在是县人大副主任,平时工作不忙。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宁书记、楚乡长,你俩怎么在一块呀?” “我俩呀……”说到这里,宁俊琦脸色微红,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一笑:“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是吗?太好了,恭喜恭喜。”刘韬拱着手,“什么时候吃你俩喜糖?” “快了。” “明年。” 楚、宁二人相继给出答案。 说完,宁俊琦快步跑到车旁,打开车门,从里边拿出两条香烟。又到了刘韬近前,递了过去:“刘乡长,在乡里的时候,你没少支持工作,尤其对天齐照顾的更多,他常常提你。也没什么可送的,这两条烟你拿上吧。” “好烟,这可是首都产的,我得收上。谢谢宁书记,谢谢弟妹。”刘韬念念叨叨的,接过了香烟。 又聊了几句,和刘韬告别,上了汽车,挥别而去。 汽车正好从乡政府大院旁经过,宁俊琦再次去看那个院子,又显得陌生了好多。她知道,尽管场景没变,但自己和天齐已离开好几年,里面的人也不知换了几茬,其实这里已经变了。 刚才虽只是偶遇,虽然只是送出两条烟,但宁俊琦、楚天齐谁也不会想到,正是由于今天的送烟行为,却为以后一件事埋下了伏笔。 国道上的柏油路已经走完,汽车拐上了弯弯曲曲的乡村砂石路,汽车后面腾了一片土黄色。 土路上奔行了二十多分钟,柳林堡村远远在望了。 宁俊琦的目光再次盯着窗外,再次勾了以往的回忆。 村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倒是远处的场院里,有着奔忙的身影,还有那堆的一剁剁的农作物。 越野车径直开到门口,停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尤春梅出现在院门处。 “大婶。”宁俊琦喊了一声,跳下车,迎了过去。 看到对面的女孩,尤春梅先是一楞,随即迟疑的问:“你是宁姑娘?” 宁俊琦抓住了对方双手:“大婶,我是宁俊琦,怎么不认识啦?我变老了吗?”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尤春梅道:“宁姑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就是瘦……”话到半截,尤春梅忽的看向宁俊琦身后,“老楚,你这是去哪了?真是急死人。” 楚玉良从汽车另一侧绕过来:“我能去哪?” “妈,这不是跟我们在一吗?”楚天齐也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到一块了?”尤春梅看看三人,很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我们饿了。”楚玉良打了个马虎眼。 此时,楚天齐已经打开后备箱,众人从车上拿下东西,一进了屋子。 放下东西,看到母亲面容憔悴,还要追问父亲,楚天齐赶忙先开了口:“妈,到底怎么啦?我爸出个门,有什么急的?” “哎,别提了。”尤春梅叹了口气,“前儿个黑夜八点来钟,我俩正在看电视,就听有人喊‘是楚玉良家吗’?你爸答了一声,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儿,他进屋说要出趟门。我问他去哪,他也没说,转身就走。我赶紧穿鞋下地,追了出去,就见你爸上了一辆小车,立马没影了。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你大年叔来了,说是刚才在村委会门口的时候,有一辆黑色车,上面坐着四个人,问咱们家在哪,他就说了。等那四人上车一走。边上就有人说那四个人都冷着脸,看着像公安局的人,也像是那个专管贪官的什么委,还像混社会的。你大年叔一听,怕出事,就赶紧过来了,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更吓坏了,赶紧回家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遍,你也没接。给你兄弟打,也打不通,礼瑞出门前说是要去山区,估计是没信号。这时候,你大年叔说可能是管贪官的人来找你爸,肯定是你的事,要不电话咋就没人接?还说不让我再给你打,万一再坏了事,可就麻烦了。一听是这事,我都吓坏了,问也不敢问,打听也不敢打听。就盼着你兄弟回来,好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去想法打听打听。”说到这里,尤春梅哭了来。 看到母亲这样,楚天齐不禁内疚。那天母亲之所以没打通电话,正是自己和俊琦在住处,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当时老叔的电话也没接上。后来也没顾上打电话,手机还没电了,就没注意有家里的未接来电。他不由得看向宁俊琦,对方也脸红的看着他,显然她也想到了那天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尤春梅抬头来,“天齐你到底有事没?” “我能有什么事?”楚天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模棱两可着。 “别一天瞎想,这不都好好的?”尤春梅也答非所问。 这么一弄,尤春梅更着了急,继续追问着:“说呀,到底什么事?” 看看屋里两个男人,宁俊琦说了话:“大婶,都怪我们家,半夜来找大叔,也不说清楚。” “你们家人把他找去的?那有什么当紧事?”尤春梅仍很狐疑。 “商量我俩的事。”宁俊琦说着刚刚编的说辞,“我爸着急出门,才让手下来请大叔,都怪他们没把事说清楚。” 尤春梅埋怨来:“真是的,就是商量事,也不用那么着急呀。我当老楚出事了,以为我儿子有了三长两断。” “就你事多,人家家长都那么忙,出门前抽时间把闺女说给你儿子,你还挑开毛病了?”楚玉良训了老伴。 “就我事多?我不是怕你和儿子出事吗?”尤春梅破涕为笑,“宁姑娘,大娘说话急,你别在意。” “大娘,不会的,都是我们家考虑不周,让您担心了。”宁俊琦赶忙安慰着对方。 “妈,妈,出什么事了?门口车是谁的?”楚礼瑞急吼吼走进院子,后面跟着杨梅,还有楚礼娟一家子。 “能出什么事?都是你妈瞎作妖。”楚玉良接了茬。 一家人见面,宁俊琦再次说了一遍刚才的假话,大家都长出一口气。宁俊琦把给大家带来的东西,都一一分给了大家。 拿着几套小孩服装,杨梅高兴不已:“宁……大嫂,你给孩子买的衣服真漂亮,都是名牌的,我那天看见一套,没舍得买,谢谢你!” 听着“大嫂”称呼,宁俊琦心里暖暖的,脸色不禁微红:“都是自家人,千万别客气。” “大舅妈,我跟你说句话。”妞妞凑上前来。 宁俊琦微微下蹲,把耳朵凑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有小宝宝呀?”妞妞提出了问题。 看似悄悄话,其实大家都听见了。宁俊琦更是脸色羞红,一时不好答对。 楚礼娟赶忙岔开了话头:“爸,这次商量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办事?” “明年。”楚玉良给出了答复。 “明年什么时候?宁姑娘家有什么要求?”尤春梅追问来,“房子在哪买?” 宁俊琦接了话:“婶,我家没要求,让我和天齐商量着来。” 看到母亲还要追问,楚礼娟再次岔开话头:“给我买这身衣服真漂亮,就是咱们这地方土太大,我怕穿不干净。” “大姐人漂亮,穿什么都漂亮。”说到这里,宁俊琦话题一转,“要是住到城里,在首都住,稍微一打扮,可比那里的女孩子漂亮多了。你们要是去的话,我可以找关系,让姐姐、姐夫都能有活干。” “你真会说话,我哪敢跟人家比。”楚礼娟脸色微红,“我在农村住惯了,也不想到城里去住。” “我也不想去城里,还是习惯在农村。”楚玉良接了话。 其他人以为宁俊琦是无意一说,也以为楚玉良是随便应答,却不知宁俊琦这是奉命邀请。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反常的常慧敏 假期结束,上班族都回到了工作岗位。 楚天齐刚到单位,就发现曹玉坤、裴小军已经提前就位。 看见楚天齐进屋,曹玉坤问:“老楚,假期都干什么了?去哪了?” “就是回家看看,在家待了几天,农村也没什么好去处。”楚天齐走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曹玉坤“哦”了一声,又不禁疑惑道:“真的什么也没干,哪也没去,不对吧?你这眼窝深陷、眼圈发青怎么回事?” 五号早上早坐车到首都,当天晚上便做亲缘鉴定,整夜没睡;六号晚上和父亲住在一,说了很多事,很晚才睡去;昨天的本就很早,从*开车到柳林堡,晚上又从老家返回首都,再把宁俊琦送回老宅,回到自己住处已经快零点了。能休息好才怪?眼圈不发青才怪? 可这些事情又不能提,楚天齐便随意应付着:“没有呀,我没觉得,我看是你眼神有问题。” “我眼神有问题,你让老裴看看。”曹玉坤拉了同盟。 裴小军接了话:“老楚,老曹说的没错,从你一进门我就看出不对。看你脸上神情,就跟‘大烟鬼’差不多。” “别埋汰人。”楚天齐回击着。 曹玉坤“嘿嘿”一笑:“老裴不许瞎说,老楚怎么会沾那种东西呢?这分明是男女之事干的太多,肯定是跟弟妹嗨皮的太大发。我看八成老楚回家只是个幌子,肯定提前从老家回来,和弟妹享受二人界了。弟妹一看就温柔体贴,老楚难免不知疲倦。老楚,肉要一口一口的吃,可不能撑着,也不能吃腻了。” 正这时,楚天齐偏偏打了个哈欠,这更成为曹、裴二人取笑的“铁证”。楚天齐便不理二人,任由两人胡乱取笑。当事人不再“狡辩”,二人很快也就偃旗息鼓了。 屋子里消停了,楚天齐打开电脑,做了手头工作。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看调研资料,也没有学习一些理论知识,而是做了总结工作。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离开这里,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上午快下班时,楚天齐电话响了,电话是小杨打的,说是下午两点半开会。 对方没说开会内容,也没讲开会规模,只说了开会地点。楚天齐不禁疑惑,暗暗告诫自己,多加小心。 …… 下午两点半,发改委616房间,会议准时开始。参会人员很少,就是常慧敏、小杨,还有楚天齐三人。 常慧敏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她坐到椅子上,扫视众人一圈后,开了腔:“今天是长假后第一天上班,经过几天休息,大家难免心思不再,开这个会,就是让大家收收心。在放假之前,你们三位参加了将近一个月的农业培训,现在就把培训情况,还有心得体会汇报一下。” 虽然提前不清楚会议内容,但三人也想到了农业培训的事,反正知道肯定要有这么一场,早就都有所准备。于是三人打开笔记本,看着提纲汇报来。 常慧敏听的很认真,边听边记,有时还插话问上一句。 听三人讲完,常慧敏做了点评:“从汇报可知,三位在培训期间,态度非常认真,收获颇大,这很好。俗话说‘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虽说三位都是三农方面调研员,有过几次成功调研活动,但毕竟没有一直从事三农事宜。因此这次的学习很及时,也很必要,学习也很有效果。 在三位培训期间和培训结束后,三农司也和农业部相关领导、师资进行过沟通交流。从对方反馈的信息看,对三位的培训表现评价很高,尤其对楚天齐同志更加认可。我听他们讲,三位不但认真学习专业,也积极参与其它事项。在庆国庆艺演出,三位还参加了情景剧表演,演坏人演的可恨,演好人令人敬,说明你们也是多面手。 做为发改委一分子,你们这次的整体表现,三农司很满意,我也很满意。希望各位继续保持这种认真态度,继续保持这种钻研劲头,百尺杆头更进一步。我相信,只要一直保持这种精神状态,一直有这种精神头,整个调研工作一定会大有进步,大有可为。” 听着常慧敏这一通表扬,楚天齐反倒狐疑来,他觉得这肯定不是常慧敏的真心话,常慧敏没必要给自己三人戴高帽。 常慧敏接着说:“三农工作受到党央高度重视,每年春节前后都会出台专门针对性件,以保障三农政策的有效实际,推进农村工作开展,促进农业长足进步,提高农民生活水准和幸福指数。做为发改委专门的三农调研部门,我们三农司也不能落后于央政策实施,反而要积极践行相关政策,为相关政策出台、推进、完善提供必要的理论和数据支撑。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离新一年的三农件出台已经很近,每年这段时间也是件正式出台前的最后修正、完善阶段。我们做为专们三农调研部门,一定要为政策出台做出相应的贡献,尽到我们的责任。因此,我们要做好三农调研的计划,准备随时出发,去做更有针对性的调研。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三农司都要做相应调研,曹玉坤、裴小军应该知道。只不过在前两年的时候,这项工作做的稍微被动一些,应付的成分更多,三农调研流于走过场。我自从分管这项工作后,就意识到了期间存在的问题,就决定要把调研工作落到实处。要既对得这份职责,也对得肩负的使命,更要对得广大农民朋友的期盼。 现在北方已经基本到了农闲时节,正好是土地修养生息,农民盘点收获的季节。这个时段进行调研,既不会干扰农业生产,也恰好能为政策出台提供素材。所以从现在,大家要积极做好相关准备,我也会尽快跟上面领导汇报,争取调研工作早日成行。今天就是给大家吹吹风,提前透露点信息,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散会。”说完,冲着众人笑了笑,常慧敏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三人也离开了会议室。 …… 一回到414房间,曹玉坤就发了牢骚:“更年期就是不正常,马上就冬天了,地里冻的硬*梆梆,老百姓都在家猫冬了,她却让我们出去调研,是不是有病?不是我这人毛病多,也不是我怕吃苦,可他这安排实在有欠考虑。我看她指定没安好心,就是想让咱们去农村挨冻。” 裴小军附和着:“我也觉得不地道。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央要发,要做发前的完善。可据我所知,每年这个时候,件已经基本成型,尤其搜集基层素材更是早就结束。所做完善也是在高层或更高层的层面,完善方向也是大方向,而不是小细节了。” “我看八成她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想把我们仨赶出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要是冻个好歹的话,正趁他的心。”说到这里,曹玉坤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更年期就是有病。” 楚天齐“嗤笑”一声:“人家可是好一通夸奖,又是培训认真,又是表现积极,又是她也满意,领导也满意,你俩可不要曲解了领导好意。” 曹玉坤“哼”了一声:“好意?她能有什么好意?再说了,她那些话一听就是鬼话。她说和农业部领导、师资沟通了,以她的级别,也就是能和明若阳说上话,明若阳能说我们好话?笑话。这么多年,明若阳瞧不上我俩,我俩也看不上他,只不过一直没有正面冲突而已。何况现在明若阳也怀疑上了老楚,还借着排练节目,变相验证着他的怀疑。就这种情况,明若阳绝对不会说我们好话,那些话分明就是更年期编的。” 裴小军连连点头:“是呀,反常,太反常了。抛开明若阳不说,但从这个娘们看,也绝不应该夸我们的。”然后又转向楚天齐,“老楚,你说这娘们到底要干什么?” 楚天齐摇摇头,他现在也说不清。他不只是考虑单位这些因素,他更多思考的是这个常慧敏和徐卫军的联系。通过那个假鉴定,已经完全证明,就是常慧敏把自己的血提供给了徐卫军,常慧敏就是徐卫军的帮凶、狗腿子。有了这层联系,常慧敏绝不会对自己友好的,一旦表现出友好,那绝对不是好信号。 “老楚,更年期不是因为你吧?”曹玉坤忽然说了话。 楚天齐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那天弟妹来的时候,更年期也看见了。更年期又一直对你有想法,她能不吃醋,能对你放手?依我看,他这是讨好你,帮你积累成绩,想着和你成其好事呢。”曹玉坤说的一本正经。 看着对方的神情,再听着这样的话,楚天齐只觉得恶心,便厉声道:“少满嘴喷粪。” “老楚,别上火,我看真没准。”裴小军也火上浇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常司长。” “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曹玉坤一下子来了精神:“老楚,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她这是要和你单独沟通。” “老楚,我可提醒你,千万别进套间谈。”裴小军说的煞有介事。 “别放屁了。”斥过二人后,楚天齐拿着笔记本和笔,出了屋子。他边走边想,这个女人确实反常,自己要多加小心。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不要脸 身已经彻底明晰,与恋人间的障碍也已不存在,又能天天晚上与俊琦约会,本来楚天齐心情非常好。可是这几天却被常慧敏搞的有些头疼,虽说不至于完全破坏心情,但一到单位,尤其一见到那个女人,就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之所以恶心,是因为那个女人天天找自己,而又是以工作的理由。有时是让自己去她办公室,有时她又是亲自上门,而每次都给自己戴高帽,然后就是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从十月八号开始,已经连续五天了,大都是一天找一次,偶尔也一天找两回。 虽然明知这个女人和徐卫军有联系,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没憋什么好屁,但对方毕竟是上司,而且又不是斥责、挑毛病,楚天齐也不便恶语相加。有两次接到电话时,楚天齐撒谎有事,可常慧敏却直接找上门,令他很是无语。 之所以一直忍着,楚天齐也不想在临走之前,让对方抓住把柄,以免节外生枝,尤其不能让徐卫军有机可乘。他也怀疑常慧敏真有这种意图,有两次找自己时,那个女人好似无意的说了刺激自己的话,然后又把话收回去了。 一些调研档总结工作已经做完了,楚天齐本打算为即将到来的工作做些准备,可常慧敏老是这么找来找去,扰乱心神,根本就没法看一些资料。同时他也担心被那个女人发现端倪,就一直掩藏着那些书籍。照这么下去可不行,自己必须想办法,不能再让那个女人总是找,否则什么也干不成。另外,总这么下去,即使加着小心,也难免着道,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 “老楚,发什么呆呢,又想更年期了?她今天上午已经找过你了,你还在想着二次临幸?”曹玉坤说了话。 这几天总让这两个家伙奚落,刚开始的时候还回击几句,结果总会遭到两人的联手“反攻”,后来楚天齐也就懒的回应了。反正那两小子只要一没事干,就得找个话头寻开心。 见对方不说话,曹玉坤又有了说辞:“老楚,你这没提出异议,就是默认。不过我就奇怪了,放着那么漂亮的鲜花不采,为什么非要跟仙人球来电?” “老曹,这你就不懂了,老楚可不是普通人,非凡人就得有非凡举动。就老楚那体能,那身体素质,我看光弟妹怕是满足不了,肯定得需要那种……啊,四十多岁,常年干旱的。”裴小军说的更露骨。 楚天齐咬了咬牙,还是忍着没有回击。 “老楚,老哥可要提醒你,再好的身体也要悠着点。”曹玉坤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可还没后代呢,要是让那块破地毁了你,就太可惜了。” 裴小军也凑趣拍上了肩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你这体能基因,要是因为那个……” 看到两个家伙“得寸进尺”,楚天齐猛的一抖肩膀:“你俩不放臭屁,就不舒服?” 两人让楚天齐晃的就是一趔趄,但嘴上还是不老实。 曹玉坤收住脚步,“啧啧”连声:“哎呀,不得不说,老楚简直就是铁打的,这么折腾,楞是还跟小牛犊似的。刚才这么一尥蹶子,差点把我弄个跟头。” 裴小军扶着椅子,接了话:“你刚才说我俩‘不放屁就不舒服’,这话还真有道理,其实不只我俩,你也是这样。用医学术语来说,这叫‘排气’,肚里有气肯定得排出去的。据研究表明,一个人正常情况下,每天排气大约十四次,其有声的两到三次,其余的都是闷屁。要是你吃了白萝卜,或是着了凉,那……” 听的实在恶心,楚天齐无奈的说:“老裴、老曹,我真怀疑你俩和那娘们是一伙的,变着法的恶心我。哥们求求你俩了,别说了行不行?”说着还作了揖。 “这叫什么话?我这是给你普及生理卫生知识呢。”裴小军不依不饶,“有人说一天得排上千次,只不过人们大都感受不到……” 楚天齐嚷了一嗓子:“有完没完?已经下班了,快走吧” “是吗?”说着话,曹玉坤看了看腕表,“可不是。这也过的太快了。” “光阴似水,日月如梭呀。”裴小军酸了一句,又说,“走吧,老曹,要不该误点了。” “我是度日如年哪。”楚天齐接了话。 曹玉坤“嘿嘿”一笑:“你那都是等仙人球等的。走,下班了,她不会来了吧?” “你俩先走吧,我有点事。”楚天齐道。 “老楚,你不会真在等她吧?你也太执着了。”裴小军显得很惊讶。 “滚。”楚天齐站身来,双手去推那两个家伙。 “不坏你好事了。”曹玉坤说笑着,和裴小军一同出了屋子。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站身,走到窗前,向外张望。他的确在等人,但绝不是等那个更年期。没有看到要等的人,楚天齐返回椅子上,抓紧时间去看一份县里的资料。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放下资料,准备到窗前一看究竟。刚要身,却听到高跟鞋响,紧跟着屋门打开。 看到门口的人,楚天齐不由皱眉,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人,而是那个讨厌的娘们——常慧敏。。 走进屋子,随手掩上房门,常慧敏说了话:“小楚,还没走呢?” “这就走。”楚天齐立刻站身,收拾着桌上东西。 “小楚,向你请教一下调研工作。”说话间,常慧敏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改天。”楚天齐说着,就要离开。 常慧敏语气一冷:“楚天齐同志,对上司就是这种态度?要是委领导知道的话,会怎么看?” “你……”楚天齐只说出一个字,便意识到,对方似乎就是这个目的:故意制造矛盾,再向领导汇报。 “小楚,我也知道,这几天麻烦你了。现在我向你请教,就是为了把几个问题一并弄明白,以后尽量少打扰你。”常慧敏语气和缓下来,“可以吗?” 楚天齐暗叹一声,说了句“好吧”,坐了下来。 来在桌前,常慧敏指着桌上资料,问:“小楚,这些都是你的?” “啊”,楚天齐含糊的应了一声。 拿资料翻了翻,常慧敏说:“这些都是关于县域经济的,这本我也看过,写得非常不错,特别有实用价值。”然后忽然道,“小楚,你看这些资料,是不是有去市县的打算呀?准备去哪?” 听对方这么一问,楚天齐多少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粗心大意。以往的时候,上班期间并不拿出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在午休或晚上看。刚才想着等人也是空等,就拿出来翻翻,不曾想这个女人竟然破天荒的在下班时来了,还看见了这些资料。自然不能说出想法,楚天齐便打了马虎眼:“哪有什么打算?以前我大多在县里,对县里这些东西一直关注着。现在做调研,也经常是和县里有关,这些资料肯定要看。” “是吗?我以为你近期有这个想法呢?”常慧敏疑问,“以你的水平,做个副市长、县委书记绝对没问题的。” 怪不得总找自己,原来是想套话呀,不用说,这肯定也是徐卫军指使的。想到这里,楚天齐随意应对着:“我可没想这些。现在我正潜心调研工作,准备在这两三年时间里,把这一块工作尽量做的更好。” “好,好,年轻人能踏下心里搞调研,很不错。”常慧敏频频点头,然后话题一转,“我没在县里工作过,更没有乡镇、农村工作经历。以前的时候还不觉得,尤其看了你写的报告,还有这些天的请教,现在我是越来越觉很是欠缺。难得的是,身边就有你这样的专家,我特想向你请教一下。” 听着对方东拉西扯,楚天齐忙道:“常司长,你刚才说有几个问题要一并弄明白,应该不是这吧?” “你看我,只顾着钦佩你的基层经验,把要说的事却忘了。”说到这里,常慧敏停下来,看了一下刚刚响过短铃的手机,然后打开手档案袋,向前一递。 随着向前推递之力,纸质资料到了桌上,同时一个小塑封盒也一并掉出。 “不好意思,拿错了。”说着,常慧敏探过身子,拿了那个小盒,然后猛的打开盒盖。 一股异常直扑鼻管,楚天齐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的赶忙闭气。饶是这样,还是吸到了一点异味。 “天齐,姐喜欢你。”常慧敏忽的向前扑去。 不好。意念一动,楚天齐赶忙向后用力,人和椅子一同后移。嘴里喊了声:“滚开,不要脸。” “你总对姐这么粗暴。”常慧敏再次扑上前去,“姐喜欢。” 忽觉身上发热,心燥动。楚天齐不敢再呼吸,赶忙抬手一推。 “咣当”一声响。 响动突然传来,楚天齐暗叫响的及时,赶忙停手,否则非伤了那个娘们不可。 而常慧敏不退反进,挺胸迎向手臂:“齐弟,姐让你*个够。” “不要脸。”门口厉喝响过,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而去。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你值得信任 “俊……”喊出一个字,楚天齐急忙闭嘴。呼吸间,那股令人燥动的异香再入鼻管,女人的前胸也正迎在自己的右拳上。 常慧敏呼吸急促,脸颊绯红,伸双臂去抱对方胳膊。 楚天齐就是一惊,紧咬钢牙,真想一拳捣出去。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莽撞。于是他急忙抽手,身子右移,离开椅面。 常慧敏扑的真猛,结结实实扑到椅子上,“啊”了一声。 楚天齐明白,那娘们显然是磕到脸颊或下巴了。但他顾不了这些,而是疾步奔出门去。 来在电梯前,急摁几下,上面一直显示着顶层数字。楚天齐不再等待,而是快步跑向步行梯。刚打开防火门,耳旁传来“咣当”响动,一个人影奔来。 快步闪进步行梯,下行而去,楚天齐心一松:那个女人从办公室出来了。否则要是在414房间弄的衣衫不整,要是再被人发现的话,那可不好说了。 楚天齐刚下了半层楼梯时,忽然又是一声响动,急促的女士高跟鞋声传来。不好,追来了。想至此,楚天齐又加快了步伐。 来在一层,楚天齐侧耳倾听了一下,并没有追来的响动。看来那个女人上楼了,但愿回她自己办公室吧,否则无论在哪出现,都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闲话。 不管那么多了,还是追俊琦要紧。想到这里,楚天齐拉开防火门,快步穿过一楼大厅,一步三级的下着台阶,同时抬头望向前方。 一个粉色身影冲出院门,挥动手臂跑向路边。 楚天齐想喊,可在单位大院实在不妥,对方肯定也不会因呼喊而停下,于是他加紧下着台阶。就在还剩最后一个三级,就在楚天齐已经做好冲刺准备时,一个没踩稳,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下行步幅太大,速度太快,又踩到台阶边沿踏空,焉有不跌倒的道理?楚天齐就是楚天齐,就在脸部离地仅有寸余之际,他右脚一蹬台阶边沿,借着反弹之力,平着蹿了出去。然后身子上仰,硬是把“大马趴”改成了“助力跑”,这动作足够刺激,也很惊险,当然也非常成功。但楚天齐根本没有心情沾沾自喜,而是一门心思奔向那抹粉色。 粉色在哪?啊,上了出租车。楚天齐两眼瞄着出租,向前冲去。尽管他的速度足够快,尽管路上有些拥堵,但当他冲到路边的时候,只看到那拥堵的车流,还有那长相相似的众多出租。 稍微一楞,楚天齐沿着出租车前行方向,在路边疾行来,边走边扫视着路上车辆。可是他走出了至少一公里,走到了红绿灯处,也没有发现出租上的粉色身影。 怎么办?打电话。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拿出手机,拨打着那个熟悉的亲切名字。边打边奔跑着,四顾着周围的一切,希望发现那个身影。结果又跑出老远,也未看到熟悉的粉色,对方也根本没接电话。她能去哪?她会去哪呢? 停下喘口气,楚天齐才注意到,身上还有些躁热,但比刚才在屋子里好了些。还好自己及时闭气,还好秋风很凉,还好出汗挥发,否则非着了道。真没想到,特训了那么长时间,竟然差点栽在那个丑女人手里,还是太麻痹了。 来不及过多感慨,楚天齐继续转目四顾,心呼唤着:俊琦你在哪啊?你是耳听为虚,眼见也为虚呀。 今天本来约好的俊琦来找自己,两人在单位门口会面。可偏偏那个丑女人就来了,偏偏就给自己来了那么一手,而俊琦竟然就上楼来了,这也太巧了。哪有这么巧?分明是徐卫军专门设计的圈套,专门针对自己和俊琦的,两人都是受害者。为了害自己,她们这手段太下作,常慧敏也太豁出去了。 不行,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更不能让俊琦再有别的不测。想到这里,楚天齐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嘟……” 一遍一遍的回铃音响着,可就是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不知响了多少遍后,手机里忽然没了动静。 再次拨过去,手机里却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关机干什么?别关机呀。”楚天齐拿着手机,急的团团转。他现在担心的不是俊琦误会自己,而是担心她遇到危险,更担心被那个女人设计。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一遍遍问着自己,也在想着一个个办法。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他的心更加焦急。便拿手机打去,还是提示“无法接通”。 也许是没电了。那我发短信提醒她。想到这里,楚天齐输了一条信息:俊琦,你误会了。你听到或是看到的,都是假象,都是她们针对咱俩的阴谋。我希望见到你,希望你能听我解释,更希望你不要有危险。 信息发出十多分钟了,没有任何回应。楚天齐便又发了一条:我现在不知你去了哪,打电话又不通,那我只能去老宅等你了。希望你看到后,千万回去。 “不去。”风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 楚天齐疑惑的转头看去,根本没有那个粉色身影,那声音也不是女孩的。 想了想,楚天齐又发了一条信息:或者你就去我住处等我,听我解释。希望你看到后,给我个明示。 “哪也不去。”又是一个闷声响。 楚天齐狐疑的看向身后一个广告牌,广告牌那里有一个穿着灰色上衣的背景,那个背影戴着衣服上的帽子。 盯着那个背影,楚天齐再次发了一条短消息:我还是回老宅等你吧。 很快,便传来了依旧闷声闷气的声音:“不” 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楚天齐继续发信息:不去就不去吧,正好我在外面看见个熟人。 “你……”那个灰衣转过头来,不只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 借着路灯光,楚天齐看到,灰色帽子里沿露出一丝粉色。他大步向前跑去,把对方紧紧搂在怀。 “呜”,一声啼哭在怀响,顿时如雨点般的拳头捶在胸口、肩臂。疼,真的有点疼。楚天齐知道,对方用力了,以此发泄心的郁闷。 任凭对方捶打着,楚天齐不声不响,就那样抱着对方,他感觉到浓浓的甜蜜和爱意。 “拳击”停止了,但呜咽声却还在继续着。 “俊琦,不哭了,不哭了。”楚天齐轻轻拍着怀里的人。 “混蛋,不要脸,无耻。”掺杂上骂人语句的呜咽声更响了。 楚天齐轻声道:“吃点饭再骂,那样更有力气。” “呜呜……不吃,就不吃。”那张泪脸忽然猛的抬来,“凭什么不吃?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惩罚自己?不吃白不吃。” “对,不吃白不吃。”随声附和着,楚天齐揽着对方腰肢,向前走去。 “我不吃外面的,谁有错谁做饭。”怀里人提出了要求。 “我有错?”楚天齐疑问过后,马上又道,“好,我做,我做。” …… 从厨房出来,楚天齐坐到沙发上,右臂揽上了对方肩头:“俊琦,这饭也吃了,劲头也足了,你是继续骂呢,还是说说刚才的事?” “我懒得骂,怕脏了我的嗓子。”宁俊琦“哼”了一声,“刚才的事?不应该是我说吧?” “好好,我先说。”楚天齐一五一十的“交待”了整个过程。 宁俊琦疑问道:“真的?” 楚天齐点点头:“千真万确。” “这还差不多,我以为有人不喜欢鲜花,就喜欢仙人球呢?”宁俊琦语含讥讽。 这话怎么这么熟呢?楚天齐不禁莞尔。 “哎,我到发改委门口的时候……”宁俊琦缓缓讲了刚才的事情。 原来,宁俊琦到了发改委院外的时候,只有零星的人走出院子,出院的车辆也不多,显然好多人都下班走了。在门口没看到楚天齐,宁俊琦以为他还没忙完工作,就没有打电话,而是静静的等着。 正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从里面出来。在经过宁俊琦身边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找楚天齐”。虽然不认识对方,但想到肯定是楚天齐的同事,宁俊琦便回了一声“是”。那个男人很热情的让她进去找,告诉她房间号,还和警卫打了招呼。 宁俊琦觉得这样也好,就谢过对方,上了四楼。刚到414门口,就听到里面有男女撕扯的声音,便感觉不对。她猛的推开门,看到楚天齐右手放在一个女人胸前,而那个女人正说着露骨的话。当时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恍惚的离开发改委,上了出租。 坐到出租车上,宁俊琦头脑冷静了好多,觉得这事蹊跷,觉得天齐绝不可能那么做。坐在车上,她看到楚天齐不停的在路边奔跑,便把衣服反穿过来,戴上帽子和口罩,告诉司机就跟着那个奔跑的人走。在他停下的时候,她也就就近下了车。 听对方讲完,楚天齐缓缓的说:“那个男人一定也是她们同伙,这是他们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拆散咱们俩。谢谢你的信任。” “你值得信任。”宁俊琦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躺到对方怀里。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调令来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 楚天齐早早来到单位,从大门口开始,一直到上楼,都在关注着人们的神情,想要看看有无异常。不知是心疑还是什么,他总觉得人们的表情怪怪的。 来在414房间,见那二人还未到来,楚天齐便先打扫屋子,然后又去打了热水。 沏了杯热茶,刚刚坐下,曹、裴二人到了。 曹玉坤进门就说:“哎呀,老楚,你这又出名了。” 看到对方夸张的神情,楚天齐不由得心一凛:不好。 “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到哪都能成为焦点?不服不行。”裴小军摇头晃脑着。 楚天齐心里话:这小子又讽刺上了,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尽管略有不安,他还是故做平静的说:“别一天那么神神叨叨的,我又有什么事了?” “够低调的啊。”曹玉坤一笑,“刚一进院就听说,上周五你给表演了一出‘离弦之箭’。据人们说,当时你那速度堪比光速,眨眼之间,你就从台阶弹出了院外。” 楚天齐暗嘘了一口气,原来是指差点摔倒又及时化险为夷那一出,自己还以为是另一件事呢。 “诶,老楚,人们都议论,说你是不是会武功,要不怎么能那么快,还有人向我俩打听了。”裴小军说,“其实我更怀疑,在羊肠村下大雨那次我就怀疑。” 楚天齐急忙否认:“没有,没有,哪有的事?那天是我下台阶走的急,差点摔倒,幸好没有摔个大马趴。” 曹玉坤忽然笑了:“那天是不是弟妹在门口呀,穿了一件粉衣服?” 楚天齐微微一笑,算做答复。 曹玉坤“哦”了一声:“怪不得呢,我刚开车上路,就晃到一个漂亮美妹到了门口,我说是弟妹,老裴非说是我看错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裴小军接通了电话:“老康……是吗?……你看清了?……哦,不说,不说。”说完,挂断电话,脸上依旧带着笑纹。 曹玉坤疑惑的问:“老裴,你这神经兮兮的,有什么事?” 裴小军快步来到门口,把头探出门外看了看,然后关好屋门,走回原位。压低了声音:“据可靠消息,更年期住院了,住的是神经病院。” 楚天齐心一动:怎么会这样? “老裴,别瞎掰了,那娘们成天找人麻烦,别人都没神经,她能神经?”曹玉坤连连摇头。 “真的,我一个同学说的,他现在外省医院神经内科做医生。据他讲,他们医院收治了一个女病人,那个病人去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没穿衣服,送去的人说她脑子有问题。我同学说,他看见那个人了,医保本上写的就是常慧敏,单位正是咱们这,要不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事。”裴小军道,“病人家属要求保密,不让乱说,你俩可别坏规矩。” “不说,不说。”楚天齐表态后,又问,“怎么她就去哪了?有什么症状。” 裴小军立刻满脸精彩:“我同学说,她总想把被子掀开,还说她想睡觉。” “是吗?”曹玉坤立刻惊呼一声,“有猛男侍候着,还不满足?难道说他们俩没那个?” 知道对方在奚落自己,楚天齐点指对方:“老曹,你就损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曹玉坤摇头晃脑着,坐到了位置上。 楚天齐没去接对方的话,只在心感叹着:害人终害己。 …… 时间又过了两天。 在这三天,果然没见到常慧敏,也没从别的渠道听说关于她的议论,看来好多人还不知道她住院的事。 虽然别人没说,但那两个家伙,却把这事当做了调理楚天齐的话头。 星期四下午,楚天齐刚到办公室,手机响了。看了眼来显示,按下接听键:“明处,您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现在来我办公室。” 答了声“好的”,楚天齐出门而去。 “老楚,去哪?”身后响了曹玉坤的询问。 来在六楼人事司区域,楚天齐敲响了机关干部处的屋门 “请进。”一个女声传出。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孩,正是处长明若月。 虽然和明处长不是特别熟悉,但也并不生疏。楚天齐进门便问:“明处长,你找我?” “坐。”明若月示意了一下。 说了声“谢谢”,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 明若月一笑:“没看出来呀,刚来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除了个子高一些,人也帅点以外,并没什么特别。可这才到了半年,就是名声大震,大名传遍了整个单位。” 楚天齐含糊的回了一句:“哪有的事?” “你太谦虚了,这才多长时间,就两次上内刊,上周五又表演绝技。就是去农业部培训了几天,也还顺便露了脸,你楚天齐同志不简单啊。” 不知对方是调侃,还是反话,楚天齐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直接问道:“明处长,找我什么事?” 明若月停了一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到桌上:“这是你的调令,下周一到晋北省新河市报道。” 终于来了,楚天齐拿档案袋,抽*出里面函件,看了来。 “你认识我嫂子吗?”明若月的声音忽然响。 什么意思?楚天齐不禁狐疑。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嫂子是谁?”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明若月答非所问:“前天晚上,我在大街老远看见一个人,那人好像去看过我嫂子,旁边的男人跟你长的很像。”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里话:界真小。但他却换了另一个话题:“明处,单位还需办什么手续?” “档案袋里那个单子上都有,你看看就知道了,很简单,明天肯定能办完。”明若月说话时,目光一直在对方脸上。 “好的,谢谢明处。”楚天齐拿上档案袋,站身来,“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明若月仍然没有收回目光。 楚天齐冲着桌后女孩一笑,转身走去。 一边下楼,楚天齐一边思虑着,总感觉明若月的目光和神情怪怪的,像是有什么要说。她究竟要说什么?是说关于欧阳玉娜,还是在暗示拳打明若阳? …… 看到楚天齐拿着一个档案袋,曹玉坤问道:“老楚,匆匆忙忙干什么去了?这是什么?” 楚天齐答了“调令”两字,递过了档案袋。 “调令?”曹玉坤疑问一声,接到手,抽*出里面函件,看了来。 裴小军围上前去。 抖了抖函件,曹玉坤说:“老楚,你这是自己弄的?”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服从安排。” “服从安排?有点低了吧?以你的级别和履历,正常应该弄个县委书记,要是稍微努努力,副厅也有可能。”曹玉坤显得很疑惑,“你能到这工作,上面就没个硬关系?” 楚天齐再次摇头:“我生在农村,父亲只是个赤脚医生,我也是从小的乡干部步,能有什么硬关系?” “老楚你不早说,要是早说的话,我让家里帮帮忙,或者我自个找人,应该不至于去干这个县长的,何况还是个落后县。”曹玉坤埋怨着,“我跟你说过,要是有这方面意愿,跟我说,可你总是多心眼。” “是呀,老楚,一块相处了半年多,我俩就认准你这个人了。以你的人品和才华,应该给你个更合适的位置才对。你这好不容易到了部委,还没咋地呢,一下子又弄成了县长,再要想升半格就难了,恐怕想当个书记也得好几年。要不这样,你别去,我也给你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换成书记。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还在这待着,熬个两年左右,弄成副厅,然后再下去,部委混副厅要比下边容易的多,这也是迂回战术。”裴小军也跟着出主意。 楚天齐“哈哈”一笑:“老曹、老裴,二位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对这个县长职务挺满足的。我一个农家子弟,能当一县之长,就是在我们全乡也算很难得了。在下面干了这么多年,做了好多年副职,就是当正职也仅是个县里公安局长,我一直想当个政府一把手试试。走仕途不到十年,就弄了一个县长当,和我们以前那些同僚比,已经是坐火箭速度了,我很知足。 这些年,我做了一些事情,也积累了些经验,很想在更宽广些的平台上落实我的理念。相比主管党务、组织、人事工作的县委书记,我觉得县长更适合我,更能发挥我的特长,也更容易干出些名堂。等我把这县长当好了,再向党务方向发展也不迟。” 曹玉坤缓缓的说:“你倒看的开。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一直是靠实绩升的职,也有这方面自信,这样觉着更踏实。反正我是不准备这么弄,我担心弄砸了,还是先熬熬级别再说,到时候弄个光说话少办事的差事。” 裴小军接了话:“老曹,行了,既然老楚主意已定,那就祝福他好了,今晚上先去给老楚饯行吧。” 曹玉坤点点头:“嗯,去哪好呢?得想想。” 裴、曹二人还在为晚上的去处商讨的热络,而楚天齐的心思却早飞到了下一步的工作上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依依不舍 床幔低垂,灯光幽暗,帐幔一对男女紧紧相拥,贪婪的亲吻着,亲吻着。 过了许多,两人才轻轻分开,四目相对。 女孩忽然伸出温柔的小手,在男孩的嘴唇上轻抚了一下。 “怎么啦?”男孩抓上女孩小手,轻声问着。 “我记得有人说我嘴劲太大,嘴都木了。”女孩“咯咯”一笑,“看来还有知觉。” 男孩“嘿嘿”一笑:“让你试试我的嘴劲如何?”说着,又拥住了对方。 “啊,讨厌,讨厌。”女孩使劲推着男孩。结果却是徒劳,只能放弃抵抗,用嘴“报复”着对方。 又是很长时间,二人这才分开,全都长嘘了一口气。 “哎呀,这回嘴真木了。”男孩说着,躺到了床上。 “谁让你就跟大蚊子盯人似的,啄着不放。”女孩在男孩脑门点了一下,躺到了男孩臂弯里。 男孩“嘿嘿”、“嘿嘿”的笑了来。 “笑,还笑。脖子上全都是印,明天我怎么见人?”女孩娇嗔道,“刚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爸爸和老舅的眼神就不对,爷爷都跟着笑便宜。尤其你那个二姑,眼里就跟有钩子似的,盯的人不舒服。” 男孩很无所谓:“那怕什么?你就说秋天蚊子多,脖子让大蚊子盯了。然后你告诉他们,咱俩可是一直都穿着衣服,你也没占我的便宜。” “一边去,谁占你便宜了?”女孩嗔道,“你这纯属是馊主意,我要是那样说的话,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你这用词就不准了,这是实话实说嘛!你看,咱俩从躺下一直都穿着衣服呀。”说到这里,男孩一阵坏笑,“反正也让人怀疑,与其空担个名声,不如咱俩就……”说着,就去掀对方的衣襟。 “你,你坏,天齐,别这样,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早晚是你的,就再坚持坚持。”女孩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语气特不坚决。 “逗你玩呢。”男孩收了手,“听你的,一定坚持到那一天。” “真是我的好天齐。”女孩说着,在男孩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幽幽的说,“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得回去,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男孩说:“现在已是十月旬,两个来月就是元旦放假,到时候咱们就能见了。我要是顾不上回去的话,你就去找我。” 女孩“啊”了一声:“两个多月呀,太长了。”然后又轻轻摇头,“我不去找你,那样万一对你影响不好呢?我怕破坏了楚县长的良好形象。” “俊琦觉悟就是高。”男孩在女孩脸蛋上捏了一下。 “是吗?不对。你是怕我去吧。”女孩“咯咯”一笑,“我还真得去,得让那些有想法的女人靠边站,告诉她们不要存非分之乡,楚大县长可是名花……名草有主了。” 男孩笑着:“平时看你挺单纯的,没想到心眼这么鬼。” 女孩叹了口气:“哎,现实磨炼人呀。谁让我家天齐女人缘那么好呢?又是娜娜,又是婷婷,又是某霞的,还有娇娇、侨侨,真够乱的,现在连仙人球都想染指了。” “你这思想也太复杂了。”男孩哭笑不得,“哎,你硬要这么安排,我也没办法呀。” “你敢。”女孩一声娇喝,“惩罚”了男孩,两人又抱成了一团。 打闹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次日就要分别的楚天齐和宁俊琦。 明天是星期六,楚天齐准备提前去一两天,简单休整休整,也顺便了解一下市情,然后星期一精精神神去市委组织部报到。 过了一会儿,两人不再嬉戏,宁俊琦依旧躺在楚天齐臂弯里。 宁俊琦声音幽幽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几年不见面,虽然心里苦得很,可是也咬牙过来了。这次你去晋北,明知道见面很容易,也知道你肯定能干好,可就是不踏实,非常不放心。” 楚天齐道:“有什么不踏实?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官场也摸爬滚打了快十年,好多凶险的事都经历过。以前我还只是副职,或是部门的人,现在已经是政府主官,一县之长,更不会有什么了。” “虽说你这次是政府一把手,手的权利、资源都比以前多很多,可毕竟是异地任职,人生地不熟。而且责任也比以前大的多,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失误,就会成为对手攻击的把柄。”宁俊琦不无担心,“关键是连个熟人也没有,遇事都没个能商量的人。” “在任何岗位,只要不够严谨都可能造成失误,形成损失。对于这一点,我有深刻的认识,也有心理准备,一定会谨慎从事。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完全人地生熟,何况爷爷已经提前布局了一个司机。”楚天齐倒是很有底气,“其实近四、五年我都是异地任职,只不过大多都是在一个省里,这次是出了省。即使都在河西省,但我每去一个地方,都是仅带着厉剑,有一个可靠尽职的司机就很不错了。虽然那时候身边的对手职务都不大,但手段也是千奇百怪,多少还有点应接不暇,不过也安然过来了,曲刚、王永新等人还跟我成了好朋友。” 宁俊琦缓缓的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我这心里……关键还是你这性格,也让人放心不下。你正直、有正义感,富有同情心,这都是优点,但在某些层面,副作用也挺大。你现在是一县的父母官,肩上担着几十万人民的福祉,不再是为一部分人或几个人付出。所以你要更理智,要从大局出发,心的侠义之气要化作对大众的爱,不能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楚天齐马上提出反驳理由。 “急什么急?听我说完。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见死不救,而是在方式上要更稳妥一些。不是十万火急,不是马上就出人命的事,你必须要通过程序来做,不能县长去做局长的事。”宁俊琦说的语重心长,“你做好多事的时候,可能只想着救危解困,可是别人却给你贴着县长的标签,一切以这个来要求你,就会把你的行为放大,缺点也会无限放大。明白吗?” 楚天齐拉着长声:“明白,明白,宁处长教训的对。” 宁俊琦很有耐心:“你还别嫌烦,嫌烦我也得说。再有,你现在已经是一县之长,是县政府班子的班长,也是县委班子的副班长,肩上责任重大。你的那些副职既是你潜在的对手,更是你的助手,要尽量团结他们,而不是对立。如果一个班子,十有二、三和你对着干,那你的工作就很被动,开展来就很困难,也降低了你的威信。当然,刚去的时候没人抬轿很正常,但要逐步打开局面。另外,那么多人也不可能都服你,不可能都按你的来,但千万记住要尽量避免死对头。还别说两、三个了,就是有一个对头事事盯着你,你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那要是遇到那种死硬分子,又实在团结不过来,我该怎么办?一直迁就他?”楚天齐再提疑问。 宁俊琦斥道:“你怎么总是钻牛角尖?我刚才只是说的问题的一部分,你要辩证的看,总之要斗而不破。至于实在不能团结的,那要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发展理念上的,应该肯定能找到共同语言。若是原则性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比如遇到那种贪腐分子,就必须要坚决斗争了,绝对不能妥协。” 楚天齐笑着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怎么感觉你这水平不仅只是一个处长,倒像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党校校长的水平?” “你别讽刺人,有些话就是我爸教的。你现在是徐家大少爷,他只是个前秘书、假女婿,可不敢惹您。”宁俊琦“哼”道。 “哪里,哪里,言重了。”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打着哈哈。 宁俊琦继续说:“我还告诉你,宁处长马上就是省委党校宁副教授,自身水平也不低。” “是吗?那恭喜了。”楚天齐马上转移了话题,“其实我对你更不放心,你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徐卫军肯定也惦记着你,一定要严加提防。” “你放心吧,爸爸也很快回省里,到时就有照应了。”说到这里,宁俊琦忽道,“天齐,你那衬衣扣子挺厉害的,我要是有那么一套东西,就安全多了。” 楚天齐道:“这个我也想过,但是对你显然不适用,女的穿那种衬衫会显得突兀,容易引人注意。而且那东西也不是随便就能弄的,我想着可以适当给你用一、两个,关键时候能救命就行。” 宁俊琦“哦”了一声:“那还能在哪伪装?” “我看那两个地方倒不错。”楚天齐抬手一指对方前胸。 “你……戏弄我?”宁俊琦抬手打开对方手指。 楚天齐右手不退反进:“我怎么是戏弄你呢?那个你可是天天都戴着,而且又在里边,也便于隐蔽。” “哦,是这样啊。”宁俊琦迟疑了一下,忽又道,“那要是使用的时候怎么办,尤其要是录像的,会不会录上里边,也不能解开外面衣服吧?” “这个吗……我还欠考虑了,还是先研究一下结构吧。”说话间,楚天齐的手伸向了对方宽大的衣领。 “你流……啊,讨厌。”宁俊琦又与“狗爪子”做了斗争。 整个晚上,两人都是说一会儿,逗趣一会儿,然后再相拥着休息一会儿,很是依依不舍。 第一千六百章 征程再启 星期六一早,拖着疲惫的身躯,楚天齐来到*火车站,坐上了开往晋北省新河市的火车。 站台上,宁俊琦面带微笑,向着那个帅气的脸庞频频挥手,表达着无尽的祝福和不舍。 车窗内,楚天齐笑容满面,不时冲着车外俊俏女孩挥手致意,心满是甜蜜和牵挂。 “呜……”,一声汽笛突,火车缓缓启动,载着众多男男女女,奔向了梦想的前方。 始终噙着的泪花终于不受控制,喷涌而出,瞬间布满脸颊。模糊的视线,那条长龙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宁俊琦挤出一抹笑容,暗笑自己的小女生做派。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独自面对寂寞的生活,还是强行忍受与恋人的隔绝,她都非常坚强。可自从云开雾散,她的情感闸门反倒很显脆弱,经常泪光盈盈、珠泪滚滚。她知道,这既是对欢愉时光留恋的幸福泪水,也是对多年苦寂坚守的宣泄。 “宏图大展、官运亨通”,向着列车前行方向,送上祝福语句,宁俊琦转身缓缓而行。走出几步后,又猛然回头,补充了一句“爱情忠贞、坚守如一”,然后“咯咯笑着”,快步跑向出站方向。 身后的景物渐渐远去,熟悉的人儿没了踪影,楚天齐收回目光,不禁心怆然。以往踏上新征程,更多的是对过往的留恋和对前方的向往,而这次却多了浓浓的儿女情长。仕途之路渐近九年,那个痴情的人儿等了三千多天,自己也坚守了同样的岁月。天道酬情,苦尽甜来,苦涩的等待,化做了甜甜的思念。 迷茫了许久的身之谜得解,无尽亲情温暖身畔;折磨了经年的相思之苦,也变身为浓浓的柔情密意。现在的情感天地一片阳光灿烂,众多后顾之忧不复存在,自己要把全身心的精力投向伟大的工作,投入到为人民谋福祉的光荣事业。 想至此,楚天齐脸上的柔情密意退去,换上了坚毅果敢的神情。征程再启,前方路上无论繁花似锦,或是荆棘丛生,楚天齐都有信心从容应对,宠辱不惊。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闭上双眼,思虑了即将开始的新征程。 随着车身的匀速轻摇,加之连日来的睡眠不足,尤其昨晚更是依依话别。不多时,楚天齐便睡虫上脑,进入了梦乡。 梦故事很精彩,既有现实众多片段的串编和修改,又有熟悉的场景复播,还有全新故事的创作。在这些故事剧情,梦主人有时是演员,有时是观众,但无一例外都绝对是编剧和制片。总之,几个小时的睡梦,演绎了庞杂的苦辣酸甜人生。 …… 将近午时分,楚天齐醒来了。 揉了揉眼睛,楚天齐目光投向窗外,外面的景物很显生疏。虽然几个月前曾路过这些地方,但那时却是晚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返程又走的是公路,线路并不重合,当时也没心情关注外面情景。 “呜呜”,一阵啼哭声从身后传来。楚天齐转头看去,临近出口处,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正在啼哭,她身旁坐着满脸焦急的老汉,两人正向身穿制服的乘警描述情形。听二人讲说,身上带的钱包丢了,里面除了有五百元现金,还有二人的身份证件。但二人也是在首都上的车,到现在已经走出好几百公里,究竟是在哪丢的,根本就说不清楚。 看着那花白的头发和那满脸的皱纹,楚天齐想了柳林堡家的父母,还有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身影。不禁心生怒火:妈的,这盗贼真是可恶,怎么专偷这些穷苦的老人?我是没遇到,要是让我看见,非把盗贼收拾的怀疑人生。 转念一想,楚天齐不由得讥笑自己的思维,不但是穷苦的老人不能偷,任何人都不应该偷。同时他也想到了俊琦的殷殷嘱托,自己现在要担负的是数十万人的福祉,而不只是行侠仗义的痛快人生。 话好说,可是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坏人猖狂,自己就能袖手旁观?若是报警干等的话,黄瓜菜都凉了。就是一般的普通百姓,就是两手空空的民众,见此情形也不应该视而不见。何况自己还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手头更是有着强大战力,岂能做那缩头乌龟?昨天觉得俊琦说的很在理,可是拿到现实,楚天齐又难以说服自己。 “大娘,这是你的钱包吗?乘客在车门口捡的。”乘务员拿着一个旧的挎包,到了两位老人近前。 白发妇女急忙扯过挎包,在里面翻了来,然后拿出几张卡片:“身份证、车票都在,就是钱没了。这小偷咋就这么可恨,为甚非要偷额这个穷老婆子?” “知足吧,身份证在,病例也都在。”老汉劝解着自己的老伴。 “知足,知足。”妇女喃喃着,又哭了来,“钱可一分都没了。” 安慰两人几句,答应帮着继续寻找,乘警和乘务员离开了这节车厢。二位老人再次你一言我一语,就此事争论着、念叨着。 楚天齐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 午十二点多的时候,火车停在了新河火车站。楚天齐拿着自己的拉杆箱,夹杂在下车的人群,向车门处走去。在即将经过那二位老人身旁时,看着两人浑浊目光的无助,楚天齐顿觉不忍,取出自己钱包,拿了五张百元票子,递上前去。 “你拿了我……”白发妇女欣喜捏住钞票,随即眼满是失望:“这不是我的钱,我的钱上有铅笔写的字。” “拿着吧。”楚天齐弯下腰,把钞票塞到对方手。 “你这孩子,我……”白发妇女既觉不妥,但也满是不舍。 老汉抢过钞票,回递过去:“小伙子,我们不能要,我们……” 楚天齐早已收回手,向着二人摆了摆,快步到了门口,下车而去。 “好心人哪。” “咋不问问人家叫甚?” “小伙子,你叫个甚吗?” 身后传来了人们的议论,还有妇女和老汉的呼喊声。楚天齐头也不回,拉着箱子,迎着暖阳前行而去。戴着墨镜,穿着军靴,一身黑衣,他忽然感觉自己很帅,顿有一种仗义后的快*感。 从车站出来,楚天齐先找家面馆,补充了“钢铁”,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出租车司机问了话。 “找一家离市委近的宾馆,不过不去市委招待所。”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吧。”司机应对一声,启动了汽车。 楚天齐这是第一次来到新河市区,以前只是从城外路过,从没进过这里。在来这里之前,他专门看了一些有关新河的资料,感觉新河经济发展与沃原市差不多。都是四线城市,都是经济欠发达,都是微丘地形,全市人口及市区人口都基本相当。 今天到了这里,楚天齐又发现一点不同,这里的空气远不如沃原市。沃原虽说也不富裕,但空气质量较好,虽然市区比不了乡村,不过大多也是蓝天白云。而新河市空气就差了好多,尽管今天是睛天,风也很小,但城市上空却雾茫茫的,太阳光都发灰了好多。街边经过的人们,好多都侧着头,似乎在躲避风粉尘与脸颊的摩擦,绝大多数女人更是大口罩、纱巾侍候着。 视线左侧,闪出一处所在,高楼气派,广场宽阔,看楼房造型应该就是党政机关。 “那就是市委、政府楼,你住这吧。”司机说着话,停下了汽车。 这儿离的近,就这儿了。楚天齐付过车费,取出拉杆厢,向着旁边建筑走去,建筑顶端有“晋新宾馆”四个大字。看楼房造型,还有外墙的那些石质装饰,应该有些年头了。 一楼大厅里,光线偏暗,设施陈旧,但看布局和摆设,当年应是很气派的。 看到客人进门,引领人员立刻迎上前来,把客人引到前台。 出示证件、提出住宿要求,很快便拿到了住宿房卡。 正准备拉着箱子上楼,楚天齐又停下来,让服务人员再换一间。 服务员有些疑惑:“先生,这间房在阳面,采光好,视线也好,不符合您的要求吗?” 楚天齐道:“我不喜欢这个数字。” 服务员“哦”了一声,其实还不太明白,但并没有多说,而是为客人重新开了一间。 说了声“谢谢”,楚天齐转身向电梯走去。 “挺好的呀,哦,消费者权益、打假……”身后传来了前台服务员的小声嘀咕。 楚天齐轻轻摇摇头,服务员只看到了“315”三个数字,却不知道自己与这组数字的“缘分”。在前几年,楚天齐只要进到这个房号的屋子,就没消停过,总会遇到麻烦事。 乘电梯上楼,楚天齐打开“317”房间,走了进去,这间屋子隔壁就是“315”。 放下拉杆箱,来到窗外。楚天齐注意到,视线倒是挺开阔,就是看不太远,既因为浑浊的空气,还由于对面高楼阻挡了远眺视线。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有种摘下墨镜 一下午的时光,楚天齐大多与周公作伴,这些天缺的觉太多啦,躺那就能睡着。不知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是故事反转太快,亦或是诸多心结打开。一入睡就做梦,梦里也多是这些天的事,但梦的整个心情却很轻松,故事结局也较圆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楚天齐换掉那身酷装,穿了一身休闲衣服。墨镜还是要戴上的,低调嘛! 从楼上下来,出了晋新宾馆,楚天齐沿着路边,慢慢溜达来。来时下车时间短,现在真正走到大街上,他对这里空气又有了新的认识。同样都是污染,而且*污染程度似乎更重一些,但那里主要就是空气污,有时也有味道。这里虽然能露出点天,但空气颗粒似乎更多,他真怀疑,如果要是快速奔跑来,那些粉尘能把人脸擦的生疼。 边走边观察着旁边的街景,也观察着过往的行人,人们大都掩着口鼻,步履匆匆,但也不时有人向自己投来目光。有的目光疑惑,有的目光惊奇,还有的目光狐疑更多,也有人略现恐惧。 我又不是怪物,又没比别人多一块,少一块,不就是个高点?至于吗?心腹诽着,楚天齐随手在脸上划拉一下。 怪不得人们那样看自己,现在天将黑将不黑,正是光线最差的时候,索性再黑的时候,路灯也管用了。而自己挺大的个子,戴着个墨镜,左右张望,别人不把自己当做坏人、看做有病才怪。笑了笑,楚天齐摘下墨镜,随手放入上衣内袋。 眼镜摘下来,虽然看着空气依旧不好,但行人脸上顿时没有了“做旧”色。 不紧不慢走着,楚天齐转过了两条街,眼前的这条街道应该是食品街,装修的有些古香古色,两旁都是饭馆招牌和吃食幌子。 走到巷子尽头,楚天齐选择了最边上这家饭馆,饭馆招牌上写的是“熊家饭庄”四字,题字落款名字不熟悉,想来应该是当地或是晋北省的名人。 饭庄里人不少,不过大厅里还有空位,楚天齐被安排坐到了进门处靠边的小条桌。 点了两样当地的特色菜,要了一小瓶白酒,楚天齐边喝茶水边关注着进出的人群。 在农村的时候,就下不饭馆,后来上大学时,才去外面吃。那时候偶尔宰一次于涛,能去大馆子改改馋、开开眼,平时都是大排档、路边店。参加工作以后,去饭馆多了来,尤其从政以后,即使推掉了好多,但应酬也是不少。最近这几年,凡是去外边吃,基本都是饭店餐包,那样被请或是请人都显得有档次,也便于交流谈话。尤其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若是在大厅广众下吃饭,不但自己不方便,出出进进的熟人也不方便。所以最近几年,在饭馆大厅吃饭很少,只会发生在出差半路上。 趁着现在还是生脸,难得可以到大厅吃顿饭,楚天齐反倒觉得挺惬意。虽然也当官有几年了,但楚天齐并不反感这种普通百姓就餐的场景,他反而乐意听人们瞎聊,听人们家长里短或天南海北胡侃。只是平时没有时间,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两热一凉很快上桌,楚天齐倒上白酒,边吃边喝来。 菜味不错,就是酒的口感不太好,还辣嗓子。楚天齐不禁感慨,以前就着花生米,喝两块钱一个的三两“口杯”,都觉着挺香;当了几年比芝麻还小的官,倒金贵来了。当然他也明白,这并非表示自己就变了,但环境确实能改变好多东西。 抱着微服私访的心态,楚天齐的耳朵可没闲着,但并没听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酒菜也差不多了,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反正这里边几乎男人都在“喷云吐雾”,自己也正好随一次大溜。 正抽的津津有味,一双略带厌烦的目光投了过来,是收银台那个女人在看自己。不就是抽支烟吗,怎么啦?又不是我一人抽。楚天齐不解。待他看到旁边不时擦桌子的服务员,才明白,原来那女人是嫌自己占地了。其实自己吃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大厅里还有空地,只不过比那两个拼桌的客人,消费要少一些。 看来歧视无处不在呀。在饭馆的这种待遇,可是好几年没碰上了,楚天齐觉得挺有意思。你不是看我吗,那就看吧,反正我也没事。本已准备离去,可他却偏偏又点上一支烟,吸了来,还让服务员给茶壶添满了水。 可能是觉得大个子太“上眼”,收银女人示意把刚进屋两个老者安排到了桌上,想以此提醒“该走了”。这倒无所谓,反正也没把那三个位置买下来,于是楚天齐又炊了茶。那两个老者看着像农村人,并没有挑刺,没有提出到其它空桌,否则也不会和别的客人坐一桌。 “妈的,这破楼梯。”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在一个“黄毛”搀扶下,骂着脏话下了楼。 “黄毛”虽然架着“红毛”,其实两人都脚下打绊,喝的差不多了。 “秦哥,您慢点。”收银台后边女人迅速跑上前去,冲着比他年轻好多的“红毛”献殷勤。 “嘿嘿”,“红毛”抬头,冲着女人一龇牙,“大姨,谢谢!” “秦哥,老是拿我开玩笑,我有那么老吗?”女人照样赔着笑脸。 “不老,不老。”“红毛”语气满是讥讽,显然是反话。忽然,他脚下一栽歪,差点趴到楼梯上。嘴里骂着,“到底岁数大,没一点劲儿。” “是,是。”女人“呵呵”一笑,掩盖着尴尬,冲着一个服务员招了招手。 秀气的女服务员立刻上前几步,站到楼梯口。 “小娟,扶一下秦哥。”女人向服务员示意着。 “我……”女孩一副畏难情绪。 女人立刻冷了脸:“快点,磨蹭什么?” 话音刚落,“红毛”已经到了楼梯口,右胳膊搭到了女服务员肩头。这家伙睁着迷糊双眼转头看去,“嘿嘿”一笑:“这个行。”说着话,把“黄毛”一推,另一条胳膊也搭到了服务员肩上。如此一来,“红毛”干脆趴到了服务员后背上。 “啊,干什么?”女孩晃动身子,意图甩掉背上的人。 “怎么回事?赶紧把秦哥扶出去,让秦哥上车。”先前那个女人说了话。 女孩“哦”着点点头,然后忽然“啊”了一声:“你往那摸?” 此时“红毛”两条胳膊紧紧搂着女孩,两手按在对方胸口上,嘴里喷着酒气:“你让我摸哪?”说话间,手更不老实了。 “你,开,放开我。”女孩叫着,双手使劲去撕两只脏手。 “小娟,你懂不懂规矩,乱喊什么?”女人大声斥责了女孩。 女孩的叫声,反而刺激了红毛,他动作更加嚣张,竟然把手伸向女孩衣领处:“哥哥没吃饱,想吃馒头,对,吃豆腐。” “你……流氓。”女孩一口咬到了对方胳膊上。 “红毛”“啊”了一声:“臭婊*子,敢咬老子?”把女孩推了一个趔趄,抬手向女孩脸上挥去。可他的手举到半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转头一看,一只“铁钳”正扣在腕上,身后站着一个大个子。 抓住“红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边上吃饭的楚天齐。在“红毛”刚开始动作不轨的时候,楚天齐就想出面,虽然“红毛”背对着自己,但楚天齐明白对方在干什么。可是想到俊琦的忠告,也认为那个女人会制止,“红毛”可能会收手,或是万一有人出面,便暂时坐着没动。 可是“红毛”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爪子更加得寸进尺;那个女人不但不制止,反而训斥女孩,压制女孩逆来顺受;其他客人要么继续吃喝,要么冷眼旁观,看着热闹。大庭广众之下,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于是楚天齐才适时出手。 “松开,你干什么?”“黄毛”在旁边嚷了来。 楚天齐根本就没理那个狗腿子。 “妈的,狗逮耗子,多管闲事。”“红毛”骂了来,“滚开。” 楚天齐淡淡的说:“我就管定了。” “敢管老子闲事,你活腻歪了。”“红毛”又马又转向“黄毛”,“你他妈死人,给老子上呀。” “好的,老大。”“黄毛”答应一声:挥拳向楚天齐打去。 楚天齐轻轻一转身,“红毛”也被牵着转,“黄毛”一拳头落到“红毛”身上。 “妈的,你瞎了,往哪打?”“红毛”龇牙骂道。 “老大,我……”话到半截,“黄毛”忽然转身,扑向楚天齐。 楚天齐心道:这家伙够滑的。身子一转,滑向一侧。 “黄毛”一下子扑了空,但身子却收不住,结结实实的抱住了“红毛”。 “你他妈……”用力甩着同伴,“红毛”转向楚天齐,“他妈……有种摘下墨镜。”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管闲事就要付出代价 楚天齐依旧攥着“红毛”胳膊,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红毛”咬牙切齿的说,“让老子看看你长什么德性,万一以后碰面,也能打声招呼。” 楚天齐摇摇头:“你不配。” “好啊,你他妈……哎哟。”骂到半截,“红毛”疼的叫了来,他觉得腕子简直快断了。 “结帐,四十三。”那个女人冲着楚天齐说了话。 楚天齐左手伸进裤子口袋,扯出一张五十元钞票,牵着“红毛”到了收银台前,把钞票递了过去。 女人恨恨的接过钞票,冷声道:“要打架去外边。” “红毛”顺势接了话:“有种放了我。这里人多,咱们去外边比划比划。敢吗?” 楚天齐“哼”了一声,右手向前一推。 “红毛”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黄毛”上前扶住“红毛”,狠狠的说:“老大,我看这家伙……” “红毛”打断对方:“走,去外边。”说完,扯着伙伴向外走去。 楚天齐轻声“嗤笑”,跟在后面,出了饭庄。 街上的人少了一些,倒是各个饭馆里人声鼎沸,现在时间点也正是餐馆营业高峰期。 “红毛”一边向右边暗影处拐去,一边说:“小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管这闲事?” “大庭广众,为非作歹,怎么是闲事?”楚天齐反问。 “那个女孩是我女朋友,我俩闹着玩呢。”“红毛”“嘿嘿”笑着,“你走吧,我俩再谈一会儿。” “马上滚,不要再来骚扰,可以饶你这次。”楚天齐声音很冷。 “你真的要管闲事?”说到这里,“红毛”猛的转身,向对方扑去,“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乎同时,“黄毛”也扑向楚天齐。 早防着这一手,见两人飞身扑来,楚天齐不退反进,伸双手向二人手腕抓去。 “红毛”喊了声“好”,右臂猛挥。 “黄毛”也是这个动作。 “妈的,欠揍。”楚天齐一抖手腕,换了一个方向,照样抓住二人右手。 “哎哟”、“当啷”,连着几声响,没了动静。 “小子,做事太不厚道了,竟敢暗下毒手。”说话间,楚天齐双手一推。 “红毛”、“黄毛”“蹬蹬”后退几步,摔倒在地,都来了个“仰八叉”。 尽管已经躺倒在地,但“红毛”嘴上却不闲着:“小子,我就奇怪了,这里黑灯瞎火的,你还戴着墨镜,怎么就看见老子拿着刀子了?” 楚天齐答非所问:“你二人手执利刃,意图行凶,就不怕王法吗?” “黄毛”抢先答了话:“怕你娘个头?老大是……” “怕,当然怕了,你打电话报警呀。”“红毛”大声打断了同伴,“报警啊。” “滚,要是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厉声喝着,楚天齐向那二人走去。 “你……你敢报个腕吗?”“红毛”咬牙向后退着。 “滚,我数到三,要是再不滚,我保证让你妈不认识你。一……”楚天齐继续向前走着。 “红毛”忙道:“等等,我俩去开车行不行?” “不行。二……”楚天齐又喊出了下个数字。 “好,滚就滚。”“红毛”一骨碌爬来,连滚带爬跑了。 “黄毛”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停了一下,楚天齐转头走向熊家饭庄。 那些正在围观的人们,立刻各回原位。 楚天齐进了“熊家饭庄”,径直来在收银台前。 收银台后那个女人面带惊慌,拉开抽屉拿出十元钱,递了过去:“找你的。” 楚天齐没有伸手,而是说道:“先不用找,我去等几个人,半小时左右还来吃。”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虽然没有转头,但楚天齐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 在一组大屏幕前,站着好几个人,其就有“红毛”和“黄毛”。 “红毛”正在打着电话:“不是说好半个小时去吗?这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动静?” 手机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是那么说的,剩的钱也没让我找,吃饭的人都能证明。” “证明个屁。老子问你,那个小婊*子去哪了?”“红毛”换了话题,“不能白咬老子吧?” “她早跑了,刚才这一出事就跑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手机里换成了商量口吻,“一个臭丫头片子,秦哥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不可能。”“红毛”厉声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实话,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秦哥,我说的句句是实,他的确是那么说的,丫头片子也确实走了。还有你那会说的店里监控,真的坏了,坏好几天了。”手机里的声音很无奈,“对了,刚才就是我报的警,可是他没来,我也没办法。” “红毛”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手机。 “黄毛”立刻躬身向前,“老大,我马上带人去追。” “红毛”很是惊奇:“你敢追傻大个?” “不是,不是。”“黄毛”立即纠正,“去追那个臭婊*子。” “追什么追?追她有个卵用?还是找傻大个要紧。”“红毛”厉声喝斥。 “黄毛”“哦”了一声,嘟囔着:“这都看遍了,就是没见他的影,没地方找呀。” 这次“红毛”没有斥责,而是自语着:“真是奇了怪,这监控翻了好几遍,怎么就看不见呢?难道他上天入地了不成?”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大声道:“对,他一定入地了。马上招呼兄弟们,去地下通道、停车场、去……就是下水道也揭开盖看看。” “啊?”身旁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转身离去了。 ……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床洗漱后,穿着昨晚新买的“行头”,出了宾馆,来在大街上,沿途走着,寻找早点摊。本来想着吃点当地特色面食,可是所住区域大都是办公大楼和酒店,走完整条街也没找到。 楚天齐知道,昨晚那条街肯定有,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但却不能去。昨晚为了安全回到宾馆,自己先用话稳住饭庄女人,继而稳住即将被她招去的警察,又几次换乘出租,还专门到衣帽店买了帽子、上衣,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现在要是过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虽然还不知道“红毛”的来历,但从昨晚的情形看,那个家伙很可能有些找人的手段和资源。而且那个饭庄女人也是“红毛”帮凶,待自己打跑那俩家伙,她才报警招呼警察就是明证。 于是楚天齐在路口没有右拐,而是横穿马路,去了对面。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前方拐弯处有一家面食店,便径直走了过去。 来在门口,正要进店,却发现路边有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楚天齐向前走去,那个背影也正好转过身来,原来正是昨晚“熊家饭庄”的那个服务员。 看到对方,楚天齐疑惑的问:“小娟,你怎么在这?” 小娟先是一楞,随即哭了来:“我不在那干了。” “为什么?”问出这三字,楚天齐已大致猜出了原因。 小娟抽抽嗒嗒来:“老板说,我惹了不该惹的人,也给饭庄惹了事,昨晚就把我赶出来了。她说我给饭庄造成了损失,欠的三个月工资不给,还扣了借款,到头来一分钱没拿着,我身上的钱也全都给要了出去。” 强压着怒火,楚天齐问:“那昨晚你是在哪待的,这又要去哪?” “老板不让我住,我身上又没钱,就去火车站待了一夜。”小娟继续抹着眼泪,“我现在要回家,可是刚才过去了两个车,我跟他们商量先欠上票钱,一定还,他们都不信。” “来,先拿着,买票。”楚天齐抽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 “我不要,不要。”小娟推托着。 楚天齐道:“你要是不拿上,怎么回家?” “那……”小娟迟疑一下,才接过了一张钞票,“一百都用不了。我记上你电话,到时指定还你。”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必了。”说完转身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小娟的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没有回头,依旧摆摆手,走向了那家面馆。 一进到面馆,便闻到了喷香的卤味,楚天齐不禁肚里“咕噜”了一下。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赶忙向老板买了三个做好的肉夹膜,冲出了面馆。 走的太快,差点和进门的人撞到一。楚天齐停下脚步,发现对方正是小娟,便把食品袋递了过去:“路上吃。” 小娟略一迟疑,左手接过袋子,同时右手却伸了过来。 “什么?”楚天齐一楞神。 小娟摊开右手,快速把几张纸币放到对方手上:“剩下的钱。”然后转身跑去。 “你不用这么……”楚天齐招呼着那个离去的身影。 小娟没有回头,而是一边向着即将到来的班车招手,一边大声说着“谢谢”。 小娟上车,班车开走了。 楚天齐摊开右手,发现一共是六十块钱,不由得感慨着:“真是善良。”随即他又叹了口气,“哎,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怪不得楚天齐慨叹,本来是给别人帮忙,结果却让对方失去了工作,一时间不由得矛盾来。旋即他又释然了,假如自己不出手的话,也许女孩失去的更多。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就任安平县长 十月二十三日,星期一。 楚天齐吃过早点,退掉房间,刚刚八点多,就到了斜对面的新河市委楼。有调令在手,很顺利的履行完了登记手续,还把拉杆箱寄存到了一楼安保人员处。 按照打听到的消息,楚天齐径直来到十二楼,敲响了“1221”房门。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他准备再次去敲。 伴着女士高跟鞋“咔咔”的响动,传来一个女声:“你找哪位?” 楚天齐转头看去,一位女士正从电梯方向走来。便回道:“我找组织部干部一处柳处长。” “你是楚天齐同志吧?”女士已经到了近前。 “我是楚天齐,您是柳处长?”楚天齐礼貌应对。 “我是柳若菲。”女士点点头,打开屋门,“里面请。” 互相谦让一番,柳若菲在前,楚天齐在后,走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也不小,将近三十平米左右的样子,很整洁,墙上悬挂有明志条幅,整个布置偏男性。只有桌上开着小粉花的盆栽,体现了女性的一面。 请楚天齐坐下,看过对方的调令后,柳若菲拿桌上固定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说道:“马部长,楚天齐同志到了……好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同志,我带你去马部长那。”说话间,柳若菲站了来。 楚天齐身,跟着柳若菲,出了“1221”房间,到了“1229”门口。 “笃笃笃”,柳若菲在门上敲了三下。 “进来。”一个男声传出屋子。 向着楚天齐点点头,柳若菲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待对方进屋后,关上屋门,走向办公桌。 楚天齐注意到,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男子,宽脑门,谢顶,头顶围着一圈黑发。上身穿着深蓝色夹克,里面是白色衬衫。在他注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来在桌前,柳若菲道:“马部长,楚天齐同志到了,我先回办公室。” 桌后男人点点头:“好的。” 柳若菲转身离去,带上了屋门。 已经提前知道,对方是新河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马亮,于是楚天齐来在桌前,恭敬的说:“马部长您好,楚天齐向您报到。” 马亮欠身形,伸出右手:“楚天齐同志,你好,欢迎到新河市工作。” 楚天齐赶忙与对方握手:“请马部长多多指导和帮助。” “客气了,请坐。”马亮伸手示意着。 谢过对方,楚天齐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马亮神色严肃来,语气也加重了许多:“楚天齐同志,组织上派你到新河市来,既是对新河市工作的支持,也是对你的肯定和认可,我代表新河市委组织部与你谈话……” 例行谈话进行完毕,马亮与楚天齐一同离开“1229”房间,送楚天齐前去上任。 …… 晋北省新河市安平县委办公楼,一众常委站在雨搭下,向着左前方拐角处张望。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多,乔金宝对着一个黑瘦的年人说:“老夏,再去看看,怎么还没到?” 被称做老夏的人,是安平县委办主任夏茂成。夏茂成答应一声,快步向着前方走去,不一会儿到了左前方拐弯处,被政府楼遮住了身影。 转头看向组织部长岳雯,乔金宝疑惑道:“岳部长,你也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哪来的?” 岳雯“咯咯”一笑:“乔书记,你这县委一把手都不知道,我就这个干具体事的,更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从部委派的人,据说岁数不大,其余的都不清楚。” “哦”了一声,乔金宝没再言声。 其实别人也想问,但似乎当着众人又不合适,便只在心里猜测着。 “来了,来了。”夏茂成一路小跑着,边跑边喊。 很快,一辆黑色“帕萨特”紧随其后,向县委楼驶来。 众县委常委马上满脸堆笑,向着来车方向点头哈腰,其实人们既是向领导表示尊敬,也是借机瞄瞄车里都是什么人。可是除了看到副驾驶位的马亮副部长外,并未看到后座上的人脸。 待“帕萨特”刚一停下,乔金宝立即上前一步,躬身打开副驾驶位车门,做出标准的开门姿势:“欢迎马部长莅临指导工作!” “乔书记、各位,辛苦了。”马亮很利索的下了汽车,害的乔金宝没有看到另一男人的脸庞。 尽管惦记着看那个人,但不能失态,乔金宝马上又向刚刚下车的柳处长问候。 其他常委也纷纷向马部长献上尊敬,又和柳若菲处长礼貌寒暄。 左后侧车门一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车旁。 看到高瘦的身影,众常委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表情的内涵却不一样,有人是没想到竟是此人,有人是没想到来人如此年轻。 马亮用手一指来人:“乔书记,这位是楚天齐同志。” “楚市……原来是你呀。”乔金宝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对方,“只听说是从国家部委来人,没想到竟然是你。” “你们认识?”马亮有些疑惑。 乔金宝连连点头:“认识,认识,我们已经两次见面,是老熟人了。” 马亮“哈哈”一笑:“那更好,省得介绍了。” 简单寒暄后,在乔金宝引领下,众常委乘梯上到七楼,径直进了第二会议室。加上之前等候的县领导,会议室共容纳了三十多人。 当众人进入时,夏茂成赶制的楚天齐桌签刚刚放到桌上。 在热烈的掌声,有五人坐到台上,分别是马亮、柳若菲、乔金宝、楚天齐、县委副书记安可为。 众人全都就座后,乔金宝站身来,热情的说:“同志们,市委组织部马部长、柳处长在百忙之,莅临安平县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情掌声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和感谢。” “哗”,掌声再次响。 马亮、柳若菲微微颔首,同时马亮双手连连下压。 待众人掌声停歇后,马亮微笑环视全场,然后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来,是受新河市委委派,为安平县送来一名新成员,下面由柳若菲处长宣布任命书。” 柳若菲早已取出任命书,向马亮点头后,又冲着现场众人微微一笑,朗声宣读来:“任命决定,经**新河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安平县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县长。”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人们重新把目光投向那个身材削瘦的年轻人。 柳若菲放下《任命决定》,接着说:“楚天齐同志政治立场坚定,思想觉悟高,实践经验丰富,是位非常优秀的青年党员干部。楚天齐同志历任……” 在柳若菲做完履历介绍后,乔金宝做表态发言:“尊敬的马部长、柳处长,再次对二位领导莅临表示衷心感谢。市委派楚天齐同志出任安平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是极其英明的决定。我代表安平县委和我个人,坚定拥护新河市委决定,坚决服从市委安排,热情欢迎楚天齐同志成为安平县委班子副班长,成为县政府班子带头人。安平县委一定会坚决支持楚天齐同志工作,也要求其他班子成员大力支持。我和天齐同志有过两次接触,深知该同志……” 在乔金宝的表态发言,频现溢美之词,不乏过头之语,楚天齐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待乔金宝发言完毕,马亮看向左侧:“楚天齐同志,请你做一下表态发言。” 楚天齐站身来,离开座位,向着主席台深深鞠躬,接着又向台下众人鞠躬,然后才坐回到自己座位。开始发言:“尊敬的马部长、柳处长、乔书记、各位同志,大家好!能够跨省来到新河市安平县,能够成为安平县委、政府一分子,我深感荣幸。这要感谢各级党委的关心和支持,感谢……” 第一次到这里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楚天齐并没有豪言壮语,只是进行了一些感谢,做了程式化的表态,并对安平县的辉煌历史和勤劳民众进行了简单赞誉。 最后一项议程,是马亮做指示讲话:“安平县委、县政府的同志们,大家好!由楚天齐同志出任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是省委经过通盘考虑,从安平县发展大局出发,会同相关省份和部门做的一次人才引进。楚天齐同志从乡镇步,既做过具体实际工作,又从事过多次调查研究,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和深厚的调研总结能力,真正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楚天齐同志……” 听到马副部长的讲话,好多人都不禁心愕然:豁,省委都伸手了,听这评价挺厉害的。 听着马副部长对自己的赞誉,迎着台下众人或艳羡或叹服的神情,楚天齐心顿升豪气。曾几何时,自己都是他人副手或下属,短短几年时间,竟然也成了县政府一把手。现在回头看去,过往的那些艰难困苦都值了,也实在不算什么。 广阔的舞台就在脚下,接下来就该自己纵情表演了,楚天齐心既充满向往,也多少有着一些忐忑。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戴高帽 在众人摇手相送下,黑色“帕萨特”缓缓启动,驶出安平县党政大院。 看了看手表,乔金宝说:“天齐县长,已经两点多,休息不成了,去我办公室吧。” “好的,乔书记。”楚天齐回应着。 与其他常委挥手别过,乘坐一号电梯,楚天齐随乔金宝上六楼,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进屋后,请对方沙发就座,亲自为二人沏好热茶,乔金宝也坐到沙发上。指了指屋里,乔金宝说:“这是一个小会议室,临时办公,五楼那间屋子还没弄利索。我这个月八号过的县委,现在还不到半个月。政府那边屋子我搬的差不多了,赶紧再让人把东西收拾过来,不能影响你办公。对了,你是就在原来那间屋,还是要换一间?我让人给你去弄。” “哪都差不多,一样办公。”楚天齐说。 “天齐真是豁达,好多人都是很在乎这些的,总是要回避前任的一些东西,觉得用别人用过的不好,总有这样那样的讲究。”说到这里,乔金宝急忙又补充道,“当然,我来县委要换屋子,并没有人们那些说道,主要是原来的屋子太大,太排场了,我不太习惯。” 楚天齐心知肚明,乔金宝这话肯定不实诚,是找的一个托辞。前任书记在任上脑部出血,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肯定这才是对方换屋子的最关键因素。当然,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也会心里隔应,也许也未必能免俗。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楚天齐嘴上却是另外说辞:“我也没什么讲究,何况原县长已经荣升县委书记,那屋里还自带福气呢。” “哈哈哈……”乔金宝笑的挺开心,大气的说,“这么的吧,你不用多心,在原来那屋或是换屋都随你,要是跟我不好意思说,那我就让政府办老康找你,想怎么弄你尽管吩咐。虽然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又都是干实事的人,都不讲究那些虚的,不过每个人的一些习惯也是长期形成,人与人之间大都有所不同,按自己习惯安排太正常不过了。” 楚天齐没有再接着说,而是换了话题:“乔书记,我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熟悉,就请书记指点一下政府工作。” 乔金宝拍拍对方胳膊:“哎呀,你呀,这刚到就谈工作,也未免太着急了。通过前两次接触,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干实事的,在工作上肯定雷厉风行。不过怎么也得适当休息、调整一下吧?不瞒你说,我也过来十天多了,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角色都未转换过来。 别看我在那个位置上干了三、四年,可是回头看看,真没什么能指点的。这几年过来,一直都是边走边看,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当然了,我在这里待的年头多一些,又是你的前任。要是我有什么事项没交待清楚,或是留了尾巴的,你尽管找我,我绝对不会推脱。不急,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先了解了解情况,适应适应再说。” “谢谢书记提点。”楚天齐表示感谢。 “跟我千万别这么客气,一口一个‘书记’的,显得多见外,喊我老乔就行。我这个人就是泥腿子一个,也在官场干二十来年了,没那些讲究。”说到这里,乔金宝话题一转,“从第一次和你见面,我就觉着投缘,就期待着能与你合作,给你做助手。你看,这么快就搭了班子,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安排,咱俩颠倒一下位置,其实才合理。” 楚天齐赶忙摆手:“书记,你要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你的官场阅历比我丰富,工作经验也积累的多的多,又在这里奉献多年,对这里情况非常熟悉。哪有颠倒过来的道理?” 乔金宝缓缓的说:“哎呀,就是想颠倒,怕是暂时也做不到了,咱们不能左右组织上的安排。不过在这呢,老哥跟你表个态,现在安平县委由咱俩搭班子,党委、政府各侧重一摊,这是千载难逢的缘分。咱们别像好多党政负责人那样,都把地盘看的紧紧的,什么你的我的,要我说全是党的,遇事咱们多商量着来。 今天确实没想到是你,我还一直纳闷,怎么非得从国家部委跨省交流,难道安平县、新河市包括晋北省,就派不出个县长来?当然了,我一直在基层工作,也难免有偏见,总觉得好多部委人员理论足够丰富,基层经验却显不足,还多少有些担心,担心未来的政府工作多飘在书本上,担心落不到实处。 等我一看到是你,心疑虑豁然解除,怪不得要费这么大周折,原来是给县里引进了一个全面人才呀。虽然咱们仅是见了两面,还没来得及深入交流、合作,但是那次我对你的印象太深,觉得和你投脾气,也特意关注了一下你的经历。闹半天你也是从基层干的,只不过比我做的更出色,成绩也大。 而且你不但积累了丰富的基层实践经验,还有部委工作经历,又有央党校、省委党校学习、提高的过程,你就是一个‘多面手’。毫不夸张的说,从这些方面来讲,你应该是我的老师,我需要向你学习才对。我说咱俩应该颠倒过来,不存在虚乎客套的成分,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有你这个‘多面手’加实干家在,党委工作肯定会色更大,政府工作局面也一定会越来越好,安平的发展也指定会上一个新的更高台阶。这是安平县的福分,是安平老百姓的福分,也是我这个县委书记的福气,我要净跟着你沾光了。” “书记,谢谢你的谬赞,可我实在不敢当。现在我只能把这看作是书记对我的鼓励和期待,在党委领导下,朝着这个方向一步步努力,尽量争取逐步达到。说实话,虽然我有这个决心,但要真正达到你所期望的程度,信心并不足,对自己的能力并没那么自信。”楚天齐态度很端正。 乔金宝伸出了大拇指:“就冲天齐县长这样的谦恭态度,一定大有可为,令老哥佩服,也值得老哥学习。今天请你来,老哥主要就是为了向你申明一点,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停了一下,又说,“我让老康过来,先给你安排一下临时住宿和办公的地方,具体怎么弄,你直接吩咐他。”说完,拿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乔金宝直接说了句:“过来一下。”就挂断了。 又闲聊了没几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敲门进了屋子。 乔金宝一指楚天齐,对着男子说:“老康,这位就是新到的楚县长,马上去安排一下楚县长的临时住宿和办公场所,正式所在听县长吩咐。 “是,乔书记。”应答一声后,男子走到楚天齐近前,“县长,您好,我是政府办主任康雨。” “康主任好。”楚天齐伸出右手。 康雨握住对方:“县长请跟我来。” “书记,我先去了。”楚天齐和乔金宝打着招呼。 “好,好。”乔金宝伸手与对方握别。 …… 出了书记办公室,在康雨引领下,楚天齐下了党委楼,到了党政大院旁边的安平政府宾馆。 房间在六楼,房号“608”,这是一个行政大套间,里间是休息的地方,豪华床具、衣柜、电视、成套洗浴设备一应俱全,还有沙发和茶几。外间是按办公设置,一米五深棕色办公桌,“2+1+1”组合皮质沙发,黑色台面理石茶几,高档饮水机,还有一些常用的*具。 把拉杆箱放到地上,康雨说:“县长,您暂时先住到这里,吃饭也暂时先在这。您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到,我马上去办。” “暂时没有,等我看看再说。”楚天齐道。 “县长,为您做好服务工作,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荣幸。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这是我的联系电话。”康雨说着,双手递过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看了看,楚天齐随手放到桌上:“有事我会找你。” 康雨又拿出一个塑封皮小本,双手递过:“县长,这里有其他领导的联系方式。” 楚天齐伸手接了过来,随便翻了翻。 康雨继续说:“这是原来印的,新的还没出来,这次正好把您的信息也印上去。关于您的办公室和卧室,请县长吩咐,我去照办。” 略微沉吟一下,楚天齐说:“你给我提供一下方案。” “我……那也得按您吩咐去做。”康雨显得有些为难。 “我刚到县里,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你就按平时常用作法,给我提供一下。”楚天齐道,“可以吗?” “好的。”康雨应承着,然后又请示:“县长,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了。”楚天齐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我先去了。”康雨告辞,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屋门。 屋里只剩自己,楚天齐刚才还严肃有加的面容,立刻放松下来,脑想着刚刚过去的一些细节,想着乔金宝的表现和给自己带高帽的举动。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该低调必须低调 十月二十五日,星期三,差十分钟九点,楚天齐到了县委办公楼,走进三号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几个人,星期一的时候都见过,楚天齐主动挥手致意,与那些人打招呼,互相寒暄着。 陆续有人进来,大多数人都不忘招招手,或是点头致意一下。反正只要是有人进来,楚天齐都会和对方简单互动一下。 将近九点,乔金宝最后一个走进屋子。 坐到主位,乔金宝没有马上进入会议环节,而是转头亲切的问:“天齐市长,这两天休息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挺好,谢谢书记关心。”楚天齐回道。 乔金宝轻轻拍拍对方胳膊:“你远道而来,为安平县老百姓来做实事,我这个老安平,自然应该多关照一些。” 楚天齐用“谢谢”两字回应。 面对书记和县长表现出来的亲密,现场好多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和认识,只是人们都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身体又往直坐了坐,乔金宝环视全场,轻咳了两声。待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了话:“同志们,开会。” 略微停顿一下,乔金宝接着说:“今天这个常委会,是我到县委后主持召开的第二次会议,也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会议。特别之处,就是今天有了一位重要的新成员参加,就是我们的县委副书记、县长楚天齐同志。今天是天齐县长第一次参加安平县委常委会,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掌声,正式隆重的欢迎他的到来。” “哗”,掌声响,现场众人都向楚天齐投来微笑。 楚天齐身,向大家颔首致意,口连说“谢谢”。 欢迎环节结束后,乔金宝继续说:“今天的常委会,没有提前征询议题,主要内容就是大家再次见面,加深认识。我们在座诸位,大多都是安平县老人儿,互相之间也很熟,但近期身份却有了一些变化,尤其天齐同志又是刚来,大家加深认识更有必要。在座诸位,无论是老身份,还是新身份,都要谈一谈如何开展工作,适应新身份,或如何与新老人员合作共处。当然了,也不可能要求大家谈的多么具体、全面,主要就是讲一讲思想认识。在讲说过程,也可以讲对他人的配合,或需要他人的配合,然后大家再进行探讨。其实这次常委会,也类似民主生活会。按老规矩,从柯县长开始。” 常务副县长柯扬点头示意后,讲说来:“能够出任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我深感责任重大,也倍感……” 在柯扬之后,就是党委办主任夏茂成发言,然后依次类推。虽然县委书记说是类似民主生活会,但人们在讲说时,却不会像在生活会上那样随意,即使在生活会上,人们往往也不会自我特别民主。所以人们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官样话语,既有了端正态度,又不会落下话柄,发言内容大同小异。 在听人们讲说的同时,楚天齐在脑再次刻下人们的形象,也调出了对应的一些简单信息,这些信息既有提前了解的,也有近两天补充的。 现在参加常委会的共十人,还缺一人,这主要是近期人员有调整,没有及时补充上来的原因。 楚天齐刚来,今天才是第三天,自不用说。另外,在十月八日乔金宝由县长升任书记的同时,另有几人职务也有了变化。其,原市委副书记因竞争书记失败,转任县人大,接替刚刚退休的老主任;原常务副县长安可为渔翁得利,成为副书记,由副处晋升正处;原常委副县长柯扬也顺势升职,变为常务副县长,只不过原来排位最后,现在排位依然垫底,但是虽然两职仅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 由于原常委,病休一人,调离一人,只有县长一职由外补充,其余几位职务变动之人本就是常委,导致常委出现一个空缺。按照常规,这个常委应该是副县长出任,因此势必会成为众位现有政府副职争夺的资源。当然,万事都有不确定性,都可能出现万一,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会有其他人觊觎此名额。 在当下这十人,有六人未变。分别是,组织部长岳雯,纪委书记樊若冰,政法委书记庞海龙,宣传部长李耀光,武装部长刚瑞,党委办主任夏茂成。 在安可为表态后,轮到楚天齐发言了。他冲着众人一笑:“乔书记、各位常委,谢谢大家表态对政府和我工作的支持。对于安平县,我既熟悉也陌生,熟悉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两次来过这里,近两天又做了一些了解;说陌生,是我只了解了一些表面信息,对于这片英雄的土地,对于这些勤劳的民众,对于安平的县情还没有真正了解。 我在基层工作了很多年,但是主政县政府还是第一次,尤其跨省到外县更是首次。但我自从到安平县委就任,并未感到孤独和无助,我感受到的是大家的热情与友善。我相信,诸位前辈、诸位老安平,一定会继续给予我帮助,一定会同我一,团结在安平县委周围,把安平县各项事业推向前进。在这里,我先谢过各位。”说完,楚天齐站身来,向众人鞠躬。 “哗”,掌声响。 虽然人们未必相信这个年轻人说的完全真心,虽然人们也未必会真的帮忙,但年轻人的态度还是令大家赞赏的。 不论楚天齐年纪如何小,不管其从政经历怎么短,但对方毕竟可是从发改委来的,那可是“小国务院”;对方不但有省党校培训经历,还在央党校学习深造过,就这一条众人便不能比;而且年纪轻轻,仅历时八年多,就从一个白丁升成正处实职,背后很可能有大靠山;这次更是由省委亲自引进,以“跨省人才”身份出任一县之长,成为县委二把手。 从这些因素来看,这个年轻人有自傲的资本,但今天对方却较早来到会议室,前天和今天两次发言都很谦虚,刚才表态更是低调谦恭。就冲这种心态,就冲这种态度,也值得鼓掌,因此人们掌声还很热烈。 待众人掌声停歇,乔金宝说了话:“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有思想、有态度、有内涵、有高度,尤其天齐县长发言更为情感真挚。身处这样的班子,我有信心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把全县党务工作做的更好。也请我们这些常委,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能够多多支持政府工作,能够多多支持天齐县长。” 停了一下,乔金宝宣布“散会”。 本次常委会圆满结束,各常委相继退席。 楚天齐依旧谦虚的没有提前离去。 乔金宝也在率先离开前,与大家象征性的打了招呼。 从整个会议进程,从大家的表现来看,整个常委班子,气氛那是相当的和谐。但这种和谐能维持多久,和谐的真诚度究竟有多大,却不得而知。 …… 从县委楼出来,楚天齐就回到了政府宾馆“608”房间。 刚进屋子,手机响了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一笑,走进里间,关上屋门,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较低的女声:“楚县长,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回道:“宁教授,方便。” 手机里声音立刻高了:“大县长,听语气,心情不错吧?” “宁教授,彼此彼此。”楚天齐笑着说。 手机里响“咯咯”的笑声:“同喜同喜。” 怪不得两人如此逗趣,两人心情确实不错,确实都可喜可贺。由部委闲职,调任基层实岗,这是楚天齐的意选择,而且这几天一切顺利,他自是心情很好。而宁俊琦也已到河西省委党校做副教授,与到省委出任组织部长的父亲能够互相照应,尽享家庭温暖。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替对方高兴,更为来之不易的无障碍感情欣喜。 笑过之后,手机里又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汇报汇报这几天的工作吧。” “是。”楚天齐答过之后,真的按“一二三”条讲说来,语气也是汇报口吻。他讲了这几天的经过,也讲了乔金宝的态度,还描述了自己的表现。 宁俊琦也是一副领导的语气:“嗯,开局不错嘛!安平的同志很友好,县委书记表现还行,最重要的是楚县长表现可圈可点。做为青年官场才俊,我们的楚县长不骄不躁,谦虚有度,表现的非常得体,也很有城府,非常得当。” “是吗?多谢宁教授教导。我始终牢记您的殷殷教导,时刻不敢忘记肩负使命,始终以一个党员干部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做到低调务实,还请宁教授多多关心我的成长。”楚天齐态度极具谦恭。 宁俊琦的声音依旧有板有眼:“嗯,不错,该低调必须低调,能不惹事尽量不要生事,要一丝不苟、诚实的执行我的指示……” 听着对方做作的声音,楚天齐深觉好笑,“嘿嘿”个不停,忽然便有了尴尬的意味,为自己的不诚实而尴尬。他不禁心暗想:若是俊琦知道了我已经生事,若是知道了与“红毛”一折,不知会如何教训自己了。 忽然,宁俊琦的声音低了下来:“不说了,有人找我。”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年轻人未必毛嫩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暗暗庆幸,还好俊琦挂了电话,否则可能就会审问自己。自己又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没准和“红毛”那事就会露馅,免不了要被宁教授好好训课了。 来到外屋,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的思绪又到了乔金宝身上。 总体来说,乔金宝大面上对自己不错,可以说很好。乔金宝这几天的做法,既在楚天齐意料之,也有些出乎意料。 与乔金宝的第一次见面,还是今年二月下旬的事。那时候楚天齐还在央党校学习,随“厅处级干部研修班”到安平县调研。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楚天齐接到了卫华叔要他回首都的电话,便去和带队杨教授请假。而身为安平县长的乔金宝,正想着留教授和学员吃饭,既想和这些可能的未来大领导亲近,更是为了完成市委领导的任务,那时市委书记已经在来安平的路上了。当时无论乔金宝怎么说,杨教授就是不开面,而楚天齐随便帮了一句,杨教授竟然答应留下了。为此乔金宝不仅热情派车,一再表示感谢,还给带上了两盒土特产,成了楚天齐孝敬爷爷的礼物。 第二次见面,就是今年五月份的事了。那时候楚天齐到安平县调研,先到的长梁村,后来又去了贺家窑乡,县长乔金宝闻讯前去相陪。这次见面,楚天齐觉得这个人甚能夸夸其谈,不够务实。其治下的一些官员,也有浮夸、铺张现象,有的人表现尤为严重和恶劣。对于这类官员,楚天齐也见过不少,并没有特别的愤青,反正对方应该和自己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但乔金宝在楚天齐心的印象并不好。 虽然自己对乔金宝印象不好,但楚天齐注意到了,从前两次的接触看,乔金宝很想与自己交往。可能是自己当初的央党校学员身份,让对方觉得自己有些来头,也可能是自己无意间在党校杨教授面前给对方帮了忙,让对方不无感激,反正乔金宝对自己是非常客气的。因此对方这次礼遇自己,既是情理之,也不出想象。 但前天乔金宝把自己叫到办公室,一通示好,尤其戴了一堆高帽,今天更是当着众常委面表态示好,还是多少有些意外。虽说以前乔金宝对自己表现的很是尊敬,但那时候毕竟对方似乎把自己看做上差,而现在自己却是对方的助手,对方没必要对自己那么吹捧,似乎有些过了。不知这堆高帽是无意戴给自己,还是刻意而为呢?也许两种原因都有吧。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说了声“进来”,楚天齐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轻轻推开,政府办主任康雨走了进来。 自到这里以后,每天必来“608”客房的,就是康雨。前天和昨天,除了汇报工作,就是吃饭前,康雨也专门过来陪着楚天齐。觉得实在麻烦,也没这个必要,楚天齐才让对方减少这个礼节,今天早上康雨才没有过来。在这两天的接触,康雨对自己还是相当尊敬的,能够做到尊卑有序。但楚天齐也明白,康雨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源于乔金宝。 把手件夹打开,向前一递,康雨说:“县长,这是您让我做的关于办公和住宿场所的方案,请您过目。” 楚天齐瞅了眼对方,接过件夹,看了里面纸张的内容。 从整个格式来看,这个方案很正规,有标题,有引语,有具体方案类别。在这份方案,共列出了十二个选项,分的非常仔细。归结来主要涉及五个方面:是否换屋重装、是否原屋重装、是否不换屋也不重装、是否家具全部换新、是否办公与住宿分离。 看完以后,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把件夹放到了桌上,看着对方。 “县长,您看选那个方案合适?”康雨试探着问,“还是您再看看?”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而是把球踢了回去:“这种情况,一般选哪种?” 稍一沉吟,康雨指着方案:“一般会选前三种。” 楚天齐“哦”了一声,缓缓的说:“你觉得应该选哪种?” 康雨一怔,然后迟疑着道:“这个我不好胡乱猜测,还是请县长定夺吧?” “假如要是你面临这些选择,会选哪个?”楚天齐继续追问。 康雨腮帮子鼓了好几次,才回答:“我没有过这种经历,实在不好推测。” 把件夹向旁边一推,楚天齐淡淡的说:“先放这吧,等我看看再说。” “哦,好的。”答复过后,停了一下,康雨又道,“县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 看到屋门关上,楚天齐又拿那份方案看了来,重点看前面几条:一、换屋重装,屋内家具全部换新,办公、住宿分里外间;二、换屋重装办公室,全部家具换新,住宿、办公分离,另选住宿场所;三、原屋重装,家具换新,住宿、办公仍为里外间。 其实楚天齐心早有定夺,前天在乔金宝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了决断。但乔金宝还要让自己说出来,还让康雨问自己意见,不知是为了充分对自己尊重,还是有其它什么说法。 在楚天齐看来,乔金宝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以选择是否换屋,来试探自己对他的态度,另外也可能是为了堵自己的嘴。其实楚天齐觉得对方没必要这么弄,对方完全可以象征性的征求自己意见,然后大包大揽的拿出方案。自己现在刚来,根本没实力与对方比,即使对方表现强势一些,也是情理之,自己也不会太不舒服。可对方偏偏既想表现尽在掌控,又有摆出“尊重”的架势,还派个代理人出面,就太假了。 康雨已经做了三年多县政府办主任,不用说,自然是乔金宝的人,康雨就是个传声筒或木偶。正是明白这点,楚天齐才把球多次踢给康雨,其实就是通过康雨,来看乔金宝的意思。 从刚才康雨的答复看,乔金宝的态度还比较端正,只是不愿意直接说出来而已。楚天齐刚才也就没直接表态,撑几天再说。反正他明白,党、政一把手历来都会有点小动作,即使在这事上稍有交涉,也无伤大雅。另外,对方在表面上对自己非常友好,私下已开始动心眼,自己也得适当有所回应;否则会给对方造成一个错觉,以为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反而会轻视自己。 楚天齐不禁有些好笑,笑乔金宝做了好几年县长,现在突然由二转一,肯定很想找到老大的感觉,不想放过任何体验的机会。 虽然乔金宝动了心眼,不过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整体对自己还是非常不错的。自己不也是以心眼对之吗?彼此彼此。 尽管乔金宝当众表态友好,作秀成分大,也有拉拢嫌疑,但这种作秀还是对自己非常有好处的。先不说这种友好能拉多少同盟,但最码让人们看到,县委书记不排挤自己,否则如果见样学样,那自己就很孤立了。 …… 县委六楼,书记临时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政府办主任康雨站着办公桌前,面色凝重,眼带询问神情,显然是在等着领导示下。 缓缓收回目光,乔金宝看向康雨:“老康,你好好想想,你在言说或询问的时候,有无没表达清楚,或是表达有偏差的地方?他在回复的时候,就是那么说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倾向性?” 康雨摇摇头:“没有。我完全是按照预演程序进行的,就连他的那几种询问形式也推演过了,可最终却不是我们预想的结果。他说话的时候,我也一直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曾落下。他在问我时,我还刻意选出了几个备选答案,但他也没有三选一二,最后就说先放那,等他看看再说。” 乔金宝缓缓的说:“依你看,他选择哪种方案的可能性大?” 康雨再次摇头:“看不出来。在我指向那三个选项的时候,他的眼神、表情没有变化,一直都是很平静,甚至微微有些偏冷。” 乔金宝“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记得过一、两天如果没有回复,你再催一下。” “好的。”答复过后,康雨又请示来,“如果他还是今天那种说法,或是依旧把球踢过来,我该怎么应对?” “这个……”等了一下,乔金宝才说,“到时候再说,你询问之前,先问一问我。” 再次答了声“好的”,康雨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眉头微微皱了来,心犯了嘀咕:这么说,难道我判断失误了?在今天的会上,他可是非常诚恳的,感觉不像是谦虚,而特像涉未深样子。难道那是假像?很有可能。哎呀,看来这个年轻人未必毛嫩呀。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和谐的政府班子会 星期五上午九点,安平县政府班子成员会召开,这是楚天齐就任安平县长后,主持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环视一周,楚天齐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开会。在星期一的任职会上,大家都见过面了,会后也进行了互相认识。今天开会,大家先简要介绍一下各自分管内容,汇报各自分管工作,总结前一阶段工作,指出工作存在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并对近期工作进行有效规划。从柯副县长开始。” 冲着县长轻轻点头,常务副县长柯杨开始发言:“我叫柯杨,是政府常务副县长,十月八日由常委副县长转任。我的主要分工是,协助县长分管发展改革、财政、项目策划、重点项目、绩效管理、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统计、商业等工作。协助县长抓财政、人事、编制、国资、审计、监察等工作。今年工作已经过去大半,我……” 柯扬分管内容较多,分管项目都较重要,又身兼“常务”身份,众多工作事关其他人分管事项。因此汇报的相对全面,也涉及到了与其他副职的交叉内容,整个汇报过程用了二十多分钟。 在柯扬之后,其他副县长相继发言,依据分管工作内容进行汇报。 乔海涛分管公安、司法、维稳等工作,汇报了已经过去月份相关工作情况。重点汇报了两节前夕全县维稳工作现状、存在的薄弱环节,制定了具有针对性的预防和处突方案,对重要环节、重点地段、重点人群采取了应对措施 董玉强汇报了城乡规划、城建、国土、旅游、环保、综合执法等方面工作,着重对春节前市容环境卫生、城市道路交通秩序、无证违法建设、市政管理、春节旅游市场等做了汇报,拿出了相对应的方案。 申海儒负责的是交通建设、市场监督、食品安全、物价管理等工作,与民生息息相关,在过去的十个多月时间里,交通建设工作进展顺利,其它工作也比较平稳。在汇报完已经做的这些工作后,重点对“两节”前后的食品安全、交通安全、食品市场及其它民生项目物价做了说明,制定的保障方案、应急处突措施都很有针对性。 段成协助助长主抓科技、知识产权、地震、粮食等项工作。段成汇报,在科技、知识产权方面,安平县做了一些工作努力,取得的成绩不是特别突出,但一些有益尝试非常值得肯定。今年截至现在,没有地震发生,再根据国家、省、市、县等各级部门的分析、预测,两节期间不会有特别地壳运动,在两年内都未发现异常。粮食事关民生,相关的方案务实、实际了许多。 薛浩分管的工作有工业商贸、外经外贸、产业平台、安全生产、金融保险、邮政通讯等。在过去的十个月时间里,全县没有大的安全事故,安全生产形势很好;商贸工作平稳有序推进,金融保险、邮政通讯有效保障了相关行业及各项事业发展。在两节前后,要重点保障安全生产,以原有机构为基础,组成临时性两节保障组,严防安全事故发生,有效处置类似事故。在节日期间,金融秩序稳定、邮政通讯保障也是重点工作。 王晓静是政府领导班子唯一女性,分管教体育、卫生计生、广播电视、民政、城市社会、双拥共建、民族宗教等工作。在过去的时间里,教卫生工作推进的有条不紊,其它工作也顺利有序。在今年剩下的时间里,学生考试、放假期间的学习、安全是一项比较重要工作;关注弱势群体生活,继续处理好与驻军关系、关心军属生活也是重要内容。 陈玉军是目前排名最后的政府副县长,也是搞专业出生,协助县长分管政府办、农、林、水、牧和政府系统精神明建设工作。在过去时间里,这些工作取得了一定进步,但也存在着不同的短板;在今年剩下的时间里,补足短板、开拓创新是非常重要的。 在人们汇报的过程,政府办主任康雨非常认真的做了记录。 听得出,几位在汇报过程当,有人相对客观,比较实际;有人务虚成分较多,报喜不报忧;有人注重对人民负责,有人倾向于对领导负责。从汇报内容和形式,可以窥见汇报者的基本工作态度异同,也能观察到汇报者服务理念的差异。 虽然通过汇报,对每个副职都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对其几位的态度和工作方式比较认可,也对个别人的工作有了些许看法。但由于初次正式接触,在大家汇报完后,楚天齐并未依据第一次判断做出具体差异化评判,而是相对宏观的做出评点和指示:“同志们,在过去的时间里,大家做了许多很有成效的工作,众多事业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对于今年剩下的时光,同志们都从分管范围做了相应计划与方案,准备的比较充分和全面,为迎接元旦、春节到来做了相应部署。在此,我感谢大家的付出,感谢大家为政府分忧,为百姓解难。 总结以前,既是对过往工作的梳理和分析,更是指导下一阶段工作高效、稳妥开展与推进的手段。以前工作毕竟过去,其的成败得失不会重来,但却可以镜鉴正在进行和即将到来的工作,能够尽量少走弯路、减少失误与事故的发生。所以,我们在总结之后,要把重点放在当下与未来工作的开展上。 今年已经过去大半,还有两个多月时光,如何做好剩下工作,是我们应该着重考虑的。对于这些工作,既需要有严谨、全面的计划与方案,更需要坚决依序推进,也需要随时注意其的利弊得失,对相关方案、计划进行修正和完善。这两个多月时间,既是对今年工作的圆满收尾,更是对下年工作的有效衔接,是承前启后的阶段,十分重要。 离元旦已仅六十多天,春节到来也不足百日,做好“两节”工作是一项关系民生的重要事项。做好“两节”各项保障工作,是我们所有政府人员,尤其领导班子成员的重要工作。尤其要保障食品、供水、供电、供气、供暖等基础民生事项,也需做好公共安全、通讯、交通等保障,维护社会稳定,为全县人民安全、健康过“两节”服好务。 每年都会迎来元旦和春节,都有众多成熟的经验能够参照,也有许多教训可供借鉴。但每年情形看似相似,却又有着一些不同之处,我们既要用成熟经验指导相同事情,更要对于新情况及时发现、及时化解。维护社会稳定,是央、省、市各级党委、政府对我们的重要考核标准,也是县党委对政府工作的要求,更是维护全县广大人民群众健康、和谐生活的硬性需要。社会治安、食品安全、市场管控、教卫生等部门需要做的工作很多,面临的压力也很大。下面我就先对维稳工作的几处重点进行强调,也对一些薄弱环节做出要求……” 在县长讲话时,每位副县长都听的非常认真,还不时记下关键语句和词汇。当然这未必就是因为县长讲的如何好,更重要的是众人在表现一种尊重的态度,对这个年轻新县长的尊重。新县长没有一上来就吹毛求疵,没有声色俱厉,也是众人回以礼遇的一个重要因素。 楚天齐在讲话的同时,也会不时注意人们的神情与状态,看得出人们对自己很给面。但他心知肚明,这应该不是这些人的直接状态,更多的是他们背后那些人的态度。这些副职,肯定绝大多数都与那些县委常委有牵连,也有人更是乔金宝的嫡系,他们对自己的方式,更多是乔金宝及其他常委对自己的态度。一旦那些人对自己态度有变,这些人肯定会随之变化,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如何以工作魅力让他们依赖,如何以相应手段令他们折服,才是自己能否掌控政府全局的关键因素。 在县长讲话后,例行询问有无补充。与常规不同时,众人并未说“没有”,也没有用摇头表示,而是在柯扬带头下,都进行了补充。当然这种补充,并不是对县长权威的挑战,而是对县长指示的积极表态,令楚天齐很是满意。众副职均表态,牢记县长叮嘱,查漏补缺,把下段工作做的更好,为维护“两节”期间的安全稳定做好工作。 楚天齐主持的第一次安平县政府班子会议,在一片和谐的气氛结束,大家都面带笑意,表示对彼此的尊重和认可。虽然明知这些都流于表面,需要走的路还很长,也不可避免要有坎坷和曲折,但仍然令楚天齐非常高兴,这样的开局毕竟要比“下马威”强好多。 带着惬意和蔼的微笑,迈着自信坚定的步伐,楚天齐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怎么还不出现? 新的一周开始了。 八点半刚过,政府办主任康雨就到了安平宾馆“608”房间。 见县长正坐在办公桌后,康雨走上前去,说:“县长,来向您请示一下,您办公和住宿房间怎么安排,该如何布置?”说话时,他已取出笔记本和笔,摆出了记录指示的样子。 自对方一进门,楚天齐就猜出了,果然是这事。这已经比他猜测时间晚了,以他的推断,对方上周就会再次追问。看来乔金宝也想适当抻抻,只是看自己一直没有表现出热心,这才派马仔继续上门的。 对方说完后,楚天齐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微皱着眉头:“怎么?这事还没开始?一周已经过去了。” 听出县长的责怪之意,康雨本想回应“你没定下来呀”,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再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即使有人指使这么说,他也肯定不敢说的如此直接,何况还有人让他好好供着县长呢。于是康雨陪着笑脸道:“县长,都怪我效率不高,还请您示下,以便可以尽早进行。” “一周过去了,任何进展没有,照这种速度的话,若是重新装修太费时间,就是换屋子怕是也要麻烦。你赶紧去做吧,越快越好,越简单越好。”楚天齐的语气有些严肃。 “那……”康雨迟疑了一下,又赶忙点头应承,“好的。” 见对方并未立即离去,楚天齐倒也没有理会,而是拿过一份件,低头看了来。 “县长,还有一事汇报。”康雨再次说了话。 楚天齐依旧没有抬头:“有话就一块说。” 康雨道:“县长,您的司机和秘书怎么选?请您示下。” “司机、秘书?”楚天齐“哦”了一声,抬头来,“怪不得觉着挺别扭,原来缺着人呢。怎么选呢?从那里选?除了县委常委和政府这些副职外,我就只认识你,也没人和我提过呀。” 听出对方挑理了,康雨解释道:“考虑到县长刚来这里,需要适应环境、熟悉情况,就先没打扰县长,这也是乔书记的意思。” “适应、熟悉?应该是身边有了工作人员,才能熟悉更快吧。政府办有什么建议?或是有筛选范围?”楚天齐在责怪过后,又把球踢给了对方。 康雨从手公包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县长,这是政府秘书处和司机班工作人员名单。” 楚天齐扫了一眼,说:“只写名字,其它信息都没有,怎么选?” 康雨再次打开公包,取出纸张:“县长,这里有他们的简历。” 一并接过几张纸,楚天齐看了来。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司机班第一个名字道:“这人才来政府办两周多,技术如何,人品怎么样,政治素养高不高?考察过了吗?” “考察过了,此人在部队期间,荣立过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去部队第一年就考取了驾照,也多从事汽车驾驶工作。”康雨回答,“到县政府虽然时间不长,各方都反馈他驾驶技术娴熟,人品很好。我也觉得他开车很稳,话不多,完成任务利落。” 楚天齐缓缓点点头,略一沉吟,又徐徐摇头:“毕竟来的时间短,考察还需时日呀。” 康雨嘴唇动了几动,还是说道:“乔书记也觉得他技术和人品都不错。” 楚天齐自然听出了对方弦外之音,但他并没有接茬,就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才挥了挥手:“你先去吧,我看看再说。” 答了一声“好的”,康雨退出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皱了眉头。和刚才对着康雨皱眉不同,这次是真的皱眉,他在心自问着:为什么? …… 县委书记临时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双臂环于胸前,一言不发。 康雨站在桌前,一副随时听命的样子。 屋子里又静了好大一会儿,乔金宝才说话:“他的办公和住宿场所,就按刚才我说的办。虽然他没直接表态,但意思已经相当明确,这么做也是尊重了他的意思,他也不应该再挑你的什么毛病。” 迟疑了一下,康雨说:“书记,其实他也不仅仅是挑我的毛病,他是……” 乔金宝直接接了话:“他那点小心眼我明白,无非就是显示一下他在政府的权威,是在向我传话。” “好的,我下去以后就马上安排,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处理完毕,让他早日搬进去,也省得他总这么旁敲侧击的。”稍微停顿一下,康雨又问,“书记,司机和秘书的事怎么办?要不要我再提醒他一下。” “暂时先不要提醒,你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他不应该听不懂,我想想再说。”说着,乔金宝挥了挥手,“你走吧。” “书记,那我等你吩咐。”再次强调一句后,康雨出了书记办公室。 身子后仰,双手抱胸,右手在左胳膊上轻轻拍着,乔金宝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要干什么?” 本来想着拿办公室的事掂量掂量对方,原以为对方会痛痛快快给出一个答案,很可能还是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可这小子就那么耗着,还通过指责康雨而给自己捎话,表示他姓楚的不糊涂。在自己派康雨一再催促下,才给出了这么一个态度。虽说这个态度令自己满意,但在整个过程的态度却不够积极,可自己反而有些忌惮这种态度背后的东西。 对方刚刚一到安平,完全光杆司令一个,就敢在这种小事上适当较真,看来姓楚这小子人小鬼大,也再次证明对方有底气,对方后台肯定是自己靠山不能比的。刚才在见到备选司机和秘书名单时,那小子在对康雨的态度,也再次表现出了有靠山的底气,否则不应该那么对自己属下说话的。他姓楚的肯定心知肚明,而且明着是说康雨,其实就是在告诉自己,我姓楚的不会任由摆布。 在政府隐忍经营多年,原想着由县长转任县委书记,再加之在政府多年的培植,能够做一个绝对的一把手。但从现在来看,也存在着变数,最码在对待这个小年轻时,就得适当慎重,一把手权威与地头蛇威力自会大打折扣。那么自己身为县委一把手,身为“老安平”,真要对这个新到任的毛头小子理让三分?这也太那个了吧?可要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话,似乎又行不通呀。 远的暂且先不说,司机和秘书的事怎么办?听对方的意思,并不准备直接妥协呀,难道他有自己的人,还是这里边有什么说道?可要真是有人的话,这都一个星期了,他既没选拔司机,又没着手确定秘书,这又是为什么呢? 真正的头疼,乔金宝不由得长嘘了口气。 …… 又拿着名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楚天齐摇了摇头,这上面没有一个认识的,也没有任何暗示,他不禁疑惑:怎么还不出现? 自就任安平县长后,楚天齐就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一个未曾谋面,但应该会来找自己的人。 在楚天齐到新河市的头天晚上,爷爷曾当着老叔和俊琦父女的面,说是已经提前有个司机到位,在安平县等着自己。当时爷爷没说司机名字,没讲与其有关的信息,楚天齐也就没问,他觉得到安平后自有分晓。 以楚天齐的理解,那名司机应该就在政府办司机班,应该会主动自报家门。可是自己已经到位一周,并没人如期来找自己,来讲明与爷爷或爷爷身边人的关系,这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到任新领导岗位,司机和秘书是必须首先确定的人员,但楚天齐一直没有催问,其实就是在等那个司机来找自己。刚才以此责怪康雨,既是对人员配备不及时的不满,也是借以掩盖自己真实目的的幌子。 怎么还不来呢?楚天齐再次自问着。他清楚,爷爷对自己那是十分器重与呵护,既然亲自安排人手,那这个人对自己肯定很重要,也许不仅只是一个司机。他也知道,在这事上爷爷一定不会有疏漏,那个被安排的人也绝对不会弄两岔的。可现在怎么就没来找自己,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说法呢?是爷爷改变了计划?不能吧,要是那样的话,应该会告诉自己的。还是爷爷有什么其它安排? 现在那个人没来找自己,乔金宝的催问令倒来了。不用说,司机和秘书的名单肯定有讲究,排在第一的名字绝对是乔金宝的人,乔金宝要在自己身边安眼线。 自己可是想干一番事业的,司机和秘书人选对自己很重要,若是任由乔金宝安插眼线,那自己随时处在对方监控下,怎能施展抱负?可是若不选乔金宝意的人,又能选谁?自己和名单上任何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究竟是谁的人也不清楚,但毫无疑问,名单绝大多数人都和那些常委或其他领导有瓜葛,任一人都可能成为某个潜在对手安在身边的探子。最保险的办法,就是选自己的人,可那个提前安排的人又在哪呢?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交换 十一月第一天,星期三。 早上八点多,刚坐到办公桌前,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书记好,有什么事吗?” “天齐县长,吃完早点没?要是吃完的话,就现在过来一下;要是没吃完,也不着急,慢慢吃,吃完再来。”手机里是乔金宝的声音。 楚天齐笑着说:“早就吃了。若是现在还没吃的话,岂不成了大懒虫?我马上就过去。” “好,我等你,五楼。”话到此处,手机里传来“啪”的电话挂断响动。 收手机,楚天齐“噗嗤”一声笑了,拿笔记本和笔,出了宾馆“608”客房。 不到十分钟,楚天齐便来到了县委五楼最东边屋子。 看到楚天齐进屋,乔金宝站身来,伸出右手:“天齐县长,来了一周多,还适应吧?” “适应。安平和玉赤县也差不多,都是山区县,民风民俗很相近,饮食也差不多,几个月前我还在县里待过几天。”楚天齐握住对方,“这主要感谢书记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照顾不周,实在抱歉。”说着,乔金宝示意了一下,“坐。” “书记坐。”楚天齐也出手示意。 “好,都坐。”说完,乔金宝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齐也坐了下来。 乔金宝轻嘘了口气:“天齐县长,你来了将近十天,办公和住宿还是在临时地点,我这个老大哥、“坐地户”做的还很不到位。我已经又催老康了,让他加快进度,争取在本周弄利索,你在下周就可以使用了。话说回来,还是你老弟识大体,体谅属下,愿意在原来的屋子办公,否则就是拿枪逼着老康,也肯定是赶不出来的。我已经跟他一再强调,虽然县长低调,但也要把整个屋子重新刮白,原来装修如有破损,必须修复如新,办公家具一律换新。” “不用换吧?”楚天齐接了话,“书记原来能用,我自然也能用。再说了,那么多家具替换下来,也是浪费。” “要换,必须换。我已经用了三、四年,有个别家具也已有损坏,那些家具本就不多,可以用到其它屋子。”乔金宝看似说的很诚恳,“为了安平的高速、健康发展,天齐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照顾好你的工作和生活是我们安平人的义务。” 楚天齐道:“谢谢书记关心!书记工作那么忙,为了我的办公和住宿场所,竟然亲力亲为,令我十分感动。” “天齐县长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说到这里,乔金宝微微一顿,换了话题,“我听说你最近很辛苦,每天都要看好多件、资料,照这么下去可不行,现在是有好多工作需要你去做,可也必须劳逸结合才可以。对了,让秘书多帮着干点,你毕竟来的时间短,有人做一些基础工作,你就能省好多事。” “秘书还没定呢。康主任刚前天提供名单,我还需要再仔细选一选,毕竟天天跟着,不慎重不行啊。”楚天齐显得有些无奈,“人品、能力都能胜任才好。” “是的,是应该这样,慎重些好。”点头过后,乔金宝再次转换话题,“最近去乡下没有,哪个司机用的顺手一些?有没有确定开车人选?” “暂时还没抽*出时间,下周尽量安排下去看看,也该了解一些基层情况了。”楚天齐说,“目前我坐车出去不多,总共才三次,康主任一直就安排一个司机给我开车。那个司机技术好像还可以,话也不多,看着反应也很灵活,整体感觉还行。就是我看他才来了不到二十天,时间太短,不知品德怎么样,还需要再考察考察。我正准备跟康主任提一下,让那几个‘老司机’也试试。” 乔金宝接了话:“老司机一般是稳重些,不过遇事反应还是较年轻人差不少。” 楚天齐笑着轻轻摆手:“书记,刚才我没说清楚。老司机不是指年岁大的,而是来政府时间长一些的司机,那几个人大都三十岁左右,身体应该也没问题。” “也好,也好,多考察一些更稳妥。”说着,乔金宝话题一转,“不过,我觉得这几天给你开车那个司机可能更合适一些,我知道那个人,叫岳继先,听说其祖上还是精忠大帅的后代。岳继先当了好几年兵,大功小功立了许多,反应肯定很敏捷,尤其当兵人更懂得服从上级,岳大帅后代忠诚度也肯定要更胜一筹。” “书记说的是,说的是。”楚天齐略一沉吟,然后说,“既然书记这么讲了,那我就把岳继先也考虑进去,也不观察几年了,看几个月要是行的话,就可以用。当然了,在用他之前,还是要找个人开上一段;如果到时候觉得岳继先行,那就再把人换了。” “到时候再换人的话,恐怕不妥吧?”乔金宝提出了异议。 楚天齐缓缓的说:“是多少有点。不过没什么,到时候主要是靠综合评定说话,谁综合分更高一些,那就用谁,公平、公正。” 乔金宝当然听出来了,对方看似给了自己台阶,其实还是在推脱。如果现在选的人行了,又怎会换人?或是到时随便找一个理由,还得按对方想法来。毕竟对方是县长,是由对方用人,又不是自己,对方最有发言权,还是现在直接确定为好。于是乔金宝再次开腔:“天齐县长,我非常赞成你的用人原则,其实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只是,唉,有时也不得不受一些外来因素影响。实话跟你说吧,这个小岳来咱们县,是有上面领导打过招呼的。” “是这么回事呀……领导打招呼确实不能不考虑,否则也显得我们太那个了。”连着嘟囔几句,又吧咂了几下嘴,楚天齐为难的说,“给领导面子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这么一种可能,假如用了此人,万一又特别不合适的话,那要想调换就更难了,但要是不调换就可能影响工作。因此我觉得越是这种情况,越应该谨慎,这既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领导负责。书记你说对不对?” “对,对,可是……”乔金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要不这样,书记,你要是特别为难的话,可以把这事推我身上。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向领导解释,你看怎么样?”楚天齐提出了一个应对方案。 怎么样?怎么样个头,我看就是你小子装糊涂,那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想到这里,乔金宝轻叹一声:“唉,不瞒你说,除了领导打招呼以外,也有一个亲戚找到我,想着让照顾一下。” 楚天齐显得很惊讶:“是吗?你亲戚找的你呀。要不书记你直接给个话,就说用谁得了。” 乔金宝眉头一皱,面带不悦:“公是公,私是私,要是你实在为难的话,我就把亲戚回了,你不用考虑我的面子。” 楚天齐马上道:“书记,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太无地自容了。我哪能那么做?书记说了,我怎敢不认真考虑呢?这样,我尽快考察一下此人,要是没有大毛病的话,就早点把人定了。” 好小子,真是个滑头,看着答应了,却还给留了个尾巴。什么叫真没有大毛病,那还不是你一句话?你只要想编的话,肯定能编出来。也罢,就做些让步吧。想至此,乔金宝又提到了前面的事:“为了不耽误你的工作,司机要尽快定,秘书也不能再拖了。我建议还是由你亲自把关,对秘书人选进行考察,尽快把人定了。秘书是你用,又是政府事务,我这个书记是不想再操心了,完全由你自己弄吧。” 好啊,你这是要拿秘书换司机位置呀,看来这岳继先果真是你老乔的人。爷爷安排的那个司机也不知去哪了,现在能先由自己选定秘书也不错,这个交易得做。于是楚天齐接过了话头:“多谢书记关心,那我就尽快对秘书亲自筛选一下,把司机也尽快定下来。” “好,好,那就不打扰你了。”乔金宝说着,挥了挥手。 楚天齐站身来,忽然说道:“新办公室很不错,既庄重大气,又不显沉闷,设计者水平真高。” “什么设计者,就是我自己随便说的。”乔金宝显得很谦虚。 “是吗?书记这眼光和思想真是独到。”楚天齐竖右手大拇指,面带微笑的出了办公室。 看着那个离去的高挑身影,乔金宝心暗骂了一句:妈的,小滑头。 …… 刚回到“608”不久,康雨就来了。 先汇报了一通装修进展,然后康雨说出了真正目的:“县长,刚才书记说,您要对秘书进行筛选,让我多跑跑腿。” 其实楚天齐已经意识到,即使完全由自己定人,这个政府办主任是肯定绕不开的。于是,讲出了自己的安排:“康主任,让所有秘书都写一篇章,内容就是谈谈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专职秘书,题目自己定。” “好的。”答应过后,康雨又补充道,“所有秘书?有八个人已经为副县长们对应服务了。” “除了这八个人的所有。”楚天齐给出指示。 再次说了声“好的”,康雨走出了屋子。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考察秘书人选1 康雨这次效率很高,星期三接受的任务,星期五刚一上班,就来交差了。 楚天齐没有先看章内容,而是大致翻了一下,问:“一共八份,全了?” “全了。”康雨回答,“整个县政府一共十六个秘书,除了那几个为副县长对应服务的人,就还有这些。”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走吧,我先看看。” “好的,您有什么吩咐,再找我。”答复过后,康雨走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楚天齐再次拿纸张,与先前压在玻璃台下的名单对应着,翻了八篇章,然后才看了来。 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楚天齐认真看了这些章,个别章还多看了一遍。 到底都有写材料功底,整体来看,章写的层次分明,有思想、有内涵。当然,有的章有明显抄袭痕迹,很是好高骛远,与现实比较脱节。在交来的这些章,有一篇最差劲,不但语句不通,而且错字不断,此人别说是做一名写稿人员,就是做为普通的公务员都不合格。楚天齐就纳闷了,这样的人怎么能进秘书处,还一下子就做了两年。 在其余那七篇章,楚天齐又仔细筛选了一下,从选出三篇。这三篇章立意高远,扣题紧密,而且言之有物,与现实能够有效结合,如果本人真能做到如章所说,绝对是称职的秘书人员。把这三篇又排出次序,楚天齐再次与名单对应,他发现,章第一名正对应着名单第一位,章二、三名分别对应着名单的四、五位。他又刻意看了那篇最次的章,则正好对应着名单的最后一位。 看看时间,不到上午十点,楚天齐拨打了康雨电话。在电话,他告诉对方,让曲洋来一下自己临时办公室。康雨表示马上就办。 时间不长,屋门敲响,一个留平头、戴眼镜男子,来到了宾馆“608”房间。 虽然年龄相仿,但级别差着好多,戴眼镜男子明显有些紧张。他来在办公桌前,说道:“县长,您找我?” 楚天齐道:“介绍一下自己。并详解自己这次写的章。” 戴眼镜男子喉头动了几动,才说话:“我叫曲洋,今年二十九岁,新河师范学院毕业,毕业后分配到安平县二当老师,前年七月调任安平县政府任秘书。我写的章题目叫《做好秘书工作的要决》,我认为,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秘书,有‘六要六不要’,具体说来,一、要眼睛灵活,这里的‘眼睛’不单单指脸部的这个器官。而是说要有眼色,要善于观察,要能发现问题,尤其要善于捕捉容易忽略的细节……” 楚天齐注意到,这名叫曲洋的男子,所讲内容与章整个叙述顺序相吻合,但在个别地方又比纸上内容丰富。随着讲说的逐步展开,表达、叙述也流畅来,男子整个状态都好了许多。曲洋口才、思路都不错,章也能排第二,从这几方面看,是一名比较合格的秘书人选。 在曲洋详解完章后,楚天齐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也都做了回答。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楚天齐让对方回去,并让对方喊回建春前来。 回建春来的很快,他的章排第三。回建春要比曲洋看着壮实,留着毛寸头发,说话时带着安平口音:“县长,我叫回建春,今年三十五岁,新河市商贸专毕业。毕业后分到了安平县商业局,历任办公室工作人员、办公室副主任,五年前调安平县政府办。到政府办后,一直做秘书工作,草档、会议材料等,期间为一位副县长专门服务过。多半年后,副县长调走,我又被安排做了以前的工作。我写的章题目是《论新时期秘书工作十要素》。要素一……” 拿回建春的讲说与曲洋对比,二人各有特色。曲洋的整个讲说、立意相对灵巧一些,但也有不够深厚的一面;回建春的立意更高,叙述也更沉稳,不过多少有一些“迂”气。整体来说,回建春的章和讲说都还是不错的,能够胜任县政府办秘书工作。 又进行一些问答后,楚天齐仍旧没有评说,而是让对方回去,再叫一个人来。 …… 第三个人来的更快,与第二个人离开仅相隔五分钟左右。此人面色白净,头发乌黑,个头等,深灰色西服套装、红色领带,看来非常精神。此人来在办公桌前,彬彬有礼的说:“县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说:“做一下自我介绍。” “好的。”答复过后,来人介绍来,“我叫周公瑾,‘周’是周公的‘周’,‘公瑾’与三国东吴名将周瑜的字相同。我今年三十岁,晋北大学汉语言学学士学位。参加工作后,先是到安平县粮食局工作,历任粮食局供应股干事、副股长、办公室副主任。三年前,调任安平县政府办公室,历任政府办秘书、副县长专职秘书、政府办副主任。从参加工作算,我已经有十二年工龄。” 楚天齐轻轻“哦”了一声,问道:“你几岁上的学,在整个求学期间,有没有跳级?” 周公瑾回答:“我六周岁上的小学,期间没有跳级,我觉得学习要一步步来,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华而不实。”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怎么也得十六年,要是这么说的话,你这工龄好像错了吧?”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我……工龄没错。有一个细节还需要说明一下,我在高毕业后,就参加了粮食局招聘考试,以优异成绩入职。我的大学学历,是在工作期间边干边学,再次深造取得的。”停了一下,周公瑾又急忙补充,“我那时参加考试,可是得一丝不苟的学习,不像现在好多考试可以抄袭。” 楚天齐听出来了,这个周公瑾应该是高考落榜,然后去了粮食局。至于对方说的“以优异成绩入职”和“一丝不苟学习”,那只是当事人的说辞,事实如何还有待考证,也许并没有考证的必要。忽然他想一件事来,便随意道:“粮食局好像换领导挺勤的。” 稍微一楞,周公瑾马上回答:“近几年换的稍勤一些,我在粮食局的后五年,一直都是段局长。” 对方所说信息,楚天齐当然知道,只不过再确认一下。他在看副县长简历时已经注意到,段成有十多年粮食局工作经历,历任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局长等。而且他还知道,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乔金宝做为副县长,都分管着粮食工作。从周公瑾的履历可知,周公瑾进粮食局的时候,乔金宝刚刚荣升副县长,正好分管了粮食工作,那时段成也刚刚升任粮食局常务副局长。不用说,周公瑾肯定和这两人的某人有着牵连,也许三人之间都有关系。 挥去脑思绪,楚天齐又问:“在县政府做秘书期间,你为哪位副县长专门服务过?” “自进政府办,我就是段县长专职秘书。”周公瑾随即又补充,“能够跟着段县长,也是经过竞争考试的。” 听着对方急着解释,楚天齐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又道:“康主任说,写章的人不包括已经跟着副县长的秘书。” 周公瑾点点头:“对,我现在已经不是段县长秘书,从十月十日开始,便主持政府办秘书科工作。这二十多天来,我除了管理政府办秘书科以外,着重加强了政治素养提升与专业知识学习,希望能为政府主要领导服务。” 听出来了,乔金宝在十月八日升任书记,也带走了原秘书。然后周公瑾就以副科长身份主持秘书科,并且不再跟着段成,显然是专门等着为新县长配备的。楚天齐又道:“说一说你做秘书的感悟。” 周公瑾马上道:“我的章题目是《成为合格秘书并不简单》,随着社会进步,各方面事业的快速发展,对秘书工作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刚听到回复,楚天齐觉得对方有些词不达意,再一细听,又不禁疑惑:这说的也太顺了,顺的根本不打磕巴,而且与那篇章似乎一字不差。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直等对方背完,才说:“你能否把做秘书感悟说的更通俗一些?” “能,能。”连声允诺后,周公瑾说了来,“我觉得,要想成为合格的领导秘书,必须要懂事,嘴也必须严。领导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工作辛苦的很,做为秘书必须要对领导足够关心,做好领导的勤务兵。领导处理的事情好多都事关县里机密,尤其县长工作更是如此,而且在工作之余也有私人会晤,那么秘书就必须守口如瓶,不该说的绝对不要说。” “那要是领导做的不得体,或者说违反某些规定呢?也不说吗?”楚天齐追问了一句。 “这,这……”周公瑾脸色变幻不断,支吾了半天,才给出回复,“领导不会违反规定的。”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考察秘书人选2 看到对方神色不正,楚天齐语气一缓,换了话题:“在你的章,说到优秀领导秘书要做领导‘高参’,你能具体解读一下吗?” 周公瑾不加思索的说:“从古至今,优秀谋士都用自己的智慧,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战国时的张仪,用‘连横’之术,帮助秦国欺骗楚、魏,成功统一全国。三国诸葛亮未出茅庐,已为刘备谋出三足鼎立之势。明朝开国元勋朱升,曾为朱元璋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字真言,才使这名义将领区别于其他草莽英雄,最终成为洪武大帝。这是正面‘高参’,还有反面事例……” 听对方讲完,楚天齐又问:“你在章说,能力是基础,具体释义一下。” “秘书工作看似非常琐碎,但却是一个施展综合才能的舞台,这个舞台尽管隐在幕后,但却有一个重要的观众,那就是所服务的领导。当然,要想获得领导的认可,必须要有足够的决断力、应变能力、协调能力,必须适应性要强……”周公瑾讲的滔滔不绝。 几乎把那篇章的所有议题都提问了一遍,但周公瑾都回答的非常流利。与周公瑾的对答时间最长,几乎相当于前面两人的时间总和。 稍微停顿一会,楚天齐道:“就到这儿,你回吧。” “好的。”答复过后,周公瑾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问了句,“县长,您觉得我的回答还有那些欠缺?” 楚天齐讲了四个字:“井井有条。” 周公瑾脸上顿现喜色,随即快速收回,又迟疑的说:“县长,我……我写的章您还满意吗?能……能排第几?” 楚天齐笑了:“这个好像不方便说吧。” “是,是。”周公瑾面现尴尬,“县长,请见谅,主要是我太崇拜您,太想跟着您历练了,请您理解我的这种心情。” “理解。”楚天齐依旧笑容满面。 “谢谢县长。”鞠过一躬之后,周公瑾退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脸上笑容迅速退去。他伸手拿那份排在第一的章,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盯着上面所署的“周公瑾”三字,眉头皱在了一。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抬手看看时间,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话筒里传来一个声音:“县长,您好!” 楚天齐对着话筒说:“康主任,下午把秘书们集一下,两点半在六楼小会议室开会,你也去。” “好,好的。”对方声音有些迟疑,“需要他们提前做什么准备,侧重哪方面准备?” “不用做准备。”楚天齐答复很干脆。 “那……县长,去的几个人怎么样?还需要我再安排其他人去吗?”对方请示着。 听出了试探之意,楚天齐道:“不用了。” “好的,那我马上安排。”这次对方声音干脆了好多。 …… 将近下午两点半,安平县政府六楼第五会议室,会议室较小,会议桌是空椭圆形状。 八名秘书,加上政府办主任康雨,已经占去了会议桌周围多半的位置。九人,有人面色凝重,有人暗隐喜色,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则很是轻松。尽管神色各异,但大家全都盯着门口方向,想看看来人要干什么。 一阵脚步声响,高挑的身形步入会议室,楚县长来了。 屋内众人立刻摊好笔记本,手握笔,准备随时记录领导指示精神。 来在会议桌旁,在主位坐定。楚天齐缓缓移动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还在其一人脸上多停留了少许,而那个人却及时低下了头。 收回目光,楚天齐说了话:“各位才子、才女,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了,我叫楚天齐,是新来的县长。大家应该也知道,我正在选用秘书。” 虽然刚才县长所言,众人都已知道,但县长这么直白说出来,还是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楚天齐接着说:“大家交上去的稿子我都看了,也找几位同志交流过。现在把大家集来,是要做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出一个题目,请大家来答。”说到这里,楚天齐把头转向康雨,“康主任,去取几张白纸来,分发给大家。” “好的。”略显迟疑的回应后,康雨走出了屋子。 在康雨离去的时段,楚天齐让在座各位介绍了自己的简历,也包括上午已经说过的三人。 时间不长,康雨重新走回会议室,给每位秘书发了两张白纸。 看到纸张发放完毕,楚天齐说:“我要出的题目是,请大家以县长的语气,写一篇五百字的会议讲话稿,会议的主题是全县农业工作会议。现场来写,时间不限,写完后交到我这里来。在最后除了要署名外,也要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 现场好多人不禁愕然,随即脸上大都闪过一丝喜色,但也有个别人面现隐忧,与另外的人急速交流了眼神。脸上略现变化后,这八名秘书马上神情恢复严肃,或低头思考,或奋笔疾书。几分钟后,八名秘书全都进入了写作状态。 楚天齐发现,这八人,动笔最早的是周公瑾,最晚的是刘拙,刘拙就是上次八篇章最差的那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天齐还注意到,有人写写停停,有人笔力不歇;有人面色轻松、挥洒自如,有人红头胀脸、汗珠满脸。 经过二十多分钟奋笔疾书,有人开始交卷,第一个交的,却是动笔最早的刘拙。接下来,其他人也开始交卷,整个交卷时间延续了十分钟左右。 拿着八篇章,楚天齐先大致扫了一下。一扫一过,卷面整洁程度立分高下,有的全篇字迹流畅,没有任何涂改,有的则在上面划出了多个黑云团。涂改最多的,只有一人,完全没有涂改的,也只有一人,其余六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修改痕迹。 没有细看章内容,楚天齐收八篇纸张,然后对着康雨说:“康主任,去旁边找一间屋子,我临时用一下,要里外间的。” “好的。”康雨答复一声,面色凝重的出了屋子。 楚天齐又对着其他众人道:“你们继续待在这里,等我放话才能离开。” …… 下午四点多,楚天齐早已换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里外间,平时是做为会见室使用,现在成了楚天齐的临时办公场所。 在这个屋子里间,楚天齐又见了两名秘书,还剩一男两女。他准备把剩下三人分两拨见,到时让那两名女孩一来,以免以后传出什么闲话。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开门、关门声相继响过,接着就是脚步声响,一个男孩进了屋子里间。 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只注意到男孩肤色略黑,现在才发现,对方个头也不低,虽然不如自己高,最码也在一米八零以上。 “县长,您找我?”男孩先说了话。 “坐。”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男孩略一迟疑,上身挺直的坐到对面椅子上,显然没有完全坐实,只是坐了椅子一边。 楚天齐又说:“刘拙,刚才看了你写的讲话稿,还算整齐。你提前就有这方面腹稿,还是临时组织语言。” 刘拙道:“到县政府工作后,我就分到了秘书科,平时主要是做一些基础字,还有就是卫生扫除、打水等杂物工作。没有给县长写过发言稿,也未接到给副县长写稿任务,并没有现成的腹稿。不过我倒也私下写过,但却从未示人,只是放来或是存于心。” 听出来了,这个刘拙一直都不被重用,若是冲着上午那篇章看,不被重用那是情理之。但要是看写的发言稿,情形却大不同,刚才的八篇稿子,刘拙写的质量最高,而且没有任何涂改。楚天齐“哦”了一声,换了话题:“你写的那篇关于做好专职秘书的章还记得吗?能不能复述一遍?” “能。”刘拙点头过后,马上复述来,“《成为合格秘书并不简单》,随着社会进步,各方面事业的快速发展,对秘书工作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做为领导专职秘书,必须要具备以下素质:一、能力是基础……” 听着对方的复述,楚天齐暗暗发笑,但他发笑并非因为内容本身,而是他今天已经第二次听到了同样内容。相比第一次复述,这次复述的完全准确率似乎要低上一个百分点,但内容却没缺失。 楚天齐再提问题:“你觉得一名合格的领导秘书,需要具备哪些政治素养?” 略一思忖,刘拙说:“我觉得,在政治上要党央保持一致,要有较高的理论水平和政策水平,要淡泊明志,不追求名利和得失。这既是领导秘书应该具备的素质,也是对所有公务人员的要求。领导秘书大多跟在领导身边,既要为领导服好务,也要能够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要敢于同一切违反*党的法律、政策的行为做斗争。” 听到刘拙刚才后面的话,相当一部分领导肯定会不满意,但楚天齐却觉得很舒服。在问了几个与秘书有关的话题后,楚天齐又问到了那篇稿子:“你写的讲话稿,有三分之一都在强调农民的重要性,你是怎么想的?” 刘拙道:“我认为,生产者是整个生产关系,最重要的一环,是其它关系得以健康发展的基础。在新时期农业生产关系,农民更是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农民疾苦也更应该成为党和政府关心的重要内容……” 听着对方所言,楚天齐顿有“英雄所见略同”感觉,也完全认定了心一个判断。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高下立判 新的一周开始了,楚天齐新办公室开始启用。 这里所说的“新”,并非指新房间,而是指屋子修葺一新,县长办公室依然还是原来乔金宝用过的屋子。虽然房间并未重新装修,但所有木材质装饰面都进行了擦拭打蜡,跟新的看来一样。所有白墙面都重新刷了高级墙面漆,所有家具全部换成了新的,哪怕就是不眼的那些杂物桶也是新买的。 新装修的县长办公室依旧分里外间,外面办公,里屋住宿。里屋床具、衣柜、床上用品、电视、空调全都换成新的,就连卫生间的洗浴、喷淋设施也都焕然一新。 办公室原来的绿植全都撤走,换成了一大两小三盆绿植。这些绿植是根据县长意思,由办公室主任康雨亲自采购回来的。 在征询过县长意见后,康雨拿着手纸张,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屋子里还飘着淡淡的家具味,新漆过的墙面味道也未彻底散去,但楚天齐并未觉着难闻,反而心底涌了主政一方的惬意。 自我陶醉少许,楚天齐拿过一份件看了来。同样是办公,这间屋子要比宾馆“608”房间大的多,桌子也大了一倍。虽然桌上依然堆着好几摞资料、件,但却没有一点拥挤的感觉,更不会因堆放过多而有东西被挤到地上。 第二份件还未看完,就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依旧盯着件,随意说了声“进来”。 屋门“吱扭”一声,跟着就响一个声音:“天齐县长真是日理万机,这就忙上啦?” 听出声音有异,楚天齐赶忙抬头、身、走上前去:“书记,你怎么过来啦?有事可以电话喊我过去。” “今天你乔迁新居,我自然该过来看看了。”乔金宝笑着走进屋子,“只不过没有带贺礼,只是空人一个。” 楚天齐马上抱拳拱手:“书记能够大驾光临,就是我收到的最好贺礼,没有比这贺礼再珍贵的了,万分感谢。” “哈哈……”在对方上臂轻轻拍过后,乔金宝在里外间转了来,边转边说,“你看看,还有哪不合适的,或是缺什么东西,就吩咐老康直接去办,也可以跟我说。” 楚天齐跟在后面,搭着话:“很好,我很满意,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别客气,有什么就讲出来。”说着,乔金宝来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楚天齐则张罗着沏茶倒水,然后坐到了乔金宝身边。 乔金宝又扫了一眼室内,语重心长的说:“天齐呀,咱俩能搭班子,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你初来乍到,照顾好你的工作和生活,我责我旁贷。现在办公和住宿已经解决,秘书和司机也该定了。” “是呀。”楚天齐点点头,“我刚跟康主任安排过,已经让他先去确定秘书人选了,然后把司机也定一下。来了已经两周,这些人员不到位的话,也影响工作开展。” “秘书定了吗?是曲洋、回建春,还是周公瑾,不会是女秘书吧?”乔金宝问的很随意。 “书记真会开玩笑,我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要是再选一个二十多岁的秘书,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虽然小孙、小连很优秀,可也不能选她俩,这对我好,对她俩也好,对县委、政府同样好。”稍微停顿一下,楚天齐又说,“也没选曲洋、回建春,选了刘拙。” “刘拙?”乔金宝显得很惊讶,“是不是那个个头挺高、皮肤黝黑的小伙子。” 楚天齐点点头:“啊,就是。” 乔金宝吸了口气,眉头微皱:“那个后生好像……不太合适。” “是吗?”楚天齐马上面色严肃,“请书记明示。” “那个刘拙来了两年多了,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没见他写过什么像样章,也没听哪个领导表扬过他。倒是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负面消息,说他这个人说话不讲究艺术,常常让别人下不来台,好像在秘书科甚至在政府办,人缘也都不太好。”乔金宝缓缓的说,“要是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人跟在你身边,也降低了县长档次。你觉得呢?”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转移了话题:“要是依书记看,哪个人更适合一些?” “哪个人……我对他们也不是特别了解,别看在政府多年,与好多秘书交往并不多。我觉得那个回建春不错,曲洋也可以。综合来看,周公瑾应该更胜一筹。”说到这里,乔金宝赶忙又收回了前面的话,“我说过,秘书的事由你自己定,党委不参与,我这也就是正好赶上,随便说一说罢了。” “书记说这几个人,我虽然都见了,还是不能完全对上号,你等等啊,我再看一看。”说着,楚天齐站身,来到办公桌后。 拿电话听筒,楚天齐先拨出了一个号码。待电话一通,马上道:“康主任,找了当事人没有?……没有呀?好,那你先回来,到我这。” 挂了电话,楚天齐拉开抽屉,翻出一沓纸,看了来。 乔金宝喝了口水,又说道:“周公瑾小伙子长的精神,无论是理论水平、政策水平,还是综合素质,都比较优秀。单从人样子,还是说话知分寸这两点来说,最码要比那个刘拙强的多。”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拿着纸张,不时吧咂嘴,还不时喃喃着:“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敲门声响过,经过允许,康雨进了屋子。 忽然,楚天齐道:“书记,恐怕你被小周或是其他人蒙蔽了。” 乔金宝“哦”了一声:“天齐市长,这话从何说?” “这后生有点看不用。”楚天齐缓缓的说。 康雨忙插了话:“我拿到了他们传来的稿件时,也随便浏览了几个人的,好像小周写的还不错。在看的那几份,我觉得他的要更好一些。” “是吗?”楚天齐盯着康雨道,“你都看谁的了?” 康雨回答:“谁的……我没太记清,就是小周写的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写的标题《成为合格秘书并不简单》。” “不不不。”楚天齐摆了摆手“那篇稿子根本不是周公瑾写的,是他剽窃别人的。” 康雨忙道:“县长从何说?” 乔金宝适时说了话:“天齐县长,听你刚才的语气,似乎对小周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 想了一下,楚天齐点点头:“好吧。上周五上午,康主任把那八个秘书写的打印稿给了我。通过对比,我发现整体写的不错,就陆续叫了几个人面谈,其就有周公瑾。我发现这个小伙长的确实不错,似乎也挺适合这个名字。可是通过一交谈,我就觉着不对劲,他的一些观点太过势利,根本不适合做领导秘书。尤其那篇章令人生疑,上午我还没完全弄清楚,下午再找那几人一谈,我才明白了。 下午找到刘拙谈话时,刘拙所说的章题目也是《成为合格秘书并不简单》,而且两人讲说的主要内容也相差无几,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当时没有点破,而是又盯问刘拙,他说这篇就是他自己写的,还简要说了他的写作经过和组稿过程。听他的说辞,我觉得这篇章应该是他所写。” “你怎么就判断一定是刘拙所写?难道周公瑾讲不出章内容?”乔金宝提出质疑。 楚天齐摆摆手:“恰恰相反,他不但能够复述整个内容,而且比刘拙叙述的还要准确。” “天齐市长,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得出那样的结论?”乔金宝追问着。 “周公瑾复述的也太完整了,一个字都没错,就连断章完句都和标点完全吻合;而且我让他详解某些论点,他依旧与纸上内容一字不差,这不像复述,倒像是背诵。相比之下,刘拙复述的更为顺畅,有些语句也更口语化,这才是讲说自己章的状态。”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乔金宝缓缓点头:“听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只是也未免武断了一些。” 康雨像是忽然想了什么,一拍脑门,说:“对了,县长,我记来了,当时可是周公瑾最先发给我的,他怎么会抄刘拙的。” 楚天齐挑了挑眉毛:“康主任,你可记好了,真是周公瑾先发的?不会有错吧?什么时间发的?” “绝对不会,我的邮箱里面有收件记录,今天一上班我还看过。”康雨回答的很肯定,“周公瑾发的最早,一号下午五点就发了,其他人都是在二号传给的我。”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叮咚”,一个声音响了来。 楚天齐拿手机,看了上面短消息,看着看着,眉头皱了来。他瞅了眼康雨,站身来,径直走到乔金宝面前,把手机伸了过去:“书记,你看。” 乔金宝盯着手机,嘴里念叨着:“县长,关于发时间的事,我这里有……”读到半截,他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瞪了康雨一眼。 “对了。”楚天齐也忽然想了什么,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两张纸,再次走到乔金宝面前,把纸张伸了过去:“书记,你看。” 乔金宝拿纸张,分别扫了一眼,然后对着楚天齐说:“高下立判,就选刘拙吧。”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老乡秘书 一进到书记办公室,康雨就急问:“书记,您怎么也同意刘拙做县长秘书?” 乔金宝坐到椅子上,“哼”了一声:“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水平高低你看不出来?先不说别的,就拿那篇讲话稿来说,人家刘拙写的是整洁流畅,字形美观,内容紧扣题目,站位也很高,而且用时还最短。再看小周,最早动笔,最后交卷,结果整张纸简直就是鬼画符,更是改的一塌糊涂。还用再看内容吗?还用再比其它吗?这已经高下立判了。” “可能小周不太擅长那种方式,更适应独自写稿吧。”康雨接着又提出疑问,“仅凭这么一项就做出结论,他姓楚的也太武断了。那篇《成为合格秘书并不简单》的章,可是周公瑾先发的,不能因为人家复述的完整、熟练,就判断章属于他人吧,那也太可笑了。” “可笑?是可笑,弄巧成拙了嘛!”乔金宝“嗤笑”一声,“人家刘拙直接给楚县长发消息,说是他先给你发的电子档,发时间是一号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康雨急道:“怎么可能?可以看我的收件箱,一号下午除了小周的邮件,谁的也没收到,更没有他所谓的发,他是在第二天上午发给我的。” 乔金宝有些不耐:“行了,行了,别跟我打马虎眼。事实如何,当事人心里肯定有数。你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我虽然对发邮件不太精通,不过我也知道,收件人可以删掉己方收件,却删不掉对方发件。不是我说你们,整天就是不学无术,要是小周自己素质在那,还至于有这么一出?不争气的东西。” 康雨心里发苦: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事,却要我跟着吃黄莲。他心里虽然不愤,但嘴上却不敢说,而是换了话题:“书记,县长可是刚来,您已经在县里多年,威望也不是他能比的。可这次人事安排,您安排了一名司机,人家就自选了一个秘书。刚来就能和您平分秋色,要是时间长了,怎么得了?” 乔金宝脸色一寒:“老康,说话注意,什么叫我安排,怎么又平分秋色了?我告诉你,县委做人事安排,都是按照组织程序进行,不是私相授受。县长自己的秘书、司机,自然应该由县长定,别人就不应该插手。能够同意让小岳做专职司机,已经是县长给面了,当然小岳也足够优秀,也有那个实力。若是像某些人那样,就是给机会也把握不住。” 看出对方面色不善,知道对方在假装正经,但康雨还是忍不住说:“书记,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刘拙,该不会他们之间早有瓜葛吧?” “老康,做为党员干部,不要胡乱猜疑,不要说不负责任的话。楚县长是河西人,又是刚来,刘拙可是渤海市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乔金宝脸色更冷,“我警告你,以后注意点,否则非被收拾不可,人家虽然单人独来,但可是有根的人。你没听出来吗,人家专门点出周公瑾没大没小,那就是在敲打你。要不是有我在场,恐怕你早挨骂了。赶紧回去吧,你的岗位在那个楼里。” 唉,暗自叹了口气,心嘟囔着“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康雨心思沉重的出了屋子。 …… 在乔金宝、康雨离开半个多小时后,刘拙到了县长办公室。 来在办公桌前,刘拙道:“县长,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努力工作,对得县长这份信任。” 楚天齐淡淡的说:“康主任跟你说了?” “嗯,刚才康主任在秘书科当众宣布,说是您和书记定的。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完全是您给的机会,谢谢您。”说着,刘拙深深鞠了一躬。 “还是你自己有才华,否则我是不会用你的。”楚天齐说的很直接,“当然你也足够机敏,否则若是你删除发件内容,县长秘书肯定轮不到你,而且还会担上一个抄袭的恶名。” “主要还是县长您的公正与信任,否则我就不会有这次机会。”刘拙说的很真诚,“至于发送邮件的事,我倒不担心,即使删除了,也有办法恢复。县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有什么说法吗?明明我在当天就发送了邮件,为什么他第二天要说没收到呢?”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又抛出了一个新话题:“介绍一下你自己吧,我要真实内容。” 刘拙点点头:“好。我大学毕业后,就到了这里,一直都在秘书科。我这人爱认死理,说话直,懂得尊重上级,但却不愿随意附和,也不愿曲意逢迎,更不愿同流合污。也正因为这点,好多领导都不喜欢我,办公室同事也疏远我,生怕和我沾包。我也试着想改变自己,但却不能违背良心,所以人缘很一般,一直处在圈子边缘。” “不违背良心,这点没错,我认为也是一个合格秘书的必须素质。不过现在身为县长秘书,以后也不要和大家弄的太僵,不要成为孤家寡人。”楚天齐叮嘱着。 “是,我明白,以后尽量不会太不合群。”停了一下,刘拙又迟疑着说,“有县长秘书这个身份,好多人应该也不会故意疏远我了。” 楚天齐盯着对方,问道:“都介绍完了?工作以前的情况怎么不说?你怎么会是渤海市户口?又怎么叫现在这个名字?” 刘拙愕了一下,脸上顿现尴尬:“县长,其实您一来这儿,我就认出来了。只是我不愿给您添麻烦,也就一直没说,也没和我爸讲您到这的事。” “好小子,你倒挺有个性,怪不得说不合群呢,跟我都不靠近。”楚天齐点指对方,“老实交待,我现在还糊涂着呢。坐下说吧。” “站着就行。”刘拙讲说来,“我小的时候……” 听着对方的讲述,楚天齐才理顺了一些事情。 说来这个刘拙,是楚天齐的小老乡,是青牛峪乡原副乡长刘韬的儿子。在楚天齐刚到乡里不久的时候,就见过这小子,去他家吃饭时候,还给过其压岁钱。只不过那时候刘拙还叫刘博宇,个子不高,长的很白净,与现在形象差别很大。再加上籍贯、名字不同,上周刚见的时候,楚天齐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刘博宇小学、初、高一直都是在玉赤县城上学,只不过刚上初就把户口迁到了渤海市三姨名下,三姨夫妻正好没孩子。之所以迁户,主要是渤海市有政策优势,考上好大学更容易一些。平时刘博宇学习不错,但在最后考试时,由于河西与渤海教学大纲不同,发挥的并不理想,只考上了晋北大学。即使这样,若不是占用渤海名额,若是在河西省的话,也绝对考不上这所全国排名前八十的大学,差着六十多分呢。 对于高考失利,刘博宇的姨夫给出了解释,说是专门问过高人,主要是名字的太大。普通人怎么能和“宇宙”匹配呢?还用其父名字举例,说刘韬之所以没有升任大官,就是因为的名字太大,镇不住。 虽然并不完全认可妹夫的说法,虽然自己男人已经不会有大的出息,但儿子的未来不能不考虑。于是女人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做通了男人刘韬工作,决定让儿子改名,找高人讨了个“拙”字。 刘博宇很反感父母的作法,但在二老和姨夫的操作下,竟然没经过他本人,户口本上的名字已经成了“刘拙”。木已成舟,刘博宇只得接受了这个现实,从此就用上了这个高人给的名字。 可是虽然要藏拙,虽然对名字寄予一定期望,但却没有为刘拙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工作两年多,不但没有升个一官半职,反而还备受排挤,前途一片渺茫。尽管这样,刘拙也没敢和父母讲说实情,担心二老再出什么妖娥子。 听刘拙讲完,楚天齐笑了:“刘拙,我在想,要是你把现在当秘书的事告诉你爸,他会怎么想?” 刘拙苦笑一下:“我爸应该还不会说什么,估计我妈肯定会说名字改好了。”说到这里,刘拙神情严肃来,“其实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无论做什么工作,无论在谁身边工作,都必须严格遵守法律,恪守职业道德,都必须兢兢业业工作,这才是正道。” 对于刘拙的表态,楚天齐很高兴。虽然对方无论学识和专业,还是知根知底上,都很适合这个秘书职位。但毕竟好多年不见,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刘拙有什么变化,还需要一个了解过程。对方能有这样一个态度,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楚天齐没再刻意训教对方,而只是嘱咐刘拙,不得泄露两人的关系,刘拙做了郑重保证。 忽然楚天齐想一件事来,便问道:“刘拙,对司机小岳了解多少?” 刘拙回答:“我听说,岳继先进县政府,是乔书记妹妹找的乔书记,是乔书记妹夫在部队时的首长找了招呼。”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楚天齐随口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岳继先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说道:“县长,司机岳继先向您报到。”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全县干部大会 十一月八日,星期三,安平县干部大会在县委第一会议室召开,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在会前一小时,会议室已经布置完毕。 主席台后方,深红色幕布已经拉上,做为会议背景墙。紧贴背景墙摆放着十面红旗,五五相对,红旗颜色鲜红,旗杆顶端缀有金色丝线穗。台上摆放了三排会议桌,会议桌上覆盖有深红色金丝绒台布,紧挨第一排会议桌布置着一排盆栽绿植。台口正上方悬挂着红底白字条幅,字的内容是:全县干部大会。在台口边沿,从外到里,依次摆放着红、紫、黄三色盆栽小花。 在第一排会议桌上,共摆有六只话筒,间四支,两侧各一支,话筒早已调试完毕,只是开关暂时关闭着。第一排桌上间隔均等的放了十二只茶杯、十二瓶矿泉水,茶杯里刚刚已经放上茶叶,就等着倒开水冲泡了。在每支茶杯右侧,相对应的各放着一支削好的铅笔和两张稿纸。 主席台下方,所有的桌椅都摆放整齐,横竖成列,桌上放置着不同单位名称的桌签。两侧墙壁上张贴着新鲜的标语,标语为红纸黑字,上面都是令人鼓舞的内容。不只是这些纸质标语,台口两侧各放的落地LED屏也已打开,上面内容更是催人奋进。 尽管会议室大多已经布置到位,但仍有工作人员在来回奔忙着,以检查有无纰漏,并及时发现可能出现的问题。 在八点半的时候,陆续有人进场,按桌签所示,找着自己单位位置,然后和熟人聚到一,说着他们感兴趣的内容,或者互相开着玩笑。十多分钟后,屋子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一堆一堆站了好多。 忽然,一声激昂的乐曲响。 正站立说话的人们,大都挥了挥手,坐到本应坐定的位置上,但人们依旧没有忘记互相之间谈论的话题。由于人员已经很多,屋子里很显嘈杂,基本听不出人们在说什么,但仍不影响互相之间的交流。 正这时,两男两女从后台到了台上,四人都是藏青色西服套装,男孩里面是白衬衫、红领带,女孩则是翻领白衬衫。四人手里都拿着插有红纸黑字的桌签,正把这些桌签放到三排会议桌上。 对于后两排的桌签,人们基本不关心,全都把目光投到了第一排上。只到十二张桌签都放置到位,才又再次从间向两边看着名字。最间的四个名字,分别是乔金宝、楚天齐、姚雪燕、席海林,人们知道,这四人都是正处,名字对应的职务分别是书记、县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在左右两侧,也各摆放着四个桌签,上面是另外八名常委的名字。 时间到了八点五十分,会议室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台下座位坐了十之有九。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一个声音在台上响。同时音乐声小了好多。 众人看到,说话的是县委办主任夏茂成。 待台下安静下来,夏茂成继续说:“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强调几条纪律:在会议期间,一、所有手机关机或调成静音;二、不准交头接耳;三、不准随意走动;四、不准……” 虽然每次都有这些规定,但人们还是有这个习惯,得到提醒后,才去做相关事情。一时之间,会议室内不时响调整手机铃声或直接关闭的声音。 夏茂成讲完纪律要求,走向后台,音乐声再次高了来。 还有大约五分钟就到九点,音乐声突然一变,成了运动员进行曲。 听到这个声音,人们全都不再言声,也不再转头四顾,而是眼睛全都盯到了台上。 “哗”,几乎和掌声同步,一行人从后台依序走出。 走在第一位的,身体发福,有将军肚,个头等,梳大背头,正是县委书记乔金宝。 与乔金宝隔着一步之遥,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主席台上,这是一个有着硬朗脸庞,带着浓浓自信的男人。准确的说,就是一个大男孩。 尽管人们已经知道此人,尽管人们已经听说过各种版本,但还是不由得惊讶,这也太年轻了,够不够三十岁?这就是我们的县长楚天齐?转头四顾看去,即使那些副科也大都三十多岁,二十六、七的都少。 在楚天齐身后,是一个老女人,再之后就是一个半大老头,加上走在第一位的乔金宝,这四人正是安平县目前四套班子的一把手,是名符其实的正处实职。走在第五位的安可为,虽然也是正处级别,但毕竟职务里有个“副”字,而且也不是任一套班子的老大。 走在前面领导已经到了桌签前站前,后来还有人陆续不断的走出来。 尽管台上正、副处有好几十人,但人们的目光还是集在那个高挑的年轻人身上。这既是因为楚天齐是陌生面孔,也是因为他太的年轻,更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是政府县长。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在官场少说也混十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副科或仅是正科待遇。自己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来年,都当爷爷了,也才混了个正科,还花了诸多心思。人家年纪轻轻咋就成了正处级政府主官?台下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想法。 比完自己,再比台上。楚天齐满脸阳光,身板挺直;而其他那些人却大都皱纹不断,已经凸肚或弓背了。楚天齐与那些人相比,明显差着一到两个年代呢。 可以说,看到那个年轻的县长,绝大多数人都是感慨命运不济,难免唏嘘上天对自己不厚。但也有人例外,这个人并不慨叹职位与其差的过多,而是心里骂娘,埋怨有人瞎了眼,怎么会让此人当安平县长;在骂娘之余,此人心更多的是恐惧,惧怕接下来如何面对对方,对方又会如何收拾自己。想着想着,不禁脊梁沟发凉,冷汗已经布满脸颊。 不管台下诸人心思如何,进行曲已经停止,会议也已正式开始了。 此时台上诸位领导已经就座,十名常委和人大、政协一把手坐在第一排,后两排则坐着四大班子副职。 安可为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全县领导干部大会。首先请全体立,奏唱国歌。” 随着主持人号令,台上台下全都立,在铿锵的音乐伴奏下,完成了奏唱国歌程序,重新坐下。 安可为接着主持:“自十月份以来,县委领导班子进行了一系列调整,有几位同志职务发生变动,还有新的领导同志加入。第一项议程,请县委组织部长岳雯同志,代为宣布相关任命。” 岳雯轻了轻嗓子,宣读来:“任命决定,经**新河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乔金宝同志为**安平县委书记。任命何安可为同志……” 虽然人们早已知道职务调整结果,但与亲耳听到大会上宣读,感觉还是不同。这也是必要的组织程序,是当众声明。 在岳零宣读完两份任使命决定后,是第二项议程,由副书记安可为代表新任领导做表态发言。 安可为自是讲说了“坚决服从”、“热烈拥护”、“竭尽全力”、“鞠躬尽瘁”等词汇和语句。 在做完表态发言后,安可为继续主持:“第三项议程,请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楚天齐同志讲话。” “哗”,热烈掌声响。 楚天齐身,向台下、台上鞠躬致意,然后坐下来,轻咳两声,开始讲话:“尊敬的乔书记、姚主任、申主席、同志们:大家好!受组织委派,来到这片历史悠久的英雄土地,我深感荣幸!更感谢组织给我这样的机会!虽然我来的时间不长,虽然以前来的次数不多,但我深切感受到,这里的人民淳朴善良、勤劳聪颖,这里的干部团结务实、忠诚担当,这里的发展富有潜力、充满希望。在这样的土地上拼搏,与这样的干部群众并肩战斗,我倍感自豪。 我是带着满腔热忱来的,倍加珍惜组织培养和人民重托,会在党委领导下,与各位领导、同志们一努力,为安平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做贡献,为广大百姓幸福安康谋利益。今年已经过去大半,许多工作都处于收尾阶段,或是正在阶段收尾。我们一定要收好这个尾,也要为下一年工作开展做好准备工作。做为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我将在以下六方面尽心尽力:一、努力加强学习,无限忠诚履职……” 听着县长铿锵有力的言辞,有人频频点头,表示认同和赞赏;有人不言不语,正在想着“听其言,观其行”;有人深表疑惑,心暗斥“恐怕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尽管想法不一而足,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县长说的非常到位。 在县长讲话结束后,由县委书记乔金宝做重要指示。 乔金宝伸右手向后梳梳大背头,声音宏亮的开了腔:“同志们,今天在这里召开全县干部大会,是为了加深认识,也是为了达成共识,为把全县各项事业全面推向前进而努力。为了达成这个大目标,需要我们大家做以下工作……” 听得出乔金宝志得意满、底气十足,楚天齐暗暗笑了。这些天,乔金宝一直催着自己与全县科级干部见面,说是为了让大家更早认识县长、服从领导,其实却是乔金宝为了以全县老大身份登场。当然,也确实是自己这个县长第一次在全县正式亮相。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我最反对铺张浪费 司机、秘书已经配备到位,见面大会也已开过,从十一月九日,楚天齐开启了调研之旅。他这次调研,轻车简从,只带了秘书和司机。 调研的第一站,楚天齐选择了黑山乡。之所以选择这个乡,也没有特别的讲究,主要是黑山乡离县城最远,他想着调研由远及近。 今天艳阳高照、微风习习,在这个季节里,已经是很好的天气了。虽然安平县隶属于新河市,县城离新河市也就一百多公里,但空气质量却比新河好很多,污染非常小,否则也未必见到暖洋洋的日头。 驶出党政大院,黑色“帕萨特”汽车直奔城南而去,不多时便上了国道,向东拐去。 路边的荒草已经发黄、发白,在微风轻轻摇曳着,预示着季节的变换。田地里大都光秃秃的,多是已经犁翻过的黑色土坷垃,或是未翻耕的玉米茬子。个别地块里,作物秸秆还没有拉回去,仍在田地里堆码着。 国道路况一般,但也是二级路,虽然不宽,不过从现在通行车辆情况看,完全能够满足使用要求。 看着田地里的情形,还有不远处的荒山,楚天齐有一种错觉,仿佛走在玉赤县回青牛峪乡的路上。但来往车辆号牌的第一个字提醒他,这里是晋北省。 沿途经过三个乡镇地界,在将近上午十点的时候,“帕萨特”汽车驶进黑山乡党政大院。 由于未提前告之,院里并没有欢迎队伍。 汽车刚刚停下,刘拙便跳下汽车,快步来在汽车右后侧,打开车门。 本来楚天齐完全有时间自己开门下车,但现在已经是一县之长,又是刚到县里,一些常规的官谱还得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但却知道不能显着太的特立独行,一些不违反规定的习惯,还是要沿袭一下。坦然的享受秘书开门服务,楚天齐不紧不缓的步下了汽车。 忽然,一个男人从平房过道蹿出,飞也似的向汽车奔来,边跑边喊:“欢迎县长,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话到人到,用时极短,这个个头不高、略有谢顶的男人已经站到楚天齐近前。他呼呼喘着粗气,嘴里依旧说着“欢迎”、“恕罪”之类的词语。 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但楚天齐还是明知故问:“你是……” “县长,我是黑山乡书记杨福瑞,欢迎县长莅临指导。”谢顶男人点头哈腰着。 楚天齐这才伸出手来:“杨书记呀。” “县长,实在不知道您今天要来,请多恕罪。”杨福瑞继续表示着歉意。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就是下来看看,特意没让提前通知。” “县长,欢迎,欢迎。”又一年男子快步跑来,“我来晚了,请县长恕罪。” 楚天齐淡淡的说:“我是公务员,又不是古代的官老爷,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再说了,你们也根本不知我来嘛!” “县长真是宽宏大量。”奉承过后,杨福瑞一指迎面跑来的男人,“乡长高佳明。” 楚天齐“哦”了一声,伸出手去:“高乡长。” 高佳明伸出双手,紧紧握着对方右手,连连喘气:“欢迎,欢迎县长检查工作。” 收回右手,楚天齐说:“我来了解一些情况,先去哪呀?” 杨福瑞接了话:“县长,我们早就盼着您来了。您看这么着行吗?先到我屋稍坐片刻,我让人把会议室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再向您汇报。”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好吧,来了你的地界,就听你的安排。不过汇报时间不能长,掌握在五十分钟以内,我还要到下面看看。” “好的,听县长的。”杨福瑞连连点头,接着一伸手,“县长这边请。” 跟着书记、乡长,楚天齐到了乡书记办公室。 十分钟后,楚天齐到会议室听汇报。参会人员有二十五、六位,大概所有在乡里的人都到了。 在正式汇报前,主持会议的杨福瑞再次对县长莅临指导表示感谢,然后由乡长高佳明开始汇报。 高佳明手里拿着汇报材料,在念稿同时,还对一些要点进行了说明和扩展。 从整个汇报内容看,黑山乡早有准备,显然一直在等着县长来。汇报材料也有近几天内容,还有县长在昨天会议上的个别讲话要点,表明乡里并非老调长弹,而是在随时更新着,这也说明乡里对县长视察的足够重视。 听完汇报后,楚天齐没有做具体点评,因为上面好多事情自己还不熟悉,不了解事项进展与可信度。他只是很官方、很简洁的对大家进行鼓励,并表示县里会支持乡里的工作。 汇报会结束后,与乡里众人一一握手,然后在一众乡领导陪同下,楚天齐去看了刘家洼村生猪养殖项目。由于提前已经熟悉过相关资料,楚天齐详细了解了整个项目,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过问。乡领导和养殖户认真回答了县长提问,还对县长提问的如此专业深表敬佩,对县长的关心予以感谢。 …… 在十二点半的时候,楚天齐一行回到黑山乡,到了乡政府食堂。在乡领导邀请县长赏光就餐时,楚天齐特意强调在乡食堂吃饭,不去外面饭馆。 政府食堂看来非常干净,也有刚刚清扫过的痕迹。食堂大厅里只有几张干净的空桌椅,显然是其他人员已经提前吃过,或是干脆还没开始。楚天齐被让到东南角餐包里,书记、乡长等几位乡领导在旁作陪。刘拙和岳继先没有进入包间,而是坐到了外面,自也有专人陪着吃饭。 刚刚在餐桌旁坐定,一盘盘菜肴便端上桌来。 高佳明拿过桌上白酒,准备打开。 楚天齐阻止道:“不喝。” “县长,少喝点。大冷天的,出去了好几个小时,喝点酒也能暖和暖和。”杨福瑞说着,就要继续去开瓶。 楚天齐脸色一寒:“第一,我午不喝酒;第二,这酒太贵,我喝不下去。” 杨福瑞顿时面现尴尬,陪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支吾着:“县长,不贵,其实也没几个……”忽觉用词不当,又忙转变了说法,“平时是喝当地小烧,今天县长光临,我们这才买来的。” 楚天齐“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搞特殊?” “不,不。”杨福瑞急忙解释,“我们觉得您非常尊贵,是想以此表示对您的尊敬之情……” “爆炒海参。”一声清脆喊唱打断杨福瑞的话,大师傅身着白色厨师服,右手托餐盘,进到包间。放下盘子,大师傅恭敬的说了声,“领导慢用。” 楚天齐喊住对方:“师傅,手艺不错,闻着味道真香。” 大师傅立刻满面笑容:“谢谢领导夸奖。一会儿您再尝尝清炖甲鱼和香辣蟹煲,看看味道正不正。” 楚天齐“哦”了一声,面带笑容:“看来师傅对海鲜菜品挺在行呀,当地产海鲜吗?” “我以前在南方当厨师,学的就是海鲜菜品,后来父母双双生病。为了照顾父母,我才辞职回家,在乡里做饭。可惜当地没海鲜,我这手艺也得不到施展机会。”大师傅既自得于自己的手艺,也不无遗憾。 “当地没海鲜,那就得从外边买了,这成本可不低吧?”楚天齐说的很随意。 “可不是,一只蟹要翻上……”话到半截,注意到杨书记眼神,大师傅才意识到走嘴,赶忙说了句“我还得去炒菜”,快速溜出了屋子。 屋子里顿时气氛更加尴尬,杨福瑞、高佳明看着楚天齐,不知如何解释,其他人也满脸严肃,抿嘴不语。 “不吃了。”楚天齐放下筷子,身就走。 “县长,县长您听我说。”杨福瑞赶忙跟过去,伸手就拉。 楚天齐一甩胳膊,沉声道:“怎么,还要强行绑架?”说完,快步走出屋子。 “县长” “县长,您听我解释。” 杨福瑞、高佳明一前一后追了上去,围在县长身边,不停的说着好话。 但楚天齐并不言语,而是直接出了食堂。 “县长,县长……”杨福瑞、高佳明边擦额头冷汗、边小跑着,跟在县长左右。 就这样,楚天齐一言不发,奔着黑色“帕萨特”而去。 看看情况非常紧急,杨、高二人都快哭了,不管不顾的跑到前面,站在车前,平伸双臂。 杨福瑞说了好话:“县长,我们这是第一次,平时都是非常艰苦的。” “是这样的,县长,您刚才也听大师傅说了吧,平时他根本都没有展示海鲜厨艺的机会。”高佳明跟着解释。 “县长,就给我们一次改错的机会,我们一定接受教训,下不为例。”杨福瑞下着保证。 “下次,还想下次?”楚天齐反问着。 杨福瑞赶忙急急摆手:“不不,这次我们就改正。” 高佳明语含乞求:“恳请您给我们这次改错的机会吧,我们保证不再……” 长嘘了口气,楚天齐冷冷的说:“我最反对铺张浪费。”停了一下,又道,“怎么改?” 杨福瑞、高佳明对望一眼,立刻面露喜色,异口同声:“县长您说怎么改就怎么改,都听您的。”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感觉良好 日子过的很快,在忙忙碌碌的调研,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 按说早就应该到各单位走访,熟悉一些基层情况,只是一直熟悉县情,也在理顺一些东西,故此才拖了下来。不过这样也好,在到各单位之前,楚天齐已经看过许多资料,对这些单位情形都有所了解,是带着问题去的。这样的优点是,既加深了认识,也掌握了一些实际情况,避免了“为看而看”的走过场。 在这十多天的调研当,县直部门走了大半,乡镇也走了好几个。尽管楚天齐只带着秘书和司机,属于轻车简从,但被调研部门接待却非常隆重。每到一个部门,部门领导都相当重视,不但班子成员全在,而且还专门进行正式汇报。虽然这样的汇报多流于形式,虽然务虚多一些,虽然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形式,但也没有申斥和阻拦。他现在初来乍到,需要人们的尊重,需要与人们有一定的互动,而不是拒人千里。当然,通过人们的汇报,他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也看到了一些部门负责人的工作理念。 尽管各单位对县长到来极其重视,也极尽隆重,但有了县长在黑山乡甩手离席一折,接待部门再也不敢上山珍海味了。不过大都还是要提前巧妙咨询县长就餐要求,领导吃不吃是一回事,有没有心意是另一回事,这些干部都深谙此理。 当然,为了避免多费口舌,也不愿意吃吃喝喝,在县城调研时,楚天齐一概拒绝被调研部门宴请。就是去乡下调研,也只是午在乡里吃无酒的便饭;晚餐必须赶回县里,假如赶不上食堂饭点,则去外面吃点儿或是用桶面对付。 在外出的这几天,楚天齐注意到,岳继先各方面素质确实不错,开车技术好,话语不多,很有眼色,服务意识强。但是因为有乔金宝那层关系,平时在车上说话或接听手机,楚天齐觉着非常不方便。如果没有乔金宝那层关系,岳继先绝对是一个很棒的专职司机,但怎么可能抛开乔金宝那层关系呢?想到这些,楚天齐就别扭的很。 今天天气不错,又非周末休息,可楚天齐却没有出去调研。本来他是准备下乡的,但由于临时通知有事,便留在办公室等着,还专门换了身西服,系上领带。 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上午十点了,楚天齐不禁疑惑道:“怎么还不来呢?” …… 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眼睛盯着桌面上档,不时在上面划上几笔,很是专心的样子。 康雨站在办公桌前,尽管书记一直没有搭茬,但仍不停的叨叨咕咕着:“书记,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呀,是绝对要出事的。” 听到对方说的这么骇人,乔金宝终于放下铅笔,抬头来:“老康,太的危言耸听了吧?我怎么没觉出来?” “那是您一心为公,总在想着全县百姓福祉,没有去注意他的不轨行径。”康雨面色严肃,“从九号开始,到现在已经两周了,除了有两天在办公室,他可一直往各单位跑着。我都听说了,每到一个单位,那些头头对他都是极尽恭顺,有人更是趁机拍马。而他却泰然受之,显然心只知有己,不知有他,更不知有党组织。” “县长视察,各单位表示欢迎,天经地义,我那时候下去,他们也是这样。”乔金宝不以为然,“你说他很享受人们这种尊崇,我不敢苟同,你看的并不全面。我也听说了,面对杨福瑞、高佳明的山珍海味,他直接离席,差点连饭也没吃。” 康雨马上接话:“那不过是他故作姿态,故意要标新立异,最后不是照样吃了?” 乔金宝道:“吃是吃了,可是他却让乡书记、乡长现场掏钱,结算了那桌饭菜酒水的全部开支。然后又要求乡里重做了家常便饭,才同意留下来,他这是反对铺张浪费,我也坚决赞同和支持。” “书记,您太善良了,总把人往好处想。您想想,那两人当下是掏钱了,可不过是玩个障眼法而已。然后他却又留下吃饭,给那二人改错机会,让那二人感谢县长宽宏大量。这么一来,他借那二人立了威,那二人也借机攀上了政府一把手,其实就是一笔盖着遮羞布的交易。现在人们都说,新县长反对铺张浪费,他的名声那是一日好过一日,俨然要有后来居上的架势。 树立个人威信,大搞个人崇拜,这只是一方面。其实他在抬高自己的同时,更是在贬低前任。调研头一天,他就演了一出清正廉洁的‘闹剧’,其实就是在影射前任助长了这种歪风斜气。现在已经有人拿他和前任对比,已经在评论短长了,无风不浪啊。”康雨显得忧心忡忡。 乔金宝皱了眉头:“老康,你怎么回事?说话干嘛这么拐弯抹角,一口一个‘前任’,你直接说我乔金宝就得了。我就奇怪了,一件很正常的事,竟然被你解读成这样。那么按你的意思,山珍海味摆在眼前,该怎么办?大快朵颐?” “我……书记,那我就会提前声明,哪些能上,哪些不能上,又何必让人家浪费那么多东西,踩着人家肩膀出名呢。”康雨一副不屑语气。 “那要是你已经申明了,人家照样给你上那些,你该怎么办?”乔金宝反问。 “要是那样的话,就别怪我了,自然是拂袖而去,反正不会像某些人,再假惺惺来一出‘改过自新’的把戏。”说到这里,康雨又加了一句,“伪君子。” “康雨同志,我再次警告你。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捕风捉影的话不要讲。”乔金宝语气极其严厉,“你的岗位职责是为县长服好务,而不是给县长挑毛病,更不是恶意伤。” 康雨显得很委屈:“书记,您误会了,我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全是为了您,您……” 乔金宝打断对方:“老康,你是不今天没事干了?要是那样的话,就回去抓紧学习。” “我,我在等着市电视台。”康雨脸色通红,结结巴巴。 “都快十点了,该联系联系,该等就等着。”乔金宝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好的。”康雨答应一声,面带忧色,走出了屋子。 靠在椅背上,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嗤笑”了一声。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康雨有想法,自自己升任书记,康雨就有了当县委办主任的想法。可那个位置上有人,岂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再说了,想进常委也得有那个能力、水平。他康雨根本不想这些,就一门心思的想着钻营,想通过向自己“进忠言”、“表忠心”,以换取那个位置。想表现有多种方式,又何必非得挑自己与县长的纷争呢?你康雨知道县长有什么来头吗,就敢这么干?我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呢,都不敢轻举妄动,你胆儿也太肥了。 乔金宝还知道,康雨之所以这么挑唆,主要是在新县长那里得不到重用。甚至还想着挤走那个年轻人呢。康雨你也太的自不量力了。再说了,退一万讲,即使再换一个县长,你康雨又能得到什么呢? 也怪自己,把一个能力平平的人,惯出野心了。想到这里,乔金宝不禁摇了摇头。随即却又皱了眉头,脑回响了康雨刚才的那些话。 …… 再次看看表,已经是十点半,可还没有任何动静。楚天齐不禁揶揄的想:难道就为了赶午饭?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赶忙抓手机,发现并不是要等的电话。但他仍然按下接听键,热情的说:“江书记,你好!” “楚县长,没打扰你工作吧?平时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手机里传来江霞的声音,“也一直没接到你的来电,我以为你比央首长还忙呢。” “江书记真会说笑,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跟央首长比呀。”楚天齐说,“刚来这儿时间不长,好多事情都不清楚,这些天一直在熟悉工作。准备等着捋出个头绪,再向你请教。” 手机里传来“哼”的一声:“少拿话糊弄人,你还能想着我?恐怕现在身边美女如云,早把老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哎,只有我傻的可以,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江书记,真是忙的厉害,这几天光跑乡下了。”楚天齐打着马虎眼。 “好,你忙,你是大县长嘛!怎么样?主政一方,感觉如何?”江霞又换了个话题。 “感觉……良好。”楚天齐笑着说。他这既是调侃之语,也是真实感受。这次上任,既没有当年曲刚、王秀荣给的下马威,也没有王祥的拆台冷淡,而且出场就是主角。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各位同僚给面,下属尊敬,确实好不惬意。 “是吗?但愿一直如故吧。”说到这里,江霞话题一转,“等你那什么时候弄顺当了,老姐去看看你。” 啊?楚天齐不由一惊,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笃笃”,敲门声响。 这下给楚天齐解了围,他忙对着手机说了声“来人了”,挂断电话。 坐直身体,楚天齐平静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康雨走进屋子。来在桌前,他直接说道:“县长,市电视台的人已经下了高速,应该再有十多分钟就到。” 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调研贺家窑 新的一周开始。 上午九点多,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驶进贺家窑乡大院,停在第一排房子前面。 本来正跷着二郎腿,惬意的吸着烟卷,看到那辆汽车后,贺国栋赶忙拧灭香烟,坐正身体,向院里张望着。 “帕萨特”副驾驶门打开,一个黑壮后生快步下车,并迅速打开了右后侧车门。 一只黑色皮鞋伸出、踏到地上,紧跟着瘦削上身从车里探出,然后整个人到了车外。 看着车旁那个高挑的背影,贺国栋倒吸了口凉气,赶忙把头低下,生怕对方回头看到自己。 从“帕萨特”上下来的高挑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到贺家窑乡调研的楚天齐,贺家窑乡是他调研的最后一个乡镇。 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分头的男人快步走出过道,看到黑色轿车和车旁的人先是一楞,随即便快速奔向轿车旁的高挑身影。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便热情的说:“欢迎县长莅临检查工作。” 一直看着对面来人,直到来在近前,楚天齐才说:“曲乡长,你这是要去哪呀?” 来人是贺家窑乡乡长曲勇。下意识的扫了眼脚上土黄色二棉鞋和身上土黄色衣裤,曲勇道:“我正准备去下乡,看看几个村子的荒地整理情况。” 楚天齐“哦”了一声:“看来我今天到访,打扰曲乡长工作喽。” 曲勇忙道:“没有,没有。县长能够莅临指导,就是乡里最重要的工作,我们一直盼着您来呢。” 楚天齐“哈哈”一笑,伸出右手:“曲乡长,又见面了。” 双手握住县长,曲勇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跟着曲勇,楚天齐到了乡长办公室。 把县长让到座位上,沏上热茶,曲勇打声招呼,进了里屋。 楚天齐没有坐着喝茶,而是站身来,看了墙上挂的那些图表。在半年前,他曾到过这个屋子,那时墙上还没这么多图表。新增的这些图表都是手绘图,有柱状图、拆线图、饼图、条形图,上面标着各种颜色,有的也有数值,但却没有字,图表标题也没有。 屋门一响,曲勇从里屋走了出来。此时的曲勇,二棉鞋、土黄衣裤已经脱去,换上了黑皮鞋、藏青色西服衣裤,西服里面是套着灰色毛衣的白衬衫。 转头看着曲勇,楚天齐问:“你这些天书,我有些看不懂。” 曲勇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县长,这些图表之所以没有字标注,主要是还没有实施或根本未达成,只是我的一些设想。”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留着后手和退路,那你干嘛还要贴到墙上。” “这些图表大大小小七、八张,贴在那里便于察看,也能时刻提醒自己,算是一种鞭策吧。而且调整或修改也方便,省得来回翻来翻去,也避免弄混。”曲勇回答,“只是由于好多都没有通过,或是并未统一意见,我也就没标字,自己能看懂就行,也省得一些无端猜测或是不必要的麻烦。” 楚天齐一笑:“那要是别人问,你怎么说?” “我一般就打马虎眼,说是进修凭时做的习题。”曲勇也笑了,还笑的有些腼腆。 “你这套数还很多。”微微调侃一句,楚天齐指着图表说,“给我讲解一下,怎么样?” 略一迟疑,曲勇做着解释:“县长,这上面数据大都是我预测未来的,有些也依据不足,与现在差别较大,请您见谅。” “你说我听,言不传六耳,放心吧。”楚天齐回应着对方。 曲勇不再迟疑,指着几张图表讲说来:“第一张是全乡脱贫攻坚图,现在全乡……” 楚天齐听的很认真,时而微微皱眉冥思,时而插话询问,时而提出不同见解,时而与对方辩论一番。 刚开始的时候,曲勇还多少有些拘谨,很快便放开了,讲解的非常流畅,互相辩论时也是一丝不苟。 持续了将近一小时,讲解、辩论才告结束。 楚天齐指着图表说:“今天暂时先这样,有时间咱们再辩。”然后微微一笑,“我感觉这不像你说的胡乱所画,也不是随便张贴吧?” 曲勇脸色微红:“县长,这些图表不是专门针对您贴的,已经贴了将近三个月,前面我说的张贴原因也没有撒谎。当然,在贴上以后,我也幻想着有人能够慧眼识珠。不过,我那也是为了助推实现理想,绝没有个人企图。” “不用紧张,我没有责怪的意思。”稍微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先听汇报,还是先去看,你安排。” “马上十一点了,还是先汇报吧,您看可以吗?”曲勇征询着意见。 “好。”楚天齐给出了答复。 …… 上午十一点。 贺家窑乡会议室。 楚天齐坐在主席台上,台下是所有在单位的乡里工作人员。 在欢迎、客套环节过后,楚天齐直奔主题:“这段时间里,我走了许多乡镇和县直机关,每到一个单位都是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说一说。当然了,我还是愿意尽量少说,尽量多看多听。根据曲乡长的安排,“看”这个环节被放到了下一步,那我现在主要就是听。乡里的整体工作,刚才已经和曲乡长交流了很多,就不听那些打印在纸上的大段字了。下面我主要问一些具体事项,请相关的同志答一答。” 听到县长如此一说,曲勇把打印稿反扣到桌上,专心看着台上领导。其他人大都多少有些紧张,生怕被县长问到,更怕被问到不太熟悉的话题。在这些人,有一个人更紧张,担心会被问到头上,更担心会被找茬收拾。 “全乡共有多少户家庭,在籍总人口是多少,其六十岁以上老人占多大比例,七到十六岁在读学生占多少,义务教育适龄儿童流失率是多少?”楚天齐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稍微沉静一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站了来:“县长,我叫李梓琪,是乡政府办公室员,今年六月份入职,我来回答。全乡共有四千五百八十三户家庭,在籍总人口是一万五千六百一十一人,其六十岁以上老人点百分之三十一点二二,七到十六岁在读学生占总人口百分之十三点五一,义务教育适龄儿童流失率是百分之二点七。”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这数据准确吗?” “这些都是档案上的数据,实际数值怎样,我没做过调查。”女孩的声音忽然带了一丝怯弱。 “我专门看过这些数据,你回答的分毫不差。来的时间不长,你就能把档案上数据记得这么熟,很不错。至于核实这些数据,应该也不是你的工作范畴吧。”楚天齐笑着说,“既然你能记得这些数,想必对乡情也掌握不少,不妨说一说。” “好的。”女孩点点头,讲说来,“贺家窑乡政府所在地位于县城东北六十二公里处,全乡总面积二百九十一点四七平方公里。全乡十九个行政村,二十七个自然村,耕地面积二万七千亩。全乡平均海拔八百七十米,属东亚大陆季风气候,冬季最低气温零下十九度,夏季最高气温零上三十六度,年平均气温九点一度,民族有……” 耐心的听女孩讲完,楚天齐鼓掌来。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人全都鼓掌响应。 刚才坦然讲说乡情的女孩,听到掌声后,脸色顿时绯红,不知是难为情还是激动,也许二者皆有吧。 请女孩坐下,楚天齐严肃的说:“刚才听了李梓琪回答,我很高兴,也很感动。可能有人不以为然,‘不就是背一些资料吗?我也能背’。这些东西是不难背,可主动去记的恐怕不多吧。这些内容可能平时用不到,可是一旦用时,又有几个人能信手拈来?我这里不是提倡大家背什么,而是在肯定这种主动学习的精神,这种善于积累知识的态度。下面我提第二个问题,全乡二万七千亩耕地,实际利用的有多少?荒芜的又有多少?近三年,荒芜土地是递增还是递减了,增减幅度是多少?” 在县长问完后,现场鸦雀无声,好多人都低下了头,但更多人把目光投到了一个人身上。 静了足有两分钟,曲勇说了话,但他不是回答问题,而是点了一个人的名字:“贺副乡长,你分管农业,这个问题你回答。” 贺国栋脸颊肌肉跳了跳,站身来,支吾着:“二万七千亩耕地,实际利用的大概有……有九成,荒芜的占一成,这三年都差不多。” 听完回答,楚天齐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目光在对方身上盯了一会儿,才又沉声道:“荒芜的土地,熟地有多少,复垦地有多少?” “熟地,熟地,复垦地,一半一半吧。”这次贺国栋更结巴。 楚天齐轻轻“嗤笑”一声:“那你说说,在下一年,准备采取那些措施,让这些荒芜的土地复垦,恢复耕种?” “嗯……多宣传,跟农民讲政策,也只能这样。”贺国栋吭吭叽叽着。 楚天齐“哼”了一声,提高了声音:“身为主管农业副乡长,对于自己工作范畴的一些基本信息都不掌握,更没有相关应对措施,你究竟是怎么开展的工作?”说到这里,他又转向曲勇,“曲乡长,你是怎么分的工?” 曲勇马上站来:“我……”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女人搬弄是非 将近下午一点,在曲勇等人陪同下,楚天齐到了贺家窑乡政府食堂。 半年前,楚天齐曾在这里吃过一顿饭,那时他的身份还是国家发改委调研员。当时食堂门口站了两列队伍,鼓掌欢迎,陪同就餐人员共有十多位。 今天依旧坐的是上次那个餐包,陪同人员也差不多。 众人刚坐下,菜品便陆续上桌,不多时便摆了满满一桌。 看着满桌菜品,楚天齐沉声道:“曲乡长,这菜也太多了吧?” “县长您别误会,看似有十个菜,可全都是家常菜。您看,摊鸡蛋、酸菜炒粉、冬瓜汆丸子、韭菜炒豆芽、干锅土豆片等等,这里边没有一个硬菜。按理说,用这些菜招待县长,有些寒酸,可我们也知道县长反对浪费,就没敢自做主张。”曲刚站身,做着解释,“咱们这一桌坐了十个人,也得这些菜,少了不够吃。” 转头看看众人,楚天齐说:“一共就这些,再没有什么石斑、甲鱼、鹿唇了吧?” “没了,没了,绝对没了。”说着,曲勇拿过了窗台上的酒瓶,“县长,天气冷,少喝一点。酒是当地小烧,不贵。” “不贵也不行,午不喝酒,这是规矩。”楚天齐脸色很冷。 曲勇迟疑一下,只得把酒瓶放回了原位。 可能是由于刚才在会议室自己过于严肃,也可能是自己对就餐要求有些苛刻,现场气氛很显沉闷。于是,楚天齐端水杯,说道:“来,各位,辛苦了。我以水代酒,敬大家。” 众人纷纷端杯,说着“县长辛苦”,碰过杯后,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有了“以水代酒”一折,现场气氛略有缓和。 楚天齐放下酒杯,接着说:“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我的语气可能有些严厉,请曲乡长和各位不要介意,我是对事不对人。当然了,虽然在这里我稍作解释,但是一旦面对工作,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应该的,应该的。”曲勇随声附和着。 “来,吃菜。”说着,楚天齐夹了一块鸡蛋放在口,嚼过之后,又说,“嗯,外焦里嫩,鸡蛋味香浓,不错,不错。吃,大家吃。” 在楚天齐招呼下,众人纷纷伸出筷子,桌上气氛轻松了好多。 楚天齐趁热打铁,又端了水杯:“来,为了美味的菜品,再干一杯,谢谢大师傅的厨艺。” “干。”人们煞有介事的碰了水杯。 包间里“呯呯”的碰杯声不时传出,听在贺国栋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他没有去餐包,但还是忍不住想一听究竟,可没想到里面却是这样的气氛。 …… 下午两点半。 安平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刚刚坐到办公桌后,秘书便来汇报:“肖书记想见您。” “肖……”迟疑了一下,乔金宝说,“让她进来吧。” 秘书出去不久,贺家窑乡党委书记肖月娥走进屋子。 没有应有的生疏,肖月娥进屋后,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什么事?”乔金宝头也不抬,看着一份报纸。 肖月娥瞟了对方一眼:“乔书记,升成县委一把手,这谱也跟着大了这么多,见到老熟人也不待搭理了。” “有事说事,我正忙着呢。”乔金宝并未因对方措辞而生气,依旧看着手报纸。 “肖书记,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要干什么?”肖月娥的语气显着有些激动,“为什么非跟我过不去?” “你这没头没尾的,说的是什么?”乔金宝回了一句。 肖月娥上身向前探了探:“我是说楚天齐。他说是去调研,可根本不干调研的事,偏偏要考人们,净提一些不着调的问题。工作是靠干出来的,不是靠背书就能完成的。” “要说就一块说完,一会儿一句,麻不麻烦?”乔金宝语气有些不耐。 “好好好,我说。上午楚天齐到了乡里……”肖月娥有选择的,讲说了楚天齐在贺家窑会议室的做派,也讲了乡食堂餐包里的经过。 乔金宝放下报纸,说了话:“这也没什么,很正常呀,我觉着他的作法也没问题。” “怎么没问题?他问的那些问题,平时谁专门去记?都是很自然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肖月娥道,“只有刚去的小孩子,还没完全进入工作状态,一天没什么事,才会去背那些没用的资料玩。” “你这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没用的资料?”乔金宝反驳着,“那些基础的乡情数据,是每一个乡干部都应该掌握的,我觉着小李就做的很好。在没有人要求的情况下,一个刚入职的人就能这么做,更是难能可贵。对了,你刚才说那个姓贺的也被问到了,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他也回答了,他说荒地占一成,还说要做村民工作,把这些荒地都复恳了。这回答没问题呀,可姓楚的却偏偏上纲上线,讲了一堆危言耸听的话。”肖月娥语气很是不服。 乔金宝“哼”了一声:“行了,会说不如会听的,我一听就知道,姓贺的根本就不清楚,只是含糊应付。否则他就应该像小李一样,讲出具体的百分比来,就是给村民做工作也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况光做工作也解决不了。不是我说你,就不该让姓贺的管这一摊。农业可是全县支柱产业,更是贺家窑乡最重要的产业,姓贺的根本就管不了。对了,上回好像就是他,对楚县长极其不礼貌,那时候楚县长还是调研员。” “贺国栋其实很不错的,干工作不辞辛劳,也能不折不扣执行领导意图。其实上次的事也是误会,我后来详细问了。贺国栋当时的做法是多少有些欠妥,可还是姓楚的有问题在先,人家问他找谁,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回答,可他偏偏却戏弄人家,也怪不得贺国栋拿他当坏人。”肖月娥振振有词,“要我说,就是那次的事埋下了祸根,他这才故意找贺国栋的麻烦。” 乔金宝并不认同:“怎么就成故意找麻烦了?那么多人被提问到,好多人都能完整回答,偏偏就是他,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再说了,就因为他,楚县长连着把曲勇也批了,这够公道了。” “乔书记,已经有人提前跟你说了呀,那你就更应该提高警惕。”肖月娥说,“他为什么要训曲勇?那不过是做个样子,掩人耳目罢了,我怀疑曲勇早就跟他一伙了。上次来的时候,他俩就嘀咕了半天,这次更是叨叨个没完。我看他是在耍阴谋,在对你不利。” “少往我身上扯,跟我有什么关系?”乔金宝道,“县长去检查,你不及时回去,这本来已经失礼。可你不说自己的问题,还赖乡长汇报工作,这机会是你免费送给人家的,人家还能不利用?难道要把县长晾来?” 肖月娥一下子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乔书记,你可不能这么麻痹大意呀,他可是步步都有说法的。先不说会议室,再说说吃饭的事,吃就吃吧,还提什么石斑鱼、甲鱼、鹿唇,这不是专门跟你过不去吗?上次的时候,他仗着首都部委的身份,吹毛求疵一番也倒罢了。可这次根本就没上这些东西,他还偏偏要提来,这是干什么?上次吃饭,你也在旁边,而且还是他的前任,他这明摆着是讽刺你助长了这种奢靡之风。” “行了,行了。”乔金宝皱了眉头,“说人家上纲上线,我看你才是。自己弄了一堆废物,丢人现眼不说,还不去好好反思,却来我这里搬弄事非,真是的。” “乔书记,我这可全是为了你呀。”肖月娥猛的站了来,“你怎么……” 见到对方眼含泪花,乔金宝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也不能这么胡乱猜测县领导呀。” 肖月娥神情显得更加委屈:“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那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下属必须尊重领导。”乔金宝的声音又有些生硬。 “可我……”话到半截,肖月娥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低声道,“乔书记,咱们还是去里边谈谈吧。” 瞟了眼套间门,乔金宝淡淡的说:“不用了,我这几天不舒服。” “不舒服?你也跟我们女人一样,每月都有那么几天?咯咯咯……”女人忽又笑了来。 乔金宝也被对方逗的“噗嗤”一笑,赶忙挥了挥手:“好好回去工作吧。” “遵命,乔大书记。”肖月娥挑挑眉毛,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眉头皱了来,心不禁疑惑: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有什么说道?想到这里,乔金宝脑不由得出现了一些信息片段。 …… 并未去想是否有女人挑拨他和乔金宝的关系,楚天齐在看完贺家窑乡一个农业项目后,便与曲勇等乡领导告别,直接奔向了县城方向。他要赶紧回到办公室,把今天的一些想法尽快整理出来。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无意瞟到司机位上的人,他赶忙把手机紧紧捂到耳朵上,“喂”了一声。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看看再说 从贺家窑回来后,又连着在市里调研两天,总共花了三周时间,楚天齐把县里所有县直单位和乡镇都走了一遍。一些二级单位,比如供水、供气、供暖等部门,楚天齐也都去了。 接下来两天,楚天齐没再出去,而是钻在办公室里,把这段调研内容系统整理一番,还拿出了一些针对性方案。 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楚天齐靠在椅背上伸了两个懒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做档工作,一连几个小时的哈腰打字,身上还真有些乏累。 坐直身体,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下午五点,这一周很快就过完,又该周末休息了。 “笃笃”,屋门轻轻响动,秘书刘拙进了屋子。 来在桌前,刘拙把一份档放到桌上:“县长,乡里刚报来的。” 拿档,楚天齐看了上面内容。原来是贺家窑乡政府进行了重新分工,贺国栋不再分管农业,而只负责科技、卫生。农业工作由乡长曲勇直接抓,办公室员李梓棋做辅助。 看到这份档,楚天齐微微笑了,这个结果正是他所希望的。通过几次接触,他已经发现,贺国栋根本就不是管农业的料,不但能力不行,人品也有问题。 那天在乡里提问,楚天齐既是在考众人,也是再次掂量贺国栋。安平县是农业县,农业在贺家窑乡更为重要,惹是没有一个称职的人管,根本不行。在之前他就觉得贺国栋不行,这次一测试,果然就是废物加混蛋。 在上次到贺家窑调研的时候,楚天齐就发现乡长曲勇初来乍到,几乎是光杆一个,乡里整个大权都掌握在书记肖月娥手里,大部分都是肖月娥的人。这次再到贺家窑,他发现曲勇还没有完全掌控乡政府,但也做了相当多力所能及的工作。他深知,曲勇的现状可能与领导力不无关系,但肖月娥把持权利却是最重要因素,关键肖月娥是乔金宝的人,据传关系还不是一般的近。 看明白这些,又觉得贺国栋实在不能胜任农业工作,楚天齐才在那天评说贺国栋的回复问题时,顺便批了曲勇分工有误,用人不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楚天齐那是在给曲勇可借之力,借以调整分工。在那天之后,楚天齐又让刘拙电话催了两次农业工作,其实也在逼乡里做出决断,果然今天有了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曲勇直接管农业。这也说明曲勇在乡里的孤立,好多人都不愿趟洪水,不愿得罪肖月娥,更不敢得罪乔金宝。不过让李梓琪辅助管理农业,也不失为一个好招。楚天齐已经了解过,李梓琪毕业于新河市农业专,有专业知识,再加上那份认真学习的劲头,应该能给曲勇帮上忙。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件事,也不禁替曲勇担心,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安排而带来不必要麻烦。 “县长。”刘拙的声音响。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秘书还没走,便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刘拙说:“县长,我听说,财政局和县人大一直在‘拉锯’,因为下年预算的事。” 楚天齐“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刘拙讲说来:“十月八号刚上班,县人大就把新一年财政预算递到了财政局。其实每年做下年预算,都是十月份开始报,不过一般都要等财政局通知,才开始报过去。虽然人大预算报的最早,可是到现在为止,已经来回传了四次,双方还是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截止到现在,好多部门经过两次传递,大部分都和县财政形成了共识,有的已经定稿,就等着走批复程序了。刚刚听说,县人大又一次把预算报到了财政局。” 楚天齐问:“没有形成共识,因为什么?” “据说就因为一笔二十五万的购车专项费用,财政局不同意,县人大还一直坚持。”刘拙给出了答复。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楚天齐说着话,轻轻摆了摆手。 “好的。”答复一声,刘拙退出了屋子。 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楚天齐“嗤笑”了一声,轻轻摇头。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因为一辆车钱,分明是姚雪燕在和乔金宝较劲。 刚来安平不久,楚天齐就听说了乔、姚争书记一事,当时乔金宝是县长,姚雪燕是县委副书记。结果姚雪燕提前出局,在九月二十五号转任县人大,担任人大主任。他还听说,乔、姚已经争了不是一天了,也互有胜负,但这次显然是姚雪燕吃了亏。 刚刚担任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就在长假后上班第一天递上了下年预算报告,分明是和县长乔金宝较劲,分明是拿所谓的换新车说事。恐怕令姚雪燕没想到的是,刚递上预算不到两小时,乔金宝就被宣布,由县政府移架县委。据听说,当时姚雪燕听到了这个消息,曾仰天长叹“苍天不公”。当然,姚雪燕之所以慨叹,肯定不是因为用预算较劲的事落空,而是由于乔金宝担任县委书记这事本身。 但从现在看来,姚雪燕还是准备拿预算较劲,财政局长是乔金宝的人,恶心财政局就是恶心乔金宝。 想到“五递预算”一折,楚天齐也不禁感叹“女人就是心眼小”。按说退而求其次,能够担任立法机关一把手,姚雪燕也应该平衡了。而且吃亏已经是事实,又何必用这种事较劲呢?当然他也明白,姚雪燕也就是仗着现在的位置,仗着人大有审议县财政预算的权利,否则还没有哪个单位敢和财政局讨价还价。 在感慨姚雪燕心眼小的同时,楚天齐也觉得乔金宝有些认死理。按说已经如愿出任县委书记,已经得势占便宜,又何必与一女人纠缠不清?而且人大主任那辆车的确也有些旧,在四套班子一把手里边是最破的,连县委副书记座驾都不如,也确实应该换一辆了。 两人较劲也有较劲的理由,现在已经不是县委书记之争,而是到了下一个环节——面子之争,谁都不想在这个尽人皆知的纷争败下阵来。套用一句俗话,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事看似乔、姚之争,但却不可避免的把自己卷进去,自己现在可是政府县长,财政局是政府组成部门。假如这事一直扯不清,财政局一定会把这事上交,到时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二选一的话,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从情理来说,人大主任的车的确该换,可那样势必伤到乔金宝。因为这么一件事和乔金宝弄掰,似乎太不值得。而且现在乔金宝对自己还真不错,非常给面。这次贺家窑乡调整人员分工,如果乔金宝硬要给肖月娥撑腰,怕是也没这么容易促成。 楚天齐当然也知道,他和乔金宝之间的矛盾肯定会爆发,只是早晚的问题,而且不可避免,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除非自己想一直碌碌无为。他相信,乔金宝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只不过对方现在投鼠忌器,不清楚自己的底细,而且即使对方摸清了,也未必有那个实力。但事实变化莫测,好多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到了事不得以,乔金宝也未必顾得了那么多。 虽然矛盾不可避免,但现在自己立足未稳,显然不是时候。 可若是只考虑这些因素,势必要得罪姚雪燕。从现有迹象来看,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灯,一旦跟自己较劲,也是个*烦,而且她换车的理由还很充分。 怎么办?怎么办?想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也没个决断。 管他呢,走一步说一步,看看再说。反正现在还没找到自己,万一到时自动解决了,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 心暂时放下此事,楚天齐抬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便身准备去吃晚饭。 “叮呤呤”,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女声:“师兄大县长,忙吗?” 楚天齐一笑:“佼佼,我正有事要找你……” …… 想到贺家窑乡这次分工调整,乔金宝就憋着一肚子火,他倒不是替贺国栋可惜。其实对于贺国栋这个人,他不但看不上那家伙的能力,也不看好那家伙的职业操守,只是那个娘们老是护着那家伙。当然,正由于那娘们总把贺国栋当个宝,他才更不想任用那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晾了贺国栋,也正合自己的心意。 话虽这么说,但人们都知道贺国栋与那娘们一伙,也知道那娘们是自己的人。让贺国栋靠边站,本来正遂了自己愿,可人们却会看成是打了自己的脸。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乔金宝就是一皱眉,但还是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女声:“乔书记,我是什么都依了你,就看你能不能英雄一回了。我相信你应该是英雄。” 听出了女人的讥讽,也知道对方心里不舒服,可自己又何尝舒服?但乔金宝还是压着火气,尽量语气平静:“急不得,看看再说,看看再说。” “看看,还不知看到驴年马月了。”气乎乎的声音响过,手机里没了声响。 看着挂断的手机,乔金宝摇摇头,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那家伙真是县长? 周六晚上,楚天齐没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加班,也未去大街上体察民情,而是坐在卧室里,专心看着新河电视台一套节目。 八点整,一阵激昂的音乐响,屏幕上出现了四个闪着金色光芒的大字——县长访谈。 美女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笑意盈盈的主持着:“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戮力同心,奋勇向前。今年,新河市委、市政府制定了未来三年跨越式发展目标,为全市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描绘了宏伟蓝图。全市各县区也立即行动,出台了相应政策措施,这些政策措施令人鼓舞,催人奋进。为了让广大人民群众了解这些政策,熟悉这些措施,在市委、市政府、市委宣传部统一安排下,本台开创了一档新栏目——《县区长访谈录》。今天播出第三集《生态立县,绿色富县——专访安平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楚天齐》。” 在主持人说完,电视上空间立刻发生转换,由演播室换到了另一个场景。 楚天齐当然认识,现在屏幕上出现的画面,正是自己的县长办公室。 镜头快速闪过,定格在一个固定的范围。画面,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深灰色西服,白色衬衫,藏青色带白圆点领带,头发乌黑发亮。在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美女,和刚才出现在片头的是同一人,只不过服装和发型不太一样。 美女主持人把话筒伸了过去:“楚县长,请您阐述一下生态立县、绿色富县的深刻含义。” 电视,楚天齐发出了声音:“安平县是农业县,也是贫困县,要想实现跨越式发展,必须保住立县之本,那就是生态,就是绿色。这里的生态和绿色,并非纯指自然环境,而是对多种因素的一个综合评定,具体来说,我们要做如下工作……” “嘿嘿”,电视机前的楚天齐笑了。 以前看到别的领导在电视上大谈施政纲领,张嘴就是政策,闭嘴就是人民,楚天齐不禁非常羡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上去讲几句,今日自己终于也成了电视上的主角。 其实自参加工作以来,楚天齐也接受过几次电视台采访,但都只是当期栏目的一个点或是一个很小的面。比如什么先进个人呀,优秀代表啦,大都只是主题的一个陪衬。虽然这次上电视仍然是大主题的一期栏目,但却是当期的绝对主角。别看自己年轻,只要正襟危坐,再有政府主官这个职务衬托,顿时也显得很有派头。 关键的是,自己现在可是代表着全县广大干部,是代表着四十多万人民群众在说,而不只是代表自己。想到这里,楚天齐的神圣感和使命感更强,脸上神情不禁肃穆来。 在严肃的同时,楚天齐也不禁有些脸红。虽然自己所讲的宏伟目标并非假大空,自己准备逐步实施到位,但在用词上难免有些渲染过度。那天录制的时候,还不太觉得,今日真正一听,方才觉得有夸大成分。 看着电视上风度翩翩的男人,楚天齐不禁有些陶醉,心很是享受。殊不知,正有几双阴戾的目光,此时也在盯着那个电视上的自己。 …… 一间屋子里。 “黄毛”随意按动频道按钮,电视上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坐在那里侃侃而谈的男人。 看到此人,“黄毛”不禁身子前探,然后又侧着耳朵,想要看个明白,也想听个清楚。渐渐的,他的眉头皱了来,脸上满是疑惑。 忽然,“黄毛”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老大,快来。老大,快来。” 等了一下,没有动静,“黄毛”快速转身,跳到卫生间那里,使劲敲着门上玻璃:“老大,老大。” 伴着“哗哗”的水声,卫生间里传出一个声音:“等等,老子没冲完呢。” “老大,出事了。”“黄毛”扒着门上毛玻璃,大嚷着。 “什么屁事?等老子冲完再说。”卫生间里的声音很是不耐,“麻*烦。” “别冲了,快出来,一会就误了。”“黄毛”连敲带喊,还不时回头看着电视屏幕。 “妈的,催命呢。”、“哗哗”,责骂声、急速水流声相伴而响。 “老大,再不出来就……”“黄毛”话到半截,“吱扭”一声,卫生间门打开。 一个湿漉漉的“红毛”探出门缝,骂道:“妈个了*,催你……”忽然,他不说话了,目光定定的盯在屏幕上。 “老大,是他。”“黄毛”闪在一边。 “红毛”没有答话,而是机械的走出来,又机械的向着电视走去。 电视画面上,那个西服革履的男人正说到慷慨激昂之处:“安平县将不遗余力打击一切违法犯罪活动,为广大人民群众创造一个和谐、自由的生活环境。经济要绿色发展,政治生态必须健康,为广大党员干部打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官场生态,也是对我们的硬性要求。安平县政府会配合党委纪检部门……” “红毛”猛的扭回头:“你是说那个傻*大个?” “黄毛”上前两步:“没错,别看他没戴墨镜,打扮的人模狗样,看他的眉眼,听他说话,绝对是那个家伙。” “他怎么会上电视?”疑问着,“红毛”把头转向电视屏幕。 “是哦。”“黄毛”也围到了电视近前。 电视上换成了主持人的画面,还有主持人的声音:“楚县长,您身为安平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 “什么?”听到这里,“红毛”和“黄毛”都惊呼来,“这家伙是县长?” 电视上男人声音回答了两人的疑惑:“能够出任安平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我深感……” “妈的,他竟然是个县长,老子……”话到半截,“红毛”“嘿嘿”笑了,“老子怎么真空了。” “老大,嘿嘿。”“黄毛”一龇牙,赶忙跑进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出来,围着了“红毛”腰间。 “红毛”倒退两步,坐在沙发上,指着电视,疑惑的问:“不能吧,看着倒是像,他*妈的一个县长,还能有那身手?反过来说,就他那*相,还能当县长?那县里得让他闹成什么样?” “黄毛”迟疑着:“我也在纳闷,可是看着确实像。” “不能,不能。”“红毛”连连摆手,“你想啊,要是县长的话,他怎么也得是个大学生,也得当个十多年官,哪还有时间去打架?那天的时候,你也见了,那家伙根本不是一般能打,而是手头真有几下子,像是专门练过的,这就更不可能了。” “可他真的……”话到半截,“黄毛”忽又指着屏幕,“你看,你听。” “红毛”果然盯着屏幕,支楞了耳朵。 电视上的男声更加铿锵:“维护‘两节’稳定,严厉打击一切影响社会稳定因素……” “老大,看出来没?说话那气势,那语气。”“黄毛”指着画面,学了那种架势,“滚,要是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我数到三,要是再不滚,我保证让你妈不认识你。” “妈的,你敢骂老子?”“红毛”身,“啪”的一下打在“黄毛”右手上,又在对方头上来了一下。 “黄毛”“嘿嘿”一笑,赶忙说着拜年话:“老大,老大,别生气,我哪敢骂你,我是学那家伙骂人呢,那天他就是这么骂咱俩的。” 脸色阴沉着,思虑了一会,又盯了会儿电视屏幕,“红毛”咬牙道:“这么说,那个家伙真是县长?” “黄毛”点点头:“嗯,真是。” “妈的,太不公平了,就他那熊色,怎么就成了县长?看着还没老子岁数大。老子好歹也混了十多年,到现在才……真他妈道不公,到哪说理去?”“红毛”骂了大街,“也不知道哪个瞎眼人这么安排的,气死老子了。” “黄毛”试探着问,“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喃喃几句后,“红毛”转头盯着对方,“你怕了?” “黄毛”赶忙摇头:“我,我怕什么,我一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说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可,可我们也穿着鞋呢呀。”“红毛”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踱着,语句也不免颠三倒四来。 忽然,“红毛”收住脚步,眼射*出冷光:“小小县长有什么了不?老子还就不信了。” “老大,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黄毛”立刻凑到近前,侧过耳朵。 “红毛”答非所问:“那家伙果真是县长?可别弄错了。再好好打听打听。” …… 十五分钟的访谈结束了,楚天齐关掉电视,心里美滋滋的。 别看楚天齐一直向往着以这种身份上电视,别看他看完电视挺美,其实在刚听说市电视台要采访时,他是排斥的。楚天齐并非完全排斥这件事本身,而是觉得自己刚来时间不长,情况都没完全摸熟,什么成绩也没出来,上电视不合适。只是这是新河市委专门安排的任务,所有县区长都得参与,他也不能不照办。 “叮呤呤”,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楚县长,祝贺你呀,刚才在电视上一睹风采,真是让我……”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东西成形再说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已经到了十二月上旬。 从食堂吃完早点,楚天齐便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几份档。他一会儿闭目沉思,一会儿盯着电脑屏幕,一会儿闷声不语,一会儿又念念叨叨。 足足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楚天齐又闭上眼睛,在脑整个过了一遍思路。然后睁开眼,拿固定电话听筒,在话机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里面有了声音:“有事?” 楚天齐忙道:“书记,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去汇报点事。” 电话里稍微静了一下,传出了话音:“着急吗?要是不太着急的话,十点再过来。” “好的,那我十点过去。”楚天齐话音刚落,耳便传来“啪”的挂断电话声音。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他从刚才的对答,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以往约见乔金宝,对方必定当下就见,今天却给自己安排了时间点。而且对方明确问了“着急吗”,显然他的时间是可以调节的,并不是有什么当紧事。 另外,语句上也不同。自来到安平县,乔金宝就对自己尊重有加,甚至是尊敬,言必称“天齐县长”或是“天齐”,有时更是直接称呼“老弟”。而今天,一个称呼都没有,语气也平淡的很。 看来自己逼着贺国栋交出乡里分管农业,乔金宝还是介意了。上周五乡里报来分工调整,从那之后,这两天齐就没见面,也没联系,而今天刚一通话,对方称呼就出现了异样。 楚天齐并不想过早和对方摊牌,但看来隔阂是不可避免了,只希望这种裂缝能小尽量小,只希望尽量少影响到相关工作。如果想要一点不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好多事都等着自己去做,而要做一些事情,就会牵涉到好多东西。 明知道矛盾在所难免,楚天齐还是希望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他是来做事的,不是来争权,更不是来树敌。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想法过去理解化,现实却未必会这么理想。 …… 九点五十分,楚天齐离开办公室,下了政府楼,来在县委五楼的时候,是九点五十六分。 听到脚步声,乔金宝秘书吴海亮迎了出来:“县长,书记正在改一份给市委的稿子,请您再稍等一会儿。” 答了声“好”,楚天齐走进秘书室,坐到了椅子上。 吴海亮赶忙上前,要给弄水。 楚天齐摆摆手,谢绝了。 迟楞了一会儿,吴海亮尴尬一笑,出了屋子。 探过身子,瞟了眼对面紧闭的屋门,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轻微的开关门声响。 很快,吴海亮回到屋子,说:“县长,书记请您过去。” 楚天齐站身,抬手看了看表,十点零五分,他迈步走出小屋。 轻轻推开对面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随手掩上。 办公桌后,乔金宝抬头来,抱歉的说:“坐,坐,不好意思,再有一、两分钟就弄完了。”说完,又低下头去。 对方看似说的很客气,但楚天齐听的清楚,书记大人还是要再晾自己一小会儿,只不过把话说的很委婉。其实已经在向自己捎话,以后来晋见,得按规矩办。 楚天齐干脆也没坐,而是站在墙边,倒背双手,欣赏了墙上大作。其实也没什么可欣赏的,就是四个毛笔字:厚德载物。 “终于弄完,让你久等了。”乔金宝声音响。 楚天齐转过身,向办公桌走去:“书记真是日理万机,可要适当注意休息啊。”说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乔金宝身子微微后靠,嘘了口气:“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呀。对了,你说有事要说,什么事?” “哦,是这么回事。这些天我去各单位转了转,了解了一些情况,回来后做了梳理。从整个情况看,各单位运行都不错,好多事情做的也很扎实,这说明以前的政府班子领导得力,下面也执行的有板有眼。我已经到这一个半月,通过一走一看,对安平的经济发展很有信心。”楚天齐斟酌着用词。 乔金宝接了话:“以前几年无论好坏,已经过去了,安平接下来的发展,主要还是靠新班子领导,靠新的政府主官施政。” 听出话的酸意,但楚天齐装作不知,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恰逢新河市委提出三年跨跃式发展目标,这既是一个机遇,也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挑战。要想实现跨跃式发展,既要坚持许多正确的既定方针,也需要对某些点或面进行一些微调。” “微调在所难免,别说是年头岁尾这么做,就是在执行过程,也可能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乔金宝缓缓的说,“当然了,原则要掌握,就是这个‘微’字,若是大动干戈,伤筋动骨就不好了,那样也容易生出乱局。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也不需要我累叙。你准备微调多少呀,百分之三?五?总不能百分之十吧?” 听出对方是在封自己的口,楚天齐干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这个还真不好用比例衡量,其实主要就是一个观念的问题。” 乔金宝摇摇头:“都搭班子这么长时间了,我是很坦诚的,你干嘛吞吞吐吐的,怎么想就怎么说。我是个大老粗,干实事还行,要是翻一些名词的话,还真不在行。” 拿话绕我是吧?那我把球踢过去。想到这里,楚天齐提出了问题:“书记,您对咱们县的产业结构怎么看?” “产业结构?哎呀,还是你说吧。我真拽不了这些词。”乔金宝又照方抓药,回传了这个球。 暗道了声“滑头”,楚天齐说:“我进行了一些了解,单纯看产业结构是否合理,我也说不太准确。如果和周边几个兄弟县相比,我们县的服务业占比偏低,好像农业占比挺大的,似乎应该调整。” 乔金宝接了话:“农业占比是挺大的,劳动力占用多,生产效率还不高,确实应该调整,应该降低占比。” “如果单从占比来看,的确是这样。可是要只是一味减少农业占比,又有一个新问题,那么多劳动力怎么办?他们要做什么?”楚天齐提出了质疑。 “外出务工,到县里、市里,也可以到省内外,那样也能多挣点活钱。”乔金宝说,“你走的地方多,又在大部委待过,门路广,正好可以给人们多找点出路。” 楚天齐接着说:“我查了一下近三年的资料,现在我们县的外出务工人员,呈现逐年萎缩的状态。究其原因,就是活不好找,挣的少。如果要是再分解一部分农业劳动力,那人们要找活更难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整个劳务市场饱和,而是我们这些劳动力能从事的行业较窄,造成了供应过剩,但这又不是在短期内能培训提高的。” “农业生产效能低,外出务工活又少,这就难办了。还是你这个大县长多操点心吧,我那几年愁的都把脑细胞烧完了。”乔金宝一摊双手,完全甩手掌柜样。 楚天齐一笑:“书记,无论到什么时候,安平县这艘航船还得你掌舵呀。” “别给我戴高帽,各有分工。”乔金宝“哈哈”一笑,“我可不干‘锄了别人地,荒了自家田’的事。你有什么高招,就尽管想。” 楚天齐盯着对方:“书记,若是不用把人分流出去,又能增加产能,是不是挺好?” “那敢情……”话到半截,乔金宝又打了马虎眼,“你这一会儿一个名词,把我都绕糊涂了,还是直接说出来吧,要不我听不懂。” “你看啊,咱们县是农业县,农田就是我们最大的生产资料,也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些生产资料上做章,全县总面积五千多平方公里,耕地就占了将近百分之二十,那就是一百五十万亩。要是一亩增加一百块钱,那就是一亿五千多万,当然要是弄好的话,远不止这些。”楚天齐笑眯眯的盯着对方,“书记,你看怎么样?” “好啊,要是增加这么多钱,太好了。”说到这里,乔金宝话题一转,“不过,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总得有什么办法吧。” “办法就是,减少种植粮食作物,增加经济作物种植。”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乔金宝“哦”了一声:“经济作物?哎呀,这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吧?对了,你这么说,我还不太明白。我就问你,种经济作物,需不需要额外多投钱?能合得来吗?” 楚天齐道:“肯定得额外投一部分钱了,比如……” “这些钱从哪来?县里没这闲钱吧?”乔金宝打断对方。 楚天齐说:“书记,可以适当稍微倾斜一下,可以……” “我听不太明白,还是拿出你的字方案吧。”说着,乔金宝伸出了右手。 “我还没有字方案。”楚天齐摇了摇头。 乔金宝“哦”了一声:“空谈啊,不,还没成形,那好,东西成形再说。” “好的。”答应过后,楚天齐身,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脸色阴沉下来。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疑云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再次光临。 看看时间,即将上午九点,楚天齐放下手头工作,站身,准备去参加一个会议。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收住脚步,按下了接听键:“乔县……” 不等讲完,手机里便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县长,公安局胡广成来电话,说是接到报警,安平经贸大夏疑似有*。” 楚天齐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人找到了吗?” “刚刚。胡广成接到局里报告,做过相关安排,就立即给我打了电话,我马上又向你汇报。没找到报警人,那个电话号不是本地的,正在继续排查。”手机里声音很急,“县长先这样,我马上去现场,有什么新情况再向你汇报。” “老乔,注意安全,不要……”话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手机里已经没声音了。 正这时,刘拙推门进来:“县长,会议时间……” 楚天齐打断对方:“让柯县长去参加,我这里有点事。” “好的。”答应一声,刘拙走出门去。然后很快转回来,“县长,公安局接警……” 楚天齐接了话:“*的事我知道了。” 刘拙不再言声,快步出了屋子,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了。 想了想,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什么事?” 楚天齐说:“书记,刚才乔县长打电话,说是公安局接到报警,在安平经贸大厦疑似有*。” “啊?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情况如何?处理的怎么样了?”手机里声音很急。 “刚刚的事,正在处理。”楚天齐回答,“有最新情况再向你汇报。” “尽快处理。”对方嘱咐着。 “明白。”答过之后,楚天齐挂了电话。 打开档案柜,再打开里面小包,楚天齐从包里拿了一个小物件,放到衣服口袋里。锁好柜子,出了办公室。 刚到楼道,一个黑壮的身影迎面而来,正是刘拙:“县长,您去哪?” “我出去一下。”楚天齐含糊应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县长,赶紧去您办公室,我有重要事情汇报。”刘拙挡在前面,没有让路。 楚天齐迟疑一下,还是返回了屋子。 刘拙跟了进来。 刚一进屋,楚天齐就问:“什么事?快说。” 刘拙答非所问:“县长,您不是要去经贸大厦吧?” 稍微一楞,楚天齐道:“你就是说这事?” “您不能去。”刘拙语气很坚决。 “我不能去?我可是做过公安局长的。”楚天齐相当于承认了对方问询的事。 “您是做过公安局长,可现在不是。”停了一下,刘拙又说,“您自己是身先士卒,但对于广大公安干警来说,就是增加负担。我不让您去,坚决不让。” 看着黑大个守着门口的架势,楚天齐做了让步:“好好好,我不去,不去。”说着,返回到办公桌后。 迟疑了一下,刘拙向外走去。 “对了,县委办那有我份件,赶紧取回来,找吴海亮要。”楚天齐的声音响。 “好的。”刘拙答应了一声,出了屋子。 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小会儿,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楚天齐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出去一下”,便挂断了。 再次出了办公室,楚天齐乘电梯下到一楼,快步来在外面。 黑色“帕萨特”就停在雨搭下,楚天齐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县长去哪?”岳继先回头问道。 “经贸大厦。”楚在齐说出了目的地。 “您不能去,那里疑似有*。”岳继先给出回复。 稍微一楞,楚天齐沉声道:“怎么就不能去?我是一县之长,哪里有险情就应该出现在哪里。之前我做过公安局长,这种事见过好几次,我有经验。” “有经验也不行,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您是做过公安局长,可现在不是。您自己是身先士卒,但对于广大公安干警来说,就是增加负担。”岳继先说的很肯定,“我不让您去,坚决不让。” 说话怎么这么一样,刚支走一个,又来一个。楚天齐不禁有些脑火:“身为下属,你要服从上级,而不是横加阻拦。你也当过兵,应该知道服从命令吧?” “士兵必须要服从命令,可我现在不是。我是您的司机,对您有保护义务,绝不让您去涉险。”岳继先振振有词。 “你……好好好。”说到这里,楚天齐猛的拉开车门,走下车去。 “县长您去哪?”岳继先立即也下了车。 “去哪不用你管。”说着,楚天齐快步向门口走去。 “您去哪我去哪。”岳继先紧紧跟在后面。 楚天齐停下脚步,盯着对方:“回去。” “不。”岳继先回答的很干脆。 “不回去?那从现在开始,我不用你开车了。”楚天齐甩出一句狠话。 “那我也跟着您。”岳继先一步不落。 “你?”楚天齐点指对方,不禁语结。 “县长,你要去哪?”一声呼喊忽然传来。 抬头看去,刘拙正疾速奔来。 得,又来一个。楚天齐转回身,向汽车走去。 岳继先跟了过去。 楚天齐再次上车,岳继先、刘拙先后上去。 迟楞了一下,楚天齐恨恨的说:“公安局指挥心。” “是。”响亮的答过之后,岳继先启动汽车,“帕萨特”驶出了党政大院。 忽然想一件事情,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声音:“县长,我马上就到现场。” 楚天齐说了四个字:“立刻回来。” “县长,我做过公安局长,以前处理过这种事,我有经验。”手机里做着解释。 “有经验也不行。你是做过公安局长,可现在不是。你自己是身先士卒,但对于广大公安干警来说,就是增加负担。”楚天齐把听了两遍的话又卖了出去,然后补充道,“老乔,去指挥心,我也去。”说完,不给对方说话时间,直接结束通话。 汽车经过之处,楚天齐注意到,路边不时有三五成群扎堆的人,像是在议论着什么,可能是和疑似*的事有过。 汽车刚在指挥心停下,楚天齐便快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刘拙没能为县长开门,还差点被车门碰上,一楞之后,马上追了上去。 一路快行,楚天齐进了指挥大厅。 胡广成迎了过来:“县长,您怎么来了?” 楚天齐没有回复对方,而是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楼里疏散工作刚刚全部完成,楼外已经划出警戒区,刑警、特警正在进行排查和执行警戒任务。排查进行了二十七分钟,部分区域已经被排除,整个排查还在进行当。”胡广成边说边把县长引到了指挥台前,指着监控器说,“您看,这就是经贸大厦。所好商场早上刚刚营业,人员不多,疏散工作比较顺利,未因疏散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这几个画面,分别是周边四个路口,已经采取了交通管制,暂时彻底禁止通行。” “指挥心,指挥心,五号区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指挥心,指挥心,七号区域没有可疑目标。” 指挥大厅适时响了现场的声音。 胡广成又说:“整个排查工作,在楼内划定了十二个排查区域,在楼外划定了五个。目前已经有九个区域排除了嫌疑,还有八个区域在继续排查。” 正这时,副县长乔海涛急匆匆走进大厅。 “楚县、乔县,你们来的正好,你俩在这坐阵,我要赶去现场。”胡广成说着,向外走去。 “老胡,注意安全。”乔海涛点点头。 公安局长去现场天经地义,楚天齐没有阻拦,也嘱咐了同样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没有含蓄,也没有推让,乔海涛当仁不让,做了心总指挥。 “十一号区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六号区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一个个声音不时传来,每听到一个这样的消息,大家对视一眼,眼满是欣慰。 就在一处处逐步被排除后,然后又响了一个声音:“十七号区域发现可疑目标。” 听到这个汇报,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紧。 大屏幕上,适时调出了十七号区域画面,这个区域位于大厦外东南方。 画面,是两名身穿全套安全防护装备的警务人员,两人正在慢慢靠近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可以看到缓缓升腾的清烟。 看到这个画面,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名排查人员来到垃圾桶旁,小心的取掉桶盖,顿时烟雾更浓。 此时,指挥大厅的人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冒烟所在。 慢慢的,慢慢的,一团黑呼呼的东西被从垃圾桶里弄了出来,排查人员小心打开,排查着。 过了一会儿,其一名排查人员转回头,做了个手势。 紧接着,指挥心响了声音:“十七号区域险情排除,是烟头引燃了垃圾。” 顿时屋里出现了多个长嘘气的声音。 “还剩最后两处了。”乔海涛适时进行了提醒。 稍稍缓解的心情,在听到这个提醒后,又都紧张来。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一日二虚惊 “十五号区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听到这个最后被排除的信息,指挥大厅顿时响欢呼声,接着就是热烈的掌声,好多人还热烈的拥抱在一。 楚天齐也满面喜色,激动不已,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三十八分。 “县长,险情排除。”乔海涛转过身,抵制不住的激动 “太好了。”楚天齐伸出手去。 乔海涛握住县长伸来的大手:“是呀,太好了。” “辛苦了,同志们辛苦了。”楚天齐举双手,向众人示意着。 “领导辛苦了,县长辛苦了。”人们热情的欢呼着,再次掌声雷动。 楚天齐略微整了整衣衫,从每名公安干警面前经过,与对方握手,道着“辛苦”。 干警们则用标准的军礼,回敬着他们的政府主官。 握过最后一名干警,楚天齐立正站好,向众人鞠躬致敬:“大家辛苦了,谢谢同志们!” “哗”,热烈掌声响,众人道出了心声:“您辛苦!”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 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立刻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怎么样了?” 楚天齐大声说:“书记,经过对大厦内外排查,险情刚刚彻底排除。” 一个高声喊“好”传来,接着是兴奋的话语:“跟同志们说,大家辛苦了,县委感谢同志们,正是有了大家的辛苦付出……” 在接听电话的同时,楚天齐耳边响了电话铃声,紧接着就是接线员惊讶的声音:“什么?水里有毒?你是哪?你是……” 接线员已经放下电话,向乔海涛做着汇报:“有人报警,粮贸大酒店水里有毒。”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马上打断电话里的声音:“书记,指挥心刚刚接到报警,又有新情况,一会儿向你汇报。” “啊?好的。”电话里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乔海涛正向接线员询问情况:“什么人报的警?到底怎么回事?” 接线员急道:“来电显示是隐藏号码,报警人做了变声处理,他没说自己的身份,只说‘粮贸大酒店水里有毒’,然后就挂了电话。” 乔海涛不再追问,而是用对讲呼叫来:“胡广成,胡广成,指挥心接到匿名报警,县粮贸大酒店水里有毒。” “什么?我知道了,马上带人出警。”寻呼机里传来胡广成回应的声音。 趁着间隙,楚天齐对乔海涛说:“老乔,你在这,我去粮贸大酒店。” 乔海涛道:“县长,我去现场,你留在……” “不,我去。”楚天齐摆摆手,“也许需要协调许多部门,我去更方便一些。” “好吧,注意安全。”乔海涛不再坚持。 楚天齐快步步出指挥大厅,刘拙在后面紧紧跟随。 “给胡广成打电话。”楚天齐边走边说,“我有事找他。” “好的。”答复过后,刘拙开始拨打电话。电话一通,说了句“县长找你”,便把手机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来,对着手机说:“胡局长,马上让人控制粮贸酒店用水,马上……好……好……对……安排的很好。” 结束这个通话,楚天齐把手机递给刘拙:“联系自来水公司负责人,告诉他……打通以后,我跟他说。” 刘拙点点头,接过手机,再次拨打来。 直到来在一楼,刘拙才举着手机,追了上来:“县长,接通了。” 楚天齐接过手机,直接说:“马上带着专业人员,带上专业检测设备,到粮贸大酒店进行水质检查,检测水有害物质。” “你是谁?”手机里的声音懒洋洋的。 “我是谁?我是楚天齐。”楚天齐的声音特冲。 “楚……对不县长,我没听清,我马上派人,不,我亲自去。”手机里连连做着承诺。 楚天齐没再理会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县长,刚才我和自来了水公司经理说了您找他。”刘拙为刚才的事做着解释。 “知道了。”应答一声,楚天齐走向门外。 楚天齐、刘拙上了门口汽车,直奔粮贸大酒店而去。 …… 离着粮贸大酒店还有一段距离,便见众多行人奔着那个方向跑去。及至来在酒店近前,路人已经组成了好几圈人墙。 从车上下来,分开人群,便见人群里里拉上了警戒线。警戒线里,酒店门口竖着一个红色气拱门。 警察正要阻拦,看到是县长到来,赶忙把领导放了进去。 胡广才迎了过来:“县长,已经对酒店实行了进出控制,酒店上水阀门也已关闭。公共区域取水区都安排了专人把守,严禁取水饮用,酒店刚刚也把‘禁止用水’信息通知给了每个在店住宿客人。餐饮区散客还没上座,就是有一家正在举办婚礼,也只能先暂时止。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疑似毒病例。不过我们已经通知急救心派人派车来。” “领导,这是怎么啦?孩子婚礼咋也不能办?”一个大嗓门声音传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酒店大厅那里,正有一个女人在大声嚷嚷着,试图冲破警察人墙上前来。 没等女人喊完,旁边警察立刻上前,把女人推搡进了屋里。 “嘀呜……嘀呜……”一阵救护车声响过,人群分开,几个人钻进人群,跨过警戒线而来。当先女人穿着驼色羊绒大衣,正是主管教卫生副县长王晓静,她身后是三名穿白大褂的人。 王晓静冲着楚天齐打招呼:“县长,我们来了。” 楚天齐点点头:“王县长,你们来的很及时,目前还没有毒病例。” “那就好。”王晓静回应后,又转身冲着医护人员说,“你们现场待命。” 答应一声,三名医护人员转身走了出去。 “县长,咱们去看监控吧。”胡广成道。 楚天齐点点头。 在胡广成引领下,楚天齐等人到了酒店监控室。 监控室里,共有三名警察,其一名是刑警队长。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两名便装人员,一人是酒店经理,一人是酒店安保负责人。 酒店经理正在介绍情况:“粮贸大酒店共有一百零二套房间,截止到上午十点半,入住了五十三间客房,目前二十七间有客人在,其它房间客人不在房间。酒店前台正在联系外出客人,希望客人回来配合调查,不过接电话客人基本都不愿回来,还有的客人电话打不通。” 胡广成接了话:“从已经查阅的前台客户信息看,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警方还在继续排查。除了对客人排查外,酒店工作人员也在排查范围。” “这个人。”刑警队长声音响。 其他人都停止说话,围了过去。 刑警队长继续说:“走在楼道里,脸上还围的那么严……诶,他怎么去厨房方向了?调厨房监控。” “厨房里边没监控。”酒店安保负责人道。 “马上排查这个人,他衣服里边好像放着个袋子,实在可疑。”胡广成马上命令着。 “是。”警察队长答应一声,到旁边用对讲联系去了。 “你继续。”楚天齐向着酒店经理示意了一下。 酒店经理继续说:“除了酒店工作人员和住宿客人外,餐饮区共有四十一人,其有十三个给婚礼帮忙的,还有二十七个新亲客人,目前这些人都集在一楼宴会大厅。” 胡广成问:“酒店工作人员,有没有可疑的?” “没有。这几天上班都挺正常,调班的没有,也没有无故旷工的,目前没发现谁有异常。”酒店经理摇了摇头。 监控室屋门“咣当”一响,一个男人疾步走进屋子。 楚天齐转头看去,男人梳着分头,龇着个“金牙”,正是自来水公司经理孙子铭。 孙子铭径直来在楚天齐近前:“县长,我来了。” 闻着扑鼻的酒味,楚天齐沉声道:“你喝酒了?” “没,没有,昨天晚上的。”孙子铭摇头否认,并转移了话题,“检测人员已经取样检查了。” 楚天齐沉声道:“从接电话,到现在三十八分钟,你来的好快呀。” 先是一楞,随即孙子铭急忙解释:“县长,我一接到电话,就马上安排公司专业人员,又马上联系防疫站,又……” 不想听这个酒鬼啰嗦,楚天齐手指门口方向:“你出去吧。” “我……好,好,我去做检测。”孙子铭点头陪笑,退出了屋子。 …… 将近十二点,刑警队长来汇报,监控上那个可疑人抓到了。但那人不是去下毒,可是去偷东西,有旁证可以证明可疑人的说辞。 刑警队长刚出去,孙子铭便进了监控室。 一进屋子,孙子铭就夸张的说:“可喜可贺,给县长道喜,目前在水里没发现毒药成分。” 楚天齐心一松,但却感觉别扭,冷声道:“这也值得道喜?” 下午一点,结合多方信息,终于做出最终结论:水里没毒,水是安全的。 只到此时,所有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心里是踏实了,楚天齐心又不禁懊恼:什么人报的假警?一天就来了两次虚惊。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安平不是试验场 在一日两假警的当天下午,安平县政府召开了专门会议,督促对案件的侦破和预防。县长楚天齐亲自主持,各位副职全都参加,公安、供水、供气、供暖、食品安全、公共卫生等部门负责人也都到会。 虽然这次的事有惊无险,但县里不得不重视,这次假警案不同于以往的报假警。以往的时候,也有报假警的事发生,但大多都是报案人无知,拿身边人或家里人开涮,很快就会证明为假。而这次却不同,两次报警电话号码均为隐藏,报警人声音也都经过了变声处理,所报假警都涉及到公共安全。这分明就是要引公众恐慌,造成极恶劣社会影响,是典型的扰乱公共安全犯罪。 在会上,针对作案人的反侦察手段,县里制定了严密的侦破和预防方案,并出台了针对性极强的应急措施。要求各职能部门严阵以待,加强防范,争取早日破案。 不知是县里举措震慑了犯罪分子,还是犯罪分子本就没有继续搞破坏打算,自县里召开专题会议后,连着三日都太平无事,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件。 没有再次出现报假警,楚天齐自是高兴,但令他不痛快的是,案件已经发生三天多,竟然没有发现嫌疑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当然也不能借此责怪公安局,对手实在是狡猾,反侦察能力也强。自己在许源县局的时候,也遇到过“*”和“水有毒”这样的假警,但那次很快就锁定了号码来源。可这次的对手,不但号码进行隐藏,声音也做了特别处理,而且两次报警都说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根本捕捉不到号码地址。另外,从那天的两次假警后,并未再有类似行径,也足以说明其足够狡猾。 假警的事暂时消停了,星期五刚一上班,楚天齐便准备去找乔金宝。刚要拿听筒,固定电话却适时响了,正是乔金宝的号码,于是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乔金宝的声音:“拿上你那个方案过来。”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听筒,楚天齐微微一笑:“英雄所见略同。”虽然他轻松调侃,但他心里清楚,一会儿的会谈未必顺利,不纠纷就不错了。 其实在星期一的时候,楚天齐早已有了字方案,只不过没有带去,他想试试乔金宝的口风。通过那天对方的语气,他意识到困难要大的多,回来以后又做了适当修改,但方案的大方向并没变。 带上方案,拿好笔记本和本,楚天齐走出办公室,下了政府楼。 来到县委五楼,吴海亮适时迎了出来,说是书记正等着他。于是,楚天齐直接敲门,进了乔金宝的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乔金宝道:“没有再接到那种假警吧?” 楚天齐点点头:“从那天以后,这三天都没接到类似假警。” “好,那就好。”说着,乔金宝示意了一下,“坐。” 待对方坐下,乔金宝伸出右手:“拿来了吧?我看看。” 从件袋拿出方案,楚天齐递了过去。 接过方案,乔金宝看了来。看着看着,脸上神情渐渐严肃来。看了一遍以后,又对个别细节重点看了第二遍,放下方案,脸上神情恢复了平淡。他看似随意的说:“解读一下方案重点。” “好的。”楚天齐讲说来,“那天我已经说过,我们县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就是耕地,要通过提高耕地产出率,扩展其经济效益。拿出百分之三十的土地种植经济作物,是达到这个目的的重要途径,也可以有效利用过剩劳动力。根据一些乡镇的土壤、湿度、风力等气候条件,可以发展药材种植;还有一些乡镇荒山众多,适合栽种果树;个别乡镇可以搞大棚蔬菜。另外……” “按你说的这些,三成土地根本满足不了,恐怕得七成吧?”乔金宝打断对方。 楚天齐马上接话:“用不了七成土地,有一部分是荒山利用,而且这只是一个设想,也不可能一次推开,需要根据情形逐年扩展。” 乔金宝“哦”了一声:“假如发展你说的项目,栽种技术从哪里来?日常管理怎么做?销路在哪里,有无保障?” 楚天齐肯定的说:“书记,这些我都想过,以前也有一些成功经验可以借鉴。科研机构可以提供人员培训、栽种、管理等一系列服务和技术,也有成熟企业和市场可以收购和消化这些产品。” “是吗?这么简单?”乔金宝语气满是质疑,“据我所知,药材、果树种植那可不是一日之功,大概都得三年以上才能见收益,这三年可都是只出不进。即使蔬菜当年可以完成种植、销售整个步骤,但也需要打井、改良土地等环节。在这些过程,需要人员管理、病虫害防治等等一系列事项,还需要花钱。你刚才说科研机构可以提供服务和技术,生产费用也能提供吗?要是他们能出钱的话,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个人表示支持。” 听出对方分明是在刁难,但楚天齐耐着性子说:“科研机构不会出钱,没有这样的道理。他们提供的那些服务和技术,其实已经是为我们省了钱,这些实际都转化成了利润的一部分。大部分经济作物的确不能一年见收益,但也有个别见效快的项目,我们可以采用新型种植技术,把短期和较长期作物套种。” “新型种植技术,我可以理解成实验性质吗?”乔金宝反问。 楚天齐摇摇头:“这些技术已经经过实验室实验、部分地区试种,并取得了成功。” “就算这些技术成熟,那么销路能不能保证,收益额究竟有多大?比现在种植收益如何?”乔金宝再提问题。 “销路不愁,净收益要比种粮食年均高出百分之三十以上。”楚天齐说的很肯定。其实他也在故意如此武断,事实上万事都有风险。 “好好好。”乔金宝连连点头,“就算你说的这些都万无一失,那前期投入的钱从哪来?农民会出这些钱吗?农民有这些钱吗?” “书记,帮助农民脱贫致富、增收增产,是各级党委、政府的责任,我们县一级党委、政府更有这个义务。”楚天齐斟酌着用词,“我们县里资金应当适度倾斜一下,比如……” “这些钱从哪来?县里没这闲钱吧?”乔金宝打断对方,“县长执掌财政大权,县委无权干涉,你大可按自己想法去做。” “书记,虽然县委、政府有这种分工,可县政府工作都是在党委领导下,必须要有党委的支持。”楚天齐进一步说明,“县里资金肯定吃紧,我们可以适当分一下轻重缓急,把为农民增收向前排一排。” “什么意思?”乔金宝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挪用其它资金?县长同志,哪个项目应该轻,那些工作可以缓?做为政府一把手,如果厚此薄彼的话,那些副职怎么想?他们能同意吗?整个党委班子会坐视不管吗?” 明白对方是断章取义,但楚天齐还得按着自己思路来:“农业经济是绿色产业,我县和新河相距这么近,却能拥有碧水蓝天,正是各届党委、政府重视生态环境的结果,书记您功不可没。正因为会有一些影响因素,政府才更需要党委的支持,需要书记支持。” “我没有那么大能量,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党委是个大集体,我只是其一分子,其他人的意见我代表不了,别人也不可能让我代替,你不会让我做僭越组织程序的事吧?”乔金宝的声音很冷,“这不只是领导拍脑门的事,有没有民意支持,老百姓愿不愿意去做,同样关键。放着现成的稳妥方式不做,他们愿意去冒险吗?本来粮食产量就不高,再减去好几成耕地,粮食总产量如何保障?” 楚天齐道:“书记是党委一把手,领导全县党委工作,政府需要您帮忙去做其他常委工作,也需要您这个德高望重的领导去做百姓工作。至于耕地面积减少,这个可以通过种植新型、高产粮食作物去补足。” “新型粮食作物,又是实验?”乔金宝“嗤笑”着,“我是在安平待了些年,可我也不能强……那什么民意吧?县长同志,你想为农民增收的想法是好的,可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现实,都必须经得住历史和现实的考验。海市蜃楼虽然景致不错,可那一切都是虚的。” 楚天齐马上接话:“书记,这绝对不是海市蜃楼。在方案我已经做了一些论述,我那里还有进一步的说明材料,可以现在就拿给书记。” 乔金宝一笑:“县长同志,我现在工作还很多,真没有那么多闲时间。你要是时间宽裕的话,可以去给其他党委同志或是副职授课。” 听着对方讥讽的话语,楚天齐非常不舒服,但他还是礼貌的说:“书记,那我先回去了,请您再好好想想。” “回去吧。”乔金宝挥了挥手。 楚天齐站身,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鼻子里“哼”了一声:“安平不是试验场。”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抓紧破案才是关键 乔金宝才不相信楚天齐的说辞,什么碧水蓝天,什么为农民增收,那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 哪个当官的不先为政绩?不先为自己?反正乔金宝一直是这个理念,他觉得楚天齐也不会免俗。 对于楚天齐想要政绩,乔金宝也表示理解,可是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你楚天齐为什么非得损人利己,就不能你好我也好呢? 尽管楚天齐说的天花乱坠,既环保,又为农民增收,还能解决剩余劳动力的问题。但乔金宝知道,所谓的种植经济作物,还是要以投入大把金钱为前提,对方抢着花钱才是真的。 县里资金有限,如果楚天齐抢着花了钱,那么其它项目怎么办?那些项目可是自己亲自拍板的,好多项目都还没上马,不能胎死腹吧?而一旦真让楚天齐抢上了钱,那对方就会利用增收、环保的噱头搏得政绩和虚名?无论最终项目如何,当下对方都会收获一些声誉。 一旦真让楚天齐得逞,自己拍板的项目势必要受影响,自己的威信何在?政绩又在哪?自己可是指着这些政绩的。自己现在年龄正在坎上,如果两、三年内不能晋升,那就到此为止了。要晋升靠什么?有上面领导提携当然重要,但政绩也必不可少。现在自己已经分管了党务,直接做政绩工程的机会少了很多,让那些拍板项目顺利进行,才可能为自己再次晋升提供资本。 退一步讲,即使自己没有拍板一些项目,可楚天齐提出的那些项目恐怕都得三、五年才能见效。到时自己恐怕早已退居二线。而楚天齐很可能凭借这些所谓的政绩,再运用一些手段,已经提前取而代之,成为书记了。很显然,这完全是为楚天抹粉的事,而自己却会弄一脸锅底黑,自己怎能做这样的傻事呢? 乔金宝不禁暗自思量:怪不得年轻轻轻就当了县长,果然还真有些伎俩。看来这小子也是踩着同僚的尸首上来的。这么说,这小子既是为了政绩,也是专门针对自己,是想一箭双雕啊,真够歹毒的。 那自己该怎么办?本来今天想着探探话,想着让对方知难而退,但看来并没什么效果,对方就是要一意孤行。 强硬顶着?他的后台要是发难的话,怎么办?他的后台究竟是什么人,有多厉害?自己能顶*住吗?自己靠山能行吗? 可要是不顶着,要是顺了姓楚的,自己岂不是颜面扫地?哪还有政绩可言? 顶着或是不顶着,都各有利弊,乔金宝陷入了两难境地。 …… 带着满心不悦,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尽管心里不痛快,但乔金宝的反应也在意料之,只是没想到对方情绪表现会那么强烈,给自己扣了那么多大帽子。什么“海市蜃楼”,什么“授课”,甚至说自己“强*奸民意”,只不过把那个字省略一下而已。 对于乔金宝的心思,楚天齐完全明白。对方既不想放弃现有项目,不想放弃所谓的证据,也不想让自己抢了风头。很可能对方还会拿小人之心,来度自己的君子之腹,但自己的确是出于公心。 乔金宝拍板的那些项目,好多都是高污染,一旦上马的话,碧水蓝天将成为历史,将成为好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所好的是,污染最严重的几个项目还没有上马,阻止还来得及。而且发展新型农业,确实能够为农民增收,还有利于保护环境,完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乔金宝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置若罔闻,实在有些过分。 虽然乔金宝的作法可恶,但自己也不能激烈对激烈,那样也未必能解决问题。既要达到目的,又要都能过得去,这可需要好好动一番脑筋了。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刘拙推门进了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递过了一张纸:“县长,您看这个。” 瞅了眼对方,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了来,看到上面内容,楚天齐就是一楞。这是一张小报,上面有报假警的事,但报道方向却有问题。小报上不说犯罪分子扰乱社会治安,反而评说安平县的管理,还上纲上线说到了政府领导不作为。 从小报上面的语句看,显然是在针对自己这个县长,楚天齐不禁心疑惑:是什么人干的呢? 正这时,副县长董玉强打来电话,说是有事汇报,楚天齐让对方现在过来。 刘拙刚刚出去,董玉强便进了屋子。 董玉强主管城建、国土、旅游、环保,工作一般,但也说的过去。楚天齐和对方没深交,但平时董玉强对自己还算恭敬。 请对方坐下后,楚天齐直接问道:“董县长,有什么事?说吧。” 董玉强点点头:“县长,我想汇报一项分管工作,就是关于市政方面的。”见县长没有搭话,他又接着说,“市政道路建设、市容市貌维护、供暖、供气、供水等工作都是市政重要项目,在保障市政建设及居民生活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这些部门在运行过程,严格按照操作规程办事,连续两年来没有发生大的事故,尤其供水工作表现尤为突出。自来水公司……” 听出来了,其实自董玉强一进门,楚天齐就明白了其来意,但是直到对方说完,楚天齐也只是点点头,未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见县长没什么反应,董玉强又说:“自来水公司经理孙子铭,是个老城建了,平时工作说不上多出彩,但也能够完成本职工作。只是他这人进取心不足,也才只是个二级部门负责人,否则要比现在混的更好一些。正因为进取心不够,平时也难免不太注重一些细节,比如偶尔晚上喝酒过多,导致次日还是酒气薰天,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楚天齐依旧只是“哦”了一声,并未说话。 看县长不接茬,董玉强只好点出来的目的:“县长,那天你找他,他还带着头天晚上的酒气,行动也较迟缓,确实是他的不对。我和城建局长都恨恨训了他,他也深表忏悔,还说要当面向县长陪罪。只是怕惹县长生气,我才没让他来。那天的假警实在害人,不过所好的是自来水没有出任何问题,这也是不幸的万幸,说明自来水公司工作还是过硬的。” “那天孙子铭是头上晚上喝酒?是偶尔?姗姗来迟也是事出有因?”楚天齐直接提了几个问句。 本来想着打马虎眼,可县长直接点出来,董玉强一时不好接茬,只能含糊的表示:“应该是,应该是。” “自来水工作事关全县人民身体健康,若是让一个醉鬼管理的话,恐怕早晚要出事吧?”楚天齐反问着。 “县长,也没那么……这两年多一直挺太平的。”董玉强做着解释。 楚天齐语气严肃:“假如因为工作不尽职而发生事故,这个责任谁担,是局长还是主管领导?” “这,这。”董玉强一时语结。 楚天齐的话让对方难堪,但他也实在有些火气,本来在乔金宝那里已经碰了钉子,接着又出现小报的事,而现在董玉强不但包庇下属,还大睁两眼说瞎话。这两天,楚天齐已经了解到,孙子铭经常班上酗酒,把公司管理的一塌糊涂,没出事只是侥幸。但董玉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置公众安危于不顾,实在有些过了,否则楚天齐也不会说话这么冲。 静了一会儿,楚、董二人都没再说什么,董玉强出了县长办公室。 董玉强刚走,公安局长胡广成来了。 让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道:“怎么样,有进展吗?” 胡广成摇摇头:“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 虽然理解对方破案难度,但好几天过去,任何进展都没有,楚天齐还是督促道:“看来对手确实有些反侦察手段,现在又猫了来,破案确实有一定难度。可现在公众恐慌还在,而且又出现了其它负面影响,你们必须要千方百计争取早日破案。你看看,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说着,楚天齐把刘拙送来的那份小报递了过去。 其实胡广成也看到了这份市里传来的小报,还看出了小报像是在针对县长,这才前来晋见。于是翻了翻,说:“是呀,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只是这线索确实无从找,关键是范围太宽泛。” 楚天齐心道:什么意思? 胡广成接着又说:“现在不但小报出来了,‘水里有毒’假警案也麻烦不断。那天办喜事的人家,天天去找粮贸大酒店闹,不但不结算婚宴费用,还要向酒店索要赔偿,说是因为假警案影响,错过了良辰。县长,这事怎么办?” 干什么?想倒打一耙?楚天齐于是缓缓的说:“胡局长,这事不应该让我这个县长拿主意吧?” “是,是。”胡广成换上笑脸,“县长,那我先走了。” “抓紧破案才是关键。”楚天齐挥了挥手。 答了声“好的”,胡广成走出屋子。 楚天齐冷冷的看着门口方向,他知道胡广成是乔金宝的人,平时根本不听乔海涛,恐怕现在该去书记那里搬弄事非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还真的盯上老子了 楚天齐猜的没错,胡广成从政府楼出来,就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向乔金宝讲说了在县长办公室的遭遇。 听对方讲完,乔金宝问:“你说的句句属实?” “一句不假,书记可以核实。”胡广成说的非常肯定。他当然不会承认已经进行了个别取舍和渲染,他也知道乔金宝绝不可能核实。 “听你这么一说,这次的事是因个人恩怨,而让全县受牵累喽?”乔金宝反问着。 胡广成点点头:“我觉得是。尤其那份小报指向性太明确,就差直接点名了。书记,您没见小报吗?” “没有。”乔金宝摇了摇头。他没说实话,其实他早看到了小报,也觉得小报的分析在理,但他不能给下属留下话柄。停了一下,他又说,“听你刚才所说,我有些纳闷,小报记者究竟是猜测,还是知道些什么呢?” “这,这我还真没有深思。”胡广成不由得结巴,然后又追问着,“书记,那我该怎么办?” “身为公安局长,你这敏感性也太差了。怎么办?县长已经说了‘抓紧破案才是关键’,明白里面意思不?”乔金宝挑了挑眉毛,“我固然可以保你,但你也不能给人留下收拾你的把柄吧?” “是,是,不能给他留把柄。”胡广成连连称‘是’,“那我立即回去,抓紧破案。” “去吧,把工作干好点,什么都好说。”乔金宝挥了挥手。 胡广成点头哈腰出了屋子。 在胡广成离开不久,董玉强又来了。 看到对方一脑门子官司,乔金宝直接问:“老董,进门就黑着个脸,谁又惹你了?” “要只是惹我的话,倒没什么。”董玉强坐到对面椅子上,忿忿的说,“可是有人吹毛求疵,不给书记面子,我可看不过去。” 乔金宝沉声道:“什么意思?有话明说。” 董玉强叹了口气:“书记,那天粮贸大酒店不是发生了报假警的事吗?结果孙子铭就因为到的晚了点,加上头天晚上喝酒留的味,有人就不想让他当了。本来自来水公司就是受害者,凭白无故被人泼了污水,孙子铭到的早晚有什么影响?可有人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说什么‘让一个醉鬼管理自来水,早晚得出事’,还说‘让孙子铭当经理就是糊涂决定’。” 乔金宝一皱眉:“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非生拉硬套的。” “孙子铭当经理的时候,您可是县长呀,这不就是说您糊涂吗?”董玉强又强调了一遍自己加工的语句。 乔金宝“哦”了一声:“他真这么说了?” “差不多吧,反正是这么个意思。”董玉强打了马虎眼。 乔金宝追问着:“对了,你没说别的吧,比如孙子铭的来历?” “没,没,坚决没说。”董玉强连连摇头,然后又补充道,“不过看他那样,似乎在怀疑一些事。” “是吗?”乔金宝疑惑的自语后,把眼神投向了远处。 过了一会儿,见书记没反应,董玉强试探的问:“书记,孙子铭那也不算事呀,总不能说拿下就拿下吧?” 楞了足有一分钟,乔金宝把头转向董玉强:“上班时间酗酒,突发安全事故时行动缓慢,确实不适合再担任经理。” 董玉强急道:“书记,这怎么行?孙子铭可是……” “管住自个的嘴,记住祸从口出。”说着,乔金宝挥了挥手,“你回吧。” “诶。”答应一声,董玉强疑惑的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乔金宝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妈的,盯上老子了。”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胡广成、孙子铭毕竟是我的人,你楚天齐怎么也该给些面子吧?即使不知道孙子铭的底细,董玉强毕竟是我的人,这你总该明白的。可你为什么就不给面子?不但要训胡广成,还要拿掉孙子铭。难道就因为我驳了你的方案?你小子也太睚眦必报,太的目无人了。 转念一想,乔金宝也不禁疑惑:董玉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为真?乔金宝不相信楚天齐能知道孙子铭底细,也不相信楚天齐会和董玉强说自己的不是,那样也显着姓楚的太肤浅了。但肯定没给董玉强和胡广成面子,否则两人也不至于来讲说了那么多。不管怎么说,楚天齐确实没有考虑自己的感受。 这小子步步紧逼,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连连后退?不后退又能怎么办?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乔金宝的思路。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乔金宝就不禁头疼,但还是硬着头皮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女声:“怎么的?听说要拿掉子铭?” “谁说的?别一天听别人瞎咧咧。”一边回话,乔金宝一边心里骂着董玉强。 手机里声音很冲:“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告诉你,子铭……” 乔金宝打断对方:“县长亲自打电话,他还姗姗来迟,而且浑身酒气,根本就不清醒。这样的人管自来水,你放心吗?平时他什么样,你能不清楚?真说不准哪天捅下娄子。我可告诉你,那不是一家一户的事,那可是涉及到数万人的饮水安全,一旦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担得?反正我是担不。” 手机里语气软了下来:“那就这么……” “行了,烦死了。”乔金宝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真他*妈的添乱。”斥了一声之后,乔金宝又拿手机,拨了出去。 回铃声响了好几次,手机里面才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事?” 乔金宝马上赔着小心的说:“领导,那件事有眉目了没有?” “哪件事?哦……那事呀,暂时还没有,我再好好打听打听。稍安毋躁,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们怎么也得搭个把年头吧?当然了,要是他早早走了,也省事。行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哎,稍安毋躁。”放下手机,叹了口气,乔金宝忽又骂道,“妈的,还真盯上老子了。” …… 孙子铭有什么来头?楚天齐已经疑惑了有好一阵。当时董玉强说的时候,楚天齐还没觉得。不一会胡广成来了,也就没有再细想。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时,他就疑惑来。按说以董玉强副县长的身份,完全没必要为一个享受副科待遇的股级下属求情,那也显得副县长太没水平了,但事实上董玉强就是专门为孙子铭上的门。他不相信董玉强就这水平,那只能说明孙子铭身份有些特殊。一个酒鬼能有什么特殊身份,为什么值得副县长自降身价呢? “叮呤呤”,忽然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老裴,不忙啦?” 手机里传来裴小军的声音:“老楚,我什么时候忙过?不是担心打扰你吗,要不早该天天给你打电话了。”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曹玉坤的声音:“楚大县长,你好啊,我俩现在能给你出点什么力?尽管说。”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目前我还都能应付,需要你们的时候自会说话。”楚天齐笑着说,“要帮也得帮大的,小的就算了。” “那就说好啦,到时你要不讲,可别怪哥们没说。”曹玉坤声音很高,“老楚,有几件事告诉你,你是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别听老曹的,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裴小军补充着。 楚天齐说:“那还是先听好的吧。” “好。”手机里是裴小军声音,“河西省樵山县大囫囵乡羊肠村来信了,是以孩子们的语气写的,看样子是候老师动的笔。在信,候老师、孩子们,还有邵主任及村民,都感谢我们仨。信说,暑假一开学,老师和孩子们就搬到了平坦的新校区,能够住校,再也不用每天冒雨走山路了。候老师的工资也长了,跟公办教师一样,是齐敏乡长专门找县领导和教育局解决的。羊肠村正在启动山村外迁工作,估计春节前就能搬过去,新村落地势平坦,已经通了电,电的事还是要感谢老曹联系的企业。” “太好了,太好了。”楚天齐非常高兴。 “再说一件事,不好也不坏,常慧敏又回到了单位,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还是裴小军的声音。 楚天齐“哦”了一声:“管她呢,反正我已经不在那,眼不见心不烦。” “嘿嘿,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去找你呢?”这次是曹玉坤的声音。 “真是个乌鸦嘴。”楚天齐笑骂道。 曹玉坤“哈哈”笑过之后,声音再次传来:“今年我来上班的时候,在院里遇到了明若月,她问咱们三人在八月一日晚上是否去过‘心动’歌舞厅。我说记不清了。结果明若月好像说了一句‘但愿没去过’,不知是警告,还是在提醒什么。” “老楚,看来明若阳肯定是怀疑你。”裴小军再次补充,“你可要小心。” 忽然,手机里声音变的很低:“有高跟鞋声,估计是更年期,不说了。”话音至此,手机里没了动静。 “妈的,还真盯上老子了?”骂过之后,楚天齐忽然疑惑来:这次报假警的事,给那个姓明的有没有关系呢?小报又是谁捣的鬼呢?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麻烦事真多 新的一周再次开始,日子进入了十二月旬。 刚上班不久,常务副县长柯扬来了,把一沓档递了过来:“县长,你看看这个。” 扫到上面的标题,楚天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接过来看了,特意关注了其一个数字。把档放到桌上,楚天齐问:“老柯,怎么回事?” 柯扬无奈一笑:“到现在为止,其它单位的预算都商量妥了,可人大和财政‘拉锯’了两个来月,光预算就传了五个来回,这已经是人大第六次递到财政了。自始至终就因为一笔二十五万元的购车款,人大非要申请,财政偏就一直不批。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呀。” “怎么说?”楚天齐追问。 “县长,你是考我呢吧?你不清楚?我和那两位相比,不就是凡人吗?”柯扬反问着。 楚天齐笑了:“从你的角度观察,该不该批?” “该不该批,我真决断不了,否则也不至于来找县长。如果从车况来说,符合换车条件,而且目前预算也不超计划;可要批了的话,就会惹的别人不高兴,我还真惹不。”柯扬既不隶属于乔金宝,也不属于姚雪燕,而且与楚天齐合作不错,故而有此一说。 “老柯,你这不是明着故意把问题上推吗?我何曾不是凡人?不过就是刚来时间不长的新人而已。”楚天齐道,“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办?” “以前?我也刚做常务两个月,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据听说,以前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县长和常务就定了,反正近几年就是县长定。”说到这里,柯扬“嘿嘿”一笑,“所以,我就按惯例来了。” 楚天齐“哈哈”一笑:“老柯,你这可够滑的,算是赖上我了。” “没办法,谁让咱只是挂了个名呢?要是我能左右钱的走向,又何必麻烦县长大人呢?”柯扬半玩笑半无奈的回复着。 楚天齐指了指档:“好吧,先放这,我好好想想。” “行。”柯扬站身来,“县长,现在可十二月旬了,月底前怎么也得出来呀。” “这倒好,你反倒逼上我了。”楚天齐摊开双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批个‘请柯县酌定’,看你到时怎么推。” “走一步说一步吧,反正我今天是推出去了。”柯扬说着风凉话,走出了屋子。 再次拿人大预算看了看,楚天齐摇摇头。几天前担心这事,现在还真就来了。一边是县委书记,一边是人大主任,这谁都不好得罪,但势必得做一个结论。以前的时候还可以装着,现在报到了自己这里,总不能一直装下去吧。 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批复预算,可就冲乔、姚二人较劲的样,那要是真批的话,自己和乔金宝的关系就更僵了。自己还指望着乔金宝支持自己的方案呢。两事相比来,还是自己那份方案更重要。当然,即使在这事上妥协,乔金宝也未必就能支持,但最码不会立即就闹掰。 假如不批的话,自己又太势利了,而且姚雪燕那可是立法机关的一把手。若是她一直与政府作对,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好多事情也不好办。最码工作效能会大打折扣。其实姚雪燕正是仗着手权利对政府部门的制约,否则也不敢与财政局如此讨价还价,同样都是正处,政协主席就没有这种依仗。 “都是吃饱撑的。”奚落了一句乔、姚二人,楚天齐把那份预算扔到一边。 …… 将近午的时候,刘拙送来了一份件,是城建局报来的,件主题是调整孙子铭工作的建议。 件说:因自来水公司经理孙子铭近期身体有恙,城建局党委会经过研究,决定暂时停止孙子铭行使经理职权,由城建局副局长王云生兼任经理。 在件后面,附有孙子铭的医院检查诊断书和化验单,检查时间正是刚刚过去的星期六、日。诊断结论是:患者血压、血脂过高,建议吃药静养。化验单上的数值果然高出正常值许多。 楚天齐“哼”了一声,心道:酒精肝还差不多。他也不禁纳闷,上周五的时候,董玉强亲自上门来保孙子铭,怎么现在又签署了“同意”二字?这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抬头来,楚天齐向秘书提出了问题:“刘拙,你对这个孙子铭了解的多不多?” 刘拙道:“不多,以前的时候,我在秘书处主要是打杂,这个孙子铭来的也很少,基本只是在开会时见过。不过,有一次在外面餐馆,我无意看见他跟城建局长说话特冲,但局长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当时他们没看见我。反正这几年工作好像特一般,可是他却能稳做经理位置,听说还要挂副局长衔。” 楚天齐点点头:“哦,是这样。你再留留心,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和县里什么人有牵扯?” “好的。”刘拙说完,转身走去。刚出去时间不长,又返了回来。 楚天齐看着对方:“还有什么事?” 刘拙来在近前:“对了,县长,上周五下午开完会,我和岳继先马上要出去。刚打开车门,就听岳继先正自言自语着,当我坐上去时,他便不说了。我听他说的好像是‘有县委书记做靠山,果然牛*逼,走路都横着’。当时我挺纳闷,随意向车外一扫,就见孙子铭正横着身子下楼外台阶,大模大样的,那架式简直就像螃蟹。我觉得岳继先可能是说孙子铭,只是不明白他怎么那么说,按说他们应该都是同一阵营,所以也疑惑自己听错或理会错了,就没太在意。刚才我先是忘了,出门以后才忽然想那件事。” “他说的?”楚天齐也不禁疑惑。按说岳继先不应该说孙子铭呀。转念一想,又觉可能。岳继先与乔金宝的关系,毕竟是通过乔金宝妹夫牵线,与孙子铭应该没有交集。而且岳继先以前一直在部队,思想相对单纯,没有地方上一些人复杂,可能也看不惯孙子铭那个做派。而且岳继先应该是自语,只是正好被刘拙听到而已。 那么岳继先是如何知道孙子铭底细的?他的消息可靠吗?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件事,也不禁觉得有些反常。上周五的时候,刘拙不让自己去疑似*现场,岳继先也坚决阻拦。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也是军人天性使然?若是这样的话也不错,只是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还是另有什么说法。 “县长,还有事吗?”刘拙追问着。 楚天齐嘱咐道:“关于孙子铭的情况,还是要再打听一下,假如真如岳继先所说,也要打听的更准确、细致一些。” “好的。”答应一声,刘拙出了屋子。 …… 下午快下班时,乔海涛来了。 可能都有过公安局长经历,再加之乔海涛好像也不隶属于县里常委,与楚天齐关系倒很融洽。 乔海涛进门就说:“县长,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天齐一笑:“又怎么啦?” 坐到对面椅子上,乔海涛说:“还不是那两个报假警的事?本来在县里就传的沸沸扬扬,民众也多少有些恐慌,小报记者又给上了报。这还不算,今天下午市政法委开会,还专门拿这两件事举例。会议刚一结束,县政法委庞海龙书记就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市政法委也提了?怎么说的?”楚天齐追问。 “可能是说话不方便,庞书记说的比较简单。不过听那意思,倒是和小报口径类似,也是批评县里不作为,维稳工作做的不好。为此庞书记被批了几句,刚才还向我诉苦,调侃的奚落了我这个主管副县长。”乔海涛不无牢骚,“其实屁大点事,市政法委也是大惊小怪。” 虽然对方的话有些不明,但楚天齐觉得市政法委也是小题大做,而且关注的重点也有偏差。这毕竟是犯罪分子有预谋的行动,又不是县里真的做的太次,何至于上纲上线。 何至于上纲上线呢?楚天齐心里自问着。可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也是市政法委神经过敏吧。 尽管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尽管和对方关系融洽,但楚天齐也不便直接说出心想法,那样也显着自己太随意了。于是轻叹一声:“哎,主要是现在案子还悬着,要是能把案子破了,这些不利的事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是呀,破案是关键,可那个胡广成也实在是饭桶,动不动还摇头尾巴晃,好像挺能耐似的,就是吹牛有一套。”乔海涛不无怨气。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向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了电话听筒:“书记,你找我?” 乔海涛没有再逗留,而是做了个“走”的手势,直接出了屋子。 听筒里传出乔金宝的声音:“安平县又出名了,市政法委专题会议上……” 耐着性子听完书记“点拨”,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自语道:“麻烦事真多。”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究竟谁在使坏? 星期三上午,楚天齐刚上班不久,乔海涛就打来了电话。 乔海涛在电话说:“县长,又来事了。今天刚一上班,就接到市公安局电话,要县里去领人。昨天半夜,根据举报,市局在贺家窑乡双山嘴村抓赌,带走了好多人。” 双山嘴?这个地名非常熟悉,半年前,楚天齐就曾在村子里亲眼看到过赌博场景。他对着电话道:“你怎么安排的?” “已经联系了县局和乡里,县局会派个副局长,乡里应该是乡长曲勇去,现在县局正等着乡里的人,然后一出发。”乔海涛声音传来,“我正在去县局的路上,在他们出发前,再叮嘱几句。” “村里赌博,怎么就举报到了市里?”楚天齐追问着。 乔海涛道:“我也不清楚,市局说的也很笼统。” “那就这样,有什么情况再联系。”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怎么都是事?也太集了。 “笃笃”,敲门声响过,刘拙进了屋子。 来在办公桌前,刘拙说:“县长,贺家窑乡双山嘴村被抓了赌。” 楚天齐点点头:“刚才乔县长说过了。” “我还听说,听说……”刘拙欲言又止。 “这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楚天齐轻斥着。 刘拙支吾道:“外面都传,说是昨天抓赌的人讲了,‘你们大县长都知道你们赌博’。” “什么?”楚天齐就是一惊。自己的确知道那里赌博,可那已经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近期他也正准备抓抓这事,这还没来得及布置,怎么就传出了这种话? 毫无疑问,这次抓赌的事,的确是有人在使坏,分明是给自己栽赃。这么一弄的话,赌博的人要骂自己,乡里人要骂自己,县公安局及其他相关人员也会骂自己。而且这事应该不是孤例,很可能与小报也有联系,是有人在整自己。 真他娘够恶毒的,到底是什么人使坏呢? 楚天齐脑海里出现了三个人:胡三、卷毛、光头。上次自己去的时候,只有这三人见过自己,可他们仨知道自己现在是县长吗?不对,应该不是他们。他们也没必要那么说吧? …… 贺家窑乡书记办公室。 肖月娥正在里屋套间接着电话,听对方讲的啰嗦,直接打断道:“老贺,这话可能吗,谁会这么傻,会让人自报家门?” 手机里的声音很肯定:“千真万确。当时进屋一大堆人,带头的人明确说‘真是屡教不改,你们大县长都知道了,怪不得他说一抓一个准,果然不假’。旁边也有警察附和‘对,就是’。” 肖月娥点点头:“哦……”略微思虑了一会儿,她又疑惑道,“老贺,你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人跟你说的?抓赌警察?” “对对,就是抓赌警察。”对方马上顺着讲。 “对你*娘个头,市局警察能和你讲?你以为自己是谁?”说到这里,肖月娥语气变得凌厉,“老贺,跟我可要说实话,否则一旦有个什么事,我可不保你。要是因此把官丢了,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 “我,我,月娥,还是你了解我。”手机里声音期期艾艾的,“我当时也在现场,但我没玩,真的没玩,就是看两眼。刚看了没有多长时间,警察一下子就进去了,让人举手接受检查,然后都让蹲在地上。我以为是县里警察,想看看有没有熟人,结果全是生面孔。也是该着,我正好蹲在外屋门边,趁着警察亲点没收的钱时,就挪到了院里。院里也有警察,问我‘干什么’,我说‘拉肚子’。就这么的,我到了厕所,把厕所西北角顶子弄了个窟窿,从窟窿爬出去,到了旁边住户家里,一直猫到警察走,我才出去。” “等等,等等,我怎么觉着你在信嘴胡诌,那么多警察在,能让你跑了?你确认没有认识的人?厕所顶子想弄就能弄个窟窿?当时人们玩的有多大?”肖月娥接连*发问。 对方马上做着保证:“真的,我说的句句是实。当时跑的时候,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下意识的往门口挪挪,可他们只顾着搂钱,就没注意我。院里的人也在叨咕着分钱,根本也没专门跟着我。村里厕所顶子就是堆了点玉米秸,能盖住屁*股就行,要弄开太容易了。人们玩的不大,基本都是上下邻村人,一人一次也就放个百八十块的。” 肖月娥“哦”了一声,又追问着:“你跑的时候,有熟人看见你没?单位人还有谁?” “单位就我一个去了,那几个家伙都在别处打麻将。应该没熟人看见我跑,他们当时都低头抱着脑袋,肯定全被警察带走了。”手机里声音很肯定。 “刚才的话,再不要对别人提,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也没法帮你。”肖月娥嘱咐着。 “是,是,都听你的。”手机里应诺连声。 “妈的,都听我的?要是听我的,你能混成这德性?”骂过之后,肖月娥按下了挂断键。 拿着手机,肖月娥疑惑不已:怎么会这样?她不明白,这么小的赌局市局怎么会来人?还大张旗鼓的让去领人?尤其更不可思议的是,怎么还会扯上“大县长”? 想着想着,肖月娥露出笑容,在手机上重新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快说,我有事呢。” 肖月娥“咯咯”一笑,压低了声音:“你听说赌场上的事了吗……” …… 下午快下班时,乔海涛来了。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把一张纸递了过去:“县长,你看看。” 接过纸张,看着上面标题,楚天齐不由得微微一皱眉,红头件标题是《新河市政法委员会关于安平县近期维稳事件频发的通报》。 通报主要内容,就是针对两次报假警和小报报道的事,尤其还有昨晚发生的聚众赌博一事进行全市通报。这份通报措辞非常严厉,直接说安平县委、政府、政法委等部门维稳宣传动员不够,措施不力,行动滞后,变相纵容了维稳事故频发;批评各部门一把手,尤其政府主官维稳意识淡薄,执行上级指示大打折扣,对这些事故发生有不可推卸责任。 放下纸张,楚天齐没有说话。 乔海涛戏谑道:“上级新指示真够快的,现在已经全市皆知了。刚才我去庞书记那里拿件的时候,庞书记又向我抱怨了一大堆,说是全年工作都白干了,到头来没评个先进、优秀不说,还成了全市政法系统的笑柄,还非让我包赔损失。我还觉得没处说理去,就说把我赔给他,他说我是拿破砂锅摔打人。” 楚天齐没有跟着戏谑,而是严肃的说:“老乔,你就没觉着这事透着邪门?” “谁说不是?说没事好几个月都没事,这一有事就集到一块,小报记者还掺和了进来。现在市政法委也是神经兮兮,会上批评了不算,还来了个全市通报。”停了一下,乔海涛又说,“更令人费解的是,抓赌的人怎么偏偏非要那么说?你会跟他们讲那些吗?” 楚天齐“嗤笑”一声:“也不怪政法委神经过敏,这几天的事确实太集了,若是全市有两三个地方都这样,也够他们受的。至于抓赌人说的话,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跟他们说?即使要讲的话,也只能对你讲,只能在咱们这个范围去做。再说了,非要当着赌徒的面暴露检举人,有那么蠢的警察吗?” “县长,有人故意使坏呀。你好好想想其的细节,需要查什么情况,告诉我。”说着话,乔海涛站身来,“我先去传达一下件,否则又是一个‘执行上级批示不力’的罪名。” “好,辛苦你了。”楚天齐挥了挥手,又补充道,“领人的事怎么样?” “全领回来了,乡里先代交了罚款。”乔海涛说着,走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他的眉头皱了来,又接上了上午想的事情。这次抓赌的事,不但是给自己栽赃,也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被一部分人骂是肯定的,另外人们也会发出质疑:既然县长已经知道赌博的事,为什么不去打击和制止呢?这显然有失职的嫌疑。虽然绝大多数人肯定质疑那种说法,但无疑会把自己牵扯其,对自己名声肯定没好处。 那么这事会是谁干的呢?楚天齐脑海首先出现了一个人——明若阳。在上周的时候,曹玉坤在电话提到,明若月专门问他“三人是否在八月一日晚上去过“心动”歌舞厅,这充分表明明若阳是盯上自己了。 可要是明若阳使坏的话,依据明家的能量,这几件事也太小儿科了。这些事虽然对自己有影响,可影响毕竟有限,更不会影响职务,明若阳会出这样的昏招?如果不是明若阳的话,那又会是谁? 市政法委似乎也太积极了。虽然刚才他当着乔海涛面,为市政法委做辩解,其实内心也是完全认可对方说法的。 政法委、小报、抓赌、报假警,几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又究竟是谁在使坏呢?楚天齐忽然脑灵光一闪,又一个人出现在脑海。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趁机上眼药 十二月十五日,星期五。 上午九点,安平县委扩大会议在县委第三会议室召开。县委书记乔金宝主持会议,县委常委、政府副县长、政法部门副职参加,个别科局长、乡书记、乡长列席。 面色冷竣的环视众人后,乔金宝重重咳嗽两声,才说了话:“同志们,今天召开这个扩大会议,就一个议题,传达落实市政法委件指示精神。市政法委专门为安平县下件,这可是第一次,不过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而应该是我们的耻辱。 相隔仅一周时间,安平县接连曝出事件。先是在五号,一天内发生两次报假警的事,还都是事关民众安全,又是*,又是水里有毒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两天,假警事件就上了小报。大伙都看看那上边的内容,看看人家的评说,虽说不无偏颇,却也值得我们深思。 民众的恐慌还没消除,十二号晚上又发生了聚众赌博被抓一事,还是被市公安局抓的。我就奇怪了,村里的事怎么偏偏就惊动了市里,县里警察是干什么吃的?领导们在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就这么一件事,弄的全县皆知,全市出名,还破天荒的等来了全市通报件。同志们,深思吧。” 听着乔金宝的话,楚天齐很不舒服,总觉得那些话别扭,却似乎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停了一下,乔金宝语气缓和一些:“请政法委庞海龙书记传达市政法委通报件精神。” 庞海龙拿件,清了清嗓子,宣读来:“新河市政法委员会关于安平县近期维稳事件频发的通报。各县、区政法委及公检法司部门:近期安平县连续发生影响公众安全事件,造成了极其恶劣社会影响,给广大民众带来了巨大恐慌。短短一周,连发多事件,这不是偶然的,有其必然因素。这充分表明,安平县委、政府、政法各部门执行上级精神不力,相关……” 虽然在场众人都见过这个件,或是已经听说上面的内容,但在县委会议上,由政法委书记亲自宣读出来,众人还是感到了措词的严厉,整个会议室气氛又为之凝重好多。尤其件上对政府的专门批评用词,更是句句扎心,众人目光都不禁投向政府主官。人们注意到,县长的表情既看不到沉重,但也并不轻松,而是严竣非常。 放下件,庞海龙又说:“同志们,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值得我们反思。这不仅是因为上级部门的件通报,也不仅因为上级会议的专门批评,而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客观需要。再有两周,我们就将迎来元旦,离春节也仅一月有余,维护‘两节’稳定这是政治要求,也是我们对全县广大人民应尽的义务。但报假警、赌博的阴霾笼罩在维稳大气候上空,维稳形势变的很恶劣,这不仅令稳定形式堪忧,最重要的是在人民心造成了恐慌。如何切实保障社会稳定,打造平安、祥和的‘两节’氛围,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最紧要任务。为此,政法委提出以下要求……” 听着政法委书记的讲话,众人频频点头,并不时记录。庞书记的话的确令人深思,也让人警醒,提出的要求也非常恳、及时。 在庞海龙声音停歇后,乔金宝转向楚天齐:“楚县长,你也说说吧。” 对方的语气似乎太随意了一些,但楚天齐也未计较,清清嗓子,严肃的说:“同志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究其原因有多种,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身工作不够好。这才给别有用心人员以可乘之机,也才让破坏分子钻了空子,从而扰乱了社会治安,给广大民众带来恐慌,也给县里工作造成了被动。认清事情的本质,我们就要从自身去找原因,从自身的思想认识、工作计划、执行过程、善后处置去找不足。 这些事情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也让上级部门对我们的工作非常不满。我们要正确认识这些评论和批评,把外界评论当做令我们深省的清醒剂,把上级部门批评看做催我们奋进的督促剂。清醒认识自己,认识工作的不足,增强工作的紧迫性,才能把工作做的更好,也才能减少工作的失误和过错。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事情已经发生,影响也已造成,我们分析原因、找出不足,不是为了找到更多推脱理由,而是为了准确填补漏洞。这就要求公安及其它维稳部门,从自身工作职责出发,准确找到影响社会稳定的因素,制定出切实可行的维稳方案,并认真予以实施。漏洞找的准确与否,方案可操作性如何,这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实施。要想准确实施相关方案,就需要各职能部门与人员既各司其职,也必须通力协作,工作衔接既不能有断档,也不能有重叠。县政府因此制定了新的维稳总方案,下面让海涛县长做解读,并予以强调要求。” 接上楚天齐的话,乔海涛开始详解方案:“同志们,一周之内发生多影响社会稳定事项,说明维稳形式非常严竣。根据当前形式及‘两节’维稳要求,县政府专门制定了维稳方案。一、成立安平县维护社会稳定工作领导小组……” 相比县长总的要求,乔海涛解读的方案更加全面,要求也更具体。相关人员认真比对主管县长要求,做着相关记录,或在会议材料上做着标记。 在乔海涛做完具体要求和部署后,乔金宝又说了话:“同志们,一周之内啊,先是两报假警,接着小报纸立即报到,消息迅速传遍全省。一波未平,一波又,聚众赌博再被市局抓了现行。正逢‘两节’敏感时刻,县里接二连三出事,难怪被市政法委会议当做反面教材,更难怪会专门下批评。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安平县就创造出了几年不遇的先例?”说到这里,乔金宝猛的在会议桌上拍了几下。 感受着县委书记严厉的语气,听着“啪啪”作响的击打桌子声音,众人心都不禁一凛,会议室气氛为之沉重好多。 楚天齐不由得暗自皱眉:乔金宝今天的情绪不对,现在更是话里有话呀。 屋子里气氛足够凝重了,乔金宝接着说:“胡广成,报假警案已经发生十天,到目前进展如何?抓到嫌疑人没有?报假警的目的何在?” 胡广成站了来,尴尬的解释着:“嫌疑人实在狡猾,不但号码隐藏,声音也做过特殊处理,而且两次报假警仅说一句话,时长太短,根本锁定不了号码地址。我们……” “别说没用的,哪个犯罪分子不狡猾?你就说案子破了没有,到了什么程度?”乔金宝打断对方。 胡广成支吾来:“案子暂……时还没破,还没……发现蛛丝马迹。” 乔金宝提高了声音:“暂时?暂时到什么时候?破案是你这个公安局长的本职,你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县委书记的质问,胡广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干嘎巴嘴,却没敢接茬。 “这么短时间内连发案件,案子已经传出县外,全市皆知,省里也知道这些事,你身为公安局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乔金宝再次拍了桌子,“说呀,怎么不说,哑巴啦?” 胡广成梗着脖子、红着脸:“我……书记,公安局是负责破案,这个责任我不推脱。可几案子发生却非公安局过错,找到案发根由才更重要,否则公安局就是累死,也根本忙不过来。” “累死?你……”乔金宝话到半截,语气缓和下来,“案发根由,什么根由,谁来说说?还能相信小报说的话?” 虽然乔金宝用的是疑问语气,但大家都想到了小报上讲说的原因,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一个人。 楚天齐自也听出了异样,同时也感受到了数十道目光汇聚过来。 停了一下,乔金宝声音再次严厉:“曲勇,你说,村子里赌博成风,你这个乡长知道不知道?现在被市局抓了现行,你这个乡长该不该负责任?” 曲勇马上站身来,表明态度:“乔书记,双山嘴村赌博被抓,给县里和领导们带来了麻烦,是我这个乡长工作没有作好,我在此向各位领导道歉。此事发生后,乡里立刻第一时间召开会议,对抓赌维稳工作进行部署,立即……” 乔金宝再次打断:“立即?工作是靠做出来的,不是靠说的,会上、电视上说的再好,不去实实在在执行,也等于什么都没有。” 电视上?大家都不是傻子,再次听出了其的意思。楚天齐更是心知肚明,他已经彻底看出来,乔金宝要传达会议精神是次要的,趁机给自己穿小鞋才是主要目的。 正声色俱厉的说着,忽然手机“嗡嗡”动了两下,乔金宝扫到上面的四个字,不由一楞。停了一下后,转变了话题:“同志们,安平县委要求,大家要认真学习贯彻市政法委件指示精神,深刻吸取事件教训,坚决贯彻落实央、省、市维稳要求,确保全县人民安定、详和的欢度‘两节’。散会。” 什么情况?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在人们疑惑的目光,乔金宝站身来,当先走出了会议室。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走出会议室时,楚天齐面色平静,遇到同僚和下属还微笑致意,但是一回到办公室,他的脸便黑了下来。 刚才乔金宝在会议上的表演太明显了,借着市政法委件说事,不点名的批评了政府不作为。竟然把自己上电视的说辞也拿来奚落,那些讲说曲勇的话,其实就是指桑骂槐的指责自己。还故意点出小报的事,尤其用了“破天荒”这个词,分明在影射自己是所有不安定因素的源头。 乔金宝你想干什么?摊牌?撕破脸?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楚天齐“哼”了一声,拿电话,在上面拨出了一串号码。 很快,听筒里响一个声音:“县长,你找我?” 楚天齐对着电话说:“老柯,人大预算的事怎么样了?有结果没有?” “县长,那份预算在你那放着呀。”电话那头声音传来,“近几天财政局也一直没讨论这事,估计是在等你的裁断。” “是吗?等着我裁断?他们倒挺会省事的。”楚天齐道,“你马上找穆学军,问财政局是什么意思?必须要给个准确回复。” “好吧,我现在就找他。”电话里声音不太乐观,“他肯定还是不同意,否则一份预算也不至于传来传去的。估计他未必鸟我,恐怕到时还得县长出面。” “先找他再说。”话毕,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 急匆匆结束会议,回到书记办公室,乔金宝就拨打着那个发短信的号码。连着拨打了好多次,回铃音显示手机通着,可就是没人接。担心打扰到对方,也担心对方没有听到,乔金宝就过几分钟拨打一次,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人接听。 领导怎么啦?是在生自己不接电话的气,还是对自己的做法不满意?领导怎么会知道,没这么快吧? 带着忐忑,乔金宝再次重拨过去。 “嘟……嘟……”几声回铃音后,本以为又要传出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结果却是一个男声,“什么事?” 乔金宝先是一楞,听出了对方的不快,然后马上做着解释:“今天一上班就开会,我把手机调成了限制呼入状态,耽误您打进电话了。” “开会免打扰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耽误了大事,当然我这电话并不重要,但要是耽误了其他领导找你,那就麻烦了。”手机里语气很淡。 乔金宝马上陪笑:“领导,您的电话更不能耽误,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接不接我电话,无所谓。”对方分明还是不悦。 “以后一定第一时间接听您的电话,绝不耽误。”做过保证后,乔金宝试探的说,“领导,您发的短信我看到了,那四个字……” 对方直接打断道:“最近你撩拨他没有?” 乔金宝心一凛,连忙给出否定答案:“没,没有,一直以礼相待。”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没敢说实话。 “那……我这里来人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开会时,见到手机上那四个字,自己才匆匆结束会议。本来想探听个虚实,结果领导却途有事挂机,这让乔金宝悬着的那颗心依然落不下来,反而又徒增了些许担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本来就烦躁不已,看到上面号码,乔金宝毫不犹豫挂断了,口骂道:“连个财政局都管不利索,就知道打电话,烦死啦。” …… 下午四点多,楚天齐正在签批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县长,我是柯扬,财政局穆局长又来了。你一会儿有时间吗?他想去汇报工作。” “五点。”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听柯扬的语气,楚天齐明白了,财政局穆学军果然没给常务副县长面子,柯扬把难题推上来了。 靠在椅背上略微思考一会儿,楚天齐坐直身体,继续签批着件。 “笃笃”,敲门声响。 刘拙走进屋子,来在办公桌前,轻声道:“县长,财政局穆局长来了,说是已经与您约过。” 看了看时间,正好五点,楚天齐回了“进来吧”三个字。 刘拙点点头,出了屋子。 “吱扭”一声,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头发稀疏的矮个子男人走进屋子。 楚天齐自是瞄见了那个秃脑门,知道对方就是财政局长穆学军,但他并未抬头,而是继续看着桌上档。 离着办公桌还有一步距离,穆学军收住脚步,盯着那个低头装像的年轻人。他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在看件,而是故意晾着自己,在给自己“下马威”。 小伎俩,老子见的多了。老子参加工作时,你恐怕还穿活裆裤、玩尿泥呢。心揶揄着,穆学军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虽然没有抬头,但楚天齐能感受到对方老神在在的德性,便心冷笑一声:叫板是吧?那咱们就耗着,看谁耗不。 本来楚天齐刚才就是装装样子,现在却正二八经的批阅来。别说是面前站着一个不说话的人,就是身旁再嘈杂,只要想专心干一件事,楚天齐照样能够干好,他有这个本事。 眼看着楚天齐把手档放到一边,穆学军马上做好准备,等着对方抬头来。可事实却是,对方不但没有抬头,而是又拿过一份档,边看边用铅笔在上面划着。 差不多得了,你还想摆多大谱?耐着性子,等第二份档批阅完,见对方又重新拿过一份资料,穆学军等不了,直接说了话:“县长,我来汇报工作。” “没见我忙着吗?”楚天齐头也没回,接了一句。 忙?忙你娘个头。那你还让我五点过来?尽管穆学军心里这么想,尽管他并不准备鸟这个年轻人,但他却没敢这么说,只是暗气暗憋,继续站在那里。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有坐在沙发上,反正你小子也假装没看到老子。可现在已经与对方过了话,如果再坐下去,那就太不合适,就给对方留下把柄了。 近几年就没这么站着,别说是在单位做老大,就是在县领导那里也能混个座位,去乔书记办公室也是想坐就坐。可今天竟然被这小子晾在当场,两条小短腿支撑着一百八十多斤的肉坨,穆学军哪受到了?这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穆学军只觉两腿生疼,后腰发酸,先前的淡定早没了影踪,细密的汗珠已经布满脸颊。 放下铅笔,楚天齐适时抬头来:“什么事?说吧。” “我……”吭哧了一声,穆学军擦擦汗,才又说道:“我想问问县长,县人大的预算怎么弄?” 楚天齐表示疑惑:“穆局长,这应该是我问你吧,柯副县长没和你讲我的意思?” “讲了,他说你让我尽快给答复。”穆学军道,“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回复‘预算不行,发回重做’。” “理由呢?”楚天齐反问。 “《预算法》有明确规定,行政单位根据年度工作计划和收支增减因素,提出收支概算,逐级汇总报送同级财政部门。财政部门按照统一的支出标准和年度预算,确定各行政单位预算指标。然后各行政单位根据分配的单位预算指标正式编制年度预算,再逐级汇总报送同级财政部门。可县人大根本不予理会财政局分配的预算指标,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直接把第一次报的预算反复上报。身为宪法、法律、法规执行监督单位,县人大竟然无视法律规定,一再违规上报,实在令人费解。”穆学军振振有词。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话题,而是直接道:“不要罗列这些条例,你就具体说,究竟哪项或哪几项不该做进明年预算。” 穆学军回答:“其实就一项,但数额却很大,一共二十五万,是车辆购置费用。不用说,这肯定是要给人大主任换车,可要是换车,需要走一系列手续,需要……” 楚天齐打断对方:“我明白了,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你就说,你是什么意见。” “经财政局局务会研究,县人大这笔购车费用不符合相关预算程序,不予核准。”穆学军回答的很干脆,“我们必须要正规。” 楚天齐淡淡的说:“那好吧,把你的意见形成书面件,在二十号之前递上来。” 穆学军一楞:“不用吧?以前没有这个先例。” “必须书面汇报,必须要正规。”楚天齐语气很坚决,“我知道,每年十二月旬各部门预算都会审定结束,而今年偏偏没有完成,你必须要做字汇报,否则别人会以为我这个县长工作不到位。” “可……那要是县人大一直这么不配合,县财政也不能再迁就,就不再等他们了。”穆学军回道。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我只要书面汇报。”楚天齐淡淡的说,“明年春天人大会还要审核县财政预算,到时万一总预算不能按时提交,我这政府一把手总得有个说明材料不是?由此影响了全县财政预算,影响了各部门正常工作开展,总得有人负责不是?即使有了总预算,万一人大审核没通过,这份书面汇报也能进行说明不是?” 穆学军迟疑的说:“那……预算必须由局务会议审核,我个人无权决定。”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说着话,楚天齐挥了挥手。 脸上肌肉动了动,穆学军什么也没说出来,步履迟缓的出了县长办公室。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人大预算获得通过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好几天,到了十二月二十日。 报假警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楚天齐也没再追问,乔金宝也未提。但打击赌博、盗抢、市霸、村霸,净化“两节”行动却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个行动是由楚天齐提议,乔海涛坐阵指挥,县公安局具体执行,从十二月十五日开始,计划历时一个月。这既是回应市政法委指示精神,也是“两节”维稳工作需要。 轰轰烈烈的打击违法犯罪活动,既获得了民众的普遍认可,也有效转移了人们对那几个事项的注意力,降低了全县维稳工作的隐患。 看到日历上显示的日期,楚天齐眉头微皱。今天是给穆学军限定上交书面回复的日子,可上午已经过去了大半,还是没有任何音讯。难道是穆学军忘了?不可能。莫非那小子真敢这么无声抗命?呵呵,胆够胆的。 想至此,楚天齐伸手去拿电话,准备让刘拙过来,催一下穆学军的那个回复。 手刚碰到听筒,电话却已“叮呤呤”响了来。 看了看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老柯,有事。” 听筒里立即传来柯扬的声音:“县长,人大预算已经重新核算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怎么核算的?” “财政局象征性的建议修改了几个小项目,总预算金额不变,二十五万购车款也获得通过。”柯扬声音难掩欣喜,“看来还是县长水平高,只找了穆老头一次,他就乖乖投降了,实在令人佩服。” 楚天齐没有沾沾自喜,而是追问着:“消息确切吗?” “确切。”柯扬说的很肯定,“刚才我给穆学军打电话,他说局务会上刚刚核算完成,马上就把核算情况回馈人大。” “那就行,还有其它事吗?”询问过后,待对方回复“没有”,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放下电话,楚天齐自语着:“算你识相,这还差不多。” 话虽这么说,不过楚天齐也明白,自己那天说的话是到了一定作用,但关键作用的恐怕还是乔金宝。同时他也不禁纳闷:乔金宝怎会如此轻易让步?这里面是有什么隐情,还是藏着什么阴谋? “叮呤呤”,固定电话又响了来。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这个号码从没来过电话,自己也未打过,但似乎又有些熟悉。翻动小电话薄,楚天齐才恍然大悟,微微一笑,拿电话听筒。 一个女人声音飘出听筒:“楚县长,工作够忙的。” “姚主任,我刚从外面进屋,看到是您电话,就赶忙接通了。”楚天齐语气带着尊敬,“来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该去拜访您了,可近期一直麻烦事不断,就没去成,还望见谅。” “哈哈哈,楚县长太客气了。做为老安平人,应该是我上门拜访才对。”女人亲切的语气,带着托大的意味,也不无挑唆,“前几天发生的那几件事,本来也不算事,只是某些人闲的难受,故意搅和罢了。县里借机开展的集打击违法犯罪、净化“两节”市场行动非常好,获得了社会普遍赞誉,我也很看好。楚县长干的真不错,继续努力,我代表安平县父老乡亲拜托县长,安平人民的幸福就靠你了。” “谢谢姚主任鼓励,我会再接再励,不辜负人民众托,不负姚主任期望。”楚天齐态度足够谦卑。 女人显然很满意楚天齐表态,便也给出了一个态度:“楚县长太谦虚了,我也就是普通公务人员而已。不过做为老安平人,做为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维护党的声誉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楚县长在工作,或与党的蛀虫作斗争时,若有需要我老婆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楚天齐道:“谢谢姚主任,少不了麻烦。” “不打扰县长工作了,以后有时间,多来走动,再见。”女人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再次笑笑,楚天齐放下了电话听筒。 刚才打电话女人,是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姚雪燕。听得出对方是在示好,却也带着一股傲气,“多来走动”、“尽管开口”都是居高临下的口吻。不过无论从对方年龄,还是工作资历来看,对对方适当尊重,主动放低一些姿态,也无可厚非。 姚雪燕来电话,既是情理之,却也在意料之外。虽然对方没扯到那事一个字,但楚天齐明白,对方主动联系,就是源于县人大预算的事。虽然自己没说,别人也未必主动去讲,但姚雪燕显然明白,预算能够在财政局获得通过,是自己用了力。 其实楚天齐之所以逼穆学军,并非只是为了讨好姚雪燕,而是多种因素使然。人大主任车辆比较旧,确实该调换,这是楚天齐认可那笔预算的根本原因;乔金宝在会议上对自己指桑骂槐,是促使楚天齐出手的诱因,否则显得自己太窝囊,在同僚面前也丢分。当然,借着此事结交人大主任,并顺便解决一个棘手问题,也在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令楚天齐没想到的是,自己简单一出手,乔金宝就乖乖送了一分。他也没想到姚雪燕会这时来电话,以那个女人的傲气,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事示好。显然,姚雪燕此时联系自己,更主要的是利用这个契机打击对手。因此,对方的示好不必太当真,就是说说罢了,但想必暂时也不会难为自己。 不管怎么说,一个难题解决了,也收到了一定的积极回应,会议上丢的分也找回了大部,还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楚天齐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 有人欢喜有人忧。对于同一件事,由于立场和所住位置不同,对事情的感知就截然迥异。人大预算得到财政局审核通过,对乔金宝来说,既无奈也痛心,甚至颇感耻辱。 烟灰缸里已经塞了多半烟蒂,头也稍微有些疼,但乔金宝依旧未去里屋休息,手还夹着冒烟的烟卷。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的显示号码,乔金宝没去理会,任由它响个不停。 一声,两声,三声, 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第四遍响过,手机才暂时消停。 虽然没接听,但手机每次重新响的时候,乔金宝还是会看上面的显示号码,他担心意会错,万一是领导电话就糟了。 “笃笃”,敲门声响。 乔金宝眉头皱了来,他知道肯定是那个女人。一般来见自己的人,要么提前通过秘书联系,个别人要么提前打电话,还没人直接把门敲的这么响,更没人在午休息时段来打扰。 “乔书记,乔书记,你在屋里吗?”一个女人声音响,“应该在吧?” “哎。”乔金宝叹了一声,没好气的说,“进来。” 屋门响动,肖月娥走进屋子。 “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乔金宝语气很冲。 肖月娥既没有下属应有的畏惧,也没因被训斥而尴尬。她面带微笑,绕过办公桌,到了乔金宝身侧,双手按上对方肩头,柔声道:“书记,有什么火就冲我发,我情愿做你的出气筒。” 本来准备甩掉对方双手,听到女人的话,乔金宝长嘘了口气,任由对方按揉着肩头。然后说道:“你不在乡里待着,又跑来干什么?” 肖月娥也轻叹一声:“唉,既肩负着为全县人民谋福祉的重任,还要时刻防备小人暗算,真是不容易。你现在遭小人黑手,我哪还能在乡里待心里去?要不是正开着会,我上午就来了,就这我也没吃午饭,散会就直接赶来了。对了,你吃午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买。” 乔金宝摆了摆手:“不用了,没胃口。” “我真没想到,那对狗男女咋就勾搭到一块了,这是啥时候的事?跟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男人胡搞,老母牛啃嫩草,真不要脸。”肖月娥骂道,“那小子口味也太重,咋就偏偏喜欢皱了吧叽的榆树皮?” 乔金宝道:“别胡咧咧了,怎么可能?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老女人一直和你作对,这次又没抢上书记位置,对你更是怀恨在心。现在来了这么个小兔嵬子,狗男女肯定一拍即合,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听说,上午她逢人就讲和小兔嵬子通电话的事,那得瑟的,就差直接说两人钻被窝了。”说到这里,肖月娥冷笑一声,“既然她那么想宣传,那咱们就帮他一把。” “千万别胡来,不要帮倒忙。”乔金宝马上阻止,“现在这个时段,一旦传出他俩的闲话,肯定我是被怀疑对象,而且更会促使他俩合作紧密。” “唉。”再次轻叹一声,肖月娥侧过身子,轻轻坐到乔金宝腿上,双手攀上了对方脖子。 下意识看了眼屋门,乔金宝推着女人:“小心来人。” “我把门插住了。”说着话,肖月娥把脸贴了过去,“饿了吧,给你加点美味。” “美味?美味就美味。”乔金宝“嘿嘿”一笑,抱怀里女人,向里屋走去。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文件来的真巧 星期五上午,乔金宝在市里参加一个活动,这个活动由新河市委主办,既有市里和各县区领导,也有好多社会成功人士参加。会议从上午八点半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两个多小时了。 台上讲话还在继续着,但乔金宝的思想却已溜了号,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以前当县长的时候,成天盼望着入主县委,多次畅想了县里一把手的威风。可实现这个目的的过程太漫长了,整整经历了一千多天,光是白发就增添了好多;这个过程也太曲折和艰难,不但全市有好多或明或暗的竞争对手,而且身边还有个老娘们虎视眈眈,不时给自己一下子。 在战战兢兢的努力与等待,今年十月八日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宣布了自己的任命。当听到“任命乔金宝同志担任安平县委书记”的那一刻,乔金宝太激动,眼都不禁泪光闪闪。若不是场合不适合,若不是怕失却身份,他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以发泄淤积心已久的郁闷。尽管当时极力控制着眼泪,但在随后的发言,仍不免激动的嗓音嘶哑,声音发颤。 刚刚就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乔金宝心里美极了,那可是真正的县里一把手呀,而且县长人选还没有着落,他是党政一肩挑。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他惬意无比,在整个安平县那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当时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冷静,冷静,他才没有立即对人事安排大动干戈,也未对重大事项立刻拍板。“得意莫忘形”,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乔金宝心里清楚。 就在乔金宝准备对好多事情再缓缓的时候,市里忽然毫无征兆的通知,新县长要到任。当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周五下班了,而新县长就要在下周一到任,新县长人选却还是个迷。乔金宝当时也动过心思,想打时间差,赶忙决断一些事,但他没敢那么做。 当十月二十三日得知新县长是楚天齐的时候,乔金宝既惊讶也忐忑。他没想到竟然是熟人,也没想到竟然是一颗政治新星来做搭档,在那次央党校学员到安平调研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些人视作党的第三梯队重点培养干部。见到楚天齐那一刻,乔金宝也不无担心,担心这些“有根”的人难相处。但随即他就坦然了,他觉得这样的人就是来镀金,心思根本不在县里,也根本看不上县里那点小利益。 想明白这些问题,乔金宝便确定了一个原则,对楚天齐要“敬”和“捧”。但经过一段时间,他忽然发觉自己先前的思维出了问题,楚天齐暂时是没有掺和人事、党务,但自己在政府的权利却受到了限制。因为分工有别,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乔金宝却不这么认为,其实他无形当已经把县政府视做了私人领地。 尤其近段时间,乔金宝还意识到了一个麻烦。做了县委书记,是掌管了官帽子,好多部门负责人也是自己心腹,但要插手一些具体性的事务工作却不太方便了。那些大的项目、工程,就是政绩。没有政绩怎么行?怎么能够升职?虽然好多项目是自己促成,但毕竟现在不直接管,以后分的功劳自要大打折扣,必须要有新的政绩才对。于是乔金宝时刻关注着“政绩”可能出现的地方,这次参加这个活动,就是他要找“政绩”的举措。今天参加活动的好多人,都是大企业家,若是和这些人建立了联系,若是把他们引到安平投资,那还愁政绩吗? 越想越美,乔金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他这时忽觉失态,赶忙止住。幸好此时掌声正好响,原来是讲话结束,会议也宣告结束,此次活动暂告一个段落。 身旁众人相继身,乔金宝也站来,与他人一慢慢向外步去,边走边聊,准备去参加组委会组织的午宴。乔金宝打算,在午宴上好好表现,与几位瞄准的人士互动一番,争取为以后接触打下良好基础。 等在会议室外的吴海亮,看到书记出来,赶忙迎上前去,轻轻喊了声“书记。” 看出秘书神色有异,乔金宝说了句“抱歉”,和吴海亮走到一边。 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吴海亮低声道:“书记,刚才夏主任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份多部委下发的件,涉及到我们县。他把件放到您办公室了,让我尽快转告您。” “什么件?”乔金宝追问。 “当时附近有信号屏蔽,信号不太好,刚说两句,通话就断了。”吴海亮说,“等我离开一段距离,再打过去的时候,夏主任一直占线。” 乔金宝“哦”了一声,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连打两遍,一直占线,打到第三遍的时候才通。 和夏茂成通完话,乔金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转头直接对着秘书说:“和组委会打声招呼,午宴不参加了,马上回去。” “好的。”答应一声,吴海亮奔向活动组委会所在。 …… 每天事情太多,时间过的就是快,好几项工作还没头绪,这周工作日又到了最后一天。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刘拙敲门进来了,直接把一份件递了过去。 接住件,看到上面标题,楚天齐“哦”了一声,心里话:真来了。 “县长,还有事吗?”刘拙请示着。 “没事了,你先去吧。”说着话,楚天齐已经拿着件,认真看了来。 刘拙轻轻退出屋子,关上了屋门。 这是一份关于环境保护的件,由国家发改委、环保总局、建设部等九部委联合发布,专门针对部分空气质量优异地区、重点旅游景区、农业县区所发。 件要求,在这些地区,所有新开工项目必须符合环保要求;已经开工的,也要限期补办环保手续,完善环保配套设备设施,否则必须停工;若是已经审批,但还没有开建的工程,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进行重新审批,另一种是项目下马。 在发改委的时候,楚天齐就听说过这回事,但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由于各种原因,此事一直被搁置着,近期还没了声响。不曾想,件说下就下,这次真是雷厉风行。 看了两遍件,楚天齐连说“来的真巧”、“太及时了”。 这些年的从政生涯,楚天齐在天蓝水碧的地方待过,也有过在空气质量极差地区的工作经历,在具体工作还亲自见证过许多环境问题。前两次来安平县的时候,由于时间短暂,工作重心也不一样,楚天齐并未特别注意空气质量和环境的事。 这次来安平县,是要主政这个地方,所以楚天齐特别留心了一些东西。刚来时,在新河市落了一次脚,那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差。而安平县仅与市里相隔一百多公里,但空气质量、生态环境却好的多。他更意识到,保持安平县良好生态环境非常有必要,时间也非常紧迫。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持的关系,是自己这个县长需要考虑的重大问题,为此他动了好多脑筋。 调整农业经济结构,转变种植模式,就是既能兼顾全县整体发展,又能有效保护生态环境的举措,楚天齐要大力去推进。截止到现在,楚天齐也试着推动了两次,但乔金宝并未表示支持,反而极力排斥。楚天齐明白,乔金宝之所以反对,是担心自己的方案触动了他的利益,乔金宝可是指着那些污染项目获得政绩呢。 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件,竟然给自己帮了忙,楚天齐心高兴不已,却也不无担心。他清楚,这事对自己来说,对全县长远发展来说,绝对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对于乔金宝来说,恐怕不亚如晴天霹雳,不知乔金宝做何感想,不知乔金宝会是怎样的态度?是积极响应上级部门要求,还是千方百计变相阻挠落实环保政策呢? …… 下午一点多,乔金宝回到自己办公室,直接拿办公桌上件,看了来。 见书记面色凝重,秘书吴海亮沏好一杯茶水,轻轻退出了屋子。 “妈的。”看完件内容,乔金宝骂了一声,把件摔到桌子上。 去年和今年上半年,安平县批了好几个项目,其大部还未动工,少部分也才刚刚开建。环保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真是太巧了,其针对农业县的内容,正让安平县赶到点上。如果按照件内容要求去做,那么绝大部分项目都将夭折,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不能说没就没了吧? 假如不按要求去做,可能吗?这可是国家部委的件,而且是九部委联合下发,肯定得到了高层领导支持。自己这个小处级能抗衡吗?另外,在这种形式下,假使那些项目做成了,还能成为政绩吗?不会成为自己落下的把柄吧? “笃笃”,忽然响的敲门声,打断了乔金宝的思绪。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欺人太甚 还没等乔金宝允许,一个女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推门就进?”乔金宝面色不悦。 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家窑乡党委书记肖月娥。肖月娥急忙掩上屋门,走向办公桌:“我这不是着急吗?听说上面下了个件,可能对你不利,就着急忙慌的赶来了。”说话间,他已到了办公桌前,随手拿了桌上件。 乔金宝没再说什么,而是点燃一支香烟,狠狠的吸了来。 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件,肖月娥盯着乔金宝:“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乔金宝没好气的反问。 “我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可以表面一套,暗地一套。”肖月娥来到对方身侧,“现在当紧做的是,要立即让半拉子项目复工,未开建项目也马上动工建设。然后再针对这份件做一些表面章,表面章要尽量显得态度积极,要有一些相应举措。阳奉阴违谁不会?我估计其它地方也这么做。” “说的容易,现在什么季节?天寒地冻的,怎么复工?”乔金宝反问着。 肖月娥倒很有主意:“我当然知道现在是大冬天,但我们仍然大有可为呀。现在不是地面都冻着,好多泥水活都没法干吗?我们可以避开这些活计的。已经开工那几个项目,大多都是在整理场地或开挖基础,现场乱糟糟,土了吧唧的,看不出什么规模。我们就把这些场地围来,用钢构去围,在地上打膨胀螺栓或挖小一些的坑予以固定,然后把印有项目内容的彩喷布绷到这些钢构件上,这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这些工作很好做,这个季节也完全能做,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烂工地就会华丽变身。在做这些工作的过程,会给人们造成项目正在热火朝天进行的假象。为了更逼真,可以找几台设备,在场地里面来回动一动,可以安排一些人,弄出大的动静,尤其晚上更要灯火通明。这么一来,社会舆论就会说,这些项目正在建设,建设的如火如荼。 至于现在还没有开建工程,那也好办,马上让项目承建方办手续,县里特事特办。那些手续说来一大堆,够老百姓跑断腿的 ,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就是签几个字、盖几个戳那么简单。在办手续的同时,要两条腿走路,一边办手续,一边做项目前期基础工作。照这么一弄,在春节前,这些未开建工程,也会做成逼真的项目现场。” “馊主意。”看着对方神采飞扬的样子,乔金宝连连摇头,“你说的这些,人们见多了,能相信那些唬人的假象?还有那些未开工的手续,岂是一句话的事,哪能说办就办?” 肖月娥振振有词:“别人信不信,自己首先要信,要做的像那么回事。那些普通老百姓能看明白个屁,他们哪知道这里面的说道?你做着什么,他们就认为是什么,还会口口相传。至于能看懂的一些人,也没什么,他们已经见多了,见怪不怪,没准他们还会适当配合呢。至于新开工手续,绝大多数都是由县里办,县城建、环保、国土等部门基本都是你的人,他们敢说个‘不’字?就是非你系的,敢和你这个县委书记叫板?除非他们不想要乌纱帽了。这可能吗?” 乔金宝“嗤笑”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普通老百姓一般是看不明白,可要是听说了环保件的事,他们照样会关注,可能还会衍生出诸多杜撰的传言呢。县里就这么大,放个屁都能全城闻到,只要有人一捅这事,立马满城皆知。至于你说看懂的那些人会主动配合,更是痴心妄想,他们又不是傻子,谁会没事往上瞎扑呢? 那些新开工手续,绝大多数是由县里办,相关部门的头头基本都是我提拔的,他们未必会直接顶撞我,但‘拖’字决他们都会。那几个项目都比较大,县局审核手续后,照样需要到市局备案,这就是他们可以推拖的理由。也不仅是理由,市里这一审,还不知审到什么时候,通过的可能性也不大。 另外,最关键的是,那些部门都属于政府职能部门,好多手续都得经过县政府副职,甚至还需要政府一把手签字。我已经不在政府了,而现在的政府主官会买帐吗?你说呢?” “政府主官,你是说姓楚的?”发出疑问后,肖月娥眉头皱了来,然后忽然疑惑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件来的可太巧了,而且可是发改委牵头啊。” “你是说……可能吗?”乔金宝也疑惑着,“离那天开会才几天?以前我可一直捧着他呀。”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他会对你的示好领情?太幼稚了吧。一个小年轻,在最基层步,从政还不到十年,就从白丁升到正处县长,期间跨跃了地区、省份,这次更是从部委空降。这得动多少心眼?手腕不狠还行?”停了一下,肖月娥又说,“他在来的时候,肯定已经针对你出手了。不,应该是在来之前。不不,他应该就是为了针对你,才来安平县的。否则为什么他要两次到安平调研,为什么第二次还是偷偷摸摸来的?对了,上次的事你还记得吧?” “什么事?”乔金宝追问着。 肖月娥“哼”了一声:“上次他在下面村里折腾了半个多月,既没通过县里,也未经过乡里。事后我了解了一下,他不但防着我们,就是对村干部,他也是能躲就躲,能闪就闪,成天没一句真话,这不正常呀。后来他是到了乡里,可他既没找我,也未找曲勇,面对乡干部的询问,也是不说人话。最后还仗着‘首都上差’的帽子,反诬乡干部态度恶劣。” 乔金宝也“哼”道:“那个贺国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工作态度本就差劲,就是个‘耍钱鬼’。” “贺国栋做的好不好,先暂且不提,但那天两人对话不愉快,因还是赖姓楚的。当时贺国栋见他在院里瞎转悠,就问他‘有什么事’、‘找谁’。姓楚的既然是从首都大部委来的,就应该更懂规矩,就应该实话实说吧?可他倒好,不但不讲实情,反而吹毛求疵,断章取义,横加指责,说什么‘见人说人话’。”停了一下,肖月娥反问道,“对了,事后我找贺国栋的时候,你也在场,他当时叙述的过程,你也记得吧?” 沉吟了一下,乔金宝说:“你确定之前他和贺国栋没见过,两人之间没有嫌隙?” “好我的大书记,贺国栋去哪见他?一个小乡干部,一个在首都,两人在哪见面?再说了,要是贺国栋提前在村里见过他的话,能不回去汇报,我能不知道?”肖月娥显得很无奈。 “真他妈瞎怪了。”骂了一句,乔金宝不再出声。 肖月娥继续说:“戏弄了贺国栋一番,正好你去了,他又狐假虎威的摆上了谱,让大伙都向他汇报。这也就罢了,毕竟他顶着个‘国家部委领导’光环,可接下来的事就过分了。 平时我们都是省吃俭用,就是县领导去了,也没有铺张浪费。那天他是首都领导,你也让热情招待,我们就忍痛出了血。可他倒好,挑了一大堆毛病,把我们损的够呛。我们的面子倒不值钱,你可是姿态真够意思了,但他照样给你甩脸子,我当时都看不过去了。这还不算,前几天趁我不在,去乡里调研时又提了什么鱼呀、王八的,这不是继续打脸吗?这桩桩件件都说明,他就是在找茬。而从首都又偏偏来了这里,这不是故意找你茬,还是什么?人们吵混了好几年的件,早不出台晚不出台,偏偏在他需要的时候就来了,这是不是也太巧了?更巧的是,还由发改委牵头,这又怎么解释?” “以他的身份,能撬动发改委做出这样的决策?”乔金宝提出疑义。 “好像不能。可你不要忘了,那份件已经酝酿了好几年,早晚都得出,但他却利用手腕,在这个时候适时催生了出来。”肖月娥说的很肯定。 “妈的,欺人太甚。”乔金宝一掌拍在桌子上。 “真佛不发火,他还以为是泥胎呢。”肖月娥继续拱着火。 “妈的,老子……”话到半截,乔金宝语气一软,“照你这么说,他要是连发改委件都能左右,那这能量也太大了,咱们能斗得过他?” “这,这……”支吾了两声,肖月娥换了话题,“你太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能睡得着吗?”乔金宝回怼之后,再次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 在安平县党政大院里,像乔金宝一样没有午休的人大有人在,但乔金宝是因为心情不佳,而楚天齐却是因为特别激动。 此时楚天齐正在盘算着件下发之后的事,已经在对一些具体事项进行谋划了,而且在谋划的同时,还不时“噗嗤”笑出了声。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应付传达 新的一周到来。 刚一上班,所有安平县副处级以上官员接到通知,上午九点,在县委楼第二会议室召开县委扩大会议。同时接到会议通知的,还有县委办、政府办、发改委、环保局、城建局、交通局等部门负责人及部分相关人员。 接到通知后,人们大都马上赶往会议室,这既是因为时间紧急,也是想在会前一探究竟。结果先到的部分人员互相一打听,得到的会议内容都一样,就是一项,传达上级件。 不止是那些小官得到的信息如此,楚天齐等县委常委得到的内容也是一样,他们都是由县委书记乔金宝的秘书吴海亮通知的。在接到通知之前,也不知今天要开会的事,更不知开会的会议内容。 接到开会通知后,楚天齐没有第一时间赶往会议室。身为县委二把手,赶到会议地点时间有讲究,只要不比县委书记晚到就行。如果偏早的话,不但自降了身份,其他同僚和下属也会更别扭,就相当于破坏了官场规则。另外,他也要考虑一下,乔金宝突然通知开会的目的。 十天前,县委就召开过扩大会议,也是吴海亮临时通知的,当时说的是传达市政法委件精神。结果在会上,乔金宝含沙射影,刻意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向人们暗示了一个结论:楚天齐是影响维稳工作的诱因。虽然当时乔金宝指向性很明确,但并未直接点出名字,发难较突然,结束会议也很仓促,并没给楚天齐留下反击的时间。 在那次会后,楚天齐利用人大预算一事,成功扳回了多半局;而且也趁势主导了“两节”严打行动,既降低了维稳隐患,也成功引导了公众舆论。 虽然综合来看,上次的事基本并不丢分,但却是后发制人,毕竟被动。这次一定要提前分析一番,要罗列出几种可能,一旦乔金宝出招,也好及时准确化解。思考了一会儿,秘书来提醒“时间到了”,楚天齐才身赶往会议室。 …… 当楚天齐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县委常委已经到了八名,其他下属也已到位,他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屋门再次一响,吴海亮侧立在门口,乔金宝走进会议室。吴海亮适时离开门口,快速跟了上去,在书记坐下之前,把水杯和笔、本放到桌子上,退到后排坐下。 坐到主位,环视会场后,乔金宝轻咳两声,威严的说:“开会。” 待把众人目光成功吸引过来后,乔金宝接着说:“今天会议的主题时,认真学习九部委联合发布的件。夏主任先宣读一下件内容。” “好的,书记。”冲着乔金宝点点头,夏茂成拿手件,宣读来,“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环境保护总局、建设部……” 尽管早已知道件内容,尽管大都已经看了多遍,但人们仍然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好多人更是在本上写划着重点。其实人们只是摆摆样子而已,心思根本就不在上面,而是想着其它与之相关的事情。 在夏茂成宣读完件后,乔金宝又说了话:“同志们,针对空气质量优异地区、重点旅游景区、农业县区,这次九部委联合下,要求继续加强质量保护,列出多款具体保护措施。我在认真学习后,感悟颇深,深觉这份件下的及时,深觉件要求非常必要。 环境保护利国利民,能够协调人类与环境的关系,保护人类的生存环境,保护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大家可以看看,全国、全界有多少草原变荒漠,有多少碧泉变污水,又有多少山林变得光秃秃一片。远的不说,就说空气质量,从安平县往北走不足二百公里,想看到个蓝天都难;即使大晴天,也几乎见不到亮堂堂的太阳,只能望到灰蒙蒙的一个火球。再往西边的煤炭产区走,那更是粉尘满天,黑雾遮日,若是在外面走几个小时,指定鼻孔里会是两条黑煤砖。 再拿我们的首都来说,那是政治、化、科技心,也是重要的经济区域龙头,可以说各方面都是佼佼者。但有一条却拉低了人民幸福指数,也为城市经济社会和谐发展带来了隐患,那就是空气质量。生活在首都,蓝天很难见到,要见个太阳更难,走在街上,常常嗅到微酸的气味,绝大多数女性都是‘蒙面’上街,一些男士也随身备着口罩。近几年情势有所好转,但那是国家不懈努力的原因,也是兄弟省份配合、支持的结果。不过目前这些方法,都是在以国家或相关省份做出一些牺牲为代价的,这不是长策,必须从根本上解决。 而一些地区,由于多年的维护,也由于历史沿革下来的经济模式,既发展了经济,环境也得到了很好保护,真正应了那句‘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让我等好不羡慕。也不怕大家笑话,我有好几次做梦,都梦到在那种地方生活,甚至梦都能笑醒,醒来后仍然回味无穷。 虽然目前我们县经济不发达,但空气质量、生态环境还是不错的。这都与在座各位多年来的环保意识分不开,都是大家努力保护生态环境的结果,身为你们当的一分子,我也倍感骄傲和欣慰。现在这份件的下发,既是督促相关区域继续做好环境保护工作,其实也是对我们现在环保成果的肯定,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正确理解。” 听到刚刚这段话,楚天齐不禁暗暗佩服,佩服乔金宝深挖细琢的功夫。本来因为对环境保护的重视,对一些区域生态环境恶化的忧虑,国家相关部委才及时出台了这份件。不曾想,却被乔金宝解读出对安平等地方环境保护的肯定,还为此欣慰、骄傲不已,真是个人才,不过“人才”二字应加引号。 乔金宝继续说:“这份件很有针对性,有些条款也非常细致,可以说与在座各位及所在部门息息相关。大家一定要比照工作,认真研读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一定要拿出相关措施,要继续维护和保持安平县来之不易的环保成果,为当代造福,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珍贵的精神和物质财富。 安平县委对这份件非常重视,对件所做要求也很重视,这才在第一时间召开了辐射面较广的专题扩大会议。我现在以安平县委的名义要求,各位在会后,一定要认真传达今天的会议精神,一定要对环境保护的意义足够重视,也要把件内容传达下去,要传达到所辖范围的每个角落、每个人头上。在这里我警告大家,一旦发现有推诿扯皮、敷衍应付现象,必定追究部门党政领导及相关人员责任。” 不对吧,听这意思会议要结束,现在怎么能结束?楚天齐不禁疑惑的看向身旁主位。 “党委办夏主任要严格跟进各部门对件和会议精神的落实情况。散会。”说完最后两个字,乔金宝直接身,谁也不看,快步走向会议室外。 看着那个决绝的身影,楚天齐话到嘴边收了回来,虽然这种情况下结束会议不合适,绝然离席不合适。但如果自己叫住对方,那就更不合适了。 带着不满和疑惑,也带着不甘和些许无奈,楚天齐也站身来,向会议室外走去。 …… 气呼呼回到办公室,把手东西扔到桌上,楚天齐随口骂道:“妈的,狗屁。” 也怪不得楚天齐甩脏话。像是这种会议,怎么能只是县委书记讲话?肯定还得有相关主管领导发言,最码政府一把手必须要表态。当然楚天齐现在并非对未表态本身恼怒,而是他想表达正常主张的权利被扼杀了。 针对今天的会议,楚天齐也做了一些准备,有一些事情要说,还有一些要求要做强调。如果条件允许,还准备对一些具体事项进行部署、安排,绝不会像乔金宝这种说辞。 其实身为县委书记,乔金宝今天的讲话就很不合适,分明是在避重就轻,是在应付差事。刚才乔金宝看似说了一些东西,最后还用了个别严厉的措辞,但根本就没说到点上,就是为了开会而开会,连“贯彻”、“落实”这样的字眼都没提到。。 楚天齐知道,乔金宝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绝不应该只是这种水平,也不应该就是这种觉悟。但事实却是,乔金宝今天就是空话一堆,就是故意不说实际问题,不给其他县领导发言机会,也是在限制他人表达正确意见。其实乔金宝这既是向上级和各界表明“及时传达”的态度,更是给了现场众人一个清晰的暗示:对于这份件,你们要以我乔金宝为标杆,要认真传达,不要去谈贯彻、落实。 这怎么行?太不负责任了。想至此,楚天齐拿过话机听筒,拨出了几个数字。 回铃音响了好几次,听筒里才传来“喂”的一声。 楚天齐忙道:“书记,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去你那……” “还真没时间,我马上得出去一趟,就这样。”话至此,听筒里传来“啪”的一声响动,跟着就是短促的“嘟嘟”声。 “妈的,什么东西?”楚天齐骂着,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太极高手乔金宝 第二天一上班,楚天齐就到了县委楼,来在书记办公室外。对面小屋关着,秘书吴海亮并未如期出来招呼。 难道乔金宝出去了?带着疑惑,楚天齐敲响了屋门。 “笃笃”声响过,并没有声音传出。 楚天齐便再次敲了三下,还是没人答声。 真出去啦?楚天齐下意识的拧了一下门把手,屋门应声开了。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屋里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正是县委书记乔金宝。 “县长,书记他……”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响。 “小吴,不着急,我自己进去。”回头冲着楼梯处快步赶来的吴海亮一笑,楚天齐推门进了屋子。 乔金宝也听到了声响,抬头来:“县长啊,请进,请进。” “大早上登门,不打扰书记工作吧?”楚天齐说着,径直向办公桌走去。 “就是工作再忙,也不能挡了县长的大驾呀,请坐。”说着话,乔金宝站了来,“你来的正好,上周在市里开会,得到了半盒好茶,给你尝尝。” “那我还真有口福。”说着话,楚天齐已经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乔金宝稍微忙活了一会儿,把一杯热茶放到楚天齐面前。 陶醉的吸了吸鼻子,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楚天齐一边吧咂嘴,一边不停的叨咕着:“香,真香。” “那就好好品品,走时再拿点。”说话间,乔金宝拿一份件,放到面前。 楚天齐把茶杯推到一边,看着对方:“书记,我想向你请教点事。” “说吧。”乔金宝抬头来。 楚天齐说道:“这次九部委下发件,书记组织了我们大家学习,这非常及时,也非常有必要。好多同志都表示,回去以后一定立即进行传达,深刻领会件精神,对照件要求,做好分管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好多。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已经责成老夏跟进,严厉查处传达不及时、传达走样现象。”说到这里,乔金宝话题一转,“现在是九部委联合下,省、市也接到了相关件,肯定也会有进一步的细致要求。现在,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九部委件指示精神,待省、市件相继下发后,还需要再做一些具体部署。” 等?等什么等?还不是拖?想到这里,楚天齐接了话:“书记,省、市件要求肯定更具体,不过九部委联合发的也已经很明确。件明确指出了针对地区,安平是标准的农业县,也有部分自然旅游景区,正好符合了件适用区域。件还分别对新申报、已开工和未开工项目做了具体要求,我们县里已经有了参照依据,正好可以比照执行。” “件是有了一些要求,但毕竟是面对所有适用地区,而每个区域却又有各自不同的特点。你就拿咱们安平来说,肯定和*市周边郊区县有区别,和你老家玉赤也有不同。不同区域还是需要有差异的操作方式,否则难免以偏盖全,甚至偏差太大。省、市毕竟非常了解当地实情,相关政策也更准确,针对性也更强,执行下来不会有偏差。”停了一下,乔金宝又说,“虽然部委的来头要大,但毕竟我们隶属于晋北省新河市,受省委、市委直接领导。按照省、市要求具体去做,肯定不会有错,否则难免有隔着锅台上炕之嫌,后果会很严重。” “话虽这么说,可要是省、市一直不下的话,我们难道就没有具体举动吗?”觉得话有些直,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假如省、市先向我们要方案,或是直接下来检查,我们要是没有具体举措的话,难免要担责任。” “在官场上,越级行为是最被声讨和排斥的,若是县里弄过这么一次,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但党委领导要受到影响,政府主官的麻烦会更大。”乔金宝语速很缓,但话意却很重,“人和事皆同以理,若是个人出现越级,那要承担的后果会更重。” 什么意思?警告?楚天齐顿觉不悦,但仍心平气和的说:“既然部委件被直接下发到县、区,而且针对的主体也是具体执行区域,那就是在指导我们执行。若是我们不去严格执行的话,部委追责会更严厉,甚至会上升到国务院层面,到时就是想通融一下,根本连话都说不上。” “会吗?”反问过后,乔金宝笑了,“县长可是在发改委工作过,万一有那种情况出现,还望县长为了安平县发展,能够利用关系活动活动。” 妈的,反倒把球先踢了过来。暗道对方“狡猾”,楚天齐说出了直接目的:“书记,县委是把件精神传达了,那政府就必须按照件精神具体执行,我打算尽快去落实推进,还请书记能够支持。” “你这么一讲,我真是感觉惭愧,看来以前对县长支持的不够,县长都变相提意见了。”乔金宝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当然了,县委肯定会支持政府工作,但也要注意方式,不能随便伸手,否则难免落下伸手过长的话柄。这次县委该传达也传达了,该督促也督促了,对政府也只能建议,政府若是自有主意,县委也不便过多干涉。至于政府内部,人们是按正确方式适当等待,还是支持铤而走险,那就不是我这个县委书记该过问的了。” 大帽子又来了,直接把我的想法定性成了“铤而走险”,真亏你乔金宝想的出来,难道你上辈子是开帽子工厂的?楚天齐心甚是不悦,说话也就更直了一些:“严格执行国家部委件,是每个党员干部都应遵守的规矩,按说那些执行部门没有排斥的道理。尤其按照项目运行状态,件都有具体要求,执行来并不模糊。当然了,要是真有想不明白的,我可以给他们往透讲讲,要是故意顶着不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县长这么有信心,我也就不多言了。不过还是再提醒一下,若是因此引省、市领导或是下属反弹,县长还是要早有预案,以免到时手忙脚乱,以免给县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说着,乔金宝拿了那半盒茶叶,“来,县长,找个小袋,我给你带点。” 这不是变相端茶送客,撵我走吗?不过该说的已经说了,再说也不会有什么积极结果。于是楚天齐站身来:“不必了,反正我经常过来,下次来了再喝。”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高挑身影,乔金宝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换,微笑霎时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冷笑。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乔金宝迅速来到门口,拉开屋门看了看,又立即关上。然后快步回到桌前,拿手机,按下接听键:“领导。” “九部委件收到了吗?具体落实措施定了吗?怎么做?”手机里的声音透着威严,“你俩这几天处的怎么样?” “领导,我俩处的很好,我对他的工作非常支持,他也很支持我的工作。件收到了,具体措施……”一边走向里屋,乔金宝一边斟酌着措辞。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笑了。苦笑,也带着一丝无奈。 在找乔金宝之前,楚天齐也预测过乔金宝的想法,以为乔金宝肯定是顾左右言其它,尽量转移话题。为此他还根据对方可能的做法,列出了几套应对方案。 在找到乔金宝,向对方委婉讲说想法后。楚天齐注意到,一开始对方就在转移话题,但却不是一味的躲,更不是防守为主。渐渐的,对方看似还在退让,但却已经在伺机反攻,而且对方反攻的很巧妙,是用省、市领导来压自己,而且还先入为主,把自己放到了非正义的一方。 乔金宝显然是不支持自己马上进入操作状态,但给出的理由却冠冕堂皇,而且不无教训意味,说什么“隔着锅台上炕,后果严重”。本来对方是消极抗拒上级政策,拒不具体执行,但却被对方包装成了“大局当先”,还不会留下相关话柄。 显然乔金宝早就预测到,自己要想实施一些政策,必须要经过相关的副职及部门负责人。而那些人大都是乔金宝的人,与乔金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在那些项目肯定也是盘根错节,岂会轻易对自己积极响应?正是因为有这种担忧,也是出于对县委一把手的尊重,楚天齐才专门去找了乔金宝,结果乔金宝却是这样的态度。可自己要实施一些政策,显然又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配合,也根本无法绕开。自己该怎么办呢?当然不能任由乔金宝摆布。可又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调动那些下属积极性,或是牵制那些人呢? 想了一通,有了几个方案,但都漏洞不少,楚天齐一时难做决断。 当初只以为乔金宝言过其实,善于假话、官话、套话,现在看来,还是一个太极高手,不但会躲避,而且还会以柔制刚。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这不好吧 经过考虑,在星期三上午,楚天齐叫来了常务副县长柯杨。 刚在椅子上坐下,柯扬就问道:“县长,有什么事?” 楚天齐说:“九部委件怎么落实的?” 柯扬回答:“前天上午开完会,下午我就召集发改、财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等部门负责人和副职,要求他们认真学习件,尽快进行传达。他们都当场做了回应,截止到昨天下午,已经全部传达到位。” “学习、传达都搞了,具体举措什么时候开始,推进时间表弄出来没有?如何检查、督促、整改、惩戒,可执行方案弄出来没?应该得抽调相关人员,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吧?”楚天齐接连发问。 柯扬脸色一红,摇了摇头:“乔书记在传达件精神的时候,没有说到这些事项,我也就没做相应的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现在没安排,那没什么。回去以后马上布置、分工,把相关方案报我一份。” “这……这恐怕不好吧?”柯扬有些结巴。 “不好?”楚天齐反问着,“这可是正确领会上级意图,积极推进落实件精神,怎么会不好?”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县委还没有这种要求,我们要是这么做的话,乔书记会不会不……高兴?”柯扬仍然有些支吾,“要是乔书记态度不积极,那些职能部门怕是也不会主动配合,没准还会拉后腿。” 在跟柯扬接触的这两个来月,楚天齐发现,对方人品不错,对自己比较尊敬、配合,也愿意做事情。但性格似乎偏弱,不能很好履行县长主要助手的职能,不知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是习惯了被领导,也或者是还未把角色转到常务工作上来。刚才的表态,更是对性格的很确切注解。 对于柯扬这样性格的人,既不能太过吓斥,但也必须激一激火气与豪气。于是楚天齐说:“老柯,你是常务副县长,是政府事务的具体督促者、执行人,在好多时候是要代表县政府的。现在九部委已经联合下,显示了对环保工作的高度重视,肯定还会有后续跟进措施。而我们安平县,做为件涉及到的区域,必须要有具体的举措,必须要严格履行部委要求。一旦上面过问,或是直接下来督查,县政府必须直接面对,若是上面责怪,你我可都跑不了。说实话,我还有地方可推,也可能会有人帮着说话,你这个常务可是推不掉的。” “啊?真有这么严重?县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柯扬很惊讶,也有一丝慌张,“要是那样的话,可麻烦了。我哪有能和上面说话的关系?到时县长千万不要扔下我不管。” 对方这些话说的可真够老实,楚天齐不禁想笑,但他没有发笑,而是严肃的说:“老柯,现在肯定没到那种程度,但如果只是为了传达而传达,没有具体推进举措的话,上面怪罪那是肯定了,只是早晚的事。到时不是管不管你,而是能否管的过来。” “那,那我马上去做规划,按照件上的区分原则,把所涉及项目分门别类进行统计。”说到这里,柯扬又支吾来,“只是,只是具体推进时,还需要县长总负责,需要县长来牵头启动,我只是奉命行事。” 楚天齐“嗯”了一声:“那是自然,我自会负责推动。每个项目的分管县领导,分管单位,你要标注清楚,尤其是涉及到交叉管理的项目。另外,这些项目,哪些有什么特殊说法,涉及到什么人,你也要标出来。” “好的。”柯扬点点头,“项目分管领导和分管单位,我都能标注清楚。只是究竟涉及到什么人,有什么特殊说法,大都只是道听途说,或是推测而得,未必准确。” “你只需按听来的内容,标注上自己认可的说法就可以。”楚天齐继续嘱咐,“对这些项目的统计工作,要力求细致、精确。” “好。”柯扬说着,站了来,“县长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楚天齐微微一笑,“老柯辛苦。” 柯扬没有客气,微笑一下,出了屋子。 想了想,楚天齐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出声音:“县长你找我?” “现在来我办公室。”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 …… 十点多,离通话结束过去足有半个小时,副县长董玉强才来到县长办公室。 “刚才正要出来,有几个上访者闯了进去,拦住我说个没完,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打发走。”董玉强解释着迟到原因,坐在椅子上。 没有接对方话茬,楚天齐直接问道:“近几天分管工作怎么样?都有哪些安排?” “分管工作整体还顺利,就是城建局老有事。自来水公司好多员工都打电话反映情况,还有人写信,询问为什么换掉孙经理,他们实在不舍孙子铭。我只好苦口婆心和他们解释,说是孙经理身体有恙,暂时需要休息。他们就说这是县里变相整治好人,还说要到县里上访,要找县长评理。我好说歹说,他们才没来请愿。那些来信,我也让人专门回复了,还让局里领导专门做了工作。”说到这里,董玉强叹了口气,“哎,挺正常的人事安排,人们总爱胡乱猜测,还冠以什么‘阴谋’之类的说法。”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孙子铭人缘能这么好?社会上都反映,这个人工作能力很次,也没有什么工作态度,经常醉二薰薰上岗,人们都叫他‘孙大蓝’或是‘孙迷糊’。怕是这些人并非冲着他孙子铭,而是都奔着其身后靠山去的,都想抱一抱大腿吧。” 听到对方的话,董玉强就是一楞,眉头微皱,显得很是惊讶。随即以一种疑惑的口吻说:“县长,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没听说?是谁讲的?” “他的人品差、能力差,那可不是一个人反映,你竟然没听说?我想肯定不是你太官僚,只是你听取民意的渠道并不通畅呀。孙子铭背后的靠山……”楚天齐略一沉吟,才又说,“我记得好像是你说的,说他后面靠山很大。” “没,没有,我怎么会说这些,我可不知道他有什么靠山。”董玉强急忙否认。 楚天齐显得很疑惑:“是吗?那是我记错了?按说你应该知道的。”停了一下,他再次示意,“继续说。” “说到哪了?”自问一句后,董玉强接着讲,“城乡规划、城建、国土、旅游、环保、综合执法等项工作都做了很好的总结,好多部门还专门开了年终总结大会。总体来说,大方向不错,小问题也有一些,在来年工作,该规避规避,该坚持坚持,该加强加强。” “你分管的工作,城建、国土、矿业、旅游等都有一些项目,其好多涉及到九部委发所说的环保事项,具体是如何执行件要求的?”楚天齐点出了真正要问的题目。 董玉强迟疑的啄着牙花:“这个……我已经按照县委扩大会议要求,组织相关部门负责人,召开过专题会议。同时,他们召开的传达精神会议,我也参加了几个。这些部门对于县委要求都非常重视,纷纷表态,按照县委乔书记指示,认真进行学习和传达,要传达到每一个角落。他们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我亲眼见到国土局把会议弄到了矿山,城建局把会议开到了工地。” “都学习和传达了,这很好。那么各部门,包括各企业,又是怎么做的,践行环保要求的举措有哪些?什么时候开始实施?”楚天齐追问着。 “县长,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举措是指什么?”董玉强显得很疑惑。 呵呵,怪不得是一系的,乔金宝“太极”打的好,董玉强这糊涂也装得够逼真,就是未免太低级了。楚天齐“嗤笑”一声:“董副县长,你会不明白?九部委联合发,针对性、指向性都非常明确,那是让相关地区遵照执行的,是真正要解决问题,而不只是所谓学习、传达一下就完事的。我们可不能阳奉阴违,更不能顶着不办,那可是违反党员干部工作职责的,再说重一些,就是渎职。” “渎,渎职?”董玉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县长,我们现在就应该先学习、传达,具体举措应该等省、市细化件下来后再做。否则那就是隔着锅台上炕,后果会很严重,要是省、市对我们县不感冒了,那我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相关县领导也会……” 这语气、这内容,太熟悉了,董玉强这完全就是翻版,楚天齐不禁火。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才冷冷的说:“董副县长,如果县里要是按你说的这样操作,那我们就是渎职。现在应该做的是,必须尽快比对件,遵照执行。” “这不好吧?”董玉强发出了质疑。 楚天齐微微眯眼睛,紧紧的盯在对方脸上。 第 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隔山打牛 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泡上一杯茶,楚天齐又想了白天的事。 今天一共找了三个人,都是询问对九部委件的执行情况,尽管三人不都属同一阵营,但却给出了同样的疑问:这不好吧? 楚天齐看得出,虽然柯扬也疑惑,但更多是由于对乔金宝权威的畏惧,这是多年形成的习惯。而且现在乔金宝又是县里老大,再加之柯扬性格偏柔,柯扬有这样的心态,也在所难免。 不过在今天的谈话,柯扬还是被自己的说辞震住了,愿意去做一些相应的工作,但也明确讲了前提,那就是让自己这个县长去推动。这自不用柯扬去说,楚天齐肯定会牵头,但却反映了柯扬内心的不安。正是由于不安,以及对乔金宝的畏惧,若是在做计划过程乔金宝干涉的话,柯扬也很可能还会有变化。自己还需随时关注,一旦发现异常,再去随时调整一些策略。 而另外的两个人——董玉强和段成,完全就是为乔金宝代言,所有言辞几乎都是对乔氏语录重播。这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之,否则若是说辞差别很大,那反而不正常了。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但楚天齐依然要找董、段,就是在给乔金宝捎信,在明确的告诉乔书记:若是这么顶着不办,那很可能会得到一顶“渎职”的“桂冠”。 现在九部委件已经下发,非常具有可操作性,但乔金宝显然持抵制态度,只不过没敢明确说出来,而是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乔金宝所借托辞,也有极小的可能性,但肯定是拿不到桌面上的东西,也根本不能向九部委交待。但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自私心理在作祟,在想方设法保住那些项目,保护他乔金宝的政绩,也不排除在保护一些人的利益。而且一旦上面怪罪,首先要问责的,肯定是自己这个县长,而不是县委书记,这也是乔金宝打的如意算盘。 只要上面把此事当真,小小的安平县肯定没有抵抗的能力,但乔宝显然是在多条腿走路。一边拖着争取时间,一边对那些项目采用补救措施,比如补办手续,比如加紧复工、开工等。楚天齐已经得到汇报,还到个别地方看了看,好几个项目都在进行着“美化”工作,显然跟这次九部委下有关系,在做舆论和争取时间。 本来还考虑着运用相对稳妥的方式,考虑着做通乔金宝的工作,但从现在来看,乔金宝抵制的态度很明确,抵制措施更是抓紧在实施。对方要抢时间,自己也必须争分夺秒,也要两条腿走路。所以他才一边让柯扬去做分类统计等基础工作,一边找乔金宝嫡系,给乔金宝捎话和施压,他这是隔山打牛,希望能对乔金宝有所触动,希望乔金宝能够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如果乔金宝一意孤行,如果乔金宝一条道走到黑,自己该怎么办?直接对着干?那样显然会有负面影响,乔的嫡系也未必配合,施行来肯定不会顺利。可若是不那么干的话,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显然不能一直这么迁就下去,那样既是对上级部门的搪塞,更是对安平县经济发展和全县父老不负责任。自己绝不会听之任之。究竟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了一会儿,才接通了:“喂,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董玉强的声音:“县长,向你汇报一件事。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上午去我办公室上访那几个人,很可能要组织更大的上访。他们做为被征地户,最大意愿就是拿到补偿款,可那个项目是按工程进度支付款项,现在还没到再付款的程序。老百姓不管这些,反正就是要钱,县里可得做好准备,也不知县里有没有钱。即使有钱的话,就现在那种工程进度,也不该支付呀,必须快速推进工程才是。” 楚天齐沉声道:“你上午说的那个化工园项目呀?它符合环保要求吗?工程该复工还是该下马,你心里没数?” “先不论项目的事,可老百姓有时就是不讲理呀,要是那么多人都涌到县政府,都找政府麻烦的话,可怎么办?”董玉强显得很是关心,“县长,我这全是为你好呀。” “项目的事该按哪种方式操作,部委件已经有明确指示,这个没什么商量。至于百姓上访,县里自有应对流程和方式,做为主管副县长必须首先要到上访第一现场。”楚天齐说的很不客气,“百姓若是真那么弄,政府也可以启动问责机制,当然不是对百姓,而是对相关负责人。我倒要看看,就是这种项目,当初为什么要立项,究竟是哪个局长或领导同意的?一定查他个底掉。谢谢你的提醒,这回你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县长有办法就行。”急着甩出一句话,手机里没了声响。 放下手机,楚天齐冷哼了一声,心里话:也想给我来个隔山打牛,门都没有? …… 安平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沙发上坐着董玉强和段成。 段成指着董玉强手机,对乔金宝说:“书记,你听到了吧?那小子太狂了。还说什么哪个领导同意的,这不是在奚落书记吗?我还真就不信了,他一个小屁孩真敢这么做?他有那么大能量?” 乔金宝冷哼一声:“少往我身上扯,各有各的职责范围,人家那分明是在吓唬老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书记,我才不怕他吓唬,反正我就听书记的,书记你说怎么办吧。”董玉强表明了态度。 乔金宝皱了一下眉头,总觉得董玉强的话有些问题,但他没有深究,而是反问道:“你们说怎么办?人家现在已经在隔山打牛了。” “俗话说‘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就他一个无根的光杆司令,能翻多大的浪头?我可不信他有多大靠山,要真是那样的话,何不把他派到一个更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又何必放到咱们这穷山沟来?”段成不以为然,“咱们该咋办还咋办,不鸟他,看他能怎么样?也就老董前怕狼后怕虎,把话说的那么软,我下午可没跟他客气。”其实段成也是在吹牛,他下午在见楚天齐的时候,根本就没敢顶撞,就跟个点头虫似的。 董玉强自然不喜欢听了:“老段,你这话我不爱听。人家毕竟是政府一把手,我要是把话说的太冲、太绝,势必给人家留下话柄。我个人得失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破坏了书记谋划的大计,书记可是特别叮嘱我们要小心应对。”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还不是既不想得罪人,又想在书记面前表功?”段成“嗤笑”一声。 董玉强马上回呛着:“老段,你这人怎么……” “行了,行了,轮到出主意的时候,都装哑巴,倒是瞎呛呛都能耐不行。”乔金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位名人说过,战略上藐视对手,战役上必须重视对手。他能年纪轻轻就当县政府一把手,肯定有两把刷子,后面没人还行?当然了,混官场的人,哪个能没靠山?跟你俩说这么多没用,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既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也不留下把柄,当然要是不伤和气更好。” “好的。”董玉强点头应允,“我回去好好想想。” “要是方方面面都想照顾到,有点难。”段成身,缓缓的摇着头。 “回吧,回吧。”乔金宝又摆了摆手。 董、段二人走出了屋子。 乔金宝急着撵走董玉强和段成,既是实在看二人麻烦,也是急于要回一个电话。看到屋门关上,他马上拿手机,回拨了过去。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声:“下班还忙?” “领导,刚才有外人在,说话不方便。见到你的短信,我便马上打发走他们,给您回了电话。”乔金宝做着解释。 “近几天情况怎么样?你是按我说的在做吗?没有打折扣吧?”对方连着三问。 “肯定没打折扣。”乔金宝忙做回应,然后放缓语速,斟酌着措词,“我和他一直关系很融洽,我俩……” “笃笃”,忽然响的敲门声,打断了乔金宝的话。 紧跟着,屋门推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乔金宝冲着女人一眨眼,指了指手机。 女人一吐舌头,但还是走进了屋子。 手机里适时传来声音:“来人了是吧?我听到敲门了。那就这样。你记住,千万不要胡来就行。” “是,一定,一定。”乔金宝急忙点头应允着。 手机里再没说话,而是传来了“啪”的挂断电话声音。 “怎么回事?我听说那小子来了招隔山打牛?”女人上前一步,发出疑问。 乔金宝皱眉头:“你不在乡里好好待着,老是往回跑干什么?乡里那么多事,你得盯着,别让曲勇钻了空子。” 女人来在乔金宝身侧,柔声道:“这不是八小时之外了吗?这几天白天我根本就没敢离开乡里。乡里工作固然重要,可照顾好书记大人更重要呀。” “我看你是想累死我。”乔金宝说笑一声,站了来。 女人更是把身子贴在对方身上,相拥着向里屋走去。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他爸是当官的 尽管前一阶段出了几次事,但近些天还算太平,平安无事的迎来了元旦。 虽说连休三天,但前两天休假一直没休息,楚天齐参加了好几拔慰问活动,最后一天假期才算歇下来。 本来宁俊琦前些天说是元旦假期要来安平,后来考虑到楚天齐没有休息时间,才临时取消了行程。 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楚天齐来时已经将近上午九点。洗漱完毕,离开屋子,出了党政大院,楚天齐随便在大街上走着。 冬日的安平街头,凉风习习,很是寒冷,但对于楚天齐来说,倒没什么。老家那里温度和这儿差不多,可能比这里还冷一点儿,再加上练武人的体质,本就抗寒了好多。 这里的空气质量比玉赤县稍微差一点,但和周边的新河市及其它区县比,那要好的多的多。再加上寒风的吹拂,今天没有一点雾霾迹象,天空很蓝,白云朵朵,暖暖的太阳洒下了金色的光芒。 拐过一条街,忽觉肚里传来“咕噜”响动,抬头四顾后,楚天齐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餐馆。 餐馆里人不太多,楚天齐找了一个角落,坐了过去。 服务员马上跟了过来,问客人点什么吃食。楚天齐点了两张肉饼,又要了碗稀粥。 很快,粥和肉饼端了上来。楚天齐低着头,边吃肉饼,边慢慢地喝粥。 正这时,四个年男子进了餐馆,坐到了离楚天齐不远的地方。其一人去点餐,其余三人则聊了闲话: “公安局这回算是干了点人事,经过这么一严打,那些混混、‘二狗油’倒是不见了。” “就是千万别一阵风,过了这几天,还是照旧。” “是呀,是呀。咱们做点小买卖容易吗?要是再让那些地痞、无赖跌皮,咱们哪有利润可赚?” “不只是没利,关键是腻歪。你像今年秋天那时候,整天做点买卖担心吊胆的,生怕他们再去要保护费。咱们在家还好说,要是光一个女人的话,更应付不了。紧防慢防,那次光我媳妇在的时候,他们去了,不但说话难听,还不怀好意。最后乖乖给了八百块钱,他们才走,我媳妇连气带吓,病了挺长一段时间。” “管他呢,破财免灾,人只要没事,比什么都强。” “还是那句话,别就跟搞运动似的,十来天一过去,就没动静了。” “听说这次严打是新县长弄的,都说这个县长很有来头。” “据说新县长高高瘦瘦的,也就三十来岁左右。你说咱三十岁的时候,还成天在街上摆摊,人家咋就成县长了?” “比那个没用,人家就是坐办公室的,咱俩就是做小买卖,这就是命。” “命不命都扯蛋,就是希望平时治安也能像这些天似的,那县长就是干人事儿了。” 尽管低着头,但那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楚天齐耳朵。他既欣慰,也不无惭愧,欣慰的是这次“两节”严打弄对了,为好多本分的人提供安全保障,惭愧的是自己确实就准备弄一个月。当然,不可能天天严打,但如何保障严打成果,为人民群众创造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却必须要好好思考,并付诸于行动。 粥和肉饼已经吃完,楚天齐放下筷子,侧着身子向外走去,以免被人们认出来。 刚走到门口,一个矮个男人追出来:“给你钱。” 楚天齐转过头去,见对方手里拿着一张五元纸币,便疑惑的说:“我的钱?我没丢钱呀。” “不是丢的,是你吃饭的钱。刚才你点完餐交钱时,服务员没认出你来。你为我们做了好事,我怎能收你的钱?”矮个男人继续把钱伸过去。 明白了,对方认出了自己。于是楚天齐微微一笑:“吃饭交钱天经地义,我怎能不给钱?”说话时,他发现刚才那几个聊天人也正看向这里。 矮个男子还要坚持:“可是……” “肉饼和稀粥不错。”说着,楚天齐摆摆手转身走去。 “县长,以后常来啊。”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呼喊。 离开餐馆,楚天齐走向另一条街。从单位出来的时候,是漫无目的,准备随便溜达溜达,吃顿早点就回去。刚才听了那三人的对话,楚天齐决定去市场转一转,看看那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市霸之类的人。有了刚才被认出来的前车之鉴,楚天齐从上衣口袋拿出墨镜,架到鼻梁上。 不多时,楚天齐便到了蔬菜、生鲜市场。 恰逢放假休息,更因春节已经临近,摊位前人来人往,不时询问价格、翻动商品,或是与商贩讨价还价着。众商贩尽管很忙,好多人都已声音沙哑,但脸上依然透着欣喜,透着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期盼。 整个一圈转下来,市场里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好一派详和的节日市场景象,并未发现跟“霸”字挂钩的人。想来即使有“霸”,也未必是这个时候出现吧。 …… 出了这个市场,楚天齐又横穿马路,到了另一面,拐进一个三层旧楼房。这栋楼房,是很久以前的旧百货,后来被做为经营杂品的所在。进楼以后,楚天齐在一、二楼转了转,然后向三楼走去。三楼都是年货摊位,刚才在蔬菜市场时,他专门向人打听过。 虽然只是一走一过,但楚天齐也发现了问题,楼里存在消防隐患。他发现,这栋楼特别旧,贴着上墙角的电线很细、已经老化,而且好多摊贩却都插着取暖用的电器。那些电暖器,单个功率都在一千多瓦,有的可能将近两千瓦,若是好多台同时工作,电路怎受得了?怪不得有两个摊贩抱怨总是跳闸停电。能够及时跳闸是好事,否则可能早发生火事故了。楚天齐觉得,这事一定要引重视,明天上班就得做出相应安排。 上到三楼,眼前为之一亮,全是红色的灯笼、对联,还有亮着的五颜六色彩灯。当然,楚天齐是拿下眼镜看的,否则肯定都会黑乎乎的。 注意到有目光射向自己,楚天齐下意识转头看去,是两个年轻女孩,自己并不认识。不知那二人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什么原因,反正一直盯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把墨镜又扣在脸上。 三楼的人也不少,看样子好多人都是先转一、两圈,边转边问价格。然后再转到意的摊位,进行讨价还价,或是选择商品。 楚天齐在经过摊位的时候,也多会和摊贩进行适当的交流。即使他不问对方,对方也会搭讪他,询问“要什么”。 “是你吗?”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 楚天齐转头望去,身后是一个穿着红色棉服的秀气女孩,怪不得觉着声音耳熟,原来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娟。 “真是你呀。”小娟非常高兴,“你怎么在这儿。” 看来对方虽然看出自己,但并不知道自己身份,于是楚天齐含糊道:“我随便转转。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就是安平县人呀。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想给家里买点东西,一会坐班车回去。”说到这里,小娟停了一下,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我一直想找到你,这是还你的钱。” 小娟的举动,吸引了旁边一些人的目光。 “不用,不用。”楚天齐边拒绝,边向楼梯口走去。 “当初你帮助了我,我不能不还。”小娟拿着纸币,在后面紧紧相随。 “你赶紧收来,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说话间,楚天齐已经到了楼梯处。 小娟一楞,四外望望,把纸币攥在手:“我收来了,你等等我,我有话说。” 楚天齐收住脚步,站在原地,转回头去。 小娟跟了上来,喘息着,压低了声音:“我听说秦哥还在找你,你可要防着点,他爸是当官的。” “秦哥?”迟疑了一下,楚天齐追问着,“你是说红毛?你怎么知道的?” 四外看看,小娟才说:“我是九月份去的饭庄,刚去没几天,那个秦哥去吃饭,老板娘跟他套近乎,有的服务员就这么悄悄议论。前天,我在省城打工的地方干活,碰到了以前也在饭庄干活的服务生。他说秦哥去饭庄找过我,秦哥在饭庄扬言要找你报仇,他让我防着秦哥,又说秦哥他爸在市里当官。担心秦哥知道我新的打工地方,怕他再去找麻烦,我就赶紧辞了职,先回家躲躲。”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 “你怎么总是戴着墨镜?你到底长什么样?”小娟忽然好奇的问。 “经常这样,习惯了。”楚天齐随便编了个理由。 小娟“咯咯”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说完,猛的把手纸币塞到对方衣兜里,转身就跑。 “你这……”刚要去追,纸币掉到了地上。楚天齐收住脚步,弯腰捡,没有再追。他意识到,小娟一直在想着还钱,还钱成了她的一桩心事,自己把钱收下了,对方心里才会踏实,否则势必还会惦记着。 忽然,小娟的一句话又涌上脑海,楚天齐不由得眉头皱了来。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红毛是谁? 第二天一上班,楚天齐便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县长,有什么指示?” 楚天齐道:“老乔,来我办公室一趟。” “县长,我在省里,得明天下午回去。”对方解释着,“在放假前,我跟你请过假了。” “哎哟,我把这事忘了,不好意思。”楚天齐笑着说。他确实忘了,乔海涛父亲在省人民医院住院,这两天正在化疗,在放假前,乔海涛向他请假,要到省城陪几天老父亲。当时楚天齐准了假,还让乔海涛给其父带了慰问金。 “县长,有什么事,你说。虽然我不在家,工作肯定不耽误,要是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赶回去。”乔海涛说的很干脆。 “不,不用,你好好陪着老人家。”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老乔,你建议了这次节前严打,又亲自坐阵指挥,现在群众反响非常好。” “我可不敢贪天之功,整个行动都是你运筹帷幄,亲自部署的,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谦虚过后,乔海涛又问,“有人直接向县长反馈严打情况了?有什么负面消息没?” “负面消息我倒没听见,也不是专门有人向我反馈,是这么回事……”楚天齐向对方讲说了昨天上午在早餐馆听到的话。当然,人们评说县长的正面言论,他直接过滤掉了。 “哦,这么说,信息来源更客观喽!”乔海涛语带调侃,然后话题一转,“县长找我,不是仅仅为了告诉我这些反馈吧?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楚天齐笑着道:“老乔,你呀,真是急性子。我在想啊,这次行动能够取得积极成果,能够得到群众拥护,确实值得高兴。只是群众有担心,担心一阵风,担心风头一过,那些痞、霸再次登场。我也有这个担忧,你肯定也担心吧。” “县长的意思是保持严打成果,为安平县创建长治久安环境。”停了一下,乔海涛语气变得迟疑,“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需要具体执行人配合才行。别看这一阶段合作不错,那是情势使然,应该他们也没另外接到相反指令。” 不等楚天齐回应,听筒里又传来了对方的补充:“县长,虽然可能有困难,不过只要你安排,我老乔一定尽力去执行和督促。” 楚天齐道:“老乔,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反正这次严打还要继续一段时间。等你回来以后,咱们再好好商讨一下,争取把该想的都想到。” “行,我现在也先思谋一下。”听筒里声音停顿一下,又传来对方的话,“县长,还有事吗?” 刚说了一个“没”字,楚天齐忙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我去旧百货转了转,那里有很严重的消防隐患,尤其电路隐患更大……” 听完县长讲说,听筒里马上回复:“县长,这样,我马上安排人,联系消防大队和公安局,从今天下午开始,先对全县大型商业场所进行消防安全大检查。我回去以后,马上跟他们碰头,再做下一步安排。” “好,老乔,那就这样。给大伯带好,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复。”说完祝福语,互道再见,楚天齐挂了电话。 推开话机,楚天齐想到了刚才的通话,想到了乔海涛的忧虑。在说到持续维护社会稳定时,乔海涛的话虽然难免消极,但楚天齐也明白对方意思,理解其苦衷。现在楚天齐已经来了安平县两个多月,对于县里的一些派系构成大都知晓。他知道,公安局胡广成那是乔金宝的嫡系,又是安平县局老人儿,无论乔金宝还是胡广成都对其排斥。 乔金宝打压乔海涛,那是为了牢牢掌控警察队伍,为了掌握安平县这个重要的国家机器。胡广成排斥乔海涛,除了权利之争,还因为正是乔海涛的存在,让胡广成以局长身份升任副处难度加大。 而乔海涛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外来户,只是比自己早来了半年而已。乔海涛开展工作一般又要难于自己,因为其只是一个没进常委的政府副职,话语权也比自己小的多。 楚天齐深知,虽然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但每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却不尽相同,甚至反差很大。这么多年来,楚天齐对待工作,每每都是出于公心,先考虑大众、他人的利益。而更多人则是先考虑自己,乔金宝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尽管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稳定,是利县利民的事,但乔金宝未必爽快支持。对方肯定更多去想在此事的得失,更多去考虑究竟谁得利大,也不排除有其它考虑。否则,做为安平县老人儿,又做了好几年县长,安平县治安应该得到更早治理才对。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刘拙推门进来,到了楚天齐近前,把一份件放到桌上:“县长,刚从县委办拿来的。” 接过件,楚天齐看了一遍,然后抬头来。 刘拙向前探身,问道:“县长,您刚才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 楚天齐“哦”了一声:“刘拙,你去了解一下,市里哪个领导姓秦?副厅以上的。” “好,我马上去办。”答应一声,刘拙转身要走。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又道,“也从静河区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姓秦的领导。如果有的话,要了解一下这个人与市领导的关联,包括子女情况也了解一下。记住,不要和其他人讲此事。” “明白。”答应过后,刘拙离开了屋子。 …… 下午快下班时,刘拙来了。看看屋里没有别人,直接道:“县长,您上午让我了解的事,有了结果。” 楚天齐示意着:“说吧。” “新河市副厅级以上秦姓市领导,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市人大副主任秦玉芳,这位女领导的丈夫和女儿在今年出车祸死亡,目前她是孤身一人,也没有侄甥类的亲戚。”刘拙讲说着了解到的情况,“静河区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新河市静河区常务副区长兼政法委书记秦秀。市政法委书记仇泰是秦秀的靠山。秦秀的妻子叫仇敏,在市公安局做户籍科副科长,据传是仇泰的远房堂妹。秦秀的儿子叫秦博昭,在市城管局上班,是行政执法队副队长。” “对这个秦博昭的情况,你还了解多少?”楚天齐追问着。 刘拙回答:“据说这个秦博昭平时工作很一般,但是却挺横,可能是工作性质所致,也可能与家庭有些关系。好多商贩对他既恨又怕,背后都叫他‘红毛怪’。” 楚天齐“哦”了一声:“红毛怪?怎么讲?” “关于这个红毛怪一说,我还是今年夏天的时候,听一个同学的亲戚说的,他那个亲戚在市里做小买卖。担心引别人怀疑,我这次没向任何人打听,刚才那些消息也是通过查资料得来的。”迟疑了一下,刘拙又说,“要不我找人打听一下?” 楚天齐摆摆手:“不必了,以免令人生疑。” “县长,还有其他事吗?”刘拙请示着。 楚天齐道:“没有了,忙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刘拙向外走去。 “等等,你先回来。”楚天齐叫住了已到门口的秘书。 刘拙返回来:“县长,还有事吗?” “我跟你说一件事,今年,不,现在来说已经是去年了。去年十月二十一号,我到了新河市,住在了市里,准备在下周一到市委组织部报到。晚上,我到一家饭庄吃饭,遇到一个红头发家伙欺负饭庄服务员,红头发三十来岁,还有一个黄头发帮凶。当时吃饭有好多人,全都观望着。我见服务员要受到欺辱,便制止了他们,当时红毛在走的时候,声言要找我报仇。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秦博昭倒是挺像的。”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本来不想让你替我*操心,可又担心这家伙万一对我身边人不利,所以平时你也要适当小心点。” “县长,我知道,谢谢您!”刘拙深深鞠了一躬。 看着对方眼感激神情,楚天齐明白,对方致谢不仅只是因为得到安全预警,更是因为自己对他的那份信任。“呵呵”一笑,楚天齐骂了一句:“妈的,你小子,跟我还来这一套。以后少这样。让你爹知道了,还不骂我官僚?” 刘拙尴尬一笑:“县长,不会的,不会的。” “走吧,走吧。”楚天齐看似不耐的连连挥手。 刘拙退出了屋子。 想着刚才刘拙的话,楚天齐意识到,这个秦博昭应该就是红毛,这与小娟的提醒吻合。当然,这只是推测,一些事情还需要继续验证。既要验证小娟听到的“秦哥”是否有误,更要验证红毛是否真是秦秀的儿子。只有证实了这些消息,才能确定如何防备红毛及其背后力量的攻击,才能有针对性的采取反击措施。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破局钥匙有了 两天过去,乔海涛回来了,上午上班不久,就到了县长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坐。老爷子怎么样了?” 乔海涛坐到椅子上:“我爸整体情况还算可以,不过病就那样了,只能尽力而为,尽尽子女孝道。”然后话题一转,“县长,我先汇报一下消防安检的事。” 楚天齐点点头:“好,说吧。” 乔海涛汇报来:“这两天,公安、消防等部门联合检查了县城较大的商场、超市,从整体来看,超市情况要好一些,商场较差。这些超市大多为近五年内的新建筑,或是原建筑改造而成,也和超市的经营品种、摆放有一定关系。商场大多为上纪八、九十年代建筑,甚至更早,建筑老化、线路老化、空间有限;而且这些场所大多经营服装鞋帽、针织用品,货物大多堆积,增大了易燃可能性。 针对存在的问题,公安、消防、市场管理等部门联合下发整改意见书,对个别经营场所采取了处罚措施。在限期时间内,要求相关业主按照《意见书》整改到位,我们会再次复查。对于复查不合格场所,会采取更严厉惩戒措施,甚至现场监督整改。如有拒不执行并抗法者,除了采取经济手段制裁外,还要对其责任人行政执法。” 楚天齐点点头:“春节已经临近,严防火患是维稳工作重要内容,勤检查、多督促、严惩戒、复查验这是必须的手段。对于妨碍公众安全、客户安全,并影响社会稳定的行为和责任人,必须予以严肃惩治,这是不容质疑的,也是我们必须严格执行的。但在整个执行过程,要坚持两个理念:防患于未燃、严格执法也要有温度。 我们所有的检查、督促、制裁、处罚手段,都是为了一个根本目的,那就是防患于未燃。因此,在履职、执法过程,必须要‘防’字当先,一切都为预防火患发生做准备,要坚决不留隐患。要让所有的管理、服务、执法人员明白,一旦出现火情,业主或责任人肯定是第一责任,但我们相关部门、管理者、执行者同样有责任,这个责任并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是要真正对应到人和部门。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旁观心态的部门和人员摆正态度,这也是做好防范工作的重要基础。 刚才我说过,对于有碍公共安全的行为和人员,必须要严格执法,只是在这个程序之前,要尽量防止走到这一步。那就需要我们的工作人员,运用专业的知识,让业主理解防火的重要性,知道如何防范火情,如何处置火情,需要做好哪些准备工作,该讲解讲解,该示范示范;而不只是一张冷冰冰的告知单,不只是几句唬人的狠话,更不是‘告知既完成任务’这么简单。” “县长说的是,我一定及时传达县长指示,并督促落到实处;一定要以不发生火情,不留隐患为最终目的,而不是待发生事故后推卸责任。”乔海涛马上表态,“我已经做好计划,带人抽查已经检查过的经营场所,并不定时参加接下来对学校、医院这些人员密集区域的消防检查。” 楚天齐深表赞同:“对,我们这些管理者也要掌握第一手资料,不能只听汇报。抽*出时间的话,我也准备参与几次,水火无情,大意不得呀。” “县长,说这次消防检查,还真是及时。昨晚我回来后,就听了他们的汇报。胡广才说,昨天下午二次检查旧百货整改情况时,正赶上百货电路火,火还没有烧大,但却产生了不少浓烟。慌乱之,商贩们根本用不了消防器材,还好消防官兵反应迅速,操作消防栓,扑灭了火情。根据这种情形,已经责令商场业主停业整改,并处以十万元罚款的处理。”乔海涛显得心有余悸,“还好县长及时指示,否则也许就出事了,那时候全县都不得安宁,我们也要麻烦。” “也是你安排及时,督促检查到位。当然,这没什么值得庆幸,而是要引以为教训,一旦火势蔓延,就不知有多少财产付之一炬,更可能出现人员死伤。若是出了那样的事,并不只是麻烦这么简单,也不只是承担责任就可了事,有些责任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这不仅是要面对相关法纪规章,也要面对自己良心的扣问。引以为戒吧。”楚天齐语气有些沉重,“另外,你还要跟进,有时候罚款未必就能解决问题,也未必就能落实到位。” 乔海涛重重点头。 静了一下,乔海涛拿出公包一沓纸张:“那天县长说到长期维护社会稳定的事,我这两天考虑了一下,结合以前工作的经验、教训,做了一个方案,请县长指正。” “效率真高。”楚天齐接过方案,翻阅来。 看过一遍后,楚天齐抬头来:“很好,有些方法绝对有效,我在许源县也验证过。下来我再仔细看一看,有什么想法,再和你沟通。” “好的。”答过之后,乔海涛又提出了疑问,“方案执行效果如何,与方案制定、实施都有很大关系,但归根结底都要靠人去落实,现在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做任何事情,人都是非常关键的因素。”楚天齐一笑,“不过你放心,你只管做好总的布局和操演,如果公安局胡广成不配合或是阳奉阴违,我自有办法。” “那就好。”乔海涛眉头舒展开来,“我先回去了,跟进一下消防的事,再把这个方案完善一下。” “好,辛苦你了。”楚天齐欠身,伸出右手。 乔海涛马上身,与县长握别,然后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苦笑的摇了摇头。刚才和对方言说能对付胡广成的不配合,但其实已经想过的几个方案,都牵涉到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乔金宝不从作梗;否则,实施来都未必顺利,也未必能够取得应有的效果。 在维护全县社会治安,公安局是最不可或缺的坚力量;施政全县,也同样离不开公安局的支持与配合。尽管现在还没有肯定行之有效的办法,但必须要让公安局为我所用,最码也得配合才行。除了社会稳定外,资金更是开展一切工作的前提,没有财政局的支持,几乎所有工作都无法进行。可是,这两个部门,早已被乔金宝的人全面控制,更被乔金宝极其看重,而乔金宝现在对自己提防之心又甚严。要想掌控这两个部门谈何容易? 尽管艰难,尽管已经被乔金宝经营的铁桶一般,但必须要把这两个部门撕开缺口,必须要把自己的影响力辐射到里面去。否则,自己必将一事无成,反而要为其所累。究竟该怎么办?究竟先从哪个部门、哪个方向入手?又将遇到什么阻力呢?楚天齐开动脑筋,认真盘算来。 …… 下午刚上班,刘拙来了。 看看屋里没有别人,刘拙走到近前,说:“县长,我已经了解清楚,十月二十一日,在新河市‘熊家饭庄’挑逗服务员的红毛,就是秦秀的儿子秦博昭。自那天被你收拾后,他就多次扬言要找你报仇,要让你这个县长当不成,看来他已经了解你的身份了。” 楚天齐点点头,疑惑顿解。怪不得最近发生好多蹊跷事呢。市局不但派人到村里抓赌,还在抓赌时给自己扣屎盆子;市政法委放着全市政法大事不管,偏偏盯着安平县几件小事不放。只要红毛是秦秀的儿子秦博昭,这些事就都能解释通了,秦秀的家庭构成及社会关系已经为其做了注解。另外,报假警的事,十有八*九也是这小子指使。 尽管已经弄清楚了红毛其人,理清了一些事情的成因。但却不知某些领导是红毛同伙,还是被其蒙蔽利用了呢?无论是哪种情况,想必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秦家父子都将为自己带来麻烦。所好的是,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 见县长没有接茬,刘拙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县长,除了红毛,我还了解到一些其它情况,您看。” 拿过纸张,楚天齐快速浏览一遍,认真的问:“刘拙,这些消息确切吗?” “千真万确,我都已经进行过核实。”刘拙给出肯定答复,“而且肯定没被他们发现。” “好啊,太好了,太及时了。”楚天齐不吝溢美之词,“刘拙,干的不错,继续好好干。” 刘拙“嘿嘿”一笑:“县长,谢谢您的鼓励。” “先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答过“好的”,刘拙退出了屋子。 再次看了一遍纸上内容,楚天齐面露喜色,正愁解开困局的钥匙,这不就来了吗,可得好好利用一下。很快,他脸上喜色退去,微微皱了眉头。楚天齐忽又意识到,钥匙是有了,可却需要别人拿着开锁呀。这怎么行?钥匙必须得掌控在自己手里。可又该如何操作呢?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天不助我 一周多的时间很快过去,日子到了一月旬。 在元旦后的这段日子里,严打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整个社会风气好转不少,尤其摊贩、外来人员安全指数高了许多。受到了社会各界广泛好评,相反也遭到被打击者的痛恨。 在楚天齐的高度关注,在乔海涛的亲自指挥下,消防安全检查与整改工作很有成效。好多经营场所都按要求增设了消防设施、年检了消防器材,经营及服务人员也参与了消防等部门组织的消防演练,还接受了消防常识与消防器材操作学习。 严打与消防检查涉及社会稳定、公众生命财产安全,楚天齐特别重视,除了总布局、总指挥外,还亲自检查、参加了几次。既做到了心有数,也彰显了政府态度,为执行人员施了压,也鼓了劲。在这过程,也不可避免的增加了曝光度,更多人见识了这个传闻的年轻县长。 尽管好多事情进展顺利,但仍有许多事情没有什么推进。到现在为止,环保件执行仍停留在口头上,在进行过学习传达后,便没了声响。尽管柯扬也拿出了相关方案,并附有所涉及项目的分类登记与处理办法,尽管楚天齐也试着想要推进,但所有涉及到的部门都态度暧昧、阳奉阴违,到现在也没有实质性进展。面对县长追问时,这些部门领导总有这样那样的说法,总能为拖延找到相关借口;个别人甚至泡了病号,而临时主持单位工作的副职,更是多了一个拖延的理由——向一把手汇报。 明知道这些人都是看乔金宝脸色行事,明知道都是不买自己帐,但楚天齐却没有很好的办法予以实质解决。换掉不配合的下属,是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可是撤换其人的理由并不充分,而且没有县委书记首肯,在程序上也行不通。退一步讲,即使能够撤换一些人,但自己手头根本就没有可用的人,还得用乔系圈子的官员,换汤不换药,何苦呢? 不但九部委环保件没能真正执行,农业经济转型的事也无进展,每每向乔金宝提,对方都是各种理由退回,让楚天齐干生气,却也没脾气。 怎么办?怎么办?尽管想出了一些办法,但毕竟自己只来了不足仨月,能配合的人又实在有限,而且还都不能很好的指挥下级执行部门。可是新的一年工作已经开始,农业经济谋划也该早做布局,照这样拖下去怎么行?我该怎么办?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刘拙推门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县长,省里出事了。” 楚天齐就是一楞:“省里?省委还是政府?” “不是省委和省政府。”刘拙忙道,“是省利原造纸厂发生污水泄露事故。” “什么时候的事?具体说说。”楚天齐追问。 刘拙回答:“刚一个小时前,是我大学同学告诉的,他在省水质检测心下属的区检测所工作。据他说,利原造纸厂在省城西南五十公里处,这次污水泄露事故,至少会让下游二十五万居民饮水安全受到威胁。目前造纸厂应该还未向省里汇报,不过据他估计,省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哦。”楚天齐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忙去,随时了解最新消息。” “好的。”答应一声,刘拙快步退出了屋子。 想了一下,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了几个数字。 很快,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县长,你找我?” 楚天齐直接说:“马上来我办公室。” 对方声音有些迟疑:“现在吗?我准备去楼上参加一个会,我还得做最后讲话。” “会议的事找别人,你直接来我这。”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纸张看了来。 不多时,敲门声响。 楚天齐看着门口:“进来。” 柯扬推门进屋,大步来到办公桌前:“县长,什么事?” “坐。”楚天齐示意着,接着问道,“到现在为止,各个项目执行环保要求推进情况怎样?” 柯扬叹了口气:“唉,还是那样,一拖再拖,与上周县长跟进时情况相比,现在一切照旧。那几个老油条,还是老一套说辞,有两个还在医院泡着。需要再催他们一下吗?” “现在先不要催他们。你对照着这个表格,把近些天与之相关的事情,做一统计。按照时间顺序,把你的整个督促过程详细列出来,针对每个项目,对相关部门有过什么要求,他们是怎么答复的,哪些人做的答复,每次都要统计。”说着,楚天齐指着手表格,讲说来,“比如这个国际化工园项目……” 柯扬听着对方讲说,不住点头,但脸上却挂着茫然。直到对方说完,才疑惑的问:“县长,是不是上面真来检查了?” “我想很快就会来的。”说过之后,楚天齐语气更加严肃,“现在我让你做的这个统计,十分紧急,你回去就做,就是午加班也要做完,然后马上拿来找我。” “哦,好的。”说着,柯扬站身来,带着茫然表情,快速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马上打开电脑,又翻开笔记本,在上面记着一些事情。 …… 吃完午饭,乔金宝回到办公室,边剔着牙缝,边想事情。 近一段时间,县里看似风平浪静,但乔金宝心却不时涌波澜,既觉无奈,也有不甘,还有着深深的忧虑,总之心情复杂。 在元旦前后,县里又是严打,又是消防大检查,某些人闹腾的挺欢,老百姓也跟着哄喊好。虽然乔金宝看似不闻不问,其实对于相关情况,那是了如指掌,甚至比政府领导第一时间获知消息。 对于这些工作,乔金宝非常熟悉,他以前就搞过好几次,自认比这些后生晚辈要搞的像模像样。每次一搞,确实对相关工作有促进,也的确消弭了一些隐患。这固然重要,但乔金宝更看重的是,每次行动带来的政绩及良好的声誉。他知道,楚天齐之流也和自己一样,都是混官场的,谁不先考虑自己?他才不相信,他们纯粹是为了民众和工作。 对于县里搞的严打和消防检查,乔金宝并不反对,维护社会稳定,保障两节平安嘛!但他不爽的是,自己没有亲自指挥和参与,没有主导这些事项,自然也就捞不到与之相关的政绩。更不爽的是,楚天齐与乔海涛借此打的火热,这可不是好苗头。 更令乔金宝担忧的是,借着九部委下发的件,楚天齐借机排挤那些项目,那可是自己的政绩呀。虽然自己那些下属还在尽量顶着,在用着各种办法拖延、搪塞,但时间长了,难保不出岔子,难保不给人可趁之机。在这过程,那个柯扬对楚天齐简直是亦步亦趋,言听计从。 县政府总共就那么几个副职,常务和政法副县长都跟着楚天齐混,一下子就占了政府的多半壁江山,这分明是要生事节奏呀。现在也不仅乔金宝自己担忧,好多人都提醒过了,董玉强、段成就多次进谏,胡广成也是数次诉苦。 以乔金宝的性格,决不容忍出现这样的事情,可楚天齐的底细到现在也没摸清,而领导却一直要求与其合作,自己现在的一些作法已经突破领导要求了。若是领导知道实情,不知会如何对待自己,每每想至此,乔金宝都是心忧不已。 但从现在的情形看,光是忍让根本不解决问题,还会使自己权力范围进一步缩减,我还要忍让吗?可是不忍让的话,领导那里如何交待?真是愁煞人也。 “哎。”乔金宝忍不住叹了口气。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让乔金宝不由得一惊。看到上面来电显示,赶忙按下接听键:“喂,老……” 对方语气很急,直接打断道:“老乔,省里出了点事,利原造纸厂……” 把手机捂得更紧,乔金宝尽力听着对方压的极低的声音,眉头皱了来,直至对方挂掉电话,他的额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放下手机,乔金宝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哎,天不助我呀,天不助我。” 喃喃几声后,乔金宝沉思了一会儿,拿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声音:“书记,你找我?” “老……夏,打错了。”说完,乔金宝迅速挂掉电话,自语着,“不能先找他。” 想了想,乔金宝再次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道:“老康,马上到我办公室。” …… 目送柯扬离去后,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已将近两点,无法再午休了。便靠在椅背上,连续伸了两个懒腰,然后又坐直了身体。 忽然,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一笑,拿了电话听筒:“书记,你找我?” “下午开个会,督促一下落实部委件精神的事,你准备一下。”乔金宝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准备什么?需要我通知参会人员吗?” “你就安心准备吧,我让别人通知。”乔金宝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让他们跑步前来 下午四点钟,安平县委第二会议室,县委扩大会议在这里召开。 主席台下是全县乡镇、科、局、委、办正科实职,县四大班子副处领导,还有个别副科级实职人员;主席台上,十名县委常委悉数到场。 扫视全场一周,乔金宝开了腔:“同志们,今天在这里召开县委扩大会议,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九部委件落实情况大检查、大督促。在十二月二十日,收到了九部委联合下发的环保件,县委对该件精神非常重视,县委主要领导立即与其他班子成员交换意见,取得了共识,即坚决贯彻落实件精神。 第二周星期一,即十二月二十三日,县委又专门召开专题扩大会议,县委、政府及相关科局负责人参加。在会上,县委部署了对部委环保件认真学习、传达、落实,要求参会人员正确领会会议精神,并逐级传达下去,传达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基层人员。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天,县委要集检查各相关部门对件的落实情况,要继续督促各部门认真贯彻件精神,要求坚决落到实处。环境保护……” 对于乔金宝前面的说辞,虽然听着和以前的言词差不多,但却有很大不同,两次参会人员都感受到了其的差别。在刚才的描述,乔金宝对自己上次开会内容进行了重新包装,加了“落实”二字,虽然仅一词之差,但意义却大不相同。在上次会上,乔金宝开会纯粹是为了传达而传达,是应付差事,而且刻意规避了“落实”二字,把这个信号也传达到了下面。但这次,却故意强调了这两个字,意即我乔金宝当时就让你们下去落实了。 而初次参加会议的书记、乡长、局长们,大多数人都很是疑惑,忍不住瞟向传达会议精神的上级领导,疑惑该领导上次传达时是否漏了项。也有个别人员并没听出什么,依然看似认真的听着,其实脑子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天齐自是听出了乔金宝讲话的异同,当时乔金宝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面对自己上门提出“落实”一事,乔金宝不但不予支持,还给自己扣了一堆帽子,教训了一番。想来这也是情势所逼,乔金宝在做补救措施,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盘。 在讲说了一通严厉措辞后,乔金宝话题一转:“上次会后、这次会前,我又和多名相关领导多次交换过看法,就其的一些细节达成共识,那就是不打任何折扣的落实。下面请楚县长讲一讲落实情况。县委要针对落实情况,进一步跟进与督促。” 好啊,你乔金宝可真会打马虎眼,就好像你已经安排我进行过落实似的。想到这里,楚天齐疑惑的看着乔金宝。 乔金宝微微一楞,然后语气和缓的说:“楚县长,我在之前已经说过让你做准备,让你全权主导此事,你不要有顾虑,怎么做的就怎么讲。” 好阴险。你乔金宝可只是今天会前打过一个电话,说了句模棱两可的“你准备一下”,现在却让你说成这样。尽管心腹诽对方,但楚天齐早有准备,于是道:“谢谢书记大力支持,那我就先讲一下县政府对会议精神的部署情况。在上次扩大会后,我再次认真学习部委件,深刻领会件精神,于二十五日,先后约见柯副县长、董副县长、段副县长等,布置落实会议精神。之后两周又多次督促主管副县长,累计七次督促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还参加了三个部门的相关会议。柯副县长、董副县长、段副县长,你们来说一下,我是不是按照乔书记指示,加上我的进一步理解,向你们及时做了要求和督促?” 柯扬首先表态:“对,县长就是这么指示、督促跟进的,为此就找了我四次。” “是,县长找过我。”董玉强跟着回答。 “是,也找过我。”段成最后附合。 楚天齐点点头:“那好。我再问三位,你们及时进行传达、部署了没有?” 这次段成抢话最快:“你找我那几次,我都第一时间,向工业局等职能部门进行了传达、督促,提出了具体要求,督促他们落实。” 董玉强也不甘人后:“我也是。县长第一次找我以后,我就叫来城建、土地、旅游、环保等部门负责人,对书记、县长指示完整传达,也进行了落实部署。” “参加完扩大会议,并接受了县长具体指示后,我马上对全县项目进行摸查、统计,按照已开工、未开工、未审批等类别进行统计。接着对照九部委件,把这些项目应该采取的措施进行标注,并请县长审核。之后,按照分管范围,把细化后的表格,发给了董副县长、段副县长及相关部门。”柯扬说,“再后来,又根据县长指示,依据分类,排出推进时间表,发给相关人员和部门,进行督促。” 见三人回答完毕,楚天齐接着说:“刚才三位副县长都说,第一时间进行了传达、部署,要求各职能部门学习、领会、落实。我请问这些职能部门,实际情况是否如主管领导所言?” 听到县长如此说法,董玉强、段成气的脸色铁青,心暗骂:身为县长怎能如此做事?什么东西。但他们也只能暗气暗憋,却不能真的讲说什么。 面对县长问话,其他人也很是惊异,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怎么没人回答?”楚天齐语气严肃,“这么的,如果属实,那就举手;如果不完全属实,就不举。” 那些职能部门负责人,稍微一楞,相继举手来。 楚天齐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举手的人,点了点头:“好,从大家举手情况看,几位主管领导所言完全属实。那我就要问问,你们落实的怎么样,推进到了哪个步骤?” 台下所有举手的人,下意识一缩胳膊,但却没人敢把手放下,而是全都低下头去。 楚天齐目光投到一个圆脸年男人身上:“陈彬,我问你,董副县长向你传达指示,进行部署没有?上级局城建局领导,做过相关落实部署没有?” “董县、柴局都做过部署,专门强调过。”陈彬依然低着头。 “把头抬来。”楚天齐紧紧盯着对方,“我问你,环保局落实的怎么样?身为局长,你都做了哪些工作,具体推进计划是怎样的?” 陈彬脸上神色变了几变,干咳几声,说道:“十二月二十三日,参加完县委扩大会后,我就召集所有工作人员,召开了件传达会议。二十六日上午,又根据柴局长传达的县领导指示精神,进行了……” “你就说,哪些项目已经按要求整改?哪些项目正在整改,整改到什么程度?”楚天齐打断对方。 “整改……那些项目整改,需要相关职能部门为主去做,我们的权限有限,我们……”陈彬吭哧着。 “各个项目当然有相关职能部门,但执行九部委件,你环保局最应该先行,应该履行监管、检查、跟进、督促职能。”楚天齐声音极其严厉,“据我所知,柯副县长已经让主管县领导及时把推进时间表给你,并三次下达了对你单位的督促意见书。请问,环保局是如何落实这些督促意见的?在具体执行过程,环保局又发出过几份整改意见书?相关项目按要求做了没有?” 对于县长的问题,实际答案就是一个字:没。但陈彬不敢这么回答,也不能这么回答。便又支吾着:“环保局找了好多次职能部门,还找过项目方,跟他们讲了……” “站来说。”楚天齐打断对方,“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言其它。” 陈彬慢吞吞站来,红着脸一言不发,他真的没法回答呀。 盯着陈彬看了一会儿,楚天齐目光投到另一个人脸上:“苗雨田局长,你来回答同样的问题。” 工业局局长苗语田主动站身来:“县长,我们做了一些工作,但实际效果不大。” “嗤笑”一声,楚天齐目光再次移动。 感受到两道“利剑”的光芒,台下众人纷纷低头,并暗自祷告:千万别叫我。 “城建局长柴永发、交通局长焦万利为什么没来?”楚天齐忽然发问。 台下有人接茬: “柴局长病了,正在住院。” “焦局长也在医院看病。” “病了?还住了院?”楚天齐疑惑着,把头转向乔金宝,“我记得这两人都四十来岁,正当年,身体素质这么差?这样的身体,能胜任这两个局工作吗?现在可是落实部委件的关键期,时不我待呀。” 乔金宝正暗自生气,听闻楚天齐的话,稍楞之后,冷冰冰的说:“他俩身体没问题,好的很,也就是小毛病,完全能够胜任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然后面向台下,大声道:“书记说他俩是小毛病,那就请城建和交通的人立即打电话,告诉柴永发、焦万利,让他们跑步前来,三十分钟赶到。”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借机发威 听到楚天齐这一说法,乔金宝就是一皱眉,但忍着没有说话。 连续答过两声“好的”,城建、交通副职快速走出会议室,联系各自局长去了。 “大家把手放下。”做过要求后,楚天齐又说,“对照九部委件,我们安平正是应该重点做好环保工作、规范项目环保手续、完善环保设施的农业县,为此县委专门开会,政府特意细化部署。可相关部门置若罔闻,阳奉阴违,我行我素,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连实质性举动都没有。我这话不冤枉你们吧?有哪个部门真正实施了,请举手,有吗?” 自是没人应答,本来就没做。 “同志们,身为政府职能部门,有部委件可参照,又有县委大力支持,可到现在,落实件变成一句空话。不知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觉得汗颜,这么下去可不行。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要落实件精神,就是要把贯彻执行落到实处。”说到这里,楚天齐转向乔金宝,“书记,是这样吧?” 乔金宝点头,严肃的说:“对,不能只喊口号,必须实打实去执行,必须落到实处。你们说呢?” 迎着书记的目光,所有常委异口同声:“必须落到实处。” “听到了吧,同志们,我和乔书记及众常委意见一致,执行部委件不能打任何折扣,也不能故意错位,更不能阳奉阴违。”说到这里,楚天齐转向柯扬,“柯副县长,把全县涉及到部委件要求的项目,按照分类宣读一下,要讲出所涉及的职能部门,推进时间进度要求一并宣读。” “好的。”答复一声,柯扬拿时间进度表,宣读了上面的内容:“根据件要求,我对所有涉及到的项目进行了分类,也已分发下去。现在再整体宣读一下,尤其相关部门要注意推进时间进度要求……” 柯扬所宣读的进度表,是由楚天齐最终审定的,上面所有内容都了如指掌,自是不用细听。他在柯扬宣读时,适时把目光投到相对应部门领导身上,看其有什么反应。在观察的过程,他发现有人听的很认真,在讲到自己部门时,还专门做了记录;而也有人看似听着,但双眼发呆,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在柯扬宣读完毕,屋门忽然推开,两个年男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站住,你们是谁?”楚天齐沉声道。 两年男子收住脚步,转过头,看着主席台上。互相对望一眼,矮胖男人道:“县长,我是城建局老柴,柴永发。” 秃脑门男人回复:“我是交通局老焦,焦万利。” “是二位局长呀,那你俩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正在干什么?你俩又来干什么?”楚天齐追问着。 焦万利回答:“县委第二会议室。” “是县长你让来的呀。”柴永发气还很粗。 “身为科级局长,身为二十多年的公务人员,难道连最基本的常识礼仪都不懂?这里可是正在举行县委扩大会议,全县科级以上人员悉数在场,县委常委全部到会,县委乔书记亲自主持会议。但你二人,什么也不说,没有经过任何允许,推门就进,‘咚咚’乱跑,也太的藐视参会人员,太得轻视县委领导,太的不尊重会议主持人了。”楚天齐厉声质问。 “我……你……是……”柴永发支吾着。 “各位领导,我俩因为心急赶路,忽视了应有礼仪,特此道歉。”说着焦万利一拉柴永发,向外走去,“我俩马上出去,再重新进来。” 众人目光投到焦、柴二人身上,目送二人走出屋子。 “报告。”会议室外响焦万利的声音。 楚天齐转头看着乔金宝:“书记,您看……” 乔金宝没接对方的话,而是直接说了句:“进来吧。” 屋门重新推开,焦万利、柴永发先后走进会议室。 楚天齐再次开腔:“二位,今天下午召开县委扩大会议,明确要求单位负责人必须亲自参加,你俩为什么不来?” “生病了,病的爬不来。”柴永发转过头,甩出了硬*梆梆一句话。 楚天齐嘴角微微挂着一抹笑意:“病的爬不来?这可就麻烦了。现在正是落实环保件关键期,更是攻艰期,时间紧,任务重。城建局身为众多整改项目的监管部门,还是环保局的上级主管局,更是责任重大。现在局长却病了,还病的爬不来,副职却是事事需要请示局长,这怎么行?任务怎么完成?” 柴永发一梗脖子,呼呼直喘粗气:“人吃五谷杂粮,谁敢保证不生病?我请问……” “拽个屁词。”乔金宝斥道,“柴永发,你就说现在病好没好。要是病好了,就继续当局长,要是还病的爬不来,县里立即换人。” “我……先还病的很厉害,刚才这么一路跑下来,出了身透汗,这病一下就没了。”说着,柴永发还活动着手脚,“没病了,好了。” 人们忍不住发出了笑声,既是在笑柴永发的滑稽样,更是在为今天的一系列情节而笑。看会议开始情形,应该是县委书记召集会议,可时间不长,会议便又被县长主导。更让人们觉得有意思的是,县长点名和批评的人,全是书记系的,不知是碰巧赶上,还是乔书记人马本就多,或是县长刻意而为。尤其柴永发、焦万利更是乔书记一直提携的人,竟然被县长要求跑步前来,还被县长当场质问。虽然柴、焦二人肯定是坐车来,但被要求“跑步前来”肯定已经坐实,势必成为安平官场的笑柄。 这是让柴、焦等人下不来台吗?似乎事情没那么单纯吧?正在人们狐疑不已的时候,乔书记却直接打断了柴永发的话,看似训斥下属,却又似保护嫡系,相当于堵住了县长的话,否则县长很可能会说出“停职”或“调离”这样的词语。这是怎么啦?似乎很诡异啊。人们心各自盘算着,也在伺机观察着现场情形。 “我的病也好了。”焦万利随声附和着,“来之前已经好的差不多,我本已打算出院。” “既然都好了,那就滚到座位上,认真去听。”乔金宝厉声命令着。 趁着书记发话,柴、焦二人找个边上空位,坐了下去。 本来还准备继续盯问柴、焦二人,但乔金宝插话卡断话题,楚天齐只得做罢,转入了下一环节:“今天这个会议,不是动员会,而是督促执行会,即督促各部门立即行动的会议。现在好多部门都没有详细的推进计划,那就按照柯副县长宣读的推进时间执行。如果有异议或是有更好的操作方式,就请当下提出来;如果没有,那就必须严格执行。会后,各部门必须在推进计划表上签字,各位副县长要配合柯副县长落实这项工作。副县长们,能配合吗?” 感受着今天怪异的会议氛围,迎着县长凌厉的目光,所有副县长纷纷给出了肯定答复:“能。” “好,谢谢各位副县长的配合。”冲着各位副职微笑点头后,楚天齐神情再次冷竣,“对于涉及到件执行的部门和负责人,县里会根据执行情况进行奖惩,具体奖惩方案还未出台。但要提前告诉诸位,我会建议,对未按时完成或是完成不力的部门,要参照相关条例,给予负责人和相关责任人最严厉处罚。对完成情况的评定,既看实际工作情况,也看工作态度。对于那些推诿扯皮、敷衍塞责的人,会给予处理,尤其对泡病号的人肯定严办。我还会向县里建议,在推进这个事项期间,如果有人泡病号,那就责令其主动辞去现岗,该住院住院,该病休病休,县里会让身体能胜任的同志去落实。” 听到楚天齐这样的表态,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乔金宝,想看乔书记有什么反应,但他们却看到一张阴沉的黑脸。 “各职能部门必须要对照各自工作职责,认真落实部委件精神,坚决执行县委、县政府要求,打好这场环保攻坚战。”说到这里,楚天齐换掉严肃语气,变成和缓口吻,“书记,我讲完了。” 乔金宝没有与对方互动,而是虎着脸扫视全场,然后发了话:“县委已经达成共识,责成县政府具体督促整改。各职能部门必须对照件要求,相关项目该下马下马,该停止申请就停止申请,不能有任何含糊。今天把丑话跟大家说在前面,如果哪个部门还是置若罔闻或是蒙混应付,那对不,县委会请该部门党、政一把手下课。这不仅只针对科级干部,处级领导如若执行不力,县委照样提请市委进行处理。”停了一下,乔金宝沉声说了“散会”二字,立即身,向门口走去。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疑惑不解,可从书记的背影却看不出来什么。 身为会议发者和主持人,乔金宝尽管步履依旧稳健,但内心却并不平静。本来自己要通过会议补救漏洞,不曾想却成了楚某人借此发威的场所。他怎不懊恼?更令他懊恼的是,自己还不得发作。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受的委屈值了 第二天,乔金宝床晚了一些,等他洗漱完毕,坐到椅子上时,已经上午八点多了。尽管的晚,但他的头依然昏昏沉沉,看来这闷酒真不是喝的。 屋门轻轻敲响,秘书吴海亮走了进来。看到书记在座,直接来在办公桌前,把手一份件递了过去:“书记,会议纪要。” 乔金宝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面无表情的示意了一下:“放下吧。没你事了。” “好的。”回应一声,吴海亮放下手纸张,退了出去。 重重嘘了口气,乔金宝拿那份《纪要》,浏览来,越看越来气,直接把《纪要》摔到桌上。 拿过电话,按下电话免提键,乔金宝在上面摁着数字。他要打给做《纪要》的人,质问对方为什么写成这样,为什么总是“县长怎么说”、“县长如何强调”,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哪了? 拨到只剩最后一个数字时,乔金宝忽又停下来,关掉了免提。自己实在没有质问《纪要》的理由,这份《纪要》已经适当淡化了楚天齐,怎耐会议基本事实却无法改变。事实上,昨天下午的会议,楚天齐已经成了真正的主导者,而自己却反转为配角。自己现在若要质问《纪要》出台者,显然就是无理取闹,更让人们小看自己这个县委一把手。 想到昨天会议的事,乔金宝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及时召开扩大会议,给自己戴上一顶“严格执行部委件精神”的贵冠,不曾想却成了楚天齐借题发挥的场合,自己那些老部下不但被收拾,脖子还被套上了绳索。也怪柴永发、焦万利等人太混蛋,竟然给楚天齐留下话柄。转念一想,又怪不得这些人,他们也是在执行自己的意图,也是在按既定方针应对;怪只怪姓楚的太狡猾,也太阴险,竟然硬生生的玩了一招反客为主。 姓楚的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下要那么强势,他依仗着什么?难道就是有特殊背景?可平时也没见他张狂到这种程度呀。难道他知道自己开会意图,明白了自己开会初衷?这个很有可能,其他人应该也能看出来。可姓楚的显然不像会上才明白,不但没被自己打个措手不及,反而似早有准备。自己给对方打电话已经很晚了,而且还故意没说明白,对方怎会立即猜出自己意图,又怎会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昨天会后,乔金宝就在想这个问题,可一时却没想明白,接着就是喝闷酒,后来也就懒得想了。 现在想来,绝对不是偶然,否则姓楚的不会那么从容。细细想来,似乎不止他准备好了,柯扬也是有备而来,两人肯定提前商量过,那就是说,姓楚的已经先一步预知到自己要召开会议。这怎么可能?难道对方先于自己知道了那件事?这也很不可思异。自己知道那事的时候,省委、省政府还未得到报告,是“消息灵通人士”告诉自己的,姓楚的消息来源竟然能这么早?可除此之外,再没有能解释通的原因。 如果姓楚的真是先一步知道了利原造纸厂污水泄露事故,那也太能了,能得有些可怕。更可怕的是,对方不但料到了自己要召开会议,还有针对性的做出了应对措施,而且还掂量出自己不敢对其张狂进行发难。这还是个涉政不深的小年轻吗?这分明就是一条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呀。 自己想要借机抹粉的会议,竟然给别人做了嫁衣,让别人借机生事,自己反倒落了个大难堪,想来真是憋屈,乔金宝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 …… 和乔金宝的唉声叹气不同,县长办公室却是另一番截然相反的气氛。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平静,翻看着一套表格。 对面椅子上,坐着常务副县长柯扬。柯扬笑容满面,看着县长,随时等候县长示下。 翻阅着项目整改推进表上的签字,楚天齐心情非常不错。本来还想着如何让那些部门认可,不曾想一次会议就做实了此事,省却了诸多麻烦。 在昨天上午,楚天齐听说利原造纸厂的事后,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自九部委件下发后,省里一直没有相应件下发,也没有做相关要求,好似没什么事似的。但楚天齐知道,这么重要的事,省里不可能没有反应,只是各方利益还在做着均衡,还没有达成共识。而这次污水泄露事故,正发生在这个节骨眼,省里肯定会有所动作,肯定会对环保件做出积极回应。那么县里必须要有所动作,否则省里的大棒就会挥下来,落到谁头上谁就倒霉。因此楚天齐才急着找到柯扬,让柯扬整理一些东西,既为了应对检查,更为了以此为契机,推动县里把件精神落到实处。 即使没有乔金宝昨天召集的会议,楚天齐也会以会议或是上门督查的形式,来推动对那些项目的整改。而恰逢乔金宝要召开会议,正好省却了楚天齐一些时间和精力。昨天在接到乔金宝电话后,楚天齐就明白了,乔金宝要包装其对九部委件的认识,要完善其言行和态度。 那好啊,既然你乔金宝想给自己抹粉,那我就不点破,但却要利用会议推进实际工作。谅你乔金宝不能反对,也不能阻挠吧?否则你就别想达到目的。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楚天齐才强势的主导了会议主题,提出了让许多人看似霸道的要求。果然,乔金宝因为自有短处,尽管会议全程黑脸,但却默认了自己的举措,还不得不表现出在此事上党、政一心。 现在想来,乔金宝还真是给自己帮了大忙,省却了自己大把精力和时间。否则即使有造纸厂这档事发生,即使省市肯定会接连下,但依靠自己有数几人的力量,想要推进项目整改也很难。而昨天的会议,不但强势、完整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还趁机让相关部门签字确认,为项目整改的推行提供了极大便利。 放下表格,楚天齐抬头来:“不错,各部门都签了,主管领导也做了签名备注,很好。” 柯扬笑容更甚,语带欣喜:“县长,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预知到要开会,还能牢牢控制着整个会议节奏和进程。” 昨天乔金宝召集开会,虽在自己意料之,但自己所做准备并非只为针对会议,更不是专为针对乔金宝。听到柯扬说辞,楚天齐笑了笑,并没有点破,而是接着前面话题:“能够让各部门及副县长们签字,确实促进了工作整体推进速度,节省了好多时间与麻烦。但这只是一个开端,只是他们现时段的一个态度,带有不确定性和诸多无奈,事后态度会否反复,工作能否顺利推进,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让整个工作的实施迈出重要一步。老柯,我提醒你,省市相关件肯定接踵而至,相关检查应该也会跟来。你要趁热打铁,立即监督各部门执行,对照表格上的细化时间,每天都要亲自跟进。对于没有按时推进的部门,就按要求启动问责机制,形成档上报县委、县政府。如果需要我过问或出面,你也尽管直言。我们现在必须要千方百计推进,这既是落实件精神所需,也是现实所需,事关我们大家。否则,一旦让省、市挑出毛病,那板子就会落下来,你自是少不了挨几下的。” 柯扬马上收拢笑容,拿过签字的推进表,站身来:“县长说的是,我马上去落实。”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柯扬也点头示意,转身走去。 屋门刚刚关上,即被敲响,刘拙推门走进屋子。 来在办公桌前,刘拙轻声道:“县长,利原造纸厂污水泄露事件,昨天半夜报到了省里。省委、省政府非常重视,主要领导纷纷批示,必须全力以赴保证受污染区域群众生活和生产用水安全。同时,派出省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常务副省长等奔赴现场,控制了相关责任人,并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据我同学讲,由于污水直接泄露水域与用水区域没有在地上直接连通,对下游用水安全影响范围应该不大,但他们依然还在做进一步观测。” 楚天齐“哦”了一声,为下游居民揪着的心稍微松了一些:“我知道了。” …… 时间到了上午十一点多。 乔金宝正在接听电话,语气非常不快:“行了,别扯没用的,赶快做好手头工作,否则要是赶点上,谁都救不了你。”说完,“啪”的一下,把听筒按到话机上。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净扯那些没用的。”乔金宝忍不住骂了一声。话虽这么说,但本已郁闷的心情,让那女人一说,又加了个“更”字。 “笃笃”,敲门声响过,秘书吴海亮快步走进屋子。 来在近前,吴海亮直接递过了几份件:“书记,您看。” 急忙接过件,乔金宝快速翻阅来。翻着翻着,他的脸色由阴转晴,还带上了喜色。心暗道:妈的,受的委屈值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企业不配合 收到省委、省政府、省发改委、环保厅分别下发的件后,乔金宝在当天下午就召集县委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为副处级以上,个别职能科局负责人列席会议。 在这次扩大会上,县委办主任夏茂成奉命宣读了四份件,然后县里主管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纷纷发言。 严格来说,这四份件就是马后炮,早就该发,在九部委件之后就该及时出台。虽然人们知道是造纸厂污染促成了省里件下发,但大家都秉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原则,进行了认真听讲,也做了深刻表态。 在众人表态发言后,是县长楚天齐讲话。楚天齐说的很简单,但语气不容质疑:必须按昨日会议要求完成,必须按计划时间表推进,否则拿部门负责人和相关人员试问。 乔金宝做为安平县党委一把手,做为会议主持人,首先从思想认识高度,谈了对四份件的认识。在谈认识过程,自是对省委、省政府的高瞻远瞩进行赞扬,对省相关部门的要求大力称诵,并表态要严格、完整的执行件精神。 在对上级领导吹嘘后,乔金宝语气一寒:“各位,我代表安平县委表态,对部委、省委、省政府、省发改委、省环保厅件,会认真学习,深刻理解,严格执行。并要求县委、县政府相关领导、相关部门,必须不打任何折扣,不打任何埋伏执行件精神,必须把项目环保工作落到实处。我正告相关人员,此项工作如果不能按期推进,或是不能如期彻底完成,立即便启动问责机制;该撤职撤职,该调离调离,该向市委提申请便提出申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人们听出来了,相比昨天的会议,乔金宝语气要强硬的多,气势也足的多,显然是以“严格执行件派”自居。到现在人们已然清楚,应对省里要求才是导致乔金宝态度变化的主因;而提前知晓利原造纸厂污水泄露事故,也才有了昨天会议,会议上的种种蹊跷也才找到了合理解释。同时人们也明白,从现在形势来看,想要敷衍了事、蒙混过关怕是不行了。 看到人们脸上的严谨神态,尤其好多人的畏惧表情,乔金宝比较满意,便又接着说:“今天参加会议的人,要把会议精神原原本本传达到下属部门,如因传达不及时或不准确误事,那就直接追究传达责任,我可不管你是局领导,还是县领导。散会。”说完,乔金宝站身,率先走出了屋子。 …… 九部委早已下了件,省里件也来了,尤其县委连着召开扩大会议,书记、县长又态度一致、明确坚决,相关人员哪敢偷懒? 所有二次参会人员按分管范围,再次传达县委扩大会议精神,传达省里下发的各个件,尤其转述了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严厉措辞和严肃态度。 各职能部门不敢怠慢,马上根据县里下发的环保整改推进时间表,以倒计时方式,为各自工作列出更细致的推进时间,还适当计划出了时间余量。针对整个执行过程,列出了可能出现的问题,给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当然,这些方案并非就能解决问题,有的方案内容是“向领导请示”。尽管所有问题未必都能预演出来,尽管事实进展未必真如推演一致,但大部分职能部门的准备工作还是比较充分,态度足够端正、认真。 一霎时,安平县进入了环保整改行动期,县领导、局领导纷纷出马,督促相关项目按要求下马、整改或重新申报。 说时容易做时难。这些项目,有的已经运作好几年,有的早已立项,有的正计划立项,都牵扯到各方利益。无论下马、整改还是重新申报,都需要消耗金钱和时间,利益势必受损。这其利益受损最重的,就是项目投资方,因此纷纷采用各种手段进行拖延、抵制。 面对项目投资方的抵制,各科局采用了各种方式,副县长也纷纷出马,但好几天下来,收效甚微,更没有实质性进展。照这样下去,别说是如期完成任务,就是按期推进前面工作也不可能。于是,各副县长顶着一脑门子官司,纷纷找到常务副县长柯扬。柯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去向县长楚天齐汇报。 看到柯扬进屋,楚天齐直接道:“老柯,什么事?项目整改推进的怎么样了?” “哎。”柯扬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别提了,好几天忙活下来,路是没少跑,话也没少费,就是没有进展。” “怎么回事?是副县长们不积极,还是科局长们不主动?”楚天齐追问着。 柯扬道:“副县长们追的很紧,局长们也跑的挺勤,可就是项目投资方不配合,躲的躲,藏的藏,说话管事的人都没了影,派的全是不拿主意的人。咱们的人一去,他们既不反驳,也没有其它态度,就说是向他们领导汇报。可是咱们人一走,他们该咋样还咋样。偶尔见到项目负责人,对方也是讲说一堆理由,然后马上找由头躲开,再想找根本找不到。那些局长们被甩,是常有的事,就是副县长也被放过鸽子。刚才他们又都去找我,说现在就这情形,问怎么办。我说来向领导请示,让他们先回去了。” “怎么办?他们做了这么多年领导,类似的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吧,每次都问上面怎么办?”楚天齐反问。 柯扬脸一红:“县长,这么多年下来,类似的事肯定遇到过,有的甚至更严重。我就曾经遇到过寻死觅活的,还遇到过失去理智的,也遇到过倒打一耙的,但这次情况有些特殊。以往的时候,即使面对企业,也是一个或几个,顶多是一少部分。但这次的项目涉及到众多企业,是以前同一件事的十多倍,这就存在一个法不责众的问题,最码他们都有这种心理,也才这么‘捉迷藏’、‘打游击’。 这些企业,既有省内企业,也有省外企业,有个别企业还打着‘国际’的噱头。好多企业仗着财大气粗,也有不把县里当回事的意思。而且这些企业在好多地区都有投资,也有好多类似的项目,但那些项目并未遇到类似的命运和难题,他们难免认为县里小题大做。有些企业也认为县里是一阵风,很可能刮刮就过,一直心存侥幸,想着拖一天是一天。” 楚天齐“哼”了一声:“好多企业就是存在投机心理,既想着法不责众,也想着来个客大欺店。但你们告诉企业,这次整改既是利国利民的事项,也是部委、省、市的要求,更是县里的发展需要,任何投机行为都不可能得逞。” “这些我们当然讲了,可他们不是置若罔闻,就是避而不见,确实难办。”柯扬回道。 “老柯,任何事都不好办,尤其这事要更难一些。”楚天齐语重心长的说,“但是,我们只能圆满完成,再没有其它选项。你说呢?” 柯扬长嘘一口气:“是呀,上有部委件罩着,再有省委、省政府压着,这事根本没有退路。一旦完不成任务,上级肯定打板子,这板子要是下来,可不轻呀。” “老柯,明白就好。”楚天齐微微一笑,“我利用信息资源,抢在上级下之前,抢在乔书记开会之前,让你做出详细的时间推进计划,使你获得了极大主动,这是我能帮你的。但如果是再大的事,是原则性的问题,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唯一能帮的,就是只要你把工作做了,我能保证你的政绩不被抢走。所以,要想不挨板子,那就要狠下心来,要督促下面去做,要认准一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白了。”柯扬站身来,重重点了点头,“县长,那我先去了。” 楚天齐一笑:“好吧。” 柯扬转身,出了屋子。 笑容渐渐散去,楚天齐脸上浮现一层忧郁。别看刚才和柯扬讲的很肯定,其实那是为了给对方鼓劲,为了鼓对方的必胜信心,也是为了鼓对方的领导霸气。 这些天,关于整改推进过程的一些事,楚天齐都听说了。刘拙每天都会向他汇报,有时还会一天汇报多次,要比刚才柯扬说的更及时,也更形象。通过这些点滴事项,楚天齐已经窥见了整改事项的众多问题,有的在意料之,有得还颇出意外。 事实上,楚天齐完全清楚,这次环保整改绝不会一帆风顺,这可是撬动众多利益的行动。这些利益不仅涉及到企业,也涉及到一些部门和个人,还涉及到好多方方面面的人物,这些都是阻力。当然,最大的阻力还是来自企业,因为他们利益受损最重。因此,企业不配合就是意料之的事。 企业不配合?众多干部出现畏难情绪?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整个事项又该如何推进?一个个问题出现在脑海,楚天齐陷入沉思之。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强势县长 之后几天,关于项目整改的消息,刘拙不时汇报给楚天齐。从汇报来看,大多职能部门几乎天天都有动作,可却没收到应有的效果。尽管心着急,但楚天齐并未主动询问副职们,他觉得现在自己要表现的沉稳才对。 就在楚天齐故作沉稳的时候,柯扬来了。 进门后,坐到椅子上,柯扬叹息一声:“哎,难呀。腿都跑细了,嘴也磨薄了,可到现在为止,一家配合的也没有。” “一家也没有?”楚天齐故做惊讶,“这么多副县长亲自参与,局长们更是坐阵现场,就是这种结果?我真怀疑人们的办事能力,也疑惑人们的工作态度。” “县长,尽力了,真尽力了。我亲眼看到老董、老申亲自去做工作,和企业讲道理、摆事实。可企业就是老套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企业负责人肯定是躲着不见,其他出面的人态度够好,就是以‘向领导汇报’为由,应付了事。有一天我也在现场,见薛浩说了那么多,对方就是‘嗯’、‘啊’应付,我一下生了气,指着对方大声训斥,但对方始终微笑面对,我也不好再大动肝火。”柯扬显得很无奈。 “那你今天来,是怎么个意思?”楚天齐沉声道。 柯扬说;“老董他们又去找我了,问我怎么办。我确实也没好办法,就让他们在办公室等着,然后直接找你来了。” “找谁也一样,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楚天齐语气够冷,脸色也阴沉下来,“我们还有退路吗?” 柯扬迟疑着:“我也知道,你很难,可现在这情况……” 正这时,敲门声响了来。 屋门推开,刘拙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低声道:“县长,董副县长他们要见您。” 楚天齐沉声道:“没见我和柯县长正谈话吗?” “我和他们说了,可他们说此事十万火急,必须请县长马上示下,否则会误了大事,他们担不这个责任。”刘拙显得很为难,“他们还说,要是我不给通报的话,他们就自己敲门。” 楚天齐“哦”了一声,转向柯扬:“老柯,他们也是这事吗?” “没跑,肯定是,肯定是从我办公室跑来的。”柯扬无奈的摇摇头,“他们说好的等着,怎么又都跑这来了?” 楚天齐冲刘拙示意着:“那好吧,让他们进来。” “好的。”刘拙应答一声,退出了屋子。 很快,董玉强在先,段成、申海儒、薛浩鱼贯而入,径直来在办公桌前。 “什么事,非得趁我和柯副县长谈话的时候来?”楚天齐语气透着不悦。 董玉强向前半步:“县长,也是万不得以,要不也不来打扰县长。其实我们要说的事,应该是和柯县长说的一样,只是我们都是来自于第一线,有些事情了解的更细致一些。与其由柯县长转达县长指示,还不如我们直接聆听,既节省了时间,也省的转述不准。实在是不敢耽误环保大业,还请县长海涵我们的莽撞。” “既然来了,那就说说吧。”楚天齐语气平静,既看不出冷淡,也体现不出热情。 “好,那我们都坐下说,省的这么站着不礼貌。”董玉强说着,向其他人示意一下,率先走向沙发。 段成、申海儒、薛浩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跟了过去。 坐到沙发上,董玉强再次说话:“县长,这次我们可是真下辛苦了。说实话,自打做了副县长后,我还真没这么到过一线,最码没有一整天泡在现场,也没有一天三上同一企业门的。辛苦点倒没什么,可是企业实在不配合,我们真是无能为力。刚去的时候,企业也还表面给点面子,最码有人衔接,到饭点还假装礼让一下。可是后来再去,不是部门主管在,就是干脆把我们晾在 那。连他们的头都见不着,还怎么开展工作?” 段成补充:“刚开始的时候,给他们下件,他们还接,后来干脆连都不接了,一说就是领导不在,他们做不了主。我们确实下辛苦了,不但‘五加二’,而且‘白加黑’,可他们就像料到我们要去似的,根本就是躲着不见。” “他们以为躲着就行了?这次是部委、省委、省政府及一些省厅都下了件,又不只是县里的行为,他们必须密切配合才对,而不应是现在这样消极对抗。”楚天齐道,“这些件虽然是近期下的,但却有相关环保法律在先,按法律法规办事,是他们应履行的社会责任与义务。” 董玉强道:“我们当然也跟企业讲政策了。可他们说,当初县里为了让他们投资,那是各种优惠条件列了一大堆,恨不得跪下求他们。现在好多企业大都已经在这里投资了好几千万,甚至上亿元,县里突然又翻了脸,又要他们干这干那,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好多企业都这么说,有的说的更难听,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不理旧帐’。还说‘这是一派斗一派’,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是县领导拿他们出气。”段成一边说话,一边瞟着桌后的年轻县长,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令他失望的是,那个年轻人脸上一直古井无波。 “还有人说……”申海儒也随声附和,所讲内容大多都是“炒冷饭”,和董、段二人说法类似。 觉着申海儒说的太磨叽,董玉强又抢过了话头:“县长,这些企业……” 一霎时,县长办公室成了董玉强和段成演讲场所,申海儒也多少帮一些腔。只有薛浩没发一言,就那样一直坐着。 看到几人说的差不多了,楚天齐沉声道:“各位,讲了这么多,全是困难,那你们说怎么办?” 段成微微哈腰:“请县长示下,我们听县长的。”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董玉强补充着。 “按照既定程序办。”楚天齐给出了答复。 静了一下,段成道:“现在就是按既定程序办呀?根据几次县委扩大会议精神,我们及时进行了传达,并监督相关职能部门传递到每一个人。然后也督促职能部门,根据政府开列的推进时间计划,做出了更加细化的推进时间表。据我们所知,各部门已经把相关整改通知送到每个项目企业,并采取打电话、亲自上门方式督促。股长不行去局长,局长不灵,就去副县长,我们也亲自跑了好多家。可到现在为止,对方就是不执行,没有一家执行,都说只要别人执行自己就执行,自己不能做这冤大头,也不能让别的企业戳脊梁骨。” 楚天齐“哼”了一声:“这是泡蘑菇,耍赖呀。” 董玉强叹了一声:“哎,就是耍赖呀,就是在挑战县委、县政府领导权威。” “挑战县里事小,他们是在挑战环保法,挑战部委、省委、省政府权威。”楚天齐语气生硬,“他既然敢挑战,我们就更要应战。” “应战?什么意思?互殴?”段成笑了来,“那成何体统?我们也太失态了。” “你说成何体统?扯远了吧。既然有人敢挑战法律,那就要用法律予以制裁,就要采用法律手段,动用国家机器力量。”楚天齐的话冷冰冰的。 “什么意思?抓人?”段成发出疑问,忽又道,“县长,公安局归老乔调动,您给乔海涛下个命令,让他派警察去抓人。” 楚天齐点点头:“好啊,有需要警察配合的,那你们把相关手续履行好,我让乔副县长通力配合。但前提是,手续必须符合法律程序,我们不能盲目抓人。” “法律程序?”质疑过后,董玉强话题一转,“县长,那可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是一群人。这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都是企业老总或大财团高层,那是想抓就能抓的吗?我们能抓他们吗?” “是呀,只怕是抓人容易放人难,到时会吃不了也兜不走吧?”段成跟着帮腔。 “县长,抓人可要慎重啊。”柯扬也忙道。 楚天齐挑了挑眉毛:“我没说必须抓人,但只要有人不履行应尽义务,又符合法律程序的,不管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给我该抓就抓。” “该抓就抓?难道还能把所有企业老总都抓光?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段成口吻轻蔑。 “只要违反法律程序,有多少抓多少,决不姑息。”说着,楚天齐一掌击在桌上。 听到“啪”的一声响动,众人都不由得一惊。 “你们与其在我这里耽误工夫,不由亲临一线,去监督整改工作推进。”楚天齐冷冷的说,“请你们也要正告那些局长、主任们,我这里可在随时盯着推进表,若是执行不力,那我就要启动问责机制了。” 董玉强拉长了声音:“现在可不止一个,那可是一群官员。” “一群?除非别碰红线,除非别违反整改推进时间限制。否则,有多少就问责多少。”楚天齐说的斩钉截铁,展现了强势县长的一面。 迎着办公桌后凌厉的眼神,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诸位,都去忙吧。”楚天齐的声音足够舒缓,却也足够森冷。 带着不安和狐疑,诸位副职身,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城郊农民上访 每日,刘拙都向楚天齐汇报着项目整改进展。说是“进展”,只是职能部门针对项目又做了什么,其发生了哪些事,其实整个整改就没有一点推进,到现在还是无一家按要求整改。离省里下已经过去了一周多,尽管政府也行使了勒令停工、行政罚款等手段,但投资企业采取的还是软办法:让停工便停工,你罚款我不交。 楚天齐明白,现在各家已经达成默契或是经过“串连”,形成了一个事实上的“攻守同盟”,人们都在用“法不责众”做护身符。其实现在政府与企业正处在胶着期,只要攻下一家,就是打开了缺口。正因为双方都明白这一点,也才一直相持不下。 这天,楚天齐刚上班不久,就听到楼下一阵喧哗,便离开座位,来在窗前。 楼下空地上,已经站了好多人,还有人正源源不断的涌进。来的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很普通,像是从乡下而来。门口安保人员试图拦阻,看样子失败了。 注意到这种情形,楚天齐眉头皱了来。想了想,返回座位上,按下电话免提键,拨着数字。 “笃笃”,敲门声响。 停止拨号,楚天齐看向门口方向。 屋门一开,刘拙快速闪进屋内,来在办公桌前,说:“县长,有农民上访。” 关掉电话免提,楚天齐道:“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来的这些人,都是城郊农民,他们是因为征地补偿上访。”刘拙讲说着,“前年,县里引进了一家名叫‘美我环境’的企业,与其签署了废旧物品循环利用协议。协议签署以后,企业便在城郊征地,承诺先付百分之六十,项目正式开工前,再付余下的百分之四十。按照当时的约定,在去年秋天就应该开工,企业也应该支付剩余征地款。 可是在去年春天出了岔子,当时签协议时,约定的是对废旧物品循环再利用,但企业内部件却是生产合成皮革。这和人们的认知发生了错位,清洁项目怎么就变成了污染项目?于是当地农民找镇政府、县政府,要求企业退出。县里找来企业,可企业的回复是‘这不是污染项目,各项生产工艺符合国家安全生产标准’。农民不懂企业讲说的那些专业用语,但认定了一条:生产合成革要用到胶水,胶水对人体有害,企业必须离开当地。 可能是因为农民的抗议,项目用地便闲置来,项目现场也只留了一个看门的,其他人员都撤走了。到去年秋天的时候,农民们又找政府,索要剩余的征地补偿款。那时候是九月份,根本就找不到企业的人,可农民又成天上访,县里就用安抚的方式进行处理,给每家涉及到的农户一个指标。每家获得的照顾指标也不完全一样,有的是对学龄儿童上学费用减免,有的是残老人员生活补助。反正每家都额外得到了三、五百元的实惠,项目也暂时没有动工,当时农民就没再找政府。 好几个月没动静,在元旦前,项目地忽然有了人,又有动工的迹象。农民们马上进行了解,原来企业这次不再生产合成革,而是要对废旧物和垃圾进行处理改造,于是农民们又有了索要剩余征地补偿款的打算。 根据九部委件要求,对照此项目的一些申报手续,根本不符合环保要求,必须下马或是按要求重新申报。企业也收到了整改通知书,但一直没有按要求行动。今天也不知怎么弄的,农民们却突然来了县政府,喊着什么‘还我们的钱’、‘老百姓要有活路’。”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哦”了一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有什么特殊情况再汇报。” 答了声“好的”,刘拙转身离去。 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楚天齐思考来。 过了许久,楚天齐坐直身体,按下免提键,拨打着一个号码。 回铃音响了好几遍,里面才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县长,你找我?” “段副县长,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说着,楚天齐就要挂断电话。 电话里立刻道:“县长,现在恐怕不行,我正在外面,在现场督促工业局环保整改工作推进……” “马上回来。”说完,楚天齐关掉免提。 站身来,楚天齐又来到窗前。 楼下的人又多了一些,都是身穿各色棉服的人。 回到座位,楚天齐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便直接道:“让公安局派人来……你已经联系了,好……只管维持秩序。”说完,挂掉了电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口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刘拙出现在门口,他身旁站着副县长段成。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刘拙,请段副县长进来就行了。” 刘拙闪到一旁,让段成进了屋子,又随手带上屋门。 “坐。”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楼下怎么回事?” “刚才接到县长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一个项目现场,就急匆匆赶回来了,也不知道楼下是咋回事。”段成显得很疑惑,“县长,公安局归老乔管,信访归老陈,都不是我管辖范围呀。” “公安、信访是不归你管,不过据听说楼下是城郊乡农民,是因为一个工业项目的事。工业归你管吧?”楚天齐说,“你马上去了解,牵头处理这个上访的事。” “我去处理?还是先看看是什么吧。”带着不情愿,段成站来,出了屋子。 身离座,楚天齐来在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的人已经站了半院,还有人继续进来,也分不清究竟是上访者,还是看热闹的路人。院里的人们大多三五成群站在一,像是在互相嘀咕着,也有一少部分人坐到了台阶或是其它的高处。 警察来了,散落在四周,注意着院里的人们。也有几名警察奔向楼外台阶,应该是在维持办公楼门口秩序吧。 目光注意着楼下的人们,没发现一名着工作服的政府工作人员,当然也未看到言说去看看的段成。楚天齐抬手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半。 段成已经离开了半个多小时,到现在还没回话,也没见院里有那小子,八成那小子在斗心眼吧?想至此,楚天齐“嗤笑”一声,回到办公桌后,在电话上拨了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了来。 一声,两声, 直到多声回铃音响过,电话也没接通,而是传来了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再拨就再拨,楚天齐重拨了刚才的号码 “嘟……嘟……”回铃音再。 一通铃声响过,还是那个标准女声。 楚天齐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 …… “五遍了。”看着桌上刚刚响铃停歇的手机,段成满脸笑意,“着急了,那小子着急了。”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 上身略微前探,段成看到,来电显示还是那个号码,笑意更浓:“第六遍。看你还能打过十遍?那我真服你了。” “叮呤呤”、“叮呤呤”一通铃声响过,暂时没了声响。 “叮呤呤”,同一号码,第七次响。 “你还真要打十……”话到半截,段成忽然一楞,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然后拿手机,快速身,到了门口。 缓缓拉开屋门,把头探出门外,转头四顾后,段成按下接听键。同时脚下急速踩踏,发出“咚咚”的声响,他喘着急促的气息,“喂”了一声:“县长。” 手机里传来声音:“怎么回事?情况怎么样?” 夸张的喘了几口气,段成使劲咽了两口唾沫:“县长,我刚才……”话到半截,“咣”的一声关上屋门。 迈着“咚咚”的脚步,段成走向办公桌,接着刚才的话题:“我刚才下去了解了一下,是这么回事。来的这些人都是城郊农民,为的是‘美我环境生物技术公司’征地的事。前年‘美我环境公司’与县里签署了……” “以前的经过我听说了,你不用再讲,就说今天的事。”对方打断道。 段成微微一笑,但语气依然显得很急:“那好。这次农民们来,就是因为‘美我环境公司’环保整改的事。前几天,县里按照企业以前的手续,责成企业进行整改,但企业现在的项目是对废旧物品二次利用,应该算是环保项目,双方产生了一些分歧。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出县里要求这个项目下马的传言,农民一下子急了。要是项目下马,他们剩下的四成征地补偿款怎么办?于是他们就来找政府,要求给说法。刚才他们可是说了,要是不能给出答复,就直接找县长。尽管刚才给他们做了好多工作,可是我仍担心他们去你办公室呀。” 手机里静了下来。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略有急促的气息声,段成嘴角浮上了一抹笑容,那笑容里分明写着讥诮与不屑。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我不急,有人急 对方声音忽然传来:“你刚才是在哪见的上访农民,是怎么了解的?” 正暗自讥讽对方,忽然听到这话,段成不由一楞,赶忙道:“担心那些上访农民胡说一通,我下楼后,没有暴露身份,也没直接找他们,就在门口听着。我让秘书找他们了,当然是以旁观路人身份,与他们闲聊,给他们做工作。可他们根本不听,就吵闹着要县里给说法,还扬言要找县长。” 对方“哦”了一声:“听你走路山响,说话吁吁带喘的,我以为有人追着你,正准备派人去看看呢。” “追倒是没人追,可我这心里着急,替县长着急呀。”停了一下,段成又说,“刚才担心影响了解情况,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上楼后正准备拿手机跟县长汇报,才看到你的来电。县长,怎么办?” “你说呢?”对方反问。 “我说……农民也不容易,就那么些地,还让企业征了,到现在也没拿完征地补偿款。当然了,就是没拿到钱,县里也不可能拿钱出来,没有这个道理。不过项目毕竟是县里引进的,县里又是一级政府,农民来找也是正找。”段成斟酌着用词,“关键这次农民上访还是因为项目整改,要是没有这事,农民应该也不会来。要是项目能够马上开工,企业立即把补偿款给够,农民应该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手机里“哼”了一声:“开工?项目符合环保标准吗?企业按要求整改了吗?” 段成故意做出一副胆怯神情:“可农民都还在楼下,扬言要找县长,这又马上过春节了,我们得考虑影响呀。” “此事都是由企业造成,立刻召企业负责人前来处理。”对方声音很冷。 段成迟疑着:“找企业?远水不解近渴呀。他们可是嚷嚷着找县长,恐怕要对县长不利呀。而且这事又是由环保整改引,我担心……” “县里进行环保整改,有法可依,有件可执行,有省里指示可遵照。有什么可担心的?谁的事谁处理,该谁责任谁负。赶快去办。”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不对呀,他该担心才对,不应该这种态度吧?手握话机,段成眉头紧皱,疑惑来。 这次农民上访,虽然是由于企业未按时支付征地补偿款造成,但农民现在可是来的县政府,不是企业驻地。而且项目毕竟是县政府引进,事情因也和项目整改有关,农民还嚷着要找县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县长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楚天齐应该极度着急才对。因此,楚天齐应该让自己尽量安抚民众,尽量以劝走民众为出发点。可他为什么偏偏要浪费时间,让自己找企业负责人呢? 企业负责人平时就不在,现在更不知道躲哪去了,上哪去找?笑话。怕是连负责人的影还没见,农民已经冲进县长办公室,或是早已到了省里、市里了吧? 现在已经一月下旬,离春节不足一月,正是极其敏感的时段。平时各级政府本就很怕上访,这个时段更是怕的要命。这时候发生上访,若是被上级过问,很可能一年工作就白干了,不但政绩可能会被忽略,怕是还要背个“维稳不力”的罪名。一个不慎,头上的乌纱帽都可能不保。各级官员辛辛苦苦几十年,费尽心机,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头上的官帽吗?若是因此丢官,多年的心血便付之东流,岂不可惜?官员们焉能不怕? 可刚才在电话,咋就听不出楚天齐害怕,反而还穷横穷横,不但追问自己行踪,还让舍近求远找企业呢?是自己理会错了,还是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呢? 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对话,自己并没听错呀,楚天齐就是穷横的很,这也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哪这妖会是什么呢? “什么呢?什么呢?……”连着自问一通,段成恍然大悟:楚天齐根本不是不着急,而是在装,在“瘦驴拉硬屎”。 段成忍不住“哼”道:“还赶快去办?唬谁呢?不过是给你自个壮胆罢了。” 想明白其缘由,段成嘴角挂上冷笑,心暗道:你小子就装吧,恐怕现在早愁哭了。 慢慢品了口香茶,段成连连点头,很是惬意。自一个小时前离开楚天齐办公室,段成就直接回到办公室,悠闲的品茶了,这已经是第三杯。他当时根本就没去楼下,刚才的说辞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 和段成的猜测不同,楚天齐根本没有丝毫愁苦之色,面色很是平静,好像嘴角还挂着微微笑意。办公桌上放着几张纸,正是环保整改推进计划表,楚天齐正用铅笔在上面做着标记。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 接通电话,是柯扬打的,要来当面汇报工作,楚天齐同意对方现在过来。 不多时,柯扬来了,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老柯,什么事?”楚天齐放下铅笔,抬头问着。 柯扬坐到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县长,楼下农民上访,你知道了吧?” 楚天齐淡淡的说:“知道了。” 柯扬看着对方:“人们已经来了两个多小时,在楼下又吵又嚷的,这么下去可不行。影响办公事小,要是时间长了,出点什么差错,就麻烦了,得想个解决办法呀。” “是呀,肯定不能这么一直下去,肯定得想办法。我已经让段成联系企业了,这事因企业而,他们按时支付拆迁款,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柯扬马上接话:“企业负责人还不知道在哪,现在肯定跑的更没影了,远水不解近渴呀。” “难找也得找。总不能政府出这笔钱吧,无论说到哪去,也没有这个道理。”楚天齐道,“你说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农民是在政府楼下闹腾,口口声声让政府给他们做主,吵吵着要见县长,老是这么吵嚷下去,对县长也不好呀。”停了一下,柯扬又说,“据说农民之所以到这里上访,也是因为一个要让项目下马的传言,如果证实这个传言为虚,或许他们也就走了。” “几乎所有到政府的上访,都嚷嚷着要找政府主官,又不是冲着我个人,这没什么。”楚天齐摆摆手,“农民上访主要是因为没拿到钱,和什么传言并无直接关系,如果硬要和项目整改有牵扯的话,反而不正常了。以这家企业即将开展的项目看,一旦开始生产运转,对农民肯定是弊大于利,他们根本就没有支持的理由。我们没有向农民击碎传言的义务,也根本无从入手,根本就不能向农民提及,否则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而且只要我们直接一插手,那上访者立刻就会把矛头对准我们,要求我们满足他们的条件,可我们根本不可能满足的。” “可……话虽这么说,不过现在可是春节前,是每年最敏感时期,若是市里过问,没准就给扣个维稳不力的帽子,首当其冲会影响到县长的。”柯扬不无担心。 “如果闹出事端或上访连续数日,可能涉及到社会稳定的事,若是就这么一次,市里也不能随便扣这种帽子。每年春节前,全市各县都要出现规模不等的数次上访,市委、市政府也不能例外,假如真扣帽子的话,那就帽子满天飞了。若是大伙都被扣帽子,和没扣帽子又有什么区别?”楚天齐不以为然,“关键这事是因企业而,又不是县政府自身工作不力。” “毕竟企业也是政府招商而来,尤其这次还掺和上了项目环保整改的事,一旦市里过问,还是会找到政府麻烦的,这也是好多同志的担心。”柯扬语重心长,“县长,你要三思啊。” 楚天齐道:“是政府招商不假,可企业必须要遵守相关法律、法规,必须要履行承诺。企业失约,那是他们的过错,又不是政府教的,根本就怪不到政府。至于传言跟环保整改有关,那更没什么了。我们的整改方案完全有据可依,有法可依,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上级也不能要求我们违背部委和省里件吧?” “那,那该怎么办?”柯扬又提到了先前的问题。 “我不是已经要求段成找企业了吗?”楚天齐反问着。 嘴唇动了动,柯扬终于没说什么,身告辞,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心暗道:我不着急,有人着急呢。当然,楚天齐说的“有人”并非是指柯扬。 …… “赶快去办?想的美。我才不急呢,有人着急。”自语过后,段成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品着面前的香茶。 想到电话撒谎戏弄那个小年轻,段成就不禁一阵得意,暗道:小子,你还嫩得很。 忽然,段成收拢笑容,站身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漏洞,得赶紧把秘书叫来,嘱咐一番,万一让那姓楚的问两岔,就没意思了,总得给小年轻留点脸面吧。 “叮呤呤”,一阵急促的铃声响。 段成边走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显示,赶忙收住脚步,按下接听键:“书……” “你在哪?”对方直接打断。 段成忙道:“我在办公室,正要……” “院里都成那样了,你还坐的住?混帐。”吼过之后,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段成先是一愕,随即满脸疑惑的的快步跑向门口。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你们懂个屁 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群,楚天齐面色严竣,眉头微皱。不禁心暗道: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还得吵混多长时间呀?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走到办公桌前,看着电话上的来电显示,楚天齐露出了笑容。待到铃声又响了两次,才拿电话听筒:“书记,什么事?” “刚才我听说,前院那有好多人,怎么回事?”乔金宝声音传了过来。 “是城郊农民上访,因为企业没能及时支付拆迁补偿款。我已经责成段副县长找企业,让企业来处理,县里总不能揽这事吧。”说话间,楚天齐坐回到座位,“这又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外面的人好像还没撤走,也没见段成来汇报” 电话里停了一下,乔金宝声音再:“老这么下去也不行,毕竟大批农民可是堵着县政府楼门,你得加大处理力度呀。” 楚天齐点头称“是”:“书记说的是。这么一弄,政府正常办公都受影响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一会儿马上找段成,问问他怎么回事,竟然连这么点事都摆不平。这是他的分管范围,当初他也参与了项目引进,他根本没有推脱的理由。我倒要问问,他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不讨论段成,还是先说上访。若企业总是不来,也不能让农民一直堵下去吧。”乔金宝道,“农民可是冲政府去的,政府必须面对此事,总得拿出个解决方案呀。” “这件事问题的关键,还是企业拖欠了征地补偿款,关键问题若是不解决,说什么都没用。而支付这笔费用只能是企业,政府绝对不能揽,既使政府帮着督促,但也绝对不能有任何承诺。”楚天齐语气很坚决,“由企业出面,做农民工作,马上支付或做支付承诺,这事谁也不能替代,这是解决问题的前提。否则,任何努力也是徒劳,也没有去做的必要。” “我听说,农民之所以前来,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乔金宝的话别有深意,“传言矛头直指项目整改,直指县政府,这可对我们不利呀。” 楚天齐讲说着自己的看法:“我也听说了这个传言,但我觉得对我们并无什么不利,反而是好事。我们执行的可是九部委件和省里指示,这既有法可依,也有据可依,而这传言显然与事实有出入,我怀疑是被人为的断章取义,进行了歪曲。 我准备责成相关部门严查,如果是企业造谣,那就从严从重处理,项目该下马就下马,根本不给他重新整改申报的机会。我刚才又仔细研读了件,这么做和件也套的上。 假如最初传言出自政府公务人员人口,那就直接进行处理,正好杀鸡赅猴,以儆效尤,省得个别人总是阳奉阴违,消极应对县委和政府决议。另外,按照推进计划表上的时间,如果照这样下去,根本不能如期完成任务,很有必要启动问责机制。这些天以来,没有一个项目有实质性进展,我正愁法不责众,不知从何下手,这件事正好提供了一个契机。本来工作没有推进已是失职,却又激出群众上访一事,直接问责也不冤枉。” “问责……我看还是先缓缓吧,毕竟环保整改确实难办,其它县情况也不乐观。”说到这里,乔金宝话题一转,“其它事项都留待下来再商量,若是农民一旦失去理智,冲击政府,直接冲进县长办公室,可就麻烦了。你也要多加小心呀。” “没事。我和农民多年接触,知道这些基层民众都很善良,不被逼的没活路,是不会孤注一掷的。若是真发生那样的事,那就说明此事的职能部门和政府主管领导,包括公安局都是严重失职。对于失职部门领导与相关当事人,必须启动问责机制,必须维护县委和政府的尊严,必须维护乔书记权威。”楚天齐言词铿锵,“书记,毕竟你是安平老人儿,难免下不了手,你放心,我不怕得罪人,这个事我来干。” “那就这样吧。”乔金宝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把听筒按到话机上,楚天齐大笑来:“哈哈哈……” …… 看到书记挂断电话,段成咬牙道:“书记,姓楚的也太狂了,他这哪是说我们,分明就是削您的脸面。他能不知道我们对您的忠诚,能不知道我们是您一直提拔的?” “是呀,他嘴上说的好听,什么‘维护书记权威’,什么‘不怕得罪人’,全是屁话。他这是要趁机削弱您的势力,折损您的臂膀,其心真是毒辣。”董玉强也在旁帮腔,“没看出来,这个小家伙还是个阴谋家,随时都在系套。” 乔金宝“哦”了一声:“你们挺聪明呀,那怎么办呢?” “书记,您过奖了,我们能看到的,您肯定早已看到,只不过您胸怀宽广,没有讲说而已。”段成“嘿嘿”一笑,“现在小家伙不是示威吗?不是想趁机大打出手吗?那好啊,他还能把天翻了?我就不信,就凭他一个人,他能把这么多人都收拾了?” 董玉强接话:“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农民都堵着县政府,口口声声找县长。假如上头怪罪下来,也是先找他姓楚的,想主持政府工作就要担这个责任。市里一旦过问,肯定也要做调查,到时我们众口一词,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看他还怎么狡辩?他就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 “对呀,他有嘴,我们也有嘴,我不信这么多嘴说不过他。再说了,农民要找县长是有录音为证的,他就是想否认也不可能。”段成深表赞成,“若是相关企业也纷纷喊冤,那他就是墙倒众人推,恐怕就得乖乖滚蛋了。” “滚蛋最好,省得让他一个小屁孩呼来唤去,省得他成天给书记添堵,这是最彻底的办法。”董玉强脸上乐开了花。 乔金宝沉声道:“说了半天,你们只说怎么对付别人,也没说怎么解决楼下上访呀。” 董玉强马上回话:“就这么拖着,看他姓楚的怎么办。” “留下相关证据,到时给他致命一击。”段成咬着牙,“看他猖狂到几时。” “你们懂个屁。”乔金宝一掌击在桌面上。 听到乔金宝的话,尤其听到“啪”的一声响动,把董、段二人吓了一跳,都满怀狐疑的看着桌后的人。 乔金宝手指段成:“我告诉你,这事再拖下去,若是惹出什么祸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书记,农民可是找的县长,他又是政府一把手,这板子要落也是先落到他身上。”说着话,段成一拍胸脯,“就是我受点损失也没什么。用我一人牺牲,换取他的落马,也非常值得,我愿为了乔书记做这一切。” “少扯没用的。我告诉你,只要出事,你就是主要责任人,人家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你是主管领导没错吧?环保推进计划表你也签字了吧?上面过问也是找政府主要领导,根本就没你说话的份。你想想,这你能好吗?能扳倒人家吗?”说完段成,乔金宝又转向董玉强,“还有你,你也好不了。现在涉及到的整改项目,数你分管的最多,若是到时完成的太差,那你就是他向上交差的替罪羊。” 段、董二人同时“啊”了一声,既是惊讶,也是觉得不可置信。 “啊什么啊?别看你们自认当了差不多三十年官,可你们去过央党校吗?有部委工作经历吗?你们的工作调整惊动过省委书记吗?”乔金宝接连质问。 段、董对望一眼,面面相觑,脸上现出惊慌神色。 “还他娘的弄出个上访事件,真是作死催的。”骂过后,乔金宝手指段成,“马上找企业,赶快把上访平息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啊”,段成含糊的应答着。 乔金宝又指向了董玉强:“还有你,老董你也去。” “好的。”董玉强点头应允。 看到乔书记阴沉的脸色,段、董二人没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滚了出去。 “蠢猪,一群蠢货。”乔金宝手指门口方向,破口大骂。 本来姓楚的正想找茬,这些家伙竟然火上浇油,来了这么一出。他们蠢的以为这是将了姓楚的军,其实却是把我乔金宝放在火上烤。这家企业可是自己主政时引进的,而且去年为了安抚农民,还采取了不当的妥协策略。一旦这事弄僵,势必要扯出以前这些事,没准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以前的时候,自己消极应对上级件,好不容易给贴上了“积极执行件”标签,差点就被这些家伙弄毁了。也不知这些家伙真是蠢的拎不清,还是怎么回事,可人家姓楚的显然已经把事看的门清了。 “唉,你们呀,懂个屁。”乔金宝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 刚十二点,楼外的人群便全部散去了。 正这时,电话响了。 接通电话,里面传出了段成的声音:“县长,农民走了。我好不容易……” “这家企业必须按要求进行整改,否则拿相关人员质问。”楚天齐打断对方,下过命令后,直接挂了电话。 “唉,怪不得乔书记说呢,我们真是懂个屁呀。”电话那头的段成,独自发出了感慨。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你们是党强政弱 在上访后的第三日,城郊农民便拿到了剩余的征地补偿款。 紧接着,美我环境生物技术公司重新进行项目申报,申报项目全部按照县里要求,也即执行了九部委件。在新的项目申报书,不但项目种类、生产产品符合要求,相关环保措施的采取,相关环保设备的配套,也完全按照要求做出承诺。 有了美我环境公司开头,其它项目整改也取得突破性进展,纷纷按照要求进行重新申报,或是按要求配置环保设施。有四个严重不符合环保要求的项目,干脆提出了下马申请,已经有了实质退出举措。 近几天的工作推进迅速,有些超乎楚天齐预期,他喜在心头,但表面却古井不波,完全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态。他不仅暗自揶揄解嘲:段成等人帮了大忙。 就在安平县环保整改工作快速推进时,市里下来了通知,市环保督查组要到县里检查,重点查看、督促环保件执行情况。根据通知所讲,带队的是一名市委常委,另有副厅、处级、科级人员若干。 …… 一月二十五日,星期四,安平县一众县领导集到高速公路出口处,静候着市领导的到来。 虽然来的仅是副厅级市委常委,但安平县足够重视,不但所有县委常委全部到位,所有副县长悉数到场,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等候迎接,而且还专门配备了警车开道。之所以这么隆重,是为了给市委领导一个好印象,以便在检查过程能够网开一面,最码不要吹毛求疵。 众人赶到高速口的时候,刚刚上午八点。一溜汽车停下后,乔金宝带头下车,其他人员自是不敢再耗着,纷纷从车上下来,站在平台处等候。 正是大寒节气,天气本就寒冷,尤其高速路出口处地势更加平坦,风速也就比城里大的多。尽管大多数人都戴上帽子,裹上了围巾,尽量把脖子向里缩着,还不停的跺着脚小范围走动;但“呜呜”的寒风照就打在脸上,麻麻的生疼,让这些坐惯带空调屋子的官老爷有苦难言。 在这些尽量把头脸捂严实的人群,有一个人很特别,那就是楚天齐。本身他就个子高,比周边人高了多半头,甚至一头,而且他是极少数没戴帽子的人之一。这并不是他标新立异,也不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他并没觉得怎么冷。从小在农村,比这冷的天经历多了,照样都是光着脑袋出进;而且他体质本就好,又有功夫在身,现在也经常大冬天步行上街,这样的天气根本不算什么。他自己并没觉得什么,但身旁难免有人心暗自腹诽,觉得这个大小子太能装*。 明明看到人们的熊样,但乔金宝却故意视而不见,站在寒风翘望着来车方向。相比其他人,乔金宝武装的更加严实,不但帽子、围巾、皮手套一应俱全,还戴了副大墨镜,再加上周边围着好几个比他高的人,他并不觉得怎么冷。县委书记都站在车外,其他人焉敢躲到车里?便都忍受着寒风的肆虐,眼巴巴的望着来车方向。 “来了。”好几人都发出了同样的呼喊。 来车方向,出现了一辆巴车。汽车速度较慢,打着双闪,显然是准备从车道出站。 提前等候的交警队长,再次和收费员示意,收费员适时抬了边道挡车杆。 胡广成早已站在边道安全岛上,向着迎面驶来的巴车做着手势。 巴车缓缓驶进边道,驶出出站口。 乔金宝马上紧走两步,来在车前,急忙拿掉墨镜。 其他常委也跟了上去。 巴车车门缓缓打开,一众人员出现在视线,尤其一个脑门微秃男人格外抢眼。楚天齐在电视上见过这个人,知道此人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邹泰。 此时,乔金宝墨镜、手套都已褪去,围巾也已从嘴边拿开,露出了整张脸。他一边说着“欢迎邹书记”,一边又要摘掉头上的帽子。 “乔书记,不用摘帽子了,小心感冒。”邹泰善解人意的阻拦着,然后说,“就不下车了,直接去现场。” 乔金宝忙道:“邹书记,先去喝杯茶,暖暖……” 邹泰摆了摆手:“抓紧时间工作。”说话间,巴车门缓缓关闭。 “走,去现场。”乔金宝伸右手招呼了一下,向专车走去。 其他人等也相继上车。 楚天齐来在车上,对司机道:“直接跟上警车。” 警车打头,县长车带路,巴车紧随其后,一列车队浩浩荡荡驶离了收费广场。 …… 下午三*点,安平县委第二会议室。 主席台上,正位置坐着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邹泰,左右两侧依次是市里来的一名副市长和几名处级领导。 安平县其他的大小官员全都坐在主席台下,包括县委书记乔金宝和县长楚天齐。台下就坐当然也要排序,县委常委们坐在第一排,然后从前往后依次是副处、科级,副处级以上都有打印着姓名的桌签。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环保整改落实检查通报会,会议由副市长主持。 首先,市环保局局长通报了对安平县环保整改的抽查情况,点评了抽查项目所做的工作,也指出了需要改进的地方。市环保局长讲说的很细致,也很具体、生动。 第二项议程,市监察局局长谈了对整个整改资料抽查情况,讲了优点与不足,给出了一个大致的评级。这个评级相对客观,也相对公正,达到了县里的期望值,大家都很高兴,县里相关领导更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会议主持人、主管副市长讲话。副市长讲了环境保护的现实与长远意义,列举了环境破坏的惨痛案例,谈了环保整改的方案及实际操作办法。然后,副市长从市政府主管领导角度,整体评价了安平县环保项目整改工作,肯定了成绩,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相比前面两位局长发言,副市长讲话站位更高,直接对县政府提了严格要求。 刚才市局局长们做要求,楚天齐就详细认真的记录,现在主管副市长讲话,他更不敢怠慢,不但记录讲话要点,还在个别重点处划线或用字做标记。 在副市长讲话结束后,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邹泰开始做指示。环视现场一周,邹泰咳嗽两声,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开了腔:“安平县的同志们,大家好,这次带队检查安平县环保整改工作,我是既感荣幸,也不免忐忑。荣幸的是,能够参与全市环保整改推进工作,参与这个利国利民的事项;忐忑的是,安平县经济本就落后,又必须顺应这个大政策,安平县能不能跟上形势,能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举措并予以实施? 到这里一走一看,我发觉自己的忐忑是多余的。安平县环保整改工作推进的有声有色,而且举措合理,进展有度,在某些方面走到了全市的前列。这说明什么?说明安平县委班子有极强的凝聚力,整体认知觉悟高,归根结底是有一个号召力强大的带动人。火车快不快,全凭车头带,乔书记这个车头动力强劲、方向正确啊。”说到这里,邹泰率先鼓掌。 现场众人跟着都拍了巴掌。 做为市领导话的当事人,乔金宝站身来,向台上鞠躬致敬,向台下挥手致意。乔金宝脸颊通红,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受之有愧,应该是激动吧。 邹泰接着说:“当然,在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注意到不足。整体来看,推进的速度还不均衡,有的非常快,而有的才刚刚步。党委已经给出正确的思路,能否把思路贯彻好,那就是政府部门需要考虑的了,政府必须要高度重视来,决不能拉县委的后腿。 说到政府,我就要多讲几句。安平县的发展,肯定要由县委掌舵,但政府必须要正确贯彻执行县委意图,还要为经济社会发展创造稳定的社会环境。安平县的维稳工作很不好,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多影响稳定的事故,给居民造成了恐慌,也为整个安平社会稳定带来了不安定因素。我听说刚刚还发生过农民上访事件,一拖就是半天,还是县委出面才安抚了上访者。 同志们呀,党强政弱的局面必须改变呀,否则火车头再强劲,也会被政府的不得力拖垮的。现在党委已经领导了县里的环保整改工作,正在大刀阔斧的把整改工作推向深入,这是非常可喜的事情。但是,政府的同志们,你们要有反思,要想想你们该干什么。这次整改,好多项目难免下马或改变经营模式,全县经济难免受到影响,政府就应该在转变经济模式上下功夫。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请安平县政府的同志们理解,请你们一定要正确认识党强政弱的现状,一定要知耻而后勇。就说这些吧。会后,安平县委、县政府,要按照市领导和职能部门要求,把对应的方案报上来。” “哗”,一阵掌声响。 接到邹书记示意,副市长朗声说了“散会”二字。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需上常委会 第二天,上午十点,楚天齐到了书记办公室。 示意对方坐下,乔金宝直接问:“你打电话说有事汇报,什么事?” 楚天齐道:“书记,这次市委督查组前来检查,对我县环保整改工作评价很高,认可了我们在整改工作做出的成绩。并对县委在整改工作的作用进行了充分肯定,尤其肯定了书记的火车头地位,这是非常英明的。在以后的工作,还请书记继续领导我们,把整个环保整改工作推向前进,去创造更大的辉煌。” 听到对方吹捧,乔金宝不禁生疑,疑惑对方所讲是否出自真心,疑惑对方是否在说反话。于是,便狐疑的盯着对方,想要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书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句句是实,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你应该不会怀疑吧?”楚天齐发出了疑问。 被对方当面说穿心所想,乔金宝难免尴尬,便“呵呵”一笑:“市领导评说我的言词,那都是鼓励之意,不能完全当真。对安平环保整改工作的肯定,倒是事实,这也非某一人之功,是集体的力量,是我们大家努力的结果。” “书记太谦虚了,这固然有众人的努力,但若是没有你的支持与主导,整个工作根本无法推进。开始的时候,各职能部门态度都比较暧昧,对于整改工作并不积极,在你郑重强调和严格要求下,他们才真正行动来。各部门是动来了,到现场,找企业,多天奔波不停,但整个整改工作却未取得实质性进展,没有拿下一个项目。只到你再次亲自过问和大力推进,这个僵局才得以破解,整改工作才迈出了实质性一步,也才有了今天这全面推进的局面。”楚天齐表情庄重,“书记是环保整改工作第一功臣,是当之无愧的火车头。” 看到对方一本正经,言词也非虚无,似乎非常真诚,乔金宝很是得意,却又忽觉自惭形秽。自己生怕对方抢去功劳,特意强调了“非一人之功”,和对方这种坦诚、谦虚比来,自己似乎太小家子气了。严格来说,对方才是整改工作的坚决倡导者,是工作得以推行的主要力量。当然,没有自己的支持,此项工作也肯定不会有如此局面。 刚自略有惭愧,乔金宝又觉蹊跷。对方一大早上门,难道仅为讲说这些奉承话?绝对不可能。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肯定有什么企图。挥去得意与惭愧,乔金宝暗加小心,便道:“前面的事项已经过去,关键是要有始有终,要扎实推进整个环保整改工作,要切实执行件精神,把这件利国利民利县的工作做好。党委可以在大方向上予以支持,但具体工作还需要政府去做,需要县长对相关职能部门的督促与监督。” “书记说的是,我一定尽职尽责,密切关注环保整改工作,让这项工作真正落到实处,既完成部委、省委、省政府的要求,也真正为安平人民打造山青水碧的生态环境。”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在昨天的会上,邹书记专门要求,要县里把汇报资料报上去,主管副市长和相关市局领导也有类似要求。究竟怎么报,还请书记示下。” “汇报一定要真实,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当然,在侧重点上可以适当斟酌一下,适当用些修辞技巧也是必须的。”乔金宝道,“虽说县委非常重视这个事,也给予了一定支持,但毕竟县政府负责直接操作,这个汇报材料还是你们来弄。” 楚天齐点点头:“好的。我会亲自跟进这事,专门让人负责,一定要把县委的意图正确贯彻进去。我在进行把关后,会报书记亲自审阅,有什么不妥之处,再行修改。环保整改的事固然可以这么操作,可邹书记又明确提出,要县政府认真反思,在转变经济模式上下功夫,这个该怎么办呀?” 乔金宝一笑:“这就是你需要考虑的了,材料自是由政府来做,我想你们弄这么一份材料肯定不成问题。” “弄材料自是不成问题。”楚天齐显得有些为难,“但邹书记显然对政府现有工作不满意,势必还会进行关注,那么材料就必须货真价实,里面的事项要看得见、摸的着才行。否则,市领导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对政府工作包括全县经济发展都不好。” “绕了这么大弯子,县长是有什么事要讲吧?不妨明说。”乔金宝笑意更浓,笑里的内容也更丰富。 楚天齐也笑了:“书记,我觉得农业经济必须要转型了。以前的时候,我就向书记提过,也讲了一些转型的益处。那时,由于县里有好多开工或未开工项目,书记从全县发展大局考虑,对农业经济转型有一些顾虑,担心顾此失比,当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后来我想通了,觉的书记就是站位高远,我的眼光还是狭隘了一些,也就暂时搁置了那个想法。 可从现在的情势看,和那时相比,转型需求更迫切,也更必要了。随着这次项目环保整改,好多项目都将下马,县域经济缺失一大块,必须要有新的经济形式补充,这是最现实需要,也是市政法委邹书记的要求。即使有些项目不下马,但也必面临着重新申报或是完善环保改进措施,这势必使今年的项目投资大大缩水。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今年至少要比预期缩水一半,这一半怎么来补?明后两年也会有两到三成的缩水。农业经济转型适逢其会。 除了在大的战略上,需要有新的经济形式补充,在具体事项上,农业经济转型也很有必要。我所倡导的农业经济形式,无疑是生态项目,完全符合环保要求。而且还可以解决好多农村剩余劳动力,包括这次因项目缩小又多出的劳动力。否则,因为失业,会带来诸多的不稳定因素。维护社会稳定,既是市领导要求,更是乔书记一直牵挂的事项,这种新的经济形式可以为书记分忧。” 听出来了,这小子绕了半天弯,给自己戴了一堆高帽,原来又落到了这事上。从理智考虑,楚天齐刚才讲说的这些情况,比较客观,如果操作的好,的确是好事,但乔金宝却不愿楚天齐太出风头。环保整改推进工作,经过造势,尤其是邹泰这次讲话,已经做实了自己“整改首功”的地位。但乔金宝心里清楚的很,这分明是抢夺了楚天齐的功劳,县里其他人也心知肚明。若是楚天齐再弄出一个大花样,那光芒也太耀眼了。另外,楚天齐所说的事,也存在很大风险,受很多因素影响,尤其大自然的干扰不能忽略。一旦事情搞砸,自己势必也要跟着沾包。 经过简单思虑,乔金宝讲说了自己的观点:“农业经济转型,不是不可操作,现在好多地方都在搞,有的地方还很成功,失败的例子也不少。当然,做为党员干部,不能为了担心得失,而畏手畏脚,但不利因素也必须充分考虑。而且这事也不是小事,关乎全县经济,也关乎百姓生计,我们必须要高度负责任。所以这不能是拍脑门的事,也不能仅仅你我就拍板,最码县委意见得一致,得取得绝大多数常委的支持才行。” “需上常委会?”疑问过后,楚天齐又追问,“但首先需要书记的的支持。” “民*主决策最好,听听大家意见没坏处。”乔金宝给出模棱两可的答复。 “好吧。那我准备一下,到时向常委会汇报。”楚天齐道。 乔金宝笑了笑,又问:“还有其它事吗?” “书记,那向上级汇报的事,可不可以这么弄?”紧接着,楚天齐讲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 ……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楚天齐身影消失了。 看着门口方向,乔金宝犯了嘀咕。 从楚天齐近期做的这些事来看,似乎都是为公众考虑,为了全县经济健康发展,但却又事事与自己做对。是自己做事站位不正,还是对方在玩糖衣裹炮弹?乔金宝自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最码也希望安平县发展的更好,当然也希望获得更多的政绩。身为公务人员,搏得政绩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看来还是两人的发展理念不同,也不排除那小子以公夹私。 令乔金宝犯嘀咕,不仅是楚天齐所作所为,也包括邹泰的作法。从昨天见到邹泰开始,对方就对自己非常礼遇,而对楚天齐却明显过于冷淡。整个督查过程,邹泰大多询问自己,却几乎不问直接负责的楚天齐。尤其在督查通报会上,更是明确扬乔贬楚,直接提出党强政弱的说法,这分明是打击姓楚的。但邹泰却在最后,又要求政府寻求转变经济模式,明显是给其施压。可是从现在来看,邹泰似乎又给了姓楚的可借之力。这个邹泰究竟是无心之作,还是在和姓楚的唱双簧呢?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别高兴的太早 一月份最后一个工作日,上午九点,安平县委第三会议室。县委常委会正在这里召开,会议由县委书记乔金宝主持。 在所有既定议程结束后,乔金宝看了看表,说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楚县长,会前你说有临时议题,那就说一下吧。” 楚天齐点点头:“好。乔书记,各位常委,我要提的议题,是关于安平县经济转型的事。新河市委提出三年跨跃式发展目标,今年就是始年,这既是一个机遇,也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挑战。与此同时,部委、省委、省政府及相关厅局,又对环保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我们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安平县是农业县,经济相对欠发达,在全市排名比较靠后。但这里民风淳朴,生态环境保护较好,这是我们的优势,在某种程度上也限制了我们的发展。如何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严峻课题。 俗话说‘靠山吃山’,我们能依靠的就是这里的生态环境,最大的生产资料就是耕地,我们要向耕地要效益。耕地资源本就稀缺,我们又是为数不多的农业县,更不能胡乱开发。从近期部委、省市态度看,一些非环保项目根本就不能发展,这也是对安平子孙后代负责,因此正确调整产业结构是首选。 安平县农业生产体量很大,耕地占了全县土地面积的百分之二十,足有一百五十万亩,而且农业劳动力也很多,有过剩现象。但生产效率不高,作物亩产在全省排名靠后,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样的产量有负农业县的称谓,确实应该调整,以增加产出量。 现有的农业产业结构,已经延续了至少几百年,解放后也继续了好几十年。在这些年,整个种植模式变化不大,种植结构相对单调的,基本还是靠天吃饭。作物种类上有了一些变化,但基本还是以种植农作物为主,还有就是地肥种类变了一些。因此,产量增加并不明鲜,广大农民生活改善,主要是沾了国家政策的光。但国家政策要兼顾全国,而且也不是完全输血式,更提倡自我造血。 怎么造血?种植经济作物。可能有人会发出疑问,种了经济作物,农作物产量如何保证?我这里要说的是,只拿出少部分耕地种植经济作物,大部分耕地仍种植农作物。而且对农作物籽种、种植模式都要进行改良,用部分土地产量达到以往全部土地产量,这就保证了农业县的地位,尽到了农业县的责任。而种植经济作物的地块又会增加收益,也会导致整个地块增收,多挣了钱,这是种植经济作物的好处之一。 好处之二,解决了劳动力过剩的难题。每年这些过剩的劳动力,都会外出务工,撇家舍业不说,收入也不理想,甚至全年只能干七、八个月的活。可耕地就那么多,产量也那样,还要挣活钱,又不得不出去。而通过转变种植结构后,那些过剩的劳动力,就可从事经济作物的种植。既挣了钱,又守着父母妻儿,何乐而不为?不但是这些农村剩余劳动力,就是这次因项目整改而分流的一些当地人员,也可以从事经济作物种植。 好处三,维护了社会稳定。有活干,有钱挣,谁还去无事生非?手里挣多了钱,那些心坏歹意的人,也就失去了抢、偷的动力,盗抢相关案件也指定会减少。 好处四,环保。经济作物种植,采取现代种植技术和手段,有专业技术人员全程指导和售后服务,不会对环境造成任何污染。相反还因为作物种类、种植方式的改良,对环境保护有促进作用……” 楚天齐滔滔不绝,讲说了种植经济作物的十大好处,才停下来喝水。 “县长,你说了半天好处,听着似乎都有道理,可似乎都挺远的。我就问一个现实的问题,通过种植经济作物,到底可以增收多少?”宣传部长李耀光说了话,“假如进行了经济作物种植,我们在做宣传的时候,不能只讲理论,得有一些数字才对吧?” “李部长说的非常有道理,肯定会有一些数据做支撑的。当然我即将说的数字,是一些粗略估计,会因种植规模、具体种植种类而不同。如果到时对外宣传的话,我会让专业人员做的更科学。”楚天齐一笑,“经过向专业人士请教,如果我们用百分之三十的土地种植经济作物,这百分三十的土地不只是耕地,也包括新开垦的荒地。那么在保证粮食产量不低于往年的前提下,按整个耕地面积平均,一亩地可以增加一百块钱的收入。” “一亩地一百?”迟疑了一下,李耀光很是惊讶,“全县耕地一百五十万亩,那岂不是要增加一亿五千多万?那太好了。真的吗?” 楚天齐点点头:“这还是保守估计,是剔除了所有支出的净利润。当然,这笔收益不是一年增加,大概是两到三年。不过五年内,每年又会平均递增百分之二十。” “那就是说一年至少因为种植经济作物,就将增收五千多万。全县十多万家庭,农户家庭有五万,那仅此一项,农户一年也增加了一千多,这也不少了。”李耀光很兴奋,“每年递增百分之二十,那就是说,五年后,每个农户至少要比现在增加二千多元。” 安可为打断李耀光:“李部长,这不是写宣传手册,更不是做算术题。这可是需要实打实去做的,哪有大风刮来的增收?去年春天的一件事你应该记得吧?当时我们听说西北一个县的农业经济很发达,家家存款几十万,家家都住小洋楼,家家都有小汽车,把我们羡慕的不行。我记得当初的宣传资料就是你搞来的,有报纸,有视频,还有你慷慨激昂的讲解。 看着还真是那么回事,我们也就动了心思,本着为民谋福祉的心态,决定去好好考察一番。为此,我们做了许多准备工作,记录了安平的土壤、水分、湿度等自然指标,还记载了本地粮食作物的种植种类、耕作方式,想着到时向人家准备。不但如此,我们还向乡领导、种植大户做动员,请他们‘开眼看界’,这也是你的原话。一切准备停当,正打算带着真挚的诚心,带着虔诚的态度,带着全县父老殷殷重托,踏上‘取经’之旅的时候,忽然接到消息,那原来就是一个骗局,一个人造的繁荣假象,一个……” “安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耀光脸红脖子粗,打断对方,“当初的那些宣传资料,也不是我从非法渠道获得的,是参加市里组织的一个外出活动时,主办方发的。对于那些资料,市里专门要求,要广泛宣传,要取经寻宝,也不是只有咱们县进行了宣传。有的县动作更快,早已出发,到达当地了。” 安可为“哼”了一声:“人固然可以有跨跃思维,但在实际工作坚决不能好高骛远。还好当时我觉得心里不踏实,一直斟酌再三,故此侥幸逃过一劫。当时你还埋怨,说我这个常务副县长工作不积极,办事拖拉,大帽子一顶接一顶。后来你怎么不说了?” 李耀光提高了声音:“安书记,你一直对我有成见,一直拿这事做话柄,就跟我有多大亏欠似的。告诉你,在这事上我问心无愧,我是在执行上头的要求。不像你,无论身为常务副县长,还是县委副书记,就知道……” “你俩什么素质?”乔金宝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这是县委常委会,不是混混吵架,想开会就好好开,不想开就出去。” 看到书记训斥,安、李二人都闭了嘴,把头低了下去。 乔金宝示意了一下:“继续。” “县长,听你刚才说的,倒是不错,一下子增加了好多钱。可种植什么呀,又如何能够保障收益呢?”党委办主任夏茂成提出了质疑,“种植经济作物,肯定不是一句话的事,既要考虑改良地块,也要有相关技术支持,还要涉及籽种、株苗、技术人员这些事项,这肯定都需要额外投钱。这钱从哪来?人员从哪找?” “夏主任提的太专业了。”楚天齐从公包拿出一沓纸,站身来,向人们分发着,边发边说,“这是关于种植经济作物的一个论证报告,还是一个初版,有待继续完善,请各位帮着勘正一下。” 发完纸张,楚天齐回到自己座位上。 人们低头看着报告,屋子里静了下来。 乔金宝向楚天齐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楚天齐微微一笑,侧过头,低声说:“上周的时候,这个报告还没出来,刚昨天晚上完成。” 没理楚天齐的解释,乔金宝也翻了这些纸张。 “嗯,不错。”忽然一个人发出了声音。 “别高兴的太早。”另一个人马上回复着。 乔金宝面带怒色,狠狠瞪了一眼左侧的老男人。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提议通过 感受到书记眼的凌厉之色,安可为赶忙讪讪一笑,低头看了面前的纸张。 乔金宝只是为了警告一下这个嫡系下属,见对方收敛来,也就不再追究。 过了十多分钟,人们都抬头来,显然已经看完了纸上内容。 看看左右,组织部长岳雯说了话:“县长,你在报告说,技术人员可以从省内外一些专业机构去请,技术人员、株苗也可以采用这种方式。那你现在有这样的机构吗?可别到时找不到。” “岳部长,我能联系到这样的机构,已经进行过相关咨询,那就是河西大学农业新技术研究所。研究所领导有我大学时的恩师,也是当年课题组负责人,在河西省的时候,也有过几次成功合作。好多资源他们都可以无偿支持,一些生产资料也可以零利润提供。”楚天齐道,“当然,这次安平县发展经济作物种植产业,要发动各方力量,大家都可以提供这样的资源,根据合作方式等进行甄选。” “启动资金也是一个关键问题,怎么解决?”党委办主任夏茂成再次发问。 楚天齐回答:“我初步构想了三个渠道,一是请县里相关部门或金融机构,提供零利息或低利息贷款;二是向上级有关部门申请相关支持;三是请种植户自筹。这三种方式可以单独进行,也可以相互组合,看情况而定。” “钱是硬东西,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这个必须要好好从长计议。”政法委书记庞海龙开了腔。 “这个肯定得好好考虑,到时如有必要,我会亲自去跑,自信肯定能解决。”楚天齐说,“就是再难,也必须要想办法,这既是全县经济发展需要,既是为农户谋福祉,也是在落实市委领导指示。在上周向市委领导汇报项目整改的时候,领导还特意问到经济转型的事,对这个种植经济作物的计划也有很浓厚兴趣。”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都不由得惊讶和疑惑。他们不知道楚天齐说的市委领导是谁,但人们都联想到了邹泰,可又不明白邹泰怎么会表现出浓厚兴趣。也有人表示怀疑,怀疑此话的真实性。 “转变经济结构固然有诸多好处,但这可是大事,不能太草率行事。”安可为提出了质疑。 “安书记,你说的对,这事非常重要,必须群策群力。为此,我建议成立一个临时机构,以指挥和协调这个事情,这是我*草拟的一个指挥机构和成员名单,请乔书记和大家指正。”说着,楚天齐再次拿出一沓纸,给各位分发了下去。 人们拿到这张纸后,脸上神情各异,但显然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活动。 乔金宝尽管表情严肃,但内心同样波澜不断,对楚天齐也更加惊异。他惊异于这小子的心计,这根本不像一个所谓的草拟稿,更像是一个精挑细选的大诱饵,引诱人们争相抢夺。他也惊异于这小子的脑筋,竟然能够捕捉到人们内心所想,设计出常委会破局的办法。不用说,这个大诱饵一抛出来,势必在人们心湖激大的波浪,自己该怎么办呢?顺其自然,还是适当施加一些别的影响呢? 时间不长,人们都抬头来,但却没人说话。 “都表个态吧?”乔金宝率先打破沉静,下意识的看向安可为。 不知为什么,先前还咄咄逼人的安可为,现在竟然低头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楚天齐举了手:“我同意。”随即又放下,歉意的说,“对不,这是我的提议,我应该回避表态。” 虽说提议人的手一举一放,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在楚天齐的引导下,人们没有用言语表态,而是纷纷举手,以响应书记的提问。 看着已经举了七只手,乔金宝心暗道“狡猾”,也缓缓举右手:“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见乔金宝表态,安可为才最后一个举手。 “提议通过。”乔金宝宣布了表决结果。 “哗”,热烈掌声响。但这种“热烈”并非针对“提议通过”本身,而更多的是表达对这个临时指挥机构和成员名单的态度。 双手下压,示意人们停止鼓掌。然后乔金宝严肃的说:“现在通过这个提议,只表明对种植经济作物原则上认可。在下去以后,还需要再做如下事情:一、种植规模如何确定,确定的依据是什么,如何保障粮食作物因种植面积减少后的产量?二、启动资金的问题,这个就由县长亲自去搞定吧,我恐怕一般人还真不行。三、进入成员名单的人,不能只想着挂名分政绩,而要切实履行好职责。记住,政绩是和责任一体的。四、如何做好乡镇及农户的工作?县里可以原则上同意种植经济作物,但不能对乡镇和农民下强制指令,这个工作需要政府去做。种植面积大小,种植户多少,也可以体现出这项举措的生命力如何。五……” …… 将近午的时候,常委会结束,乔金宝率先回到自己办公室。 放下公包,提醒了一句“书记,该吃午饭了”,秘书吴海亮出了屋子。 正准备坐下抽上一支烟,屋门却响了。 吴海亮再次走进屋子,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书记,安副书记要见您。” 乔金宝眉头一皱:“这马上就吃午饭了。” 吴海亮显得很为难:“我也跟他说了,可他说十万火急,非要……” “十万火急?就知道说的邪乎。”乔金宝“嗤笑”一声,“好吧,让他进来。” “好的。”吴海亮点点头,出了屋子。 很快,屋门推开,安可为快步走了进来。 “走那么急干什么,有狼追着?”乔金宝“哼”道,“正处级副书记应有的淡定去哪了?” 安可为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书记,能不急吗?今天常委会是怎么回事?” “先坐下,整个人杵那,看着就不舒服。”乔金宝示意着。 “哎。”叹了口气,安可为坐到对面椅子上,马上又追问着,“今天会上的事,书记提前知道吗?” 乔金宝缓缓的说:“知道,他和我打过招呼,我同意他上会的。” “他把所有的事都和你说了?连那份名单也讲了?名单是你同意的?”安可为眼含热切的看着对方。 乔金宝道:“整个事和我说了,基本就是那份报告上写的内容,只是没见到那份名单。” 安可为“哦”了一声:“这就对了,我想书记也不可能同意他那么弄的。他把所有常委都编了进去,还把这些人的属下弄成组员,这不是遍撒饵食,诱*惑众人吗?他这分明就是阴谋,是用利益来绑架大伙。”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样不好吗?”乔金宝反问。 “对他是好了,让所有人都沾了利益,都念他姓楚的好,既达到了他的目的,也收买了人心。”安可为显然很不满意,“您可是县委书记,是整个县委班子的班长,人们都应该围着您转才对。哪能再多出一个心?这和另立央有什么区别?” “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好办法吗?人们凭什么支持他这个提议?”乔金宝不以为然,“人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次支持这个提议,是因为见到了肉,并不代表以后也听他的。还有,人多参与也有一个大好处,那就是风险共担。一旦此事搞砸,或是出了什么差错,有这么多人担着,每个人的责任也就轻些,找出担责任的人也就容易的多。” “既然书记想得这么开,看来是我多虑了。”说着话,安可为站身来,“只是我担心,照这么下去,让他左搞一个事,右出一个提议的,恐有损书记权威呀。” “老安,这点你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乔金宝一笑,“不过有好多事还需要你随时提醒,一个人的脑筋毕竟不如两个人想的全面。” 听到书记暖心的话,安可为脸上顿时阴转睛,陪着笑脸说:“书记,我也是替您着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老安,咱们之间不需过多解释的。”乔金宝笑意更浓。 “那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去吃饭吧。”打过一声招呼,安可为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笑容渐渐收敛来。 “叮呤呤”,电话忽然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乔金宝迟疑一下,拿了电话听筒。 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声音:“书记,没打扰您吃饭吧?” “有事说事。”乔金宝显得很不耐。 电话里声音很急:“书记,这刚刚严打完,又特别要求继续加强治安,这是干什么呀?第二拨严打?老这么下去,非把人弄神经了不可,这不是人为制造紧张气氛、扰乱社会治安吗?这分明是有人借机搞事呀,您可不……” “身为公安局长,维护社会治安那是你的天职,哪那么多*毛病?”训斥过后,乔金宝“啪”的一声,把听筒按到话机上,骂了声“妈的”。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海涛大将来投 常委会件一下,楚天齐立即召集政府班子成员开会,传达会议精神,部署农业经济转型事宜。在会上,楚天齐着重讲了农业经济转型的必要性、紧迫性,讲了种植经济作物的直接经济效益,讲了对解决过剩劳动力的现实意义,讲了对维护生态环境的长远作用。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既从国家宏观角度讲解,又有现实微观的事例。他的整个讲话,既有高度,又很鲜活,非常具有鼓动性和感染力。 楚天齐要做足舆论,首先感染这些同为临时机构的成员,让他们认同种植经济作物的举措,认可种植经济作物的收益,尤其相信此举带来的政绩。然后再通过他们动员各层级人员,直至到最一线的生产者,使大家都深信种植经济作物的好处,深信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上有部委、省委、省政府的环保件,有市委领导对转变经济结构的要求,下有县委相应的会议精神,再有县长详细的解说与动员;尤其自己也是其一员,也将从受益,因此大多数人都听的津津有味,频频点头,以示认可。个别被要求表态的人,更是对这项举措赞不绝口,并声称要积极履行各级决议,按县委、县政府的要求认真去做。 对于整个会议效果,对于众人的表态,楚天齐很高兴,给予了高度评价,并要求大家及时准确传达会议精神。在留给众人对种植经济作物的无限遐想和向往后,他宣布“散会”,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不久,便响“笃笃”敲门声。 紧跟着,屋门打来,刘拙推门进来,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县长,乔副县长要见您。” 楚天齐道:“请他进来。” 答了声“好的”,刘拙走出屋子。 很快,屋门再次打开,乔海涛进了屋子。 “坐。”楚天齐示意着。 坐到对面椅子上,乔海涛竖了右手大拇指:“县长,你是这个。” 楚天齐“噗嗤”一笑:“什么意思?” 乔海涛说:“这个种植经济作物的方案真是好,足见你对县情的了解,足见你心装着农民兄弟。” 楚天齐忙道:“这是市委领导的要求,是县委常委会全员通过的,哪是我一人之力?” “县长,大家都心知肚明。市委领导不过是随口一说,或者就是设置了一个难题,整个方案绝对是你弄出来的,我们都有足够的理由。首先,你解读的那么到位,那么清晰,这可不是照本宣科能做到的,肯定是完全通晓整个过程,并予以了相关论证,是真正的胸有成竹。其次,据我了解,在安平县历史上,这是第一个相关方案。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提过,但仅仅是随便一提,便没了下,是空洞的口号,是应景之说。 再次,现在你掌舵全县经济发展,是最有可能做出此方案的人,其他常委大都不关心非自己范围的事,不可能拿出这样的方案。另外,倒是有一人的职务可能有这种举措,但绝对不是他,否则几年前就应该会有方案雏形的;如果真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让你向我们传达的,那样,政绩的光辉就显得黯淡多了。”乔海涛给出了详细解读。 对方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也很有道理,但楚天齐却不能自得吹嘘,便“哦”了一声:“转变经济方式是全县经济发展大事,更是农业经济转型的大事,不是一人一部门的事项。必须有县委班子的认可,必须有政府同仁的配合,必须有各级人员的努力,尤其要有基层劳动者的认真践行才可以。还要有诸如农业技术部门、金融机构等方面支持,更要符合整个市场规律,把相关产品转变为直接的经济效益。” “县长说的非常对。虽然我不是安平人,也不分管相关工作,但我是安平县政府一员,也时刻关心着安平发展,希望安平能够越来越好。安平有你这样的领导,时刻把农民增收放到心头,时刻牢记治下百姓福祉,那是所有老百姓的福分;政府有你这样的当家人,一心为了全县经济发展,既锐意进取,又非常务实,那是我等的幸运。”乔海涛表示赞同,也不吝溢美之词。 楚天齐看着对方:“老乔,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乔海涛先是一楞,随即笑了:“县长,我这绝不是奉承,确是心里话,我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说肉麻的假话。其实我不止认同你做出的这个方案本身,也佩服你能让所有常委都同意这个方案,尤其县委主要领导也能赞同,更佩服你的领导力与运筹帷幄的水平。严打之后,我想了好多办法,想要继续加强社会治安,保持严打成果,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但胡广成不是阳奉阴违,就是推诿扯皮,要不就抱怨连声,这事也就拖了下来。 你只利用这次会议,就顺便把这事落实了,这就是水平。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我见你年纪轻轻,官场年头也短,虽然服从你的指令,一心配合,但也不禁心存疑虑。通过这几个月接受领导,通过观察你做的一些相关事项,我是彻底服了。今天我是第一次说这些话,就是要表达一个心情,表示对你的认可,完全接受你的领导,彻底支持你的工作。” 听到这里,楚天齐非常高兴。他高兴的不仅是对方这些说辞,而是这个态度,对方这是明确表示站队,这可是政府班子的头一位。只要有了这个开端,相信自己的队伍会慢慢壮大来的。楚天齐并不仅是为了壮大自己势力,但要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必须要有自己的团队,必须要有志同道合者的大力支持与配合。他需要持这种态度的人,需要有这样的班子成员,也需要有能力和魄力的助手。严格来说,乔海涛的能力与魄力,要比常务副县长柯扬还高一些,当然柯扬也有独特的优点。 沉吟过后,楚天齐语气轻松的说:“往日我只看到一个雷厉风行、果敢勇武的政法领导,今日才发现,以你的思想觉悟和政策水平,不仅只是副处领导水平,已经具备县委成员素质了。” 乔海涛不由得心一动,随即暗喜:县长这分明是暗示,暗示自己有进县委常委的希望,自己只是来表明态度,并没敢存有立即获得回馈的想法,这真是意外之喜。于是再次表态:“多谢县长的鼓励,我一定在你的领导下,把分管工作做的更好。” “我只是随口一说,那可不是我能决定,而是需要上级拍板的。顶多我就是可能有推荐资格,很可能这个资格也会被忽略,这需要你的努力,需要上级有这个意图才行。当然了,假如让我履行推荐义务,我一定会把机会给予最能胜任的合适人选。”楚天齐表明了态度。 县长的话虽然说的有些含蓄,好似有些推脱,但其实更客观,态度也很明确:我楚天齐支持你争取县委常委。 自己直接上司能有这种态度,已经够了,何况两人仅是工作关系,并无任何利益捆绑,这更难得。当然,乔海涛既不屑,也不会和别人结成那种利益共同体,但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志同道合领导的赏识。于是道:“谢谢县长,我一定会努力的。” 明白对方“努力”一词的双关语,楚天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嘱咐道:“春节临近,县委又通过了‘继续强化社会治安’的决议,你一定要让这个决议落到实处,一定要取得实打实的巩固效果。” “是。我准备马上就找胡广成,然后联系其它司法部门,也请政法委支持,切实有效的开展这项工作。”乔海涛的神色非常严肃。 楚天齐点头赞同,然后又问:“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我先回了。”说着话,乔海涛站身,离开了屋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自己,笑容再次浮上楚天齐嘴角。有乔海涛这样的大将来投,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这不仅因为对方分管的工作内容,也由于对方的能力、水平和品行,他很赏识这个同为外来户的人。其实即使对方没有今天这通表态,但如果让自己推荐一名副县长进常委,楚天齐也会选择乔海涛,只不过现在更加情愿一些。 楚天齐也知道,乔海涛能够有刚才这番表态,是对自己领导水平的认可,也是看好了自己的政治前景。虽说对方只是说了一些话,但肯定也是深思熟虑,也是经过长期观察、思考的,在官场站队可不是儿戏。这次经济作物种植方案能够在常委会通过,也是促使乔海涛早下决定的推进剂。 想到方案能够通过,楚天齐也不禁暗自庆幸,既庆幸邹泰的施压反倒给自己帮了忙,成了促使乔金宝能够妥协的因素之一;也庆幸把众常委的人拉进去,让那些人看到了有利可图,从而支持这个方案;更庆幸乔金宝在此事上能够识大体,没有行使一票否决,否则方案也会再次流*产。又怎会有海涛大将来投呢? “叮呤呤”,突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高票当选 在方案获得县委常委会通过后,在政府班子成员开过动员会后,经济作物种植方案迅速在安平县传达。先是传达到科局、乡镇,接着便是股、室、村委会,直至到每一个公务员、每一个农民家庭。短时间内,全县几乎都在议论这个方案,“种植经济作物”成了热词。农民们更对这件事上心,既关心事项能否成功,更关心其能否增加收益,改善自己的生活。 在乔海涛的亲自督促下,全县治安强化工作也有序进行着,严打后形成的稳定形式得以继续保持。从各方反馈的信息看,社会和公众对这件事基本都持肯定态度,都赞赏和支持县里的这种做法。要说有些意见的,可能就是公安局部分领导和干警了,他们觉得增加了工作量。只要大方向上达到了初衷,个别细节可以暂时忽略,楚天齐就是这么对待此事的。 离着春节越来越近,好几个重要事项都正常推进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县人代会也开始了。 …… 县人代会从二月九日开始,到十一日这三天,进行了多项议程。包括:听取和审议县长楚天齐做的安平县人民政府工作报告、审查和批准上一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今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的报告、审查和批准上一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和今年财政预算草案的报告、批准今年财政预算;听取和审议县人大、县人民法院、县人民检察院分别做的工作报告等等。 在二月十二日上午,从八点半开始,陆续进行选举活动,分别选举县人大常务委员会组成人员,选举县人民政府县长、副县长,选举县法院院长、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选举出席新河市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 在选举县长环节,全体二百三十八名代表,有二百三十三名代表投了赞成票,还有三名代表弃权,另有两名代表投了反对票。在所有的被选举职位,楚天齐得到赞成票比例最高,但也因为两票反对而不尽完美。 所有选举程序结束后,由当选县长楚天齐发言。 带着自信与友好的神情,迈着昂扬与坚定的步伐,楚天齐离开座位,来在主席台前侧,向着台上、台下深深鞠躬。 “哗”,现场响热烈掌声。 再次对众人鼓掌表示感谢后,楚天齐来在发言席,轻咳两声后,开始发言:“各位代表、同志们:刚才大家履行了法律赋予的神圣权力,选举我担任安平县人民政府县长,我感到非常荣幸。此时此刻,站在*的国徽下,我倍感使命光荣,更觉责任重大。我深知,每一张神圣选票都是大家的信任与支持,也寄予了各位代表和全县三十万人民的重托与厚望。请允许我以最诚挚的心情,对这份信任表示衷心感谢,并致以崇高敬意! 安平县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民风淳朴、勇于奋斗,是一片蕴含革命传统的土地。虽然我来安平工作时间不算太长,但在这一百一十二天里,我深切感受到,这里的干部忠诚担当、团结务实,这里的群众勤劳聪颖、淳朴善良,这里的生态保持良好、环境优异,这里的发展极具潜力、充满希望。 当选人民政府县长,能够与全县人民共同奋斗,能够为全县经济社会更好、更快发展贡献力量,我倍感自豪与幸运。这里既是我整个工作历程的重要部分,更是我一个新的工作点,我会深深扎根这片沃土,牢记使命,恪尽职守,奋发有为,锐意开拓,不负人民的重托与厚望。 在之后的工作,我将力求做到以下几点:一、以学立德,忠诚履职;二、求真务实,脚踏实地;三、牢记宗旨,勤政为民;四、精诚团结,凝心聚力;五、深研规章,依法行政;六、严于律己,廉洁奉公。以学立德就是要始终……” 看着那个身穿笔挺西服套装,刻意新理头发的高挑身影,乔金宝不免羡慕,羡慕其年轻得志,羡慕其背景深厚,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背景。听着年轻人侃侃而谈,注意到人们专注的倾听,乔金宝也不禁嫉妒,嫉妒年轻人善于拉拢,嫉妒现场众人操守不坚,似乎有些人已经有了弃乔投楚的打算。不仅仅是打算,有人已经着手脱离自己这个曾经放主政三年多的政府县长,转而支持仅来仨月的新的政府主官;已经准备背叛自己这个“老安平”,改投政府新贵的阵营;已经想用实际行动帮助外来户,以对付自己这个县委一把手。 人咋就这么势利,这么现实呢?乔金宝暗自感叹,也不由得疑惑。我乔金宝可是安平的“老坐地户”,可是安平真正的第一人,是安平党政实际掌权者,也将一直不离新河市并罩着安平县。难道你们就这么不看好我?就这么倾心外来户?年轻人可是要走的,早晚都会走,也有可能很早就走,他不属于这里。难道你们就没听说“没娘的孩子无奶吃”?到时想要再找你们曾经的亲娘,而今的后娘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一时间,乔金宝心潮翻滚,失落不已,也忿恨的要命,但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只能在心里受着煎熬。他一遍遍扫视着现场众人,一次次看向那个发言席的年轻人,还不时注意着周边的情形。 忽然,一个女人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乔金宝在女人脸上看到了讥讽,也看到了张狂,还看到了那深深的恨意。他也只得回以了微笑,但笑比哭还难看,可也必须得笑,否则被别人捕捉到不当神情,又该添油加醋胡咧咧了。 那个女人嘴角抽*动一下,很显然是暗自冷哼一声,然后转过头去。 妈的,也想牝鸡司晨?对于这个女人,乔金宝没有任何好感。自从进入县领导行列后,姚雪燕就一直与自己为敌,尤其在竞争县委书记一职时,对方更是花样出尽。上级领导眼光还是雪亮的,终究没有选择这个野心极大的女人,而是让自己做了党委一把手。按说这个女人该消停了,可又不时恶心自己,拿预算的事较劲,也是阴差阳错,竟让这个女人得了手。 想到这里,乔金宝又看向发言席年轻人。那个女人之所以得手,全是这个小子助纣为虐,是他替女人出了头。现在又是这个女人左动员、右引导,竟然让这小子超高票当选,比自己最高票通过时还多了十七票。他娘的上哪说理去?这时,乔金宝脑海现出“狼狈为奸”四字,不由得嘴角露出笑容,但笑容很是邪恶,显然他把这词解读的特别龌龊。 忽然,乔金宝注意到有多道目光投来,便赶忙神态恢复正常,专心听着那个年轻人讲说。 楚天齐的发言还在继续:“我倍加珍惜人民赋予的权力,一定正确掌权、用权,始终以清廉为从政操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一定心高悬法律明镜,手紧握法律戒尺,做到依法用权、廉洁用权。一定带头执行央八项规定,坚决落实密切联系群众及廉洁从政各项要求,率先垂范,努力打造更加风清气正、廉洁奉公的人民政府。 各位代表,站在新点,面对新征程,我将在县委坚强领导下,与全县广大干部群众一,为安平经济社会发展贡献全部智慧与力量。衷心希望各位代表在今后工作,支持我、监督我、帮助我,我诚心接受监督和检验,努力做一名让人民放心和满意的县长。 我坚信,在上级亲切关怀下,在以乔金宝书记为班长的县委坚强领导下,在县人大、县政协的监督、支持下,在全县干部群众共同奋斗下,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一定会创造出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的骄人业绩。这个业绩必将经受住历史的检验,必将不负历届班子打下的良好基础,更将不负县人大及各位代表的殷殷重托。安平的明天会更加美好。再一次感谢各位代表的信任与支持,衷心祝愿各位代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谢谢大家!” “哗”,热烈掌声响。 楚天齐移步走出发言席,真诚的向台上、台下鞠躬致谢,然后回到自己的席位。 接下来的议程,是县委书记乔金宝发言。 目光缓缓环视全场,乔金宝注意到,人们的目光自然被吸引了过来。在这些目光里,充满了热切、崇敬与友好,甚至要超于先前对楚天齐的那些目光。乔金宝不禁疑惑:难道自己刚才判断有误? 旋即乔金宝给出了结论:先前判断无误,只是略有偏差。人们现在崇敬的是“县委书记”这个称号,并非自己本人,对楚天齐也是这个道理。要想始终赢得这种目光,自己必须要牢牢抓住权利,必须要做真正老大。想清楚这些,乔金宝发出了威严的声音:“各位代表、同志们……” 和乔金宝的复杂心思不同,楚天齐已经抛去高票当选的激动心情,转而思谋全县的发展大计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礼瑞出车祸 人代会结束三天后,楚天齐踏上了回乡的归程。他没有让司机去送,而是乘坐了火车,明着说是不耽误岳继先回家行程,其实却是为了方便,既为自己也为对方。尽管岳继先各方面表现都很好,但毕竟是乔金宝弟弟介绍的人,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二月十五日凌晨,司机把楚天齐送到安平火车站,一点钟上了火车。 暂时卸掉繁重的工作,带着对“家”的温暖向往,楚天齐在火车上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清晨六点,不多时便到了沃原市火车站。 打出租来到沃原汽车站,吃过一碗削面,楚天齐坐上了八点发往玉赤县的班车。 坐在班车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楚天齐既感亲切,也不免陌生。 自己从大学一毕业,就在这里的市一当教师,曾经任教三年,这里有过自己的事业。当初自己回到沃原市,是为了爱情,是为了与初恋孟玉玲圆梦百年好合,但这里却成了他梦碎的地方。尽管后来离开了沃原,但却没有完全割断与之的关连,不但到这里领奖、开会,还又有了新的牵挂;这种牵挂,是从宁俊琦调任沃原市委组织部开始,想到俊琦自然也就绕不开沃原;后来尽管出了沃原,到了定野市,但由于与李卫民的约定,由于俊琦还在这里,沃原依然是楚天齐脑经常出现的地名。有这诸多的心挂牵,楚天齐焉能不感到亲切? 随着与李卫民的约定自然解除,随着牵挂的人儿离开这里,随着自己的身彻底清楚,楚天齐已经很少想“沃原市”三字。今日再次踏上这片土地,顿觉物是人非,更准确的说,应为“物似人非”,他又岂能不觉着陌生? 汽车驶出了市区,田野间大多都是灰和微黄二色,显得很是荒凉,引得楚天齐不免心情复杂,便闭上眼睛继续假寐,不多时又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一阵铃声响,惊醒了睡梦的楚天齐。 睁开睡眼,看了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哥们,你……” “你到哪了?什么时候到?”手机里的声音很急。 “我……”看了眼车外的标示牌,楚天齐回复着,“估计顶多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该到了。” “到了以后直接打车来县医院,我在这等着你,先这样。”对方道。 楚天齐一楞,忙追问着:“等等,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医院?” “我在这处理点事,实在走不开。挂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医院处理事?”楚天齐低声嘀咕了一句,暗自疑惑。 电话是好哥们雷鹏打来的。说好的到车站接自己,怎么现在又在医院?能有什么事情,还非得让雷鹏这个常务副局长在那?关键刚才雷鹏声音特急,又急着追问自己到的时间,该不会这事跟我有关吧?难道是家里人出了事?忽然一个不好想法涌上脑海。 略一思忖,楚天齐在手机上拨打了家里固定电话。 “嘟……嘟……”回铃声响。 一声,两声, 一遍,两遍, 一连打了三遍,电话都无人接听。 家里几乎总有人在,又是大年跟儿的,岂会没人? 楚天齐心预感更坏,忙在手机上拨打着弟弟的手机号码。即将按下绿色拨打键之际,他又赶忙停手。弟妹好像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可不能因为自己打电话而惊动到她。 攥着手机,心情焦急的看着窗外。从外面的标识牌可知,现在离县城也仅十多公里,应该就是一脚油的事。即使考虑车速降低、躲避行人等因素,估计十六、七分钟也差不多能到。 可这时间咋就这么慢,这么大会儿工夫了,才过去三分钟?这车速也慢的可怜,明明看着不停的行走,明明县城已经远远再望,可咋就感觉总是不到呢? 快点,快点啊,楚天齐心暗自喊着。同时探身看着窗外,希望有空着的出租车经过,或是能看到熟人的车,可是哪有车? “吱”一声,班车突然一个急刹车。 楚天齐毫无准备,头部径直向车窗撞去。他心一惊,急忙收势,头部紧贴着玻璃停止前冲。也就是楚天齐,换一个人肯定是头部已经穿过玻璃,探出车外了。 “妈的,找死啊。”班车司机探出头去,冲着外面喊骂。 楚天齐转头看去,发现班车左前侧停着一辆平板摩的。 心稍一转念,楚天齐喊道:“师傅,开门,我要下去。” “着什么急,一会就到站。”司机头也不回,满嘴火气。 “我现在就要下。”楚天齐也语气很冲。 “你他……”司机回头间,看到说话大个子气度不凡,生生咽下骂人的话,语气和缓的换了个说辞,“已经够乱的,你还跟着添乱。” 楚天齐没理对方。在车门开启的瞬间,拎手箱包,便向门口移去,从车门间窄缝跳下班车。 迈动脚步,楚天齐边向前快速移动,边来回张望着过往的车辆,并一直招着手臂。 终于,在楚天齐至少连续挥手十分钟左右,一辆出租车停在身侧。 人和箱包同时上车,楚天齐说了声“县医院”。 司机没有搭茬,而是启动汽车,向前驶去。 …… 来在县医院院内,楚天齐付过车费,跳下汽车。 “哥们,在这。”雷鹏一声招呼,跳下楼房门前台阶,大步走来。 楚天齐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啦?” “是这么回事。”说话间,雷鹏伸手接过箱包,“礼瑞出了点事,把车开翻了。” “啊,礼瑞?”楚天齐一声惊呼,向医院大楼冲去,“他在哪?人怎么样了?” 雷鹏追了上来:“暂时还没醒,医生正在观察。” 楚天齐不再说话,随着雷鹏直接进楼,奔向手术室。 远远看到“手术”三个字,楚天齐知道,这是在抢救,根本不是所谓的“观察”。 一个男人迎上前来,喊了声“小楚”,来人是楚天齐的老朋友,原青牛峪乡副乡长刘韬。 “刘哥你也来了?”楚天齐眼望手术室,随便回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雷鹏伸手拽住楚天齐:“哥们,医生正在里面工作,不要上前打扰。” 稍微一楞,楚天齐收住身形,转回头去:“到底怎么回事?” 雷鹏道:“让刘哥跟你说吧,是他及时救的礼瑞。” “刘哥,你救的礼瑞?”楚天齐语气急切,满带感激。 “也是正好赶上了,还是雷局到的快。”刘韬扯着楚天齐衣襟,一同坐到旁边的休息椅上,接着说,“三天前,因为三小*姨子生病,我和老婆去了渤海市,刘拙也跟你请假赶去了。今天凌晨,留他们娘俩在那,我独自赶回来,坐火车到了沃原。正好县人大有同事在市里办事,专门多等半夜接上我,直接往玉赤赶。早上七点多,汽车走到离县城有二十公里的头堡子,我发现路边有棵小树断了,还有散落的汽车碎片,就想下车去看看。 同事提醒我,还是少管闲事,省得惹麻烦。实在不行,就打交通事故电话,最好别下车。明白同事是好意,我正想打个电话了事,就发现路边有个烟盒很熟悉,停车一看,和宁书记上次给我的烟一样。我赶忙下车,来在路边,就见坡底下有个面包车,车牌号很熟,我想来是礼瑞的。为了快速救援,我直接就给雷局打电话,讲说了情况。 结束通话后,根据雷局教的,我在路边大声喊着‘礼瑞’、‘楚礼瑞’。把嗓子都喊哑了,才听到“诶”一个回声,同事也听到了,之后便再没声响。雷局在电话说,不要去车旁,那样会破坏现场,也根本救不了车上人,于是我们就一直不停的喊。不一会儿,雷局带着警察赶到,救护车也同时到了现场。 经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救援,才把人救出来,正是礼瑞。留下人处理现场,雷局和我立即跟着救护车到了县医院。在把礼瑞送进手术室后,雷局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一开始提示‘不在服务区’,后来才打通。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雷局已经安排二狗子开车,去柳林堡接大叔大婶,估计很快也该到了。” 楚天齐站身,真诚的说:“刘哥、哥们,多亏你俩……” “礼瑞,礼瑞。”夹杂着脚步声,一阵呼喊传来。 尽管极力压抑着声量,但楚天齐已经听出来是母亲声音,便快速向来路走去。 人影一闪,几人迎面走来。楚天齐看到,走在最前边脚步踉跄的人正是母亲尤春梅,旁边是父亲楚玉良,后面跟着要武和二狗子。 尤春梅先是一楞,随即甩开老伴,小跑而来,抓住大儿子,哭泣着:“天齐,你弟弟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楚天齐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语气轻松的说:“医生正在给做小手术,估计再有一会儿就做完了。礼瑞没事,刚才还认得我,我们还说话了。” “真的?不是出车祸了吗?”尤春梅追问着。 楚天齐点点头:“妈,你放心,真的。” “咣当”一阵响动传来,众人全都转头看去。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救人要紧 手术室门打开,一名男子走出来,直接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楚天齐和父母亲同时应声,走上前去。 “楚主任。”男子认出楚天齐,“病人是……” 楚天齐也认出了对方,忙道:“院长,病人是我亲弟弟,这是我父母。” 院长“哦”了一声:“关于病人的一些信息,我想和家属交流一下,去我办公室。” “那我去。”楚天齐回着院长的话,同时看了看父母。 楚玉良拉着想要上前的老伴,对大儿子说:“天齐,你跟院长去吧。” “院长,我儿子怎么样了,有危险吗?”尤春梅哭泣着询问。 楚天齐接了话:“妈,你和我爸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咱们少打扰院长一些时间。” “是呀,时间宝贵。”院长说着,转身走去,“那楚主任咱们走。” 楚天齐急忙追上。 雷鹏也直接跟了过去。 来在院长办公室,院长直接道:“病人被发现及时,出血相对不多,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因素。病人腿上有外伤,但没骨折,额头也有擦伤,这些外伤已经进行过处置,并无大碍。病人血压偏高、心率略快,不过数值高出不多。现在关键的是病人还没苏醒,不知头部和内脏有无伤损,只能等待进一步用仪器检测了。” “我弟弟有无危险?什么时候能出检查结果?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醒来?”楚天齐追问着。 “从目前看,应无生命危险,但这只表示可能性较小,并非绝对的,还需等待检查结果,还需继续不间断观察。刚刚做的那些检查,大多在今天下午就可出来,其余的得明天。再做其它的话,就得明后天了。由于还不清楚病人昏迷的准确原因,也就不能针对性采取使其苏醒的办法。”说到这里,院长语气一转,“做为我们医院,肯定会全力以赴,我也会一直亲自担任病人主治医生。但医院条件毕竟有限,医疗设施简陋,技术也较薄弱,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建议到三甲以上医院治疗。” 刚要说话,铃声忽然响,是楚天齐的手机,他准备伸手挂掉。 “赶紧接吧,你事多,万一单位有什么当紧事呢。”雷鹏在旁催促着,“礼瑞的事,我继续向院长了解。” “院长,那我先出去一下。”楚天齐冲着医院歉意一笑,走出了屋子。 来在拐角处,取出已经响了两拨铃音的手机,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宁俊琦声音:“天齐,怎么不接电话?睡过站了?” “没有。”楚天齐回复很简单。 “你声音怎么这么低沉,不是有什么事吧?”宁俊琦声音满含关心,“我今天眼皮直跳,心里一直不踏实。” 停了一下,楚天齐如是说:“礼瑞把车开翻了,他……” 手机里“啊”了一声:“礼瑞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有危险吗?” 楚天齐简单讲说了情况:“礼瑞现在昏迷着,医院已经……” 听楚天齐讲完,宁俊琦埋怨着:“怎么不早跟我说?马上把礼瑞转到好的医院。” 楚天齐道:“我再向院长了解一下,然后……” “还‘然后’?不行,听我的。”宁俊琦态度难得霸道,声音至此也戛然而止。 稍微静了一会儿,楚天齐再次走回院长室。 看到楚天齐回来,院长接着说:“刚才我和雷局交流过,从病人的这个情况看,最好的方案还是……”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这次是院长的电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院长说声“对不”,向屋外走去。边走边接通电话:“是,我是……*市人民医院薛副院长?……对,楚礼瑞是在我们医院……” “嗡嗡”,一阵蜂鸣声响,是楚天齐手机,刚才接完电话时,他特意调成了震动。 拿出手机一看,楚天齐身,按下接听键,也向外走去。 “天齐,说话方便吗?我是老叔。”手机里是徐卫华的声音。 楚天齐给出简短回复:“您说。” 徐卫华声音传来:“刚才琦琦说,你弟弟出了车祸,我建议还是让他到首都来治。事情紧急,我先联系了*市人民医院,再和你通话商量。你不会怪老叔吧?” 老叔的声音,满是关心和对自己的充分尊重,楚天齐心暖暖的:“老叔,谢谢您!我也想让礼瑞去好点的医院。” “既然你也这么想,那这么的……”徐卫华在电话,讲说着自己的安排。 …… “嘀呜……嘀呜……”,鸣响着急促的笛音,一辆首都牌照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奔行在高速公路上。众多相向而行的汽车纷纷避让,既是对医务人员的尊重,更是对生命的敬畏。 非常特别的是,救护车前方是一辆警车,虽然警车并未鸣笛,但显然是为救护车开路。救护车上伤者并非厅、部级,只是一名普通的个体户,似乎有搞特殊嫌疑,但其实却是为了跟时间赛跑。另外,警车开道也未必就破坏规矩,车上的一名医生可是正师级别,何况警车并没有鸣笛行为。 驾驶警车的,是一名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很精神,眼角眉梢透着英气。后排座位坐着两位年长男女,正是楚玉良、尤春梅夫妇,楚天齐坐在副驾驶位。 尤春梅斜倚在老伴身上,低声哭泣着:“礼瑞到底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呀?” 楚玉良安慰着:“你放心吧,我看礼瑞问题不大,他那点外伤不碍事,拍的几个片子也没什么问题。刘乡长又发现的及时,大鹏出现场那么快,医生去的也赶趟,根本就没耽误。” “那怎么现在还没醒来?这都多半天了,少说也有七、八个小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翻的车呢。”尤春梅絮叨着,“该不会像你那样吧,一躺就是好几百天,好不容易醒来,又动弹不了。” “净胡说,他这次和我那次根本不一样。”楚玉良道,“我那回是从二十多米的高处掉下去,头上又受了伤;礼瑞掉的那个小坡也就六、七米,他人在车里,又没伤到头部。怎么会昏睡那么多天?更不可能腿动弹不了。再说了,我多躺几天,昏睡了一段,现在不照样好人一个,什么都不影响?” “他可是人芽芽,要是受了大伤,可怎么是好?”抽泣两声,尤春梅又道,“索性像你那样,多躺些天,醒来好人一个,也行,就怕……” “总是胡思乱想,自个吓唬自个。”楚玉良拍拍老伴肩头:“现在*大医院医生都来了,亲自接礼瑞去首都治,这点毛病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大医生,大医院,一定能够治好礼瑞的病,肯定会让他早点醒来的。”说话间,尤春梅破涕为笑。旋即忽又道,“你说礼瑞是小毛病,那怎么还惊动首都医院大医生了,会不会是这病不好治呀?” 楚玉良轻斥道:“怎么总是钻牛角尖,总是想不开?人家首都医生能来,都是天齐的面子,是天齐和人家有交情。哪是你说的什么大毛病?” 尤春梅“哦”了一声:“天齐的面子?天齐面子这么大,一个县长就能指挥首都医院医生?” 听着刚才母亲的这些絮叨,楚天齐感觉,母亲老了,心态老了。几年前父亲昏迷不醒,母亲也急的不行,但却非常镇静,而今却似六神无主了。 “咋就跟你说不清,不是指挥不指挥的事,就是人家关系好。”楚玉良尽量耐着性子,“这不还有警察来帮忙,就是为了让咱们早点到,为了早点给礼瑞治病。” “天齐,真的?”尤春梅又询问了自己的大儿子。 楚天齐回过头去:“嗯,真的。”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声音:“天齐,走到哪了?你弟弟情况怎么样?” 楚天齐回答:“刚刚下梁,如果不太堵车的话,应该再有四、五十分钟就到了。县医院已给礼瑞检查的项目没什么问题,失血也不多,血压、脉博高的也不太多,就是暂时还没有醒来。” “别担心,市人民医院的软硬件都是国内顶尖,随车去的专家也是行业领军人物,只要到医院一检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相应方案也会立即跟上。”停了一下,对方又说,“对了,一会儿要是堵车,就让小杨把警报打开,帮救护车一同开道。” 楚天齐有些迟疑:“拉响警报,怕是不好吧?因为咱们个人,要是给您带来……” “能带来什么?瞎多心。老叔不怕。记住,救人要紧。我这来了一个重要电话,先挂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天齐,谁的电话?”尤春梅追问来,“不是礼瑞的伤有麻烦吧?” “老……”楚天齐稍微打了一个嗑巴,“老领导,就是他帮着联系的医院,他说礼瑞的伤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尤春梅不停的絮叨来。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我能不急吗 “嘀呜、嘀呜。” “嘀呜……嘀呜……” *市街头,警笛声交相鸣响,警车、救护车前后相随,飞快向前疾驰着。 首都这么大,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出动警车或救护车,包括消防车那是常事,有时更是多辆一齐鸣笛。但大多均是单一类型车种,像这样警车、救护车相伴而行,也不太多。所以看到这种情形,周边车辆纷纷避让,也不免进行猜测,猜测发生了什么事,猜测车上会是什么人。大多数人都得出一个结论:车上的人不一般,事也不简单。 根本无心理会别人的猜测,楚天齐只想着快点把弟弟送到医院,早一分是一分,快一秒是一秒。此时他也不再去想影响,只是记着老叔的那句“救人要紧”,双眼看着前方,期盼视线现出“*人民医院”字样。 透过蒙蒙雾霾,几个期盼的大字出现在视线,楚天齐略松一口气,心情却更急,连着咽了几口唾沫,但还是感觉咽喉发干。 近了,近了,*市人民医院已经近在眼前,警车直接驶了进去,救护车也紧跟而近。 “吱”一声刹车响过,警车停下。 楚天齐推门下车。 楚玉良扶着老伴,也走下车来。 “嘀呜……嘀呜……”,救护车依旧鸣响着,停在主楼门前平台上。 楚家三人立刻脚下加紧,向救护车小步跑去。 “慢点,慢点。”一位年男子迎面走来。 “老叔。”楚天齐迎上前去。 点点头,正要和楚玉良夫妇说话,只见楚玉良被一女人拽着,快步奔向救护车,徐卫华便只得做罢。然后和楚天齐一道,也奔救护车方向跑去。 此时,救护车后门已经打开。门口等候的两名医务人员,马上把一张手术床推到车尾。 一张小床从救护车抬出,放到手术床上,小床上躺着带有防护设施、挂着输液瓶的楚礼瑞。 楚天齐等人赶到车前,还没看清床上病人,医务人员已经推着手术床,跑进了楼内。 “快点,快点。”尤春梅招呼着大儿子,盯着远去的手术床跑去。 楚玉良忙道:“别着急。” 尤春梅头也不回:“我能不急?” “妈,妈,你等等。”楚天齐抓住了向前疾冲的母亲,“咱们追不上医生,一会儿再上去。礼瑞肯定先被送到手术室,我问问在哪,也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儿子说的是这么个理,尤春梅才收住脚步,倚靠着老伴站立。 楚天齐一指旁边的徐卫华:“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老领导,弟弟来医院的事都是老领导帮着联系的。” “谢谢你,老领导。”尤春梅深深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徐卫华急忙伸手去搀,“都是一家人,我是天齐老……领导,这是我应该做的。医院薛副院长会亲自为礼瑞检查、治疗,薛副院长是国内顶级专家,在国际上也是名声很响,你们尽管放心好了。现在咱们去十六楼,手术室在那。” “好,好。”连声应答,尤春梅急着去拉老伴。 众人相随着,乘电梯到了十六楼。在徐卫华引领下,来在三号手术室外。大家不再说话,而是两眼紧紧盯着门头上方的“手术”三字。 此时,站在手术室外的人们,心情都非常矛盾,既盼时间过的慢些,又怕时间太慢。盼着时间慢,主要是从心理上觉着亲人在里面时间短,伤情会较轻;不希望时间慢,是想着让亲人早些出来,既少受罪,又证明并无大碍。可这仅是人们的心理期望,时间却不管这些,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在煎熬的等待,时间才过去半小时。 “嗡嗡”,伴着一阵蜂鸣,衣服口袋传来震动声。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走向一边,按下接听键:“俊琦。” “你们到了吗?在几楼?”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我刚到一楼大厅。” “十六楼,第三手术室。我在电梯口等你。”说话间,楚天齐向电梯井走去,“二号梯。” “知道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来在二号梯旁,楚天齐盯着上面不停变换的数字。 时间不长,二号梯上到顶层,又下到负一层,然后上行而来。 “叮咚”一声,二号电梯停下,轿厢打开。 宁俊琦第一个冲出电梯,急问着:“礼瑞怎么样?” 一边走向第三手术,楚天齐一边简单讲说了情况。 “哦”了一声,宁俊琦紧走几步,到了倚坐在椅子上的尤春梅身侧,轻轻喊了一声:“大婶。” “宁姑娘,你来啦,礼瑞他……”话到半截,尤春梅又抽泣来。 挨着尤春梅坐下,宁俊琦揽住对方,柔声道:“大婶,你放心,这个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这里边的医生个个都医术高明。我有个朋友前年摔了脑袋,当时血里哗啦的,还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医生给他一拍片,又是骨折,又是出血的。我们看着都吓的半死,不过人家医生说‘没问题’,立马就进行了手术。几个小时下来,病人手术非常成功,又送到ICU病房监护,睡了一天多就醒了,不到一周就出了院。礼瑞伤势那么轻,肯定手术更简单,估计睡个一半天就能醒来,也许三、四天就能出院。” “是吗?那可太好了。”尤春梅脸上立刻“阴转晴”,用手替对方去擦汗珠,“看看走的急的,出了这么多汗。”显然她信了宁俊琦的话,信了未来儿媳的类比。 三个男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向一边走去。来在接近拐角处,三人停了下来。 看着楚玉良,徐卫华说:“楚哥,孩子的事你尽管放心,凭*的医疗条件绝对没问题。要是有必要的话,其它医院专家也能调来,到时看情况,部队医院也没问题。” “我相信*人民医院的水平,卫华谢谢你。”说到这里,楚玉良目光扫了扫周围,压低声音,“老爷子还好吧?” 徐卫华声音也很低:“老爷子身体不错,气色也很好,就是经常念叨你,也念叨天齐。他不知道你今天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让把你接去。咱们先看看礼瑞情况,再看哪天方便,我带你回去。” “好,好。”楚玉良连声应答,声音略带嘶哑,似乎眼也有晶莹闪现。 “嗡嗡”,手机再次传来蜂鸣。 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说了声“杨梅电话”,走出两步,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出杨梅的声音:“大哥,我是杨梅,你回来了吗?见到礼瑞没有?他手机怎么不通?” 楚天齐含糊的“哦”了一声:“你在哪呢?” “我在我妈家。”杨梅语速很快,“礼瑞前天出门前,说是今天肯定回来,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都这时候了,他也没到。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是不是回妈家了?你不在妈家吗?要不我给妈打个电话。” “给妈打电话呀,要不我给问问。”楚天齐斟酌着用词,他尽量不准备惊动这个大肚子的弟妹。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更急,还带了哭腔:“是不是礼瑞真出什么事了?昨天晚上做梦就不好,今天午还梦见他开车掉沟了,打电话就一直没通。大哥,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呀。老这么吊着,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停了一下,对方忽然哭了,“大哥,你现在是在医院,我听到那边的声音了。是不是礼瑞真出了什么事?” 瞪了眼墙角刚刚响过的广播设施,楚天齐想了想,尽量语气平缓的说:“杨梅,礼瑞开车时不小心,车顺小坡滑了一下,那个小坡也就三米来高。刚滑下去,就让以前青牛峪乡的刘乡长发现了,雷鹏也赶……” “哇”号啕之声传来:“大哥,你就说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伤到哪了?”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他没多大事,就是腿上有一小点皮外伤,根本没伤到骨头。”楚天齐道,“雷鹏赶到后,医生也去了,就先把他弄到了县医院。我接到雷鹏电话时,正好快到县城了,就想着找更好的医生,便又把礼瑞转到了*市人民医院,是医院派救护车接的。” “*人民医院?肯定厉害了吧?”杨梅哭声更大,“哥,我要去看礼瑞。” 楚天齐道:“你在阿姨家好好待着,照顾好自己,医院有我们呢。” “不,我就要去,就要去看礼瑞。”杨梅声音满是固执。 楚天齐耐着性子:“跟你说别着急……” “我能不急吗?”杨梅抢白一句后,马上道歉,“大哥,我说话急,你别介意。” “一家人不说这个,先挂了,有什么消息再告诉你。”说完,楚天齐率先挂掉电话,长嘘了一口气。 “嗡嗡”,蜂鸣声再。 以为还是杨梅来电,看过后,却原来是大姐家电话。叹了口气,楚天齐接下接听键。 “天齐,你不在家?爸妈去哪了,怎么家里没人接电话?礼瑞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爸妈有什么事?”手机里传来一串提问。 楚天齐如实说:“大姐,是礼瑞开车翻了……” “啊,翻车?”手机里传出一声惊呼。 楚天齐忙道:“大姐,别着急,听我……” “我能不急吗?”手机里已经放出悲声。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压迫神经 在接了多通电话,在等待了三个多小时后,楚天齐终于等来了“手术”三字熄灭。 门外众人赶忙上前,围拢在门外。 三号手术室屋门打开,一名白衣长者走了出来。 徐卫华赶忙打招呼:“薛院长,辛苦了。” 冲着徐卫华点点头,薛院长边除掉帽子、口罩,边问众人:“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楚天齐与父母同时搭了茬。 “我儿子怎么样?”尤春梅急忙追问着。 “病人情况正常。”薛院长说,“选一位亲属,随我到办公室。” 楚玉良道:“天齐,你去吧。” 楚天齐“嗯”了一声:“好。” “跟我来。”薛院长说,“徐部长来吗?” “去。”徐卫华给出答复。 薛院长在前,徐卫华、楚天齐在后面相随,乘电梯离开十六层,到了九屋副院长办公室。 落座后,薛院长直接道:“病人外伤及拍片情况,与县医院结果基本一致,整体并无大碍。目前已经找到昏迷原因,是细微游离物压迫神经所致。” “压迫神经?严重吗?”问过后,楚天齐补充了一句,“我是病人的大哥。” “不严重,也严重。”讲过互相矛盾的话后,薛院长做了解释,“之所以说不严重,就是病人整体伤情较轻,主要是皮外擦伤,脑部、内脏器官、骨头都没有损伤。而且这次压迫神经,也是偶发的,并非长期积累而至,压迫的程度也不重。伤者现在并非昏迷,只是持续深度睡眠。 也严重,主要是指压迫的神经比较特殊,被压迫神经恰是上行性*网状激动系统的枢神经,一个极微小失误可能会引比较严重的后果。如果换做其它神经,就要好弄的多,若是更次要一些的神经,即使暂时不弄,对人影响也不大。” “薛院长,那该如何诊治?治疗效果怎样?危险性大吗?”楚天齐急问。 薛院长神情很严肃:“我们院的神经医学技术水平很高,在国内处于绝对领先地位,共有两类治疗方案:保守治疗与主动介入。保守治疗就是不采用医技或器械刺激,等着压迫物移位或失去压迫力而自然恢复,优点是危险性极低,失败概率约为三十万分之一,在医学领域视其为零失败。但醒来的时间却不确定,长则五、六年,十来年,或更长,在国内还没有未醒来的案例;短则一、两年,也有半年左右的个案。在病人沉睡阶段,需要给病人做肌肉按摩、补充营养液等工作。 主动介入的话,危险性也很低,而且效果非常不错,多则一周醒来,少则一、两天,两、三小时醒来也有可能。虽然虽然危险性小,但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率,所有医疗技术都是这样的。到目前为止,全院诊治同类患者已经三千六百二十一例,成功三千六百一十九例,只有两例失败。这在医学界来说,成功率已经是非常高了,但对于那极少的个案来说,却是百分百的失败,一旦失败,就意味着病人已经丧失了醒来的机会。” 楚天齐“哦”了一声,眉头微皱来,低头思考着。人命关天不同于日常工作,日常工作可以允许有失误率,还有调整的机会,而人命却不可以重来。从对比来看,保守治疗更稳妥,但却时间不确定,介入治疗则恰好相反。从内心来说,如果是自己摊上这样的事,楚天齐更愿意采用主动介入,他可不想多年昏睡。但现在毕竟是弟弟,严格来说还不是亲弟弟,自己显然不适合替其做主。想到这里,他抬头来:“薛院长,我和爸妈商量一下,再回复您可以吗?” 薛院长点点头:“可以。不过,在一个小时内必须予以回复。若是采用保守治疗,倒不怕耽误这点时间;可要是主动介入的话,越早越好,当然还要病人相关指标符合要求。顺便再说一下,主动介入方案分两步,第一步由医院来完成,就是采用纳米激光技术,解除压迫物。第二步一般需要家属来完成,用亲情唤醒暂时休眠的神经。当然,只要第一步是成功的,那么第二步肯定有效,只是几小时与几天的区别。” “明白了,谢谢您!”楚天齐站身,致谢,然后出了屋子。 楚天齐刚在十六层步出电梯,父母和宁俊琦已经迎了上来,齐声询问:“怎么样?” “薛院长说,礼瑞只有轻微皮外擦伤,一点都未伤到大脑、内脏、骨头。薛院长还说礼瑞这不是昏迷,而是暂时持续深度睡眠。”楚天齐语气轻松,“从以往的案例看,多则一、两周,少则两、三天,病人就会自动醒来。” “太好了,太好了。”尤春梅激动的再次落泪,抓着宁俊琦胳膊,喃喃个不停。 宁俊琦也是泪光闪闪,拥住怀大婶,说着同样的话。 楚天齐继续说:“还有,要是想让病人醒的更快一些,就需要从亲属血液提取一种物质,给病人输进去。” “提我的,我是当妈的,最合适了。”尤春梅说着话,撸了胳膊。 楚天齐急忙摆手:“妈,你不行。要求必须同性别,血型也得相融,我和礼瑞血型不一样。” “这样啊……”迟疑了一下,尤春梅忽又兴奋的看着老伴,“你爸行,他的血型和礼瑞一样,又都是男的。” “对,对。”楚天齐连连点头,“爸,这样,你赶快跟我下去检查,俊琦陪我妈在这等着。” “好。”楚玉良答了一声,转身按下电梯按钮。 “放心吧,我陪着大婶,也关注着礼瑞的消息。”宁俊琦道,“刚才护士出来说,还在对礼瑞进行观察。” 乘坐电梯,楚天齐父子到了九楼。 刚一出电梯,楚玉良便问:“天齐,你刚才没有全说实话吧?” “是。为了让我妈少担心,我加工了一部分内容。事实是这样的……”楚天齐讲说了刚才薛院长的原话,然后询问道,“爸,你说怎么办?” 略微沉吟一下,楚玉良反问:“天齐,你觉得呢?” 楚天齐据实相告:“如果是我摊上这种事,我愿意接受主动介入方案。” “咱俩想法一致。与其昏睡等着,不如搏一搏,两千分之一的失误率已经非常低了。我一个老头子,昏睡、躺个一两年也就罢了,可不能让我儿子再遭那罪,礼瑞现在正是大好年华,要是睡个好几年,也太可惜了。”楚玉良态度很坚决,“就主动介入方案吧。” “爸,那这事问不问杨梅意见?”楚天齐又提出疑问。 楚玉良长嘘一口气:“按说他们是夫妻,必须得经过杨梅。只是她现在挺个大肚子,再有一个月就生了,要是他过于担心,对她和孩子都不好,暂时就不告诉她了,事后我来说。” 楚天齐点点头:“好。” “嗡嗡”,手机蜂鸣声响。 收住即将迈动的脚步,楚天齐取出手机,看到上面号码,说道:“杨梅电话。” “接吧,看情况再说。”楚玉良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杨梅。” “大哥,礼瑞怎么样?醒了吗?”手机里的声音很急。 “暂时还没醒,不过医生说没大事,你别着急,好好在阿姨家待着。”楚天齐斟酌着用词。 杨梅的声音再次传来:“大哥,听你的,就不去医院添乱了,我和孩子在家等着。记着礼瑞醒来的时候告诉我,要是能和他通话更好。医院的事全都拜托你了,我相信大哥,一切由你做主。爸妈年纪大了,你也多费心。” 听着弟妹明事理的话语,楚天齐既感动也不禁伤感,他知道弟妹是把痛苦深藏在心里了,是担心给自己和父母添麻烦。他只是嘴里连连应着:“好,好。” 杨梅的声音嘶哑了好多:“大哥,治病费用你先张罗着,等回来……” 楚天齐打断对方:“你不用操心这些,照顾好自己就行。辛苦阿姨和叔叔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收手机,楚天齐和父亲一同到了副院长办公室。 进门后,楚天齐直接道:“薛院长,这位是我父亲,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采用主动介入方案。” “知道了。”薛院长脸上神情显得很轻松,“你们放心,在同类病例,这个病人的情况属于很轻的。以我们现在的技术,一定会非常成功。刚才所说的那两个特例,都发生在此项技术应用之初,而且情况也要复杂的多。” “谢谢院长,院长辛苦了。”楚氏父子同时表示感谢。 “那我现在就组织对病人指标进一步检测和观察,尽快确定出介入时间。”薛院长说着,向外走去。 徐卫华、楚玉良、楚天齐三人跟着出了屋子。 …… 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薛副院长通知,病人指标非常符合主动介入要求,但根据操作规程,还需要持续观察几个小时,预计次日凌晨四点执行方案。 出于对病人卫生及医院管理考虑,医院不允许家属在院陪床。于是,楚家人住进了离医院不远的*饭店。房间都是徐卫华给订的,他也住在了*饭店。由于次日还有重要事情处理,宁俊琦独自回了徐家老宅。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儿呀,醒来吧 第二天,凌晨三*点,楚天齐和父母就到了*市人民医院,守在第三手术室外。 很快,徐卫华也到了。 楚家人从徐卫华口才得知,今天的主动介入方案,并不在十六层进行,更不是第三手术室,而是改在十五楼的特别ICU病房。于是一家人跟着徐卫华下楼,到了那个特别ICU病房外。病房门上的玻璃已经悬布帘,看不进去。 恰好,医院适时打来电话,告诉与主动介入方案相关的事项,时间没变,施行方案地点就是这间病房,病人已经被提前移到这里。 不多时,三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女进了屋子,其就包括薛副院长。 凌晨四点,特别ICU病房房门上的指示灯亮,提示屋里正在紧*作,请他人切勿打扰。 忽然,刚才还情绪稳定的尤春梅站身来,指着屋门上的“ICU”字样,质问了老伴:“不是说只需要把你的血输给礼瑞吗?怎么进了这个屋子?我记得你那时候住的屋子,也写的是这三个字,就是重症监护室的意思。你可是一下子昏睡了上百天,又一年多下不了床,礼瑞不会也那样吧?会不会更严重?” “是,不是……”楚玉良没有思想准备,一时有些语结。 楚天齐忙接了话:“妈,这就是个屋子名,只要是没醒来的病人,都要进这种屋,*是首都,更得严格执行。” 尤春梅“哦”了一声,忽然抓老伴手臂:“老楚,你这给儿子输血,咋也看不见扎过的针眼?” 楚天齐抢着回答:“不是从胳膊上血管采血,是从口腔粘膜取的有效成份,手臂上当然没有针眼了。” 看了儿子一眼,尤春梅嘟囔着:“我咋觉的不对劲呢。” 没人搭腔,尤春梅也不再说话,而是都双眼紧张的看着门上那个亮着的指示灯。 有了昨天长时间等待做垫底,今天显着时间要快的多。事实上时间也用的少,不到凌晨五点,指示灯便熄灭了。 紧接着,薛院长走出房间,尽管神情略显疲惫,但却满脸喜色:“整个主动介入过程非常顺利,病人各项指标稳定,手术特别成功。” “太好了,太好了。”众人都发出相同的感叹。 尤春梅更是高兴的追问:“我儿子没事了,我儿子醒了吗?” “病人暂时还没醒来,不过应该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也就一周左右,快的话,一两天就醒来了。”薛院长道,“放心吧。第一步已经由医院完成,成功移除了压迫物。再让病人在里面待三、四个小时,就会移送到其它房间,你们就能见面了。到时你们就可以用亲情呼唤,唤醒病人暂时休眠的神经了,帮助他尽快醒来。病人神经……” “神经?不是说输他爸的血吗?啥时候又成神经了,会不会有后遗症呀?”尤春梅插了话,脸上满是疑惑和焦急。 “就是神……”接收到徐卫华递的眼色,薛院长马上换了说法,“这是专业术语,和我们平时说的词意思不一样。”说完,疾步走开了。 尤春梅依旧疑虑难消,向大儿子追问着:“不一样?有啥不一样?你给我说说。” “专业术语我也解释不清,反正再有几个小时,礼瑞就从里面推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块等他醒来。”楚天齐打着马虎眼。 徐卫华插了话:“现在刚五点,看样子礼瑞出来得八、九点。我们在这等着也是空等,不如先返回饭店,吃些早点,也适当休息一下。” “我不饿,也不累,就在这儿等着我儿子。”尤春梅说话时,眼睛还紧紧盯着紧闭的屋门。 “还是吃点吧,到时候好有力气跟儿子说话。我昨天在九楼的时候,听到两个病人家属对话,说他们孩子就是暂时持续深度睡眠,他们也是用亲情唤醒了孩子。当时亲人说了好多话,那个孩子都没反应,只到他妈说出刚刚都吃了什么,那个孩子立刻就醒来了,跟亲人有说有笑的。”楚玉良讲说的很认真,“听说明天那孩子就能出院了。” 听过老伴的说辞,尤春梅立即说道:“走,去吃饭,现在就去。” 三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同奔电梯而去,但三人的笑容却不尽相同。 …… *市人民医院套间病房。 病房分为里外间,外间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组沙发,一组柜子,有卫生间,显然是为陪护人员准备。里间摆放着病床,墙上有一组医用设施接口和按钮。 此时,里间病床上平躺着一个年轻男病人,病人头部四周有一个类似头盔样的罩子,罩子是透明的。一根细管从罩上小孔穿入,一头插到病人鼻孔,一头连在墙上的一个接口。很显然,这样布置既保证了病人不受感染,又满足了病人吸氧需求,可能还有其它作用吧。 病人闭着双眼,面色平静,胸脯微微伏,完全是一副沉睡状态。只不这个病人比正常睡的时间长一些,从昨天早上一直睡到了现在,现在可是下午一点多,算来,差不多已经睡了三十小时。这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翻车昏睡至今的楚礼瑞。 病床前椅子上,坐着神情憔悴、花白头发略有凌*乱的尤春梅。尤春梅右手扶在床上,隔着被子抓住小儿子的手,双眼望着儿子脸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儿呀,你咋还不醒来,这睡的时间也太长了。快点醒来吧,咱们一块去吃好吃的,去大饭店吃,饭店做的就是好吃。今早上,我们吃了五彩时蔬飘流,花开富贵甜蜜蜜,金色朝阳团团圆圆,还有咸鸭蛋,好几个炒菜。 大地方人就会名,菜粥楞给叫成五彩时蔬飘流,其实就是小米粥里面放着胡萝卜丁、碎菠菜叶、红彩椒丁,还有的小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以前的时候,粮食不够吃,咱们晚饭经常做菜粥,一般也就放点绿菜叶,看着就像逃荒的饭。人家多加了几种菜丁,盛粥的饭也精巧,这就好看多了,吃着也香,用你爸的话说,这叫上档次。 花开宝贵甜蜜蜜,知道是啥不?估计你也猜不出来,你又没住过那么大的饭店。其实就是糖花卷,比咱家蒸的花卷小,三个也顶不了一个,放花卷的笼屉也小。不过人家里面放的糖就是甜,又不像咱们放黑糖多齁得慌,我吃了好几个。 金色朝阳还团团圆圆,你知道这是什么?想,好好想,咱们家以前经常做,这几年吃的少了,你不太爱吃,你媳妇爱吃。对,就是棒子面饼。不过人家不是在大锅烙的,我听说是用电饼铛做的,我也没见过什么是电饼铛。也不知道人家里面加了什么,吃来有股香味,不是棒子面味,也不是白面味。 那几碟小菜也都了名,什么‘有机人生’、‘健康心态’、‘白金界’、‘草原情怀’,其实就是拌芹菜、黑木耳沾醋、腌杏仁黄豆、牛肉羊肚拼盘。你看看这名的,听着根本就不像是吃的,可人家就在那摆着。娘认不了几个字,都是让你哥照着菜单念,娘一个一个记得。还有几样炒菜,娘都忘了叫什么名了,反正挺新鲜的。 这名子的好,价钱也就高,那一小碟腌杏仁黄豆,就八块。要是用这八块钱买黄豆、杏仁,娘至少能腌十碟,不,怎么也腌三十来碟。在看菜单的时候,我见一份棒子面饼就三千八,差点没吓死。你哥才跟我说,后面俩零不算,是三十八。三十八也够贵的,要是自个家烙,三十八得烙多少?你爸说,人家饭店要算好多费用,什么材料费、人工费,这个费那个费的。我觉得贵点正常,谁让人家要雇人做,还是在大饭店,可就是太贵了。 今早这一顿,少说也得七、八百块钱,都是你哥那个老领导给花的钱,住的房子也是他给订的。那个老领导是个当官的,我听人们叫他部长,就跟电视上那当官的一样。不过人家没有一点官架子,还叫我‘老嫂子’,比你大年叔都和气。你大年叔这些年跟咱套近乎,那是因为你哥当官了,以前他都直接叫我名。 你说,这连吃带喝下来,得多少钱呀,你哥得欠人家不少交情。人家钱多是人家的,也不能给咱家白花,人家……” 楚天齐就坐在外屋沙发上,一直听着里屋母亲的絮叨,心里是五味杂陈,即感受到深深的母爱,也更体会出父母的艰辛。现在听到母亲讲说老叔的话,赶忙提醒道:“妈,别让徐部长听见了,那样不好。” 尤春梅怔了一下,随即回头:“天齐,你放心,妈嘴上有把门的。这不是他和你爸出去吃饭了吗,又听不见。” “我估计快回来呀。”楚天齐又提醒了一句。 没有再接大儿子的话,但尤春梅改了话题:“礼瑞儿呀,快醒来吧,我们都守着你,都等着你一块过年呢。今儿个都二十九了,你咋也不能睡过年吧?儿呀,醒来吧。呜……” 听着母亲的啼泣,听着母亲对弟弟的呼唤,楚天齐也觉着胸口堵得慌,鼻管酸酸的。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亲情力量无穷 下午两点多,推开已经吃过的盒饭,尤春梅又进了里屋,来在儿子床前,絮叨来:“儿呀,妈刚和你哥吃完晌午饭,是你爸给带来的,他和部长出去吃的饭,部长现在回去休息了。你爸就是不会点菜,点了一个炒白菜,还有一个熬萝卜。咱家冬天经常吃大白菜了,来首都还吃这个,谁能香?那白菜也不烂,柴的很,嚼都不好嚼。萝卜倒是烂乎,可咱家吃的比白菜还多。倒是那个大米粥熬的挺烂糊,也没有碱味,比妈熬的好。肯定锅不一样,咱家要是有那种锅,妈也能熬成那样。那份凉菜太少了,根本就……” 听着母亲的絮叨,楚天齐目光投向父亲,两人相视一笑,笑容满是无奈,还有一丝伤感。 从今天弟弟被送到病房开始,母亲几乎没离开过病床。就是上个厕所,也是脚步匆忙,甚至小跑着来回。母亲对弟弟的这种关心,固然令人感动和肃然敬,但也让楚天齐担忧。若是一天半天这么守着,不停的说来说去,还行。可要是连着几天,或是更长时间,母亲怎么受得了?不但身体吃不消,恐怕精神上也会不堪负担。 在今天上午,楚天齐已经多次劝过母亲,要母亲适当休息休息,父亲也劝,甚至老叔都跟着劝了。可母亲就一句话,“我要守着我儿,要一直等我儿醒来”。就冲母亲的固执,自己和父亲根本劝不动,也就俊琦可以说动她。 可也奇怪了,这俊琦咋还不来?在首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在单位的话,党校老师也没那么忙。俊琦确实应该白天还来,哪怕一会儿也行,这既是应有的礼节,也是这里确实需要她,需要她劝说母亲。按说她应该懂这个礼逊,可为什么不但不来,这手机还不在服务区了?真是的。平时懂事一百回,现在却失礼,也不行呀。 拿出手机,楚天齐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他要催一催俊琦。 “嘟嘟,嘟嘟”,这次不是不在服务区,变成了占线声。 再打,依然占线。 每隔一小会儿,楚天齐就拨一回,拨了十多次,整个时长至少半小时以上,可手机里就是占线的声音。哪能这么长时间通话?楚天齐心不快,“啪”的一声合上手机,气乎乎的放到沙发上。 “给宁姑娘打电话了吧?她肯定有事,那个孩子很善良,又特别懂事,要是没事早来了。”楚玉良给儿子答疑着。 楚天齐没有接茬,他不知道怎么接茬,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儿呀,醒醒吧,这都腊月二十九了,总不能睡到下一年吧?”尤春梅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听到母亲哭泣,楚天齐走到病床前,解劝着:“妈,你出去休息一会儿,我来看着。” “不,不。”尤春梅连连摇头,喃喃着,“我要等礼瑞醒来,要等着他过年。” ……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从吃完午饭算,尤春梅又在病床前念叨了两个多小时,加上先前时间,差不多说了七、八个小时。昨晚几乎就没睡什么觉,今天又是凌晨两点醒来,之后就没合一下眼皮,这怎么受的了? 在心疼母亲的同时,楚天齐又不禁暗自埋怨着俊琦:先是不在服务区,接着又占线,搞什么鬼?我妈可是等着你来劝,也只有你能劝动她呀。 想至些,楚天齐又拿手机,重拨了出去。 “嘟……嘟……”,这次终于在了服务区,也不是占线音,而是正常回铃 一通铃声想过,就是没人接。最后,里面传出了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一遍不接,就打二遍,可是一共打了四遍,电话一直通着,就是没人接听。 太过了吧?暗气暗憋着,楚天齐收了手机。 正这时,一阵杂乱但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屋门推开一条窄缝,一张脸庞探了进来:“天齐,等急了吧?” “没有。”楚天齐回复的很是平淡。 楚玉良赶忙冲着门口招手:“宁书……俊琦,快进来。” “大叔,看看我把谁带来了。”说话间,屋门大开,一众人等出现在门口。 “大姐、姐夫、妞妞,你们怎么来了?”楚天齐惊讶着迎上前去。 楚玉良“哼”了一声:“肯定是俊琦接来的呗,比你想的周到。” 宁俊琦也跟着“哼”了一声。 没理会两人的冷哼,楚天齐径直来在了门口:“大姐……”话到半截,忽然视线*出现了一个大肚子女人,楚天齐忙又道,“杨梅,你也来了。” “大哥,礼瑞怎么样了?”杨梅泪珠滚滚,向前走去。 “手术很成功,正睡着呢。”楚天齐向旁边一闪,让开了门口位置。 “妈,礼瑞。” “礼娟,我的儿。” 屋子传出了两声女人的哭声。 听到哭声,杨梅挪动着笨拙的身体,向前移去:“礼瑞,你怎么啦?” “杨梅,你慢点,什么事也没有。”楚天齐有些慌神,想要帮助对方,却又不好伸出手去。 “瞎哭什么?把杨梅都吓着了。”楚玉良瞪了眼老伴和女儿,跨前两步,扶住杨梅,“孩子,礼瑞好着呢,都是你*妈作妖,瞎咧咧。” “礼瑞,礼瑞。”杨梅急切哭喊着,由公公搀扶进了里屋。 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当,尤春梅赶忙止住悲声,推开女儿,对着儿媳说:“杨梅,礼瑞没事,妈正给他讲吃的饭菜,他听着就能醒来了。” “礼瑞。”杨梅坐到椅子上,抓病人右手,轻声呼唤着,“礼瑞,你醒醒,我是杨梅,我和孩子来看你了,我们等着你醒来,等着你过年。”说话间,早已泣不成声。 “杨梅,礼瑞没事,很快就能醒来。”尤春梅反过来劝说了儿媳,“你不能激动,千万别动胎气,你来,让妈来。” “礼瑞,说好的昨天回家,你咋就不回去呀。你知道我多着急吗?”杨梅啼泣着,絮叨来。 看到尤春梅还准备替换杨梅,宁俊琦说了话:“大婶,让杨梅和礼瑞说说话吧。” 尤春梅还在犹豫着:“可她挺着个大肚子,我怕……” “让她说说吧,说说心里反而好受。”宁俊琦道,“也许礼瑞听到杨梅的话,就能很快醒来呢。” “好吧。”尤春梅不舍的看了一眼儿子,和众人一走出里屋,到了外间。 走在最后的楚玉良,轻轻掩上了屋门。 “可别让杨梅哭出个好歹来。”楚礼娟不无担忧。 “是呀,就不该让她来。”尤春梅回头看着里屋方向,脸上满是焦虑,“宁姑娘,怎么就让她来了?” 宁俊琦回复道:“大婶,我考虑……” 楚玉良黑着脸,训斥道:“你们娘俩咋回事?你是埋怨俊琦接来了杨梅,你儿子也一个劲的甩脸子。我告诉你们,这次礼瑞能来首都大医院,能得到及时求治,那都是俊琦的功劳。是俊琦听说后,马上告诉了她舅舅徐部长,徐部长又联系医院,派出救护车和医生,还让警车开了道。 昨天俊琦来的时候,假都没来得及请,就直接去坐飞机,打出租车又赶上堵车。在快到医院的时候,堵的实在厉害,人家孩子是下车跑来的,一跑就是好几里地。出汗再被风吹,晚上都高烧到了三十九度,昨天晚上还挂了吊瓶,这些都是徐部长告诉我的。我怕你们担心,才没有说,可你们倒好,娘俩倒兴师问罪来了。更没想到的是,俊琦顶着病,把礼娟全家和杨梅接到了医院,让我们都陪着礼瑞。一个没过门的女孩子能做到这样,你们还不知足,还要怎样?” 从没见过老伴如此神情,也觉着自己做的不够好,尤春梅很是尴尬:“我那不是着急儿子,也着急媳妇、孙子吗。”说着,又转向宁俊琦,“宁姑娘,一路开车累了吧?婶刚才……” “婶子,没什么,你那是心疼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说到这里,宁俊琦脸色更红,停了一下,又道,“不是我开车,专门有司机,我就是负责联系的大姐、杨眉。” 楚天齐向前走了一步:“俊琦,我不知道……” “哼”,宁俊琦把头扭向一边,给了楚天齐一个后脑勺,但眼已经溢满了泪水。 “礼瑞,礼瑞。”忽然一阵高声喊喝传了出去。 众人先是一楞,随即快步走去,推开屋门,涌了进去。 “礼瑞醒了,礼瑞醒了。”杨梅转过头,脸上涕泪横流,但却兴奋无比。 “醒了?” “醒了。” 疑问声、回复声此彼伏。 看到床上的弟弟睁着眼睛,嘴唇翕动,楚天齐赶忙按下床头呼叫器,喊了来:“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醒了,好,醒了。”呼叫器里传来几声激动的回音后,便没了声响。 屋里的人们继续呼唤着病床上的人,但病人说了什么,众人却听不到。 很快,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薛副院长带着助手,进了病房。 众亲属赶忙退到一边。 看到病人确实醒了,薛副院长很是激动:“亲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放心,很快他就能说话,就能下床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甜蜜一家亲 二月十七日,农历腊月三十,*饭店“甜蜜一家亲”餐包。 晚上五点多,楚天齐一家人便到了这个餐包。今天的人员非常齐,楚玉良、尤春梅老两口,楚礼娟家三口,楚礼瑞夫妻俩,楚天齐和宁俊琦,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 还没到开饭的点,一家人坐在餐包外间,聊着闲话。 众亲人围于身侧,楚礼瑞坐在沙发上,正讲着前天凌晨的事:“按照原来计划,腊月二十八上午能把事办完,估计下午四、五点能返回县城。谁知在晚上吃饭时,就碰到了办事的人,朋友正好和那人熟识。上前敬了几杯酒,一来二去就把事说妥了,饭桌上就办成了事。吃完晚饭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我们就回了旅馆休息,我和朋友住在一间屋里,准备第二天天亮出发。 也是合该出事,结果睡到半夜时,朋友家里打去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朋友担心不已,就决定要连夜赶回去。反正也被惊动醒了,再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他动身往西走,我自个开车往北走。刚开始走的时候,还挺精神,不紧不慢的开着车,三个小时就走出了二百多公里。可是在离县城五、六十公里的时候,忽然就犯了困,眼皮直打架。一是连着好几晚上没休息好,二是头天晚上喝的半斤白酒还没过劲。 觉得还能坚持到家,我就一根接一根抽烟,抽的是嫂子给拿的好烟,平时也不舍得抽。有烟卷提神,又走出了三十多公里,离县城就剩二十来公里,烟卷也抽完了。想着打开车窗透透风,顺手把空烟盒也扔出去,可是在车窗刚打开的时候,就觉着一恍惚,汽车便向路边冲去。下意识的一打轮,不过汽车已经不受控制,只觉着身子来回撞了几次,便没了意识。至于刘乡长喊我,我没记得听到,可能是本能的应过吧。多亏了嫂子给的烟,要不刘乡长也不给雷哥打电话,可能两、三个小时就耽误出去了,就加大了危险性。” “是呀,宁姑娘可帮大忙了。”尤春梅看着未来儿媳,脸上写满了喜悦。 宁俊琦忙道:“好多事也是赶巧,没什么。” “怎么能没什么呢?刘乡长能发现礼瑞,多亏是你给了他们一样的烟。你知道礼瑞翻车后,你舅舅就帮着联系最好的医院,派去了救护车,还用警车开道,电视上大官才有这待遇,这回我老婆子享受了一回。不光是医院好,还是副院长亲自治疗,医术高,态度也好,说那话让人心里都暖。我长这么大,就住过一回县里小旅馆,大点的根本就没进去过,更别说住*饭店了。这么大的饭店,在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还专门为我们改了包间名字。这两天发生的事,我是想也不敢想,听都没听说过,你舅舅就帮着实现了。我夜黑个躺那就想啊,你宁姑娘就是我们楚家的贵人。”尤春梅罗列了一串事项,还不忘表扬了宁俊琦。 “大婶,其实这都是天齐的功劳,我只是传了传话。”宁俊琦说的其实是实话。 尤春梅不知道大儿子与徐部长的关系,就当成了未来儿媳的客气,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不会专门奉承你,这是我说的心里话。” “婶子,要是那么说的话,楚家的贵人可不只我一个,眼前就有一位。”宁俊琦说着,一指杨眉,“看那肚子尖尖的,保准给楚家生个大胖小子。我有个朋友是妇科专家,这是她跟我说的。” “对,对,儿媳妇都是我们楚家的贵人。”尤春梅赶忙接话,显然也在弥补刚才话的漏洞。 杨眉笑着说:“妈,嫂子真是咱家的贵人,平时就没少帮忙,这次还救了礼瑞的命。我可算不上贵人,生儿育女只是在尽女人的本分。不过我一点都不嫉妒,像嫂子这样的贵人,肯定会对爸妈好,对我俩也错不了,我俩就等着沾嫂子和大哥的光呢。” “我媳妇这觉悟,就是这个。”楚礼瑞嬉笑着,伸出右手大拇指。 尤春梅目光投向小儿子,眼满是慈爱:“礼瑞,一整天都没休息,就午睡了一小会儿,累不累?难受不难受?要是不舒服,就跟妈说,妈赶快送你回房间。” 楚礼瑞一笑:“妈,我精神的很,哪会不舒服?从腊月二十八凌晨,一直睡到昨天下午,睡了不下四十小时,我早睡饱,也睡够了。要不是午你们非让我躺会,我才懒得躺呢,其实躺那也没睡着。” “不难受就好,可也要当心,千万不能大意。”嘱咐过后,尤春梅又感叹来,“大医院就是不一样,什么手术都能做,神经毛病也能治,我到现在都没见过神经长什么样。你爸和你哥还哄我,说是给你输点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别看妈识字少,妈并不傻。” “你哪傻?你比谁都灵。”楚玉良笑着回了老伴一句。 “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只要我儿子没事就行。我就盼着礼娟、天齐、礼瑞都好好的,盼着他们当官的升官,做生意的发财,每家都幸幸福福的。”尤春梅脸上满是幸福神情,“也希望你这个老东西平平安安的,省的我成天提心吊胆。” 妞妞适时插了话:“姥姥,你怎么这么说话,叫你的儿女都是叫名字,轮到我姥爷,你喊‘老东西’,这不公平。” 摸着外孙女的头发,尤春梅笑着说:“小小孩子还知道不公平,那你说咋就公平啦?” “要我说,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也随着叫你儿女那样,称呼我姥爷名字,叫‘玉良’。”妞妞振振有词,“一种是,随着你称呼我姥爷那样,对应叫你的儿女们‘小东西’。” “哈哈哈……”众人被懂事的孩童逗的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楚玉良道:“礼瑞,刚才你妈说的对,千万要注意休息,毕竟你受了伤,又睡了好几十小时,一定要悠着点,不能累着,这不是逞能的事。” “爸,我没逞能。昨天薛院长都说了,从我醒来那时候算,在十二小时内注意一下就行,然后就和正常人一样。”楚礼瑞说,“我听了薛院长的话,在今天早上六点前,一直卧床躺着,后来又半躺半座了两、三个小时。在观察期内,我的指标也都正常,否则他也不会同意我出院的。” 杨眉娇嗔道:“就你理由多,爸妈都是为你好。你这一躺倒,把我们大家都着急成什么样了?爸妈年纪那么大,大哥工作那么忙,尤其大嫂还发了高烧,照样跑东跑西,还把我和大姐全家接来;大嫂舅舅那么大领导,更是跟着联系医院、找院长,一些工作只好推到了今天大年三十处理。大伙都是为了你的健康,你可不能任性。” “对,对,你说的对,大伙都是为了我,我不能任性,我听话。”说着话,楚礼瑞坐到了旁边椅子上。 “礼瑞,没看出来呀,杨眉对你的管理这么到位,真是令行禁止。”刘拴柱开了小舅子玩笑。 “怎么的?羡慕的不行?”楚礼瑞一挑眉毛,“看来我大姐对你的管理还有待加强呀。” 妞妞接了话:“小舅,这你就多虑了。我爸可听话了,经常跟我妈说‘娟对不’、‘老婆,你辛苦了’。” “哈哈哈”,听着稚嫩声音学大男人说话,人们再次被逗笑了。 “哎,礼瑞,你说妈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咋一直就醒不来,等你媳妇一到,立马就睁开了眼。什么意思?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呀。”刘拴柱继续挤兑着小舅子。 “就是。”尤春梅嘟囔着,附和了女婿的说法。 正准备回怼姐夫,听到母亲也是这意思,楚礼瑞忙转向尤春梅:“妈,听我姐夫胡说呢。其实你老早讲的时候,跟我说五彩时蔬飘流、花开富贵甜蜜蜜、金色朝阳团团圆圆,我就听见了。你还说了什么‘草原情怀’、‘健康心态’、‘白金界’,我也听着真真的,像梦又比梦真实,可就是想醒醒不来。” “是呀,礼瑞,我想你也听到了,看来你爸说的还真没错。”尤春梅马上面露喜色,“老楚,这是什么人发明的,姓字名谁,你应该感谢感谢人家。” “姓什么我不清楚,也再没见到人家。”楚玉良给出了含糊回答。他总不能说发明者姓楚,叫楚玉良吧。 “姥姥,别是我小舅蒙你吧。昨天小舅醒来后,我们被要求回到*饭店,你就跟我们大伙说这事,小舅妈也在旁边听着,八成是小舅妈告诉的小舅这些。”这次不是刘栓柱抢白,而是换成了妞妞。 “好啊,你和你爹专门跟我做对,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话,楚礼瑞做出了张牙舞爪的动作。 “救命啊,小舅要行凶啦。”妞妞立刻钻进里屋,夸张的喊叫来。 “哈哈哈”,众人立即发出了开心爽朗的笑声。 “真够热闹的。”声到人到。屋门推开,一个男人走进屋子。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别样春节 “爸。” “卫民。” “李……书记。” 几声称呼交互响。 紧接着,是刘栓柱的声音:“沃原市委李书记?” “你是……”尤春梅更是手指来人,满脸疑惑。 “嫂子,怎么不认识啦?我去过你们家,老楚还把我给轰出去了。”来人笑着说。 尤春梅“哦”了一声:“对,对,那时候你围的挺严,我也没看清。你是宁姑娘的爸爸,还是市委书记?” “我是琦琦的爸爸。”来人说着,轻轻揽住了宁俊琦的肩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沃原市委书记,现河西省委组织部长李卫民。 看到李卫民,楚天齐并不惊讶,但也多少有些意外,之前可没听俊琦说过他要来。 有李卫民的到来,自是免不了一些介绍,也肯定有一番客套。相比李卫民的平易近人,刘栓柱等人要拘束的多,楚礼娟、杨眉更是礼貌打过招呼后,便不敢言声。他们今天可算是知道了,宁俊琦的爸爸是大官,是比县委书记和县长还大的官。但他们也不禁疑惑,疑惑宁俊琦为什么没有“公主脾气”,反而还特别随和,心里总想着别人。和大人们不同,妞妞对李卫民并没有惧意,反而还很愿意和这位爷爷交流。 寒暄过后,餐包外间只剩下了李卫民、楚玉良,其他人都到了里间。外间人谈什么,里间人无心去了解,他们现在正谈论着与“年”有关的话题,谈论着在首都过春节的事。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多。 楚氏一家子及其李卫民父女都坐到了餐桌旁,但正主位却空着。 “我再去看看。”说着,楚天齐站身,向门口走去。 正这时,两扇屋门大开,四个人出现在门口,但其三人站着,有一人却坐着。 看到坐着之人,楚天齐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吃惊的不是对他们不熟,反而特别熟,特别亲;他惊讶的是,老爷子怎么会来?无论从身份,还是身体情况,老爷子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 就在楚天齐惊讶的楞在当场之际,楚玉良已经离开餐位,快步走向门口,根本不是走而是跑。离着老者还有一步距离,便颤声道:“老首……”说话间,举了右手。 老者急忙摆了摆手,打断道:“就不握手了,我坐着,你站着,都不方便。你是小楚的父亲吧?” 楚玉良一楞,赶忙收回敬礼的右手,回应着:“对,我是小楚的父亲楚玉良。” 李卫民、楚天齐、宁俊琦纷纷迎上来。 宁俊琦来到老者身后,从舅舅手接过轮椅,慢慢推着,说:“外公,你怎么来了?” 老者“哈哈”一笑:“我怎么不能来?我一个平头百姓想去哪去哪,又不像你爸一样当官。” 此时,尤春梅等人也走出里间,看着轮椅上的老者。 与老者同来的两名年轻人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外,轻轻关上了屋门。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爷爷徐大壮。徐大壮那是什么身份?当年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也是虎老雄威在。由于身份,也由于身体原因,平时根本就不出来,而是几乎一直待在戒备森严的老宅,已经好多年了。怎么今天竟然到了饭店?不但楚天齐吃惊,李卫民、宁俊琦也颇感惊讶,而楚玉良在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那些人只是怔怔的不说话,徐大壮却挨个点了名:“你是小楚的妈妈尤春梅吧?你养了几个好孩子。” “大,大伯。”看着气度不凡的老者,尤春梅自带一种拘束,“我是天齐的妈妈。” “礼娟和礼瑞就不是了吗?”说着话,徐大壮指向了楚礼娟姐弟。 尤春梅应答连声:“是,是,他们都是好孩子。” 楚礼娟、楚礼楚赶忙上前,喊了声:“爷爷。” “好,好,都是好孩子。”徐大壮目光在二人身上移动,最后停在楚礼娟脸上,“好孩子,好孩子呀。” “老爷爷,你知道我是谁吗?”妞妞从后面钻了过来。 “你呀,肯定是妞妞吧,礼娟的闺女。”徐大壮笑咪*咪的说,“果然机灵。” “是吗?谢谢您,您老真有眼光。”妞妞说着,挺了挺小胸脯,向母亲挤着眼睛,很是自得,也像是在和母亲示威。 徐大壮又道:“妞妞,该上初了吧?想不想到首都上学?这里教学条件可比你们那里好多了。” 妞妞一下子楞在当地:到首都上学?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老爷爷说的是真的吗? “不想来?”徐大壮轻声追问着。 妞妞忙道:“想啊,当然啊了。我今年夏天正好升初,要是能到……” “妞妞。”楚礼娟上前一步,拉住女儿,“别打扰太爷爷,赶紧让太爷爷坐饭桌那。” 妞妞“哦”了一声,满脸失望,却也听话的向后退去。 “妞妞,我说的可是真的。只要你愿意,就能让你来上学。”徐大壮声音很和蔼,“今天暂时先不说这事,下来咱们再谈。” 妞妞立刻转忧为喜,眼含殷切的望着妈妈,显然在等着妈妈的态度。 用手一指杨眉,徐大壮道:“这是楚家的大功臣,马上就有下一代了,你是礼瑞的媳妇杨眉。” “爷爷,我是杨眉,祝您老身体健康,福寿绵长。”杨眉微微躬身。 “孩子,谢谢你呀,真是贤惠,楚家的福气。”说到这里,徐大壮用手指向后面,“刘拴柱,你怎么不往前呀,该不会不欢迎我这老头子吧?” 刘拴柱赶忙挤上前去:“爷爷,能见到您老人家,那是三生有幸,我是不敢上前。” 徐大壮“哦”了一声:“不敢?我这慈眉善目的,长的不吓人吧?” “我不是那意思。”刘拴柱赶忙解释,“您是部长的父亲,又是书记的岳父,肯定不是一般人,我没敢随便上前打扰。” “到底是闯荡时间长,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徐大壮“哈哈”一笑,“全屋子算来,我觉得咱俩最有缘。” 听到此话,众人都是一怔,刘拴柱更是脸色胀*红,脸上透着激动神采。 “为什么呀?”宁俊琦追问来。 “全屋人十多个人,数我俩的名字最接地气,他是拴柱,我叫大壮,这还不是最有缘?”徐大壮说的煞有介事。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来。 刘拴柱脸色更红了,脸上分明写着自豪,也多少有些难为情。 此时,服务员送来了全部凉菜,热菜也了。 “您坐那。”楚天齐走到轮椅前,和宁俊琦一同推轮椅。 “天齐,你应该随着宁姑娘称呼,叫姥爷才对。”尤春梅提醒了儿子。 “姥……”好不容易喊出一个字,楚天齐便脸上一红,噎在那里。 “就叫爷爷吧,和你姐他们一样称呼。”徐大壮赶忙给孙子解围,“琦琦以后也可以随着天齐叫。” “就不,凭什么?”宁俊琦“哼”了一声。 徐大壮笑着说:“琦琦,同着婆家人,应该温柔贤惠才对,哪能使小性子?” 宁俊琦脸一红,但仍执拗的说:“我就叫‘外公’,到什么时候都是。” 说说笑笑着,徐大壮的轮椅被摆到了正位置,调成了和餐椅一样的高度。 徐卫华来在那把空椅子旁,就要坐下去。 “你坐别处,让妞妞挨我坐。”徐大壮一指儿子。 “好的。”徐卫华走到了妞妞旁边。 妞妞立刻跳下椅子,高兴的说:“老爷爷,我挨你坐。” “妞妞。”楚礼娟一把拽住女儿,“你爱动,就坐这,可不能碰到老爷爷,那是长辈坐的地方。” “没事,没事。”徐大壮向着妞妞招手,然后又对着众人说,“现在的坐法,有点不妥,哪能我和儿子、女婿坐间?这么的,今天咱们就按家庭规矩坐,尊老爱幼,照顾身体不便的,照顾女士,来,你坐那……” 在徐大壮的主持下,餐位进行了重新调整。以徐大壮为心,向两侧扩展,左边依次是妞妞、楚礼娟、李卫民、宁俊琦、楚天齐,右边是尤春梅,杨梅、楚礼瑞、楚玉良、徐卫华。 “外公偏心,怎么就把我安到了最后位置?我也是女士呀。”宁俊琦提出了抗议。 “怎么偏心啦?你看啊,我年龄最大,妞妞年龄最小,自然该坐间。礼娟要照顾妞妞,天齐母亲是年长女士,杨眉身怀有孕,礼瑞刚刚出院,其他几位都比你年长,你只能坐那。再说了,你和位置和我对应着,在酒桌上,我要是主陪的,你就是次主陪,是第二重要的,这还不行?” “外公耍赖,怎么说都有理。”宁俊琦故意又“哼”了一声。 让宁俊琦这么一“搅和”,现场气氛更轻松了。 “爸,热菜上了好几道,酒水饮料也斟上了,开始吧。”徐卫华提议道。 说了一个“好”字,徐大壮忽然改了口:“我听说楚家春节家宴有专门致辞人,今天还是这个规矩。” “这怎么行?”楚玉良忙道。 “就这么办,我年龄最大,你得听我的。”徐大壮慈爱的看着老部下,“最后一杯由我提,行不行?” 迟疑一下,楚玉良答了声“是”,站身来,端杯在手:“祝老,老人家身体健康。” “到首都把词都忘了,我替你说吧,祝伟大祖国繁荣昌盛。”说着话,徐大壮也举了杯。 其余众人纷纷身,“啪”、“啪”的碰杯声此彼伏,然后众人一饮而尽。 虽然好多人还不清楚一些事情,但桌边既有革命元勋,又有部级领导,还有忠诚卫士,也有未来的杰出人才。这注定将是楚家人的一个别样春节。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你们应该来 欢快舒心的日子就是过得快,转眼间,楚家人在*已经待了一周,日子到了正月初五。 这些天,楚家人一直住在*饭店,然后就是逛首都。自然景点、历史遗迹、人景观、宏大展览,有什么看什么,什么好就看什么。 在这期间,宁俊琦自是第一导游,还兼任着游览总调度,安排车、联系景点、安排餐食都是她的工作。今天一早,她又带着楚礼瑞、杨梅、刘拴柱、妞妞出去了。 今天尤春梅感觉有些累,要留下休息,楚玉良、楚天齐也就没去,三人坐在房间闲谈着。 身子向后靠了几靠,又使劲坐了坐,尤春梅感叹着:“到底是首都大饭店,这沙发真是舒服,这么软乎,还不腰疼。要是家里也能弄成这样的,那就太好了。” “家里也弄这种沙发?”楚玉良笑了,“就咱那几间房卖了,怕是也买不了这么一组沙发。再说了,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咱们那屋里,也得让耗子啃了。” 尤春梅白了老伴一眼:“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以为我真那么想?我还怕坐惯这种沙发,不习惯硬板凳呢,总不能去邻居家串门,自个再拿个高级海绵垫吧。这就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咱们农村,地里萝卜拔下来,擦巴擦巴就能吃,吃完什么事都没有。要是在城市,就是洗了好几通,吃完也可能拉肚子,还可能进医院。 就跟你多见过面似的,不就是一个野郎,买小药的?你也自称是医生,人家薛院长也是医生,你看看人家那医道,再看看人家说的,都是一套一套的。他说的那些好多我都听不懂,可是听着就感觉有道理,感谢有档……档次。再看看你,给人家一看病,就常说那句话,‘人和动物好多时候一样’。按你说的,人要是和动物一样了,那怎么行?牛吃草,人咋不吃?羊四条腿走路,人为啥不爬着走?” 被老伴数落,楚玉良回应着:“你看,我刚说了一句,就招来你一通叨叨。我就是个赤脚医生,肯定不能和薛院长比了,也没和人家比。你还上纲上线,断章取义,我说的人和动物……” 打断老伴,尤春梅继续抢白:“自从来了*,你还拽上词了,时不时冒出个名词,要是在这待时间长了,还不得横着走道?” “还说我呢,这才来了几天,就歪理一套一套的,有时候还侉上了。”楚玉良回怼道。 一看两人有“战争”的倾向,楚天齐赶忙岔开了话题:“妈,你看*好不好,想不想在这待?” “好,也不好。”尤春梅认真的说,“这地方大,好地方多,吃喝都好,就是车多,看着眼晕。这地方富是富,就是一出街就灰蒙蒙的,成天也不见个太阳,不如咱们那待着敞亮。这的东西也贵,太贵了,你看商场那衣裳,也看不出个好,一卖就是好几千的,还有的上万。那有什么好?又不是金子、银子做的。这里就不是穷人待的地方。” “知道就好。”楚玉良在旁边接了茬,“你我就是在农村待的命。这里成天雾霾,出街就憋气,我可受不了。” “那是你,就是个受苦命。”尤春梅回怼着,“这是有好多不方便,可还是比咱们那里好。不说别的,看病就方便,看的也好。” 楚玉良“哼”了一声:“看病方便?那是有人家俊琦舅舅,要是你这平头百姓去,好几天连号也挂不上。你是沾了俊琦的光。” “你……”狠狠瞪了老伴一眼,尤春梅没有继续较劲,而是夸了未来儿媳,“这回我是长见识了,全是托了宁姑娘的福。你说看病,你说吃饭、住店、出去玩,哪样不是宁姑娘安排?不是他舅舅给安顿的?这一趟吃住下来,码得花好几千吧?” 楚天齐心里话:好几千肯定打不住。但他没有那么说:“估计差不多。不过他们都是老客户,好多地方都能打折,玩的地方有时也能免费。” “让人家一下子花了这么多,咱这心里也过不去,要不你跟宁姑娘商量一下,咱们也出点。”尤春梅道,“对了,医院看病的钱是咱们出的不?花了多少钱?那可不能让人家贴,没有那个理。人家有钱是人家的,咱们要是老占便宜,也让人瞧不。” 楚天齐一笑:“妈,这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再说了,人家人都挺善良的,根本没那么多讲究,你看俊琦外公那么大岁数了,还那么和气。” 尤春梅顺着儿子说:“人家是都挺和气,俊琦的舅舅、爸爸都是大官,可是没一点架子。那老爷子更是和气的不行,我看那人以前也是当官的,肯定还是个好官,官也小不了。” “那你觉着老爷子能是多大的官?”楚天齐笑嘻嘻的看着母亲。 “多大的官?”迟疑了一下,尤春梅认真的说,“至少,至少也得是个县长?” “噗嗤”一声,楚玉良笑了来。 “笑什么笑?”斥过老伴,尤春梅又补充道,“要不就比县长还大点。” 这次楚玉良没有笑出来,但显然在使劲憋着。 “诶,你说人家那么大的官,咋就对咱家那么好,也太好了。”尤春梅嘟囔来。 “那么,妈你想不想到这儿住?”楚天齐又提了以前的话头。 尤春梅迟疑来:“我……” “叮咚”,门铃响了来。 楚天齐身,打开屋门,见是姐姐站在门外。 “礼娟,花都修好啦?”尤春梅探头问了来。 “嗯,修好了。”尤春梅应答一声,又对着弟弟说,“天齐,刚在老爷子家,我记了几个花的名,有点弄不清楚。到你那屋帮我查查,你那屋有电脑。” “好。妈,我先帮姐去查东西了。”打过招呼,楚天齐离开了屋子。 …… 打开隔壁房间,楚天齐、楚礼娟走了进去。 坐到沙发上,楚礼娟直接道:“天齐,老爷子不是让我去弄花,其实还是说妞妞念书的事。” 楚天齐“哦”了一声:“老爷子跟你说的?在楼房还是平房?” 楚礼娟说:“楼房,挺大的,是俊琦舅舅家,只有徐部长在。徐部长说,老爷子让告诉我,在*念书对孩子非常有好处,以后出路要好的多。还说能进*顶尖的学,高、初都是。那些学校出去的学生,都是考的好大学,有的孩子还去了国外的名牌大学。听着倒是挺好的。徐部长还说,要是孩子到这上学,也能给我和拴柱找到活,保证比在家里挣的多,还能照顾上孩子。他还要借给我们一套房子住,说那套正好空着,还离那个好学校很近。” “这不挺好吗,妞妞上了好学校,你和姐夫还有了工作,以后就是首都人了。”楚天齐笑着道。 “天齐,话好说,可我俩化水平低,能干什么。要是人家好不容易给找个活,我们干不了怎么办?再说了,要是干啥啥不行,也给人家徐部长丢人呀。”楚礼娟不无担忧,“人家说是借给房住,咱也不能住呀。我听说这里差不多房子租出去,一个月租金都三、四千,咱住人家一年房子,你家就少收四、五万。” “这里工作多的是,只是平时人们找不到,要是徐部长帮找的,指定错不了。你以前在服装厂干过,我姐夫在工地也干了好几年,他脑子灵活,又有眼力见,你们肯定能干了。”楚天齐做着姐姐工作,“徐部长那套房子我见过,根本就没往出租,他还说想找合适人帮着照看,一直都没找到。” “徐部长也这么说,可我这心里不踏实。”楚礼娟微皱着眉头,“可是人家这么帮咱们,咱们拿什么报答人家?不能因为我的事,让你落亏欠吧?亏欠落的大了,可不好还。要是你因为这个,让人家瞧不的话,姐姐一辈子也不落忍。” 楚天齐摆摆手:“姐,你想多了。这是人家愿意帮,又不是咱们请人家办的。这事对你来说是大事,很难办,对人家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再简单不过。再说了,人家一家人都特别善良,不只对你,对我也特别好。” “是呀,就是太好了,好的我都不敢相信。这里边没什么说道吧?不会让你为难吧?”楚礼娟还是不放心。 “人家对咱们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我有半点为难吗?”楚天齐笑着说,“你是怎么回答人家的?” 楚礼娟缓缓的说:“我答复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你们应该来。”楚天齐忙道。 “真的?真的不会影响你?”楚礼娟的话里透着矛盾。 楚天齐故意冷了脸:“不是蒸的,是煮的。” “哎。”楚礼娟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睛望着前方,显然心里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们应该来。”楚天齐语气很郑重,“妞妞上初,正是个机会。等礼瑞他们孩子的时候,我让他再早点就来。” “叮咚。”门铃声响,同时伴着妞妞的声音,“大舅开门。”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你们仨真像 正月初六早晨,楚氏一家人在*饭店共进早餐。就餐地点还是“甜蜜一家亲”餐包,人员也和大年三十晚上差不多,只是少了徐大壮一人。早餐从七点开始,到现在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已接近尾声。 今天这顿早餐,是楚氏一家人此次首都之行最后一餐,吃完早餐就将踏上各自行程,因此李卫民、徐卫华、宁俊琦都前来送行。 经过几天接触,大家都熟识了好多,彼此不再陌生,尤春梅等人也少了那些拘束。因此在进餐过程,人们自是免不了一些交谈和互动。 李卫民放下筷子,对着楚玉良说:“老楚,这次回去安顿安顿,尽快搬这住吧。” 楚玉良一笑:“老李,我一直在乡下住着,平时也是和庄户人打交道,熟识的人都在上下邻村。要是到这的话,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也得闷死。我这么多年都是和农村人打交道,本身自己也是农村人,根本就不适应城市生活,也融不进城市。不说别的,就那街上跑来跑去的汽车,我看着就眼晕,还有这雾气昭昭的天,也让人头疼。再说了,我在农村还能给人看病,马呀牛呀的也能看。这要一到首都,我是什么都干不了,靠什么吃穿?就天齐挣那几个工资,连付这的房租都不够。再说了,当老人的也不能总是挖儿女吧?” “老楚,你说的这些根本都不算事,主要是你思想不开窍,我挨个给你捋捋。”李卫民笑了,“据说你在去柳林堡之前,也跑了好多地方,见的人也不在少数,和人们关系都不错。到柳林堡以后,更是凭着给人畜治病的手艺,成了四邻八村的名人,在村里也倍受尊敬,这说明你的适应能力非常强。首都这里,全国各地、界各地的人都有,包容性非常强,肯定也能容下你老楚,除非你故意排斥。等我退休了,也来这,到时咱俩做个伴,你还能寂寞?至于你说的汽车多,这更是托辞,我总感觉你这人胆特大,怎么会怕汽车?恐怕就是坦*、大炮放你面前,你都未必害怕,没准还能摆弄几下呢。” “老……李书记,你可把他说的能,还坦*、大炮呢,他连个三轮车都不会开。”尤春梅适时接了话,“老楚,我没冤枉你吧?” 楚玉良微微一笑,并不搭茬。 “嫂子,我看他老楚就挺能,平时肯定都是装的。回去好好审审他,看他还有什么没交待?”李卫民挤兑着楚玉良。 尤春梅点点头:“我也看他不地道,等我回去好好问问。” 看着尤春梅一本正经的样子,人们都笑了,但笑的含义却不同。大多数人都在笑李、楚、尤三人的对话,觉得挺滑稽;而楚天齐却在笑有人打哑谜,同时也为这种和谐的气氛所欣喜,尤其觉得李书记也很可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楚天齐都把李卫民看做法海、玉皇大帝似的人物,觉得那就是个老顽固、封建权威,专门破坏别人的幸福婚姻。自从身揭晓,知道了李卫民当时阻拦两人结合的真实用意,楚天齐对李卫民的恨意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和感谢。他理解了李卫民为人父的艰辛,理解了李卫民对女儿的关爱,更感谢其对自己的提携与呵护。现在看到李卫民,楚天齐还多了一种亲近,对方是自己的大姑父,也是未来的岳父,是真正的一家人。 笑过之后,李卫民接着说:“老楚,你担心到首都什么也干不了,这纯属杞人忧天,不,还是那个字——装。你是个全才,就看你愿不愿意干了。至于你担心拖累天齐,更没必要,儿女就是给老人养老的,让他交房租天经地义,他有义务为他老子多花钱。再说了,你老楚只要到了这,还能让你租房吗?我们的房子都愁没法打理,还想雇人看着呢,有你们住进去,我们也放心。” “不行,不行,我可不听你忽悠,我就想守着老家那三间屋子两盘炕,哪也不去,哪都不如老家好。”楚玉良连连摆手。 “姥爷,首都多好,你咋就说不好呢?”妞妞插了话。 “老楚,看见没,这么点孩子都比你明事理。”揶揄过楚玉良后,李卫民转向妞妞,“你想不来这上学呀?” “想,就是我妈……”说到半截,妞妞把头转向楚礼娟。 徐卫华说了话:“礼娟,考虑好没有?来这的优点太多了,尤其对孩子成长更是绝佳的机会。现在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首都,变着法的想让孩子到这接受教育,你就不能为了孩子前途,搬到这来?” 楚礼娟忙道:“徐部长……” 徐卫华打断对方:“一家人说话,哪有这么称呼的?你就随着天齐那样喊我。” “老叔,到首都上学,肯定对孩子好,全国人民都明白,都梦想让孩子到这上学。可是人们也得清楚,什么人什么命,一个庄稼汉非想到城里生活,根本就生存不了。”楚天齐说的很实在,“爷爷专门跟我说过,你也多次劝我,俊琦、天齐都劝过,尤其您和爷爷能帮着解决问题。可不瞒您说,我更想量力而行,不想生活的太累,有时也根本不是累的事,是实在不能太不现实。” “孩子,你是个要强的人,你们这几个年轻人都非常要强,我看出来了,但至近亲朋的帮助也应该接受。”徐卫华说的语重心长,“妞妞现在这年龄段,‘三观’还没有形成,可塑性非常强,到首都还不晚,能够很快适应。要是再过几年,不但她很难融进首都,首都也会无形排斥她。要是妞妞能够在首都学习、生活,后代直接就是*人。当然,我没有一点歧视农村人的意思,相反我还挺欣赏人们的善良、纯朴、坚韧、不屈不挠。但人都有自私的一面,都希望晚辈能够生活的好,能够有个好的出路,我也希望你好,你们全家都好。” 怔了一下,楚礼娟才说:“老叔,我再想想,反正妞妞小学还没毕业。” “好吧,希望你考虑清楚,别学你爸那么固执。”说着,徐卫华把头转向楚礼瑞,“礼瑞,你什么时候来呀?”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能有上首都的机会,我当然不想错过。但我们也要适当自立,不能总麻烦你们和我哥,不能总拄着拐杖走路。”楚礼瑞说的郑重其事,“老叔,我是这么想的,也和杨眉取得了一致意见。我俩想着先把生意做到首都,在首都确定一个谋生的手段,然后才是到这里生活,争取孩子上学就能到这。当然了,我们有好多事情还需要麻烦您和我嫂子,我们不会客气,但保证不给你们丢人。” “说的好,礼瑞明事理,比你爸强的多,也给你姐姐做做工作。”徐卫华挺高兴,“你的水果生意要想做首都,我能帮你,不过要想站稳脚跟,必须要保证品质,必须能够适应市场规律。” “这吃也吃了,该走了。”楚玉良忽然插了话,“你们徐叔、李叔都挺忙的,我们就少打扰吧。” 徐卫华“哈哈”笑着,站了来:“老楚,我看你是心虚,是怕我姐夫再帮你开动顽固脑筋吧。” 这次尤春梅没有挤兑老伴,而是适时为老伴帮了腔:“其实老楚也不是老顽固,他主要是不想为你们添麻烦,这麻烦够多了,天齐也还麻烦了你这么长时间。” “老嫂子,你错了,一家人哪有麻烦一说?”徐卫华笑着说,“天齐不但没麻烦我,还给我们徐家帮了大忙呢。” 尤春梅忙道:“你太客气了,天齐都是你照顾的,哪还能给你帮了大忙?” 其实尤春梅有所不知,徐卫华说的是真心话,并非客气。徐卫华说的“给徐家帮大忙”,主要是指楚天齐确认是徐家子弟,徐家后继有人了。以前一直都是徐卫军想抢徐家资源,想让其子获得徐家最大的支持,而徐卫华只有女儿。现在徐家有了楚天齐这么个男丁,徐卫华心里踏实多了。 又说笑了一会,由徐卫华、李卫民陪着,楚玉良、尤春梅、杨眉先行下楼,其余人则去房间拿箱包。 …… 从房间取出所带箱包,楚天齐等人进了电梯,电梯向一楼走去。 看看楚天齐,妞妞忽然神秘的说:“大舅,我发现一件事,你和刚才那个徐爷爷长的很像,跟白胡子老爷爷长的也像。” 听到孩子的话,众人都楞了,但每个人楞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一楼,轿厢门打开了。 看着大厅沙发里的父母,楚天齐对着妞妞轻声道:“妞妞,千万别给姥姥说,姥姥不想听到这种话。明白不?” “明白了。”妞妞拉着长音,显然并没听明白或是没能明白。然后又强调着前面的话,“你们仨真像。” “别说了。”刘拴柱轻声喝斥着女儿 众人一齐出了电梯。 看着大厅沙发就坐的父母,看着两侧相陪的徐、李二人,楚天齐心很是温暖。因为礼瑞受伤,这次得以在首都过年,得以让家人与徐家发生了联系,楚天齐不禁感叹这种缘分。却不知,这次礼瑞到首都治伤,也为自己日后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你是县长? 二月二十四日,正月初七下午,安平县经贸大厦人头攒动。 安平县经贸大厦主要经营服装鞋帽等百货,楼房建造时间较近,整个建筑很新,布局比较合理,设施也相对现代。这里经营的商品按楼层分档次,以高档为主,兼营档、低档商品。正是由于这些因素,经贸大厦吸引了众多顾客,成为购物者经常光顾的场所。尤其现在仍属于春节假期,还是假期最后一天,好多人便把这里当做了体验假期的所在,有人是确实打算来买东西,有人则纯粹是为了来逛逛。 在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一个男子略显突兀,主要是他个子太高了,比周围的大多数人高出一头还多。只不过好多人心思都在商品上,或是在留意着自己带的小孩,并没特别注意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人看,但他仍然戴着一副墨镜,看到他的人大都以为此人在耍酷,其实却是另有原因。 高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上午返回安平县的楚天齐。 昨天上午,楚氏全家在*饭店吃过早餐后,楚玉良一行就踏上了归程,是徐卫华派的九座商务车。楚玉良、尤春梅夫妇,楚礼瑞小夫妻俩,楚礼娟三口都在车上,另外宁俊琦专门随车去送,加上司机正好坐满。 送走父母亲人后,楚天齐和裴小军、曹玉坤玩了半天。本来他不打算在过节期间打扰二人与家人团聚,但那两人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要他放假期间到*聚聚。三人见面自是一顿神侃,然后就是喝酒,裴、曹二人直到喝得舌头发硬才作罢。在天黑时分,楚天齐回了趟老宅,陪了爷爷一会儿,然后由下午返回的宁俊琦把他送到*火车站。 从首都发出,经过安平县的火车只有一列,还是个慢车。火车是昨晚十点发车,到安平县的时候已经是今天上午十点多了。回到单位后,放下所带箱包,洗了把脸,稍事休息一下,楚天齐就出了政府大院。先找一家饭馆吃了午饭,然后到了大街上,专门到市场、商场去转。他想利用这半天时间,出来看看节日市场,了解了解民情,也顺便关注一下经营场所的消防情况。 算来,从下午一点多开始,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他把安平县城较大、人流比较密集的营业场所几乎转了个遍,也掌握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经贸大厦是最后一站,楚天齐打算再转一下,就直接返回县政府。 “嗨,是你吗?”一个女孩声音响,“你怎么在这儿?” 听着声音耳熟,楚天齐转头看去,发现从右后方跟上来一个女孩,正冲自己招手示意着。楚天齐认出来了,女孩是小娟,自己曾在新河市熊氏饭庄给她解过围,但她也因此失去了工作。 “商场戴墨镜,还真是酷啊。”嬉笑着,小娟已经到了近前。 知道对方在调侃自己,但楚天齐并未摘下墨镜,而是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小娟歪头反问着。 楚天齐当然不会说出“考察市场”字眼,那样势必还会引她的追问,免不了一番解释。于是随口道:“随便转转,看看有什么买的没。” 扫了眼对方手上,小娟笑了:“你这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买上呀。是不是不会挑?我选东西、砍价钱可是在行,要不要帮你?” 楚天齐可不想被别人发现和女孩逛街,但又不便回绝,便岔开了话题:“你还说我没买,你不也是什么都没选吗,也是随便转转?” “我呀……”说着话,小娟转向身后,“是陪爸妈转转,想给他俩买点东西,可他们总是嫌贵,刚才还说走不了,闹着回去呢,其实就是怕花钱。” “小娟,额们歇够了,回去吧。”一个年妇女从右后侧通道拐过来,“你在干甚,在……”话到半截,妇女眼睛盯在楚天齐身上。 注意到妇女目光,觉着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来在哪见过,楚天齐在记忆搜寻着。 “妈,你怎么老看人家?”小娟走到妇女身旁,娇嗔着,脸颊还浮上了一层红晕。 妇女没接女儿的话,而是向着楚天齐走去,边走边说:“你是,你是那个……” “妈,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好心大哥,在市里帮我赶走坏小的那个。”小娟跟上了母亲。 “哎呀,救命恩人。”妇女忽然大声嚷着,跑向楚天齐。 下意识的看看左右,发现有人已经看向这里,楚天齐立刻道:“别这么说,小事一桩。你们转吧,我走了。”说着,就要走开。 “你可不能走,你是额们全家救命恩人呀。”说着话,妇女已经到了近前,伸手准备去抓楚天齐衣襟。 楚天齐稍一侧身,闪开了对方右手。 正这时,一个老汉身影进入眼帘,看到老汉的瞬间,楚天齐也想来在哪见过这个妇女了。 老汉也看到了楚天齐,正招着手,快步走来:“恩人,你在这呀。” 妇女和老汉这么一嚷,把更多人目光都吸引过来。 看到这情形,楚天齐转身就走。他之所以戴着墨镜,就是不想被人看清本来面目,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是县长。现在让他们这么一嚷,难免让人认出,所以他打算离开这里。 楚天齐不走还好,他这一走,妇女和老汉喊的声音更高,还小跑着在后面追赶,小娟当然也跟着奔跑。 注意到身后情形,楚天齐加快步伐,向着左手最近一个出口走去,很快便出了大厦。 “恩人。” “救命恩人,等等。” 两声呼喊传来,小娟等三人也冲出大厦,继续在后面喊着。 本来以楚天齐的身手,这三人根本跟不上他,可是当着那么多人,他实在不便奔跑。现在大厦外依旧人来人往,更不能跑来,否则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不过就是不跑的话,以楚天齐的步伐,那三人也未必马上就能追上,可他们老在后面这么喊,怎么行? 于是楚天齐停下来,冲着三人道:“别喊,别喊了,我等你们。” “好,好,你不跑,额们就不喊了。”喘息着,老汉到了近前。 在女儿相随下,妇女也追了上来,边喘边说:“救命恩人,你跑甚咧?额们就是想说说感谢话,早就盼着见到你。” “爸,妈,怎么回事?什么救命恩人?”小娟很是不解。 “小娟,你不知道吧,这就是半道给额们五百块钱的后生。额也没想到,你不光帮了额们,还帮小娟打跑了坏人,真是额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说着话,年妇女拉住楚楚天齐胳膊,“好后生,真是好后生。” “给你们钱的就是他呀。”小娟满面兴奋,眼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老两口则是“恩人”、“好后生”的念叨个不停。 面前的夫妻俩,楚天齐曾在到新河市的火车上见过,当时他也戴着墨镜。当时这两人丢了钱包,妇女向乘警哭诉,后来乘务员送来了乘客捡到的钱包,但里面的五百块钱却没了。看着妇女哭的可怜,想到了二人的不容易,楚天齐拿出五百块钱给了二人。类似好事楚天齐做了好多,根本没放在心上,做过就抛到了脑后,这事也是一样的。刚才看到年妇女的时候,虽然听着对方声音很熟,但年妇女上次几乎满头白发,现在却焗黑了,他就根本没和那次的事进行联想,只到见了老汉才对上号。 “恩人,你帮了额们全家的忙,额们想知道你叫个甚,以后也好感谢。”年妇女继续絮叨着。 小娟忙附和着:“就是,把电话号给我们,以后也好联系你。”说到这里,小绢的脸成了大红布,“我爸妈也好对你感谢。” “不用感谢,根本没什么。”楚天齐想把胳膊抽*出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行。”年妇女反应还很快,把胳膊抱的更紧了,“你咋也得说说叫个甚。” “不用,真的不用。”楚天齐继续抽着胳膊,“有人等着我,我得赶紧回。” “你的姓名还需要保密?那你帮了我们家好几次,总得让我们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吧。以后你不戴墨镜了,也能认出你来。”小娟提出了另一种方式。 “那……也行。”年妇女表示赞同。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说:“请放开我,要不你们仨围着,别人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嘿嘿”,年妇女不好意思的笑笑,松开了双手。 “我记住你们了,以后见面肯定能认出来。”说着话,楚天齐迈动了脚步,“再见。” “你……你咋这样?”见对方已经大步流星走去,年妇女跑步急喊,“站住,再不站住,我又喊了,恩人,救命恩人。” 轻叹一声,楚天齐收住脚步,转回身,摘下了墨镜:“这回看见了,行了吧?” 见到年轻人的真面目,一家三口都惊的张大嘴巴。 小娟觉得对方大帅了,帅得让人着迷; 年妇女没想到的是,小伙子不但长的高,心眼好,脸面也这么耐看,想到这里,她笑着把目光投向女儿。 老汉吃惊的是,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那见过,当然不是指火车上那次。终于,他想来了,忍不住发问:“你是县长?”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补贴不该停 随着老汉一声疑问,小娟和母亲都“啊”了一声,为听到的这个消息而惊讶。 下意识的看看四周,楚天齐又戴上了墨镜,然后道:“不错,我是县长楚天齐。” 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神情各异,老两口更多的是惊讶和疑惑,而小娟脸上却满是失望和无奈。 “咱们已经认识,该说的都说了,这回我可以走了吧。”楚天齐笑笑,迈开了脚步。 “县长。”老汉忽然说了话。 “有事?”楚天齐转回头,“哦,以后有什么事,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办公室找我。要是有人拦你们,就说和我是老熟人。” “县长,额不是这个意思,额是说……”迟疑了一下,老汉讲出了后面的话,“额是说,补贴不该停。你这人看着就善良,肯定是个好官,只是你这么一做,老百姓就该骂你了。” 楚天齐一楞,然后走近老汉,追问着:“你说的什么补贴?我不清楚呀。” “人家给咱家帮了这么多忙,你咋这说话?”年妇女喝止着老汉,“县长也是人,也不可能事事都想的那么全,该咋做人家心里有数。还用你教?” “大叔,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楚天齐神情很严肃,“我需要你的直言相告。” “说说?好。”老汉上前半步,惦着脚尖,凑到对方耳旁,声音极低,“你不让……” 听着老汉的讲说,楚天齐心直犯嘀咕:这都是哪的消息?什么人传的?真是无生有。 耐心听对方讲完,楚天齐又问:“你是多会听说的?听谁说的?那人又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谁说的?我也闹不机眯,反正初五那天出街,就听一伙人在那说,我这才知道。”老汉迟疑着,“县长,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让人那么做了。” 楚天齐一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再说了,我一个小小的县长,能有那么大的权力?” “那咋……肯定是坏人嚼舌头根子。这人咋就这么坏,县长能干那事?”老汉又追问着,“那县长额们咋还没拿到补贴?到底给不给了,什么时候给?” 楚天齐说:“我现在也不能给你准确答复,只是告诉你,我肯定没做那事。等我让人详细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县长,那你忙去吧,额们就不拦着你了。”老汉向后退了两步。 “不拦着了?那好,我先走了。”楚天齐笑着,迈步走去。 身后传来小娟的喊声:“县……你给我爸妈的钱,我一定还你,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 楚天齐没有回头,而是摆摆手:“不用了。” 听到那个消息,楚天齐自然很惊讶,也很气愤,但在小娟三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现在脸上却由晴转阴了。 …… 步行着回到县政府,进了自己办公室,楚天齐坐在椅子上,眉头拧了来。 过了很大一会儿,楚天齐拿过固定电话,按下免提键,拨出了几个数字。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谁,你哪里?” 楚天齐拿电筒,说:“候主任,我是楚天齐。” 电话里声音很是惊讶:“楚……教授,楚县长,你到县里啦?额还以为你没回来,还在老家呢。想给你打电话问问,又怕打扰你,就没给你打。你说说你,都当县长了,成天那么忙,还让人给额送东西。从古到今,都是老百姓给当官的送礼,哪有当官的看老百姓。” “候主任,不必客气,咱们是老熟人、好朋友,我又比你岁数小,看望你是应该的。只是平时事太多,尤其年前更走不开,这才让秘书代为送去,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楚天齐道,“你刚才所说的现象确实也有,但毕竟是少数,我们党的大部分干部都是廉洁奉公的。” “对对对,是是是。额这觉悟低,思想落后,请县长多批评。”对方应答连声,然后迟疑着问,“县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到额家里吃顿饭。你说你都来这么长时间了,额也没有做个东,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等以后有时间的。”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候主任,去年村里收成怎么样?全年算下来,跟以前比,收入增加了,还是减少了?” “收成还可以吧,粮食总产量差不多,要是不赶上年谨,近几年一直都这么个样。反正除了种地,每家都还要养活个猪呀鸡呀,一些人家年轻人夏天还要出去打工,贴补家用。”电话里声音带着一丝惊喜,“不过去年粮食收购价高,玉米一斤长了一毛二,这一下就增加了一成多收入。再加上第一年免除农业税,第一年享受粮食补贴,这又省下一大块。总的来说,全年算下来,比前年增加了三成收入。” 楚天齐“哦”了一声:“今年农耕准备工作什么时候做?你估计人们收入比去年能增加多少?”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准备工作不着急,现在地都还冻着,年也没过完。人们都等着过十五、扭秧歌、唱大戏,这些事下来,也出正月了。村里准备早的人,估计是惊蛰以后就开始张罗,晚的就得春分之后。真正种的时候,一般都在谷雨前后,要是再晚点,就得‘五一’左右了。 今年的收入?不好说。种地是靠天吃饭,收成好不好,还得看老天爷脸色,只求别闹年谨就好。要是今年风调雨顺,估计产量跟去年差不多,要高也就是高半成,再高也不可能。刚说的是种地的事,要说总收入应该也不会比去年少多少,每户估计也就少个三五百的。” “是吗?”楚天齐提出疑问,“产量一样,其它副业也差不多,这收入咋就减少了?” 对方道:“哎呀,这个总收入一共是好几块,有农业,还有副业。农业产量是一方面,粮价高低影响也很大,不知道今年这玉米价格能不能还像去年那样。谷子价格要是长点也好,我听说首都那小米都卖三块钱一斤,可是收咱们的才一块多。现在种谷子的也少,种子产量地,一亩地算下来,比玉米收入要少,还比玉米难侍弄。养猪、养牛什么的,行情也是变的快,还得牲口不闹毛病。这还真不好说。” “你这又是说产量、粮价,又是说谷子种的少,还说养牲畜。可是说来说去,也没说清为什么就比去年少了呀?”楚天齐追问着。 “这……其实吧,好多事也要讲大局,不能都顺着农民,这些年国家对农民够好的了。交了两千多年的皇粮国税说免就免了,这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以前谁碰见过?听也没听过,想都不敢想。国家帮农民,也提倡造血式,不是供血式。自己造血不行,光靠国家输血,这得输多会去,也根本没个头呀。要我说……”电话里的答复明显的词不达意。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候,你这吭吭唧唧的,顾左右言其它,到底怎么啦?我是问你为什么收入就减少了?你直接回答我。” “这……这。”啄了几声牙花,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支吾,“上面不给农业补贴,每家这三五百自然就减少了。” “谁说上面不给?”楚天齐追问。 “都……都说,去年这时候早发了,今年到现在也没听的,人们还说……”话到此处,电话里声音停了下来。 “人们说什么?你痛痛快快讲出来。”楚天齐的声音变得很严厉,“你也知道,我这人最讨厌藏着掖着,耍小聪明。” “好吧。”对方讲说这些,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初五那天上街,我听人们说,今年的农业补贴不发了。人们说上面不发补贴,是因为县长向上面打了报告。说是县长去年在县里调查时,对全县发放农业补贴的事很生气,觉得县领导不负责任,乡镇和主管部门不作为,老百姓也是贪得无厌。所以你建议,今年全不发了,让人们好好反省一下。” 楚天齐道:“那你怎么看?” 电话里附和着:“确实是,县、乡都不负责任,村里也在做小动作,老百姓更是占便宜没够。这样也好,让人们自个感受一下,人们才会知道珍惜,县长的建议很及时。” “老候,要说实话,说你的真实看法。”楚天齐声音更冷了,“希望你别让我再提醒第二次。” 电话里静了好大一会儿,足有五、六分钟,才传来声音:“我觉得,我们大家都觉得,补贴不该停。” 楚天齐缓缓的说:“老候,我根本就没让停,也没那个权利呀。你想想,那可是央才能决定的事,我一个处级干部能左右的了?” “是,也是,我也说不可能,可人们都那么说。”对方顿了顿,才又表态,“县长,我相信你,你肯定不能那么做的。” “老候,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要一五一十的说,可别这么藏着掖着。咱们是好朋友,我相信你,你要是都不说实话,又有谁会说?你说呢?”楚天齐讲的语重心长。 “是,是,一定如实说,及时说,谢谢县长信任。”电话里声音有些激动。 “那先这样,我挂了。”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长长的嘘了口气。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借刀杀人 二月二十五日,正月初八,春节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安平县政府公务人员正式上班。当然,因为春节值班、调休等原因,好多人并未真正回到岗位,县委、政府领导们更是如此。好多领导都是让秘书在单位盯着,自己并不来,如有特殊事再通知,有的领导顶多到单位转一圈就走。 这种上班方式已经成为一个惯例,全国各地都是这样,只有过完正月十五才算过年结束,行政单位也才真正正式上班。楚天齐深谙这种规则,并没对那些副县长们苛求,但他自己却按时坐到了办公室。这并非是他要多么积极,而是时不我待,有好多工作在等着他,他要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处理一下。尤其昨天听说的这个新情况,更要重视来,要挖出源头所在,并最终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处理办法。 昨天下午,在听小娟父亲说到那个情况后,楚天齐又给贺家窑乡长梁村村主任候喜发打了电话,向候喜发求证那个传言。结果候喜发也是正月初五听说,与小娟父亲所言基本一致,而且要说的更详细一些。两人并非一个村,而且还不是同一个乡,但却听说了同样的内容,那么这个传言肯定已经传的很广了。 自己是腊月二十八离开的安平县,走之前并未听到这个传言,那就表明当时传言肯定还没出来,否则自己绝对会知道,秘书刘拙可是随时在关注着。即使在自己离开期间,即使刘拙也到了渤海市,但若是乔海涛等人听到,也肯定会告诉自己。那就是说,谣言产生正逢放假,最有可能是正月初一到初四之间。这时间段,自己正好不在安平,这是巧合吗?传言又是从哪传出的,老百姓能够凭空想到?农业补贴是真的不发了吗?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路。 屋门推开,刘拙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县长,很抱歉,我来晚了。” 楚天齐一笑:“没关系,是火车晚点,又不赖你,你也不想多坐这两个小时。” “县长,有什么事?”刘拙又问。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是有这么一件事,你了解一下……”楚天齐讲了那个关于自己的传言。 刘拙愤愤的说:“什么人这么无聊,整天造谣生事?成心不想让人消停。县长,我马上去查,看看到底是谁捣的鬼。” 楚天齐点点头:“嗯,好。” 刘拙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刘拙的身影,楚天齐笑了。这个秘书确实不错,这不仅是因为与其父的关系,也不仅是由于其笔头功夫不错,主要是刘拙能够找准位置,善于把握分寸。当然,正是由于刘拙是刘韬儿子,是自己小老乡,两人之间便有了稳固的信任基础,感觉能够靠的住。自己需要这样的秘书,而刘拙也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每日擦抹桌案干杂活的命运。 想了稍许时间,楚天齐拿过固定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回铃音响过两遍后,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县长,你找我?” 楚天齐对着电话说:“陈副县长,有时间吗?来我这里一趟。” 电话里声音略显迟疑:“县长,我在外面办点事,还得一会儿。要是事情紧急,我就先放下这事,马上赶回去。” 楚天齐语气和缓:“倒也不急,看你时间吧。什么时候能办完?” “现在将近十点,办完估计就十一点多了。”对方叨咕了一句,又请示着,“县长,要不下午吧,行不行?下午一上班,我就过去。” 楚天齐“嗯”了一声:“好吧。”然后挂断电话。 其实楚天齐心知肚明,对方说是在外面办事,还不知道在哪呢,肯定也是私事。但他并未揭穿,而是给对方留下了足够的返回时间,对下属也不能一概严厉,适当宽松一下也是很必要的。当然,要分是什么人,对有的人则不能宽容,否则下属会把领导解读为软弱、呆傻。 …… 下午两点半,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上是副县长陈玉军,陈玉军刚刚进门。 陈玉军主管政府办、农业综合开发、外事侨务工作,平时与楚天齐关系不远不近,但能摆正位置,对楚天齐比较尊重,两人之间符合标准的正、副职关系。 没有绕弯子,楚天齐直接道:“陈县长,今年农业补贴到底怎么回事?” 陈玉军回答:“去年十二月初,上边下了份件,说是要对农业补贴政策做出适当调整,届时会出台相应的实施方案。但一直到现在,既无相关方案,也没有会议精神,再没提到这个事,更没有发放补贴的具体消息。这么一弄,不但老百姓迷糊,就是政府工作人员也不清楚,受益人更是心里没底。 但是在去年的时候,元旦刚过,农业补贴就下来了。那时候我没分管农业,不过也听说,补贴一下来,就直接发下去了。当时的受益人那是奔走相告,弹冠相庆,据说场面空前热烈、感动,也非常壮观,人们齐夸党的政策好,都说党和政府为人民办实事。 可是今年,二月份已经快过完了,还是没有任何与农业补贴有关的消息。所以人们一直以来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莫衷一是。在元旦前后,就已经有人打听,过元旦以后更是打电话、写信询问,还有人声言要到政府上访。我又专门找上级部门问过,但得到的答复就是三个字:不清楚。” 在那份件,专门写有一条,心内容就是,惠民惠农措施要持续加强,而绝对不能削弱,惠民理念要一直贯彻下去。按照这条来看,显然没有取消补贴的意思,而且既然已经开展试点工作,整体效果还不错,那就不应该会取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也仅是推测而已。”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应该不会取消。最码这么重大的政策,又是关系国计民生,怎能随意大变动?更不可能销声匿迹,没有下。” 陈玉军随声附和着:“理是这么个理,可老百姓不理解呀,各种无端猜测、各种不实指责,那是铺天盖地,接踵而来。” 楚天齐微微一笑:“陈县长这是听说什么了吧?不妨说一说。” “听说了。县长肯定也听说了吧?”陈玉军也回以笑容,“春节期间,我回了老家过年,老家不在安平县。昨天下午回来以后,有人跟我说,现在人们都传,今年的农业补贴不发了,还说是因为县长给上面打报告要求停发。别人清不清楚我不知道,可我就负责这项工作,一听就知道有人胡说八道,或是故意造谣伤。县长叫我过来,也是因为这事吧?” 楚天齐点点头:“给我造谣倒没什么,反正假的真不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人们就会明白过来的。只是这谣言一出,对咱们的农业工作会有影响呀。这么的,你随时打听上面消息,看看补贴的事到底要怎么弄,也可以适当向上级反映一下,催一催。越早有结果,对咱们的工作越有利,否则谣言的影响会更大、更久。” “明白,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玉军道,“另外,不能任由谣言这么传播,适当的时候,要再宣讲一下那份件,以免人们捕风捉影,甚至无生有。” 楚天齐摆摆手:“宣讲就不必了,那份件本来就说的含糊,我们要是再主动提,势必会让人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我倒要看看这谣言的出处到底在哪。”说着话,陈玉军站身来,与楚天齐告辞,出了县长办公室。 之所以不认同此时宣讲,楚天齐是想冷处理,他已经认定,这谣言绝不是无端而。可能有人正等着自己跳出来,等着把这谣言炒来,炒的越来越热呢。 “笃笃”,敲门声响过,刘拙进了屋子。 看看屋内没有旁人,刘拙来在办公桌前,直接道:“县长,我做了做调查,这个谣言最开始传出时间是正月初三上午,秘书们传的最早,但谣言最初源头不清楚。现在谣言早已传到乡镇、村里,传得每个村民几乎全都知道,这分明是在故意制造矛盾,在影响你的权威和工作。” “是呀,有人就见不得我好,就想把我整臭,甚至整走。”楚天齐“哼”了一声,“门都没有,想也别想。” “县长,怎么办?”刘拙追问着,“这么一弄的话,你的威信可就受损了。” “没事,别理它,该干什么干什么。听拉拉蛄叫,还不种豆子了?”楚天齐底气很足,“就这小儿科,根本就不是事。” 刘拙点点头:“嗯,知道了。”说完,走出了屋子。 长嘘了口气,楚天齐意识到,有人蠢蠢欲动,想用百姓之力借刀杀人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是他吗?他敢吗? 无论是谁,只要他挑衅,只要他伸出爪子,就别想轻松收回去。想至此处,楚天齐攥紧了关头。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希望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好多人还没正式上班,打扰很少,楚天齐着实做了许多事情,一些棘手问题也理出了头绪。 正月十八这一天,是好多部门真正正式上班的日子,一般都要召开会议,人们形象的谓之“收心会”。 安平县委也在这天早上召开常委会议,但应该不是“收心会”,常委级别领导素养够层次,不至于需要专门强调的。 带着节后的懒散,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疑惑,众常委们陆续走进县委第三会议室。楚天齐进去的时候,是八点五十七分,连他计算在内,已经到了九人。差一分钟九点时,乔金宝最后一个进来,至此,所有县委常委悉数到场。 环视全场后,乔金宝面带笑容,说了话:“各位,过年好,在这给大伙拜个晚年,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官路亨通。” “哄”的一声,大家都笑了,这倒不是哄,而是觉得县委书记还挺幽默。县委班子成员间,一般是不会当着别人面祝贺升官的,但县委书记面对众常委讲说,这就可以看做是一种友好的鼓励了。当然,对于别人祝福的话语,也不要太当真。 笑容慢慢收拢,乔金宝神情恢复正常,继续说:“同志们,新春伊始,万象更新,充满生机的新年份大幕已经开启。过去的一年里,在上级党委正确领导下,在班子成员通力协作下,在政府各部门密切配合下,在全县干部群众共同努力下,全县各项工作有了长足发展,各项事业取得了巨大进步,成绩有目共睹。 在去年,我们大家齐心协力,认真领会部委、省委、省政府件,全面贯彻落实上级党委、政府生态环保指示精神,对全县相关项目进行了大筛查、大整治。截止春节前,百分之四十项目启动了具体整改措施,百分之三十项目已经着手重新申报、环评工作,其余百分之三十项目正在按要求停产、转产。短短月余就有这样的成绩,全都有赖于大家的密切配合,有赖于大家执行件精神坚决彻底,有赖于我们这个班子的坚强领导……” 听着县委书记讲说的这些事项,人们都暗自一笑,知道书记在揽功,在给他自己脸上抹粉。不过人们也只是笑笑而已,这是官场正常情况,这些年已经见的多了,谁在那个位置都是一样。而且现在在座之人,在各自分管的一亩三分地上,“在班子坚强领导下”也是最常说的语句,潜台词就是“班长领导的好”。 去年主要工作业绩都已冠之“县委领导下”,乔金宝语气一转:“成绩已成为过去,新的任务已经摆在面前,如何把新的工作做好,如何高效完成任务,是我们大家应该重点考虑的问题。下面就请同志们,把今年各自重点工作进行汇报,并汇报近期工作计划。” 有了县委书记主持的开场词,汇报工作依次进行。 第一个汇报工作的,是常务副县长柯扬。虽然柯扬挂着常务二字,但之前排名垫底,自然要第一个汇报。由于分管工作较多,又是政府主官最主要助手,相当于政府班子副班长,尽管汇报内容尽量压缩,但依然用了二十分钟之多。 在柯杨之后,是党委办主任夏茂成汇报。再之后是武装部长刚瑞、宣传部长李耀光、政法委书记庞海龙、纪委书记樊若冰、组织部长岳雯、副书记安可为。虽然没有提前接到会议通知,但每年春节后第一次常委会都有这种内容,再加之平时会议上经常念叨,所以现在讲说也是得心应手,每人都用了十分钟左右时间。 在安可为之后,轮到了楚天齐汇报。楚天齐汇报的工作内容,与柯扬有交叉部分,但侧重点不同,楚天齐主要是从宏观角度去讲,柯扬则更具体一些。另外,楚天齐负责政府全面工作,在汇报内容,政府决策、方针指导、产业布局、行业谋划是重点。在对去年工作简单总结,楚天齐讲说的是到任后的事项,对前任主管期间内容只用“在前任打下的良好坚实基础上”带过。在讲到近期工作计划时,楚天齐主要提了项目环保整改、农业产业经济结构转型事宜,简单谈了政府相关计划与推进步骤。他的整个汇报,也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也已将近十一点。 咳嗽两声,乔金宝做指示:“同志们,听了你们的汇报,我是信心满满,但这信心还需要实际成绩去支撑。对这些汇报我不做评说,只是告诉大家,说到就要算到,要把这些内容落到实处。我的话可能有些不尽情理,但却是大实话,还请同志们理解。我要求大家说到做到,既是工作职责所在,也是工作推进所需,上级领导也会做同样要求。 眼前就有一件事,领导已经催下来了。昨天上午,市委政法委邹书记亲自打电话,追问经济转型问题,追问整体推进情况,他说这也是市委主要领导过问和想要了解的。邹书记要求,必须严格按照春节前上报的件,一丝不苟、不打折扣、按时推进。刚才在同志们的汇报,我没有听到具体讲说,现在就讲讲吧。” 与柯扬眼神交流后,楚天齐接了话:“乔书记,各位同事,我来具体说一下经济转型的事。一月三十一日,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了我提的关于经济转型的建议。决定借助环保整改契机,用农业经济填补环保整改期间工业形成的空白,用经济作物部分种植优化农作物种植。在会议件下发后,我便向政府成员做了部署、安排,并做了传达会议件的要求。在春节放假前,所有传达工作已经顺利完成,会议精神传达到了每个层级公务人员,最一线劳动者也知道了这个精神。在前天上午,县政府专门召开班子会,对这项工作的推进做了部署和动员,各分管领导已经行动来,在做相关准备工作……” 听楚天齐讲说完相关准备及推进情况后,乔金宝点了点头:“嗯,很好,动作很快。不过,形成决议、进行部署只是步,接下来的工作才是重点。领导特意问到,启动资金怎么解决,百姓意见统一没有,相关技术能否保证。” 楚天齐马上道:“启动资金我打算从三个渠道去考虑,一是……” 乔金宝打断对方:“在上次会上,你已经说过打算,给领导的报告也有相关内容,现在领导问的是,你已经怎么去做,做到什么程度了?” “启动资金的事,我已经和银行进行联系,正在磋商之,也打算向上级相关部门争取一下。”楚天齐回答。 乔金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接着继续问:“百姓意见统一了吗?” “我已经责成主管领导去准备,争取在本周五召开动员会,要求相关委办科局负责人、乡镇书记、镇长、主管镇长参加会议。要利用这次会议,进一步统一认识,并责成去做农民和相关人员工作。”楚天齐讲了打算。 再次“哦”了一声,乔金宝追问:“相关技术、技术人员、经济作物籽种和植株联系的怎么样?如何提供支持?” “找到启动资金来源和统一百姓意愿是前提,这两项工作落实了,也才能确认种植规模、种类,也才可以去做后续工作。”楚天齐如实说,“至于技术及籽种可以稍后落实,如果没有其它渠道,河西大学的资源肯定能用。” “这么说,几项重要工作都没有落实呀,那可得抓紧了,市委领导专门问过的,邹书记还要听你的汇报。”乔金宝缓缓的说,“邹书记还说,上次件报上去的时候,他出差了,是秘书收的。他回来后,想询问一些问题,但工作一忙就拖下来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一步的推进消息,也没有任何县领导或工作人员专门汇报过此事。” 听到乔金宝的话,现场众人都疑惑了,目光投向楚天齐。 上次开会的时候,楚天齐专门说,在汇报环保项目整改时,领导特意问了经济转型的事,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可今天乔金宝又这么说,到底是谁说了假话?楚天齐、乔金宝,还是邹泰? 其实众人有所不知,三人都没说假话,但也都没说全面,特意说的模糊。 “好的,乔书记,我记住了。”楚天齐给出了简单答复。 “邹书记可说了,市委主要领导也在关注这个事,很可能也要听汇报。到时如果只是‘准备’、‘打算’、‘计划’这样的语句,肯定交不了差。领导专门强调‘说到可要做到’,市委领导可是最讨厌抡空锤、华而不实的人和事。”乔金宝语句很缓,但份量却不清,“县委该帮你的都帮了,要是到时领导怪罪下来,可不要让这些常委跟着陪绑。” 听到乔金宝这样的话,楚天齐转过头去:“书记,放心,大家不会跟着陪绑的,政绩肯定参者有份。” “是吗?但愿吧,希望说到做到。”乔金宝的语气满是质疑,显然并不看好。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这就跳出来了? 常委会结束的时候,已将近一点,众常委直接去食堂吃午饭,然后便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楚天齐没有午休,而是坐到办公桌后,拿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老楚,这个点儿打电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你还没吃饭?不对吧,我记得发改委开饭时间可是很固定的。”楚天齐揶揄着,“大午就出去喝花酒?胆子也太大了。” 对方反唇相讥:“哪呀?别整天自命清高,以为全界就你一人正派。我这几天休息,没去上班。” “怎么啦?病了?”楚天齐很是关心。 对方斥道:“别给我念背兴,病什么病?好事。你猜猜。” 楚天齐脸上现出坏笑:“好事?什么好事呢,莫非是你第九个情人给你生了儿子?要不就是老八的男人找来啦?或者是小十是带肚来的,不用你受累就当爸爸?要不……” 对方急忙打断:“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越来越没正形?分明就是无耻。就你这种品行,还领导全县三、四十万百姓致富?别把良家妇女都教坏就是好的。算了,不让你猜了,我告诉你吧,我要调动工作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去哪?什么职……” “你妈的,瞎眼了?”手机里忽然传出一阵骂声。 楚天齐就是一楞:这家伙犯什么病了。 “老楚,有人好像蹭我车了,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回给你。”话音刚落,手机里没了声响。 蹭车?那不就是撞了?不严重吧?楚天齐握着手机,替对方担心来。但也有一点放心,那小子肯定没受伤,否则不会是这种声音。 已经下午一点半,还要等电话,算了,不值当睡了。想至此,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但脑子却没停下来,而是想着会上的事情。 今天乔金宝的做派,既在楚天齐意料之,又出乎意料。 自听到那个谣言以后,楚天齐就让刘拙进行了调查,自己也从多方渠道进行了解。经过对比、分析、推理,他锁定了几个谣言始作俑者,其就包括乔金宝,乔金宝具备造谣的动机。 经过以前的两次接触,尤其第二次接触,楚天齐就意识到,自己和乔金宝不是一路人,乔金宝就是个不务实的滑头政客。所以自到县里以后,尽管乔金宝一开始对自己很尊重,甚至高看一眼,合作也很融洽。但他明白,对方都是装的,这种和谐维持不了多少时间,最终没准还得走向对立。 果然,时间不长,因为个别用人的事,因为自己提的经济转型方案,乔金宝的态度就了转变,端了县委书记架子。不再喊“天齐市长”,更不喊“天齐老弟”,而称呼“楚县长”或是没有称呼。之后还晾过自己几次,也使过几个小绊子,不过两人关系还算正常,那些不和谐事项权当就是小插曲,党、政之间常出的小插曲。 看似乔金宝没有撕破脸,似乎还做出了让步,但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对方并不惧自己,而是在惧自己的来头。对方未必知道自己真实背景,但肯定也把自己看做有硬靠山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已经那么认为了。尤其这次调任安平县,更是经过了省委,他乔金宝不得不认真考虑。现在乔金宝是不得以,一旦对方心畏惧解除或是有了大的依仗,势必要向自己出手,因为两人之间的矛盾是涉及到原则性的,在某种程度上不可调和。 楚天齐一点都不惧乔金宝,但他不想与乔金宝斗,他只想着好好干工作,历来都是“和则两利,斗则两败”,自己何必要在无畏的事上耗费精力呢?可是面对具体事项时,又不能为了妥协而妥协,原则本就不能妥协。但他觉得乔金宝现在应该还不敢翻脸。 可是春节一过,就有了那个关于自己的谣言。谣言不可能是百姓想出来的,除非是有人刻意设定的联想,而且谣言的快速传播速度也验证了这一点,传播的也太快了,岂是几个村民能操作的?造出这个谣言,势必让自己声誉受损,势必在一定时期影响农民对自己的看法,降低自己应有的权威。 为什么要造自己的谣?答案明摆着,打击自己,从渔利。 如果自己权威受损,好几人都可能得利,但受益最大的应该就是乔金宝。 本来已经把乔金宝划进嫌疑人范围,今天乔金宝又在会上挤兑自己,很像是专门挤兑,还特意点出自己在上次会上的说话漏洞,这就更增大了乔金宝的嫌疑。 乔金宝这是要进攻的节奏呀,他现在这就跳出来了?他不怕自己啦?为什么?楚天齐脑划出了一串问号。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老曹,没事吧?” “没事,人都没事,车也都没事。就是那家伙一开始有点穷横,后来老实道歉了,我就放了他。”对方声音很轻松。 “那就好,说说你调动工作的事吧。我还想让你帮忙打听个事呢,看来现在是指不上了。”说话间,楚天齐身,向里屋走去。 “咣当”,关门声响。 紧跟着,就是楚天齐惊讶的声音:“是吗?那太好了。这就更是近水楼台了。” …… 在安平县党政大院内,因为打电话而没休息的人,不止楚天齐一人,乔金宝就在等电话。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乔金宝就准备午休,桌上固定电话却响了。可是接电话没说两句,对方又突然有事,说是一会儿再打电话,他就只好靠在椅子上等着了。 再次抬手看表,已经快两点了,这电话怎么还不来?乔金宝既着急,也略有不快,但更多的是无奈。他可不敢惹对方,那不是自己能惹得的人。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急忙拿听筒,乔金宝恭敬的说:“司长您……” “金宝,什么师长,你咋不说军长?”电话是声音非常不快,也有些苍老,“你这是又攀上高枝了?还是部队首长?” “不,不是,老领导,刚才我同学给我打电话,说到半截,他途有事,就挂断了。您来电话的时候,我刚从里屋出来,就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乔金宝赶忙编着瞎话,“我那同学叫师常宁,平时大家都调侃他‘师长您’。” “是吗?听的好像是真的。”对方语气满是质疑,“金宝,你现在是县里一把手,好像也越来越有主见了。” 乔金宝眼珠乱转,支吾着:“老领导,我能当上县委书记,全是拜您提携,还请您不吝继续赐教。要是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领导多多指教,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就把我当您孩子那样。” “不敢,老朽不敢,我身无寸职,哪敢对县委书记指手划脚。再说了,你能出任县委一把手,那是你在上面有人缘,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对方显然火气未消。 “老领导,您可别这么说,那您就是怪我了。我是您看着成长的,您可要……”乔金宝絮絮叨叨说了好话。 费了好一番口舌,说了不下七、八分钟,电话里才有了回复:“行啦,行啦,咱们都不是小孩子,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怎么做。我问你,最近和他合作的怎么样?” 乔金宝暗嘘一口气,尽量语气显得诚恳:“老领导,您放心,我俩合作非常好,堪称同僚楷模。元旦前,县里接到了九部委下发件,要求对全县项目进行整改,达到环保要求。我俩立即达成共识,决定顾大局、识大体,为了安平的绿水青山,为了数十万父老,必须严格执行件精神。于是我们召开专门会议,进行了安排部署,把上级会议精神与县委、县政府的坚决态度传达到每一个层级。 后来省委、省政府及有关部门又下发了相应件,那时我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差多了,便立即进入了实质实施阶段。尤其由于认识一致、反应迅速,整个环保整改工作走到全市前列,受到了市委领导的肯定和赞扬。接下来,我们又适时提出了经济转型方案,正契合了生态发展的要求,也与市委精神相一致,我们……” “金宝,这些你已经说过了。”对方打断道,“我一遍遍提醒你,让你不要主动招惹他,主要是为了你好。越是不清楚他的背景,越要小心,否则一旦判断失误,后悔晚矣,要善于忍让。” 乔金宝马上表态:“您教导的对,我一定牢记在心,不打折扣的执行,请您……” “不用说了,只希望你不要犯傻。”对方语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听筒,乔金宝叹了口气:“哎,忍让,又是忍让,难道让我……” “叮呤呤”,固定电话再次响,打断了乔金宝的自言自语。 这次没敢莽撞,看清上面号码后,乔金宝才拿了电话听筒。 听筒里立刻传来一个吼声:“妈的,怎么总占线?” 乔金宝赶忙陪不是:“刚才正好有一……” “少费话,我问你……”电话里的声音低了下来,低得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听清。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再次动员部署 三月九日,星期五,安平县政府五楼第二会议室。 上午八点四十多,会议室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有百人之多。全是乡镇书记、乡镇长、副乡长,以及政府直属委办科局党政一把手和部分副手,还有个别条管单位负责人也在场。 八点五十五分,主席台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男人向着台下大声说:“各位请安静,领导马上就到。” 随着男人声音,刚才还喧嚣的现场,安静了不少。人们抬头看去,说话的是县政府办主任康雨,他们意识到,会议即将开始了。 康雨从主席台北侧临时梯走下台子,站在台口处,张望着后台上场门方向。 “来了。”轻喊一声,康雨率先拍手。 紧接着,全场立,鼓掌声响成一片。 伴着掌声,县长楚天齐走上主席台,紧跟着,县政府一干领导鱼贯而出,分别站在主席台对应的桌签名字后。 楚天齐双掌下压,威严但不失亲切的说:“同志们,请坐。” 随着县长的指示,台上台下都坐到了椅子上,现场鸦雀无声。 看了看楚天齐,在得到县长点头示意后,常务副县长柯扬说了话:“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是召开全县经济转型暨农业结构调整动员部署大会。在今年一月三十一日,安平县委常委会通过了全县经济转型决议,决定调整全县农业产业结构,在保证农业物产量稳定基础上,种植部分经济作物。相关件精神已经下达,乡镇、委办科局也上报了相关报告。针对各部门报告,县委、县政府召开了专门会议进行审议,对于工作进展及存在问题做了专门罗列和细化,形成了新的细化决议。第一项议程,请主管农业副县长陈玉军同志作报告,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掌声响过,陈玉军开始做报告:“楚县长、各位领导、同志们,从县委通过决议,到县政府、相关委办科局、乡镇、村完成传达,整个历时一周。各部门报告显示,县委会议精神已经传达到了每一个最基层单元、每一个人。之后政府也进行过个别抽查,抽查结果显示,各部门,尤其乡镇、村,对会议精神传达的非常到位,解读的也非常透彻。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也已跨过了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春节,经济作物种植工作也到了必须提上操作日程的时候,必须要有所动作了。在汇总各部门报告时发现,整个传达做的确实到位,但准备落实情况不尽相同。有的要积极一些,已经在组织农民召开了进一步的动员会、恳谈会,征求农民的意见、建议;有的还在观望,还处在等待、对比阶段。针对这些情况,政府进行了具体统计,也做出一些对应性要求,我向同志们解读一下……” 在陈玉军作报告期间,楚天齐目光从现场缓缓扫过,观察着人们的表情及反应,几圈扫过之后,他对人们的现场态度比较满意。 楚天齐注意到,在陈玉军作报告的时候,众人目光斜视,眼望台上,听的很是认真,不时还在笔记本上记上几下,应该是写下了相关重点语句。 陈玉军整个报告历时二十多分钟,既对乡镇、科局报告做了总结归类,也为相关问题指出了解决办法,提出了相应要求。在报告结尾部门,也讲了县里的态度,各部门必须按照会议精神严格执行。 第二项议程,是副县长乔海涛发言。做为分管公安、司法的政府副职,乔海涛主要从维护社会稳定方面,做了表态,即大力支持、全面配合这项工作,为整个经济转型工作保驾护航。公安局长出身,又分管公安、司法,乔海涛的态度非常坚决,语气也很强硬,措辞也很严厉。 对于乔海涛的发言,大多数人表示认可。县委、县政府实施工作大计,必须有公安司法等部门做保障,这是保证工作顺利完成的必不可少条件。也有人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觉得乔海涛在抱县长粗腿,在为楚天齐摇旗呐喊,分明是政治投机,也怀疑他能否说到做到,能否有效指挥职能部门。 第三项议程,副县长发言。董玉强、申海儒、段成、薛浩、王晓静依次发言表态。虽然这些副县长,有些人与经济转型联系不大,尤其和农业种植结构调整更无关系,但都做了支持表态。当然,这也就是一个态度,是受县长指派,发言内容大都雷同,没有什么实际东西。虽然都是做支持表态,但在具体措辞上也有区别,表达的意思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副县长发言,董玉强、段成几次提到执行县委、县政府会议精神,服从县委乔书记领导,但却没有出现“楚县长”字样。他俩有这样的措辞,也不奇怪,在众人意料之,也不出楚天齐意料。楚天齐觉得,董、段这样表态才正常,否则二人又如何向乔金宝交待,那样反而不正常了。 另外,申海儒在表态支持经济转型时,也强调必须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必须要客观联系实际。申海儒的这种观点非常正确,可以说放到四海皆准,但却应该讲在政府班子成员会上,在此时说出来就不妥当,分明在暗示“政府意见不完全统一”。 所有副职发言,都符合平时的站位和立场,都在楚天齐意料之。 “第四项议程,请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楚天齐同志讲话,大家欢迎。”柯扬继续做着主持。 “哗”,掌声响,还非常热烈。 楚天齐微微欠身,面带微笑,双手下压,掌声随即停歇下来。 “咳咳”,楚天齐发出两声轻咳。轻咳几乎是所有领导讲话前的惯例,这并非是真的咳嗽,也不是在表现威严,而是在提醒众人,吸引人们注意力:我要讲话了,都看这里。随着县长提示,台下目光都聚到主席台最间座位。 楚天齐面色严肃的开了口:“同志们,刚才诸位副县长都从各自分管角度,讲了对全县经济转型暨农业产业结构调工作的支持,都表态要在此项工作发挥各自的作用。几位副县长讲过的内容,我不去重复,我就是要向各位强调,行动,马上行动来。现在时间已经是三月初,离春耕正式开始只剩一个半月,离春耕准备工作不足一月。我们必须要在三周时间内,准确确定相关事项,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时间如此紧张,要做的工作又千头万绪,但经济作物必须要种,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决定,也是安平经济发展形式所需。在这些工作,涉及到认定种植种类、种植方式、种植亩数,还涉及到启动资金保障,相关技术支持,市场销售等诸多环节。这些工作都要做,但也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不能谁都去做,又谁都不做。因此我们要先分一分工,分一分台上与台下的工。 刚才说的这些工作,启动资金保障、技术支持、市场销售环节,由县政府去做。当然,其他同志有门路、有渠道也可以提供,我双手欢迎并表示感谢。如果谁促成了相关工作,县里会给予奖励,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怎么奖励,但我保证绝不放空炮。 种植种类、方式、亩数等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一项——征求农民和村里意愿,取得他们的认可。乡镇与农业、农村工作直接接触,是县委、政府与村民之间衔接的桥梁,这项工作乡镇责无旁贷。县政府要求,在今天会后,乡镇要立即进行布置、分工,尽快与村里衔接,听取村民建议,形成具体意见。在三月十四日下午四点前,必须有具体回复,我这里说的具体回复,就是指已经落实了多少,而不只是找没找、谈没谈的问题。对于整个落实情况,乡里也会随时关注,已制定出相应奖惩机制。 相关委办科局,也必须要负相应责任,要包乡镇、包村蹲点,蹲点分工已经做好。对蹲点工作也有专门要求,有目标任务,有督促细则。会后找主管县领导,会得到相对应的表格,有什么问题,也找主管领导。 同志们,时不我待,各部门、每个人必须立即行动来,必须用实际行动落实县委、政府决议,必须……” 听着县长铿锵的声音,品着县长严厉的措辞,感受着县长坚决的态度,台下好多人不禁心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要动真的呀。这些人,尤其以乡镇长居多,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说,他们也肯定会是落实此项工作的第一人。但也有一些人并非这种想法,不过脸上却以做出了凝重的神情。 “哗”,掌声响过,最后一个议程结束,好多人神经暂时一松,但心头的包袱却卸不下去。 “同志们,件精神已经传达,工作分工也已部署,政府领导又再次做了督促,尤其县长专门做了强调要求。大家必须以端正的思想态度,以严谨的工作作风,以求真务实的工作方法,去认真完成此项工作。”略停一下,柯扬说出了人们期盼的两个字,“散会。”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都不敢种 部署动员会已经结束三天,新的一周也已开始,各乡镇落实会议精神情况源源不断汇集而来。 总的来说,各乡镇反应都挺快,基本在会后立即有了反应。大都是会议当天下午便专门召开全乡干部大会,传达县政府专题会议精神,统一全乡干部思想;在第二天上午就召集村干部开会,根据乡里达成的共识,督促对县政府会议精神执行,分解相关任务。村干部回去以后,也马上召集村民代表,传达县、乡指示,征求村民意见。 县直各职能部门反应也挺快,都是在会后就拿到了包乡任务,在当天下午便派员参加对应乡镇专题会议,然后留在乡里蹲点。在村里开会时,乡里也专门指派人员参加,保证每个村开会时都有乡干部在场。 与县、乡的积极态度不同,做为事关切身利益的群体——农民,表现却很冷静。在村里开会时,尽管问了好多问题,但却没有给出准确回复,最码没有统一的回复。村干部也是只尽了传达会议精神的义务,对于村民的意见既不能左右,也没有左右。 以上这些消息,楚天齐都是听刘拙反馈的,刘拙是从各个渠道搜集而来,有官方也有非官方的。 快午的时候,副县长陈玉军来了。 坐到对面椅子上,陈玉军直接道:“县长,各乡镇情况你听说了吗?” 知道对方指的是种植经济作物的事,楚天齐点点头:“听说了,听说现在都没有实质性进展。你有更具体的情况吗?” 陈玉军回答:“实质进展还没有,不过我搜集了村民的一些具体反映。从现在来看,村民都有担忧。首先担心的是究竟能不能挣钱,这也是最核心的问题。其实不只村民、村干部担忧,乡镇也是这种担忧,县里也有好多人担忧。 其次担心的是县里以后的支持情况。以前的时候,村民吃过这种亏,往往上级政府说了不算,承诺不去兑现。不兑现承诺的情况有好几种,比如客观市场情况有变,县里掌控不了;比如县里工作变化,根本顾不过来,或是根本不愿关注,而去关注了新的事项;比如政府主官调整,相应政策没有延续,这点也是村民最担心的。 再次,村民也担心当下相关工作能否落实。虽然县里说了帮着联系启动资金,但资金能不能到位,有没有利息,利息多高,怎么偿还,人们心里没底。技术问题也是村民担心的,毕竟大多数人没有种植过经济作物,没有相关管理经验与知识,担心管不好,也担心能不能找到真正高技术人才。籽种、植株从哪来,这些生产资料质量如何,他们照样心没底。 还有,人们也听说了,种植经济作物不同于种粮食,不是一年一收,好多都是两三年一个周期。在这当发生什么,还未可知,尤其销路能不能保证,最终的销售价格能不能保证,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你怎么看这事?”楚天齐问。 陈玉军道:“说实话,农民的担心很有道理,也确是现实,换做是我们,也会有这些担心,毕竟收入高低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尤其还有前车之鉴摆在那,前年县里让农民养黄牛,好几个乡镇都养了,可是到头来,白养了一年不说,连成本都没收回来。到现在为止,好多养牛户还欠着贷款,信用社为此和农民大动干戈,也多次找县里,就那样搁浅着。现在农民心里没底,都担心重蹈覆辙。 但是我们的农业结构调整又是势在必行,这既是上级要求,更是安平经济发展需要,是功在当代、恩泽后人的事情,所以我们没有不推进的理由。不过如果农民都不积极,这事还真办不成,我们总不能强迫农民去做吧,我们可不能学前任。以我对县长的了解,您更不会这么做。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在调动农民积极性上下工夫,要有能吸引农民兴趣的有效举措。” 楚天齐“嗯”了一声:“那你有这样的举措吗?” “举措必须有针对性,必须针对农民担心的去做,但那几件事都很难解决,目前我没想出好的办法。顶多可以在农业技术方面进行一些联系,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农民愿意去做。如果农民有做的意愿,再联系技术也不晚,而且也才能根据规模来确定籽种、植株事宜。”陈玉军如是说,“县长您有吗?” “我也还在想,暂时还没有成熟的办法。”楚天齐一笑,“陈县长,这么的,离二十四号还有两天,你继续密切关注着,也继续督促着相关职能部门和乡镇,我也让老柯跟着去盯。在这几天,咱们还继续想办法,你说呢?” “也只能先这样了。”说着话,陈玉军站来,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心道:形势不容乐观呀。 …… 在楚天齐为了种植经济作物伤神的时候,也有男人关注着这个事情,但他和楚天齐的心态却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他正把这件事的进展情况,以另外的口吻,通过电话,向别人讲说着:“那小子跳的挺凶,又是绑架常委意志,又是要挟政府班子成员,对乡镇一级的科级人员更是直接威胁,就差说一票否决了。不过老百姓都不买他的帐,到现在还没什么反应,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老百姓就看眼前,以后的事根本看不到。再说了,有好多事说的好听,其实结果还不知道怎样,到时弄得劳民伤财的事多的是,我估计他肯定弄不成。” 手机里的声音带着讥讽:“你敢肯定?他的手段你还没见识吧?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定不能麻痹大意,一定要防着他出刀,一定不能让他的刀拔*出来。否则等你看到刀刃的时候,也是被他削的粉身碎骨的时候,你不要不信。” 有那么邪乎?要真是特厉害的话,他还至于只做个小县长。尽管心里不以为然,但男人嘴上还是顺着说:“您说的是,我一定谨记在心。” “别光嘴上说,心里也必须当回事才行,我没吓唬你。”对方语气很冷,“我都吃过他的亏,你自信比我能?” “不敢,我哪能跟您比呢?”男人急忙陪着小心,“您要是天上的月亮,我就是地上的玻璃碴子,您要是……” 对方骂了一句:“少他娘的寡话,我不听你扯蛋,就看你实际的。” “好的,我一定……”话到半截,男人看看屋门,压低了声音,“我这来人了,您看……” “那就行了。”对方甩出一句话,便没了声音。 “哎,妈的。”男人摞下电话,骂了一句,但究竟骂的谁,他也说不清。 …… 三月十四日,下午四点多,陈玉军又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看到对方的脸色,楚天齐已经知晓结果,但还是问道:“陈县长,怎么个情况?” 陈玉军坐到椅子上,轻叹一声:“哎,都不敢种。” 楚天齐问:“所有乡镇都是这样?就没有一个村敢种?” “是的,刚刚乡里全给我回了话,都说村民实在担心,都不敢第一个尝试。他们还说,只要别人家敢,他们就敢。”陈玉军回复,“所有乡镇都是这个态度,都不愿带头。” 楚天齐“嗤笑”一声:“这让我想了一个现象。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乡里去收地亩花销,村民们就是这种说法,好像先交就要吃亏似的。其实这只是一个托辞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不交,不想交。现在乡镇的说法也是如此,既不想干,还想让别人去出头。” “事都明摆着,确实就是这么回事,但现在所有乡镇都这样,实际是一种默契的攻守同盟。大家都深知法不责众,事实上也真是这样,尤其他们还知道这不是强迫的事,县里也不能强制执行。”陈玉军不无担心,“现在这个攻守同盟,就像一道橡胶围墙,只要哪一段受力就会暂时缩回去,外力一消失,又马上恢复原样。” “那你说,这些乡镇为什么不同意?”楚天齐再提疑问。 陈玉军略有疑惑:“县长,就是不敢种,担心收益。” “农民当然担心受累还赔钱,我是说乡镇领导,他们为什么也不同意?”楚天齐修正着问题。 “他们,他们也担心收益,还担心自己受到影响。”陈玉军给出回复。 楚天齐神色严肃来:“我敢说,大多数乡镇领导,并不担心农民收益,他们担心的是自己受到影响,最码是把自己利益放第一位的。另外他们……这么的,你专门找所有乡镇长,问他们,他们自己对这项工作是什么态度。就是让他们以乡镇政府一把手的身份,来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有必要吗?乡里已经给出态度,而且有的就是政府一把手打电话回答的。”陈玉军不理解。 “你单独找他们,让他们一个一个分别到你办公室回答问题。记住,不要向当事人讲说其他乡镇长的态度。”楚天齐叮嘱着。 “好吧。”陈玉军带着半知半解的疑惑,离开了乡长办公室。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虚张声势 三月十五日下午刚上班,副县长陈玉军就来了。 坐在对面椅子上,陈玉军直接道:“县长,所有乡镇长都找过了。从今天一上班,我把他们挨个分别叫到办公室,要他们对种植经济作物的事表态。他们都表示,做为所在乡镇政府一把手,绝对拥护县里相关决议,坚决支持种植经济作物举措,也想积极践行决议精神。只是治下百姓心担心颇多,各村干部也是顾虑重重,都不敢去冒险,更不敢第一个去实践。他们说非常想完成县里布置的任务,但农民有顾虑,乡镇也必须尊重民意,不能强迫,还拽词说强扭的瓜不甜。” 乡镇长说辞,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之,昨天各乡镇也是这个态度,他并不觉得奇怪。但还是继续追问着:“随了表态不敢种以后,这些乡镇长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出什么建议之类的东西。” “建议?”迟疑了一下,陈玉军接着说,“大部分乡镇长,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就跟专门背过似的,又好像担心言多必失。只有贺家窑乡的曲勇、黑山乡的高佳明提了一点建议。两人的意思差不多,都说农民尽管担心的事情有好几项,但归根结底就是一点,怕挣不着钱。他们说,对于许多农民来说,自记事,村里就是种植农作物,也想当然的认为当地就适合种粮食,觉得经济作物太遥远,也根本不是他们能干的事。由于有着先天的认知禁锢,再加上对经济作物相对陌生,尽管县里相关解读很详尽,但人们还是抱着一个死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所以他俩都提出建议,最好是到种植经济作物区域去看看,不但让乡干部们看,也要让村干部看,更要让一线农民看,县领导也有必要参加。通过参观,能够让人们近距离感受经济作物,能够亲眼所见这种新鲜事物,能够聆听这种作物的育种、种植、管理、销售等过程,更能够面对面了解到经济作物的收益。只要农民对经济作物不陌生,又看了听了好多,心戒备自然就小了,再看到可观的收入和光明的前景,肯定就有种植欲望,没准还会非常踊跃呢。” 楚天齐道:“你怎么看他俩的建议?” “我觉得两人的建议非常有道理,也很有必要。我们说千遍万遍,都不如让他们亲自看一看直观,都不如那种视觉、听觉的感知冲击大。由于大多数农民或多或少受到过个别项目伤害,知识面较窄,信息量有限,对上级政策有一种天然戒备和怀疑,有时县里宣传力度越大,反而更激发了他们那种戒备心。所以,让他们亲自去现场感受,那种潜移默化的宣传更容易渗透进去,更容易让他们接受,从而产生认同感。我很赞成他们的建议,心里早有这种想法,也想好好去参观学习一下,其实咱们这的县领导也很缺这方面的见识。”说到这里,陈玉军有些迟疑,“只是现在时间这么紧,要想找到合适的参观区域,并进行接洽联系,有一定的难度。” 楚天齐没有直接接对方的话,而是先对建议进行品评:“他俩人提出参观,那说明两人仔细想了,也在想着如何去促成。不错,值得表扬,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这件事是否操作,如何操作,我还需要想一想,也需要与个别同志交流交流。 现在需要陈县长去做这么一个工作,就是马上召集部分县直机关负责人开会,参会人员就是上周参加动员会那些单位党政一把手或部分副职。你主持会议,会议内容就是通报上次动员会后,种植经济作物进展情况。 你就说,各职能部门及乡镇负责人都很尽职,对会议精神宣传非常到位,也积极推动着这件事情。当然,到目前为止,有些村民还有一些顾虑,个别乡镇领导也有担心。但是,经过今天上午你的亲自沟通,百分之九十五的乡镇长都彻底消除了顾虑,立即回去做相关动员准备工作了。好多乡镇长都提出了好的建议,有的建议还很有建设性,县里准备采纳。你说现在召集大家的目的,就是继续与乡镇保持密切联系,跟进相关工作进展,对极个别落后乡镇进行督促。你要和他们强调要求,绝不能落后于乡镇的举措,绝不能给整个工作拉后腿。” “县长,事实不是这么回事呀。他们只要一打听,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的话不就穿帮了?”陈玉军不甚理解。 楚天齐笑了:“不怕他们打听,而且他们也打听不到什么情况。你想啊,只要一开会,会议内容马上会传到乡镇,那些乡镇领导自是要细品相关内容,有谁愿意去做那个‘极个别’,有谁敢讲说心真实想法吗?你还要再强调一句,县里相关的督导组已经派出。另外,在讲说过程,千万不要出现具体的乡镇,更不要出现乡镇长的名姓。” 陈玉军点点头,自语着:“虚张声势。”接着又道,“这么说的话倒是行,但是对整个工作推进有没有实质帮助呢?还有就是采纳乡镇长建议的说法,要是放了空炮,反而不好。” 楚天齐给出肯定答复:“你放心,对整个工作推进肯定有帮助,至于帮助多大还不敢说。采纳乡镇长建议的说法,他们未必就能核实,而且县里也肯定不会放空炮,我绝不是虚张声势。” “那就好,那我马上去安排开会。”陈玉军立即身。 楚天齐缓缓的说:“陈县长,刚才我所做的安排,都是推进整个种植计划的一部分,只有你知我知。” “县长,我陈玉军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该说的绝不会说。”神情严肃的说完,陈玉军出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屋门方向楞了一下,楚天齐拿手机,翻出电话薄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说道:“江书记好……好的,那我先挂了,一会等你电话。” …… 华灯初上,安平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额头布满黑线,显然心里很不痛快。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妈的,早下班了,谁会来?瞟了眼门口方向,乔金宝没有说话。 “乔书记,你在吗?”门外是一个女人声音,女人声音很低。 她怎么来了?乔金宝带着疑惑,离开座位,来到门口,取开门上插销,打开了屋门。 肖月娥挤咕着眼睛,钻进屋子,迅速掩上屋门,娇*声道:“想我了吗?” “哎呀,你这大高白声的,不怕别人听见?”乔金宝眉头一皱,转身走去。 肖月娥立即跟了上去,压低了声音:“这层楼都黑着灯,就你屋亮着,哪有别人?” “小心为上。你不是在市里开会吗?跑回来干什么?成天说要进步、深造,这次给了你党校学习机会,你又不知道珍惜了?”乔金宝申斥着,坐到桌后椅子上。 肖月娥绕过桌子揽上对方肩头:“我固然珍惜学习机会,但我更关心你,关心你的安危。本来明天还有一天参观,可是听说陈玉军下午开的那个会后,我根本待不心里去,给你打电话又不通,就和相关负责人打了声招呼,立即返回来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还扯到了安危,至于吗?”说着话,乔金宝拿过手机,“诶”了一声,“咋他娘的关机了?” “本来县里你是一把手,是老大,有你在这坐的,别人就应该摆正位置,规规矩矩的。可是有人在你眼皮底子下生事,这也太嚣张了,这分明是觊觎你的位置,这还不是关系到了你的政治安危?”肖月娥显得很着急,“我能不急着赶回来?” “你就是爱危言耸听,光这种话说多少回了,我现在不照样稳稳的坐在这里吗?”说着话,乔金宝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肖月娥轻轻推了对方一下:“这次你可不能大意了,他的动静有点大呀。我在上午就接到电话,说是陈玉军找了所有乡镇长,一个一个叫到他办公室,逼着这些人表态。下午又召集县直机关负责人开会,通报乡镇长们的表态情况,几乎所有被找的人都妥协了。有的人还提了什么狗屁建议,没准有人早出卖了县委领导,向他们投诚了。小小陈玉军能有这么大胆,敢这么嚣张,能让所有人妥协?还不是他唆使的?” 乔金宝冷“哼”一声:“所有人妥协?怎么可能?你以为他们是谁?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虚张声势?别人我不知道,那个姓曲的可不保险,我听说他在陈玉军屋里待的时间最长。”肖月娥不无担心。 长嘘了一口气,乔金宝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更凝重了。 …… 一下午打了好几个电话,晚上也没闲着。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但楚天齐还在等着一个电话。 “叮呤呤”,铃声响。 扫了眼手机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裴,让我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你这谱也太大了吧?”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外派参观团 三月十八日,上午七点半,安平县政府楼下。 这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本来应该宁静的院落,却因为停着三辆崭新的巴车,和楼前空地上的成排人群而显得热闹。之所以称之为“热闹”,并非是说有多喧闹,现场也仅有一人说话而已。这个热闹主要是指许多人那并不平静的心情,以及讲话人激情澎湃的语句。 现在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县政府一把手——政府县长楚天齐,楚天齐是在为参观考察团做着出发前的动员。他的讲话进行了将近十分钟,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同志们,让大家在周末休息出发,这多少有些不尽人情,但我相信大家能够理解。现在整个经济作物种植工作推进很快,各职能部门与乡镇都非常支持,可是时间紧,任务重,只好请大家多辛苦了。关于这次参观的意义,我刚才已经简单讲过,就不再累述,还是让大家去眼见为实,切身感受吧。我和其他同志在县里等着大家,静候大家凯旋归来,静听大家的巨大收获!出发。” 整齐排列的队伍,立即向后转去,迈着有力的步伐,分别奔向三辆大巴车。 楚天齐走下台阶,来在队首变队尾位置,与柯扬、乔海涛、王晓静、陈玉军一一握手,语重心长的说:“各位辛苦了,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请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不辱使命。”柯扬代表大家表态。 “好,上车吧。”说话间,楚天齐随着众人来到车前,与政府办工作人员一,欢送众人上车。 所有参观人员分别上了三辆巴,巴车门缓缓关闭,三辆汽车发出鸣响,依次向院外开去。 车下人等频频招手,只到巴车离开视线,才转身离去,有人上了政府办公楼,有人则乘交通工具出了院子。 从院里进楼后,楚天齐让紧随其后的刘拙正常休息,自己则直接回到了县长办公室。 刚在椅子上坐定,手机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马上接通电话:“魏市长,早啊。” 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楚县长,你的人出发了吗?几点走的?共有多少人?” 楚天齐道:“刚刚出发,这次参观队伍庞大,尽管可劲压缩,三车还是坐了六十多人。有两个车去你那,带队的是副县长陈玉军和乔海涛,一个分管农业,一个分管公安、司法。两辆车上有四十多人,这两车人计划去三个县市,你那里是第一站,麻烦魏市长了。” 手机里声音很亲近:“老弟,这么说就远了,咱俩谁跟谁?你能派人到老哥这里,还是考察第一站,老哥万分荣幸,求之不得。这次考察项目,我已经提前进行过安排,也已排出行程,陪同人员都安排好了。如果能抽的开时间,我就直接陪着,主管副县长也必须参加,你的老搭档——党组成员、公安局长曲刚则全程陪同。等两位副县长到了以后,再请他们看一下行程安排,根据情况可做调整。在考察期间,如果有什么要求或是建议,尽管提出来。我已经专门开会,跟相关人员交待过,一切从考察需要出发,尊重你们的要求。” 楚天齐笑着说:“魏市长,谢谢你的帮助与支持,这次参观学习,对我们非常重要,这也是把第一站选在老哥那的原因,成康市有老哥在,我是一切放心。我不担心你的热情,倒是担心你太过热情,担心把我的人都惯坏了,担心他们不能再适应我们这的穷生活。” “有那么夸张吗?再说了,你也在这儿待了好几年,也知道这里的情况。就是想超规格接待,条件也有限呀。”对方话也充满笑意,“不过,我们的热情必须要有,这是你老弟的人,就好比你老弟亲自光临。放心好了,大伙的吃穿住行一定安排的妥妥的。” 楚天齐赶忙表态:“我当然放心,有劳魏市长了。” “对了,老弟,到我们这,就当回家了,好多你的熟人也必须到场。别人到不到还好说,书记总得到吧,是你跟她说,还是我说呀?”对方提醒着。 “谁说……”楚天齐迟疑着,“按说应该是我……可是我俩当时挺僵的,这……” “老弟,我也想这事了。我知道你和她以前有过小小不愉快,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这次你要不打声招呼,显着太小气。”对方帮着出主意,“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她电话里打声招呼,我再亲自汇报一下,这样大家的面子都有了,也省的心里都疙疙瘩瘩的。” “这……一切为了工作,好吧。”楚天齐显着有些为难,“那你把他手机号发一下,我早就不存着了。” “那好,我先挂了,这就给你发。”对方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挂断的手机,楚天齐笑了,既高兴于参观考察这么快成行,也笑自己不够厚道。 刚才楚天齐接的电话,是成康市长魏铜锁打的,成康市是此次考察的第一站,重点要考察那里的生态农业,还考察几类经济作物种植。其实去成康市考察的事,楚天齐第一时间联系的是市委书记江霞,但两人的关系一直隐瞒着,他这才不得不对魏铜锁讲瞎话。 “叮咚”一声响过,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 看到是魏铜锁发来,楚天齐不用翻信息内容,直接回了几个字:收到,谢谢,我马上打。 …… 回完短信不久,手机便又响了,另一个号码打了进来。 楚天齐接通电话,喊了声:“王哥。” “老弟,人走到哪了,什么时候到?”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声。 楚天齐笑着说:“王哥,你也太着急了,今天是到成康市,应该是后天到你那,最早也得明天下午。” “太慢了,怎么不先到我这儿,非得先去成康市,有点厚此薄彼啊。”手机里满是调侃意味,“难道魏铜锁就近,我就远?” “王哥,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就是犯糊涂了。咱俩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比,那是经过历史考验的,是咱俩共同努力的结果。俗话说,‘老鼠拉木掀,大头在后头’,你那里才是重点。你不仅要负责你那一亩三分地,何阳那也得你带着去,你是任务艰巨啊,这是老弟对你的充分信任。”楚天齐说的煞有介事。 虽然楚天齐在和对方调侃,但说的也确是实话,他和对方关系要远超魏铜锁。对方是他曾经的老同事、直接上司王永新,两人之间曾有过隔阂,或者说是仇恨。但在王永新调离时,楚天齐给了对方药方,正是这副药方治好了王永新难言之隐,两人的关系立刻近了好多,经过多次接触,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而他与魏铜锁之间并没有这种基础,两人只是一种互相尊重,关系也只能说是一般好。 “哈哈哈,是吗?你要不说,我还看不出来呢。”王永新的语气也很夸张。 楚天齐收拢笑容,很郑重的说:“王哥,麻烦你了,还得你……” 王永新打断对方:“得得得,打住。刚才还说关系近,现在又闹这虚套了,什么意思?你给老哥帮了那么大忙,公事私事都帮,老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还值得你这么客套?”停了一下,他又道,“说实在的,你老弟能派人来,我是打心眼里高兴,也非常乐意为老弟服务。就是樵山县经济实在落后,比你那都落后的多,能参观的场所也很一般,恐怕参观效果难达到老弟的要求呀。” “王哥,这就多虑了。本来昨天我就要跟你说这点,结果我那来了一堆人,吃喝完就不早了,也就没给你打电话。”楚天齐说,“安排去你那参观考察,是我特意考虑的,这既因为咱俩的关系,也是你那里更有代表性。樵山县是不富裕,自然环境也很恶劣,可就是那样的条件,却发展了经济作物种植。那么安平县就更没有不发展的理由了,我就是要让人们看到这一点。” “明白了。那我到时候就不用遮着掩着,就让他们看到一个真实的情况。”说到这里,手机里话题一转,“何阳市那里,除了看何氏集团药材基地,还看什么,需要我跟哪里打招呼?” 楚天齐说:“何阳市就看何氏药业的一些项目,具体我都跟何佼佼讲过了。你只需带他们过去就行。” “我想也是这样。那是你小师妹一亩三分地,还用我这个糟老头子多嘴,你们不知通过多少电话了。”王永新“嘿嘿”笑着。 “哎呀,自从有了小嫂子,你可变多了,变得油嘴滑舌的。”话到半截,楚天齐赶忙打住,“王哥,先到这儿,我这来电话了。” 手机里传来一声“好”,便没了声响。 放下手机,楚天齐拿正响铃的电话听筒:“老裴……出发了……对,就是我前天跟你说的,首都效县、区的那几个项目。带队的是常务副县长柯扬,还有副县长王晓静。” “听着是个女的,嘿嘿嘿……”电话里发出一声怪笑。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干打雷,不下雨 三月二十三日下午,安平县政府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沙发上坐着柯扬和陈玉军。柯扬、陈玉军愁眉苦脸,而楚天齐却面色平静。 柯、陈二人已经进来有一会儿,但一直没说话,楚天齐也没问,三人就这样闷着。 陈玉军叹了口气:“哎,闹了这么大动静,费了这么大工夫,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是呀,说是去参观的时候,都特别积极,好多人因为去不了还闹意见。去的这些人,在参观过程,对参观项目也很有兴趣,问这问那,给家里打电话时还都兴奋的不得了。在行进路上谈感想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积极表态:种。参加昨晚接风晚宴时,好多人更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一个劲在县长面前表现。”柯杨语气透着无奈,“怎么过了一晚上,今天就成了这样?到底是哪出了鬼?” “县长,你说这可怎么办?”陈玉军满面愁容,但眼神也带着一丝期盼。 “我以为你俩就不打算说话了。”楚天齐微微一笑,“那你们说说,今天上午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表的态?” 柯扬说:“昨天我就让人通知了所有参加考察的人,也通知了其他乡镇长,让他们今天上午九点到政府座谈,畅谈这次考察及工作打算。当时他们都答应的好好的,有人甚至说是连夜找村民开会,部署经济作物种植下步工作。我们都很高兴,晚宴后又专门碰了头,我、陈副县、乔副县、王副县还进行了简单分工,希望在今天的座谈会上能敲定一些事情。 今早上我到会议室的时候,他们仨已经去了,但台下的人却有好多没到,我就感觉异样。让人打电话一问,有的说是被事绊住了,正往这赶,有的说是还是在做农民工作。等了半个多小时,又到了一些人,不过还是没来全。我就没再等他们,直接开始了座谈会。 等到这会一开,印证了我刚到场时的判断,出岔子了。根本没有之前预计的踊跃发言,积极表态,急着催县里衔接其它事项,甚至无一人主动发言。先是点名叫了几个人,那几人就跟背书一样,讲了这次考察的收获,讲了对种植经济作物的认识,但却没说他们自己要怎么办。看他们讲的几乎千篇一律,全是在应付差事,我就让他们按顺序挨个说。这倒好,就是后一人复制前一人说辞,有人更省事,直接就说‘我跟他一样’。 见人们都讲的虚头巴脑,我就盯问他们,让他们给出具体答复。结果他们还是把前面的话重复一些,然后给出答复,这些答复基本一致:本人非常支持县里决定,也很看好这项产业,可这事毕竟要由农民去做,只有农民认可了才行,乡里不能强求,只能继续慢慢做工作。 看这些小官油子打了太极,我就又专门问了那几个村民和村主任。他们的答复和公务员不太一样,他们都表示,通过这一走一看,以前的好多担心都没有了;可仍然说不敢种,不愿带这个头,怕赔了,也怕别的村民骂自己是显猴。其实这些村民也是打太极,踢皮球。整个会上,我是好话说了个尽,赖话也说了,其他三位副县长也说了好多,可他们就是一个原则:耍肉头。气死我了。” “确实气人,这不是戏耍人吗。”陈玉军接话,“他们这就是攻守同盟,是合伙来对抗这件事。就应该打破他们这个防线,只要有一个人妥协,后面的人肯定就坚持不住了。” “怎么打破,有好的办法吗?”楚天齐反问。 陈玉军回答:“怎么打破?领导直接找个别人,陈说利害。” “哪个领导找,我吗?就算是我找,可要是他们仍然还是那个说法,还是往村民身上推,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处分他们吧?何况又不是一人。更不能强迫农民吧?”楚天齐接连追问。 陈玉军支吾着:“这……不可能都是死硬分子,总会有妥协的。” “其实主要是这些乡镇长不积极,要是他们想做的话,有的是办法,以前好多事就印证了这一点。”柯扬插了一句。 “强扭的瓜不甜。”停了一下,楚天齐换了话题,“连来带去,走了五天,时间挺紧的,辛苦了。谈谈你们对这次考察的感受。” 互相对望一眼,柯、陈二人眼现出不解神色。 柯扬先谈了来:“我和王副县带队去的是首都郊县、区,十八号下午两点多到了*市。发改委裴处长直接把我们安排到了一处生态农业园,那家生态园是集吃住、游、玩、娱一体的综合项目。那里的条件非常好,整个管理也非常先进,尤其裴处长的安排特别到位,又特别热情。不但裴处长亲自陪同,相应项目的负责人,辖区主管副县长、副区长都亲自相陪,后来几天都是这样,有两处还有区长直接陪着。我们在生态园……” 听柯扬讲完了行程的感受,楚天齐道:“看来老柯你是感触良多,收获颇丰,也很看好种植经济作物的前景喽。” 柯扬肯定的说:“是,我非常看好,也非常想推动这项工作。虽说我们这里条件与首都郊县、区没法比,但经济作物种植这项产业却大有可为,而且生命力极强。我们可以在保证基本种粮耕地的情况下,逐步有次序的做实、做大、做强这个产业,这与县长方案提到的策略也相吻合。如果仅靠种粮,每年的收成就那些,要是赶上年谨,就更惨了。污染行业更不能引进,否则到时连治污的钱也拿不出来,我们是穷县,没有首都财大气粗。经济作物产业非常值得一试,即使有风险也要试,否则全县农业经济就是死水一潭,慢慢更没了生气。” “是呀,要是不搞的话,别说是全县经济形势堪忧,别说是对不住这大好机遇,就是连魏市长、江书记、王县长、何副董都对不住,当然也对不住首都的裴处长等人。”陈玉军接着讲说感受,“这次去河西省定野市的几个市县,我们看了好多项目,既有经济作物种植,又有生态农业项目。先不说其它的,就拿樵山县对比,人家整个条件比我们这里还差,但经济作物种植却搞的有声有色,在慢慢调节着当地的经济结构,我们更没有不搞的道理。樵山县……” 一直等陈玉军讲完,楚天齐才缓缓的说:“既然你们几位都很认可经济作物种植,看到了这个产业的广阔前景,其他人会看不到?都看不到,不可能吧?既然利国利民,还是一份大的政绩,人们为什么要推诿呢?他们难道不懂得好坏?可为什么仅仅经过一个晚上,大多数人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柯扬、陈玉军两人对望一眼,把头又转向了楚天齐:“县长,那怎么办?” …… 就在楚天齐三人讲说的同时,有三人也在讲说,讲说的是同一件事:参观考察经济作物种植,但语气和立场却大不相同。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正听着沙发上的董玉强和段成说话。 “书记,我说什么来着?他分明就是癞蛤蟆打哈欠。周日人走的时候,他当时说的话,我在楼上听的清清楚楚,那口气可大了。什么开创第一、填补空白、前景广阔,就跟他姓楚的是救主似的。那些听的人也两眼瞪的溜圆,就像盗墓贼发现了宝贝。要是看当时那情形,简直就是十拿九稳,手到擒来一样。可现在呢?干打雷,不下雨,喊了半天口号,到头来没有任何行动。”段成语气满是讥讽,“我看他姓楚的这回怎么收场。” 董玉强“嘿嘿”一笑:“书记,你知道我想了什么?那天我也在楼上,我看到他们那样,就想了传销。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听的人没有跟着一块举拳头,没有说什么三年宝马车,五年一套楼。看他们当时那样,我就知道,这次纯属瞎胡闹,什么也干不成。哪有那么办正经事的?我听说今天上午那几个马屁精倒是表现的挺积极,对参会人员大声恫吓,威逼利诱,就差拿刀子比着了。可到头来呢?屁都没干成。” 乔金宝面色很冷:“老段、老董,种植经济作物可是县委常委会做的决定,你俩这种思想不对吧?” 段成、董玉强面面相觑,不明白领导怎么会这么说,随即便会意了,于是都笑而不答。 …… 在县长办公室,柯扬、陈玉军已经谈了一个多小时,对整个前景很不乐观。 陈玉军站身来,向着对面鞠了一躬:“县长,没能完成你交办的任务,对不。” 柯扬也跟着身:“身为常务副县长,又是这次考察活动的总负责,事情成了这样,做成了一锅夹生饭,我有主要责任。对不。” 楚天齐没有身,而是面色冷竣的看着对面二人,声音非常严肃:“二位,我不听对不,我就要求把这事做成,绝不能‘干打雷,不下雨’。”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太给县委丢人了 新的一周到来了,安平县委扩大会议召开,召开地点是第三会议室。 这次的扩大会议确实有些大,不但把副县长们都扩了进来,还扩进了好多乡镇书记、乡镇长,另有一些委办科局的负责人。并不太大的会议室,一下子坐了六十多位,显着有些挤,当然是那些科级人员拥挤一些。常委们依旧坐着最里排的十个座位,照样宽松的很。 环视整个会场后,乔金宝重重咳嗽两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这个扩大会议,议题只有一个——经济作物种植推进,就是一个专题会。之所以要以常委扩大会的名义召开,就是以示此次会议的重要。 发展经济作物产业,是县委常委会适应当前经济发展潮流,顺应安平县经济社会发展形势,对安平经济结构进行透彻分析后,做出的决定。这个产业的发展,会补齐安平农业经济发展短板,促进安平经济结构良性调整,加速整个安平经济健康运行。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县委班子及其我个人全力支持。 据我了解,决议在一月三十一日常委会上通过后,县政府及县直各部门就迅速行动来,进行传达、学习、部署。不仅委办科局负责人、乡镇书记、镇长积极行动,政府县长、副县长也亲力亲为。这很好,干工作就要有这种朝气、锐气,就要有饱满的精气神。为了更好推进这项工作,县政府还组织县直部门负责人、乡镇干部、村干部和村民,远赴省外参观学习,取经淘宝。 这件事不但县里重视,市里也非常重视,市委领导多次以不同方式进行关注。在春节后,正月十七那天,市委领导还亲自给我打电话,追问经济转型问题,追问推进情况。县委随即在第二天,专门召开常委会,对此事进行了跟进。听的出,在推进过程,也有一些困难,但政府同志已经在积极想办法解决了。这次走出去参观学习,应该就是解决举措之一吧,有困难就想办法,这很好……” 县委书记讲话还在继续,但已经有人疑惑,有人会意,有人糊涂,有人欣喜。 好多人疑惑的是,观今日县委书记的态度、语气,与平时听到的传言反差极大,不知是传言不实,还是有什么说法?这些人也不禁糊涂,既看不准这事,也看懂乔书记其人。 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县委书记就应该是这种态度,否则县委常委会又怎么会通过,还是全票通过? 还有的人则意识到,乔书记今天这么说,怕是一会有热闹看了,听到热闹,这些人就欣喜不已。 听着乔金宝的话,楚天齐觉着耳熟,似乎与正月十八那天的语气如出一辙,却又更丰富。只是不知对方会不会延续那天的风格呢? “这样吧,今天人这么齐,政府同志就把相关情况通报一下。说一说参观考察的收获,讲一讲整个工作推进情况。”说到这里,乔金宝停了下来。 在得到县长首肯后,柯扬说了话:“各位领导、同志们,我来通报一下这次参观考察的经过与收获。根据一些同志的建议要求,结合整个推进工作需要,县政府在三月十八日至二十二日组织了一次外出参观考察。此次考察人员共六十七人,有县直机关、乡镇工作人员,有村干部和村民,分为两大组,分别赴河西省与*市一些市、县、区考察……” 就在柯扬讲了有十分钟左右,讲到所见所闻,讲到经济作物的光明前景时,现场忽然响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哼哼。” 乔金宝看向发声方位,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其他人等自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明白发声之人分明是不屑与讥讽 柯扬稍楞一下,继续说:“这次到首都与河西省参观考察,所有考察人员都表示,百闻不如一见,现场感受与间接接受信息完全是两回事。通过走走、看看、聊聊、想想,人们都觉得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前景广阔,而且也非常符合生态环保的理念,是转变或改良经济结构特别好的方式。 在整个参观过程,当地党委、政府非常热情,多名主管领导全程陪同参观考察,有的市县党委、政府主官更是亲自相陪,给予了考察团极大的支持与帮助。身在外地,又是上门请教,但我们没感觉到一丝生疏与冷漠,反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热情。我们……” “哼哼”、“嘿嘿”,不和谐声再,是同一个人发出的不同动静。 这次柯扬没有继续,而是停下来,目光投向发声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过去。 乔金宝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发声之人,冷声道:“段副县长,哪不舒服,还是吃的不合适?” “书记,我没有不舒服,吃的也合适。”段成身回答。 乔金宝也“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要发出怪声?是故意的喽?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场所?这是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是非常严肃的场所,岂容你故意捣乱。” “书记,我不是故意捣乱,实在是忍俊不禁。我也知道,这是非常严肃的场合,正因为知道这些,我才笑某些人大睁两眼说瞎话。”段成振振有辞,“还说参观人员反响强烈,那为什么回来第二天开会,会场那样冷清,为什么没人明确表态支持这个事。我在笑有些人粉饰太平,在蒙蔽县委一众领导,分明就是拿着公款游山玩水,大吃大喝,也顺便收卖人心。可结果怎样,众人吃了喝了,到头来根本没人响应,这也太的枉费县委领导的心意了。” 乔金宝厉声质问:“段副县长,说话要有根据,你凭什么说没人响应?人家柯副县长可是说的非常具体,包括出发前、参观、往返路途、返程后,你可不能凭空猜测。有哪个人跟你说的,或是给你写了,明确说是不响应种植经济作物。你倒是说呀?” “书记,的确有人说了,可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名姓,人家怕报复,特意提醒我不要暴露其身份。”段成说,“既然有人表示,参观人员积极表态,那现在有哪个乡或是哪个村明确发展经济作物,如果有的话,应该不怕报复,也没人报复吧?现在这种情形下,没准还能得奖呢。请问有吗?哪怕一个村,有吗?” 现场很静,静的只有段成咄咄的言词。身为副县长,段成指责的可是常务副县长,某种程度上就是其顶头上司,这也太胆肥,太那个了。就是有乔金宝在后面撑腰,也不应该这样呀。而且看刚才的情形,似乎乔金宝并不支持其行为,他段成怎么就敢当堂叫板呢?县委扩大会上出现这样的情形,太少见了吧?人们心满是狐疑,却也更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柯副县长,肯定有吧,不妨先剧透一下。屋里的这些人都是与此项目有关的人,都要参与好多事项,早晚他们都会知道,应该也没什么隐瞒的。”乔金宝笑咪*咪的盯着柯扬,“你放心,绝对不会因为你说出相关乡、村的名字,种植经济作物的事就黄了。在这我警告各位,如果谁要从作梗,可别怪我乔某人不客气。柯副县长,说吧,保证不会因此发生意外。你就说一个乡或村就可以,省得某些人总是疑神疑鬼的。” 柯扬脸色铁青,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去看乔金宝。 等了一通,见没动静,乔金宝并没有继续追问柯扬,而是看向了第二圈坐着的陈玉军:“陈副县长,你分管农业,又全程参与这件事,肯定对整个过程最熟悉了。就你说一下,也是只需说出一家来。” 由于身在二圈,离着领导距离远,陈玉军自是不便像柯扬那样坐着,只得站来回答:“书记,从开始布置,到出去考察,再到现在,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 “只说有几家,或者只说出其一个乡或村的名字即可。”乔金宝打断对方,“只要你说出来,我就马上命令段成向你道歉,向柯副县长道歉,向整个考察团道歉。” 陈玉军沉吟一下,说道:“到目前为止,有几个乡和村子有这种意愿,不过还需要再商量一下,还没有正式确定。” “一个乡或村都没定下来?不能吧。”乔金宝显得很是不解,“这可过去快一个月了,离正式春耕顶多还有一月,市领导可都盯着呢,安平县经济转型也在等着,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我们也在努力。”陈玉军硬着头皮回复。 “这么说,真的一家都没定下来?”乔金宝脸色阴沉着,语气显得不可思议,“一家都没定下来?” 陈玉军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家都没定下来?”乔金宝提高了音量,然后一掌拍在桌子上,“丢人,你们太给县委丢人了。” 这词汇也太激烈了吧,乔金宝这是在说谁?许多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神情,有人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他太的目中无人 看到现在,众人都品出味来,乔金宝和段成在演双簧,只不过一开始乔金宝隐在后面伪装了一下。那么段成说的话,就是乔金宝的意思,就是乔金宝在批柯、陈了。这哪是批柯、陈,分明是批…… 推理到此处,所有人目光都向乔金宝身侧,投到全屋子最年轻男子身上。让众人不解的是,那个年轻人脸上古井不波,就像根本没听到刚才那些话似的。他怎么可能没听到呢?绝对不可能。可他怎么就没反应?他是准备忍了,还有有其它打算。 感受到身上投来的目光,楚天齐顿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但他依旧维持着平静如水的表情。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楚天齐猛的抬头来。 看到楚天齐的动作,所有人都是一楞,也不禁一惊。可他们奇怪的是,楚天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与任何人冷眼相对,反而带着一丝笑容,迎接人们的目光。 县长在看着自己,下属自是不能一直对视,便纷纷收回目光,在心划着问号。 乔金宝也感受到了楚天齐的笑容,还向对方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又说了话:“你们也给楚县长丢人,丢大人了。楚县长工作那么忙,对你们又是那么信任,你们竟然把事办的这么糟,竟然以零蛋交差。你们真的对不他,他可是要向上级负责,要向县委负责,也要向全县人民负责的。” 现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而且绝大多数人聪明的很,他们焉能听不出这是在指桑骂槐?但却也疑惑的很,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一直关系都不错,好多事都互相帮衬着吗。怎么突然就……是听错了,理会错了,还是根本就是这样子的?他们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了。 “书记,这么多天下来,一点实质进展都没有。这不是游山玩水,劳民伤财又是什么?来去满满五天,六十多人食、住、行这得多少钱?”段成再次说话。 乔金宝没理段成,而是继续盯着陈玉军:“陈副县长,整个经济作物种植工作,前期准备有好多项,村民、乡镇认可只是其一项,暂且放到一边。那我问你,其它几项进展如何?启动资金的事落实了没有?是上级拨款、借款还是……应该没有还是了,县里肯定没这笔钱,村民现在还不认可,又怎会筹钱?说吧,从哪弄上钱了?弄上多少?” “暂时没有。”陈玉军给出答复。 “技术人员、籽种、植株落实了没有,是哪里的技术力量?省内的,省外的?支持到什么程度?”乔金宝眼满是冷色。 “暂时没有落实。”陈玉军现在只能这么回答。 “这么长时间过去,这是一事无成呀,一事无成。”乔金宝怒气更甚,“县委怎么向市委交待,怎么向全县老百姓交待?为了配合这个项目,县里损失了多少项目,你们知道吗?啊,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县委的配合与支持?” “他们哪在想这些东西,他们只知道游山玩水,只知道劳民伤财,反正不花自己钱,根本就不心疼?”段成再次提醒着。 乔金宝沉声道:“是呀,光是加油就得不少钱吧。两人住一个标间,四晚上累计下来就是一百三、四十间(套),五天累计十五餐,每餐六桌,这又是多少钱?” 陈玉军如是说:“书记,路上花费、吃喝住用,全是接待县市、企业支付,只有加油钱是我们自己出的。” 乔金宝“哦”了一声,脸上挂了笑模样,但显然不是正常的笑:“还挺能的,这么多花费,接待县市就全付了。难道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上竟有这样的美事?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人情债最难还,而且得加倍的还,这无形当是为县里欠了笔贷款呀,还是高利息贷款,你们太能了。到时若是他们来了,这招待费从哪出?你们大伙说,从哪出?” “谁拉的谁自己擦,谁享受了谁来出,总不能让县里出吧?”安可为帮了腔,“我也唠叨几句。身为常务副县长,那就是政府二当家,在好多时候也是具体执行人,这担子不轻呀,必须时刻警醒。我做常务那会,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把钱花到刀刃上,从来不敢胡吃海喝,也不敢不管不顾把钱提前消费,更不敢再给县里拉一屁*股饥荒。” “是呀,是呀,花钱容易挣钱难,这就好比居家过日子,吃不穷喝不穷,盘算不到就受穷。当然了,做为公务人员,也不能大吃海喝。”夏茂成附和着,“据统计,每年我省光是花在餐桌上的钱,就相当于省会一年的财政收入,这还是直接上帐的,那些变换票据用途而报销的更是不计其数。要是现在欠下人情招待费,三、五年之后再还,肯定要翻倍喽。” 有了这两人带头,又有几人发言,其有常委,也有副县长。说话语气如出一辙,都是在给柯、陈二人上课。 “书记,你看,众人眼光是雪亮的,我们当并不缺有识之士。”段成再次跳了出来,“只不过好多领导都素质特高,非常有涵养,不到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不轻易表态发言。现在这事,他们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发出良心之声。陈副县长,不是我说你,自从你分管农业后,不但农业工作没有色,反而弄的一塌糊涂,怨声载道。工作不会干,不要紧,你可以学呀,可以向前任请教呀,可你不……” “段副县长,你在说谁呢?”忽然一个声音响。 虽然这个声音不高,但足以让人们关注,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说话的年轻人。 “说谁谁知道。”回过之后,段成忙又补充道,“县长,我说陈学军呢。” “说陈副县长?”楚天齐微微一笑,“你算老几?” 看到对方笑容,段成心情一松,可是听到后面的话,他不禁神色一变,脸红肚子粗的说:“县长,你这话不……不太合适吧?” “你算老几?”楚天齐继续追问着。 “县长,陈学军胡吃海喝一通,劳民伤财不说,还一事无成,我做为同事,有提醒他的义务。”段成振振有词,“我们党历来都有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我是在弘扬党的优良传统,与老几没什么关系吧?” 楚天齐点指对方:“我告诉你,你不够格,你没有任何资格品评陈副县长的工作,他和你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如果要说有联系的话,就是他接任分管农业后,给你擦了好多屁股。你现在已经伸手过长,反而还拿党的传统替你自己遮羞,党的传统明确还有自我批评,你做了吗?党的优良传统怎么可以割裂继承? 我说你不够格,不只是从隶属关系来讲,主要是你做的事太次。去年冬天,九部委联合发,省里也是发了好几个,要求做环保整改。县里立即行动来,做了具体部署,相关县领导也签字确认,认领任务。 当时有一个叫‘美我环境’的项目是归你管吧?他们不履行义务,导致农民上了访,还找到县政府,说是要找县长。要找也是先找主管领导吧?我告诉你,当时老百姓是没直接找我,要是找我的话,我会让指使者立现原形。后来他们总算是做了承诺。 可那个公司及时整改了吗?后来整改的彻底吗?你这主管领导又是如何督促监管的?不只是‘美我公司’,还有两个项目也是如此。到现在为止,那几个项目还留着尾巴,而且是大尾巴,这是想干什么?背后有什么阴谋?我眼里是不揉沙子的。我也是做过县公安局长的人,自信还有一些眼光,对于一些小伎俩那是了如指掌,只不过我平时不说而已。” “县长,你语带威胁,这可不恰当呀。”段成继续找着理。 楚天齐“嗤笑”一声:“威胁?这也算威胁?那只是摆事实而已,而且还是可以当众讲说的事实。你想听其它事实吗?想让众人做见证吗?” 段成当然不能让人做见证了,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县长,我可是一直对你很尊重的,你这些话也太重了,还一直指着我,更不合适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指着你吗?那是我看不见你,是向你示意。也在提示你,不要只凭臆测推断事情,不要给别人扣大帽子。”楚天齐一挑眉毛,“你一直尊重我?我可没感受出来。做为下属,你应该向其他优秀的同志学学,陈县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照样站着回话,而你呢?依然老神在在,和上司不断叫板,这还有个下属的样吗?” “我……”支吾一声,段成慢腾腾的站了来,极不情愿。 “楚市长,段成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至于这么的吗?”乔金宝开了腔。 楚天齐转过头去:“书记,主要是他太狂,太的目无人,自以为是了。我作为县政府一把手,有属下当众撒野,自是要对其教育一番了。” 看着刚才的一切,听着两人的对话,众人意识到,党政一把手要隔空开炮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不要妄下臆断 乔金宝“哦”了一声:“一把手就可以随意教训属下喽?” “纠正一下,不是随意,而是因为他目无人,不尊重上司,不尊重同事,而且还主观臆断,恶意指责。”楚天齐不紧不慢的说。 “县政府可以这么做,县委也可以吧?”乔金宝追问着。 “无论县委还是县政府,或是其他单位,只要有人不遵守相关规章,一把手都有纠正的权利和义务。”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锋一转,“但前提是,属下的确做错了,而不是官大嘴也大,否则就是以大压小了。” 绵里藏针。众人都听出来了,年轻人是既解释了自己行为,也堵了老“官油子”的嘴。不禁好奇,也不禁期待:乔金宝应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战争真要一触即发吗?难道不会吗?*味已经浓的不能再浓,红、蓝两队主官已经开始交火了。 并非如好多人期待的那样,乔金宝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脸色铁青,眼睛微眯着,胸脯似乎也有伏,显然气的够呛。 相比之下,楚天齐倒平静的多,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不知是施放一种善意,还是在表示讥讽。 现场静了下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依旧没人说话,现场更静了,静的可怕,仿佛一根银针掉到地上,就会发出震天的巨响。 就这么静下去吗?要静到什么时候? 一个声音响,打破了宁静:“陈玉军,我问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整个工作没有一点进展,这项工作还能完成吗?” 这次乔金宝的声音很温和,就像随便聊天一样,但人们知道,这绝不是聊天,也不会随便。 陈玉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乔金宝刀子已出鞘,就架在自己脖上,就等着随时按下刀柄了。他脸上肌肉动了几动,大脑急速运转,想着如何回答,想着回答后的后果。 “书记,我能回答吗?”有人接了茬,但并不是陈玉军。 乔金宝没有转头,而是冷冷的说:“楚县长,我在问陈玉军问题。” 楚天齐微微一笑:“书记,我知道你在问他。不过这项工作是政府主抓,我是政府一把手,也是整个种植经济作物工作总负责人,最清楚所有工作进展,我回答更合适一些。” 乔金宝“哦”了一声:“楚县长,你做为此事的总责任人,你来回答是很合适。只是这项工作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我不想让你难堪,这才没有问你。你不会不理解我的苦心吧?” “谢谢书记爱护,我能理解你的苦心,正是因为理解这份苦心,才要自己来回答,因为我没什么难堪的。”楚天齐面带笑容,“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乡镇或村子明确种植,但也没有都明确不种植,这表明还有工作可做。好多事情都是这样,越是僵持的时候,越要平心静气,越要稳住;而不能妄下断语,影响团队士气,错误引导舆论,从而成为整个工作的负能量。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种植经济作物工作就是处在僵持阶段,而且缓冲区范围还很有限,选项只有两个:种或不种。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做了错误引导,很可能就会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毁于一旦。我刚才之所以要点拨段副县长,其实也有这种考虑,以免他的主观臆断到坏的示范作用。严格来说,段副县长的言论已经产生了错误引导,会让人们误认为是县委或政府的结论。若是因为他的言论,毁了整个工作,这责任……” “责任?你的意思是工作失败的话,段成要担责任?”乔金宝盯着楚天齐,满脸愠色。 “我是说万一要是那样的话,段副县长刚才的说辞绝脱不了干系。这就好比拔河,本来双方正在较着劲,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一旁有人说其一方不行,尤其这人还是一个领导,那么被指责方还能赢吗?”说着话,楚天齐目光扫向众人,“大家觉得呢?有哪位认为我讲的拔河比喻不对,可以当面提出来。” 没人接话。谁会没事惹这个小年轻呢?尤其今天这小子好像还气很粗。再者,这小子说的拔河的事,确实是那么个理,真还没有反驳的理由。既认为是这么理,又不想招惹县长,可大数人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不对,这比喻……”还是有人说了话。 楚天齐打断说话之人:“段副县长,你还是不要说了,这事就是讲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进行评判,不妥吧?” “你……我。”段成哑了口。 “要是因为段副县长的话影响了整个工作,确实得负责任呀。”楚天齐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不就是一句话?至于吗?”乔金宝皱眉道。 “至于。”楚天齐认真的说,“这里是县委常委会,从这里传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产生很大影响。” “上纲上线。”乔金宝“哼”了一声,“那要怎样?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还能收回?” “泼出的水当然收不回来,但说错了话,还有补救的方法。”楚天齐说的很认真,“就拿这件事来说,只要段副县长当场向陈副县长道歉,承认之前言论是臆断,那么不良影响应该会被抵消掉大部。” “道歉?同着这么多人道歉?”乔金宝的声音是从牙缝蹦出来的。 楚天齐点头道:“对,道歉,否则这事一旦出现差错,即使陈副县长认倒霉,我做为政府一把手,也必须要追究段副县长的责任。为了全县经济作物种植产业,段副县长应该道这个歉。书记刚才也讲说,不就是一句话吗?” 乔金宝双侧脸颊忽然鼓了鼓,显然是在咬牙;胸脯也伏了几下,应该是在运气。然后抬头来:“段成。” 段成支吾着:“书记,让我道歉?凭什……” 乔金宝一瞪眼:“说句话还能死人?要不你就接下大帽子。” “我……”段成腮帮鼓的更厉害,胸脯也伏的更剧烈,但还是转向陈玉军,“我先前说的一些事,有主观臆断成分,对不。” 陈玉军已经被乔金宝批的够呛,只想着会议快点结束,根本没想着有人能向自己道歉。虽然刚才已经听到县长提议,虽然现在也听到了段成声音,但陈玉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楞在那里。 “陈副县长,不能得理不让人呀,段副县长已经道歉了。”楚天齐适时提醒了一句。 陈玉军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段副县长,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噗嗤”,有人笑出了声。接着好多人都笑了。关键是陈玉军的回答不符合正常剧本,他应该说“没关系”才对,而不是应该继续坐实段成的错误。 听到笑声,有几人气的发了疯,却又不便发作,否则会让更多人耻笑。 “不对呀,书记问的是这项工作能完成吗?怎么就变成指责我的不是了?”段成忽然提出了抗议。 “哈哈。” “咯咯。” “嘿嘿。” 这次笑声种类更多,直接形成了哄堂大笑的笑果。人们都在笑段成这个傻瓜,笑他刚才为什么不提,其实绝大多数人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笑什么笑?成何体统?”乔金宝厉声喝止。 “哈” “咯” “嘿” 各种笑声瞬间停止。 也不怪乔金宝声色俱厉,这些人明着是笑段成,其实不就是在笑自己吗?他还不解气,继续说:“这里是县委常委扩大会,不是自由市场,都收自由散慢的劲,不要带坏多年来的好风气。” 谁带坏多年来的好风气?人们暗自疑问,随即给出答案:当然是指外来户楚天齐了。 楚天齐焉能听不出?但他不怒反笑,分明一副占了便宜嘴脸。 “楚县长,接着回答问题吧,这些工作能完成吗?”乔金宝追问来。 收脸上的笑容,楚天齐面色严肃:“现在看来,有一定困难,困难还不小。” 什么情况?楚天齐认栽了?刚才不是挺凶的,叫嚣的挺厉害吗?要是这样的话,乔金宝能让他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楚天齐栽的跟头吗?人们都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停了一下后,楚天齐声音再:“但是,经济作物种植肯定能搞来。我在提交这套方案的时候,就专门提到,在保证粮食产量的情况下,发展经济作物产业。今年首先步,然后根据情况逐年扩展,最终形成一个相对合理的农业产业结构,完成全县经济转型任务。” 妈的,好狡猾的东西。刚才把话说的那么满,现在又把话拉了回去,还他娘的“首先”、“然后”、“最终”,用了“拖”字决。虽然极度不满对方,但对方说的确是事实,乔金宝不便挑刺,但还是追问道:“楚县长,就是这步,也得有个时间限制,也得有个规模吧?” “当然,在春耕前,肯定要确定经济作物种植的事,肯定要有乡镇带头,时间就定在四月二十号之前。”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希望在此期间,不要再有人妄下臆断。” 妈的,你也太会避重就轻了。乔金宝心暗怒。 “吱扭”一声,会议门开了。 众人甩头看去。 看到门口情形,有人笑了,有人却疑惑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我怕中了坏人圈套 一个人走进会议室,身后屋门随即关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县委书记秘书吴海亮,吴海亮手拿着一个档案袋。 吴海亮未做停留,径直来在乔金宝身后,把档案袋递了过去:“书记,给您的。” “什么东西?没见我正开会吗?”乔金宝看向秘书。 “书记,我知道您在开会,只是这东西……”说到这里,吴海亮一指档案袋,“您看。” 乔金宝“哦”了一声,接过档案袋,读出了秘书手指处写的字:“请乔书记亲启,并马上拆看,救民于水火。” 读完这些,乔金宝一皱眉:“怎么回事?哪来的?” 吴海亮马上说:“刚才我去开群众来信信箱,在信箱里发现了这个档案袋,看到袋上字后,立即向这里赶来。我担心里面有什么危险,就在来的路上捏了捏,里面没有尖硬东西,好像是一些纸张。” 乔金宝道:“这么说,是什么人放的,里面是什么内容,都无从知晓了?” “嗯,是的。”吴海亮点头应承。 乔金宝挥了挥手:“你去吧。” 吴海亮答了声“是”,迈步走去,离开了会议室。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 屋子里一片宁静,所有人都看向乔金宝,目光投在那个档案袋上。 “既然这么急,那就只能现在看了,耽误大家一会儿时间。”说着,乔金宝伸手去撕档案袋上封口。 “书记,还是我来吧。”党委办主任夏茂成身,伸出右手。 “有那么邪乎,还能发生危险?”乔金宝不以为然。 夏茂成坚持着:“书记,安全第一,预防为主,我要对书记负责。” “你呀,真是太小心了。”嘴上虽这么说,但乔金宝还是把档案袋递了过去。 夏茂成接过档案袋,先在上面来回捏了捏,然后才轻轻的撕开封口,伸手进去。很快,从里面拿出一块折叠的白布来。 “什么东西?打开看看。”乔金宝说出了众人心想法。 “来,帮帮忙。”说着,夏茂成把白布一端给了身侧的李耀光,他则站来,离开座位,走出几步。 在夏茂成走开期间,整个白布展开,上面现出十多个红字来:严惩罪魁祸首楚天齐,挽救廿万苍生于水火。 看到上面内容,几乎所有人都惊的张大嘴巴,脸上写满讶异与愕然,还有人闪过一丝恐惧,但恐惧的人不是楚天齐。 乍一看到内容,楚天齐也是一惊,但随即他就觉得蹊跷。他自信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不至于惹了二十万人众怒,何至于让人如此痛恨。 二十万?暗自念了这个数字,楚天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怎么回事?”乔金宝手指白布。他这既像自语,又像在问楚天齐,也像在问众人。 没人回答乔金宝的提问,也没有人能回答。 “就这么个东西?”乔金宝又转向夏茂成。 “我再看看。”夏茂成快步返回座位,再次打开档案袋,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来,然后摇了摇头,“没了。” “什么鬼?”乔金宝伸出手去。 “给。”夏茂成向前一递信封,随即又道,“信封背面也有字。” 接过信封,乔金宝念叨出了背面的内容:“楚天齐罪大恶极,请求严惩。” 又是楚天齐?人们在发出疑问后,随即又释然:一个袋里的东西,当然得是他了。 撕开信封封口,乔金宝忽又停下来,转头看向左侧:“楚县长,你是不该回避一下呀?” “好吧。”楚天齐应答一声,向门口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那个高挑的身影上,但目光的含义却不同,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好奇,有的疑惑。 “蹬”、“蹬”,踩着有力的节奏,楚天齐到了门口。抬手刚要去拉门把手,忽又停下来,转回头去:“乔书记,我不能出去回避。” “当事人回避,这是最基本常识,谁也不能破坏。”乔金宝淡淡的说。 楚天齐道:“书记,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想回避,而是我在为书记考虑。如果我因为回避而离开了这里,如果需要根据信件内容对我采取措施,可要是一会儿找不到我,你怎么办?你是需要担责任的,是你明确让我离开。另外,现在上面内容还不知道,你总不能让公检法跟着我吧,那也不符合程序。” 乔金宝一楞,旋即道:“楚县长,谢谢你为我考虑,不过我相信你不会陷我与不义的,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楚天齐又缓步走了回来:“书记,你这话就矛盾了。既然相信我,那又何必让我回避?不就是没头没尾几个字吗?我又不是已经定性的嫌疑人。似乎我也不该回避吧?”说话间,楚天齐又坐回了先前的位置。 这也太猖狂了吧?段成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这也太沉着了。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哎,好吧,你呀。”乔金宝显得很无奈。 “书记,那你看信吧,我不看。”说着,楚天齐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乔金宝从信封里取出信瓤,看了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主位上,都盯着那两张纸,也注意着乔金宝面部表情。有个别离着近的人,甚至探过头去,忽又觉着不妥,才悻悻然的缩回了脖子。 “啪。”乔金宝忽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太不像话了。” 老乔要发怒?好多人都做出了这种判断,目光在乔、楚之前游离。 但让众人奇怪的是,乔金宝没有向楚天齐兴师问罪,反而把手纸张递了过去:“楚县长,你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我看,合适吗?”楚天齐转头问道。 “看吧,看吧。”乔金宝把纸张推到了对方手上。 楚天齐接过来,看了上面内容。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果然是那事。 这张纸与其说是群众来信,不如说是控告书更为贴切。这上面严词声讨了楚天齐的罪行:阻止农业补贴发放,纸上字与谣言内容一致,只不过这上面写的更有条理性,把楚天齐的动机、目的、手段都写出来了。说是楚天齐在去年夏天到安平县调研的时候,因为发现了贺家窑乡补贴发放存在的问题,遂对整个农业补贴政策产生了质疑,于是向有关部门反映,并专门提出不给安平农民发放补贴的要求。 除此之外,信上还把农民不敢种植经济作物的原因,与这件事联系来,声称怀疑楚天齐人品,不相信他会为百姓谋福祉。信上没有签名,理由是怕楚天齐的报复。最后还表示,群众睁双眼看着,敬请乔书记主持正义,惩治暴吏楚天齐。还说在白布上写血书,就是表达这种愤慨与期盼的心情,说那些血都是众多群众每人三滴积来的。 看完信上整个内容,楚天齐彻底明白了谣言产生的因,很可能就是为了今日之用,也可能是不得以才施出的招数。虽然上面漏洞百出,不值一驳,但却为种植经济作物难以推行找到了理由:楚天齐不得人心所致。很快信上内容就会传遍全县每个角落,而且有好多人会相信这些内容,会对自己增加了无穷恨意。 知道对方已经看完,乔金宝以一种关心的语气说:“楚县长,别生气,这上面所说根本不值得辩驳,全是主观臆测。你放心,我一定会严查始作俑者,还你清白。” “书记,肯定不值一驳,我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只要长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没必要追查了。”楚天齐提出不同意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你的胸怀值得称道,但总不能任由传言肆意传播,总得对你有所交待吧?你别管,这事我让人去办?不能让糊涂群众毁了你的声誉。”说到这里,乔金宝目光投到人群,“胡广成,马上安排人,调查此事。竟然把农业补贴不发,经济作物种植推行困难,这两顶责任扣到楚县长身上,这还得了?” 胡广成直立应答:“是,我马上就办。” “不用这么做。”楚天齐沉声道。 “这已不是你个人的事,这涉及到县委、县政府尊严,必须严肃追查,严惩不贷。”乔金宝挥了挥手,“胡广成,现在就去吧。” “是。”又答了一声,胡广成向外走去。 “站住,哪都不许去。”楚天齐厉声喝道。 胡广成果然停下了脚步。 乔金宝脸色阴沉下来:“楚县长,群众凭想象杜撰事实,已经形成了事实造谣,我们必须要予以纠正。否则,你的名声怎么保证?你的名声可是和政府紧紧联系在一的。” “书记,这么大张旗鼓一整,弄得人人自危,弄得满城皆知,不是更招人痛骂,更让人忌恨,也更弄的名声臭吗?”楚天齐提出了阻拦理由。 乔金宝“哼”了一声:“楚县长,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吧?我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为政府好。可你却推三阻四的,有什么好怕呢?” “我怕,我真怕。”楚天齐冷冷的说,“我怕了坏人圈套。”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果真跳将出来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乔金宝话带着愠怒。 “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什么群众所写,分明是坏人无生有,捏造事实,故意对我栽赃陷害。如果我们这么一查,不是正了他们的圈套吗?”说到这里,楚天齐微微一笑,“书记,就是这意思,你想成什么了?” “我能想成什么?倒是你想多了。”乔金宝冷哼一声,“信上明明自称群众,他们主观臆断,也形成了事实造谣。我让人追查,就是要找到当事人,向他们讲清事实,也让他们做正面宣传。可你非要说成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非要把糊涂群众当做恶意歹人,就太有点过了。这不也是一种主观臆断,一种栽赃?难道你要借机打击报复?” 楚天齐也冷哼一声:“打击报复?我都说不要查了,又何谈打击报复?我说这是栽赃陷害,可是有根据的。首先,信上内容本就不是事实,也不符合常理,这就是无生有。其次,条幅上的字上、下半句各九个字,分明是在追求一种对仗,村民有必要这么做吗?如果是村民的话就应该注重反映事实,而不是为了宣传方便。 再次,为了便于混淆是非,便于利用人们的同情心,这些人还炮制出了所谓每人三滴血写血书,这就更过了。我做过公安局长,破获过多复杂案件,也进行过多次专业训练,我上眼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人血,分明是一派胡言。 另外,只要验看信件上的指纹,就能比对出做案者的信息;虽然我没带仪器,但我敢肯定,那上面有女人指纹,而那个女人指纹根本就不是种地农民。当然,我还有理由支撑我的论点,但涉及到警务高级保密专业知识,我就不说了。不过仅凭这些理由也基本就能判断,此信并非出自农民之手,而是有人故意栽赃,栽赃的目的就是败坏我的名声,引官民情绪对立。如果书记执意要查,不正是给他们帮了忙吗?不正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听到楚天齐这些说辞,好多人都不禁吃惊:县长也太能了,上眼一看就能判断出无意而为还是故意栽赃,似乎他说的那些确实在理。更让人吃惊的是,县长竟然能够看到信封上女人指纹,他的眼睛是能透视,还是装有什么先进设备?该不会什么都能看透吧? 不止其他人吃惊,乔金宝照样吃惊,只不过吃惊的内容略有不同。听完楚天齐的解释,乔金宝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说辞:“姑且不论信件来源,但有一条必须引重视。信上可是明确指出,经济作物种植受阻,与这个说法有明确关系。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不可能阻止了补贴发放,但普通群众却会当真,却会与种植经济作物做联想。要是因此影响了经济作物种植产业,影响了农业结构调整,甚至影响了全县经济转型,这个责任谁负?” “谁负?”反问过后,楚天齐扫视全场一周,然后缓缓的说,“谁的责任谁负。” “你说什么?”乔金宝并非没听清,而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我说谁的责任谁负。种植经济作物方案,是由我提出的,但是也得到了县委常委会一致通过,会议记录都有备案说明。之后又进行相应分工,细化到了基层管理单位,每个层级、每个岗位责任标的清清楚楚,按那张表格追究责任再合理不过。说到这个谣言,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之所以不同意追查凶手,是在牺牲小我,顾全大我。若是因谣言产生影响,根本算不到我头上,也不能算到我头上,我也不接受。”楚天齐说的非常干脆。 乔金宝冷笑一声:“楚县长,查又不让查,责任又不担,哪有这样的好事?” “说不担就不担,没有这个道理。如果非要查,一旦引什么不良后果,我更不担任何责任。”说到这里,楚天齐声音一冷,“若是哪个政府部门胡乱执行命令,或是私下肆意而为,可别怪我没提醒,可别怪我这个政府一把手不讲情面。” “咚咚咚”,胡广成心跳忽然加速。他听出来了,楚某人在警告自己呢。 “如果搞不成,政府一把手必须负总责。”乔金宝语气生硬。 楚天齐直接回怼:“一定能够按时搞来,请书记不要进行错误暗示。” 胸脯急剧伏几下,乔金宝恨恨说了声“散会”,率先身,走出会议室。 和乔金宝不同,楚天齐倒是不紧不慢,缓缓收笔记本,慢腾腾身,向门口走去。 尽管楚天齐动作不快,尽管有人已经收拾好物品,但没有一人敢于先县长而去,就连安可为今天也没敢这么做。 党、政一把手离去,其余众人才按秩序退场,站了许久的陈玉军、段成才坐到了椅子上。 ……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天齐一直面色平静,偶尔还和身旁经过的人微笑打招呼。可是一到办公室,脸色就凝重非常了。他之所以这样,并非因为那些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这个会议背后的东西。 今天会议非常明显,就是乔金宝要整自己。段成不过就是被推出来的小丑,用以引出话题,乔金宝才是策划、导演、编剧兼主演。乔金宝就是要通过所谓的劳民伤财,所谓的经济作物种植失败,来给自己安罪名,来打击自己这个外来户。至于那封信,也只是这部剧的一个道具,用以再次强化责任,用以败坏自己的名誉,用以离间自己与百姓的关系。 在关于那个农业补贴的谣言出来时,楚天齐就把乔金宝锁定为最大嫌疑人,但一直还不确定。今日一看,绝对是他无疑,绝对是他安排爪牙所为,果真还是跳将出来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楚天齐才毫不留情的予以反击。你乔金宝不是拿陈玉军指桑骂槐吗,那我就拿段成含沙射影,看谁丢的面子大。你想给我扣帽子,我还偏偏就不接,就气你小子。你们那手段也太拙劣了,档案袋还用党委办同款同批的,还偏让个女人来弄这事。 想到这里,楚天齐又不禁好笑,笑自己会上那通神侃。自己哪能肉眼看出女人指纹?只不过是嗅到了信纸上的女人香水味而已。上面的香水味很淡,淡的好多人都感受不到,但楚天齐却能闻到,而且能识别出那种香水味不属于当时会议室任一人。 今天乔金宝的做派,也在楚天齐意料之,但却没料到对方会现在就翻脸,不禁心纳闷:他乔金宝哪来的底气?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在……过来吧。”说完,挂断电话。 不多时,柯扬、乔海涛、陈玉军走进屋子,在沙发就坐。 柯扬直接道:“县长,今天会上多亏了你,否则我俩面子就丢大了,根本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县长,谢谢您,今天要不是您帮着出头,我的脸就被踩到地上了,以后也没法在安平县混了。”陈玉军站鞠躬,“多谢县长。” “我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且那也是咱们大伙共同的事,不能只让你俩背黑锅吧。”楚天齐缓缓的说,“推进经济作物种植势在必行,刻不容缓,我们得在这上面多下些工夫。否则,若是没有实质进展,还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我们自己也没法交待。” “是呀,根本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向前了。”柯扬道,“县长,你就吩咐吧,该怎么做,我和玉军都听你的。” “我知道,县长肯定已经胸有成竹了。”陈玉军说,“县长,您说话,您指拿,我们打哪,我们跟定您了。” “县长,下命令吧。”乔海涛表态更直接。 听到三人的态度,楚天齐很高兴。今天之所以在会上反击,既有被动成分,更是为了整个工作大计,也是为了这些人。乔金宝已经大打出手,几乎等同于撕破脸,只不过两人当时多以打哑谜遮羞而已。他必须要发出自己声音,必须要给这些人足够信心,让他们相信这项工作,更相信自己这个人。从当时情况和现在情形来看,确实暖了他们的心,壮大了自己队伍,也正是乔金宝的挑衅,助推了一些人向自己的靠拢,也让一些人追随的信念更坚决。当然,自己在会上也表现的足够强硬,否则就是另外情形了。 略微思虑一下,楚天齐讲说来:“这么的,咱们对整个种植经济作物推进工作再做一下分工……” …… “反了,反了,妈的,太狂了。”走进县委书记办公室,段成抱怨连天,“以为他是谁,竟然对书记指手划脚,什么东西。” 乔金宝沉声道:“还不是你,说话一点都不严密,不知道适可而止,否则他也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段成坐到对面椅子上,继续说:“说句不该说的话,书记,关键问题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他肯定要跳出来。我们必须放弃幻想,必须要认清形势,他已经撕破脸了,我们只能坚决应对,绝不能退缩。否则他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的,现在形势已经非常危急了。” 乔金宝眉头紧皱,没有接茬,但心却烦乱不已,不停的自问着:真的要彻底翻脸吗?还是先适当缓和一下呢?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千万别来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但乔金宝依然怒气未消。他气的是,本来想着彻底削别人的脸,却被别人打的“啪啪”山响,自己还没有还手的理由。乔金宝丢不这个人,但已经把人丢了,他焉能不气? 更可气的是,自己可是提前精心策划的,好多步骤都想到了,甚至还预演过,咋就演砸成这样?是演员演技太差,还是整个策划不严密,或是对形势预估不足?从现在来看,这些原因都有。 演员演的确实太次,段成演的那叫什么东西,非把编排好的一段戏演冒了,结果招来恶狗狂吠,他段成丢了脸,自己的脸也被扔到地上,拾了几次都没拾来。当然了,提前想的不周密,也是一个原因。可是除了段成,又有哪个演员能胜任,又有哪个演员能出演呢? 最让乔金宝没想到的是,姓楚的今天咋就这么虎,就跟得了疯牛病,又让疯狗咬了一样。也正是那家伙不管不顾,也才令乔金宝不免心生畏惧,才没敢彻底把脸撕破。到现在乔金宝都不能判定,姓楚的为什么要这样,是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还是真的背景深厚?无论哪种原因,这都太可怕了,可怕的令乔金宝既气愤更恐惧,也自责自己的莽撞。 可是,难道自己就这么认了?能认了吗?要是认了的话,自己以后怎么在安平县混,还能混的下去吗?不能认,坚决不能认,自己和团队都不能认,岂能让他鸠占鹊巢?那自己能斗的过他吗,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有多大背景?自己靠什么和他斗?那个人能靠的住吗?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正想的专注、入神,乍一听到这个刺耳响动,乔金宝吓了一跳,不由得心脏“咚咚”个不停。 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乔金宝本想不理睬,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干什么?” “你在哪?”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 乔金宝道:“办公室。怎么啦?” 手机里叹了口气:“哎,上午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听说你和他开了火,批评他推进工作缓慢,拿他的马屁精开了刀;可他根本就没给你留面子,什么难听说什么,还把段成批了个屁也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家伙就敢那么做,也太张狂了,他算老几呀?虽然当时我没在场,可是想想就难受,你说以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该咋过就咋过,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没什么大不了。”乔金宝沉声道。 “你倒沉的住气,还没什么大不了?还要咋想?现在全县都传遍了,说是姓乔的窝囊废一个,连个小娃娃也制不住,照这么下去,安平县早晚得姓楚,现在也半个安平不姓乔了。”女人声音很急,“人们说的是有点难听,可也基本是事实呀,姓楚的才来了半年,就拉过去那么多人,好多政府的人也成了叛徒。而且他现在还把好事全贴他脸上,就跟什么事都是他做的似的,他这分明是想夺权呀。” 胸脯连着伏了几下,乔金宝缓缓的说:“许多事情就好比一场战争,不能只看局部战况,而要综合考虑整个战局,笑到最后才是胜利。” “理是这么个理,可根据地一块块沦陷,到时连反攻的机会也没有。”说到这里,手机里话锋一转,“金宝,我知道你很难,连个好帮手都没有。身边那么多家伙,就知道争权夺利,正经场合一个也指望不上。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人,你说是不是?主要是我上午正好出差不在,要是我在你身边,还能让他那么猖狂?我才不管他什么县长不县长,我只知道维护你,实在不行,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看谁豁不?只是空有一腔忠诚,也得有机会呀。” 这娘们绕来绕去,又说到了这,还是想要官。乔金宝不禁有一丝厌恶,语气也变得凌厉:“不要指责别人,段成他们几个还是很买力的,今天段成被批成那样,也是因为我,他是在代我受过。” “代你受过?你有什么过,又哪需要别人受过?你可是堂堂县委书记,是整个安平老人儿的一面旗帜,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任何时候我们都有义务维护你,替你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女人的声音很激动,“段成今天分明就是小丑,不知道适可而止,这才给你留下把柄,也才让你跟着被动,他就是整个事情的罪魁祸首。要是换做我,绝不会把一手好牌玩成那样,即使不能连升两级,也要大鬼扣底。” “你也太能了吧?”乔金宝“嗤笑”一声,“就凭你?我可没看出来。以你的意思,要是给你一个大县长,也能干下来呗?” “县长也是人当的,他一个小毛孩子能干,我凭什么不能?”可能是觉得的话太满,对方又赶忙收了一下,“只不过我没有相关岗位历练的机会,要是也早几年干个副县、常务,一点都不比他差,可你连个党组成员都没给我。” 尽管听对方说的越来越不靠谱,但乔金宝还是没有过于申斥,毕竟这个女人对自己还是忠诚的。于是缓缓的说:“想的狠折了本,刚在党校培训完,就想升官,这不符合程序,也会让人诟病呀。副处级以上,那得市里点头,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金宝,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哪能狮子大开口?我只想着能离你近点,多给你帮些忙,哪怕财政局也行啊。”女人的话更直白了,“要是当时你把我安排在那,姓姚娘们绝不会拿到那二十万的。你看她现在骚兴的,坐个新车不知道怎么好了,挺大个老太婆到处招摇,也不害躁。还不是穆学军耍滑头,给姓楚的买好,也变相向老太婆献殷勤?他千万别已脚踩两只船就是好的。” 明白对方早就想取穆学军以代之,可最后这几句话也不免让乔金宝疑。本来他就对那事耿耿于怀,可当时穆学军讲了一大堆理由,什么不能闹僵呀,要维护安平稳定呀。自己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认了这个事。现在倒好,安平稳定了吗?稳定个屁,倒是老太婆和小年轻越来越热乎了。 忽然,乔金宝意识到不对。本来是说今天这事,怎么这个女人就扯到了这事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都这时候了,还成天只想着升官,就这智商能对付得了姓楚的。想到这里,他语气又冷了好多:“行了,把乡里工作先做好,别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手机里迟疑一下,才传出声音:“金宝,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这心里更替你……哎,你在办公室等着,我现在就去看你。” “你千万别来。”乔金宝忙道。 “金宝,我很快就能到。”女人坚持着。 “让你别来就别来。”乔金宝说完,直接按下了红色按键。 把手机扔到桌上,乔金宝自语道:“都这时候了,大天白日的,老子哪有那心情?” …… 乔金宝没心情,可楚天齐倒是心情好的很,这不仅是因为今天会上不丢分反加分,还因为接到了俊琦电话,俊琦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电话,宁俊琦的声音还在继续:“天齐,你知道吗?杨眉生那小家伙胖乎乎的,七斤五两呢,那小*腿比我胳膊都粗,哭声可响了,眉眼也很俊,以后总是个大帅哥。” 楚天齐道:“生了就好,这下大伙都放心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当然生个男孩更好。正月底开始,我妈就给我打电话,说杨眉还没生,过了二月二预产期更是一天一个电话,就跟我是接生婆似的。” “天齐,给杨眉接生,亏你想的出来。”手机里声音很夸张。 楚天齐不由得老脸一红:“你瞎说什么?我就是随便比喻。”停了一下,他又说,“生了男孩,我妈更高兴了吧?” “那是,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着‘我大孙子’、‘我大孙子’,听着大叔接电话也是欢喜的不行。杨眉两口子更是高兴,也盼着孩子将来有出息,杨眉准备给孩子名‘楚若天’呢,意即像他大伯一样当大官。” 楚天齐不由得好笑:“楚若天?亏他们想的出来。可别那样,我现在还年轻轻的,让他们这么一弄,就跟我已经做古了似的。” “不许胡说。”宁俊琦娇嗔着。 “诶。”楚天齐忽然疑惑来,“你这说的活灵活现的,咋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咯咯咯,可不咋的?我就是亲眼所见。”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笑声,“前几天我就想来这儿,结果党校事挺多,没走开。今天早上才赶到,下午她就生了。” “哈哈,这么说你才是接生婆。”楚天齐打趣道。 “讨厌。”娇嗔过后,宁俊琦话题一转,“天齐,我想去看你。” 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楚天齐不解:“为什么?什么时候?” “五一放假,早几天也行。”宁俊琦说了两句完全不搭界的话,“杨眉都有孩子了。” “啊?”楞过之后,楚天齐坚决的说,“千万别来。” “为什么?”电话里的声音很急。 “就是千万别来。”楚天齐语气依旧坚决。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他乡遇故知 三月二十七日下午,新河市政府宾馆。 下午四点五十分,五楼电梯口处出现四人,分别是乔金宝、楚天齐、安可为、姚雪燕。四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市委领导。 楚天齐等人是当天下午三*点到的市宾馆,来参加市人大会议。一同前来的还有二十人,都是安平县本届市人大代表。 报到完毕,进入房间不久,他们就接到大会组委会通知,在五点钟左右,市委领导要来看望大家。于是安排其他代表在房间等候,安平县代表团正、副团长出来迎接。 四人站位很有意思,左边是乔金宝、安可为,右边是楚天齐、姚雪燕,本来这种站法也符合四人的排位,但因为互相之间的关系,就形成了壁垒分明的感觉。 安可为本就是乔金宝的心腹嫡系,现在更是乔金宝在县委的重要支持力量,自是铁杆加主仆的关系。 姚雪燕与乔金宝则是多年老对头,可以说势同水火,完全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而楚天齐与乔金宝近期关系糟糕,良性沟通几乎没有,尤其昨天上午常委会上交锋,更被人们视为两人全面开火的标志,事实上与撕破脸已经区别不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楚、姚又有过良好工作互动,自被视为同一阵营,码姚雪燕是这么认为的。 正是由于这种尴尬的关系,两组之间没有什么互动,可又不便于横眉冷对,只能用尴尬笑容代替。当然了,姚雪燕是不会给对方笑容的,以前她就经常给乔金宝甩脸子,自从竞争书记失败后又加了个“更”字。 两组之间没有互动,但同组之间总得有所交流吧,可又碍于对头在场,也不能讲说任何秘密,只能有一搭没一搭随便扯两句,气氛依然尴尬。最尴尬的就属楚天齐了,虽然自己被看做和姚雪燕是同一阵营,但他觉得两人只是互相借助一下,关系远没到那种程度,而且对方还是异性,就更别扭一些了。 将近五点,“叮咚”一声响动,电梯门打开,几位年男子出现在轿厢。 看到轿厢人,楚天齐就是一惊。 “欢迎市领导莅临,感谢领导关心。”乔金宝马上哈腰点头,代表几人表态。 楚天齐等人自是也微笑、颔首,恭敬迎候。 市委贺书记在前,其他几人随后走出,与安平四人一一握手。 “安平县的各位同志,向你们介绍一位新领导,新河市委专职赵副书记。”贺书记一指第三位男子。 赵副书记面带微笑,马上与安平各位同志互打招呼。 简单寒喧后,在安平县同志陪同下,市委贺书记一行去往安平代表房间,进行慰问。 …… 新河市“谥静”茶室。 二楼靠窗房间里,两名男子对桌而坐,其一人是安平县长楚天齐,另一人则是下午刚刚见面的赵副书记。 放下茶杯,赵副书记缓缓的说:“天齐,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赵书记,我已经三十好几,也该成熟一些了。”楚天齐笑着回应,“那时候我刚二十四岁。” “时间真快呀,九年只是瞬间之事,那时候我四十二,现在已是知天命了。”赵副书记不胜感叹,“那时候你勉强算个准副科,手下也就一两个人,现在已是管理数十万民众的一县之长了。” “赵书记,我能有今日,全赖您当年的教导、提携和爱护,否则我还在当小兵,也可能早被踢出公务员队伍了。”楚天齐说的很真诚。 赵副书记摆摆手:“不,不,那时候我是给了你一些点拨,但还是你自己足够出色。我点拨过的人多了,能像你这样有成就、进步神速的少之又少,好多人根本就没成气候,有的人还走上了邪路。退一步讲,即使你不走官场,在任一行里,仍然都是佼佼者。” 楚天齐也急忙摇手:“赵书记,这我可不敢当,主要是当初您给我提供了机会,我才得以有了接下来的展示平台。” “天齐,你一直对我尊敬有加,心存感激,这我都知道,但你没必要太看重我对你的支持。当初能够赏识你,也只是长者的本分,我也是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你同样也会成为长者。年长者对后生晚辈适当提携,只不过是人之长情,再平常不过。那时候你……”赵副书记眼望前方,缓缓道来,回忆了以前的事情。 感受着赵书记眼的慈祥,感受着对方语句的关爱,楚天齐也是感慨良多,思绪滚滚。 面前的赵书记,曾是楚天齐的老领导,严格来说,还不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那时候两人级别差的太远,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只是乡长助理。看似副科离正处没差几级,但同一个人要从乡长助理做到县委书记位置,十五年都是快的,大都得十八、九年,有些人一辈子也走不到。当时就是这么大的一种差别,楚天齐偏就遇到了对方,遇到了当时的玉赤县委书记赵直,也就是眼前的新河市委赵副书记。 在第一次见到赵直的时候,楚天齐还是一个被乡长“欺负”的“丑小鸭”。不过这也怪不到别人,谁让他自己在班车上把手放错地方,谁让那个遭遇咸猪手的女孩又成了他的直接上司呢?不过正是与女孩的“为敌”经历,女孩也才成了与他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这就是缘分。楚天齐与赵直相遇,也是缘分。 正是与赵直的偶遇,给对方留下了良好印象,加之赵书记到青牛峪检查,又机缘巧合见识了他的才干,他才得以入了赵直法眼。之后,赵直为他提供了一些机会,他也基本都抓住了,比如分管农业,比如省委党校学习,都做的很出色。当然也有弄拧的事情,比如县里的后备干部资格,一次意外就让这个资格快来又快去了。所幸的是,真*相终被还原,人们误会了他,他由“差生”转为“英雄”,赵直也用“到省委党校深造”作为补偿。 在楚天齐党校学习还未结束时,赵直便离开河西省,回到了晋北,从此两人便没再见面。虽然离的很远,以后交集的机会也很渺茫,但楚天齐并没忘了这个老领导,经常打电话问候,还寄去土特产或其它小物件。他与赵直联系,既是感谢老领导以前的关照,更多的是把对方看作长者、亲人,而没有想着对方的官员身份。 在这几年,楚天齐也曾经打算去看望老领导,有两次都联系好了,但都赶上赵直临时出差,便临时取消了计划。这次到安平县,楚天齐同样打算去看望将近千里外的赵书记,打算把主要工作平稳展开后便去看望。不曾想,赵书记竟然调任新河市,出任市委副书记,再次成为自己上司。不同的是,赵书记已经由正处升正厅,自己也由“小兵”成了县政府一把手。 赵直的回忆很详尽,就连日期都记得很清楚,一些细节仍然讲的丝毫不差,可见其记忆力颇好,更说明他对楚天齐的重视和喜爱。 在赵书记回忆告一段落时,楚天齐双手端茶杯,恭敬的说:“赵书记,感谢您的知遇之恩,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他乡遇故知,本来应该喝酒的,只是明天还有重要工作,只能先这样了。”赵直也端茶杯,“不过酒桌上有句话,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干。”说着,茶杯前伸,与对方杯子碰在一。 “干”声喊过,二人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楚天齐给二人重新续上热茶。 “天齐,这次离的近了,以后工作也少不了交集。我是晋北人,虽然第一次到新河工作,但应该还比你熟悉一些这里,也有一些资源。你在以后工作,如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直言。我也是能办尽量办,不能办或是不符合规定的也会告之你。当然,以你的人品,绝不会找我做不该做的事。”赵直再次端茶杯,“恭祝楚县长官运亨通,还请多多关照。” 楚天齐也马上举杯在手:“赵书记,谢谢您!” 一时间,静谥的屋子里不时响碰杯声。外面听来,真以为屋里在“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 新河市政府宾馆“508”房间。 安可为敲门进屋后,径直随着乔金宝来在沙发上坐定。 乔金宝直接问道:“怎么个情况?” 安可为显然走的很急,咽了口唾沫,才说:“果然有联系,书记你看这个。”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来,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乔金宝浏览了一下,说道:“九年前,在过一个县里。不过他俩那时候差的太多了,又是两个省的人,会有什么交集?” “这个还需详细了解。不过下午在电梯口见面的时候,虽然两人没有过多讲说,可我总感觉他俩表情有一种‘心照不宣’。”安可为解释着,“另外,他可是晚上八点出去的,当时在一楼我进电梯,他正出电梯。现在都十点多了,他还没回来,两人极可能是秘密见面去了,他乡遇故知呀。” “他乡遇故知。”念叨过后,赵直不再说话,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正义事业不可阻挡 新的一周开始了,日子已进入四月份。 楚天齐吃完早饭,便坐到办公桌后,忙着手头的工作。这几天没在,工作还真不少,光是那些件就攒了一大堆。 因为职务和岗位不同,对同一件事的处理方式也不尽相同。就拿处理件来说,以前做政府副职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分管项目签上建议意见,或是在非分管件上签阅就可以。而现在只要件到了手头下,基本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已经有众多副职签署意见,需要自己拍板;另一种是件刚到政府,需要拿出总的指导意见,或责成相关副职具体处理。相对来说,虽说以前做副职时,自己签署件也很认真,但还有一把手最后把关。而现在身为政府县长,却必须把好最后关口,或给出正确的执行方向,判断出正确的执行人或执行部门。正印证了那句话:权利和义务是完全对等的。 每份件都不敢怠慢,担心有差错,处理来,进度就多少受影响。所好的是,刘拙对件分类比较详细,按轻重缓急做了区分,放在不同的件夹里,相当于为自己提前过滤了一番。另外还有一类件,是刘拙也吃不太准的,便专门放在一个“不确定”件夹。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放下手签字笔,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可以……九点半吧。” 放下电话听筒,楚天齐继续处理着手头的件,在九点二十多的时候,全部都签署完了。 刚九点半,刘拙带着柯扬、乔海涛、陈玉军来了。给几倍位领导沏好茶水,刘拙拿着已经签署过的件,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三人坐到沙发上,柯扬先说了话:“县长,知道你昨天开会结束,下午返回到县里,就想着直接来汇报。又考虑到正好周末,担心打扰你休息,我俩就没来。” “周末也没关系。”楚天齐道,“说吧。” 还是柯扬先说:“根据县长安排,我联系了几家部委,也找了一些厅局,还去了几家银行机构,好话说尽,态度也足够虔诚。他们都表示理解和同情,也说我们搞的事情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确实应该支持,但就是手上没钱,或是没有相关立项依据。银行的态度更理智,要求有项目,有抵押,不但要借款人提供抵押,还要求政府做担保,否则免谈。哎,跑了一圈下来,任何进展没有,我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是这次跑的单位。”说着,递过了一份单子。 “没有跑来钱,很正常。钱可是硬家伙,谁的钱都不够花,银行的钱也不能随便花,人们不愿轻易拿出钱,更担心钱打水漂难以收回。换做是我们,也肯定要慎之又慎,也许比他们还苛刻,我们要理解。若是我们上门一说,人家就提供资金支持,那反而不正常了,没准间有什么猫腻也说不定。”楚天齐手拿单子,笑着说,“老柯,不要气馁,再接再厉。把这次各部门的态度、说话方式好好进行总结、分析,有选择的挑出几家,对相关上门策略进行调整,以大无畏的精神继续联系。直到他们嫌你烦,达到烦的不答应不行阶段。” 柯扬“呵呵”一笑:“我明白了,就是脸皮要厚,胆子要大,多说好话,多多磕头。” 楚天齐煞有其事的说:“理解的很透彻,也很接地气。” “哈哈哈。”屋里众人都笑了来,当事人也笑了。 笑过之后,苛扬又说:“县长,还有件事,也挺麻烦的。就是现在县财政资金拨付不痛快,尤其这个月拖欠的更多,好多具体经办部门都找我反映。为这事,我找了穆学军多次,要求他按预算、走程序支付。穆学军倒是不顶嘴,就是哭穷,拿了一大堆报表、单子,说他现在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财政资金真的就紧成这样吗?”楚天齐问,“据我了解,一季度没有大的项目支出和开支,资金状况应该可以的。” “他是故意刁难,现在就是卡着县政府的钱,县委的钱一分不少,按时按点就拨,其它委办科局的拨付也较痛快,专卡和他们不对付的单位。”柯扬“哼”了一声,“还不是自认有依仗,觉得我们奈何不了他?”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说:“该催还催,不能光用嘴催,字资料必须要有,要留有记录。另外,把一些相关报表划划重点,拿来给我看看。” “好的,我回去就办。”柯扬说完,没了声响。 静了一下,陈玉军开了口:“县长,这几天我联系了几家农业科研团队,还亲自去了三家。从他们开出的条件、提供的技术支持、合作的方式综合来看,河西大学农业新技术研究所的情况最优,我建议就与河大农研所合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整个经济作物种植成功与否,技术团队是最关键因素,他们不但要根据土壤、气候、水分、风力等因素确定种植类别,还要提供优良的籽种或植株,选派优秀的专业管理团队,甚至需要考虑市场行情。因此,选择技术团队必须慎重,必须要与客观需要高度匹配。” “是,县长说的对。”说话间,陈玉军递过一张单子,“县长,这是我接触的几家院所,您过目一下。” 接过单子,楚天齐详细看着这些院所情况。以前工作的时候,楚天齐就对一些科研院所有过了解,尤其在发改委做农业调研员时,更是专门了解了许多农业科研院所,还亲自去过一些院所参观、请教、学习、调研。这份单子上的几所机构,整体实力都不弱,只是在具体科研方向上有所不同。 看过之后,把单子放到桌上,楚天齐严肃的说:“选择合作单位,必须要因实、因事、因地制宜,合适的就是最好的,在这个基础上再考虑综合性价比。我与河大农研所有过多次合作,合作非常成功,导师也给予了尽可能多的照顾。但不要因为这些因素就疏于审核,必须要当做新接触那样谨慎,这是对双方负责任。” 陈玉军面色微现尴尬:“县长说的是,我也只是有了一定倾向认识,还打算邀请去过的三家机构到安平实地调研,根据调研情况再综合评定,进行取舍。” “好,你现在就可以联系他们,就实地调研做前期沟通;具体日期再行通知,要稍微等一等。”楚天齐说的语重心长,“不是我要苛刻,而是必须要苛刻,这项工作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闪失。种植经济作物不单单只是种植方式不同,还事关农业经济转型,甚至影响整体经济结构调整,牵一发动全身。这项工作有众多眼睛盯着,尤其有一拨人表面打着特别支持的旗号,而实际却行的是破坏之举,他们时刻都在刻意放大一些东西,我们不能予以口实。这项工作现在正是实验、步阶段,成败与否会影响到后续工作,既事关重大,也非常艰难,必须慎之又慎,我们输不。” 尴尬之色尽去,陈玉军庄重表态:“县长,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去做这项工作,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若是不成功,我情愿承担所有责任。” “不。”楚天齐摆了摆手,“这事必须成功,也肯定能成功。现在正是开局阶段,我们不贪多,只做精。哪怕就是只有一个村进行一项种植,又种植成功了,那就是成功,就开了个好头。在此过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产生多大责任,都有我担着,我自信肩膀够硬。你们不要考虑这些,只管把精力放到工作,只管想着如何做的更优更好。” “是,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陈玉军的语气非常坚决。 “好,很好。”说着,楚天齐转向乔海涛,“老乔,你那里什么情况?” 乔海涛回道:“根据县长安排,结合整个工作需要,我专门找过胡广成,也召集了一次公安、司法等部门领导会议,做了专门安排部署。从目前整体情况看,胡广成配合的还行,相关部门工作做的也还到位,就是个别事项上执行不好,甚至有抵触情绪。实际那些个别事项并不太难,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在体现局一把手的意志。就目前工作来看,还不成问题,推进工作也不难,不过我担心在关键时刻可能会出现状况,也可能有些人正等着这种时刻。另外,一些反对势力背后使坏,采取不合作、搞破坏方式,也是我非常我担心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必须要把工作做扎实了,必须要掌控主要责任人,要大胆、细心工作。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是为全县人民谋福祉,任何势力和个人都不能阻挡,也不可阻挡。”楚天齐目光炯炯,语句掷地有声。 看着县长坚毅的脸颊,听着县长铿锵有力的担当之声,陈、乔、柯三人胸涌一股暖流和豪气,齐声应答:“是。”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他们真有勾连 在从市里返回安平的第三天,段成来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什么事?”乔金宝继续低头批阅件,随口问了一句。 段成坐到对面椅子上,压低了声音:“书记,调查清楚了,全调查清楚了。” “到底什么事?”乔金宝放下手签字笔,抬头来。 “现在有可靠信息,赵直和楚天齐就是有交集。”段成肯定的说,“那天在市里,我就委托河西省沃源市朋友,帮我了解两人的情况,刚才他回了话。担心引别人注意,他做的很隐秘,专程亲自去了一趟玉赤县,还到了那个青牛峪乡。他是以考察民风为由,走访了青牛峪的几个村子,同村民进行交谈,知晓了楚天齐的一些情况,也间接了解到赵直当年的作为。然后又到县城,找到县史志办熟人,翻了一些资料,在请熟人喝酒期间,又套了一些话。这么一走一问,还真有收获,了解了好多想要的东西。 当年,新任玉赤县委书记赵直到青牛峪乡考察,向乡里干部询问西芹种植的事。也不知是他问的太专业,还是那帮家伙太笨,竟然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主管农业的常务副乡长温斌更是一窍不通。当时赵直发了火,把乡干部们狠狠训斥了一通,还问有没有明白人,有人说了楚天齐。 于是,县里紧急打电话,召回了在村里蹲点的楚天齐。在西梁村西芹种植基地,楚天齐可算露了脸,好一顿白话,把赵直忽悠的一楞一楞的。赵直在基地待了好几个小时,对他赞不绝口,临走时,还对乡干部暗示“人尽其才很重要”,并且拍着楚天齐肩膀说‘好好干’” “这么说,他们真有勾连?后来呢?”乔金宝插了话,“话又说回来了,小小乡长助理在县委书记面前就不露怯,还讲的头头是道,楚天齐倒也挺能。” 段成一撇嘴:“能什么能?他就钻营能。他当时之所以能回答上来,主要是以前种植西芹的事就是他联系的,从一到乡里就管农业。而当时的常务副乡长温斌刚接农业没几天,还没太熟悉情况,好像也不是个干事的料。这正好给楚天齐提供了机会,把前期参与的事,把从专家那里听来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我朋友听一个姓蒋的乡干部说,其实楚天齐那天说的也很平常,只不过上午赵直什么都没听到,心里落差很大,下午有人滔滔不绝一讲,自是感觉什么都好。 他也命真好,从那以后,好事都来了。先是再次分管农业,这活他也熟。恰好那天西芹大丰收,价钱也好,一下把他显出来了。后来又搞什么绝色无公害,反正噱头挺大,动静整的挺大。到乡里不足一年,就成了副乡长,还混了个县里科级后备干部资格,不到两年就成了常务副乡长,后来没几天就去了省委党校学习。 刚才说的这些事,都是赵直做书记时发生的,不用说,肯定是赵直给帮了忙,否则是不可能的。刚上半年班的人就成了县里后备干部,这正常吗?一个工作两年的副科,就上省委党校学习,而且是两个指标之一,没有县委书记出力,能办到吗?” 沉吟了一下,乔金宝缓缓的说:“看来两人关系还真不一般,那天晚上,他是极有可能去见赵直了。要是这种情况的话,还真难办了。” “书记,有什么难办?不过就是两个外来户而已,你可是二十多年的本土干部,市里也有支持,没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了解到他们的底细,也不是坏事,以后多防着就是了。”说到这里,段成面现神秘表情,“书记,除了这些内容,还有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乔金宝追问。 段成道:“姓楚的还真能,在青牛峪乡的时候,不但升官挺快,还把那个女乡长搞到手了。我朋友听姓蒋干部说,那两人当时几乎形影不离,白天黑夜在一,后来还是政府一二把手,简直开的就是夫妻店。自侍傍上了女上司,姓楚的那是飞扬跋扈,独断专行,打击异已,成了事实上的乡政府老大。后来那女的就调到了市委组织部,据听说现在在省委党校上班。” “女乡长能到省委党校上班,肯定挺有来头,背后靠山不小呀。”乔金宝不无疑惑,“他会不会也傍上了那个靠山?” 段成并不认同:“不,不可能的。当地都传那个女的有靠山,有说是来自官宦之家,也有说是傍上了当官的,反正应该有点关系。不过两人混了不到两年就臭了,女人直接调到了市里,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他俩都臭了,女人的靠山还能护着他,没准还找机会收拾他呢。” 乔金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而是摆了摆手:“就这些是吧?你回吧。” 段成没有身,而是神情更为神秘:“书记,还有意外发现。” “有话就一说,这一股一股就跟尿不灵似的。”乔金宝训斥着,“有话就一块说完。” “好,好。”段成答应着,缓缓身,但他不是要离去,而是把上半身探过去,压低了声音,“那个谁……” 对方声音足够低,乔金宝凝神静气才听清楚。听完以后反问着:“消息属实?” “绝对属实,我朋友说……”话到半截,段成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乔金宝马上说:“你先回吧。” 看出书记对这个电话的重视,段成极不情愿的身,悻悻然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急忙拿电话听筒,可里面是挂断的声音,他马上按了回拨键。 “嘟嘟、嘟嘟”,电话里是短促的占线声。再打还是如此,一连打了三遍都是占线,乔金宝便只得做罢,放下听筒,等着电话响。 电话并未随即响。乔金宝尽管有些焦急,但也只能干等着,大脑又盘算了事情。 其实自从听说了赵直与楚天齐可能有关系后,乔金宝就不踏实。在之前,因为担心楚天齐背景强大,乔金宝才没敢彻底撕破脸,但毕竟一直只是猜测。可赵直却是活生生的人,是正二八经的正厅级市委副书记,若是真和楚天齐有瓜葛,若是真在上周私下见面,那可就麻烦了。结果今天终于证实了这个消息,他便又问了先前的问题:我该如何自处呢? 还没给出问题答案,乔金宝又想了另一件事,就是段成最后说的意外收获。如果段成提供消息属实的话,那他这人可就太老成了。看来以前的确小看了对方,不曾想这小子手腕竟然这么长。 忽然,乔金宝心一惊:若是类似的事还有,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乔金宝立即拿听筒,喊了声:“老领导。” 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金宝,我发现你最近似乎在躲我,打电话不接,说话也躲躲闪闪的。我告诉你,我都是为了你好,不忍看着你做错事,影响你的仕途。今天我就不多说了,只提两个问题,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和他斗,你俩有什么仇,有斗的必要吗?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你能斗得过他吗,你知道他有什么背景吗?反正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肯定有来头,来头还不小。” 乔金宝赶忙解释:“老领导,我没和他斗,我和他合作一直……” 电话里“啪”的一声响,接着就是占线声,显然对方已经没耐心听了。 把听筒压到话机上,乔金宝喃喃自语着:“我为什么要和他斗,我们有仇吗?” 没有吧,你不过就是担心人家抢你位置呀。人家会抢吗?乔金宝心发出这个声音,同时眉头也皱了来。 “叮呤呤”,铃声再,这次是手机在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乔金宝略微迟疑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司……” “以后电话里不用称呼。”提示过后,手机里声音继续,“怎么样?听说前几天他让你下不来台了?堂堂县委书记,县里一把手,竟然被人弄成那样,这也太那个了吧?我就奇怪了,怎么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还会是这个结果呢?” 本来已经有些转化的心思,现在被对方这么一激,乔金宝又犹豫了。 …… 楚天齐可没闲心总想着对付人,他现在要争分夺秒,要全力促成经济作物种植产业开局。虽然前路很艰难,但有柯扬、乔海涛、陈玉军几员大将助阵,还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同志努力,而且这又绝对是正确举措,他相信一定会成功。如果操作顺利的话,今年肯定也会收获巨大的。 当然,要想成功,不只是有人就行,不只有恒心就行,还必须要有周密的计划,细致的安排,严谨的操作,也要有应对突发状况的举措和能力。楚天齐现在就在做这些工作的统筹,就在做着策划和导演这幕人生正剧的工作。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斗不斗不由你 四月初的首都,春意盎然,万物复苏。 街边,枯槁一冬的树木长出长长的嫩芽,枝条早已披上新绿,在一场春雨洗礼下,变得郁郁葱葱。 花圃,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有的品种已经结上了籽粒,孕育着新的生命。 裹了一冬的人们,早已剥去厚重的衣物,换上了薄薄的衣衫。年轻男子直接就是半袖在身、凉鞋上脚,女孩大多穿上了颜色鲜亮的长裙,个别女子更是尽量缩短着裙摆,去掉颈部过多衣物的遮挡,能多凉快就多凉快。 这个季节的首都本应该艳丽无比,只是天空多少有些不做主,要是没有雾霾的蓝天该多好啊。 正是由于天气转暖,由于白日空气灰蒙,加之白天还要工作,晚上则成了许多人出行的时光,当然晚上也便于做一些隐秘的事情。 周末的首都夜晚,灯光璀璨,人流穿行,好一派逍遥时光。而北城区的一条街道却多少有些另类,行人并不多,车辆也不多,但路边的建筑里生意大多不错。说是生意不错,并非指人流多寡,而是这些屋子里消费都非常可观,其那家名叫“隐庐”的更是贵之贵。 一辆出租汽车停靠在“隐庐”门前,右车门打开,一个等微胖身影走下汽车,看了眼门前招牌,径直拾阶而上。 看到夜晚戴着大墨镜、大礼帽客人,服务人员没有一丝讶异,已经见怪不怪了。若是进来一位素面朝天人士,反而会显得不正常,来这里的人大多都要“包装”,因为人们都是为“秘密”而来的。 迎宾女孩迎上墨镜客人,面带微笑:“先生,请问您有预订吗?” “雅士。”墨镜男给出了回复。 “先生贵姓?”女孩再次询问。 “乔。”这次墨镜男回答的更简洁。 “请跟我来。”女孩做了个手势。 墨镜男没有说话,而是随着女孩,拐过廊道,向前走去。看着身旁的设施,结合大厅所见,墨镜男不禁腹诽:妈的,这么华贵的地方,偏偏叫个“庐”,那我的屋子该叫什么?难道也要反其道称之为“豪”? 没走多远,便到了一堵全屏蔽门前,屏蔽门打开,女孩请墨镜男进去。墨镜男跨进门里,身后门扇自动关闭,先前女孩被隔在门外,里面空间已换了另一名女孩。 这名女孩做着手势,说了声“请”。 墨镜男没有说话,顺着“请”的方向前行,目前也只有这一个方向。 一路上被转手两次,墨镜男来在一处房门前。看到门上“雅士”二字,他知道到地方了。 门前女孩轻轻推开屋门,示意墨镜男进去。 墨镜男略微稳了稳心神,走进屋子,身后屋门关闭。 这是一间里外屋,在暖色灯光映照下,外屋装修典雅、别致,富有气,倒是与“雅士”二字相符。 看不到外屋有人,也没有服务人员在旁引导,墨镜男来在间屋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 墨镜男推进屋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更雅致,也更安静。空无一人,当然静了。 人在哪?刚才声音来自哪里?墨镜男很是疑惑,转头四顾着,并没发现类似屋门的装置。 “去掉‘武装’。”那个沙哑声音再。 搞什么鬼?看不到人,也弄不清方向来源。但墨镜男没有废话,而是按要求去掉墨镜、帽子,这是一个梳背头男人。 “坐下。”还是那个沙哑声。 坐下就坐下,背头男人坐到了一张单人圈椅上。圈椅旁边是一张茶几,茶几另一端还是一张圈椅。 屋子里静了下来,没有声音响,也没见到有人出现。等了一会儿,还是如此,背头男不禁有些忐忑,再次转头搜寻着。里屋灯光要暗于外屋,但景物都能看清,确实没发现隔断类的装置。 “别看了,我来了。”沙哑声响过,屋子西北角墙壁出现一个洞口,一个清瘦男子出现。 哪有门?怎么刚才没发现?尽管心狐疑,但背头男还是迅速身,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着:“您好,司……” “阳哥有事要忙,我是常哥。”清瘦男子打断对方,“你是老乔?” 阳哥?常哥?司长就是阳哥?好几个问号涌上脑海,背头男应了一声:“我是老乔。” 常哥坐到另一张圈椅上,老乔坐回了原来位置。 “老乔,你的表现实在差劲,阳哥很不满意。”常哥直接开门见山。 妈的,老子还不满意呢。说好的让我来见面,等了多半天也没见到本人。尽管心暗骂,但老乔没敢这么说,而是辩解道:“常哥,并没那么差劲,只是互有胜负而已。” “互有胜负?别给自己抹粉了。”常哥冷哼一声,“你生在那,生在那,在那工作了将近三十年,掌权也好几年,而人家仅仅到任不足半年。你可以说是门生遍地,党徒众多,而人家却是单人独马,光杆一个。按理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你应该占据绝对优势,牢牢掌控党政权柄,死死把他抓在手。可事实却是,人家迅速便招兵买马,势力逐步扩大,隐隐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老乔忙道:“他不过就是临时拉拢了几个徒有虚位者,那些部门负责人全是我的门下,根本不服从他们指挥。只不过现在处在和平期,互相要先过的去,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几个只有跳光杆舞的份。” “和平期?人家都打上门了,攻城掠地,出击频频,你还说是和平期,真是奇葩。那你说,什么时候才算战争状态?”常哥并不认同。 听到对方咄咄的语气,老乔也很不悦:“常哥,你看到的只是个别表面,只是局部,你不能以偏盖全。” “不要狡辩了。你天地、地利、人和占尽,应该稳操胜券,大比分胜出才对,应该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才对,战争发动与否应该是你掌控才对。”常哥声音更冲,“可事实却是,你不但没打到对方的脸,还被对方打的‘啪啪’山响,你这政治智慧实在差的很。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你才混了个七品芝麻,也就不足为奇了。” 妈的,你是谁呢?尽敢这么蔑视老子,也太拿自己当碟菜了。老乔不禁火气,冷声道:“我大老远赶来,不是听人训教,也不是任人指责,更不是遭受无端羞辱的。” “什么意思?”常哥反问。 “告诉你,恕不奉陪,我马上打道回府,不玩了。”老乔说着,站身来。 常哥“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认输了?不准备报仇了?” “无所谓输不输,只是正常的工作碰撞,不过是被人为夸张了而已。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来报仇之说?告辞。”老乔说到这里,迈动了脚步,“转告阳哥,他要忙就忙吧,以后各忙各的。” “好小子,你敢走出这里?”常哥跨前两步,拦在门口。 “凭什么不敢?闪开。”老乔向前一步,厉声吼道。 一阵笑声忽然响:“哈哈哈,老乔,好,很好。要是早有这样的火气,何至于成了这样?” 老乔听出来了,是电话里的声音,但却故意冷冷的说:“阳哥,我有事,先走了。” “既然来了,何不谈谈?”那人声音传来。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准备被人利用了,回去好好干工作才是正理。”老乔不为所动,“我俩根本没什么过节。” “你想好好合作?真是痴心妄想,别人会允许吗?要是你那么想,出不了半年,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只能在对方淫*威下混日子,这还是最好的。很可能你早被踢出那个场子,或者干脆被整到那里边,永无出头之日了。你俩的角色决定了彼此关系,争斗绝对不可避免,关键他不允许你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个声音继续,“斗不斗不由你,放弃幻想吧。” 听到这些说辞,老乔立在当地,没了主张。其实他自己就是有这个担心,而且绝不仅是担心,因为两人位置冲突,因为两人理念不同,因为一些具体事宜,两人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他刚才也是被常哥激的,才不得不说一些绝话,扳回点脸面。自己真要回去吗?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老乔自问着。 “老乔,鼓你的斗志,鼓你的勇气,向前冲吧。”那个声音又,“我会帮助你的。” 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老乔应道:“怎么帮我?连面都不见,我看不到诚意。” “该见面的时候自会见的。坐回去吧,送你一条妙计。”那个声音缓缓的,“你只要听话,接下来我就会给你更实际帮助。” 哎,暗自叹了一声,老乔走向了刚才那张圈椅。 …… 楚天齐周末晚上哪也没去,就钻在办公室,此时正接着电话。 听完对方讲消息,楚天齐非常高兴,也不免惊讶:“什么,老曹,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 手机里声音非常肯定:“真的。我亲自经手的事情,还会有假?有了这个法宝,你就能跟那小子好好斗斗了。” 楚天齐道:“斗什么斗?我就想着好好做些事情。” “斗不斗不由你。”对方声音再次传来。 是吗?不是吗?两个不同声音在楚天齐心响。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我们种 时隔三周,安平县委扩大会议再次召开,召开地点还是第三会议室。 这次扩大会的规模,与三月二十六日那次一样,县委常委全部出席,副县长、党组成员悉数进场,所有乡镇书记、乡镇长全部到位,另有一些委办科局负责人参加。 虽说通知范围完全一样,但实际到会比上次多了一人,那就是贺家窑乡书记肖月娥。上次肖月娥因出差未能赶上,曾经遗憾不已,这次可不能错过。 九点整,会议正式开始,乔金宝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这个扩大会,会议议题是经济作物种植推进。” 听到这个开场白,许多人心“哦”了一声。虽说会前已听到相关风声,但好多人还是觉着消息有偏差。三周前可是召开过同样会议,在会上乔、楚大战,结果乔金宝弄了个灰头土脸,楚天齐来了个后发制人。一场会议下来,乔金宝丢脸又丢人,得了个“窝囊废”雅号,楚天齐也混了个“楚刺头”神呼。难道两人还要再续精彩,来个“大战二”,或是要剧情彻底反转? 尽管会前疑惑,可现在乔金宝已经明确讲说,还能有假?拭目以待,静候经典剧情吧。许多人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法,都支耳朵,瞪大眼睛,生怕错过精彩瞬间。 “县委对此项工作非常重视,早就做过相关安排,还专门开会进行过督促,具体执行部门和人员也有过相应表态。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四月旬,离正式耕种仅剩下不足两周,十多天的时间做准备工作都显仓促,整个工作不能再推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就是对相关工作进行确认,以决定对耕地利用方式,从而保证不影响春耕工作正常进行。请相关同志汇报一下工作进展,大家以做认定。谁来讲呢?”说到这里,乔金宝把头转向楚天齐。 冲着乔金宝笑笑,楚天齐看向陈玉军:“玉军同志,你先说吧。别站来了,省得挡住后面同志。” 听到楚天齐的话,好多人偷偷笑了。他们意识到,楚天齐这是在袒护手下,担心陈玉军再被罚站几个小时呢。 “好的。”答过一声,陈玉军汇报来,“经过资料确认、电话联系、互致函件等工作,我们初步与八家农业科技公司进行了接触。在八家公司,又筛选出三家,于三月二十八日至三月三十一日,对相关公司进行了考察,考察结果很满意。然后邀请三家公司,分别于四月六、七、八日到达我县,对自然气候、地质条件等进行考察调研。对方于四月十一日全部回函,表达了合作意愿。现在我们双方已经完成了相关资料互审工作,并签订了合作意向书,具体合作项目视情况而定。” 乔金宝“哦”了一声:“那就是说,我们看了人家,人家也看了我们,但还是没有正式合作,对不对?” “书记,我来回答,好吗?”楚天齐插了话。 “说吧。”乔金宝语带慵懒。 楚天齐说:“合作意向书的签订,就意味着双方已经认可了对方,具体项目合作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只要规模、地点、种类一确定,马上就能正式合作。至于那些具体项目的确定,一会儿我来汇报,可以吗?” “继续。该谁说了?”乔金宝答非所问。他在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你楚天齐就是要护短,也得分情况,也得看时候呀。本来就是分管领导应该汇报范围,政府一把手非要横插杠子,还不是怕你属下挨剋?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 待乔金宝话音落下,柯扬说了话:“近两周,我专门到*市、省城跑了几大部门,跑了几大银行,经过……” “资金的事涉及一些秘密,还是在合适的时候,由我向书记单独汇报吧。”楚天齐明着是对柯扬说,其实却是讲给乔金宝听。 所有人都听出了楚天齐的意思,这是要大包大揽,要把所有下属都置于翼下呵护来呀。 乔金宝焉能听不出来?但他尽量压着火气,却也语带讥讽:“干脆都由楚县长汇报得了。既然资金和技术都有说法,不便明言,那就直接说说同意种植的乡镇吧。” “也好,也好。”楚天齐面带笑容,“先向大家申明一下,全县经济转型是一项系统工作,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同样,农业结构调整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循序渐进。我们先要做稳,做精,然后才是做大、做强,不能好高骛远,这个理念也是我多次强调过的。” 好多人偷偷的笑了,笑楚天齐的说辞,这分明就是找台阶,铺退路嘛!看来不应该只称其为“刺头”,也应该喊其“滑头”才对。 楚天齐继续说:“在近段时间,我和一众同志们,结合全县农业生产现状,多次与众多乡镇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农民进行坦诚沟通。在沟通过程,达成了许多共识,好多乡镇和村子都表达了对这项工作的认可和支持。” “楚县长,你就直接说,究竟有几个乡镇要发展经济作物种植,都有谁?”乔金宝打断对方,“开会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开会而开。” 人们都听出来了,乔金宝已经非常愤怒。也不怪其发怒,换作自己,也会那样的。关键是楚天齐太磨叽了,分明就是没有落实,在拖延时间、混淆视听。 脸上并无应有尴尬,楚天齐笑了笑,继续说:“表达种植意愿的乡镇太多了,一时真的难以取舍,但为了整个产业的良性发展,我不得不忍痛决断,婉拒了众多乡镇的要求。” 空话,吹牛皮,这几乎是现场每个人的想法。 “最终,我选择了最适合首批发展的乡村。”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转,“就请相关乡的同志自己讲出来吧。” 什么意思?真有?从来没听说呀。人们不免疑惑。但听楚天齐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不是妄言吧,否则那也太丢人了。如果真是胡说一通,他还有威信可言吗?难道他会不清楚? 现场很静,大家都在等着看谁站来,看谁明确表态。当然也有人想看着楚天齐丢脸,提前可是没听说一点消息呀。 一分钟, 两分钟, 直到五分钟过去,都没人站来,也没人发出声音。 “咯咯”,短促的女人笑声忽然响。 虽然笑声及时打住,但人们依然捕捉到了声音来源,依然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肖月娥。看到是这个女人,人们都露出了会心微笑,剧情太像了,上次是铁杆下属,这次又是同床战友,难道真要重演一遍? 这次乔金宝没有问话,反而瞪了肖月娥一眼,然后盯着身边的年轻人。其实所有人都盯在楚天齐身上,而且已经盯着数分钟了。很显然,好多人都在等着县长自圆其说,也有人等着看他脸皮有多厚。 “我们种。”忽然一个男声响。 一楞之后,所有目光全都投向发声之处。目光尽头站着一名四十多岁男子,男子身着藏青色夹克衫,里面是白色衬衣,梳着分头,脸上带有书卷气。大家当然认识此人——贺家窑乡乡长曲勇。 看到是曲勇,许多人都不禁惊讶,怎么会是他?难道乡党委会支持他? 与其他人的单纯惊讶不同,有一个人则是惊恐加愤慨,这个人就是曲勇的搭档——贺家窑乡党委书记肖月娥。她完全没料到,千防万防,怎么就没防住这个家伙。不能呀?他凭什么要这么说?我同意了吗?村民愿意种吗? 没想到的岂止是肖月娥,愤怒的又岂止她一个?乔金宝同样气的够呛,他既气楚天齐,也气曲勇,更气那个背兴娘们。忍不住眼喷出两团火球,火球直奔那个娘们。 本来大脑有些临时短路,现在被两团“火球”一烧,反倒清醒了。肖月娥“蹭”的一下站来,盯着那个男人,吼道:“曲勇,你跟我商量了吗?谁让你做的决定?” “肖书记,这项工作属于政府范畴,你也多次重申不参与、不限制,乡里会议件都有备案。”曲勇回答的不慌不忙,“虽然如此,但我也打算向你汇报呢。可是你一直出差在外,没能当面讲说,我只好打电话汇报。那天打电话时,我刚提到经济作物的事,你就回了一句‘我不管,看着办’,之后挂断,直接关机。” 电话汇报过?有这回事吗?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肖月娥脑子又短路了。 “曲乡长,感谢你们乡带头。不过光你有意愿还不行,乡里又没地,得有村里认可才行。”这次是乔金宝提的问题。 “长梁村、双山嘴村愿意种植。”说着,曲勇拿两张纸,展示着,“这是村主任写的说明。” “我们乡也种。”又一个*了来。 “乡党委也支持。”说话的男人个头不高、略有谢顶。 人们看到,刚刚表态的二人,是黑山乡乡长高佳明、乡书记杨福瑞。 这是怎么了?许多人都不禁疑问。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为什么偏偏是他? 尽管心愤恨交加,但事已至此,乔金宝只得强装笑颜,请几位同志坐下。然后做了总结:“同志们,在县委总布全局和直接指挥下,在县政府各位亲力亲为操作下,在相关部门和人员的共同努力下,经济作物种植工作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能够突破这一步,非常不易,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的实质性操作才最为关键,来不得半点差错。请同志们一定要周密计划,严谨布置,认真执行,潜心关注;用我们最大的热情和努力,把这项利国利民利县的事业做的更加完美,力争逐步把这项产业做的更大、更强。” 乔金宝扫视全场:“哪位同志还有补充?” 自是没人说话。 语气和缓的说完“散会”两字,乔金宝率先离座,走出了屋子。 “蹬”、“蹬”,均匀有力的步履,挺拔硬朗的身姿,人们看到一个心情愉悦的县委书记。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看到的现象,但也不无疑惑,疑惑县委书记怎么能做出那样的状态。 没有乘坐电梯,乔金宝直接走步行梯下楼,四平八稳来在自己办公室前,走进秘书提前打开的屋门。 “咔咔咔”一阵急促的皮鞋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响,乔金宝不由得一皱眉头,咬紧了牙关。 吴海亮听到皮鞋声,快速放下领导水杯和笔记本,退出了房间。饶是加了小心,也差点被对方撞到。 急匆匆而来的,是刚刚参加完会议的肖月娥。肖月娥没有敲门,直接走进书记办公室,“咣”的一声摔上了屋门。 “反了,反了。什么东西?他们要干什么?搞政变?”肖月娥痛斥着,来在办公桌前,“姓楚的太阴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玩了这么一手。那个曲勇真他妈隐藏够深的,这一年来装的就跟三孙子似的,没想到还有背后插刀的本事,真是小看他了。黑山乡那两个家伙,也是一副奴才样,被姓楚的那次整了一回,这次立马接屁就上,什么玩意?” 乔金宝眉头不再皱着,脸上似乎还带了笑意,但牙却咬的更紧了。他没有说话,而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对方。 见乔金宝不出声,肖月娥接着说:“不是我说你,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被人算计了,这次就该长个心眼,开会前就该多做做准备工作。那时候只要去长梁、双山嘴走走,指定能从老百姓嘴里打听到一些东西。老百姓哪有那么多鬼心眼?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必须谋定而后动,有什么打算、想法,多和自己人合计合计。身边没有贴心人,指望别人终究指不上。” 乔金宝嘴角动了动,笑意更浓,身子微微前倾,向对方招了招手。 肖月娥一楞,随即上前半步,上身向前探去。 笑容突敛,狰狞涌上面颊,乔金宝猛的抡右手,只奔那张白脸挥去。 “啊。”可能是有预感,或是突然发现了对方异样,肖月娥惊呼一声,上身急忙后撤。侥是这样,还是被对方指尖扫,顿时脸上出现了三条浅红色印迹。 一捂脸颊,肖月娥再次“啊”了一声,转身就跑。 “回来”,一声低闷吼声传来。 撤回即将抓上门把手的右手,肖月娥收住脚步,迟楞一下,转过头去。然后迎着那张恐怖的脸颊,毅然迈步走去。 乔金宝站在那里,颤动着右手,连连点头。虽然他没说话,但肢体动作意思很明显:好啊,好啊,你敢回来?你有脸回来? “咔”、“咔”,清脆的皮鞋声就像重锤一样,敲打在肖月娥的头上。但她脸上反而很平静,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乔金宝再次猛的挥右手,但途变了方向,没有掴在白脸上,而是抓住了对方衣领。然后狠狠一扯,拽着这个女人,直向里屋走去。 “咣”,踢开屋门,乔金宝走进屋子,然后反身,用女人身体摔上了屋门。 “妈了个*,废物,饭桶,眼皮底下出现这样的事,竟浑然不知。还一天腆着个大脸,这个不是,那个不对的。就你能?”乔金宝边骂边挥动手臂,右手手心手背与那张白脸密切接触着,“狗屁。你他娘的就是个吃*屎货,就是个……” 乔金宝右手忽的悬在空,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不对劲。除了“啪啪”的声响,怎么就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叫喊?他看明白了,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满布红迹,而那两只眼珠竟然动也不动。 “啊?”乔金宝吓的倒退两步,“死人啦?” “打吧,让你打个够。”那张白脸上发出了含混的声音,“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你……月娥。”乔金宝跨前两步,拥住对方,“月娥,月娥,你没事吧?” “金宝,打啊,继续打呀,我就是让你出气的。”肖月娥仍然含混的说着。 扶对方坐到床上,乔金宝盯着对方脸颊:“疼吗?” 肖月娥凄惨一笑,摇了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唉,我真混蛋呀。”乔金宝一拳击在墙壁上,顿时疼的吸了口凉气。 “金宝,别这样。”肖月娥反倒劝解来。 “对不,对不,月娥,我不好,我不该拿你撒气。”乔金宝紧紧拥着这个女人,眼也不禁泛薄雾,不知是悔恨,还是惭愧。 肖月娥咽了口唾沫,说道:“金宝,今天这事我也想了,绝不是偶然的,他们肯定早就有联系。要不为什么偏偏是他跳出来,充当马前卒、急先锋?要是没有什么利益交换,他怎会冒着与你我撕破脸的风险,来帮那个外来户?说实在的,我是一直对他严防死守的,出差期间还安排人专门盯着,并没见他们有异动。一定是他们还有其它方式联系,否则不可能没有马脚的。” 乔金宝连连点头:“是呀,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为何偏偏是他?尤其他还在你的眼皮底下,我们都认为那是最保险的,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出现这种情况,包括其他那些看客。姓楚的太狡猾,太阴险了,他早就安了这个心。这次的事不怪你,是我太混了,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人想的太简单了。” “你说,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什么时候勾搭的?”肖月娥追问着。 “不好说呀,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有接触,但今天的事又摆在那,这……”话到半截,乔金宝忽道,“月娥,疼了吧,我赶快送你去医院。” “金宝,我没事。怎么能让你去送呢?你还嫌事少吗?”肖月娥摆摆手,“就是从这屋子出去,也不能这样,不能给你添麻烦。到时给我找顶帽子,围巾也行。” 乔金宝眼眶湿润了:“月娥,不处理一下怎么行?要不我让小吴去诊所买药……” “金宝,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怪你的。”说到这里,肖月娥脸上温情散去,咬紧了牙关,“要怪就怪那个王八蛋,都是他害的。” “对,都是王八蛋害的。”乔金宝咬紧了牙关,也攥紧了拳头。 …… 就在乔金宝和肖月娥泪眼相对的时候,楚天齐办公室却是另一种情形。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柯扬、乔海涛、陈玉军三人在沙发就座。 陈玉军笑的最开心:“哎呀,笑死了。当曲勇表态的时候,肖月娥的脸都气绿了,就跟鬼一样。” 乔海涛接了话:“不止是她,我那当家子脸都扭曲了,还得装着笑脸,看着都替他难受。”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搬石头砸自己脚,害人终害己。”柯扬也笑模笑样的,“今天也就是有乡镇挑头了,要是一个没有的话,那位指定翻脸。不用说,咱们都跑不了,现在哪有心情说这些?” 乔海涛“嘿嘿”笑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反正是不说话,免得没事抓狗屎。” “老乔,你以为明哲保身就没事了?想找茬还不容易?随便扯件事就行。”柯扬笑道。 乔海涛点头附和:“是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今天都加上小心了,想着如何应对突然袭击,也做好了挨剋的准备。” “还好县长……”话到半截,柯扬忽道,“县长,曲勇怎么先表态了?黑山乡那两人还有一说,毕竟他们撞到过你窗口上。曲勇好像没有吧?” 楚天齐一笑:“怎么没有?去年我去贺家窑调研的时候,那菜太丰盛了,我都没敢吃。就那么看了一眼,都上火的鼻子流血。你说我能不收拾他?” 柯扬“哦”了一声,忽又“诶”道:“不对吧?那是多会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好像也不是他安排的呀。” “你们呀,总爱把事情想复杂,就是对我的信任度不够。”楚天齐岔开了话题。 “县长,你提前一点没说呀,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了。”乔海涛又拉回了那个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偏偏是他曲勇?” “哎呀,十二点了,赶紧吃饭去吧。”楚天齐站了身,答非所问。 “吃饭去。”众人身,出了县长办公室。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往事再现 一回到乡里,曲勇就钻进自己办公室,静静思考一些事情,再次评估得与失。 其实今天的表态,曲勇是做过激烈思想斗争的。他明白,只要自己当场一表态,那么就表明与肖月娥彻底决裂,也彻底得罪了乔金宝。虽然乔金宝并不待见自己,可也没必要把他得罪死呀,最码还能对付的过。 乔金宝可是安平县“坐地户”,党羽众多,只要得罪乔金宝,基本就意味着仕途走到了尽头,除非调离安平,脱开乔金宝掌控。可自己有那个门路吗?正因为有此番担忧,曲勇才一万个不愿意当场讲说,更不愿意第一个跳出来。 不但惧怕乔金宝,曲勇同样也畏惧楚天齐,楚天齐可是握着自己把柄的。想到那个把柄,曲勇就懊恼不已,感叹自己命运多舛。自己咋就撞到楚天齐手里呢?可当初要是不碰到楚天齐,自己可能更危险,还能有今天吗? “当初,当初。”喃喃自语着,往日情形再现脑海。 漆黑的小屋土炕上,一张被子下躺着一男一女,男人侧躺着,女人背靠在男人怀。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哎,哪辈子造的孽,和你结下了孽缘。” 男人轻轻拍了拍女人:“小琴,你怎么又说这话了?和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是个好女人,应该有个好男人疼你,我就是那个男人。你放心,我说过的话指定算数,等我把工作稳稳,咱俩就结婚,我明媒正娶你。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知道你是好人,是个负责任的人。可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就越不落忍,我不能连累你,我是个不祥的女人。”女人发出了轻轻的啜泣,“现在全村人都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克夫命,我不能害了你呀。” “这都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别人爱咋说就咋说。你一个弱女子,先后照顾两个病男人,达七年之久,太不容易了。上山砍柴、砖窑拉砖,本来是男人的活,可你都干了。哪有正常女人去垃圾堆捡破烂的?但你为了给男子治病,忍着白眼、谩骂,风雨无阻,就为了卖那块二八毛。”男人忍不住叹息一声,“哎,为了给男人看病,你连死人都背了,图得就是背一回挣五十块钱。像你这样的女人,那是打灯笼难找……”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女人“呜呜”哭着,转身扎进男人怀,“我怕,我怕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见过的白脸就出现了,还有那两个……”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不是有我在吗。”男人安慰着女人,“你放心,我……” “我,我怕失去你呀。”女人哭声停了一下,忽又惊恐的说,“哎呀,你快走吧,别让他们逮住了。” “怕什么?他们有什么权利管?现在你没男人,我没老婆,咱俩是自由恋爱,谁也管不着。他几个同族兄弟能咋的?”男人不为所动。 女人急道:“他们几个就是混蛋,以前想占我便宜,都被我骂跑了,那时候死鬼还活着,他们还算收敛。可是死鬼一死,他们就三天两头来,越是占不上便宜,越就恨我厉害。成天骂我不守妇道,说我勾引野男人。最近也不知怎的,他们好像知道有人来,硬说是咱俩合谋杀了死鬼,还说要来捉奸。” “纯属放屁,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我是什么时候来的?还不是他们居心叵测?他们不来便罢,要是来了,我还要跟他们理论理论,还反了他们?”男人语气很硬。 忽然,一阵骂声传来:“大破鞋,臭*子,快点开门,额们捉奸来了。你他娘背着额哥……” “他们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女人急的六神无主,“快跑,你快跑呀。” “我为什么要跑?还找上门来了,反了他们。”男人“蹭”的一下,坐了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有什么道理来兴师问罪?” “你不想好了,你可是乡干部,要是让他们发现,你以后还怎么混?”女人急的直推男人,“快跑,快跑。” 男人一梗脖子:“乡干部怎么啦?乡干部也是人,我不能扔下你不管。有哪条法律规定……” “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了。”女人半跪着,扯过男人衣服,塞给男人,“趁他们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快跑。只要没堵住你,他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臭*子,开门,把野男人交出来,开门。”骂声夹杂着撞门声,响动很大。 男人很执拗:“我不跑,为什么……” “求求你,求求……”女人猛的一下跳到地上,在柜子上抓过一把小刀,抵在自己脖子上,“走不走?你要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别别,快放下……”男人两手乱摇,没了主意。 “走不走?”女人语气很坚决,“我数数了,数到三要是不……” “你……”见女人反应激烈,男人只好妥协,胡乱套着衣服,“你要小心。” “别管我,我没事。”女人执意推着男人。 “我走了。”男人跳下土炕,三两步来在外屋,打开屋门。 此时,外面的喊骂声更大了,似乎不只几个人,应该附近看热闹人也来了。男人实在不忍心丢下女人,站在门口迟疑着。 女人适时出现在门口,使劲推了男人一把,右手小刀仍比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臭*子,快开门,是不是和野男子搞的……”外面的骂声非常刺耳,大门更是被撞的“咣咣”作响。 “你们来干什么?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女人一边推着男人,一边冲门口嚷着。 “哈哈,总算放屁了,臭*子,野男人呢,赶紧交出来。”撞门声暂时停歇,只剩一个男的骂声,“告诉你吧,额们都知道,你一直没闲着,男人就没缺过。现在是什么男人,让额们大伙也见识见识,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走。”女人压抑着声音,给了男人一脚,同时右手下压了一下。 虽然外面很黑,但男人照样看到了女人右手动作。无奈之下,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几步奔到房子东边小巷。扒上后墙头,看看没人,男人便跳到外面,狂奔来。 “咣当”、“臭*子,额们自己进来了。”男人身后传来屋门撞开和大声的喊骂声。 “哎。”长叹一声,男人继续跑去。 黑灯瞎火,道路不熟,脚下又多是荒草、乱石,男人摔了好几跤,半袖、裤子都撕了口子。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逃命要命,男人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继续跑着。 “追,去那边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男人不由得心头一紧,尽力向前跋涉着。 忽然,一阵摩托车声从公路传来。 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趴在路边沟渠。 两辆摩托车从“头”上掠过,说的像是耍钱的话。 要不要帮忙?心念一转之间,男人做出决定:躲开追赶再说。于是不停的挥着手臂。 一辆摩托车停了下来,车上是一个戴着头盔的男子。 …… 就在曲勇回首往事的时候,楚天齐也在想着几天前的事情。 时间回拨到四月八日,星期日,晚上九点。 安平县城北某居民住宅。 楚天齐坐在沙发上,他对面是站在当地的曲勇。 “表个态吧。”楚天齐淡淡的说,“咱俩不能总占着刘拙宿舍,得让人家回来休息呀。” “县长,我知道经济作物种植确实前景广阔,尤其上次去参观考察,更坚定了这种信念,我非常愿意做这个工作。”说到这里,曲勇语气一转,“只是我的处境您也知道,在乡里就是个受气小媳妇,没有她的同意,根本搞不成,更别说让我带头响应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明哲保身。” “县长,我知道这么做不够厚道,不过也请您理解。外地来的干部待个三两年就能走,而我却是土生土生的当地人,一辈子可能都离不开安平县,最码跳不出新河市。只要我这次一带头,那就得罪了当地地头蛇,早晚要被收拾,我豁不出来呀。”曲勇一脸苦色。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楚天齐换了话题,“有这么一个乡长,因为私事,晚上被村民追的无路可跑,幸好有一骑摩托男子经过,助该乡长脱离了困境,该乡长还说了句‘大哥敞亮人’。骑摩托男子身为外地人,当时也是冒着风险的,但还是救了该乡长。其实该男子并没想过要该乡长报答,但现在该男子要做利国利民利县的事,需要该乡长带头,而该男孩却怕担风险,退却了。该男子从来都没想过挟恩图报,但该乡长不以带领百姓脱贫致富为己任,未免太伤该男子的心了。 “县长,当初是您……”曲勇全明白了。 “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有施恩图报的想法,但我却瞧不上不顾大义、只求自保的自私鬼。”楚天齐脸色凉了下来,“你可以走了。” 曲勇没有走,也没有立即说话。 神色变化多次,过了足有十多分钟,曲勇终于说了话:“县长,我带这个头。” “你要明白,这么做不仅只是为了他人,也是为你自己好。”当时楚天齐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他到首都干什么? 四月二十一日,周末。 楚天齐出现在徐家老宅,正和爷爷徐大壮聊着天。 “天齐,等你有时间,再劝劝你姐,就让妞妞到这上学吧。这儿的条件多好,教育资源雄厚,教学环境好,孩子也能得到全面发展。好多人为了弄个*户口,那是想尽各种办法,又是投资,又是买房的,目的就是想在这儿上学,想考个好大学,将来有份好工作。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只要妞妞来,就能上好学校,也能弄上这儿的户口,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至于礼娟和拴柱的工作,那更不是事了,轻轻松松的就能挣两份工资。”徐大壮说的语重心长,“我这人革命了多半辈子,没向党提过任何条件,也没搞过特殊,否则会心里不安。不过给礼娟办这些事,我不觉得愧疚,反而心里很欣慰,因为我这是在关心立大功的烈士后代,是和党的要求相一致的。” 楚天齐接话:“爷爷,我跟我姐说过,劝他们来首都,可是她一直犹豫。他当然知道首都好,也知道孩子上学和他们的工作都能解决,住处也不用愁,可她不愿给您添麻烦,更担心让我落亏欠。即使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同样会有这种担心,担心和徐家无亲无故,却添了许多麻烦。” 徐大壮叹了口气:“哎,要是他知道自己父母的事,可能会坦然一些,但那样会让孩子很伤心,也可能影响到雄飞两口子的关系,咱们不能太自私呀。” “年前说孩子上学的事,她更多考虑的是不添麻烦。自从春节后,她似乎又有了新的心事,我感觉和妞妞说的咱们仨长的像有关,可能是质疑咱们的关系,也怀疑她自己的身了。”楚天齐道,“听我爸说,死去的高大伯两口子,就是只想着帮别人,却不太愿接受别人帮助,我姐和他们挺像。他要是钻了这个牛角尖,怕是谁也劝不好,也许我爸说话也不好使。” 长嘘了口气,徐大壮又说:“反正这事你多关注着点,能做工作就尽量做做,关键是对妞妞的成长有好处。一旦错过这个时机,以后再想来就差些了,当然咱们安排好学校、好单位都没问题,我是指对妞妞的影响。要是最后她实在不来的话,那就再想别的方式帮他们一下,否则就是到死,我这眼也闭不上,老高两口子可是我大孙子恩人呀。” “好吧。”楚天齐的心情也不免沉重。忙转换了话题,“爷爷,你说给我提前安排了司机,人呢?到现在也没人去找我?” “时机不到,到时自会有人找你。”徐大壮笑的有些神秘。 正这时,屋门一响,徐卫华进来了。 “老叔,回来啦。走,去那屋谈。”楚天齐迎了过去。 徐卫华一笑:“着什么急,待一会儿。” 楚天齐“嘿嘿”一笑:“老叔你工作忙,说不准一个电话又走了,咱们还是先去谈吧。” “卫华呀,天齐刚到县里工作,办事不容易,你可要多帮他一些。”徐大壮发了话。 “爸,你不知道,他那事……”话到半截,徐卫华一扯楚天齐,“走,走,去那屋谈。” “爷爷,我们先去那屋了。”打了声招呼,楚天齐和老叔离开了爷爷房间。 …… 到了最东边屋子,叔侄二人坐了下来。 楚天齐一笑:“老叔,那事行了吧,什么时候办手续?” “什么就行了?关键是它不符合政策。”徐卫华道。 “你们部里年年白给出的钱多多带少,又是留守儿童,又是失独老人的,救灾的时候更是大把大把的花钱。”楚天齐并不买帐,“这也是做善事,是支援老区建设,是帮助老区人民脱贫致富。” 徐卫华继续做着解释:“部里年年花钱是不少,可那些都是符合既定政策的,可你说的事真的不符合。再退一步讲,即使有支持老区建设这项政策,可是安平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老区,只能说是有过相关革命活动而已。” “政策也是人定的,就变通变通吧。”楚天齐继续磨着嘴皮,“我这是公事,是为了老区人民,又不是为了自己,也不牵涉到避亲之类的说法呀。” “可这毕竟是你治下的事,关键他不符合政策。”徐卫华坚持着原来的说法,“我印象当,你也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呀。” “老叔,我不刚才说了吗,不是为我自己,这钱不是我花,我也不会因此要政绩,就是为了人民。”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转,“老叔,你这左不行,右不符合政策的,好多人可是抢着做,我都没答应,特意把办好事的机会留给您老人家的。” “那我还幸运了?”徐卫华“嗤笑”一声,“我还是不要这幸运为好。”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老裴,有事?” “老楚,你这家伙不够意思啊,有事找老曹,咋就不找我?”手机里传来一通报怨,“按说咱俩接触的那么多,可比他近多了。” “我那也是正好问到他手里,谁让你当时电话正占线?”楚天齐编了一个理由。 “占线?算了,不说那事了。”手机里话头一转,“听说你那里有人来首都跑了好多次,那事一直没落实了,这事我包了,你让他和我联系。对了,是不是那个柯县长管这事呀?” 楚天齐微微一楞,随即笑了:“老裴,不用了,那事我自己能办。再说了,就这么点事,随便找个副部长就办了,还用你亲自过问?我得请你帮大忙,就这么点忙,也太便宜你了。” “去你的,少拿副部长寒碜我,我这个小处级照样能办。这事我就包了,哪也别找。”对方说的很坚决,“当然这不算事,我怎么也得帮你几件大的,你放心。对了,上上周六晚上,我瞅见新河市一辆车,就下意识的看看,正好一个大背头男人下车。见到不是你,我就走开了,不过那车牌号我记住了,五幺五幺八,还我要我要发呢,一看就是个土鳖财主。哎呀,我这来事了,不说了,那事就说定了。”话音至此,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楞在那里。 “装什么深沉?这是不是你的托?”徐卫华把刚才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因为大侄间按了免提。 有老叔这么一说话,楚天齐醒转过来,忙说:“老叔,看见没?有人上赶着吧?两件事就剩一件,这回该答应了吧?” 徐卫华道:“一件他也涉及到符不符合政……”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这次是徐卫华的手机。 “喂……是吗?好,好,单位见。”徐卫华接打着电话,快步出了屋子。临出门时,向楚天齐做了个“走”的手势。 看来老叔单位有事。心里这样想着,楚天齐下意识的跟出了屋子。老叔的身影快步离去,过道里一个女人身影进入眼帘。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至亲,还是长辈,本应打招呼,上前问候。可想那个女人办的事,楚天齐就阵阵反胃,干脆直接转身,退回了屋子。在关上屋门瞬间,他看到那个女人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带着讥讽的冷笑。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那个车牌号,疑惑顿:他到首都干什么?不会是他和她有勾连吧?若是那样可就麻烦了,应该不会吧。 …… 就在楚天齐疑惑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也在疑惑:他到首都干什么? 这个男人疑惑的对象正是楚天齐。本来此人并没注意楚天齐去了哪里。周末休息,谁还没个去处?是刚才属下的提醒,才让此人疑窦重生,疑惑楚天齐到首都并非为公。 “他去干什么呢?”男人自问着,心里还在琢磨:他是不是去找后台?他的后台真在首都?哪会是谁呢?会有多大的来头?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此人思绪。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男人迟楞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司……阳哥。” “周末在哪潇洒呢?”手机里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阳哥,我哪有心情潇洒?愁都来不及呢。”男人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对了,他去首都了,不知道去干什么?该不会在首都真有大后台吧?” “你可真会想?首都那几家,谁不知道谁?他能跟谁家有关系?笑话。他要真有关系,还至于去当个小破县长?”手机里声音很是不屑,“看看你的胆,竟然小成这样。别胡思乱想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男人很是犹豫:“我担心……” “担心个屁,你瞅你那德……”厉声之后,对方语气一缓,“行了,别疑神疑鬼的,他保证没什么大后台,他爹就是一个跛子赤脚医生。”话音至此,手机里没了声音。 看到对方已经挂断,男人还不放心,又按了红色按键,然后骂道:“妈的,说的轻巧,老子能不担心?” 放下手机,男人又自语来:“他到首都干什么?”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万事俱备,不欠东风 日子过的真快,眨眼间新的一周又到了周五。 刚上班不久,楚天齐手机响了。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皱眉,但很快便换上欢快神情,语气也很轻松:“俊琦,不忙了?” “嗯,不忙了。”手机里是宁俊琦声音,“哎,又来事了。” 楚天齐笑着道:“你这怎么回事?不忙还叹气?” “说好五一放假去你那,又去不成了。刚刚接到通知,单位要利用假期,到琼海省去参观考察。还不是变相旅游?还不让请假,真是的。”手机里满是怨言。 “真是身在福不知福,单位花钱请你旅游,你还不知足。要是我遇上这美事,早乐出鼻涕泡了。”楚天齐调侃道。 手机里“嘁”了一声:“尽说风凉话。”接着话题一转,“诶,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呀,该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天地良心,根本没有的事,纯属个人臆测。”楚天齐马上表态,“我这几天一直盼着你来,就连假期游玩路线都考虑好了。” “是吗?那要不我求李部长、李校长开恩,放我一马,怎么样?”宁俊琦的声音透着调皮,“可不能枉费了楚县长的一片心呀。”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可不能坏了部长大人公正的名节,要是据此暴露了你们的父女关系,可就得不偿失了。” 手机里“哼”道:“鬼话,骗人,还不是不想让人家去。”略停一下,里面忽然变了腔调,“那就这样,你再好好润色一下,有时间再谈。”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就是一楞,旋即明白,对方那里去了人。 放下手机,楚天齐“噗嗤”笑了,心大松一口气。说实话,他真的不希望宁俊琦来,非常不希望。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理由,看样子对方根本也不接受自己理由。还是得感谢老丈人、大姑父了,用行政命令帮了忙,不会是老丈人专门为了给自己帮忙吧? “笃笃”,忽然响的敲门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调整坐姿,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刘拙走进屋子,屋门口站着几人。 看清门外之人,楚天齐不等汇报,立即身,绕开秘书,大步走向门口,老远就伸出双手:“周教授、岳教授,欢迎,非常欢迎。您二位来之前怎么也不打电话吩咐一声,我直接去接二位教授呀。” 白发男子握住对方:“楚县长,你公务繁忙,我们怎敢随便打扰?今天本来就应该直接去现场的,是柯县长、陈县长非让我们过来的。” “快请进,快请进。”楚天齐急忙礼让着白发男子和精神矍铄的老年女子。 老年女子边走边说:“真是快呀,转眼将近十年了,当年的乡长助理都成了大县长。真是后生可畏呀,不服老不行喽!” 把两位老者让到沙发上,陈玉军亲自沏茶倒水,柯扬则热情礼让,反倒让刘拙闲下来了,只好退出了屋子。 来的两位年长男女,是楚天齐的老朋友,也可以说是楚天齐的长辈,是河西大学姜教授的重要助手——周教授、岳教授。在九年前,青牛峪乡种植西芹的时候,就是两位教授亲自在现场指导,那时候楚天齐刚到乡里几个月。 这次安平县种植经济作物,河西大学农研所就是合作机构之一,还是首批合作机构。期间一直是陈玉军和农研所接触,但楚天齐一直关注着,还亲自和导师姜教授联系过,却没得到所里派人的准确时间,不曾想这么快就到了,还是两位资深专家。这足以说明姜教授对自己的支持,对合作项目的看重,楚天齐焉能不高兴? 众人都在沙发落座,楚天齐直接表态:“周教授、岳教授,这次您二位能够亲自前来,我实在是没想到,却也倍感高兴。在安平期间,不,在整个项目合作期间,不不,在任何时候,您二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耽误。” 周教授道:“我们只做技术总负责,至于籽种、植株购进有专人来管,钱的事更与我们无关,只希望在合作过程,贵县能够提供便利和支持。” 楚天齐点头应允:“一定,一定,这是县里应该做的,陈副县长直接对接这事,有什么事吩咐他,也可以直接找我。” 岳教授提出了要求:“楚县长,我也要说一条,那就是千万不要让人打周教授,当然也不能打我。” 柯扬、陈玉军楞在当场。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保证:“二位教授放心,绝不会有这事了,我保证用……” “哈哈哈……”周教授笑了来。岳教授也跟着笑了。 只有柯扬、陈玉军还一头雾水。 岳教授边笑,边向柯、陈二人释疑:“九年前的时候,我们与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合作,那时候楚县长还只是一名乡长助理,项目就是他引进的。我们刚去没几天,由于有个别人不理解,也有人使坏,就出了状况。当时甘沟村一个叫二牛子的混帐小子,在坏人鼓动、蒙蔽下,就把周教授打了。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打,就是那小子喝了点酒,把周教授给摔了几个骨碌。周教授当时倒是看的开,可把我气坏了,提出要返回省城,小楚当时好一通做工作,姜教授都说话了,我们才没走。其实要细想来,也不怪小楚,他一个乡长助理能管那么多?今天不同了,你可已经是一县之长,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可别怪我老婆子翻脸,就是姜教授说话也不行。”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说着,楚天齐站身,拨出了一个号码。 待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说了句:“来我办公室。”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乔海涛敲门进了屋子。 楚天齐一指乔海涛:“二位教授,这位是主管公安工作的乔副县长,以后您二位的安全就交给他了。”然后又转向乔海涛,“乔副县长,二位教授是国家级专家,亲自到安平指导经济作物种植工作,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你必须绝对保证二老的安全,不得有任何差错。” “是。”乔海涛“啪”的敬了一个礼。 “楚县长,我俩就是两个老教师,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周教授摆了摆手。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楚天齐道。 “楚县长,这面也见了,安保措施也有了,我们要马上工作了。”岳教授很满意,说着站了来,“现在就请陈县长带着,我们立即去现场。” “不必那么急吧,你们在县城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我也好为二老接风洗尘。”楚天齐马上礼让着。 周教授说了一句“工作第一”,当先走去,岳教授也紧随其后。 楚天齐把二位教授送进电梯,安排陈玉军、乔海涛悉心照料,等着轿厢门关闭,才返回了办公室。 柯扬和县长一同返回屋子,感慨来:“二位教授那么大的专家,还这么平易近人,古稀之人仍然潜心工作,真的令人敬佩。有这二位教授指导,咱们的事业想不成功都不行。” “是呀,二位教授亲自前来,技术上肯定有保障。”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转,“不过,我们也不能有任何松懈,尤其必须有专业人员跟着学习,教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而且天有不测风云,难保没有极端气候,小心无大错。” 柯扬肯定回答:“是。陈玉军会一直关注整个过程,农牧局局长、林业局局长、水利局局长都会经常到现场,相关局技术副局长和技术科长会一直跟着。我已经特别强调,绝不能走过场,必须实打实干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教授一来,这工作就能开展了。”楚天齐很满意。 “县长,万事俱备呀……”柯扬话到半截,停了下来。 楚天齐一笑,示意对方:“继续说。” “好。”柯扬点点头,“由于有过参观经历,又有县里的支持,相关乡村积极性很高,已经动了来。现在专家又来了,马上就会具体指导,相关籽种、树苗也会尽快提供,这就是万事具备。但村民的启动资金没有,即使能拿出来,也要等着县里的支持,等着无息或低息贷款。另外,虽然农研所没要经费,但我们也不能白用人家,尤其专家和技术人员出差补助、差旅费,县里技术人员培训、现场管理、病虫害防治等等,仍然要钱。我初步测算了一下,首批费用大约需要五、六十万,要是有新增项目,或是加上明年费用,至少也得二百万。我们现在承诺的是,这笔费用由县里解决,可政府帐上本身钱就紧,尤其也难免让人诟病这种贴钱作法呀。” “你只管安心的做,答应的事肯定要落实,绝不会令你为难,也不会让人指责的。”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示意对方接听。 柯扬接通了电话:“喂……噢,是吗?……真的,没弄错吧?……好好。” 放下电话,柯扬激动的说:“县长,钱到了。民政部资助了二百万,用于技术费用,晋北农业银行提供无息贷款做为启动资金。” “万事俱备,不欠东风了吧?”楚天齐面带微笑,语气平静。其实他内心也很激动,同时也感谢徐部长、裴处长果然非常办事。 “不欠东风,不欠东风。”柯扬高兴的说着,站身向外走去,“我马上去看看,去看看。”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缘分哪 五一长假到了,楚天齐没有彻底休假,也没有一直坚守。五月一日在安平县视察了春耕工作,重点到实地查看了经济作物种植工作进展情况,于五月二日回到了家乡玉赤县青牛峪乡柳林堡村。 在到县城的时候,楚天齐特意去了弟弟家,看了大胖侄儿,给侄儿带去了好几套衣服,还给弟妹留下了慰问金。说到买衣服,还是刘拙给的建议,也是刘拙代办的,专门买了大一些的,以免孩子长的太快而穿不上,也避免亲友买的小衣服扎堆而穿不过来。几套衣服大都是两、三岁穿,只有一套是一岁左右的衣服。看到大伯哥考虑的这么周到,弟妹杨眉只夸大哥细心,把楚天齐夸的很不好意思。 既然到了县城,杨眉父母自是要看一下的。看到女婿大哥拿的大包小裹,老两口激动的无以言表,全是泪光盈盈,男主人眼泪还直接流了出来。也不怪两人激动,虽说对方是亲戚,但毕竟不是直系,平时见面都少,最重要的对方还是大县长。大县长亲自上门,叔长婶短的叫着,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说话也和气的很,不只老两口激动,邻居都跟着高兴,也不无羡慕。 在县城看完亲戚,楚天齐才回了柳林堡,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时间了,这顿饭也是此次假期唯一在家里吃的。 从五月三日开始,楚天齐是顿顿有请,一天三顿有酒,有时在村里,有时在乡里,有时又是在县城。现在自己多了一拨亲人,平时工作又很忙,老家父母照顾很少,本想趁着长假还没取消,多和父母待几天,结果却每天喝的晕乎乎的,虽说不至于学了那位刘伶老兄,却也不很清醒。 以楚天齐的酒量,在官场、酒场那是游刃有余。但这几天的酒,全是老乡亲、老朋友、老同事相请,关系都近的很,自是不能用酒场那套,只能论交情。这些人都是好久不见,既怀念那段交情,也感慨楚天齐的成长,自是舍命陪君子。这种情形下,他焉能少喝?关键的是,每顿酒牌子都不一样,轮番袭击着他的胃,也轰着他的头脑。 做为老朋友,做为仕途路上第一个知心老哥,刘韬争取了三次,才被排在了五月五日晚上。本来刘韬要去外面饭馆吃,楚天齐却坚持要在家里,他说这样既随便也自由,省得在外面碰到熟人还打扰喝酒。 于是,刘韬夫妇上午出去采购,午饭后便一直准备晚餐,在下午五点多楚天齐到的时候,已经切、配菜完毕。 一进门,看着刘韬县城的新家,楚天齐说:“刘哥,房子是挺新,只怕等儿子结婚的时候,人家未必要吧。” “爱要不要,反正我先住几年,到时他要住就住,不住就出去租房,反正我是没那么多钱再买,我也不出这个屋。”刘韬一边说笑着,一边接过了对方手的东西,“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 楚天齐坐下来,笑着说:“你也就是吹吹,到时候儿媳妇开出条件,你敢不应?据说你们一把手都乖乖受儿媳妇指挥,你比他还能?” “管他呢,趁现在说了还算,先吹吹。”刘韬“呵呵”笑着,“要是硬碰上那不讲理的,儿子又叛变的话,我也没脾气,该投降就投,缴枪不杀嘛!” “哈哈哈,俊杰也。”楚天齐调侃着对方。 很快,女主人已经炒出两个热菜,男主人便招呼客人喝了来。 给两人倒满酒,刘韬端杯在手,颇为感慨:“小楚,时间过的真快,这马上就十年了。你刚去那时候,虽说担任着乡长助理,其实就是一大男孩。转眼间,你已不是毛头小子,而是成了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治下百姓数十万呢。不管时光如何变幻,你我的情谊不变。来,干杯。” 楚天齐早已擒杯在手,听闻此言,向前推杯相碰:“刘哥,干。” “呯”,轻脆碰杯声响,两人一饮而尽。 刘韬再次倒满酒杯,端了来:“小楚,以前对老哥就没少照顾,现在你又照顾刘拙,老哥……” 楚天齐打断对方,举着酒杯:“刘哥,可别这么说,要说照顾的话,是你照顾我才对,现在刘拙也是给我帮忙。当初我到乡里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好多人都看我是个小毛孩子,也不怎么重视。只有你刘哥没把我当外人,从第一天见面就非常热心,给我分配办公桌,带我看宿舍。后来在我弟弟遇到麻烦的时候,你更是直接借给我五百块钱。” “这也不算事呀,一个屋办公,我又在的早,领新人熟悉一下,那是人之常情。”刘韬抢了话,“再说了,上来就给我递烟,那么有礼貌,我这老大哥也不能太那啥了。借个钱没啥,谁没有急用的时候?” “不一样,不一样。你可能认为很正常,但对于我一个新人来说,特别亲切,可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对我的。”说着,楚天齐已经把杯前伸,碰了对方手里的酒杯,“刘哥,这杯我敬你。” “好,好,干杯。”刘韬响应对方呼应,干了这杯。 “小楚,说实话,从你一来,我就看你不是一般人,将来必定有出息。”刘韬边倒酒,边说。 恰逢女主人又端上来新出锅的菜,便笑着抢白道:“马后炮,还不是小楚现在有出息了,你才这么说?你一直说自己韬武略,到头来不就是一个人大副主任?” “副主任怎么啦?那也是县领导,好多人还羡慕的要死呢。”刘韬并不气恼。 “好,好,刘主任。别光顾喝酒,也让客人吃点菜。”女主人说笑着,转向楚天齐,“小楚,多吃菜,少喝酒,省得肚里难受。不过来家里也别客气,该喝还得喝。” “看见没,你嫂子有进步吧?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这都是跟我进城后学的,也算与时俱进吧。”刘韬调侃着妻子。 “去你的吧,你们人大上班的人成天不忙,就知道说怪话,调理人。”女主人抢白后,又去了厨房。 楚天齐看出来了,刘拙的母亲话多了,和刘韬也更和谐。从刚才的对话就可看出,两人平时经常这么逗,丈夫说话随便,妻子也只是逗趣,全无奚落之意。当然也说明,夫妻二人没拿自己当外人。 就这样,两人推杯换盏喝了来。尽管屡有女主人提示“吃菜”,但两人还是喝的多,吃的少,只不过喝酒速度慢了一些,主要是两人的话更多了。 一瓶酒已经喝光,第二瓶酒也喝了一半,时间也已晚上九点多了。 楚天齐端酒杯,语含感激:“刘哥,我代礼瑞,代我们全家感谢你。年前的事要不是你,礼瑞就危险了,很可能现在还躺着昏迷不醒。” 刘韬一挥手,舌头有些发硬:“小楚,这就说远了,就是别人碰上也会管的。那天正好我就赶上了,也正好就看见了那个烟盒,关键是宁书记专门送过我这种烟,这都是缘分呀,缘分。” “缘分呀,干。”紧跟着就是“呯”的碰杯声,然后是喝干杯酒的声音。 握着酒杯,刘韬笑了:“喝酒还是得看年龄,不服老不行,你看昨天晚上,老要就喝的不行了。不过请客的心倒是挺诚的,最后连家门都不认识了,还能记得结帐。” “你看他今天倒是不敢来了,还说是他亲家来了,我看就是躲酒。”楚天齐也笑着说,“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年岁不饶人,他昨天也喝的太多了。” “说老要,我就想笑。”刘韬“嘿嘿”个不停,“我记得你刚去的时候,他可牛了,成天摆老资格,当然也不只跟你摆,跟谁都是那样,除了书记乡长。那每天往党政办门口一站,别看个不高,那背头梳的真像回事,他再装模作样一摆架势,还真有那么点意思。现在可后悔了,经常跟我说,那时候在楚县长面前装像,现在想想都脸红,还好楚县长不给他计较。” 楚天齐也“嘿嘿”两声:“还好他没来,雷鹏和二狗子也正好有事,要不今天就是今天,还不知道谁醉呢。” 刘韬舌头已经打卷:“是呀,今个要是他俩来,咱们论岁数的话,肯定该我醉了,谁让我岁数大呢。” “别给自己抹粉了,没那酒量就悠着点。”女主人在客厅接了话。 “什么叫不行了?我……我就是年岁有点大,儿子都那么大了,我能不老?”在跟女主人嚷过后,刘韬又转向楚天齐,“小楚,孩子跟着你,我们彻底放心,孩子就拜托你了,跟你学有出息。” “刘拙人品好,悟性高,有大局观,肯定错不了。”楚天齐舌头多少也有些不利索,“这次留单位值班,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根本就没有我暗示,真不错。” “子一辈父一辈,缘分哪!”刘韬不无感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就是一惊,赶忙按下接听键。 “县长,出事了。”手机里传来乔海涛的声音。 楚天齐脑袋“嗡”了一下:“周教授又被打了?” “不是,是……”乔海涛的声音足够低,低得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听清。 虽然声音低,但楚天齐却震惊无比,禁不住“啊”了一声。下意识看了眼刘韬,他赶忙说了声“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 “小楚,你……”看着身的楚天齐,刘韬疑惑不已。 “小楚,不是我家刘拙有什么事吧?”女主人迎了上来。 “不是。我得走了。”应答着,楚天齐向门口走去。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刘拙出事 五月六日凌晨五点,楚天齐打开屋门,走进县长办公室。本来刚离开四天,屋子里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少,所有物件摆放的位置都没变。可他心里却感觉空荡荡的,也有些烦乱。 坐到椅子上,怔了怔,楚天齐拿出一支香烟点着,吸了来。看着袅袅升腾的烟雾,楚天齐烦乱的头脑渐渐清静下来,但心的疑惑却更甚了:怎么会这样?绝对不可能?可这事又如何解释? “笃笃”,寂静的凌晨,这种声音显得特别响亮。 “老乔吗?进来吧。”楚天齐抬头,望着门口方向。 “是我。”屋门打开,乔海涛应答着,走进屋子。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坐。” 乔海涛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县长,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正在省城二妹家,忽然电话响了,是胡广成打的,他第一句话就是‘乔县,出事了’。我当时第一反映,就是教授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自从两位教授来了以后,我就当面向胡广成安排,必须保证两位教授的绝对安全,否则有什么闪失,谁都担不了责任。别的事上胡广成经常唱反调,在这事上倒是没含糊,直接安排刑警队一名叫杨茂成的副队长,带着一名刑警小赵,穿便衣跟着。两人几乎一直不离左右,每天跟着教授去乡下,到地头,即使晚上休息,也会有一人住在隔壁。” 听到对方扯的有些远,楚天齐就想插话打断,但还是忍住了。 还没等对方插话,乔海涛引到了正题:“结果胡广成说不是教授有事,是刘拙出事了,大致说了事情经过。接完电话后,我马上就往回赶,然后给你去了电话。我也刚回来时间不长,直接去了公安局一趟,出来就到了县长这儿。 据胡广成讲,昨天晚上,副队长杨茂成向小赵做过安排后,从县宾馆返回家。在走到半路时,听到有女人大呼小叫,说是有人耍流氓。杨茂成赶紧把车开了过去,停在路边,询问情况。女人立即上前,自称姓姚,是开化礼品店的,说是有人非礼员工。杨茂成亮明自己的警察身份,让那女人上车,快速开车向目的地奔去。 上车后,姚女士讲说了相关过程。她说这几天去市里看亲戚,由店员小霞照看店面,还嘱咐她天黑就关门,以防有坏人。姚女士在七点多回到县城,打出租到半路下车吃饭,刚下车走了两步,就接到小霞电话,说是有人耍流氓。听到小霞所处位置与自己所在地点很近,姚女士慌乱之,赶忙向目的地跑去。跑着跑着,才想到打电话报警,可是手机却不知道丢哪去了,只得在路边大喊,想着找热心人报警或是帮忙抓流氓。 很快,杨茂成和姚女士到了那个小区,上楼敲开防盗门,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开的,女孩就是小霞。小霞已经双眼红肿,还在“呜呜”哭个不停,问什么也说不清。杨茂成进到卧室,看见床上躺了个男人,男人满身酒气,也是衣衫不整,呼呼打着呼噜,他觉得人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来。正这时候,有几个邻居赶到,说是听到屋里有人喊抓流氓,帮着女孩报了警。 说话间,辖区派出所警察来了,是接到指挥心处警电话来的。出警副所长认出了所谓的流氓,是县长秘书刘拙,就悄悄和杨茂成说了,两人商量着不能声张。看出两人在一旁嘀咕,那几个邻居不干了,说是警察要徇私舞弊,就嚷嚷着要告他们。杨茂成等人没办法,只好把刘拙和小霞直接带回了局里。 人还没到局里,群众电话先去了,要求严惩凶手,给受害者以安慰,给全体老百姓有个交待。回到局里以后,马上对小霞做笔录,刘拙还一直呼呼睡着。等我接到胡广成电话,赶到公安局的时候,笔录已经做完了。”说着,乔海涛把一沓纸张递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仔细看着笔录上的内容,重点看了受害人对事情的讲述。 问:讲讲事情过程。 答:呜呜(哭)。我是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以后一直没有合适工作,就先找零活干。今年四月十二号,我在丽丽化礼品店找到了卖礼品工作(礼品店店主姚丽丽),丽丽姐对我很好,管吃管住,还预支了我半个月工资。五月三号那天,店里来了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男孩稍微有点黑,不过看着挺静的。男孩买了两支毛笔,说是不忙时候练练书法。我见他挺像化人,就多聊了几句,对这个男孩印象挺好的。 接下来两天,这个男孩几乎天天来,每次来都买一点东西,跟我聊上挺大一会儿。在聊天的时候,我知道男孩姓刘,在县政府工作。见男孩谈吐雅,彬彬有礼,我对他很有好感,就想进一步交往。他连着几天来这儿,肯定也是对我印象不错。今天下午他又来了,买了一沓宣纸,说是这几天不太忙,就写的多一点。我对书法也挺感兴趣,就是写不好,便向他请教,他说可以教我。 当时我也鬼迷心窍,就跟着去了他的住处,果然看到他写的挺好。他教我写了一会儿,留我吃饭,我就留下来了,饭是两人一块做的。吃饭时两人喝了点酒,我多少有些头晕,就靠在沙发上休息,可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我觉得有人在亲我,睁眼一看是刘哥。 我没有心理准备,很害怕,就往开推他,可他那么大劲,我根本推不动。他不但不松手,还一手搂着我,一手拿酒瓶灌了半瓶白酒,说是这样更够劲、更刺激。忽然一下,我身上没有一点劲,意识也更模糊,只觉得他在脱我的衣服,还压到了我身上,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服都被撕坏,他躺在一边打着呼噜。我一下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就赶紧给丽丽姐打电话,胡乱套上了衣服,一直等到丽丽姐和警察到了那。 问:你确定是他抱着你? 答:确定,绝对是他,就是刘拙耍流氓。虽然我当时有些迷糊,不过还是认出了他那张脸。他当时还说他喜欢我,想和我好,说他是领导秘书,手里有权利,还可以帮我安排工作。 问: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答:我,我,呜(哭)。我只记得他亲我,在我身上乱*摸,撕扯我衣服,再后来只觉着他压到了我身上,其余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问:你感觉身上有什么异样吗? 答:我,我疼,那疼,好多地方都疼。 问:到底哪里疼? 答:呜呜(哭),就是那,下边,呜呜(哭),女人的……呜呜(哭)。 注:由于受害人情绪过于激动,哭的浑身发抖,思维也不太清楚,说话颠三倒四,询问暂告一段落。 仔细看了两遍询问笔录复印件,楚天齐放下纸张,问道:“刘拙到现在还没醒来?他体内酒精含量是怎样的?” “我去的时候,他还没醒来,抽血化验刚刚出结果,酒精严重超标,含量达到了每百毫升一百二十毫克。”乔海涛说,“如果开车的话,早已是醉驾了。” “一百二,一百二,那也该醒来了呀。”念叨过后,楚天齐忽然道,“马上给他进一步检测,看看血液里还有什么成分?你想办法偷偷弄点他的血液,换个地方检测,把血液也给我一份。” 乔海涛微微一楞,神情严肃的应声:“好的,我马上去办。”并迅速站了来。 楚天齐叫住乔海涛:“等等,对那个小霞也要化验,化验他的体*液,化验血液成分。” “明白。”乔海涛答过之后,转身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了:“妈,这么早?” “天齐,你在哪?是不喝多了?你这一夜不回来,我心里一直不踏实。”电话里是母亲尤春梅的声音。 “没喝多。不是跟你说了吗?晚上不回去。”楚天齐回了一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等你吃早饭?”尤春梅追问声继续传来。 楚天齐道:“单位有急事,我连夜赶回来了。正准备跟你们说呢,又担心影响你们休息,就打算一会儿再打电话。” 手机里停了一下,接着传出急切声音:“有什么急事,不是你有什么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说到这里,楚天齐压低了声音,“妈,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不能出去说,现在这还是个秘密。有上边大领导要来县里,我们得准备接待工作。” “有大领导去县里,那得回去。你也千万别说,要保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楚天齐只能这么说,否则真解释不清,实情是肯定不能讲的。 “叮呤呤”,铃声又。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由得微微皱眉,没有立即接通。想了想,才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小楚,刘拙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小霞不见了 楚天齐不禁一怔,旋即道:“刘拙能出什么事?他刚从我办公室出去时间不长。” “那,那怎么打不通他手机,你又从我们家匆匆离开了?”手机里声音很是焦急,“要不你帮着叫叫他,我和他说说话。” “他呀……”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斟酌着用词。 手机里女声变马了男声:“小楚,别听刘拙他妈胡咧咧,你那么忙哪有时间传话?你这时间还在睡觉吧,哪能去找刘拙?” 听得出,男声虽然是阻止语气,但其实和女声的意思一样:希望和刘拙通话。此时楚天齐已经想好了说辞,便故意压低声音:“刘哥、嫂子,你们旁边没有别人吧?” “没有,没有。”男、女声交互响。 “没有就好。我告诉你们,县里要来很大的上级领导,我们正在准备接待工作,要不我昨天也不会连夜回来。我刚刚派刘拙和其他人去市里做衔接工作,敲定上级领导到来的时间和相关接待事宜。按照规定,除了带队的副县长外,他们几个都不能开手机,以免泄露秘密。”楚天齐编出了自认符合逻辑的说辞。 “是这样啊!”手机里的男声带着质疑,“咱们县去年也来了一回大领导,副国级了。当时也只开会要求我们保密,并没要求大家一直关手机呀。” 楚天齐故意笑了一声:“刘哥,领导和领导级别有差异,实职和虚职也不一样,接待规格自然也有区别,这个你肯定清楚。另外,恕我直言,以你的身份,接待上级领导时,肯定仅是陪同人员,顶多露个面,在后面跟着。而我们政府一把手却必须是亲自接待,要负责介绍、讲解,还要和领导一同出行,甚至一用餐,对我们的要求也要严的多了。” “是,这倒也是。”手机里男声停止。接着又是女声,“是接待上级领导呀,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刘拙什么时候方便,能允许打电话的时候,你就让他给我们回一个,省得我和他爸惦记。” “嫂子,你放心,接待任务一结束,他就能通话了。”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其实这次刘拙放假没回家,就是在做一些接待准备工作,也在随时等着消息,只不过那时候还没确定来不来。现在也一样,别看准备了这么多天,别看让去市里等指示,也许领导行程还有改变可能,没准说不来就不来了。” 女声传来:“那好,那我们不打扰你了。小楚记得来家啊。” “嫂子,刘哥,等以后回去再见面。我这儿还有事,先不说了。”楚天齐道。 “不说了,挂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刘拙的父母。其实在接到自己母亲电话的时候,楚天齐就意识到,刘拙父母可能要打听。自己昨天从他们家走的那么匆忙,难免引怀疑,最码对方也会关心自己到没到。所以才和母亲讲了“上边大领导要来”这个说辞,以备刘韬夫妻向自己家里打听。只是没想到他们电话来的这么快,还差点没应对上来,还好夫妻俩抢话,否则自己还难以自圆其说了。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楚天齐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他要思考一些事情,也顺便养养精神。昨晚在接到乔海涛电话后,楚天齐便迅速离开刘韬家,打电话让雷鹏送自己到车站。听闻好哥们有急事,雷鹏便要开车直接送到安平,被楚天齐拒绝了。雷鹏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不能让其跑夜路,也不能让其知道刘拙的事。这倒不是对好哥们不信任,但楚天齐担心万一雷鹏说秃噜了嘴,让别人听到,或是让刘韬知道,都要非常麻烦。 结果坐了多半夜火车,才赶回安平。还好当时正有火车经过,还好火车还是快车,否则还真得让雷鹏送了。原打算在火车上眯一觉,可是总想着刘拙的事,哪能睡着?途又和乔海涛有过几次简短通话,一路上根本就没睡上。现在到单位了,可是不能睡,又睡不着,但也难免身体疲乏,尤其这几天连着喝酒,本就没休息好。 一边打盹,一边在脑思谋着整个事情,楚天齐不免疑惑。 昨天刚接到乔海涛电话时,楚天齐非常震惊,还没细想过程,只想着必须快点赶回县里。等着一到刘韬家楼下,他就产生了怀疑,他觉得刘拙不应干那样的事,也不会干。当时唯一不能不考虑的特殊因素,就是听说刘拙喝的大醉。“酒能乱*性”这是千古名言,好多人都应了这句话,包括一些名士,刘拙能免俗吗?可他又不禁自问:刘拙会喝那么多酒吗?为什么要喝?在返回安平的火车上,这个疑问一直伴随着他。 刚才看了受害者的询问笔录,为刘拙狂饮找到了注解:为了增加刺激。但这似乎和“酒能乱*性”不符,反而成了先乱*性再狂饮,不太符合逻辑,更与刘拙人品不符。 用刘拙做秘书,有好多便利,刘拙的能力也符合要求,但楚天齐并未放松对其观察、考验,反而还注意的特紧。楚天齐明白,越是有这种特殊关系,越要严加要求,否则一旦出事,对各方都无法交待,也相当于害了刘拙。通过几个月的观察和考验,楚天齐发现,刘拙的人品和能力绝对没问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后生,只是由于阅历原因,好多时候还显稚嫩一些。不过他相信,只要经过事务磨炼,自己再适当加以指点,这个好苗子肯定能茁壮成长。 正是基于对刘拙的了解,楚天齐才觉得这个事透着蹊跷,尤其酒精含量一百二,顶多也就是醉酒,还至于睡这么长时间?这也是楚天齐决定要重新化验血的原因,既想找到事情本因,也担心刘拙有什么危险。 想到刘拙身体可能正面临危险,楚天齐不禁非常着急。但着急也不能慌乱,必须先取到血液,重新化验,再采取诸如输液等措施。这既是查清事实真相所必须,也是为了刘拙身体考虑,万一体内有非正常成分,输液时就要注意了,否则可能就会害了他。 平稳了一下思绪,楚天齐又想到了那份笔录以及姚丽丽的讲述。整体来看,整个过程也还符合逻辑,但个别细节却存在疑点。当然,这已经是多人转述,难免与原话有增减,另外受害人因情绪原因,思维难免混乱,表述也难免出现偏差。可如果有些“难免”不存在的话,那这些话里就有值得斟酌的地方了。当然,做为当事人,刘拙的说法也很重要,可最码得刘拙醒来才行。他为什么还不醒呢?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论是否为刘拙稚嫩所致,还是有其它隐情,自己身为刘拙的领导和长辈,都不好向组织交待,更没法向刘韬夫妇交待呀。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想着想着,楚天齐感觉迷糊,慢慢还发出了鼾声。 “叮呤呤”,铃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也唤醒了入睡的楚天齐。 看到是乔海涛号码,楚天齐急忙接通了:“老乔。” 手机里是乔海涛急切的声音:“小霞不见了。” 楚天齐一惊:“不见了?怎么回事?” “还在调查。”乔海涛给出回复。 “血液取上了没?”楚天齐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有人发现没?” 乔海涛声音传来:“血液已经取上,人很可靠,一会儿我会送去,也会把另一份拿去化验。” “那好。先这样。”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为什么要不见?她去哪了?一串问号涌上心头。 …… 上午八点,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坐着乔海涛。 乔海涛正在讲说:“小霞接受完询问后,说是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警察便把她送回了丽丽化礼品店,让姚丽丽照看着,告诉小霞不能离开店里,也嘱咐姚丽丽关注着小霞。在警察走后,姚丽丽便劝解小霞,让小霞想开点。小霞答应面对现实,后来还睡着了。早上天刚亮,看小霞睡的正常,姚丽丽就从店里出来,到外面去买早点,可是等她回去的时候,小霞就不见了。” “让她姚丽丽看着人,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出去不知道锁门吗?”楚天齐插了话。 “姚丽丽跟警察说,她锁门了,特意拿U型锁锁的。等她回去不见了小霞,才发现商用房后窗户开了,显然人是从窗户出去的。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姚丽丽才打电话给警察,报告了这事。”乔海涛说。 楚天齐“噢”了一声:“我记得不是说姚丽丽手机丢了?她有两部?给小霞打电话了吗?” 乔海涛回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警察说姚丽丽是用店里固定电话打的,小霞没有手机,小灵通也不通。” 听到这些,楚天齐眉头微皱了一下。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 真不是我 “这个小霞是哪里人,全名叫什么,身份证件有没有?周边录像有什么发现?店里有录像没?”楚天齐连续发问,“刘拙租住楼附近监控查过没?” 乔海涛连连摇头:“刘拙租住楼附近,丽丽化礼品店附近,所有录像都坏了。店里倒是有监控头,录像内容一点都没有,警察查看后才发现,监控头和硬盘录像机的连线早已断开。不过据姚丽丽说,在四月下旬的时候,他专门查过几次录像,出门前还查过一次,那时候还有内容。另据姚丽丽讲,这个小霞到店应聘的时候,她就跟小霞要身份证。小霞说是身份证正在补办,提供了一张复印件,上面的名字是祁小霞,家庭住址是新河市新河区。平时这张复印件就放在收银台底下的抽屉里,可是刚才姚丽丽去找的时候,复印件不见了。” “她怎么会走呢?应该等到惩治凶手才对呀。”楚天齐缓缓的说。 “是呀,这不符合逻辑。按说做为受害者,最希望凶手得到惩罚才对。”乔海涛道,“姚丽丽在回答警察质询时说,平时这个小霞很勤快,话不多,也不失礼貌。她特意试了两回,发现小霞一点也不贪占钱财,就对她更放心了,所以才敢让小霞独自照看店面。” 楚天齐“诶”了一声,指着那份笔录复印件:“老乔你看啊,这个小霞说,她是四月十二号去的礼品店上班,又说五月三号见到刘拙,听语气是第一次见。那么在五月三号之前的二十多天里,她就没见过刘拙?还是刘拙没去过?姚丽丽怎么说?” “姚丽丽对警察说,她不知道小伙子是做什么的,不过倒是经常去她那里买宣纸,买东西时话不多,买完就走。在这二十多天里,小伙子也去了两、三次,不过那几次小霞不是在二楼,就是正好在洗手间,都是她自己给取的东西。”乔海涛停了一下,颇有深意的说,“这个姚丽丽也得重点关注,我已经向胡广成交待过,可别再失踪了。” 略微沉吟后,楚天齐心里话:不止是她,所有与案子直接接触的人,尤其第一时间接触者,都应该被关注。但他却没有这么说,而是点点头:“嗯,是得关注。对了,刘拙什么情况?醒来没?” “没有。”乔海涛回答,“看这样子,应该输液或是直接到医院了,否则会有危险,我正想向县长请示这事。” “这事还是你定吧,我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要求你既按规定办,更不能让人发生危险。”楚天齐嘘了口气,“这多少有些难办,但也只能由你为难了。” “恩,好的,我马上安排救治。”乔海涛回答的很干脆,直接站身来。 “叮呤呤”,铃声响,是乔海涛手机在响。 扫了眼来电显示,乔海涛接通电话:“胡局长,什么事?……好,好……好吧,我过去一下。” 放下手机,乔海涛面现喜色:“县长,刘拙醒了。我现在马上过去看看,然后再向县长汇报。” “醒了?”楚天齐心一松,“在警方审讯的时候,你可以看监控,但不要到审讯现场,那样不好。在关注刘拙说辞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一下与小霞讲说的有什么异同。” “明白,那我先去了。”答应一声,乔海涛出了县长办公室。 “醒了,醒了好呀。”楚天齐自语着。 在昨晚接到电话的时候,楚天齐更多的是关心案子的事。途和乔海涛通话,听说刘拙还没醒来,心便揪了来,他真担心刘拙出什么事。只是因为与刘拙特殊关系,他不便说什么,同时也觉得酒劲一过自然醒来。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八、九个小时过去了,刘拙还没苏醒,他的心揪的更厉害,也不敢贸然决定给刘拙输液,担心发生什么反应,担心产生更严重后果。 现在刘拙醒来,这下好了,身体危险解除,应该也能说话,不至于想不当时的事情吧。想到这里,楚天齐本已轻松的心情忽又一紧,他既希望刘拙把事情讲说清楚,可又担心说出点什么来。 …… 上午十一点多,乔海涛又来了,把一个优盘递了过去:“县长,你看看这个,我亲自跟进弄的。” 没有询问,楚天齐直接接了过来,插到电脑主机上,打开电脑,又打开了音箱。 乔海涛又说:“县长,你先看。我回办公室了,少眯一会儿,实在扛不住了。” 明白对方虽然缺觉,但此时分明是为了回避,楚天齐便也点点头:“开了好几小时夜车,整夜没休息,还搭了一上午,好好休息休息,有事再叫你。” “好,我是睡去了。你也悠着点,有些事也着急不得。”乔海涛说着,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看到电脑已经定格到开机画面,楚天齐从抽屉拿出耳机,一头插到音箱上,另一头扣到双耳上,然后点开了优盘的内容。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黑白画面,画面是一间屋子模样,屋子北边是均匀间隔的铁条栅栏,间地面上固定着一把特制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画面,是审讯室的一部分,是被审讯者所在区域。 看到画面的人,楚天齐不由得心一凛。虽然隔着电脑屏幕,虽然已不是适时画面,但他却觉着那人正看着自己,眼满是迷茫和无奈。短短几天,竟然瘦成了那样,瘦的脱了相,宛如大病未愈一样,整个身子堆在椅子,是那样的神情颓废。 耳机传来了声音,是警察和椅上人的对话,只不过警察没有出现在画面。 警:“姓名?” 刘:“刘拙。” 警:“职业?” 刘:“公务员。” 警:“工作单位。” 刘:“安平县政府办。” 警:“知道为什么让你到这里吗?” 刘:“不知道。” 警:“在来这里之前,你都做了什么?” 刘:“我,我头疼的厉害,脑子乱的很。” 警:“好好想想,当时你和谁在一?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刘:“我……好头疼。” 警:“给你提个醒,祁小霞是不是在你那,你让她去干什么?” 刘:“齐……你是说小霞吧?对了,她是去找我了,让我教她写书法。” 警:“这么快就想来啦?不过你说的好像有出入,应该是你让她去的,对不对?” 刘:“不,不是,就是她自己去的。她……她怎么啦?” 警:“她以前去过你哪里?” 刘:“没有。” 警:“你告诉过她住址?” 刘:“没有。” 警:“那她怎么知道那里?” 刘:“我……当时看到她,我也感觉挺新奇,还问她,她说这是个秘密。” 警:“你说你俩学书法,是怎么学的?手把手教的吗?” 刘:“男女有别。怎能手把手?” 警:“哦,她可说是手把手呀,说你俩很亲密。” 刘:“没有,没有,她倒是让我握着手教她,我没那么做。” 警:“你俩很早就熟吗?” 刘:“不是,我俩就是在几天前,好像是五月三号那天在丽丽礼品店第一次见面,当时我是去买毛笔。后来又买过一两次宣纸,今天下午我还去了。” 警:“今天下午?现在还是上午,没到下午呢。你俩就见了两三次面,她会主动上门?还能找到你的住所?这符合逻辑吗?” 刘:“小霞说这是个秘密。她在哪?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 警:“你到底对小霞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刘:“就是教她书法呀,我告诉她要勤加练习。” 警:“别装了,她都说了。” 刘:“不可能,她可是要我保密的。小霞在哪?她怎么啦?” 警:“小霞被人非礼了,就是在你那个屋子。” 刘:“谁,是谁?是哪个王八蛋?那么善良的姑娘……快说,是哪个王八蛋?” 警:“就是你。” 刘:“胡说。怎么是……” 楚天齐注意到,画面的刘拙猛的一身,又表情痛苦的坐了下去。其实在刚才听警察说到小霞被非礼时,刘拙就有过类似动作,也是大声嘶喊。 刘拙再次奋力挣脱着:“谁说的?胡说八道。你们就因为这,把我弄到这里?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诽谤。我要回单位。小霞在哪里?” 警察的声音更加严厉:“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我教她写书法。”刘拙还是先前的说法,“让她勤加练习。” 警察道:“好吧,我给你提个醒。你俩一吃饭、喝酒,然后她头晕,就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睡着了。” “是吃饭了,不过没喝酒,后来……没有后来了,我想不来了。”说话时,刘拙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痛苦,显然是在努力回想。 “血液酒精浓度都一百二了,还说没喝酒?”警察“嗤笑”着:“我来说吧,趁着她睡着,你就去亲她,撕她衣服,摸她身上。” “胡说,放屁?”刘拙嘶吼着,“谁说的?我……我他娘的饶不了他。” 警察“哼”道:“就是祁小霞亲口说的,你还想抵赖不成?让他看看。” 时间不长,画面现出一个警察,递到了刘拙面前一张纸。 忽然,刘拙猛的呼喊来:“不,这不是真的,这是胡说八道,小霞不会这么说。” “白纸黑字,后面还有手印,人也是在你屋里找见的,还有什么可抵赖的?”警察声音非常阴冷,“交待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不是我,真不是我。”刘拙嗓子发出了破音,整个身子不停的晃动着,脑袋晃的更厉害,似要撞墙一样。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暗夜黑影 漆黑的夜晚,漆黑的小区,一条黑影跃过墙头,出现在漆黑的院。 这是安平县城北的一个老旧小区,小区老的没有路灯,只有老旧铁艺门头上的老旧铁字:轻工之家,还有老门卫房的看门老头。而此时已接近午夜时分,看门老头也早已跟周公见面去了。 侥是这样,黑影也非常小心,贴着院墙观察了一分多钟,才沿着东墙根快速移动,向最后那栋楼房而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异常情况,黑影顺利到达七号楼下,又注意了一下周边情形,才闪身进入把东边的一单元楼道。对于黑影来说,这就是老旧小区的好处,楼道木门推开就进,否则若是锁具完好的防盗门,肯定还要费些周折。 “刷”,楼道灯忽然亮。 黑影下意识向右一跃,躲在地下室进门处。幸好没有人员出入,否则拐角遮隐并不足以藏身。 几秒之后,楼道再次暗了下来。 黑影走出遮隐,蹑足潜踪向楼上移动着。一层、二层,一会儿便到了四层。由于黑影加了小心,由于他脚下足够轻盈,再没有遇到灯光亮的时候。 停下*身子,掏出一个穿了“衣服”的手电,黑影向东边屋门照去,门扇上现出“401”字样。 耳朵贴在门扇上,凝神静气听了听,确实没有任何声音。黑影在腰间一摸,取出一个软片状东西,探进了锁孔。 极其细微的“哗啦”声响。 黑影一边搅动锁孔,一边仍旧耳贴屋门,注意着屋有无其它声响。 “吱扭扭”,在黑影的拉动下,防盗门缓缓打开了。 黑影却没有立即进入,而是隐在门后,继续静听。只到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才走进屋子,虚掩屋门,但仍旧步履谨慎,屏气凝神。 凭借着刚刚经过极黑区域,凭借着较好的目力基础,黑影感觉到了客厅里的景物,未发现有人。然后他又在各个房间转了个遍,包括卫生间、衣柜、床底全查看了一番,确认果真无人,才松了口气,关好了防盗门。 打开“着装”手电,黑影在屋搜寻着。在手电微弱光亮映照下,可以发现,黑影脚上套着专用鞋套,手上是黑色手套。 终于,在主卧室床底找到一个白酒瓶,黑影嗅了嗅液体的味道,又仔细嗅了嗅床上被子味道,把酒瓶放到随身背包。在嗅的过程,黑影发现了床单上的两块污渍,便从腰间取出几个海绵状的薄块,分别在床单及下面垫子上的污渍处按*压了几下,然后小心收,放到塑封袋。 又在一些角落搜寻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黑影意识到,酒瓶因为滚到那个犄角旮旯,可能才未被发现、带走,也或者此酒瓶非彼酒瓶。 “蹬蹬蹬”,脚步声传来,还伴着对话声: “总是疑神疑鬼,谁来这破地方?”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明明他就一直没出来,怎会到这儿?” “他娘的,那家伙和女人鬼混,却要老子出来瞎转。” 黑影心一惊,不再犹豫,快速进到次卧,打开后窗。同时身子一纵,上了窗台,跨到窗外。然后左手抓住窗框,右手把腰间系好的爬山索搭在外窗檐,双脚都点在了外窗台上,整个人出了屋子。 “哗啦”、“哗啦”的开门声响。 黑影不敢怠慢,身子一荡,右手一探,便揽住了外墙壁的下水管。与此同时,左手抖开爬山索,左脚在窗扇上点了一下,窗扇缓缓闭合。说时迟,那时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在窗扇即将掩上之际,“咣当”一声屋门响动,客厅窗户随即映出灯光。同时响一个声音:“妈的,破锁子,真他娘的难开。” 暗道一声“走”,黑影抱着下水管,顺滑而下。 与此同时,一单元“401”房间里的两人,迅速打开各屋灯光,挨屋查看来 不时黑影便到了楼下,纵到东墙根,注意着周边情况。 黑影刚刚隐在暗影处,就听楼上传来了对话声: “刚才出去没关窗户?” “关了呀,我记得都关住了。不会有人从这出去吧?” “有个鬼?谁没事走窗户?看看外面黑乎乎的。” “我也就是说说,要不问问老焦,看他们来过没。” “问个屁,谁没事不睡觉,替你顶班呀?你是想让他告状,拿咱俩领赏呢” “好好,不问,关窗。” 暗道一声“好险”,听到窗户关闭的声音,黑影这才沿着墙根顺来路而去,在到途时,攀墙跃出,狂奔向前。 转过一条街,上了暗影处一辆无牌照汽车,汽车启动,向路上冲去。然后黑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黑影直接道:“顺利,有收获。您注意安全,可能在您周围有眼线。” “下午我出去时,就注意到了那几个家伙,最后把他们甩掉了。”接着对方话音一转,“城北安平面粉厂东外墙举报箱里。那一段没有监控。” “明白。”黑影应答一声,挂掉手机,拿出一张草图看后,再向北驶去。 不多时,无牌车到了早已废弃的安平面粉厂外。黑影没有发现异常,便停下汽车,迅速到了东外墙,从无锁的举报箱里拿出一个小黑袋子。 回到车上,打开袋口,看了看,黑影拿出手机,给刚才的号码发了条信息:东西取到,马上返程。 信息刚发出,便收到回复:谨慎驾驶,注意安全。 您放心。发完这三个字,黑影启动汽车,奔向出城方向。即将上高速之际,黑影去掉了头脸上的丝织品,转而戴了一个大檐棒球帽,才向高速口驶去。 …… 安平县城“轻工之家”小区,七号楼一单元“401”房间。 进屋的两人已经坐到沙发上,正每人点燃一支香烟吸着。 这是两个年男人,两人都穿着同样的一身黑色作训服,脚上也是黑色作训鞋。但两人一高一矮,高的至少在一米八以上,矮个可能不到一米六。 吐了口烟圈,高个男人发了牢骚:“妈的,成天让来这鬼地方,有个屁来头。那个家伙早关了进去,还有谁会来?” “谁知道呢?让来就来呗,干什么都是干,反正晚上来了,白天就能休息。”矮个劝解着,“这个社会就这样,就是三种人,一种是管人的人,一种是被管的人,还有一种是既管人又同时被管的人。谁让咱俩投胎不好,只是被管的人呢,下辈子争取转的好一点,码也得有几个可管的人吧。” 高个男人“嗤笑”一声:“还下辈子呢,这辈子都没活滋润,下辈子转什么更不一定。妈的,麻烦死了,晚上睡觉时间点非让出来,白天睡不着偏让休息,这一天闹的,半点精神都没有,比那活还累人呢。” 矮个一摆手:“行了,反正今儿个七号,明个该正式上班了。再说了,拿着一天二百的补助,只是在这待着,也挺滋润的,我倒盼着这活能多点。” 高个指着对方:“你他娘的倒是滋润,可老子那二百早都花了,刚够咱俩吃饭,连个屁毛都没落下。” “咋就没落下,不是总共才花一百五?我见你好像开了三百的*吧?”矮个一龇牙,“你这一下就翻倍了。” “胡说,什么三……那是补上次的票。”高个含糊的应着,“累了,累了,睡觉。”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听到铃声,两人都是一楞。 矮个一指对方:“你电话,接呀。” 拿出手机一看,高个“呀”了一声:“是……妈的,又有什么事了?” 尽管刚才甩了脏话,但是电话一接通,高个就换成了谄媚语气:“头儿,您还没休……” 不等高个说完,手机里已传来声音:“现在在哪?” “在轻工之家呀。”高个回应着,同时疑惑的看着同伴。 “是吗?怎么定不到你们?”手机里声音满是质疑。 “是吗?”高个边说边翻动手机,在上面操作着,“哎呀,什么时候关了?估计是无意碰了,马上打开。” 手机里停了一下,才传出声音:“警告你俩,必须打开被定位,否则就按脱岗处理。要是你俩都关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无意碰了。”高个连忙做着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有情况吗?”手机里换了话题。 “没有,一切正常。”高个回答的很干脆。 说过一声“好好盯着”,手机里没了声响。 看到对方已经挂断,高个骂道:“什么玩意?又让老子来,又他娘跟看贼似的。” “我说什么来着?刚才就不应该关。”矮个埋怨着。 “屁话,那你别出去吃饭呀。”高个骂道,“就他娘的出去了一个来小时,能有屁事?” “我总感觉不踏实。”说着,矮个站来,走进次卧。 “哎呀,这是什么?”次卧里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高个疑问着,跟了进去。 “你看。”矮个指着窗台,“这像不像人踩的?” “猪脑子呀,人踩了能没鞋印?”骂过之后,高个又疑惑道,“还真像脚大小。” “莫非……”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下意识的看向楼下。 “记住,什么都没发现。”高个说着,拿过一张纸,在上面擦着。 矮个马上表态:“明白,我没那么傻。”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刘拙停职 五月八日上午,安平县政府第三会议室,政府党组成员会正在这里召开。 刚过十点多,所有既定议程进行完毕。 楚天齐按照惯例,进行征询:“哪位同志还有补充?” 等了一下,见没人回应,楚天齐接着说:“既然没人补充,散……” “哎呀,有件事差点忘了。”一个声音响。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段副县长,这一惊一乍的,有什么就说吧。” “是这么回事。今天我到单位上班,刚打开屋门,就发现进门地上有封信。捡来一看,上面写着‘县领导启’,还写了四个字‘十万火急’。封皮没写我的名字,我一时不知该不该拆看,也不知究竟是给哪位领导的。正好又到了开会时间,我就把它带到了这里。”段成说着,从笔记本拿出一个信封来,“县长,要不给你吧。无论是哪方面问题,你也都可以分解到主管领导手里。” 楚天齐说了声“好”:“那就给我,回去我就看。” “回去才看啊?”段成收回已经伸出的右手。 “怎么?我什么时候看信,还得由你段副县长安排?”楚天齐语带不悦。 段成“嘿嘿”一笑:“县长,我绝没那个意思。只是这信上写着‘十万火急’,我是怕耽误事呀。要是真误了,你说这责任……” 楚天齐直接道:“责任当然你担。按你说的,你是八点就拿上了信,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才拿出来。责任你不担谁担?” “我……这,刚才一到会议室,我马上就进入了会议状态,一下子忘了,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段成做着自嘲解释。 楚天齐马上接话:“确实是,你最近经常颠三倒四的,类似的事已经不是一回了。” “这……这。”段成脸上神色非常精彩,尴尬至极,“这”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然后他转移了话题,“县长,既然时间紧急,那莫不如就当场看信,直接读出来算了,是谁的事谁领,省得还得县长再吩咐。” 楚天齐微微一笑:“看来段副县长对信件内容挺上心呀,肯定也想为大家效劳了,那就你来读吧。” “荣幸之至。”说过这四个字,段成一下子撕开封口,利索的拿出里面信瓤,宣读来,“尊敬的县领导,现在人们都在传,有领导秘书对陌生女孩图谋不轨,我们听了都很气愤。请求县领导严惩凶手,为我们老百姓伸张正义,切莫徇私庇佑。否则百姓权益何在?天理何在?我们拭目以待。普通老百姓,五月七日。” 把信瓤、信封放下,段成疑惑着:“这里边说的是什么呀?真有这回事?是谁的秘书?哪个秘书?” 明知故问。在刚才段成刚一读信的时候,人们就知道,这是一部自导自演剧。在座各位谁不知道此事?但却没人回答段成问话。 见没人搭茬,段成看向了胡广成:“老胡,你知道不?” 胡广成刚刚荣升政府党组成员,否则根本没资格参加今天的会议。听到段成询问,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主位的人。 楚天齐自是注意到了胡广成的目光,但他假装没看见,双眼盯着面前笔记本。 “老胡,身为公安局长,你不应该不知道吧?”段成追问来。 胡广成迟疑了一下,回答了两个字:“知道。” “知道?你们采取措施没?”段成声音严厉,“如果是我秘书的话,我指定把他严加法办,亲自送里边去。什么东西?还领导秘书呢,流氓一个。到底是谁的秘书?” “是刘拙。”胡广成给出了秘书的名字。 “谁,谁谁?”段成显得很诧异,“怎么可能?楚县长秘书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弄错了。 楚县长留给大家的印象都是阳光正面的,怎么会教导出这样的秘书?这不只是刘拙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县长脸面的问题,县长岂会视同儿戏?若是真出了这样的秘书,县长也不会容他,也会把他绳之以法的。绝不可能。” 骂人不带脏字。大家都听的出来,这表面看似否定,其实却是另一种强调似的肯定。这么一说,不但堵了楚天齐退路,也把楚天齐裹在其,分明是告诉大家:秘书所做一切,均是县长纵容,是县长没教好所致。 听到段成这样的说辞,现场众人反应不一,有幸灾乐祸,暗自喊“该”者;有替楚天齐着急,默念“咋办”者;有怪刘拙荒唐,暗叹“不争气”者;也有骂段成恶毒,暗损“什么东西”者。 但做为被抨击的当事人,楚天齐却没这么多感想,只是觉得意料之:还是有人跳出来了。 虽然没敢奢望众皆附和,但必要的解释、申辩、声讨总该有吧,这是段成的预测,但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不禁非常懊恼,既懊恼董玉强、胡广成的冷眼旁观,也懊恼楚天齐的淡然处之。 也无怪段成要懊恼,这就好比两拨人吵架,只有对方针锋相对,己方才好激烈回击,要是有人拉架就更好了。可是现在坐着好几个人,竟然连屁都不放一个,他自己还怎么吵?再说了,也不便于一些激烈言词出口呀,那样也太显着自己没素质了。 心有火,段成便把气撒到了全场官最小者身上:“老胡,广大老百姓和众多县领导都等着听呢,你倒是说话呀,把整个过程都说说。” 胡广成“哦”了一声:“有人报警,说一男子欲对一女子不轨。等警察赶到现场时,发现男子是刘拙,便把刘拙带回了局里,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之。” “完啦,这就完啦?太笼统了吧。”段成气的够呛,直接道,“事情是这样的,五号晚上,刑警队杨副队长回家途,听到有女人喊抓流氓,就跟女人赶到现场。现场就是刘拙租住屋内,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正在屋里,这个女孩就是受害者小霞。而刘拙却衣不遮体,满身酒气的躺在床上,整张脸上带着淫*笑。警察便把凶手和受害者一同带回局内,进行审讯。 据小霞讲,她是一个化礼品店店员,几天前在店里见了刘拙,两人就多说了几句话。从那天开始,刘拙就经常去店里,总是没话找话,和小霞套近乎。小霞由于涉未深,对这个高高大大、谈吐还算不俗的男子就缺乏了应有的警惕,更是在刘拙邀请下,去了刘拙的住处。 刘拙借称教习书法,却趁机占女孩便宜,双手根本不老实,哪都想摸。女孩尽管害怕,但是并没敢趁机逃脱,而是在刘拙的引诱下,和他一同共进晚餐,还喝了酒。酒壮色胆,刘拙露出本来面目,直接就要霸王硬上弓,又撕又扯,又抱又亲。恰这时候,也不知吃喝进了什么,小霞突然没了力气,神智也模糊了,只能任由其胡作非为。等小霞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一旁心满意足呼呼大睡的凶手,真是欲哭无泪,欲死不能呀。哎,太没人性,太残暴了,必须严惩凶手。” 自认这番说辞声情并茂,感染力极强,不曾想现场还是没人回应,段成不禁暗骂:都他娘的聋了,没听见? “段副县长?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有人回了话。 段成精神一震,赶忙回应:“县长,千真万确,现场比这还要惨不忍睹。” “听这样子,你当时是在现场吧?好像比小霞陈述还要丰富的多。”楚天齐道。 “这,我怎么会在现场?只是听说而已。”段成进行了否认。 楚天齐反问着:“听说?听谁说的?你刚才一开始还问是谁,现场并没人讲说这些,你怎么就听说了?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呀。莫不是你早就知道剧情,明知故问吧。” “你……我。”段成这才意识到,自己绊了自己,支吾两声后,便直指问题核心,“现在不是挑别人错的时候,而是现在秘书出了这样的事情,县里要怎么处理?相关领导要怎么办?不能就听之任之吧?” 楚天齐没理段成,而是看向胡广成:“胡局长,案情到底是什么样?” “小霞陈述事实,与段县长刚才所说差不多,刘拙自己不承认。”胡广成给出回复。 “你们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段成严辞申斥。 “段副县长,是我在问话,你懂不懂礼貌,懂不懂规矩?”楚天齐瞪着段成,“现在小孩子都懂得要做有教养的人。” “你……”被人噎为“没教养”,段成却不能回复,否则更应了对方的话。 没再理段成,楚天齐又问胡广成:“可以让两人当场对质呀,有些案情自会水落石出。” “小霞失踪了,到现在没找到。”胡广成给回复。 楚天齐“哦”了一声:“当事人失踪,这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吧?”段成还是没忍住,再次表现的“没教养”。 这次楚天齐倒是没有回怼,而是对着众人道:“我建议暂停刘拙工作,继续调查。乔副县长、胡局长,已经走失一个当事人,这个当事人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否则我拿你们二位试问。” 迟疑一下,乔海涛回了“好的”。 胡广成则答了一个“是”。 “若是这个当事人有任何闪失,你这个局长也不用当了。”冷声之后,楚天齐直接说了“散会”二字,身离开屋子。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对我们非常有利 下午刚上班,乔海涛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坐到对面椅子上,乔海涛直接道:“县长,我觉得停刘拙的职实在没必要。毕竟两个当事人说法不一,所谓的受害者又失踪了,整个案子也有好多疑点。” 楚天齐回复:“不停职怎么办?段成拿着打印好的所谓群众来信,就是逼着表态呢。虽然他的表演不高明,但毕竟刘拙涉案了,关键刘拙还是我的秘书。” 乔海涛说:“其实在上午会上你说的时候,我就想劝你来着,后来想着你肯定有其它考虑,才没有插话。如果只是因为要避嫌,就采取这样的措施,那要是以后身边人再有类似情况,还要停职应对吗?可能他们就等着你这么做呢。关键是刘拙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案诸多疑点也能说明。” “我也相信刘拙不会做蠢事,可现在对方又一口咬定,根本无法对质,这就麻烦了。”楚天齐缓缓的说,“要想证明刘拙的清白,找到祁小霞是必须的,也应该是最有效的做法。” “明白。”乔海涛答过之后,又汇报来,“县长,经过一番排查,警方在新河市新河区找到了三个叫祁小霞的人,还有四个齐小霞,就是整齐的‘齐’。这几人都经过了姚丽丽辨认,无论年龄、样貌,都没有符合店员小霞特征的人;还让案发当晚警察进行识别,结果也是一样的,七人没有要找的祁小霞。” 楚天齐点点头:“意料之,当初她没有出示原件,只提供复印件,已经埋下伏笔。即使出示原件,也未必是真,除非到警方认真备案、核对。” “目前对姚丽丽的调查,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其对店里的几个反常点不能给出合理解释。”乔海涛缓缓的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祁小霞是此案的关键人,从她身上应该能够探知案件本源。” “但是这个叫祁小霞的人却失踪了,离奇的失踪了。”楚天齐缓缓的说,“祁小霞失踪,可能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 “是呀,祁小霞失踪绝不是偶然的。”停了一下,乔海涛又说,“暂时找不到祁小霞,要是血液化验能有所突破也好。我拿的那份血液样本,昨天刚让可靠的人送到化验室,现在还没出结果,你的那份样本有结果了吗?”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 “叮呤呤”,铃声响,是乔海涛的手机。 “接吧。”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拿出手机一看,乔海涛说了句“化验”,按下接听键:“是,我是……哦……哦……好,好……谢谢。” 挂断电话,乔海涛面露喜色:“县长,我送检的血液样本,刚刚传回消息,化验结果对我们非常有利。经过化验,在样本发现了酒精成分,但比例却远没有那么高,只是每百毫升有十五毫克,相当于半瓶啤酒或五钱白酒的含量。即使考虑到与那次化验取血的时间间隔,也不可能差了这么多。在对刘拙的二次问话,刘拙承认午喝过两瓶啤酒,考虑到时间问题,那么应该正好符合这个数据。这次出结果之所以较慢,主要是一共做了两次化验,但化验结果是一样的。这就说明,安平警方委托的化验不准,祁小霞所谓的刘拙‘灌了半瓶白酒’也不实。”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面现沉思之色。 乔海涛又说:“另外,在血液样本,还发现了安眠药成分。” “什么,酒精加安眠药?”楚天齐面色阴沉,“这可是要死人的。” “是呀,好悬。庆幸的是,刘拙是午喝的酒,昏睡是在几个小时之后,否则真出事了。”说到这里,乔海涛话题一转,“有了这些证据,不应该再停刘拙的职了吧?” 楚天齐道:“还得停,不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是不能让刘拙工作的。即使现在让他工作,他能工作好吗?” “那总应该把他放出来,不能再在里面待着呀。”乔海涛进一步说,“好人谁在那里边待着?就是对当事人的心理也是一种摧残。” “不要放出来。刚才的化验结果,现在还不易公布,尤其必须要有正式化验报告才好。”楚天齐讲说着理由,“虽说现在证据越来越有利,但毕竟没有完全真*相大白,即使出来了,他那种心理压力还在,尤其人们的白眼和非议会造成新的压力。另外,祁小霞能失踪,也不排除有人让刘拙失踪。现在让他待在里面,反而是比较安全的,而且也不至于引某些人的过度敏感。” 乔海涛点点头:“明白了。怪不得县长在会上又说了那些话,你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把刘拙保护来,同时也是在麻痹对手。” “必须对刘拙严加保护,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我必定先拿你试问,再拿胡广成开刀,这可不是吓唬人。”楚天齐说话时,眼闪过冷厉之色。 “是。”乔海涛答过之后,神色严肃的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叹了口气:“哎,孩子,受苦了,就当是一种磨炼吧。” 刚才乔海涛所说的化验结果,在楚天齐意料之。按照他对刘拙的了解,按照他对事情的分析,这样的结果才符合逻辑,显然这事有蹊跷。再结合段成今天在会上的表演,楚天齐已经认定,有人在针对自己出手,刘拙是受了自己连累。 对方已经出手了,自己该怎么办?毋庸置疑,肯定要还击。可具体怎么还击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那部私人号码。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同时按下加密按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老师,化验结果对我们有利。我们对血液、酒瓶液体、床上污渍提取物都进行了化验。” 楚天齐打断对方:“血液有没有安眠药成分?” “有。”对方给出了肯定回答。 “妈的,王八蛋。”楚天齐爆出了粗口。至于他骂的究竟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骂完之后,楚天齐站身来,走向里屋套间,边走边说:“继续讲。” …… 就在楚天齐接电话的时候,段成那里也去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段成立即接通了,脸上挂满了笑容:“我正想汇报……” “汇报个屁。”手机里传来一声厉喝,“你他娘的猪脑子?为什么非要玩那小儿科?为什么没事捅估他?” 本想着表功,不曾想却挨了一通雷烟火炮,段成好不懊恼,但也只能赶忙解释:“事情已经发生好几天了,可他就跟没事人似的,今天开会时还若无其事,根本就没个正确态度。我要不是拿出那封信,他指定还装糊涂,就准备这么糊弄下去呢。再过一两天,事情一降温冷淡,他指定就让乔海涛把人弄出来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我们又如何拿……” “别他娘说的那么好听。”手机里骂声再,“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还不是为了报你那点私仇,想着当众让他难堪?可你也不想想,就凭你那点智商,还想跟他玩心眼,也太的自不量力了吧!” 段成忙陪着笑脸:“您别着急,听我说,其实我这么一弄,对我们非常有利。今天在会上,他迫于我的正义声音,不得不停了他秘书的职。您当时是没在,是没看见他那德性,当时他脸都绿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么一弄的话,他就失去了狗腿子,就失去了耳目,立刻就瞎了好多。而且我在会上这么一捅破,立刻就传开了,马上就臭了他的名声。我刚才接连得到汇报,现在好多部门都在议论他,就是那些抱臭脚的也出现了动摇。” “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事,我只知道因为你的胡来,过早暴露了目标,让他更加警觉了。”手机里“哼”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能干成什么?” 段成心一凛,小心的问:“那……我那进常委的事……” “要是继续这么胡闹下去,屁也别想。”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屁也别想,屁也别想……”段成喃喃着,神情黯然,灰心不已。忽然他又一楞,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句话,这才意识到,路并没堵死,对方的意思就是“下不为例”。 段成脸上出现了笑意:“哈哈,下不为例。”笑到半截,赶忙收住,拿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段成便道:“玉赤那里宣传没?……一会儿?……不用了,任务取消。” 挂断电话,段成不禁感叹:“无欲则刚呀,为了个小常委,我都成三孙子了。” …… 楚天齐已经接完电话,正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柯扬和陈玉军来了。 看到二人的脸色,楚天齐就知道没好事,便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柯扬叹了口气:“刚才曲勇打来电话,说是双山嘴村主任刚找他,村民都不愿开荒地种果树了。” 陈玉军接着说:“黑山乡高佳明也打电话,说是种药材的村也找他了,也想打退堂鼓。” 楚天齐“哦”了一声:“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上午的会?” “可不是。现在人们都在传,说是县长在安平待不下去了,还有人直接说县长已经引咎辞职,他们不敢弄县长主导的这些项目,担心到时没人管。”柯扬给出回复。 “太敏感了吧。”楚天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我可以答应 汽车车轮飞快旋转着,车外一片片绿幕向后“走”去,又有一片片新的绿幕填补上来。整个田野间绿意一片,生机昂然。 “县长,你看,到了。”陈玉军手指右前方。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即使陈玉军不说,他也看到了那块写着“长梁村”的村牌。对于这里,他有着特殊的感情,既因为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十多天,这里是他的调研之地;也因为这里还是他的实验场所,这里进行着经济作物种植实验,种植着有机蔬菜。但今天楚天齐却少了往日到此的亲切,心多了一份沉重。 汽车没有拐进村子,而是继续向前行驶,只是放缓了速度。不多时,便到了一大片农田旁,农田里站着一群人,路边还有人不停的招手。 待汽车停稳,楚天齐、陈玉军走下汽车。 路边招手的候喜发迎上来,喊了声:“楚县长、陈县长。” “候主任,多会的事?”楚天齐边走边问。 候喜发道:“就今晌午的事,吃完晌午饭,额躺在炕上歇晌,刚睡着时间不长,狗剩来了,说是干活的人都没到地里。额一听就知道坏了菜,赶忙骑摩托车到了地里,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就赶忙回去,给乡长打电话,乡长说是在市里办事,让额找教授。额又到村委会找了周教授,周教授饭还没吃完,就带着技术员到了地里。额又挨家挨户找种植户,好多家都没找到人,就找来这几家。别看站了一大堆人,好多都是看热闹的。县长你咋知道的吗?” 楚天齐说:“我是接了曲勇的电话,当时正从*返回的路上,就匆匆忙忙直接赶来了。” 说话间,到了人群前面。那里有周教授,还有技术员和村民,一共有三、四十人。 周教授迎上前来,说话时皱着眉头,语气很急:“楚县长,这个季节怎么能停呢?有机蔬菜对各种自然条件要求比较严格,包括种植时间段也相对较短,否则受风力、温度、湿度影响,蔬菜的品质就会下降,产量也会减少。尤其这次种植的有机菜花、有机青椒、有机西红柿,不同于在玉赤县青牛峪种植的有机芹菜,更显娇贵。现在机井刚刚打完,正是平整地块的最佳时间,也是最紧迫时间段。要是现在耽误个五、六天,今年的生产就受影响了。” 尽管心里急,但楚天齐还是安慰着对方:“周教授别着急,我就是来处理这事的,总会有办法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楚天齐扫视众人:“谁是种植户,为什么不种了?” “额是” “额是。” 有几人相继答声。 楚天齐发现,在几个答话人,还有几张是熟面孔,自己还曾经跟他们有过对话。便继续追问着:“为什么不种了呀?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那几个村民都没答话,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低头不语,还有个别人欲言又止。 楚天齐看着众人:“你们可知道,有机蔬菜种植项目是县里好不容易引进的,是河西大学农研所对我们县里的特别支持。为了这个项目,县里好多领导求爷爷告奶奶,那白眼受的多多带少,柯县长为了跑资金,曾经连续在银行楼道待了两天一夜。陈县长为了找客户,也是费尽千辛万苦。 县里这么做,没别的目的,就是想帮村里引进好的项目,找到好的销路,卖个好的价钱,有个好的收益,让大家发财致富。刚才陈县长就在陪着几个大客户,说好的还要到这里实地考察。听说这里都停工了,只好找了别的理由,让别的领导陪着,他到县城边等上我,一块到了这儿。你们知道不,要是项目不能按期做,上级部门无偿支援的那部分资金和银行无息贷款都会收回……” 尽管楚天齐说的很是诚恳,很是情真意切,可这些老百姓都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周教授也帮着做了工作:“乡亲们,我们这次使用的技术,提供的籽种、秧苗都是河西大学农研所的最新品种,只是在实验地块进行过试种,只是给个别机构小范围特供过。试种的结果非常理想,无论品质、口感都属上乘,产量也非常不错,客户反馈非常好。也就说,这些品种还没正式投入市场,我们这里种植就是抢占了市场先机。如果就因为我们的耽误,而使品质、产量都打了折扣,就太可惜了。用老百姓的俗话说,就是过了这村没这店。” 没人搭茬,还是没人说。 有一个小伙子嘴唇动了动,就被旁边的妇女扯了胳膊。 楚天齐看到了这一现象,用手一指:“小伙子,好像咱俩见过面,还有过对话呢吧?我记得你挺敢说话的,今天怎么不讲啦?” 小伙子听到点自己,便不顾年妇女阻止,往前一步,说:“咱俩是对过话,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现场众人俱是一楞,都不明白小伙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楚天齐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四月份在这里调研时,楚天齐曾甩开候喜发,独自到地里调研,就遇到了这个小伙子和旁边年妇女,两人是母子。当时楚天齐和年妇女搭话,小伙子还以为这个大高个在戏弄他母亲呢。 楚天齐微微一笑:“现在知道我是好人了吧?” “说不好,有人说你是好官,有人说你不干好事。”小伙子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好多人都是一楞,不知道小伙子为什么会这么说话,他母亲更是在后面扯了他的胳膊。 楚天齐听闻这么一说,心里也多少不舒服,但旋即就释然了,继续道:“那你就具体说说,也说说为什么停工,好不好?” “好,说就说。”小伙子又往前一挺身,脱离了母亲手臂的束缚,“你来这当县长以后,听说干了几件好事,不过大多我都没见过,只知道几个害人的化工项目是你让停的。还有就是你这次帮我们联系项目,听说也费了好大劲,我们从心里都挺感激的。可是这些天我又听说,你引进这些项目,虽然不图钱,不图名,不过你是为了赎罪,因为你做了对不老百姓的事,你不让老百姓拿农业补贴。” 母亲在儿子身子捶了两拳,赶忙向楚天齐道歉:“县长你别听孩子胡说,人们也是满嘴放炮,反正额是不信。” 楚天齐微微一笑,依旧看着小伙子:“你这说的矛盾呀,不符合逻辑,我那又何苦呢。再说了,关于那个传言,好像不是今天才有吧?” 小伙子大声说:“当然不矛盾。不让给老百姓发补贴那时候,你还不是县长,只是什么调研员。你可能当时在个别地方,看到了发放过程有不合理的地方,就给上面打了报告。站在你的角度,也有你的道理,可是老百姓却拿不到钱了。后来你当了县长,才觉得停发补贴不对,就赶紧找项目,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刚过年的时候,就有人说你停发补贴的事,传了几天就过去了,好多人也不太相信。可是现在都五月旬了,补贴还是没影,看来人们说的都是真的。人们还说,你的秘书想占女孩便宜,被人家告了,直接抓进了公安局,说是你也待不长了。秘书要真是这样的话,县长也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不是我说的,是人们说的。 其它的事我们不管,我们就关心你是不是要走。要是你一走,这些项目肯定没人管。花了好多钱不说,到时候技术没人管,菜也卖不出去,我们想找县里也找不着。县里换了这么多茬领导,哪次不是新官不理旧帐?”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说:“有些事情个缘由你们不清楚。但我要跟大家申明的是,农业补贴现在没发,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也没那么大的权利。还要说明一点,我现在肯定不会走,也没有要走的计划。” 众人没有任何表态,没有说话,但这却也是一种态度:不相信。 看出人们的意思,楚天齐继续解释,周教授、候喜发也跟着说明,但人们就是不说话,也不复工。 在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后,乡长曲勇到了,冲着众人发了一通火,也做了一通思想工作。 小伙子又说了话:“县长,请你理解我们,我们不是给你出难题,更不敢和县长作对。只要你能用事实证明不走,或是证明你没干坏事,我们就复工。” “怎么证明?”楚天齐反问。 “让我们拿到补贴,或是证明你秘书没干那事,也就相当于证明了你不走。”小伙子给出答案。 “我要再次申明一下,我没权利阻止补贴发放,我也不会那么做。不过我可以答应二选一,至少实现一项。”说到这里,楚天齐再次话题一转,“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 夜很深了,但楚天齐还没有入睡,还在自问着为什么。 “叮咚”,一阵短促铃声响。 伸手拿过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看完内容,楚天齐稍一迟楞,从床上跳到地下,快速跑到外屋,打开了电脑。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机会是给你了 放下手机,胡广成跳到地上,急忙去穿衣服。 “大周末的,你作什么妖?把人家也吵醒了。”妻子闭着眼睛,含糊的问,“谁打的电话,是不是哪个相好的?” “快睡你的吧,屁相好的,去趟单位,单位有事。”胡广成不耐烦的说。 “单位,你哄鬼去吧。哪回你跟属下不都是大高嗓门,气粗的很?今天胡局长怎么变得雅了,嗯嗯啊啊的。”妻子睁开了眼睛,语气变得严厉,显然不信丈夫说辞,“到底是哪个狐狸精?” 胡广成耐着性子说:“别闹了行不行,跟你说有事,重要的事,不能去晚了。” 妻子“哼”了一声,坐身来,手指对方:“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不说清楚,休想出去。” “给你个脸了。跟你说单位有事,你还没完没了了,少管老子。”胡广成一瞪眼,拿手包,边系扣子,边走出卧室。 “胡广成,你他妈*的胆肥了,敢骂老娘。”妻子“蹭”的一下,蹿到地上,伸手就拉。 “一边去。”胡广成一抖胳膊,出了屋子。 妻子一个没站住,跌坐在床上,“呜呜”大哭来:“胡广成,你他妈*的坏良心了,老娘跟你没完,老娘……” “哗啦”、“咣”,开关门声传进屋子。 听到丈夫已走,女人停止啼哭,独自犯了嘀咕:“这家伙到底去哪了?肯定不是去找相好的。否则他敢那么凶?” 胡广成可没心思考虑老婆想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电话内容,都在想着对方什么意思。 昨晚胡广成打了多半夜麻将,想着今天周六晚些,不曾想却接到了这个电话。关键是对方既不让自己暴露电话内容,也不让讲说去处,还限定了时间,语气强硬,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他找我做什么呢?就是公事的话,今天也是休息,也不涉及迟到与否,至于这么气粗?那么是私事?私事又是什么?他能有什么私事? 要不我汇报、请示一下?这个念头刚出来,胡广成就否定了:不能。既然对方这么要求,肯定有这么要求的道理,就是想汇报的话,事后也可以。另外,应该没有危险,他能把自己怎样? 带着满腹狐疑,胡广成驾驶汽车,驶出小区院子,直奔县党政大院而去。 …… 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眼望门口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笃笃”,敲门声响。 收住笑容,楚天齐威严的说:“进来。” 屋门推开,胡广成走进屋子。 径直到了办公桌前,胡广成问:“县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说:“胡局长,我想问问,刘拙的案子到什么程度了?” 哦,是这事呀,问就问吧,还至于那么凶?胡广成不以为然,也觉得对方故意做作,于是坐到对面椅子上,随口道:“还在侦办。” “具体侦办到什么程度了,能跟我说吗?”楚天齐追问着。 “这个……多少有些不方便,不过县长既然过问,那我就在尽量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向县长汇报一下。”做过说明后,胡广成讲说来,“截止到目前,刘拙还是一口咬定女孩主动找的他,也拒不承认他对女孩做了什么。尽管他不承认,但是有县长那天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这么一来,就为破案增加了难度。” 楚天齐道:“胡局长,我曾经做过公安局长,知道破案的方式有好多。找到那个女孩,两人进行对质,这是很好的一种办法。另外监控录像、现场物证、化验结果,都可以为破案提供帮助,很可能会有很大的突破。” 胡广成马上回复:“县长,你说的这些都是常规手法,我们肯定不会忽视。先说找受害人小霞的事,根据证人姚丽丽提供的信息,我们到新河市进行了排查,并未找到符合特征的人,警方还在寻找。案发现场的监控头正好坏了,礼品店所在街道的监控出了故障,店里监控正好也丢了。对凶手血液的化验结果显示,血液酒精含量严重超标,达到了每一百毫升一百二十毫克,这也与受害人的描述相符。” “胡局长,你敢对你所说的这些负责吗?”楚天齐沉声道,“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不是我怎么看这个案子,而是一切要靠证据说话,包括人证、物证,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司法公正。”胡广成语气很冲,但却避开了一些内容。 楚天齐双眼盯着对方:“我问你,监控真是出了故障,血液化验真是那样?除了酒精,血液里还有什么?” 胡广成一怔,但还是语气强硬:“监控经常出故障,早就给县里打了报告,可是经费一直没有到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血液化验那是专业机构做的,我只看他们的数据,化验单上就是这么写的。” “我要是也给你一份化验单,是更权威机构做的,你采信不采信?”楚天齐缓缓的说,“而且还附有DNA验证,证明就是刘拙的血,还是刘拙昏迷期间的血。” “什么?”胡广成一副不可思异的神情,“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他那时候的血?” “根据对刘拙当时的血液化验,在样本发现了酒精成分,但仅为百毫升十五毫克,这就是半瓶啤酒的含量。考虑到时间间隔因素,即使数据再翻一倍,也远达不到那个所谓的一百二。以我对刘拙的了解,五瓶啤酒没问题,就是七、八两白酒也不会醉,更不会沉睡那么长时间。”说到这里,楚天齐挑了挑眉毛,“胡局长,这怎么说?” “这……我不能对无根据数据进行确认。”胡广成同时转了话题,“可是他毕竟沉睡了十多个小时。” “因为那里边有安眠药,酒和安眠药是药死人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啪”的一拍桌子,“妈的,你懂不懂?” “安眠药?县长,你怎么骂人?”胡广成反问着。 “骂人?把老子逼急了,老子还要打人呢。”楚天齐目露凶光,“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丧心病狂这么做的。” 听到对方“老子”、“王八蛋”不离口,胡广成真后悔没有装上录音设备。 楚天齐手指对方:“我告诉你,老子既然敢骂人,就不怕。再说了,那些录音、录像设备根本就不够看,都是老子玩剩下的,谁也别想玩花样。” 太邪乎了吧,我想什么他都知道?心不禁惊慌,胡广成赶忙解释:“我没带录音录像设备,真没带。”说着,还翻了翻自己衣兜。 “有这样的证据在,是不就证明刘拙是被冤枉的,是不就可以放出来了?”楚天齐语气咄咄。 “县长,你刚才说的这些,仅是一说,怎么采信?尤其刘拙一直处在警方监控下,又怎么会有刘拙当时的血液样本外流?”胡广成顾左右言其它。 楚天齐“嗤笑”一声:“好好好,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再说一点化验结果。血液的酒精成分,经过进一步化验、分析、比对,是‘新河纯生二号’啤酒。好像现场酒瓶的液体是五十六度新河老窖吧?” 此言一出,胡广成顿时石化了,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啦?我不是在做梦?使劲晃了晃头,又在身上掐了一下,确实不是做梦。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他说的那些是哪来的?他怎么会…… 胡广成越想越糊涂,却也越想越害怕,但他仍在尽力想着,不想明白怎么行? 看到对方紧皱眉头,脸上神色不定,却又并不表态,楚天齐再次说话:“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天就是人的本心。人可以欺骗任何人,但却无法欺骗自己本心,只不过好多人是荤油蒙心罢了。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来,“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看这个吧。” “什么,化验报告?”胡广成急忙张望着。 “还用报告吗?我说的够清楚了。看看吧,机会是给你了。”说着,楚天齐把纸张翻过来,递了过去。 …… 安平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胡广成坐在办公桌后,眼神空洞,表情发呆,就跟傻了一样。他确实傻了,都忘记是怎么离开的县长办公室,又是怎么回到的这里。但他知道,刚才的政府之行是真的,并不是梦。怎么会是梦呢? 绝不是梦,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对方那些话也是言犹在耳。对方可是拍桌子了,对方眼神凶的可怕,对方直接爆了粗口。尤其那句“机会是给你了”,更是一直回荡在脑海。这句话看似语气平淡,但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只不过是对方暂时蓄势待发而已。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哎,长叹一声,举拳头击在头上。脑袋疼了一下,但里面还是乱哄哄的,还是一点都不清醒。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扫到上面号码,胡广成狠狠按下。 手机里传来女人骂声:“胡广成,你到底去哪了,老娘……” “臭娘们,还烦老子,活腻歪了吧。”胡广成从牙缝蹦出了几个字。 第一千七百章 应予释放 新的一周开始,周一刚一上班,安平县委就召开了常委扩大会,参加人员为县委常委、县政府副处级以上领导。 乔金宝最后一个进屋、就位,扫视众人后,直接开腔:“今天已经是五月十四号,经济作物种植推进的怎么样了?市领导可是等着汇报呢,近期还会有领导专程到现场检查,要是不成样子可没法交待。” “陈副县长,你汇报一下。”楚天齐示意着。 陈玉军点点头,讲说来:“目前我县经济作物种植区域主要有……” 在陈玉军汇报时,人们脸上表情不一,有人微微点头,有人神色不定,有人嘴角挂笑,有人面无表情。 待到汇报完毕,乔金宝疑惑道:“我怎么听说不是这样,好像好几处项目都停工了。到底哪个为准?” 陈玉军回复:“书记,贺家窑乡的长梁村、双山嘴村都有过停工,但都不到半天就协商好了,农民已经复工。黑山乡药材种植……” “我听说是答应了村民额外条件,村民才暂时复工的,若到时条件达不到,照样停工。”段成打断陈玉军。 乔金宝没有责怪段成失礼,而是接上了这个话题:“是这么回事吗?陈玉军你是怎么答应的?可不能信口开合呀。” “是我答应的。”楚天齐说了话,“当时在长梁村,村民因为心有担忧,便停了工。我赶到现场后,虽然百般解释,但村民担忧仍在,我只好先暂时答应。村民表示,现在可以复工,如果一周内达不到,便要再次停工。” 乔金宝“哦”了一声:“那到底答应了什么?好办吗?” “村民说是希望拿到农业补贴,需要证明刘拙无错。”说过之后,楚天齐做着解读,“村民又拿那个谣言说事,说我阻止了农业补贴发放,如果补贴下来了,就证明我没有阻止。他们还听到传言,说是因为刘拙涉案,我将因此离开安平,他们担心到时没人管他们的事。除非证明刘拙是冤枉的,那么我离开的理由也就不成立了。” 乔金宝“嗤笑”一声:“那你就答应了?你真的能左右国家政策?还是要干扰司法公正?太冒失了吧?” “乔书记,这帽子可太大了,我是想也不敢想,你也太挺举我了。”楚天齐冷冷的说,“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为刘拙争取司法公正。” “我也希望司法公正。”说着话,乔金宝把头转向乔海涛,“乔副县长,凶手涉嫌非礼少女案已经一周多,到现在还是悬而未决,这怎么行?你听到了吧,就因为这件事,经济作物种植事业都受到了阻滞,公众等着真*相,等着公正处理呢。你做为分管司法的政府领导,对于此案的拖沓是有责任的。” 乔海涛回应着指责:“书记,我也时刻关心着此案进展,希望此案能尽快真*相大白,可是因为证据链不够完整,一直不好结案。” “什么叫证据链不完整?非得当场抓到现行不成?”乔金宝“哼”了一声,“你应该不会顾念私情徇私枉法吧?如果凶手没有违法,他就是政府秘书,如果他触犯法律,那就是罪犯,准确表述是嫌疑人。” “书记,你错解我的意思,我是说释放刘拙证据链还有欠缺。”乔海涛给出了答复。 什么?现场许多人都是一楞:释放刘拙?乔海涛真要徇私枉法?即使你是楚天齐的人,也不能这么明显吧?这是法律,不是儿戏。 “乔海涛,你可真敢说。”段成直接质问来,“你手的权利是党和人民赋予的,是让你维护法律公正,是让你伸张正义,是让你为民做主,不是让你拉帮结派,不是让你为小圈子服务的。做为一名党员干部,我提醒你,你这样就是渎职,就是犯罪。” 乔海涛一指对方:“段成,你凭什么大放厥词?凭什么大帽子压人?我警告你,你若再这么血口喷人,我将通过法律维护我的权益,也将请组织主持正义。” “不要故做镇静,转移话题了。冲你现在的说辞,你的立场有问题,我还准备请组织主持公道呢。”段成也手指对方,“当着这么多人替凶手辩解,这根本就不符合身份,连最码的党员素质也不具备。” “段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负责这项工作吗?你都知道什么?从什么渠道知道的?消息来源合法吗?”乔海涛连连质问。 有意思啊?好多人暗自发笑:代理人跳到前台了。两人不只代表了各自己派系的利益,也有着各自的利益诉求啊,为了那个常委名额要大打出手了。同时人们也暗自疑惑:乔海涛语气够硬的,按说这事他硬气不来呀。 乔金宝再次说了话:“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是公正断案的基础,做为主管领导更应该深知其理,而不应该主观臆测,更不该徇私袒护。乔海涛,你既然这么言之凿凿,不妨说说。由于凶手乃是县政府秘书,县委常委会也有权要求你汇报此案。” “既然书记以县委常委会名义命令,那我就汇报一下。”做过说明后,乔海涛讲说来,“此案截止到目前,进展是这样的。案件当事人之一,祁小霞至今失踪,而其陈述与刘拙应询严重不符,未能实现现场对质。依化验结果来看,祁小霞所述也出入较大。” 段成直接打断:“乔副县长,请注意你的语气。祁小霞可是受害者,因为害怕而暂时不敢露面,但在你的描述,全是对她行为的质询,你这分明有先入为主、诱导他人思维之嫌。” 乔海涛看向乔金宝:“书记,我正向常委会汇报案件进展,竟然有人无故打断,请求常委会维护公正。” 乔金宝咬牙道:“段成,闭嘴,听着就行,现在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人们都明白,乔金宝并非对段成咬牙。 乔海涛继续说:“祁小霞言说,两人共进晚餐时,都喝了酒,还说后来刘拙又猛灌了半瓶白酒。但对刘拙抽血化验后,结果显示,其体内酒精含量,仅为每百毫升十五毫克,相当于喝半瓶啤酒的量。这个数字,即使在交警查验时,也根本不够酒驾的标准,离着八十毫克的醉驾更差着老远。” “那他怎么会昏迷不醒?他的酒精含量应是一百二才对。”段成还是忍不住插了话。 乔海涛没有回答,而是眼望着乔金宝方向。 “是呀,这也是大家都疑惑的。”乔金宝替段成做了注解。 乔海涛缓缓的说:“因为他血液检出了安眠药成分。” 什么?安眠药?安眠药加酒,可是要死人的。好多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更加疑惑,甚至震惊,怎么会是这样的化验结果,这与自己听闻信息不一致呀。 “胡……”话到半截,段成终于噎回了那个“说”字,而是顺滑成了另外的内容,“胡广成,这是哪来的结果?这是你们警方出的吗?” 胡广成刚才一直低着头,现在则抬头来,但却没有做出回答。 “胡广成,你说。”乔金宝语气森冷。 这次胡广成说了话:“对于案件当事人刘拙,一共采血两次,分别给两家机构化验。第一次化验较快,化验机构结出的结果是每百毫升一百二十毫克。第二次化验较慢,部分化验结果正如乔县长所言。经过第二家机构进一步化验,血液的酒精成分系‘新河纯生二号’啤酒,这与刘拙所言午“喝两瓶啤酒相吻合”,而现场酒瓶的液体却是五十六度新河老窖。 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非常重视,立刻责成两家机构重新查验。经过认真分析和追查,是第一次化验样本搞错,导致出现错误。目前,第一家化验机构已经对当事人做了处理,开除了化验室主任和当班化验员。另外,相关机构还对现场白酒瓶进行鉴定,从上面提取了指纹,而这个指纹并非刘拙指纹。” 啊?怎么会这样?刚才听完乔海涛讲述时,好多人还在等着胡广成辩驳,想看看到底谁是李逵,谁又是李鬼。不曾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震惊,最震惊的莫过于乔金宝了。因为震惊,他先是大睁双眼,然后又眯成了一条缝。而且腮帮肌肉不时鼓动伏,显然是在咬着牙,应该不是因震惊而咬,反倒是极其愤怒的表现。 “各位领导,这里有相关手续。”说着,胡广成打开件袋,取出一沓纸张,托在双手之。 “来,给各位领导看看。”乔海涛走过去,接住了胡广成手纸张,“加上复印件一共三份,正好大家一看看。” 很快,人们都看到了化验单,还有第一家机构的相关处理意见与说明,整个情形与胡广成描述完全吻合。 “依据这些证据,可以排除刘拙作案嫌疑,应予释放。”胡广成说出了意见。 马上响了反对声音:“不行,小霞可是一口咬定了他,这怎么解释?” “吱扭”,会议室门开了。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我诬陷了刘拙 循着“吱扭”声,众人目光全都投到了门口处。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是县委书记秘书吴海亮。吴海亮快步走到乔金宝身旁,耳语来。 人们注意到,乔金宝眉头紧皱,面现迟疑之色。 “冤枉。”随着声音响,一个极其狼狈的女孩撞进屋子。 一名年轻男子紧随其后,拉住女孩:“出去,出去,领导正在开会。” “冤枉,领导做主呀。”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拼命呼喊。 边拉女孩,年轻男子边做解释:“吴秘书,我没防住呀,说好的等着,她就闯……” “放开她。”楚天齐厉喝一声。 年轻男子一楞,松开手臂,停止拉扯。 失去束缚,女孩立即扑奔会议桌,嘴里喊着:“冤枉,冤枉。” 乔金宝马上说了话:“姑娘,这里正在开会,有什么冤枉下来再说,会后我会亲自接待你,请你……” 女孩径直扑倒在乔金宝近前:“领导做主,我有冤枉,我是祁小霞。” 乔金宝脸色阴沉:“你先出去,刚才跟你说了……” “书记,他叫祁小霞。”楚天齐插了话。 乔金宝当然听清楚了,不禁暗骂:老子用你提醒?其实正因为女孩叫祁小霞,他才更想让她出去。但现在被楚天齐点明,便不好再装糊涂,于是问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到这里喊冤?” “我只有到这儿,没别处可去,我怕有人害我。”女孩哭了来,“我怕,刘拙……” “刘拙?好好,那你说,我给你做主,我们大家给你做主。”乔金宝立刻来了精神,“站来说。” 女孩站身来,哭泣着:“他说他有县领导做主,要我老老实实的,不许胡说,否则就要我命。” “胆大包天,谁这么大胆。”乔金宝面现怒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反了他了,说。” 女孩抽泣着:“刘拙……刘拙是冤枉的,就是他指使的,是我诬陷了刘拙。” 什么?乔金宝不禁大为泄气,继而很不踏实。便严肃的说:“姑娘,你可要记清楚了,不能胡乱讲说。” “领导,我现在不敢乱说了,以前胡说也是不得以……”女孩抽抽嗒嗒讲说来。 随着女孩的讲述,一桩事项呈现在众人面前。 女孩自称叫齐晓夏,是渤海省郊区农村人,今年二十四岁。去年大学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女孩就一直打工,打的都是临工,每处也没干多长时间。上月初,女孩到了安平县,在安平劳务市场寻找机会。在四月十日那天,偶遇了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长的很帅,很白净,谈吐也不俗,说来还是校友,两人聊的很好。听说她正为工作发愁,帅小伙就给他提供几个备选岗位,还建议她先找临时工作,并承诺帮她联系一些单位。 女孩虽然觉得帅小伙说话有点大,但觉得对方不像歹人,就接受了对方建议。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帅小伙给予了女孩好多帮助,在女孩身份证丢失后,又帮女孩联系了补办手续。四月十二日,女孩在丽丽化礼品店做了店员。店主姚丽丽人很不错,预支了女孩半个月工资,女孩很满意,总算有了落脚地方。在店主要验看她身份证时,她如实相告,身份证丢失,正在补办。店主表示,最好能有个复印件。 女孩下班后,找到帅小伙,把店主要验看身份证的事,和帅小伙讲了。帅小伙说没身份证可不行,那样店主可能就会怀疑,答应帮她想办法,弄个临时的。第二天,帅小伙约女孩出去,说了一个让女孩震惊的消息。帅小伙说,他在一个警察朋友的警用内网输入女孩姓名、户籍时,发现这个证件涉嫌卖*淫。女孩一听就懵了,哭着辩白绝无此事,还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小伙子表示相信女孩的话,分析说是肯定被人捡去冒用了,于是建议女孩不能给店主提供真实信息。女孩已经六神无主,只能听帅小伙的安排,把他提供的一份“祁小霞”复印件给了姚丽丽。 在打工这段期间,店老板一旦出去,就让女孩照看店面。五月一号那天,店老板去了市里,就让女孩照看店面,还让她住在店里。五月三号那天,店里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男孩有点黑,不过看着挺静的,男孩买了两只毛笔。她自己也爱写书法,见到写书法的就想多交流一些,两人聊的还挺好。四号、五号,男孩每天都来一次,说是买宣纸,更像是来找她,她也知道了男孩姓刘。 在店主去亲戚家这几天,那个帮女孩忙的帅小伙也到过店里几次,五月五号下午四点多又去了。女孩讲了黑男孩买毛笔和宣纸的事,还说觉着黑男孩肯定书法造诣很高,还有向其学习的意愿。帅小伙笑了,说他刚刚就遇到了黑男孩,和黑男孩是同事,黑男孩叫刘拙。帅小伙还说,刘拙也称赞女孩书法写的不错,有互相切磋的意愿。女孩认为帅小伙在逗她,就问男孩长什么样,结果帅小伙说的全对,连口音都学的很像。女孩相信了帅小伙的说辞,并流露出向刘拙学习书法的向往。 于是帅小伙给女孩出主意,不如一会儿去拜访刘拙,答应陪女孩一去,还出去买了吃食。下午六点,女孩和小伙子一同离开丽丽礼品店,去找刘拙。刚出店门,帅小伙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需要处理一下,让女孩先去。女孩有些胆怯,但在帅小伙鼓励下,按照其提供的地址,去了刘拙租住屋里。帅小伙在离去时,一再嘱咐女孩,不要讲说自己,一会儿要给刘拙一个惊喜。 见到女孩,刘拙很高兴,并问女孩怎么找到这里,女孩按照帅小选教的,回复了“这是个秘密”。看了刘拙写的一些作品,女孩非常崇拜对方,请对方教自己。刘拙很爽快的答应了,但在教的时候很腼腆,总是和女孩保持着距离,告诉女孩一些要决,让女孩勤加练习,然后就去加工女孩带来的半成品吃食。 饭食都做好了,帅小伙还没来,但是给女孩发来了短信,说是还需要忙一会儿,让他们先吃。于是女孩就和刘拙吃饭,可是时间不长,刘拙忽然就趴倒在桌上,昏迷不醒了。女孩吓坏了,赶紧给帅小伙打电话,说了刘拙的情况。帅小伙说刘拙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让女孩别急,他马上就到。果然,时间不长,帅小伙就到了。 帅小伙看到刘拙的样子,并不着急,而是笑嘻嘻的问女孩,刘拙知道他要来吗,女孩表示之字未提。帅小伙忽然翻了脸,告诉女孩必须按他的要求做,否则就把女孩参与卖*淫的事公之与众,还拿出了打印着女孩身份信息的协查通告。并威胁她,如果女孩不配合,随后就把协查通告寄回她的家乡,让她的父母亲人全没脸见人。在威逼利诱下,女孩子按帅小伙的要求做了,撕坏自己衣服,给刘拙身上倒了白酒,一同把刘拙弄到床上,然后给姚丽丽打了电话。 姚丽丽带警察赶到现场以后的事,在座众人早就听说了,现在听当事人再讲说一遍,只是更形象了一些。好多人不禁想到了那句带着偏激的话:最毒妇人心。 听完整个过程,人们彻底意识到,刘拙的确是冤枉的。 “我问你,别人让你诬陷你就诬陷,你的良心何在?”楚天齐沉声发问。 “我,我也被逼无奈呀。”女孩又哭了来,“他说要是我不那么做,就把通告寄回家里。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是看到那个东西,当场就得气晕,肯定会抹脖子上吊寻死,我不能失去他们呀。” “你母亲的命值钱,刘拙的命就不值一吗?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忽然晕倒,你不想着送医院,就不怕有个三长两短吗?”楚天齐厉声质问。 女孩抽泣着:“我,我也害怕,可是他说刘拙是吃了提前放好的安眠药,睡一觉就醒来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刘拙吃了安眠药,你就没吃?你怎么放的药。” “安眠药是他放的,特意放到了辣菜里,我不敢吃辣菜。”女孩急忙申辩着,“要是我早知道辣菜有问题,肯定不会让刘拙吃的。” 楚天齐继续道:“不用说,你从店里失踪,拿走店里的假复印件,都是那个人指使你喽。那你怎么又露面,还直接来到了县委会议室?” “呜呜呜……”女孩哭声大了来,“那天本来我就不想逃走,可是他威胁说,刘拙还没醒来,让我等着挨枪子,还说他有县领导护着,我怕呀。他把我弄到一个旧仓库里,就跟关牲口一样,还多次想强*暴我,我是以死威胁,他才没有得逞。我这几天就想逃跑,可是一直没有成功。今天仓库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个戴头盔的人,说是帮我逃走,二话不说把我弄到了一辆车上。在车上,那人告诉我,刘拙根本没死,早醒过来了,还告诉我来这儿喊冤,我就来了。” “那个指使你的人是谁?他和刘拙有什么仇?”楚天齐从牙缝里蹦出了两句话。 人们立即竖耳朵来,生怕漏掉了关键的字眼。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我就打人了 “他叫……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他让我称呼‘靳哥’,应该是姓靳吧。”女孩给出了回复,“他说刘拙抢了他的饭碗。” “他长什么样,你总知道吧?”楚天齐追问着。 “他长的……对了。”说着话,女孩转身到了墙角,把手伸进裤腰里,拿出一个小塑封袋,向着楚天齐走去,“我无意拿到这张二寸照片,怕他发现,就一直藏着。” “周公瑾?”楚天齐目力极佳,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乔海涛迎了过去,点指女孩手:“没错,就是周公瑾,还靳哥、瑾哥,我看就是臭……” 楚天齐“蹭”的一下,站身来:“乔海涛,马上抓人。” “楚县长,应该先调查清楚,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吧?”乔金宝沉声道。 “一边抓人,一边调查。”楚天齐头也不回,“乔海涛,听见没有,贻误战机,拿你是问。” “是。”乔海涛干脆答过,马上面向胡广才,“胡局长,抓人。” “是。”胡广才身敬礼,出了会议室。 看着楚天齐的做派,看着眼前的一切,乔金宝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咣当”一声,屋门推开。 人们甩脸看去。 进门者不是刚刚出去的胡广才,而是吴海亮又进了屋子。吴海亮手拿着一个袋子,脚步匆匆,径直到了乔金宝近前:“书记,给您。” “什么?谁拿来的?”乔金宝面现疑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刚才我回到屋里,正接电话,就听有人敲门,敲的很急很响。等我打开屋门,门口站着一个戴头盔的人,直接把这个袋子塞给了我。他说马上让领导看,否则一旦贻误,责任自负。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便转身走了,等我追过去,他正好进了电梯,就是追也追不上了。”吴海亮回答,“虽然不知他所讲真假,可是又怕真耽误事,我就拿来了。” 乔金宝略一沉吟,手指袋子:“打开。” 吴海亮撕开封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优盘和一张纸来,纸上打着几个大字。 “涉及刘拙一案,速看。”楚天齐离的最近,字体又大,直接读出了上面内容。 “放吧。”乔金宝点头示意了一下。 楚天齐已经坐下,胡广成也已回到座位,自称齐晓夏的女孩也被安排坐下了。 吴海亮操纵按键,电动投影幕垂下,电动窗帘闭合,屋内光线暗了下来。打开电脑,插上优盘,投影幕出现了电脑开机画面。很快,画面变换,投影幕上现出人影。 “啊?有人录像。”女孩惊呼了一声。 影幕上的画面,是女孩进屋的镜头,给他开门的人正是刘拙,显然这是刘拙的家里。然后画面变成了书房,两人看样子在交流,刘拙始终和女孩保持着一定距离。再之后就是吃饭画面,不多时刘拙便趴倒在饭桌上。女孩上前摇晃了刘拙几下,拿出手机拨打着。接下来的画面,是女孩到门口开门,一个男子进入房间。会议室众人都认识此男子,正是政府办秘书科秘书周公瑾。 周公瑾进屋后,围着刘拙转了转,然后就是冲着女孩指手画脚,还拿出一张纸来,面目也更加狰狞。女孩一会抹着眼泪,一会蹲到墙角,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过了一会儿,女孩在刘拙身上倒酒,撕扯自己衣服,然后和周公瑾一,把刘拙弄进了卧室。卧室里的画面也有,周公瑾在指手画脚,像是正在教女孩如何讲说,似乎还有示范动作,女孩则是抹泪倾听。再之后就是周公瑾离开屋子,画面至此停止。 投影幕缓缓收,窗帘也缓缓拉开,光线透进屋子。 什么也别说了,画面和女孩描述完全吻合。刘拙是绝对的冤枉,周公瑾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哎,没想到呀,真的没想到呀。”乔金宝打破了沉默。 楚天齐“哼”了一声:“吴海亮,马上打电话,让康雨过来。” 吴海亮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把目光投向乔金宝。 乔金宝暗叹一声,示意的点了点头。 拿出手机,吴海亮拨打了号码。 显然按了免提,在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声音:“吴大秘,有什么指……” 吴海亮打断对方:“楚县长找你,马上来会议室。” 手机里声音疑惑:“县长找我?那怎么……” “马上赶到,否则后果自负。”恨恨说完,吴海亮挂断手机。 屋子里没了声音,但气氛却非常沉重,沉重的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时间不长,外面响“蹬蹬蹬”声响,然后“蹬蹬”声一停,屋门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张男人脸露出来,正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康雨。 康雨张望了一下,闪身进屋,满脸陪笑,向前走去。来在近前,低头哈腰,轻声道:“县长,您……” “康雨,康主任,我问你,周公瑾去哪了?”楚天齐语气森冷。 “他,他,好像请假了吧?”康雨支吾着。 楚天齐转头一瞪眼:“到底是请了,还是没请?他现在在哪?” 没防到县长突然这样,康雨被吓了一跳。怔了怔,才说:“请了,早上跟我打的招呼。” “早上跟你打的招呼,大家都听见了吧?”向众人说过后,楚天齐再次转向康雨,“从六号早上到现在,他都在哪?” 康雨一梗脖子:“他,他上班呀,除了周六,从八号上的。” “康主任,你再好好想想,说的准确一些。我告诉你,就这一遍机会,说过了不许更改。”楚天齐声音不容置疑。 “我……”康雨已经感觉到了异样,便把求助目光投向乔金宝,但他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于是眼珠转着,说,“县长,办公室每天事也挺多,出差、下乡的人也不少,一下子还真记不太清,要不我回去翻翻记录。” “不行,就现在想。”楚天齐断然拒绝。 妈的,什么东西,至于吗?康雨暗咬后槽牙,但嘴上还得赔着小心:“好像是,请过一次,也不是两次。” “怎么请的,有请假条吗?”楚天齐追问。 “临时出去,一般都没有,哪个秘书都是这样。”康雨说的很随意。 楚天齐看向吴海亮:“吴秘书,麻烦你打电话,让政府办把这几天出勤记录拿来。” 康雨忙道:“县长,没这个必要吧?有时也记不全,以后我保证记得一丝不苟。” “没这个必要?大伙可听着啊,康主任说没必要。”楚天齐看着众人。 现场诸人脸上都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次吴海亮没有迟疑,直接打电话,仍然按免提,传达了县长指示。 很快,有人拿来出勤记录,然后离开现场。 楚天齐拿记录,挨页翻过,然后“啪”的把记录扔到桌上:“周公瑾竟然没有缺勤?” “一时疏忽。”康雨陪着笑脸,“我一定……” “疏忽?说的轻巧,这是玩忽职守,是渎职。”楚天齐一掌拍到桌上。 康雨脸上终于挂不住,也来了火:“楚县长,不就是因为一两次没记准确,你至于这么吹胡子瞪眼睛,上纲上线的?我康雨工作了二十我年,还没有那个老领导这么说过,年轻人更没有。还玩忽职守,还渎职,就差说犯罪了。” “康雨,你还叫板来了,说你犯罪也不为过。”楚天齐“蹭”的站了来,“就因为你的不负责任,某些人利用你提供的便利,正在违法犯罪。你这算不算玩忽职守,算不算渎职,算不算纵容犯罪?” “我……”康雨懵了,真懵了。他既懵于楚天齐劈头盖脸的训斥,也懵于话的具体内容。 “报告。”门口传来声响。 “我去看看。”胡广才身,快速到了门口,先是拉开一道门缝,然后屋门大开,“带进来。” 人影一闪,两名全副武装警察押着一人走进屋子,被押之人正是周公瑾。 周公瑾早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整个人狼狈不堪。他挣扎着想要奔向前去:“冤枉,乔书记我冤枉!” “冤枉个屁。”乔金宝把头扭向一侧。 楚天齐面色铁青,迎着周公瑾走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楚天齐,周公瑾下意识向后撤身,可是有两人夹着,根本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要陷害刘拙?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楚天齐怒目而视。 “我……我没有,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周公瑾不停的摇晃脑袋。 “你他*妈的嘴硬。”楚天齐抬手扇了过去。 “啪”,一巴掌下去,周公瑾的左脸肿了来。 人们都楞了,这是什么情况,没看错吧? “你,县长打人了,我告你去。”周公瑾“哇哇”大喊来。 “你告呀,你告呀。”左右开弓,楚天齐的大巴掌招呼了过去。 “楚县长,太不像话了吧?”乔金宝发了话。 段成也跟着哄:“县长怎么能打人?” “我就打人了。”一巴掌扇完,楚天齐转身,大步回到自己位置。然后大声道,“我就打人了,怎么的?” 看到凶神附体般的楚天齐,段成没敢还话,乔金话也没开口,其他人同样默不作声。 楚天齐又说了话:“他陷害同事,威逼良善,威胁了多人的性命,这样的家伙该不该揍?我还就把话放在这,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家伙,我是见一次揍一次。有些人就是犯贱,就是欠揍,就是该打。” 没人接茬,没人言声,只有楚天齐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屋子里。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我对不起你 “刘拙,你可以出去了。”胡广成再次重复了一遍语句。 “我没听错?胡局长,你又耍什么花招,尽管来吧,我刘拙奉陪。”刘拙一扑棱脑袋,又坐了下去。 胡广成满脸尴尬,陪着笑脸:“刘秘书,真的可以出去,你被冤枉了,我向你道歉。”说着,还煞有介事的鞠了一躬。 “你们不是一直让我招认对小霞不轨吗?怎么又没事了?小霞怎么样了?到底有人对她做了什么?”刘拙疑惑不解。 “刘秘书,好多事情一时说不清,出去再说,好不好?”胡广成态度和蔼,“县长在外面等着你,不要让他等急了。” “县长等我?”刘拙一楞之后,转身向外跑去。 “刘拙慢点,等等我。”胡广成赶忙追出了屋子。 走廊里,一前一后跑着两个人,像极了警察抓逃犯,但是其他警察没有阻拦,而是迅速打开铁门,任由形容憔悴的黑大个迅速通过。 经过一道道小门,一个大铁门出现在眼前。 “嘎吱吱”,大铁门打开。阳光透进来,刺得刘拙一时不适应,下意识抬臂遮挡眼睛。稍倾,缓缓拿开右臂,阳光下现出一个高大、亲切的身影。 看到那个身影,刘拙所有的坚强、决绝瞬间无影无踪,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他鼻子一酸,向那个身影扑奔而去。 “请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做。”压抑许久的嘶喊喷薄而出,刘拙扑在那个身影里,泪雨滂沱。 揽着这个和自己个头差不多,年岁也相差无已,但却是晚辈的大男孩,楚天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柔声道:“我对不你,对不住你爸妈。” “哇”,刘拙放声大哭,“不,不,是我……” 哭吧,都哭出来吧。楚天齐没有挪动,没有说话,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肩头。 看着前方相拥的二人,胡广成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拍了拍这个满身怪味、形容憔悴的男孩,楚天齐轻声道:“走吧,离开这。” “嗯。”抹着眼泪,回头望了望那个伤心所在,刘拙跟在楚天齐身侧,迈动了脚步。 上车后,楚天齐一踩油门,汽车蹿了出去。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 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楚天齐忙道:“刘拙,这是找你的电话。你就说这几天一直在市里衔接,任务已经取消,正在从市里返回的路上,下午就能拿上自己手机了。你别着急说这些,问到你再说,千万不要提刚离开的地方。” “啊。”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探身从前方操作台拿手机。看到上面号码的时候,刘拙眼顿时溢满泪水,喉头一阵发紧。他强自镇静了一下,才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阵询问:“小楚,这都十天了,刘拙还在市里衔接?哪有这么长时间的事?不会是刘拙出什么事了吧?你在不在安平县?我和他爸准备明天去看他。你可要和我们说实话呀。你放心,出什么事我们都能承受的住。” “妈,你俩来什么?我们这一天挺忙的,我叔更忙。”刘拙声音嘶哑的回应着。 “你……刘拙,你是刘拙,我的儿,可把妈急坏了。这么多天联系不上你,我和你爸以为你出事了。”手机里话音忽然一转,“你在哪?” 刘拙道:“我,我在路上呀。” “路上?不会是在医院躺着吧?真的?你可不要骗我们。”对面的声音充满关心和疑惑。 “嘀嘀”、“嘀嘀”,连着两阵鸣笛声响。 “信了,信了,听见汽车喇叭响了。哎呀,可把我和你爸吓坏了,我俩都怕你被车撞了什么的,这下好了。”手机里传来一阵抽泣声,“这几天我辆是吃不香、睡不着,睡着也是做怕梦。和你叔在一块儿?声儿咋这么哑?” 刘拙赶忙点头:“对,我叔开车。上火,吃了好几天下*,嗓子快好了。” 手机里立刻絮叨来:“衔接那么大的事,能不上火?你爸迎接个市长,就是到时候跟一群人站一会儿,总共说不了两句话,都还着急的嗓子疼,更别说你们迎接这么大的人物了。是央大……不问,不问,你爸说这是纪律,你叔也让保密。” 刘拙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顺着说:“妈,任务已经取消,我和我叔正从市里往回返,车上就我俩。” “刘拙,好好听你叔的话,千万别给他惹事。在工作上,你叔就是领导,对你严厉那是爱护你。在生活,在私下就是你长辈,对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无论于公于私,都得听你叔的,明白不?”手机里换成了男声。 “爸,我明白,不会给我叔惹……不会惹麻烦的。”刘拙声音有些不太利索。 “手机信号不好,到时拿你屋电话给我们回个。”对方忽道。 刘拙“啊”了一声,又忙道:“那也至少得下午或晚上了。” “下午就下午,先挂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挂掉的手机,刘拙眼泪水再次涌出,其实刚才眼泪就没断过。 “你爸妈还是担心你,还是怕你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呀。”楚天齐看着观后镜,“回去后千万给他们去电话。” “嗯。”刘拙点点头,抹着脸颊上的泪痕,“叔,咱们这是去哪?” “好好去洗一澡,换身衣服,吃点饭,你把头发也理一理,精精神神。只要自己精神不倒,没有任何人能打倒。”楚天齐一语双关。 刘拙再次点头:“嗯。”然后又迟疑着问,“叔,小霞怎么样了?” “先去洗澡,我好好给你搓搓,也不知那衣服你合不合身。”楚天齐答非所问,又踩了一脚油门。 …… 几小时前离开这里的时候,刘拙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不到这个地方。可是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还是心甘情愿的,他一直惦记着她。 “哗啦”、“哗啦”,几声响动,对面屋门打开,三个人走进屋子。 目光投到两个女警间的女孩身上,看到那双锃亮的手铐,刘拙不由心一紧,既痛苦自己刚刚的遭遇,也替女孩揪心。 把女孩按到座椅上,女警退后两步,站在那里。 喉头动了几动,刘拙才发出了声音:“小霞,我是刘拙。” 女孩不由得身上一抖,怔了怔,才缓缓抬头来。透过间隔挡,看着对面的男孩。嘴唇颤抖了好大一会儿,女孩才道:“你瘦了,瘦的都脱了相。” 女孩说的没错,虽然刘拙洗了澡、理了发,还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和几小时前形象天差地别。但那深陷的发青眼窝、憔悴的面容,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 刘拙微微一笑:“小霞,不要怕,我会救你的。我已经了解过,做为主要当事人,只要我提出不追究责任,就能减轻对你的惩罚。我正和他们协商着,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你尽管……” “不,不,你不要救我,我不值得同情。我混到现在的结局,全是自找的,都是自私惹的祸。”女孩哭着连连摇头,“是我害了你,我对不你。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心理和身体上的创伤能快些痊愈。刘拙,对不,对不,呜呜呜……” 刘拙声音和缓:“小霞,我不怪我,一点都不怪你,只是替你可惜,替你担心。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只是太单纯,被坏人欺骗了。坏人才是最可恶的,尤其披着善良外衣的坏人。我知道,你在心理上已经惩罚了自己,你心里的痛苦已经很重很重了。我劝你放下心理包袱,好好面对眼前一切,好好应对以后的生活,你也是受害者呀。” “不,不,你不要这么做,我应该接受惩罚。我只希望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面对关心你的人。为了替你洗脱冤屈,好多人都费了好大的力。”女孩哭泣着,声音也断断续续,“你知道吗?就为了救你,你们县长直接出手,当众给了那个坏蛋教训,当时把好多同僚也骂了。虽然我不清楚官场的事,可我也知道,不到极度愤怒,不到万分心痛的时候,当官人绝不会那么做的,那样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呀。可他就为了你,没有任何畏惧,没有一丝犹豫,有的只是怒发冲冠,有的只是替你伸张正义。你可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好好为他服务。” 刚才叔并没讲这些,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都过去了”。虽然明知叔为自己操劳了好多,却没想到竟然当众打了人,竟然骂了那些县领导。刘拙不禁无比感动,却又惭愧不已,心默默念叨着:叔,对不,我对不你。 女孩又道:“刘拙,你今天能来看我,我感动万分,想都不敢想,可也更让我羞愧,更让我自责。你还是回去吧,千万不要想救我的事,那样我会一辈子不安的,但我要谢谢你。就让公正的法律,来惩罚我罪恶的灵魂吧。” 刘拙诚恳的说:“小霞,我一定要救你,一定……” “不,不,我不配,我对不你,对不你……”哭喊着,女孩站身来,向着女警走去,“回吧,我们回去。” “咣”,对面屋门关闭,屋子里也空荡荡的。外面传来一声声泣血的惭愧:“对不,我对不你。” “对不,我对不你。”刘拙也喃喃着同样的语句,转身缓缓走去。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太蹊跷了 “啪”、“啪”,两个玻璃烟缸应声而碎,碎屑四散开来。 地上已是遍地玻璃碴子、瓷质碎片,但乔金宝还不解气,又拿了一个玻璃摆件。 刚才一直默然不语,任由这个男人发泄,但此时肖月娥却奔上去,抱住了对方胳膊:“金宝,不能摔,不能摔。” “滚开,免得我对你下手。”乔金宝满嘴酒气,血红的眼球瞪着身旁女人,“放手。” 肖月娥依旧抱着对方不放:“你还是冲我撒气吧,不能摔呀,真不能摔,你说这可是老领导送……” “我……哎。”乔金宝立即像泄气的皮球,轻轻放下手物件,跌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屋顶,就像呆傻了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见乔金宝还是没有反应。肖月娥抱住对方脑袋,揽在自己怀,“金宝,你怎么啦?你可不要吓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那你就说出来,打我一顿出出气也行呀。” “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乔金宝嘶喊着,双手不停的拍打椅子扶手,“不应该呀,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到底是哪出了鬼?” “金宝,你别急,别急。今天这事确实蹊跷,怎么好好的化验报告说变就变了,一下子就变成了那样?提前你竟然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这太反常了,按说应该有人告诉你呀。”肖月娥絮叨着,“听你说,胡广成在会上出示了化验单,那他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却怎么一点儿都没说?” “头天晚上他是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讲刘拙的事,我当时正和首都来的朋友喝酒,喝的正劲,也不方便细说,就告诉他第二天再讲。今天白天会后他又解释,说是早上一直拿着化验报告等着,结果快开会呀还没等到我,也没想到会上要提,他就直接去会议室了。”乔金宝缓缓的说,“喝酒误事呀。我昨天想着周末没什么事,而且也不得不喝,结果喝的确实太多,喝高了,今天来还头晕。早上匆匆忙忙赶回来,也没顾上回办公室,直接去了会议室,就那都到时间了。” “这样啊,那……我还是不明白,从他打完电话,到周公瑾被带到会议室,那才多长时间,难道周公瑾就一直等着他去抓?”肖月娥接连疑问,“还有就是那个女孩直接去了会议室,录像也恰巧送到,怎么时间能那么巧?” “这……你是说胡广才可疑?不能吧,他没有反水的理由呀。”乔金宝摆摆手,“你说会不会是姓楚的搞的鬼?” “姓楚的肯定没跑,可也得有人帮他呀。事前姓楚的肯定不知情,否则何至于匆匆从老家赶回来?又何必让秘书受罪、丢丑,不是说姓楚的和刘拙父亲有交情吗?我总觉得有内鬼,这内鬼除了胡广成,还能有谁呢?”肖月娥思虑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乔金宝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声音很急:“书记,你在哪?” “什么事?”乔金宝沉声问。 静了一下,手机里又传出声音:“书记,今天这事蹊跷呀。老胡怎么提前不报告,那个小霞、优盘都来的太是时候了,关键是抓人也太快了吧?” 瞟了眼肖月娥,乔金宝对着手机“嗤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反正我就觉得老胡可疑。”说到这里,手机里话题一转,“书记,今天那个姓楚的也太狂了。就算周公瑾有错,也轮不到他打吧,他可是公务员,是政府县长。打人犯法,按他的所作所为,就应该……应该受到处理。这还不算,他把所有开会人都骂了,也包括书记你呀,他这也太……” “你还想撩*拨他?活腻歪了吧?就他今天那狂劲,能没依仗?你没听他说,谁要是阻止他打人,谁就是周公瑾同伙,你想当同伙?反正我是不当。”恨恨说完,乔金宝直接挂断了通话。 肖月娥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状:“金宝,会不会是……” “他也不能吧?”乔金宝明白了对方所指,但却并不认可,“他跟我好多年,虽说经常把事办砸,可他对我……” 肖月娥打断道:“这个不能,那个不能,可毕竟这事蹊跷呀。” “是呀,太的蹊跷了。”乔金宝若有所思的说。 …… 安平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胡广成还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手拿着一张纸,眉头紧锁。他实在疑惑,既疑惑这张纸,也疑惑其它一些事。 胡广成不明白,楚天齐怎么会提取到刘拙当时的血液,他分析应该是乔海涛指使人干的,不过也仅是分析,却没有任何证据。但楚天齐竟然讲到了对现场酒瓶的化验结果,还提取了床单上滴落的酒液,不用说,这是有人到现场提取的。那么去现场的是楚天齐,还是另有其人,这个人会是谁呢?身手肯定了得吧。 上周六在楚天齐办公室听到这些内容时,胡广成本已惊讶无比,发虚不已,已经觉得只有投降一途了。而楚天齐竟然又拿出了一张纸,当时看到这份纸张的时候,胡广成更是惊骇无比,也彻底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配合对方。否则自己就不会是胡局长,只能是胡广成,至于还有什么后果,就更不敢想了。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配合楚天齐是对的,否则就冲他今天上午的暴虐,自己得到的教训可能不止失去局长,那将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苦痛。而自己未必敢反抗,很可能反抗也是徒劳,现在想会上那个凶神模样,都不禁心神俱颤。 在恐惧和后怕的同时,胡广成一直都在琢磨,这张纸是哪来的?可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而且确实脑袋就像要破了一样,疼的厉害。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着“家”的字样,胡广成没有理会,仍旧为了纸张出处而剿杀着脑细胞。 …… 疑惑不解的何止乔金宝、肖月娥、胡广成,楚天齐也同样有疑惑,但疑惑的点却不同。 楚天齐清楚,这次刘拙的冤情能够真*相大白,得益于多种因素,比如齐晓夏的出现,比如那个优盘上的录像内容,比如周公瑾的归案。对于这几项事情,楚天齐心知肚明,绝对是胡广成一手策划的。只不过经过艺术处理而已,但痕迹还是有的,胡广成并不能消除乔金宝的怀疑。 而促成胡广成做出这些举动,配合洗脱刘拙冤屈的因素,却是自己讲说的那些化验结果,尤其是最后出示的张纸。而且也正是因为这张纸上内容的出现,自己也才下定决心找胡广成摊牌,也才觉得有了依仗。可这份内容是什么人提供的,又是从那得到的呢?这个问题已经想了三天,但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结论。 想到这里,楚天齐下意识的拿手机,翻出了上周五深夜接到的那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句话:请看电子邮件,能助刘拙洗冤。 当时正是由于此条短信提示,楚天齐才立即打开电脑,点开了新的电子收件,邮件内容是一份扫描件。那张纸就是打印的这个扫描件,而扫描件内容是证明胡广才学历造假、警龄造假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那部私人号码。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笑着按下接听键:“高队长,不忙啦?” 手机里嬉笑着:“老师,心情不错啊,是不刘拙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白天给你打电话,就想告诉结果,你没接,我就知道你有任务。今天会上……”在讲说了会上发生的事后,楚天齐问道,“你那晚去拿物证,注意房间顶棚和墙壁了吗?” “您是说有无摄像、监听器材吗?当时我在取证之前,特意检查了各个区域,绝对没有。”对方回复很肯定。 楚天齐心一松,今天在会上看到那份录像时,他就有这个担心,看来录像器材已经被人及时取下了。停了一下,他又说:“上周五晚上,有人给我发了条短信,告诉我接受一份电子邮件,这份邮件对于刘拙洗冤也有很大帮助。你说这份邮件是谁发的呢?” 手机里一静,旋即传来笑声:“嘿嘿,老师,肯定不是我,我没必要和您捉迷藏。” “我说也是嘛,高强冒危险帮我把物证都取了,还至于这么神秘吗?可这也太蹊跷了。”楚天齐疑惑着,结束了和对方的通话。 不是自己学生,那到底会是谁呢?楚天齐又在脑搜寻着目标。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响,这次是那部公用号码。 扫了眼手机屏幕,楚天刘接通电话:“老乔,有事?” 手机里“呵呵”一笑:“县长,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胡广成怎么会重新做化验,竟然还化验出了刘拙血液是啤酒,我可不相信他会上的说辞?那个女孩怎么就顺利的进了县委楼,还准时出现在会议室?优盘到位时间更是精确,就跟掐的秒表一样。周公瑾还挺配合的,适时就被抓到了。县长,这是不也太蹊跷了?” “别套我话,无可奉告。”楚天齐道。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为秘书正名 五月十七日上午,县委第一会议室。 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悉数在场,这里正在举行一场专题会议。与大多数开会的喜庆气氛不同,今天现场更多的是凝重,甚至带着浓浓的肃杀。不需看别的,只看台上那些常委的严肃面孔,就知今天的会议很不轻松,尤其县长楚天齐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来,先看大屏幕。”随着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樊若冰一声吩咐,电动投影幕缓缓垂下,电动窗帘慢慢闭合,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 “刷”,投影幕上亮,出现电脑待机界面。接着,鼠标光点快速点击,无声视频画面出现在影幕上。 县政府党组成员、县公安局局长胡广成声音适时响,胡广成显然是在解说画面上的情形,期间也对个别画面进行了补充说明:“画面上的房间,是刘拙租住的屋子,现在是客厅画面。刘拙来在门口,打开屋门,一个女孩进入屋子。女孩就是我刚才介绍案情时说的祁晓夏,现在是以祁小霞示人。看到齐晓夏到访,刘拙很高兴,但也疑惑,自己并未讲说地址,对方也从未打听,今天怎么能找到这里。面对刘拙的疑问,祁晓夏给出解释,‘这是个秘密’,并请刘拙教自己书法。 现在画面换成了书房,视频是经过剪接合成的,警方经过认真鉴定,客厅和书房都分别安装过摄录设备。经过核实,这些设备并非刘拙安装,他也不知道设备的存在,祁晓夏也不清楚。目前警方仍在继续调查录像来源,并对设备安装等事项进行调查,以期找到安装人和幕后指使者,并调查清楚安装的目的与动机。 两人在交流,是刘拙在给女孩讲说写书法的一些要领,然后刘拙示范。大家看到了吧,在整个教写过程,刘拙始终和女孩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而周公瑾竟会教唆女孩讲出那样的诬蔑事项。正如我刚才介绍案情时所说,为了臆想的仇恨,周公瑾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画面又回到了客厅,女孩在发短信,是给周公瑾发的,问他什么时候到,周公瑾回复还需要忙一会儿,让他们先吃。周公瑾与女孩联系的号码,并非同事们熟知的那个手机号,开户证件名称也非周公瑾,而是他从黑市搞来与之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身份信息。 刘拙趴倒在饭桌上,其实是吃了放有安眠药的那份辣菜。女孩不吃辣,也不知刘拙是什么情况,急忙上前摇晃,急的哭了。女孩在打电话,是给周公瑾打的,讲说刘拙的情况。周公瑾让女孩等着,说是马上就到,还说刘拙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用怕。 女孩开门,周公瑾进屋。围着刘拙转了转,确认刘拙确实昏迷了,周公瑾便露出本来面目,让女孩诬陷刘拙。女孩不从,周公瑾就拿出所谓的女孩卖*协查通告相威胁。女孩屈服了,便按照周公瑾吩咐,在刘拙身上倒酒,撕扯自己衣服。女孩和周公瑾一,把刘拙弄进卧室。周公瑾教唆女孩说辞,并做示范,然后离开了屋子。” 话外音停止,画面停滞,投影幕缓缓收,窗帘也缓缓打开,屋子恢复了原有光亮。 “看见了吧。大家说说,我们身边怎么会出这样的人,怎么会出这样的害群之马?那可是工作的同事,私下场合的朋友,他竟然下的去手,竟然心肠狠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名符其实的畜牲。不,连畜牲都不如。”说着,樊若冰“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听到通过话筒放大的击案声,人们都不由得心一凛。本来平时的时候,樊若冰就是一副黑脸,绝大多数人就没见他笑过,现在更是冷若冰霜,倒也不枉了这个名字。 在畏惧的时候,有人也不禁疑惑:纪委书记怎么当众骂人?骂的也太难听了吧? 樊若冰“哼”了一声:“有人可能觉着我的话重,觉着我的话不听。但我要告诉你,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把你换做刘拙,如果让你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你还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吗?能吗?如果谁说‘能’,那请你站来,让我樊若冰好好见识一下,也让我开开眼。我会让人拿来透视设备,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是红的还是黑的。今天我们召开这个正风肃纪专题会,就是要摆正风气严肃纪律,就是要弘扬正气,抵制歪风邪气。为此,县纪委重申五条纪律要求……” 台下人们都拿水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纪委书记强调的要求。 在樊若冰讲话结束后,组织部长岳雯开始说话:“就因为臆想理由,便把刘拙视为假想敌,甚至欲除之而后快,这是什么混帐逻辑?像周公瑾这种人渣、败类,完全就是害群之马,必须清出公务员队伍,组织部已经启动相关程序。我还要强调,公务人员队伍必须要风清气正,决不允许藏污纳垢,也决不能容忍这种衣冠禽兽存在,发现一个清除一个,绝不手软。” 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啦?怎么县领导都开启了骂人模式?楚县长那天骂人、打人,情有可原,毕竟是秘书被整成了那样,而且还给出了看似合理的打人理由。纪委樊书记多年做纪委领导,说话冲也属正常,工作性质所致。怎么平时温尔雅的岳部长竟也曝了粗口? 在疑惑之后,人们给出了解释:这就是适应潮流。 不容人们多想,岳雯又讲出了后面的内容:“出现这种事情,确实痛心,也值得深思背后原因。这其原因固然很多,但相关负责人不作为,也是导致此事发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从五月五号下午四点开始,周公瑾就连续失踪,八号也没正常上班,一直到十四号都未在单位露面,期间只是打过两个请假电话。 面对属下编造的请假理由,身为政府办主任,康雨竟然不加核实,不思背后原因,更不向上级领导汇报。反而替其隐瞒,甚至编造出勤签到记录,竟然还一天不落,一次不落。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弄虚作假欺骗组织。这种行为变相助长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必须予以严惩。为此,经过部务会议研究,并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给康雨记大过一次,行政降级为副科,撤消其办公室主任职务,责令其在家深刻反省。政府办主任一职,暂由副县长陈玉军兼任。” 我的妈呀,果然这么处理了,看来传言不虚。只是这动作也太快了,仅仅才三天呀。 岳雯声音继续:“同样是在这次事件,刘拙很好的维护了公务员形象,胸怀坦荡,光明磊落,面对屈辱和磨难,不计个人得失,没有任何怨言。像是这样的好同志,组织绝不会埋没,还会重点培养。为此,部务会议专题研究,决定任命刘拙同志为思源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辅助陈玉军副县长管理政府办公室事务。请刘拙同志上台,接受组织任命件。” “哗”,台上领导带头鼓掌,台下跟着拍巴掌。 主席台侧门打开,一个黑瘦身影走进会议室,步上主席台,正是数日未曾露面的县长秘书刘拙。 看到这个情形,现场人们想法不一,心情各异: 真是走了狗屎运,这就成副主任啦?看样子主任也指日可待。 关了一周多,换了这么个职位,不容易啊。 就是给我这么个机会,我也不要,你看一米八的小伙子瘦成什么样了。 县长这火没白发呀,秘书还是换得了实惠。 也就是县长厉害,否则那罪就白受了。 相比现场众多旁观者的各异心态,刘拙心五味杂陈,极其复杂。他来在主席台桌前,双手微微颤抖,接过了对方手纸张。 “刘拙同志,受苦了。”岳雯伸出右手。 刘拙一楞,赶忙伸右手,与女领导相握:“谢谢领导关心。” 岳雯面带笑容:“刘拙同志,蒙受不白之冤,仍能坦然面对,实属难得。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积极乐观的心态,踏实工作,锐意进取,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更大贡献。” “谢谢领导!谢谢大家!”向着台上、台下深深鞠躬,向岳部长进行请示后,刘拙转身,走下主席台。 看着自己的秘书,同样也是晚辈的小伙子,楚天齐也是百感交集,既心疼,也多少欣慰。尽管他依然满脸寒霜,但心已经舒服了好多。今天这次会议,就是楚天齐力主的,他就是要通过这样的形式,为秘书正名,也告诉一些人,我楚某人不是好欺负的。至于刘拙刚才的职位,则是另一个人主动奉上的,这与楚天齐的想法正好吻合。 想到这里,楚天齐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看向奉出职位的人。他发现那个人腮部肌肉蠕动,分明是在咬牙,显然气的不轻,却也无可奈何。看到此人的样子,楚天齐心暗哼:要是还不老实,休怪我不客气。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穆学军使绊子 周公瑾诬蔑同事一案迅速传遍全县,人们都知道刘拙是被冤枉的,也就不再相信楚县长调走一说,相关乡村自是积极推进经济作物种植。 秘书冤情已解,楚天齐心一块石头落地,心情大好。于是他每天下乡村、到基层、去企业、进会场,忙的不亦乐乎。几天跑下来,看了不少地方,了解到许多情况。虽然其也有一些或大或小问题,但整体形势良好,推进势头不错,楚天齐比较满意。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日子也到了五月下旬。 今天楚天齐没有出去,而是留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积压件,还接待了两拨客商。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柯扬来了。 看到对方脸色,楚天齐直接问道:“又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又有村子停工了吧?” “停工倒没有,是民政部拨款的事。”柯扬直接坐到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很是疑惑:“四月下旬,对,二十七号那天,二百万全到了呀,还有什么问题?首批不是只有五、六十万就够吗?” 柯扬说:“钱是早到了,在财政帐上一直趴着。当时钱下来的时候,周教授他们刚到,什么费用也不需要,我也就没考虑支取的事。随着工作开展,农研所技术人员来了好几位,县里技术人员培训也办了几期。上周一,我觉得该用钱了,正好农研所今天也有提示,就派人去支取二十万。等咱们的人去了银行,说是支取不了,原因是这笔款项没走申请程序。 我记得当时这笔款下来的时候,还专门问过财政局,他们说不用申请。让人再问的时候,是主管副局长答复的,说是现在都得走这个程序,是财政部件这么要求的。其实那份件我有,那还是去年春天发的,也没规定必须都得重新申请。经过交涉,必须得走程序,于是咱们财务就按他们说的程序,填报了申请表,交给财政局。 上周三,咱们的人催问审批情况,说是还没在局务会上研究。我就找穆学军,穆学军说是尽快。当时你事挺多,我就没说这事,也认为穆学军都说了,应该很快吧。可是今天咱们人去财政局一问,还是没有研究,找管事领导也找不见。按说办理时限是三天,应该办了呀,我觉得有问题,就给穆学军打电话。结果他的电话根本打不通,问局里人,又说他出差了。可是明明有人今天早上见过他,他这分明就是依仗有人罩着,不拿我当回事。县长,还是你催催他吧。” “我催他?我先不给他打电话。”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这样,你跟他们局里讲一下,就说我说的,希望他们今天下午开局务会研究一下。” “好吧,那我再跟他们说说。”答复过后,柯扬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柯扬的背影,楚天齐不禁连连摇头。身为常务副县长,主管财税,却被财政局长难为成这样,柯扬这领导当的也太窝囊了一些。当然楚天齐明白,这也并非柯扬一人原因,因素也是多方面。 抛开远的不说,单说这笔经费的事,财政局确实没有卡下的理由,而且还明目张胆违背了办理时限,这就太欺负人了。关键还欺负的是上级主管领导,也是给自己这个县长难堪,这未免过分了些。 如果没有前几天刘拙这档子事,若是遇上这种情况,楚天齐早发火了,直接打上门去也有可能。可是上次自己当众撒野,也是削了好多人的面子,自己秘书又升了职,已经够高调了,应该适当收敛一些才对。他这才让柯扬再打电话,也是给互相一个台阶。 可如果穆学军不要这个台阶,也不给自己这个台阶,又该如何呢?来硬的吗? …… 就在楚天齐思索经费拨付事项时,穆学军也在考虑这件事,正和一个人商谈着。屋里拉着遮光窗帘,光线很暗,穆学军旁边亮着台灯,能够看清模样,另一人则完全隐在黑影。 “这笔钱可是他们直接从民政部要的,而且明确注明专款专用,是盖帽下来的,我这里根本就不能截留。现在人家已经按照新提的要求,填写了申请书,财政局就应该在三日内回复、办结。可是到现在我们议都没议,这说不过去呀,何况人家可是我的顶头上司,管着我呢。柯扬倒罢了,软面团一个,根本没有三分火性,我从心里就没把他当回事。但姓楚的可不是善茬,平时就穷横穷横的,前几天在会议室发飙的事都传遍了,现在秘书也还升了官,谁敢碰他呀。”穆学军显得心里没底。 对方“嗤笑”一声:“老穆,你咋这么胆小?也太幼稚了吧,传什么都信?前几天会议室的事,纯属误传,肯定是他姓楚的指使人这么传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呢?秘书因为耍流氓被抓,全县也传遍了,人们都说他要因此滚蛋,那时候他已经颜面扫地了。现在秘书是出来了,结果还是被同事陷害的,就因为当初选秘书不公,姓楚的选了小老乡,你说他丢不丢人?你还说秘书升官,那不过就是他的遮羞布,是康雨正好撞枪口上,让他们有了空子好钻。 实际那天常委扩大会上,他姓楚的面子丢大了,我可是亲眼目睹,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还有会上那些蹊跷事的出现,根本不是偶然,分明是人为弄的。你也不想想,小十天都过去了,一直没有进展,咋那天说破案就破了?又是当事人到场,又是收到录像的,骗鬼去吧,分明就是贼喊捉贼的把戏。我告诉你吧,他这事早晚得露陷,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你可能以为他姓楚的又是打人,又是骂人,秘书还升了官,好像多能耐似的。我告诉你吧,他这隐患已经埋下了。你想想,不说别的,就说打人、骂人那事,那是县长应该干的吗?当众打人,这就是把柄,早晚都会被捅上去,他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关键他打人不是同着普通人,而是当着众位县领导的面,这本身已经够狂了,竟然还把在场所有人都捎带骂了。 老穆你想想,现场都是什么人?那是全县权力核心层,那些人最要脸面,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他们早记死姓楚这小子了,他已经犯了重怒。只是现在没人跟他这无赖一般见识,还不到时候呢。不过我已经看出来了,也有可靠消息,有人准备收拾他,到那时就是墙倒众人推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不通过一些事和他划清界线,还等什么时候呀?” “是吗?听你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可人们咋又那么说呢?”穆学军还是疑惑。 “老穆呀老穆,怪不得你这些年老是原地踏步,你这思维就跟不上形式。我问你,你听到的那些传言,是哪个常委跟你说的,还是哪个副处和你讲的?”对方反问着。 “没,没有?常委怎会跟我讲?”穆学军连连摇头,“那些副处也不可能和我说。” 对方反问着:“老穆那些都是道听途说,只有我这是来自第一现场的消息,你说到底哪个可信?” 穆学军说:“那当然是眼见为实了。可是……书记是什么意思?我约他好几次都没见上了。” 对方叹了口气:“哎,老穆呀,我不说你这人老实呢。老实人有时挺可爱,有时也挺可怜的,多少也有点可恨。书记为什么不见你,是真的没时间吗?不是吧。那是他对你不满,拨给人大那二十万可戳他肺管子了。在看到人大娘们坐着新车显摆时,我亲耳听到书记说‘财政不该给钱呀’,你可别说是书记点头了。即使书记首肯过,只要书记后悔,你这个经办人才是第一罪魁祸首。 按照惯例,你这个岗位最应该享受政府党组成员待遇,可到头来是谁?是老胡吧。老胡为什么能抢了你的位置,还不是对上头亦步亦趋?好好想想吧。假如你现在就是党组成员,直接在现场参会,还至于被传言所扰?再不态度鲜明的做点实事,不但党组成员不保,怕是局长位置也堪忧了。可有好几人都惦记着,其还有咱们的‘战友’,你懂的。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而不是向书记婆婆妈妈,那样只会显示你的无能。再说了,书记会见你吗?退一步讲,即使见你,会给你明确指示吗?你太天真了。” “那我好好考虑考虑,考虑考虑。”穆学军说着,站身来,皱着眉头出了屋子。 暗影的人露出诡秘的笑容。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柯扬又来了。 不用问,只看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但楚天齐还是问了:“什么情况?” “穆学军去市里看病,局务会不知何时召开,财政局让等着。”柯扬叹着气,坐到椅子上,“县长,要不你找找穆学军?” 楚天齐摇摇头:“我不找他,到时他会找我。这样,先用帐上别的资金解决一下,到时再补上。手续做顺了,别留下后遗症。” “好的。”答复一声,柯扬出了屋子。 楚天齐嘴角微翘:“穆学军,你要使绊子?哼哼。”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跟紧傻大个 安平县政府大楼里的人忽然发现,好几天没见到县长了,从这周二上班就没见。其实平时大多数人也很少见到县长,但却能够感受到县长在楼里的气息。 对于公务员来说,关注领导是否在单位,是最基本的生存本事,这样才便于安排自己日程,否则就容易出乱子。其实要想知道领导是否在单位,只要留心就不难发现,首先就是见没见到县长本人,其次就是秘书有没有打包饭食,还有就是领导身边人在不在单位。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县长确实不在楼里,但这次“失踪”有些特别,既没听说去哪里出差,也未看见参会请柬,而且秘书和司机还都在单位。那么县长就是因私离开,那会是什么事呢,又去了哪呢?好事之人开始琢磨来。 其实楚天齐走的并不远,就在新河市。只不过是周一晚上走的,人们大都没看到,而且也没带车,是别人开车在县城街上接的他。他到市里已经满三天,现在也已是周四的晚上了。 晚上七点多,楚天齐出现在食品街,进了“熊家饭庄”。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人,这两人个头都在一米八以上,穿戴都很朴素,甚至很土气。其一人有五十多岁,短发、长方脸、体形敦实。另一人大概三十七、八的样子,长的偏瘦一些。 看到客人进店,服务员赶忙上前招呼:“先生,请问您有预订吗?” 楚天齐说:“没有。就我们仨,随便找一地儿就行。” “坐那边吧。”服务员示意着。 “好。”楚天齐应了一声,和同来二人到了那个位置。 点了几个便宜的菜,三人边吃边喝边聊。楚天齐和壮汉喝酒,另一人则以茶代酒。 在楚天齐到门口的时候,收银台里年女人就注意到了,但她假装低头按着计算器。等到他们三人就座后,她又随意瞟了两次。现在见三人正在吃喝,便向一个领班服务员招了招手。 穿制服女孩立即上前:“王姐,什么事?” “帮我盯一下,我去趟洗手间。”年女人示意着。 “好。”制服女孩回应后,进到收银吧台里。 向大厅里瞟了眼,年女人迅速上楼,进到一间小办公室里。插好屋门后,她钻进里屋套间,再把套间门也关好。但她并非真的上洗手间,而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一连拨了三次,手机里才响一个声音:“干什么,大爷正忙着呢。” 年女人当然明白对方忙什么,不由得暗骂了声“败类”,但还是恭敬的说:“秦哥,他又来了。” “谁来了?你相好的?”电话里的声音满是戏谑。还夹杂着女子发嗲的怪笑声。 年女人回复:“就是那个家伙,前天来那家伙。” 手机里“哦”了一声:“你是说‘傻大个’?几个人?干什么?” “当然是吃饭了。今天人少,不像前天十多个,连他一共就仨,那两人没来过。看那两人的穿戴打扮,像是老家来的客人,应该是当庄户的。就是他自己还装*,跟上次穿的一样,还戴着墨镜。今天点的菜很便宜,就坐在大厅里,看样子他也不太重视。”年女人道。 “你不是说,那天他嫌饭菜不可口,扬言再不去了吗?”对方追问。 年女人点点头:“那天是这么说的。今儿个又来,八成是图便宜吧。” “这么的,你继续盯着,也好好把周边情况看看,注意他有没有同伙,然后再给我打电话。”手机里里嘱咐着。 “那好,我好好去看看。”说到这里,女人忙又道,“对了,我那天就发现,这家伙怎么看上去那么面熟,就跟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对方“嗤笑”着:“还能在哪见过?去年他到过你店里,在那行凶半天,你当然觉得他面熟了。” “是这样啊。那我再去看看。”年女人挂断电话,长嘘了口气,离开房间,到了楼下。 年女人没有去到收银台里,而是径直出了院子,在门外转悠来,然后把目光投到一台挂着河西省牌照的汽车上。盯了一会儿,又四下打量一番,年女人没有进屋,直接到了楼房西边暗影里,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 这次对方反应很快,刚响一声回铃音,里面就传出说话声:“怎么个情况?” 年女人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尽量压低了声音:“没发现有同伙,除了他们以外,大都是熟人,那些人都接触好几年了。我来院里看了看,总共就四辆车,那三辆车都常来。只有一辆破二一二不熟悉,挂的是河西省牌照,好像是他们放那的。” “你可确定啊,那家伙可狡猾。上次他跟你说,还要再去,结果连个鬼影都没见,分明就是为逃跑争取时间。”对方很小心。 “确定,肯定没有同伙。”年女人答的很肯定。 “那就行,你随时注意着。”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年女人“诶”了一声,长长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迟楞一下后,迈步走回饭庄。 …… 新河市新河饭店,八楼“816”客房。 “哗”、“哗”的水声响过,卫生间里的水声变小,里面传出一个男声:“我跟你说的,你明白不?” 靠墙单人床被子下发出声音:“明白,你是为我好,怕我走上邪路。男人都应该有事业,要有正经营生,不能老在社会上晃,晃是晃不出名堂的。要学习你的精神,自强不息,活到老,学到老,不向……” 卫生间里骂了人:“妈的,就知道阴阳怪气应付。我那话有错吗?你说说你,从上学,上小学开始,你就不不好好学习,经常逃课,老师一个月找好几回家长。上初的时候,抽烟、打架一样不落,小小年纪就知道泡女孩,考试数学才考了六分。他娘的,就是一天不学,选择题瞎蒙,也能蒙他个两位数。你丢不丢人? 哎,县里不行,又转市里,学习还是怄的倒数。反正你们一块玩那几个家伙,倒是学习稳定,倒数前三肯定没跑。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你弄到私立高,想着那里管的严,让你收收野性。可就是那的老师照样管不了你,最后都不待管你了,就是让你自生自灭。你好歹参加一下高考呀。你倒好,和那几个混蛋一,偷偷跑到了南方,说什么做生意?就你们几头烂蒜,还做买卖,不把衣服赔的一样不剩就不错。果然……” “果然什么?我们不是都穿的漂漂亮亮回来了吗?”被子底下又接了话。 卫生间里加大了音量:“还他娘的腆着脸说呢,那还不是把两千多买的手表贱价卖了,就换了身皮?还有家里相机、邮票……真他妈败家子,恨不得我……” 被子底下嘟囔着:“我知道,有人想掐死我,那好啊,来吧,反正我活的也没意思,成天猪狗不待见。” “你他娘……我。”卫生间里支吾一通,声音缓了下来,“唉。不是我要叨叨,你说你当时要是参加高考,哪怕好赖考个地方,就是个最破的技校也行,可你他娘的连考试都没参加。哪里都不想要你,家里只好求爷爷告奶奶,总算给你找了份工作,可你……等我洗完的。”卫生里声音又高了来。 被子底下“哼”了一声:“洗完能怎的,还能把老子*巴咬下去?”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响,应该也没听到外面自称“老子”,若是听到的话,不知做何感想。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一只胳膊伸出,拿过了床头柜上手机,手机进了被子。 被子忽的掀开,一个“黄毛”坐身来,压低声音,对着手机恭敬的说:“老大……” “妈了个*的,还没放屁声大。”手机里传出骂声,“马上过来。” “黄毛”瞄了眼卫生间,小心的说:“老大,什么事?我这还有……” “少费话,过来。”厉声骂过,手机里没了声响。 稍一楞怔,“黄毛”迅速从床上跳下,蹬上裤子,抓上半袖,又去找鞋。 “谁的电话?是不你又要出去?”卫生间里水声停止,发出质问。 圾拉着鞋,“黄毛”移动到门口,对着卫生间方向:“老同志,不陪你了。”说完,猛的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身后屋子里又传出骂声:“妈的,你……” …… 楚天齐放下水杯,看看两个同伴:“吃好没?” “吃好了,走吧。”敦实汉子回应着。 说了声“好”,楚天齐站身来,其余二人跟着身。 来在服务台,结算了饭费,楚天齐三人走出“熊家饭庄”。 可能吃的时间太长,饭庄门口就剩下河西牌照的二一二汽车了。 来在二一二汽车前,偏瘦年轻男子上了驾驶位,楚天齐和敦实汉子则直接坐到了后排座椅上。 “突突”两声,二一二汽车启动,向前驶去。 不远处停着两辆越野车,前面越辆车副驾驶位坐着一个“黄毛”。“黄毛”一指前面二一二方向:“跟紧傻大个。”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你跑不了啦 穿过食品街,二一二汽车左拐,向北驶去。 两辆越野车也随即左拐,跟在后面,黑色越野车在前,绿色越野车在后。 晚上九点多的新河市区,已经过了晚高峰,但车辆并不太少,路两边的行人还很多。因此,二一二汽车开的并不快。 两辆越野车很轻松的跟在后面,与二一二汽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黄毛自信前面二一二甩不掉自己,但现在也没有要跟上的打算。 越往北走,车辆越少,行人也越少,已经接近城外,快上环城路了。 “追上去。”黄毛发出了命令。 黑色越野车立刻加力,速度提了来,向前冲去,绿色越野车自是紧随其后。 本来距离就不远,黑色越野车再一加速,眨眼间距二一二也就十来米了。二一二汽车发出两声“嗡嗡”声响,速度也快了前来,向前冲去。 “哈哈,好像发现咱们车了。”黄毛笑着,一指前方,“追,追上去。” 二一二第一个拐上环城路,紧随其后便是黑、绿二越野,三车几乎排成一条直线,在环城路上奔行着。 环城路上车辆少的多,岔口也很少,三车基本不需规避来车,完全跑开了。二一二虽然跑在第一位,但并不显优势,基本一直保持着十多米的车距。黑色越野冲势很凶,却也总是不能缩短与前车距离。 奔行七、八公里后,二一二向左拐去,前方远处的高速收费站已经远远在望。 “追上去,不能让它上高速。”黄毛命令着,“截住它。” 黑色越野再次加速,车距瞬间缩小至十米之内。 二一二汽车忽然划了一个弧线,显然是想甩掉后车。 “还想跑,没门。”随着黄毛的叫嚷,黑色越野也跟着划了弧线。 一时之间,三辆汽车都划过了“S”形轨迹,为其它车辆造成了一定困扰,还好没有车辆相撞。 离着收费岛越来越近,二一二斜着插入行车道。一辆轿车紧随其后,差点形成追尾。气的轿车司机连按喇叭,估计也是骂声不止吧。 生气的何止轿车司机,黄毛更是气的哇哇大叫。本来刚才已经快追上了,就因为担心与侧旁另一辆越野刮蹭,车速缓了一下,这才让二一二钻进车流里。现在前面塞了两辆汽车,要想追上二一二,只有进车道,只有上高速。上不上呢?黄毛犹豫,司机脚下也犹豫。 “嘀嘀”、“嘀嘀”,多声汽车鸣笛响,显然在催促这两辆踯蹰不前的越野。 “进去再说。”黄毛发出指示。 黑色越野进入车道,绿色越野紧随其后。 一边向前张望着,黄毛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 “嘟……嘟……”回铃声响。一连响了好几声,楞是没人接。 眼看着二一二已经在停车交费,黄毛心更急,再次重拨过去。就在电话还没接通的当口,牌照二一二已经启动。 “弄住没?”手机里终于传出声音。 黄毛对着手机说:“老大,他们刚刚已经上高速了。追不追?” “啊?笨蛋。怎么没在城里截住?”手机里传出骂声,“追个屁,高速怎么追?” “好,不追了,我们……”话到半截,黄毛忙道,“我们已经在车道里,退不出去了。” 还没等黄毛话音落下,已经响收费员声音:“谢谢,慢走。” 挡车杆随即抬。 黑色越野进了高速行车道。 “那还说个屁。既然已经上了,那就快点追,争取把它逼下高速。”对方声音一缓,嘱咐道,“注意别和无辜车辆刮蹭,省的惹来不必要麻烦。” “明白,老大,放心吧。”黄毛赶忙表态。 “放心个屁。”骂过之后,手机里没了声响。 高速是全封闭道路,车辆也不多,三辆汽车全速奔行来。 对于跑高速,黄毛很有信心,大越野还跑不过破二一二?信心不错,实力也绝对有,可是好几次都眼看着要追上了,二一二就忽然插到另一车道。惹得一阵鸣笛声,黄毛也是干着急没脾气,只得再在后面跟着,一下子出去了四、五十公里。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点下接听键,里面传出声音:“现在什么情况?把它逼下出口没?” 黄毛“诶”了一声:“别提了,眼看着追上了,二一二就插到别的道上,一共弄了好几次。主要是那车太贼了,要是规规矩矩跑的话,它指定逃不开。” 手机里斥道:“废话,你以为友谊赛表演呢?到底能行不?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 “算了?那不是白追了?这好不容易赶上机会。”黄毛很不甘心。 “那……”手机里迟疑了一下,又说,“还是就近出口下了吧,机会总会有的。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去他那一亩三分地找他。” 黄毛“啊”了一声:“去他那?咱……” “刚过一个出口,下一出口还得七十公里。”开车司机插了话。 对方显然听到了司机所言,声音又传了过来:“下一出口下,要能断住就断住,实在断不住就放弃。” “好,老大你……”话到半截,黄毛打住,因为手机里已经没动静,对方早挂断了。 “追,死死咬着。”黄毛手指前方,咬牙喊着。 接下来的里程,基本都是全速奔行,但总是功亏一篑。当然这里边也考虑了安全问题,否则也许越野车就追上二一二了,黄毛是这么想的。 一路跑下来,七十公里的车程也就用了半个小时。看着前方远处出口标示牌,黄毛一阵急,生怕二一二继续前行。 没让黄毛再着急,二一二拐上了出口车道,两辆越野车也拐了过去。 交费、出站,二一二、越野车先后通过收费站,向前驶去。 “妈的,再追它一回。”黄毛一指前方。 “嗡”,发动机加力,黑色越野蹿了出去,与前方二一二仅隔七、八米了。 二一二又划了“S”,意图摆脱后面的车辆。 这么一弄,车距总保持在十米之内,却又不能立即追上。就这么的,汽车已经到了城区边上。 只到这时,黄毛才意识到,自己两辆汽车,何必都被牵着走,一辆跟上,一辆可以到前面去截呀。想明白这些,他立即和后车联系,进行了分工。 二一二没有进城区,就是绕着外围跑。也没再走“S”,而是不时拐弯、变道。 跑来跑去,终于二夹一,把二一二汽车夹在一处废弃的旧厂房院内。 三辆汽车都停了下来。 “出来投降吧,你被包围了。”黄毛向着二一二喊话。 “小子,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楚天齐的声音。 黄毛“嘿嘿”一阵冷笑:“于人方便,于己方便,是你逼的老子出手。” “这么说来,你和我有仇了?咱俩认识吗?”楚天齐反问着。 “咱俩……”黄毛话到半截,改了话题,“去年你在熊家饭庄行凶,我们要捉拿凶手。” “小子,你还会倒打一耙,我那是正当防卫,是替一个小女孩伸张正义。”楚天齐道。 “废话少说,赶快下车,给爷爷磕头求饶,爷爷就饶你不死。”黄毛叫嚣着。 楚天齐回应着:“凭什么,你算那颗葱?” “这可由不得你了。”黄毛很有自信,两辆越野前后横在那,破二一二还能往哪跑。于是他打了声呼哨,让司机留在车上,带着其余七人下了汽车,向二一二走去。 “你们干什么?”楚天齐声音传出二一二。 “跟你说了,请你下车磕头呀。”黄毛一招手,让那七人走在前面,“看见没,这几人够个吧,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你一直没敢露面。” 说话间,黄毛带的七人已经到了近前,散落在二一二四周。 黄毛一龇牙:“出来吧,往哪跑?” 二一二车门打开,楚天齐到了车下,手指黄毛:“小子,你可不要忘了,这里可是河西省,不是晋北。” “河西?”黄毛稍一迟楞,手臂一扬,“姓楚的,你是跑不了啦。给我上。” 七个高大壮汉一拥而上,扑向楚天齐。 “小子,我咋不信呢。”楚天齐说话间,并没忘记躲避。 …… 新河饭店八楼“816”客房里。 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 男人身裹浴袍,指着墙根床上堆成一堆的被子,连着发狠:“败家子,真是个败家子,咱家早晚都得败在你手里。什么都不会也倒罢了,你倒是听话呀,哪怕你……”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打断了男人的责骂。 扫了眼手机屏幕,男人接通了电话:“干什么?” “老……气那么粗干什么?”手机里是女人声音,“是不是小雨又惹……小雨在边上吗?我跟他说话。” “在……”下意识的看了看空被子,男人没好气的说,“在个屁,早又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 “有你这么当……”女人话到半截,语气一转,“我刚打他电话,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你赶紧联系联系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屁事。行了,我找找他。”男人挂断电话。然后又重新拨了一个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女声。 “关机?不会出什么事吧?”男人眉头皱了来。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摆正位置很重要 星期五上班,安平县党政大院的人终于看到了县长。 与四天前相比,县长似乎瘦了,尤其眼窝有些发青,脸上带着倦容。于是人们发挥各自想象,给出多种解释,有人说他去会女友,劳累过度;有人说他连着“垒城墙”,见钱眼青;还有人说他与人斗殴,被拳击,这已经是淤青消散的结果了。 楚天齐自是听不到这些“精辟见解”,也没心情理会这些闲话。好几天不在单位,他需要处理许多事情,光是件就攒了一堆。 按照分类,楚天齐先处理“紧急”、“重要”档,把“缓”、“轻”档暂时推到一边。饶是这样,从不到八点开始,也处理到了九点多。 刚放下签字笔,还没伸个懒腰,刘拙就来了。 刘拙说胡广成打电话,约时间汇报工作。 楚天齐回复,下午两点半,并让刘拙带走了刚签批过的件。 刘拙出去时间不长,柯扬就来了。 看到柯扬脸上模样,楚天齐就知道是什么事,但并没询问,而是让对方坐下。 坐到对面椅子上,柯扬笑容更甚:“县长,你猜我来什么事?” “老柯,你这心情不错呀,都有心思做游戏了。”楚天齐道。 柯扬“嘿嘿”一笑:“民政部专项资金能用了。穆学军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民政部下拨的所有专项资金都能用了。我让财务查了一下,确实如此。” 楚天齐“哦”了一声:“本来就是盖帽下来的钱,就应该能用才对。” “县长,还是你面子大,一出面就管用。你是怎么和他说的?他这么快就答应了。”柯扬很是好奇。 楚天齐摇摇头:“我没出面,这还用我出面?肯定是你找他们的结果。” “县长,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力度不够,穆学军不会给我这个面子。”柯扬略带尴尬,打着呵呵。然后话题一转,“对了,县长,穆学军也是今天回来的,刚才打电话就是他办公室号。” “他什么时候回来跟我没关系。”楚天齐面色严肃,“记住,该他做的工作必须做,这是他的职责。身为政府领导,又主管财税工作,有权督促、质询他的工作,说话要理直气壮,甚至居高临下,而不是跟他商量,要摆正自己位置。对了,截止到现在,咱们这儿有好项预算内资金都没拨,好好审审第一季度财务报表,看看钱都花哪去了?” 柯扬“啊”了一声,似乎还不甚明了。 “认真的审,不能走过场。”楚天齐又强调了一句。 “好,好的。”柯扬答复着,出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那个满脸疑惑的身影,楚天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柯扬人是个好人,却不是个称职的领导,尤其做常务更显吃力。 旋即楚天齐又释然了: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优缺点,柯扬软是软了些,但品行端正,一心为公,这样的人不惹事,也听话。若是弄个非常强硬、有主见的副手,也许某些工作省的操心,但势必争执也会不少。刚去许源县公安局的时候,曲刚就曾给自己造成了很*烦。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说了句“说曹操曹操就到”,按下接听键:“老曲,休息一会儿没?” 曲刚声音传来:“休息什么?回去就审。一开始那小子还挺横,就是坚持那个说法,说是纯粹因为去年熊家饭庄的事,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还说那几个打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是他刚刚认识的。只到拿打手交待口供问他,他才交待了一点,仅承认知道你姓楚,还说是听别人讲的。后来我到了审讯现场,用你讲的给他做了启发,他才都说了。高峰刚把他的口供给你发到邮箱里,纸质和音视频都发了。” “好,那我一会儿看看。”楚天齐又说,“你和高峰也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熬的受不了。” “一会儿看时间。”说到这里,曲刚“呵呵”一笑,“记得啊,改天有时间好好请我俩吃顿大餐。昨晚让我俩吃那是什么?就是庄户人下饭馆也不点这些菜。” 楚天齐也笑了:“那都是养生食品,不油腻,正好刮刮曲市长肠上肥油。这些菜庄户人当然不点了,他们可没你肚里那么多油水。” “官是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小气了。”调侃过后,曲刚道,“请楚县长回来指导工作,县里一众领导都欢迎你,我发现江书记好像也挺欢迎的。” “你这家伙,现在说话也阴阳怪气了。”说笑着,楚天齐挂断电话。 想到曲刚讲说江霞的话,楚天齐笑着摇摇头,心暗道:到底是公安出身,眼睛够毒的,也不知江霞那里露了马脚。 正这时,刘拙敲门进来了。 来在办公桌前,刘拙说:“县长,穆学军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汇报工作。” 楚天齐给出回复:“没时间。” 刘拙答了声“好的”,走出屋子。 …… 下午两点半,胡广成准时来到县长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说:“胡局长可是稀客呀。” 确实正如楚天齐所说,自从上任县长以来,胡广成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极少,而且每次都还是自己叫来的。当然对方也没表示过汇报工作的意愿,更未私下邀请坐坐。 胡广成微微躬身,面现尴尬:“县长,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以后一定勤汇报、常请示。还请县长谅解,能给我当面聆听教导的机会。” 楚天齐未置可否,而是问道:“你有什么事?” “县长,我汇报一下诬陷案侦破进展。”见对方没有接话,胡广成继续说,“截止到目前,周公瑾交待了整个犯罪经过。据他交待,从刘拙做县长秘书那天,他就想着报复,只是当时时间太近,担心引怀疑,也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才拖了下来。只到齐晓夏出现,他觉得是个机会,但又觉着时机不成熟。 初见齐晓夏时,周公瑾就盯上了这个女孩,初目的是想占有对方,所以才偷了女孩身份证,并留下了吓唬女孩的借口。通过交谈,他发现女孩非常单纯,而且还要找工作,就和报复刘拙的事联系到一。恰巧在四月初的一次偶然机会,他发现刘拙经常去丽丽化礼品店买东西,于是他就在齐晓夏和刘拙身上费了心思。 五一放假,刘拙留下值班,让周公瑾看到了机会。也是赶巧,周丽丽也去走亲戚,更为周公瑾提供了便利。就这样,周公瑾通过一系列的设计,让两个单纯的男女都进了他的圈套,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么说姚丽丽是无辜的?店里的监控记录清除和线路断开都是周公瑾弄的?” “是的,千真万确。”胡广成肯定的回答。 “那么,礼品店门口和刘拙租住屋附近监控,也是周公瑾给弄没的?”楚天齐追问着。 “县长,监控出现故障,没有及时修复,都是我工作不到位、认识不够所致,没想到却无意为周公瑾提供了方便。这个过失完全在我,我愿意接受县长的处罚。”胡广成说的一本正经。 楚天齐“嗤笑”一声:“我倒希望是这么回事。我再问你,刘拙屋里的监控又是哪里来的?这应该不是刘拙安的吧?也应该不是周公瑾吧?齐晓夏被关到废旧仓库,戴头盔的人是怎么发现的她,那个人为什么又要救她?交给吴海亮优盘的又是什么人?另外,齐晓夏和送优盘的人都能顺利进入县委楼,刘晓夏还能径直进入会议室,包括这时间把握上,好像都很巧呀。” 迟楞一会儿,胡广成才说:“县长,目前这几项都没查清楚,都是我工作无能。” 听到这个回复,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盯着对方。 脸上神色数变,胡广成语带哀求:“县长,以前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一定听从县长的命令和差遣。县长,过去的就让过去吧,好吗?” 沉吟了一会儿,楚天齐冷冷的说:“有些事可以过去,有些却过不去,应该弄清楚才对。” 胡广成脸上出现了汗珠,神情黯然,失望不已。 “这个案子由你一直查,直接对我负责。”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胡广成脸上立刻出现希望光芒,眼满是感激神色:“谢谢县长!” “刘拙做为受害人,既然已经选择原谅齐晓夏,警方是否也该尊重一下受害人的意见?”楚天齐提到了另外话题。 胡广成连连点头:“应该,应该。刘拙胸怀坦荡,以德报怨,确实令人尊敬,我们尊重他的意见。这都是县长言传身教,才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 “胡局长,拍马屁没用,摆正自己位置最重要。”楚天齐声音依然很冷。 虽然对方语句看似批评,但听在胡广成心里还是温暖无比,马上保证着:“明白,我一定摆正自己位置。” 看了眼对面空着的椅子,楚天齐缓缓的说:“胡局长,不再坐一会儿了吗?” “不打扰县长工作了。谢谢县长,谢谢县长!”胡广成点头哈腰着,退出了屋子。 “叮咚”,短促铃声响。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行字:县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向您汇报工作。 “早干什么去了?”楚天齐冷哼一声,把手机放到桌上。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我不认识你儿子 星期六早上,楚天齐得稍晚一些,等他洗漱完毕,已经将近上午九点了。 走出里屋,楚天齐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到椅子上,而是直接向门口走去。来在门旁,打开上面插销,向怀里一拉,屋门应声而开。 “忽”的一下,一个“重物”向屋里倒来。 什么东西,楚天齐下意识向旁边一闪。 “重物”虽然栽歪了一下,但却没有摔到,而是适时攀住了门扇,压的门扇“咣”一下砸到墙壁上。 此时,楚天齐也已看清了“重物”,重物并非物,而是人,一个头发稀疏的矮个子男人。男人的凸脑门上汗津津的,显然刚才吓的不轻。 其实楚天齐也被吓了一跳,当时没防住门外有人,更没防住会有人撞进屋子。待他看到人后,又不禁有些后怕,后怕此人摔倒在地,摔出个好歹。若是那样的话,就真是没事找事了,幸好并没事。 矮个男子一龇牙:“嘿嘿,县长您在啊?我早就来了,既担心您已经出去,又怕打扰您休息,就在门口等着了。不曾想,靠在门上还眯乎着了,没防住……县长,没惊您吧?” “穆局长,你怎么在这儿?”楚天齐沉声道,“莫非想趁着周末没人,进屋里拿点什么?” 此人正是县财政局长穆学军。穆学军陪着笑脸:“县长,您真会说笑,我怎么能干那事?” 楚天齐“哼”了一声:“是呀,手里握着好几亿,应该也不缺钱吧?” “那是……不,不……虽然我这人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手不毛,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拿,这是我一惯的原则。”说话间,穆学军脸上满布正义之色。 楚天齐换了话题:“你什么意思?大周末的堵在我门口?” “县长,我来向您汇报工作。”穆学军忙道。 “周末不办公。”甩出此话,楚天齐转身就走。 穆学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并没有走出屋子,而是关上屋门,跟了过去。 楚天齐直接进了里屋,“咣”的一声摔上套间门。 穆学军身上一震,急忙收住前倾的身体,愕然立在当地。虽然面前屋门近在咫尺,虽然并未完全关严,但他却不敢上前去推。 五分钟, 十分钟,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楚天齐还没有出来,也没有发声,好似根本就没有出来的意思。 穆学军额头汗珠更多,也更密了。这固然和小短腿不堪大“将军肚”的压迫有关,更是内心极度煎熬所致。 难道自己就一直等下去,要等到何时才算结局?不等吗?能不等吗?可……诶,穆学军忽然眼前一亮:虽然你不出来,可也不影响你听呀。 拿定主意,穆学军再次温习酝酿了一下,发出声音:“县长,前几天政府要使用那笔民政部拨款,正赶上我出差、看病,副职们也没向我汇报,他们还死搬教条等着审批,就把事给耽误了。我回来后才听说这事,可把我气坏了,把他们好一顿狠批,立即责成相关科室拨付。我查了一下一季度的报表,还有几笔费用没有按时拨付,也一并处理了。哎,身为财政局长,没有及时发现下属部门不作为,这是我的失职,肯请县长批评教育。”说到这里,穆学军停了下来。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响动,不但没人说话,连一声咳嗽也没有。 抿了抿嘴唇,穆学军又说了来:“县长 ,我要向您汇报一下思想。我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安平县干部,多年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既对这里充满感情,也难免有一定的排外情结。在您来了以后,我虽对您的高尚人品非常崇拜,也对您的卓越领导力很是佩服,但却也与您划了明显的界线,骨子里的排外情结又开始作祟。明知道这种情绪很不对,但一时也很难完全矫正,只到经过一番努力克服,我才从思想上转变过来,真正认识到过去走的弯路。 县长,我现在已经翻然悔悟,以后一定坚决服从您的领导,认真履行岗位职责,替县长管好全县的钱袋子。您放心,只要是您签批的支付单,我一定第一时间进行落实。只要是您安排的事项,我一定不打任何折扣的执行,绝不讨价还价。不但是我,全财政局的同志都要听从县长指示,绝不会出现类似这次拖延搪塞的事情。” 依旧没有动静,就像套间里没有人一样,但两眼看着人进去了呀。县长怎么不理自己呢?哪怕骂几句也行,无论如何也得出声呀。县长要是一直不出声,我的事怎么办,我还来个什么劲儿? 不行,必须得让他说话,必须得让他理我。想至此,穆学军提高了声音:“县长,我对不您,我养了个逆子。他从小就跟着别人逃学,现在也是跟着一些‘二狗油’瞎混,成天被别人当枪使。这次更是糊涂透顶,被别人指使着,竟然糊里糊涂的去找您麻烦。不过我向县长保证,他绝对不知道您是谁,我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您的坏话,在谁面前都没说过。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念他年幼无知,不辨是非,就放他一马吧。我保证以后严加管教,不再让他跟着那些混帐玩意干缺德事,更不能骚扰县长。” 这次里屋终于有了声音:“我不认识你儿子。” “县长,您认识的,就是那天……”话到半截,穆学军一横心,上前推开房门,“扑通”跪在地上,“县长,求求您了。” 其实刚才穆学军絮叨的那些,楚天齐都听见了,也听出对方还在耍花招,便不打算理这个矮个男人。但现在这家伙来了这么一出,还是出乎楚天齐意料。不过楚天齐也仅是一愕,便沉声道:“我说过,我不认识你儿子。” “县长,您就行行好,放了他吧。”穆学军跪爬着向前几步。 “来。”楚天齐怒斥道。 穆学军继续哀求着:“县长,求您饶了他吧,我就……” “不来?”楚天齐再次质问。 “就请县长饶了他吧。”穆学军依旧跪着不动。 “好好好。”楚天齐话音至此,夺步而出,径直向门口走去。 “县长去哪?”穆学军跪爬着,在后面相随。 楚天齐来在门口,猛的拉开屋门,冷冷的说:“我不认识你儿子。” 跪在地上,门外情形一目了然。虽然今天周末休息,但也难保没人来呀。心念头急转,穆学军极不情愿的爬将来,脚步蹒跚的向外走去。在经过门口时,他向楚天齐投过复杂的一瞥,然后踉跄的出了屋子。 楚天齐深深呼了口气,满脸鄙夷的关上屋门,返回到办公桌后。 “我不认识你儿子”,脑始终回响着这个声音,穆学军跌跌撞撞的到了一楼,又失魂落魄的撞出楼去,步伐凌*乱的拾阶而下。 …… 虽然并未知晓穆学军刚刚的举动,但段成却对穆学军昨天的作法提出了质疑,是和乔金宝讲的:“书记,我越思越想越不对劲。老穆按说也是多年的老安平了,也一直追随着你,他能当上局长,全是书记栽培的结果。按说你对他这么好,他应该义无反顾的跟着你才对,却为何做出那些举动?昨天早上,老穆一回到单位,就立刻拨付了那二百万,还另外多付了三十多万,言称政府一季度的报销票据没解决。他这是要干什么?有他这么办事的吗?” 乔金宝道:“我也了解了,那两笔钱都是该付的。那二百万是民政部盖冒给的钱,就是专门用于经济作物种植的辅助费用,类似扶贫资金。那三十万也是一直该给,却拖了两三月之久。这两项本就不该扣,原来的做法就是错误的。” “可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都扣了,为何突然就全发了。这几天老穆一直在市里,那位也好几天没露面。老穆一回来就这么整,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呢?说实在的,财政该付却未付的何止这三十万,可偏偏为什么就解决了政府的,其它单位怎么就没考虑?这确实耐人寻味呀。”段成话有话。 “老段,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不要把人总往坏处想,老穆可以说是我看着长来的,少说也受我领导十五、六年了。而且他的每一次进步都离不开我的提携,他没有背叛的理由。都是同一阵营的人,应该互相帮助才对,而不是互相拆台,你说呢?”乔金宝皮笑肉不笑。 段成忙道:“书记,我没有拆台的意思,就是心里实在替书记担心,替我们的阵营担忧。现在形势很复杂,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关键是老穆确实反常呀。对了,刚才我往他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该不会他去大院了吧。” “今天周末休息,他去那儿干什么?”乔金宝反问着。 “今天是休息,可有人也没离开那个院子,没离开政府楼呀。”段成的话意味深长。 “老段,今天先这样吧,我也想休息休息。”乔金宝淡淡的说。 “书记,那你休息。”段成招过招呼,站身来,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金宝眉头皱了来。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回头钱很快就有 新的一周到来,外面阳光明媚,暖意融融。但楚天齐的心情却很一般,甚至还多少有些焦虑。 按说秘书被诬一事已经真相大白,刘拙还因此有了升职,各项经费也都及时拨付到位,经济作物种植事项整体进展顺利,楚天齐应该心情舒畅才对。拿这些事来说,他确实心里很痛快,但他心焦的是另外的事项。 想了想,楚天齐还是拿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手机里是占线的声音。 再打还是如此,于是楚天齐放下了手机。 “笃笃”,刘拙敲门进来了。 径直来在桌前,刘拙把一沓信件递了过去:“县长,刚从信箱取的,这几封都注明了‘县长亲启’。” 楚天齐接过信件:“好,你先忙去吧。” 刘拙转身出了屋子。 打开最上面信封,取出信瓤,楚天齐看了看,又打开其它信件依次阅读,都是同一事项。看完这些信件,他心的焦虑更甚了一些。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迅速按下接听键:“老曹……是吗?太好了。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就是问这事……哦,明白了……你怎么现在才说?……哦,知道了……谢谢曹处,哈哈。” 结束通话,楚天齐心情大好。想了一下,站身来,径直出了屋子。 听到了对面屋门响动,刘拙已经及时走出屋子:“县长,什么事?” “去村里看看。”楚天齐道。 “好的。”答复一声,刘拙马上回屋,拿上公包,又迅速返出屋子,跟着县长向前走去,边走边给司机拨打着电话。 楚天齐来在一楼门口时,县长专车正好停在楼门口车道上,便直接坐了上去。 “黑山乡。”刘拙讲说了目的地。 岳继先“嗯”了一声,直接启动汽车,驶出了院子。 出了县城,汽车行驶在通往乡下的二级公路上。 道路两边的树木、庄稼、青草长的郁郁葱葱,整个田野都是绿意一片,就像一块涂抹着深浅不同绿色的大画布。个别植株叶片上露水还未完全退去,在阳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甚是漂亮,也让这块“大画布”更显活跃。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间绿意盎然,充满着无限生机。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怡人景致,楚天齐心情无限之好,当然他的好心情不仅仅来自这些景致。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帕萨特”汽车驶进黑山乡政府大院,来在距离县城最远的乡。 正是上班的时段,院子里很静,既听不见人声,也没看到有人迎接,倒是看门老头快步向后院跑去。楚天齐却也不急,沿着前排房子走过,所有屋门都关着,屋子里确实没有一个人。 “蹬蹬蹬”,急速的跑步声由远而近,两个人影从间过道跑出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正是乡书记杨福瑞和乡长高佳明。 杨福瑞额头挂着几颗汗粒,略有谢顶的头皮上也亮晶晶的。他伸出双手,快步迎了上去:“县长,不知道您来,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高佳明也在旁附和:“请县长勿怪。” 关于没人迎接一事,楚天齐还真不能怪罪。除非有必要或需提前做准备,一般情况下,他去乡里都不会专门通知。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问道:“人都哪去了?” “都在会议室开会,打算让人们马上进村。”杨福瑞回复着,然后伸手示意,“县长,去办公室休息休息,喝点水。” “不用了。”楚天齐摆摆手,“我可以去参加你们的会议吗?” 杨福瑞支吾着:“县长,只怕……村干部们说话太直,对您……” “我就喜欢直来直去,就想听实话,走吧。”说话间,楚天齐已经迈动脚步。 和高佳明对望一眼,杨福瑞立即跟上前去,讲说来:“县长,其实几天前已经有些情况,担心打扰您工作,我们就没先汇报,由乡里一直做着工作。今天开会主要是……” 会议室里等候的人们正聊着闲篇,忽见书记乡长这么快回来,又见多了二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县长来了。他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门老张神神秘秘,二位领导一路小跑去了呢。同时也不仅疑惑:县长也要来参会?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尽管狐疑,人们还是懂得基本礼节的,没等县长进屋,便站身来,使劲拍着巴掌。 楚天齐挥手致意,走上主席台,杨福瑞、高佳明跟了过去,有人及时在台上加了把椅子。刘拙则直接坐到了台下一个空位上。 待众人坐定,杨福瑞正要讲说“欢迎”、“莅临”之类的语句,楚天齐道:“会议继续吧。” “好的。”杨福瑞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村民有这样的担心也很正常,对于他们来说,毕竟这是一个新生事物。但在好多地区来说,这已经是成熟的项目,在个别地区早已成为当地支柱产业。两个多月前,在县里组织的考察活动,咱们当好几人都参与了,亲自到现场感受了解了这项产业。当时大家都很看好这个项目,而且信心十足。怎么轮到咱们自己,又都不理解了,成天这个担心,那个害怕的?要我说,这里有村民从自身利益考虑的因素,但我们在座各位,包括乡、村两级干部,在思想上认识就不到位,在推进工作上也不够坚决。” 听着乡书记严厉的措辞,台下大多数人都低下头去,也有个别人神色不以为然。 杨福瑞继续说:“现在村民有顾虑,还出现了消极甚至抵触情绪,那就需要我们去做他们的工作。怎么做工作?就是要向他们讲说这项产业的前景,用生动的例子和精准的数据让他们信服,让他们认可。而在做工作之前,我们自己首先要把认识提上去,要充分认识了解这项产业,要对产业前景充满信心。从明天开始,就按我们刚才的分组,下到村里,驻村蹲点,既做村民工作,也为村民服务。留在乡里的同志,要按时完成自己和其他同志留下的工作,为去最基层的同志们解决后顾之忧。” 得到书记示意后,高佳明接着说:“同志们,做为全县最远的乡,也是发展相对落后的乡,能有这种发展机会,实属不易。我们在座各位都有义务和责任,来推动这项产业发展,为产业发展保驾护航。大家不要以为这只是为村民做事,其实也是为各位,为了咱们整个黑山乡,如果发展好的话,也为这项产业在全县推进提供了成功范本。以前的时候,我们也搞过驻村蹲点,但个别时候流于形式,这次一定要让蹲点工作落于实处,一定要有实打实的成果。在刚才分组时,大家也知道了,由杨书记总揽全局,我也和大家一样驻村,而且也会多跑几个村……” 听完书记、乡长的讲说,现场人们没有直接出声反对,却也没有任何积极回应。 “怎么个情况?这么消极应对可不行,必须要拿出勇往直前的精神,必须要有必胜的信念。”杨福瑞声音严肃,“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静了一会儿,一个络腮胡子*了来:“书记,额们能理解,也知道县里是好意,是让乡亲们发家致富。可是能理解,不代表心里有底呀,大伙心里都不踏实。额们村种的是白术药材,这种药材从播种到移栽需要两年时间。在今年四月初点种种子的时候,那时候人们心里还挺有底,毕竟刚从河西省何阳市回来,刚看完人家的收成,加上人家药厂的技术人员服务也特别到位。可是在五月初,人家的技术员走了,咱们自己的人管,就总出问题。所好何氏药业及时派人帮忙,现在都处理了,他们的人还在这儿,可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在这吧,人家也不可能总在这呀。 在这两天,人们又听说,由于土质成分不同,还可能出现新的状况。药材这东西还不像贺家窑种的蔬菜,几个月就能收,就能卖钱,这可是得两年时间呀,期间出现什么状况,大家心里确实没底。现在额就想问,也是村民的意思,这项目到底有没有谱,什么时候能见到回头钱?现在告诉额们,额们在村民问的时候,也好答复他们。” 杨福瑞说:“这个肯定靠谱,大伙都已经眼见为实了。只要药材收获,回头钱自然也就有了,而且咱们的药材还有何氏药业收购,根本不愁收购,这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书记,这种话额们已经听说了,也跟村民讲了好多次,可是……”络腮胡子迟疑了一下,又道,“何氏药业是答应收购,可人家也是按品质收,关键还是短期见不到钱。到时要是看到别的乡数钱,怕是村民更要着急了。” 对方这么一说,杨福瑞不好答对,高佳明也答对不上来了。 “回头钱很快就会有了。虽然不是卖药材所得,却也因种药材而来。”楚天齐给出了答复。 众人目光都投到了县长身上,眼神情各异。 “一周之内必定有消息,两周之内指定拿上钱。”楚天齐这个回复更明确。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补贴真要来了 三天时间过去了,楚天齐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拿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县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道:“村民情绪怎么样?” “村民积极性很高,全力配合何氏药业及县乡技术人员,认真做着管理、养护幼苗工作,都在等着回头钱。”对方声音至此,语气一转,“不过要是不能……县长,假如要是到时候有什么出入,或是时间上有推迟,就早一点儿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早些时候给村民做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们能做通工作吗?” “尽……尽力吧。”对方支吾着。 “村民能够积极响应,我就放心了。回头钱的事完全不必担忧,你们只需关注村民在此期间有无异常,及时发现及时处理,如果事情严重,立即向我报告。”楚天齐嘱咐着。 对方回复很干脆:“县长,明白。” “好,那就这样。”楚天齐挂断电话。 黑山乡没问题就好,只是已经星期四,那事怎么还没动静呢?再有一天多又到周末休息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县长,下来了,下来了。”听筒里的声音由于激动,显得有些颤抖。 楚天齐心一动,缓缓的说:“什么就下来了?” “是……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马上过去。”对方声音很急。 “过来吧。”应答之后,楚天齐放下听筒,脸上露出笑容。 很快,常务副县长柯扬敲门进了屋子。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柯扬仍然难掩激动:“县长,下来了,农业补贴下来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下来了好,有点晚呀。” “不晚,不晚,好饭不怕揭锅晚,县长你看。”说着,柯扬把手纸张递了过去。 “你坐下呀,站的那么高,我有压迫感。”楚天齐微微一笑,接过了那沓纸张。 “坐下,坐下。”自语着,柯扬笑呵呵的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纸张上,打印着一连串部委的名字,件标题为《农业补贴发放新规及执行办法》,件内容是具体规定和操作办法,尤其对个别区别于去年的环节进行了详细约定。 看过整个件内容,楚天齐心大定,也高兴不已,但还是平静的说:“老柯,这样,马上对照办法,进行详情核实与审定。一定要工作详细,要有更具体的操作办法和流程,既不能有误差,更不能人为左右,切记必须准确无误。审核及发放时,工作必须细之又细,不能有任何含糊,必要时要亲自现场核实,也要对涉及的所有乡镇进行抽查。要和所有的乡镇领导、执行干部讲清楚,要求他们严格、准确执行件,只有他们完全尽到责任,这件事才好保证万远一失。” “县长,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工作做好。我若是连具体事项都做不好,就太对不住你了,也对不广大农民朋友。”柯扬神色郑重,“我也考虑要对所有涉及人员严加要求,既要和他们讲清政策,也要制定相应惩制措施。对于执行不力,尤其是存在徇私舞弊的人员,要从严从重处罚,要杜绝个别人的钻空子心理。” 楚天齐微微点头:“我也赞成有相应惩戒措施,但也必须科学、合理、能够落到实处,便于操作。时间紧急,你和陈县长他们要加班加点去弄,必须保证按时完成核对工作,必须保证发放合理、准确。忙去吧。” “是。”说着,柯扬站身来,然后又道,“县长,我替安平父老谢谢你。” 楚天齐一笑:“老柯,谢我*干什么?这是党的惠民政策好,是央政府的福利到位。做为政府工作人员,严格执行党和政府决议,是职责所在,是应该的。” 柯扬也笑了:“当然我们和老百姓都应该感谢党和政府,但安平老百姓也要感谢你,若是没有你的努力,怕是今年的补贴就要落空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也相信谣传?我有那么大的能量吗?”楚天齐反问着。 柯扬摇摇头:“我当然不相信谣传,就凭县长的人品,绝不可能只为政绩而不考虑百姓,也绝不会那么武断和片面,补贴推迟发放肯定是上级有具体考虑。但补贴政策这么亲民,尤其和我们县现在农业经济发展模式高度吻合,这其肯定有你的功劳。另外,在几周前,你就要求我按照具体种植模式,对全县土地耕种情况进行统计,也正好符合了件上的分类标准。还有,近期你就曾经在贺家窑和黑山乡,有过两次类似的承诺表态。这些应该不都是巧合吧?” “那我要说就是巧合呢?”楚天齐反问着。 “反正我不信。”柯扬给出答复,向外走去。 楚天齐轻叹一声:“哎,我又躺枪了,好人难做呀。” 柯扬笑着回头,然后掩门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顿时笑容满面。终于等到了,这个件来的好呀,来的太及时了。现在件已到,补贴金指定就要下来了。 自从传出谣言那天,楚天齐就盼着有类似件出台。三月份,他曾打电话,托曹玉坤打听农业补贴情况,结果曹玉坤正好调任农业部,正好又负责这项工作。曹玉坤当时告诉他,今年的农业补贴不会取消,上级正在研究具体政策,正在对去年政策进行完善。当时听到对方的肯定答复,楚天齐顿时心大定,推进农业经济调整的信心也更足。 之后,楚天齐就经常向曹玉坤打听进度情况,为此在两周前还特意回了趟首都,专门向对方进行打听。曹玉坤当时告诉他,本月肯定能落实,也许一周左右就有结果。当他从首都返回县里时,正好赶上贺家窑乡长梁村村民停工,在回复村民时,也才能够做出那个二选一的承诺。结果农业补贴的事,没有提早落实,倒是刘拙及时洗冤没让自己放了空炮。 在几次催问后,曹玉坤终于在三天前给出更准确回复,本周肯定下件,紧接着资金到位。正是根据曹玉坤的这个消息,楚天齐也才能在黑山乡政府给出“回头钱”的承诺。在去黑山乡之前,楚天齐收到的那些来信,就是黑山乡和贺家窑乡村民写来的,都对经济作物种植表现出了一定担忧。现在这个政策来了,他们应该更放心,也更积极了吧。 …… 农业补贴即将发放,是可喜可贺的事,楚天齐、柯扬、陈玉军等人为此高兴不已,也忙碌不停。但为这件好事烦心不已的人,也大有人在,段成就是其之一,当然他烦心的并非此事本身,而是所谓的深层次原因。 在听闻这一消息后,段成第一时间就找到乔金宝,表示了自己的忧虑。 乔金宝在听段成讲述担忧后,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不可能。农业补贴那可是国家大政方针,是需要多部委联合研究的事,很可能还会上报到更高层,岂是他一个小县长能左右的?至于你说的那些巧合,我觉得纯属就是巧合,顶多也就是他可能从发改委听说过个别‘内部消息’而已。” “书记,那巧合也太多了吧?一桩桩、一件件,一条条、一款款,几乎那个件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已经在不同场合表露过补贴要发放的消息,当时我还以为他在放空炮,或是万不得已,现在看来却是有的放矢。尤其是他发展经济作物种植,补贴政策就对这样的项目就倾斜,这更是巧的不能再巧了。难道就他命好,他想干什么上面就能扶持?”段成仍表示怀疑。 “可能人家就是命好吧。当然了,人家自有优势,又是央党校学习,又是发改委工作,自然对相关政策解读更精准,对整个经济形势预测也能更贴近一些。在这方面,我们自是没有人家那种经历,这也是现实。”乔金宝缓缓的说,“至于你说这事是他操作的,我不能苟同。别说是央或部委政策了,就是新河市的政策,你能左右吗?我能左右吗?” “我……我哪能左右?我就是一个小副处而已,你也不能吧。”停了一下,段成又补充道,“当然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能在上面混过,肯定有一些关系,也许某些关系就是在关键岗位、关键部门,正好就操作着这件事。” 乔金宝“嗤笑”一声,摇摇头:“老段呀老段,以前你是绝不相信人家有后台的,现在怎么也相信了?如果人家的后台都能左右了这个政策,你说你还能和人家斗吗?还能斗的过人家吗?” “这……这,那咱们就任人宰割,就任由他骑着脖子拉*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段成支吾着,显然不甘心。 “老段,你也咬过了人家几回,哪次咬到了?哪次不是被人家收拾的够呛?”乔金宝反问着。 “书记,难道你就认了?”段成梗了脖子。 “补贴真要下来了。”乔金宝答非所问着。他当然不甘心,他当然也疑惑,但他不能跟段成讲。他发现这小子真是个饭桶,同时也不禁怀疑这小子的用心。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我的自白书 看着茶几上的票据和件,穆学军连连摇头,叹息不止。他明白,自己现在没有选择,只有投降一途了。可投降是那么容易吗,何况自己这还是叛变?可不投降能行吗,能行吗?还有其它办法吗? “哗啦”、“哗啦”,两阵扭动钥匙声音响过,屋门“咣啷”一声推开,又“咣”的一声摔上。 “老穆,怎么啦,有什么事?电话那么急?晚上回来不行?明天还有半天会呢。”女人边换鞋边叨叨着。 穆学军懒散的回复:“行呀,吴经理,你那么忙的,不回来都行。” “穆学军你什么意思?我吴慧敏忙的脚打后脚勺,成天东跑西颠,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还疑神疑鬼,怀疑我和杨总有……几天没洗脚,臭死了。”女人报怨着,坐靠在沙发上,又迅速向旁边移了移。 对于老婆的奚落,穆学军并没回应,而是长长叹息了一声:“哎……” 觉出丈夫的异样,吴慧敏又靠近了一些,伸手在男人额头摸了摸:“不烧呀,你……”话到半截,她的目光投在茶几纸张上,“这是什么?单位出事啦?查出你什么了?” “尽他娘的说丧气话,能查出老子什么?”穆学军转头嚷道,“老子什么也没干。” “到底怎么啦?着急忙慌的把我催回来,就是为了吵架?”吴慧敏没好气的拿了桌上大小指张,然后念念有词着,“农业补贴发放新规及执行办法。转帐……呀,你这又有钱了?” 穆学军又嚷了一嗓子:“成天就是钱钱钱。那是我的钱?那是别人的。” “你到底怎么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又没欠你的。有事就说,没事拉倒。”吴慧敏气咻咻摔掉纸张,就要身离开。 “姓楚的又牛了,这么难的钱都能搞回来,又招了那么多人马,怕是彻底站稳脚跟,没人能挤走了。”穆学军的声音非常懒散。 吴慧敏楞了一下,再次拿件和票据,来回浏览了一下,才疑惑道:“不就是农业补贴来了吗?怎么就成他搞回来的,好像去年也有呀。难道……你想重新站队?老穆,看事情要长远呀。就算他姓楚的现在有点名声,可他毕竟是外来户,一两年镀镀金,拍屁股就走人了,安平县还是乔金宝的天下。我知道你现在工作很难,两边受夹板气,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呀。” 穆学军长嘘一口气:“我准备投降了。” “投降?你这越说越吓人。到底是怎么啦?乔金宝要走?还是姓楚的拿工作压你了?他一个堂堂县长,怎么能这么做?实在不行的话,告他,给纪委写信,给组织部写信。他一个外来户,还想翻天不成?”吴慧敏话满是狠意,“到底是不是他?” “告他?我敢吗?”穆学军“嗤笑”一声,“小雨在他手里。” “啊,你说什么,他把咱儿子绑架了?那更得告他了,得报警才对,我现在就打电话。你不敢我敢,完蛋玩意。”女人惊呼着,拿出了手机。 “报个屁警,放下,听我说。”穆学军瞪了眼珠。 吴慧敏一愕,随即哭喊来:“穆学军,你就会跟老婆孩子大呼小叫,现在人家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还……” “听我说。”怒吼过后,穆学军声音又缓了下来,“听我说,是这么回事……” 听完丈夫所讲,吴慧敏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哭泣道:“你不是说给儿子找了新单位,在封闭军训吗?怎么又成这样了,为啥不早说?上星期四晚上就出事了?今儿个可是星期五,这都快十天了,儿子在里边得受多大罪呀。” 穆学军长嘘短叹着:“我不是在评估吗,评估他究竟能不能干长。现在他势头那么猛,也那么张狂,今天打人,明天骂常委的,谁知道他哪天倒霉?可人家正事也行呀,据说是星期三下的这个,这才两天,钱就到了,人家上面有根呀。我这才……” 吴慧敏急道:“评估个屁。咱儿子都在人家手里,你还扯这没用的东西。对了,那他能把儿子怎么样,不就是……” “我可告诉你,你儿子这肯定是自投罗网,进了人家布下的圈套,否则没那么巧。”穆学军打断老婆。 吴慧敏又咬了牙:“自投……妈的,都是姓秦那王八蛋带坏的儿子,老娘……” “儿不教,母之过,你少惯他一些,也不至于这样。”说到这里,穆学军话题一转,“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呀……好好跟姓楚的解释解释,就说这是误会,咱儿子是让人当枪使了。实在不行,就把姓秦那小子供出来,把秦家爷俩拉进来。”吴慧敏出着主意,“儿子确实得救,可站队问题也得慎重呀,这都将近三十年了,你再换……” “别都以为别人是傻子。”穆学军甩出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他已经自以为是过,已经这么找过人家,甚至不惜下跪,但除了自取其辱外,是什么目的也没达成呀。当然他不愿提这屈辱的事项,跟自己老婆也不行,否则老婆又该骂自己废物,更该瞧不自己了。 听到丈夫的这句话,吴慧敏也沉默了。 …… 楚天齐今天心情大好,很难得没有晚上工作,而是和电视一享受周末时光,明后两天他也不打算加班,准备出去转转。 看完央台天气预报,楚天齐直接把频道调到了安平电视台。 短暂的广告节目后,安平新闻开始了。 随着新闻主播的解说,第一个新闻画面出现。画面上,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彩旗飘扬、音乐鸣响,“欢庆六一”几个大字特别醒目。一张张稚嫩的系着红领巾的脸庞出现在镜头,这些孩子手挥舞鲜花,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镜头摇到欢迎队伍尽头,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上红毯,向两旁的孩子挥手致意着。 看着画面的自己,楚天齐笑了。二十多年了,再次系上红领巾,虽然难免怪怪的,却也满是美好的回忆。 只是看到画面自己身边的大长脸,楚天齐脸上笑容隐去了。那个大长脸是县教育局局长,今天对自己那是极其殷勤,奉承的让人肉麻。但这种人见多了,楚天齐虽然不喜,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当时上午十点多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而且孩子们也已在太阳底下排练了两个多小时,可那个局长还嫌孩子们脸上表情不够好。这还不算,那个局长对孩子们训斥一通后,还让孩子们继续站在大太阳下,而给台上众多官员搭了凉棚。 当时楚天齐就火了,但碍于不便破坏气氛,他并未当场训斥,而是狠狠瞪了那个局长。也正是楚天齐眼神的阻止,那个局长才不再满嘴喷粪,也才假惺惺的对孩子们关心了几句。随后上台,楚天齐主动把自己的桌子搬出了凉棚,其他副县长、局长、副局长、校长等人也只好照样学样。仅仅几十分钟下来,这些官老爷们就汗流夹背,远比台下红扑扑脸膛的孩子们狼狈的多。 现在想那些人的熊样,楚天齐仍有一丝恶作剧的快意。他知道,肯定有人要背后骂自己,但他并不怕,他就是要让这些人换位思考一下,尤其要让局领导们深刻反思。至于事后那个局长的“诚恳道歉”,楚天齐并没给出具体意见,而是冷着脸未置可否。他就是要用这种态度,让那个局长多一些担心,能够多一些自我警醒。 “嗤笑”一声,楚天齐收回思绪,目光投向电视屏幕。屏幕上,自己正在讲话,大多也是一些套话官话,这就是官场规则,不能随意改动太大。但他给孩子们承诺的那条却是认真的,在会后就让刘拙进行了联系。事后证明,在半年内,这条承诺就得到了落实,全县这些小学都得到了不同数量的新电脑捐赠,捐赠来自于爱心企业。 “笃笃”,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这时候来?也没类似的电话预约呀。 “笃笃”,敲门声还在继续着。 尽管狐疑,楚天齐还是来在外屋,问了一句:“哪位?” 没人应声,但屋门却推开了,一个谢顶的凸脑门伸进门缝,整个人也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楚天齐脸上立刻满布阴云,沉声道:“这是周五晚上,不办公。” 来人并没有在意被冷落,而是掩上屋门,走到办公桌前,取出一张打印纸,双手递了过去:“县长,我错了,真诚向您道歉。” 楚天齐并没接,冷冷的说:“穆学军,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没让你来这一套。” “县长,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绝没有半点虚假,请您看看,请您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穆学军依旧双手捧着纸张。 抻了有一分钟,楚天齐随手拿过那张纸,放到面前桌上。纸上标题立即映入眼帘:《我的自白书》。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投降就对了 暗道一声“标题挺有意思”,楚天齐继续看了下去。 这份“自白书”内容并不多,仅是一页纸,五、六百字,但却都是干货。穆学军在上面“深刻解剖”了自己,把自己对楚天齐所犯错误全部罗列在上,包括自己的个别操守问题。依据这份东西,楚天齐完全能够拿下穆学军的局长职务,甚至将其打成普通公务员,不过却不能致穆学军于死地。 但是对于楚天齐来说,这样的“自白”正正好,如果再有猛料的话,那就不能握在自己手做把柄,而是应该请组织介入了,否则就是包庇。而对方仅写这些,那自己既是上级领导,更是受害者,有权决定是否对其行为继续追究。看来这个穆学军还真是官场老油子,深谙其的一些规则,如果不是事非得已,肯定不会上门自白的。现在对方把“自白”诉诸纸面上,看来是不得不下定决心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照单接收就是了。自己费了这么大周折,不就是为了制住对方吗?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穆学军让自己看了一些东西,还给自己形成档“存念”,那自己也得给对方听点东西吧。想到这里,楚天齐轻轻一抖纸张:“这是给我的?” “麻烦县长保存上吧,我也好时刻警醒自己,以后我穆学军一切听从县长安排。”穆学军显得很诚恳。 楚天齐缓缓的说:“既然你两次前来,看来也算心诚,那我就给你听点东西,就算是回敬礼物吧。”说完,打开电脑,旋开音箱,在上面操作了几下。 很快电脑音箱发出了声音:“好吧,我全交待。我叫穆小雨,我爸是穆学军,他是安平县财政局局长。我对楚县长下手,我爸不知道,但我主要却是为了我爸才这么做。当然开始时候不是这样,开始时是为了秦哥。” 听到这里,穆学军下意识回身看了看门口,然后小心的说:“县长,能让我戴上耳机吗?那样听的更清楚。” “是吗?”楚天齐“嗤笑”一声,但还是拿过耳机,给了对方。 插好耳机,戴在耳朵上,电脑上的声音传入耳:“去年十月二十一号,楚县长在新河市静河区的熊家饭庄吃饭,当时我和秦哥也在。秦哥喝的有点多,在让女服务员搀扶时,想吃女孩豆腐。楚县长及时出手,救下了女孩。秦哥不服,也想使阴招,就约楚县长到院里决斗。本来想趁着黑灯瞎火,用刀子捅他一下子,可我俩刀子还没出手,就被打到地上。我们意识到不是对手,就放下狠话逃走了,也是楚县长开恩,要不我俩也逃不开。 离开熊家饭庄后,秦哥就找了公安的朋友,调阅相关区域录相,想着找到楚县长行踪,再派人下黑手。可是找了多半夜,就连下水道都翻了,楞是没找着。不过秦哥仍不死心,告诉熊家饭庄老板娘盯着,也让他那些公安线的朋友注意着。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楚县长的身份,就用‘傻大个’称呼他。盯了一个多月,再没见到他,暂时我们也就先放下了。 十二月初,新河电视新闻上,楚县长出现了,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他是安平县县长。当时我和秦哥很震惊,这是我们完全没料到的。他那么年轻,身手还那么厉害,我们根本就没把他和当官的联系来,更没想到他是县长。当时我看到他是县长,关键还是我爸的顶头上司,就想打退堂鼓。可是秦哥决心要找楚县长麻烦,我就暂时没敢说出我的想法,就想着看看再说。 可是等我回家时,正赶上我爸骂楚县长,我当时就从侧面打听,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我爸懒的跟我说工作上的事,那天可能是气的厉害,就跟我说了几句。他说楚县长专跟本地干部做对,专和乔书记对着干,是他们的眼钉,他们都想把楚县长赶走。我听我爸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就决定听秦哥的,好好收拾收拾楚县长。 没过几天,我和秦哥就有了整治楚县长的方法,给安平县制造混乱,给楚县长找麻烦。我们专门安排人,从外地打电话,报假警,说是经贸大厦有*,又说粮贸大酒店水里有毒。这么一弄,县里忙活的够呛,也给市民造成了一定的恐慌,算是给楚县长一个小教训。虽然乱混了,但我们觉得远远不够,就花钱雇小报记者,让小报记者评说安平县的管理,把假警案归结为政府领导不作为,矛头直指楚县长。 我们还把小报内容进行扩散,让人们都认为是楚县长给引来了麻烦。秦哥也动用他爸的关系,蒙蔽市领导催问假警案和小报的事,把楚县长名声给弄坏、搞臭。结果那段时间,从上到下,好多人都对楚县长有看法,我们成功达到了败坏他名声的目的。过了几天,秦哥又利用关系,通过内线掌握了双山嘴村赌博的消息,就找市局朋友帮忙,去村里抓赌。在抓赌时,秦哥也去了,专门说成楚县长也知道这事,让人们误认为是楚县长举报的,进一步败坏他在老百姓心目的名声。 说实话,听说楚县长名声臭了好多,我们都高兴死了。我爸虽然不知道我们做的这些事,不过对于这事的效果非常满意,嘴里经常叨叨着‘弄臭姓楚的’、‘让他早点滚蛋’。我就把我爸的话牢牢记在心里,随时找着机会,准备给我爸报仇。在这段时间,我对报复楚县长一事更上心,比秦哥都上心的多。 在星期二那天晚上,熊家饭店老板娘给秦哥打电话,说是‘傻大个’到店里吃饭,带了十多个人。一听这么多人,秦哥就放弃了,可是我却非常不甘心,可也没办法。这次被你们抓了,我才知道那天去的都是你们局里没穿警服的警察,是楚县长故意要引我们的注意。 星期四晚上,我正和我爸在新河饭店客房,就接到了秦哥的电话。虽然当时秦哥没说什么事,不过听语气,我就知道肯定是楚县长又去了。于是我没理我爸的唠叨,趁着他洗澡,就直接去见了秦哥。秦哥跟我说楚县长又到了熊家饭庄,只带了两个人,像是庄稼汉,让我带人去截楚县长,在新河市城边把人揍一顿。我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就带人去盯着了,恨不得把楚县长追到沟里去,结果却被你们抓住了。 在追你们车的时候,我自信大越野绝对能追上破二一二,可是直到上高速也没追住。当时我还认为是你们开车太狡猾,现在才知道那辆二一二是伪装的,其实车的发动机要比我们的越野车强的多。当时一心想着收拾楚县长,替我爸出气,根本没注意其它的。现在我才意识到,秦哥肯定是怕危险,才找个理由避开了,结果我还真就着了道。”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穆学军缓缓取下耳机,脸色煞白。 “伺机谋杀是什么罪?谋害政府官员是什么罪?”楚天齐声音很冷。 “县长,我无话可说,无论怎么处置,我都心服口服,绝无二话。”穆学军脑袋低垂下去,就像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一样。 “真的?你真这么想的?”楚天齐反问着。 穆学军点点头:“真的。如果穆小雨是主犯的话,我也是从犯,还算半个教唆犯,虽然我是无意说的。” 楚天齐盯着对方:“穆学军,抬头来。我这个人不愿与人为敌,可就总是有人跟我过不去。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做的那些事,哪些不是出于公心,哪些不是为了百姓?可你们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为什么非要和人民为敌?” 穆学军长嘘了口气:“县长,我现在任凭处置,我儿子也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又盯了一会儿,楚天齐说:“穆学军,你赢了,你在赌我的决定,在赌我的大度。但我要警告你,如果你这次还想耍滑头,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你也绝不会有任何机会,你会得到应得的最严厉惩治。” “谢谢县长,我绝不敢阳奉阴违,否则让我天打五雷轰。”穆学军发上了誓。 楚天齐没接对方话茬,而是又说:“我要声明一点,对于你儿子,我只是以一个受害人身份向警方表明态度。但你儿子犯的其它罪行,我不能发表任何意见,也无权那么做。” “谢谢县长,谢谢,这已经非常不易了。”穆学军深深鞠了一躬,已经泪流满面。 楚天齐挥了挥手:“你去吧,这张纸我收来了。” “谢谢,谢谢。”连声道谢着,穆学军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来在楼道,穆学军任凭涕泪横流,还发出了轻声的抽泣。他之所以这么失态,不是忧伤,而是高兴的,为他们父子高兴。他知道,投降就对了,否则爷俩都得玩完。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长嘘了口气,收那份纸张。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农业补贴发放到位 新的一周很快到来,并迅速过去两天,日子到了星期三。 早上上班不久,桌上固定电话便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一个尊敬的声音:“县长,不打扰您工作吧?” 楚天齐直接道:“说吧,什么事?” “县长,您真是言而有信,我杨福瑞服您,全乡老百姓都服您。上星期一,您跟我们说,村民很快会有回头钱,一周之内有消息,两周之内拿上线。果然,三天后就见了农业补贴发放的件,昨天下午就全部拿上了钱,还比好些地方多拿了。老百姓都说,跟着楚县长有奔头,就等着种地发财了。”电话里声音透着兴奋。 “拿上钱就好。这都是党的政策好,是上级部门落实的好,我们都是执行党的政策,都是为政府做事。”说到这里,楚天齐又嘱咐来,“回头钱有了,药材也出了苗,后面的管理工作尤其重要。一定要好好向何氏药业技术人员请教,一定要让咱们的人问清楚、学扎实了,刚开始固然需要别人帮扶,可我们也不能总是离不开拐棍呀。” “县长说的是,我一定亲自跟进这事,现在高佳明就一直盯着,还当面向何氏药业专家请教、学习。您放心,我和老高保证完成您和县里布置的任务,保证不给您和政府抹黑,跟着您这样的领导,干工作也是精神百倍。”停了一下,对方又补充道,“县长,我说的全是实话,绝不是奉承。” 楚天齐“哈哈”一笑:“奉承不奉承倒无所谓,我是不只看嘴上说,更看实际怎么做。对了,有一点我要对你们提出表扬,那就是你和高佳明的合作。我觉得在全县各乡镇,包括委办科局,你们的配合融洽度,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在我走过的这些地方,也是很少看到如此和谐的党、政关系。非常难得,你们一定要好好维护与保持。这既是你们之幸,也是县里之幸,更是治下老百姓之幸。” 对方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谢谢县长的肯定与鼓励,我和老高一定牢记在心,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我俩水平都一般,可是我俩知道,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就要为老百姓办事。” “杨福瑞同志,就凭你俩知道在其位谋其政,就凭你俩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劲头,水平就很不一般。好好干吧,老百姓需要你们这样的干部,组织也需要你们这样的干部。”楚天齐也有些动感情。 “是,是,县长我记住了。”听筒里夹杂着吸鼻子的声音。 自己只是说的大实话,竟然把乡党委书记感觉成这样,楚天齐既高兴又欣慰,热情的与对方话别:“杨书记,今天先说到这。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先挂了。” 刚挂掉电话,便传来了“笃笃”敲门声。 楚天齐对着门口道:“进来。” 柯扬推门进来,边走边说:“县长,刚才给你打电话,想要预约一下时间,你电话总占线,我就直接过来了。” “坐下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柯扬坐到对面椅子上,扬了扬手报表:“县长,该发的都发了。所有种植地块,基础部分农业补贴,一次性全部发放到位。经济作物另补的百分之三十,都发了百分之十,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留待七月底发放。” 楚天齐点点头:“那就好。但我们还要把剩下的工作做扎实了,而不能流于形式、走过场。另补的百分之三十,先发百分之十,后发百分之二十,这条虽然是我提出,是咱们政府班子所定,但也是县委常委会通过的。很可能这条政策要成为近几年发放的一条必备标准,我们更要重视来,绝不能出现差错,更不能出现人为操作。 所以在这一个多月里,县里有关部门必须严格复核、抽查,一旦发现有不实,必须要查清楚。如果是工作失误所致,那就从相关乡镇剩下的补贴扣除,所造成的对其他真正种植户的补贴缺口,则由乡里补足。若是有人浑水摸鱼,是人为所致,那就不仅是乡里出钱补了,必须严厉追究经办人和单位领导的责任,易严不易宽。针对这一条,必须要有严格的惩戒措施,这既是为了有所惩治,更是在警示各部门和乡镇,减少错误的发生。” “明白。”柯扬点头应允,“我已经找过审计、监查等部门,也已拟定了一套具体惩戒措施,措施专门有复核、抽查细则,惩戒措施也非常具有操作性。现在他们还在完善,预计明天能报给我。我先把关后,马上就报到县长这。” 楚天齐道:“好。到时我也看看。” “县长,这份报表是财政局刚报的,上班就报来了,我还专门找个别乡镇核实了一下,数据都对的上。我就奇怪了,财政局近一段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态度有态度,要速度有速度。”柯扬话既带惊喜,也有惊奇。 楚天齐“哼”了一声:“对下属部门,该厉害时候必须厉害,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有时你越是严厉,他们反而怕你,反而能够坚决、彻底执行决议和指示;要是好言相商,反而得寸进尺,财政局就是个例子。柯县长也要记住这点,你是上级领导,就要有上级领导的派头,在工作上必须严格,不要任由他们推诿扯皮。” “是,我也在反思。”柯扬脸上略现尴尬,然后马上神色严肃,“我虽然做常务多半年,可是一直没有找准位置,不够自信。通过和县长接触,从你的言传身教学到了好多东西,其这点就令我感触颇深。以后我一定要向你学习,一定要做合格的常务副县长。” 楚天齐笑了:“老柯,不必说的那么严肃,也不能太着急,得慢慢来。其实你现在和半年前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我相信你肯定能做的很好。” “听县长这么一说,我信心更足了。”停了一下,柯扬“呵呵”一笑,“县长,我总感觉这个件挺巧的。咱们县今年刚刚种经济作物,上级补贴件就有专门规定,特别注明,药材种植、无公害错季蔬菜等经济作物种植,另补百分之三十。这是不是太巧了呀?” 楚天齐摆了摆手:“行了,快别八卦了。那么重要的内容,不可能是个人能左右的,尤其一个处级干部根本想都别想。” “是吗?”柯扬分明还是不太相信。 …… 就在楚天齐、柯扬谈论补贴发放的时候,也有人在谈论这个话题。 县委书记办公室,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上坐着段成。 屋子里沉默了好多一会儿,已经有几分钟了。 乔金宝打破了沉默:“老段,听你的意思,有什么想法呗?” “书记,不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确实太奇怪了。本来农业补贴下来,还给经济作物种植多补百分之三十,就已经很令人不解了。不曾想,这钱刚到县里,财政局就把钱拨下去了,这也太反常了,以往怎么也得截留一周的。”段成讲出了自己的理由。 “老段呀,考虑问题不要先入为主,近期你对老穆就有这种倾向,这么想问题容易想偏了。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特别,很正常。你想啊,上周的时候件就下来了,政府也及时传达到了各个层级,老百姓怕是早等上了。这周钱一到位,财政局也肯定有人会说,这种情况下,他老穆敢卡?到时就是那位不找他,怕是老百姓也该去问了。”说到这里,乔金宝又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我……书记,你没觉得?老穆从市里回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那边跟的那叫一个紧,简直就跟人家肚里蛔虫似的。”段成依旧表示怀疑,“不是不相信他,是他确实做的难以自圆其说。书记不要忘了,他跟我们不一样。我是书记一直提携来的,一直把你当做唯一领导。他虽然也跟了你时间不短,但他毕竟是反水过来的,他是有前科的。” “行啦,行啦。”乔金宝很是不耐烦,“当初补贴没影的时候,你成天说人家使坏了,别人也跟着说,让人家还跟我抱怨过。现在补贴好不容易下来了,别管是什么理由卡了一段,只要老百姓拿钱得上实惠,他们就高兴,咱们也应该跟着高兴才对。像你老是这么疑神疑鬼的,那别人还怎么做工作,岂不什么事都成搞阴谋了?哪有那么多阴谋?” “这……这,就这样吧,我还回去了。”说着话,段成站身来。 乔金宝语气缓和了一些:“好好做好份内工作,比什么都强。” “好。”含糊应了一声,段成转身走出了屋子。 望着那个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乔金宝眉头皱了来。他现在也怀疑,而且怀疑的内容远比段成多的多。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趋之若鹜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进入六月旬。 刚一上班,陈玉军就到了县长办公室。 见到对方进门,楚天齐直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事?” 陈玉军会意一笑,坐到椅子上:“找的人太多了,又是打电话,又是直接上门的,搞得我都不好办公。就是到了乡下,他们也能跟过去,周末两天休息,也不得消停。” “谁说不是,我这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这还是刘拙那里给挡了不少,就这我都成专业接线员了。”楚天齐深有同感,“这些人也真是的,以前是态度暧昧、避之不及,现在则是热情爆棚、趋之若鹜,反正就是不正常。” “县长,不管怎么说,有热情是好事,县里也不能过于打击呀。”陈玉军又道。 楚天齐说:“打击是不打击,可也不能盲目满足,他们哪是看了产业发展前景,分明是看到了优惠的补贴政策。他们只是想通过种植经济作物,给自己脸上贴金,给自己捞政绩,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苍蝇闻到了腥味。他们在意的是当下能不能弄上,在意的是能不能为他们自己加分,根本不在乎项目最后怎样,不考虑老百姓是否真能增产增收。抛开他们的这种投机思想不说,我们也得对国家负责,对县里负责,对百姓负责呀。 现在国家出台这样的政策,给予高科技新型农业、生态循环农业包括经济作物种植,以多补百分之三十的优惠,是从全国整个农业战略考虑的。这种政策倾斜只是为了进行引导,为了使农业经济结构更合理,但粮食种植是必须保障的,是整个耕地种植的基础,不可能本末倒置。至于安平县是否更适合多发展,究竟多发展多少,那要经过实践检验的。以安平县的现状和整个产业形态来看,必须要先做精,才能考虑做强,根本不能一窝蜂上,那样会害了整个安平县的。” 陈玉军无奈一笑:“县长,这些道理我也想到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可他们这种诉求也得有所回应呀。或者说,最码要想出办法,让他们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才是。否则他们成天就想着这事,其它工作也会不同程度受影响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楚天齐反问。 陈玉军摇摇头:“暂时没有,确实不太好弄。肯定不能顺着他们,但也不能直接回绝,更不能否定这项产业。如果要是有新的项目,能够适当疏解他们这种热情,就好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操作来,哪那么容易?这又不是过家家,而且每个乡的情况又都不同。我再好好想想吧。”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现在发展形势对我们有利,但千万要注意,不能出现岔头,一定要关注补贴发放、种植管理等各个环节。万一出现问题,那影响的可不仅是事情本身,还会对我们的这个产业产生不良效应。” “明白。我一直都在盯着,尤其这些天也一直参与补贴发放审核,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混水摸鱼或以少充多情形。”说完,陈玉军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虽说近些天电话特多,让他不甚其扰,但他知道,这样的电话很快就少了,不必刻意引导。楚天齐已经发现,在这些打电话的人,固然有些是为了政绩,但相当一部分人是在表明态度,有向自己靠拢的意思。由于身份不同以及得到的信息差异,也许陈玉军未必朝这方面去想。 自己来到安平县已经多半年,现在也已牢牢站稳脚跟。好多人都在一直关注着这个过程,在注意着自己当初孤家寡人一个,也注意着发生过的与自己有关的事,尤其关注着自己和乔金宝的几次过招。毋庸置疑,在面对乔金宝多次挑衅进攻时,自己虽也有过小的失误,但整体绝对是胜利的。尤其近期处理刘拙被冤一事上,自己所表现出的强势,不但那些下属要考虑,就是那些副处以上的同僚们也不得不重视。 还有一些事情,人们未必知道详情,但却注意着一些表象,比如近些天财政局对政府工作的支持,人们难免发生联想,难免要考虑自己的处境。这才是电话频频的原因,有些人的确想靠拢,有些人未必真心,但只要是主动来电话的人,最码不想得罪自己。 当初势单力孤的时候,楚天齐非常期望有人来投,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现在面对众多人等的热情,他却不能盲目,不能泥沙俱下,必须要有所选择,要按其品性、能力进行排列,做出收服、利用、舍弃等区分。 …… 近期县长热线频频的事,乔金宝早有耳闻,秘书就是专门搜集此类事项的,而且他自己也能感受的到。对于那些势利小人,乔金宝既憎恨,却也有一些无奈,他已经意识到了众多变化。 先抛开委办科局、乡镇这些下属不说,就拿县委常委会来讲。虽说以前这些人未必就完全听自己,但最码没人敢明确反对自己,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只能保留或是私下提出。可现在却不同了,有人竟然敢当面反驳自己,而且每当这时候,出声支持的都是楚天齐的意见。常委会上的变化,即是整个官场生态的反映,因为那些常委下面都有一串大大小小的拥趸,拥趸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自己的下属也是这样。 县委常委已经是这种情况,政府那边更不乐观。自楚天齐到任时间不长,乔海涛就紧紧追随,后来是柯扬,再后来是陈玉军。而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只有段成、董玉强,申海儒只能算半个,现在连这半个都没有了。剩下的王晓静、薛浩,本来一直没有明确立场,但现在对楚天齐工作配合的却很好,尤其那个王晓静也有向楚天齐投怀送抱的趋势。 在整个政府成员,不但自己的人数处于劣势,关键是实力差的太多。在自己做县长的时候,董玉强、段成看着挺强势,挺能干的,可现在却差强人意,段成更是经常成笑话。反观那几人,柯扬的面团性格渐渐淡去,慢慢还强势来,对着董、段二人还敢发火了;乔海涛那人本来就有刺头脾性,近期更是强势的不得了,似乎把整个公安、司法都牢牢掌握了;那个陈玉军倒是没怎么招摇,但原来排名老末,默默无闻,权利还不如有的局长,现在却因为主抓农业,而干的风声水。都是怎么啦,怎么这些人变了这么多?这也是最让乔金宝不解的。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乔金宝的思绪。 谁?乔金宝不禁疑惑。平时秘书进屋,都是敲两下后便直接推门进来。除了秘书,一般还没人直接敲门,只有一人例外。是她?她来干什么? “笃笃”,又是一阵敲门声。 乔金宝皱眉道:“进来。” 屋门打开,果然是肖月娥来了。 “不好好在乡里待着,看着你那一亩三分地,瞎跑什么?”乔金宝轻斥着,“照这样跑下去,怕是什么也剩不下了。” 近些天对方气不顺,经常这种指责,肖月娥已经习惯了。于是她微微一笑:“今天到银行办点事,办完就过来了。我一直在尽力看着地盘,可总是惦记你,既然进城了,不看看也不放心。” “我这么大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光考虑我,你这段时间也挺累的,也多关心一下自己。”乔金宝语气满是关怀。 肖月娥眼圈一红:“你也是的,每天操心那么多事,还惦记我什么。把你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了。” “坐那吧,反正也来了,午一块吃饭。”乔金宝示意了一下。 肖月娥没有坐到对面椅子上,而是来在乔金宝身侧,双手轻抚在对方肩头。 乔金宝反手拍了拍对方手背:“有事吧?什么事你说,只要不太为难就行。” “我没什么事,就是替你担忧。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现在那些乡镇长们,还有一些乡书记,都给他打电话。明着说是想种药材、栽果树,还不是表忠心?这是要造反呀。”肖月娥语气有些沉重。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好多人其实就是狗性,给块骨头就咬人,别看现在像个哈巴狗,说不定哪天就反咬一口,随他们去吧。我也借此看看,到底哪些人能经得住考验。”乔金宝看似说的潇洒,其实更多的却是无奈。 肖月娥叹了口气:“这倒不假。当初对人家避之不及,在你面前摇尾乞怜,现在却又对人家趋之若鹜了,确实是狗性。固然不去搭理恶狗,可也不能任其这么下去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我是地头蛇吗?”反问过后,乔金宝又说,“形势如此,汝之奈何?” “还拽上词了。”肖月娥一挑眉毛,“那我也用一个词语,咱们给他来个以夷制夷,怎么样?” 乔金宝“哦”了一声,转头看着对方:“说来听听。”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县里太欺负人 时光流逝,一周工作又接近尾声。 在这周时间里,楚天齐工作非常紧凑,下乡了两天,还出席了好几个会议,坐办公室时间很少,接到乡镇书记、乡镇长来电也少了好多。 虽然几天下来,身上有些乏累,但楚天齐心情不错。在这一周时间里,整个工作非常顺利,而且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不但段成之流没跳出来,乔金宝也没有捣乱。据听说,那些种植经济作物的乡镇干部劲头非常足,曲勇、杨福瑞、高佳明等人更是乐开了花。楚天齐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高兴成这样,既是因为农民得到了实惠,推进工作又容易了好多,更是因为借此上了自己这艘大船。楚天齐听刘拙说,现在好多科级干部都以接触县长为荣,对那三人更是眼红的要命。 形势不错,但楚天齐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争分夺秒的工作着。 本来今天下午也准备去下乡,结果市里要个报告,楚天齐只好留在办公室,做了档工作。这份报告是由楚天齐授意,刘拙于昨天写成的。报告整体框架符合要求,重要条目也行,就是个别几个点还需要微调一下。从下午上班开始,楚天齐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便完成了修改和审核工作,直接交由刘拙打印、上传去了。 相比修正报告,处理积压件却费了时间,等到把所有件处理完,两个多小时已经过去,都到下午五点多了。 刚伸了懒腰,“笃笃”敲门声响。 屋门打开,刘拙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轻声道:“县长,刚农牧公司赵董想见您。” “赵董?哪个赵董?”楚天齐疑问着。 “原来的安平县农牧业公司,去年七月份改为股份制,名称也变更为安平县刚农牧业公司,赵刚董事长。”刘拙给出回复。 楚天齐“哦”了一声:“赵刚?看看哪天有时间。对了,他有什么事?” “他没说。他已经来了。”说到这里,刘拙又补充着,“我问他预约没有,他说您认识他哥。” “他哥?”楚天齐微微皱眉,想了想,说,“让他来吧。” 在刘拙出去不久,一个男人走进屋子。来人有四十岁左右,长条脸,梳着背头,有啤酒肚,西装革履。 “果然年轻有为呀。”来人自来熟,径直走向办公桌,伸出右手,“楚县长,幸会。” 略一迟疑,楚天齐伸手与对方握了一下:“赵董,坐。” 来人没有按示意到沙发就座,而是径直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看着对方从进门到现在的做派,楚天齐非常不悦,但还是强忍着。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得看他哥哥面子,可他俩真是哥俩吗? 来人“吧咂”了一下嘴,说:“哎呀,楚县长,你这工作够忙的,来安平县快一年了,咱俩还没正式见过一面,有两次还是在会场远远见的。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发短信也不回,我就只好亲自来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得上门拜访你?楚天齐差点气乐了。同时也明白一件事,怪不得固定电话未接来电上,一个手机打了好几次。这个手机号也打了两次自己手机,还收到了“你在吗”的短信。当时此号码来电时,楚天齐正在出席会议,见是陌生号码就没接,短信内容也别扭,就没回。原来就是这小子,他也太托大了吧。 “一直没有一坐坐,也怪我。总是整天忙个不停,今天去省里,明天去部里,成天就是飞机、汽车上度过。听说你去年还到过原来的牧业公司,那时候我还没抓全面工作,正好又在国外谈项目,也就没见上你。去年改制以后,我又是成天不在家,你去了也见不到。”来人依旧大大咧咧,一副居高临下语气。 楚天齐沉声道:“说了半天,你是哪位?” “秘书没说吗?”说着话,来人从衣兜里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赵刚,刚牧业公司董事长。” 瞅了眼对方单手夹着的名片,楚天齐没有接,而是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把名片放到桌上,赵刚“哦”了一声:“当然有事了,我是来跟县长理论理论,县里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我这人历来把钱财看的很淡,但是却不能遭人白眼,受不了窝囊气。我就不明白了,国家给的补贴,我们照样也种经济作物,为什么就没有我们的份?” “就是这事?那我知道了,等我问问,让专人回复你。”楚天齐淡淡的说。 “楚县长,别打官腔呀,你这忙的一天不着家,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不用问了,我现在就把你手下的话告诉你。”说到这里,赵刚清清嗓子,学了来,“你们公司是企业,不是个人,件上明确规定,这项政策是专门针对种地的农民。” 看着对方学女声,楚天齐只觉得恶心。 拿腔拿调后,赵刚恢复了原声:“我就不明白,同样都是种地,为哈就没有我们的补贴。我早了解过了,今年的补贴不是直接发给向国家包地的人,而是发给直接种地的人。同样都是种地,凭什么农民或是那些个体就行,我们公司就不行了?用到企业纳税的时候,县里说的比什么都好听,等到有优惠政策的时候,我们立马就成了后娘生的,县里也太欺负人了。” “如果你有什么疑义,可以向有关部门询问,也可以直接打报告,县政府会有专人处理。我这马上还有客人要来。”楚天齐声音很冷。 赵刚猛的站了来:“吆喝,大县长打官腔来了。我知道,你们当官人最会这一套,整天研究研究、酝酿酝酿,等到黄瓜菜都凉了,还是这套说辞。我今天就要个痛快话,到底这钱有没有我们的?要是没有的话,你嘎巴响脆说出来,我掉头就走,不再找你二回。你说呀,到底有没有?” “我没义务回复你。”楚天齐连眼皮都没抬。 “我必须要答复。”赵刚露出挑衅笑容。 楚天齐猛的抬头来。 看到对方眼寒光,赵刚不由得一哆嗦,但还是非常嘴硬:“好,那我就容你几天,到时我还会来。”说完,转身离去。 在拉开屋门的瞬间,赵刚又回头道:“你好像还没弄明白我是谁。我是赵刚,赵直的弟弟。知道不?”然后“咣”的一声摔门而去。 “妈的……”楚天齐右手举到半截,又缓缓放了下来。他在尽力压着火气,压着再压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心绪才平静了一些,伸手拿过了那张名片。 名片看着很高级,还烫着金边。上面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单位名称,姓名,职务,还有一个手机号码。 赵刚,赵刚,他真是赵书记的弟弟?楚天齐脑划了问号。无论从那小子的长相,还是做派,哪有赵直书记的一点影子? 从第一次见赵书记开始,楚天齐就发现,对方是一位正直、严厉的领导,也是一位宽仁、睿智的长者。在今年三月下旬市里开会的时候,楚天齐又见到了赵书记,还和赵书记夜谈了几个小时,他觉得赵书记还是原来那样,而且对自己更宽厚了。可刚才那家伙是什么东西?一般的爆发户见到政府领导,还得装模作样拿出风度,但那家伙分明就是个痞子。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也不能差这么多,不能天上差到地下去吧。 虽说对这小子身份存疑,但自始至终,楚天齐都看赵书记的面子,一直忍让着。他也担心万一真是呢?否则就冲那小子的张狂劲,自己破口大骂是轻的,惹火的话直接大耳刮子上去。 如果那家伙真是赵书记弟弟,自己该如何处理此事,又该如何面对赵书记呢?想至此,楚天齐眉头又皱了来。 …… 就在楚天齐犯嘀咕的时候,赵刚已经坐在酒桌上,旁边围着一些人,正对其大吹特捧。 “赵董,你是这个。”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女人直接竖了右手大拇指,“那个人是全县出了名的刺头,上班人都骂他,包括那些副县长们,可人们却又敢怒不敢言。前些天他当众打人,还把一屋子人包括常委都骂了,你说他有多张狂。当然人们没惹他也并不是怕他,而是不想破坏官场和气。全县也只有你赵董不畏权贵,专门向恶势力说不,你绝对是这个。” 赵刚大咧咧一摆手:“过了,过了,我就是一个小商人而已。只不过我这个人眼里不揉沙子,也不像你们当官人讲大局,想到什么就要说出来。其实我也做过努力,想要改改性格,可就这秉性,根本改不了,也就算了。” “赵董,你太谦虚了,你就是勇斗权贵的大英雄呀。”女人直接竖了双手大拇指。 “过了,这更过了,我就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而已。”赵刚笑的合不拢嘴,“关键是县里太欺负人了,我这也是被逼的。” “咯咯咯,赵董太幽默了。”女人举酒杯,“敬大英雄赵董。” “敬赵董。” “敬大英雄。” 屋里人全都端杯,响应来。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你不鸟赵中直 六月下旬到了,天气异常的热,早晨刚上班时间不长,屋里就暖烘烘的了。 楚天齐拿过遥控器,打开立式空调。很快,屋子里凉爽了许多。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待铃声又响了两次后,楚天齐才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县长,没打扰您工作吧?” 楚天齐直接问:“有事吗?” “县长,谢谢您,您救了我们全家,我们永远都记着您的好。”对方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楚天齐淡淡的说:“谢我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而已。” “县长,您这是施恩不图报,更令我们全家敬佩。我知道,如果不是有您说话,绝不会如此处理,最少也得判他个五、六年的。这次我已经把他关在家里,严加管教,绝不让他给您添麻烦,也不让他出去惹事生非。”电话里声音满是至诚,“您对我家的大恩大德天高地厚,我无以为报,只能用对您的忠心和兢兢业业的工作进行回报。” “你别这么说,我可不能干涉司法公正。要是没有其它事,我就挂了。”说完,楚天齐直接摞下了电话。 “如果没有自白书在我手里,你还会这么表态吗?”楚天齐自语着,轻轻摇了摇头。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财政局长穆学军,穆学军在感谢楚天齐高抬贵手。在上次穆学军交来自白书后,楚天齐就及时给曲刚去了电话,表示不追究穆小雨对自己所做的事。曲刚当然心领神会,本来那次的事,就是楚天齐用以制服穆学军的招数。当然还是穆小雨配合上钩了,若是对方不准备再报复自己,那招也可能就失灵了。 于是,对穆小雨的处理,就考虑进了受害人放弃追责的因素,而只按影响公共安全处理,由成康法院给出判一缓二的建议。虽说楚天齐没另外说什么,但曲刚是分管公安、政法的副市长,还兼着公安局长,自是对穆小雨按最轻进行了处理;否则判个三、五年也正常,更不存在缓刑。看来判决已下,穆学军也接到穆小雨了。自己儿子不用蹲大狱,穆学军自是应该感激一番的。 刚到安平时间不长的时候,楚天齐就意识到,财政和公安必须掌握在手里,否则许多工作都不好开展,自己在县里的权威也树不来。只是开始的时候,要顾及乔金宝的感受,楚天齐便没有刻意挤兑那两个部门。不曾想,乔金宝及其爪牙们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楚天齐这才不再给对方留面子。现在胡广成和穆学军都有短处在自己手里,果然不再从作梗,自己工作顿时顺手很多。掌控了这两个部门,以现在的整个情形来看,自己可以大刀阔斧的工作了。想到这里,楚天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有什么事?” “你不能进去,必须得看县长时间。” “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八成他娘的……” 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像是刘拙在阻止什么人闯入。 楚天齐又听了一下,立即身,来在门口,拉开了屋门。 好几个人围住刘拙,其一人正骂骂咧咧着。 “你他娘……”骂到半截,一人转过身来,正是赵刚。 “你骂谁?”楚天齐手指对方。 “我……你在屋里呀,小秘书硬说你有事,屋里不就你一个人吗。”赵刚打马虎眼。 楚天齐又盯问了一句:“你骂谁?” “我……我跟他闹着玩的。”说着话,赵刚冲那四名壮汉使了个眼色。 四名壮汉立刻欺身上前,来在赵刚身后。 “我再问你一句,你骂谁?”楚天齐脸上挂了怒色。 “他狗眼看人低,我骂他。”赵刚抬手一指刘拙。 “你还想打人?向他道歉。”说话间,楚天齐抓住了对方胳膊。 “我道……”话到半截,赵刚屈下了身子,“啊,对,对不。刘秘书,我骂人不对,不该骂你。” 楚天齐向外一甩胳膊:“赵董,可不能再打人啊。” 赵刚被推了一个趔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儿,换上笑脸:“哎呀,楚县长,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还想向你请示、汇报一下工作,可以吗?就占用你几分钟时间,行不行?” “谈工作,好吧,不过我时间有限。”说完,楚天齐转身进屋。 赵刚立刻向那四人一使眼色,快步跟进了屋子。 楚天齐自是知道那五人跟在后面,也知道刘拙进来了,便头也不回的说:“刘拙,赶快去弄你的件,这里不用你招呼。” 刘拙急道:“县长,我……他们。” 楚天齐摆了摆手:“没事,忙你的去吧,赵董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谈工作的,又不是打架。” “那,那,好吧。”刘拙支吾着,退出了屋子。 示意关上屋门后,赵刚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坐在了椅子上。 此时,楚天齐也已坐到办公桌后。 “你这是谈工作的样吗?”楚天齐扫了眼赵刚身后四人。 “我谈工作都是这样的。”赵刚身子后仰,“我就问你,补贴有没有我的?” 楚天齐冷冷的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气势汹汹,带着好几个壮汉,这哪是谈工作,分明就是打架的架势嘛!你到底是谈工作,还是打架?” 赵刚“嘿嘿”一笑:“这就得看情况了,要是你的答复让我满意,那就是谈工作。要是不能令我满意,那就得请他们帮忙谈了。” “他们谈?我跟他们谈的着吗?你的意思,要是不能让你满意,就让他们上手打人,对不对?”楚天齐继续追问着。 “你这人还真轴,非得刨根问底。你要硬理解成打架,我也没办法。其实就是让他们帮你健健身,按按肩膀呀,松松胳膊骨头啦,顶多就是‘嘎嘣嘎嘣’响几声,出点汗而已。”赵刚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怎样你才能满意?”楚天齐抛出新问题。 赵刚“哦”了一声:“你问我?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们别欺负我,把补贴给我……” “就这条件?”楚天齐反问。 赵刚一摆手:“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要是上次你答应了,就这条件。可是你一下子让我们等了这么多天,我们精神上受到了极大伤害,你总得给点精神补偿吧。” 楚天齐冷哼一声:“痴人说梦,妄想。” “放心,精神补偿也未必就是拿钱,其实很简单。”停了一下,赵刚又道,“精神补偿先放一边,你就回答一下,我们这补贴什么时候给?上次你说要问问,应该已经问清楚了吧?” “问清楚了。我明确告诉你,你的情况不符合补贴条件,一分钱都不补。”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赵刚牙缝蹦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说过了。”楚天齐淡淡的说。 “好啊,姓楚的,你太欺负人了。哥几个,跟他讲讲礼。”说话间,赵刚站身,退到一边。 四个壮汉两人站在桌前,两人向桌后走去。 “站住。”楚天齐声音不高,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那两名壮汉收住了脚步。 赵刚向前两步,龇牙一笑:“怎么?怕了?现在改口还来的及。” 楚天齐冷冷的说:“赵刚,我警告你,如果你指使打手对我袭击,你要承担一切后果。” “楚县长,你可别吓唬我,我就是做小买卖的。我们哪敢袭击你,就是让这几个人和你讲讲理。”赵刚做出了滑稽的表情,“你要是觉得讲不过他们,干脆就把补贴给我们吧。” “赵刚,你可别得寸进尺。”楚天齐双眼盯着对方。 “哥几个,上。”赵刚身子后撤了一步。 四壮汉一齐出手,奔楚天齐扑去。 “好”字还没落下,赵刚就楞在那里。怎么回事?四个人怎么都蹲在地上甩手呀。楞神之后,他又喊了一嗓子:“都是死人?掏家……” 楚天齐打断对方:“赵刚,你是非要加重自己的罪行吗?” 此时,楚天齐右侧两人猛的身,抬腿踢向楚天齐。 楚天齐身体不离座椅,右脚轻描淡写一伸。 “哎哟” “哎哟” 这次两壮汉痛的发出了声,坐在地上抱着脚叫唤不停。 另外两壮汉互相一使眼色,一齐扑向桌子。 楚天齐双手齐出,在两只手腕上轻轻一扫,那两人便不由得身子后退,跌倒在地,手匕首也掉在地上。 “咣当”一声,屋门撞开,五人冲进屋子,手拿着不同的警械。 楚天齐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乔县长,这几人持械行凶,请严肃法办,我很快就会把他们行凶录像给你。” “是。”乔海涛“啪”的敬了个军礼,转身对着身边人说,“带走。” “是。”胡广成答应一声,和两名警察奔向前去。 看到警察亮出手铐,赵刚一下子慌了神:“你,你不鸟赵直?他是我哥。” 楚天齐“哼”了一声:“他就没弟弟。”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擎等着看热闹吧 乔海涛等人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和刘拙。 刘拙立即上前,一边打量着,一边关心的问:“县长,您没事吧,伤到哪没有?” 楚天齐双手摊开:“毫发无损。” “真的吗?”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对方,又瞅瞅刚才刀子掉落的地方,刘拙心有余悸,“赵刚来的时候,我见旁边那四个家伙目露凶光,就知道不是好事,直接就说您屋里有客人。可赵刚分明是想闹事,就在楼道里嚷嚷来,骂骂咧咧的。刚才我见他们都进了屋,就想去保护您,您让我出来,我意识到该去找人,就直接到了乔县长那,乔县长又给胡局长打了电话。我着急要先到您办公室来,乔县长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还说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他们连刀子都动了,这还叫没怎么样?” 楚天齐微微一笑:“乔县长说的没错,他们真不能把我怎么样。动刀子了又怎样?不照样都倒在地上装孙子?” “是噢。”刘拙忽道,“县长,您会武功吧?” 楚天齐点点头:“会点。好多人都不知道,你不要出去讲,我跟你爸都没说过。至于乔县长笃信那些人奈何不了我,也是他自己猜的,我从来没跟他说过。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你不要管我,把你自己保护好就行。刚才我之所以认可他们都进了我屋,还让你出去,主要就是担心你的安全,当然你找来警察也正好。” 刘拙“哦”了一声,迟疑着:“我爸以前说您可能会几下,可又说不清楚。从今天来看,您对付这四人轻松自如,岂是会几下那么简单?” 楚天齐半玩笑半认真的说:“妄猜领导不可取。忙你的去吧,不必为我担心。” “好的。”刘拙应答之后,退出了屋子。 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对一份录像浏览后,楚天齐又把视频件拷到了优盘上。其实听到赵刚在外面吵闹时,楚天齐就想到了这点,于是在身瞬间,便打开了隐蔽摄像头,然后才又到门口拉开屋门。 刚把件拷好,便传来“笃笃”敲门声。 取下优盘,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胡广成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问:“县长,没伤到您吧?”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胡广成回道:“当时听说有人可能在您办公室闹事,我非常担心他们伤到您,但是进屋看到现场情形,我知道自己担心多余了。您曾经担任过公安局长,又破了那么多大案,伸手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肯定是望尘莫及。” “胡局长奉承人不留痕迹呀,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你现在才看出来?”楚天齐一语双关。 “县长,请您谅解。本来非常平坦、笔直的道路,而我却自以为是走成了崎岖的弯路。是您不计前嫌,宽宏大量,才把我拉回了正途。”胡广成说的一本正经。 “说你胖还喘上了,拍马屁功夫一流。”调侃对方后,楚天齐说,“你怎么就到这儿了?” “六月份是局里作风整顿强化月,当时我正带人在街上做寻查,就接到了乔县长电话,说您这里可能有危险,我便带人立即赶来了。”胡广成说,“暴徒得以进入县长办公室,是我的失职,请县长惩处。我建议,由公安局专门派警察,核实来访人员,对县长办公场所更要严加保护。” “按说他们真不应该进到楼里来,不过这事和你无关,大楼里又不归你管。派警察更不可取,那成什么了,还是人民政府吗?岂不变成早年间的官老爷衙门了?另外你也认为我会几下子,那就更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说到这里,楚天齐面色严肃来,“做为人民卫士,保护治下所有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才是最基本职责所在。近期工作开展不错,老乔都反馈给我了,继续加油,继续保持。” “谢谢县长鼓励,我的工作还有很多不足。”胡广成立即表态,“我一定鞠躬尽瘁,努力保一方平安。” 取过优盘,楚天齐看着对方:“这上面录像,你先自己保管着,不要给别人看。那四个壮汉在县长办公室行凶,必须严肃惩制,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其他宵小之徒。如果县长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其他公务人员还有什么安全可言,普通民众安全又如何保障。至于那个赵刚,暂时先不要太难为他,但也不能让他张狂,也不要让他扯进别人,他就是他。后续怎么处理,再随时联系。” “是,他就是他。”敬礼应答后,胡广成接过对方递来的优盘,放进衣袋,转身出了屋子。 楚天齐眉头渐渐皱了来,口念叨着:“赵刚呀赵刚。”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拿过手机,刚要在上面拨打号码,又停下来,稍楞了楞,再次把手机放到桌上。 …… “抓了,抓了,有好戏看了。”段成一进书记办公室,就兴奋的嚷着。 乔金宝“哼”了一声:“至于吗?多大点事。这不也在你的意料之吗?” 段成坐到对面椅子上,“嘿嘿”一笑:“是意料到了,可也有些出乎意料。按说他就是再六亲不认,就是再刺头,总也得分情况吧,这可是市委专职副书记,应该比大多数亲戚还亲吧。反正他也算一号,一般人还真办不出这事来,不知他是瘦驴拉硬屎,还真是要公正无私。” “你期望是哪种情况呢?”乔金宝反问着。 “我嘛……当然是希望他能无私公正了。他是谁?他可是堂堂央党校高材生,是部委来的人,岂能等同于我们这些基层打拼的‘泥腿子’。”段成说着风凉话。 乔金宝道:“那样你就能看热闹了。” “那是。不光是我,恐怕大多数公务人员都等着看呢,他可有这样的人缘。我还真希望他能硬到底,硬到赵直出面,硬到他根本不给面,那才精彩呢。如果他真能那样,我给他竖大拇指,算他小子能耐。”段成一副幸灾乐祸神情。 “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呀。”乔金宝缓缓摇头。 “我……”停了一下,段成换了说法,“书记,其实我并非为了自己,我一个副县长,反正没多大实权,和他一把手也没直接冲突。我主要是为咱们大伙考虑,他现在太狂了,可以说是攻城掠地、招降纳叛,把书记您的势力范围一再压缩。他这分明是要取而代之,是想把安平官场换成楚姓大本营。” “不要把自己标榜的高大上,我的事自己会考虑。”乔成宝噎了对方,“我劝你现在还是要冷静,好多事情未必如你所想,这已经是屡证不爽的事了。” 段成脸上出现一丝尴尬,随即恢复正常:“他那家伙是狡猾,确实让他算计了好几回,不过任何事都有利弊,他在占便宜的同时,其实也是多少留下一些麻烦的。以往那几次,确实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才给他留下了可钻的空子。但这次却大大不同,无论他是进还是退,都是输。如果他一条道走到黑,那么赵直指定不会放过他,一奶同胞的亲情,可不是他们那种利益关系能比的。如果赵直对他出手,那就精彩了,无论谁输谁赢,都将是一场好热闹。我想只要他够硬,赵直绝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如果他要是服软、退却的话,那他就狗屁不是,连徒有其名都达不到,充其量就是银样蜡枪头,看不用。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对付他的蓝本,以后争取多来一些‘以夷制夷’的招数,让他苦不堪言,疲于应付。他要是服软的话,他的那些马仔势必要重新掂量掂量,是否还要跟他胡混。只要有了这种苗头,只要有了离心力,也就给我们提供了可乘之机。所以说,无论他是向左还是向右,注定都会损失惨重,到时能不能护住屁*股还两说。” “说好了你这叫自信,说不好就是自以为是。哪次你不是信心满满?”乔金宝讥讽道。 段成一笑:“这次绝对有保证,还是女诸葛智谋过人,还是书记慧眼识人。” 乔金宝一下子变了脸色:“少一天胡扯。大小也是副处级领导,怎么扯老婆舌了?小心祸从口出。” 见对方颜色不善,段成马上做着检讨:“是,是,说走嘴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别生气。” 乔金宝没有接话,而是不无担忧的说:“若是他没有服软,若是他也放任了他,怕是有人要空欢喜一场喽。别到时搬了石头砸自己脚,就是好的。” “你是说,他不松口?赵直也不管弟弟死活?”问过之后,段成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符合常理呀。” 乔金宝连着冷哼两声,并未说话,但意思却不言自明。 完全明白对方的嘲讽,但段成仍旧信心满满:“书记,擎等着看热闹吧。”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赵中直的态度 一直斟酌着如何处置那件事,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但直到午也没做出决断。吃完午饭,回到屋子,楚天齐仍在思虑着。 按说做这个决定并不难,按说打个电话也很容易,可楚天齐却担心万一,担心万一伤到老领导。那个家伙纵有万般不对,但他却不想伤及与老领导之间的情谊,这绝不是因为现在的官职身份,而是那份情谊弥足珍贵,具有唯一性。可从楚天齐内心来讲,却又不能任由那个家伙逍遥事外,这不仅只关系到自己,而是关乎一种公平秩序,关乎对民众的交待。 两边都不想失去,而两边似乎又具有排它性,楚天齐内心非常纠结,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拿过床头手机,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赵书记,您好!” “天齐呀,赵刚是不是去你那儿了?”手机里传来赵直声音。 楚天齐回应:“是,赵书记。他来了以后,我一直对他好言相劝,可是他……” 对方打断道:“天齐,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没这个弟弟。”停了一下,话音才又继续,“赵刚是什么货色我知道。要说以前确实不清楚,那是离的远,等我到了新河市以后,才逐渐弄明白,他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浑的多。不用说,我知道他去你那肯定是信口开河,狐假虎威了。你详细和我说说,我想看这家伙浑到了什么程度,你要实打实的说,不用一点遮掩,你要还替他隐瞒的话,我怕是永远听不到实话了。” 略一沉吟,楚天齐答了声“好”,原原本本讲说了整个过程:“赵书记,今天早上……”他讲的非常详细,不但说了这次,把上次的也说了。 听完楚天齐所讲,手机里静了好多一会儿,才传来一声怒吼:“混帐,王八蛋,老赵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蛋。” 楚天齐没有接茬,没有劝解,就拿着手机静静听着。 “天齐,别看我的面子,千万别看我的面子,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从严从重处理。我还告诉你,不管是谁,也不管打没打我的旗号,只要去讲情的,肯定不是我授意,我也不知道,你只管坚决回绝。对这种混帐东西必须得严惩,否则狂的没边了,还不知会捅出什么娄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这也是帮我忙,否则反而是害了我呀。”手机里的声音既愤怒,也带着恳切。 这次楚天齐说了话:“赵书记,我已经和公安局安排了,对于那四个壮汉,必须予以严惩,他们是直接行凶者。我这么做,也并非为了我考虑,而是不能任由这种目无法纪行为屡次发生,是对所有公务人员和民众的交待,否则没有公平而言。对于赵刚,需要区别对待,他毕竟只是动嘴没动手,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让他适当知道不能胡作非为就可以了。” “唉。”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为了我赵直,让你徇私了,也让你受了委屈。他可是始作俑者,那四人也是他唆使的。” “赵书记,快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的关心和提携,我肯定不会有今天,您的恩德我没齿不忘。虽说对他的惩治不是太重,但也没让我为难,这都是有条令可依的。”楚天齐缓缓的说,“对于您,我一直心怀崇敬,也知道您肯定不会任由他胡来。其实我刚才正想着向您解释这事,可又不知如何说,也正犹豫着呢。”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又传来声音:“天齐,在对他的处理上,一定不能过于宽松,那样对你不好,也有失公允。我建议还是依规办事,这样既合乎情理,对他也是个教训。否则他肯定还会我行我束,甚至变本加厉,更加飞扬跋扈,根本就不到教育的作用。” 楚天齐道:“赵书记,不必这么苛责的,他……” “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之一。”对方直接打断,“其实在一周前,赵刚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你说,让我跟你打招呼,把农业补贴给他。他根本就不差那几个钱,分明就是见缝下蛆,就是想要显摆他的不寻常。他第一次打电话,我直接回绝了,懒的搭理他。第二天他又再打电话,说是我如果不帮他说话,他就自己去找你,结果他当天还真就去了。 在那天晚上他再次打电话,说是你不给面,还挑拨了一番。我知道他的德性,也担心他去给你添麻烦,就含糊的说给问问,还告诉他,你肯定会严格执行件精神。过了好几天,他没得到我的回应,今天早上,又来了电话。我当时正准备开会,就跟他说,联系了两次没联系上。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了解他的所作所为去了,尽管早就知道他的为人,可我还想知道的更具体一些。 我估计他有可能要再找你,就准备在会议结束后给你打电话,提醒你当心,也让你不要听他打我旗号胡说八道。我知道你有些身手,并不担心他能把你怎么样,但县政府岂是他随便搅闹的场所,对你肯定会有影响。结果会议结束已经午,刚吃了几口饭,就接到他媳妇电话,说是他被你抓了,让我救他。 他媳妇哭哭啼啼,好像他有多大委屈似的,说的都是理。我这个弟妹人还不错,跟他不是一路人,但在他身上,却是极其护短,总是惯着他。不只是她,我们全家都惯着他,尤其我父母惯的更厉害。每每因为这事,父母还会教训我,让我不要忘本,要我多多关照他,还会提以前的事项。 他从小身体不好,又是家里老小,父母就对他娇惯有加,但身体一直都很差。万般无奈,父母就讲了迷信,把他过继给属水命的叔叔,说是他命里缺水。叔叔是亲叔叔,在渤海市农村住,去了好多年。为了做的逼真,竟然把他的户口也迁了过去,过继也就是个形式,其实就是哄自己的把戏,他还一直由父母抚养着。从那以后,渐渐他的身体好了来,父母把这归功于过继,对他更加娇惯。 他一直学习不好,念书时候就经常逃学,到外面瞎混,后来直接背着家里辍学了。由于在外面闯的早,他倒是有经商头脑,不过具备的却是奸商素质,慢慢生意也做了来。前些年,他就想到我从政的地方发展,父母也给做工作,但我没同意,他这才一直在新河市,去年还成了安平县农牧业公司最大的股东。只以为他有些功利,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无所顾忌。 其实在今年调任新河市之前,我也跟父母说过,希望他到别处去发展。结果父母和他都态度强硬,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指责我只想乌纱帽,不念亲情。面对这种态度,我也只好暂时妥协,想着对他了解了解才说,这才拖了下来。我一直本着不暴露两人关系,不为他做任何说客的态度,可是就冲他到你那胡闹的事,我之前的想法错了,我不说并不代表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狐假虎威。这次我决定了,他必须离开安平县,离开新河市范围,否则大家都没个好,都会被他害了。” 楚天齐听的出,虽然赵书记很不喜这个弟弟的作为,但却流露出浓浓的亲情。如果赵书记让其离开新河市范围,无疑是英明的,否则这个赵刚非给他带来麻烦不可,也许麻烦是不可估量的。 “天齐,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向你表明一个态度,要对他严肃处理。其实这是为他好,也是在帮我的帮,在为我们老赵家全家好。”说到这里,手机里声音停了下来。 一时还真没有合适语句,于是楚天齐道:“赵书记,种种迹象表明,他之所以来找我,很可能是受人指使,或是被人蛊惑。” “即使是别人蛊惑,也是他自己思想有问题,有可利用之处,其实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他一直自诩甚高,但其实充其量就是暴发户,就是喜欢自吹自擂,也喜欢让人奉承。一旦别人想要利用我的身份,一旦蛊惑上他,那他可能什么事都敢做。这次找你就是个例子,这是遇上你了,要是碰上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主,那国家政策势必会成为他们交换的砝码。时间一长,更恶劣的事也就出来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什么事都晚了。”说到这里,对方语气更加严肃,“天齐,我不会自诩清高,要求什么从严从重,但请你还是按照制度和法规来,省的让他离开新河市之前,再捅出什么娄子来。” “好吧,谢谢赵书记理解和支持。”听的出,赵书记说的非常真诚,并非虚套,楚天齐便答应下来。当然在具体操作时,还是能轻尽量轻一些。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天齐,这我就放心了。”对方语气满是如释重负的意味。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乔海涛晋升常委 新的一周开始,安平县委常委会召开。 今天的常委会仍由乔金宝主持,但乔金宝在做过开场白后,便把时间交给了副书记安可为。安可为按照会议主题,四平八稳讲说来。 今天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党建,安可为是专职副书记,又主管党建工作,由他主讲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乔金宝的表现太过低迷,不但说的话特简短,而且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完全就是应付。其实其他人也是在应付,他们的心思早飞到会议之外的内容上了。 虽然乔金宝表现反常,但现场众人倒是不以为然。他们知道,就冲近阶段发生的这些事,乔金宝要能精神头十足的话,反而不正常了。远的不说,就拿五、六月份来讲,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楚天齐扬眉吐气,而乔金宝却是灰头土脸。最关键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每次都是乔金宝派人攻击在先,但却又在关键时候大败而归。 近期,人们还在关注着一件乔、楚斗法的事,那就是对赵刚的处理上。虽然赵刚是自己找上门去,看似拿农业补贴说事,但在座众人都耳聪目明的很,都知道赵刚就是受乔金宝蛊惑,即使不是其本人,也是指使手下所为。已经有可靠消息,有人见到了赵刚和肖月娥在酒店聚会,聚会的日期就是赵刚第一次到县长办公室闹事那天。肖月娥出马,就代表着乔金宝,只不过更便于遮人耳目而已。这足以说明,赵刚上门闹事,就是替乔金宝代言。 赵刚二次上门的详情,众人都知道了。虽然对其和四壮汉处理还没最终结论,但现在一直被公安局关着,已经表明赵刚这回合是败了,也就是说乔金宝又败了。现在众人都等着看接下来的戏,即赵直、楚天齐斗法上。如果赵直出手和楚天齐相斗,乔金宝就相当于间接赚回一回合,和之前相抵,也不算栽,可能还会略有小胜。如果在赵直相逼下,或是楚天齐主动退缩,那么楚天齐就算败了,乔金宝也相当于赚回一回合。但如果楚天齐没有退缩,而赵直也未出手,赵刚等五人最终被惩治的话,那楚天齐就是大胜,乔金宝则是大败。 据人们所知,现在还看不出赵直是否出手,也看不出楚天齐是否退缩,似乎应该算是僵持阶段,按说乔金宝不应该这样,应该继续观察才对。难道说乔金宝已经知道结局,难道结局对乔金宝不利? 众人大都猜测着乔金宝的心情,心思根本不在会议上。乔金宝的心思岂会独在?他确实在等着,在关注着,虽然现在形势还不明朗,但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了,他真怕赵直、楚天齐都和正常人不一样。从这几天的梦境来看,对自己很是不好,但愿这梦是反的吧。以前的时候,乔金宝并不迷信,他始终坚信人要现实,只有现实一些才能走的更远。但近几月,凡是做了不好的梦,必定会应在一、两件事上,而这两天连续做噩梦,不知是对前几个事项的补充说明,还是在预示着新的不顺。 老天不要再跟我乔金宝过不去了,不能总是欺负一个老实人吧!心默默祈祷后,乔金宝抬头来。他这才发现,那些人大都偷偷瞅着自己,或是干脆两眼发直。这哪有开会的意思?乔金宝不禁大为光火,便重重咳嗽了两声:“咳、咳。” 那些人大都还没有感觉,安可为反倒有了反应:“书记,您要说事?” “继续。都好好听着。”乔金宝给出回复,也对那些人提了要求。 现场众人都不同程度的调整了坐姿,或清了清嗓子。 讲说声再,众人都坐正了身子,眼睛也不再斜视,现场顿时有了开会的样子。 妈的,这些家伙就是欠收拾。暗骂一声,乔金宝看了面前的稿子。 “嗡嗡嗡”,一阵蜂鸣声响。 众人都看向发声处,安可为也停止了讲说。 扫到手机上的来电号码,乔金宝不由得一皱眉,同时快速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捂到耳朵上:“您好……是,我是……什么……哦,好……好的。” 所有目光全集到乔金宝这里,有人盯着他紧紧捂在耳朵上的手机,有人则注意着他的表情,个别人还看着他嘴唇的翕动。大家注意到,乔金宝神情经历了疑惑、惊讶、无奈、装样等过程。 放下手机,乔金宝暗嘘了口气,沉声道:“休会十五分钟。”停了一下,又说,“楚县长、安书记,你俩来一下。”说完,身走向门口。 楚天齐、安可为闻听此言,都站身来,跟了上去。 即将出门之时,乔金宝猛的收身,回头说道:“夏主任,通知县委、政府所有副处实职人员,十分钟内赶到这里开会。” “是,是。”夏茂成迟疑着,接下了任务。 …… 十五分钟后,依然是县委第三会议室,县委七名常委依旧还在,但却多了十多名副县长、政府党组成员和副调研员。这二十多人全都盯着门口方向,等着即将到来的人,等着聆听会议内容。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但人们都意识到,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蹬”、“蹬”、“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传来,乔金宝、楚天齐、安可为依次走进会议室。 众人目光在三人身上移动,最后都落到了安可为右手上,那只右手拿着一个蓝色公包。 为什么忽然拿包?包里有什么?这里面的东西和会议有关吗? 很快,三名正处领导落座,那个蓝色公包也放到了桌上。 目光冷咧的扫过每个人脸上,乔金宝重重咳了两声,才开始说话:“同志们,临时召开常委扩大会,是要向大家宣布一个件。由安可为同志进行宣读。” 安可为拿件袋,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 好多人都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想要尽量第一时间看到纸上内容。但显然安可为早有准备,纸张竖着拿在手,呈给众人的是空空如也的纸张背面。 似乎有意调动人们好奇心,安可为拿着纸张扫视众人后,才把纸张放到眼前,大声宣读来:“任命决定。经**新河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乔海涛同志为**安平县委常委,继续兼任副县长。” 什么?什么?虽然人们没有出声,但惊愕的表情分明写着疑问?有人怀疑听错了,有人疑惑件来的时间,有人觉得不可思异。 不管别人什么想法,安可为已经按照例行程序,也是刚刚商量好的议程,进行了下面的环节:“刚才我受新河市委委托,代为宣读了对乔海涛同志的任命件,介绍该同志生平。乔海涛同志政治立场坚定,思想觉悟高,实践工作经验丰富,是位非常优秀的党员干部,也是位优秀的公安指战员。乔海涛同志历任……” 此时,先前的质疑都不复存在,人们更多的是想着“为什么”。不止其他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是暗问不止。 其实乔金海涛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从升任副处那天就想,担任副县长后还想,尤其自常委缺任后想法更强烈。但相当一段时间里,他只能把这种想法深深压在心底,强迫自己不去想,尽量不为这不现实的想法伤神。在去年十月份,随着乔金宝移师县委,随着常委副县长柯扬递进到常务,常委位置就空了出来。即使不久楚县长到任,但这个常委位置一直空着,一直没人成功进位。 在那个时候,乔海涛第一次感受到常委位置如此之近,心的那份欲望再次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其余非常委副县长,自己可是排名最靠前,是最应该被递补为常委的。在兴奋之余,乔海涛冷静下来,他知道,应该的事多了,但没有上面的支持,就没有应该之说。在新河市里,自己的支持可怜,原来老领导退休了,根本就没有晋升常委可借助的力量。而在安平县里,更是两眼一抹黑,自己是纯粹的外来户,绝没人会推荐自己,尤其本家书记更不会。火苗升的快,熄的也及时,霎时希望之火又灭了。 只到楚县长青睐自己,只到楚县长曾经予以鼓励,那个熄灭的火星才又燃,但也仅是一个微小希望而已。楚县长也才初来乍到,是比自己更纯粹的外来户,等他站稳脚跟也才可能有自己的希望。后来虽然楚县长势头很猛,乔海涛的希望又近了一些,但他也没敢多想,而是在心里告诫自己:还早着呢。 可这一天却来了,这么早就来了,几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来了。这是真的吗?想至此,乔海涛悄悄在腿上捏了一下。疼,很疼,是真的。 “请乔海涛同志发言。”安可为的声音传来。 叫我?乔海涛这才醒过神来。 “啪”、“啪”、“哗”,掌声响了来,好像是今天会上的第一次掌声,是楚天齐带头鼓的。 “谢谢,谢谢!”慌乱之,乔海涛赶忙身,只想到了这个叠字词。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太没意思 最后的轻微走动声消失了,周围彻底静了下来,刚刚还显拥护的屋子,现在空空荡荡的,就跟段成的心里一样。只不过这个屋子已经习惯了人来人往,也适应了挤挤一堂与空空如也的转换,就像太阳每天升又落下一样的平常。而段成的心里却空的什么都没有了,生生的被掏空,感觉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乔成没有比任何时候都坚信,而他坚信的却是以前根本不相信,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残酷的现实让他理智了好多。 对于今天的结果,倒也不出段成意料,但他却不能接受。从近几个月的态势发展来看,他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形势下来到。他就是想破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木已成舟,不接受也得接受,这就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 去年,在常委名额缺编的时候,段成信心满满,势在必得。他觉得,除去常委,这些副县长排名并没有实际意义。各自分管工作不同,又没有隶属关系,只不过是一种排列方式而已,他并不认可排在前面的乔海涛、董玉强、申海儒三人。而且这三人的综合实力也不如自己,和这三人相比,自己的副县长资历排第二,只比申海儒晚了不到一年。 申海儒肉头一个,蔫拉吧叽的,没有一点血性,这样的人就不配进常委,柯扬就是典型的失败案例。乔海涛是个外来户,这个位置想也别想,就没这个道理。至于那个董玉强,段成更是掐半拉眼角都看不上,只是碍于同一阵营,不能撕破脸皮而已。而且段成还有一个法宝,那就是跟乔金宝的关系,两人多年的交情,近几年有了正、副职之分,以前就是铁哥们。而且乔金宝已经明确表示,支持自己竞争常委,还会助一臂之力。 有了乔金宝的承诺,段成觉得这个常委位置就如探囊取物,再容易不过。即使新县长到来,段成根本也没放到眼里,没感觉这个常委位置会受威胁。自己工龄都快赶上那小子年龄了,自己工作时,那小子还在玩尿泥呢,根本没有可比性,就不是一个层次。但恼人的是,这个常委位置就一直悬着,总也不落到自己头上,段成只得感叹一声“好事多磨”,并不担心此事有变。 在今年春节后,段成注意到,乔海涛那小子跳的挺欢,和姓楚那家伙一块折腾不停。难道姓乔的想争常委?这个想法一出来,段成就给予了自信的回应: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照照?凭什么?他这既是蔑视姓乔的,也是蔑视姓楚的,当时乔金宝也是这种看法。 虽然不担心乔海涛威胁到自己,但也令段成很是气愤,觉得两个外来户是想搞事,便想给这两个家伙一些教训。当然,自己不便对姓楚的直接出手,那样也不明智,毕竟姓楚的名义上是政府一把手,于是陈玉军、柯扬等人都成了段成找毛病的目标。奇怪的是,自己以前没少让这些人难堪,可最近这几次却都不奏效,还连连丢人现眼。 段成这才意识到,擒贼先擒王,不整倒姓楚的,也收拾不了那些家伙。于是,楚天齐就成了段成的关注目标,一系列针对行动开始了。每次自认计划的天衣无缝,可总是途夭折,或是功亏一篑,连战连败,都让段成信心不足了。这种信心不足,对常委宝座的觊觎之念也就出现了动摇,段成这才意识到了危机。还不仅仅是这,近期乔金宝对自己也冷淡了好多,经常冷嘲热讽的,也拿进常委敲打,这是最令段成不安的。 谁让自己有欲望呢,谁让需要乔金宝帮忙呢?以前由哥们变小弟,后来变成上下级,现在做一把奴才也没什么,不就是当几天狗吗?下了这个决心,段成不时对乔金宝摇摇尾巴、叫唤几声,就为了搏主人欢心。可主人大多没有欢心,反而呵斥不断。忍着吧,当上常委再说,在这种动力支持下,自己一直干愿做只哈巴狗。但近期发展形势急剧不力,主人不但对自己越来越不喜,似乎对那个位置信心也不足了。 打气,打鸡血,各种办法用了好多,可自己的主人就像有功能障碍一样。终于,现在揭开了谜底,结果却是这样的魔术。没意思,太没意思了,这就是当狗的下场,到头来不但没混到骨头,连脊梁骨都没了。 “老子不当狗了,太他娘没意思。”骂骂咧咧着,段成站身,脚步踉跄的出门而去。 “妈的,你也跟老子作对。”抬右脚,段成踢在刚刚磕过自己的门扇上。 ……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已经回到办公室很长时间,乔金宝一直重复念叨着。 细细想来,确实没意思。 本来自己升任县委书记,达成了多年的夙愿,直接好好做一把手,好好管好党务、组织、人事工作,是多好的事。可自己非要脑子搭错弦,非要跟一个外来户较劲,非要跟一个小毛孩呛火。现在想想,有什么意思?人家大老远来县里,部委待过,央党校也学习过,岂会只看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 退一步想,假如对方垂涎这个位置,那无非两种可能:抢到、没抢到。如果对方有实力,真要抢这个位置,自己也挡不住。如果那小子就是瞎咋呼,他也根本抢不走。当时怎么就想不明白?自己又何必总是撩*拨他呢?这倒好,荤腥没吃上,反倒惹了一身臊。要是自己不主动出击,那小子好像也没进攻的意,他更多想的是出政绩呢。糊涂呀。 关键是自己也错估了形势,以为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根本就没把对方看在眼里,可是实际一过招,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要人人不行,要事事不硬,比什么都白给。关键的是,自己真没什么后台,而那小子的后台显然不一般。否则他怎么能从民政部白要来钱?否则那些银行老爷怎么会配合他?尤其那个环保件,还有近期出台的农业补贴件,好像就是专为他设计的,要什么来什么。 这是巧合吗?这能是巧合吗?可先前为什么就想不通,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的戏逗他?都到现在了,还听臭参谋们出叟主意,还想着什么“以夷制夷”,这都是大辫子国试验失败的东西,自己为什么还要再来试一遭? 那个赵刚分明就是个暴发户,就是猪脑子,能有什么智谋?带着几个楞货还找县长麻烦,把罪名坐的实实的。本来已经分出胜负来了,可自己还要天真的看看赵、楚大战。这下好了,结果出来了,两人根本不会大战,而是已经达成了共识。今天乔海涛的晋升,就是对两人关系最好的注解。 小小新河市,人们肯定都知道乔海涛是楚天齐的人,都知道是楚天齐推着乔海涛进常委,身为专职副书记的赵直岂能不知?就在这种敏感时期,乔海涛快速晋升了常委。虽然在决定常委位置时,赵直这个外来户未必有更大的发言权,但如果要是坚决阻止的话,指定成不了。那就说明,乔海涛升常委一事,赵直根本没有阻拦,很可能还给推了一把,否则没这么快。这叫什么?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脚。 楚天齐来了半年多,自己和人家斗了半年。开始时,人家还没有怎么发力,一直给自己留着面子。可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终于惹的人家发了火,每次都强力反击。自己图什么?又怕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斗呢?不斗了,没意思,太没意思了。还不如相逢一笑抿恩仇呢。想着想着,乔金宝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忽然,乔金宝笑容渐渐散去,他想到了一件事,也想到了一个人。怎么跟那人交待?他不禁担忧来。旋即就释然了:这有什么,直接跟他说明不就得了,他还能强迫自己干?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乔金宝心大喜:老领导电话,正好向老领导请教一下。 “叮呤呤”,响声再,这次是固定电话。 看到这个号码,乔金宝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也不禁有着深深的担忧和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接不接,先接谁的?乔金宝陷入两难之。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我就这么说。”嘴里念叨着,乔金宝伸出手去。 …… 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正对着乔海涛说:“不用感谢我,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有你进了常委,也能对我帮忙更大一些,咱们这是互利互惠。” “县长,你不用谦虚,我自己心知肚明,要是没有你的提携,这个常委位置我是想也别想,想也白想。尤其那边可是虎视耽耽,势在必得呀,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个。”乔海涛说的非常诚恳,“只怕因为这事,以后更会给你使绊子了。” 楚天齐轻叹了一声:“哎,太没意思了,为什么非要争斗不休呢?”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我不玩了 乔金宝还在接着手机,是在里屋套间接的,外屋依旧响着“叮呤呤”的铃声。 “老领导,就是这样的,今天我都和您讲了。”说到这里,乔金宝停了下来。 手机里稍微静了一下,传来声音:“金宝呀金宝,叫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办事呢?太的胆大妄为了。你一直跟我说如何如何好,可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一些传言也不时进我耳朵。你是我看着成长来的,虽说有这样那样的不足,近几年浮夸了一些,但品质还是不错的。可你这做的都叫什么事,太令我……浪子回头金不换呀。人不怕走弯路,只要及时发现,及时再走回正途就好。远的不说,就拿前年省里那个事为例……” 现在听着老领导的唠叨,乔金宝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倍感温暖,一种被亲人关怀般的温暖。他也不禁汗颜,自己没听进老领导的话,我行我素,一意孤行,以致到了今天这种被动地步。同时乔金宝也暗道侥幸和不安,好多事自己都没讲或是故意淡化了一些情节,老领导尚且感触颇深,要是把那些都说出来,不知老领导能不能受的了。不能说,到什么时候也不能说,跟谁都不能说,参与者知情就没办法了。 “金宝,你能翻然悔悟,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我没看错你。从你的描述可知,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胸怀也够坦荡。不要有包袱,积极大胆合作,我相信你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我还有一个很好的预感,和他搭班子,也许能给你带来好运,这是我们自己所不具备的。金宝,好好干吧,珍惜眼前,珍惜未来。”手机里声音很显兴奋。 被老领导这么一说,再联想到一些事情,乔金宝也很激动,赶忙表态:“老领导,我听你的,一定不再瞎胡闹了。” “不会再哄我吧?”调侃过后,手机里传来笑声,“呵呵,我相信金宝。这就对了。不说了,我要出去参加一个聚会,午我能多吃半碗饭,酒也多喝一杯。” “老领导,祝您天天开心,身体健康。”乔金宝很真诚的说。 “开心,开心,现在就开心,哈哈……”在笑声结束后,手机里没了声响。 乔金宝长嘘一口气,心里轻松了好多。他这时注意到,外面的铃声也停止了。 来在外屋,坐到椅子上,稍微想了想,乔金宝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回铃音一声声响过,就是没人接听,最后传出了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再次重拨,还是那个同样的女声。 直到拨了三遍,仍然没人接听。 “这家伙,搞什么?”乔金宝叨咕一句,又重换了一个号码。 “嘟……嘟……”几声回铃音后,里面终于传出声音:“喂。” “老段,怎么回事?连电话都不接了。”乔金宝不无埋怨,也不无安慰,“不要想不开,向前看,以后机会多的是,我……” 对方打断道:“没意思,太没意思,我不玩了。” “你……”乔金宝稍一楞怔,“好好,能这么想很好,不玩了,我也不玩了。” 再次说了句“不玩了”,手机里没了声音。 “这家伙,还是想不开呀,慢慢就好了。”乔金宝笑着摇摇头。对方能这么想,他很高兴,他还怕段成想不开呢。 其实是乔金宝误会了,段成说的不玩了,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 楚天齐和乔海涛的对话还在继续。 “老乔,这次进常委了,要尽快适应新角色,也要找准自己位置。虽然同样都为副处,但常委和副县长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常委会是全县权力核心,县里大政方针都出自那里,里面成员都有一票权力,在某种时候这个权力很大,但责任也更重。至于怎么找准位置,这个没有固定程序,也不便固定,我不提具体意见,你还是自己慢慢去晤吧。”楚天齐说的很轻松,“班子里人都经历过这个过程,很快就能适应了,你也不必有负担。” 乔海涛略带腼腆一笑:“县长,你还得随时教我,这事来的太快了,我没有做好准备,心里还是没底。” “我确实也没得教,自己就是懵懵懂懂走过来的。说的过多的话,也容易束缚你的思想,还是自己从实践摸索更科学。”楚天齐也笑了,“给你个建议吧。由副县升常委,必须要拓展自己的格局,站位要高,胸怀也要更宽广。在和班子里人相处时,既不能露怯,也要适当低调,毕竟是新人嘛。” 乔海涛“哦”了一声:“行,我再好好琢磨琢磨,一般情况下,少说话,多观察,三思而行。不过,要是那边向你发难的话,那我必须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楚天齐摆摆手:“这种冷战思维可以变变了。当然,在大问题上咱俩保持一致,这是必须的,其他人肯定也是这么操作。这固然有结派嫌疑,但其实也是某种权力公平,是一种互相制约的平衡,有利于决策的科学与民*主。常委会上突然发难的时候不多,大都在提前的议题,所以咱们可以提前根据脚本碰碰头。 如果真是突然发难,你也不要急于表态,不要用自己的仓促去面对别人的早有准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要尽量保持冷静,把事想清楚了,这样就能尽量避免被动。另外,如果出现突然发难或是其它异常,一般我都会给你暗示,该你发言的时候再说。 从我本意来说,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也不希望总是这么斗来斗去,我想利用这些时间多做些实事。先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自己要心态平和,要有高姿态,尽量以防为主。虽然大多时候防守比出击被动,但这也体现了我们的胸怀,从长期来看,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也利于整个班子建设。只要想得开、防得住,别人的攻击就会为我们所用,既占道义也不吃亏。” 乔海涛点点头,“哦”了一声:“那,那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你现在呀……你说呢?”楚天齐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 和老领导通了话,段成也表态“不玩了”,乔金宝心情大好,看哪都顺眼。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上面来电显示,乔金宝接通了:“什么事?” “金……乔书记,说话方便吗?”手机里女声很低。 乔金宝道:“说吧,我在办公室呢。” “听说市里来了件,乔海涛成了常委?”对方提出问题。 乔金宝点点头:“对。刚今天上午的事,怎么啦?”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出声音:“他的队伍一天天壮大来了,不但牢牢掌控了相关科局,权力核心层又有了帮手。现在他只来了半年多,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最多一年半,安平县的天就彻底变了,我怕……” 自是听出了潜台词,乔金宝有些不悦:“有什么怕的,好好干工作才是正途。” “哎,我听不出一丝斗志呀。”对手的声音很是伤感。 “斗……”刚吼了一个字,乔金宝放缓了语气,“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太没意思,不玩了。” “哎……”一声常叹后,手机里没了声响。 放下手机,乔金宝摇了摇头:“总是绷着一根弦,段成都放下了,你有什么放不下?” “笃笃”,敲门声过,秘书吴海亮走进屋子,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书记,乔县长想来汇报工作,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乔海涛要来?”稍微迟疑一下,乔金宝说,“让他现在来吧。” “好。”吴海亮带着诧异的眼神,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乔海涛敲门进了屋子。 看到乔海涛进屋,乔金宝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对方。 离着办公桌还有一步距离,乔海涛停了下来,微微颔首:“书记,不打扰您吧?我来汇报工作。” 在对方脸上盯了盯,乔金宝露出笑容:“坐下说。” “谢谢书记。”按照对方提示,乔海涛坐到对面椅子上,讲说来,“书记,这次承蒙组织关照,领导关心,让我进入县委常委会,我既深感荣幸,也颇为不安。我一直以来都是做具体工作,第一次进入决策层,没有经验可言,能力也欠缺,还请书记多多指教。” 舒服,这话听着太舒服了,态度也足够舒服。但乔金宝脸上没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说:“你可以请楚县长指导的。” 乔海涛给出回复:“我会向县长随时请教,县长说您无论资历还是经验更丰富一些。” “楚县长过谦了,他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这次乔金宝脸上出现了笑容,“既然海涛带着诚意过来了,那我就简单谈点感受。常委会做为……” 二乔交流时间不长,也就十分钟时间,但却谈的非常好,非常愉快,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乔海涛离开时,乔金宝身握手,还特意送到了门口,给予了极高的礼遇。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来在办公桌前,盯着来电显示楞了一会儿,乔金宝才拿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来怒吼:“你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是不是想……” “没意思,我不玩了。”乔金宝淡淡的打断对方。 手机里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静了一会儿,然后便是“啪”的一声挂断音。 “哼。”乔金宝“嗤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 大好局面来之不易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不经意间,日子已经到了七月底。 之所以觉着日子过的快,主要是近一个月各方面都特顺,不但工作进展顺利,而且各方配合默契。尤其乔金宝也未设置任何障碍,还在众多事情上看法一致,即使个别问题有分歧,也会很快和谐的达成一致。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安平县做了大量工作。经济作物种植工作推进、补贴核实发放等工作,自有柯扬、陈玉军去完成。治安工作在乔海涛亲自跟进、督促下,在胡广成的全力配合下,取得了极大的成效,全县社会治安改观巨大,受到了社会各界一致好评。段成、董玉强等也没出乏相,各自分管工作抓的也较紧,没有发生问题。薛浩、王晓静工作更积极,向县长靠拢的意思也更明显。 对于那些分管领导的工作,楚天齐不去具体过问,只是掌控着大方向。他所操心的是关系到全县经济发展全局的工作,设计和谋划着全县各项事业的发展蓝图。在这一个月,好几项大的发展规划都在楚天齐手成型,也都请乔金宝亲自把关了一下,然后又根据两人探讨的结果进行了修改。在七月份的最后一天,这几项方案都上了常委会,由常委们共同审议,副县长、政府党组成员们也列席了会议。 今天的常委扩大会,由乔金宝主持,方案汇报由常务副县长柯扬来做。 虽然仅是照本宣科,虽然内容已经足够精简,但柯扬也用了一个半小时,才读完了三套方案。 其实每个常委手里都有资料,并不需要专门去听宣读,只是在柯扬宣读的时间段里,对这些内容进行消化。其实这三套方案,都是关于经济社会发展的,都是以楚天齐为主,由县政府一众人马搞出来的。这些方案与大多数常委都没有直接关系,充其量就是辅助配合,之所以放在会上讨论,主要是走程序。 为了体现懂行,也为了很好的履行职能,众常委讨论的还很热烈,发言也非常积极,一派畅所欲言的氛围。 在人们的讨论告一段落时,楚天齐说了话:“乔书记、各位同事,这三套方案,是由县政府牵头,各位主管副县长直接指导,相关部门具体操作而成。在方案调研、酝酿、筹备、出台系列过程,得到了县委乔书记和其他常委的大力支持,我代表政府表示诚挚谢意。并期待乔书记继续关心、指导,也希望同志们一如继往的配合与支持。这三套方案尽管经过了上百天的酝酿、修改,始至今日才出台第四稿,但也难免有考虑不周或纰漏之处,欢迎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金宝说了话:“听见了吧,楚县长带人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却给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抹了粉。先不说别的,就冲楚县长的这份心,大家也要认真对待,拿出实打实的诚意和热情,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来。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咱们的会议先到这儿,今天就不给大家留午休时间了,下午一点会议继续。在下午开会前这段时间,除了吃饭,大家还要抓紧时间,再研读一下方案,待复会后提出更加深刻的见解来。休会。”说完,乔金宝身,率先出了屋子。 县长跟着身,然后是常委,再然后才是常委们。这就是规矩,官场必须遵守,否则就是不懂事。但今天还真有一个不懂事人,其他九位常委刚开始退场时,便猛然身,雄纠纠的出了屋子。看着这名副县长的做派,现场好多人都留出了笑容,但那笑容分明写着鄙夷和讥讽。 做为履职刚刚一月的新常委,乔海涛看到这不和谐的一幕,并未带出任何表情。而是继续和其他常委交谈着,迈着稳健的步子,出了会议室。 …… 下午四点多,还是县委第三会议室。 在下午一点复会后,会议又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人们提出了许多或大或小的建议,现场也进行了热烈讨论。所有问题都取得了一致意见,也进行了非常仔细的确认。 乔金宝看了看众人,又和楚天齐眼神交流后,连着咳嗽了几声。待把人们目光都集过来后,说了话:“同志们,讨论的够热烈了,下面我们举手表决。同意第一套方案,即《安平县经济作物种植规划》修正稿的,请举手。” “唰”,众多手掌举了来。 数了数,共十一只手掌举着,乔金宝大声道:“好,全票通过。” 热烈掌声响,进行祝贺。 接着对第二套、第三套方案修正稿表决,所有常委再次全部举手通过。在表决过程,那几名副县长、党组成员只能眼巴巴看着,不能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也是规矩。虽然在上午退场时,有人小小坏了把规矩,但现在却没敢跳出来表达意愿。 待热烈掌声停歇,乔金宝满面笑容,发表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们充分发扬了民主,充分集了大家的意见,对三套方案进行审议、表决,最终三套方案都是以全票赞成通过。有这样的结果,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欣慰我是这个班子的一员,还荣幸的担任了班长。 在座各位来自许多地方,可以说是*、四面八方,不同的籍贯,不同的履历,不同的秉性,不同的风格。但我们却都聚到了这个屋子里,都在为安平经济的健康发展建言献策,这就是缘份。多年后当我们回头去看,一定会觉得这份缘分珍贵,我们更要珍惜当下的缘分。 今天我们在这里议论方案,花去了一天时间,确实比平时类似会议用时长很多。但是,和政府同志在方案上花费的心血相比,显然我们今天的付出太微不足道了。我之所以这样类比,并非要做褒贬区分,而是要提示一个浅显的道理,即我们在做决断时,要多体谅前面付出更多心血的同志们。当然,我也是借这个类比,代表安平县委,对政府同志们的付出表示感谢。 县委同志们牺牲午休时间,连轴转的开会,是对这三个方案的认可,也是对政府工作的支持。政府同志们要继续努力,不娇不躁,扎实推进这些方案。按照方案设计,如果今年按期完成任务,那么明年安平县经济作物种植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经济社会发展也会大踏步前进。我坚信,在大家共同努力下,三个方案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一定能够达到方案设计要求。 在这里,我要表扬今天热烈议论的同志,表扬列席的各位政府副职,表扬为方案付出辛劳的所有同志。另外,还要专门表扬一个同志,就是新晋县委常委乔海涛副县长。虽然乔海涛同志担任县委常委时间不长,但却能很好履行常委义务,严格遵守相关规范要求,很好的履行各项义务,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县委常委。同志们哪,大好机遇就在眼前,时不我待呀,我们要只争朝夕。” 平时听到乔金宝开会说过多的套话,楚天齐便极其反感,但今天却感觉不同,没有一丝厌烦之意。同样是套话,好多也是虚话,但以前乔金宝都是表扬自己一系,打击其它系列,尤其打击楚天齐的人,而今天却是相对公平、客观的评价。更重要的是,乔金宝不只今天说的好,近一个月做的也极好,完全具备县委一把手的胸怀和智慧。近一个月是这多半年时间里,最和谐、最团结的时段,大好局面来之不易,但愿这种友好氛围能够持续下去。 借着掌声,乔金宝缓了缓,又继续讲说来:“同志们,为了这个和谐团结的新局面,为了表示对大家工作的认可,今天晚上我请客。外边饭店不去了,就在政府食堂,咱们专门摆几桌,我给大家庆功,向大家表示感谢。老夏,你去张罗整个事。” “好。”夏茂成接过任务。 “现在时间将近五点,六点半,政府食堂见。散会。”乔金宝说完,率先身,向众人点头致意后,走向门口方向。 乔金宝昂首阔步走着,心情极其透亮。今天这个会议过程才是正常的,近一个月的工作氛围才是应该有的,以前走的都是弯路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争朝夕吧。 …… 回到书记办公室,乔金宝兴致不减,坐到椅子上,竟然哼了小曲。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乔金宝不由得眉头一皱,想了想,没有伸手,而是任由电话响着。电话一共响了三通,才消停下来。 “哼,想干什么?”乔金宝“嗤笑”一声,满是鄙夷神色。 “叮呤呤”,这次换成了手机在响。 来电显示上,还是那个号码。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极了跳脚挑衅的人。 老子就不接,心里这样想着,乔金宝没有去拿手机。 又响了三通,手机铃声也停止了。 乔金宝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满是讥讽的意味。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这事我管了 时间进入八月,但闷热模式依旧,甚至还加了个“更”字,看样子有随时下雨的可能,楚天齐心不禁添了一份忧虑。 楚天齐不怕下雨,还期待下点雨,近些天有些干旱了。但他怕的是暴雨,更怕下冰雹。 这几天的闷热气候,包括天空的云团,像极了九年前的样式。那时楚天齐还是玉赤县青牛峪乡乡长助理,正在青牛峪乡的几个村子里下乡,住在甘沟村的那晚,下了大暴雨,村小学房屋发生险情,房梁砸坏了常老师。 现在楚天齐怕下暴雨,并非担心学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不担心出现常老师的情况。安平县的学校都是教学楼或砖房,楚天齐特意专门检查过,房屋质量都没问题,更不存在危房。 楚天齐所担忧的是,一旦下暴雨,甚至冰雹,贺家窑乡的蔬菜,黑山乡的药材怕是就要遭殃。好不容易人为的破坏因素没了,千万别让大自然再给一次教训,关键是现在一旦发生自然洪涝,所有作物都会受到重大影响。尤其错季蔬菜更会遭受灭顶之灾,现在蔬菜正卖的大火,要是损失的话,就是红红绿绿的钞票呀。所种药材是两年生作物,假如有所闪失,两年的收成可就没了。 必须再好好嘱咐一下。想到这里,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听筒里有了声音:“县长,我是杨福瑞。” 楚天齐直接问:“杨书记,药材长势怎么样?” “好啊,非常好,看着长的就挺带劲的。咱们的技术员说,白术和地黄长的都很好,比预想的还要好。就在上周末,何氏药业的技术专家也来过了,对所有地块的药材都看了一遍,整体认定为优良植株。”说到这里,电话里语气一转,“哎呀,我就担心这天气,成天闷热的要死,可别下暴雨就是好的。我已经专门开会布置过,对乡里和村里都做了要求,让乡干部和技术人员驻村,重点关注天气,也到各村监督检查了防雹、防洪设施,尽量把极端天气的损害降到最低。虽然准备工作做了好多,还是希望不要下雹子和暴雨才好,否则损失绝不可避免,还可能会非常巨大。” “我也担心这事呀。”楚天齐嘱咐着,“杨书记,必须打十二分精神来,要时刻关注天气预报,随时注意异常天气,把洪涝危险期度过去。” “明白,县长,我们一刻也不敢放松,我和高乡长也会随时驻村。我杨福瑞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和大自然做斗争,千方百计保障这些经济作物安全。”杨福瑞表态很坚决。 听的出,对方的话出于真诚,楚天齐不禁为乡干部这种精神感动,但也多了新的担忧,赶忙又叮嘱道:“杨书记,我要求你,也警告你,在千方百计保作物的同时,必须要确保人员安全。不但要保证工作人员,也要保证广大百姓,还要保证你和高佳明的安全。作物固然重要,但人的生命更是弥足珍贵,任何人都经不这个一次性消费。这样,其他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再保障作物安全,而你的任务就是保障大家人身安全。你记住,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你是万命难赎呀。” “谢谢县长如此关心大家,我一定第一时间传达您的指示。我杨福瑞还是那句话,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不,绝对保证人生安全,不让一个人出事。”杨福瑞做着保证。 楚天齐语重心长的说:“老杨呀,不要总拿你的性命做赌注,我楚天齐可舍不得,我还指望你们为老百姓做更多事呢。” “是,县长,我记住了。”杨福瑞的声音忽然沙哑了。 “行了,就这事。保重身体,保障人员安全。”再次嘱咐后,楚天齐挂断了电话,准备再新拨一个号码。 “叮呤呤”,固定电话却先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说了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拿电话听筒,直接道:“曲乡长,错季蔬菜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 “蔬菜长势良好,截止到目前,整个销售情况也不错,尤其近几天行情更好。你这几天是没见,那些有机菜花、青椒、西红柿长的可喜人了,绿的真绿,红的真红,个大*肉厚。现在种植户都乐开了花,都说这是县长给的福气,有人还后悔那次途停工,觉得对不住县长呢。在近期的管理、销售过程,也发生过个别小问题,但都及时处理了,不影响大局。”说到这里,电话里语气一转,“我现在就担心这天气,咋看也不正常,跟那几年洪涝时的情形类似。如果只是一般暴雨的话,修的这么多排水渠、泄洪区,应该能够满足需要。就怕下冰雹,这是最麻烦的” “是呀,要是让冰雹一打,全给打掉、打烂了,那就全毁了。有什么有效的应对办法吗?”楚天齐不无担忧。 “不下冰雹的话,要好弄的多,如果真下的话,那可麻烦了。”电话里的语气也不轻松,“现在我们随时关注着市里发布天气预报,个别时候还向气象部门咨询。如果到时天气异常,又有相关预报,那我们就与自然抢时间,组织尽可能多的人手,尽可能多的采摘菜品。现在好多土豆窖都专门清理出来,新挖的菜窖也竣工了好几个。另外,这几天也加大了销售力度,在维护老客户的前提下,又发展了好几个新客户,新客户规模不大,不过也可以聚少成多。” “好,很好,必须要有预案,不能到时惊慌失措,损失能降尽量降。”楚天齐郑重的嘱咐着,“曲勇,你听着,菜品要尽量保护,但最首要的任务还是人员安全,包括蔬菜项目从业者,也包括全乡其他干部群众。你那里有些特殊,搭档太不给力,你就只能更多操一些心了,蔬菜的事可以让主管副职多关注。” “明白,人命关天,这个绝对不能疏忽,我尽量人、菜两不误吧。老百姓种的菜也不容易,在某些人眼里,菜就是钱,钱就是命。”对方语气有些沉重。 楚天齐被对方逗笑了:“要钱不要命的主肯定有。不过那是没到关键时候,关键时候可能更怕的要命。多辛苦些,注意安全,人人都要安全。” “好的,谢谢县长。”电话里传来致谢声。 “那我就挂……”话到半截,楚天齐忽又问,“对了,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汇报这事?还是有其它事?” “主要就是这事,那事就算了,我慢慢处理。”对方声音有些含糊。 楚天齐道:“既然电话都打了,就一块说吧。” 迟疑了一下,声音才又传了过来:“乡里发生了一件事,是公事,不过也和我个人有牵连,不太好弄。吕梓琪男朋友找来了,要给她调动工作,还找了我两回麻烦。在那次调整了贺国栋分管的农业工作后,就一直由她辅助我分管农业,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亲自管,把农业工作抓好,她正好也是学的农业专业。 可她男朋友现在一口咬定,非说我不怀好意,又是要她走人,又是所谓的让我交待两人的关系。错季蔬菜产业势头良好,现在工作离不开她,可我又不便挽留,乡里其他人还靠不上。思来想去,我就想让县长帮着拿个主意。我完全是怕影响蔬菜产业,要不也不敢麻烦县长。” 当初在收到贺家窑乡报来调整件时,楚天齐就曾有过类似担心,现在果然有了麻烦。只是他也理解曲勇的难处,便没有埋怨,而是追问道:“她自己愿不愿意走?你俩到底有没有什么?”停了一下,他又补充一句,“你别多心,单身女人容易惹麻烦,单身男人同样如此。” “她自己坚决不愿意走。也正因此,她男朋友才找我闹腾,说我在背后使坏。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停了一下,电话里才又支吾着,“我心里只有小琴,根本不会去装别人。虽然小琴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故意躲到外地,可我一直在等着她。” 曲勇还是个痴情种子。暗自腹诽后,楚天齐继续追问:“她那个男朋友是刚交的,还是以前的,以前找过你麻烦没有?他现在有此怀疑,是因为什么,总得有个缘由吧,是听说了什么,还是怎么的?” “她俩已经两年多了,那个小伙子经常到乡里。以前见我的时候,小伙子还特别有礼貌,我也对小伙子印象很好。有一次我在外面吃饭,小伙子也在那个饭馆,我还请他过去喝了两杯,他一再称谢,还专门和吕梓琪讲过此事。这次也不知抽的什么风,就是到乡里耍混,也不说因为什么疑心。这还不算,他还扬言,谁要是跟着我管农业,就跟那人也过不去。你看他这家伙浑的。”手机里声音很是无奈。 楚天齐略一沉吟,然后说道:“这么的,一会儿我让刘拙和你联系,这事我管了,你只管做好工作就行,暂时也不要搭理那小子。”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 此赵新,彼赵新 又撑过了两天,没见冰雹,也没来暴雨,天还是那么热,热的像是随时要有极端天气一样。 明天又到周末,这一周算是撑下来了,但愿休息日千万别有暴雨或冰雹什么的。在各级天气预报上,当地倒是没有极端天气的征兆,楚天齐心踏实一些,但还不是完全的放心。 在下午快下班时,“笃笃”敲门声响过,刘拙走进屋子。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刘拙说:“县长,您前天上午委托调查那事,有了一点儿进展。在那天和曲乡长联系后,我利用掌握到的信息,从我朋友那里,了解到吕梓琪男朋友一些信息。这个小伙子叫赵新,在县电力局工作,和吕梓琪是高同学,两人谈恋爱快三年了,我朋友也在县电力局上班,只是和赵新不在一个科室。 据他说,赵新这个人长的人才等,性格偏内向,平时话不多,也不爱惹事。只是近两周经常生闷气,局领导还因此找赵新谈过,具体谈什么,怎么谈的,不得而知。我朋友也是无意听过一耳朵,说是赵新前几天收到一封信,信上说了什么,他也没见。不过第二天,赵新就去了贺家窑乡,让女朋友辞职,也找曲勇闹腾了两回。 我担心引朋友疑心,是利用两人吃夜宵时间,随便聊天引他说出这个话题的。听朋友语气,他目前也仅了解这些信息,更多的应该也不知。我再找找其它渠道,看看能有发现不,那封信是个关键物件,要是能弄到的话,是最好了。” 楚天齐点点头:“既要逐步了解事实真*相,也不能暴露自己。暂时不要再找你这个朋友了,以免他说漏嘴,让有心人知晓。现在咱们了解这个事,既是给曲勇帮忙,也是要找到事情始作俑者。我总觉得赵新扬言‘谁管农业就和谁过不去’,不是随口一说,肯定是受人暗示或蛊惑,始作俑者目的值得怀疑。” 刘拙点点头:“明白。” “那你先去吧。”楚天齐摆了摆手。 刘拙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那是一封什么信件?有这么一封信吗?什么人写的信呢?楚天齐脑划了几个问号。 …… 尽管已经夜幕降临,但街上温度还是很高,整个空气依旧暖烘烘的。 楚天齐步出党政大院,在大街上随便溜达着。上街之前,他又稍稍“化妆”了一下,把发型简单改了改,穿上一身休闲衣服,仍旧戴了一副墨镜。虽说别扭一些,但也多少能隐去真容,要方便一些。当然,墨镜也非大黑色,但还是带着茶色,可以适当遮挡一下。 今晚上街,楚天齐也没具体目的,就是随便转转。对于他来说,这种微服私访是经常有的事。每次出去,他大都也不专门找人拉话,就是随便听听人们闲聊,以期了解一些民生。当然他不会刻意去听别人谈话,那样就有侵犯隐私嫌疑了,不是县长应做之事。他主要是离着一段距离,隐在角落听别人扎堆神侃,从捕捉一些信息。还别说,这么出来几次,虽然没听到大料猛料,但搜集到的一些零碎信息,还是对个别工作改进有了帮助。 天气太热,又是周末,大街上消夏的人很多,有老伴扶着老头的,有大人领着孩子的,有男孩牵着女孩的。有人步履舒缓,相携而行;有人带儿护妻,前后照应;也有个别人步幅较大,频率极快。 不经意间,已经转过两条街道,到了安平河畔。相比其它街道,河沿后街的人更多。这里有潺潺流水经过,温度相对低一些,偶有微风吹,还能带来一丝凉意;而且这里的绿化、亮化要好一些,也是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河沿后街主街上人来人往,人们大都是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就是感受这里丝丝凉爽。而主街南侧的便道和美化带上,则有好多人驻足下来,或几人围在一闲聊,或借着路灯光下棋休闲。 自拐上这条街道,尤其走上美化带后,楚天齐就觉出了一丝凉意。虽然这丝凉爽很微弱,但也足令热烘烘的身心舒服一些。转头望向身旁河水,水波微漾,舒缓安静。 由于个子很高,又带着墨镜,还是有个别人投来目光。但楚天齐已经适应了这种样式,并未受这些目光干扰,而是继续缓步前行着。其实人们也都是为了在这里消夏避暑,并没人刻意关注身旁的人,只是随便一瞥而已。 走上一段后,楚天齐来到了一群人旁边,这些人大都或蹲或坐在地上,围成了一个不规划的圆圈。在圆圈间,正有一个白发老者侃侃而谈,四周的人听的津津有味。 收住脚步,侧耳听去,原来白发老者正在讲安平人民反击侵略者的事。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静心去听这类故事,但从现场众人的专注表情看,显然老者讲的很有吸引力。楚天齐正准备仔细听一会儿,老者却停下了话头。 “老神仙,再讲讲呗,五个儿童咋就俘虏了二十多个敌人?” “就是,正听着劲呢,咋说停就停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说了。” 众人纷纷表达着意愿,想让老者继续去讲。 白发老者笑着摆手:“不讲了,不讲了,说书人不是这样吗?要是想听的话,明个再到这来。” 尽管人们一再做工作,但老者坚决不讲,而是把话题引到了当今。 白发老者说:“今天的和平生活来之不易,咱们要加倍珍惜呀。能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幸运了,能够赶上现在的安平城也是幸福。你们看见了吗?就咱们现在待这地方,去年冬天还灰不拉叽的,今年一入夏就成了这样,花草多了,路灯亮了,尤其河道里的臭泥也彻底不见了。政府人办事,政府领导好呀。” “就是,就是,不光是这儿,整个县城街道都干净多了。” “治安也好了呀,去年这时候,大街上抢包的事发生多少,今年一也没听说。” “治安是好了。我一个亲戚开店卖东西,说是原来常有混混去敲诈,虽说要钱不多,关键心里不踏实呀。去年春节前,县里严打了一回,那些混混都猫了来,今年四月份左右又有个别家伙冒了出来。结果县里在六、七月份专门整治这些家伙,警察抓走了好多混混,听说这次没有立马放出来,好多家伙还在里面关着呢。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两个多月了,亲戚店里再没有混混去要钱,旁边那些店商家也没见。” 人们七嘴八舌附和着。 “现在县城整个风气、面貌改观很大,主要取决于县领导,尤其是县长功不可没。”白发老者评说着。 立刻人们的话题又被引到县长身上: “听说那个县长可厉害了,那些污染企业都是他关停的。”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他秘书被人冤枉后,他抓住那个坏小子就是一通脖搂子。” “害人的家伙就欠揍,要是早有这么爱憎分明的领导,安平县早弄好了。” “关键县长年轻呀,听说才三十来岁,更不容易了。” “真的才三十多?那些乡镇长好多都四十左右了。”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县长就是年轻,电视上看着也不大,可人家说出那话就是听,又给老百姓办实事,好几个村都种菜发家了,听说就是县长给弄的项目。” “小伙子长的精神呀,又高又瘦的,也不知有媳妇没?” “大喇叭,你家小喇叭相人家了?只怕是剃刀挑子一头热吧。” “哈哈哈……” 不能再听下去了,要是让人发现,就太尴尬了。这样想着,楚天齐转身走去。 忽然,一张熟悉的女孩面孔映入眼帘。楚天齐仔细一看,对方脸上满是汗水,神情焦急,正在四处东张西望着。 正这时,女孩目光也投到了楚天齐身上。 紧走几步,到了对方近前,楚天齐低声道:“小娟,你怎么在这?” “楚县……”女孩话到半截,看到对方制止手势,赶忙换了内容,“我在找人,急死了。” “别着急,跟我说说,万一我能帮上忙呢。”楚天齐说着,向一旁走去。 女孩跟了过去,边走边说:“我表哥这些天和女朋友闹别扭,回家后也是闷闷不乐,有时还喝闷酒,喝多了就是又哭又笑的。前些天喝多了,还去单位找人家领导闹。明天我要在县城办点事,今晚上就进了城,到他们家去住。刚进门,见姑父唉声叹气的,说是表哥喝完酒出去了,家里担心他出点什么事,姑姑和表妹都出去找了。我一听是这事,也就出来找了。你见我表哥了吗?” 楚天齐一摊双手:“我怎么能见?我不知道你说这事,又不认识他。” “对了,你要是一会儿见到他,麻烦告诉一下,就说家里人找他,让他赶紧回去。”说着话,女孩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你看看照片。” 赵新?看到纸张上的两个字,楚天齐一楞,盯住了复印件上的照片,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此赵新是彼赵新吗?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就为你活着 “看清了吗?就是他。”说话间,小娟收了复印件,“对了,他今天穿的是套头白T恤,花色大短裤,刚理的板寸。” 楚天齐收回思绪,“哦”了一声:“看清了。对了,他是哪个单位的?” “他呀……电力局。要是看到他,告诉我。谢谢了。”小娟说完,转身离去。 电力局,没跑了,就是他。楚天齐已经认定,这个赵新就是那个赵新。 “就为你活着。我的无绳电话号。”两句不相干的话传来。 楚天齐就是一楞,只见小娟正右手捂在耳朵上。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响动适时停止了。再次抬头看去,小娟已经放下右手,转身离去。 明白了,这是小娟的无绳电话号。可那句“就为你活着”什么意思?她有意思?这是哪跟哪,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更没有过任何不当暗示呀。楚天齐不禁犯了嘀咕。 什么呀这是?想了一小会儿,楚天齐不再费神,而是沿着河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注意着身旁左右年轻男子。 这么一看不打紧,留板寸、穿花短裤男子真不在少数,楚天齐只好又盯向人家脸上,与身份证复印件照片比对。 个头特高,大晚上戴着墨镜,脑袋歪向自己。虽然人们看不到对方眼神,但能感受到被盯着,对这个大个子极其反感,也多少有些恐惧,纷纷快速走开。也有个别人回瞪了少许,但还是避开了这个“变*态的人”。有谁愿意招惹混混或是性取向有问题的家伙呢? 注意到人们厌恶和鄙夷的神情,楚天齐很是无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稍一反思,真怪不得别人,主要是自己形象和神情的确让人误解。不能这么来。对了,小娟说赵新喝了酒,情绪应该也不对,我得有选择的关注。想明白这个问题,楚天齐专门盯上了既符合穿着,又符合醉汉特征的人。 这样一来,关注范围立刻小了下来,但也遇到了新麻烦,因为这样的人“不好说话”,好几人都瞪了眼。平时没注意,今天才感受到,原来找人也这么难。 板寸、白T恤、大花短裤,走路摇晃,像,非常像。楚天齐加快脚步,走向前面那个人影,并迅速超到前面,转回身来。 “干什……么,有病……你,盯着老……”吐出几个含混短语,醉汉闭上了嘴巴,可能是发现对方太高,而且不像好人吧。 楚天齐也看清了,这是一个脑门满布皱纹的男子,估计得有四十岁上下吧,面目也不像,显然不是赵新。他没理醉汉嘴里“不干净”,而是立即转身走去。 又经历几次“乌龙”后,楚天齐已经步离河沿街,到了另一条街上。这条街的人少了一些,但还是来来往往的。他的目光继续在人群搜寻着,既为小娟找亲戚,也想见识一下那小子。 又是一条街走过,楚天齐已经拐上了西边另一条街,这条街人更少了,光线也暗了好多。楚天齐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决定走完这条街就回去,即使找不到,人情也尽了。也就是自己,如果换做有的县领导,肯定是不会为个普通百姓这么做的,楚天齐心还暗自自得了一把。 街口光线本就很暗,再往前走,又暗了一些,迎面来的人也影影绰绰的,所好过往行人不多,分辨来并不难。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一个女声忽然传进耳朵。 楚天齐赶忙收住脚步,循声看去。目光尽头,是一条黑乎乎的巷子,声音就来自那里。来不及细想,他快步进了巷子。 “你别这……样好不……好,离开那里……,离开他……吧……吧。”这次换成了一个含混的男声。 女声很坚决:“就不。凭什么?我俩根本什么都没有,都是你胡思……” 含混男声打断对方:“我没瞎……想,你俩都那……那……” “胡说,放屁,谁他……呜呜……走开。”女声近了,还夹杂着脚步声。 人出来了。想至此,楚天齐想要躲出去,随意一瞥,一个外挂楼梯出现在视线。来不及细想,他赶忙上了旁边楼梯,到了二层位置。 “琪……琪,你听我……说,我就为你……”含混的男声响,两个黑影从里面拐弯处撞了出来。 “放开,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女孩压抑着声音。 “不,就……不放开,喊人也不怕,你是我女……朋友。”男声很固执。 居高临下,楼梯扶手不高,楚天齐注意到,两个人影推搡着,女的要走,男的抱着对方。 女孩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央求:“你别这样好不好?等你酒醒了,咱俩好好谈谈。你放心,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男声道:“琪……琪,我当然相……信你,就跟相信我自……己一样,可我不信那个……衣冠禽……” 女声带着厉色:“你胡说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你亏不亏良心?每次你去单位的时候,领导都……” “糖衣……炮弹,和平演……变,我要单……联,不要串联,也不要并……联,咱俩不……不能短路了。”男声依旧含混。 “噗嗤”,女声被气乐了,“真是服了,那点专业都用这儿了。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疑心,是听说了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 “呵呵。”男声笑的有些凄凉,“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曲勇,老子跟你没完……” 曲勇?楚天齐不禁一楞。 女声喝斥道:“少犯混,你要是那样,我绝不理你,醒醒吧,赵新。” 赵新?听到这两个字,楚天齐也才觉出女声有些熟悉。因为以前只听过此女孩一个“是”字,确实刚才没听出来。 楚天齐已经断定,女孩是李梓琪。只是巷子里特黑,女孩又低着头,还被男子抱着,确实也看不到女孩面容。 “不,我和曲勇势……不两立。”男声很高,是吼出来的。 “混蛋。”尖厉女声响过,单薄黑影使劲挣脱着。 “琪……琪,不能走,我不能没……有你,我就为……你活着。”男声满是哭腔。 “又是这一套。”女声厉喝后,单薄黑影终于挣脱,向巷口冲去。 “琪……”一字刚,然后“扑通”一声,另一黑影扑倒在地。 循声看去,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就为你活着。看到黑影背后的荧光字,楚天齐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娟会那么说呢。 本已跑出巷口,听到后面声音,单薄身影又收住脚步,转回头来。 借着巷外光亮,楚天齐看到,巷口女孩正是贺家窑乡办公室员吕梓琪。 “哎”,叹了口气,吕梓琪又步回巷子,向地上趴着的黑影走去。 “琪……我就为你活着……”男声呜咽了。 到了近前,吕梓琪再次叹了口气:“哎,赵新,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我就为……你活着。”地上黑影匍匐了两下,抱住了吕梓琪双*腿。 “赵新……” “赵新……” 两个微弱的女声传来。 “阿姨来了,快来。”吕梓琪命令着。 “不,我不,不想见她。”男声嚷着。 吕梓琪转回头去,大声喊了来:“阿姨,赵新在这儿,我是琪琪,赵新在这儿。” “琪琪,你们在哪?赵新。”外面女声近了一些。 “阿姨,我们在这儿。”吕梓琪回应着。 地上黑影慢慢趴了来。 不多时,一老一小两个女子身影出现在巷口。 吕梓琪二人向巷口外走去。 “赵新,琪琪。” “哥。” 巷口二人迎上前去。 巷外四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巷口,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嗤笑”一声,稍等一会儿,楚天齐缓步下了楼梯,走出了巷子。放眼望去,前面四人身影消失在街道拐弯处。 …… 又步行二十多分钟,楚天齐回到自己屋子,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想了想,才接通了:“我找了好几条街,都没见到他。你找见了吗?” “县……不好意思,刚才就应该给您去电话,姑姑已经找见他了。”手机里是小娟的声音。 “找到了就好。”停了一下,楚天齐压低了声音,“别跟赵新说我。” 手机里一阵脚步声响后,才传来小娟的声音:“放心,我不会说的,不能给领导添麻烦。” “也不是麻烦不麻烦,还是不说为好。”楚天齐道,“当然了,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咯咯。”手机里传来一阵笑声:“谢谢县……我不会跟他说,否则没准他真要让我麻烦你了。再见。” 回了声“再见”,楚天齐挂断电话。 虽然小娟刚才没有明说,但楚天齐却明白,她指的“麻烦”,肯定是吕梓琪调动的事。 从刚才的所见所闻看,这个赵新确实钻牛角尖了。那么他到底因为什么,真是那封信?有这么一封信吗?信是什么人弄的呢?楚天齐脑再次闪现出这些问题。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 用心险恶的信件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不过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楚天齐又在床上懒了一会儿,床时已是九点钟。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楚天齐稍微楞了楞,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县长,没打扰您吧?” “没打扰。小娟,有事吗?”说话间,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后。 “县长,麻烦您一件事。”手机里声音弱弱的。 楚天齐略一迟疑,道:“说吧。” 手机里叹息一声:“哎,怪不得我表哥和女朋友闹矛盾,原来都是一封信闹的。昨天她回去以后,衣服上吐的哪都是,在我帮她收拾大短裤时,发现包里有一封信。当时也没太注意,就顺手放到了他们家书房,我在书房住。等到十二点多,我回到书房,才又看到那封信。本来不应该看他的信,只是信瓤正好掉出来,信瓤背面打印着几个大字‘关系你一生幸福,速看’。我觉着内容有说法,又担心表哥安全,就拿出信瓤看了。这一看才知道,是有人说他女朋友的事,说的可难听了,表哥肯定就是因为这事想不开。 您是县长,管的部门多,能不能帮着关心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我表哥老钻牛角尖,都醉成那样了,还是叨叨着‘就为你活着’。我真怕他出什么事,姑姑一家人也都急死了。县长,我知道这种提法很冒失,要是不符合规定的话,您也别为难,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原来是这事呀。刚才听小娟提到“麻烦”二字,楚天齐还以为对方是为赵新做说客呢。听完对方所言,他没有直接接茬,而是提出了问题:“这封信都谁见了?” 对方回复:“从昨天到现在,就我一个人看了,我怕姑姑他们担心,没提信的事,也一直没听他们提过,他们应该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现在我也没在他们家,是在街上打电话。” “这事确实不宜公开调查,也不宜以我公职身份参与。这么的,我以个人身份,帮你秘密了解一下,我的信息渠道应该要比你广一些。”说到这里,楚天齐迟疑来,“只是究竟信上是怎么说的,我不太清楚。你能否说的更详细一些?” “那太好了。”对方声音满是兴奋,“我刚才把信上内容都复印了,信的原件已经放回他们家,复印件就在我身上。您看我怎么给你?”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这马上要来客人,走不开,我让秘书联系你。你放心,我这秘书绝对靠的上。” “明白。你为了他都能当众打坏人,关系肯定很近。不打扰县长了,我等你电话。”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马上按了固定电话免提键,拨出一串号码。 很快,里面传出声音:“县长,您找我?” “你在哪?”楚天齐语句很简短。 对方回复着:“在宿舍,正打算去一趟楼里。” “来我办公室。”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 很快,敲门声响,刘拙走进屋子。自从发生了被冤一事后,刘拙就退掉了租住楼,住回到政府工作人员宿舍,宿舍在县委楼后。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指着手机道:“刘拙,你把这个号码记上,一会儿联系她。她叫小娟,是赵新表妹,就是我在熊家饭庄帮助的那个女孩。她说有一封信要交给我,可能就是你说的那封信,你去取一下。” “好的。”记下号码后,刘拙出了屋子。 …… 离去大约半小时左右,刘拙返回县长办公室,把一个信封交给楚天齐,然后退了出去。 拿着信封前后看了看,上面没写任何字,应该是小娟刚买的。信封还用胶带纸封着,显见这个女孩还挺谨慎细心。撕开封口,楚天齐抽*出信瓤,在信瓤背面看到一行字:关系你一生幸福,速看。信瓤背面有轻微墨线,显见内容是复印上去的。 打开纸张折叠,信瓤正面内容露出来,看的出也是复印的。楚天齐立即浏览了上面内容: 赵新:告诉你一个消息,现在对你来说是坏消息,但从长远来看,应该是好事。你女朋友现在和曲勇好了,两人经常成双出入,无论进村子,还是去山里,曲勇上哪都带着她,两人一钻就是多半天,好多时候大黑夜才回去。有人亲眼看见,吕梓琪半夜进了乡长办公室,第二天又早早衣衫不整的溜出来。还有好几个人听到,乡长办公室传出你女朋友的叫声,那声音别提多销*魂了,有时是晚上,有时干脆就是大白天。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觉得他们这么做非常不对,分明是在欺负你的善良,实际就是侮辱你。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小伙子,工作单位那么好,挣的又多,哪点配不上她个小员?但却被这么早戴上绿帽子,实在也是可怜。我其实也是可怜你,才甘愿得罪人,跟你说出这些实情的。虽然这么做看似有些残酷,却是为了你好,要是以后结婚了,成天替别人养着孩子,那就更冤了。现在早点知道实情,你也可以思考一下,如何面对两人的关系。 你那个女朋友,我也知道,按说是个人品不错的孩子,可就是被老男人蛊惑了。本来她做个员也挺好的,活不怎么重,看着也挺体面,你说咋就被曲勇给骗上床了?要不说老男人滑头,尤其曲勇那种光棍手段多呢,他用个所谓‘辅助管农业’,就把小姑娘骗了。善良的孩子往往单纯,吕梓琪应该就是那样的女孩。她也不想想,乡里那么多人,曲勇为啥就让她辅助?这不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吗。 当初曲勇找理由,总是打击原有分管农业领导,人们当时只以为他是公报私仇,给人穿小鞋。却没想到,曲勇手腕这么长,竟然就是在瞄着吕梓琪。曲勇欲望肯定还不止如此,绝对会拿这个诱饵再骗别人,或是就用此诱饵套死吕梓琪。怪不得人们常说,老光棍就是混,只是一个所谓的“分管农业”,曲勇就不知要骗多少人了。 事实真*相告诉你了,愿做王八还是当英雄,就在你一念之差了。以你对吕梓琪的痴情程度,很可能甘愿去做王八。那恭喜你了,一辈子把脑袋缩在壳子里,你也许能活大岁数,千年王八万年龟嘛。 信件内容至此为止,没有落款,也没有年月日。看过两遍后,楚天齐放下纸张,按下固定电话免提键,在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叮呤呤”声响过两遍,刘拙敲门进了屋子。 关掉免提,楚天齐把复印件向前一推:“你看看,坐那看。” 刘拙取过复印件,坐到椅子上,看了来。几分钟后,放下了纸张。 “怎么看?”楚天齐提出问题。 刘拙直接道:“从最表面来看,写信人似乎在为赵新好,其实却是在挑拨赵新和吕梓琪的关系,赵新应该也能看出来。但赵新生气、耍浑,绝非是因为上面所述事实本身,而是借题发挥,很可能是想趁机调走吕梓琪。当然,尽管未必相信所写内容,但赵新却因此恨上了曲勇,要找曲勇的麻烦。写信人肯定深谙这一点,也肯定了解赵新的性格,知道赵新点火必着。 只要赵新找曲勇的麻烦,那就会影响曲勇的工作,让曲勇疲于应付,甚至出现严重的失误或过错。即使曲勇应付了赵新的挑衅,但声誉势必也会因此受损,曲勇肯定会在此事吃亏。因此,这个人肯定和曲勇关系也不睦,至于是公仇还是私恨,还不好说。 如果光看前面的内容,弄臭曲勇就是主要目的。但却在最后特意引到农业上,而且还成功激了赵新对农业工作的愤恨,甚至放出话来‘谁管农业和谁过不去’,那么农业就成为被攻击的对象。而现在所指的农业,既指贺家窑乡整个农业工作,也特指贺家窑乡错季蔬菜种植,进而直指全县经济作物种植产业。搞乱这个产业,恐怕才是写信者的主要目的,最码不只是要挑拨吕、赵二人的关系。” 楚天齐一笑:“划划嫌疑人吧。” “这……”略一迟疑,刘拙道,“从要达到的目的分析,写信人要符合这么几个特点:与曲勇不睦,与贺家窑农业有仇,对经济作物种植反感,对政府主要领导有恨。这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所为。” 楚天齐“嗯”了一声:“有人想搞乱经济作物种植产业,想搞乱农业经济体系,甚至想搞乱整个经济结构。你要适当关注几个人,一个就是赵新,也许从他的言变举止,信息往来,可以再多找到一些写信人的蛛丝马迹。另外的几个,就是与那几个特点相符的人,当然不可能全部关注,要找到重点,很可能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 “好的。”答复过后,刘拙几门外走去。 “用心险恶的信件。”楚天齐声音响。 刘拙轻轻点头,出了屋子。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贺国栋失踪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 上午十点钟,胡广成准时到了县长办公室。今天早上一上班,胡广成就和刘拙电话预约,县长让他这个时间点来。 向县长行军礼后,遵照县长指示,胡广成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直接问:“什么事?” 胡广成马上身,从公包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县长,这有份函件。” “函件?你直接说吧,坐下说。”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纸张。 再次落座,胡广成指着打印的函件,说:“今天刚上班,收到了河西省成康市一份电子邮件,邮件内容是关于穆小雨等人危害公共安全一案。在这些案件材料,穆小雨交待,去年他参与了双山嘴村抓赌,在现场发现有乡干部。其他人不认识,他只认识这一位,还给对方留出了逃离现场的机会。收到这个函件后,我有些吃不准,就向乔县长电话请示,乔县长在外地没有回来,他让我直接找您汇报。” “乡干部竟然赌博?”楚天齐很是惊讶,反问着,“你怎么吃不准?” “按照正常程序,当时就应该对所有参赌人员进行处理,尤其对政府公务人员更应严加处置,可此人却阴差阳错逃离了现场。而现在又在别的案子引出此案,但时间已经过去多半年了,当时此案并非县局办理,而是市局直接插手。”胡广成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头,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或者说你倾向于怎么处理?” 胡广成干咳了一声,说:“我觉得,不论任何人、任何时候犯下错误,都应该承担犯错产生的一切后果,这也是有相关法律依据的,体现了法律的公正。” 楚天齐道:“依法办事,何来吃不准?依法办事,不应受个别程序左右。” “县长,事情毕竟过去很长时间,其又牵涉到市局。我们可否暂时先低调从事,秘密进行,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胡广成请示着。 “你是公安局长,也是政府党组成员,又恰逢乔县长出差,此事由你全权处置,我相信胡局长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楚天齐神情严肃。 “保证完成任务。”胡广成立敬礼。 “好,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答了声“是”,胡广成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笑了,为和对方的“双簧”而笑。 胡广成所说电子邮件,楚天齐当然知晓,就是他让曲刚发的。而胡广成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才从邮件捕捉到了关键内容。胡广成以“吃不准”上门,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只是为了要亲耳聆听自己的态度而已。刚才整个过程,就好比数学考试题,本来考生已经给出答案,而且认定答案肯定正确,但还是和阅卷老师核对了一遍,而这个阅卷老师同时也是出题者。 …… 下午五点,贺家窑乡书记办公室。 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后,肖月娥再次回到办公桌后,按下固定电话免提,然后又按了重拨键。 一阵轻微电流声后,话机里面传出一个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再重拨一遍,还是刚才的回复。一连拨了五遍,都是那个机械女声。 关掉免提,肖月娥骂了声“混蛋”,靠在椅背上,眉头皱了来。 今天下午一上班,肖月娥就拨打两部手机号码,两号码主人是同一人——贺国栋。 放眼全乡,甚至全县,肖月娥最在乎的就是贺国栋,乔金宝也不能比,贺国栋和乔金宝不是一回事。当然了,在某些方面,乔金宝所拥有的,也非贺国栋能比。但在肖月娥心目,贺国栋的位置最重。正因为两人关系特殊,肖月娥一直十分关照贺国栋,更是把全乡最重要的农业工作交给了对方。可是流年不利,却遇上楚天齐那个灾星,硬逼着贺国栋把农业工作交出去。当然她也深知,没有家贼引不上外客,家贼绝对没好作用,家贼比外鬼还可恨。 贺国栋自从不再分管农业后,工作更加轻闲,加之破罐子破摔,整日萎靡不振,不思进取。肖月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也曾多次劝说对方,但开始时还有微弱成效,后来说也白说了。看到贺国栋这种情况,肖月娥既气愤又怜惜,既恨铁不成钢,也心疼其生不逢时。所好的是,有自己在那挡着,乡政府领导也没敢太难为贺国栋。 不好好工作,就由他吧,谁让人家心里不痛快呢?肖月娥为贺国栋的颓废找到了借口。不但不纠正贺国栋的工作态度与状态,还为其打掩护、做庇佑。正好合了贺国栋心意,不用按时上班,就能按月拿工资,也挺省事。平时有什么事,都是互相通电话,有时干脆就是肖月娥代办。 今天本来电话约好,让贺国栋来乡里一趟,是早上刚刚约的,贺国栋也答复的挺好,说午前就到。可是一直吃完午饭,也没见他的人影,打电话也不通。整个午,肖月娥都没有休息好,而是躺在床上打那两部电话。下午一上班,更是用固定电话拨个不停,但两部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给贺国栋常去的几个场所打电话,也说今天一天都没见。 从下午两点半算,到现在打了不下上百次,可就没有一次通的。虽说乡里人们经常找不到贺国栋,也常打不通电话,那是指公务用号。另一部私人号码却是常通的,肖月娥始终能打通,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待机。今天为什么也关机呢?出什么事了吗?会出什么事呀?肖月娥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来。 越想越不踏实,越想越心里没底。不行,必须找到贺国栋。想至此,肖月娥拿电话,在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嘟……嘟……”几声回铃音后,听筒里传来声音:“肖书记,什么事?” 肖月娥难得客气道:“老曲,贺国栋去哪了?我找他有点事,打电话不通。出差还是下乡了?” 对方声音略带惊讶:“贺国栋?肖书记,我还正想问你呢,他也从来不跟我打招呼呀。就他现在这种上班状态,太差了,照这么下去可不行,你得……” 暗骂了句给脸不要脸,肖月娥冷声打断:“曲乡长,贺国栋是政府副乡长,是你的直接下属。按你说的,他状态不佳,那也是你管理无方呀,你得先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推卸责任。我做为乡常委书记,有权监督政府和一把手工作,却没替你管人的义务。” “既然肖书记这么说,那好,那我就要行使政府一把手权利,对政府人员进行整顿。那些纪律涣散、作风散漫、工作不实的人,首先要受到相关制裁,尤其政府领导若有违反,还要受到严惩。届时还请肖书记大力支持,千万不要扯政府后腿,可以吗?”对方语气也很硬。 “你……”吐出一个字,肖月娥便扣了电话。她懒的理这种小人,以前病猫一个,现在反倒想称王称霸,还不是仗着你“小干爹”?在私下里,肖月娥总把好多人,说成是楚天齐的干儿子。 尤其现在,肖月娥更没心思打嘴仗,找到贺国栋才是最当紧的。自己打电话不通,曲勇也不知道贺国栋去向,常去场所又没见,那就只有找一个人打听了。找她?她会告诉自己吗?自己真要给她打? 罢了罢了,一切为了国栋,想至此,肖月娥拿电话,拨出了一串数字。 手机里响了好几声回铃音,才传出一个女声:“谁?” 肖月娥陪着小心,说:“嫂子,我是月娥,找国……” “肖月娥?”不容说完,对方已经抢了话,“单位鬼混不算,还追到家里来了?你要不要脸?你个大卖……” “嫂子,嫂子,听我说。”肖月娥忙道,“现在国栋不见了,一天都联系不上,我们都急坏了。我想问问他去你那没?” “我没义务配合你。”对方说话很难听,“狐狸精,骚屁*股,就知道勾引别家男人。” 肖月娥硬着头皮,继续说好话:“嫂子,你怎么骂都行,我就希望你告诉我确切消息。现在单位人都在找他,要是他一直没音讯,就该向上级报告了。如果一报告,很可能就会牵扯他的工作,到时工作若有个差错,工资就会受影响,你们的生活也要出状况。” 可能是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对方的语气才缓和了一些:“真的这么严重?他去哪了?我也没见呀。好多天他都没来看我们娘俩,他这个没良心的,现在被哪个狐狸精勾住,又去哪鬼混了?”说着说着,对方带了哭腔,声音又凌厉来,“一个狐狸精不够,他还要找几个呀?就他那瘦的一把骨头,早晚都得被骚娘们掏空了。” 肖月娥可没闲心听对方数落,“啪”的一声压住电话,自言自语着:“贺国栋失踪了。”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由你全权处理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胡广成又到了县长办公室。 敬礼、问候罢,胡广成开始汇报:“县长,昨天他刚进去的时候,问他赌博的事,他根本不承认,还把干警骂了,猖狂的不得了。第二次问他的时候,他照样还是那样,头摇的拔浪鼓一样,说这是对他的迫害。等到干警出示穆小雨的相关证词后,他当下就哑了口,可是对于赌博指控,仍然没有明确承认,而是拿沉默对抗。 在半夜的时候,他吵着要见这个,要见那个,遭到干警严词拒绝后,又说要见我。让他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到里面见了他。还不到一整天,他那个熊样别提有多狼狈了,见了我就是一顿痛哭,说是现在墙掉众人推,谁都想踩他一脚。还跟我套近乎,想让我放他一马。 我跟他说,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以为老帐就不算了,也不要指望谁能救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听我这么一说,他当时就呆了,过了一会儿,硬说听错了,让我又重说了一遍。听完第二遍,他又沉吟了一会,叹口气,说了句‘要清算老帐了’,然后讲述了整个过程。这是对他的询问笔录。”说着,胡广成把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略过了前面那些枝杈,直接去看交待主干: 问:“要仔细交待,不能有遗露,也不能有篡改,你要对自己所讲内容负责。” 答:“毕竟好几个月了,我尽量回忆吧,保证所讲全是我百分百想到的内容。赌博当晚,我是在现场,也玩了几下,但总共就压了五宝,每次都是押三十五块钱孤定。两宝押住,三宝押偏,共赢了九十五块钱。当抓赌警察到了以后,我也跟其他人一样,抱头蹲在门口墙根。在那些抓赌人,有一个‘黄毛’挡在我前面,还用脚后跟轻轻碰我。 刚开始我不清楚,慢慢我明白了,原来是让我跑呢。来不及细想,瞅准一个机会,我蹲着挪到了外屋,又慢慢到了院里,也不知是从厕所还是牛棚那,跳到了邻居家院里。直到警察撤离,我才从领居家跑出去。过了些天,我才知道,那个‘黄毛’是穆学军的儿子,怪不得把我放走呢。可是谁能想到,那小子在别处犯事的时候,又提了这些沉芝麻烂谷子。要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让逮住,反正法不责众,何苦现在一个人受洋罪。” 放下纸张,楚天齐说:“看这上面交待,好像也没什么呀,难道他就做了这些,可能吗?” “县长,后面他还交待了其他的乡干部。”胡广成说着,把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是根据交待材料上内容,我专门又抄的名单。” 接过纸条,楚天齐扫了上面这些名字,笑了:“这些名字绝对不冤枉,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双山嘴玩过。” 在去年调研的时候,因为去追“卷毛”和“光头”,楚天齐曾黑夜到过双山嘴,透过窗玻璃见过一些面孔。第二天,就在乡政府墙上公示栏里,对应上了这些人的名字。 胡广成虽然疑惑楚天齐的说辞,但却不怀疑真实性。他是领教过了,只要县长想知道的事,就没有知道不了的。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县长怎么会掌握自己那些黑材料。楞了一下,他试探着问:“县长,您看他现在的交待……” “我刚才说过,他把别人倒是都咬了出来,这些人已经接受过处罚,可以说人尽皆知,现在讲出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如果每个人都嚼别人剩下的,审一百人也可能只相当于一份口供。”停了一下,楚天齐话题一转,“我说过,这事由你全权负责,我相信你。” 听出来了,县长对结果不满意,可又没明说,自己还不便询问,那就回去再思考吧。想至此,胡广成回道:“县长,我回去再好好审查审讯记录,重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或是与事实不符的地方。” “好,由你全权负责,听你的。”楚天齐点手示意着。 从座位上身,与县长告辞,胡广成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 临近下午下班时,楚天齐放下手签字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笃笃”,门口响敲门声。 对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胡广成进了屋子。在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胡广成电话预约,楚天齐让他这个点过来。 胡广成面带喜色,边走边说:“县长,还是您慧眼如炬。果然我们疏忽,有大纰漏,这下挖出来了。” “是吗?坐下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道谢后,胡广成坐到椅子上,讲说来:“今天白天又找了他两次,都是我亲自审的,让他老实交待。开始他还是装糊涂,要不就是顾左右言其它,有时干脆沉默应对。后来我就跟他说,我说你不要有任何侥幸,不会有人捞你的,没准正有人等着看你笑话呢。我还告诉他,退一万步讲,即使真有人说情,我也绝对不买面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听我这么一说,他沉吟了许久,然后狠狠瞪了我两眼,显然对我恨之入骨,恨我这种公平无私的态度。不过他还是做了交待,交待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据他交待,当时进屋一大堆人,带头的人明确说‘真是屡教不改,你们大县长都知道了,怪不得他说一抓一个准,果然不假’,旁边警察也跟着连声附和。 抓捕后没几天,他就把市局警察的话说漏嘴了,结果好多人都听说了这话,都怀疑是县长引去了这些警察,一些人对县长产生了误会。他说他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嘴太大,什么都吐噜。他也曾想过就这事向县长道歉,可又觉得实在无颜见县长,也不知如何开口,他还说县长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他的无心之说。” 楚天齐接了话:“我当然不会计较别人的无心之说,但对于有意造谣、诽谤、扩散等行为,却不能听之任之。这并非是我度量不大,而是我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这种人的嚣张气焰。他哪是无意漏嘴?有种种证据表明,他就是那个谣言的始作俑者,是他故意进行散播,以离间我和村干部、村民之间的和谐关系。” “对,对,县长说的是。我也怀疑他是有意散播,以他的品行也能办出来。只是当时他言说头疼,我们出于人道,只能先停止了审讯。一会儿我马上再安排审讯,让他把这事彻底交待出来,要给县长有个交待。”胡广成附和着。 “是他做的,他就要有勇气承认,当初的狂劲去哪了?”楚天齐说,“实际上,这件事我早已了解的清清楚楚,让他交待,既是看他态度,也是给他机会。” “对,他做的事必须要承认。”说到这里,胡广成又试探着说:“他要是把这事交待了,才算彻底,也算态度端正。” 楚天齐“哼”了一声:“我说过,这就是要他态度。这些内容也不是新玩意,是我早就知道的,他也许早明白这点。他之所以拿这事撑着,只不过是一种对抗手段而已。” 听出了县长语气的异样,胡广成忙请示道:“县长,他如果交待了这事,还需要在哪些方面深挖?” “哪些方面深挖?他这问题可……”话到半截,楚天齐“呵呵”一笑,“你是专业警务人员,专业素养肯定不是我能比的,我做公安局长毕竟是半路出家。我还是那句话,由你全权处理,我相信你。” “哦,好吧。”胡广成含糊的点点头,他现在真有些迷糊了。 “这些天辛苦了,要注意劳逸结合,”楚天齐摆了摆手,“请回吧。” “谢谢县长。”说完,胡广成站身,出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楚天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胡广成可没楚天齐这种好心情,根本笑不出来。 本来在刚刚去县长办公室的时候,胡广成那是信心满满。那小子现在连传播谣言都承认了,也就是承认了给县长卖臭,按说这个力度够大,按说县长应该满意。胡广成当时觉得,县长应该就是在等这个消息,只是有些碍口,没有明说出来。 当时很是自负的进了县长屋子,没想到县长早掌握了这些情况,显然对这种交待很是不满意。县长用“由你全权处理”做说辞,分明就是让自己拿出令其满意的结果,可自己现在也不明白县长的真实意图。 忽然,胡广成灵光一闪:县长之所以表态含糊,分明是让调查那小子是否对他有诬蔑言论。可那小子交待的,与自己掌握的,也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呢?难道让…… 怪异想法刚出,胡广成又马上否定:县长绝不会要求无生有,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那又会是什么呢?胡广成犯了嘀咕,继续回忆着县长说的话,尤其仔细琢磨了那句“由你全权处理”。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新戏开锣 星期三早上,胡广成又来了。进门坐下后,他没有直接汇报案情,而是陪笑问道:“县长,与赌博案没有直接联系的事情,在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 “只要是危害社会,危害他人的行为,都应该是警方打击范围。不能以‘与此案无关’予以推脱,那是法院惯用作法,但却不应是警方不作为的借口。就拿这次赌博的事来说,如果成康警方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理,不向你们通报情况的话,你们如何能逮住漏网之鱼?警方破案既需要纵向贯通,也不能忽视横向联合,必须要织成纵横交错的立体警务网,犯罪分子才难以遁形,犯罪行为才能纠正和制止,整个社会才能更加安定祥和。”楚天齐说的义正词严。 “县长您看,这是新的口供,他供出了一个新案件。”说着,胡广成把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看完,楚天齐一掌击在桌面上:“太恶劣了,还有这种事情,实在可恨。就因为正常工作调整,就因为自己不能胜任,却把错误怪到别人头上,竟然无生有给领导泼脏水。对于这种行径,必须严厉打击,绝不能助长歪风邪气,否则邪必压正,那还了得?查,接着查,严查,不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是。”干脆答过后,胡广成又试探着问,“这些天全县开展打击市霸、净化市场工作,警力本就有些吃紧,现在要同时调查赌博案和这个新案子,恐怕难以应对。县长,我这么说,绝不是推诿,而是担心同步推进会挂一漏万,甚至都出现疏漏。现在特向您请示,是否可以分出轻重缓急,排出先后顺序,或是暂时先了结一项?” “打击市霸、净化市场工作搞的很不错,我这里已经得到许多积极反馈,群众评价很高。这个工作不能停止,必须巩固成果,而且还要继续提高,就按你们的既定计划办。新案子当然也要查了,必须要深挖,挖出整个祸根来,要给受害人一个交待,要还所有无辜者一个公平。至于赌博案,你看还能否有新发现,要是没有的话……”话到半截,楚天齐转换语气,“哎呀,我讲过由你全权处理,就不多说了。” “那赌博案就先放一放,如果没有新案情,是否可以结案?”胡广成继续请示着。 楚天齐一笑:“这事你决定,我相信你。” “县长,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进展再及时向您汇报。”说着话,胡广成站了来。 “忙去吧。”楚天齐也站身,还伸出了右手,“辛苦了。” “谢谢县长。”急忙与对方握过,胡广成敬个军礼,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离去的背影,楚天齐轻轻点头:这个胡广成脑子还真够用,若不是有那样东西,怕是真不好摆*弄。不过所好的是,自己真有那个东西,而且对其使用也足够尊重,却也随时展示着自己的智慧和能量,否则也许没这么顺利。 也不怪楚天齐感叹,在他自己导演的这部大剧,自己既是策划,也是导演,还是总调度。而所有参演人员,除了刘拙、曲刚知晓个别剧情外,其他所有演员都不知道剧情,更没有任何剧本。要让这些演员按着自己意图演,从而引出背后剧情,有很大难度,把胡广成调度好是关键。从现在来看,胡广成这个演员真是出色,关键是悟性高,接到任务才两天,就找到了新戏入口,而且是在几乎没有任何提示下完成的,更是难得。 当然了,胡广成有这么高的悟性,还是自己这个总策划有眼光,否则胡广成这种天赋也会被埋没了。想到这里,楚天齐露出笑容,心很是自得,也似乎看到了后面的精彩戏份。 …… 安平县公安局长办公室。 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简直就像发生火情一样,但却没有火点,而且烟雾分散比较均匀。只有办公桌后浓度高一些,颜色也深一些,一股股深灰色烟雾向上升腾着。 烟雾制造者,不是别人,正是屋子主人——公安局长胡广成。从县长办公室回来,胡广成就一直吸烟,已经吸了好多,烟灰缸里的烟蒂都放不下了,椅子四周也满是烟头和烟灰。 吸这么多烟,不是胡广成有多大烟瘾,他平时一包烟可以吸两到三天。也并非不难受,其实他早就呛的嗓子生疼,眼圈发红,还不停的咳嗽。但是他心里非常矛盾,也非常痛苦,他想通过吸烟缓解一下,也想在弥漫烟雾找到更好的办法。但是,现在已经报销了两包烟,不但没有发现更好的方法,而且头还隐隐作痛了。 让胡广成矛盾的,正是这次的新案子,由审问赌博案而引出的新案子。在前天接到成康市公安局传真的时候,胡广成就曾经疑惑,成康局怎么会发这么一份邮件?尽管那份邮件的当事人穆小雨是安平县人,但那个案子发生在成康市,已经由成康市处理,实在没必要专门发这么一份邮件。但忽然联想到曲刚与县长的关系,胡广成意识到,这份邮件是县长需要的。 县长要收拾穆学军?这是想到邮件与县长有关时,胡广成的第一反映。随即他就推翻了这个猜测,以现在穆学军的顺贴程度看,显然已经被县长收拾过,也许与自己情形类似,很可能就是利用了穆小军这个案子。即使现在真要拿此事收拾穆学军,也不应该把邮件发给自己,而是应该直接发给县长或是穆学军。 在否定与穆学军有关后,胡广成又仔细看了邮件,从穆小雨供词发现了一些端倪。可想而知,穆小雨肯定交待了更多与危害公共安全有关的问题,但邮件却对此语焉不详,反而列出了半年以前的赌博案,特意点出了逃离现场者的名字。对了,就是他。 认定了自己的判断,那天胡广成当即便到了县长处,向县长求证。虽然自己说的较委婉,对方答的也含糊,但胡广成已经确定,县长针对目标就是那家伙。自己和那家伙没有什么交情,既然县长让审,自己审就是了,在第一天的审讯,胡广成没有任何压力,也比较顺利的拿到了与赌博有关的口供。 但让胡广成稍显意外的是,第一份口供并不符合县长意图,那就再审。这次又有新发现,当初声称县长引去市局警察,对县长不利的谣言,竟是那家伙所为。以为二次口供问到了点上,不曾想,还非县长所需。昨天回来想破脑袋,胡广成也没彻底想清楚,但他明白那家伙身上肯定有县长需要的东西。 果然,在自己对其三审,那家伙还真交待了新问题,这完全是一个新案子。虽然自己也多少听说了案子的个别事项,却没和这家伙去做联想。这有些出乎胡广成意料,也吃不准是否为县长所需。真没想到,县长盯的就是这件事,这回总算弄对了。 可是在庆幸的同时,胡广成却犯愁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新案子肯定还有涉案人,而涉案人很可能是那条线上的,应该还是重要人物。如果只是这个家伙,胡广成没有任何忌讳,他既不惧那家伙,也不担心有人替那家伙报复。可要是再涉及到后面的人,甚至更高的话,那就麻烦了,自己不得不慎重呀。 自从被县长“挟持”后,胡广成不再与县长为敌,对县长不利的事绝不参与。所好的是,在避开个别事项后,近期并没有针对县长的事发生,他一点都没用为难。反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积极服从、配合县长及县政府工作,整个工作很有成绩,还得到了县长的肯定。 刚开始的时候,胡广成担心与县长配合这件事,担心有人设置障碍。结果县长要求自己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也没人指使自己与县长作对。可要是再深查这个案子,势必要触动好多人的利益,势必要遭到强大反击,自己也就彻底站到了那些人对立面,绝难再保持这种相对立立场了。 这是在逼我呀。县长口口声声说“让你全权处理”,这既可以理解为一种信任,也可以当做是推脱责任的说法,还可能就是空头支票,随口一说。但放在这个具体情境,县长显然是要看自己的立场了。 怎么办?怎么办?向左还是向右?尽管县长有逼自己之嫌,但却完全是让自己依法办事,是让自己以事实为依据。可要是完全听命于县长,那些人能得罪的吗?要得罪吗?如果不听县长的话,自己会有什么后果,自己能承受的吗?非彼即此,我胡广成该如何抉择呢? 双目眯成一条缝隙,牙关紧*咬,胡广成在大脑盘算着。又过了很长时间,胡广成攥紧拳头,缓缓举来,稍做停顿后,猛的一拳击在桌面上,狠狠的说:“新戏开锣了。”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 请不要步步紧逼 安平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任由右手香烟烟灰跌落,不知在想什么。 办公桌对面,站着一个神情沮丧、面露怯意的女人,正是贺家窑乡党委书记肖月娥。肖月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那个满脸黑线的男人,却又在不时偷瞄对方。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却又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爆炸,肖月娥已经嗅到了爆炸前的气息,也做好了被爆炸气浪击打的准备。 随手丢掉烟头,乔金宝缓缓的说:“你说的属实,就这么简单?” “嗯,就是因为那点陈芝麻烂谷子,他分明是借题发挥。”肖月娥仍不敢正眼看对方,“如果只是为那个不成器的家伙,是绝对不敢麻烦你的。我主要是替你咱们担心,尤其替你担心,他这么做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他是针对……” 乔金宝打断对方:“时间准确吗?如果按你所说,从星期一开始,今天是星期五,那就整整四天了。消息准确吗?” “没错,满满四天。消息来源可靠,就是在他们手里,由叛徒直接掌管着。”肖月娥说的很肯定。 “你走吧。”乔金宝摆摆手。 肖月娥非常愕然:怎么没有爆炸?眼看着就到临爆点了呀。是自己判断错了?她不禁心一松,试探着问:“那这事你要……” “走。”乔金宝手指屋门方向,“从那次之后,我决定不再对你动手。你也不要过于逼我。” 看得出对方咬着牙,在极力克制着,肖月娥没敢再提这个事情。而是低眉顺眼的向门口走去,在拉开屋门前,又转头说道:“金宝,别听我说,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大主意你拿。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的,也会绝对服从。” 乔金宝没有接话,也没有抬头,而是又挥了挥右手。 看了眼办公桌后男人,肖月娥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哎”,长长嘘了口气,乔金宝身子后仰,倚靠在椅背上,眼望屋顶,满脸茫然。 真要这么做吗?为什么?乔金宝脑画出一个个问号,但却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忽然,乔金宝坐身来,摁下免提,在上面按了数字。按到就差最后一个数字时,却又停了下来,然后关掉免提,再次仰靠在椅背上。 …… 县长办公室。 胡广成欠身来,把手纸张递了过去:“县长,这次稍微费点劲,从前天开始,一连两天做工作,他才交待了这些。不过我已经跟他多次申明,希望他能再痛快点,争取戴罪立功,减轻罪责。” 楚天齐接过纸张,快速浏览之后,点点头:“果然也有这小子,我就说吗,没人支持怎么可能?不过那小子也真是,就是数牙膏的,挤一股出一股,实在不痛快,太的可恨。” “抓不抓这小子?”胡广成追问。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 胡广成道:“我觉得该抓,已经派人去抓了,情况正常的话,应该已经抓到。要是不正常的话,那就……” “嗡嗡”,一阵蜂鸣响。 “你电话,接吧。”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答了声“好”,胡广成按下接听键:“怎么样……好,好,按程序来。” 挂断电话,胡广成说:“抓住了。” 楚天齐点点头:“抓住就好,继续做工作,听听他都讲些什么。” “县长,对于这小子,该审到什么程度?”胡广成试问着。 楚天齐回复:“不用问我,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由你全权处理,我信任你。” 又是那句“由你全权处理”,我是被这话逼苦了。尽管心腹诽,胡广成却没敢讲出来,而是答了声“是”,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屋门刚刚关上,固定电话“叮呤呤”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略一迟疑,拿电话听筒:“书记……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放下电话,楚天齐把笔、本、纸装进件包。然后拿着公包,身离座,走出办公室,出了政府楼,奔后院而去。 …… 还没到书记办公室门口,吴海亮已从对面屋子迎了出来:“县长,书记请您直接进去。” 楚天齐点点头,来在屋门口,抬手敲响了门板。 “进来。”里面传出乔金宝的声音。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天齐,坐。”乔金宝微微欠身,示意了一下。近一阶段,乔金宝对楚天齐的称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有时喊“天齐”,有时也叫“天齐县长”。 答了声“好”,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书记,什么事?” 看着楚天齐,乔金宝缓缓的说:“天齐,从去年二月份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一年半。就是从你到任县长算,也快十个月了。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如何评价咱俩之间的关系,又如何评价我对你的态度?” 对方的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但楚天齐略一沉吟,便给出了回答:“咱俩的关系时好时坏,好好坏坏,基本也符合党、政关系特点。你对我的态度,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即开始时的‘尊重加欣赏’,到间那段‘打击与争斗’,再到现在的‘支持和信任’。” “你能这么客观评价,也是对我的尊重,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乔金宝面带笑容,但笑容却又有着一丝凄凉。 “我这人的性格,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喜欢把事情摆在明处。”楚天齐微微一笑,“当然,有时候也未必做的到,我其实也很无奈。” “对于咱们现在这种关系,你怎么看?你希望咱们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你会如何去做?”乔金宝再提问题。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咱们能够保持现在这种融洽关系,书记功不可没。这种良好的党、政关系,是党委之福,是政府之福,是所有公务人员之福,更是全县老百姓之福。这种关系来之不易,我们都应该极力维护,而不要从作梗,更不要肆意破坏。这种关系是我希望的,也是我珍惜的,我也希望咱们之间能够更坦诚一些。做为县委二把手,做为政府班长,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抢功,也不推责,辅助、配合书记,把安平县搞好。” 乔金宝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怔怔的盯了对方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我也愿意相信你说的。” 楚天齐道:“书记,你这是话有话呀。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不妨直接说出来,咱们该辩的辩,该争的争,就是吵上一架也无所谓,总比闷在心里好。” “天齐,在我的人,你对哪个人有意见,直接说出来。如果他真有什么不足,或是不能胜任,也或者你看了那个位置,都可以讲。只要你说的在理,我可以立即把他换掉,换上你的人。”乔金宝一副商量口吻,“这样行吗?” “书记,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似乎我做错了什么事,好像还挺严重的,可我却没觉出来呀。”楚天齐表情很是无辜,“书记不妨明言。” “贺家窑乡蔬菜种植工作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没?间还有什么人为障碍?”乔金宝换了话题。 楚天齐说:“从现在情形来看,蔬菜种植工作发展非常顺利,可能收益超过预期。当下我最担心的是天气,希望老天爷不要和我们作对,千万不要降暴雨,更不要下冰雹,哪怕晚一些时日再下,损失也能降低不少。至于障碍,也不祈望忽然消失,那样也不现实,不过还是越少越好。” “听你的意思,是对肖月娥有意见了。实打实的说,在支持政府工作方面,她做的确实不够,还需要改进和加强。如果你要是觉得她实在不能胜任,或是觉着她拖了乡里后腿,可以把他换掉,换上配合工作的人,让曲勇上来也可以。”乔金宝淡淡的说,“不要因为她是我的人,反而让事情复杂了。” “书记,换不换肖月娥,在你说刚才的话之前,我没有这种想法。如果你非要换,我也不会强加阻拦。”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听你的语气,好像在她身上,有什么误会?你还是明确讲出来的好,省得捉迷藏都费劲。”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坦诚的人。”说到此处,乔金宝忽然换了话题,“贺国栋在你手里?” “书记,纠正你一个说法,贺国栋不是在某个人手里,而是被警方抓捕在案。”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道,“贺国栋好像也不算书记的人吧?” 乔金宝并未回复,而是追问着:“因为什么?” 楚天齐说:“因就是去年的那个赌博案,当时他是漏网之鱼,是被穆学军的儿子故意放走的。” “就因为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至于吗?他虽然不是我的人,我也看不上他,但谁都知道,他能和我拉上关系”乔金宝语气又软了好多,“天齐,请不要这么步步紧逼,好不好?”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你应该早告诉我 楚天齐道:“书记,你这么说,不是要折杀我吗?贺国栋所做的事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谁都知道,贺国栋和肖月娥关系好,肖月娥又是我的人。现在外面都传,你揪着那件小事不放,目的就是要扯出肖月娥,进而……”话到半截,停了一下,乔金宝又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那事根本不值一提,咱们现在这种和谐关系来之不易呀,我们继续维持,不去破坏,好不好?” “书记,我也希望维护这种来之不易的和谐,可是……”楚天齐叹了口气,“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呀。至于外面的传言,我就更不能理解了,贺国栋的事怎么会跟肖月娥有关,怎么还会扯到更高?有些事是可以过去,不去追究,但有些事就不是追究不追究的问题了。” “这么说,你是准备揪着不放了?”乔金宝眉头微皱:“我知道,姓贺那家伙的言论,对你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那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清算老帐呢?身为政府一把手,要有胸怀。” “不是我揪着不放,而是必须要给受害人交待,必须要给所有公务人员公平,尤其要结束受害人正在受到的伤害。”楚天齐依旧声音和缓,“书记,我可以代表我自己,有时也可以代表政府。可在这事上,我没权利代表受害人,更没权利代表所有公务员呀。” “上纲上线。”乔金宝吐出四个字。 楚天齐也四字回应:“实事求是。” “你真要不依不饶、借题发挥?”乔金宝声音带着冷厉。 楚天齐则很显无奈:“我是迫不得已、伸张正义。” “天齐,你是彻底打算跟我过不去,非要把我逼下台吗?按说我现在的姿态够可以了,你刚刚也这么表示过呀。”乔金宝是咬牙说的。 “书记,你这才是上纲上线,牵强附会。”楚天齐依旧不疾不徐。 “哈哈哈……”乔金宝忽然笑了,笑的无比凄凉,“天齐老弟,都到这时候了,你又何必打哑谜?其实先前你已经变相承认了。全县人都能看的出,你收拾贺国栋,就是要揪出肖月娥,然后直至把我赶下台,以把安平变成你楚家天下。只不过现在你还一直遮掩着,只等大功告成再掀锅盖而已,你何必要这样呢,本来不需要如此复杂的。” “你要实在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只是我始终不明白,这事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呢?”说话间,楚天齐打开件包,拿了一沓纸张出来,“书记,你看看。” 乔金宝并没伸手去接,而是冷笑一声:“照答案做试题,当然能够环环相扣了。” “书记,你不看怎么知道?这也太武断了吧。”楚天齐转过纸张,放到了桌上。 “哼,你看看,这不是贺国栋交待的吗?去年赌博,穆小雨放走了他。还有,把赌博现场听到的消息,也就是对你不利的谣言进行传播,对你大县长声誉造成了一定影响。”乔金宝胡乱翻着,点指纸张,看着对方,“这些不都过去了吗?还有什么?” “书记,你太激动了,还是我给你指出来吧。”楚天齐说着,又把纸张拿到手里,“你刚才说的这些,是贺国栋第一和第二次交待的。再看看后面,你就知道了,真不是我要借题发挥。” “哼哼。”乔金宝用连续冷笑声予以应对。 翻到后面的页码,楚天齐直接读了来:“本来由我分管农业,可偏偏处处打击我,把我换掉,结果他却把这项工作抓在自己手里,还把小员拉了进来。这正常吗?他一个光棍汉,想要干什么?”读到这里,楚天齐问道,“书记,你对贺国栋的说法怎么认为?” 乔金宝骂道:“不成器的东西。别人正瞌睡,他就递枕头。” “书记,我就不按问答方式读了,专门读贺国栋的口供。”做过说明后,楚天齐又读了来:“警察同志,你说,这种情况下,谁能咽得下这口气?你能吗?哼……你让老子不痛快,老子也让你不消停。你不是想把小丫头抱上床吗?那我就把你俩的事公之于众。……我是不会直接出手的,那样不是显得太弱智了吗?有更省事的办法为什么不用?那个傻赵新就是可以利用的家伙。……果然,收到我寄的信,那个傻家伙一下子爆发了,接连去乡里滋事,闹的人尽皆知,把那对狗男女弄的臭不可闻。” “等等。”乔金宝举手打断,很是惊讶,“曲勇和吕梓琪的事,是贺国栋给捅出去的?” 楚天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念了纸张上的字:“你问我有什么依据?这还需要根据吗?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尤其这种似是而非的效果,是再好不过了。……我不是造谣,只是把背后事实翻出来而已,这种事很难拿到证据的,除非捉奸在床,我可没那么无聊。再说了,那也可能涉及别人隐私呀。”读到这里,楚天齐加了说明,“就因为存有私愤,贺国栋就编了曲勇和吕梓琪的闲话。”说话间,楚天齐从件包又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书记你看看诽谤信复印件。” 什么也没说,乔金宝接过这张纸,看了来。看着看着,他抿嘴唇,暗暗较劲,呼呼喘着粗气。 楚天齐适时说了话:“书记,曲勇和吕梓琪绝对是清白的,纯属贺国栋恣意造谣。再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什么,两人都是单身,也轮不到他这么诋毁和人身攻击吧。他写的也太不堪了,不但诬蔑两位当事人,说什么出双入对,还说两人不分夜昼泡在一,甚至说什么女孩叫声销*魂。更是把吕梓琪男朋友比做王八,讥讽赵新为缩头乌龟,戴绿帽子。有哪个年轻人能忍受如此轻蔑和挑唆?明明知道一派胡言,也会大动肝火的。这哪是公务员应干的事,分明就是地痞无赖的行径。” “妈的,王八蛋,十恶不赦,死有余辜。”乔金宝一掌击在桌子上,“必须严惩这个家伙,必须要给当事人交待。” 楚天齐接着说:“诬蔑、挑拨他人已经够恶劣之极,竟然又和工作联系来,把分管农业说成是曲勇诱骗女孩的手段。正是他的恶意抹黑,恣意歪曲引导,致使赵新对农业工作极度排斥和反感。为此,赵新当着曲勇的面放出话来,‘谁分管农业,我和谁过不去’。这个贺国栋也太恶毒了,恶毒的失去了底线。 当初他分管农业的时候,我去调研,他是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胡乱应对。乡里把这项工作拿出来,实际是让他贺国栋体面一些,也算是一种妥协。可他倒好,竟然炮制一封书信,不但把曲勇描述的一不值,还搭进了女孩吕梓琪和男朋友赵新。他这么做,不但给当事人造成痛苦,影响了工作和生活,也让其家人受到了负面影响,更让不明真*相的人对农业工作产生了误解。他现在也已交待,他想搞乱贺家窑农业工作,也想搞乱全县经济作物种植,甚至搞乱全县经济发展,其心真是恶毒之极。” “搞乱全县经济?是他亲口说的?”乔金宝表示疑惑。 “没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不但如此,他还供出了一个同谋。”说着话,楚天齐再次把口供递了过去,“书记,你看看,在这几页。” 乔金宝拿过纸张,刚看几眼,就破口大骂:“妈的,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还有这个姓孙的家伙,更是不自量力,抓,抓来一并审。” 楚天齐道:“已经去抓了,今天……”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冲着对方歉意的点点头,说了声“胡广成电话”,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好,很好……是吗?真是个奇葩……嗯,好的。” 结束通话,楚天齐对乔金宝说:“书记,警方刚刚抓住了姓孙那小子,是从新区一栋住宅楼里抓到的。当时还有一女子在场,两人都没穿衣服,正搂抱在床上。警方已经把他们带回局里,正准备进行审问。” 乔金宝咬牙骂道:“好的,什么东西,审,好好审,看看这货色怎么说。对了,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和我说,不会是也怀疑我吧?” 楚天齐摇摇头:“虽然好多人的确把这事和你联系来,但我觉得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的。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把这当成简单的赌博案,没想到竟然还有更恶劣的事情。从贺国栋开始交待这事,也才不满三天,今天本来我也正想向你汇报,结果书记电话倒先过去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呀,你应该早告诉我的。也难怪,谁让肖月娥手下出了这种东西,任谁都会多想的。”说到这里,乔金宝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半小时后召开县委扩大会,副处级以上全部参加。”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 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上午十一点,安平县委第三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满脸疑惑,小声嘀咕着。还有人陆续进入,进来的人大都行色匆匆,坐到座位后,马上又加入了嘀咕的队伍。可无论是刚到的,还是先进来的,能回答别人询问的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今天这会议太特别了,特别的反常。今年常委扩大会确实非常多,有时时间还很紧,但大多都提前通知,码也要提前半天,最少也会提前两小时。可今天这会议不但临时通知,反而要求半小时到位,这几乎就相当于“马上”,而且通知者都不知道会议内容。 好多人正在外面,或是正忙着事情,但听到这个通知,都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这些人可知道,越是这么反常的会,越必须按时参加,否则自己的利益可能就会受损,也或者会因为晚到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马上就到午了,还把这么多人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级大领导要来?还是有其它突发事件? 一阵脚步声响,书记、县长相继走进屋子,屋子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坐在主位后,乔金宝扫了眼全场,然后对着夏茂成说:“点名。” “点名?书记您是说点名吗?”夏茂成以为听错了。其实好多人都是这么认为。 乔金宝沉声道:“挨个点,一个不落,从大到小。” “诶。”答了一声后,夏茂成连着干咳了好几声,才道:“县委乔书记。”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有你这么点名的吗?”乔金宝斥责着,“要是不会,重回学校当学生去。” 夏茂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话:妈的,吃枪药了?尽管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得应承着:“好,好。” 再次咳嗽两声,夏茂成心情平复一些,喊出了第一个名字:“乔金宝。” 乔金宝马上应声:“到。” 夏茂成接着喊:“楚天齐。” “到。”楚天齐干脆回复。 按照职务和排名,夏茂成依次点名,也包括点他自己。在点完胡广成后,夏茂成面向乔金宝:“报告乔书记,今天会议应到十八人,实到十八人。” “时间这么紧,大家都能及时赶到,这非常好,说明大家有组织,有纪律。那就再做一件有纪律的事,所有人交出手机,带几部交几部,把手机关机,都放到那个件筐里,夏主任监督。”乔金宝说着,取出两部手机,其一部关机后,率先交给夏茂成。然后指着另一部手机,说,“这部必须开着,必须保证上级能找到我们,但也一并保存。”说完,把这部手机也交了出去。 听着这些话,看着眼前场景,人们都不禁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个别人也不免忐忑:不会跟我有关吧? 有了刚才被斥的教训,夏茂成这次没有多费话,而是身拿过旁边件筐,做着说明:“大家把手机关机,放到面前桌上,我会统一收取,并进行登记。” 书记都交了,自己还有什么脾气,于是人们都拿出手机,按照要求做了。 依次从每人身后走过,拿放在桌上的手机,夏茂成登记了姓名、手机型号等内容。 在夏茂成正准备拿胡广成手机的时候,乔金宝说了话:“胡局长的办公号码依旧开着,就放在面前桌上,另一部收来。” 什么意思?凭啥他胡广成就能特殊,他不就是屋里排名最后的准副处吗?好多人不理解,却也疑惑。个别人心里更是不安。 “看一下登记情况。”乔金宝伸出手去。 夏茂成刚把件筐放到一边,正准备坐回座位,听到书记发话,赶忙上前两步,把手纸张递了过去。 接过这张纸,乔金宝浏览了一下,然后问:“董玉强,我记得你两个号码,怎么只交了一部?” 妈的,这要干什么?尽管心不服,但董玉强还是站来,拍着衣服口袋:“会前就带了一部,另一部在办公室放着。” 摆手示意坐下,乔金宝目光移到另一处:“段成,你也只交了一部,别一部呢?” “在办公室放着。”段成也站来,像董玉强一样拍了拍衣兜,还把衣兜布翻出来,“没有吧,这哪有?” 没理段成出乏相,乔金宝再次目光冷厉的扫过每个人,然后说了话:“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就一件事。”停了一下,他又看向胡广成,“胡局长,汇报贺国栋造谣诬蔑他人案,详细汇报整个进展情况。” 这么多人开会,就为贺国栋?对于在座众人来说,贺国栋被抓已不是秘密,但这么多人研究一个副科,很令大家不解。当然也有人不是疑惑,而是心惊。 胡广成也不解,提前根本就没接到这个命令呀,他下意识的看向县长。 楚天齐微微点头。 胡、楚二人的无声交流,进入了好多人的视线,人们不禁唏嘘、感慨,感叹态炎凉、人心不古。乔金宝自也看到了,他的感触更多,也更复杂,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胡广成心里也不平静,却也无可奈何。稳稳心神,组织了语言:“书记、县长、各位领导:本周一,也就是八月六号,县局……” 虽然胡广成并未接到汇报通知,但一直亲自主办这个案子,整个案情了然于胸,于是很清晰的讲说了整个案子。当然,在讲说过程,有些细节也规避或简略了,比如收到成康市邮件一事,他就以“接到兄弟局通报,贺国栋曾在去年赌博案逃脱”带过。 听着整个案情,好多人脸上都很精彩,没想到贺国栋还干了这些事,没想到曲勇的传言竟是贺国栋伙同他人杜撰的。没想到贺国栋还有同伙,而那个同伙也落网了。忽然好多人又想到了一事:即使这两人涉案,也不至于常委和副县长们开会研究吧?县里要干什么?这背后又有什么隐情? “眼皮子底下竟有这样的败类,是我们大家的耻辱啊,尤其主管领导更是难脱干系。”乔金宝说着,目光投到董玉强身上,“你主管城建,孙子铭大白天不上班,与陌生女子胡乱鬼混,你知不知道?” 董玉强接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城建局出现这样的败类,我做为主管县领导,督导和检查工作还有欠缺,以后要继续加强。” “不要拿什么督导、检查搪塞,工作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乔金宝厉声斥责。 尽管心里极其不服,但董玉强并没犟嘴,而是恭顺的应了声:“书记说的是,我一定深刻检讨自己工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乔金宝没有再盯着董玉强,而是面向全体:“各位,贺国栋身为乡干部,孙子铭身为城建局干部,二人合伙杜撰事实、肆意抹黑,挑唆他人攻击曲勇同志,性质非常恶劣,手段极其卑鄙。今天把大家集到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现场听取公安局侦破工作汇报;二是……” “嗡嗡”,蜂鸣声忽然响。 乔金宝停住话头,看向发声处:“胡局长,是关于此案吗?接吧。” “应该是。”答复过后,胡广成拿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着呢,你说……好……对……先这样。” 结束通话,胡广成道:“孙子铭已经交待,他和贺国栋都参与了对曲勇的攻击,那份诬蔑信就是他的主意,这与贺国栋相关交待也吻合。孙子铭还交待,自己也是受人指使,但目前还没交待具体指使者。” 乔金宝扫视众人:“都听到了吧,孙子铭、贺国栋都是诬蔑曲勇的元凶,后面还有指使的人。我刚才说到半截。召集大家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求大家既不能把破案信息透露出去,也要随时做好接受警方调查的准备。假如案件涉及到我们当的任何人,都必须要全力配合警方调查,谁都不能例外。这并非对大家不信任,而是必要程序,其实也是对大家的保护。 我是十点多得到的案件信息,从那时开始,我既没有离开办公室,也没有对外联系,当时县长和我在一,他可以给我证明。我说这件事,就是告诉大家,我们都要遵守这种约定,不能有任何报怨,清者自清嘛!我们就都在这等着,等着案子侦破进程,等着随时配合调查。” 怪不得呢,又是没收手机,又是点名的,搞的这么邪乎,原来是把大伙扣在这,在等着找后台呢。 乔金宝声音更加严厉:“做为安平县县委书记,做为县委一把手,我在这里表态,这个案子必须严查,一查到底。我们要对受害者曲勇、吕梓琪有交待,要对其他受害者有安抚,要还所有公务人员以公道,要维护法律公正与社会公平正义。不管涉及到谁,不管背后势力有多大,都严格按法律程序办,绝不姑息。” 其他人都不出声,甚至摒着呼吸,偌大的屋子里,回响着振聋发聩的声音:“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静待配合,审讯中断 十八名安平县委、县政府领导,全都集在县委第三会议室,等着案件侦破。全都一句话不说,就那样静坐着,人们脑子自是不能闲着,都在想着此事的来龙去脉,想着背后的恩怨纠葛。 关于贺国栋被抓一事,大家早都知道了,也听到了各种说法,但今天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先不管是哪种说法,人们都笃定的认为,此事绝对是楚天齐操作的。人们的依据很简单,以前胡广成听乔金宝的,现在唯楚天齐马首是瞻。而且贺国栋是乔金宝线上的,虽说乔金宝特别不喜欢这个“特殊连襟”,也绝不会以这种方式收拾他。 至于楚天齐收拾贺国栋的理由,人们的猜测就五花八门了。绝大多数人倾向于党、政之争的说法,这几乎是惯例,楚天齐和乔金宝也不能免俗。而且两人可是一直争斗不休的,只是近期消停了一些,不知两人是暂时休战,还是有什么战略构想,反正人们不相信握手言和之说。众人都觉得,党、政和谐只是一种理想化的东西,只是斗争状态下的相对平衡,只要有权利的地方就有争斗。 而究竟是谁先动手,人们看法也不一。如果单纯从这个案子来看,显然是乔系先对楚派人马下的手。贺国栋和肖月娥关系不清不楚,而肖月娥又与乔金宝关系特殊,那么贺国栋就应是乔金宝“家里人”。对于孙子铭其人,开始人们都认为是董玉强的人,因为董玉强总护着这小子,后来有小道消息传,孙子铭与乔金宝关系亲近。不管怎么说,贺国栋、孙子铭与乔金宝都不是外人,自是绝对的乔系人马。 而曲勇本就与肖月娥不合,又是第一个响应种植经济作物的乡镇领导,楚天齐也对其大力支持,自然就是楚天齐的一员大将。而这员大将遭到了贺、孙二人的联手攻击,就代表乔系对楚派出了手。但这个案子毕竟现在摆在桌面上,人们知道了事情经过,案子之外或是案子背后还发生了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这也是好多人不能判断究竟是哪家先挑衅之所在。 派系之争,是现场大多数人的看法,但乔金宝是否参与其,或是否授意,现在人们却吃不准了。本来是自己的人,为什么乔金宝偏偏要将其恶劣行为公之于众,是被情势所逼,还是在自证清白,亦或是以退为进。这倒罢了,却偏偏把这么多人都弄到这里,是真的要从揪出后台,还是有其它什么说法。 当然,一共十八个人,由于立场、身份不同,肯定对此事的看法不尽相同,甚至大相径庭。也或者有人本就是局人,那就不仅是看热闹那么简单,而是要既做棋子又执棋而行了。 刚静坐时间不长,就到了吃饭饭点,县委办秘书奉命送来了饭食。在自己单位会议室静坐,再吃食堂“盒饭”,好多人都暗道“奇葩”,却也只能心揶揄,而没人敢说出来。 午饭很快结束,餐具和剩饭菜撤去,人们继续静坐,有人还闭上眼睛睡着了,甚至发出了鼾声。对于这种状态,乔金宝并没有纠正的意思,只要人们待在这里,不与外界交流即可。很快,屋子里便鼾声大作,甚至响了吧咂嘴、磨牙的声响。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多,好多人才醒来,这种全员静睡状态才结束,但好多人依然歪倚着。这时人们才觉得腿麻,有人更是小肚子憋的厉害,好多人都坐不住了,却又不便单独提出来。否则好像有什么想法似的,极易招人猜疑,为了自证清白,坚持着吧。 虽然坚持着,但几乎所有人都不禁疑问: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案件一直没进展,就要一直等下去吗?那要等到何时?还干不干工作了? 在判断了整个案子的性质后,人们又发挥各自想象,从现场挑选着涉案人。同时也更加疑惑乔金宝的作法:这么查下去,指定牵扯到的都是乔系人,难道乔金宝没想到,还是万不得以呢? 带着这种疑问,好多人目光都投向乔金宝,但看到对方阴沉的神情,赶忙又收回目光,以免被对方找到毛病。 坚持着,坚持着,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大多数人实在坚持不住了。 “嗡嗡嗡”,忽然发出的蜂鸣声,惊动了在场所有人,众人精神都为之一震,当然有人就是“惊”。 胡广成伸手拿过手机,接通了:“什么?……哦,是吗……对……严密监视、调查……先这样。” 结束通话,胡广成说:“书记、县长、各位领导:刚才局里报告,孙子铭又详细交待了他和贺国栋联合陷害曲勇的事,正要讲出幕后指使人时,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目前已经对孙子铭实施抢救,审讯工作只得暂时断。” “是这样啊……”迟疑一下,乔金宝转向楚天齐,“接下来怎么做?” 楚天齐一笑:“我听书记的。” 看到楚天齐的笑容,听着楚天齐的话,好多人脑闪出一个名词:笑面虎。 乔金宝干咳两声说了话:“现在情况特殊,审讯断,大家也先回各自工作岗位。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提四点要求:一、不准把这里发生的情况,不准将案情讲出去。如果发现谁私自散播这些信息,严惩不贷,我可不管你是常委还是副县长。二、在座所有人不准离开县城。如果有特殊情况,需向县委报告,经过批准才能离开。三、手机办公用号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保证随时能被找到。四、如有需要某人配合之处,该人必须无条件配合,不管你是谁。听明白没?” “听明白了。”回应声很齐。 “散会。”说完,乔金宝站身来,向夏茂成一伸手,“手机。” 把两部手机还给县委书记后,夏茂成道:“各位请慢走,请核实自己手机,切勿拿错。” 就这样,在会议室坐了将近五个小时,这些县里的官老爷才纷纷身,离座而去。有好多人离开的动作非常滑稽,甚至狼狈不堪,但却也怪不得这些人。双*腿发麻,小肚子存着许多废水,走路能正常才怪。 …… 去里屋解决完三急问题,乔金宝来到外屋,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唉。” 今天这多半天,乔金宝是感慨良多。只知道姓贺那家伙不干人事,没想到这次混帐事干的更没人味。出乎意料的是,孙子铭那家伙也参与了,其实也不出意料,那就是个混帐王八蛋。你们他妈*的干坏事,别把老子也绕进去呀。想到这些,乔金宝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拳击在桌子上。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乔金宝就是一皱眉,但还是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声:“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有话就说。”乔金宝道。 “听说子铭让抓了?为什么呀?”女人声音带着带着哭腔。 乔金宝没有回复,而是反问:“谁说的?你还听说什么了?” 女人也未接话头,依旧按着自己的语境说:“不就是有个别小节问题,至于这么往死整,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子铭够苦的了,这多半年来被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但没有照顾,反而还要再踏上一脚,还要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什么叫个别小节,你能不能说的再具体些?”乔金宝追问着。 “还用我说吗?你比谁都清楚。”女人情绪更大,“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为虎作伥?你怎么能这样?” 虽然对方没有明确回复,但乔金宝知道,对方肯定有准确消息来源,不禁心暗骂:妈的,挺大男人回回要做长舌妇,就他娘知道搬弄事非。尽管乔金宝气那个嘴不严的男人,但他也听出来了,有些详情对方并不知道,比如孙子铭口吐白沫晕倒一事,否则不可能不提。乔金宝“哼”了一声:“不问清红皂白,就知道质问别人,也不看看那家伙是什么货色?” “你说子铭是什么货色?你倒是说呀?”女人厉色质问着。 乔金宝沉声道:“这还用问我?上次粮贸大酒店报假警,言称水里有毒。县长亲自打电话找他,可他竟然带着满身酒气,姗姗来迟,到现场也是糊里糊涂,丑态百出。当时他可负责着至少数万家庭饮水安全,可他竞是这么个德性,你说他是什么货色?没直接把他开除,已经是烧高香了,还不知足?有一次教训倒罢了,可他却不知悔改,继续为所欲为,而且变本加利。你们这些人也是跟着怂恿挑唆、推波助澜,现在可好,又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把自己也混进了里面,该,活该。” “乔金宝,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不说帮忙,不说护着,反而跟外人合伙欺负子铭,良心让狗掏了?”女人终于骂出了难听话,“姓楚那家伙更他妈不是东西,要不是他……” “泼妇。”回骂一句,乔金宝挂断了电话。 “哎,都什么玩意?”叹息着,乔金宝把手机放到桌上。 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 没结果就是最好结果 时间很快,一周又接近尾声,再过一小时,又到周末休息了。 身为县长,楚天齐没有像大多数公务员那样倒计时,而是仍在不断的忙碌着,现在他正在接听电话。 “醒是醒了,可就是什么也记不来,像个傻子一样,目前连人都不认识。我们还在对他监视着,既要保证他的安全,也要防止趁机逃走,还要对他进一步观察,以确认其是否有诈。现在他这种情况,自是不能继续审问,只能再审贺国栋,不过贺国栋这两天一直没有新的交待。”说到这里,对方声音停了下来。 楚天齐直接道:“不要着急,既不要急着要结果,也不要急着下结论。就按现在这种方式去做,顺其自然,等等再说。另外,不管他能不能想往事,不管他交不交待,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否则他一旦出状况,事情就复杂了,到时你也脱不了干系。” “明白,一定保证他的安全。”对方答的很干脆。 “先这样吧。”说完,楚天齐直接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听筒,乔海涛来了。 “坐,正好说说案子的事。”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有新进展?”说话间,乔海涛坐到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刚才胡广成打来电话,说是贺国栋再没有新的交待,仅知道是孙子铭给他出主意,让他写的诽谤挑唆信。至于孙子铭,目前刚刚醒来,但既不认人,也想不来以前的事。对了,昨天胡广成还说,在对孙子铭呕吐物和血液化验后,发现了毒*品成分,你知道吧?” 乔海涛点头应允:“知道,昨天胡广成向我汇报了。他们怀疑孙子铭口吐白沫,倒地昏迷,也与这东西有关。今天这小子又失忆了,不知是否也是因为它,还是那小子昏迷本身有问题。现在这案子该怎么弄?还请县长明示。” 楚天齐说:“我和胡广成交待了,暂时先看看情况,同时必须保证嫌疑人安全,这事我会跟进的。当初没让你参与,我是担心有什么障碍或是攻击,担心影响到你,刚进常委须处处小心。现在看来,担心可能有些多余了。” “谢谢县长一直关照,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会牢记在心的。”乔海涛说的很真诚。 楚天齐摆摆手:“老乔,以后不要总这么客气,咱们就是互相帮助。保护你既是为你考虑,对我也有好处,省得咱们都陷进纷争。反正我是躲不开,你能暂时置身事外,也便于兼顾其它事项,以免顾此失彼。” “县长,事情发展到现在,肯定不止孙子铭、贺国栋,可现在案子却停滞了,很可能会很长时间都是这个状态,也许最终也没个结果,很遗憾呀。”乔海涛又提到了案子本身。 “绝对不止孙、贺二人,但看现在情形,两人基本属于单线联系,缺口只能在孙子铭身上打开。谁知孙子铭却在关键时刻昏迷不醒,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这事还真急不得,只能等到确定是否真失忆,再做定夺了。”停了一下,楚天齐缓缓的说,“没结果也许就是最好结果呀。” 乔海涛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上带着茫然之色,显然一时并未完全明白。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县长,我来就是问案子下步怎么弄,没别的事,先回了。”说着,乔海涛站身来。 明白对方主要是为自己通话方便,否则肯定还会坐一会儿,或是还有其它工作要谈。于是,楚天齐微笑点头:“好,你先忙。” 乔海涛快步走去,拉开屋门,出了县长办公室。 在一通铃声后,手机停止了响动。 拿手机,楚天齐回拨了刚才那个未接来电。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您现在忙着吗?” 楚天齐道:“没事,刚才有人在屋里,现在出去了。” “楚县长,谢谢您。自从昨晚刘秘书和我表哥坐过后,他的情绪好多了,当下就找女朋友道歉,还非让我陪着。除了道歉,他还向女朋友保证,不干涉对方工作,改天也要向那个乡长道歉。本来这就不是三个人的事,结果我很尴尬,他女朋友也尴尬,不过她还是原谅了我表哥。”手机里声音满是至诚,“表哥状态好了,姑姑全家都非常开心。县长,多亏您了,谢谢,非常感谢!” 楚天齐微微一笑:“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你给我通报了好几次消息,也给我帮了大忙,咱们这是互相帮助。” 手机里传来“嘻嘻”笑声:“县长,您这才是客气。您给我帮的都是大忙,我说的那些都太小了。您工作忙,不打扰了。” “有事再找我,听到县里异常情况也告我一声。”说完此话,得到对方回应,楚天齐按下挂断键。 刚才是小娟打来的电话。昨天晚上,楚天齐派刘拙找到赵新,向赵新讲说了那封信的来由。据刘拙反馈,当时赵新就懊悔不已,表示错怪了曲勇和吕梓琪。从小娟来电看,赵新果然彻底想通了。 其实不止小娟电话感谢,楚天齐今早刚上班,就接到了曲勇的感谢电话。曲勇既是为他自己感谢,也受吕梓琪所托表达谢意,当时楚天齐还小小调侃了对方。虽然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宣讲,但楚天齐相信,事情整个来龙去脉肯定会很快传开,人们都将明白是非曲直。现在看来,既替曲勇解难也受小娟所托的帮忙任务,圆满完成了。抛开其它事不说,从这点来看,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另外,现在虽然孙子铭无法交待问题,很可能永远都讲不出来,但也未必就是坏事。假如孙子铭真的交待出了重要人物,自己要怎么做?如果涉及到副处级以上或是更高人员,显然就不能用对付贺国栋、孙子铭的办法了。到那时恐怕就要费大周折,还可能引更大纷争,更可能让矛盾公平化、白热化,也许收场都很难,对自己未必有好处。如果孙子铭真的交待了,自己又不能不理睬,否则就成了自打自脸,就没面子可言。因此,孙子铭一旦交待了重要信息,自己很可能会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现在这种没有结果的情形,确实就是最好的结果。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地,楚天齐已经比较满意,心情很是轻松。 …… 与楚天齐的轻松心情不同,乔金宝心情很是沉重。 前天本来想着兴师问罪,想着坐实楚天齐侍机报复的事实,不曾想事情却发生了这样的逆转,自己反倒变得理亏,还不得不用自伤脸面的方式以证清白。先不说证明的结果如何,单是这一做法,已经让自己威信大跌。但如果不那样做,却又没有更好办法,装哑巴显然是不行的,而且那样也显着自己太没肚量,更在楚天齐面前丢人。 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可乔金宝仍然不能释怀。从整个事来说,虽然楚天齐完全占理,但对方却没及时告诉自己,导致自己又做了回自以为是的大傻子。他不清楚楚天齐是故意为之,还是真如所说“没来得及”、“正准备汇报”?也正因此,他对对方是否要继续维持和谐而心没底。 本来想这些事情已经够伤脑筋了,可又接二连三接到各种电话,有打听案情的,有替孙子铭、贺国栋讲情的,还有对自己兴师问罪的。我成什么了?因为心火,乔金宝回应的大都不客气。可有时尽管有气,却又不能发作,比如人们的白眼,比如身后人们的指指点点。 尽管破事非常糟糕,但那家伙适时昏迷了,案件也暂停下来,一时没个最终结果。从现在整个情形来看,没结果就是最好结果了。否则一旦那家伙嘴没把门的,到时胡说一通,自己才不知如何收场,也不知能不能收场了。 正想着事情,固定电话响了。 收回思绪,乔金宝拿了电话听筒。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男声:“孙子铭醒了。” “他醒不醒跟我有什么关系?”乔金宝很不客气。 “没关系?我怎么听说……”对方声音阴阳怪气的,“书记提前不知道?” 乔金宝“哼”道:“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对此事挺了解的,有点关心过度了吧。” “书记放心,他醒是醒了,不过目前不认人,也不记事。”对方答非所问。 “我有什么不放心?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你是快了,近阶段放肆的厉害。”乔金宝满是怒气。 “快就快吧,反正我现在混的是猫狗不待见,已经习惯了。”对方一副玩不恭语气,“虽然我已经这样了,可我还是操心的命,一直在替书记大人操心。我就在想,如果要是孙子铭能想事了,如果他真交待了,不知书记大人该如何应对。” “混蛋。”骂了一声,乔金宝“啪”的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他这还不解恨,随即又骂道,“无……”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乔金宝的脏话。 看到来电显示,乔金宝眉头皱了来,把刚才没骂出的词,又送给了来电话的人:“无赖、王八蛋。”当然,他并没接通,而是背着对方骂的。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 忐忑赴约路 整个天际仍涂着淡淡的暗色,时间还不到凌晨五点,便有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安平县城,上了奔向首都方向的高速公路。 黑色轿车后排座椅上,坐着一个梳背头男子,男子满面阴霾,眉头紧锁,看着既愁苦又无奈,多少还带着一丝畏惧。该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平县委书记乔金宝。 乔金宝如此不悦,并非因为周六不能睡懒觉。这么多年从政,虽说不是每天都勤勤恳恳,但早贪黑也是常有的事,乔金宝完全能够适应。现在之所以愁苦满面,主要是担心此次首都之行,担心与阳哥的会面,他总感觉要很麻烦。这阶段对方的态度,以及昨天的通话,就很说明问题。 意念至此,昨日通话情形,再现脑海。 …… 昨天快下班时,乔金宝刚结束与一个“无赖”电话,另一个无赖电话也来了。看到手机上“阳哥”二字,乔金宝就很头疼。 在六月底的时候,经过认真反思,乔金宝决定不和楚天齐斗了,于是和老领导表明了心计,老领导予以肯定和支持。然后乔金宝在接阳哥电话后,也表示“没意思,我不玩了”,当时阳哥只是“哦”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可是没过几天,阳哥又打来电话,乔金宝就没再接,他已经不准备和对方有任何瓜葛了。自那天之后,阳哥又来了几次电话,乔金宝都是老办法:想打就打,我就不接。虽然每次都没接,但乔金宝只要一看到那个号码和讨厌的“阳哥”两字,就很不舒服,也有些头疼,这次依然一样。 来电铃声响了三遍,便没了声响,乔金宝嘴角挂上笑容,冷哼一声:“有能耐再打呀。” “叮呤”,很短促的两声铃响。 难道是他?带着疑惑,乔金宝拿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敢不接电话,想好后果了吗?乔金宝再一看号码,正是阳哥手机号。 威胁,这家伙威胁老子,老子怕你不成?你能把老子怎样?乔金宝咬着牙,心里发狠。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就是阳哥电话。 听到刺耳铃声,想到短信内容,乔金宝狠劲立消,心不禁忐忑:他要干什么?他会怎么干? 再跟他明确一次态度,省得他不死心。为自己找到了下台阶理由,乔金宝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乔书记很忙呀。” 乔金宝淡淡的问:“有事吗?” 对方“哦”了一声:“乔书记打官腔来了。咱俩抽时间见一面,如何?” 乔金宝道:“见面呀?我近几天工作特别忙,日程都排满了,根本走不开。” “走不开?乔书记是大忙人,情有可原。”停了一下,对方又说,“既然你走不开,我可以去见你,到县委大院找你。” “你不要来,不要来。”乔金宝赶忙阻止着。 “如果明天上午见不到你,我立即坐午十二点飞机赶到晋北省,下午下班前指定赶到你办公室。”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乔金宝喃喃着:“他要来找我,午飞机,下班前到。” 不行,这怎么行?乔金宝意识到,绝不能让对方到单位,谁知那家伙能说出什么来。想至此,急忙回拨了过去。 “嘟……嘟……”回铃音响,一声接一声,可却没人接听。一连打了五次,依然故我,乔金宝心焦急不已。换位思考,他反而有些理解对方,自己已经多次这样对待人家了。 万般无奈下,乔金宝只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明天上午在首都哪里见面。 短信发出,就如泥牛入海,很长时间过去,没有任何回音。乔金宝又发了第二次,第三次,可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只到夜里将近十点时,阳哥才回了六个字:到首都再联系。 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天还不亮,大脑也昏昏沉沉的,乔金宝就踏上了首都赴约之旅。 ……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动,打断了乔金宝思绪。 拿出手机一看,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号码,但乔金宝迟疑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尖厉女声传来:“你去哪了?大早上办公室电话没人接,竟然夜不归宿了。是不又去了骚娘们那?” “胡说什么?”乔金宝下意识看了眼观后镜,把手机捂得更紧,“出门了。” “出门了?”手机里传来一阵笑声,“咯咯咯……出的哪个门?怕是刚从……” “大早放……”乔金宝赶忙打断对方,“没事我挂了。” “好好好,先不说这事。”女人转换了话题,“我问你,子铭怎么样了,你怎么还不救他出来,你这到底要干什么?还是那个姓楚的家伙不给面,他也太他*娘……” “等我回去再说,好吗?”咬牙说出这句话,乔金宝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哎,都他娘添乱呀,咋就没人理解我呢?乔金宝暗叹着,心甚是委屈。 缓缓摇下车窗,清爽的晨风吹进车子,那种憋闷感才减弱了一些。放眼看去,天际间的暗色已经彻底褪去,整个天光大亮,远处天边染了抹淡金的颜色,太阳快出来了。 一块标识牌从车旁划过,标识牌上印着“距*……公里字样”,上面数字没看清。先不管到没到*市境,也不管离*市心还有多远,但肯定是越走越近,乔金宝的心揪了来。 在昨天等候阳哥回复短信的时候,乔金宝更多的是担心对方拒绝自己要求,而是执意要到安平来。在等候期间,他又假设了多种阳哥到安平的方式,也假设了多种阳哥可能做的事情。虽然这些都是假设,好多纯属就是假设,但他仍然莫名的担心,总感觉对方能有让自己倒霉的方法。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那条“到首都再联系”的短信回复过来,可又忽然产生了新的担心。 从阳哥的回复看,对方是同意自己到首都了。可是对方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又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回复?能答应他吗?可以不答应吗?他究竟有什么手段,还是抓到什么把柄了呢?乔金宝心胡思乱想着。 …… 随着时间推移,车旁已不见连绵的高山,地势相对开阔了好多。外面太阳也已升的老高,天际间越来越雾气昭昭,污染更严重了。身旁经过的村镇不再是低矮的平房,而是变成了错落有致的小楼。有的楼房还非常漂亮,黄绿色的琉璃瓦顶、别致的造型,为雾霾严重的空间增添了一些生气。 “*界”标识牌出现在右前方,标识牌清晰,上面字体也很醒目,乔金宝这次看清了,心也揪的越来越紧。不需多时,就要见到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阳哥了,那家伙究竟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忽然,乔金宝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次首都之行太被动了,其实从昨天接听电话,尤其主动给对方发短信之时,自己已经先落了一局。想至此,乔金宝既悔也惧,暗下决心:一定不能再轻易失子,否则恐怕只有听任摆布的份了。 “*界”标牌从车旁滑过,轿车已经驶入首都界。 “叮呤”,两声短促铃声响。 拿手机一看,屏幕上出现一大条短信:*市旅游局提示,*市欢迎您,来*旅游…… 这条短信还没看完,又是两声短促“叮呤”。扫到来短信号码,乔金宝立即打开了新收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刚到首都吧,老地方。 老地方,老地方。心暗念着,乔金宝脑海浮现出一处所在。他也不禁纳闷:那种地方上午就营业? 旧疑问未除,新疑惑又:阳哥怎么发了“刚到首都吧”,难道他知道我的方位?不应该呀。可明明自己就是才经过界牌,刚刚进入*市范围呀。真他娘奇怪了。难道他还能定位不成?想至此,乔金宝心跳加速,忐忑不已,身上不禁微微了鸡皮疙瘩。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那家伙来电话了?乔金宝下意识看了眼观后镜,把手机位置放低了一些。看到屏幕来电显示,他心一松,偷偷笑了:妈的,让那家伙弄成惊弓之鸟了。 稳了稳心神,乔金宝坐正身姿,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楚天齐声音:“书记,你没在办公室吗?” 妈的,他怎么知道?难道也对老子定位了?否则怎么电话这么巧,还能知道我不在办公室?带着狐疑,乔金宝问:“有什么事?” 对方讲说着事情:“书记,今天周末,没有别人打扰。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把最近一些事碰碰。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我这才打了你的手机。你没在吗?那就等你回来,等你有时间再说。” 这么回事呀,怪不得呢,老子真成惊弓之鸟了。乔金宝神情一松,说道:“真是不巧,我正好没在,等回去再说。” 对方回复:“好的,再见!” 说了声“再见”,乔金宝挂断电话,心生疑问:他找我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楚天齐同样疑惑:昨天很晚还见他屋子亮着灯,今天就突然出门了?去哪了,去干什么?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想不想玩不由你 日上三竿,雾霾严重的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汽车太多了,牌照有首都的,有直辖市,有各省份的。车牌类型也是五花八门,地方的,军队的,合资企业的,大使馆的。这就是首都,方方面面都能体现出政治、化、科技心的特点。 大街上众多车辆,坐着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乔金宝就在其一辆汽车上。他现在坐的已经不是那辆黑色书记专车,而是改乘了一辆出租汽车,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司机也不行。 本来首都就被戏称“首堵”,又逢周末不限行,更是堵成了一锅粥。看着前后左右满满当当的车辆,又感受不到汽车移动,乔金宝仿佛置身于一个硕大的停车场。他现在心情特别矛盾,既希望就这么堵着,最好永远堵着不动,直至不用去见那个家伙,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同时他又希望尽快到达目的地,尽快见到那个家伙,三下五去二,快去快回,可他也意识到没那么简单。 别管愿意不愿意,所有汽车都是蜗速前行着,感觉就像一个整体慢慢移位的停车场。看着实在眼晕,实在心烦,于是乔金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过了很长时间,车身忽然一摇晃。乔金宝睁眼看去,前方车辆已经不如先前密密麻麻,最码分出了清晰的车道,车速也都提了来。 拐过一条街道,又右转了两次,出租车到了北城区,再向北钻了两条街,便看到了那条好似熟悉的街道。虽说乔金宝来*不止一次,但对*好多地方并不太熟,尤其常去街道更是只有那么几条。但对于右前方这条街道,虽然只是真正到过一次,他却记忆犹新,很长时间都以到这里为荣,都以到这里赴约而兴奋,近期又因曾到过这里而不时后悔。 “停车”,乔金宝忽然喊了一声。 “怎么不早说?”司机略微埋怨一句,踩刹车,出租车停了下来。 付过车费,乔金宝走下汽车,望向前方那处所在。 上次来的时候,正是四月初天气,当时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夜晚的灯光摇曳变换,置身其好不惬意。而今再踏上这里,却已是八月伏天,热浪袭人,雾霾严重,心烦躁难耐。可能跟心情也有关吧,乔金宝为感受不同找到了注解。 出租车启动离去了,乔金宝这才戴上墨镜,迈步走向前方。其实出租车完全可以停到前面那处所在,但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过这里,即使陌生出租车也是如此。 步行了一百多米,乔金宝来在挂着“隐庐”牌子的建筑前,四下看了看,快速拾阶而上,闪身进了大厅。 大厅里依然很清静,没有喧嚣的感觉,乔金宝取出手机,准备询问具体房间。 迎宾女孩迎了上来,面带笑容:“先生,请问您是姓乔吗?” 握着手机,乔金宝“嗯”了一声:“我姓乔。” “有位阳哥在‘雅士’等您。”女孩伸手示意,“请跟我来。” 还是那个房间。乔金宝闪过这一念头,跟着女孩走去。拐廊道,进屏蔽门,右转再右转,换了两次女孩引领,乔金宝到了那个标着“雅士”的屋门前。 “先生请。”门前女孩轻轻推开屋门,示意着。 乔金宝稳了稳心神,迈步走进屋子,身后屋门轻轻关闭。 虽然是白天,但屋子里依旧亮着灯光,刚才整个行进路段也都亮着灯。外屋装饰和上次见的一模一样,依旧典雅、别致,带着气。 外屋没有人,乔金宝来在间屋门前,抬手在上面敲了三下。 “进来。”屋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不是阳哥,还是上次那人?带着疑惑,乔金宝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清瘦男子坐在圈椅上,对着进门的乔金宝喊了声:“去掉‘武装’。” 边摘墨镜,乔金宝边看向屋子西北角方向:“常哥,这是干什么?故弄玄虚。阳哥呢?” “别着急,我来了。”西北角墙壁出现洞口,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这就是阳哥?看到这个迎面走来的男子,乔金宝顿时觉得矮了半截。对方的气质、神态、步履都体现着身份,根本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阳哥你好。”乔金宝迎了上去。 “老乔,你很守时嘛,还不到十二点。”阳哥伸出了右手。 “主要是城里堵车,其实不到十点就到了。”乔金宝握住了对方右手。 “阳哥,我先去了。”精瘦男子身,适时说了话。 阳哥点点头:“好,你去吧,我和老乔谈谈。” 精瘦男子没有去往阳哥出来的方位,而是由乔金宝进来方向离开了屋子。 阳哥伸手示意:“乔书记,请坐。” 乔金宝一楞,赶忙回了一句:“您请。” 阳哥没有再客气,而是直接坐到了圈椅上。 乔金宝跟过去,坐到了那个精瘦男子刚刚离去的座位上。 “乔书记,这个身份只有我知道,我和老常也没说,够意思吧?”阳哥面带笑容,亲手给对方倒了杯茶。 “谢谢。”乔金宝微微欠身,“谢谢阳……明司长考虑周全。” 阳哥收拢笑容,拉了长音:“老乔啊,近段时间连电话都不接,差点把我逼的亲自上门,你这可不够意思呀。” “阳哥,斗来斗去没意思,我不想玩了。”乔金宝说出了想法。 “好像以前你就说过,为什么呀?”阳哥缓缓的说。 轻咳两声,乔金宝讲说着提前想好的措辞:“我和他并没有原则冲突,以前也不认识,只是在他随党校学员去县里考察时,才第一次见面。那次见面,他还给我帮了忙,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去年十月份,他出任安平县长,我俩搭了班子 。虽说他很年轻,但工作务实,非常有创造力,在主政这十个月,做了许多具有开创性的工作,还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以前为了单纯追求GDP,县里引进了好多污染项目,后来虽然意识到其危害,但一直也没舍得放弃这份政绩,便任由了顺其自然。是他到了以后,坚决推进对污染项目整改,采取关掉、改进、重新申报等模式实现了整改目标。实话说,即使有部委、省市件支持,但如果没有他,整改工作不可能做的彻底,甚至还不到位。今天再来首都,看到这里的雾霾重重,再对比安平的碧水蓝天,更感受到他的眼界与魄力。 安平县是农业县,也一直号称农业大县,但除了耕地占比稍微大一些外,根本就没有农业大县的样子,而完全是一个落后山区县的面貌。也是他发现了经济发展短板,强力推行经济作物种植,从目前来看,这个策略是非常正确的。这项产业虽然刚刚步,规模也不够大,但却展现了强劲的生命力,不但解决了部分剩余劳动力再就业问题,而且肯定会增加农民收入。 刚才说的事项,只是他众多成绩的缩影,其它还有很多。比如社会治安大整治,现在安平县社会治安面貌大大改观,得到了社会各界一致好评。再比如社会景观整治,以前脏、乱、差的好多街道,现在是既整洁又美观,按照计划,再有两年,城镇面貌会发生质的变化。而且更难得的是,不但做了这么多有益的工作,却没有过多占用政府资金。如果让我做的话,我肯定做不到这么好,很可能都未必能做成。有他这样的领导和搭档,是安平县之福,是所有老百姓之福,也是我乔金宝之福,我没有和他斗的道理。” “精彩,说的真精彩,就跟真的一样。”阳哥夸张的鼓了鼓掌,然后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和他斗的死去活来,不可开交的?” “哎。”乔金宝叹了一声,“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狭隘了,总怕人家抢了风头,怕人家取而代之,当然我们也没有斗的那么厉害。其实人家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就是想把工作干好,想踏踏实实的做事,而且人家也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位置。退一步讲,即使他做书记,也绰绰有余,我不嫉妒,只有祝福。再说了,没准我还能沾了这些政绩之光,也能再有所发展呢。” “哼哼哼。”阳哥“嗤笑”来,“是你太单纯,还是太幼稚呢?或者你本就说的是假话?即使你上面说的有道理,即使你想和他沾光,可你也不想想,你都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能饶了你吗?我问你,他的老乡秘书是谁整的?他为了秘书,竟然可以当众打人,还可以大骂县委常委,秘书在他心够重了吧,他能饶过始作俑者?” 乔金宝道:“是那个周公瑾呀。”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信这个结论吗?他信吗?他会饶了幕后黑手吗?”阳哥冷笑连连,“柯扬、陈玉军被你们整过吧?乔海涛让你们攻击过吧?赵刚上门挑衅期间可是和肖月娥推杯换盏过的,你别说不知道。还有刚刚发生的曲勇被诬一事,还有……” 听着对方列举的一件件事项,乔金宝心乱不已,但还是强自镇静的说:“有些事是误会,有些事我根本不知情,他也都表示了理解和谅解。我真的不想玩了。” “老乔啊,放弃幻想吧,想不想玩不由你。”阳哥说话间,一抹玩味笑容浮上了嘴角。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偶有不适 虽然曲勇被还以清白,吕梓琪、赵新重归于好,但整个诬蔑案还是没有最终结果。关键是案子没法继续进行,因为那个孙子铭虽然醒了,虽然能吃能喝,可却一直什么也想不来。胡广成又几次向楚天齐汇报、请示,但楚天齐都没给出明确答复,而是让继续等着,看看再说。 楚天齐现在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最担心的是老天会不会出乏相,操心的是那些经济作物会不会遭受洪涝甚至冰雹的侵袭。于是,他天天关注着天气预报,不时向乡里追问、提醒。 就在这种担忧和不安,时间一天天过去,旬也即将过完。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间基本不会出现强对流天气,近二十年都是这样。而且现在这茬蔬菜已经收获、销售的差不多了,估计到月底就能全部售完。因此,无论是种蔬菜的贺家窑乡,还是种药材的黑山乡,乡干部们都乐观了好多。 随着夏季极端天气可能性降低,楚天齐心里的紧张度也渐渐下降。但当他感受到乡里的态度变化后,反而又增添了新的担忧:骄兵必败。 不行,绝不能功亏一篑,必须有始有终。正是带着这种担心,楚天齐连着好几天都去下乡,以警示和提醒人们,不要麻痹大意。 今天本是周日,而且已经连续下乡好几天,但楚天齐还是决定下去。好多乡镇都已经去过,自己再三强调了防洪抗灾重要性,乡干部们也给予了应有的重视。今天再去转一下,该走的乡镇就都走过了,也就放了心。 由于是周末,应该休息,不愿惊动乡里,而且也想看到更真实情况,楚天齐便没有提前通知。 相比前些天,早上的温度要低了一些,但依然暖烘烘的,只是感觉又舒服了一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县长专车已经停在楼下,秘书也已在车旁等候了。 坐上汽车,楚天齐直接说了声“黑山乡”。 司机回了声“好的”,汽车缓缓启动,驶出党政大院。汽车一路向南,穿过不长的城市街道,左拐上了乡下公路。 公路两旁,绿叶环绕的杨树郁郁葱葱,织成了浓密的树荫大伞。田野间的庄稼由绿转黄,饱满的籽粒好似微微颤动,压的秸秆大都弯下了腰身。路肩上,茂盛的绿草挂着露珠,露珠晶莹欲滴。放眼望去,好一派田园风光,既蕴含*着勃勃生机,也满是即将收获的金色希望。 黑山乡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乡,其间需要经过两个乡一个镇。一路饱览了田园大好风光,行驶大约两个小时,才进入黑山乡政府驻地黑山村。楚天齐没有到乡政府,而是直接去了田间,奔向种药材地块。 离着药村地块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田地间有两个人影,但一时却又看不清楚。汽车停在路边,楚天齐从车上下来,向那边地块走去。 刚下车时有树荫,走下路肩才感觉到,大太阳还挺毒的。虽说已经出了伏天,但上午九点多的温度依旧很高,尤其太阳显的也低了好多,直晒的厉害,很有“秋老虎”的威风。 紧挨路边的是玉米地,玉米棒子都吐着长长的“胡须”,虽然包裹在绿色棒皮,但依然能够感觉到籽粒饱满。由于置身在玉米地里,有秸秆遮挡着,虽然楚天齐、刘拙个子都不高,却一时看不到刚才远处地块里的人了。 穿过玉米地块,视野宽了好多,立刻便望见前方整个山坡,那两个人影就在靠近山坡的阴坡地里了。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楚天齐,立即喊着“县长”,大步奔来。 楚天齐冲着对面连连挥手:“别过来,别过来,我现在就过去。” 对方自是不听“良言”相劝,而是执意迎向县长。 迎面两人到了近前,正是黑山乡党、政一把手杨福瑞、高佳明。 “欢迎县长莅临检查指导。”杨福瑞先说了话。 看到眼前两人,楚天齐很是欣喜,他既欣赏两人的工作劲头,也羡慕两人和谐的党政关系。如果不是担心引不必要的歧义和联想,他真想给两人颁发一个“和谐党政楷模”之类的奖状。听到对方欢迎语句,楚天齐一笑:“你俩怎么在这儿,知道我要来?”笑着,还转头看了看。 杨福瑞马上道:“不知道您要来,刘秘书可没通知我们。我俩是利用周末不办公,专门到地里转转,看看白术苗的长势。”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是偶遇喽。” “偶遇,纯属偶遇。”高佳明点头应承。 边说边走着,头顶的热度渐渐散去,进入了山坡遮挡区域。相比太阳底下的三十三、四度,现在的温度也不过二十六、七度的样子,刚才还烈日当地,现在忽然进入背阴区,身上顿觉阴冷。人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待的时间过长,但却适合白术育苗工作进行。 白术药材喜阴凉,耐寒性很好,对土壤水分要求也不严格,育苗期要培育壮苗。因此,专门选在这种有一定坡度,坡度不超过二十度阴坡生荒地或撂荒地。这种地块都比较瘠薄,生长来的壮苗生命力都比较强。反之,过肥地块的白术苗枝叶就要过于柔嫩,抗病力也会减弱。 相比上次所见,眼前的白术苗又高了好多,尤其有一部分苗更显茁壮。 指着面前地块里的白术苗,杨福瑞讲说来:“在气温三十度以下的时候,白术植株生长速度随气温升高而加快,气温超过三十度生长反而受抑制。伏天这段时间,白天最高气温能达到三十六、七度,大部分时间也在三十三、四度,就是背阴地方也得三十度以上。这几天气温下降了一些,背阴地方也就二十七、八度左右。所以,刚过去的四十多天长的并不快,反倒是近一、两周‘蹭蹭’的蹿。今年把壮苗培育好,明年栽种基础就好,到时收成也更有保证。 白术就怕水*多,即使在这种坡地也要防止形成洼涝,这些排水渠发挥功能尤其重要。所好的是,这里是沙质土壤,一般不积存水,这个季节也基本过了大暴雨时节。不过我们也不敢大意,尤其今年热的不正常,更得防着洪涝水灾,我俩今天过来,主要就是看看这些排水渠是否畅通、淤积。刚才周圆圈转了一下,水渠都很通畅,没有淤泥,也没有杂物。来的时候,我俩也没通知种植户,不过就冲这些管理,他们肯定在及时关注着这些事……” 听着杨福瑞讲的头头是道,楚天齐调侃了一句:“杨福瑞同志,你身为乡党委书记,有些‘不务正业’呀。” 杨福瑞先是一愕,随即“嘿嘿”笑了:“党委主要就是党务、人事、组织等工作,务虚的更多一些,乡里就那么几十个人,也没有那么多人事、组织的事。再说了,组织委员、宣传委员就把事办了,稍重要点的,和老高他们几个一商量,很快也能解决。我这人喜欢干具体工作,这么多年都这样,主要是老高有胸怀,从不嫌我伸手过长,否则我也不能老掺和。” “已经习惯了杨书记领导,这些年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党委那边的事,书记也让我参与很多,我俩都有些‘不务正业’。”高佳明补充着。 “你俩这‘不务正业’好呀,要是人们都能这样的话,就能做更多实际工作了。”楚天齐有感而发。 由杨福瑞、高佳明陪同着,把整个种植药材区域都转了个遍,包括这里的白术,还有别村的地黄药材。一圈转下来,楚天齐对黑山乡药材种植管理非常满意,对杨福瑞、高佳明的工作态度也很满意,尤其两人的责任心、警惕性更让他称赞。 …… 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十二点多了,为了说话方便,还是把大师傅叫到乡里,在乡食堂吃的午饭。虽说是午,但今天属于休息时间,楚天齐和杨福瑞、高佳明喝了些啤酒。整个吃饭过程很和谐,很融洽,也谈的非常投机。 本来不准备休息,但在吃饭后期,楚天齐觉得头有点疼,就到乡里客房睡了一会儿。 下午三*点多,楚天齐醒来了,头疼似乎轻了一些,但却有些恍惚,头重脚轻的。 看到县长这个状态,可把杨福瑞、高佳明吓坏了。 杨福瑞顾不得抹去额头的汗珠,焦急的说:“县长,我们马上送您去医院,现在就联系县医院做准备,让乡卫生院医生跟着。” 楚天齐一笑:“我不过是偶有不适,要是让你这么一弄,别人还以为我身患重症呢。没事,我直接回去就行了。” 虽然楚天齐不去县医院,但也接受了让医生看看的建议。 时间不长,乡卫生院院长到了,经过询问和简单检查,断定县长是“受阴”所致。建议县长上床休息,还给开了两样药片,言说过两个小时就会见轻了。 见大家都是一脸焦急,杨、高二人更是诚惶诚恐,楚天齐没有硬拗着,吃过药后,又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夜救小娟 吃完药躺下不久,楚天齐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身上出了一些汗,症状减轻了好多,看来药片对症了,看来卫生院长判断的很准。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楚天齐就准备乘车离去。 肯定是听到了屋里动静,杨福瑞、高佳明来了。二人询问了县长状况,还说天有些阴,恐怕要有雨,建议县长留下休息,明天再走。 楚天齐表示明早有事,执意要走,杨、高二人也只得顺了县长的意。 在乡书记、乡长相送下,楚天齐一行出了屋子,奔向前院。 “呀,怎么一会儿阴成了这样,刚才还露着天呢。”看到黑压压的天空,杨福瑞忙道,“县长,天阴的这么厉害,还是别走了。肯定有急雨,等过了这阵再说,路上也不安全。” “没事,赶早不赶晚,趁现在还没真正天黑。即使下雨的话,走的大部分都是柏油路,也没什么事。”楚天齐执意要走。 “咔嚓”、“刷”、“哗”,闪电、雷声、雨滴一气呵成。 走在最前的楚天齐,赶忙收住脚步,堪堪还在过道。只要多走出一步,肯定也会淋上雨了。 “哗”,雨点很大,也很急。 “人留天也留。”感叹一声后,楚天齐马上道,“这雨不会对药材有影响吧?” “照现在的雨势看,没问题,那些壮苗能长到现在,都是经历过多番风吹雨打的,肯定能扛的住。要是再大一些,就难说了,千万可别吓雹子。”杨福瑞的语气不免一丝担忧。 不止杨福瑞,现场众人都担忧。 现在正下着急雨,而且楚天齐也担心地里的药材,便决定先留下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急雨变成了雨,看样子一时还停不下来。楚天齐只得和众人一,进了最前排屋子,眼巴巴的看着院外的水帘,希望雨能尽快停下来。 外面的雨并未遂了人意,就那样一直下着,只不过在将近六点的时候,雨势小了一些,但也并非小雨。 晚饭吃的面片儿汤,是乡长高佳明做的。吃完午饭的时候,没告诉大师傅再来,现在又下着雨,也不便让人家冒雨前来,高佳明就亲自下厨了。 还别说,做的挺香,楚天齐吃了两碗稠的,喝了一碗稀的,又出了身汗,身上轻松了好多,不适感基本没有了。 将近晚上八点,雨势终于更小一些。时间不长,就彻底停了。 虽然天空还阴着,看样子应该下不上来了,杨、高二人也保证药材肯定没问题,尤其今天也看到了通畅的排水渠,楚天齐谢绝乡里挽留,离开了黑山乡政府。从乡政府院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正好八点整。 出了乡政府大院,汽车很快便上了公路。虽说是国道柏油路,但毕竟是乡下二级公路,路况差了好多,平时还不显,一下雨到处是不大的水坑。汽车走在上面,总是激水花,也有些湿*滑,速度快不来。 平时晚上车就不多,又刚刚下过雨,汽车更是少的可怜,五十多公里出来了,就遇到过两辆汽车,还都是顺向的,应该也是要返回县城的样子。 “慢点。”楚天齐轻轻拍了拍司机座椅后靠背。 其实在楚天齐拍打后靠背的时候,汽车已经慢了下来。 “救……”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楚天齐刚能听见,刘拙根本就感受不到。 汽车玻璃摇下一条缝隙,声音又高了一些:“救……” “县长,好像有女的在喊,听不清喊什么。”刘拙侧着耳朵,满脸疑惑。 “不是好像。靠过去。”楚天齐分别对秘书和司机各说了一句话。 “县长坐好。”司机岳继先提示一声后,关好车窗,汽车开始提速。 随着车速提升,一股股的水流贱到车窗,打在车底盘上,但却听不到那个女声的呼喊了。 目光透过车窗,楚天齐搜寻着前方的目标,同时也侧了耳朵。 车灯灯光照出很远,但却照不到行人,也照不到车辆。 “右前方岔路。”楚天齐说了方位。 这次岳继先没有搭茬,而是操纵方向盘,迅速拐到了那条岔路上。这是一条乡间砂石路,由于雨水的浸泡,已经泥泞不堪。所好司机技术不错,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也有一定的车速。侥是这样,汽车也打滑了两次,打滑幅度不大。 岔路上黑黢黢的,两边都是农田,并未看到车辆或行人,但却传来了声音:“救命啊,救……” “县长,好像有人喊救命。”这次刘拙听到了。 楚天齐并未回复秘书,而是对司机道:“追上去。” 车身摇晃、颠簸的又厉害了一些,显然汽车又提了速度。汽车爬上一个小缓坡,向前冲去,前方出现了一辆汽车的影子。 “唔……”女声又高了一些,但并不清晰,应该是嘴里被堵上了东西。 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可以看到前方是一辆黑色越野车。按说在这种路况下,越野车更有优势,但由于司机车技的差别,轿车反而追上来了。 “停车,停车。”楚天齐摇下车窗,“停车,把人放了。” 越野车并未停下,反而车身晃的更厉害了,显然是想提速。只是路况过于湿*滑、泥泞,而且前面又有一个小缓坡,它未能如愿而已。 相比之下,轿车反而前进的快一些,离前车越来越近。 “停车,放人。”楚天齐继续喊着,然后忽然转头,“减速。” 几乎是与县长声音同步,岳继先减下车速,并向右又打了一些车轮。 越野车后车门忽然开启,一个重物滚出汽车,跌落地上,而后越野车继续向前冲去。 “吱、叽。”轿车猛的停了下来。 楚天齐推开车门,一个箭步跃出,奔向地上重物。 刘拙也要推门下车,被一只手拉住了,他转头斥道:“干什么?” “不要下去,你坐在车上就是给县长帮的最大忙。”岳继先依然抓着对方。 “那怎么行?松开。我……”刘拙使劲推着对方手臂。 岳继先道:“挣扎也是徒劳,看看一会儿能不能给县长帮上忙吧。” “你……”挣了两下,果然是徒劳,刘拙只得做罢,焦急的看向前方。 此时,楚天齐已经到了近前,看到泥水躺着一个红裙女孩。 “唔……唔……”女孩发出了声音。这是女孩躺到泥水以后第一次出声,估计刚才被摔晕,或是吓懵了。 “姑娘别着急,我是好人,我来救你。”说着话,楚天齐转到另一边,蹲了下去。看到女孩的脸,他惊讶道,“小娟,是你。”伸手扯出了对方口的破布。 “唔……呜……哇……”女孩哭出了声,正是小娟。 “别着急,我给你解。”楚天齐说着话,又去解对方手、脚上的绳子。 “呜……县长,谢……呜……谢你。”小娟呜咽着。 楚天齐安慰着对方:“小娟,别怕,没事了。轻轻活动一下手脚,看能不能动,也动动脖子。” 小娟哭着,伸了伸胳膊、腿,又转转脖子:“没事,都能动,也不疼。”说着,就要来。 “别动。”楚天齐伸手制止,并追问着,“你确认都能动、不疼?” “嗯,能动。”小娟抽泣着,又要来。 “你别动,我帮你来,送你去医院检查。”楚天齐双手伸到小娟腰下。 “我自己,不用去医院。”小娟声音很害羞。 “不要动,听我的。”说话间,楚天齐抱着对方,站来,向轿车走去。 此时,刘拙才被岳继先放开,适时打开了车门。 楚天齐把小娟侧放上后坐椅,让对方斜靠到椅背上。 “县长,我来。”刘拙关上车门,转到另一面,上了汽车。 坐上副驾驶位,楚天齐回身问:“那辆车上,还有被劫持的人吗?” 小娟抽泣着说:“没有了,就我一个,剩下的仨家伙都是坏蛋,他们……” “先不要说了,去医院救治要紧。”楚天齐打断对方。 此时,汽车已经启动,向后慢慢倒去。 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我是楚天齐,有一辆黑色越野车涉嫌绑架人质,马上派警力截住他……人质已经被我救下……方位是……”转头看向车外,楚天齐讲说了具体位置和越野车逃跑方向。 结束通话,楚天齐又对刘拙说:“联系县医院。” “好的。”刘拙取出手机,在上面拨打着号码。 …… 晚上十一点,安平县医院大楼前依旧灯光明亮,院长带领一干医务人员,全都身着白大褂,站在楼门口张望着,有人还带着口罩和专用帽子。 院门口车影一闪,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冲进院子,径直停在医院大楼外的停车平台上。 副驾驶门迅速打开。 院长立即上前,喊了声:“县长。” 一个高挑身影快步下车。沉声道:“救治伤者。” “诶。”院长答应着,伸手打开了右后侧车门。 医务人员探身进车,把浑身是泥的女孩弄下汽车,放到手术床上,快速推进楼去。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躲不开的七夕劫 屋门打开,院长走出急诊室,径直来在楚天齐面前,说:“县长,您也在等着呀,我向您汇报一下情况,去办公室吧。” 楚天齐点点头,从椅子上身,和院长一同走去。 来在院长办公室,坐到沙发上,楚天齐道:“情况怎么样?坐下说。” 院长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回复:“伤者自到院开始,神智一直清醒,情绪也比较平稳,只是眼神略有发呆,不愿与人交流,疑似受到惊吓。把伤者推进急诊室以后,我们马上对她进行了一些常规检查。伤者双手手背有抓痕,右腿脚踝处有轻微擦伤,腮旁有两条指甲划痕,其它处未见外伤。伤处并不严重,我们已经为其进行必要处理,两、三天即会痊愈。 伤者血压略高,高压一百三,低压九十;心率八十,心电图未见异常,这些指标都属于正常范围。伤者四肢能够自主活动,卧、转身等动作能够独立完成,略有头疼,没发现部位出*血现象。医生马上会为她做头部CT,还将做胸排、心脏B超等七项检查,检查结果最迟会在明天早上七点全部出来。从目前已经做过的初步检查结果,以及病人的整个状态来看,情况比较乐观。” “谢谢你,院长!”楚天齐露出笑容。 “县长,伤者叫什么名字,家属是哪位?”院长语气略有迟疑,马上又补充着,“这是医院建档所需,也便于对病人进行治疗和回访。” 明白对方的意思,楚天齐说:“我和这个孩子非亲非故,但机缘巧合,与她父母和她都有过接触,今天相遇纯属偶然。今天我去黑山乡调研,晚上返回途……”楚天齐简单讲说了过程,略去了好多细节,但也说清楚了整个事情经过。 院长竖大拇指,赞叹连声:“热血县长,大爱父母官。县长见义勇为,真是我等学习的楷模,虽然我永远学不到县长精神一二,但一定会追随您的这种脚步。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救治这个女孩,如有必要,会让心理方面医生适当介入,一定尽快治愈女孩的身心创伤。” 虽然对方的话有些虚头八脑,但也应该是有感而发,楚天齐便没有过于挑拣,而是说道:“谢谢院长和院方大力救治,也为你们这种救死扶伤的精神感动,谢谢你们!” “救死扶伤是医务工作者的天职,救治伤病员我们责无旁贷。”院长义正词严的做过表白后,提出建议,“县长,请您放心回去休息,我马上再去现场主持诊治,有情况会及时向您汇报。” 楚天齐一笑:“院长尽管去忙,我先在这待一会儿,到时看情况再说。” “那好,县长,我先去了。”这次院长很干脆,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叮呤呤”,在院长刚刚离开,手机便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胡广成的声音:“县长,根据您的指示,我责成相关派出所对可疑车辆进行追踪,同时让刑警队、交警队配合出动。目前相关警力已经沿着车辆逃跑方向追去,并在一些重要出口设置拦截,如有必要会请兄弟县局配合。我现在正在县局指挥心继续调度、布置警力,一定尽全力捉拿犯罪嫌疑人。为了抓捕和破案所需,我想派人对受害者进行调查,不知方便不方便,受害者身体允不允许?” “院方刚刚对她进行了初步检查,除了发现几处轻微外伤以外,再没有其它伤处,一些常规指标也基本正常,只是还没有脱离那种惊恐情境。待会儿我向院长咨询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可做询问,我再电话通知你。”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对了,那辆黑色越野车没有挂车牌,品牌和你那辆一样,不过看样子可能是更新一代。另外,女孩刚被救时,曾说车上一共三个人。” “好的,我明白了。”对方马上表示,“我立即把您刚讲的信息再反馈下去。” 说了声“好”,楚天齐挂断电话。心也不禁疑惑:到底是什么人呢?会不会是那帮家伙?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 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不由心惊,急忙按下电话:“喂,有事吗?” “天齐,你在哪?”手机里传来宁俊琦声音。 楚天齐回复:“我在县里呀。” “我刚到安平县,你来接我。好吗?”对方声音柔柔的。 楚天齐“啊”了一声:“你怎么来啦?提前也不说一声?”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对方很显委屈,“好几个月没见你了,你怎么这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楚天齐语气尽量和缓,“你在那别动,千万别动,我马上去接你。”说话间,他已经出了屋子。 “哦,好吧。”手机里声音很显落寞。 楚天齐边走边说:“你是在火车站吧?赶快去大厅里等着去,千万别在外面,外面凉,也不安全。” “我不在火车站。”对方回复。 楚天齐一楞:“那你在哪?现在这个点也没汽车呀。是不开车来的,谁开的车,走到哪了?慢点。是首都来车方向,还是省城来车方向,我到哪个出口等你?” “你到……”手机里迟疑了很大一会儿,才传出声音,“雁云市等我。” 雁云市?楚天齐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但已经来在“帕萨特”前,对着司机说:“出去一下。” 应该是听到了楚天齐刚才这句话,手机里马上发出疑问:“雁云市,大县长,你真要来?” “雁云市?”楚天齐一楞,向着司机摆摆手,关上车门。快速走走向楼里,然后对着手机说,“别逗,你到底在哪?” “我没逗呀,就在雁云市,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咯咯咯……”手机里发出了笑声。 楚天齐嘘了口气:“吓死我了。”他这不完全是夸张。刚才听宁俊琦说出到安平时,他下意识就联想到了刚才小娟遭遇的那一幕。 “至于吗?我又不吃人,还把你吓成那样?白日不做亏心事,夜晚……”宁俊琦声音忽然一转,“大半夜的,我一打电话你就接,好像找车也这么快。你在哪?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略一沉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楚天齐道:“刚刚碰到了一件事,是有一个人被劫持了,正好我赶上,救下了人质,现在在医院。一听你说在安平,我下意识觉得不安全,这才说吓死了。” 对方“哦”了一声,急忙又问:“天齐,你受伤没?绑匪手里有枪吗?你……” “没那么邪乎,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简单讲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话间又回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办公室空着,院长没有回来。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才传来声音:“我知道,你救的肯定是个女孩,漂亮又年轻的女孩。” “别瞎想。诶,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楚天齐也不禁疑惑。 “因为今天是七夕呀,每年七夕你不是都有艳遇吗?”对方声音幽幽的,隔着手机就能感受到浓浓的醋味。 “怪不得呢,原来又是这个坎,年年难消停,今天不例外呀。七夕节,真是七夕劫,劫难就躲不开。”楚天齐有感而发。今年应该是第十一年了,每年都得有点事,而且大都还要涉及到女人。 手机里“哼”了一声:“好多女孩都有男朋友陪着过节,我就等着一个电话都等空了。我今天一天都等着,回家后更是手机不离手,这都马上到下一天了,电话没有一个,短信也没有一条。可你倒好,又是英雄救美,独自过浪漫七夕了。” “别埋汰我了,还浪漫呢,有这么浪漫的吗?”说到这里,楚一齐话题一转,“雁云市下雨了吗?要是打雷可别打手机。” “下了,现在不下。刚才下的特大,要不我现在真到安平县了……”对方娓娓道来,讲说了一段隐情。 原来,宁俊琦真准备今天到安平县找楚天齐,正打电话订机票的时候,李卫民回去了。李卫民告诉女儿,不但雁云市下雨,晋北省省会雨更大,好多航班都取消了。在父亲的劝阻下,宁俊琦也不由得担心,才打消了念头。 听完对方讲述,楚天齐赶忙嘱咐:“以后可不能任性,要是找我的话,提前打个招呼,要不急死人了。” “不,就让你着急,咯咯咯……”笑过之后,对方声音柔了下来,“七夕快乐,我想你。” “我也……”话到半截,楚天齐下意识看看门口,压低了声音,“想你。” “天齐,离国庆节不到俩月了。”对方声音又幽幽来。 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楚天齐还没顾上想那事,便含糊的应着:“别着急,等有时间咱们再说。” “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 “俊琦,先这样,有人来了。”说完,楚天齐挂断了手机。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熟人坑骗没深浅 敲门的是医院院长。 院长进屋就说:“县长,刚做了几项检查,有几项需等伤者稍缓缓再做。伤者没有大危险,目前已经安排到病房,她的情绪又好了一些。您有需要了解的吗?我觉得现在去问没问题。” “那好吧,我正好去看看这个孩子。”说完,楚天齐身,向外走去。 “县长,我带您去。”院长跟了出来。 刚到转弯处,就见人影一晃,乔海涛从楼梯走了上来。 “老乔,你怎么来了?”楚天齐有些纳闷。 乔海涛说:“半夜醒来睡不着,到客厅去抽根烟,见外面街上有好多警车,我打电话问胡广成怎么回事。他简单跟我说了经过,我就从家里出来,到了这。” “正好。咱们一块去看看那个女孩。”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乔海涛答了声“好”,然后疑惑的指着楚天齐身上:“县长,你这……” 低头一看,楚天齐也笑了:“怪不得刚才好多人看我眼神不对,我以为怎么了,闹半天我这么狼狈。算了,不管它,反正也在医院转悠了半天,人们也见了。” 怪不得楚天齐自嘲,现在他确实狼狈,衬衣、裤子、皮鞋上全是泥,哪有县长的影子?刚才见院长和医生、护士眼神怪异,他还以为是人们在八卦自己和小娟什么事,闹半天是因为这。 走了几步,楚天齐双手在头、脸上弄了弄,立刻有几块小泥巴掉下来。引得乔海涛直笑,院长想笑又不敢笑,他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来在一间病房前,院长轻轻推开屋门:“县长请,乔县请。” 楚天齐、乔海涛迈步而入,院长也跟了进去。穿过外屋,推开间屋门,进了套间里屋。 小娟能够进到高级套间病房,肯定是沾了县长的光,否则多花钱也未必能行。对于院长的这种安排,楚天齐没有反感,他觉得就应该多关照这个穷苦的孩子。 看见领导进屋,刘拙赶忙从椅子上来,站到了一边。 床上躺着的小娟,喊了声“县长”,也要来。 “躺着躺着。”楚天齐赶忙制止了对方,“先不要动。” 院长上前,简单询问了伤者感受情况,退出了屋子。 刘拙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楚天齐和乔海涛,二人坐到了床前两把椅子上。 楚天齐问:“小娟,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小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乔海涛方向。 “这位是乔县长,主管公安、政法工作,跟我能说的内容,都可以跟乔县长讲。”楚天齐用手示意着,然后又强调了一句,“县里还有位姓乔的领导,是县委书记,和乔县长不是一个人。” 小娟这才轻叹一声,讲说来:“也怪我太傻,要不就没今天这事。今天……” 随着小娟的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被还原了出来。 原来,小娟这段时间一直在家,总想着赶快出去找点活,可又没有太多门路,就和原来一块打工的同事经常联系。前几天,有个男同事打电话,说是*市有活,问她去不去。男同事是一名小厨师,原来也在熊家饭庄干过,在小娟离开时间不长,就也辞职了。 后来小娟在省城打工,还遇到过这个男同事,当时男同事还好心提醒她。说秦哥去饭庄找过她,要她防着秦哥,还说秦哥的爸爸在市里当官,秦哥要报那日被打之仇。正是听到那次提醒,小娟才又离开了省城打工的地方,后来听说有人真去那里找过自己,所描述样貌正是秦哥。当初在熊家饭庄的时候,男同事对自己就可以,再有这次热心提醒,小娟对男同事印象又好了许多,经常和对方联系。 这次男同事说的活,是在*市郊区饭馆,还做服务员,工作时间和劳动强度与熊家饭庄相似,但待遇却高了不少。不但每月工资高出三百块钱,还承诺十号之前肯定发上月工资,而且每月福利又有一百多,比熊家饭庄强多了。于是小娟就动了心,经过一番考虑,又征得父母同意,就回复对方:去。对方让她等着,说是哪天动身,再通知她。 今天上午,小娟接到男同事电话,让她在家等着,下午会有车去接她。不用自己去,还有车接,何乐而不为?于是小娟收拾好行装,就在家等着,一直等到下雨了,也没等到汽车。就在雨势渐小的时候,小娟接到了男同事电话,说他和朋友开车到了村口公路边,还说村里太泥,车不好走,要她到路边坐车。 由父母陪着,小娟拿着箱包到了路边,果然看到一辆新越野车停在路边。男同事适时从车上下来,说汽车是他和朋友合伙买的,今天刚买上,就来接小娟。听对方说的合情合理,而且也一同坐车,小娟就没有生疑,便告别父母,上了汽车。刚走出二十来分钟,小娟就觉出异常,那个开车人老瞅观后镜,而且另一个男的总在挤她。 忽然,小娟想来了,旁边挤他这个人也去过熊家饭庄,好像就是和秦哥去的。意识到可能上当,小娟谎称忘了拿东西,要回去拿。男同事劝她,要尽快赶路,不要再回去了,缺什么到时再卖。小娟说她忘了拿身份证,不拿根本出不了门,就要求立即返回去。听她这么一说,旁边男子凶相毕露,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男同事也帮忙,一同去捆她的手脚。 情急之,小娟说表哥要从县城来她家,一会儿在路上遇到,她拼死也要下车。正这时,果然有一辆汽车迎面开来,小娟就“表哥”、“表哥”的喊了来。她本意是想让车往家的那个方向返,以便离家越近,觉着好想办法。可是那仨家伙一看小娟“表哥”来了,慌乱之,把车开上了那条岔路。岔路很泥,越野车走的并不快。 眼见着迎面来车开过去了,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追到茬路上来,越野车就准备退出岔路。正这时,忽见进城方向一车快速驶来,似乎要奔岔路,越野车便又向驶去。小娟也感受到了车灯亮光,喊的更加劲,但不再喊“表哥”,而是喊“救命”,可是断断续续没喊几次,就被破布吐住了嘴。就在越野车刚过小坡,后面那辆车也追来了,其实正是县长专车。本来自信走泥路越野车完胜,不曾想却被轿车慢慢追上,那仨家伙见势不妙,才把小娟推下了汽车。 听小娟说完,楚天齐又问:“你那个男同事叫什么名,是哪里人?看着眼熟那家伙有什么特征?” “他叫方晓军,好像是新河市郊区的,具体是哪不清楚。”小娟边想边说,“眼熟那家伙左脸上有一颗黑痦子,上面好像有毛,当时秦哥叫他……对,就叫一撮毛。” 在之前的时候,乔海涛已经听楚天齐讲过熊家饭庄的事,对小娟、秦哥这些人都有一定影响,所以他也听明白了整个事情经过。便问道:“小娟,那辆车确实是新车吗?确实没有车牌?他们有没有提到某个人或是某件事?比如,提没提秦哥?” 小娟轻轻摇头:“确实没有车牌。在方晓军说那车是新车的时候,我特意还瞅了瞅,看着倒是挺新的,前后挂车牌的地方都空着。至于是不是新车……当时上车不久,我就发现他们不地道,只顾防着他们了,车里也只亮了一回顶灯,没注意到车里。不过现在想想,好像又不像新车,新车一般都有塑料味,有的还挺重的,那个车没有,只有臭脚味。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控制我,都在盘算着怎么跑,没提到秦哥。对了,他们好像说过‘跟老大交差’这样的话,不知这个老大是不是秦哥。” “你们继续说,我去打个电话。”说着,楚天齐推门走了出去。 来在外屋,楚天齐迅速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说道:“胡局长,再补充一些信息,是由小娟提供的。她说那个……” 就在楚天齐打电话的时候,乔海涛对着小娟说:“孩子,你在熊家饭庄打工的遭遇,我听县长讲过。这次又被熟人坑骗,真是不容易,苦了你啦。这样,等这次的事弄完,不要再离家老远打工去了,就在县城吧,守家在地的。县政府宾馆即将招人,到时我给你报个名,你去应聘。” “您说的是真的?乔县长?”小娟有些不敢相信。她可知道,县政府宾馆的名额可不是随便能得到的。尤其主管公安县长给介绍的,更不用担心受欺负了。 “真的。”乔海涛点点头,然后微微一笑,“当然了,能够胜任什么岗位,就看你的能力和造化了。你总不会什么也胜任不了吧?” “谢谢您,我一定好好准备,认真应聘,决不给您和县长丢人。”小娟抿着嘴唇,说的非常认真。 外屋里,楚天齐已经讲说完新的信息。 手机里一声感叹传来:“熟人坑骗没深浅呀。” “是呀。”楚天齐缓缓点头。 “县长,您放心,我亲自盯着,非逮住那帮兔崽子们。”对方语气非常坚决。 楚天齐说了声“好”:“我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一撮毛漏网 早上醒来已将近八点,这还是闹铃叫醒的,否则可能真就睡误点。楚天齐不敢耽搁,今天可是星期一,那么多工作等着呢,再说万一赶点上,自己可能就成懈政典型了。他赶忙床洗漱,收拾利落来在外屋,坐到了办公桌后。 睡的太晚,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来小时,而且从昨天下午开始,头疼症状一直未完全消除。尽管强打精神,身上还是有些发软,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泡了杯浓茶喝下去,精神头才好了一些,楚天齐翻开桌上件,批阅来。 刚九点多,刘拙汇报,县人民医院院长电话预约,想见县长,楚天齐答复“现在过来”。 不知是否已经提前出发,反正院长来的特快,而且进门就是客套话:“县长休息那么晚,我还来打扰,请县长勿怪。” “院长也辛苦。”回了一句后,楚天齐直接问到主题,“小娟怎么样?” 院长没按县长示意坐沙发上,而是依旧站在办公桌前,直接汇报来:“截止到早上七点,所有检查化验结果全都出来了。结果显示,除了昨晚检查到的外伤以外,病人再没有其它伤处,化验、拍片、B超结果都正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又组织相关医生进行分析、论证,根据与临床观察对比,大家一致认同结果。 病人外伤两天可痊愈,伤痕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应该不会留下痕迹,现在就是心理有些阴影。据护理人员讲,病人曾经两次都说梦话,好像是被人追赶的样子。护理人员所说的两个说梦话时间段,与综合监测仪监测数据也相吻合。根据病人这种情况,刚才我离开的时候,已经让心理医生轻微介入,但考虑到病人情绪,没有和病人交待医生身份。 病人现在的这种心理反应,是所有此类病人的通常反映,一般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自愈。再有心理医生介入,病人自愈时间会加快,心理阴影也基本能够更好消除。您放心,医院会全力以赴为病人精心治疗,并尽最大努力,让病人身心彻底及早康复。 我们所有医护人员一致认为,遇到县长是病人的最大荣幸。若不是县长及时遇上,若不是县长侠道热肠,女孩指定危险了,什么样的坏结果都可能出现,最码身心所受伤害要大的多。县长这种高尚的思想境界,舍己救人的大无畏精神,太令人仰慕和钦佩了。我一定要积极向县长学习,即使难学万一,也一定不遗余力。” 这个院长就是一标准马屁精,自昨晚到现在,只要一见面,就要给自己戴高帽。但现在楚天齐并没有过多反感,这种人见多了,而且在给小娟治疗一事上,这个院长做的非常到位。于是他说道:“对于院长赞誉之词,实在不敢当。只要是有正义感的人,我想都不会袖手旁观,院长肯定也会伸出援助之手的。谢谢你对病人的呵护,也请你继续保持这颗医者仁心,让所有病人都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救治。” “一定,一定,我一定牢记县长嘱托,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院长显着特激动,就差说万死不辞了。 楚天齐面带微笑:“小娟的治疗和恢复,就拜托院长了,我替她的家人谢谢你。” 院长马上表态:“不敢当,不敢当,一定尽心尽力。县长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好,好。”楚天齐微微欠身,伸出右手,给了对方极大的礼遇。 与县长握过后,院长点头哈腰着,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虽然他已经预感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听到院长的当面汇报,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刚才院长对自己不乏奉承,但昨晚能够遇到自己,的确是小娟的幸运。当然,小娟的幸运也是由多个偶然串来的。 若不是自己执意周末去乡下,肯定不会碰上昨天的事;若不是正好遇上杨福瑞、高佳明,也就不会在乡里吃饭,肯定也就赶回县里了;若不是在阴坡地受凉,自己就不会头疼、难受,白天肯定就离开了黑山乡;若不是正好赶上下雨,自己就不会等到那个时候,肯定要错开时间点了。正是这些巧合,自己才遇上了,也才有了后面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娟的幸运还不止遇上了自己,还有好多。正是由于她急生智,刨制出所谓的“表哥”,也正好有车辆迎面驶来,才把那辆越野车逼上泥泞的岔路。由于下雨,道路湿*滑,而且轮胎和车底糊了好多泥,越野车才跑不来。当时小娟被推下车的时候,正赶上上坡,车速可能连十迈都不够,而且小娟是从车上滚下的,地上又满是烂泥,这才不至于产生外伤和内伤,也不至于撞击到头部。 这次能被救下,小娟无疑是天大的幸运。另外,主管公安副县长亲自介绍工作,那就是小娟的意外之喜了,也算是对这个辛苦女孩的一种补偿吧。楚天齐相信,无论小娟自己,还是她的家人,都会极力珍惜这个机会的。 …… 十一点的时候,刘拙来了,说是胡广成要来汇报工作。 楚天齐道:“让他过来吧。” 答了声“好的”,刘拙转身走去。但在出门前,迟疑了一下,才又迈步离开屋子。 很快,胡广成进来了。 坐到对面椅子上,胡广成直接汇报:“县长,到目前为止,还没抓到一撮毛,也未得到关于他的消息。从凌晨四点截住那辆车算,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了,我派众多警力重点排查了相关路段,在路边并未发现可疑脚印。而那两人都说一撮毛是独自下的车,也没见路边有车辆,这就奇怪了,那家伙能跑哪去呢? 方晓军还坚称自己是被一撮毛威逼,至于一撮毛要干什么,他不清楚。对于方晓军的供述,现在还没有其它旁证,可能得抓到一撮毛才清楚是否真是那样,是否是一撮毛用替他还赌债一事威逼利用。 不过,在调查走访方晓军的邻居、朋友时,他们都证明了方晓军好赌这一点。 那个司机确实是在茂盛区郊区跑农用车,是被一撮毛以一天五百块钱临时雇的,以前并不认识一撮毛,有两人能够提供证明司机的话;司机媳妇说法也与司机一致,还拿出了那崭新的五百块钱。司机说他之所以盯女孩,是当时感受到一撮毛不怀好意,是紧张的,其实他也看了那两人。” “怪不得呢,越野车楞是开出了农用车感觉,不但速度提不来,车身也左摇右晃的。”楚天齐“哼”了一声,然后又说,“关于那个一撮毛,我分析肯定有车接应。那两人交待的是同一时间段,同一地段,那么地点应该是准确了。那个地方我知道,四外没有人烟,周边又是一马平川,他根本没地方躲的,只有迅速逃离。刚下了那么多雨,路肩上都是泥,但却没有一个可疑脚印,那么他只能从柏油路上离开。两条腿绝对跑不过警车,而且他也不敢在公路上大摇大摆的走,只能是有车接应。” 胡广成接话:“我也这么认为,派警力重点调查过往车辆,但到目前还没找到线索。” “该查还要查,另外也要考虑一下‘灯下黑’,我想他肯定知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而且你们截住警车,拿下那两人的时候,他已经下车两个多小时了,这个时间足够他转移区域和变换路线。但前提条件是,必须有车及时出现,而且那辆车还能把他迅速带到可躲藏的地方。要是路上有足够监控摄像头,那么锁定范围就小多了,何至于上百公里盘查?这不但增加了盘查难度,也给嫌疑人创造了更充裕的逃离时间,明年就是资金再紧,也要把“天眼网”织来。”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那两人有没有听一撮毛提到过什么人,或什么事?” “他俩都说没听一撮毛提到什么。方晓军依然还是那套说辞,说一撮毛找到他的时候,就拿赌债说事,逼他还钱。连本带利翻了好几倍,他只好求一撮毛,一撮毛才提出让他联系小娟。一撮毛的说辞是,想跟女孩认识,没有其它目的。”胡广成道,“那个司机没听说什么,倒还有情可愿,毕竟只是临时合作。而这个方晓军可是早就认识一撮毛,也多少知道些一撮毛底细,但他却没听说,也没仔细询问,还以“头疼不记得”进行搪塞,这就值得怀疑了。我会继续盯着这小子,争取从他小子口问出点东西来。” 楚天齐“嗯”了一声:“该审的审,能有更多线索的话,既有助于抓一撮毛,也有助于破案。找一撮毛的事也不能松懈,还要再紧一些,他现在比我们还急。当然方式上可以适当调查,比如外松内紧。回去告诉弟兄们,多辛苦点。不过你要抽时间休息一下,看你那眼窝,都黑青的不像样了。” “谢谢县长,我没事,先回了。”胡广成身,告辞离去。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这家伙早晚是麻烦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刚吃过早饭回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看到是家里号码,楚天齐不由心一惊:这么早打电话,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他略微稳稳心神,按下接听键。 “天齐,我是大姐。”手机里传来楚礼娟的声音。 怎么是大姐说话?楚天齐担忧更甚,不由得问道:“家里有什么事了?” 楚礼娟声音继续:“当然有事了。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是担心打扰你工作。经过认真考虑,跟爸妈也商量了,为了孩子前途,我们全家都去首都。” 听到这里,楚天齐大松一口气,暗讽自己“快成惊弓之鸟了”。笑着说:“这可是好事呀,大姐马上就成首都人了。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一号,孩子马上就要开学,这时间可够紧的。” “是呀,时间是够紧的,这些天俊琦一直催我们,让我们早下决心,我们就是总拿不定主意。不过她说,安排上学肯定没问题,说是徐部长有门路。”说到这里,楚礼娟话题一转,“天齐,今儿给你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下这个事。还有,你也跟俊琦和徐部长说说,给我和拴柱就找能干的活。我只要跟俊琦一说,她就说让我放心,还说徐部长会安排好。要是成天坐着拿工资,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挣钱也不踏实。” 楚天齐道:“大姐,你只管放心。” “你看,你们都说只管放心,我就更不放心了。我不担心没有好活,是担心工作过于好。人家给孩子安排*上学,还让我们住他家房子,这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都是沾你的光。在安排工作上,可别对我俩特别照顾,让我俩干份力所能及的活,我们也能安心一点。你理解大姐吗?”楚礼娟讲的很真诚。 “我明白,等我跟他们说说。”楚天齐笑了,“大姐,你现在不要老操心这些事。赶紧收拾东西,处理你那些家三货四,才是最当紧的。” “对,我就这么说……”手机里换成了母亲的声音。 母亲唠叨了很长时间,才挂了电话。 楚天齐正准备开始工作,刘拙来了。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刘拙汇报来:“县长,我刚从医院回来。小娟精神状态很好,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楼道溜弯。现在她待遇可高了,溜弯时后面还有一名便衣跟着,赶上部级领导了。他父母也去了,是胡局长派人接的,当时三口人好像刚哭过,眼窝都红红的。他父母一再表示,您是他们全家大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您的恩情,就是怕这辈子报答不了,只能等下辈子当牛做马了。” “还当牛做马呢,都多会儿的词了。”楚天齐笑着说,“享受便衣保护待遇,这是必须的,我总担心一撮毛会去袭击她。还有事吗?没有就忙去吧。” “没了。”刘拙摇摇头,向门口走去。 “等等,问你一件事。”楚天齐又叫住了对方。 听闻此言,刘拙又返到了办公桌前:“县长,什么事?” “昨天在我下车救人的时候,你是被岳继先拉住的吗?”楚天齐提出了问题。 对于这件事,刘拙老纠结了,从昨天事发一直纠结到现在。县长下车救人,而自己却袖手旁观,他觉得对不住县长。本来他想解释,可话却不好说,那样既有告状之嫌,也难免被质疑找理由,他已经好几次欲言又止了。现在县长动问,那刘拙就不得不实话实说:“县长,我看见您下车,就要跟着下去。可岳继先死死抓住我不放,我怎么也挣不脱,他还说我,坐在车上就是给县长帮的最大忙。我真的是……” “刘拙,我完全相信你说的,而且岳继先讲的也没错。万一当时附近有他们同伙,或是他们直接从车上下来,你根本也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我的牵累。”楚天齐笑着挥挥手,“别纠结了,去吧。” 县长就是厉害,都看出我的纠结了。带着敬佩和踏实的心情,刘拙出去了。 与刘拙的彻底解脱不同,楚天齐却在脑划上了问号。 他不纠结岳继先阻拦刘拙下车,因为万一有个特殊情况,刘拙真是自己累赘,岳继先曾经当过兵,应该能判断出这点。他疑惑的是,岳继先为什么会这样做。平时的时候,岳继先不显山不露水,驾驶技术好,而且话很少。但连现在这次算,岳继先已经两次表现反常了,上次是阻拦自己去疑似爆炸现场。还有一事,楚天齐一直疑惑,这次不由得和岳继先联系在一。只是,岳继先是乔金宝弟妹介绍的人,按说不应该这样的,尤其那事更不应该。 “该不会是……”楚天齐喃喃着,脑海又闪出另一件事。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跳出脑海了。 …… 下午刚上班,胡广成就来了。 坐到椅子上,胡广成直接道:“有收获,重大收获?” “抓住一撮毛了?”楚天齐反问。 “那倒不是,现在还没有那家伙任何消息,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胡广成说,“是方晓军有了交待,对原有供词进行了修正。他说和那个一撮毛早就认识,是在熊家饭庄认识的,那时他是熊家饭庄厨师。正是因为认识,一撮毛替他还赌债时,他才没多想,就想着早点还给人家。认识是认识,但方晓军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名字,就知道那个外号。 三个月以后,方晓军攒够了那些赌资,去还一撮毛。不过一撮毛说,不用还了,还说那钱要是按高利贷利滚利算的话,方晓军也还不。方晓军不死心,就问按那么算的话,要加多少,一撮毛当时连续翻了两次巴掌。一看要百分之五十,再五十,那不是翻一倍吗?看到竟然需要还这么多钱,方晓军只好一缩脖,不再坚持了。 在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方晓军接到了一撮毛电话,说是老板娘怀疑他和小娟是一伙的,要找机会收拾他,还要收拾小娟。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敢多做停留,而是立即辞职,到了省城。在省城的时候,方晓军还遇到了小娟,并向小娟讲说了一撮毛曾经说过的狠话。 今年六月份,方晓军忽然接到了一撮毛电话,说是怀疑他和小娟有联系,还说有人要收拾他。听对方说的头头是道,方晓军被吓的够呛,就请对方帮他摆平。一撮毛表示,摆平可以,不过要求方晓军以后必须也得给自己帮忙。其实在那之前,方晓军已经听说有人要收拾他,这次再听方晓军一讲,不由得不信。担心真被别人‘装麻袋’,方晓军当时什么都答应,果然后来风声没了。 昨天,一撮毛找到方晓军,要方晓军帮忙联系小娟。感觉对方有什么图谋,方晓军言说和小娟早断了联系,不知道小娟去哪了。一撮毛立即拿出打印好的手机通话单,指着上面一个无绳电话,问他这是谁的号。那个号码正是小娟的无绳电话,方晓军一下子无言以对,但还追问对方要干什么。一撮毛说是想和小娟交朋友,要和她见面,让方晓军帮着引见。 他担心出什么事,就表示要还钱,多还一倍也认了。结果一撮毛‘嘿嘿’一笑,说‘上次讲的是翻十倍,现在该翻二十倍了’。方晓军一下傻了眼,才知道人家翻一次巴掌是五倍,而不是他理解的五成。他意识到躲不过了,也担心被跺手,只好答应了对方,哄骗小娟。方晓军还交待,昨天在实行计划之前,偷听到了一撮毛打电话,一直称电话那端为‘老大’,还说‘谈妥了’。” 在听胡广成讲述过程,楚天齐意识到,对方已知熊家饭庄恩怨,便想进一步了解,便问道:“那为什么方晓军一开始没说?他是怕什么吗?” “方晓军交待,他觉得老大肯定是秦哥,这事也应该是秦哥指使的,他一开始没说,是知道那个秦哥的老爹是当官的,担心秦哥收拾他,以前就有过类似的例子。” “哼,我猜也是红毛秦博昭,这家伙早晚都是麻烦。”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胡局长,你敢收拾这个秦博昭,敢得罪他背后的人吗?” “不怕,不就一个副区长吗?也管不着我。”胡广成回答的很肯定。 “那秦秀后边的人呢?”楚天齐接着追问。 “那……我敢,不过得县长给我做主,大力支持。”胡广成语气很显迟疑。 “我只是随便问问。”楚天齐接着话题一转,“你忙去吧,先抓住一撮毛再说。” 胡广成身告辞,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眉头皱了来,看来这个秦哥绝对是麻烦,自己曾经的想法太理想化了。在计捕穆小雨的时候,楚天齐就考虑最好绕开红毛,没必要和秦秀冲突,当时那辆车上没有红毛,楚天齐还觉得避开了一个难题。不过从现在来看,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怕是自己和姓秦的都得碰一碰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应该给他更大舞台 又是两天过去,小娟已经康复出院,但一撮毛仍然没有逮住,也没有其任何蛛丝马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其实以楚天齐的本意,并不想让小娟出院,他总担心一撮毛会对她不利。但小娟执意称伤势已好,其父母也一再表示不麻烦政府。楚天齐明白他们的意思,既怕给政府添麻烦,也担心万一需要自家出医药费,想着早出院早省心。 知道这一家人住着心焦,而且一撮毛何时落网也未可知,楚天齐便没再拦阻,但他特意嘱咐胡广成,一定要做好保护工作。胡广成答应派警力暗保护,并计划将计就计,来个引鱼上钩。 小娟康复出院,胡广成保护措施周全,楚天齐心松了一口气。总算暂时了却一桩事项,午饭吃的舒服,午觉也睡的香甜。 下午两点多,楚天齐从床上来,感觉神清气爽,全身轻松。他简单擦把脸,来在外屋,坐到办公桌后,处理了公务。 精神状态好,工作效率也就高,一大沓件,不到半小时就处理完了。轻轻一推笔和档,楚天齐靠在椅背上,很是惬意。 “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楚天齐说的很随意。 “吱扭”,屋门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根本不是秘书刘拙。 看到那个背头男人,楚天齐就是一楞,随即身,迎了过去:“书记今天怎么得空?请进,请进。” 来人是县委书记乔金宝。乔金宝“哈哈”一笑:“从屋里出来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到了前院,就想着到县长这里看看,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我刚处理完件。再说了,迎候书记莅临,就是最重要的工作。”楚天齐也“呵呵”一笑,“书记突然驾到,我还以为是突击检查呢,弄的心里还怪紧张的。” “是吗?我有那么可怕?我自己没觉得呀。”乔金宝说着,步进屋子,径直做到沙发上。 “书记,你先坐着。”说话间,楚天齐拿水杯、茶叶,沏茶去了。他在利用这个时间,快速思考一个问题:他来干什么? 连这次算上,乔金宝是第二次主动登门。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半年多以前,那时这间办公室刚刚装修好,乔金宝的说辞是“乔迁新居,过来看看”。当时自己和乔金宝关系非常微妙,很像“蜜月期”加“新婚期”,既很显甜蜜,却也正在初斗小心眼,当然还是乔金宝先挑的。而那次乔金宝大驾光临,自然也并非专为祝贺乔迁,却是为了干预遴选秘书,当时两人还小小过了一招,以自己胜利而告终。 这次乔金宝再度无约而至,又会为了什么呢?肯定不是随便坐坐吧?众多事项闪现在楚天齐脑海。 还没想明白所以然,热茶已经沏好,楚天齐也只得坐到沙发上相陪。 掀开杯盖,一股清香袅袅升腾,乔金宝吸鼻轻嗅,凝神端祥,脸上满是陶醉神情:“嗯,好茶,好茶。苗锋尖削,色泽嫩绿,汤色嫩绿明亮,味道清香纯净,极品好茶。这茶叶可不多得,天齐老弟从哪弄的好东西?” “东西好吗?我可没喝出来。别人给了一点点,怪不得他那么小气,原来还是好玩意呀。”楚天齐装着糊涂,拿过那半盒茶叶,“书记要是觉着好喝,一会儿你就拿走吧,反正我喝茶纯属就是为了解渴,味道差不多就行。” 自然明白对方在装傻,但乔金宝也不禁诧异:这么好的茶叶,楚天齐是从哪弄来的,市场上好像难买吧?而且还说送人就送人,这也太大方了,他究竟有多少呢? 心犯着嘀咕,乔金宝嘴上却打着“哈哈”:“我岂能夺人之美?不过天齐老弟这么真心,我若不受,显着也太那个了。”说着,乔金宝接过茶叶盒,还煞有介事揭开茶叶盖检查一番,啧啧连声“好茶好茶”。然后盖好盖子,把茶叶盒放到了自己面前,生怕对方随时反悔似的。 看着对方滑稽表情,楚天齐深觉好笑,但他脸上挂着笑模样,口说着“我也好好品品”,心里却在随时提醒自己“小心”。有上次登门的前车之鉴,楚天齐不得不多加谨慎,尤其近期两人关系微妙,更是大意不得。 放下茶杯,乔金宝缓缓的说:“天齐呀,我过来呢,也是表示一下歉意。前几天那俩家伙弄了那么一出,我提前真是一点都不知情,否则我也不会找你询问的。虽然那俩家伙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里勾外连的,又都能扯上一点儿,他们做那丢人事,我也有驭下不严之责。” 楚天齐一摆手:“书记,快别这么说。就那俩做那混帐事,书记肯定不知道,正因为明白这点,我才没敢贸然汇报,想着弄清楚再说。结果因为我考虑过多,还差点让书记误会,以为我姓楚的整人呢。” “有点,还真有点。”乔金宝叹了口气,“哎,关键我提前丁点消息也不知道,明知以县长为人不可能拿赌博小节生事,可我也确实想不出其它原因,更想不到他们竟然混帐成了那样。结果,事实让我傻眼,我也只能以无条件配合调查自证清白,一直主动让你监督着。为此,那些常委们意见大了,都说我小题大作呢。” 楚天齐道:“书记那天的作法确实高风亮节,令人感动。如果谁还要为此抱怨,那就是心胸太狭隘了。” “我倒没想那么多,就是觉着不能让受冤枉的人继续委屈,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乔金宝长嘘了口气,“说实在的,以前对曲勇了解不深,他那时候也并不突出,但近几个月表现却特别抢眼。他第一个支持经济作物种植产业,率先搞了错季蔬菜种植,现在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创造了好几个第一。尤其在这次受冤屈事件,他不但没有任何抱怨,而且还能坚守岗位,兢兢业业,亲自布局蔬菜销售,并严密做好防洪抗灾工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同志,也多亏了县长慧眼独具,悉心栽培,否则就埋没了。像他这样的同志,我们就应该……” 对方的话还在继续,尽管楚天齐面带微笑,看似听的专注,其实脑却在问着为什么?乔金宝现在所说内容,大部分都是实情,并没有夸大,但从他口讲出,楚天齐还是感觉诧异。去年夏天,楚天齐还是发改委调研员,在调研贺家窑时就发现,贺家窑是肖月娥说了算,刚到半年的曲勇还未站稳脚跟。等到上任县长伊始,楚天齐就了解到,曲勇在乡里还是势单力孤,而肖月娥仗着乔金宝却是权力日隆。后来通过观察,确实认证了推测和传言:乔金宝与肖娥关系不一般,乔金宝对曲勇不感冒。 都是同样的人,为什么现在看法却如此大相径庭?楚天齐很是不解,也疑惑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齐老弟,不能让好人受冤屈呀。”说到这里,乔金宝停了下来。 不清楚对方究竟搞什么,楚天齐只是附声附和:“是呀,不能呀。” 乔金宝进一步说:“曲勇受了这么大委屈,各方面都很优秀,县里应该给予补偿,应该给他更大舞台。” 补偿?大舞台?什么意思?楚天齐既疑惑对方会这么说,更疑惑其话具体含义,便说道:“我不明白,请书记明示。” “县长,你应该明白的,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说着话,乔金宝站了来,“我那里还有事,先走了。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他是你意的干部。” 楚天齐也赶忙身,含糊应对着:“好,我考虑考虑。” “确实应该给他更大舞台。好了,我走了。”乔金宝说过之后,大踏步走去。临走之时,还没忘拿上那半盒茶叶。 “书记,慢走。”楚天齐送到门外,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继续琢磨着乔金宝的话。 对方两次提示“更大舞台”,不言自喻,是想给曲勇升官。那么他想把曲勇升到哪?当乡书记,还是换地方?如果曲勇当书记,那么肖月娥会安排到哪?她可是乔金宝最贴心的人,他给她谋上什么地方了呢?如果把曲勇调离,是想调到哪?其它乡还是县城? 先不去想具体地方,不去想具体岗位,楚天齐重点要想乔金宝这么做的目的。对方是为了向自己示好,还是想搬开曲勇?如果是示好的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无利不早,乔金宝绝不会做赔本买卖,尤其又是主动提出来的,那么他图的又是什么? 以两人现在的微妙关系,楚天齐不相信乔金宝会无故主动示好。两人现在看似尽释前嫌,但二人都心知肚明,不可能再回到最和谐的状态了。既然是这种关系,那么乔金宝显然是想做交换,那么他要拿什么做交换,是交换人还是交换职位?这个交换到底值不值呢?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曲勇因祸得福 新的一周到了。 乔海涛一早就到了县长办公室,是楚天齐让他过来的。 楚天齐向对方安排了一些事项。 听县长说完,乔海涛道:“这就是说,如果那事成了,我就按照刚才那样讲。要是没提那事,或是不是那个结果,后面的事我也不提。” “对,就这样。”楚天齐点点头,“我想应该是那样的,但愿我不要想错,到时可别出笑话。” “如果要是地点不对,其它都一样的话,我该怎么办?还说吗?说法有变吗?”乔海涛再提问题。 略一沉吟,楚天齐才说:“这样,如果有出入的话,到时我会给你提示,你再根本情况说或是干脆不说。” “好的。”乔海涛答应着,“那我回去再看看,别弄两岔了。” 楚天齐微微一笑:“好,会议室见。” …… 上午十点半,安平县委第三会议室,县委常委会正在召开。会议是从九点钟开始的,现在既定议程已接近尾声。 乔金宝正在做着相关总结:“同志们,经过热烈议论,充分发扬民*主,县委常委会全票通过了《决议》。这个《决议》的通过,标志着安平县招商、稳商、安商、富商工作又迈上了新台阶。会后,党委办要立即向市委上报件,并争取尽早获得市委通过。力争让这份利国利民利县的件尽快发挥它应有作用,为安平县经济社会健康快速发展再注入强劲动力。既定议程已进行完毕,谁还有其它议题。”说话间,乔金宝看向屋内众人。 “书记,我这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说话的是副书记安可为。 乔金宝道:“说吧。正好也有时间。” “书记,你看是这事。”说着,安可为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乔金宝“哦”了一声,接过张纸,看了来,看着看着,喜笑颜开:“这是好事呀,当众读读。” 答了声“好”,安可为宣读来:“表扬信。尊敬的县委领导,你们好!也不知道哪个领导能接上这封信,不管哪个领导接上信,都请重视一下群众的呼声。我们是贺家窑乡的村民,代代在贺家窑生活,祖祖辈辈都好几百年了。老早以前的日子,我们没赶上,近四、五十年的事见了好多。从我们记事,一直到现在,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可以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现在,家家彩电、冰箱、洗衣机都有了,好多家都盖上了新房,还有的家买上了小轿车。这都托党的福,都是党的政策好,也是党的干部好。这么些年下来,党的政策都好,都为好老家伙办事,为老百姓说话。可是有时发展快,有时发展慢,有时也倒退。 要说发展最快的,就是今年了,今年我们乡种了错季蔬菜,种菜户一下子就增加了四、五万块钱,最少的也多挣了两万多。这个种蔬菜的事,我们都知道是县里大力支持的,也是我们曲勇乡长替大家努力争取的。全县二十多个乡,好多地方都不敢种,可曲乡长就有这个魄力,我们乡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乡,好多村民都成了种菜能手。 我们村子虽说没种上蔬菜,可是给那些种菜村打工、拉菜、冻冰块,也跟着挣了钱,大部分人家都多挣了一、两万,也有多挣三万的。要是没有这个种菜项目,我们又得背井离乡出去打工,风吹日晒不说,工钱还难要。这多好,守家在地,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把钱挣了。 曲乡长说了,今年是搞试点,明年还要推广,要有更多的村种。我们听说这个消息,可太高兴了,要是能种上菜,肯定挣的就更多。我们都想种,请县里一定要支持,支持我们种菜,支持曲乡长工作。曲乡长是好人哪,不管受多大苦,都压在自己心里,一心就想着给老百姓办事。我们就希望像曲乡长这样的干部再多点,县里再多培养点,千万别让这样的好官受委屈。一群普通老百姓,八月二十日。” 又接过那张纸,乔金宝指着纸张说:“听见没?只要给老百姓做事,老百姓都会念着好的。这阶段尽是听到曲勇的消息了,有好有坏,当然那个‘坏’是不存在的,是别人诬陷的,反而更衬托出这个同志的好。我问问,你们大伙听说没?” “听说了。” “听说了。” 好多人都给予了回应,当然也有一言不发的。 “好多人都听说了曲勇的好,连老百姓也直接写信反馈了。说实在的,类似这样的信息,我那里也有,只是没有这封信写的详细。老百姓写的信很质朴,没有过多华丽的词藻,但感情是真挚的,最后这几句话就是他们想说的。”说到这里,乔金宝又摘读了句子,读的还很有感情。读过之后,接着说,“百姓呼声就是民意,我们不能不重视呀。大家说说,怎么回应这种呼声?” 这次没人立即发声,而是静了下来,有人还低头看了面前的笔记本。 “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虚,那我来说说。”还是安可为开了口,“我觉得,对于这样的同志,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又有群众呼声,那么县里就要有所表示,要对该同志有所褒奖。否则是寒了群众的心,也容易打击同志们的工作热情。当然了,我这里说的成绩有目共睹,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依据的。 在前一阶段,关于曲勇同志的传言也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作为主管干部的副书记,自是非常重视,专门安排人员秘密调查。经过明查暗访,经过多次调查,证明传言纯属子虚乌有,该同志是一位立场坚定、踏实肯干、一心为民、百折不挠的好同志。恰在那时候,警方也调查清楚了传言的出处,证明曲勇同志完全是清白的,是因为工作严谨而遭到了别人的报复。” “刚才听安书记读信,我还准备责成部里相关部门正常考察,没想到安书记倒组织人员秘密调查了,还真是雷厉风行呀。”岳雯接了一句。 大家都听出来了,岳雯挑了理。也难怪,虽然副书记也管着组织部,但毕竟组织部长才是真正主管,副书记显然伸手过长,组织部长当然有意见了。 安可为“呵呵”一笑:“岳部长,当时也是情势所需,只是为了调查传言,结果传言是假,我们也正好相当于做了一次考察同志的工作。我那里都有调查记录,可以随时请岳部长复核、检查。” 岳雯“嗤笑”一声:“组织部长哪敢检查副书记,那不是以下犯上吗?做为一名组织干部,我深深知道依规办事重要性,绝不会随便插手别人工作。我并非对曲勇同志有意见,反而很看好该同志,早就觉得应对该同志进行考察。只是有领导一直不同意,总有意见,我做为下属,也无可奈何。” 安可为的脸色很精彩,红一阵白一阵,既心里有火却不便发作,既无奈却又不甘,更多的是尴尬。 其他众人自也听出来了,岳霁既讽刺了安可为随便插手,也点出了其对考察曲勇的阻挠。其实岳雯的心里火气更大,因为她的权力被别人严重侵犯了。 看到气氛尴尬,乔金宝“呵呵”一笑:“争争很正常,都是为了工作嘛!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对曲勇同志看好,相关考察也提前进行了,干脆就说说具体怎么褒奖吧,不能再让这样的好同志受委屈了。” “曲勇同志工作成绩有目共睹,人品端正,有大局观,很适合做乡里一把手。”岳雯抢先说了话,“当然了,现在乡里一些具体工作还离不开曲勇同志,可以让他暂时党政一肩挑嘛!” 人们都听出来了,岳雯既是在申明自己的观点,也是由对安可为有意见转而对乔金宝不满。按照岳雯的提法,肖月娥就得挪地方了,肖月娥可是乔金宝的好伙伴。乔金宝会答应吗?乔金宝会如何反击呢? “岳部长的意见很具体,也很有操作性。”安可为先做了回应。 安可为怎么会这么说?他应该听乔金宝的,应该为乔金宝考虑呀。好多人都在心发出了疑问。岳雯同样疑惑。 乔金宝缓缓扫视众人,然后说道:“副书记、组织部长都主管组织工作,是对干部考察的最主要领导,既然安书记、岳部长意见统一,那就表明组织上通过了。为了节省时间,不妨这样,直接举手表决如何?” 什么情况?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乔金宝,想看看乔金宝是不是意会错了。 “同意曲勇同志出任贺家窑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的,请举手。”乔金宝直接提议。 看来没弄错?乔金宝也同意。他怎么会同意呢?尽管人们狐疑,但还是纷纷举手响应,否则就把县长和书记都得罪了。 看到楚天齐也举了手,乔金宝最后一个举手,并宣布:“曲勇同志任贺家窑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决议全票通过。” 曲勇,你因祸得福了,希望你能挑得来。楚天齐既欣慰,也不免忐忑。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组织程序非同儿戏 一通祝贺掌声过后,乔金宝笑着说:“安书记补充的议题真是不错,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这也说明安书记专业素养高,看问题足够准,也才能做出如此正确的判断。谁还有补充,也可以说出来。” “书记,我这里想要汇报一件事,不知可不可以?”乔海涛说了话。 乔金宝脸上笑意更浓:“乔县长太客气了,自你升任常委后,还没提出议题呢,这个面子必须要给的,说吧。” “谢谢书记!”道过谢,乔海涛讲说来,“八月十号那天,在这里曾经召开过常委扩大会议,专门配合警方破案工作。经过调查、侦破,结合现有证据,已经认定为诬陷诽谤。嫌疑人贺国栋到案后,能够积极交待犯罪事实,也能检举同案嫌疑人,为案件侦破争取了时间,也间接减轻了受害人的精神痛苦。贺国栋的悔过、配合态度,使谣言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也取得了受害人的谅解。 结合贺国栋的立功表现,以及受害人的谅解,参照相关规定,警方开会研究后,决定对其从轻处理,处以二十五天刑事拘留。同时还决定,拘留结束后,对其监视居住一百八十天,以确保其随时可根据线索再行配合。贺国栋被抓时间是八月六日上午,拘留到期日是八月三十一日上午。 此案另一嫌疑人孙子铭,自到案后,便交待了指使贺国栋诬陷诽谤曲勇一事,认罪态度较好,而且现在暂时丧失记忆。警方经过开会研究,决定对其处以二十一天刑事拘留。同时在拘留结束后,会把他移交戒毒所强制戒毒,并监视居住一年。孙子铭被抓是八月十日,行政拘留到期日是八月三十一日。此处理已经报上级批准,批准后即生效。” 听出来了,这是交换。大多数人表示理解,反正曲勇升职与这两人处理,都是顺理成章的事,都有相关规定可依据,完全符合程序,只是被人为的设置为争斗砝码而已。也有人很是不满,这分明是拿大家当摆设,被动举手,被动做道具,但也只能感叹“官职太小”,并不能多说什么。同时,人们把目光都投向了乔金宝,都想看看操盘手之一怎么表态。 “哦,这事呀。上次开会的时候,情况特殊,否则这种事不会上常委会。但既然乔副县提出来了,我做为党委一把手,对县公安局这种依规办事的态度表示赞赏。同时也希望警方加强对两名嫌疑人的监管,嫌疑人也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到这里,乔金宝又强调了一句,“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拿到常委会了,这实在不算事。” 听到乔金宝这么说,好多人都不免诧异,觉得乔金宝好像不该说这种话。 楚天齐感受到的就不仅是诧异了,而是深深的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听乔金宝的意思,这事就不算事。那会是什么?按说这已经是很大面子了。看来乔金宝要耍滑头呀。 两项临时事项已经说过,该散会了吧。这样想着,好多人都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乔金宝也和人们一样,也看了看时间,但他没带手表,而是拿手机看的。放下手机,乔金宝说:“同志们,今天会议开的非常好,所有既定议题都顺利通过。附加议题也非常好,安书记的议题还获得了全票通过,更是可喜可贺。乔副县汇报的事项虽说小了些,但毕竟上次在会上议过,今天提出来,也是对常委会和各位常委的尊重。现在正好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们就散……” “书记,不好意思。”安可为突然打断了乔金宝,“还有一件事是否也该议议?” “还有事?什么事?这可都下班了,大伙都饿了。”乔金宝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安可为道:“我忽然想一件事来,曲勇党政一肩挑,原来的党委书记怎么安排?总不能让人家就那么耗着吧?” “这事哦……也是,还真忽视了。”乔金宝嘴上打着吸溜。 双簧,安可为、乔金宝在演双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乔海涛不由得看向楚天齐,楚天齐也正看着他,两人都意识到:这才是砝码。可这砝码究竟有多大,能不能认可呢? “书记呀,我们这些人组成了全县权力核心,更多想的大局,具体事项容易忽略,这也很正常。可做为当事人来说,涉及自身的事不能不想啊。”安可为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会议一结束,我们去吃饭了,但刚才会上的升职消息势必会不胫而走,也许现在有人已经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就没有秘密可言。做为当事地的贺家窑乡,势必对这样的消息更敏感,人们会怎么样,原书记会怎么想?很可能新的传言就会随之而,又会出现新的受委屈者,那就是我们的失误了。所以我觉得现在应该再议议乡党委原书记的去向,不能顾此失彼嘛!” “再议议?可是现在已经……”乔金宝显得很迟疑。 装象,还不是你的主意?没准那个女人就在你卧室等着呢。真是既想做*子,又要立牌坊,骗鬼去吧。好多人都在心里腹诽上了。 “那好吧,大家就再辛苦一下,一切为了下属,为了工作嘛!”乔金宝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谁来说说,有什么合适的位置没?” “没有。一个萝卜一个坑,全县所有正科位置全都满着呢,要是副科倒可以考虑。”说话的是岳雯。也只能是她接茬,她是全县组织工作的主管领导嘛! “副科怎么行?一个多年的优秀正科级乡党委书记,怎么能给安排副科呢?”安可为提出了异议,“假如这么安排的话,人们还以为她犯错误了呢,对她太不公平了,组织也不能这么做呀。” 岳雯神情很惊讶:“正科满员,副科你又说不公平,难道还要给她副处?这应该是市委的权限吧,什么时候也归安书记管了?” 安可为打了个“呵呵”:“岳部长,真会说笑话,我哪有那么大权利?你看这样行不行,可以考虑相关科局局长什么的?” “安副书记,要不这样,你把组织部长兼上吧。”岳雯脸色很冷。 “岳部长,你什么意思?”安可为脸色也冷了,“我这也是为下属考虑,又不是为我自己。” 岳雯“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关心女下属,关心的都废寝忘食了。可干部调整、任命都有一套手续,都要经过相关程序的,哪能想一出是一出?你以前没有做过组织工作,但现在做副书记也快一年了,总应该多少学一点吧。如果都像这么弄的话,哪还要组织部干什么?直接由副书记一个人包揽得了。” 安可为脸上肌肉跳了几跳,心很是恼火,当着这么多人,这个女人太不给面了,又是损自己,又是挖苦的。可他也不能发火,毕竟自己今天做的不太合规矩,可我也为难呀。安可为只得在心叫苦。 “岳部长,今天这事是有点特殊,也事出突然,老安呢也是一片好心,可这个现实问题也得处理,大家还是心平气和的拿出方案,尽快议一议。”乔金宝打了圆场。 成什么事了?左一出,右一出的,也太拿我这个组织部长不当回事了。尽管恨的牙根痒痒,但毕竟对方是县委书记,不同于安可为,岳雯不能太不给面子,便没有再回呛。而是为难的说:“确实没有空位子呀。” “岳部长,再好好想想。”乔金宝又说了话。 “要不这么的,有个别局一直有配党委书记的打算,不如就让她去做局党委书记,待遇同样是正科,也进城了,干什么都方便。”岳雯提出了建议。 听到最后一句话,人们脸上全带了笑意,大家都把意思给引申了。 注意到人们的神情,岳雯也才觉出此话的歧意,赶忙修正道:“书记,我没别的意思。” 刚才已经看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笑,现在岳雯还给点了出来,乔金宝顿时心头火气,沉声道:“那你什么意思?” 众人的笑意更浓了,乔金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但楚天齐可没笑出来,他知道此时绝不是发笑的时候,时刻提防后面的事情才是关键。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快旋转着,一个个职位从脑海掠过,忽然一个位置停了下来,他不由一惊:难道他们谋上了那里?野心也太大了吧? “我没什么意思。任何考察程序都没走,现在却偏偏临时提出任命来,有这么办事的吗?组织程序还要不要?”岳雯这次可没管那么多,回呛了对方。是你乔金宝仗势欺人,本来给相好的谋好处,却还这么横,我岳雯也不是吃素的。 “组织程序非同儿戏,不能随便破坏,否则非出乱子不可。”楚天齐接了话。 乔海涛也马上附和:“是呀,非同儿戏。”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我不同意 本来楚天齐不准备过早表态,想再看看事态发展,以便能考虑的更加周全一些,但当他想到那个位置,觉得不说话不行了。如果让他们谋上那个位置,现场在座众人,最不利的就是自己了。而且现在岳雯因为权利被侵占,一直在和乔金宝、安可为顶着,这也是自己可以借助的力量,否则岳雯一旦偃旗息鼓,自己力量就又弱了。 “组织程序?应该有吧,安书记,上次调查曲勇谣言案的时候,不是也顺便考察乡书记了吗?怎么,你忘了?记性也太不好了。”乔金宝说了话。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安可为一拍脑门,“这几天弄党建材料,休息的太晚,脑子不够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肖书记做过考察呀。行行,我马上让人送来。”说着拿出手机。 电话自然一打就通,秘书送件也是火箭速度。人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掩耳盗铃,遮人耳目而已。 从安可为手接过一沓纸张,乔金宝边翻边说:“安书记,这程序不是挺全的吗?内调、外调、民*主测评,一项都不少呀。你也是的,这些程序都应该在组织部备案的,可你却……这么长时间了,有些程序还是忽略。下不为例啊。”说着话,乔金宝把纸张递给了岳雯,“岳部长,审核审核,毕竟你比他更专业。” 岳雯那个气呀,事都让你乔金宝做绝了,话也让你封死了,我还怎么说?心带着火气,可又不便直接顶撞乔金宝,于是岳雯接过纸张,胡乱翻看。同时嘴上也没闲着:“安书记,不是我挑理,你总把手伸的这么远,以后组织部同志还怎么干工作?要是我们都学你的话,整个全县组织工作不不乱套了?说实在的,现在就被你给弄乱了。今天我代表全县所有组织干部,向安书记进一言,如果以后还有类似情况发生,那么部里若是出了什么违反程序的事,你也不能怪罪我们,这是上行下效。” “不会了,不会了。”安可为“嘿嘿”笑着,心里却比吃了黄连还苦。 “既然安书记主动替组织部做了工作,那不如就让她去做个局里的党委书记吧,正好她这几年的工作履历也能用上。”岳雯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若是有更合适的位置,还可以再调整。” “局党委书记?据我所知,那些已经获得党委书记职务单独编制的局,都安排上了专人。其余那些局都是由局长兼任,单独编制暂时还没获批,我们不能做有违程序的事。”安可为提出反对意见。 岳雯被气乐了:“安书记,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都是理呀。现在你也知道程序不能违,可你践踏程序来那是连眼都不眨,这就是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被人一通抢白,安可为脸色更难看,却又不便发作,只能装聋作哑,继续按着自己的想法讲:“我的意思是,还从局长位置想辙,看看哪个位置可以变通一下。” “哪个位置?”岳雯忽然笑了,“安监局可以,那个局长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正好可以让肖月娥去呀。” 好多人又忍不住笑了。 而安可为却绿了,眼也绿,头也绿,那个局长是自己的连襟,要是让自己弄掉的话,大姨子还不找自己拼命?老婆也不会饶过自己的。他心不禁暗骂这个可恶的娘们,但嘴上却还是只能说着软话:“岳部长,你有所不知,这个尚局长今天已经回去上班。那个生病诊断纯属误诊,也不是误诊,是医院把别人拍的片子安给他了。人也是心理作用,上周知道拿错片子了,立马精神好转,周末我们还一吃饭,什么毛病也没有了。” 岳雯“哦”了一声,点点头:“是这样啊。对了,那是你的担挑,你当然知道了。要不就去经贸局?” 经贸局也不行呀,那可是自己的战友,当初要不是这个战友提携自己,自己还在乡下呢,哪能有今天的职位。于是安可为忙又找着理由:“经贸局常务副局长就是女的,局长要是也安排成女人,那就太不合适了。” 虽然岳雯、安可为的对话很有意思,但楚天齐却没心思看热闹,而是一直关注着乔金宝。他就发现,乔金宝眉头微皱,心思好像也不在这事上,却不时的瞟上手机一眼。 他怎么不说话?他在想什么?难道在等什么人的消息?他等的是谁,又等的是什么消息呢?楚天齐心不停的嘀咕着。 …… 就在安平县委第三会议室争论不休的时候,有人也在谈论这个会议。谈论者一共两人,待在一个黑屋子里,一胖一瘦。 “现在还不开始?那边会议都差不多了。”说话的是胖子。 瘦子“嘿嘿”一笑:“着什么急?有人比咱还急。上头不是说了吗,让咱们能抻就多抻一会儿。” “那要是抻的误了事,就麻烦了。”胖子不无担忧。 “误不了,那能误了?不管抻到多久,他都得等着。”瘦子自信十足。 胖子点头赞同:“对对对,他肯定得等着。” “哈哈哈……”黑暗的屋子里,发出阵阵笑声。 …… 时间已将近下午一点,岳雯、安可为对话还在继续着,其实称之为斗嘴更恰当。 “安书记,我提了这么多,你都不同意,这可有失公允啊。虽然他们是你的亲戚、同学、战友,可你也不能袒护的太明显了吧。”岳雯满面笑意,“要不就林业局局长,这总行了吧?” 你损不损,怎么专挑我的人?心里骂着,安可为干脆不再回复,而是直接提出了职位选项:“我觉得人事局长更适合肖书记。” “不行。”岳雯回答的很干脆,“人事局长责任心强,能力出众,刚调任不到一年,已经完全熟悉并掌握了所有流程、规章、制度。在他的主持下,整个人事工作有条不紊,工作成绩非常突出,还被上级评为系统优秀干部。这样的人才怎能调走?怎么能拿外行换内行?” 这次安可为笑了,他也找到了戏弄人的乐趣。于是接着说:“那要不就去编制办,现在那个主任蔫了吧叽的,也没听说什么标兵、先进的。” “更不行了。那是市委组织部派下来的人,县里敢随便换?反正我是不敢。要是你安书记能做通市委组织部工作,我也没意见。”岳雯依旧反对,“再说了,申主任可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人家虽然没弄什么标兵,但肚里却有墨水,光是省委组织部内部刊物就发表了好多论。当然了,这些论一般人看不到,自然也就了解不上了。” 岳雯之所以反对的这么坚决,固然有她说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是,这些部门都为组织部下属部门,归组织部长直管。好不容易这些部门负责人都听话了,岂能再换上别的人?尤其要是肖月娥那娘们,就更不可取了,那不是相当于乔金宝直接插手吗? 看着岳雯急赤白脸的样子,安可为惬意急了,继续想着拿哪个职位戏弄那娘们。 楚天齐忽然发现,乔金宝又瞟向手机,右手在上面触了一下,眼睛也盯了一会才移开,拧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不禁疑惑:什么情况? “我看,要不就公务……”还没说出后面的“员局”两字,安可为忽然停下来,低头去看脚下。此时,左脚又被人连踩了两下,于是他马上换了内容,“我看就财政局长吧。” 财政局长?好多人先都不禁一楞:那不是乔金宝的人吗?随即人们给出理由:穆学军现在好像更听楚天齐的。 财政局长?听到这里,再联想到乔金宝刚才的神情,楚天齐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砝码,与自己刚刚猜测的也相吻合。不禁心暗道:乔金宝想什么呢? 安可为的声音还在继续:“穆学军在财政局待了这么多年,岁数也大了,确实应该退居二线。他那么大岁数,也不用再新安排什么,弄个正科待遇,等着退休就行了。” 这次岳雯没有接茬,她已经看出来了,乔金宝势必要给相好的安排个好单位,刚才竟然还把触角伸到了自己的领地。现在这个位置虽说重要,但毕竟不归自己管,穆学军跟自己也没什么交情,还是不要事事出头了,以免引火烧身。 本以为岳雯还会出击,结果却没声音,楚天齐只好冲着乔海涛使了使眼色。 乔海涛会意,马上说道:“财政局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单位,就像我们政法、公安系统一样,那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柯扬也立即接话:“穆学军虽然年岁大了,可整个工作没有出什么大过错,多年分管财政,这也很不易。尤其现在县里有好几个大项目,都一直由财政局统筹着资金,要是现在调换局长的话,很可能会出乱子。” “肖月娥一直在乡镇,没有从事过一天财务工作,她根本胜任不了。”楚天齐直接亮明观点,“我不同意。” “吱扭”,一个声音忽然响,把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穆下肖上成定局 楚天齐也转头看去,只见乔金宝秘书吴海亮走了进来。 吴海亮手拿着一张纸,快步到了乔金宝身侧,把张纸递了过去:“书记。” “什么东西?”疑问着,乔金宝接过纸张。 时间不长,乔金宝便“哦”了一声,把纸张递向了楚天齐:“县长,你看看。” 刚才看到吴海亮拿着纸张走进屋子,楚天齐就觉得应该很重要,否则不至于送到会议室来,便有了一睹为快的欲望。但他座位紧挨着乔金宝,实在不便伸头去看,就那样目不斜视的坐着。现在对方让自己过目,楚天齐便直接接了过来。 《协查通报》,看到标题,楚天齐就是一楞。快速浏览纸上内容,更为吃惊:怎么会这样?这也太巧了吧? “县长看完了吧,其他人也看看。”说着话,乔金宝拿走纸张,挨个传递了下去。 一个个常委看过,全都面露惊讶,显然和楚天齐有着同样疑惑,纸张最后落到乔海涛手里。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念叨着,乔金宝又转向楚天齐,“县长,你说这事怎么办?” 楚天齐面色阴沉,没有回复乔金宝,而是直接对着乔海涛说:“乔县长,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核实这件事。” “好的。”乔海涛应答一声,拿手机,拨了出去:“胡局长,我是乔……我正要问这事,你具体说说……哦……哦……知道了。” 过了足有十分钟,乔海涛才结束通话,看向楚天齐:“县长,胡广成说他们也刚刚收到了这份通报,还有一份电子邮件,附了视频。视频内容是穆小雨和陈大海的口供,陈大海外号叫一撮毛。视频所讲内容,与这份通报上的一致,胡广才还在那头给我放了,我听着也一样。” 还没等楚天齐回话,乔金宝直接对着政法委书记庞海龙说:“庞书记,按照现有证据,该对穆学军采取措施了吧?” “是,我马上安排人去做。”说着,庞海龙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电话安排去了。 “穆学军怎么还能干出这事来?隐藏的也太深了,好多领导还以为他表现不错,还在替他说好话呢。”说话间,乔金宝神色转冷,“大家都看到了,穆学军显然不适合再做局长,这个位置空出来了吧?” 楚天齐答非所问:“即使位置空出来,胡月娥也不适合。” 乔金宝问道:“理由呢?可不能有性别歧视呀。” “他根本不懂业务。”柯扬抢着回答,“他没有相关工作履历。” 乔金宝转向身旁:“县长,你的意见呢?” “如果实在想进财政局,可以先在副局长位置锻炼两年,享受正科待遇,熟悉财政工作以后,再考虑。”楚天齐的意见更明确。 “偏见与傲慢是一体的,偏见往往也代表着无……”停歇一下,乔金宝没有说出那个“知”字,而是换了相同意思的语句,“人们往往习惯于把没见到的事物,当做并不存在,这非常要不得。” 安可为适时接了话:“现在对于拿下穆学军,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异议,就是对于肖书记出任财政局长有看法。我汇总了一下,所有的看法就集在一点,认为肖书记不懂财政?还有没有其它看法?” 楚天齐、柯扬、乔海涛已经表明这个态度,自是无需再说,其他人同样也什么都没讲。 “大家都不说话,那就是看法一致了。但我要说的是,大家都误会了,肖书记可不是不懂财政,而是平时太低调,从不在人前卖弄,从不显摆而已。其实呀,这些年,她自学了好多课程,取得了多项资格认证。”说着话,安可为打开了鼓鼓囊囊的公包,拿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本子来,“大家看看。” 好多证件被放到了楚天齐面前,他干脆打开,看了来。《会计师等级证书》、《经济师资格证》、《财务高级管理证书》等等共有十多本,发证时间有五年前的,有近两年的,还有刚刚上半年的。 “这些证太多了,我看着都头疼,人家却考下来了。”说到这里,乔金宝再次追问,“县长,这回没问题了吧?” 楚天齐给出答复:“证件是有了,可仍然无法证明其工作履历,我不同意肖月娥出任财政局长。” “太过了吧?县长难道还记着当初调研时的过节?”质问过后,乔金宝看向其他众人,“各位常委,现在财政局长空缺,肖月娥同志已经考取了多种财务资格认证,具备了主持全县财务工作的条件,我提议由肖月娥同志出任财政局长。请大家进行表决,不同意的,请举手。” 楚天齐、柯扬、乔海涛几乎同时取手。 “三票反对,没有超过半数。”乔金宝面带笑容,朗声说道,“我宣布,由肖月娥同志出任财政局长提议获得……” “等等,不能这么表决吧?”楚天齐拦住对方。 乔金宝“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好。同意肖月娥同志出任县财政局长的,请举手。” 副书记安可为立即第一个举手。 党办主任夏茂成紧随其后。 转头看了看,李耀光缓缓举手。 庞海龙也举了。 四票?乔金宝不禁火,沉声道:“还有没有了?” 没人搭茬,也没人举手。 妈的,都跟老子做对?心里这样骂着,乔金宝看向两次都没举手的几人:“你们也得有个态度吧?” “我弃权。”组织部长岳雯做出了回复。 “弃权。”武装部长刚瑞也表明了态度。 乔金宝的牙齿已经越咬越紧,越咬越紧,就差破口大骂了,当然他不能骂出来。 “哎。”叹了口气,樊若冰缓缓举了右手。 妈的,要你一票可真难,还给老子唉声叹气的。乔金宝心里并不买纪委书记的帐。但对于这一票,他却很看重,赶忙也举右手:“六票同意,超过半数,肖月娥出任县财政局长获得通过。” 与任命曲勇不同,这里没有掌声,确实没法鼓掌,不鼓掌反而少些尴尬。 “组织部,会后马上拟件,最迟明天上午上班就下发。”停了一下,又说了“散会”两字,乔金宝直接离席而去。 “夏主任,会议记录上,必须把我的表决意见写进去,否则传阅单上我不签字。”楚天齐说完这句话,冷冷盯着对方,等待答复。 对于身后的声音,乔金宝听的清清楚楚,但他也只能暗暗咬牙,恨恨离去。 感受到楚天齐咄咄的目光,夏茂成只得答了声“好的”。 楚天齐这才身,向门口走去。 “我的意见也写上。” “还有我的,我们不同意。” 柯扬、乔海涛相继表态。 “我和刚部长都弃权,也写清楚了。”岳雯直接把刚瑞的意见也代表了。 他*妈的,什么事?尽管心里这样骂,但夏茂成却只得叹口气,答了一声:“哎,好的。” …… 柯扬、乔海涛离开会议室,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不约而同的去了县长屋子。 县长办公室虚掩着,其实已经在静候二人。 进屋后,没有坐到沙发上。乔海涛又拉过一把椅子,挨着柯扬,都坐到了桌子对面。 “县长,那个协查通报来的太巧了吧,还直接传给了县委书记秘书,这更奇怪了。”柯扬先说了话。 楚天齐说:“巧不巧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上面说的肯定是事实。穆小雨肯定窝藏了一撮毛,逃跑时拿的是穆学军银行卡,开的那辆车户名也是穆学军。” “穆学军也是老糊涂,自己儿子干了那事,他不但给钱,还让把自己名下的车开走。”柯扬埋怨着,“这家伙好不容易干了点正事,现在却又被拨拉下来,换上了那么个娘们。” 乔海涛接了话:“县长,我敢肯定,肖月娥那些证件指定是假的,肯定不是她考的。” “我纠正一下,证件未必是她考的,但证件应该是真的,这些证件绝对能够经得调查,他们绝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楚天齐道,“至于钱和车,是偷拿还是明给,对于那件事也没意义了。” “县长,接下来怎么办?还有没有回转余地?”柯扬提出了问题。 楚天齐轻轻摆手:“穆下肖上已成定局,这个没得更改,咱们已经尽力了。当时六票通过,达到了过半数,虽然票数难堪了一些,但已符合了任职要求。你要跟进今天的会议纪要,必须要夏茂成按要求把纪要下发,重点查看有无我们的意见记录。” “好的。”柯扬应答过后,表示担忧,“这娘们去了财政局,只怕以后必出妖娥子,财政局又要乱了。” “今天要求夏茂成清晰纪录我们的意见,主要是表明一种态度,但在具体管理,一点都不能松懈。你有这个管理权利,更有这个管理责任。老柯,一定要严格监管这个女人,尤其在签字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也必须要检查、抽查整个财政工作,要实打实的检查,不能走过场。”楚天齐说话时语句极其严肃,还带着一丝沉重。 桌子对面的柯、乔二人,神色也严竣异常。 看到二人的神情,楚天齐换上了笑容:“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做人要知恩图报 几乎是一路小跑,终于在乔金宝进门时,安可为跟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乔金宝回身问道,“时候不早了。” 安可为好似没听出弦外之意,而是直接说:“太棒了,打了个漂亮的阻击歼灭战,把……” 看出对方没有停止的意思,乔金宝一侧身:“别在这,进屋说。” 答了声“好”,安可为钻进屋子。 “咣”的一声,乔金宝摔上了屋门。 不等对方坐下,安可为已经又讲说来:“那几个家伙真是顽固,简直就是花岗岩脑袋,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那程度了,还在垂死挣扎。最后弄了个头破血流,鲜血淋淋的后果。” “是吗?你比我看的透彻,我还真没看出来。”乔金宝不解,不明白对方要说什么,只能这样应付着。 “协查通报来的真及时,也真是上天有眼,咱们需要的时候,它就来了。”安可为笑嘻嘻的说,“肖书记,不,肖局长也真是内秀。平时只看到干工作雷厉风行,泼辣敢为,没想到还自学了那么多课程,真是难得。” 乔金宝暗暗点头:哦,原来这小子是想套话。想到这里,乔金宝打了个“哈哈”:“今天之所以能够取得最后胜利,你在其*出了很大力,功不可没,以后让她谢谢你。” “不敢,不敢。”安可为赶忙摆动双手,“为书记效力是我份内职责,没有书记的提携关照,就没有我的今天。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忘书记大恩,亦步亦趋紧跟书记步伐。” “好好,时候不早了。”乔金宝点手示意着。 安可为连“哦”了两声:“可不是,快两点了,书记我请你吃饭。” “改天我请你,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不打扰你用餐了。”乔金宝再次做出手势。 安可为略有尴尬的连说了两个“好”字,向门口走去,在拉开屋门瞬间,猛的回头望望套间方向,才迈步走了出去。 “咣”的一声,屋门关上。 乔金宝长嘘一口气:“这家伙,真是服务到位,果然亦步亦趋。” “走啦?”里屋传出一个女人声音。 乔金宝“哼”了一声:“走了,他不饿以为别人也不饿,可把我饿坏了。” “那你进来吃吧。”女人声音又甜腻了好多。 “什么菜,是辣子……”乔金宝边说,边走进屋子,“在哪吃呀,吃什么?这还没摆……” “吃我呀。”床上女人双手一松,身上长大衣服立刻滑落下去。 “吃你……直接吃荤腥怕是不好消化吧。”乔金宝尽管嘴上谦虚着,整个身子却扑了过去。 “咯咯咯”、“嘿嘿嘿”,少儿不宜的声音回荡在套间内。 …… 过了好长时间,书记办公室套间变了样子。 小餐桌上,餐盒都敞着口,里面还残留着少许饭或羹,筷子、水杯胡乱躺在上面,用过的废纸、餐渣满桌都是。其实地上也有饭粒、菜叶和废纸。 床上薄毯下,赤着脊背的男女搂抱在一,那块薄毯只是松散的搭在腰上。男人正呼呼睡的香甜,女人则面带笑意倚靠在男人怀,眼望屋顶,不知在想着什么。 “吧咂”了两下嘴巴,男人向侧面翻去。 可能是挤到了女人,女人龇着牙,吸了口凉气。 虽然女人没吭声,但男人却醒了过来。 “这家伙睡的香的,从来没这么香。”男人再次一翻身,另一只手臂也搭上女人肩头。 “怎么,还想吃?你已经连吃两次荤腥了,还能行?金宝你太厉害了。”女人挑逗的挤了挤眼睛。 床上男女正是已经吃过好几“餐”的乔金宝与肖月娥。 乔金宝“嘿嘿”一笑:“饶了我吧。荤腥再好吃,吃多了也不好消化。” 肖月娥在男人胸前点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安心要好好犒劳你,是你不……” 乔金宝“哎呀”了一声,就要坐来:“时间不早了吧,几点了?” “下午不办公,劳逸结合嘛!”肖月娥双手箍*住对方脖项。 “那怎么行?要是有人进来,可怎么办?”乔金宝有些担心。 肖月娥“咯咯”笑来:“笑话,没有书记允许,谁敢随便进来?还敢进里屋,反了他了。” “这倒也是。”乔金宝脸上露出自满的笑容。 “金宝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放心,我会永远跟着你,维护你,做人要知恩图报。”肖月娥伏身过去,在男人脸上嘬了一口。 “是呀,为了你,今天我可是煞费苦心了,到头来才算惊险过关呀,差点就功亏一篑了。”乔金宝不免心有余悸。 肖月娥咬牙恨道:“姓楚的太不是东西了,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他为什么偏要把人往绝路上逼?我也没怎么惹过他呀,平时对他也很恭敬,不就是我一直追随着你吗,他就对我也恨成这样?” “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担心你弄不了,担心你把全县财政搞乱了,他那个人好多时候还是很有公心的。”乔金宝在对方背上拍拍,“其实以他的脑子,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也包括对那些小本本的质疑,这才是他最终也没妥协的主因。” “金宝,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把人往好处想。其实还不是他私心作祟?要搁以前的话,他巴不得你换掉老穆呢,可现在那老东西叛变给他,他当然要极力保全了。”肖月娥不以为然。 “那些先不说了。”乔金宝岔开话题,“不管怎么说,你这事是成了。但我嘱咐你,一定要把财政局管的好好的,做出成绩来,让那些有偏见的人好好看看,看看肖局长的水平。财政局是管钱的,每年少说过手好几亿,来往帐目够十几亿了。权利大,责任也就大,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呀,一出事就是大事。你明白不?” “明白,大书记,你都跟人家说多少回了,吃荤腥的时候都没忘。你放心,我肖月娥也不是吃素的,那是一步步干上来的,不是绣花枕头。在贺家窑这几年怎么样?前后两任乡长都让我控的死死的,根本就不给他们权利。要不是姓楚那家伙背后使坏,光凭曲勇那几下,他一辈子也别想逃脱掌控。”肖月娥撒娇的语气,也带着一种自傲。 乔金宝又拍了拍对方后背:“我知道你……”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乔金宝下意识的要来,然后又支楞着耳朵听来。 “别管他,响几下就不响了。”肖月娥又去拉乔金宝。 “那怎么行,要是有当紧事呢。”乔金宝这次没有听女人的,急忙坐,在旁边找着衣裤。 “哎,你这人,就是一心想着工作,也不懂得休息。”肖月娥一副心疼语气,也坐身来,从旁边椅子上拿过男人衣裤。 “叮呤呤”,这次铃声换了,已经不是固定电话,而是手机在响。 乔金宝蹬上裤子,披上衬衣,圾拉着拖鞋,就开门去了外屋。 拿正在“叮呤呤”响动的手机,乔金宝“吧咂”了一下嘴。 “怎么啦?”肖月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没事,你别出声。”做过嘱咐后,乔金宝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乔书记,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在和她庆祝吧。” 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眼,乔金宝赶忙否定:“没有,刚才正,正去洗手间了。” 对方也上来就直接否定:“不对,我隔着电话,已经闻到一股骚*味了,你指定……啊,哈哈哈,男人嘛,可以理解。” “你有什么事?”乔金宝转移了话题。 对方答非所问:“怎么样?胜利的感觉很爽吧?” 乔金宝叹了口气:“哎,差一点点,真悬呀。要是提前做做工作,肯定把握大一些。” 手机里“哼”了一声:“提前做工作?你太幼稚了吧?只要你之前放出一点风声,今天指定惨败。姓楚那家伙比狐狸还鬼,只要让他嗅到一点味,肯定能想出对付你的办法来。今天虽然票数勉强够,可也是你近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真正胜利。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你这个县委书记的掌控力实在有限,已经被姓楚小子挤的岌岌可危了。照这样下去,你的位置就太危险了,还好有我助你一臂之力,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得到这个位置。” 尽管很反感对方这种语气,但却没有可辩驳的理由,关键乔金宝也不敢辩驳,只得谦卑的说:“谢谢你!” “就一句话啊,诚意太不足了吧。”对方“嗤笑”一声,“人要知恩图报,要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 “明白,要知恩图报。”乔金宝咬着后槽牙,做了回复。 “行了,不多说了,只要听我的,胜利才开始。”手机里传来“嘿嘿”的笑声,“和她好好庆祝去吧,可我要送你一句话,注意你的老腰,别累坏了。”话音到此,里面传出“啪”的挂断电话声。 “金宝,什么情况?”肖月娥已经从里屋出来,到了对方身后。 乔金宝叹息一声:“哎,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呀。”说话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忧色。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试探 从外面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自是不能午休了,于是楚天齐坐到椅子上,沏了一杯茶,边喝茶边想着事情。 今天的事情确实出乎意料,乔金宝的态度与处事方式也令楚天齐诧异。 在上周的时候,乔金宝亲自上门找到自己,主动表达了对曲勇的赞扬,并表示要对其奖赏。当时楚天齐就觉着乔金宝有所图,但他把对方的做法看作一种善意,看作对方要与自己和解,以图换取对贺国栋、孙子铭的从轻处理。觉着对方的想法并不过分,而且贺、孙二人也有符合从轻处理的情节,关键行政拘留的最高期限了即将到来,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虽然没有想到所谓群众来信环节,但给曲勇升官的承诺得到了落实,而且还来了个党政一肩挑,这太符合楚天齐的期望值了。按照曲勇的能力,以及在经济作物种植所做的贡献,尤其种植经济作物所取得的成绩,完全应该由乡二把升任一把手,但如果县委书记不点头,这事还真不好弄。这既是因为乔金宝整个实力的影响,更由于肖月娥乃是乔金宝的“内助”,想在贺家窑直接晋升,肖月娥是绕不开的环节。如果去其它乡任职的话,贺家窑刚开创的局面能否继续维持?这也是让楚天齐很费思量的事情。 如果曲勇能够直接在贺家窑乡晋升,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同样也面临乡长人选的选择。假如这个乡长能够一心做事,并沿着曲勇铺开的局面继续前行,这是最好不过;假如新乡长不能维持刚刚施行的方针、政策,那么原有产业发展必然要受负面影响,甚至出现大幅度的退缩,这就麻烦了,可能会得不偿失。为此,楚天齐也曾经假想曲勇能够党政一肩挑,但又觉着有些“得寸进尺”,并未深入去想。只到会上通过了这一决议,楚天齐才大放宽心,觉着乔金宝诚意十足。 在会前的时候,楚天齐曾经专门找乔海涛,对曲勇任职一事进行推测,并授意乔海涛在适当的时候说话。让曲勇这样任职,既符合自己的设想,也超出了期望值。由乔海涛代言,讲说对那两人的从轻处理决定,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本以为这样做,姿态够友好了,可却被乔金宝刻意强调为“小事情”,这就让楚天齐诧异了,觉着乔金宝可能要耍滑头。 果然,随即又是安可为,讲了一大通理由,心思想就是,如果不马上安排肖月娥的工作,就不公平。楚天齐意识到,这才是乔金宝用以交换的真正砝码,但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竟然要让肖月娥出任县财政局长。财政局长位置至关重要,在全县经济发展的责任也很重大,由肖月娥掌管这个权柄,楚天齐不能答应,他要对全县负责。 当然,做为县长,掌控财政和治安,这是必须的,自己费了诸多心血才做到,绝不能再失去。换做其它局长的话,倒可以考虑,自己也需为对方着想,这样才公平。但显然乔金宝与自己想法并不合拍,楚天齐对乔金宝的诚意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彻底打碎了自己的假想,乔金宝根本没有诚意。 从近期的一系列事项来看,乔金宝应该不具备如此叫板的实力,但乔金宝还就叫了,叫的理直气壮,有板有眼。以往的时候,乔金宝也多次在会上向己方发难,但多是针对柯扬、乔海涛或陈玉军,这次是首次直接向自己发力。乔金宝的底气来自哪里?魄力何至于大增?难道他真的找到了大靠山?在前几天的时候,曹玉坤打来电话,说是又在首都见了乔金宝专车。当时楚天齐也曾经做过联想,但还不确定,从现在来看,很可能真是有人撑腰了。对穆学军下手的手法,似乎光靠乔金宝自己的力量,是完不成的。 那么乔金宝背后的高人究竟是谁?这个人显然应该和自己不对付,否则不会那么做的。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男声:“县长,我是曲勇。请问您哪天有时间,我想向您汇报工作。” 楚天齐一笑:“汇报什么工作?电话里不能说吗?” 对方回复道:“我想当面向您表示……” “就电话里说吧,来回跑一趟也耽误时间,现在乡里工作也正是要紧时刻。”楚天齐道。 “好的。”对方应答一声后,声音更加郑重,“县长,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提携和栽培,如果没有您帮助,我的工作将毫无色,更不能获得这么重要的机会。我不会什么花言巧语,但我真心向您保证,一定听从您的指挥,永远服从您的领导,绝不做任何对不您的事情,也不做损害人民和集体的事情。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重重报答您的这份知遇之恩。” 对方表态不出自己意料,于是楚天齐“哈哈”一笑:“你已经知道了,看来常委会上果然没有秘密可言。曲勇,做好本职工作,让全乡人民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我之所以欣赏你,也是因为你的报负,还有你为民做事的品格。我不期望你的报答,只希望您能为百姓办更多的实事、好事,只希望你能为全乡乃至全县经济发展做出更大贡献。现在贺家窑经济作物种植有了良好开端,但这个开端还没有正式收尾,在这种时候绝不能松懈,而是要时时谨慎,处处小心,绝不能功亏一篑。 让你身兼二职,既是组织的信任,也是组织的期望,既增加了你的权力,也赋予了你更大的责任。接下来,全县公务员的目光都会关注你,全乡老百姓也会看着你,对你的要求标准也相应提高。你一定要戒骄戒躁,勤奋努力,锐意进取,廉洁奉公,以更加昂扬的斗志与精神状态,完成党和政府赋予你的光荣使命,以不负党和政府及百姓对你的期望。” “您的教诲我牢牢记下了,绝不辜负您的期望,绝不辱没这份使命。”对方的保证非常干脆坚决。 “叮呤呤”,铃声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对着听筒说:“先这样,我这来电话了。”说完,放下了听筒。 拿手机,楚天齐“喂”了一声:“时间?……下班前吧……好。” …… 下午五点钟,胡广成到了县长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示意了一下:“胡局长,请坐。” 胡广成坐到对面椅子上,说:“县长,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等等。先把这个给你。”楚天齐摆摆手,打断对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件袋,放到桌子上。 胡广成没有伸手去拿,而是问道:“县长,这是什么?” 楚天齐点头示意:“看看就知道了。” 狐疑的看了看对方,胡广成伸手拿件袋,解开袋口细绳,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 看到纸张内容,胡广成就是一楞,再次看向对方:“县长,您这是……我不明白。” 微微一笑,楚天齐说:“上次给你的,是打印的电子邮件的扫描件,这次的是原件。邮件我已彻底删除,也让发件人彻底删除,还让他寄来了这份原件。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可以任意处置,包括销毁。” 胡广成不由得有些激动,但还尽量保持着平静:“县长,我还是不太明白,请您说清楚,好吗?” 楚天齐轻轻嘘了口气,缓缓的说:“我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把这个给你。当初你能支持我,这个东西了一定作用,咱俩谁也不用否认。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你一直能够坚决有力的落实政府决定,执行县长指令,这让我看到了一个合格公安局长的素养与品格。我就开始反思,觉着我拿着这么个东西,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感觉很别扭,可能你也别扭吧。 只到今天会上发生的一幕,我才决定,不能再握着它,那样就有些自私了。我固然希望公安局长配合我,但也不能因为这一纸东西,而让你成为穆学军第二。固然穆学军可能做了不合适的事,也或者是被动牵扯,但如果不是因为他近期严格执行政府决策,应该不会是这么一种方式下台的。现在把它还给你,而且发件两端的邮件已经彻底删除,你只要把它也毁了,你所谓的‘把柄’就不存在了,你也许就不必翻版今天的故事了。” 刚才已经猜出来了,但现在听到对方讲的如此明白、透彻,胡广成的内心不禁情绪激荡,心情也复杂不已。但他经过短暂权衡后,把纸张放到桌子上,站了来:“县长,还是把它放您这吧,反正自决定走正道以后,我已经不担心这东西了。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要表这个态的。县长,不打扰了。”说完,胡广成转身走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决绝背影,楚天齐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看来试探是成功的,胡广成也通过了试探。但他也不禁纳闷,这个寄原件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小心提防姓秦的 会议第二天,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出马,到贺家窑乡宣布肖月娥和曲勇任职决定,然后又立即到财政局宣布了新旧局长更替。至此,传播甚广的“内部消息”终于得到证实,人们开始了新的评说。 昨天下午,常委会上的一些事项便传播开来,但人们在津津评说的同时,依然还怀疑其真实性,不清楚到底有几成为真。今天组织部大员亲自主持宣布,相关件也及时下发到有关部门,人们都直接或间接见识了白纸黑字,对真实性的疑惑彻底散去。但对事情的关注度依然未减,反而在某些方面还加强了好多,比如对这些事项的成因的关注。 首先就是穆学军的事。人们不疑惑穆学军被乔金宝收拾,都知道乔金宝对待叛徒从不手软,穆学军之所以侥幸了几个月,那是乔金宝在顾忌楚天齐的实力。可这次为什么穆学军就下台了,那个会上出现的《协查通报》到底是真是假?《协查通报》出现的也太巧了。 曲勇一直不受乔金宝待见,这其肯定有肖月娥的因素,但其略带木讷的性格也为乔金宝所不喜。大多数人们都断定,曲勇的仕途基本就这么回事了,除非脱离乔金宝领导,但可能吗?若不是他干工作还行,恐怕早被拔拉下来了。不曾想,楚天齐的到来,给曲勇带来了春天,现在曲勇更是产房传喜讯——升了。虽然乡书记和乡长都是正科,但份量却不一样,一般间都要经过至少两年多的过度,而曲勇现在来了个党政一肩挑。对于这样的事情,有人觉得理当如此,人家曲勇工作必定干那去了。有人则觉着侥幸,认为曲勇主要是沾了楚天齐的光,蔬菜种植也撞狗屎运,大丰收了,还卖了好价钱。当然,嫉妒的有之,不以为然的有之,诅咒、羡慕的也亦有之。 最出乎意料的,就是肖月娥出任县财政局长一职。以肖月娥的资历,以她和乔金宝的关系,出任这个职务并不稀奇。令人费解的是,这个位置现在可是被楚天齐控制着,但却分分钟让乔金宝赶下了穆学军,而且还把肖月娥安了上去。对于一个县长来说,其应该掌控的最重要权利,无疑就是财政了。人们之前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都感觉到楚天齐费了相当周折,才让财政局听命于己的。怎么楚天齐就能同意肖月娥出任?固然有曲勇升职在先,但也不足以用这个位置交换吧?至于所谓的六票赞成,究竟是否属实,那就不是一般小民能知道了。 刘拙适时向楚天齐汇报了这些“民间杂评”。 听完秘书汇报,楚天齐“哦”了一声:“还有吗?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事,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就是骂我的话也不怕。” “人们还说,工作干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对人。曲勇因为跟对你,立刻由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肖月娥因为和那位穿一条裤子,也由乡巴佬变身财神奶奶。”说到这里,刘拙停了下来。 “人们的比喻倒真形象,要是把这股精神头儿用到工作上,何愁工作做不好?”楚天齐笑了笑,继续追问,“好像还没说完吧,都说出来。” “人们说,这次乔楚大战,乔小胜,楚小败,还说对接下来的战争拭目以待。”刘拙的语句支吾了好多,“有些人就爱瞎说。” “虽然人们的评说不免有偏激之处,但其实看问题还挺准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楚天齐缓缓摇头,又缓缓挥了挥手。 刘拙没再说什么,而是轻轻退出了屋子。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乔海涛来了。 在对面椅子坐定,乔海涛直接道:“县长,我刚从公安局回来,了解了那个案子的一些情况。从对方局传来的确切消息,一撮毛陈大海已经交待,这次挟持小娟,全是秦博昭,也就是所谓的秦哥指使的。据一撮毛说,秦博昭自从那次在熊家饭庄被收拾后,一直耿耿于怀,既恨大个子,也恨小娟。一撮毛的交待,没有提及到你,只是以‘大个子’代替,不知是否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 这次劫持小娟,虽然为秦博昭直接指使,但具体要达到什么目的,一撮毛说不清楚,只说秦博昭表示‘要教训那小娘们,让她知道老子厉害’。省城警方已经赶到新合市,到了秦博昭单位,也去了他的家里,但却没有抓到秦博昭。向其父母做了解,也没有获知秦博昭去向,只知道从前天就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穆小雨也进一步交待,那天一撮毛在途下车前,就给他发了短信,告诉让他去接。穆小雨不知道一撮毛具体什么情况,就开着家里那辆私家车到了约定地点,他到的时候,一撮毛刚从无牌照越野车上下来不到五分钟。一撮毛跟他说,自己被人追赶,这个人在县里很有势力,需要跑的远远的。反正都在秦博昭手下混,以前类似的互相帮忙也多的是,穆小雨就没有细问,而是开向了县城相反方向,走了不到五十公里,就出了县境,到了邻县。 在一撮毛的供词,也说到了穆小雨助他逃跑一节,与穆小雨的描述相一致。其实从他们两人的交待时间看,当时派出所警察和他们也就差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而这二十分钟却足以让他们跑到邻县,同样也是邻市。关键那天下着雨,路上没有留下痕迹,那条路上又没有监控设备,才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跑了。这俩家伙躲躲藏藏,辗转到了省城,正准备继续逃跑时,就被省城警方抓了。” 楚天齐插了话:“省城警方怎么就逮住了他俩?又因为什么?县里没向省里发送协查通报类的东西吧?” 乔海涛回复:“一撮毛的一个省城酒肉朋友与人群殴,使对方致伤,在接受警方审讯时,情急之下说了一撮毛的名字,还说了几个月前与一撮毛见面的地方。警方根据这条信息,摸*到了那家小旅馆,正好就把一撮毛和穆小雨捂住了。在接受审问时,警方让他俩交待,穆小雨和一撮毛都以为是县里这事,便一五一十交待了,对方就给县里发了通报。” 楚天齐“嗤笑”一声:“真挺巧的。” 乔海涛也回以微笑:“是挺巧的。”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说:“经过与对方局联系,对方已经同意移交那二人。胡广成亲自带人,去省里移交穆小雨和一撮毛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停了停,又问:“对了,穆学军那事怎么样了?” 乔海涛讲说来:“政法委庞海龙跟我说,穆学军被带到政法委后,一直大呼冤枉,既不知儿子用私家车助劫匪逃跑,也不知银行卡在儿子手里。根据穆学军的说辞,政法委也进行了核实,初步认定穆学军所言不虚。穆小雨当时尚不知道一撮毛犯了什么事,包括到被抓也不太清楚,穆学军也就不知道了。至于那张银行卡,其实穆学军一直给他老婆吴慧敏拿着,是吴慧敏偷偷给了穆小雨,而且穆小雨也一直装在身上,并非出逃时才拿。听庞海龙的意思,再核实核实,应该就让穆学军回去了,至于有什么处分还不知道。” 楚天齐点点头:“不出所料。穆学军如果不在那个位置上,应该不会有这一劫,他们也并不准备把穆学军怎么样,只要把他赶下去就行了。不过有此一折,穆学军仕途是停止了,应该会提前退休吧。如果真准备把他怎么样的话,那就不是庞海龙介入,应该是樊若冰出手才对。” 乔海涛接道:“这就是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他们不会让纪委出动的,一旦把穆学军逼急了,也许就会讲出一些东西来,那样可能就会对某些人不利了。而穆学军和我们却没有正常工作之外的瓜葛,他们不会做那傻事的。” “好多事其实都是这样的,适可而止最重要,否则可能就会物极必反。”感叹过后,楚天齐又道,“一会儿你再嘱咐一下胡广成,在往回押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路上安全,另外,能要的证据全都拿上,最好都是原件,也许在抓秦博昭时能够用上。对了,要小心提防这个姓秦的小子。” 乔海涛点头应允:“嗯,我明白。我已经专门跟胡广成吩咐过,让他密切关注秦博昭动向,也要特别保护县长安全。” “不不不。”楚天齐摆摆手,“我经常在政府大院,又有安保人员,还有这么多人。再说了,就他那两下,有个十个八个,我连眼皮都不撩。重点是要注意那些弱势人群,比如小娟,这次就是个例子。若是再有类似经历,还不把那孩子吓出好歹来?” “是,县长说的是。对小娟等人必须加以保护,但县长的安全更不能忽视,虽说他没法和你比,但毕竟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不得不防。我这就去安排。”说着话,乔海涛站身来,向外走去。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耍威不成自取辱 穆学军咬了咬牙,迈步走进这处曾经特别熟悉的所在,但今天他没有丁点熟悉的感觉,感受更多的是陌生和孤寂。 虽然这几天自己度日如年,可也才一周时间,怎么人们就不认识自己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所有人都躲的大老远,就像对待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但一双双眸子却隐在门缝里窥视着,神情完全似在看一只光腚的猴子。 人情冷暖,态炎凉,不是别人太冷漠,只是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已不是那个大权在握的财政局长,而仅是一个裹满污点的穆学军了。心感慨万千,穆学军迈着沉重的步子,丈量着到局长办公室的距离。 三楼到了,右边尽头处便是那间没有挂牌子的房间。以前每当自己走向那间屋子,便会不时响开门声音,一张张笑脸探出屋子,谄媚的称呼“局长”,说着肉麻的问候语和奉承话。今天是甭想喽!穆学军自嘲着,向右拐去。 错了,穆学军想错了,当然不是全错,而是错了一部分。在他经过这些房间的时候,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每个房间都震的山响,“咣”、“咣”的声音此彼伏,只不过不是开门而已,当然也没有笑脸。个别屋子要特殊一些,本来是关着的,却突然猛的打开,然后又“咣当”一声重重磕上。 妈的,至于吗?穆学军现在也只能在心暗骂,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了。假如真骂出声的话,怕是任何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出现,反正瞬间变成猪头是可能的,肯定会有“正直之士”出面“伸张正义”的。 听着“咣”、“咣”声响,穆学军也不禁疑惑,关门表示讨厌就罢了,何至于把门摔的那么响?即使不是你自已家东西,但耳朵是你自已的呀,震坏是要自个负责的。旋即他就明白了,那些声响既是要传给楼道里的倒霉老头,更是要让尽头那间屋子听到。 再次暗骂一声“妈的”,习惯性抬手向后拢了拢头发,穆学军大步走去。这段距离根本不够走,几步就到了。 站在门前暗嘘了两口长气,穆学军举手轻敲在上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太别扭了,平生自己还是第一次敲响这个屋门的。 “进来。”一个貌似威严的女声传了出来。 闷*哼了一声,穆学军推开屋门。看到桌后女人瞬间,他脑马上闪出一个词来:鹊巢鸠占。 两道凌厉的眼神袭向开门处,顷刻间目光里便装满了不屑和鄙夷。 装作没看见,穆学军硬着头皮迈步进屋,奔正面办公桌走去,“咣”的声音在身后响。 这是穆学军?看着迎面走来的谢顶老头,肖月娥不禁纳闷:开展除杂草行动了?几天前也仅是间露地皮,怎么现在是遍地白光?直接弄成秃瓢算了。脸上也不对呀,几天就成榆树皮了?还有草包肚…… 忍着被两把“光刀”剜来剜去,穆学军说了话:“我来做移交?” “移交?”肖月娥显得很诧异,“我来的时候,这个位置已经空着,前任早被撤职了呀,是因为犯错误被撤。你不知道?” 穆学军道:“你错了,我没被撤职,而只是暂时停职,现在证明我是无辜的。” “是吗?无辜的?这么说你要官复原职喽!我怎么没见到件?也没见到……”话到半截,肖月娥拿电话,“等着,我问问他们。” “我没说官复原职呀。”穆学军做着解释。 肖月娥不管这些,早已按下免提,在话机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很快,里面传出一个谄媚的声音:“局长,您……” “让所有副职都过来,你也来,核实一件事。”肖月娥说完,“啪”的一下关掉免提。然后身子向后一仰,双臂环于胸前,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又说了几个字,穆学军停了下来。心道:我说这有屁用。 很快,传来了敲门声响。 肖月娥睁开眼,懒散的坐来,说了声“进来”。 “吱扭扭”,屋门轻轻被推开,几个脑袋出现在门口,异口同声称呼了一句“局长”,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子。 虽然没有回头,但穆学军知道,身后这些人肯定是躬腰塌背进来的。 看到几人停在老远的地方,肖月娥沉声道:“往前站,你们又没犯错误。” 四男一女闻声,脸上都挤出媚*笑,小碎步到了办公桌前。这么一来,五人就和穆学军打了照面,一丝尴尬迅速掠去,很快就都换上了横眉冷对的神态。 看到五人的神态,肖月娥暗自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然后讥诮的开了口:“各位,这个人都认识吧?他说他是无辜的。你们见到相关件了吗?还是看到组织部来人宣布了?” 四男一女稍微一楞,全都摇了摇头。 “说话。”肖月娥脸上带了冷色。 “没有。” “没见。” 五人都表达了否定的意思。 “对了,他说他是无辜的,那么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谁跟我说说呀?”肖月娥的神情又换上了讥诮。 五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言声。 “你们不知道吗?”肖月娥声音沉了下来,“难道谁都不知道?” “我,我知道。”唯一的女副手先开了口,“他儿子用他的车拉了嫌疑人,他还把存折给了儿子。” 办公室主任接着说话:“对,用私家车帮助劫匪逃脱,向犯罪分子资助活动经费,助纣为虐。” 其他三名副手也相继发言,痛数穆学军的“罪恶”。 看到这种“踊跃”情形,肖月娥脸上才又阴转睛。看着穆学军说:“穆学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说没见到件,也没……” 穆学军已经看出来,这个女人分明是要“公审”自己,分明是要进行当众羞辱。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也太过分了。想至此,他怒声打断:“我再重申一遍,我只说我是无辜的,并没说有什么件或是什么人,那都是某些人凭空推测的。还有,我今天是来进行移交,不是来听你们扯蛋的。” 妈的,老东西,都成这德性了,还敢耍横,我看你是不想好了。想至此,肖月娥也怒道:“穆学军,自己思想堕落,犯了错误,现在不思检点,还趾高气扬,喧哗吵闹,我看你是想二进宫了。” “肖月娥,说话可要负责任,什么叫二进宫?思想堕落又是谁说的?我犯了什么错误,是纪委下的结论,还是监察局出了件?你倒是说呀?”穆学军瞪了眼睛。 肖月娥气的手直发抖:“你……你也太猖狂了,你竟敢……” 穆学军提高了嗓门:“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是你太狂了,别以为今天坐到这就了不,能够坐长才算好汉。别看今天有人给你捧臭脚,等你下台的时候,拍你越厉害的人跺你越狠,不信走着瞧。”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本来想着“公审”这老家伙,狠狠灭其威风,同时增加自己威信,也让那些属下当众表态服帖。不曾想,反被这老家伙质问,这他娘的反了,还有没有天理?气的半死,肖月娥说话也就口无遮拦:“穆学军,别以为你那些事我不知道,领导都说了,你早晚要遭殃,你……” 听闻此言,穆学军就是一震,随即冷笑一声:“哪些事?是哪个领导说的?你倒是说呀。” “我……”肖月娥也意识到言语有失,一下子被噎住了。 “局长,一会您还要开会。”办公室主任及时插了话。 并未接纳属下给台阶的好意,肖月娥反而把火撒到了对方头上:“怎么回事?连个门都把不严。告诉保安、门卫,财政局是机关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尤其无赖、罪犯更要严防。” “那……那来办事的人呢?”办公室主任支吾着。 “严格履行登记制度呀,少他娘的像以前一样敷衍了事。”骂出脏字后,肖月娥停了一下,又沉声道,“办公室负责人员的交接手续,你要全程监督、监视,以免重要东西丢失,哪怕一张纸、一根笔芯也不能流失。” 办公室主任脸上肌肉动了动,答了声“好的”,又转向穆学军:“跟我走。” 看到那个女人气的不轻,穆学军反倒心气顺了好多,挑衅的瞟了女人一眼,背手走去。 “局长,我先去了。”打了声招呼,办公室主任快步跟上穆学军。 看到那个“谢顶”闪出屋门,肖月娥“哼”了一声:“倒是减肥了,草包肚也……” 不曾想,秃脑门再次闪现在门口,吐出一句话来:“不用羡慕,你很快就会去减肥的,会减的更彻底。” “你他……”肖月娥刚想骂人,发现那个老家伙已经闪开了。 …… 财政局发生的这一幕,很快便传到了楚天齐耳朵里。 听完刘拙的汇报,楚天齐没有说什么,而是挥挥手,让对方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才缓缓的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耍威风不成,自取其辱呀。”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子不教,谁之过? 看着那个沙发上歪斜的秃瓢,感受着屋子里的空寂,吴慧敏心灰意冷。 本来是令人羡慕的吴经理,顷刻间就成了家庭妇女,辞退的理由竟然是“家庭成员品行不端”。自以为能力不错,人脉很广,可信心满满跨过一个个企业门槛,却又垂头丧气离开一个个屋子;虽然拒绝聘用的说辞千差万别,但吴慧敏能感觉出来,其实“子不教,母之过”才是关键因素。 在吴慧敏的概念,就没想过赋闲在家,自己要活到老干到老,这并非是他愿意受累,更不是因为家里缺那些钱,而是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价值,就是一个人老珠黄、遭人厌弃的普通女人而已。 自己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那些官场人都要尊称一声“穆夫人”,能够喊一声“嫂子”都是好多人的荣幸。这还不仅局限在财政局,就是同样级别的局长,见到自己也要尊敬有加。可这已经是过去时了,往日还是让人敬仰的局长夫人,霎时便成了“犯错男人”的老婆。现在进行时则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却还要躲在一旁指指点点。将来时会是什么样,想都不敢想呀。 说到将来,宝贝儿子就是最好的将来,是吴慧敏最大的希望所在。生儿子那天,正下着小雨,吴慧敏感觉这就是穆家的及时雨,是给千倾地送来的一根独苗。在高兴之余,吴慧敏也不禁担心,担心儿子随了那个“秃脑门”,也担心三十多岁的种子品质不佳。后来证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孩子那眉眼、那皮肤,样样都随自己,看着就亲的不行。关键儿子还聪明,虽说上学不用心,可是其它事情什么都懂。 和好多家长不同,吴慧敏对儿子的期望很是多元,当官也行,做生意亦可。结果这小子还真有经商头脑,小小年纪就知道做生意,虽然没有捞到第一桶金,可也是一场历练,关键他有这种意识呀。死老穆非要拿学习数落儿子,又是不成器,又是不学好的。可吴慧敏不这么看,他觉得自己儿子最优秀,比任何人的孩子都强百倍。不爱学习怎么啦?当不了官怎么啦?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当官更自由,有出息的人多的是。 想到儿子,吴慧敏就恨的要命,当然她不是恨穆小雨,而是恨穆学军。儿子不想学习,就应该让他去做生意呀,可那个老东西就知道今天转这个学校,明天接触那个当官的子弟。都怪老东西,要是不接触所谓的“官二代”,要是不和那个姓秦的家伙混,何至于如此?自己儿子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总被那个姓秦家伙当枪使。明知姓楚的家伙要逮儿子,可姓秦崽子偏让儿子出面,结果了人家的圈套。儿子你傻呀,那个一撮毛让你接,你就去呀?你也不问问他是什么事,你太善良了。 单纯、善良的儿子也不知关在哪了,肯定那里边又黑、又潮、又闷,他那嫩胳膊、嫩*腿可怎么受的了?他们会怎么对待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呀。想到儿子,吴慧敏忍不住大放悲声:“小雨,妈想你,你过的怎么样,他们欺负你了吗?你就是太老实了,都怪……” 穆学军猛的坐,大声吼道:“嚎,嚎,就知道嚎。要不是你成天惯着,他也不至于成这样,我也不至于这个结局。都是……” “自己没能耐,窝囊废,倒把错怪到老娘头上,怪到儿子身上了。你要是有能耐,咱们何至于让人欺负?你何至于被人骟了?又何至于大前天让那骚娘们羞辱?”吴慧敏手指对方,反唇相讥,“在官场混了三十来年,你白混了,跟着乔金宝好好的,非要跟姓楚的混。这下怎么着,乔金宝下手了吧?你的楚县长呢,你不成天对他溜须拍马吗,他怎么不管你了,连个屁都不放呀?他就是拿你……” 穆学军破口大骂:“放你*娘个屁,说老子就说老子,少他娘捎带别人,少他娘埋汰楚县长。人家是吃你一颗米了,还是收你一根线了?身为财政局长,服从领导管理,执行政府决议,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都是你成天叨叨叨,又是乔金宝树大根深,又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了,成天让老子站稳立场,排好队的。要是一开始就规规矩矩做事,本本分分做人,还没这事呢。要是那个逆子不闯祸,也根本找不到老子头上。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 “好啊,我败家,他逆子,那就你一人过吧,我们娘俩都不活了。”吴慧敏“嗷”一声,扑了过去,用头去顶穆学军,双手也不停的舞着,“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留你一个老绝户自个过。给你打,给你打。” “你……你这个泼妇。”穆学军一时手忙脚乱,打也不是,躲也躲不开,只能尽力双手去推,“闪开,闪开。” “我不活了,给你打,给你打。”吴慧敏仍旧双手胡乱挥动着。 “你……你……”仰靠在沙发上,穆学军躲是躲不开,推又推不动,打是不能打,最后干脆举双手,“算了,你爱咋咋地吧。” “给你打,我不想……”刚才还一副拼命架势,现在对方忽然一副仍由处置样式,吴慧敏再撒泼也没意思了,便“嘤咛”一声,扑倒在对方身侧,“呜呜”啼哭来。 “哎……”长叹一声,穆学军仰头看着顶棚,眼涌上了无数晶莹,说不出的孤寂与悲哀。 过了好大一会儿,吴慧敏忽然抬头,哭着扑在穆学军身上:“老穆,你得管管儿子呀,你得救他呀……呜呜……” “怎么救,怎么救?”吼过两声之后,一串水珠滚出眼眶,穆学军声音低沉下来,喃喃着,“怎么救,怎么救呀?” “你就……”仰头看到垂泪的男人,吴慧敏声音不再尖厉,变得楚楚可怜,“老穆,你得救他呀。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你可怎么活呀?咱们都活不成。” “救,肯定要救,他是我儿子,是我老穆家的后呀,可我怎么救?谁能救呀?”任由泪花横流,穆学军不停的摇头,满脸尽是无奈。 吴慧敏急道:“找……找姓楚……找楚县长,找楚县长呀。乔海涛、胡广成都听他的,儿子肯定要犯他们手里。不管怎么说,你毕竟给他卖命了,你……” “卖……卖什么命?”吼着打断对方,穆学军语气一软,“我真不是给人家卖命,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职工作。说实话,若不是乔金宝忌惮着他,恐怕我这次就回不来了。若不是上次他开恩,儿子还在里面关着呢。” “哼,都怪他,要是他不让放出儿子,儿子也不至于摊上这次的事。你求求他,求他开恩,伸一伸手吧,否则咱儿子就不知判多少年了。”吴慧敏又是咬牙切齿,又是软语相求,思维有些混乱了。 “好,好吧,我求他,求他。”穆学军机械的应答着。 说了声“好”,吴慧敏爬来,拿手机,递给男人,“你给他打电话,现在就打,求他放了咱儿子。” “痴人说梦,就儿子干那事,能轻易就放吗?你想的太简单了吧?”穆学军质问着。 “不放,不放,从轻发落,总行吧?”吴慧敏继续向前递着手机,“给他打,给他打。” “好好好。”穆学军接过手机,“你别闹,我去旁边打,好不好?”说着,穆学军站身,进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穆学军走了出来:“打不通。可能在开会吧。” “不通?那就会后打。会后总该通吧?你可得救儿子出来呀,咱们就这一个……”说着说着,吴慧敏又啼哭来。 穆学军心暗叹一声:电话会不通吗?二十四小时都通着。可我怎么开口呀? …… 放下签字笔,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这一天马上过去,又要到周末了。 “叮呤”,两声短促的铃声响过。 拿手机,点了下按键,一条信息跳了出来:县长,对不您,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没能把工作做好,还给您添了麻烦,请您谅解。我好不容易才走上正途,本想着在您正确领导下,多为百姓做些正事,多为您分担一些辛劳,可是天不遂人愿,实在遗憾。虽然聆听您的教诲时间有限,也令我终身受益,我一辈子感激不尽,您的伟大人格也令我终身感佩。非常感谢,祝您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看过短信,楚天齐已经知道是谁所发,但还是又仔细确认了一下号码。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摇摇头,自语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即使你不发消息,我也会让他们秉公而断,绝不会出现冤假错案的。何况近几月你也的确做了些有益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拿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说道:“老乔,一撮毛劫持案怎么样了?……哦,好……对,要客观、公正……是呀,子不教,谁之过?”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催婚 晚上弄一些字材料,睡的很晚,早上醒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反正今天是周末,也不准备出去,楚天齐倒也不着急。 正躺在床上伸懒腰,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宁教授,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妞妞的学校很好,全是高干子弟,普通人根本进不去,想花钱也不行,反正比我读的那个学还好。昨天我去接她,就因为没拿接送卡,怎么说也不让进,最后还是你老叔徐部长去,才算开了面。妞妞适应很快,刚一周时间,就和同学们处的很好,住校也很习惯。她偷偷跟我说,这里的学校,比他老家吃住的好太多,她都不想离开了。 姐夫在一个工程机械租赁公司做库管,有以前的经验和经历,上手很快。听他经理的口话,对他很满意,说他很有责任心,工作方法也对路。我给姐夫买了一些专业书籍,他已经看了很多,上面划的划、圈的圈,还专门做了笔记。大姐说他晚上都看的很晚,还经常要查工具书。看的出来,姐夫很珍惜这次机会,准备好好在首都打拼一番呢。 大姐想找一些做衣服或是打扫卫生的活,我外公,也就是你亲爱的爷爷不同意,说不能让她干累活。现在已经让你老叔给报了个会计学习班,每天上午学习半天,其余时间就在家。大姐别看念书不多,反应事特快,好多事一翻就通,也特别勤快。现在倒好,妞妞平时住校,大姐夫妻俩都拿书本当学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些事了,但楚天齐没有打击对方的热情,而是恭维的说,“大姐一家能到首都,能有现在这种境遇,你功不可没。要是没有你做他们工作,没有你动员,大姐未必会去的。现在又承蒙你这么关照,我代他们谢谢啦,您辛苦!” “少油嘴滑舌的。”手机里“嘁”了一声,“楚县长,忙什么呢?” 楚天齐“嘿嘿”一笑:“今天不忙,还没呢,周末不上班。” “睡懒觉呢?你也太轻闲了。”说到这里,对方“哼”了一声,“周末宁可闲的躺着,也不回来看我,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得,说实话还让挑理了。楚天齐赶忙解释着:“昨天赶稿子,凌晨两天才休息,现在眼还又干又涩,身上都没什么劲。” “一说到回来,你就有理由。”手机里静了一下,对方声音低沉了一些,“今天可是九月八号了。” “是呀,过的太快了,一年根本就经不住过。”楚天齐跟着感叹。 “这个月马上就过完,离月底就三周了,眨眼就过。”手机里的声音幽幽的。 楚天齐接话:“还没过三分之一,到月底还早呢。” “你成心气我呀,外公可是给你下过命令的,今年国庆前必须结婚,你忘了。”手机里提高了声音,“眼看没几天了,即使不在首都大操办的话,总得请家人吧,老家那边也得办一办呀。还有拍婚纱,休婚假,布置婚房,这都需要时间,需要提前联系呀。现在还不张落,得等到什么时候?”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俊琦老是拿妞妞入学时间说事,老是强调九月几号,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可自己现在工作这么忙,乔金宝那边又虎视眈眈,自己怎么能顾得过来?又怎么能顾上休婚假呢? “你倒是说话呀,什么时候弄这事?咱们需要碰头一些事情,也得跟楚叔和我爸商量商量呀。”宁俊琦提出了建议,“要不你今天回来,咱们先和外公、老舅合计合计,让我爸和楚叔今天赶来也行,到时一块碰碰面,也给你节省一些时间,行不行?” “今天?”楚天齐根本就没想这事,但不能这么说,只得推脱着,“下午有两家企业负责人约好,专门来拜访,我不能失约。” “那就今晚上回来,明早也行。”对方又退了一步。 “明早?明天也有约,我说好的去……”楚天齐想着托辞。 对方“哼”道:“跟别人的约定都不能推,哪怎么就不记得我,不记得咱们的事?” “我……我……”楚天齐一时理屈词穷。 “叮呤呤”,另一部手机也响了。 楚天齐急忙对着手机道:“俊琦,又有电话了,要不咱们改天再……” “你……”手机里蹦出一个字,便没了声响。 楚天齐摇摇头,拿另一部手机,看看号码,接通了:“老叔。” “忙什么呢?今天没上班吧?”手机里是老叔徐卫华的声音。 “没上,刚和俊琦通完话。”楚天齐如实说。 徐卫华“哦”了一声:“是不商量结婚的事呀?你爷爷成天催这事,问你怎么不回来,什么时候能见面商量?天齐,你得抓紧呀,这可眼看着没几天,加紧的张罗就不早了。” 楚天齐忙道:“老叔,你不知道,这些天县里事特多,经济作物种植首批正在收尾阶段,不能马虎。那些药材都是两年期,今天的壮苗培育尤其重要。还有……” “就你事多,全国那么多县长,没听说有几个三十好几还不成家的。类似的岗位我也干过,也不像你忙的连结婚都弄不上。我告诉你啊,你爷爷可是专门给你限的时间,你小子要是不能落实的话,那可不行。他的性格你也了解,否则也不至于和你爸弄成那样,你最好别惹他生气。”对方又搬出了老爷子。 “好好好,老叔,我尽量抽时间,反正这周是回不去了。要不看看下周行不行。”楚天齐再次推脱着。 手机里“哼”了一声:“反正你爷爷那,我是不敢违抗,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回复,要是怪罪下来,可别怨我。还有俊琦那,人家也三十好几的大姑娘了,成天就这么耗着,也不算个事呀。这两天我见她天天愁眉不展的,好像又瘦了,你看着办吧。” “明白,明白。”楚天齐连连点头。 “你小子,真是的。”手机里抱怨了一声,没了动静。 放下手机,楚在齐自言自语着:“我何尝不想尽快办了,可真是走不开呀。俊琦,多体谅吧。” 嘴上虽这么说,其实楚天齐也有一定的愧疚,俊琦都等自己九年了,再这么推下去,也确实不像回事。可楚天齐觉着当下真是走不开,只能心求得对方谅解了。 从床上来,也不觉得饿,楚天齐就在办公室里稍微转了两圈,然后又坐到椅子上,打开了电脑。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 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呵呵”一笑,说了声“又是催婚”,然后接通电话:“妈。” 母亲尤春梅的声音传来:“天齐,在哪个饭店办呀?请多少人?多会在家里办,女方那边多会办?” 楚天齐忙道:“妈,这还没商量呢,这几天我忙的走不开。” “有什么走不开?就是再忙也得结婚生孩子呀,领导也不能那么不讲理,不能不让你结婚吧。”母亲可不管这么多,继续按她自己的思路说着,“咱们这边办多大,都请哪些人?家里这边我和你爸就能定,主要是你上班的那些人,请多少人?请不请咱们县的书记、县长?要是请他们的话,就怕咱们家这条件不行,得赶紧在县城定地方。我听说好多地方都在半年前就订出去了,你可得抓紧呀,让大鹏给你张罗张罗,他是公安上的官,厉害,一般没人敢惹,肯定能订个好地方。” 楚天齐哭笑不得:“妈,你以为打架呢,还厉害不厉害。再说了,公安局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样,他们更得讲理,需要守的规矩更多。” “你别以为妈是老糊涂、老封建,我也知道那句话,‘人民警察人民爱,人民警察爱人民’,大鹏他们不会瞎闹。我就是打个比例,他管的面广,接触的人多,比你这个常年在外的人在县里熟。”说到这里,手机里话头一转,“我听宁姑娘说,她姥爷也说让你们国庆节办,那你可得听呀。他儿子、女婿都是大官,你不听可不好,他是你的妻姥爷,他儿子又是你的老领导,你更得听了。” “好好,听,听。”楚天齐只得应付着,“可我这几天真没时间,等我有时间,行不行?” “时间,时间,你们当官的一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母亲絮叨着,“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宁姑娘也三十多了,你姐那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七、八岁了。女人岁数大不好生养,孩子也爱闹毛病,你们现在条件是好了,可也……” “唠叨的什么?”手机里变成了父亲楚玉良的声音,“天齐,不能再推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父亲今天怎么也这么说,也催上了? 手机里再次换上尤春梅声音:“对呀,无后为大。你弟弟有孩子是你弟弟的,你是家里老大,更得有孩子了。” 楚天齐明白,父母说的“无后为大”根本不是一回事,但也应付着:“知道,知道,无后为大。” “女方不提条件,咱们也不能难说话。不过有一条你要记住,必须是先男方办,后女方办,这是规矩。”尤春梅语气很坚决。 这都什么呀?楚天齐真的哭笑不得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老师,您辛苦了 星期一刚上班,楚天齐就坐在办公桌前修改一份稿子。 这些年来,一些重要的稿子,楚天齐都自己去写。只到近两年,才让秘书代劳,但他仍然要把关修改,一些重要会议的稿子,还要提前给秘书讲自己的思路。 说实话,近两任秘书李子藤和刘拙的字功底都不错,欠缺的就是从政经验,看问题的深度还有待加强。但两人写的稿子,基本都能让楚天齐满意,一般只需在个别地方修改一下即可,尤其刘拙的写作功力还胜一筹。 看过两遍稿子后,在三处进行了简单的词句调整,楚天齐把修改稿交给刘拙,让他去重新打印定版稿。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皮总,有什么指示?” “楚县长,上个月说那事,我给落实了。”手机里是一个男声。 “是吗?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很高兴。 “就是刚刚,我已经……”对方简单讲说了整个过程。 “谢谢你,感谢对我工作支持!”说到这里,楚天齐又不无歉意,“都是你给我帮忙了,我还没关照过你,实在是过意不去。” 对方忙表态:“你可别这么说,能做这些事,是我的荣幸。虽然我没在你的治下发展,可你给我那些建议比什么都重要,正是参照你的建议,我到了西部发展,去年一年利润就翻了翻。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千万要告诉我,这事要不是听鹏哥说,我还不知道呢。行了,你工作忙,不打扰了,有时间再聚。” “好,到时我好好招待招待皮总。”道过“再见”,楚天齐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自言自语着:“太好了,真是一场及时雨。” 正这时,刘拙来了,把新打印稿件给了楚天齐,又轻声道:“县长,还有十分钟。” “好,一会儿叫我。”楚天齐说着话,眼睛已经盯在了稿件上。 …… 上午九点,政府第一会议室。 喜庆的乐曲回荡在整个屋子,整个会议室布置一新。 主席台正后方,是一块大的彩色背景板,背景板主色调为红色,并在左上角位置配以红黄渐变色。背景底图是两支燃烧的蜡烛图案,蜡烛散发着温暖的金色光芒,旁边则是点点滴落的烛痕。背景板上方位置打印着几个大字——老师,您辛苦了,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打印着庆祝教师节暨教师表彰大会字样。 主席台正上方LED屏上,已经打上红色字体的会议会标。 台上偏前位置,摆放着一排会议桌,桌上覆着紫红色绒布,话筒、水杯、便笺纸、铅笔一应俱全。台口位置沿边沿走向,摆放着两排红黄颜色的盆栽小花。 主席台下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都身着节日盛装,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坐在前三排的人,还斜挎着紫红底色、绣着金色字体的条幅。 音乐一变,台下众人全都收拢心神,看向后台位置。 随着政府办副主任刘拙一个手势,“哗”,热烈掌声响。 伴着音乐和掌声,一众领导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县长楚天齐,紧随其后的是常务副县长柯扬,第三位是副县长王晓静,再之后是教育局局长、副局长等人。 来在主席台桌前,众领导坐定,台下掌声停歇,音乐也随之停止。楚天齐瞥了一眼腕上手表,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十分,看来这个时间点也是特意选的。 抬眼望向台下,看到的是一张张的笑脸,楚天齐既感觉亲切,却又很是陌生。自己也曾是其一员,但那已是九年多以前的事了。 “尊敬的楚县长、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大家节日好!”一个男声适时响。 “哗”,热烈掌声回应了这声问候。 楚天齐转头看去,常务副县长柯扬已经站在主持台前。 柯扬继续主持着:“心血育桃李,辛勤扶栋梁。今天是第……” 在主持人的开场白后,正式议程开始。 第一项议程,是主管教育副县长王晓静做教师节致辞。王晓静首先向全体教职工致以了节日祝贺,然后赞叹了这一光荣而伟大的教师职业,自是少不了“园丁”、“人类工程师”、“无私奉献”、“燃烧自己,点亮他人”的词句。整个致辞规矩,但值得一提的亮点是,近两年的一些网络热词出现其。 第二项议程,是教育局局长汇报全年教育工作。在教育局局长的口,全县教育工作成绩显著,教学教改都取得了长足发展。其实都是一些假、大、空的形容词,根本经不住推敲。但这也基本是一些会议惯例,现场并没人深究,当然也有人要在会后*进行一番探讨和品评的。 对于这个大长脸局长,楚天齐打心眼里看不上。在上次六一的活动,这个局长给官员搭凉棚,让孩子曝晒几个小时,还对孩子们进行了训斥。楚天齐当场就给了长脸局长难堪。在那次活动后,局长专门道歉,但楚天齐未置可否,对其人很是反感。 第三项议程,是主管教育副县长王晓静宣读《优秀教师和先进教育工作者表彰决定》,念了一串名字。 第四项议程就是颁奖。 在专用的喜庆颁奖乐曲,获奖教师分批上台,从领导手接过获奖证书和红信封,红信封里装着三百块钱。同样都是接受领导颁奖,但由县长亲自颁奖的教师,显然心情要激动的多,有个别人的“谢谢”都带着颤音,手也微微颤抖。 在柯扬主持下,第五项议程开始,由县委副书记、县长楚天齐讲话。 在掌声欢迎下,楚天齐身离座,走到主席台前侧,向台下不同方位教师鞠躬,再向台上众人鞠躬,然后走到了发言席。 站到发言席,再看台下,和刚才坐在那里又不一样。虽然同样都为仰视,但被仰视的人站着,对方众人坐着,他感觉这样更公平一些。以往的时候,楚天齐并没有这样的感触,可能因为自己曾是今天台下众人的一员吧。 清了清嗓子,楚天齐真诚的说:“各位尊敬的人民教师、教育工作者、教职员工、同志们,大家节日好!” 同样都是问候,显然这次获得的掌声更热烈。这其可能有官职大小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人们感到了一种尊重,称谓难得放到前面的尊重。当然这里面有楚天齐对老师的特殊感情,也是他的位置使然。如果其他人致辞,是没人敢把县长放到后面称谓,更没人敢不单独进行称谓的。 楚天齐继续说:“今天是诸位老师的节日,也可以说是全体教师的又一个生日。每当一个生日到来,便代表着这个生命个体又成熟了三百六十五天,却也同时表示又老去了一年。每当这个生日来临,老师们都已把走过的三百六十五天进行沉淀,同时又为下一个周期的开始而蓄力待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这些老师默默的奉献着。幼苗逐渐茁壮成长,直至成长为参天巨树,而这些捧幼苗的手臂却已日渐消瘦,慢慢老去。 但我们并没有慨叹艰辛的付出,反而欣慰于那些曾被我们抚育的大树,这就是教师的伟大,其实也是教师的幸福。每个人都应感谢我们的老师,是他们给予了我们知识,更传递给我们诸多做人的道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想大家也应该有这个感觉。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当初各个教师的悉心教授,我们在座各位,包括台下台上的所有人,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反正我深信,如果没有老师的教诲,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更不可能有向诸位老师献上祝福的机会……” 年青县长的讲话,角度新颖,语句朴素真诚,众位教师倍觉亲切,好多人更是不知不觉流下了热泪。 楚天齐忽然换了内容:“各位老师,在今天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为大家带来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台上、台下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年轻人。 “由爱心企业捐助的首批电脑到了,一共一百台,企业特别注明,其为此次获奖教师每人配备一台工作用机,以表对老师的心意,其余电脑首先配发最需要的学校。”楚天齐宣布了这条消息。 “好。”现场发出热烈的呼喊声与鼓掌声。 好多乡下学校现在都没有电脑,人们都盼着这个新玩意呢,怎能不高兴?那些获奖教师更是高兴异常,虽然这些电脑只是工作用机,并不归个人,但却是一种荣誉的体现。 台上诸位副县长、局长、副局长则是面面相觑,脸上挂着匪夷所思的神情。 “诸位,不要高兴太早了,现在钱是到了,还需要县里统一采买呢。”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现场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正这时,“嗡嗡”一阵蜂鸣响。 这个响动很小,但教育局长本人却听到了。他悄悄取出手机,放到桌面下,一条短信跳出来。下属发来的消息,与楚天齐所言内容一致,而且下属还标明了“钱已到位”。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必须重点关注 两天之后,九月十二日。 刚上班不久,刘拙送来了一份档。 楚天齐接过档仔细看了两遍,又沉吟一番,伸手按下固定电话免提键,拨了几个数字。 很快,电话里传出声音:“县长,你找我?” “现在过来一下,要是王副县长在单位的话,也一并过来。”楚天齐说完,关掉了免提。 结束通话,楚天齐又拿过档,用铅笔在上面划了一些波浪线或圆圈,还有个别地方打了问号。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柯扬、王晓静敲门进屋。 让二人坐到沙发上,楚天齐举手里的档,说:“这份招标件看了吗?” 柯杨、王晓静均点头:“看了,刚看过。” 楚天齐又问:“二位怎么看这事?” 柯扬先回了话:“这份招标件都是规范格式,自三年前再次修定后,一直沿用至今。在我刚分管财政的时候,曾经仔细看过这套件,也与省里相关件做对比,对比的结果是,这套件完全符合省里相关规范及要求。财政局刚发布的这个招标件,与范本要求略有调查,比如对投标企业的要求,比如投标截止时间等。 这次招标的标的物在百万之内,属于小型招标,但毕竟是爱心企业捐赠,县里应该更加重视。财政局显然考虑到了这点,部分参照了标的物在五百万之内的标准,对投标企业提高了要求。这种招标毕竟属于小型招标,投标时间定为十天,也在合理范围。整体来看,这些变动都在情理之,也符合相关规定。” 王晓静接了话头:“我分管教育工作将近两年,在这期间,县财政局政府采购心为教育系统做过几次招标采购。这些采购都比较成功,包括招投标过程,包括项目的推进实施,到现在没有发生质量问题,也没有其它合作纠纷。当然,过往事项只代表过去,并不是每次工作成功的保障,我们依然会按规定履行我们的监管责任和义务。另外,我对比了以往教育系统的招标件,与柯县的看法一致。” 楚天齐点点头:“对于政府采购心来说,八十万的标的额确实不大,投标时间十天也属正常。但对于标的物个体来说,一百台电脑也不算小数,参照高一等级标准对企业要求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有几点需要注意:一、这批电脑是企业爱心捐助,绝不能出现质量问题,要是留下质量隐患,就会冷了企业的心,进而坏了政府信誉。一但出现问题,政府就愧对了企业,也影响以后企业和社会组织的爱心捐助。 二、对于县城这些学校来说,电脑不是新鲜玩意,可对于乡村学校来讲,这绝对是好东西。好东西就要有好东西的品质,就要有好的享受,如果品质和服务出现问题,会伤了优秀教师的心,还会让这些学校失望。学校和老师对政府信誉一旦产生质疑,那可不是一两件事就能弥补的,很可能好几年都难以挽回。 三、正如王县长所言,过去做的没问题,不代表次次就做的好。而且据我所知,财政局领导班子刚刚调整过分工,采购招标也换了新的分管领导。看似都是那么做,但照葫芦画瓢也未必就画的一样,可能会差异很大,这需要一个适应和熟悉的过程,尤其与领导的责任心有很大关系。 四、电脑这种东西,看似简单,拆开机箱没多少东西,但里面的门道却挺多,当然我也不是内行。据一些人士讲,看着外形完全一样的两个配件,也许一个的价格是一千,另一个的价格可能连一百都不到。无论到什么时候,一分价钱一分货,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当然,也可能一分价钱拿到了半分货。正因为我们对这些都不精通,就要多依靠专业人员进行鉴定和验证。 当然还有其它需要注意的,我就不一一例举了。总之,政府的信誉必须保证,也必须要让受捐助者得到好的产品和享受,企业的爱心既要暖了被捐助者,也要让温度回传回去。 因此我要求,必须监督整个招投标过程,尤其对于入选的投标企业,你俩都必须要了解,并听取和监督对标企业的选择。不但要关注标企业的基本资质条件与实力,也要关注以往的工程记录,尤其要关注有无失败案例,失败到何种程度。最好是选择没有质量、信誉瑕疵的企业,即使偶有微瑕,也要分辨出是具体情形,是否可以谅解与合作。 标企业定了以后,重点是关注对投标清单的落实,尤其要预防挂羊头卖猪肉。既要注意企业是否为挂靠,更要监督产品的品质,决不能用‘李鬼’代替李逵。这种案件不是没有过,去年在*的一个区就出过类似的事件,就是用劣质元器件代替了优质产品。 就是再好的件,就是再严格的规定,都要靠人去执行和实施。因此对人的监管和要求必须放到第一位,只有具体执行者和主管领导尽了责,才能把相关要求准确落到实处。在这件事上,我依靠的就是你俩,各负责各分管范围的内容,没有谁大谁小之分。你们自然要对下级进行监管,要让他们必须负责任来。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的尽职与否,比你我的尽职更重要。” 尽管看似听的很认真,二人还都记录了县长指示要点,但都不同程度的有着不以为然的心理。 柯扬就在想:我就够磨叽了,县长今天又加了个“更”字。 王晓静也不禁腹诽:平时干练的大县长,今天比我还婆婆妈妈。 虽然心里有着各种想法,但二人回复的都很坚决:“县长说的是,确实要特别重视,我们一定严格进行监管,绝不让不达标企业标,也绝不让不合格产品进入。” “必须重视来,必须重点关注。”在对二人再次嘱咐后,楚天齐让二人离去了。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眉头皱了来。他既担心相关职能人员不尽职,更担心财政局那里出状况。其实他最担心肖月娥这个局长,只不过不好直接讲出来而已。就冲肖月娥近期那飞扬跋扈的样,就冲她不懂装懂的德性,下面要是上行下效的话,难保不出问题。 正这时,乔海涛来了,自然也就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老乔,什么事?” 乔海涛回复:“说一下穆小雨和一撮毛的案子。自把这两人带回来以后,公安局就对二人又进行了审问,也和政法口的人一同复核了在兄弟局的交待材料。通过二人的几次交待,参照穆学军、吴慧敏等人的证词,已经能够认定,穆小雨在帮助一撮毛逃跑这件事,被蒙蔽的成分很大。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核实,还需要判断穆小雨主观上是否意识到在参与犯罪。 刚刚政法委庞书记把我叫去,两人交流了一些看法。在对穆小雨和一撮毛的罪行认定上,都认同区别对待的原则,一撮毛是实施犯罪主体,穆小雨顶多是后期辅助。如果能够最终认定穆小雨确系被蒙蔽,属于无知参与的话,刑罚会更轻一些。当然了,毕竟有上次的刑罚在那,恐怕他是免不了这次牢狱之灾了。” 楚天齐道:“无论任何人,只要做错事,给他人或社会造成了危害,就必须承担因此产生的责任,这也正是法律的公正所在。做为我们这些掌权者,或是司法领导,必须要坚定不移的维护法律的公平和公正。具体在这件案子,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牵涉无辜,也不要刻意加重惩罚。我们坚持公平、公正,既是在充分履行我们的职责,也算是对穆学军的帮助,毕竟他也够惨了。” “县长说的是,我们当然不能徇私枉法,但也绝不能对人落进下石。”乔海涛表示赞同。 “这件事你要重点关注,既要监督过程与结果的公正,也要从其理出关于秦博昭的蛛丝马迹。只要让姓秦的多在外面飘一天,他对社会和个人的危害就永远存在,还可能造成切实的伤害。”楚天齐嘱咐着。 “明白。”答复后,乔海涛又汇报了一些其它事项,然后才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柯扬来了。 柯扬坐下便说:“县长,上午从你这出去以后,我和王县长又专门审核了一遍招标件。然后我们各自找了财政局和教育局,根据你的指示,参照我们的理解,向他们进行了强调。他们都表示,一定重点关注这件事,一定把这事办好,一定做到万无一失。肖月娥今天态度也出奇端正,表示她会积极监管这个事项,也诚意接受政府和相关部门监督,保证做出一个精品项目。”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就好,有态度就好。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一定要听见言,观其行,一定要把监管职能落到实处。” “明白。”柯扬重重点头。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未雨绸缪 忙忙碌碌,又到了星期五。 下午两点多,楚天齐乘车赶奔贺家窑乡。本来打算上午就去,只是处理完一堆事项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只好下午出发。 贺家窑乡错季蔬菜种植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而且曲勇也刚刚党政一肩挑,楚天齐近几天就想下去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 与七、八月份相比,田野间已不是绿茫茫一片,而是大多为金灿灿的色调。金秋九月,正是诸多农作物逐渐成熟和收获的季节,别有一番风采。看到这样的景致,楚天齐既有一种满意的丰收喜悦,也有淡淡的思乡情绪,他又想到了家乡的山山水水,想到了家乡的父母亲人与父老乡亲。 一路上车速不太快,在行驶一个多小时后,“帕萨特”汽车进了贺家窑乡政府大院。楚天齐走下汽车,四下打量着。 正是上班时节,大院里却空空荡荡的,好多屋子也关门上锁。只有个别屋子里出现了人影,但这些人也仅是在屋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出来。其实这也很正常,一般工作人员见到县长级别的人都是很怵的,躲还来不及,又怎愿出来见面? 还是门卫房看门人出了屋子,上前打招呼:“县长好,欢迎县长莅临指导!” 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楚天齐也不禁好笑,单位成天迎来送往,这句话都是每次必说,几乎快成人们的口头语了。楚天齐微微一笑:“你认识我?我看你有些面生呀。” “我在电视上见过县长。”对方回复,“我刚来乡里不到一周,以前在乡信用社看大门,我叫齐树亮。上星期信用社撤了,我就失了业,正好这里要人,就来这了。刚到政府部门上班,好多方面还需要学习、提高,请县长多多指教。” 对面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其貌不扬,思维却很活跃,觉悟还真不低。于是楚天齐说:“不客气,不错,很好。对了,原来的看门人呢,好像那个人看好几年了吧?” “老肖可闹好啦,调到县财政局门卫室了,听说还是门卫小组长呢。”齐树亮语气难免一丝羡慕。 楚天齐暗自点点头:财政局,姓肖,该不会和肖月娥有亲戚吧?不过肯定有关系,要不不应该去那呀,虽然是临时工,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肖月娥也太张扬了,这才去几天,不但调整了副手分工,竟然连门卫这样的基层岗位还安插了人。这是要把财政局变成肖家局呀,可得对这女人小心,得防着点。 “县长要找乡领导吧?”齐树亮又说了话。 赶忙收住思绪,楚天齐问:“这人都去哪了,好多屋都没人呀?” “乡领导全驻村了,有的普通公务员也去了。”齐树海回答。 “驻村了?那要是人们来办事,或是上面来人怎么办?”楚天齐又问。 “星期一的时候,曲书记开会,专门安排过,在有些部门留了人,不耽误老百姓来办常办的事。书记还专门吩咐我,要是有上面领导来的话,就给他打电话,他亲自回来或是让离的近的乡领导回来,办公室电话号也临时串到了门卫房。县长,我现在就向曲书记汇报。”齐树海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用。”楚天齐叫住对方,“你不要跟他汇报我来过,我自己会找他。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齐树海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让齐树海好好看门,他则重新坐到了汽车上。 “县长去哪?”岳继先边发动汽车,边问。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去双山嘴。” “帕萨特”缓缓启动,驶出了乡政府大院。 从贺家窑出来,间经过三个村子,便到了双山嘴村区域。 路边的田地里,有好多种植成片菜花的地块,菜花大多已经收获过了,但仍有一少部分长在地里,一众男女正在匆匆忙忙收获着。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一笑,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出声音:“县长,您是不来了?” 楚天齐道:“你的消息够快的,有人向你汇报了?” “没人跟我说,我看到你汽车了。”电话里说。 楚天齐“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车外,见有一个戴大草帽的人右手捂在耳朵上,正飞奔而来。挂断电话,楚天齐下了汽车,站在路边。 “县长,没接到通知,您就来了?”曲勇已经摘掉草帽,边跑边说。 楚天齐答非所问:“你这书记、乡长一肩挑了,也不用成天来地里收割吧?再说了,你只干这些活,好多乡干部也不在,乡里那么多事,怎么办?” 曲勇已经来在近前,忙解释着:“乡里从这周一开始,安排乡干部驻村,驻村时间控制在两周左右。我虽然天天往乡下跑,基本每天也在乡里待半天,处理一些公务,今天上午就在呢。对其他乡干部也是这种原则,进村的事必须保证,乡里工作也不能误了,无非就是少休一两周,晚上再适当加加班。一旦乡里有事,人们大都骑摩托就回了,而且贺家窑村始终有一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在。 今年夏天特别热,气候反常,我一直担心有大暴雨,也许比上次那场雨还大。在十八年前的时候,全县就弄了那么一次,都到九月底了,还来了场大暴雨。就差那么几天,好多庄稼都倒在地里,减产了四成多。这次安排人们驻村,主要就是抢收蔬菜,也做好所有农田的防洪排涝工作。 现在蔬菜收获正是收尾阶段,一周左右就该收完了,有乡里跟进着,争取把这个工作做的更完美一些。其他乡干部和工作都很理解,也支持这么做,大家也都想要一个圆满结果。再有个十天左右,农作物也该收割了,这时候要是来大暴雨,把庄稼都泡水就惨了。让乡干部进村,主要就是督促、检查整个排洪设施,随时消除隐患。这么一走一过,还真在两个村发现了问题,已经及时解决了。 我们驻村,主要就是检查督促,并不直接参与抢收。种菜户自己找人收,收菜单位到点就来,地头过秤,地头验收,然后直接装车拉走,也省了好多事。刚才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了一会儿忙,也正准备去别村看看呢。这几天预报倒是没雨,不过早收完早省心,早做准备也早放心,有备无患,未雨绸缪嘛!” 楚天齐点点头:“好一个未雨绸缪,好,很好!党政一肩挑权利大了,责任也重了,出了成绩你的功劳也更大。” 曲勇道:“功劳不重要,千万别耽误了老百姓的收成。辛苦多半年,要是临跟前遭受损失,就太可怜,也太冤枉了。” “觉悟不低,还有前途。”楚天齐笑着说,“准备要去哪?诶,你的车呢?” “车跟别人去长梁村了,我也正准备搭顺风车去。”说到这里,曲勇话题一转,“现在县长来了,我就先不去了。” 楚天齐摆摆手:“别,别,可别耽误曲书记、曲乡长的工作。我也正准备去那看看,咱们就一块走吧。” 于是,曲勇也上了县长专车,一同向长梁村赶去。在汽车上,楚天齐又了解了双山嘴村抢收工作的具体情况。 走了时间不长,楚天齐就看到了那块写着“长梁村”的村牌,但汽车没进村子,而是继续缓慢向前行驶。 一大*片绿油油的地块出现在视线,与周边金色的作物相比,非常显眼。地块,是不停奔忙的男男女女。贺家窑乡的乡长专车则在路边停放着。 “帕萨特”汽车停在绿色地块边,楚天齐等人相继走下车去。 “县长,你咋来了嘛?额是候喜发。”一个男人挥动着手臂,大步跑来。 “候主任,别过来了,我过去。”楚天齐边走边摆手。 候喜发并未停下脚步,依旧快步奔来。 与候喜发会面后,众人一同继续走向那些劳作的人群。 指着身旁的青椒,候喜发满脸喜色:“县长,你看这有机青椒长的,黑绿黑绿的,个头也不小。人们都说有机菜长不大,咱们种的这品种,照样又大又绿,这个季节的差一些了,七、八月份的更可喜人。那边地里的有机西红柿,又红又有肉,生吃上一口,可有味了。要是早一个月来,管保能吃上,现在早都罢了。” 楚天齐问:“现在全村有机蔬菜还有多少,预计什么时候能收完?” “没多少了,原来估算得收到九月二十五、六号,这几天这么一加紧,估计二十号前肯定收完。”候喜发道,“这几天乡干部天天跟着,额们也催着,收菜的一天多拉走好几车,可快了。” 说话间,到了众人近前。楚天齐发现除了长梁村的村民外,贺家窑乡的一个副乡长也在,办公室员吕梓琪也在其。 “县长,您来了。”吕梓琪抬头,掀大帽沿,怯怯的打了声招呼。 楚天齐应着:“来了。大家辛苦。” 候喜发适时说了话:“别看吕干部是年轻轻的女同志,干工作可认真了,额只要稍微工作慢一点,就在后面催额,‘候主任,别偷懒,随时可能下雨,要未雨绸缪。’” “哈哈哈”,众人都被候喜发细声细气的学话逗笑了。 吕梓琪瞬间成了大红脸,急道:“候主任,又笑我。”然后忽的一指,“看,黑云彩。” “快要下雨了……”刚学一句细声,候喜发便停下来,张大嘴马看着天上。 所有人都注意到,远处天边正有一块黑云飘来。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黑云飘来,一阵微风扬。 收回目光,曲勇命令道:“抓紧收菜,做好抗雨准备。” “好。”应答一声,人们投入劳作,手上的频率更快了。 吕梓琪则带着几个人向旁边的土房子跑去。 “老候。”曲勇叫住候喜发,“你别在这了,马上去那几块地,通知人们也做好准备,我看这天气真的不秒。” “好,好。”答应一声,又说了声“县长我先去了”,候喜发转身向路边跑去。 楚天齐注意到,候喜发的速度还挺快,不多时便到了路边,跨上了那辆摩托车。转头瞬间,他发现曲勇也瞅着摩托方向。 冲着县长讪讪一笑,曲勇收回目光,脸颊挂了一抹红色。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明白,曲勇肯定是想到一年前那晚的事了。 正这时,就见吕梓琪等人走出土房子,后面几人抬着几捆东西,看样子还挺沉。楚天齐疑问道:“那是干什么?” “打伞。”曲勇回了两字,然后冲着那些人大喊着,“慢点,慢点,别弄坏了,有一个窟窿就麻烦。” “呜”,又是一阵风,风比刚才又大了一些。 楚天齐抬头看去,那片黑云已经快要来到头顶,旁边云团也被它慢慢染黑着,刚才还暖烘烘的太阳,早不知躲哪去了。 “慢点,慢点。”曲勇大喊着,已经跑向了那些抬东西的人。 楚天齐也抬腿走了过去。 来在近前,楚天齐才发现,人们抬着的是一捆捆的厚塑料布,但又和平时见的塑料布不同,这些成捆的东西都有一个“铁芯”,这些“铁芯”还都带了个方的小铁底座。他还发现,另外的人正用铁锹在地上挖着坑。看到这里,楚天齐已经明白“伞”的意思了。 很快,横、纵等距的几个坑已经挖好。人们把带着底座的“铁芯”放进两个土坑,同时慢慢展开塑料布,然后再有“铁芯”放进坑。时间不长,带着八条“腿”的“人工伞”撑了来,其“伞”的一条边沿下,正是刚刚还未采摘的青椒秧。做完这块,人们又接连展开“人工伞”,不多时,一条长长的“伞道”做成, 大概用了二十来分钟,整个未采摘的青椒地块便都覆盖在“伞道”下,劳作的人们半弓着腰,继续在塑料布下采摘青椒。 转头看着曲勇,楚天齐道:“还真有你们的。” 曲勇“诶”了一声:“暂时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明年如果大都做成了大棚,就比这方便多了。别看做这些东西增加了点成本,但是就这么一弄,这些青椒的表皮就不会受到大雨的击,也不会掉到地上。上次下雨的时候,那时候最后一茬西红柿还没收,全靠这些东西护着了。要不就那大雨点子,再有那么大的风,那些细皮嫩肉的西红柿非都成了满地红汤不可。 如果盖了大棚,不但提高了蔬菜抗风雨能力,还增加了种植频率,品种也能更丰富。那样才算真正达到‘全年供应不断档,月月采摘有新品’的标准,才算做到有机供应无死角,全年蔬菜满覆盖的错季蔬菜生产链。县长,上次打上的那个报告,还请您好好审批一下。” “行了,你看看那黑压压的天吧,防雨才是当下第一要务,而不是大棚蔬菜种植。”楚天齐扬了扬手,“再说了,你今年弄了个大丰收,自己还党政一肩挑,不要让别人太眼红了。” 曲勇“嘿嘿”一笑:“关键是我们乡今年掌握了诸多种植经验,也吸取了诸多教训,更适合进一步发展和扩大呀。我们不是只为了贺家窑,而是在为全县试点工作摸索,人们不应该嫉妒,应该支持才是。” “行了吧,以后再说。”说着,楚天齐一指天空,“阴的那么黑,云层那么厚,风也这么冲,怕是这雨说来就来,也小不了呀。”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曲勇也抬头看来,“县长,这里应该已经没大问题,我不能在这儿了,等赶快再去双山嘴看看。” “好,贺家窑乡就交给你们了,我也等离开,去别处看看。”说着,楚天齐已经迈动脚步。 曲勇自是快步跟了上去。 刚走到路边,正迎上骑摩托返回的候喜发,候喜发说那几块地也都布置好了。 “曲勇,候主任,看了你们的防护手段,还有那些泄洪设施,对于你们的抗洪救灾我不担心。但我要特别提醒你们,人是第一重要的,一定要注意人员安全,包括村民,包括乡干部,也包括你们自己,绝不能出现要钱不要命的事。否则,你们无法向县里交待,更无法向百姓和亲人交待。”楚天齐神情非常严肃,语气也异常严厉。 曲勇赶忙应承:“是,县长,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干那傻事的,有人就有一切。” “明白,要是没命了,吃什么都不香,额不会拿大伙的命闹着玩,也不会拿额的命不当命。”候喜发也郑重表态。 “好,辛苦你们了。”特意与曲勇、候喜发分别握手,然后楚天齐坐上汽车,说了声“黑山乡”。 “帕萨特”启动,向东南方向驶去。 “叮呤呤”,铃声响。 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楚天齐直接接通了。 手机里立刻传出刘拙的声音:“县长,您在哪?县城都阴黑了,您怎么还不回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现在正在乡下,暂时还不回去,你尽管放心。人们下班了吗?你给我找一下柯县、陈县,让他们给我回电话,要是乔县在,就连乔县也找上。” “好,我马上去……”刘拙忽然打住,又马上说,“三位县长正好来了。” 很快,里面传出柯扬的声音:“县长,我和乔县、陈县都在,正准备找你。” 楚天齐说:“我刚从贺家窑出来,正赶往黑山。现在天阴的挺厉害,云层挺厚的,一会儿的雨可能小不了,不知别处是什么情况。你们马上召集有关部门了解情况,根据具体情形,向部门和乡镇部署防雨抗洪工作,并做好相应的应对突发状况及救灾情况。” “我们找你就是这事,已经责成相关人员迅速到政府集合。既然县长暂时不回来,那我们就共同商量着,赶快进行部署。看县城阴的这样,估计雨也小不了,也许山区可能还要更大一些,县长千万注意安全。”手机里还是柯扬的声音。 楚天齐点点头:“好,县里要统计指挥这个工作,也要要求各部门做好相应准备和应对。现在我不在,就由你全权指挥,让老乔和老陈配合你。我也要嘱咐你们,千万向下面部门和人员强调,要把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财产安全。” “我们记下了。县长,注意安全。”柯扬的声音非常郑重。 “大家都注意安全。”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今天出来的时候,刘拙当时要跟着。考虑到刘拙主持政府办工作,今天又是周五,事更多,楚天齐就让对方留在了家里。现在看来是对的,自己这里完全能照顾自己,刘拙在单位则可以及时进行各方面联系、沟通。 尽管有车顶挡着,但依然能够看到天边越聚越厚,越积越黑的云层。看着外面摇曳不停的作物和杂草植株,也能感受到又大了许多的风声。 沿路之上,车旁不时掠过匆匆疾驰的摩托,还有车轮不停转动的自行车,这些机动或人力车上,都是穿着劳作衣物的农民。 相比这些骑车的人,那些赶马车、牛车或驴车的人反而要从容的多,这既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也是要防着引牲畜的惊厥。 当然还有疾步前行的“11”路,虽然人们步履匆忙,但还不忘互相打声招呼,或是迎风谈论着什么。 “轰隆”、“轰隆”,一阵雷声响过。顿时成为催促行人和车辆前进的号角,那些步行的人已经不再闲谈,有人还快跑来。蹬车的频率又增加了好多。 风更大了,坐在汽车上依然能够感受到。不但外面人们的衣袂刮的连连扬,不但作物被吹的左摇右摆,就连车身也略带摇晃。 “刷”、“轰隆”,闪电、雷声交相闪响,大雨即将来临的节奏更近了。 依据地势,直行的公路渐渐偏向东南,“帕萨特”汽车驶上了黑山乡地界。 取出手机,正要拨打电话,又是滚滚雷声传来。楚天齐赶忙拿出那部经过特殊装置的私人手机,把办公号码卡安了上去。一直嘱咐别人注意安全,自己也不能马虎,若是让雷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不但性命堪忧,怕是还要因此留下骂名了。 换好卡以后,楚天齐拨打了一个号码。手机里没有回铃音,也没有其它动静,过了一会儿,才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赶忙又换了一个号码拨打,依然还是同样的结果。 “刷”、“咔嚓”、“哗”,闪电、炸雷、大雨一气呵成。 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楚天齐轻叹一声:“该来还是来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惊出一身冷汗 “哗……”雨声响成一片,车顶更是被打的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 “帕萨特”不得不降低了速度,缓慢前行着,饶是这样,依然能够感觉到车身的轻微摆动。 楚天齐注意到,岳继先的双手皮肤绷的紧紧的,显然在极力掌控着方向盘,以保持车身的尽量稳定。 收回目光,楚天齐自然又想到了这场雨上。 今年夏天天气热的出奇,楚天齐预感就要有大暴雨来临,许多下属也有同样的预感,天气预报也多次预报过。为此,全县上下做了诸多的准备,包括心理准备,更包括一些具体的防范措施。可是一直等了一个多月,一直到了八月底都没有想象的大暴雨来临。为此好多人都不禁松懈,个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更是怪话连连,时不时发出讥讽。楚天齐对这样的牢骚也早有耳闻,但他并没有追究,追究有什么意思,不下暴雨更好。当然,真正那些发牢骚的人,也不便于以此追究。 等了一夏天,天气已经转晾,楚天齐从心里也认为今年暴雨没有了。但由于责任使然,也由于好多作物即将收获,他并没有表现出松懈,连一点类似的口风都没松动。不过说实话,他主要也是在尽一分心意,只等秋收结束,自然相关的预防机制也就解除了。不曾想,这场暴雨竟然不期而至,连天气预报都没给出准确预报,这分明是要打人们一个措手不及。 岳继先双手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问道:“县长,去乡里?” 收思绪,楚天齐给出了回复:“去……不,去上次那块药材地。”他忽然想到了乡干部可能在的地方。 虽然距离不太远,但由于风雨交加,花了大约十分钟时间,才看到了那个地块方向。在茫茫的雨幕,现出了一个小黑点,不像是人,但也不像是山。 帐篷?分辨出小黑点的名称,楚天齐意识到,那里边肯定有人。 离着地边越来越近,那个小黑点隐没在玉米植株后面。 汽车停在了路边。 楚天齐拿汽车后靠背里插着的雨伞,开门就要下车。 “县长,雨太大了,等会再下去。”岳继先回头阻止着。 “现在就去。”说着话,楚天齐推开车门。 车门刚打开一条窄缝,“刷”,雨水便溅了进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县长,等等。”说着话,岳继先开门下了汽车。 干什么?楚天齐转头看去。 岳继先一哈腰,身子伏向副驾驶位。等他再来时,手已经多了两个袋子,一个装着雨衣,一个装着雨鞋。 自己并没让对方准备,而且刚才上车就直接坐到了后排,还真没注意到。“咣”的一声关上车门,楚天齐说了句“考虑的真周到”,接过了雨衣和雨鞋。 虽然车上空间不是很大,但平时换双鞋还真不是问题,可要是换上过膝的雨鞋就费了一些事。而且楚天齐个子也高,蜷坐在车座上换雨衣,也不是那么方便。 “县长,你要下去干什么?”岳继先又说了话,“我跟你去。” “去看看。”楚天齐边换鞋边说,“你不用去,你看着车。外面天还没黑,我自个过去就行。” “无论找人还是看药材,都请快去快回。我在这看着汽车。”岳继先提醒着。 “好。”答了一声,楚天齐系好雨衣扣子,推开车门,钻进雨幕之。 这雨真够大的,虽然有路旁树木遮挡一些,但依然“哗哗”的就如泼水一样。扶着树干,楚天齐半蹲着身子,滑下了路肩,到了玉米地里,顿时脚底一软,双脚踏进地面很深。平时走这里面就不太好走,现在天上又下着大雨,地上全都是烂泥,就更难走了。但楚天齐毕竟经受过更严酷的训练,这样的地形还难不倒他,时间不长,便穿过了玉米地。 视线开阔了,但同时雨势也显着更大了。看着现在的雨势,像极了在樵山县羊肠村调研的那场大雨,就是楚天齐追赶逃跑的曹玉坤、裴小军那次。 “谁?那是谁?”飘飘忽忽的微弱声音传来。 楚天齐放眼看去,帐篷帘子掀一角,有人正在那里张望。他没有应声,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谁?县长?”疑惑声迅速变成了打招呼,“县长,您是县长吗?”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扬了扬右手,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去。 “县长,您怎么……”话没说完,那个人已经出了帐篷。 紧跟着,又有人出来。 “都回去。”这次楚天齐说了话。 那两人没有听县长的,而是快步迎了过来,后面的人还滑了一跤。 在坡跟底下,楚天齐与那二人相遇了,正是杨福瑞和高佳明,两人也都是雨衣、雨鞋。 杨福瑞见面就说:“县长,雨下的这么大,您怎么来了?您放心……” “我不放心。”楚天齐向着种药材地块走去。 “县长,您看。”杨福瑞又跟了过来,“那些苗都护着呢,排涝也很好,肯定出不了问题。” 楚天齐没有搭茬,而是径直到了地块边上。虽然他说的“不放心”,并非指这些秧苗,但也必须要看看。 看着药材苗上遮的顶顶深绿色可折叠太阳伞,楚天齐随口道:“这家伙,闹的更邪性。” 杨福瑞解释着:“县长,不是我们矫情,实在是这些秧苗宝贵。虽说是已经经过了多次风吹雨打,但随着植株越来越高,反而抗击打能力减弱了,尤其这么大的风卷雨,非吹倒不可。刚才还下了几颗雹子,要是直接打到上面,对枝叶都有影响。我们专门咨询过何氏药业专家,他们也说,遇到这种极端天气时,适当的遮挡还是必要的。白术种植得两年才能成材、出效益,今年试种时又很艰难,谁都不敢培育幼苗。最后没办法,乡里只好雇人培育了一部分,也才有村民培育了一些,要是在这关键时刻有什么闪失,那就前功尽弃了。” 楚天齐插话问:“村民种的幼苗也有这种防护措施吗?” “他们自己没舍得买,乡里多买一些专门借给他们,我们不敢有半点闪失。”杨福瑞回复,“刚才下雨之前,我们也挨处走过,都要求他们现场支了来。” 楚天齐没有再问,而是绕着整个地块转了来。地块四周的排洪渠深度很够,里面没有野草或石块等杂物,混浊的小河正顺畅的从渠里流去。地块间的那些小渠虽然浅了一些,也窄了一些,但依然没有拥堵任何杂物,汩*汩细流正缓缓通过。 “啪啪”的急雨点敲打在绿布上,“哗哗”的雨幕倾泄在伞顶上,棵棵秧苗在急风吹拂下,不停的随风摆动着。如果要是没有这些遮挡物,就冲今天的雨势,非倒伏不可。若是这么大秧苗趴伏在泥土里,势必要对其有所影响,尤其天气越来越冷,能不能很好缓过来还两说,看来这些遮挡很有必要。 一圈转下来,楚天齐对这些秧苗放下心来。然后迈步走向那顶行军帐篷,挑帘走了进去。 帐篷里还有两个男人,应该是乡里雇的育苗人。看到有人进屋,两人赶忙站身来,贴着帐篷站立。 杨福瑞、高佳明跟着进入帐篷,并打开了一个长筒手电。 这顶帐篷里面积还不小,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放着一张大钢管床,还有烧煤的夹气块炉子、烧水壶等。空气里飘着白酒味道,楚天齐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县长,天气冷,里边又潮,一人两口,暖暖身子,不敢多喝。”杨福瑞赶忙上前解释着。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话茬,而是问道:“上次来还没有帐篷,这回怎么弄上了,要在这里住人?” 杨福瑞马上回话:“帐篷买上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也没往这放。刚才看着像要下雨,就在支那些遮阳伞的时候,把这个帐篷也支上了。又是风又是雨的,要是没人在这照应着,那些秧苗怕是有问题,我们不放心。” “叮呤呤”,铃声响。 楚天齐伸手去拿手机。 “县长,外面正响雷,不能接。”杨福瑞及时提醒着。 呀,差点把正事忘了,经对方一提醒,楚天齐才想了来的目的,马上厉声道:“马上离开这。” 听到严厉语气,杨福瑞略一迟疑,又赶忙应承:“知道,我俩待会就走,还得去别处看看。” “我是说都离开。”楚天齐声音不容质疑。 “可……可那些苗晚上要没人照看……”杨福瑞支吾着。 “人重要苗重要?发生雷击怎么办?都走,马上走。”楚天齐吼了一嗓子。 “好,好,马上走。”杨福瑞应答着,冲旁边招了招手。 楚天齐在前,杨福瑞等人在后,一行五人出了帐篷,走下土坡,走进农田里。杨福瑞等人边走边偷偷回头,去看那顶帐篷。 “刷”,一个立闪打过,“咔嚓”一个炸雷响。 众人下意识回身看去。 “唿”,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急速冲向那顶帐篷。帐篷“嘭”一声腾火光,然后变成大*片浓烟,浓烟里片片碎絮飞舞。 看到眼前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后面四人更是“扑通”跌坐在地上,全都“妈呀”了一声。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 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尽管见过许多大阵仗,也多次经历鲜血淋漓的场面,但这样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见到。关键是刚才自己也在那个地方,若是晚上一步,怕是就成那片片飞絮了。楚天齐也不禁吓的心脏“呯呯”跳个不停,嗓子眼发紧。 深呼吸两口,尽量平静了一下心情,楚天齐急问:“那几处有没有帐篷,有没有人在里面?” “没有,没见他们搭帐篷。”杨福瑞双手撑地,从地上站来,“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好。”又回头望了眼那处冒烟所在,楚天齐当先走去。 高佳明身,和杨福瑞一,架着那二人跟了上来。也怪不得那二人吓成这样,看着眼前场景,他们自然能想到万一身处其的后果。杨福瑞、高佳明同样如此,差点因为他们的决定,致使那二人命丧此处,也差点搭上自己的命,焉能不后怕? “哗哗”的大雨还在下着,人们踩着“不叽不叽”的烂泥向前走去。 刚刚走出玉米地时,只见岳继先正准备走向路肩,楚天齐赶忙挥手喊喝,让对方回去。 众人都到了路边,楚天齐坐到副驾驶位,那四人挤在后排座椅,“帕萨特”继续冒雨前行。 按照杨福瑞的示意,汽车走走停停。每到一处,楚天齐都要和杨福瑞、高佳明下车,走到培育白术苗的地块,检查有无人员在场。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总算走完了所有地点,所好的是这些地块都遮着绿色“遮阳伞”,但并没有人在现场,更没有出现准备“值班”用的帐篷。又顺便转了其它一些地方,包括河道,包括泄洪渠都非常通畅,也没有出现险情。 回到黑山乡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众人直接去了食堂。在这期间,雨就一直没停,只不过时大时小而已。 奉命留下的食堂大师傅,及时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胡辣汤,让领导们暖暖身子。 果然,一碗喝下去,身上便热烘烘的,鼻子尖还都冒出汗来,楚天齐连夸味道正、效果好。受到县长当面夸赞,大师傅脸色通红,局促的不时说着“那就多喝点”、“那就多喝点”。 喝汤、吃饭后,楚天齐跟着杨福瑞,到了乡书记办公室。 杨福瑞进屋便说:“县长,今天多亏了您,要不是您的话,我们几个就都交待了。我俩倒还罢了,谁让我们自己做出这混帐决定呢,那两个育苗人就太冤枉了。请县长处理我们吧,怎么处理都不冤。” “是呀,是呀,我们的决定太混帐了。”高佳明跟着附合,“还好县长及时赶到,救了我们的命,我们甘愿接受县长的惩处。” 对于两名属下的要钱不要命作法,楚天齐虽然坚决反对,但他也能理解二人的心情,是这二人太看重那些药材了。如果所有公务员都能对公务这么上心,都能把公事当做私事一样认真对待,还有什么事做不好呢?今天这事虽然危险了一些,但也可以说是正好赶上了,二人存在一些侥幸心理也在所难免。 看着二人一脸诚恳,楚天齐“哼”了一声:“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俩命好,否则无论人们谁出了问题,你俩的错误都是不可饶恕的。既然你俩命好,那咱们就不提处罚的事了,不过你俩可要保密,让那二人也要嘴严。要是硬让人捅上去,以此说事的话,我也不能帮你们遮掩。” 二人先是一楞,然后全都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应承,高佳明更是直接出屋,找那二人嘱咐去了。 坐到桌后,楚天齐拿固定电话,开始联系柯扬等人。等到的消息是,他们正在县防汛抗旱指挥部,所有副县长及相关职责部门负责人都在场,正在严密监控各地的雨势和汛情。从目前回馈的信息看,没有发生危险事项。楚天齐向众人道了辛苦,嘱咐了一些事宜,挂掉电话。 与柯扬通完话,楚天齐又给曲勇打了电话,询问情况。曲勇在电话说,也刚回去时间不长,马上还要出去再巡查。从目前来看,没有发现险情,整个情况都正常。 在楚天齐通话期间,杨福瑞也找个理由出去了。 刚放下电话,就听到传来“叮咚”的短促铃响。拿出手机一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你想干什么? 楚天齐这才想之前未接来电的事,遂翻出那个电话,果然是同一个号码。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回拨了这个号码。 “嘟……嘟……”手机里响回铃音。 回铃音一声声的响过,就是没人接听,然后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 不等女声结束,楚天齐又二次回拨,结果还是个女声响应。 第三次再拨,回铃音再次响,他准备再拨这一次,如果还没人接听,那就做罢。 就在回铃音响了好几声,就在准备摁下红色按键之时,里面传出了声音:“有能耐别回呀。” 楚天齐忙解释着:“刚才那会正响雷,我还在山跟前,实在不好接。” “是吗?是不是大雨如注,雷声滚滚呀?”对方发出疑问。 楚天齐如实回答:“对呀,山区本来就能响雷,现在雨还下着呢。” “那肯定发大水,损失惨重,县领导得亲临一线,视察灾情了?”手机里再发疑问。 “发大水是肯定的,损失多大还不好说,只能先看看再说了。”楚天齐道。 “明白了,明白了,周末不能休息,必须坚守岗位。*这里难得的大蓝天,那天空别提有多睛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怎么没动静了?想到刚才的讥讽语气,楚天齐才意识到,俊琦生气了,以为自己在为不能回去编瞎话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冤枉呀,我比窦娥还冤呢,我这人从来都是言而有信,我……自我表白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苦笑一下,现在恐怕自己真要食言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看到上面的号码,楚天齐感叹了声“搬救兵了”,按下接听键:“老叔。” “我是徐大壮。”手机里声音很气粗。 “爷爷?”楚天齐一楞,赶忙问候,“您身体……” 对方的声音依旧很冲:“琦琦哭成泪人了,人都瘦成了那样,你就不能回来?不就是个小县长,以为多大领导,离了你地球还不转?还下雨、打雷,你咋不说地震呢?” “爷爷,真的下大雨,那雷可大了。”说话间,楚天齐来在窗前,把手机放到了打开的窗扇前。 也真是赶巧,“刷”一道立闪,“咔嚓”一个响雷响。 楚天齐赶忙对着手机说:“爷爷,你听见……” “你不要命了,下雨天还接什么手机?”手机里的责怪带着暖暖的意味。 楚天齐道:“没事,这是那部特制手机,抗雷性能特别……” 手机里“哼”了一声:“只要是电子产品,尤其带磁场东西,就不可能完全防雷。别以为我老了,我什么不知道?你快挂了吧。” 楚天齐并没有挂断,而是继续说:“爷爷,明天还得检查灾情,部署救灾事宜,这周我又回不去了,怕是婚期真的往后排了。你帮着跟俊琦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想回去,实在是……” “我不管,自惹麻烦自处理。你都不听我的,她能听?”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收手机,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 正这时,杨福瑞、高佳明也回来了。和楚天齐打了声招呼,叫上司机,又双双出去巡查了。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雨势减小了,但却噼里啪啦下了冰雹。所好的是,时间很短,饶是这样,地上也白花花的一层。用手电照去,院里墙根的瓜秧也被打了许多大窟窿小眼睛,一副很惨的样子。下过冰雹后,雨势也恰好停了下来。 在十一点的时候,杨福瑞、高佳明返回屋子,汇报了巡查情况,并未发生危险,也没有异常情况出现。 正这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直接抓听筒:“老柯,我是楚天齐。” 听筒里传来柯扬的声音:“县长,现在雨彻底停了。从各乡汇报的情况看,目前没有出现一例人员伤亡,也没有大的险情出现,个别地方的小险情已经彻底处理、解决。这场雨还是造成了一些损失,具体情况只能在白天再统计、排查了。对了,在大雨即将来临的时候,王晓静副县长特意要求教育局,所有住校学生不准离校,明日再返家,现在看来是太正确了。否则就那大雨、大河,没准就发生危险了。总体来说,这次抗雨防洪工作安然度过。” “好,很好。但也不能大意,要告诉各地,防止次生灾害的发生,尤其还要确保生命安全。”楚天齐再次嘱咐着。 “明白,刚刚已经做过要求。”说到这里,对方话题一转,“县长什么时候回来?路上千万小心。” “今天不回,就住这了。”楚天齐一笑,“乡干部驻村,我这是驻乡,反正明天还得来看。” “哈哈哈。”听筒里也传出笑声,“那好,我们明天也驻乡。”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 视察灾情 第二天一早,楚天齐来后,谁也没叫,自己步行就出去了。 经过暴雨的洗礼,早上空气凉爽了好多,穿着一件外套,还能感觉到丝丝凉意。出了黑山乡大院,楚天齐直接奔向那处所在,他要看看现场成了什么样子。 沿途公路上,虽是柏油路面,但也多处存了积水,还不时有杂草、砂砾出现,显见雨急时,好多路段都过了水。路两边的庄稼,好多都发生了倒伏,应该是风雨交加所致。 大雨后的清晨,没有行人,也没什么车辆,再配以倒伏的庄稼和杂草,显得很是残破和荒凉。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楚天齐到了那处地块。 昨日黄绿相间的玉米秧,糊上了好多黑乎乎的泥巴,根部更是被黑泥包裹,叶片上也出现了一些小孔和缺口,就连大个的玉米棒子也蔫头耷脑的。地边的排水渠内,淤积了好多杂物,光是泥巴就铺了厚厚一层,个别地段更是填满了。昨天楚天齐亲眼所见,排水渠疏通的特别彻底,没有任何杂物,否则怕是淤泥要掩住多半截的玉米秧了。关键是,昨天的雨又急又大,这些田地位于低洼处,要想完全不过水是不可能的。 找了一处坡度略缓的路肩,楚天齐扶着树干,下到玉米地里。尽管加着小心,还差点滑倒,关键是土地太泥,上面又披着草皮,就更滑了。 相比昨天,玉米地里也泥了好多,楚天齐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走出玉米地,又穿过豆子地,便到了土坡下。 刚才只顾脚下,现在抬头看去,才发现帐篷处已经没了东西。昨天离开时,那里刚被火球击,布块瞬间燃烧,接着就被暴雨浇灭,冒着股股浓烟,但铁架子肯定还在。 “叮呤呤”,铃声响。 扫了眼手机屏幕,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杨福瑞的声音:“县长,您去哪了?” “还能到哪?那个地方。”楚天齐道。 对方静了一下,再次传来声音:“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清理了。当时县长在客房休息,我们就没有打扰汇报,现在我们就过去。” 没有接话,楚天齐直接挂断电话,“哼”了一声:“知道就是你们干的。” 虽然那个地方已经清理,但楚天齐还是到了近前,凝视着地上的烂布絮,心阵阵后怕。 转身到了药材地旁,那些“遮阳伞”尽管站姿不太整齐,但依然都还挺立着,伞顶的墨绿色雨布也完好无损。 有伞兵的护卫,坡地水渠也不积水,不存杂物,那些秧苗并未受到冰雹和污水的侵袭,依然完好无损的惬意微摇着。 看到没什么问题,楚天齐便离开这里,向来路返去。转头瞬间,他才发现,左侧不远的路边,一棵杨树的大枝杈耷*拉着,露出白生生的颜色,显然遭遇了和那顶帐篷一样的命运。 当楚天齐来到路边时,自己的专车正好到了,杨福瑞和高佳明也在上面。 …… 返回乡里吃过早饭,楚天齐便踏上了视察灾情的行程。 先在黑山乡看了几处危险区域,发现没什么问题,楚天齐又坐车沿路走去。到了沿途乡镇,都去转上一转。整体来说,各乡的防洪工作都没有大的问题,但有的乡镇显然准备的要稍差一些。 昨天的雨太大了,就冲那依然滔滔的浑浊河水,就冲那公路上潺*潺的水流,便可见一般。 尽管整体防洪准备还算不错,相关部门也给予了应有的重视,但还是造成了很大的灾情,也造成了牲畜的死伤和大量作物的损毁、倒伏。最让楚天齐欣慰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尤其各个学校的学生全都安然无恙。 在下午四点钟左右,楚天齐到了贺家窑乡地界,先看了沿途几个村子,也看了双山嘴村,最后到了长梁村。 到长梁村村口的时候,正迎上从地里返到此处的吕梓琪,楚天齐便让她也上了车。汽车没有进村,而是拐向了另一面。 昨天还干净整洁的年轻女孩,今天彻底变了模样,头发乱了,衣服脏了,不但衣裤上溅了好多泥,就连头、脸、胳膊、手上也有泥巴。 注意到县长的眼神,吕梓琪先是脸一红,然后马上解释着:“刚才在地里弄的,正准备回去洗洗。” “没事没事,这才最真实,才是参加劳动应有的样子。”楚天齐笑着说,“昨天乡里雨大不大?发的河大不大?” 吕梓琪回答:“雨也挺大的,听说河里浪头特大。昨晚我没回去,就住村里妇联主任家了,正好她家就她们母女俩。反正这里的雨是挺大的,近些年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就跟从天上往下倒似的,抬头看天都觉着吓的慌。期间还下了两阵冰雹,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啪啪啪’一声响,时候不长就下了一层。还好冰雹下的时间短,要不真就麻烦了。 这里的河也挺大的,半夜在屋里也能听见响声,到现在那河水还挺深,还有浪头。他们有的人说,昨晚浪头比人还高,河里也老是发出吼声,他们一会儿说有这个,一会儿说有那个,听着就挺害怕的。还好是刚才听到,要是昨晚就听说,非做怕梦不可。 县长你看路边,那都是多半米深的水渠,平时里边也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草,没有石头,现在那里边都填满了,好多泥砂还漫到了路上。刚才这已经是养护单位清理过了,早上没清理的时候,整个多半条路都是泥,有的地方汽车都不好过。” 楚天齐自然也注意到了,现在那路上还能看到黄白色的泥皮,水渠里的泥巴和烂草也满满的。 汽车停在路边,楚天齐走下汽车,沿着地硬走向青椒地块。曲勇要迎上来,他让对方在那等着。 见到曲勇,楚天齐回身一指吕梓琪:“曲乡长,你这个农业助理不错,很尽职。” “我刚刚从别的村到这,这里全靠她了。昨天她没回去,今天一早就和候主任检查整个受灾情况,处理个别险情。小吕对农业工作很在行,也善于钻研,尤其还不怕吃苦。”曲勇对这个下属不吝溢美之词。 “对于工作积极的同志,乡里要大力培养和支持,县里也应该这么做。”楚天齐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一定,一定。”曲勇道,“县长,昨个你从这走时间不长,那大雨就来了,我估计你还没到地方。当时非常担心,想打电话询问,又考虑到雷雨天气,就没打你手机。只到你拿杨书记办公室电话找我,我才彻底放了心。” 其实楚天齐现在用的那部私人手机,乃是特制机,具有极强抗雷暴能力,但他并不能说出来。于是回道:“不用牵挂我,我大部分在车里、屋里,倒是你和同志们要注意。你们这里属于山区,下雨一般就响雷,也爱发大河,要千万注意洪水,也要注意雷暴,人员安全永远要放到第一位。务必要求大家,在响雷的时候,必须远离树木、水洼、山体等易导电的东西,小心无大错,包括手机也要尽量不打。 我在有的地方看到,村民从河里打捞树干或其它东西,那非常危险。看着当地没雨,说不准上游的浪头就下来了,我刚才跟沿途的乡镇已经说过,你这里也要注意。这种贪小*便宜吃大亏的教训,已经出了不是一次了,必须牢牢记住,绝不能蹈其覆辙。” 曲勇赶忙表态:“县长,您的指示我一定传达到位,并严格执行。我刚和各村已经做过强调,还要再次强调并检查。今天在长梁村,小吕已经阻止了好几次这样的行为。” 说话间,众人便到了昨天搭“伞道”的地方。 看着那些碧绿的青椒,楚天齐说:“还好防护有方,否则这么好的东西被打的坑坑疤疤,就太可惜了。” “是呀,这些塑料布是立功了。昨天外面下雨,人们在底下照样采摘,一直到看不见才收工,收菜花那里也是这样。不过让这么一场大雨和冰雹弄的,塑料布早已是伤痕累累,有好多处都被打破了。这还是塑料布迟滞了冰雹的力道,下冰雹时间也短,否则青椒、菜花照样也得受伤。”说着,曲勇向左前方一指,“现在那些塑料布还在晾着,下次再遇到大雨的话,还能应付一下,要是赶上冰雹就不行了。如果做成大棚的话,对蔬菜的保护力度要大的多,也方便操作的多,最码那种拱形结构不存水,更不会像这种平顶子积存冰雹。” 明白对方的意思,也知道对方说的在理,但此时楚天齐不能回复什么,便道:“说说受灾情况吧。” 曲勇轻叹了一声:“哎,尽管做了许多防范措施,也降低了暴雨和冰雹对作物的侵害,但仍然灾情……”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曲勇的话。 看了看手机屏幕,楚天齐接通电话:“老柯……在……开……都通知……晚上八点。” 挂断电话,楚天齐示意了一下:“继续,抓紧时间说,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去开会。”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灾情严重 县政府第三会议室,灯光明亮,人员济济一堂。政府办、财政、农牧、交通、民政、扶贫、城建、公安、粮食、旅游、教、林业等部门负责人早已就位,八名副县长、一名党组成员也已悉数到场。 尽管人们该喝水的喝水,该看资料的看资料,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没人交头接耳,也没人窃窃私语。有人只顾低头做着手头的事,有人不时瞟向门口方向,还有人则不时看着手表。 柯扬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五十八分了,也不由得向门口张望着。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传来,由远而近。 屋内众人都为之一振,暂时放下手头东西,目光专注的投向门口方向。 人影一闪,楚天齐高挑的身材出现在门口,迈步走向间主位。 坐到座位上,楚天齐看了看表:“没误,时间正好,开会。”说完,才又环视一遍屋内众人。 收回目光,楚天齐严肃的说:“从昨天下午五点半开始,到晚上十点半,全县普降大到暴雨。在这五个小时,各县直部门、乡镇、企业严阵以待,各位政府领导密切关注、指挥,全县上下做了诸多工作,防汛抗洪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为此,我谨代表政府和个人,对大家的辛苦付出和勤奋工作表示感谢。但是,大自然的破坏力是非常巨大的,对全县诸多方面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下面各位副县长就把分管区域防汛抗洪工作汇报一下。” 做为排名最后的政府领导,胡广成第一个汇报:“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自雨情来临前的两个小时,县局及各职能部门就做好了应急准备,按照……” 胡广成是享受副处待遇的公安局长,只管这一个单位,他便从公安的角度,从应急出动、辅助救灾、维护稳定等方面汇报了所做工作,也汇报了期间遇到的问题与处置情况。 杨玉军第二个汇报:“这次暴雨历时五个小时,期间还下了两到三次不等的冰雹,对全县农业造成很大破坏,农田受损,农业开发项目受影响,牲畜多头(只)死伤。经过今天初步统计,共有二十万四千亩农田过水,其全部过水的有七万八千亩。这些过水农田,根据过水面积不同,倒伏植株也不相同,从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七十不等。这些倒伏植株会有八成能够直立继续成长,其余两成倒伏植株基本将彻底绝收。 由于农田过水,也形成了泥沙淤积,还加重了土地沙化。这样就导致了减产,也导致了作物成熟期后延,综合各种因素,将比预计实际产量减少百分之十五,同比减少百分之五。在昨天这场暴雨,全县共有八百二十三只羊死亡,其八成为跳水丧生,另有一成多为暴雨击打,其余几十只为其它原因。大型家畜牛、驴、马……” 杨玉军在汇报完受灾情况后,又汇报了政府办、农牧局在此次暴雨前后所做的工作,重点讲了下步采取的举措。 王晓静分管教、民政,主要从这些方面进行了汇报。从他的汇报可知,全县小学校舍整体完好,但也有三所村小学出现了危房,目前所涉及学生暂时采取了并班方式解决。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大的暴雨,没有一名学生或教职工伤亡。从民政救灾的角度,王晓静也谈了看法。 薛浩分管工作,受暴雨直接影响不大,但间接影响还是有一些,因此他汇报的更简洁一些。 段成第五个汇报。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负责的工作,受暴雨影响最大的就是粮食。按照粮食部门的最新测算,全县粮食将同比减少百分之十二,这固然有暴雨、冰雹的影响,但百分之七、八是因为耕地面积减少的因素。百分之七、八呀,那可不是小数目,乘以粮食基数,那就是很大的数字。放眼咱们这个小县还好说,如果从全国来讲,那影响的方面就大了。 粮食稳定对国防安全非常重要。一旦发生战争,国外进口粮食来源就要被切断,那么国家就必须完全靠自己,就要实行另一种自给自足。固然我们不希望发生战争,而且以我国的综合实力看,在我国国土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是战略安全,这是有备无患。大家想想啊,如果每个地区都减产百分之七、八,那将会是一个天数字,就会对整个国家安全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粮稳则民心安,这是古来有之的道理,虽然现在早已不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但地区粮食相对稳定,还是对国家稳定有重要影响。粮食是人民生存的必要品,一定的粮食储备对稳定人民心理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可如果我们的粮食生产大退步,储备困难就会加大,对民心就会产生不好影响。 粮食安全对国民经济的影响同样不可小窥。粮食是粮农的重要经济来源,也是许多工业产品的原料,比如用玉米、大豆榨油,再比如……反正挺多。充足的粮食供应,不但影响人们的吃,还将影响到许多方面,势必会从精神和物质层面都对国民经济造成影响。天灾固然要防,人祸同样不可小窥……” “段副县长,汇报暴雨灾情的事,不要扯远了,还有吗?”柯扬打断了段成。 “我说的难道不重要吗?”反问一句后,段成回了两个字,“没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申海儒开始汇报:“这次暴雨,对全县交通产生了重要大影响,也为食品安全造成了一定麻烦,还对市场监督形成了影响。通过今天的排查统计,全县除过境高速外,其余的国、省干道过水路有一半,受影响的占将近一成,县、乡道全部过水。 这次暴雨、洪涝,共造成三处国省干道路肩、路基塌方,塌方量八万立方米;国道、省道路面浸水下沉三大处,十一小处;国省干道路基翻浆四大处,三十三小处。县、乡道路损坏面积还在继续统计、核实,明天下午能出结果。但是这些国省干道维修,就需要动用土方量十四万立方米、水泥三百吨、沥青十四吨,石料……” 申海儒不愧直接管理过公路工程,汇报来,术语专业、数据精准,给出的方法也很准确具体。 董玉强主要是从房屋安全、国土流失,旅游及环保安全方面做了汇报。 对于与胡广成分管工作有重叠的部分,乔海涛一句带过,主要从司法、维稳等方面做了汇报。 最后一个汇报的,是常务副县长柯扬,也是此次县防汛抗涝工作的实际指挥者。他首先从全局角度汇报了这次防汛抗涝工作,指出了整个过程*出现的问题和采取的措施。接着针对以后此类工作提出了具体要求,也讲了重要看法。在汇报的最后段,柯扬对一些数据进行了归类汇总:“这次暴洪灾害,初步统计,受灾人口十六万人,没有人员死亡;受伤八人,均为滑倒所致,除一人小臂骨折外,其余七人均为皮外伤。倒塌房屋一百三十二间,其九十八间无人居住,其余房屋下雨时人已撤离;严重损坏房屋三百一十一间,一般损坏房屋两千五百六十四间。全市农作物……” 人们边听边做着记录,写下那一串串的数字,也在心盘算着与之相关事宜。 “这次洪灾,全县直接经济损失八千零七十一万元,其农业损失四千三百五十二万元,基础设施损失两千零四十五万元,家庭财产损失九百万元,其余为工商业和其它损失。”报完这组数字,柯扬又讲了人员安置、抗灾救灾等事宜。 “谁还有补充?”楚天齐一边环视众人,一边询问着。 当然没人补充了。谁会这时候再说话? 见没人搭茬,楚天齐说了话:“这次暴雨洪涝灾情严重,给全县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也给群众生产和生活造成了重大影响,还影响了众多行业开展工作。令人欣慰和自豪的是,没有一人死亡,在全市七个受灾县是唯一的。这说明全县党员干部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尤其在座同志功不可没。同志们在汇报工作时,既说了所做的工作,也讲了灾害造成的损失,还重点汇报了抗灾救灾工作部署,但谁都没有讲困难,这非常令人称道,谢谢大家了。 灾难已经发生,面对现实是首选项,也是最正确的抉择。针对今年的工作,我提十点要求:一、一切抗洪救灾措施,都必须以保证人员安全为首要任务,这是最根本要求。二、继续严防死守,防止次生灾害的发生,尤其要对危房、塌方路段、滑坡区域、河流等特别关注,要管控相关区域的人员、牲畜、车辆等远离或绕行。三、组织相关部门和人民群众开展生产自救,不能等、靠、要,相关部门要从手续、机械、设施方面予以适当帮助和方便。四、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和力量,对特别困难的受灾群众予以救助,及时送去党和政府的温暖。五、继续精确统计数据,并争取上级有关部门支持,这是必要手段,但绝不是延误生产自救的借口。六、所有……” 第一千七百六十四章 暂时往后推推 自从周六晚上召开抗灾自救工作会后,各部门迅速行动来,都在第一时间对受灾情况进行了精确统计,并于周一下班前把所有数据汇总到柯扬手里。柯扬与相关副职或部门进行核实后,第二天上午就专门向县长进行了汇报,经过县长首肯后,立即分别上报到了有关部门。 在统计数据、申请上级救灾支持的同时,全县抗灾自救工作也轰轰烈烈开展来。人们之所以动作迅速,既有积极主动的因素在里面,也有不得以的原因。对于这件事,县长楚天齐极其重视,不但在会议上做了严格要求,更是亲自身临一线进行督导。楚天齐可不是走过场,而是去鼓励先进,惩治后*进,发现问题就动真章。 交通局主管工程副局长,星期一午接受施工企业宴请,喝酒迟到半个小时,正好被楚天齐逮了现行,当场就被停职。副局长不服气,也不甘心,上蹿下跳搬门子,据说当天搬到了县委常委。这名常委亲自找县长说情,但此副局长命运依旧没有改变,在次日便接到了组织部门的正式手续。 城建局房管所所长,牵头负责对全县破损房屋进行级别定损,因为和一户人家有私怨,就在定损级别上给这家穿了小鞋。也不知怎的,这事就让楚天齐知道了,他直接带着柯扬、董玉强和城建局长到现场复核,结果显示房管所长公报私仇,于是他当场免了这名所长。房管所长门子更大,直接找到副市长姑父,副市长也第一时间为侄子评理。可楚天齐竟然当众对着电话说“不”,还上纲上线拿政策压对方,并且下午就让组织部出了免职手续。 按大数人理解,以这两人所犯错误来论,也就是批评教育几句,来个“下不违例”,或是顶多给那名所长来个警告处分,并责令其改正错误。不曾想县长当场就下了那样的狠手,而且连其他领导面子都不给,反而加速落实了惩处决定。人们怎能不怕?有几人有县委常委的关系,又有几人能搬动副市长?他们都不管用,自己算什么,还是老实听话吧。 不但因为那两只“鸡”骇了众多的“猴”,而且人们更无语的是,县委组织部简直就成了楚天齐的字秘书,让出什么手续就出什么。从各种迹象来看,县委乔书记都不敢在这上面和县长掰腕子,那自己还不乖乖的?正是基于以上这些考虑,参与抗灾自救的部门和个人都不敢懈怠,生怕让那个“楚快刀”给来一下子。在做工作的同时,人们对楚天齐也忌惮了好多,相关猜测也是层出不穷。 已经听刘拙汇报过相关传言,现在听乔海涛讲完,楚天齐笑了:“随他们怎么去说,反正不管是谁,只要是在救灾这事上偷懒或耍滑,我是一概不饶。至于他们讲我有什么后台,又是这个领导儿子,那个首长姑爷的,想说就说去,随便。我就是我,就是楚天齐,也是那些捣蛋鬼口的‘楚快刀’。” “对于县长这种嫉恶如仇、爱民如子的品格,我是既敬佩也乐于效仿,只是我也替你担心。现在已经有人放出话来,说是你的作法犯了众怒,乔书记也在变相纵容你,让你失道寡助,最终走向灭亡。”乔海涛不无担心,“太刚硬事物都容易折,众口铄金呀。” 楚天齐微微一笑:“你怕了吗?怕这些火烧到你吗?” “我怕?别的不说,做公安这么多年,也与死神多次擦肩而过,我能怕这些?”表明态度后,乔海涛接着说,“我确实只是替县长担心,你的位置本来就受人关注,现在又比较敏感,我担心有人借此使绊子,树敌过多真的不利。” 楚天齐摆摆手:“老乔,不必为我担心。邪不压正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做的事没错。本来民众已经遭受了苦难,我们这些公务人员就应该撒播党的恩泽,送去政府的温暖。可有人却鱼肉百姓,恃强凌弱,还自以为是。这样的歪风若不杀杀,抗灾自救很可能就沦为走过场,就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劳民伤财。现在上面的救灾款和物质还没下来,不趁现在先立立规矩,到时见钱眼开的人会更多,更会什么事都干。 偶尔做错事不怕,只要改了,只要认真去做,照样会做出成绩,就怕死硬不改。我第一次到黑山乡的时候,杨福瑞、高佳明也给我上了山珍海味,让我当时就给了难堪。可两人知耻而后勇,现在工作做的多好,尤其两人那种融洽关系更另人羡慕。还有曲勇也是,当然曲勇没犯什么错,但以前有肖月娥压着,也不免畏手畏脚,可自从种植经济作物后,精神面貌变化非常大,乡里工作也抓的风声水。这次降雨量最多的几个乡镇,就数贺家窑与黑山乡损失最低,这都是他们态度端正、措施得力所致。那些人应该多像他们学学,而不应该想那些歪门邪道。” 笑了笑,乔海涛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些人却不死心呀。那天开会就是个例子,不讲救灾的事,偏偏引开话题,影射县长,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你是说段成吧?”楚天齐冷哼了一声,“说的不客气点,他就是个小丑,而且还是被主人抛弃的小丑。我发现,自从前些时那次会后,近一段以来,那位就没给过段成好脸色。说的难听点,段成现在就好比丧家之犬,只是发泄不满瞎叫几声罢了,翻不多大的浪。说实在的,要想收拾他,太容易了,只是我现在懒的理他。如果他就这样的话,早晚也得被收拾,现在暂时先往后推推吧。” “好,既然县长这么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乔海涛笑笑,走出了屋子。 “‘楚快刀’?”自言自语着,楚天齐脸上又挂了笑容。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上面的来电话显示,楚天齐笑不来了,脸上反而换了苦瓜色。但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老叔。” “我是徐大壮。”手机里传来爷爷的声音,“九月下旬了,还有几天?明天还不回来?” “太快了吧,又一周?”楚天齐语带无奈,“爷爷,都这时候了,按你说那时间根本也来不及呀。首都倒是能简单点,可也得准备呀,照照片,收拾房子,领证。老家那边事更多,通知亲友,定饭店,找……” 徐大壮打断了孙子:“天齐,你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楚天齐一楞:“爷爷,你怎么会这么想?天地良心,我对俊琦那是一心一意的,实在是因为现在太乱了。上周一场大雨,把县里弄的乱糟糟的,直接损失就一个亿,间接损失更不可估量。我得在这……” 不等孙子说完,徐大壮声音又传了过来:“至于你说的时间紧,我觉得不是问题,一天当两天过,晚上也加班,是能赶出来的。至于县里,哪天没点大事小情的?难道离开你就不转?” 楚天齐诚恳的说:“爷爷,这上离开谁都转,县里离了我照想转。可在抗灾自救这事上,县里要是没有我,肯定转不了那么好,甚至还会弄砸。那些损失可是一只羊,一粒粮食,一块砖累积来的数据,我得尽量让老百姓直接或间接找回来。现在积极抗灾的人不只我一个,有好多人,可他们首先没有我的位置,也没有我的胆量,更没有一个像您这样举足轻重的爷爷。” “好小子,拿爷爷打镲。那你准备怎么办?总得有个准信吧?”对方语气有了妥协。 “我先把这阵忙忙,只要能抽*出几天,就马上把我俩的事办了。最迟……最迟不超过元旦。”楚天齐给出了回复,“你跟俊琦也解释一下,先暂时往后推推。” “什么?又推出三个月?”说到这里,手机里传来叹息,“哎,你呀,跟你爹一样有主意。推推就推推吧,谁让县里离了你不转呢。琦琦那别指望我,孙子都不听我的,外孙女能听?哎。”再叹一声,手机里没了声音。 看着挂断的电话,楚天齐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他想到了爷爷一句话,不由心暗道:她该不会也怀疑我吧? 想至此,楚天齐赶忙拿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一连拨了五次,手机通着,可就是没人接听,他明白对方故意不接。 又思考了一会,楚天齐在手机上输入了一条短信:俊琦,不是我不想办,也不是我连两三天都不能休。而是我想让咱们婚期的日子更平静,婚假也更从容,九年的相恋,我想要这样的时间,也想给你这样的时间。请你理解,请你相信我!永远爱你的天齐。 平时很少说出那个肉麻的字,今天也只能肉麻一回了。又仔细审核了两遍,楚天齐按下了发送键。 就如泥牛入海一般,短信发出去很长时间,也没有收到回复。楚天齐意识到,恐怕俊琦不会回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五章 招标定了 这几天既要忙工作,又要督促抗灾自救的事,楚天齐周末照样不休息。 星期日下午,楚天齐刚从乡下回到办公室,柯扬就来了。 “没休息?”楚天齐示意对方坐下,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不会是给我定位了吧?” 坐到椅子上,柯扬也笑着回复,“我要有那技术,早当黑客了,轻轻松松年入百万,可比现在滋润多了。我也刚回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到楼下的时候,小岳正好去停车。招标的事定了。” 楚天齐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问:“你是说电脑招标的事?定了哪的?叫什么名?” “就是电脑招标。”说着,柯扬从公包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那家公司的标书。” 楚天齐接过来,简单浏览了一下简介,就翻到了那几份扫描件页面,然后又翻了翻后面的内容。放下资料,说道:“现在招标都是这些东西,看这个看不出来,上面有些东西根本靠不住。” 柯扬道:“昨天的时候,我就看了最后这五家的资料,也让人对这几家进行了了解,尤其最后标这家了解的最多。这家公司在首都注册,资料上面列举的这些项目都在五百万之上,还有几个项目达到了千万,最大的那个项目三千八百万。了解的人回复,这些项目确实为此公司所做,而且工程质量都是优质的,有的已经过去五年,有的是近两年的,都没有发生质量问题。其最大的那个项目,还被评为部属优质工程,项目负责人也被评为当年的部级优秀项目经理人。 今天那边招标刚结束,我就得到了消息,然后又托我一个同学进行了解,他了解到的情况,与先前的完全一样。他还侧面了解了一下,这次投标的项目经理耿直直接负责这个项目,耿直是这家公司三大金牌项目经理人之一。另外,这家公司的八万质保金,也在招标后即刻就打到了财政局帐户上。” “要是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那么回事。”停了停,楚天齐“诶”了一声,“从资料和你的介绍看,这家公司在业界非常有实力,项目做的也很大,质量也过硬。那他们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不足百万的项目呢?吃惯了西瓜还愿意再吃小芝麻?” 柯扬“呵呵”一笑:“县长比喻的挺形象。我当时也疑惑了一下,不过据我同学说,这家公司以前一直没开拓咱们市的市场,现在又想进来,正在找这么一个契机。这家公司觉得,虽然这个项目不大,但毕竟是县政府在做,而且是企业给优秀教师和山区学校献爱心。综合这些因素考虑,公司觉得非常有代表意义,想把这个项目做成咱们这个区域的一个样板,不图挣钱,只图扬名,只图找到进入市场的敲门砖。” “听着是合情合理的,不过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其它项目做的好,也不代表这个项目就好。你记得跟王晓静也说一下,在设备进场的时候,务必让专业人员好好检测检测。还有,在整个安装调试过程,教育系统也必须派专业人士跟着,既是配合更是监督。”楚天齐郑重的说,“企业献安心,而且献给人民教师,这绝对是好事,来不得半点瑕疵。若是弄的不好,不但伤老师的心,也伤学校和孩子的心。别怕麻烦,也别嫌啰嗦,一定要办的万无一失。” 柯扬也郑重点头:“县长,我明白,这事不是小事。” 楚天齐点点头:“行,那就这样,还有别的事吗?” “暂时没了,那我回了。”说着话,柯扬站了来。 楚天齐催促着:“早点回家吧。毕竟你比我大几岁,老是这么连轴转,可不行。” “好,谢谢县长。”回复完,柯扬转身出了屋子。 楚天齐伸手拿过资料,又把前面几页东西翻了翻,还对个别页码仔细分辨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然后又看了后面的内容,重点还把那些以往项目记了记,才把标书放进了抽屉。 拿出手机,楚天齐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发出了一句话:“忙什么呢?” 过了足有半个小时,也没有信息回过来。 但楚天齐并不着急,也不烦恼,他准备用好态度赢得对方的谅解。周末这两天虽然楚天齐没闲着,但基本都是自己找活,而没有来汇报工作,他便每隔一个来小时,给宁俊琦发一条短信。他知道对方肯定能看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楚天齐又发了另一条短信出去。同时自语着:“赶快理我吧,要不明天正式上班,我是不可能有这个闲心和时间的。” 想的很美,可是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 一家高级酒店,一间高级套间。 这个房间足够豪华,只看那个浴缸就能看出来。浴缸的造型非常好看,就像一只带着弧度的小船,而“船头”上面却塑了一组好看的造型。这个小造型是两个侧拥着的男女,这两人身上只披了一条纱,和没披一样。浴缸很大,有双人床大小,内侧边沿安有好多装置,仅按摩按钮就三个,按摩的方式各有特色。浴缸颜色特白,色泽特纯特干净,没有一点杂质,感觉像白玉一样通透。 这样造型与配置的浴缸,在一般市场很能见到,但在高级卫浴展销会上还是能看见踪影的。可是看过浴缸上的标识,才知道与展销会的不一样,这个标识分明是白金做的。 浴缸里放了一多半的水,水里飘着粉色与米色的花瓣,花瓣很香,整个空间里都是花香。浴缸里的女人仰着头,躺在里面,身上不同方位正接受着水流的各种按摩。女人的脸上蒙着一张面膜,根本看不到容颜,也看不出年纪。但脖子上松驰的皮肤还是暴露了她的年龄,女人不太年轻,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吧。 女人懒洋洋伸出右手,在那组造型摸了一下。 “亲爱的,你好……”造型立刻发出了令人脸红的声音。 女人脸上有面膜遮着,看不到脸红与否,但身体却扭动来,同时右手还没离开那组造型,造型也还继续发出声音来。在造型声音的配合下,女人身驱扭动的越来越厉害,嘴里也发出了和造型类似腔调的声音。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女人右手停了一下,身体也暂时不扭动了。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就没有停止的意思。 有气无力的伸出右手,拿过“船头”特制盒子里的手机,女人看到来电显示,骂了声“妈的”,才接通电话:“你怎么打这个号码?不知道今天休息吗?” “局……局长,我也知道您休息,可那两个号码一直都打不通呀,我只好……”手机里的男声支支吾吾的。 “有话快说,有屁……什么事?”女人不耐烦的说。 “定了,招标的事定了。”对方说出了事项。 女人追问着:“哪家?” “就是首都那家。您还满意吧?”手机里的声音不无讨好。 “满意不满意跟你有屁关系?任何人都会定人家的,人家实力在那。”女人并不买帐。 “十万保证金也到帐了。”对方继续说着讨好话,“这家公司真讲究,还是局长您……” “话太多了。”女人说完这四个字,直接挂断电话,骂了声,“妈的,比老娘们还啰嗦。” 女人一手去放手机,另一只手又向那组模型伸去。 手到途又收回,女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电话一通,用一种妖媚的声音说:“亲,你咋还不回来?”毕竟不是那个年龄了,这种腔调显然很不匹配,但女人却没意识到。 “想我了?是不又想吃了?你现在在干什么?”手机里男声“嘿嘿”笑着。 “讨厌,就知道逗人家。”女人继续撒着娇。 “我知道你在哪了?肯定在那个里边,肯定在让那俩小家伙陪你玩。”对方声音不无得意,“这地方好吧?首都这地方,只要有钱,包你享受个够。我猜你已经等不及了,着急让我……” “讨厌,人家……”撒娇到半截,女人停了一下,又说,“人家是告诉你,那事定了,就是首都那家。” “这还差不多,等我回去慰劳你。”说完此话,手机里没了声响。 女人长嘘了一口气,把手机伸向那个盒子。 “叮呤呤”,铃声再。 “怎么回事?”女人娇*声自语着,把手机拿到眼前。看到屏幕上的几个字,立即吸了口凉气,然后又长嘘了两口气,才换上比较正常的声音,“你不忙啦?说话方便吗?” “你在哪?”手机里传来男人质问,但显然不是刚才的男声。 “我……我在首都呀。”女人有些支吾。 “我是问你在首都哪?”对方追问着。 “酒店。外面空气不好,我懒的出去。”这次女人回答的比较干脆。 “酒店?”手机里迟疑了一下,才又发出声音,“不会是和那个家伙在一吧?” 女人“哼”了一声:“你又瞎想,要不你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哪有时间?我是怕你上那家伙当,那家伙吃喝嫖赌抽全占了,不是好人。”说到这里,对方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这来人了。”然后便没了声响。 “哎,还查岗呢,吓死我了。”女人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原处。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必须高度重视 新的一周已经过去两天多,到了九月二十六日。 在这几天,楚天齐一直关注着抗灾自救的事,还亲自去抽查了个别地方,都是突击检查方式。从突查效果看,各部门都非常重视,动作也够快,尤其那些危险路段已经在不分昼夜突击下,采用换人不停工的方式修缮完毕,解除了事关众多生命安全的大隐患。还有滑坡、危房、河道拥堵等事项,也已经处理或正在处理。对于这些事关民生的事项,楚天齐既强调动作迅速,更严格要求保证质量。其它的诸如疏通水渠、农田清淤、倒伏秧苗扶正等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对于现在人们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楚天齐很满意,也很自得于对那个副局长和所长的雷霆手段。有些人就是这样,吃硬不吃软,让其产生畏惧,才会听话懂事,才会遵守规矩。 快午的时候,柯扬来了。 在椅子上坐定,柯扬直接道:“县长,首都这家公司动作挺快,三十台电脑已经到位。今天早上刚到的时候,王晓静副县长就派专业技术人员抽查,抽查的结果是,电脑安全按配置来的。技术人员说,从配置和性能来看,单台机的市场价至少应该在七千五以上,分摊上开票缴税及吃住行费用,单价至少得八千。看来真的不挣钱,就是为了开拓市场。目前财政局和教育系统还派专人跟进着,监督整个安装调试过程,只到全部安装到位,调试正常。” 楚天齐“哦”了一声:“二十三号定标,今天产品已经到货,间备货、运输仅用两天,动作是够快的。也就是电子产品,都有固定的标准原器件,若是其它现生产产品,怎么也不可能时间这么短。王副县能够从进场便安排人员抽检,并派人全程监督,这非常好,干工作就要这么一板一眼,不能敷衍应付。对财政这边也要有监督,那就是从款项支付上掌控,要始终利用经济标杆掌握主动权。 在整个监管过程,包括财政也包括教育,绝不能走过场,必须要实打实有针对性开展工作,尤其是对相关人员的选择必须慎重。所有事情都是靠人操作的,对执行人的选择尤为重要,必须选人品好、工作态度认真负责的人来履行相关责任。如果人的品质不好,或是工作态度和专业技能不够,是绝对做不好监管工作的,还会适得其反,造成很大危害。 不但要由财政和教育系统委派人员监管整个过程,你和王副县也必须要履行监管责任来,不能只靠局领导的汇报,也要进行适当的抽查。如有必要,可进行再次突击检查,不放过任何环节。这并非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走的程序,监管是为了不出问题。如果没有监管或是监管不到位,而流于形式的话,肯定要出问题,只是早晚的事情。在当今社会,尤其是经济合作关系,必须依据严密的合同,依靠严谨规范的程序,并履行严格的监管手段,靠被监管方自觉是不行的。” 尽管柯扬看似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点头回应,其实从内心来讲,他认为县长也太碎嘴子了。自己好歹也是资深县领导了,大大小小的事项过手了多多带少,几千万的项目管理操作过好多,几亿、十几亿的项目也参与过,自信还是有一套经验和管理办法的。对这个八十万的项目,这次自己已经拿出了对待七、八百万项目的谨慎,也投入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按说够重视了。可县长还是这么碟碟不休,不就是你找来的项目吗?柯扬产生了多半年以来,对县长的第一次腹诽心态。 好不容易听对方唠叨的告了一个段落,柯扬赶忙表态:“县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全程监督着,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楚天齐一笑:“老柯,不是我话多,而是这个项目关系着方方面面,不容出现闪失呀!必须高度重视。” “是,是。”柯扬脸上尽量挤着笑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柯扬趁机道:“我就是汇报这事,县长你忙,我先回了。” “好。”楚天齐点头示意。 柯扬转身,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待到屋门关上,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皮总,你好!” “楚县长,没打扰您工作吧?”手机里是一个男声。 楚天齐笑着说:“皮总,你太客气了,接皮总电话本身就是工作,还是重要工作,怎么会有影响一说呢?我正准备给皮总打电话,向你汇报电脑到位进展情况。二十三号那天确定了供货商,今天首批三十台电脑已经到位,主管财政和教育副县长亲自监督跟进整个过程,并在今天进行了首次抽检,抽检结果完全合格。” 对方道:“楚县长,咱们已经认识不是一天了,您做工作的严谨态度,我完全了解,更是完全信任,您不需要向我通报的。” “皮总,向你汇报此事是应该的,这是你对全县师生的重要心意,也是对我和政府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们没有理由不做好,也完全应该向你汇报情况,完全应该接受你的监督。”楚天齐再次表态,“我还打算请皮总在合适的时间过来,检查这些爱心产品。在电脑全部到位并安好以后,怎么样?我估计十月上旬,电脑都就应该到位了。” “楚县长,不好意思,谢谢您的重视和邀请,只怕我还去不了。今天我给您打电话,就是向您说明一下。在下月二号,我要到国外去一段时间,可能至少得一个来月。这次出国去的大都是岛上,也许手机联系会受影响,回复也许会迟延,请县长理解。另外我就是想问一下,我还能为县里做些什么?”对方讲说了打电话原因。 楚天齐道:“皮总,你这次的支持已经非常大了,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以后等有机会,你可以到这里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商机。”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 “皮总,我这来人了,今天先到这儿,再见!”和对方做过说明,楚天齐挂掉电话,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胡广成走进屋子。看到屋里没有旁人,胡广成边走边说:“县长,我汇报一下秦博昭的情况。” …… 财政局局长办公室。 肖月娥坐在办公桌后,翻着手几页纸张,眉头渐渐皱了来。 预算科长站在办公桌前,微弓上身,双臂紧贴身侧,恭敬的看着对方,显得很是拘谨。 随手一摔,手纸张扔到桌上,肖月娥抬头来,沉声道:“怎么做的?理解力这么差?” 预算科长做着解释:“局长,大的框架都在年初就做出来了,是经过人大会批准的,现在做的表格已经是最大限度体现领导意图了,我们……” “纠正你个说法。什么叫领导意图?”肖月娥直接打断,“这本来就是正确的决定,是大家共同的意见,不是我个人的想法。预算是死的,人是活的。按说你也是老财贸生,在县财政局这么多年,其的门道早就摸清了。规定是给大多数人定的,但不应该成为束缚你工作的借口吧。到预算科已经快三周了,你连这么个东西都做不来,要不干脆还回……” 预算科长马上求饶:“别,别,局长,我还是更热爱现在的工作,回去以后马上再重新调整,直到满足领导……不,满足正确要求。” “告诉你,老娘耐心可有限,不可能把机会都留给你。想干这个活,又能干了的人多的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说着,肖月娥把桌上纸张向前一推,“最后一次了啊。” “诶。”预算科长尽力挤着笑容,但实际上笑比哭还难看。哈腰点头,收那沓纸张,预算科长灰溜溜的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闪出门去的佝偻背影,肖月娥“哼”了一声:“妈的,又想得实惠,还不想出力,哪有这好事?”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肖月娥下意识瞟了眼门口,压低了声音:“有事?” “肖局长,你说呢,我现在想和你……”手机里的声音带着猥琐。 “你想死呀,大白天,我可在办公室上班呢,怎么也得天黑,得换个地方吧?”肖月娥的脸颊无来由的红了。 对方“嘿嘿”一笑:“肖局长,你想多了吧?我当然知道你在上班,当然不会和你干……我是和你谈本职工作,谈你负责的业务。” 肖月娥稍微一楞,语气变得严肃:“你又想那么弄,不行,那怎么行,这已经是……对了,你那弄的怎么样了?我听说今天是头一天,只到了三十台,后面的什么时候到?我现在可是违……” 对方显得很不满意:“我一打电话,你就是这话,还能欠下你的不成?你是不是又想找机会去首都考察浴缸了?你……” “你胡说什么?我跟你的正经事,你必须要高度重视,必须保证质量。那位可一直盯着这事……”说着话,肖月娥从座位上身,来在门口,拧上暗锁,快步进了里屋套间,继续对着手机说了来。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真是眼里插棒槌 经过一段忙活,抗灾自救工作暂告段落,全县危险路段、危险房屋、危险滑坡段、危险河渠都经过处理,排除了险情。而其它一些自救工作,比如秧苗恢复、牲畜补足、房屋重建等,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现在抗灾自救进入平缓期,楚天齐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好多。另外,电脑配备调试工作也正常进行,从柯扬和王晓静的汇报可知,整个调试安装工作进展非常顺利。 贺家窑乡蔬菜种植工作圆满收尾,各家菜农都收入颇丰,都在盘算着下年手笔,也在念着县长的好处。 一直关注的这些事项进展顺利,楚天齐便把精力更多的投到政府工作上,每天加班加点,想着赶在放长假前处理利索。经过几天的“拼命”,在最后一个工作日这天,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能如期放假回家了。 上次回去的时候,还是五一假期,但由于发生刘拙被诬蔑一事,假期也不得不途结束,还赶了整夜的火车,过的是一点都不消停。之后日常工作就很忙碌,正常周末休息都不能保证,又怎能有时间回去? 这次首都是必须要回的,要看看爷爷、老叔,更要和俊琦在那见面,向她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爽约。虽然从上次下雨之后,她从来不接自己电话,也不回自己短信,但楚天齐相信,她肯定都看到,也肯定知道了自己的心,会到首都见面的。假如她还在扭捏的话,那自己就到雁云市去找她,谁让自己做错事了呢?虽然自己是不得以,但毕竟伤了她的心。在她心里,自己推迟的不仅仅是一次婚期,而是对九年等候的不尊重。以前的障碍现在都已不存在,自己不能再伤害她了。 当然老家也要回,必须去看看爸妈。每当想到自己把对二老的牵挂,分到了首都好多,楚天齐就不禁心生愧疚,但却也无奈。 紧张忙碌的一上午过去了,下午再参加一个会,就能在下班后打道回府了。带着满心的期待和渴望,楚天齐在两点半到了第二会议室。 …… 县政府第二会议室,全县安全工作暨质量监察督导会议正在进行。政府办、安监、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督、工商行政管理、卫生、公安、城建、土地、矿业、科技等等部门负责人和管理者悉数在场。县长楚天齐及八名副县长全部出席,常务副县长柯扬主持会议。 会议已经进行很长时间,一些职能部门都做了发言,通报了系统内安全生产情况,重点讲说了对安全生产工作的重视和安排部署。 现在是副县长薛浩在讲话:“今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整个安全生产工作做的非常不错。截止到目前,全县没有发生一特别重大事故,也没有重大事故与较大事故,仅出现了一次一般事故,而且没有人员死亡和重伤。这个成绩的取得,是全县各职能部门努力工作的结果,是安全生产监管部门监督比较到位的结果。但我们不能骄傲,更不能懈怠,今年还有四分之一的工作没有进行,尤其还面临着国庆、元旦、春节的到来,防火、防寒、防冻等形势相对还依然严竣。我们一定要发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精神,敢于向一切安全隐患说不,勇于向一切不安全行为亮剑。要把安全隐患扼杀在摇篮里,要让安全生产警钟长鸣,要安安全全、保质保量的完成各项工作。 ” 在安全生产主管领导讲话完毕后,众人报以热烈掌声。 “请县委副书记、县长楚天齐同志做重要指示。”柯扬主持着最后一项议程。 目光扫视全场,楚天齐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安全是人类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需求,是人民生命与健康的基本保证。如果失去了生命,生存就无从谈,生活也失去了意义,因此安全生产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人的生命安全,其次还有身体安全、财产安全等。这些安全体现在许多方面,诸如食品、交通、医疗、盗抢、水火、生产等等。 这就要求我们在座各位,必须把安全生产工作放到各项工作前列,必须认真贯彻落实安全生产方针。坚持‘以人为本’和‘安全第一’理念,‘安全生产、质量第一’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而是要落实在生产的各个环节和诸多方面。安全生产必须要有严格、规范的程序和规章,也要有科学有效的实施方案,更要有坚持原则、不徇私情的监管队伍。我们在座各位,都要做安全生产的忠诚执行者,也要做安全生产的严格监督者,都要……” 面对这个近期非常强势的县长,人们不敢对其指示有所懈怠,都认真听讲着,也规范记录着,整个会场的氛围非常严肃,也很是庄重。 但是表面尊重,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现场就有人不服气。有个别人是不服气县长的说法,感觉又是唱高调,在上纲上线。还有人是觉着县长是说一套做一套,真正事到临头,真正是自己属下做错的话,未必会说到做到。也有人是对楚天齐这个人不服气,只要是楚天齐讲的东西,就听着不顺耳,看着不顺眼。 段成就看不惯楚天齐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虽然近期段成消停了好多,但心里对楚天齐的恨却一直没有解除,也永远不准备解除。所以楚天齐无论说什么,他都不爱听,都觉着是放屁。 在部门负责人,也有人对县长指示不以为然,觉得楚天齐就是借机敲打异见人士,肖月娥就这么认为。自从就认财政局长后,肖月娥就觉着楚天齐对自己有成见,经常又是要报表,又是要核帐的,分明就是信不过自己,就是给自己难堪。当然肖月娥心里并不鸟对方,到现在还没有上门汇报过一次工作,但在大面上却没敢跟楚天齐顶牛。乔金宝也曾经专门警告过她,招惹谁都不要招惹楚天齐,否则到时他也帮不了她。连县委书记都说这样的话了,肖月娥尽管一万个不服气,倒是也没敢呛着县长。只是她今天总觉着楚天齐像是在拿话捎带自己,像是暗指某事监管不到位,心很是气愤,却也只能暗气暗憋。 当然,无论肖月娥也好,段成也罢,他们都是在心里做活动,表面上还是恭顺认真的样子,面色依旧严肃,坐姿照样端正。 而在会场却有人坐卧不安,左顾右盼着,显得很是焦急。有人发现了这个人的异样,都很惊讶,因为在人们的意识,这人是最不应该出乏相的人。经过一番踌躇,他把攥着的手机放到桌下,编辑了一条简短信息发送出去,然后抬头头来。 楚天齐声音还在继续:“同志们,安全生产重于泰山,质量……” “嗡嗡”,两声短促蜂鸣响。 楞了一下,楚天齐拿了桌上手机。做为会议最大领导,就是有这个特权,可以明正言顺的看手机,甚至接电话, 因为这是工作需要。 看到手机上字和号码,楚天齐下意识转头看去,见秘书正焦急的望着自己,眉宇带着忧色。 收回目光,楚天齐说:“安全生产工作必须常抓不懈,必须落实到最小个体,必须权责统一,必须赏罚分明。散会。”说完,直接身,向外走去。 什么情况?好多人都不禁发楞,他们觉得县长的话没讲完,应该要讲出一二三条才对,怎么来了四个“必须”就结束了? 有人想到了刘拙的异样,不禁心暗道:出事了?什么事? …… 前脚刚进办公室,秘书刘拙后脚跟进了屋子。 “出什么事了?”说着话,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后,坐到了椅子上。 刘拙向前两步,把手机伸了过去:“县长,您看。” 楚天齐拿过手机,扫到屏幕上面内容,不由眉头一皱。迅速点着下翻键,看完了整个内容,他又重翻了一遍。然后看着对方:“情况是否属实?” 刘拙忙道:“刚才正开会,我接到短信后,就一直以短信交流,还没得得及细问。” “你马上打电话,核实情况,掌握具体细节,然后立即汇报。”楚天齐吩咐着。 “是。”答了一声,刘拙拿回手机,快步出了屋子。 略一沉吟,楚天齐拿固定电话,拨了几个数字。 “县长,你找我?”对方声音传来。 “马上来我办公室,叫上王晓静。”楚天齐说完,直接摞了电话。 呼呼喘着粗气,楚天齐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时间不长,一阵男、女皮鞋声交互响,在门前没了声响,紧接着响“笃笃”敲门声。 “进。”楚天齐语句很简短。 屋门推开,柯扬、王晓静相继走进屋子。 “县长,什么事?”柯扬边走边问。 又是“笃笃”两声响过,刘拙快步走进屋子。 “怎么样?”楚天齐看向秘书。 刘拙回答:“我问了,就是那么回事。” “二位,你们真是给我眼里插棒槌呀。”楚天齐目光咄咄,射向柯、王二人。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电脑自燃算不算事 “吱”一声,“帕萨特”汽车踩下刹车,停在第一排平房前。 “那不是县长专车吗?” “县长怎么来啦?” “不是吧,要是县长的话,怎么不下车?” 吕梓琪听到人们言论,赶忙来在窗前望去。 果然,院里靠西边位置有一辆黑色汽车,看车牌正是县长的。 吕梓琪同样也有众人那样的疑惑,但她没有发议论,更没有说感慨,而是赶忙回到办公桌后,拿电话听筒,拨了几个数字。电话里“嘟嘟”占线,再拨还占线,于是她放下了电话听筒。 “别瞎吵吵了,继续核实大家的驻村天数,小心县长以为咱们在串屋扯闲话。”吕梓琪警告着那些双眼忙着又嘴也不停的人。 听到吕梓琪这么一说,众人立即闭上嘴巴,坐到椅子上,但耳朵却直楞着,他们总觉得不太正常:马上就下班,也马上就放假,县长来干什么?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但这些人纳闷,曲勇也纳闷,他是一溜小跑到的汽车旁。 正这时,汽车玻璃摇下,楚天齐在车里说:“上车。” “啊。”曲勇含糊的应了一声,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他发现县政府办副主任刘拙、政府办电信息科科长明理也在车上。 “去学。”楚天齐直接对司机说了一句。 “帕萨特”汽车向左一拐,冲出了乡政府院子。 县长这个点来乡里,提前没有任何通知,现在又让自己带着去学,这是为什么?按说就是去学的话,也应该是教育局长或王副县长陪同呀。尽管疑惑,但曲勇没敢表现出来,也没敢疑问。 楚天齐转过头来:“曲书记,你的那个门卫齐树亮警惕性可真高。” 曲勇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县长,他倒是报告挺及时的。” “肩负着维护大院安全重任,能够认真履职,这种做法非常值得肯定。要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态度和精神,都能认真的做好经办事项,该减少多少损失呀。”楚天齐感叹着。 看到县长没有怪罪的意思,还进行了肯定,曲勇很高兴。同时却又疑惑:县长似乎话里有话呀。 楚天齐没再说什么,而是把头转过去,脑盘算着事项。 …… “帕萨特”汽车放缓速度,慢慢从公路拐下去,穿过敞开的双扇铁门,开进了贺家窑学院里。 正在上自习的孩子,看到院里驶进一辆轿车,顿时议论来: “那车真好,黑的发亮。” “那是,跟我老叔那辆车一样。” “笑死我了,哪能一样?他那破黑车才一万八买的,这辆车码也得……也得十万。” “十万能买?笑话。” “这是什么人的车?是不局长来了?” “局长那车也没这么好,上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前保险杠那掉块皮。” “根本就不是一个型号。” 校领导办公室在二楼。教师看到有车进院,才报告了校长林亦君。 林亦君扶着栏杆一看,心就是一惊。虽然他从未与县长面对面交流过,但县长专车车型他却记得,更记着这个车牌号。 县长怎么来了?没接到通知呀,是县长吗?脑电光火石闪念着,林亦君快步下楼梯,又快步奔向专车。 楚天齐并没等着有人开车门,而是直接推门下了汽车。 刘拙等人也从车上下来,站在院。 “哇,这人这么高。” “太帅了吧。” “这不是那个……那个县长?我在电视上看过。” 学生们继续品评着,也认出了县长。 林亦君走的更快了,一路小跑着,口说着拜年话:“欢迎县长莅临指导,我代表贺家窑学……” 伸出右手,楚天齐打断对方:“林校长,不客气,上二楼看看。” “县长请,各位领导请。”林亦君哈腰做着手势。 楚天齐没有客气,直接向前走去,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没有看到教育系统领导,乡书记却来了,除了政府办刘副主任以外,还跟着个不认识的男人。林亦君很是狐疑,也非常忐忑,不知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便只好殷勤的跟着,嘴里不停的说着:“县长请”、“县长请”。 上到二楼,先经过的还是教室,但已经有老师看着上自习,孩子们只能偷偷瞟着过道上经过的众多领导们。 从几间教室窗外经过,来在挂着“电化教室”的标牌前,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正有几个人忙活着,看到一个大个子进屋,正要询问,就见校长带了几个人也进了屋子,便没有言声。 指着地上的两排纸箱子,楚天齐问:“这是新到的电脑?安的人呢?” “这十台,有五台是给我们的,其余五台是给别的学校。正好今天都刚到,就先放到了这,明天再拉过去。县长,这位就是供应商项目经理耿经理。”说着话,林亦君一指穿着花半袖男子。 “县长,您好。“网联界”有限公司项目经理耿直,请多关照。”花半袖男子说话间,拿出名片夹,取了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 楚天齐没有接,而是盯着对面男子打量着。 面前男子窄条脸、尖下巴、卷头发、花衬衫,右小臂纹了一只大鸟,一副社会人的模样。 “林校长,叫上他,去你办公室。”楚天齐说完,转身走去。 对于县长这种慢待对方的举动,屋子里大多数人都不解,也不禁狐疑,不知县长是怎么了。 做为当事人,花衬衫男子要尴尬的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甚至眼寒光一闪。 “耿经理,快走,县长要谈话。”林亦君上前,拉了一把花衬衫男子。 花衬衫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楚天齐已经先一步进了校长室,径直坐到办公桌后。 林亦君和花衬衫男稍后才到,花衬衫男坐在了沙发上,林亦君则站在桌前,哈腰说:“县长,耿经理来了。” 楚天齐当然看到了。他没有接林亦君的话,而是看着花衬衫男:“这次的电脑都是你组装的,到了多少,装好了多少?” “县长,我纠正一下你的说法,这批电脑都是厂家生产线上组装好的,并非是我们现场组装,我们只是负责现场接线、联辅导、培训等工作。整个标的一共是一百台电脑,第一批到了三十台,已经在相关学校调试,并完全正常使用。这十台是今天到的,今、明两天全部能够正常使用。”花衬衫男子语气带着火气。 楚天齐并没管对方的情绪,而是继续问道:“所有产品都完全与配置清单相符吗?” 花衬衫男子哼了一声:“这位县长,我们做了这么多工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做我们弱电这行,配置清单就是实物配置表,也是唯一的配置表。” “笃笃”,敲门声响。 林亦君看到门口来人,不由一怔,但还是尽量镇静着打开屋门:“欢迎乔县长莅临指导工作。” 进来的是副县长乔海涛。乔海涛没理林亦君,而是径直奔到桌前:“县长,我来了。” “乔县长,你跟他在这待着,我去电脑那屋。”楚天齐道。 花衬衫男子“蹭”的一下,站身来:“干什么,他是谁?” 楚天齐“嗤笑”一声:“这位是乔县长,主管公安、政法、维稳工作。” “我不认识他。”花衬衫男子说着,猛的拉开屋门,向外冲去。刚迈出一只脚,又退了回来,是被门口的两个人挡回来的。 乔海涛“哼”了一声:“最好老实点,不要胡乱跑。” 楚天齐迈步走出屋子,来在走廊里,又回头轻蔑的笑了笑。 …… 再次进了电化教室,楚天齐看到,所有的纸箱已经打开,里面的电脑也已拿出来,都放到了桌子上。 电科长明理正拆开了一个机箱,里面的整个集成电路板都露了出来。刘拙在旁边为明理打着下手,曲勇在一旁看着。 先前的另几个人,已经不在屋里,但楚天齐知道他们去哪了。 看见县长进屋,刘拙迎上两步,说:“县长,柯县、王县他们也都行动了,王县应该一会儿就该到了。” 楚天齐点点头,转向明理:“小明,什么情况?” 明理说:“县长,我刚打开机箱,正在看,不过……” “咔咔咔”,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停止,“笃笃”敲门声响。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 屋门推开,王晓静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伙。 回身一指小伙子手里的东西,王晓静说:“县长,都拿来了,你看……”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和名字,楚天齐眉头微皱,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来声音:“县长,听说你去贺家窑了?对于企业,我们既要严格管理,也要适当注意分寸,要分清轻重缓急。不能有事没事就找企业麻烦。” “找企业麻烦?还有事没事?电脑自燃,一天当两台自燃,算不算事?”楚天齐“嗤笑”着。 “什么?”惊讶声响。惊讶声既来自手机里,也来自现场的曲勇。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 你也配叫耿直? 放下电话,乔金宝露出一抹笑容,盯着对面的人。 肖月娥向前一步,说道:“怎么样?他怎么说?” “你说他应该怎么说?”乔金宝反问着。 “肯定是百般抵赖呗。还是下午开会那些东西,老调常谈,什么‘责任重于泰山’,什么‘质量就是生命’,他那人也挺能空喊口号的。”肖月娥很自信自己的判断。 “强调质量,强调安全,按说没错呀。”乔金宝依旧面带笑容,“我就不明白了,对于人家下去检查,你怎么就那么敏感?跟你有关系吗?他检查就检查去。” 听着语气不太对,但肖月娥还是辩解着:“我没有敏感,是他太有针对性了。会上含沙射影的,会后又马上检查这些东西,分明就是专门针对财政采购的事。他针对我倒没什么,关键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恶心书记呀。” 乔金宝缓缓的说:“还说人家扣大帽子,人家根本就没提你一个字。倒是你,一会儿说是影射你了,一会儿又非扯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日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叫门。” “不是,真是他……”支吾到半截,肖月娥又问到了开始的问题,“他到底怎么说?找的什么借口?” “他说他不是去找企业麻烦,是因为电脑自燃,一天当两台自燃。”乔金宝给出答案,然后又反问着,“出现这种事,县长该不该去检查?自燃的事,你不知道?” “不,不知道。”肖月娥急忙摇头,然后又厉声道,“胡说,放屁,根本没有的事。他一个县长竟然胡说八道,无生有,也太不算人了。” “你再说一遍。”乔金宝沉声道。 “我,我说他没有根据,胡说。”肖月娥结巴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乔金宝忽然手指对方,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他娘才胡说。人家堂堂县长会说没根据的话?老子的人都让你给丢尽了。进门就说县长指桑骂槐了,给你穿小鞋了,这个不对,那个不对。也怪老子耳根子软,听什么就信,还舔脸质问人家。结果这倒好,老子竟然自取其辱,自讨无趣。妈了个*的,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让老子丢人又现眼。 我告诉你,自己手上的屎,自己去弄,跟老子无关。在这事上,老子不会再给你说任何话,更不会做混帐决定,县长怎么弄都不过分。什么东西,刚弄上没两天,结果就一天当两台自燃,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县长还好脾气抽查,要是我早让公检法抓人了,第一个先抓你。还轮到你来搬弄事非?” 肖月娥连连摇着双手,看似露着怯意:“金……书,书记,别生气,你先消消火。也许这里面有误会,也许县长了解的……” “滚,给老子滚,否则老子……”乔金宝连连抖动右手,吼着,“趁老子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我……好,好,我马上滚,马上滚。”肖月娥仍旧连连摇动双手,倒着向门口退去,“书记别生气,我马上滚。” “咣”的一声撞到门上,肖月娥就是一个趔趄,腰还让锁把咯了一下。但她已顾不上这些,而是忍着疼痛,拉开屋门,冲出了书记办公室。 来在楼道,肖月娥收住脚步,腰上一阵疼痛传来,她忍不住一龇牙,左手扶腰,右手拿出了手机。 在手机点了两下,肖月娥拨了出去。 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局长,又想我了,又要干……” “想死呀。”低声斥着,肖月娥下意识回头望了一下,疾步走去,按了电梯下行键。 手机里传来“嘿嘿”笑声:“心里想嘴上还硬。咱俩谁跟谁?你要是现在想的话,我立刻赶过去,直接在你办公室,就那大桌子上,我保管……” “闭上你的臭嘴,我问你……”话到半截,电梯到了,肖月娥闪身走了进去。正好里面没人,便又接着道,“那批电脑到底是不是完全按清单配置上的,质量到底行不行,到底会不会……” 手机里适时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喂,喂,怎么回事?有一句没一句的,你这么快就受不了啦?什么行不行?我行呀,我……” 咬着牙忍着气,等到电梯停在一楼,肖月娥直接夺门而出,急道:“说的是正经事,到底电……”话到半截,发现好多目光向来,她急忙收住了话头。 “电谁?电你?你电我也行呀……”手机里嘻笑着。 出了县委楼,肖月娥边下台阶,边咬牙低声道:“那批电脑质量到底行不行?到底是不是按清单配置?到底有没有问题?” 手机里静了一下,接着声音也冷了好多:“能有什么问题?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就你们事多?电脑就那么回事,都是一个铁壳子,装几个集成电路块,品牌也就是价钱高。你问是不是按清单配置?你说呢?那种带情趣浴缸的客房,一晚就要四千多,那天的一餐饭也一万多,你说这钱从哪出?” 听到这里,肖月娥傻眼了,急道:“那,那怎么不早说?已经有两台电脑自燃了,要是……” “多大点事,真是的。”对方“嘁”了一声,手机里便没了声响。 “你,你他妈混蛋。”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肖月娥骂了一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去。 肖月娥看都没看,直接接通,张口就骂:“你他妈混……” 手机里响一声“炸雷”:“他娘的,你敢骂老子,你是不想……” 听到声音,肖月娥才意识到闯了祸,赶忙赔着不是:“乔,乔书记,我不是骂你,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骂。刚才我是和采购心混帐东西生气,我以为又是他……” 对方不听解释,而是继续骂着:“混帐娘们,你他娘要是不想混了,就说话,少他娘给老子……” 知道捅了娄子,肖月娥不再接茬,也没有继续走向局长专车,而是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任由对方问候着自己的祖宗亲人,还不时得赔上一句“书记说的是”或“书记骂的对”。 “老子再提醒你,要是和那家伙鬼混,你早晚得遭殃。那是个吃喝嫖抽的王八蛋,你懂不懂?”骂完这句,手机里没了声响。 “懂,懂。”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肖月娥连声应允,脸上一片灰色。 …… 听完电信息科长明理汇报,楚天齐心骂了声“王八蛋”,然后才道:“刘拙、明理,你们俩继续在这个屋待着。明理把刚才说的这些内容,准确的告诉柯副县长,一会儿也要告诉王副县长,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刘拙、明理都点头应允。 楚天齐站身,走出“电化教室”,大踏步到了校长室外,推门走了进去。 乔海涛面色阴沉,坐在办公桌后,看到县长进屋,赶忙身相让。 楚天齐直接坐到椅子上,然后示意乔海涛继续。 乔海涛“啪”的一拍桌子,冲着花衬衫男子:“说,老实交待。” 花衬衫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说话有些结巴:“乔,乔县长,我刚才说的都是实情。我们公司分工严密,不同的岗位负责不同的工程,你问的问题不是我负责范围,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项目经理,能不知道?骗鬼去吧。”乔海涛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不老实。” “我没有不老实,我确实不知道。”花衬衫男子依旧坚持着原来说法。 楚天齐插了话:“那我问你,你到底负责什么工种?你又熟悉哪些?” “我就负责工程施工,学的就是电子科技。”说到这里,花衬衫男子又补充道,“只是公司的有些东西不是我能接触的,我也没法回答有些问题。” 楚天齐没理对方的托辞,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你只要承认负责工程施工就好办。那你应该熟悉手里的产品吧,应该知道产品和清单的对应匹配吧?你说,现在来的这些货,是不是完全按清单配备的?” “应该是吧。我只管到现场调试,进货专门有人。”花衬衫男子道。 楚天齐冷哼两声:“是你弱智,还是把别人当成弱智了?你既然负责现场调试,你既然是电子专业毕业,那你就应该认识这些货。你还是当时的投标人,更没有不清楚清单的道理吧?无论从哪方面讲,你都没有不清楚的道理。说吧,到底实物与清单匹不匹配?” “县长,我,我好头疼,头疼毛病又犯了。”花衬衫男双手扶着脑袋,连连摇晃着。 楚天齐厉声道:“少来这套,我见的多了。告诉你,如果你能老实配合,检举揭发,那么还能考虑对你从轻处罚。如果你要死扛到底,要是死不承认的话,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花衬衫男停止摇晃脑袋,过了一会,忽然抬头来:“县长,请你相信我。就凭我们‘网络界’公司的信誉,就凭我耿直在业界的名声……” “他*妈的,你也配叫耿直?”一声厉喝响,接着“咣当”一声,屋门推开。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 李逵OR李鬼 门口处,出现一名年男子,男子身穿米色T恤,满脸怒气。略微停顿分辨一下,男子径直闯进屋子,一把薅了花衬衫的衣领。再次咬牙质问:“妈的,你也配叫耿直?” “我,我怎么不配?我一直就……”花衬衫男子支吾着。 楚天齐不由一楞,看向乔海涛,对方也正看过来。 “败类,骗子,你也敢提‘网络界’公司?”米色T恤男子再次质问。 “我,‘网络界’……”花衬衫男子吭哧两声,便没了动静。 “咔咔”,伴着急促皮鞋声,王晓静走进屋子,以手示意,“县长,人到了。” 米色T恤男子恨恨的一推花衬衫男子,松开右手,来在办公桌前:“县长,对不,在您面前失态,请您原谅!这是公司和我个人资料。”说着,拿左手件袋,从里面取出一沓资料,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手接过资料,看了来。 看过之后,楚天齐微微一笑:“你好,请坐!” 花衬衫男子没有坐下,而是继续讲说来:“县长,您好!今天我正在首都郊县做项目,忽然接到公司通知,要我带上这些资料到贵县来。公司大致说了相关情况,还告诉了柯副县的联系方式。于是我在和柯副县取得联系后,马上赶了过来。……” 对方讲说这些内容,楚天齐刚刚已经听柯扬电话汇报过,要比对方说的还详细。他再次一笑:“请坐。” 这次米色T恤男子坐了下来。 楚天齐看向花衬衫男子:“说吧,如实的说出来。” 花衬衫男子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又玩了先前的花活,双手抓着头发,脑袋不停的摇晃着:“我头疼,头疼的厉害。”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楚天齐说着,向王晓静示意了一下。 王晓静会意,转身出去,很快重新回来,拿来了两个黑糊糊的电脑主机。 “你看看吧,都烧成什么样子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好自为之。”楚天齐沉声道。 花衬衫男子停下手动作,缓缓抬头来。看到黑糊糊的主机,就是一惊:“你们……这……怎么……它……”然后又垂下头去。 “从现在倒计时,只给你三分钟思考时间。”楚天齐抬腕表,看着上面的时间。 乔海涛、王晓静也各自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现场很静,静得能听到手表指针走动的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海涛声音不时响: “两分钟。” “一分钟” “倒计时,十、九、八、七……” “我说,我说。”花衬衫男人猛的抬头来,“我都说。” …… 带着愤怒,带着无奈,带着惊恐,肖月娥忍着腰疼,回到了财政局。 坐到椅子上,肖月娥脑念头翻转。她想到了乔金宝的态度,想到了那个家伙的说法,还想到了其他人的一些词令。再次揣摩一番这些内容,肖月娥明白,这些人全指不上,全不能指。 尤其乔金宝今天明确表示了“不管”,这让她心一下子没底,彻底乱了分寸。近一年以来,凭借那种特殊关系,乔金宝一直是肖月娥赖以依仗的后盾,这让她一度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还觉得是他应该的。尤其后来上演了几次苦情戏,她觉得已经变相拿住了他,已经有了掌控他的办法,她对他的那种敬畏淡了好多。尽管表面看似非常听话,其实她已经多次违背他的要求,几次出差她就撒了大谎,从内心她已经不太拿他当回事。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肖月娥才意识到,没有乔金宝兜底,自己什么都不是。也才意识到,乔金宝不可能永远给自己顶雷,是自己想当然了,也是自己太狂了,狂的甚至在那事上阳奉阴违。自己该反思了,该深刻的反思,反思如何与乔金宝更和谐的相处。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当下怎么办?当下这就是个难关呀? 想到这里,肖月娥不禁咬了牙关,恨那个家伙不负责任,也恨自己做事荒唐,恨自己对那个家伙言听计从。恨着恨着,她又恨不来了,又来了那个家伙的好,想了那个家伙的可怜。 我还想这些干什么?赶紧得想辙呀。肖月娥挥去这些内容,专注的想了眼前的危机。真费神啊,怎么想个办法就这么难?以往的高招妙计哪里去了?难道没有乔金宝,自己就什么也干不成?似乎真的干不成呀。 过了好大一会儿,肖月娥拿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里没有回铃音,没有人说话,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几秒后,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妈的,不开手机?”嘴里骂着,肖月娥又拨了一个固定号码。 这次倒是有回铃音了,可是却没人接听,几秒后,仍然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他娘*的,死哪去了?”骂骂咧咧着,肖月娥换了另一个手机号。可是在一阵电流声后,仍然是那个冷冰冰的“无法接通”回复。 就这样,肖月娥打了多个手机,也打了多个固定电话号,都没有找到人。她心不禁慌恐来,心底产生了无尽的惧意。 “再打一个,再打一个。”嘴里念叨着,肖月娥按下了一个固定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 就在回铃音响了好几声,就在肖月娥以为仍然会传出那个冷冰冰女声的时候,里面却响一个很熟悉却又很显久远的声音:“局长。” “来我办公室。”由于心情过于复杂,肖月娥嗓音发颤的厉害。 “好的。”一声回复之后,电话里传来“嘟嘟”占线的声音。 不多时,“笃笃”敲门声响。 肖月娥这次意识到,赶忙放下手电话听筒,说了声“进来”。 办公室主任推门走进屋子,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都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肖月娥直接问道。 “你刚出去不久,柯副县长来了,还有公安局长胡广成。他们到了以后,就让把部门负责人以上人员全都集到一,然后他们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让这些人跟他们走。临走时,柯副县专门警告,不要把相关消息外传,包括任何传递方式,他还特意举了举手机。”办公室主任给出答复。 “我知道了。”肖月娥懒散的挥了挥手。 办公室主任没有以往的过多客套,转身离开了。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屏幕上电话号码,肖月娥心一惊,但迟疑一下,还是拿了电话听筒。 …… 晚上九点多,县政府第二会议室,灯火通明,七、八十人已经在座,这些人全是白天参加了安全工作暨质量监察督导会议的人。但主位和几个重要座位还空着,个别白天参会的人也没到场。 到场的这些人,有好多人非常不满,甚至是非常气愤。本来已经开始假期模式,本来已经端杯庆祝,本来已经买好了外出的车票,本来已经排好的行程。却突然在晚上七点多,接到政府办电话,要求到这里开会,会议内容只字未提。而且通知者强调,没有特殊原因不得缺会,即使有特殊原因,也必须向县长亲自请假并得到允许,否则后果自负。 尽管百般的愤怒,但人们只能把愤怒先装在心里,只能向家人、朋友做着解释,来到第二会议室。有人也觉着自己的情况很特殊,但想到需要向县长请假,便打消了念头。自己的情形并非十万火急,并非人命关天,并非完全不可替代,县长是不会同意的,很可能还会产生负作用。 虽然来时带着愤怒,但到场以后,也不敢当众表现出来,人们便把焦点放在对会议内容的关注上。对于开会内容,通知者什么也没说,人们只能进行猜测。有人嗅到了一些信息,有人一无所知,于是互相之间便小声嘀咕来。当然也有人并未参与这种讨论,而是在咒骂和腹诽着,咒骂和腹诽的内容不尽相同。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际,柯扬、乔海涛相继进屋,径直奔向自己位置,面色严肃的坐在座位上。 “蹬”、“蹬”、“蹬”,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进屋子,县长楚天齐到了。 人们立即闭嘴,目光随着县长移动。 楚齐坐到主位,目光炯炯缓缓扫视全场,然后说了话:“同志们,再次召集大家开会,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在讲说之前,先请各位认识两个人,两位进来吧。” 屋门响动,门口走进两个男人来,其一人身着米色T恤,另一人穿着花衬衫。他们身后跟着副县长王晓静和党组成员兼公安局长胡广才。 什么情况?看到这个阵势,人们不禁狐疑:这两人是谁? “说名字。”胡广成适时开了口。 花衬衫男子低着头,道:“我叫耿直。” 王晓静微笑示意:“请。” 米色T恤男子上前一步,面向众人:“我是耿直。” 两个耿直?人们脑立刻闪出疑问:李逵OR李鬼?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以假乱真 “你们也进来吧。”楚天齐冲着门口方向说道。 屋门再次开启,有几位同僚走进屋子。人们注意到,在这几人有下午参加会议的人,也有几人根本就不是参会者,或者说不具备资格。人们不禁纳闷:他们来干什么? 就在人们疑惑之际,更疑惑的事出现了。在这几人身后,跟进好几位身着警服的人,警察让那几人坐到了最后排。 什么情况?人们都觉出了异常。 和大多数人的好奇心不同,看到这几位,看到警察相随,肖月娥心跳急剧加速,感觉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 正这时,屋子光线忽的暗了下来,会议室投影幕上现出图像,把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第一组图像,是两张身份证扫描件,看头像正是米色T恤男与花衬衫男,名字和性别一样,都是“耿直”、“男”,但民族、出生年月、住址、身份证号码却完全不同。 之后的图像换了好几组,也都是两两相对的扫描件,有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等级资质等等。让人们奇怪的是,这些证照的格式、内容一模一样,拥有者也都是‘*网络界有限公司’。就连有效期限、发放日期、字体格式也都完全一样,显然都是来自同一套原件。 为什么让看相同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到一? 在狐疑之际,细心的人也发现了不同,尽管看着是同一套东西,但每组扫描件的两个图像颜色却是一深一浅。 投影幕上图像再次变了,换成了两份任命书,任命单位都是*网络界有限公司,被任命人都是耿直,任命职务也都是公司高级项目经理。所不同的是,上面对应的身份证号码,这两组号码分别对应了第一组扫描件的两份证件。 奇怪了?这是什么情况?同一个公司在同一天任命了同样名字的人,这也太巧了吧?有这么巧的事吗?公司会这么做吗? 接下来,又出现了几组扫描件,全是“耿直”这个人的,都是个人相关的从业资格证书。这些两两相对的扫描件,只要涉及身份信息,就分别对应那两份身份证内容,其余的格式、字内容都完全一样。这样两个不同地区的人,证件发放日期、有效期限、发证机关完全一样,这可能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人们脑再次出现了那两个小说的人物名字:李逵、李鬼。 “刷”,幕布上图像再次一变。这次不是两份扫描件,而是变成了一份件,件标题是《严正声明》,内容清晰可辨:近期,我公司接到投诉,投诉我公司项目经理耿直,在业务承揽和洽谈过程,使用违规手段标,并且用假冒伪劣产品冒充正规合格产品。经过公司法务部与有关部门联合调查,发现投诉项目均非我公司耿直所为,但却冒用了与公司及耿直本人相关的证照、手续,这是严重的假冒违法侵权行为。我公司已经向警方报警,并保持对造假公司、团体、个人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再次特别声明,并请识别我公司耿直的身份证件信息。 正下方附有身份证正面内容信息,后面盖有*网络界有限公司和公安机关的公章。 看到这里,人们明白了,果然是李鬼冒充了李逵,都下意识转头望去。 屋内灯光适时明亮。 此时人们才发现,李鬼和李逵待遇有了明显变化。米色T恤男子坐在椅子上,副县长王晓静在旁相陪;而那个花衬衫男子则靠墙站立,手上戴着亮锃锃手铐,县政府党组成员兼公安局长胡广成在旁看管。 “咳咳”,楚天齐重重咳嗽两声。 人们赶忙再次看向县长。 “大家应该看明白了吧,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事。下面让当事人再具体讲说一下情况,耿经理,请。”楚天齐微笑示意着。 米色T恤男子再次身,向着众人鞠躬:“大家好,我是耿直,向大家道歉。正是由于我的证照和公司证照被犯罪分子盗用,给贵县造成了损失,带来了心灵和精神上的伤害,特向贵县道歉,向诸位县领导和用户道歉。刚刚接到公司短信通知,我公司随后也会有具体的道歉措施,会用实际行动弥补过错。” 鞠躬完毕,耿直手举一张纸来:“各位,这就是投影上出示的声明,是我公司昨天刚刚发布的。我公司接到投诉是在昨天上午,公司当即派出由副总经理和法务部长带队的调查小组,责成我随行配合,到达对方单位调查。通过核对我的样貌、证件,很快证明了我的清白;又通过鉴定签约时间、签字笔迹、委托书等,确认系不法个人冒充公司。我公司和对方公司立即共同报警,并配合对方公司处理善后事宜,在今天上午出示了这份声明。今天下午,我正准备到新合市做项目,刚走到半路,接到公司通知,要我到贵县配合……” 在耿直讲说完以后,胡广成一推花衬衫男子,狠声道:“该你了。” 花衬衫男子“诶”了一声,向前移动一步,开了腔:“我叫耿直。” 他不是假的吗?怎么还这么说?人们不禁发出了小声议论。 “我真的叫耿直,就是那个耿直的耿直。”花衬衫男人进一步解释后,又说,“我是学电子工程的,专毕业后,就在男方一家工厂打工,做电脑软件编程。到今年我已经做了三年,感觉技术没问题,可是单位不给我升职,也不长工资,我就有了跳槽打算。于是,在好多网站发布了求职信息,希望有更好的发展。 这个月初,我接到一个男人电话,男人自称贾经理,说是可以为我提供岗位,对方给的工资和岗位都令我满意。于是我俩见了面,见面地点就是我工作的工厂附近,两人谈的很投机,当场还给了我两千块钱,说是做我北上的路费和吃住费用。没入职就报销费用,对方太有诚意了,于是我当场答应下来,并且收下了那两千块钱。第二天我就编了个凄惨的理由,迅速辞职结算工资,立即到了首都。 到首都以后,就被贾经理接到了高级酒店,接受了宴请和特殊服务。就在我正和美女温存时刻,两名警察破门而入,‘咔咔咔’拍了好多照片,说要对我的嫖娼行为实施拘留和罚款,还说要把我的事传真回老家。一听要拘留,我吓坏了,那是要留案底的,以后找工作可就难了。尤其给家里发传真更不行,那非得把我爸气死,爹妈在村里也抬不头来,非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于是我就求警察高抬贵手,求他们放过我。 两名警察先是绝品不答应,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后来在我苦苦哀求下,才答应可以私了,让我交三万罚款。我身上满打满算就五千块钱,哪有那么多钱?就再求他们。这次他俩翻了脸,警告我只有这两条路可走,限我半小时筹齐三万罚款,否则立即带我回局里并给家里发传真。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贾经理,就给贾经理打电话。贾经理在到点前才到了现场,可他身上没那么多钱,就先替我交了一万,连同我的五千,一共一万五。然后他又好说歹说,俩警察才同意让我打一万五的欠条,承诺四十八小时内交齐。先脱身再说,我就打了欠条,俩警察拿着欠条走了。 警察一走,我就求贾经理再帮我筹钱。贾经理说他的钱都在生意上压着,最快得一周回钱,现在也没钱了。以前认识的那几个同事和我一样,也没什么钱,也不能借给我那么多。在首都我就认识贾经理,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只能求他了。求了好半天,他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帮他做一件事,如果做成了,立马就帮我跟他朋友筹钱。我一听有这好事,立即就答应了。 于是他让我帮它进入一家公司资料库,下载这家公司的电子档。我一听是黑客行为,就想推辞,可是他一拿罚款说事,我就只得举手投降了。虽然以前上的学校很一般,可我对黑客技术非常在行,尤其利用在工厂这几年工作机会,我的黑客技术又提高很多。只是这家公司的防护设施实在严密,破解了一晚上加一天也没成功。第二天半夜,我逮住了一个机会,一个这家公司升级杀毒软件的机会,攻进了资料库。 利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根据贾经理要求,我把这家公司的好多客户电子档都下载了。在下载过程,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客户公司里面竟然有一个和我同名的人,而这家公司的这个客户就是‘网络界’有限公司。下载完以后,再根据贾经理要求,又对相关件进行处理,做出了好多假档。贾经理帮我还上了欠下的罚款,我也就默契的配合他,成了他对外承揽业务时,以假乱真的‘网络界’有限公司项目经理耿直。” 听到这里,人们不禁暗暗摇头:全国这么多重名的人,要是都被别有用心的人以假乱真,那就真麻烦了,非乱套了不可。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 必须一查到底 花衬衫耿直继续说:“直到冒充了网络界有限公司的耿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次所谓的抓嫖一事,纯粹是贾经理玩的‘仙人跳’,目的就是控制我。不用说,那些照片和录像肯定在他手里,一旦我要提出不再冒充的话,肯定他会拿出来进行要挟。再说了,现在收入比原来多很多,我出的五千元罚款也以奖励金形式返了回来,我也不舍得这个来钱活。 刚开始做的那几单,都很小,大一点的也就二十台电脑,十来万块钱,小一点的就两三台。而且专门往远处走,专门找网络界有限公司没有开展的区域,也不敢弄太次的东西冒充,一切为了安全嘛。这次到这来,虽然暂时没有网络界公司的业务,但是毕竟离首都近,关键是以次充好也差的太多了,我怕出事,就不想来,结果还真出了事。可是贾经理说,他已经找了……” “行了,别说了。”楚天齐沉声打断。 好多人正听的劲,正等着听到关键所在,结果却被县长阻止,看来是不可能现场听到“下次分解”了。他们心遗憾不已,也好奇不已,开动脑细胞推测着后面的答案。 也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小子讲出自己名字或是与己有关的事,这一打住,顿觉踏实不少。可是转念一想,反而心忐忑更甚,觉着还不如痛快讲出来,是死是活来个痛快的。 “胡局长,找人把他带走。”楚天齐命令着。 “是。”胡广成答应一声,立即对着旁边经侦队长命令,“带走。” “走。”经侦队长推搡着花衬衫耿直,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离开了会议室。 楚天齐站身,面带微笑:“耿经理,先请去好好休息,辛苦了,谢谢!” 耿直赶忙身表态:“县长,应该感谢您才对。否则这家伙还顶着我的身份,在外边招摇撞骗呢,不知有多少单位上当受骗,也不知公司会被他们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请。”刘拙走到耿直近前,“耿经理请!” “谢谢县长,谢谢各位领导!”耿直连连作揖,倒退着出了屋子。 唉,好好的一场真假李逵大戏,硬是在关键时刻被县长掐断了。好多人都带着遗憾,目光依旧望着门口方向。 “财政局采购心,定标的时候,有没有按规定审验相关资质?有没有对标结果进行公示?”楚天齐沉声道。 人们迅速收回目光,看向后面站着的那排人。 采购心主任脸上肌肉动了动,支吾着:“审是审了,就是没有和真正的网络界有限公司电话核对。本来想着定标以后就公示,结果当时单位网络有毛病,就……” “直接回答问题。”楚天齐的声音很冷。 “没,没按规定审验,没有公示结果。”采购心主任给出准确答复。 楚天齐又说:“教育局信息股,有没有按规定进行进场检验?” 教育局信息股长吭哧着:“刚开始检查的两台确实都是正品,配件和清单完全相符,性能完全符合使用要求,只是后……” “直接回答。”楚天齐沉声打断。 “没有按规定逐一检查。”教育局信息股长老实回答。 “二位校长,电脑发生自燃,汇报了吗?汇报给谁了?”这次楚天齐看向了墙根那一男一女。 “没。” “还没。” 男女校长回答的倒是简洁。 “常联仁,信息股没有按规定检查,两所学出现自燃没有上报,你怎么看?”楚天齐冷视着那张大长脸。 常联仁点头哈腰着:“县长,信息股这样敷衍塞责,不认真履行职责,是严重的履职不力。我常跟他们讲,安全无小事,质量是生命,他们总说记住了,写的总结、感受那叫一个深刻。现在看来,他们分明是应付,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到心上。两个校长的安全意识也太淡薄了,根本就没意识到危险性,以为没伤到人,就没及时上报。他们要是及时汇报,我说什么也要去阻止,说什么也不能任由问题产品进场。愚昧无知呀。当然了,局里主管领导也做的不够,要是及时按我的要求督导,问题也不会被隐藏的。” “信息股长只是认识不够,只是应付吗?在签字的时候,就没想后果?能不想吗?主机自燃没直接伤到孩子,就没事了吗?那个吓的做噩梦的孩子,发烧说胡话,这算什么?既然你说她认识不够,那她为什么要好言安抚孩子的父亲,还主动答应了人家一些条件?为什么还要把烧毁的机箱处置掉?他们怕什么?这还是没认识到?”楚天齐冷哼一声,“属下为什么这么做?上行下效这个词,你应该知道吧?” 常联仁道:“县长,出现这种事,局领导班子有责任,我这个局长也做的不够,以后……” 楚天齐直接打断,问了另一个问题:“常联仁,采购心没有认真审验企业资质,这算什么行为?应该受到怎样的惩处?” “这,这算没尽到职吧?应该,不知道。”常联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服气:财政局的事,你问我*干什么?你不能欺软怕硬呀? 没理常联仁说辞,楚天齐又换了问话对象:“财政局”几位副职,对于信息股这样的做法,你们怎么看?知情吗?” “不。”几人回答的异常整齐。 “合同签订第二天,采购心就弄了所谓的补充条款,就按这个补充条款,直接付了六十万,这事你们知道吗?”楚天齐追问着。 这次回答依然整齐划一:“不。” “肖月娥,你知道吗?”楚天齐忽然换了追问对象。 从今天会议一开始,肖月娥就忐忑不安。严格来说,晚上开会时,他已经忐忑好长时间了。刚才在听两个耿直讲说期间,也是心神不宁。后来楚天齐挨个质问那几人,她的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那几人可是站着的,而自己是坐着的,应该不会被问到吧。 心里刚刚稍显平静,没想到就被问到头上,而且还是直接称呼名字,似乎这也太那个了。肖月娥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含糊的应道:“没,没听说呀。” “你是没听说,副局长也不知道,那么这钱如何出去的?预算处、国库处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每月支付那么多资金都是这么拨出的,都不需要走手续?”楚天齐挑了挑眉毛,“这是你下的新规定,你去之前可是一直都有签字的。” “不,不。”肖月娥急忙否认,“拨款全按正规程序,这事我有点记不清了,等我回去查查,再来汇报。” “好几十万拨出去,财政局长不知道,副局长也不知道,那么这合同谁签的?拨款程序怎么履行的?教育局信息股不按规定审核产品,校长不汇报险情,教育领导竟然也不知道。你们这局长是怎么当的?经办领导又是如何履职的?”楚天齐“嗤笑”一声,“那我问你们,见没见烧毁的机箱,见没有那个惨状?” “没。”肖月娥、常联仁直接给出回复,其他干脆直接摇头。 楚天齐冲着门口方向:“来,把主机箱拿上来。” 话音刚落,会议室门打开,刘拙走进屋子,双手各提着一个烧黑的主机箱。 “放桌上,让人们都看看,省的大睁两眼说瞎话。”楚天齐又道。 本已把主机箱放到地上,听到县长吩咐后,又重新拿,放到桌上。 除了长方体框架还在外,主机箱里边几乎什么都没有了,黑乎乎的沾着一些脏东西。 “看见没?这次看见没?以前没看见?为什么没看见?”楚天齐忽然提高声音,“职责所在,竟然矢口否认,眼瞎还是心黑了?” 怎么又骂人了?人们不禁疑惑。当事人更是心不服:县长就能随便骂人? 楚天齐自是看出了人们的心理,冷冷的说:“现在觉着难听了?要是你们的孩子被吓的说胡话,要是你们自己用这样的电脑,你们会怎么想?说,到底见没见过这些机箱,到底听没听说?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里边到底有什么说法?” 回答楚天齐的,只是无声的静默。 “好好好,果然眼睛瞎了,心也黑了。那好,给你们们换个地方说。”楚天齐怒声道,“告诉你们,机会是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已经有人说的明明白白了。查,必须一查到底。” “走,请吧。”胡广成冷眼看着这些同僚。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听完秘书的话,乔金宝说:“骂的好,早就该骂了,全他娘的饭桶。全是眼瞎心黑的家伙。” “书,书记,肖局长也被请去配合调查了。”吴海亮支吾着。 “她怎么了,她不该配合?她是谁,她算老几?”乔金宝甩出了硬棒棒一句话。 吴海亮楞了一下,才说:“没别的事了。” “走吧。”乔金宝挥了挥走。 “好的。”应答一声,吴海亮向门口走去。 “随时汇报情况。”乔金宝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人祸猛于虎 随着十多人被警察带走,现场气氛又凝重了好多,尤其肖月娥也被带走,更是出乎了大多数人意料,人们不得不重视来。 刚开始那些副职被质问,包括教育局长常联仁也被质问时,人们还在心腹诽:为什么让那些人都站着,还让警察看押,偏让肖月娥老神在在的坐着,问也不敢问?原来县长看似气势汹汹,其实也是欺软怕硬。不过也难免,谁让肖月娥根子硬,谁让县长第二,县委书记第一呢。哈哈…… 结果肖月娥忽然就被问,而且根本没有职务称谓,直接就是喊名字,还被冠以眼瞎心黑。这时候人们就又有了新的腹诽内容:县长是挺硬的,排名第二,却敢动第一的“干粮”。当肖月娥一被带走的时候,人们腹诽不出来了,直觉得县长还真是个“楞头青”,这种“楞头青”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咳,咳”,两声咳嗽响。 众人收心思,望向主位。 楚天齐语气严肃的说:“同志们,白天还在开会,还在说安全生产重于泰山,还在说质量就是生命。所有人发言时都表达了这个意思,也信誓旦旦的讲了安排部署,其有的被带走的人更是讲的大言不惭,什么态都敢表。结果怎么样?好多人纯粹是嘴上口号喊的响,实际工作根本不落实,纯粹就是应付了事。正因为这种情形,才必须要二次开这个会,必须要跟大家重申,安全生产不是用来说的,不是喊口号,而是要实实在在做的。 现在在座各位没被要求配合调查,既说明好多部门安全工作做的不错,也很大程度存在侥幸。各位回去以后,要马上去除侥幸,认真检视安全生产漏洞,坚决把‘质量就是生命’落到实处。安全生产绝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确确实实事关生命,既关系生产单位的生存,更关系个个生产者和其他使用者的生命安全,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还拿这个电脑自燃为例,刚刚到位的新电脑,刚刚八千块钱采购的产品,竟然‘嘭’的一声自燃,竟然瞬间让塑料外壳化为灰烬,化成黑色的粉尘或碎屑。这得多大的能量,这得多高的温度,码得三四百度吧?不幸的万幸,当时老师和学生都与主机箱保持着距离,都担心无意伤到这个金贵的东西,正是师生对这个来之不易东西的看重,才避免了被这个‘*’直接伤到。假如当时要是离着太近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同志们,引以为戒,引以为鉴吧!尤其现在正逢长假,两节也会相继来临,各个部门、各个负责人一定要把安全生产工作落到实处。这里跟大家提个醒,跟大家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哪个部门出了这种状况,绝对从严惩治。若是知情不报、故意隐瞒的话,对不,那就请相关专政机关直接与你对话。我不希望出现安全事故,也不希望有人因此受到惩治,大家好自为之。” 停了停,楚天齐问:“时候不早了,我也讲了很多,哪位同志还有补充?” 人们都大眼瞪小眼,这种情形下,谁也不愿没事找事。 可也有人不信邪,却偏偏还真的说了话:“县长,我能说说吗” 大家都转头看去,楚天齐当然也看到了说话这人,便道:“当然可以,段副县长请讲。” 段成清清嗓子,再次开口:“参加今晚的会议,感触颇深。下午开会就是关于安全生产的,人们说的那叫一个好听,听着都就跟真事似的,可事实却非如此。正如县长指出的那样,好多人嘴上口号喊的响,实际工作根本不落实。光是空喊口号而不干实事,是要出问题的,安全生产本就无小事。果然,会上口号声还没散去,就传来主机箱自燃的消息。想想都后怕呀,塑料机箱瞬间化为粉屑,要是有人离着过近,要是有小孩在旁边,那会怎样?后果不堪设想呀。 我就在想,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如果有一个人尽到职,如果有一个经办人按要求去做,这样的事情就可以避免的,问题产品就不会出现在学校里、教室。可事实却没有,财政局那么多部门,眼睁睁把骗子引进了县里,为整个事故的发生埋下了伏笔。在这个过程,哪怕有人尽丁点责任,哪怕相关领导稍微尽些监管责任,是完全能够揭穿骗子本来面目的。 比如给真正的网络界有些公司打电话核实,比如及时公示标结果,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楞是没人做,楞是没人发现。再比如,一旦公布了标结果,网络界有限公司很快就能发现被人冒充,就会与县里联系,这事立即就能暴露。这些事要说都太简单了,安个脑袋就能落实,就是举手之劳嘛,可却没人去做,没人去发现。 再说问题产品自燃的事。任何产品进场,都应该进行检查或抽检。总共就几十台东西,全部检查一下能用多长时间,能费多少事?而且好多部门就是专门负责这种工作的。我不分管这方面工作,不知道究竟有人检查没有,不能妄下断言。但事实却是,就那样的假冒伪劣商品,却堂而皇之的进了教室。随即就发生了自燃,就把主机箱烧成了那德性。犯罪分子都承认了,这次以假充真的东西太次,连他都害怕,我们的这些监管部门、监管领导怎么就不害怕呢? 吃着国家的俸禄,享受着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利,怎么就不去尽职?这些部门,这些领导都是干什么吃的,要你们有什么用?要叫我说,这些人就是饭桶,就是废物,就是此次事故的帮凶和刽子手。享受着那么好的待遇,占着那么好的位置,却连这么点人事都不办,难道你们就不脸红,就没有一点内疚,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说的不客气些,全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这次的事,确实是安全生产事故,但也纯粹就是人祸,是众多官老爷不作为所致,人祸猛于虎呀。” 刚开始听段成的发言,人们感觉像是趁热度,可是听着听着,人们听出味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两个人。 做为财政和教育工作的分管领导,柯扬和王晓静焉能听不出来?段成这就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就是在寒碜自己,可自己却无可辩驳,因为人家段成说的就是事实,就是自己没尽到监管责任。说实话,即使别人不说,柯扬和王晓静心里也明镜似的,自己肯定没尽到责任。本来还想猫着,想着下去再自查自究,自我解剖,可现在人家段成却当众指出来,那就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柯扬说了话:“是呀,这就是人祸,就是各个环节不尽职所致。我作为分管财政工作的领导,没能认真履行监管义务,在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里,我向政府道歉,向相关学校道歉,向爱心企业道歉,向事故现场的每个人道歉。我在此事……”柯扬硬着头皮,对自己的过失进行着深刻的剖析。 “身为主管教工作的副县长,我……”在柯扬之后,王晓静也做了自我批评。 看着眼前的情形,好多人都偷偷的笑了。县长气势汹汹的再次复会,又是当场展示,又是现场质问的,搞得那叫一个动静大,树立了绝不姑息、严惩不贷的形象。不曾想,让段成这么一弄,事情性质却有了变化。县长立即就给人留下了包庇下属,丢车保帅的印象。再经过柯扬、王晓静当场检讨这出戏,更为此事做了注解。可依现场情形,两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似乎也交待不了。想明白这些,好多人都偷偷观察县长,发现县长脸色确实更难看了。 …… 会议现场的情形,源源不断的传到了乔金宝那里,乔金宝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柯、王做检查的事。刚才还一直阴霾的神色,出现了一抹笑容,完全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是一种讥讽的惬意。他能想象到柯扬、王晓静的狼狈样,也能想到楚天齐被气的半死的神情。 “对,说的对,这就是人祸,就是政府官员不作为所致,人祸猛于虎呀。”乔金宝嘴里念叨着,心也不禁暗道:这一年以来,段成就这事办的有水平,可却并非是自己指挥所致。不过却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姓楚的本来想借开会给他自己树立良好形象,想着趁机打击异己,可到头来这鞭子却落到马仔身上,却落到他自己头上。这绝对出乎了姓楚的的意料,能不气死才怪?想着想着,乔金宝脸上笑容更甚,暗暗咬牙道:姓楚的,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你也尝尝被人当众打脸的滋味,也感受一下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酸爽。 “哈哈哈……”乔金宝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太好了,太精彩了。”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面对现实是关键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乔金宝的笑声。 “妈的,这么晚了,谁呀?”嘴里骂着,乔金宝看向来电显示。当眼*出现那串数字时,他笑不来了。 想了想,乔金宝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里面立即传出一个声音:“乔书记,你现在是笑还是哭呢?” 听到这句问话,乔金宝脸色又难看了好多,但还是说道:“什么意思?大半夜打来电话,就是问这无聊问题?” “无聊吗?”对方冷哼着,“自己同床战友让别人收拾了,这是无聊的事吗?是男人就该多少有些火气才对吧?难道你就甘愿做顺民?” 对方的话实在难听,但乔金宝也懒的较真,便直接道:“我不是已经和你讲过吗?我不会直接发难,我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实力。你要是想下手的话,就自己动手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软蛋。”对方斥道,“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吧,玩不玩不由你。当时你还不相信,还存有侥幸,说什么看看再说。怎么样?现在开始大规模屠杀了吧?以前的时候,那是给你留着面子,多少有些忌讳,他动了好多人,独独没拿你的女人开刀。这次也不灵了吧?我可告诉你,那个位置是我帮你争到手的,你应该清楚来之不易。现在他已经举大刀,一个一个的砍,砍完你的女人,你说该砍谁了?” 乔金宝懒散的说:“他想要这个位置,就给他拿去好了,反正我也腻歪这些了,早点退居二线更省心。” “哈哈哈……”听筒里的声音非常震耳,“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脑袋塞进虎口还想全身而退,做梦了吧?你该醒醒了。别以为现在赖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一批捅趸捧着,就觉着万事大吉了,其实那是大错特错。只有掌握绝对核心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可是你看看,现在常委会,人家铁定的就有柯扬、乔海涛。再看看你,除了那个愚蠢的安可为,已经再没有了。身为县委书记只有两票,你丢不丢人? 至于那些虾兵蟹将,根本就不管事,他们的命运只有两个,一个是投降,就像胡广成、穆学军那样,另一个就是灭亡,这个例子不胜枚举,而且还正在进行着。如果你还这样侥幸的话,那离灭亡就不远了,他敢动你女人就是信号。如果你再不自卫反击的话,那么你将连机会都不会有了。他绝对会把刀子架你脖子上,你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也会让他如实掌握。” “如实掌握?你要做什么?”乔金宝追问着。 “不要纠结这些东西,只要你勇往直前冲过去,那就是通天大道。如果退缩不前,就只有死路一条。过去的就过去吧,如何面对现实、面向未来才是关键。”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乔金宝的笑模样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愁容。这固然有刚才那家伙激将的原因,其实更是他内心担忧所致。先不论肖月娥做的如何不好,但楚天齐显然没有打狗看主人,否则绝不会那么做的。退一万步讲,即使楚天齐是就事论事,没做联想和牵扯,但自己和肖月娥的关系,已经是县里官场公开的秘密,人们肯定也会做联想的。那么人们对自己的敬畏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嘲笑和躲避,甚至反戈一击。 对于自己现在处境的艰难,乔金宝深有体会,也深以为意,可他已经看出来,只靠自己的实力,绝对无法和楚天齐叫板。曾经有段时光,他也对刚才打电话那家伙寄予厚望,指望能帮上自己。那家伙绝对有实力,也绝对有资格与楚天齐叫板,可他却根本不是要帮自己,完全就是对自己利用,把自己像狗一样的利用。这样的人能靠的上吗?但乔金宝又不敢讲说这样的想法,只能静等着出现某种变故,比如楚天齐倒霉或是调走了。只是现在对方已经动了自己女人,自己还有等到变故的机会吗?那么自己能反击吗?就指那个不拿自己当人的家伙?不指他又指谁呢? 忽然,乔金宝想到刚才那家伙的一句话“你现在是哭还是笑呢”,自己有什么可笑的事,分明是指段成在会上戏弄楚天齐。他远在首都,又怎么会即时知道县里的事呢?奇怪,太奇怪了。 随即乔金宝又想到了乔成戏弄县长一事,这看似给了楚天齐难堪,却也肯定激怒了他。虽然现在段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可楚天齐肯定会把这笔帐记自己头上的。哎,他妈你段成咋就不省心,咋就非把火引我身上呢? 怎么办?怎么办?那家伙说的面对未来,可自己的未来在哪呢,又该如何面对呢?楚天齐会把肖月娥怎么样,准备从肖月娥身上获取到什么呢?乔金宝脑子越来越乱,还头疼来。 …… 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对面站着柯扬、王晓静二人 自会议结束,楚天齐就回到办公室,柯、王二人也就跟了过来,就是这样的一坐二站状态,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柯扬已经三次提话头,但楚天齐都没有接茬,于是柯扬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只是这样僵持着。 看出县长没有说话的意思,可自己今天必须把该说的说了。于是,柯扬暗自运了运气,也不再请示,而是直接说道:“县长,在这次电脑采购工作,我既是县里项目实际总负责,又是分管财政领导,而且你还三番五次对我嘱咐。可我却没有认真履行监管职责,致使骗子标,导致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电脑自燃的事。在整个事故,我难逃其咎,负有主要领导责任。 在定标后,本应及时向社会公布定标信息,接受社会监督,可我却想当然的没有跟踪财政局此事。更不可宽恕的是,财政局竟然私自补充协议条款,并向骗子一次性支付六十万元款项,而我却一无所知。在委托多人向*网络界公司打听情况时,没有获知应得信息,都是由于我安排不清所致。当时如果直接拿标之事询问,此事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由于我的工作失误,导致形成如此糟糕的局面,给县长和政府也带来了负面影响。也是因为工作过错,今天才当众道歉,给县长抹了黑。我不敢肯请县长原谅,只请县长批评,愿意接受县长和政府的处理。” 见县长依旧没有说话,王晓静也做了检讨:“身为教工作分管领导,我做工作浮于表面,没有认真履行监管责任,也是造成电脑自燃的重要原因。如果当时严厉要求技术人员逐台检查,如果自己亲自现场跟进,这事就能避免了。自燃发生后,相关学校负责人没有及时上报,差点使事故被遮掩过去,更差点让隐患继续存在。本来企业奉献爱心,老师和学校得到关心,是皆大欢喜的事。可却因为我没有尽到责任,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我愿意接受县长和政府任意处理,愿意承提因此产生的一切责任。”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二位如果能提前更重视一点,这个事情很可能会避免,在这事上,你们确实没有尽到责任。但因此承担处理责任,那就没有必要了,毕竟下面还有好多经办部门和经办人,不能什么事都处理副县长吧。其实今天当着众下属面做检查,已经属于较重的处罚了,当然那确实也是事非得以。过去的就过去吧,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如何杜绝类似事故发生,如何面对现实、面向未来才是关键。” 县长如此表态,苛、王二人很感意外。虽然在表态时更多是一种态度,并不希望处理到自己,也觉得不应该处理到自己。但县长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还是出乎二人意料,也非常感动。柯扬赶忙表态:“谢谢县长宽宏大量,我们一定以努力的工作、端正的态度来报答县长,一定不让类似事故再次出现。” 王晓静更是眼罩雾蒙,声音哽咽:“县长,就因为我的工作失误,给县里造成了多项损失,还让县长伤了脸面。可县长仍然对我如此宽厚,我深深感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以后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县长的信任和重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就发生自燃,未必是坏事。”楚天齐挥了挥手,“好了。你俩回吧。” “谢谢县长!”再次表示感谢后,柯扬、王晓静离开了屋子。 “哎。”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楚天齐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他这声长叹,既是为这次事件本身,也是为了段成最后挑唆的事端,更是为了心那份愧疚。 “叮呤”,两声短促铃音响过,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只见上面是一句话:几点到首都机场,几号航站楼? 看到短信,楚天齐又不禁“哎”了一声。好不容易俊琦搭理了自己,可自己又得爽约了。带着深深愧疚,楚天齐也回了一句话:采购电脑发生自燃,监守岗位严厉查处。 知道对方不会再回复,发完短信后,楚天齐直接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不曾想,短信很快回过来了:地球离你不转了?理由花样翻新,佩服,佩服! 看到这样的回复内容,楚天齐除了无奈摇头,真不能做什么了。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追回六十万是关键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的稍微晚一些。昨天睡的实在不早了,今天又是长假第一天,他就没有按时床。 刚坐到办公桌后,乔海涛就敲门进来了。 看到对方眼窝发青,楚天齐关心地说:“老乔,你得休息呀,这么弄可不行。” “没事,这些年经常熬夜,已经习惯了。县长不是也睡的很晚吗?”乔海涛不以为然,“说实在的,论熬夜来,一般人跟我比,真还不是个。” 楚天齐又道:“即使身体素质好一些,可你毕竟四十好几的人了,我要年轻的多。再说了,我昨晚也睡了。” 再次说了声“没事”,乔海涛直接汇报来:“在对那些电脑、资料及相关物资封存后,警方进行了仔细检索,到目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不过警方还在继续努力。从那个骗子耿直的供述看,此人就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所有操控指令都来自于贾经理。包括竞标、投标,包括与有关各方的接触,都是这个贾经理出马。贾经理才是整个事项的主导者,至于贾经理后面有什么人,那就只能等抓到贾经理才可知晓。 根据骗子耿直供述,胡广成亲自押着此人,在今天凌晨五点的时候,赶到首都*市。但是连着突击两个地点,都扑空了,都没有抓到此人,不知是恰好不在,还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不过从屋内陈设和一些生活垃圾看,第二处住所应该是经常有人,尤其有个面包包装物上日期是九月二十八日,那就说明最近有人去过那里。胡广成他们还在第二处住所蹲守着。 骗子耿直交待的那个贾经理号码,现在还通着,但是没人接。号码是首都的,机主姓郝,像他们这种人,肯定不是用自己身份证登记。用骗子耿直手机发去信息,对方也没有回复。现在胡广成正和当地警方联系,希望能够定位那部手机的位置,希望能够更快捷的找到骗子。 在抓捕的同时,警方也第一时间调查了六十万的去向。投标书上那个银行帐号,现在根本不存在,以前是一个垃圾收购站的帐号,已经在两年前注销了,警方现在也在排查这个收购站的情况,不知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财政局支付那六十万时,是直接给的骗子耿直支票,这张支票又到了贾经理手里。二人交接支票的地方,在市里公共汽车站卫生间里,但录像上只有骗子耿直的影像,却没见到贾经理出来。警方分析,这个贾经理肯定化了妆,肯定趁那天汽车站正好停电间隙从卫生间出来的。 但在受理支票支付的银行,看到了那个贾经理影像。监控显示,那个贾经理去的时候,用纱巾遮着半边脸。据经办人员回忆,当时那个男人脸上有好多药膏,好像还在流黄水,贾经理说自己正患皮肤病。骗子耿直指认,监控上的图像应该就是贾经理,还说贾经理没有皮肤病,显然这小子善于伪装。从银行门前及相关路段录像可知,贾经理是打出租走的,途还换了车,然后到了新合市郊区。在郊区监控盲区下车后,人就消失了。” “先守株待兔着,其它方式也继续推进。”说到这里,楚天齐“哼”了一声,“财政局竟然不核实对方帐号,又直接用支票支付,这也太奇怪了,必须严查,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财政局那几人交待没?” 乔海涛摇摇头:“没有,财政局的几个副局长都装糊涂,打马虎眼。几个股长一口咬定就是工作失误,而那个签订协议和补充协议的股长言称头疼厉害,想不来。肖月娥最有意思,除了承认自己失察外,就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还质问警方对他实行迫害。根据相关规定时限,刚刚只好先让这些人回去了。教育局那些人和财政局人招数雷同,而那个负责验货的股长心跳突然加速,已经送医院了,目前心率仍然居高不下,暂时不便询问。除了这个住院的人,那几人都在天亮的时候回家了。” “意料之,他们现在应该是这个态度。对于这些人,先不要着急,他们肯定不会痛快讲说的。但是这么多人都没有认真把关,绝对不只是纯粹没尽职那么简单,肯定是某个重要环节有问题。认真分析整个过程,一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的,这个你比我在行,我就不多说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现在警方要集精力抓获这个贾经理,这是破获整个案子的关键。他既牵涉款项流失方向,也掌控整个骗局全过程,接触相关人员和部门也应该是他。六十万呀,那可都是企业的爱心,绝不容他们糟蹋了。” 乔海涛重重点头:“明白。我已经给胡广成下命令,要他们无论如何抓到贾经理,全力以赴追回钱款。” …… 乔金宝的要更晚,来的时候,已经快午了。昨晚实在没睡好,不但入睡很晚,还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到现在头也昏昏沉沉的。 坐到办公桌后,乔金宝长嘘了口气。本来已经做好假期计划,票都买好了,可是就因为那破事,不得不取消了行程。当然没人要他留下来,那事自有政府处理,但他自己却不能离开,他担心在此期间发生什么大事。而现在真正坐在屋子里,却又没有可干的事项,就连打电话似乎也不方便。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乔金宝觉得可能是打错了,也或许是百姓告状电话,便没有立即接听。可铃声响过一顿,稍事停歇后,就又响了来。 难道是熟人,是谁呢?带着狐疑,乔金宝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哪位?” 电话里静了静,传出一个低低的女人声音:“说话方便吗?就你一人在?” “你怎么敢打电话?”乔金宝下意识望了望门口方向,语气带着谨慎,“不想好了?” “我……你放心,这是一个公用插卡电话,是市里的。我担心自己手机和固定电话被监听,专门用这个给你打的。”对方语气满带怯意,“我现在已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了,不能再影响到你。我心里实在放不下你,替你担心,听到你的声音就踏实了。” 乔金宝追问:“你怎么在市里?你要去哪?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把我放了,也没把我怎么样,就是问那事。你放心,我哪也不去,我不能给他们留下攻击你的话柄。”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哎,无妄之灾呀。” “电脑自燃,差点烧到人,六十万块钱全给了骗子,怎么叫无妄?”乔金宝急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联,你到底在间做了什么,你要老实回答?” “我什么都没做,我能做什么?我就是刚到财政局,虽然大方向掌握了,但在具体流程上还不是太清楚,让那些王八蛋给牵连了。都怪那个死老穆,培养了这么一帮家伙,只是我没人家幸运,正好赶上点了。”对方显得很委屈,“也怪我警惕性不够,要是好好检查相关程序,尤其要是严格审核拨付手续的话,可能好多事就能避免了,最码不至于拨出那么多钱。”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失察吗?”乔金宝很是狐疑,“没有你的签字,那么多钱能出去吗?” 对方叹息一声:“哎,确实就是失察。说实在的,这就是赶点上了,对于财政局平时的拨付款项来说,六十万确实是个小数目。” “要真是什么都没做的话,那就好办多了。电脑自燃虽说差点出现危险,但确实没有伤到人,没有什么直接损失。而那六十万划给了骗子,却是实打实的,如果追回来这些钱,那就没什么实际损失了。做为一把手,你自是需要对这事负责任,但也绝不至于是主责,不应该影响你职务的。”乔金宝分析着,“追回六十万是关键,那可是企业捐助的爱心,是容不得糟蹋的。” “追回六十万,就没事了?”电话里声音透着惊喜,也露着怯意,“你,你能帮我吗?” 乔金宝没有直接肯定回复,而是换了种表达方式:“只要把六十万追回,没有任何直接损失,不应该拿掉一把手的。实在不行的话,适当背个小处分,也就罢了。” “那太好了,我一定全力配合追缴。”对方喜极而泣,“金宝,太谢谢你了。你放心,现在是敏感时期,回县里以后,我不会找你,也不给你打电话。要是我让你为难的话,你大可不必管我,千万不能因我受牵连。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我心里一直装着你,也只装下你一人。” “说别的没有,追回六十万是关键。”乔金宝语气并不轻松,“否则就不好说了。”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爱心遭践踏 又是两天过去,时间到了十月三日。 上午十点多,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赶忙接通:“胡局长,什么情况?” 手机里传来胡广成的声音:“县长,在当地警方帮助下,在凌晨时分定位到了那个号码,我们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在郊区一个废旧厂房里,发现了一部手机,手机里装着这张卡,当时手机躺在角落杂物里,还是静音模式。在手机上,我们采集到了指纹,与先前采集指纹比对,应该是同一人。现场也发现了脚印,鞋码大小与前天房间里鞋子吻合。 那个厂房外墙写着大红“拆”字,应该是就等着拆迁了,连一个看门人也没有。厂房玻璃早已破损,任何成材东西都没了,院墙也不太高,显然人应该是翻墙进入,然后从窗口爬进了里面。刚刚找到厂房所有者,对方说厂房已经废弃三年多,当时就撤走了所有的人,拆走了所有能用的东西,现在那里经常成为流浪者栖身场所。 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那个贾经理到过这里,手机很可能是无意掉落的,当时并没发觉。这小子能到这种地方,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嗅到危险或得到抓捕消息,而专门去躲避。另一种可能,是他没钱了,住不酒店,也对原住处不踏实。也或者是两种可能都有,既没钱了,还得到了抓他的消息。 另外,在今天早上,我们也找到了那个号码的机主。机主是郊区菜农,说是一年前丢过一个身份证,还翻出了以前的一个复印件,复印件与办号码时证件相一致。从与菜农的交谈,我们判断他所言不虚,看来是那家伙盗用了这个证件。依据现在的情形分析,那家伙回住所的可能性减小了,不过我们还得再等两天,毕竟那里边还有一些衣物用品。” “好吧,注意安全。”嘱咐过后,楚天齐结束了通话。 虽然进一步核实了一些情况,但楚天齐心情却沉重了好多。假如那个家伙现在穷的分没有,那可就糟糕了。 “笃笃”,刘拙敲门,走进屋子。 来在办公桌前,刘拙把手三份纸张递了过去:“县长您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先扫了眼标题,三页标题内容都是《电脑元器件对比分析》。再看第一页档正,楚天齐差点气炸了肺。 这张纸上,是一份表格,表格分为三个版块。第一版块里,罗列着与标书对应的内容,包括电脑元器件对应的各个名称、品牌、型号、价格等。第二版块,标注着与标书对应项目相吻合的市场价。第三版块,则是这批实际进场成品的名称、品牌、型号、价格,有的元器件根本就没有对应品牌和型号,价格后面也备注着“估”字。 第一版块的所有元器件总和是八千元,这是一台电脑的价格。第二版块,与之对应的价格是七千五百七十元。第三版块的价格又分为两类,其一类标着七千六百元,另一类则是一千八百五十元整。 在表格的最下方,形成了六点结论:一、标书报价,包含着税和管理费用,市场报价与实际进场成品价格不包含;二、标书报价与市场价相吻合;三、所到成品,有两台电脑的各元器件品牌、型号等与标书完全吻合,其余三十八台的所有元器件,没有一类与标书相符;四、低端进场成品,所有元器件之间兼容性很差,配置极不匹配;五、实际进场成品价格与标书价格相差甚远,元器件品牌完全不符,这些都严重违背了相关法律、法规要求,也违反了标书所做约定;六、进场的三十八台产品,发生自燃、爆炸的可能性,约是标书所示正规产品的万倍以上。 第二页、第三页内容与第一类雷同,只不过是由三个不同单位所做,相关对应数据相差无已,结论内容意思完全一样。 看完几张表,什么都不用问,楚天齐已经明镜似的。虽然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但是看到三张表格上的那个最小数据,还是被深深震撼,也被深深震怒了。他震怒于黑心骗子的丧心病狂,也震怒于相关公务人员的严重渎职,更震怒于所有人的胆大妄为。 尽量压着火气,楚天齐沉声道:“让柯扬、乔海涛、王晓静来一趟。” “是。”刘拙应答一声,走出了屋子。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连连运气,牙齿紧*咬,也握紧了拳头。 怪不得自燃呢,不到两千块钱的东西,还互相之间不怎么兼容,不自燃才怪呢。每台花八千块钱,来的却是这么一堆破烂货,这怎么对得企业的爱心,怎么对得翘首以盼的广大师生? 这八十万块钱,那是老朋友皮丹阳专门捐助的,专门捐助的一百台高品质电脑,而且是第一个捐助者。按照市场价来算,六千块钱一台完全能够满足正常的档处理等工作,而皮丹阳特意让买好的,表示爱心要诚。可县里是怎么做的?这对得皮丹阳,对得全县广大师生吗?自己还美得想让皮丹阳来看看,好大的脸呀,自己还要脸吗? “笃笃”,敲门过后,刘拙带路,引来了柯、乔、王三人。 楚天齐挥挥手,阻止了刘拙沏茶的举动:“你出去吧。” 刘拙看了县长一眼,带着忧色,出了屋子。 看到县长神色有异,也觉出屋里气氛不对,但柯扬只得硬着头皮问:“县长,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再次运了运气,缓缓松开拳头,心里也暗暗提醒自己冷静,楚天齐开了口:“看看这几张纸。” 柯扬等人上前一步,各自取了张纸,拿在手。 扫到纸上内容,柯扬不由得双手一抖,王晓静手纸张差点落地,乔海涛则是满脸怒气。带着各自复杂的情绪,三人看完张纸,目光投向桌后。 楚天齐没有回应三人,而是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 尽管脑门已经冒汗,尽管心虚不已,但柯扬也只得说了话:“县长,这些家伙如此丧心病狂,如此胆大妄为,县里一定要严惩不贷。在此过程,我没有认真履职……”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有屁用?”楚天齐吼了一嗓子。 本来已经知道柯扬、王晓静心的悔意,本来已经知道他俩会认真对待接下来的事,本来已经表示对二人的谅解。但想着表格上数据,想着胡广成的话,想到那六十万很可能已经挥霍一空,楚天齐既心滴血,也悔恨无比,更怒不可遏。此刻楚天齐实在控制不住,也不想刻意控制了,直接爆了粗口。 看着现场情形,乔海涛开了口:“县长,请息怒,事情已经发生……” “少充老好人。”楚天齐直接回呛了乔海涛,然后怒视着柯、王二人,“企业八十万元的浓浓爱心,数十位优秀教师和数万师生的殷切期盼,就盼来了这么一堆垃圾,就盼来了三十八个‘*’?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我们的公务人员,都是可敬的各位领导,都是我们这些犯罪分子的帮凶。我们就是这么回应企业?就是这么残暴践踏爱心?” “呜呜……”一声啼哭响。 “哭什么哭?”吼过之后,楚天齐静了静,长嘘一口气,“哭有什么用?爱心被残暴践踏了。” “县长,求你狠狠责罚我们吧,我们太的……高出万倍……呜呜……”王晓静哭的抽抽嗒嗒的。显见既无比自责,也被高出万倍的爆炸可能性吓坏了。 柯扬脸上煞白,语气沉重:“县长,真心请你处罚,那样我们……” “县长大人们,庆幸吧,庆幸这次自燃发生的及时,庆幸有良*知的人及时汇报了此事。否则,一旦发生事故,就极可能造成人员伤亡。到时就是摘了我们的乌纱帽,又能如何呢?”楚天齐语气迟缓,“哎,责罚你们又有什么用?还是好好查,严严的查,尽快破案,早点吸取教训吧。我刚才不够冷静,还请各位见谅。” “不,不,是我们做的不够。”柯扬赶忙表态。 王晓静兀自在抽泣的揉着眼睛。 刘拙适时进来了,应该听到了县长的震怒,进来缓和气氛吧。 不等刘拙说话,楚天齐先开了口:“把表格给县委送一套。” “是。”应该一声,刘拙出了屋子。 …… “咚”,乔金宝一拳击在桌子上,大骂着:“什么东西?丧心病狂,胆大妄为。这是企业的爱心呀,就他娘的这么践踏了?学校师生盼来盼去,就盼去了三十八个*?” 吴海亮急忙解劝着:“书记,鉴定机构也难免危言耸听,未必就那么邪乎。也许是接受到某种示意的命题作。” “请你过过大脑,说话负点责任。”乔金宝沉声道,“回去休假吧,不用在这耗着。” 被书记这么一撅,吴海亮嘎巴了几下嘴,也没有说出话来。 “你也适当休息休息,连轴转也受不了。”乔金宝挥挥手,语气和缓了好多。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 县长太神了 已经到了六号,假期还剩一天多,首都蹲守的胡广成等人明天也该回来了。去了将近一周,还没有发现嫌疑人,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顶多到时安排一两个人再守几天,或是请当地警方帮着适当关注着。 楚天齐同意了胡广成的请示,并建议还是留下两个人看几天,毕竟请别人关注不如自己看着踏实。而且别人只是帮忙,还有本职工作要做,时间也保证不了,没准还会打草惊蛇呢。关键是,虽然相关证据显示,嫌疑人回住所可能性不大,但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线索。而抓到这个贾经理,将可能解开许多难题,既可以加速追缴钱款,也可能从其身上获取许多信息。到现在那些经办人员还没开口呢。但楚天齐认为,其肯定有人有猫腻,否则决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抬手看看时间,已将近午,楚天齐站身,打开屋门。 刘拙听到声音,适时从对面屋里出来,问道:“县长,现在去吃饭?” “先过来一下。”楚天齐说着,返身回了屋子,坐到座位上。 刘拙跟进来,到了办公桌前。 “介绍一下向你提供自燃信息的人。”楚天齐道。 微微一楞,刘拙讲说来:“他叫李雨辉,是学老师,我俩是去年参加市里同一个培训班认识的。他现在做学教导主任,是……” 一直听对方讲完,楚天齐说:“这次电脑自燃的事,是他冒着被校长责难,冒着被教育局领导收拾的风险,偷偷告诉你的。正是他的及时告之,我们才有了后面的行动,也才避免了更危险的事项发生,还减少了一定的损失。他这种充满正义的精神,不畏强权的态度,和这种巧妙的自我保护方式,非常值得赞赏,也很令人敬佩。这么的,你代表我,请他吃顿饭,也以我的名义对他表示感谢。当然了,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不出现岔子,咱们都不要宣扬这件事。” “好的,我先代李雨辉谢谢县长!”刘拙答复的很干脆。 “是我谢他才对。”楚天齐说,“你先和他去敲定,然后咱俩出去吃午饭。” 再次说了声“好的”,刘拙退出了屋子。 看着刘拙离去的身影,楚天齐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自从发生电脑自燃事故以后,楚天齐就没笑过,现在是第一次。而且还在这几天,发了好几次火,曾经还把王晓静副县长训的呜呜啼哭。也不怪他发火,也不怪他满脸怒容,无论那几个骗子,还是县里与此事有关的公务人员,都令他气愤不已。 随着时间推移,楚天齐心火气小了不少,尤其想到李雨辉及时揭发自燃的事,听到李雨辉关心受惊吓少年的作法,也欣慰了好多。还好有这样的正义之士,有这样有良*知的好青年,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他也才能笑出来。还有一点,也是楚天齐比较称道的,那就是自从反馈情况后,这个小李没有以此想要任何回报。 越是这样品行端正的年青人,县里也越应该给予其机会,楚天齐决定适当提拔一下这个小伙子。用不了不久,这个李雨辉就由学校教导主任,升为那个学校的校子,填补了因校长被撤而留下的空档。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正这时,刘拙来了,表示已经和李雨辉约好,今天晚上坐坐。 楚天齐点头笑笑,和刘拙一同离开屋子,出了办公楼,先把午的饭解决了再说。 …… 晚饭随便吃了一点,楚天齐便返回了办公室。 这几天由于单位放假,楚天齐也没让食堂留人,好不容易放假,也让后勤同志们休息休息。于是每顿饭都是和刘拙出去吃,或是由刘拙带回来,晚饭后两人还要一坐会儿,随便聊聊。今天晚饭,刘拙出去请李雨辉,只是楚天齐自己吃饭,吃完也是一人回来,顿觉屋子有些肃静与空寂。 打开电脑,楚天齐随便浏览了网页信息来。 忽然,一条资讯吸引了楚天齐注意,这是一条关于手机破案的资讯。看着看着,楚天齐思考来,过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拿过手机,楚天齐拨打了胡广成手机。 很快,电话接通,手机里传来胡广成的声音:“县长。” “什么情况了?”楚天齐问。 “还是那样,我们还在严密监控着,他一直没有回来。去那个旧厂房看过,所做标记也未被破坏,肯定他也没再去过。”胡广成语气带着失落,“看这样,怕是那家伙不会出现了。” “在旧厂房找到的那部手机,是不是智能的?”楚天齐换了话题。 手机里略一停顿,胡广成才说:“是智能机,据他们说,还是最新款高配的。要是从这手机来看,他应该不缺钱,不过也可能正是由于花钱不节制,大把钱财也许已经挥霍一空了。” 对方显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楚天齐直接道:“我从网上看到这么一条资讯,说是有一名警察,通过嫌疑人手机上的图片位置信息,划定了嫌疑人经常出没区域。而且拍摄图片时,嫌疑人并未打开位置识别,不过那名警察把位置信息找出来了。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懂,反正就是根据图片位置信息把嫌疑人逮住了。这事就是上个月发生的,是首都那里的事。当然了,手机里图片位置未必就一处,嫌疑人也未必就正好光临,无疑于大海捞针。” “还有这事?那就试试,就在大海里捞它一次。有枣没枣打他一杆子。”胡广成答复的挺痛快。 “就这事,没事了。”说完,楚天齐挂掉电话。 其实楚天齐心里明白,这事的确有好多不确定性,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胡广成肯定也清楚这个道理,之所以答复的那么干脆,主要是不敢忤逆自己的意思罢了,至于是否真那么用心,那就不知道了。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楚天齐抬头:“进来。” 屋门推开,柯扬、乔海涛、王晓静走进屋子。 看到三人一到来,楚天齐就知道是那事,便直接问道:“有什么情况?还是有人检举揭发了?” “没有。”柯扬说了话,“我们过来,就是问问,对那些可能的涉案人员怎么安排?三十号那天,我们让财政局正、副局长、相关部门负责人配合调查,同时也让教育局很多人配合,总共算下来,差不多有二十人了。第二天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也专门强调,让他们随时配合调查。当时正放假,也没注意其它的事。后天就要上班了,才意识到有这么一个现实问题,让不让这些人正常工作?如果不让的话,是怎么个说法,总得有所说明才对。要是让他们上的话,就好办了,什么也不说就是。” 楚天齐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这么的,首先这事不要急,等到后天上班再具体看怎么做,万一在这一天多时间里,有什么进展呢。如果要还是现在这种情况,那就这么做,直接经办人与主管领导暂停工作,当然不要走手续,只是让当事人不得工作,其余人正常上班。你比如,财政局采购心主任就不能上,主管副局长也暂时不得工作,当然还有类似岗位。之所以这么操作,是告诉人们,这事没完,还在继续追究,而且即使没有其它事,但也存在没有尽职的问题。” 柯扬马上表示赞成:“嗯,好。就是要让这些没认真履职的人惴惴不安,也是警告其他人,如果工作失误或是有过错,就要准备承担因此产生的任何后果。” “对,必须有所惩戒。虽然现在整个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但是那些人失职是肯定的。要是不让他们感受到压力,他们还会自鸣得意的,没准又捅什么篓子了。有的人就是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乔海涛也表态附和,“而且在这过程,一旦查到了进一步证据,也正好对其采取措施。” 王晓静回答的很简洁:“好,就该这样。” 问明白这件事,三人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一齐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在晚上九点多,刘拙回来了,向楚天齐汇报了吃饭的情况。从刘拙的描述看,李雨辉是个懂进退的人,也非常乐于钻研工作,楚天齐很满意,坚定了要适当提拔李雨辉的想法。 在刚过十点的时候,楚天齐去到里屋,上床休息了,可是翻来覆去了好长时间,才进入梦乡。 …… “叮呤呤”,尖厉的铃声响。 楚天齐睁开惺忪的双眼,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及至再听到铃声的时候,才明白是手机在响。 伸手从床头拿过手机,楚天齐发现,号码是胡广成的,不由得心一喜:难道有进展?没那么巧吧?带着狐疑,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抓住了。县长你太神了。”胡广成的声音非常兴奋。 楚天齐大喜,但还是确认着:“抓住了?黄经理?就用那个办法?” 手机里传来了肯定答复:“对,就是黄经理,黄经理……” “哈哈哈……”楚天齐大笑来,既为抓到了那个家伙,也为自己的妙计而笑。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贾经理不姓贾 “哈哈哈……”胡广成也在电话那头大笑来。 收住笑声,楚天齐急问:“快说说,怎么个情况?” 又“呵呵”了两声,手机里笑声才止住,才传来了胡广成声音:“昨天晚上和县长通话以后,我就找了刑警大队信息队队长,让他看看那部手机里的图片,确认一下位置。其实那些图片我之前也翻过,不过没有专门让这个队长看,也没提位置信息的事。这次再打开,我仔细看了看,依然只是一些风景照片,上面没有一个人,就是路人也没有,还没有标志性建筑。不知那家伙是拍照时刻意做到的,还是正好赶上。 这些图片上没有位置信息,队长说是拍照时就没打开,他也弄不出来。不过他却恢复了两张已经删除的照片,这依然是风景照,上面依然没有人,也没有位置信息,两张照片是同一个建筑,只不过拍照角度不一样而已。分析了半天,我们也没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只是觉着他还特意删掉,也许有什么说道。于是我们留下两个人继续在宾馆盯着那处所在,其他人开两个车,从不同方位去了街上。 我们出去的时候,温度适宜,正是外地游客看夜景的高峰期,哪都是人。我们当时还走的最心城区主道,更堵的厉害,要不就是限制左转。本来白天还能转的一个口,晚上却左转不了了,我们只好又往前开出四、五公里。结果再赶上临时限行,只好又右转到另一条街上,那条街上的车依然很多,我们走的很慢。走着走着,我忽然瞟到一个地方很熟,拿过那个手机一看,好像就是拍照的地方。 从我们在的位置,要想到那个建筑前面,车根本开不过去。我们只好把车停好,带着骗子耿直,向那个地方走去。越往前走人越多,又担心让身边这个骗子趁机溜了,所以走的很慢。来在建筑近前的时候,我们又仔细分辨一下,就是那个建筑。然后便根据拍照的角度,想要确认当时拍照时站的位置。 只顾确认这些的时候,不曾想我和迎面一个人撞了一下。那家伙还挺横,满嘴酒气,骂骂咧咧,看样子还想打架。我们是为了找人,哪有闲心跟他抠气,他同行的人也劝他,那人才做罢。就在看着那人离去方位时,忽然骗子耿直的眼睛直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在前边拐角处,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们坐在那里。 骗子耿直说了一个‘像’字,就向前走去。我们在后面跟着,走向那个人。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就在离着很近的时候,坐的那人忽然转回头来。看那人的脸上模样,跟银行监控上的影象很相似。正这时候,那人忽然身,向前快步走去。我们发现了异常,留一人看着骗子耿直在后面,我和那名队长就赶了过去。那人先还是快步走,后来见我们过来,也不管撞人不撞人,就没命的跑了来。 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还真不占便宜,关键我们怕撞到其他人。就这样,虽然离着不远,可就是一直逮不住他,追着追着,还把人追丢了。就在我们正四处转磨磨的时候,发现斜对面路边有人上了出租车,好像就是那家伙。于是我们也打了出租车,在后面跟上去了。路上车太多,干着急到不了前边去,不过前面那车也出不了视线。 离着城边越来越近,车辆少了,前边那辆车跑了来,我们就让这辆车司机也去追。刚开始的时候,追的还挺紧,两辆车都到了郊区。可是跑着跑着,我们这车的司机不给跑了,又是说没油,又是说要换班的。晚上十点多了,去的地方又偏僻,司机显然是心里害怕,我们能理解。便只好拿出警官证,向他证明身份。他核对了一番,才又追上去,不过说是十一点半就要给同伴去交车。 经过刚才一磨蹭,那里的岔路又挺多,前边那车早没影了。瞎摸着,在周边又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没找到那辆车,司机也要走了。没办法,走就走吧,只好按包车付了车钱,我们继续留在那。过了有二十来分钟,咱们的两辆车都到了,是接我们电话去的。 这次再找,那就是瞎找了,但也得找,毕竟见到人了呀,骗子耿直也说是黄经理。转了一通,一直转到凌晨一点多,也没见那辆车影。正不确定是回还是留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不远处就是那处旧厂房。于是我们往前开了一段路,就从车上下来,摸*到了旧厂房那。 当时院里特黑,也不确定有没有人隐在暗处,我们就躲在院墙外边听。这一听不要紧,竟然听到了打呼的声音,院里房子都没有窗户,打呼声音还挺高。听出应该是一个人,我们就从墙头进了院子,然后又进了屋子。进去一照,墙角烂草堆下,有一个人正睡着,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家伙。等我们站到他近前的时候,他才醒来,还说困死了。 我们挺奇怪,问他为什么被人追着还能睡着。他打马虎眼,说他早就在这睡着了,不明白我们的话。其实他之所以睡着,肯定是认为我们找不到他了,从看不见那辆车,到我们找到那,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我们让骗子耿直上前指认,耿直说这人就是黄经理,还讲说了好几件事,可那人就说不认识对方,说我们认错人了,到现在也没承认。对了,县长,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一张身份证,身份证显示,这个贾经理不姓贾。” “不姓贾?怎么回事?”楚天齐追问。 手机里声音继续:“当我们搜到他身份证的时候,他先是一楞,随即以此证明他不姓贾,不是我们找的那个人。身份证显示,他……” …… “往哪跑,站住,拿命来。”绿毛鬼“哈哈”大笑着,追了上来。 “别追了,好吗?求求你,放了我。”肖月娥一边拼命奔跑,一边回头求饶着。 “放了你?哪怎么行?我还准备饱餐一顿呢。”绿毛鬼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扑到了近前,“拿命来,你跑不了啦,哈哈哈……” 眼看着血盆大口到了头顶,眼看着大红舌头到了脸上,可就是怎么也躲不开。大长燎牙到了眼前,不,扎进了眼珠。肖月娥“啊”的一声,顿觉眼前漆黑一片,只是本能的挥动双手,呼喊着“救命”、“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救……”呼喊到半截,肖月娥发现眼前没有了绿毛鬼,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难道我死了?我死了吗?怎么没感觉到疼?难道只剩灵魂了?肖月娥纳闷着,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 “啊”,这次感觉到了疼。肖月娥也意识到,哪有什么绿毛鬼?自己刚才是做噩梦了,现在正躺在床上。 “多会是个头儿,吓也得吓死呀。”肖月娥带着哭腔,自语着,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这几天,肖月娥天天做噩梦。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是合上眼,就会出现吓人的场景,有时是恶鬼,有时是坏人。无论人和鬼,都想要自己的命,都不想让自己活。 “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响。 在寂静的深夜,任何人听到这尖厉的铃声,都难免心头颤动。肖月娥听到这响动,更是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叮呤呤”,铃声还在继续。 肖月娥这才意识到,该接电话了。探过身子,拿过床头手机,看向屏幕。 这……这是,是他?他怎么给我打电话?不是说好了,近期不联系吗?难道发生了不测的事?想到这里,肖月娥不禁心神俱颤,颤抖着右手,按下接听键:“喂。”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压低的男声:“说话方便吗?” “怎么啦?就我一人。”肖月娥回应着。 “告诉你一个消息,应该算是好消息,贾经理落网了。”对方讲说了事项。 “是吗?太好了。”肖月娥很激动,“只要抓住这个家伙,就能找回那六十万块钱,那么我的过失就小多了。”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才第一时间告诉你。”说到这里,手机里语气一转,“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那家伙把钱挥霍一空呢。” “是呀,要是没钱了,可怎么办?”迟疑一下,肖月娥又说,“没钱也没事,只要把这家伙抓到,究竟是谁失职也就清楚了,省得好多事都堆到我头上,我的过错仍然只是监管不力。” “现在只能这么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对方安慰着,“你放心,假如钱没追回来,我也会尽量保住你职务的。” “谢谢,我……”话到半截,肖月娥停了下来,手机里已经没响动了。 长嘘了口气,肖月娥自语着:“抓住这家伙就好了,就……” 忽然,肖月娥又怔住了,脸上的笑模样迅速略去,继而换上了满脸愁云:会不会那个冤家…… 想至此,肖月娥再次拿手机,在上面摁着号码。即将摁下绿色按键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不知该不该拨出去。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巧舌如簧 十月七日上午十点,县公安局。 监听室里,楚天齐、乔海涛赫然在座,胡广成在一旁相陪。 面前监控屏幕上,是一间审讯室画面,画面正间矗立着那把特制椅子,椅子上现在还空无一人。 胡广成正向二位领导做着汇报:“从被抓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小子都不承认,非说他是冤枉的。” 楚天齐插了话:“那会不会真认错人了?” “不会。不只是骗子耿直指认他,我们把他带回到住处以后,专门比对了银行监控视频录像,确认那人就是他,可他却坚承认错人了。”对方语气很肯定。 “那就是说,这个家伙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一会儿在审讯的时候,大家都多注意一些,看看这家伙畏惧的那个棺材到底是什么,到底在什么地方。”楚天齐叮嘱着,“往往这种人都是这副德性,一开始绷的那叫一个紧,好像誓死都不交待的架势。可是一旦要说的时候,简直就是竹筒掉豆子,知道多少讲多少,甚至还有人为了减轻惩罚,还会刻意多炮制一些立功材料。” 乔海涛回应着:“嗯。肯定是这么回事,这家伙也应该就是这种人。他自认为那个令他畏惧的事项没有出现,或是某种信息没被我们掌握。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件事也许牵扯极广,事态也非常严重,轻易他也不敢说。他既担心自己受到大的责罚,也可能担心会受到某种强力报复。只有找到这个点,才可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才可能让他的防守彻底崩溃。” “我们在审讯的时候,也多加注意,仔细观察,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依仗,或是有什么令他畏惧的地方。”胡广成表态,“还请县长和乔县多多指导,您二位都是这方面专家,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与相关专业知识。” “你去吧,大伙一块观察着,到时一拿主意。”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二位领导,我先去现场了。”打过招呼,胡广成迅速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乔二人,楚天齐笑着说:“这家伙待遇够高的,县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长亲自审问,两位县委常委、县政府领导专门监听。他要是不交待点,也太的对不这种规格了。” 乔海涛也“呵呵”一笑:“县长能够亲自监听,那更是给他脸了,他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过这家伙很可能还真是这样的主,就是数核桃、数牙膏的。”说到这里,他语句一转,“县长随便看一条资讯,就能发现破案方向,为警方做出正确指示。警方也正是严格执行了此指示,立即便找到了嫌疑人,并将其绳之以法。还请县长多多指导。” “老乔,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呀,你这分明是我说爱捕风捉影嘛。”楚天齐满面笑容。 “不敢,不敢,吓死属下也不敢。”乔海涛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哈哈哈……平时严肃有加的乔县,却原来也这么幽默呀。”楚天齐大笑着。 乔海也“哈哈”大笑来。 画面上人影一闪,两警察押着一人出现在上面。 楚、乔二人立即收住笑声,戴上监听耳机,双眼盯在了屏幕上。 …… 审讯室里,两警察要求嫌疑人坐到椅子上,并做好了相关防范措施,退了出去。 这是一个圆乎乎脑袋的家伙,还长着一张娃娃脸。如果平时看到这么一张脸,人们普遍都会认为对方很有喜感,甚至觉得对方长的挺亲。但这家伙显然不属于人们认为的那种,否则也不应该到了这种地方,坐到这把特制椅子上。 “刷”一下,头顶的高瓦数灯泡亮了,瞬间刺的椅子上的肉脸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才再次睁开。此时,肉脸额头上,已经布上了细密的汗珠。他便尽量低着头,把后脑勺留给头顶灯泡,但脖颈处却有着烘烧的火热感受,他只好又按正常情形坐定了。 如果从这家伙一系列的举动来看,显然像一个“新手”,但似乎有着明显的做作痕迹,不知是不善做作,还是故意要这种效果。 坐在栅栏另一面,胡广成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反应与举动,只到那小子不再来回动了,才对身旁警察示意了一下。 和胡广成一审讯的,是经侦大队熊大队长,负责记录的则是刑警大队信息队队长。不止今天的监听组堪称豪华,审讯组规格也够高的。 熊大队长开始逐项提问,肉脸男子也予以了回复。 “姓名?” “乔顺。” “性别?” “男。” “籍贯?” “新合市城郊乡芝麻巷村。” “职业?” “农民工。” “具体做什么工作?” “打临工。在建筑工地做小工,也给拉杂土车装车,还扛过麻袋,在菜园也帮过忙。” “你的工作能力还挺强的,还是个多面手。” “警官过奖,穷人穷命,什么活都得干,就是不挣钱。好不容易攒上几个月,还经常被坑,混得吃穿都困难。” “不然吧,五千多块钱的手机用着,还这么哭穷?” “这就是穷人的可怜之处,给老板累死累活两个多月,最后就拿这么个二手东西顶了帐。这就是强买强卖,就是欺负受苦人。没办法,只能逆来顺受,要不没好果子吃,没准‘狗腿’就被打断了。” “听你所说,干的还真不少。那你说几个具体所在,警方也好核实。” “哪都干不了几天,就数手机顶帐这个工地干的时间长。到个新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哪能记得清。再说了,像是那些种菜的,拉杂土的,上哪知道名去?当天干完当天拿钱倒走人了。” “刚刚你可是说不挣钱,还说经常被坑。现在又说一天一结,这也太矛盾了吧?” “警官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地方是一天一结,可是活不是天天有。有时候三天赶上一活,有时四五天什么也没找着,一个月干不了半个月,能挣多少钱?好不容易干的够个把月了,不是挑毛病扣的所剩无几,就是用破手机顶帐。” “说说吧,你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电脑项目负责人?又是怎么骗了县财政局这么多钱?” 听到此话,乔顺立即大声喊冤:“冤枉,天大的冤枉。从首都到这的路上,我就一直跟你们说,你们认错人了,我姓乔,叫乔顺,根本不姓贾。我就是一个农民工,根本不是你们所谓的什么商人。什么我还骗钱?你们也不想想,这怎么可能?要是我有百八十万块钱,还至于去那地方睡觉?” “要不说你善于伪装呢。”熊大队长“嗤笑”一声,“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拿着五千块钱手机,身上、脚上都是名牌,你这穷哭的也太假了,分明是拿别人都当傻子了。” 乔顺再次喊冤:“警官同志,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比窦娥还冤呢。我一条一条和你掰扯掰扯。手机的事已经说过,您也听清楚了,我不再费话。再说说我身上穿的,这都是假冒的,地摊上二十块钱一件,三十两件,我这一身,从里到外都算上,总共不超过一百块钱。你要是不信,给我拿一百块钱,我立马给你置办一套,什么牌子的都能闹上。我穷的睡草窝子,你还说我装,这更是冤枉透顶了。那里边又是蚊子,又是跳蚤,臭气烂哄的,要是你的话,你能在那里边睡?按你的说法,说我还穿着名牌在那睡,就更是笑话了。我是实打实的好人,老实人,是你们冤枉我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冤枉的,还编了这么多的骗人理由。那我问你,既然自称好人,看见我们为什么跑?还打车从城里跑到郊区,光打车费就够二百来块钱了吧?这又怎么解释?”熊队再提质疑。 “好我的警察大人。你以为我想花那钱,还不是被你们追的?命还是比钱值钱的,就是贱命也不想死呀。可就是让你们这么一折腾,把我好不容易卖破烂攒的几个钱也弄没了。”乔顺显得特无奈,“我正在那坐的,趁着看看不花门票的夜景,也羡慕羡慕首都人生活。可是你们一帮人过去,都虎着脸,满脸杀气,看着就那么凶,我敢不跑?上次就因为跑的慢了,让一帮坏小打的鼻青脸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外边伤是没了,可这脑袋一直就小不回去了。” “呵呵”、“呵呵”,现场发出了笑声。 过了一会儿,熊队忽然道:“乔顺,按你所说,你就是生活在最基层的普通劳动者。可是你刚才这通说辞,哪有农民工的影子?分明就是你提前想好,专门对付我们的。放明白点,老实交待吧。” “警察同志,如实回答问题也是罪过?我这么能说,也是生活所迫。成天在大城市打工、流浪,坏人到处都是,我们要是嘴上不甜点儿,不多应对点儿,怕是早没命了,这都是生活所迫,都是被坏人逼的。”乔顺显着很是无奈,“还有,您凭啥诋毁农民工?非得是‘闷葫芦’,就符合您要求的农民工啦。” …… “噗嗤”,乔海涛实在忍不住,不由得笑出了声:“奇葩,真是个人才。” 楚天齐也“哈哈”笑出了声:“人才呀人才,巧舌如簧。”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真没有痞子 审讯室里,审讯还在继续。但如果不是有间栅栏阻隔,如果不是有特制椅子,如果不是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任谁都不会把这看成是审讯,倒更像是辩论,而且似乎反方还略占上风的样子。 尽管有心理准备,尽管已经提前领略过乔顺的雄辩风采,但熊队长也被气的不轻。这哪像是警察审犯人,倒像是自己诬赖好人了。于是他“啪”的一拍桌子:“乔顺,希望你认清形势,警方既然抓你,就有抓你的理由。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即使你拒不交待,我们也有办法搞清事实真*相,照样治你的罪。” “哎,国家是好国家,政策是好政策,可就是让歪嘴和尚念歪了。个别警察为了完成破案任务,良心尽丧,专拿穷苦人开刀,想尽手段刨制冤假错案,好端端的人就被害死了。像是这样的败类,比强盗还可恨,比无赖还可恶,可惜国家给那么好的待遇了,蛀虫呀!不过我始终相信,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总有一天,这种警察会遭到报应的,会受到法律严厉制裁的。只怕是,哎,我乔顺恐怕没有看到那一天的时候了。”乔顺叹息连连。 熊队长被这家伙气乐了。这家伙不仅“口吐莲花”,把他自己打造成了善良的无辜公民,还把自己讥讽为警察的败类。关键是这家伙还没直接指出,而是含沙射影把自己损的狗屁不是。 “乔顺,编的再活灵活现,但终究是假的,终究是泡沫,是见不得阳光的。警方抓你绝对是有根据的,你不要心存侥幸。”说到这里,胡广成提高了声音,“把人带来。” 不知是畏惧于公安局长的威严,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次乔顺并没有立即拿话讥讽,而是转头看着身后门口方向。 时间不长,“吱扭”一声,屋门响动,两名警察带着人进来了,直接站到了乔顺左侧。 现场内外的人,都在观察乔顺的反应,但乔顺脸上却满是茫然,一时还看不出什么来。 被警察带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网络界项目经理重名的耿直。 胡广成说了话:“耿直,你认识他吗?” “他是黄经理。”骗子耿直给予了回复。 乔顺直接接话:“这位朋友,我叫乔顺,根本不姓黄,你睁开狗眼看清楚了。” “乔顺,这里是审讯现场,你不要太猖狂。”胡广成沉声喝道,“你认识刚刚进来的这个人吗?” 乔顺回答:“不认识,我怎么认识他?獐头鼠目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耿直,你和他对质一下。”胡广成命令着。 “是。”应答一声,骗子耿直转向乔顺,“当初是你以招工名义,以提前付差旅费为诱饵,把我骗到了首都。到首都当天,你就给我招*妓,用那种女人玩‘神仙跳’骗局,让同伙以高额罚款和向我家里告发为由,逼我就犯。你在其充好人,导演了一出‘捞人把戏’,把我牢牢掌控在你手里。然后你又交不上所欠罚款为由,让我攻击别家企业资料库,非法获得‘网络界’有限公司众多资料,至此便把我绑在你的贼船上,想回头都难。 后来,你冒用网络界及其经理人耿直资料招标,获取了一些小项目。在项目履约过程,你又以劣充好,获得了大额暴利。同时,你也把我推进更深的深渊,让我在其越陷越深,难以自拔。这次又是你一手操作,让我到这里行骗,骗政府、骗老师们,而你把所有钱款都装进了自己腰包。” 乔顺厉声喝斥:“放屁,我知道你是谁?还说什么拿女人给你玩‘神仙跳’?想的美吧。老子还想女人呢,老子只要看到母的就反应,要是有那美事能给你?我真就奇怪了,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竟然骗了那么多贪官,也真是能耐。可你也不能为了减轻罪名,就诬赖老子吧?老子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又何苦欺负我这可怜的人呢?你他娘还有良心吗?你的良心让狗掏去了?像你这种家伙,就该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 “你,你,我让你控制着,给你挣了那么多钱,你现在还这么骂我,你也太不是人了。”骗子耿直说的结结巴巴,“那天在市汽车站卫生间里,我可是一下子把支票都给了你,你现在竟然不认帐,还说不认识我,你……” “我什么我?卫生间给我六十万支票?去那里边干什么去,闻味?谁信,可能吗?”乔顺质问连声,“以后编假话骗人的时候,也编的圆乎点儿,就这么拙劣的方式,也骗不了人呀,除非那些脑袋让驴踢了的贪官。我虽然穷是穷点,可我穷的本分,穷的有骨气。我就是穷死,也绝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更不可能结交你这种东西,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个玩意。” “我,你,我……”支吾了一通,骗子耿直冒出一句滑稽的话,“你说你不是贾经理,那你对天发誓,敢不敢?” “发誓?你算老几?凭什么?警官,你们让我发誓吗?”乔顺把问题踢给了警察。 面对这个问题,还多少有些不好回答。无论让他发还是不发,好像都不太妥。于是熊队长只得训斥道:“现在是你和他质证,不是让你质问警方。” “看吧,警察心里都没底。不过我这人从来给别人大面走,我心里又没鬼,那我就发一个,咱们大伙都歇心。也不用对天了,这也看不见天,就对灯发吧。”说到这里,乔顺煞有介事来,“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仙听分明。今天在这个地方,有人诬赖我是什么贾经理,警察好像也怀疑。现在我就发誓,谁要是那个贾经理,就让他父母不得好死,让他老婆死翘翘,这行了吧?你也得发一个吧,要是你撒谎,出门就让车撞死。” “我,我凭什么发誓?”骗子耿直说,“我没有撒谎。” “没撒谎为什么不敢发?还不是怕遭报应。”乔顺讥讽着,“要是怕自己不得好死,那就做人规矩点,犯歹的不做,犯忌的不吃,更别去诬赖别人。可你他妈没这胆,还这么犯贱,不如早死算了,也给社会去个祸害。” 胡广成说了话:“乔顺,不要转移话题。在首都的那两处所在,我们可是发现了你的身份证复印件,这你不否认吧?” 乔顺“哼”了一声:“那又怎样?这太正常不过了。不只是我的证件,好多人的证件都有这种情况,也许你们的也有。尤其我们农民工,受苦受累不说,身份信息也经常被贩卖。我就深受其害,自个想办手机号的时候,营业厅说是我身份证已经办了太多,不能再办。没办法,我也只能拿着捡到的一个复印件办,也只能用别人的名字。再说了,你们提前已经进过那两间屋,要是往里边放点什么东西,太容易了。” “说的倒挺圆溜的。你自称是农民工,受死苦,可是在你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上,我们却发现了好多企业的电话号,有的名头还不小,这又怎么解释?”胡广成追问着。 “哎,农民工受歧视呀。”乔顺叹了口气,“凭啥我们就不能给大企业打电话了?他们发招工广告,我们也想去应聘干杂活,这也不行?哪有这种规定了。再说了,我这号码经常串号,我还纳闷呢。”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警方问题也是一个又一个,可是乔顺都能对答如流,还经常反向质问,好像他是警官似的。问来问去,警方都没什么可问了,一时僵持下来。 骗子耿直忽然说了话:“对了,你说你不认识我,可我知道你背上有个大痦子,你敢不敢让警察验证一下?” “凭什么?身体是个人隐私,你们不能随便侵犯。”乔顺下意识的缩了缩。 “乔顺,不就是光个背吗,涉及屁隐私,麻溜让我们看看。”胡广成插了话。 乔顺一梗脖子:“本来就没有嘛,看什么看?我背上就没这东西。他要说有,问他在哪边。” “左……右……”骗子耿直一时说不清楚,干脆直接来到乔顺背后,用手一指,“这边。” “看看。”胡广成命令着。 两名警察二话不上,走上前去,一名警察打开椅上锁子,另一名警察揪着乔顺转了过去,然后掀了乔顺身上的T恤、背心。 “好啊,你们……看吧,看吧,哪有呢?”乔顺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就知道冤枉老子,就知道欺负农民工,诬赖人不得好死。” 两名警察使劲摁着,乔顺的衣服被掀到了脖项部分。大家都伸长脖子看去,乔顺整个脊背光溜溜的,果然真没有痦子,就连一个小红点都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骗子耿直急的直搓手,“那次在一个屋子里休息,我明明见他背上有呢呀。” “放你*娘个屁,你他*妈见鬼了吧?”乔顺大骂着。 现场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来。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六大疑点 县长办公室。 看着沙发上的二人,楚天齐道:“说说吧。” “真是个滚刀肉,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嫌疑人,这哪是警察审他,倒像是他在审我们。我就奇怪了,他一句不落,哪那么多词?就是提前有提纲的话,也得多少打个嗑吧?刚开始带进审讯室,看他坐在椅子上的状态,非常像一个新手,没想到比老手还老手。尤其后阶段那样,确实没法往下审了,否则还会让我们更被动。好歹也是二十多年警龄的老警察,竟让这小子耍的团团转,真是丢人到家了。哎。”胡广成满脸的尴尬。 “当时情况我和老乔都见了,那家伙确实是个奇葩,他的表现也出乎意料。这都不说了,审讯不得不停止,也不是你们主观造成的。能从细微处着手,把他捉拿归案,就是很了不的事。现在咱们就分析分析,看看下步怎么办。”楚天齐劝解着胡广成。 “好的。”胡广成点点头,缓缓的说来:“在刚开始抓捕乔顺的时候,种种迹象表明,这人就是贾经理,就是骗子耿直背后的人。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乔顺,完全就把他当做了贾经理。可是自从他被抓后,就矢口否认,既不承认是贾经理,更不承认与这批电脑有关的事。尤其现在经过证人指证,反而增加了与破案相左的情形,反倒无法证实其身份了。 可是他要不是贾经理的话,骗子耿直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又怎么能找到首都那两处所在?所提供的电话号码也在他手?刚才我又专门盯问这个耿直,他也不像刚开始那么肯定了,而是含含糊糊的,一个劲的说是声音像,长相也像。审来审去,咋就做成了夹生饭?真是邪门了。虽然现在有些事特别拧巴,可是我还觉得乔顺就是贾经理,只是需要把个别环节弄顺,需要让那小子承认。” 乔海涛也发表着看法:“这里边确实透着蹊跷。我刚才一直就在想,为什么抓到人之前,与抓到人之后,形势发展变成了两个相反方向?这有点不符合常理,一定是哪块地方弄拧了。我觉得既要好好分析我们原来的推测过程,也要重点研究这个乔顺,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整个事情复杂来。另外,两人一个说认识对方,一个却说不认识,那么里面的好多事就不太好解释了。比如……” 待乔海涛说完,胡广成接着说:“这个乔顺绝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么无辜,他身上肯定藏着秘密,只是现在我们掌握的手段不多。唯一的证人已经登场,还被他质问的结结巴巴,甚至在最后一刻,让他反击的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这也太奇怪了,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符合常理。事出反常必为妖,我觉得……” 你方说罢,我说登场,乔海涛、胡广成二人热烈讨论着。 楚天齐就是听着,并没有插话,没有打断。 讨论一番后,乔海涛、胡广成不再说话,而是全都看向办公桌后。 冲着二人微微点头,楚天齐说了话:“虽然现在审讯止,好似进入了死胡同,不过我和你俩看法一致,也觉得乔顺就是黄经理。我综合了一下咱们三人的看法,觉得存在六点疑问,这些疑问加大了乔顺做为嫌疑人的可能: 首先,骗子耿直提供了贾经理电话号码,而我们又根据这个号码找到了那部手机,再通过手机找到了乔顺,说明乔顺与贾经理应该有联系。这时候,如果乔顺能够说明这个号码来源,以另外理由说明骗子耿直知道的缘由,那么他的嫌疑就能再排除一些。但乔顺却没有任何反驳或说明,那就反向证明这个号码确实是乔顺在使用。 其次,银行的取款视频,那个直接提现六十万的人,与这个乔顺确实像。尽管当时做了伪装,但还是能看出来的,尤其在视频回头瞬间,那个眼神与乔顺今天的一个眼神特像,而且三次出现,这也太巧合了吧。 再次,这个乔顺的对答太快了,这肯定不是普通农民工能做到的。这和职业歧视没关系,主要是农民工常年以出苦力为主,哪有时间把嘴皮子练的这么溜,如果有这么溜的嘴皮子,也就不去受死苦了。另外,他之所以对答的这么快,还可能是提前有预案,他已经料到有这一点,已经进行提前实操。我觉得他既提前预演过,嘴皮子也的确利索。不论什么身份,他的对答也太顺了,反驳证人也太利落了,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第四,虽然他的后背没有痦子,但却太光溜了。咱们都知道,乔顺说的那种农民工工种,大都做最基层工作,成天和脏乱环境打交道,风吹日晒雨淋,身上皮肤不应该这么白,这么光。即使身上有衣服遮着,但最码脖子应该发红褐色才对,脸上也不应该是那种娇*嫩的皮肤,手上同样如此。那么当初那个痦子很可能也是自导自演,就为了给别人造成假象,就为了防着这一天,这样就和第三*点的伪装相吻合了。 第五,骗子耿直刚才只说支票,但乔顺却说到了‘六十万支票’这样的语句。可能是他在被押回县城的路上听到过,但这里却更像是本能反应,是听到‘支票’二字脑就出现了那张支票的样子,是下意识之语。 第六,乔顺太从容,太镇定,没有任何惧意,这非常不正常。大多数人没进过审讯室,没接受过警察审问,一旦遇到这种情形,即使真没做任何事,往往也都要恐惧不已,诚惶诚恐,最码要特别紧张。可他乔顺就像没事人一样,相反还要反客为足,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哪有这么张狂的嫌疑人?他这分明是装的,是故意做作,表演痕迹太重了,我觉得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点最值得怀疑。 有这六点支撑,这个乔顺就应该是贾经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乔顺的软肋,再找到能证明乔顺与此案有联系的证据。比如,从他的亲属、朋友身上找到缺口,再比如从已经牵扯此案的公务员身上入手。总之,我们要改变思路,之前想着从他身上打开更多缺口,以揪出内鬼或腐败分子,现在可以考虑双向并轨的作法,互相促进。” 乔海涛首先点头赞同:“嗯,县长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要灵活运用证据链,要让那些牵涉其的人放弃侥幸,面对现实。” 胡广成跟着发表看法:“声东击西,草木皆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是这么个意思。既然你俩觉得可行,那就回去马上布置,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奇效。”楚天齐安排布置着。 “好。”答复一声,乔海涛、胡广成身,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 窗外又风了,风不太大,但却把已经发黄的叶子吹的瑟瑟发抖,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在灰白色的树干上,一只小鸟从这个枝头跃上那个枝头,从这棵树到了另一棵树上。 看着外面的景致,肖月娥心满是悲凉。她觉得自己很像那弱不禁风的干黄树叶,也像那跳上跃下的小鸟,更像刚刚随风飘飞的垃圾袋,被风任意摆布着。这种不安全感并非刚刚产生,但外面景致更触动了他的伤感神经,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很难受。 七天假期马上就结束了,对于明天的到来,肖月娥既充满期盼,也倍感不安。 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每每放长假,肖月娥都非常高兴,那样就可以尽情放松几天,就不用工作了。可每每又觉得时光匆匆,还没怎么玩,还没玩够,假期就结束了。刚刚恢复上班的时候,总会觉得不适应,基本头一天都会在不愉快度过,尤其上午更是什么事都不想做。 比以往,现在肖月娥第一次觉得假期太长,觉得放假太无聊,无聊的让她心烦意乱。在这几天,因为种种原因,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就是独对空房,没人来找,也基本没有电话,那种孤寂可想而知。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盼望假期结束,都盼望回到工作岗位。肖月娥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那么热爱工作,那么喜欢忙忙碌碌,更喜欢人来人往的那种喧嚣。可在盼望的同时,她也非常忐忑,她忐忑明天能不能正常上班,忐忑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不让自己正常工作的话,那么会让自己怎么做,会让自己做什么?凭什么不让自己工作,自己做什么了?充其量也就是履职不太到位罢了。可有谁相信这些,又有谁愿意相信这些,恐怕有好多人正盼着这种事情发生吧。可能明天真就不让自己工作了,自己能有什么脾气?真的还就没脾气,一点脾气都没有,自己现在敢有脾气吗? “唿”,又是一阵风,比刚才那阵大了不少。那个本已落地的垃圾袋再次迎风而,飘飘荡荡。不知这个袋子能不能落下,不知这个袋子会被吹向何方?肖月娥心里凉凉的,她已经感受到了外面那种凉意,这种凉意令她不禁打了寒噤。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这些人不得工作 新的一天到来了。 肖月娥早早床打扮来,其实她就没怎么睡。 往日打扮,肖月娥更愿意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让自己像一个庄重与美丽并存的女士,好多时候更愿意体现女人一面。而今天和以往打扮不同,她想着让自己充分体现那种强悍女领导的风采,最好一点都不要有女人的柔弱。 可是好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越需要显得庄重、自信,可却往往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就拿现在来说,无论怎么修饰,眼角皱纹都难以舒展,脸上皮肤都松松垮垮,眼窝更是又深又青。看着自己镜形象,肖月娥既愤懑又无奈,愤懑的真想把镜子砸了,无奈的是那样于事无补。 好不容易收拾的差强人意,衣服却又难以选择了,无论怎么穿,总感觉自己不像个领导,更像个女人。最后,她只得穿上了那套黑色职业套裙,穿上了黑色鞋子。 时间怎么这么慢,倒饬了半天怎么才刚刚七点?是不是表慢了?为此肖月娥还把手机与钟表时间进行校正,最后只能乖乖的坐下来等候。这几天本就觉得时间太慢,现在更是度分如年的感觉。在等待过程,她是坐立不宁,却又不能躺着,那样自己的发型势必要乱,高级毛料衣服肯定更要褶。 数秒、记心跳、默念诗句,各种手段用了个遍,在地上转了不知多少圈,终于到了七点五十,可是专车却还没来。妈的,怎么这么晚,是想让老娘误班吗?站在窗前望了好长时间,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看到那辆熟悉的专车,手机也没响铃声。 妈的,老娘还在台上呢,就这样狗眼看人低,落井下石?带着满腔怒火,肖月娥拨打了司机电话。 “嘟……嘟……”手机里响了回铃音。 直到回铃音响了三次,里面才传出一个声音:“局长。” “你他……”刚嚷出两个字,肖月娥赶忙收住语句,调节了一下情绪,才用舒缓的语气说,“到了吗?” “我刚出来。”手机里传来回复。 刚出来?在家吃*屎啊?当然这只是心里想法,现在敏感时期,可不能让这些小人抓到把柄。于是肖月娥尽量压着火气:“明天早点,否则该误班了。” 对方“哦”了一声,做出解释:“局长,应该误不了。现在八点过三分,再有七、八分能到您家楼下,八点二十多怎么也到单位,八点半误不了。” 八点半?狐疑过后,肖月娥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改成冬季作息时间了,节前已经发了通知。人忙无智呀! “局长还有事吗?”手机里又响司机声音。 “没事了,路上慢点。”表示过关心后,肖月娥挂断电话,拿好公包,出了家门。今天的包具也和以往不同,往回都是背小挎包,今天换成了虽然老土但却正式的蓝色印字手提布包。 下了三层楼梯,出了楼道,来在院里,顿时一阵凉意袭来。按说天气预防温度还可以,今天穿的也不薄呀,是因为连续几日不出屋子吗? 大门口车影一闪,那辆熟悉的汽车进了院子,停在肖月娥身侧。 不等司机下车开门,肖月娥已经打开车门,钻进了汽车。 “局长,您在家里等着就行,我到楼下会打电话的。”司机说着,开动了汽车。 肖月娥回了句:“没事。早一会儿是一会儿。” 出了小区,在路上奔行不到十分钟,汽车便进入财政局大院,停在办公楼下。 司机快速下车,绕过车头,从外面拉开了副驾驶门。 肖月娥伸脚踩地,侧身下车,站在办公楼前。 摩托车、电动车涌进院子,上班的人们争先恐后奔向楼里。 正了正威严的神情,肖月娥迈着有力的步伐,踩着“咔咔”的节奏,走上台阶,步进办公大楼。 身旁的人们快速通过,有的随口问声“局长”,人却早已到了前面,有的则没有任何表示。 这些家伙也太势利了吧,老娘还在呢。心里骂着,肖月娥脸上不禁增添了怒气,脚步也“咚咚”的重了好多。 来在三楼,肖月娥清了清嗓子,稍微站立一会儿,才向左拐去。旁边的屋门照样关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更没有张张笑脸探出门外。此时,肖月娥忽然响一个人——穆学军,她有些理解这个糟老头当初的心情了。 打开屋门,顿时心情复杂来,既觉熟悉,又觉疏远,还有一种浓浓的担忧。肖月娥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坐到桌后,而是沿着右侧缓缓走去,走走停停,摸*摸这,拍拍那,坐坐沙发,弄弄空调,表现出对屋里一切东西的深深留恋。 我这是怎么啦?这里还是自己的屋子,自己还是这里的局长呀,别人不会夺去的。再说了,这些东西和自己一样,都是刚进入这个屋子一个多月,全是崭新的,新东西怎么会被丢掉呢?自己就任局长也才将近两个月,怎么能拱手让人,凭什么要给别人?想至此,肖月娥猛的支腰身,踩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步向办公桌后。 坐到豪华老板椅上,肖月娥顿时有了些底气,心自信陡增。刻意轻咳几声,来回转了转椅子,那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又回来了:老娘是财神奶奶,是这里的一把手,谁也别想赶老娘走。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肖月娥思绪。 调了调坐姿,上身更加挺直,肖月娥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办公室主任快步进屋,径直到了办公桌前。 看到对方的样子,肖月娥不禁皱眉头,心暗道:一点规矩都没有,鬼催上了? 还没等肖月娥喝斥,办公室主任已经提前说了话:“局长,到会议室开会。” 开会?肖月娥顿觉惊奇,也顾不上训斥,而是疑问道:“开什么会?我没安排呀?” 办公室主任回复着对方的疑惑:“开部门负责人以上会议,是柯县通知的,他已经和胡党组在会议室等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肖月娥心“唿悠”一下,柯扬来干什么?胡广成又来干什么?一个是主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一个是身兼政府党组成员的公安局长,现在又正是敏感时期,二人联袂前来,结果不言而喻。这就要动手了吗?凭什么?我怎么啦? “局长,要求九点开会。我还得通知别人。”办公室主任再次说话。 肖月娥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九点开会,通知别人,好,好。” 听着对方机械的回应,看着对方失意的神情,办公室主任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咣当”关门声响,肖月娥尽力挺立的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她意识到,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两人一块赶到这,根本不经过自己就通知开会,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可她不甘呀,自己才进城五十来天,刚刚找到点儿财神奶奶的感觉,这就做不成了?她也非常不解,乔金宝可是说过,会尽力保住自己的局长位置,难道他在忽悠自己?还是他自身难保?该不会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肖月娥拿手机,在上面按着数字。按着按着,她又停了下来。现在不能找他呀,如果他肯帮自己,那就根本不用再说;如果他不肯帮忙,那就打也没用;他不可能被瞒着的。 “九点,九点。”嘴里喃喃着,肖月又瞅了瞅手机屏幕,已经是八点五十多了。 迟楞一下,肖月娥暗暗咬牙,说了声“走”,站身来,向外走去。她的腰板挺的很直,比以往一般时候都要直溜,她不能让别人轻视。 伴着“咔咔”的脚步声,肖月娥来在顶层,视线现出那个大大的屋门。看到屋门的一刻,刚才平静的心湖再波澜,心跳也加速来,直挺的腰身也不免晃悠。 不能让人瞧不,不能让那帮家伙笑话。心暗自发恨,肖月娥拖着沉重的步子,尽量脚步沉稳的走去。来在门前,肖月娥推开了屋门。 四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众多眼神也看向自己。肖月娥看到,主席台上坐着两人,也仅摆了两张椅子。她从台上二人脸上看不到什么,因为那两张脸太黑了,就连“面团柯”的脸色都黑成了锅底。 本来想着进屋先打招呼,然后陪领导就座,既体现自己“坐地户”的素质,也顺便探听一下底细。可是看到这个情形,她决定改变主意。何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呢?于是她昂首挺胸的走到前排,坐到了间第一排位置。 目光扫视全场,然后看了看表,柯扬说:“今天开会,只有一件事情。近期,在财政局采购心新招标项目,有两台电脑发生自燃,四十台电脑有三十八台为假冒伪劣产品。目前此案正在调查,有众多人员必须要配合调查,下面我读几个名字,这些人不得上班工作。” 台下众人呼吸都不禁急促,心跳也全都加速,尤其肖月娥心率更是爆表,甚至身上都微微发抖。 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 吓的够呛 “米佳敏。”柯扬读出了第一个名字。 肖月娥先是一楞,随即大喜,心暗自庆幸:不是我,不是我。自己可是局长,如果有自己的话,肯定应该第一个被读到的。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名字被读到,很快就读到了一个副局长的名字。 听着听着,肖月娥刚刚稍有放松的心情又紧紧揪了来。他发现柯扬读的顺序是由小到大,排在后面的职务才高,排名也才靠前。 一个个名字被读到,一个个人低下头,或是直接趴到了桌子上。当柯扬读完常务副局长名字时,屋子里差不多有一半人都在其。 柯扬仍然按惯例停顿下来,但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肖月娥,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笑意。 肖月娥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似乎要跳出来,她意识到该发生的事终究要发生了。 “肖月娥。”柯扬又说出了三个字。 肖月娥脑袋“嗡”了一声,强自撑着的神经崩溃了,身子在瞬间矮了好多,直接成了“弓”字,如果没有桌子支撑,绝对趴到地上了。 从刚才接到开会通知开始,肖月娥就一直在紧张着,到了会议室的时候,又加了个更字。在柯扬按照从小到大顺序宣布名单的时候,她的心情紧张程度便依次升级,但她仍强自镇静着,觉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屈服。可现在已经读到自己的名字,自己还能有什么侥幸? 脑子里乱哄哄的,现场声音还在继续,但肖月娥已经听不到柯扬说什么了。忽然,他似乎听到又说了人名,不禁了疑惑:后面有谁?还能有谁?现场还有谁比自己职务高?那就只有柯、胡二人了。他们会自己宣布自己?怎么可能? 肖月娥神情恍惚,头也疼的厉害,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局长。”一个声音响。 谁?谁在找我?肖月娥抬了疼痛不止的脑袋,转头四顾着。台上的人呢?柯扬、胡广成去哪了?现场的人呢?她只在身后发现了一人——办公室主任,整个屋子里也只有她和他了。 “局长,回局长室吧。”办公室主任再次说了话。 “回办公室?”停了一下,肖月娥指了指旁边,“他们都去哪了?” 哎,到底是娘们,别看平时瞎诈唬,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心腹诽着,办公室主任给出答案:“念到名字的那些人,跟着他俩走了,其余人都回了各自办公场所。” “那……那我……怎么……”肖月娥脑子乱的很,支吾好几声,也没说出完整句子。 牝马不上阵。轻蔑的暗自冷哼后,办公室主任回复了对方想问的问题:“柯副县在读完那些名字后,特别向局长提出要求。他说那些人需要配合调查,能否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何时回来,还不确定。他要求局长,在人员严重缺岗情况下,必须保证全局工作正常运转,必须不能发生状况,尤其不得出现错误和过失。一旦出现状况,究竟要怎样,柯副县没有明说,但说到‘否则’时语气特重,还连着冷哼两声,显然责任不会轻。” 哦,肖月娥几乎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身上更加软的无力,是那种极度紧张后的虚脱。她稳了稳心绪,强自打精神,挤出一抹笑容:“你先回屋吧。我再想想柯副县做的安排,确实缺岗太严重了。领导也是的,就是再调查也不能影响财政局正常工作吧?这要是误了事,该怪谁呢?” 去你娘的吧,装什么*。暗自讥讽一句后,办公室主任出了会议室。 “哎呀。”肖月娥长嘘一口气,心里话:可把老娘吓死了。 肖月娥也知道,现在只是让配合调查,其实自己也配合过一次了,配合的人还有很多,并非她一人。只是在上次离开的时候,胡广成专门和她说,“肖局长,你是第一次来这,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再二次被请来的话,怕是就没这么好出去了”。她一直不明白对方当时是提醒还是警告,也许两者都有,但她知道对方所言不虚。一般情况下,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与乔金宝的关系,不会被这些执法部门找,尤其要是二次被传唤的话,那就绝不是一般事了。这是他之所以紧张的原因之一。 让肖月娥紧张的第二个原因,是她担心会因被传唤引其它麻烦,至于是什么麻烦,她也不完全清楚,但她知道绝不是杞人忧天。相比第一个原因,她更怕这一条,怕的要死。因此在接到开会通知,尤其知道来的是柯、胡时,就已经吓的够呛。没想到,是自己多心了,根本就没找到自己头上,刚才就是虚惊一场。 缓了一会儿,肖月娥的心绪平稳了好多,但身上依旧软软的。她双手撑着桌面站来,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换手,倒过好几张桌,终于到了墙边。然后扶着墙壁,慢慢向外挨去,在挪到屋门口时“呼呼”的喘了几口气。又休息了一通,她才步出会议室,这次不能扶墙,否则让人看到,就太不雅观了。不但如此,在出门前,她还特意拢了拢早已凌*乱的头发,才一步一步蹒跚着向前走去。 途歇了几次,才下到三楼,才到了局长室门口,才打开了那个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在关上屋门的一刻,她脱口骂道:“王八蛋,小人,敢看老娘笑话?”刚才在回屋过程,她发现好几个屋子都压着门缝,里面是一双双贼溜溜的眼,她知道那些家伙在讥笑自己。 一步步挪到办公桌后,肖月娥坐到了那把豪华椅子上。刚一落座,肖月娥的精神就为之一振,心情轻松了一些,不禁暗道“神奇”,感叹自己坐了把“神椅”。其实肖月娥有所不知,并不是椅子多神奇,而是椅子代表的权力充满魔力,也让人豪气冲天。 在“神椅”上理疗一番,肖月娥的精神好了许多,思路也清晰了好多。此时她才意识到,今天自己之所以吓成那样,很大原因来自柯扬那个王八蛋。 以柯扬的级别,到财政局来,最应该找的是自己,自己是财政局一把手。但对方却偏偏绕过自己,连自己面都不见,而让办公室通知众人。这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而且把自己这个局长抛到一边。自己不多想才怪呢? 当自己进到会议室时,他又和姓胡的投来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再次给自己错误暗示,增大自己的心理压力。这还不算,在向自己做工作安排时,偏偏故意形成读名字的感觉。这桩桩件件,件件桩桩,柯扬就是让自己形成错误认识,就是故意要把自己吓出个好歹。 想明白这些,肖月娥不禁骂道:“面团柯啊面团柯,你他娘的什么东西?老娘把你家孩子扔枯井了,还是在你家祖坟撒尿了,为什么这么消遣老娘?为什么偏偏和老娘过不去?你就损吧,就照这样,你生下孩子也没肚脐眼,孩子也是别的男人的。到时候你就把那个绿帽子放到祖坟上,让老柯家辈辈绿,代代绿,成为全国最大的环保普及户……” 把柯扬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把能想到的最恶毒词汇送给了“面团柯”。肖月娥就这还不解恨,而是接着骂道:“你他*妈的不就是个软骨头?以前在老乔手底下,成天就跟个哑巴一样,连个屁也不敢放,才你*娘的换得了提升,当上了常务。怎么,你小爸来了,你就狂不行?他再刺头,总有走的时候吧?人家是来镀金的,你以为是给当地百姓造福来啦?等你小爸一走,我看你还敢不敢狂?要是你敢继续这么咬老娘,要是你还敢和老乔对着干,老娘就真佩服你。就怕……” “叮呤呤”,铃声响,把专注骂人的肖月娥还吓了一跳。 轻轻抚了抚胸脯,肖月娥伸手拿过电话。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她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接通了,轻轻“喂”了一声。 …… 楚天齐正在签批件时,柯扬、乔海涛来了。 放下手签字笔,楚天齐问:“怎么样?” 未曾开口,柯扬先笑了,然后才说:“别提了,简直吓成了一堆鼻涕,又软又臭。平时仗着有人罩着,那是飞扬跋扈,耀武扬威。说实在的,除了在县长面前还不敢放肆外,我们这些副职根本就不放她眼里,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二书记’。今天刚进会议室的时候,她就变毛变色,根本就不敢和我们对眼神。后来我读名字的时候,她就更不敢抬头,就差钻桌子底下了。尤其在听到她自己名字时,当时就趴到了桌子上,我好像都听到了‘吧叽’一声,跟烂泥摔地上一样。” “常联仁也吓的够呛。当我和王副县到那的时候,他那大长脸就这么长。”乔海涛用手比划着,“在我念名字时,他那贼眼还在乱转。可是当我故意带出他名字时,他的身体直接就抖如筛糠,差点吓尿了。” 楚天齐笑着说:“你俩把他们说的也太不堪了吧?” “没有,都是真的,她那软样我都形容不上来。”柯扬也笑嘻嘻的。 乔海涛则一本正经:“不是差点,是真尿了,我当时明明在那闻到了一股骚气。” “哈哈哈”,楚天齐笑了。柯、乔二人也跟着大笑来。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 那就再加一把火 伸手翻台历,肖月娥缓声感叹着:“哎呀,又一天,明天就是十号了。”随即她脸上的阴云舒展了一些,心情也轻松了好多。 自从前天让柯扬、胡广成弄那么一手后,就把肖月娥吓的不轻,不但晚上做噩梦,而且身上也没精神。当然,被那件事吓到是一方面,担心让人咬到是另一个因素。 财政局层以上的人被叫走了一半,有部门负责人,有局里副局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别看以前说的比谁都好听,别看平时为了巴结恨不得舔自己脚丫子,恨不得跪下磕头叫奶奶。可是一旦真正遇到事,尤其要是赶上这种*烦的时候,绝对不会维护自己,绝对会把自己当做最大的垫背者。远了不说,就拿近几天来讲,可能是猜出自己有麻烦,便一个个躲的大老远,生怕和自己传染上什么似的。这还是在单位,这还是他们没有受到太大压力,若是二次被审的话,难保这些人不胡乱咬自己一通。 从那些家伙被带走开始,肖月娥就一直担心被咬,担心那些人给自己泼脏水。因为这种担心,搅得她是心神不宁。直到今天上午,她这种担心才弱了一些,才知道自己可能想的多了。据办公室主任汇报,那些人并没有被直接带到公安局,但被专门集在一又开了会,之后才被允许回家。办公室主任还讲,一直到现在,那些人都没有被叫去公安局,教育局也是这种情况。 现在已经是九号下午,两天多也已过去,这些人没被叫去审问,那是否表明楚天齐就是瞎诈唬呢?虽然现在不能确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最码有很大的吓唬成分。经过两天的冷静与思考,她才意识到,不但柯扬故意在吓唬自己,那个狗腿子胡广成更是狐假虎威,自己即使真被调查的话,也应该是纪检部门,怎么也轮不到公安局呀。看来不但‘面团柯’自恃有小爸撑腰,狂了好多,这个姓胡的也彻底叛变了,彻底把姓楚的认成了干爹。 想到这里,肖月娥忍不住“呸”了一声:“真他娘的不害臊,楞管小屁孩叫老子,干脆把儿子也叫叔叔得了。真不知他们的列祖列宗会怎么想,真不知会不会原谅这样的不肖子孙。真……”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赶忙收住骂人话,肖月娥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说话方便吗?有新情况。” 虽然对方声音不高,但肖月娥却感受到了那种沉重,便立即身,走进里屋,紧紧插好套间门,才对着手机说:“方便。怎么个情况?” 手机里再次传来声音:“人们都传,那个嫌疑人供出了好多人,有教育局的,也有财政局的。当时就惹的县长大怒,批示严查快办。乔海涛和胡广成奉命后,虽然到单位宣布了那些人不得工作,可也同时劝解县长从长计议。结果县长顿时火气更甚,把乔、胡二人骂的狗血喷头,说他们充老好人,是养虎为患。 看到县长如此大为光火,乔、胡二人也不敢怠慢,立即行动来,把教育局、财政局的好多人都盯上了,这些人既有已经暂停工作的,还有依然工作的。刚才我从教育局过的时候,就见有警车进了院子,门口也有可疑人现身,人们都说那些人是他们派的暗探。财政局那去人没?听说暗探更多,你可要小心了。” “我小心什么?我又什么都没做。”肖月娥“哼”了一声,“肚里没病不怕冷糕盯。” “反正我是告诉你了,注不注意就是你的事了。看这架势,恐怕不只是公安的人,也不止是当地的人呀。”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到底是怎么了?不是都让回家等着了吗,怎么又盯上了?干嘛还要盯着别人?”肖月娥自语着,迅速身,来在窗前,看着外面。 院里进进出出的车不少,人也不少,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气氛似乎哪里不对,是什么呢?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迅速回到座位,肖月娥说了声进来。 办公室主任走进屋子,进门就说:“局长,也不知怎么了?门口停了好几辆外地车,那些车上都拉着帘,驾驶位、副驾驶位都看不到人,可车里总是响着音乐,分明有人。其实昨天下午就有了,只不过一开始没太在意,可是今天上午和下午又都来了。我刚才从那些车跟前一走,就发现不对劲。当时我正接电话,可是在经过那些车辆时,手机立即就发出被*干扰的想动,离的那些车辆老远了,通信才正常。按说应该是来办事的,但车上却源源不断发出电磁波,这就太不正常了。那些车上有什么?为什么要来这?局长都要三思呀。”。 “能是什么呢?咱们这里是堂堂的政府职能部门,可不能让那些专发假广告的*大行其道。这么的,如果那些车辆总在门口停着,你们就上前盘问一下,要是觉得实在可疑的话,就报警。”肖月娥故做着镇静。 “报警?教育局门口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听说他们就选择了报警。公安局嘴上答应着“知道了”,可是却没有任何举动,那些汽车也照样在门口停着。”对方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局长,你应该能猜出那些车的来历吧?” 结合先前那个电话,肖月娥自是猜想出了好几种结果,无论哪种结果,对自己绝不是好事。刚才自己还在奚落胡广成狐假虎威,可是从现在情形来看,怕是真的猛虎下山了,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太麻烦了。想了想,肖月娥又道:“注意一下局里各部门,尤其是那些对外部门,看看有外地生人来办事没。” 办公室主任摇摇头:“没有外地生人进屋,那几辆车上的人应该也没下车。现在好多部门都缺人,我按您指示就多照应了一些,每天究竟来什么人,我都能知道。今天一天我都注意了,到各部门办事的人全是当地人,好多人更是经常来,他们的车辆也都进了院,都是熟车牌。” “知道了。再多关注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肖月娥说着,挥了挥手,“先忙去吧。” 办公室主任答了声“好的”,转身出了屋子。 究竟是哪来的人,究竟是不是那些部门?如果是的话,怕是就麻烦了。想到那两个字,肖月娥就想到樊若冰的冷脸,也联想到了上级与他同样工作的人,后脊背顿凉意,牙齿似乎都发出了响动。 …… 教育局局长办公室。 常联仁隐在窗帘后,透过窗帘布缝隙间的望远镜,向外张望着。 院子里,男男女女不时进出着,汽车也有出有进。在这些脸庞,常联仁看到了好多熟面孔,虽然有的一时记不清名字,但他却知道哪个到过自己家,哪个来过办公室。 忽然,在这些熟脸,常联仁发现了几张生面孔。每天来教育局办事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出现生面孔非常正常,身为教育局长也不可能把人都认全。而且县城就这么大,与教育有关的,来这个大院的,也基本都是教师、家长、学生。对于其大多数人,常联仁可能叫不上来名字,但却基本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来,有的也是见过几次,只不过没有对过话,也才算是生人。 但生脸和生脸不一样,现在这几人全都戴着墨镜,气质也不似平时那些教师、家长或学生。这几人并没有进楼的意思,而是分布在院子的角落里,在透过镜片观察着什么。这几人还会随时转过身子,背对办公楼,歪着脑袋,似乎在和别人说着什么。一开始常联仁很纳闷,纳闷他们和墙体说什么话,等到调整好焦距,在那几人回身时,才在他们的衣领处发现了圆的像话筒一样的东西。 不好,院里也有人拿出望远镜,正看向这个方向。常联仁赶忙收回望远镜,坐回到座位上。 “咚咚咚”,心跳加快了,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看来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果然有人盯上了这里,自己肯定也是被盯的重点对象。那么这些人究竟隶属于哪里?究竟是不是那个部门?他们真是楚天齐找来的吗?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掐断思绪,常联仁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瘦小的男人走进屋子。男人进门就说:“外面气氛不对呀。”然后又道,“局长,怎么拉上帘了?太暗了。” “阳光太晃眼。”编了个低级理由后,常联仁问,“怎么不对?” “太阳快落山了呀。”瘦小男人嘀咕一句,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我发现……” …… 快下班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放下手工作,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喂”了一声:“老乔,怎么样?” “效果非常不错。”对方语带欣喜,“据可靠消息,他们都已经疑神疑鬼了。” “好,那就好。”点头称赞后,楚天齐略一沉吟,又说,“这么的,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一把火。你现在叫上老柯,一过来,咱们合计合计。” “好咧,那就给他们来个火烧屁*股。”对方答应的非常爽快。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草木皆兵 一周到了尾声。以往这个时候,肖月娥都会非常高兴,甚至兴奋不已。可现在,她没有半点即将享受周末时光的心情,反而是忧心忡忡,坐卧不宁。当然,她的愁苦并非和时间直接有关,而是在逝去时间里发生的事让他心神不安。 在前天的时候,肖月娥就得到了可能有人盯梢的消息,随后她也发现了可疑车辆。虽然没亲眼见到那些车辆上下来的人,但每天这些车辆都会早来晚走,显然上面有人。关键是这几辆车上都有抗干扰装置,这就很值得怀疑了,怀疑的令她害怕。为此,这几天她都尽量不使用电子设备,她知道,既然能干扰信号,那么监听信号也是极有可能的。 还没走吗?带着极度的忐忑,肖月娥来在窗户前,掀窗帘一边,向外张望着。目光穿过院墙上沿,几小块车顶出现在她的视线。 “哎,还是没走呀。”肖月娥轻轻叹息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忽然,视线又出现了一个新东西,那个东西正被慢慢举,正对着这个方向。不好,望远镜,暗叫一声,肖月娥迅速放下窗帘。 “咚咚咚”,心跳更快了,快得让肖月娥难受不已。她意识到,自己被监控了,也想到了那个词语:监视居住。谁会监视自己?答案不言而喻,原因也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谁?”肖月娥下意识盯问了一句,双手紧紧抓着胸口衣物。 “我。”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男声。 稍微松了口气,肖月娥坐回办公桌后,同时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办公室主任走进屋子。楞了楞,说道:“局长,这根本也看不见人呀。” 肖月娥“哦”了一声:“把灯扳着吧。” 收住迈向窗边的脚步,办公室主任来在门口处,打开了墙上开关,然后走到办公桌前。他缓缓说道:“还没走呀,比咱们上班人都还按时。” “是呀,这究竟是什么人?成天好几辆车停着,又不见人下来,还弄着电磁干扰装置。肯定不是散发小广告的,他们应该没那么大胆。会不会是……”说到这里,肖月娥语气变得夸张,“呀,该不会是抢劫犯吧?报警吧。” 都到这时候了,还装你*娘个屁。心里暗骂着,办公室主任回了话:“你说可能吗?现在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现实,而不是无谓的猜测。要把精力用到正道,而不是白白的浪费掉。” 如果放在以往,下属要是敢这样指责自己,肖月娥早发火了,指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实在的,在近些年,还没有下属敢指责自己,即使现在很狂的曲勇也不敢。可今非昔比,现在自己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唠叨已是很难得了。于是她也放下虚伪,直接问道:“该怎么面对现实?” “这个我也讲不好,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首先我不清楚那些人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他们针对的是谁。其次我的能力有限,我能做的只是把一些情况及时反馈给你。”说到这里,办公室主任语气加重了,“又有了新情况?” 现在已经顾不得挑对方的失礼之处,肖月娥急问道:“什么情况?难道外面的人主动出手了?” “是不是他们主动出手,我不知道,可我听说,也是刚刚听别人说的。现在有些人为了争取主动,已经悄悄跟那边接触,已经在戴罪立功了。至于那边指的是县里人还是这些人,就不得而知了。我听说,不但有单位内部的人举报,也有跨单位举报,有兄弟单位在把责任外推,甚至捕风捉影。当然了,我这也是听说,但人们却说的活灵活现,局长不可不防呀。” “是吗?”肖月娥的眉头又皱了来,声音也不禁发颤。她既惊悚于这个消息本身,也害怕其的内容。单位内部举报已经令她震惊了,竟然还有兄弟单位,这也太恐怖了,这不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吗? “无非不浪呀,传言往往并非空穴来风,人们说的太形象,而且这个时候什么都有可能的。”办公室主任给出答案。 对方的回复,和自己预想一样,肖月娥现在也觉得肯定确有其事。同时也才明白一件事,怪不得那些人能被允许回家,怪不得回家之前又专门开会。那肯定是他们重申了“坦白从宽”的政策,同时把外边力量借助过来,逼着这些家伙主动上门呢。好阴险的招式,好恶毒的兄弟单位呀。 “那怎么办?”胡月娥的语气充满了无助。 “怎么办?”迟疑了一下,办公室主任缓缓的说,“局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说对说错都没什么,你肯定没坏心。”肖月娥示意着。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可别到时候没了申辩的机会。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大主意你自己拿。我还有事,先回了。”说完,办公室主任直接出了屋子。 此时,肖月娥已不怀疑消息的可靠性,但她仍然有疑问:哪个下属告自己黑状?哪个兄弟单位在打黑枪?打黑枪的人是谁?这个兄弟单位似乎不用猜吧?他会这么做吗? “我该怎么办?”肖月娥喃喃着。她当然明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可她现在根本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争斗的底气。 可是,如果不还手的话,那就任人宰割,任人欺负吗?肖月娥陷入了烦恼的沉思。 …… 就在肖月娥正烦恼不已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恼羞成怒,但却还在尽力压着火气,这个人就是常联仁。 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常联仁沉声追问着:“你刚才所说,到底有没有根据?” 看到长脸上的怒色,这个瘦小的男人不由心一惊,但还是认真的回复着:“局长,我没有根据,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却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有人黑夜去了某个地方,很晚才回去,还是车接车送。说是有人进去愁眉苦脸,出来却面露喜色,甚至叨咕着‘这下妥了,立功赎罪’。至于具体是哪个人,他们没有点出来,但指向性却极其明确。我倒希望这事是假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及时汇报给局长,这才过来向您说的。” 抿嘴想了想,常联仁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随时关注着与之有关的情况,有什么事项第一时间汇报。” “是,那我先去了。”应答一声,瘦小男人退出了屋子。 长嘘了口气,常联仁眉头皱了来,自言自语着:“那娘们打我小报告?可能吗?” 随即他便给出答复:“可能,极其可能。为了自保,好多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何况那个女人?” 自己该怎么办?以牙还牙,还是继续了解?如果那女人真要那么做了,自己是否立即予以还击呢?如果回击的话,乔金宝会怎么想?会放过自己吗?可要是不回击的话,自己有好果子吃吗?内外交困,真是愁死人了。 …… 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沙发上坐着柯扬和乔海涛。 乔海涛正在说话:“自从抓到乔顺后,在审讯他的同时,警方也一直在调查着他的社会与家庭关系。但是截止到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是那些。其父母早已双亡,妻子多年前与人私奔,下落不明,有无子女也未可知。乔顺早年就离开了原住址,那里也拆迁了好几年,原有住户也搬的四零八落,偶尔找到几户,也根本不清楚他的情况。” 楚天齐没有顺着原来话茬,而是又抛出了新的问题:“‘偏方’效果怎么样?” 乔海涛马上回答:“第一、第二疗程下来,那是效果非常明显。现在他们已经互相猜忌,怒火满胸,无论横向还是纵向,谁看谁都有嫌疑,离着大打出手应该不远了。” “无论上名单的,还是没上名单的,现在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简直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呀。”柯扬做了补充。 “一周了还是这样,本人据不交待,亲友又难觅踪迹,看来就得通过‘偏方’治病了。”楚天齐缓缓的说,“再加点药量。” “对,治顽疾须用猛药,药量小了不管用。”乔海涛马上附和赞同。 柯扬却提出了疑义:“虽然现在‘偏方’有了一定效果,但只是表象的,究竟能不能达到咱们的目的,能不能朝那个方向发展,还未可知。关键的是,总是这么弄,总是人为制造战端,万一引出别的麻烦,那就真麻烦了。而且身为政府,总这么做的话,也难免太不厚道了。” 楚天齐缓缓的说:“老柯,我何尝想这么弄?固然这么做有你说的负面影响,可现在离付款已经过了将近半月,六十万钱款去向一无所知。随着时间推移,钱款命运堪忧啊,这可是企业的爱心呀。若是因为时间耽搁不能追回的话,我们如何向企业交待,又如何向广大师生交待呀。” “是呀,两难呀。”柯扬先是点头,继而话题一转,“难道乔顺真不是那个贾经理?” “绝对是,因为这家伙心里有鬼。”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神秘笑容。 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 加大了药量 新的一周开始了,休息了两天的人们又回到工作岗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周而复始,再正常不过了。虽然人们恨不得周末再延长几天,但也仅是一个永难填满的欲壑,人们还是或被动或自愿的到了单位上班。上班的第一件事,要么侃侃周末行程与见闻,要么聊聊婆媳情感。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并非那么简单,也并非那么轻松,有些人甚至将这周喻为自己恶梦的开始。因为他们被请到了一个非常不愿意去,又不得不去的地方,不得不接受那里的众多目光审视,不得不回应那里的一些提问,还不得不与一个圆脑壳的家伙碰面。这种感觉太难受了,难受的让人心烦意乱,关键又不能以任何理由推脱。这些人到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县公安局的审讯室,至于平时是不是在此审犯人,是不是证人也得到这里,只有鬼知道了。 审讯室里,特制椅子上坐着一个圆乎乎脑袋的男人,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正是已经多次来到这个屋子的乔顺。尽管不是第一次到来,但每次坐到这把特制椅子上,每次迎接头顶的光亮时,乔顺都会瞬间闭上眼睛,过一会儿才再次睁开,额头也会布满细密的汗珠。今天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发现没有先对自己问话,而是静了一会儿,身后屋门响动,又有人进了屋子。 “你看看谁来了?”对面熊大队长发出了声音。 知道是和自己说话,乔顺转头看去,是一个留着波浪头发型的女人。女人大概四十不到,三十七、八的样子,长的很一般,还很显老。 “警官,她是谁?是不以后就天天陪着我,晚上也关在一间屋子。那太好了,谢谢警官,谢谢让这么漂亮的美女陪着我。”乔顺说话时,脸上还露出了笑眯眯的神情,好似脑在想着不健康的东西。 熊大队长并没有回答乔顺,而是向进来的女人问了话:“你认识椅子上这个人吗?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不认识。”女人脸色腊白,言语结巴。 “是吗?好好想想。早想早解脱。”熊大队长的声音带着暗示。 听到警察警告的声音,女人说话更不利落:“真,真的不认识,从,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人。” “姓名、单位、岗位?”熊大队长开启了对女人的问话模式。 “我?财,财政局拨付心副主任米佳敏。” “谈谈你的具体工作内容、工作流程。”熊大队长又道,“说的简单一些。” “我主要负责……”米佳敏停了一下,又说,“心还有主任,我只是负责具体执行,其实就是挂了个副主任名的经办人员。每次拨款时,我都是看到相关拔付单才具体执行,拨付单上有……” …… 监听室里,坐着楚天齐和乔海涛,二人戴着监听耳机,盯着面前的画面。 此时,监控画面里,一共有四个人。其一个人坐在特制椅子上,圆头圆脑的,正是今天这个屋子的主角——乔顺。在离乔顺不远处,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男子头发很少,头顶有很大一片发光点,四周的头发也很稀疏。另外,还有两名警察站在眼镜男子身后。 经侦队熊大队长的声音传来:“先把乔顺带走。” 画面,两名警察立即上前,打开特制椅上锁具,弄开手脚处遮挡物。然后给乔顺戴上银色“手镯”,让对方站来,一人抓住一条胳膊,押着乔顺出了屋子。 无论愿不愿意,刚才的一幕都进入了眼镜男子眼帘,他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刚才的人你很熟悉吧?”还是熊大队长的声音 “不,不太熟悉,不是,我就不认识他。”眼镜男子修正着自己的措辞。 “想好了,到底熟悉不熟悉?”熊大队长追问着。 眼镜男子这次回答的比较干脆:“不认识。” “说说吧,你的职务是什么?在这次电脑进场过程,都负责哪些工作,与什么人有接触?”熊大队长换了话题。 眼镜男子回答的挺及时:“我是教育局副局长……” 楚天齐闭上眼镜,专注的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希望从能够听出一些什么,希望能够找到不一样的东西。只到戴眼镜男子的这通讲说完毕,他才睁开眼睛看着画面。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眼镜男子被请出了这间屋子。 “怎么样?”楚天齐摘下耳机,问道。 乔海涛也把耳机放到桌子上:“县长是说刚才的问答?” “不,我是指今天整个问话情况。”楚天齐进一步解读着自己的提问。 略一沉吟,乔海涛说了自己的看法:“今天从找的这几个人看,无论是财政局还是教育局,无论是科长还是副局长,都有一个最基本的特点:紧张,高度紧张。至于因何紧张,是不适应这个场景,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就需要下来再做具体分析了。在这几人,教育局的那个女科长表现更显异常一些,从她回答问题的情形可以看出来。本来很简单的常规问题,比如具体岗位职责,她回答的结结巴巴,很不利索;而那几个相对刁钻的问题,她反而对答的很及时,也很顺畅,似乎早有腹稿,似乎提前操演过一样。另外,财政局也有一个人表现不太一样,就是……” 听完乔海涛的分析,楚天齐点点头:“咱俩看法基本一致。究竟是我们对于某些细节过于敏感,还是确实值得怀疑,那就只能再做进一步分析,只能再听听警方的具体看法。他们毕竟一直直接接触这件案子,对于好多细节了解的更清楚,尤其对一些具体环节也做过分析。今天的这个过程是走了,但具体效果什么时候显现,能不能显现,只能拭目以待了。” “是呀,药量是加了,效果如何,只能再看了。希望能把病人直接找出来,而不要把好人吃出病来。”乔海涛回应着,也带着一丝忧虑。 正这时,屋门响动,胡广成进了屋子。 “县长、乔县,您二位对今天的‘过堂’怎么看?”胡广成直接征询了意见。 楚天齐一笑:“应该是你先谈才对吧?” “好的,那我汇报一下。通过今天问话看,乔顺的反应在意料之,至于财政、教育局……”胡广成讲说了自己的看法。 …… 外面大街上已经灯火明亮,但财政局局长办公室却漆黑一片,好像人去屋空的样子。但办公桌后忽明忽暗的烟火,表明有人在屋里。 已经好几年不沾烟卷的肖月娥,这几天又重拾了这个爱好。严格来说,她并不痴迷这种东西,吸在嘴里很大味,有时还会被薰的咳嗽不停。以前抽烟,那还是在乡下的时候,就是觉得好玩,吸上两支似乎也真有点解乏。后来做了乡里一把手,才彻底把这东西扔到了一边。 这几天实在烦乱,又孤独、寂寥无比,还有着浓浓的忧虑,她才想了这东西。现在身为女局长,如果去购买香烟,难免让人诟病,所好的是,有那小子给的几盒烟,正好翻出来抽一抽。这些烟已经到手好几个月,她一直都没动,要不是看那小子一片好心,她连留也不留。 又吐了口烟圈,肖月娥感觉身上舒服好多,头疼也基本没有了,身上似乎也轻快了一些。这几天吸的时候,每次身上的不适感都会消失,都会状态好一些。只是近两天每天需要多吸一点,要不好像乏劲就解不了。虽然这东西感觉不错,只是有股怪味,不知是不是放天数长的原因,到时得问问那小子。可是近几天却打不通电话,不知那小子到哪鬼混去了。 掐灭烟头,肖月娥打开桌上台灯,小心的把烟灰缸里已经浸成糊状的烟灰和烟蒂倒到了小塑料袋。每次抽完的时候,她都会这么做,她可不能让下属知道自己吸烟,那样对局长形象不好。那小子在给自己这几包烟的时候,还特别提醒过,让自己注意领导形象。她更不能让乔金宝知道这事,她担心对方会因此厌弃自己,如果没有乔金宝撑腰,自己什么都不是。这几天抽烟,既是因为心绪烦乱,也是因为这东西确实解忧,更是因为近些天不会和乔金宝见面。 把塑料袋收好,又用水清洗一遍烟灰缸后,肖月娥把窗户压开一条缝,顿时外面清风吹了进来。不知怎么的,今年似乎冷的早一些,往年的这个时候并没这种感觉。 现在她更感觉冷,既是因为清风的吹拂,更是因为刚刚得到的消息。她听办公室主任说,今天有好几人去公安局“过堂”了,这可是头一次听说。以往的时候,这些人顶多是被叫到办公室谈话,而今天据说却是那种带铁栅栏的屋子里,显然形势升级了。这些人被叫到了那个地方,自己还会远吗? 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肖月娥双臂撑桌,双手指头插到头发里,不停抓来抓去。可是就是把脑袋想破,也没给出最终结论,反而心头的闷压感更重,压得头都疼了,疼的她又想再抽一支烟。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一天两晕倒 第二天,楚天齐没有直接去公安局监听,而是留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快午时,刘拙拿着一张纸过来了。 接过秘书递来的纸张,楚天齐看了来。这是农牧局做的报表,是对今年各类粮食产量的统计,还有与往年粮食产量的对比。 看完这份报表,楚天齐又从件架上拿出一份档,做了简单的对比。然后抬头问道:“数据准确吗?” 刘拙说:“不完全准确。现在秋收已经基本结束,但相关统计工作还在进行。各村能统计的都统计了,不过有个别作物还没完全收完,需要脱粒以后再核实。乡镇把各村统计拿到手后,又对一些数据进行修正,尤其把个别村与村之间重复计算的数据进行了剔除。此类情况比往年还稍多了一些,这主要是统计手法的问题,并非人为造假。由于跨村承包土地的原因,土地所在村、承包者所在村都把相同地块的产量纳入了自己村子数据统计。县农牧局收集到数据后,又对各乡镇报表进行了核对、修正,还把个别没纳入各乡镇统计范围的数据也加了进去。” “准确数据什么时候出来?”楚天齐追问着。 “农业局答复,十月底,十一月初。”停了一下,刘拙又补充了道,“有您的特别强调,农业局对数据统计不敢马虎,陈副县也特别重视,一直在盯着。” 楚天齐“嗯”了一声:“必须统计准确,不着急。” “县长,还有事吗?”刘拙请示着。 想了想,楚天齐说:“抗涝救灾款的事怎么样了?” 刘拙回复着:“上周五我刚了解过,现在还都没到位,具体数额也不好统计,我再关注一下各个口上的情况。” “好,你先忙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县长,快到吃饭点了。”刘拙提醒一句后,出了屋子。 楚天齐再次拿两份报表,看了来。先前那份报表,是粮食局报的,与农业局报表数据差距很大,最大的差距就是今年的实际产量。粮食局数据偏低,农业局数据稍高,两厢对比,间有将近七个点的差距。虽然粮食局以整个粮食储备、调剂为主,县里粮食收成以农业局统计为准,但也是县里参照的数据。严格来说,两份报表的数据应该完全吻合才对,毕竟基础数据来源都是一样的,但每年都会多多少少有差距,今年更大一些。 往年数据如何,楚天齐只是看看,不做过多关注,那是前任手里的事,但今年他必须特别重视了。做为农业县,注重粮食产量天经地义,尤其今年还有别人盯着,也促使他不得不更多重视一些。 在全县抗涝救灾会议上,当时陈玉军汇报了一个今年粮食产量预测数据,随后段成也给出一个数据。数据来源,一个是农业局,另一个就粮食局。两人预测数据有一定差距,而且段成还故意上纲上线,搬出了粮食稳定对国防安全、国家稳定、国民经济的影响。在发言最后阶段,段成还把话题引到了作物种植上,影射经济作物种植对粮食产量稳定造成了不利影响。 虽然整个产业结构,包括农业产业结构,并非段成能左右,但这也肯定是一部分人的看法。楚天齐需要特别重视来,用事实来应对段成等人的攻击,以保障正确意图能够正确、顺利实施。因此粮食产量就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数据,也是各方都能认可的数据,但具体数据统计势必也要精准。 “叮呤呤”,忽然响铃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了看来电号码,楚天齐接通了:“老乔,什么事?” “县长,‘过堂’时晕倒一个。”乔海涛声音传来。 楚天齐忙问:“现在怎样了?具体怎么个情况?” “晕倒时间不长就醒了,现在在医院治疗,目前各项指标相对正常。是这么回事,十点半的时候……”对方讲说了具体情况。 …… 下午四点多,楚天齐出现在公安局监听室里,乔海涛也在他的旁边。 此时,画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留着短头发,长条脸,个子不高,整个人长的挺瘦小的。 耳机里传来熊大队长的声音:“说说你在电脑采购、进场整个过程都做了什么?” 瘦小男人赶忙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熊大队长“嗤笑”着:“怎么可能呢?许耀星,你可是教育局信息股股长,给下面学校配备的这么多电脑进场,你能什么也不做,那是你的工作呀。” 许耀星“哦”了一声,显然刚才是把问话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于是这次开始回答来:“信息股以前隶属于办公室,去年才单独分出来。信息股主要负责全县教育系统计算机网络管理信息,组织检查网络正常运行,参与相关信息产品和配件采购、进场工作。其实在采购电脑等器材时,信息股只是配合工程、财务等部门,做一些技术资料和器件配置参谋工作。 具体在此次电脑采购、进场过程,所有电脑全部由财政局采购,教育局只负责配合进场时的配置抽样验收。而此次验收工作,也由财政局副局长主导,我只是根据他们的指派,对两台电脑样品进行验收。验收的结果是,两台电脑成品与标书配置完全一致,这两台电脑由我直接验收,我负责承担质量后果。” “不对吧?”胡广成说了话,“据警方了解,相关档也有专门备案,财政局负责电脑招标工作,负责采购产品。从进场开始,包括成品配备到位、调试、售后衔接等工作,全由教育局负责。按照档备案内容要求,教育局信息股就要代局里行使整个权利,履行全部相关义务。也就是说,从电脑一到场,所有的质量问题都应该是由你负责,直至产品全部安装到位、调试合格,然后还要继续负责使用过程的技术维护与器件保养,并衔接供应商的售后维修服务。” “可是……”许耀星苦笑着,“协议上是这么写的,可是在具体执行过程,并不是这么操作的。我就是奉命行事,就是听命于财政局主管负责长。教育局副局长专门嘱咐我,一切听从财政局的,此事由财政局完全主导,我们只是部分配合而已。也正是因此,我才按照财政局副局长要求,对那两台抽样机子进行配置和器件检查。两台电脑成品元器件与标书配置完全吻合,而且是全新品,我觉得自己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许耀星,你这是避重就轻,逃避责任。首先,协议上是那么写的,你就应该按照协议上义务去做工作。其次,教育局并没有副局长以上人员参与此事,你自然就应该是技术、质量验收总负责。第三,按你所说,你在抽样验收时,是按财政局副局长指定,对两台电脑进行了验收。那么其余的电脑由谁验收?你在验收那两台产品时,就没想到这种不合规定操作引的后果?这可能吗?”胡广成再发质问,“另外,财政局有关人员可是明确表示,完全按照协议规定履行的义务。” “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啊。”许耀星依旧很显无奈,“他们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胡广成“哼”了一声:“许耀星,让你见一个人。来呀,带上来。” 几乎是胡广成声音刚落,屋门一响,有一个人被带了进来,正是娃娃脸的乔脸。 “许耀星,你认识他吗?”胡广成发出质问。 “不,不认识。”许耀星赶忙否认。 “再好好看看。”胡广成提示着。 “我,我,不……”许耀星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乔顺,你认识他吗?”胡广成又换了提问对象。 “不认识。”乔顺一字一顿的说,一副戏谑语气。 就在乔顺“不认识”出口的同时,许耀星缓缓的倒了下去。 “什么情况?”楚天齐看向乔海涛,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晕倒了,晕倒了。”耳机里传出声响,同时画面上有警察奔到了许耀星身旁。 又晕倒了,一天晕倒两个?怎么回事?楚天齐不由得皱了眉头。 …… “什么?”常联仁发出一声惊呼。 手机里重复着刚才的话:“许耀星晕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人怎么样了?”常联仁急道。 “两个小时前。晕倒时就送医了,刚到医院不久人就苏醒过来,现在还在医院。但血压、心率都不正常,心电图也异常,目前好像不太认人,痴痴呆呆的。”话到此处,对方声音忽然又急又低,“来人了。”然后便没了声响。 缓缓拿开手机,常联仁疑问着:“怎么会晕倒呢?他为什么要晕倒?都发生什么了?” “哗啦,哗啦。”一阵开锁声响过,屋门打开,走进一个年妇女,女人拉着拉杆箱。 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女人疑惑的问:“老常,没做饭?我午专门跟你说,今天回来,让你做饭的呀。” “好,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常联仁迅速身,钻进了厨房。 “真是的,才半个多月不见,咋就变傻了?”女人一边换鞋,一边望着厨房方向。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 药引子来了 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沙发上坐着乔海涛和胡广成。 胡广成正在说话:“目前班云生和许耀星都还在医院,血压、心率、心电图、脑电图都正常,也没有发现其它器质性损伤。根据晕倒时的具体情境,结合各项检查,医院分析认为,二人都应该是反射性晕厥,诱因就是精神紧张。前天二人晕厥时间不长,几小时后指标就基本正常了,到现在仍然正常。他们也能认人,可就是工作上的事想不来,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喊头疼。 一天出了两这档子事,类似询问方式暂时先停了,只是对乔顺又进行了审讯。可这小子就是滚刀肉,‘猴滑嘴’,你有来言,他有去语。觉着他是信口开合,可是又找不到逻辑错误,而且他讲述的大多数事项也无法验证。如果仅以现在的证据、证人、证言,势必很难撬开这小子的牙关。 从警这么多年,很少遇见这样的嫌疑人。大多数一般都是先沉默不语或不予配合,然后在出示新证据或是新压力攻势下,才逐步交待,反正话都挺少。像这么话唠的嫌疑人实在是少,关键是‘言多必失’好像在他身上失效了,甚至监听他睡觉,也没有听到一次说梦话。他现在可以说是做的滴水不漏,很像一个无辜者,但却似乎又太严密了,严密的不真实。还有一个现象,也令人生疑,就是他除了受审时说几句冤枉,平时一句也不喊冤。” 乔海涛接了话:“不正常呀,确实不正常,就冲这不承认又不喊冤,就很说明问题。我就在想,他不承认,应该有三种可能,一种是真的冤枉,他根本就不是贾经理,目前这条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是,他不敢说出来,担心自己受到严厉的惩治。第三种可能还是不敢说,但并非担心他自己受的责罚,而是这个责罚很可能来自同伙,也可能来自仇敌。我分析第三种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不喊冤了,因为他觉得里面比外面安全。” “我也认同乔县的观点,否则他这种异常根本解释不通。所以,现在找到他畏惧的根源,对症下*药,是撬开他嘴巴最好的办法。而这从理论上行得通,但在实际操作上却有一定难度,本来我们是想通过他来找到线索。要是这样操作的话,就相当于通过阶段性结果找成因,过程反着来了,会很难。这可能也是他无所畏惧,嘻嘻哈哈,应对自如的原因。还有就是,他可能害怕孤独,可能更享受这种过程,也就表现的坦然自若了。我们正针对这种分析开药方,但基本药方是有了,可是却缺药引子,不知道从哪诊治。另外,现在还有两个人在医院躺着,我们也不敢随便用‘药引子’了。”说到这里,胡广成适时停了下来。 楚天齐明白,因为下猛药是自己主张的,现在出了状况,胡广成和乔海涛都不敢过多提及,担心开罪自己。其实楚天齐对这事也挺嗝应的,但却又不能总是回避,于是主动提了来:“因为乔顺这小子的变样难缠,咱们采用了旁侧突破的办法,想着‘两头挤’,激发他们互相揭发的动力。从初期来看,是造成了互相猜忌的效果,可是并没人站出来自首或是检举。我这才主张继续下猛药,结果还真药倒了两个人,只是目前还不确定药倒的是好人还是病人。如果因为这事受到追究,你们尽可以往我这推,本来这主意就是我出的。” 乔海涛马上抢话:“不能那么做,绝对不能,这事是大家共同商定的,哪能让你担。即使有责任,还有我这个主管副县长呢,也不能把你推出去。” 胡广成连连摆手:“县长,不,绝对不能那样。破案本来就是我们的份内工作,县长替我们出招,我们只有感谢的份,哪能把责任给您呢。以那两人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没人追究这事,即使有这个心,也要想着避嫌。万一有人真拿着说事,有我就行了,我是公安局长,不需要您出面,也不需要乔县出面。再说了,我出面更方便,你们要是出面反而更复杂。假如我被责怪的话,你们置身事外,帮我说话也更方便。” “二位,都别争了。说实话,就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也没人趟这浑水,咱们还是说案子的事。我也认同你们的看法,想法找到突破点,找到‘药引子’。在没有新的证据前,那就把老证据好好捋一捋,看看是哪里走偏了,还是有什么疏漏,也包括其他嫌疑人或证人。尤其还要从乔顺的社会关系,交际圈子来找,现在与他有关的诸如亲属、朋友、同事、同学等都是一片空白,这很不正常。俗话说‘秦桧再坏还有三个朋友’,他乔顺不可能没有,只是我们没找到,尤其他的亲属也没一个,这更不符合常理。现在要向过篦子一样,再统统的仔细的过一下。”楚天齐说着,还做了个手势。 看着县长略带滑稽的样子,二人都笑了,略带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了一些,人们心的那份沉重也减轻了。 又讨论了一番,三人一同出屋,去吃晚饭了。 …… 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楚天齐站身,准备泡泡脚,就去躺了。 这时,响敲门声,还有刘拙的声音:“县长休息了吗?” “没呢,进来吧。”楚天齐又坐回到座位上。 刘拙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怎么样?什么情况?”楚天齐问。 知道县长指的是什么,刘拙直接道:“的确是引了一些议论。现在电脑自燃的事,早已全县皆知,人们对政府和相关职能部门评价很不好,都说这完全是人祸,都是相关人员不作为所致。都说这件事伤了教师和学校的心,也有损政府形象,应该尽快用积极的方式消除这种影响。当然也有人就是愤青的思维,骂政府没好人,骂政府就会坑老百姓。 班云生和许辉星晕倒的事,也基本传开了,但传的却五花八门。有人说是教育局长晕倒,有人又说是财政局长晕倒,也有说副局长的,反倒说财政局采购心主任和教育局信息股股长的很少。对于二人晕倒的方式也有不同说法,有的说是因为二人被问话,心里有鬼,就晕倒了。有的说是被冤枉了,气倒的。还有人的说法更偏激一些,说什么受虐*待、遭逼供了,不过这种说法很少。 对于因接受审问晕倒这件事,人们说法也各异。大多数人觉得,那些人拿着国家工资,享受着各种待遇和方便,却不认真履职,就应该严肃调查、惩治,他们配合调查是天经地义的事。政府还应该尽快对他们追责,不能因为晕倒就免除其责任,甚至觉得他们晕倒本身就是装的,是在逃避和对抗调查。 对于这件事,也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这些人倒是不反对调查,就是觉着调查致人出状况实属不该,当然这部分人并不认为那二人仅是晕倒,也不认为是仅接受正常询问就晕倒。他们对这种做法很是质疑,认为不能搞这样的有罪推论,应该是区别对待,嫌疑大的可以接受正常询问,嫌疑小的暂时不宜对其调查。只有极少数人,觉着为了几十万块钱,为了几台电脑,有些小题大做。” 楚天齐缓缓点头,“哦”了一声:“知道了,你休息去吧。” “还有这个,群众来信,就一封。”放下手档案袋,刘拙转身出了屋子。 楚天齐没有立即拿档案袋,而是脑依旧在想着刚才的事。 刘拙获知的这些信息,在楚天齐意料之,但他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广,毕竟才两天,而且还没有公开。那就说明,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传播开来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阻挠、迟滞调查,另一种就是故意作对、使坏。看来自己让刘拙下去调查是对的,自己应该采取一些防范措施。 当然,防范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尽快破案。这样自然就能分出好赖人,也能获知那六十万元的下落。今天已经是十月十八号,那些钱可是已经转出二十多天了。那些钱现在在哪?还有多少?毋庸置疑,越早破案对于追款越有利,现在已经拖的够久了。若是这些钱所剩无几或是干脆一分不剩,自己真没法向皮丹阳交待,也没法向广大师生交待呀。可却也急不得,现在着急不是出状况了吗? 不想了。挥去脑思绪,楚天齐伸手去拿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那封群众来信,信封上都注明着县长亲启。 对于群众来信,只要是标明“县长亲启”的,刘拙都用档案袋装着,直接拿给楚天齐,让他亲自拆。今天肯定是因为早上便出去,所以现在才从信箱里取出信件来。 拆开第一个信封,楚天齐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来。看到上面内容,先是一楞,随即凝眉沉思来。过了一会儿,面带喜色自语道:“哈哈,药引子来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 你敢发誓吗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新的一天开始意味着好多东西,比如新的工作,新的希望,当然也意味着生命又缩短了一天。之所以意味如此多,主要是人们大脑在思考这些东西,否则也就没那么多意味了,人也就成了“行尸走肉”。 乔顺这些天就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但又有很大差别,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思考,而是有选择性的思考,也代表着选择性的遗忘。就拿这些天来说,自从进了这里边,他就没考虑出去,反而觉得挺好。因此他不去算日子,不去想着如何出去,只是吃饭、睡觉、受审。尤其受审更有意思,就是逗警察玩,他获得了很大满足感,甚至心生喜悦。 吃完早饭,乔顺又像往日一样,在地上转圈圈。这并非是他喜欢转,关键屋子里除了床,就是空地。警察又不让总躺着,坐时间长了也难受,于是每天早上吃完饭,他都要在地上来回的转圈。 “哗啦”、“哗啦”,两声响动传来。 不用转头,乔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警察来了,要提审自己。 铁门打开,门口传来声音:“乔顺,出来。” 收住脚步,乔顺直接出了屋子,跟着两名警察离去,铁门重新上锁。 还是走老路,还是老屋子,乔顺被带到了那张特制铁椅子上,亮晃晃的大灯泡又垂到了头顶。晚上突然降温,身上很冷,头顶放个大灯泡,还挺暖和,乔顺今天没有下意识的去避开光亮的照射。 “乔顺,想好没有?老实交待吧。”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今天换人了?他先问了?听到声音有异,乔顺抬头看去。由于头顶亮度太高,对面光线又太怪,乔顺刻意低头前倾着,去避开一些光亮,才辨识出对方的人影。果然换人了,那个好像是什么局长的人坐在了右侧,左侧换了一张生面孔。刚才说话的就是那个什么局长,以往这个人都是坐在左侧,从来都是到后边才说话。生面孔是谁?他比那个局长还大? 确实今天是换了审讯人员,经侦大队熊大队长没有出现,而是换成了乔海涛和胡广成。 见对方不答话,而是四处张望并转着眼珠,胡广成继续问道:“乔顺,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政策吧?” “当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乔顺给出回复。 “既然什么都明白,那你就该坦白交待,那样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胡广成提示着,“否则,等待你的必将是更加严厉的惩处。” 乔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说出了上下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胡广成“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想着侥幸出去呢?你也太天真了吧?” “不敢,我只不过是任你们摆布罢了。我一个小农民工,你们当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了。”乔顺一副戏谑口吻,“下辈子不转农民工了,也转个警察当当,我儿子是警察也行。” 听出这家伙在奚落自己,但胡广成并没有深究,而是提了问题:“这回你提供给县里的电脑都是从哪来的?怎么质量那么次,恐怕一台连两千块钱也不够吧?” “你们怎么老是这么诬赖好人,老是说我卖什么电脑?我要是有钱弄那东西,还至于睡草堆,还至于闻那臭哄哄的味?你们是不想立功想疯了,非要让我去当那冤死鬼?我可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乔顺自是有理由反驳。 “乔顺,你再说说你都做过什么工种?”胡广成换了话题。 乔顺“嗯”着迟疑了一下,才说:“农民工能有什么好活?工地当小工,和泥搬砖,侍候瓦工。要不就是给大车装杂土,都是那些拆房的废料,又是土又是烟的。还给菜农打临工,大棚里都是农家肥,钻在里边干活都能臭死;冬天倒是舒服,大棚里边暖烘烘的。” 胡广成“哦”了一声,顺着对方话头说:“既然你说在工地打工,肯定是经常和水泥打交道了,你接触的水泥标号是三一零零,还是五五零零?” “当然是五五零零了,标号越大越好。”乔顺不加思索,却又马上补充,“三一零零也用。” “那该怎么解袋口?” “平时怎么解就怎么解,不行就用铁锹刺坏。” “大棚里你见过什么家用电器,常用的?” “手电,要不里边黑咕隆冬的,根本看不见,还不踩大粪上?” “除了手电还有什么?尤其大冬天必不可少的?” “冬天,冬天也得用手电了,夜长天短,没手电更不行。” 胡广成问的快,乔顺也答的快,就好似背标准答案似的。 “哈哈哈。”胡广成大笑放声来,“乔顺啊乔顺,怪不得你平时说的那么溜,全是信口胡说呀,其实你根本就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成天干那活,不比你懂?”乔顺反唇相讥。 胡广成讥讽道:“乔顺啊乔顺,撒谎之前先打好腹稿,先到现场去了解了解,以免让人笑掉大牙。平时问你的都是一些案子上的事,你好像说的挺溜,还大言不惭实话实说,只不过有些东西不能立刻识别出来而已。今天问你一些生活常识,结果你立马就露出了马脚。 你说水泥用的是五五零零,还说也用三一零零。工民建水泥有那标号吗?别的水泥也没有呀。工地水泥都是四二五和三二五的,好不好?我那不过是故意给了你两个错误的标号而已。拆水泥袋口也有诀窍,袋子一边是单线,一边是双线,你让单线对着你,然后剪掉袋子右边双线面的第一个线头,一抽就开了。蔬菜大棚你肯定见过,也许还去里面看过,可是你肯定没在里边干过活,否则你不可能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冬天的蔬菜大棚里必须都有电风扇。 乔顺楞了一下,随即“哼”道:“你少诈我?我们老百姓干活的事,你一个警察哪懂?就知道冤枉我们小老百姓。” “乔顺,你不用嘴硬,干没干过你自己心里有数。好吧,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就给你详细说明一下。”停了停,胡广成继续讲说来,“先给你说说大棚放电风扇的事,那可不是为了凉快,而是便于花粉传播。因为冬天不能掀顶上塑料布通风,花粉就没有自然动力源,只能用这种方式辅助。告诉你吧,这可不是信口胡诌,是我真在里边干过两个月。 再说水泥标号的事,只要在工地干过,自然就能知道。每个水泥袋上都印着‘32.5’或‘42.5’字样,直接就看到了。拆水泥袋口是每个工地小工必会的技术,否则花十倍时间也未必解开一个袋子。至于你说拿铁锹刺坏袋子,更不可能了,完整水泥袋可以卖钱,工头能让你那么弄?你那是不想干,想让工地罚死你呢。不但你没在工地干过,就连做饭都很少,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否则只要会解米面袋,也就能解水泥袋。” “胡说,胡说。”乔顺接连否认,但却说不出有力的反驳理由。 胡广成不禁心窃喜,也很有成就感,这可是第一次问的乔顺胡乱应答。不由得佩服县长提出的另辟蹊径之法,而且自己还顺便现学了一些生活常识。 待乔顺停止嘶喊后,胡广成沉声道:“你的谎言被戳穿了,老实交待吧。” “警官,我根本就没听说过的事,你却死活让我交待,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事?”乔顺完全是一副委屈口吻,“虽说我们农民工命贱,可也不能这么不当条命呀。” “你少口口声声拿农民工说事,农民工勤勤恳恳,赢得了整个社会尊重,你根本就不配侮辱这个词语。”胡广成冷哼一声,“农民工的生活场景大多非常艰苦,风吹日晒雨淋,人们大都晒的面色红黑,脖子更是颜色发深,手上也满布老茧。你再看你自己,有一点劳动人民的影子吗?” 被胡广成一顿训斥,乔顺果然不再拿农民工说事,但还是梗着脖子,拒不认帐:“没做就是没做,甭想拿屎盆子扣人。” 这家伙就是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就是一口咬定,死不承认,胡广成也不好说什么,现场静了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从暗影传出:“乔顺,你在县里有亲戚,还是当官的,对不对?” 根本没看到人影,怎么就有声音了?乔顺使劲伸长脖子看去,可除了那二人,再没看到第三人。但他还是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要是有县里大官亲戚,还能受死苦,还能被你们冤枉?” 现场又静了,但宁静却隐藏着什么。 “你确认?”追问来自黑影。 “确认。”乔顺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敢发誓吗?”追问声再。 听到此话,乔海涛、胡广成不由一楞,转头看向暗影处,他们不明白县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药引子”、“高招”?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再加份药引子 虽然已经回屋多半天,虽然应该已经是晚上,但乔顺还在纳闷着。他不明白白天为什么换了审讯的人,也不知道新换的那个人是谁,更不清楚黑影到底是什么人,甚至都怀疑是否有人,怀疑是否放的录音什么的。 更让乔顺怀疑的是,今天他们怎么会突然问出那些问题,那些自己根本就不擅长的问题,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个局长说的到底真是那么回事,还是就在诈自己。这么多天以来,今天是最失败的,失败在竟然被问住了。想想真是懊恼,真应了那句话“大风大浪闯过来了,竟然在小阴沟翻了船”。 还有一事,乔顺也非常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自己发誓。他知道,他们那些警察最不信这东西,好像也不允许他们弄这迷信事。上次自己让那个家伙发誓,特意询问这个局长,当时局长还挺为难的样子。今天怎么就突然让自己发誓了,是想诈自己?你们错打了算盘,老子根本就不怕发誓,这就跟吃家常便饭似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农历九月初九……”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 乔顺抬头看去,看向发声所在。平时倒也播放一些东西,但都是宣传政策,今天怎么换内容了? 顶棚上的小音箱继续发出声音:“今天是传统节日重阳节,也被国家确定为老人节。每年这一天,国人都要陪老携亲出游赏秋、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对于这个节日,许多人墨客都予以记述,以表达对父母亲人的思念和祝福。父母倚门而望,妻儿声声呼喊,‘回来吧’,‘回来吧’……” 老瓶装新酒,还是他们的“攻心术”,在让自己投诚呢?乔顺已经明白了警察的用意,遂冷哼一声,冲着发声处轻蔑一笑。 尽管识破了“警察”的伎俩,尽管“有一定之规”,但音箱里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进入耳朵:“其大诗人王维的一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最为有名,诗句是这样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其那名‘每逢佳节倍思亲’更是成为千古名句。诗人通过这首诗,表达了游子思乡怀亲之情,他在思念自己的父母妻儿,在思念兄弟姐妹……” 暗道一声“好麻烦”,乔顺抬手捂住了耳朵。他不但耳朵麻烦,心里也麻烦。现在这么一捂,声音是小一些了,可是心里的麻烦却根本捂不住。 其实耳朵也不可能完全捂住,那个音箱的声音照样传进耳朵:“每年这一天,无论身在何方,远方游子都会向父母献上祝福,都会祝父母健康长寿。即使父母已经故去,游子也会献上浓浓的思念,可却也印证了那句话‘子欲孝而亲不待’,这是多么令人……” 明知道是警方的攻心之术,但听着这些语句,乔顺心还是了波澜,脑也出现了上午发誓的场景。当时自己答应的非常爽快,直接就说“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仙听分明。今天我在这发誓,我在县里根本没有当官亲戚,要是有的话,就让父母、老婆全都死翘翘。”当时并没觉着什么,还挑衅的问了句“这行了吧?”可现在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爹、娘,你们在哪啊?”乔顺心发了呼唤,“我想你们呀。” 自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而那个音箱里还继续播放着“催人泪下”的语句。 “爹、娘,你们在那边好吗?听到儿子的呼唤了吗?儿子……”虽然在心里呼唤,但乔顺还是感觉到嗓子发堵,鼻子发酸。 “哼哼”。 什么声音?乔顺回头四顾着,哪有人?可那个声音似乎还在,好像在心头响着。想来了,在自己刚发完誓的时候,暗影处就曾经发出这种冷哼。 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冷哼?是在讥讽自己吗?是讥讽自己拿父母发誓,还是有什么阴谋? 对了,现在他们播这个,就是在扰乱自己的心智,就是想达到他们的目的。这帮家伙太恶毒,太损了。想至此,乔顺抬头,冲着那个音箱处运气,刚要“呸”一声,又赶忙收住,他想那些家伙肯定在看着自己。 乱啊,太乱了,心里乱死了。乔顺继续双手捂耳朵,在地上转圈来。转着转着,他忽然拿开了双手,他不能让那些家伙看到自己怕听这声音,他要做的更坦然一些。于是他不再频繁的转圈,而是坐一会儿,走一会儿。其实他有所不知,现在的举动更表现出内心的烦乱。 …… 正如乔顺猜测的那样,正有三个人“看”着他,只不过他未看到对方而已。 指着屏幕上的人,楚天齐问:“形容一下他。” “坐立不安。”乔海涛先说了话。 胡广成跟着回应:“热锅上的蚂蚁。” 楚天齐点点头:“对,说的太对了。” “县长,还是你的招厉害。先是设计那些问题,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产生了慌乱。现在又弄了这个宣传攻势,把他心里攻的乱乱的。他现在的样子,咱们都看到了,显然心里长了草,已经难以安静。其实在审讯室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让老胡回击的胡言乱语时,脸上就出现了慌乱,那可是近些天没有的。说实话,我真佩服县长,你毕竟是半道出家,只做了两年公安局长,可是却比我们这二、三十年的老警察有办法。”乔海涛由衷的说着。 “是呀,不服不行。”胡广成点头感叹,“以前刚知道县长曾有公安局长履历的时候,我真的不以为然,可事实胜于雄辩,我是不得不服呀。远的不说,就说抓乔顺的事,要不是县长点拨,肯定就无功而返了,现在能不能抓住还不一定。审乔顺也是这样,我们费了那么大劲,结果乔顺就跟逗我们玩一样,根本没句实话,纯属拿我们打镲。可是今天让县长这么一设计,他立马什么也不是,照样词不达意,胡说一通。真应了那句话,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楚天齐连连摆手:“得得得,你俩别拿我打镲了,我充其量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何况现在这耗子逮的对不对都不知道。我自己清楚,当时做公安局长也是赶鸭子上架,跟你们这老科班没法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我没有受过警务系统训练,现在也不从事这项工作,只是有时能够站在局外想一些事情而已。上次出主意,那是正好电脑上看到信息,随口一说,主要是你们找对地方了。这次出这主意,也是事出突然,忽然受到启发。” 乔海涛“诶”了一声:“对了,县长,光听你说药引子,可是到现在你也没具体讲。你让他发誓算不算?心理攻势算不算?” “也算也不算,我这药引子可不止一个。”说着,楚天齐抬手看了看表,“九点半,要是喝点什么东西,就正好睡觉了。” “您让准备那东西,也是药引子?”胡广成发出疑问。 楚天齐微笑点头:“是,再来份药引子。” “县长,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是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还有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到的?”乔海涛想要一探究竟。 “不可说,不可说,得一步一步来,说了就不灵了。”楚天齐显着很神秘,然后又补充道,“提前声明,这不是对你们不信任,否则也不会和你们一块弄这事了。胡局长,上药引子吧。” “是。”答应一声,胡广成走了出去。 …… 那个可恶的东西终于不“哇哇”了,但乔顺的情绪依然不太好,关键是那里边讲的一些内容很令他伤感,勾了他内心的诸多烦恼。不过相比之下,没有了动静,心里也多少平静一些,最码可以上床躺着了。 “哗啦”、“哗啦”,开门声响。 妈的,半夜还要过堂?带着不满,乔顺转头看去。 进来了两个警察,手里拿着食盒。 什么意思?这时间还有饭?几点了?半夜了吧?我记错时间了?乔顺心里发出诸多疑问。 食盒打开,立即飘出一股香气。 乔顺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香,炒菜真香,不对,还有酒味。 什么意思?乔顺脑不由得闪出电视剧的画面:牢头拿来酒菜,说上一句“兄弟,吃饱了好上路,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他们敢这么做?乔顺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加菜,夜宵。”放下特制餐具,两名警察转身而去。 “等等,为什么?”乔顺急忙大喊。 “今天是重阳节,所有人都加。”声音落下,铁门关上,又是“哗啦”、“哗啦”两声响动,脚步声远去了。 不是断头饭?带着狐疑。望了望门口方向,又四顾了一下,乔顺弯腰凑上前去,贪婪的吸了吸鼻子。 太香了,从进到这里边就没喝过酒,刚来的两天还嚷嚷了几次,后来干脆就没再喊过。不曾想,“痴心妄想”在今天变成了现实。该不该吃喝呢?乔顺犹豫来。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宝柱儿,你好缺德呀 已经盯着酒菜看了好长时间,菜几乎都没热气了,乔顺还是拿不定主意。 对于警察说的“重阳节加菜”,他并不相信。以前倒是也听人说过,说是过年过节的时候,那里边也多加几个菜,可重阳节加菜却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即使加菜,也应该是正饭顿的时候,哪有这半夜加的?不但如此,还加了酒,就更匪夷所思了。刚来的时候,自己那么喊,也没人理这茬,现在却主动送上门来,哪有这好事?就是天上掉馅饼,也砸不到自己头上,陷阱还差不多。 对了,一定是陷阱?究竟是什么呢?关于这个问题,乔顺已经想了不止一次,也给出了好几种答案,但还是又都摆在了脑海。首先,他想到了谋杀,这个场景也是许多古装剧必不可少的桥段。但以自己现在的情形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当做是零。警察应该没有杀自己的必要,那样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只会背上谋杀的罪名。何况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 其次,乔顺响到了另一个桥段:蒙翻。有多少英雄人物都倒在蒙汉药下,自己难道也要步其后尘?可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用?自己都昏迷不醒了,他们还能拿自己怎么样?做人肉包子?那和第一条有什么区别,他们同样没这个必要。就是把自己卖到泰国,就自己这姿色,也做不了那种特殊工作呀。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收买,他们见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想让自己被感化。老子岂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要是那样的话,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按说他们应该明白这一点呀,可他们为什么又要这么做呢? 还有…… 乱七八糟的可能性想了一大堆,乔顺也没有一个更准确的结论,只是更倾向于认为是收买。怎么收买?感化?还是趁酒劲审问?就这点酒,就想让我说实话?也太小看我的酒量了吧? 乔顺忽然一横心,好酒好菜都放眼前了,还能让拿走?尤其这酒绝不可能顿顿有,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不喝白不喝。想至此,拿了那个特制杯子。 还是小心为秒,少喝为上。在白酒进嘴的一刹那,乔顺给自己立了规矩,于是小小抿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太好了,再尝尝,就一点。第二口又抿了下去。 哎呀,这东西绝对不便宜,这么一小口怕也得几块,十几块吧?想到这东西的珍贵,第三口也抿了下去。 就这样,一路下着决心,怀酒下去了一半。 看着剩下的白酒,乔顺也笑了,这闹来闹去还是喝了一半,其余的也不能剩下了,这些都喝了也没多少,也不过三两左右吧。 喝都喝了,何必这么扭扭捏捏?于是乔顺对着菜品也下了手,四平八稳的喝了来,还不忘对着监控头举了举杯。那意思很明显:哥几个来一口? 这一放松下来,才真正品到了味,这果然是好酒,自己好像就没喝过,确实是没喝过。 越喝越美,乔顺摇头晃脑的哼唱来,仿佛忘了现在身处的所在了。渐渐的,真就飘飘然来。 …… 看着画面手舞足蹈的家伙,胡广成咬牙道:“你看那家伙美的,可喝着好东西了。那是我老丈人用高级白酒泡的药酒,平时都不舍得给我,好不容易弄了这么点儿 ,都好过这家伙了。” “这也是你老丈人支持警务工作,不比你自己喝了意义大?”乔海涛笑着说。 胡广成苦笑着摇摇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反正也进那家伙肚子了。” “就看一会儿效果怎么样吧。”楚天齐笑着说,“否则可惜了老爷子的好酒,也可惜了胡局长的牺牲精神。” “希望不是喝进狗肚子,希望能多少帮上点忙吧。”说到这里,胡广成还是叹了口气,“哎,可惜了。” “老胡,别这么小气,要是这酒跟着立了功,也算你头上,行不行?”乔海涛道。 “哈哈哈”,楚天齐放声大笑。 紧跟着,乔、胡二人也大笑来。 …… “宝柱,宝柱。”一个白发老者边跑边喊。 听到喊声,圆脸男子转过头去,看到了白发老者,那不是我爹吗?于是也大喊来:“爹,我在这。” “宝柱呀,真是你呀。”白发老者很快到了近前。 圆脸男子发现,老爹老了,那头发全白了,就连胡子也白了,皱纹也一堆一堆的。 不对呀,我爹应该是四十来岁呀,怎么就成这样了,这是我爹吗?圆脸男子疑惑来。仔细一看,没错就是自己的爹,这还能认错? 那怎么会这么老?对了,后来爹就这么老了,就成了“白头翁”。 “爹呀,你怎么到这儿了?”圆脸男子问道。 “找你呀,不找你我能到这?”白发老者向四周指了指,“你看看,这荒郊野外的,除了狼就是鬼了。” 圆脸男子转头看去,果然四周很显荒凉,只有灰土、光树、黑山,透着浓浓的诡异。自己现在就站在黑山上,四周都是悬崖,老爹更是站在悬崖边上。他忽又觉着很熟悉,似乎什么时候来过。 “儿呀,跟爹回吧。”说着话,白发老者伸出手来。 圆脸男子一躲:“不,我不回去,我还没飘够呢。” “飘,飘个屁,你要飘到什么时候,飘到没了老婆,飘到没了爹娘?跟我走。”说至此,老者再次伸手一拉。 “我不回,我没飘够。”圆脸男子依旧一躲,“等我玩够了,立马就回。” “你说话可要算数。”老者旁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也很苍老的女人。 这不是自己四十多岁的老娘吗?圆脸男子赶忙问道:“娘,你怎么也来了?” “你说话可要算数。”女人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白发老者直接到:“发誓,发重誓。” “发重……好。”圆脸男子点点头,闭上眼睛,念念有词来,“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仙听分明。今天我在这儿发誓,等我飘够了,一定回去,要是不回去的话,就让天打五雷……” “咔嚓”,一个炸雷忽然在头顶炸响,炸雷的尽头是一个大火球。 圆脸男子睁开眼,赶忙改了誓词:“要是不回去的话,就让我父母死翘翘,就让……” “唿”,火球忽然从天而降,径直奔白发男女而去。 “爹、娘。”圆脸男子赶忙伸手去拨火球,可是没拨到火球,反倒推在了白发男女身上。 “宝柱儿……你好缺德呀……”嘶喊着,白发男女向后仰倒着,和火球一,向山涧下坠去。 “爹、娘……”圆脸男子拼命去抓,可是什么都没抓到,眼前忽然一片光亮。 “爹、娘……”这是在哪?圆脸男子坐来,转头四顾着。明白了,自己是在关押的屋子里,自己被警察抓住了,刚才是做梦,自己大名叫乔顺。 “咔嚓”,炸雷声传来。 怎么回事?梦还没醒?乔顺在腿上捏了一下,感觉有点疼。再看看四周,就是那间屋子,自己醒着,正好赶上响雷罢了。 刚才怎么会做那种梦,怎么会梦到爹娘,他们怎么会……想到梦的场景,乔顺不由得心头刺痛了一下。 “宝柱……”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 我爹?他怎么会喊我?听着声音不太像,好像又像?怎么不太清楚?不对,我爹死了呀。 “宝柱、宝柱……”那个模糊的声音再。 是我爹,我爹在叫我。乔顺众床上下来,向门口走去,他这才感觉到有点头重脚轻,不太清醒。 “宝柱……”就在喊声再次传来的时候,乔顺到了门口。透过窗口,他看到自己老爹在昏暗角落里。 怎么自己的爹全身都是白的,怎么那么不清楚,看的不像一个真人?啊,鬼魂。果然,目光尽头,就是一个飘飘乎乎的影子样的东西。 那个影子发出了声音:“宝柱,你为什么咒你爹?为什么呀?” “我没有,没有。”乔顺辩解着。 “你为啥咒我和你*娘不得好死?你撒谎为啥把我俩搭上?”声音再次传来,“为啥我俩变鬼了还不放过?” “我……我……”乔顺支吾着,说不上话来。 “哼,你少抵赖,我俩都听见了,你*娘又被你气的半死了。”声音继续传来,“我俩都死翘翘了,这回你自个活吧。” 乔顺连连辩解:“爹,我没有,真的没有……” “咔嚓”,炸雷再次响。 乔顺回头看去,屋里亮着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怔了怔,乔顺忽然又转头看向门外,门外空荡荡的,哪有老爹,但却传来一个飘忽的声音:“宝柱儿……你好缺德呀……” “爹,爹。”任凭乔顺如何呼喊,老爹也没出现,声音也听不见了。 “乔顺,不好好睡觉,瞎喊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一名警察出现在门外,“赶紧睡。” “好,睡。”乔顺头重脚轻的,走回去,躺到了床上。 可是刚一闭眼,老爹又出现了,耳还响了那个声音:“宝柱儿,你好缺德呀。”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我就是贾经理 快步走进屋子,楚天齐问:“他要交待?” 胡广成点头道:“是。刚才他一直嚷着要见局领导,说是要交待,我就给您打了电话。” 正这时,乔海涛推门进来:“县长到了。” 看着对方发青的眼窝,楚天齐道:“老乔,没休息一会儿?” 乔海涛回复:“我休息了一小会儿,老胡一直没休息。县长你这连来带去,也才三个小时呀。” “胡局长辛苦了,开始吧。”楚天齐向胡广成示意着。 “好的。不辛苦。您二位请坐,我去了。”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楚天齐、乔海涛都坐到椅子上,揉揉眼睛,戴上了耳机。 过了一会儿,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人影,乔顺被带进了屋子。 在特制椅子上坐好,乔顺连打了一串阿欠,神情非常疲惫。 得到局长点头示意后,经侦大队熊大队长说了话:“乔顺,是你说要交待吗?” “是,我找局领导。”乔顺点头道。 “我来了,有什么就说吧。”胡广成接了话。 伸头使劲看了看对面,乔顺说道:“我就是贾经理。是我指使那个同名的耿直冒充‘网络界有限公司’项目经理,到县里投的标,也是……” 楚天齐与乔海涛相视一笑,按下拾音器开关,说:“问他钱的事。” 耳机里传出一声“好的”,然后是胡广成问话的声音:“乔顺,那六十万元设备款在你手里吧,现在在那儿?” 乔顺再次点头:“是,我拿上耿直给的支票后,就去银行全部提了预约的现金,然后辗转回到首都。担心被人发现,我没有存银行,也没有放出租屋,而是放到了那处旧厂房里。” “放那了?那会安全?具体在什么地方?一共多少钱?”胡广成急忙追问着。 “安全。肯定没人发现,除非拆迁。六十万一分不少,我把它放到了……”说到这里,乔顺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听到耳机里的话,楚天齐道:“这家伙又滑又精,不但对包装物做了防鼠虫撕咬、防水处理,竟然还在那个下水井盖上特意弄了那么多臭屎,也真亏他想的出来。” “确实是奇葩。”乔海涛也不禁感叹。 安排熊大队长立即带人赶赴首都获款项,然后胡广成问:“六十万没花?那四十台电脑是怎么来的?整个标过程是怎样的?有什么猫腻?” 乔顺回复:“刚签订协议的时候,我就用不到八万块钱弄上了那些东西,这都是从上家支付的采购款里出的钱,付的那十万块钱保证金也是。在收到那六十万后,我一分没动,就把它放到了现在的地方,然后用一万六千块钱,买了那两台真的,来应对你们的检查。准备过了长假以后,再花十万左右把剩下的也弄上,结果还没弄上那六十台,就被你们抓到了。 其实标很简单,就是一个字——钱。我获知这一百台电脑招标信息后,先仔细研究了招标公告,然后就和财政局联系。借着了解招标信息之名,和财政局政府采购心主任见了面,送给了他三万现金。班云生答应‘关照’,并代为向评审专家付了辛苦费共两万,还有给财政局主管副局长的一万,也是他转交的。有钱开路,再加上我们提供的都是网络界有限公司的资料,实力自是没的说。最关键的是,班云生向我泄露了标底,标就更是十拿就稳了。 设备进场之前,我又和教育局许耀星取得了联系,向他表示了‘心意’。这家伙别看官不大,胃口还不小,张嘴就要五万。这一关还真绕不过,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以两万成交。就这么的,随机抽样检查变成了定向检查,顺利的通过了验收这关。然后又通过财政局副局长的引荐,与国库心主任建立了联系,自然也要付一万块钱的,同时和这名副局长签订了补充协议,就是关于六十万款项支付的事。就这么的,验收问题解决了,钱也到手了。” “看来你真是太精,也精的太过了,胆子更大。你也不想想,就那劣质玩意能不出事?你就不怕承担法律责任?”胡广成训斥着,“就不怕造成危险,不怕因此对他人的伤害?” “怕?怎么不怕?我也怕警察抓我。可是我就没想到这东西能出事,以前都是这么操作的,这次也就每台少了二百五十块钱,结果却成这样了。”说到这里,乔顺感叹来,“伪劣产品害死人呀,看来还得买好东西,这二百五省得太不值了。” 听到这种感慨,不但现场的胡广成哭笑不得,监听室的楚天齐、乔海涛也很是无语。在这家伙眼里,两千块钱的电脑就已经是好东西,不出事才怪。 乔顺接着讲:“正因为怕出事,怕警察抓我,我老早就做了准备,当然我压根就没想什么自燃、爆炸的事,只是觉着假冒的东西容易留下把柄。担心承担后果,我就想到了找人背祸,恰好就发现了那个耿直发在相关网站里的求职信。于是,这小子就成了‘替罪羊’目标,我专门和他取得联系,不远千里上门‘求贤’。 通过一交谈,我发现这小子很符合我的要求,电脑科班出身,又有实际工作经验。当然了,比他技术好的人多的是,可是那些人的待遇要求也高。这小子不但穷,关键还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否则我还真不敢最终打他的主意。不说大的背景,就是有个大混混做后台,咱也不敢惹,要是有个县长亲戚咱同样得罪不。” 听到画面这家伙的比喻,楚天齐真是不舒服,却也只能不舒服。因为这家伙说的就是其心想法,就是觉着县长和大混混都有惹不的地方。可是殊不知,这样的类比,会让人跟着躺枪。及至听到后面的话,楚天齐心理平衡了,下意识的看了乔海涛一眼,乔海涛也正一脸无奈的回望着。 乔顺继续说:“不说县长了,哪怕就是个副县长或是公安局长做他后台,我也绝不招惹。觉得这家伙很‘保险’,我当下就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做北上的路费和吃住费用。这家伙果然没见过大钱,当下便感激的不行,就差直接跪下磕头喊爷爷。看到他这么点出息,我心里更有底,就马上回首都等着了。 在等他的过程,无意向两个朋友说走了嘴,讲了招聘人的事,当然没讲我心骗人的想法。不曾想,那俩家伙却突发奇想,说是应该向这家伙敲竹杠。这我倒没想过,不过这也正符合我的‘强力控制’思维,于是一拍即合,那个‘仙人跳’方案就出来了。果然和预料的一样,这家伙太没出息了,第二次见面,就敢享用给他找的那种女人。他不倒霉谁倒霉?我就又进一步控制了他。 最没想到的是,偷偷窃取‘网络界有限公司’相关资料,竟然还闹出个和他同名的耿直,还是那家公司的项目经理。这一下子又多了个替罪羊,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想不成功都不行。为了更保险,我在某一天上演了自泄隐私一幕,让他记住了我背上那个人造痦子,以备关键时刻脱身。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敢玩大的,就是小打小闹,结果根本没犯事,就胆大胃口也大了。也是该着,我就发现了这笔买卖。” 忽然,胡广成耳传来楚天齐声音:“你问他,在县里有什么当官亲戚?到底是谁?在这件事给他提供了什么帮助?” 胡广成立即按县长原话意思,进行了提问。 “我的亲戚是……”乔顺神秘的说出了名字。 是他?楚天齐不由一楞。 …… 一栋居民楼里,单元三层户居民家。 女主人长叹一声,从男人身上拿开了右手:“哎,不用的东西。” 男人没有辩解,更没有反驳,而是怔怔的望着屋顶方向。 意识到男人的无视,女人顿时来了火气:“我说你呢,这才二十天不在一块,你就成这德性了?说,是不是出去找女人鬼混了,是不是让人家男人撞到,吓的不管用了?” 男人还是没说话,还是眼望屋顶呆呆出神。 “你太欺负人了。”女人“呜呜”的哭了来,“好不容易两人出趟门,临了临了,你又开什么狗屁破会,我只好一个人出去。可你倒好,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跟别的女人鬼混上了,连个好脸都不给我,做点这事你也不行。说,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给就没完。” 男人依旧没有转头,但却说了话:“哎,那事就不该让我看那女人眼色呀。” 女人一楞,随即惊呼着,甩手一巴掌:“好啊,你竟然跟姓肖娘们鬼混上了。老娘难道还不如她?乔金宝的女人你也敢动?” “放你*娘个屁。”男人抓住近在眼前的巴掌,怒吼着,“非他*妈叨叨让尊重那娘们,这下好,尊重出事了,你高兴了吧?” 看到男人长脸上的怒气,女人立即不哭了:“出事了?能出什么事?你是说电……” “叮咚”、“笃笃”,门铃声、敲门声接连响,打断了女人的话,男人也惊的坐了来。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 姐夫,小舅子 警车向右打轮,轮胎压到破碎砖块上,发出“咔嘣”声响,猛的颠簸了一下。 车身的忽然晃动,惊醒了怔愕的长脸男人。他猛的回过头去,想要看看三楼那扇窗子,看看窗子里的女人。可是哪有那个女人,哪有那个楼房的影子?视线只有模糊的小区大门,和门头上依稀可猜的“教育之家”四字。 收回目光,转头看看身旁二人,都是一脸冷色。前方观后镜里,除了一张冷峻面孔外,还有一双警惕的眼神。 车上的三名警察都不陌生,以前与自己见面总要热情打招呼,都会恭敬的称呼自己的官职。可今天却完全变了脸色,从自己开门相对时,就已是严寒的冬季。尤其左侧小个子警察冷的更厉害,完全就是寒霜满脸,还刻意不挨到自己,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了那种腐蚀性极强的酸性液体。 这变化也太大了,两个多月前的时候,这个小个子警察也找过自己。但那时可是春风和煦,态度谦恭之致,可以说是非常卑恭。为了让自己关照其外甥进县一,直接从县里追到市里,又从市里追到首都。两次扑空后,楞是找到了自己老家那个闭塞的小山村,据说一整天都没顾上吃饭,但仍对自己媚脸相迎。当时自己只回复“尽量考虑”,已经把这小子激动的不行,又是拿这,又是送那的。真正入学那天,更是感谢连连,就差给自己当众跪下了。 这也没多长时间呀,怎么就不认识了?怎么就成了仇人?比那两人还冷的多的多。自己已经给你办了事,也没有收你的“意思”呀,你怎么还……哦,明白了,小个子之所以这个德性,应该就缘于那件事情,他是怕跟自己沾包呢!长脸男人不禁鄙夷,暗自“呸”了一声。 态炎凉啊!长脸男人不由得心生感叹,但很快又淡然了好多。他明白了,以前人们不是尊敬自己这个人,更不是喜欢看这张通顺的脸颊,而是敬重的那个职务,以谋求对其子女甥侄的特别照顾。 “咣当”、“咯蹬”,汽车压过减速带,左拐了。 抬眼看去,车前方楼体上国徽极其醒目,也特别*,与平时不一样的*,长脸男人心揪的更紧了。 “吱”,警车停在了楼前。 车门从右侧打开,高个警察走下车去,回头说了声“下车”。 长脸男人深吸了口气,慢慢向车下挪着,他多么希望就这么一直挪下去呀!但这可能吗?就是把汽车座垫磨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呀。 “叮咚。”长脸男子刚到车下,两阵短促铃声响过。 长脸男人下意识去掏衣兜,立刻有几道目光射*到右手上。条件反射的抖动了一下,长脸男人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此时不看看,恐怕就没有再拿手机的时候了。尽管几道眼神都带着警惕或警告意思,但并没有人出声喝止。 点了下按键,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来:都是我害了你。 臭老娘们,添什么乱?长脸男人快速删掉。下意识的望了望家的方向。 “快点。”小个子警察适时催促来,还凑到了近前。 狗仗人势、势利小人。暗骂之后,长脸男人迈步走去。可今天怎么这腿不由使唤,走路不稳呢? 两名警察适时上前,“搀”上了长脸男子。 搀就搀着吧,老子还省的用劲呢。长脸男子干脆放松身体,“享受”着高级贵宾待遇,索性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高高低低,拐弯抹角,在两名警察的“保护”下,长脸男人进到一个屋子里。 发现不再移动了,长脸男人才睁开了双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即映入眼帘。急忙躲开那几个刺眼的字体,视线又出现一张椅子,一张只听过没见过的椅子。尽管已经有思想准备,可是真正进到这个屋子的时候,他才发现眼见的效果就是不一样。那种视觉冲击,要比听觉效果强烈的多。冲击太强烈了,长脸男人移动目光,看向了铁栅栏对面。 栅栏对面坐着两个戎装男子,其一个太熟了,长脸男人忍不住喊了声:“胡局长。” 胡广成没有接话,而是说了句:“请他坐下。” 小个子推搡着长脸男人,直接到了椅子前:“坐下。” 今天我要坐这把椅子了?长脸男人迟疑着,回头看去。俯视到椅子的整个设置,他的心里就是一惊。 “坐下。”两只手按到了长脸男人肩头。 长脸男人踉跄了一下,跌坐在椅面上,但眼却有两道“怒火”喷了出去。 小个子警察可不管这些,“咔咔”把刚才掀开的平面挡板又扣了下去。就在他要把悬高的高亮度灯泡拉下时,对面传来了声音“别拉了”,他这才做罢,退出了屋子。 这声“别拉了”是刚才这段过程,长脸男人感受到的最温暖的地方。若是那个二百瓦大灯泡直接吊在当头顶,还不把自己烤死?他不由得抬头,又喊了声:“胡局长。” “姓名?”胡广成直接说了这两个字。 长脸男人怔了一下,暗自告诫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蹬鼻子上脸。于是老老实实的回复:“常联仁。” 胡广成又问出了“性别”、“年龄”、“职业”等例行词汇,常联仁都分别予以了真实的回答。 “常联仁,说说吧,在这次电脑招投标、定标过程,在电脑进场前后,你都做了什么?”这次胡广成问出了较长的语句。 尽管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问题,刚才也适当斟酌了语句,但现在常联仁还是停了一会儿,才回答来:“爱心企业向我县教育系统捐助了八十万元电脑设备款,用于本年度优秀老师和最基层学校教育教学工作,做为县教育局长我深表感谢,也非常感动。款项到帐后,根据分工及惯例,由财政局负责整个招投标工作,财政局下属部门政府采购心具体经办。在招标阶段,教育局仅是配合工作,仅提供了电脑配置意见。整个发标、标书制作、评标、定标工作全由财政局操作,我局也仅按规定委派了一名评标人员。 定标后,分两批次,共四十台电脑进场。在进场阶段,教育局主要负责对进场商品进行技术验收,具体工作由信息股执行。在此工作,作为教育局主要领导,我没有认真履行督导职责,没有认真复查下属部门验收工作。当然了,在百台设备进场后,所有设备要统一验收,界时我肯定会亲自参与。可就在刚刚两批进场后,便发生了电脑自燃的事,这是我没想到的,也和我没有尽到督导职责有关。在此,我深表歉意,也深深自责。” 待到对方停下一会儿,胡广成追问着:“就这些?” “就这些。”回复后,常联仁又补充着,“在以后的工作,我们一定要认真履行责任义务,把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从小事做,从基层做,从我自身做,绝不让问题产品经过验收这道关。” “好好想想,不止这些,你所讲之外的新内容。”胡广成提示着。 “就,就这些了。”常联仁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再好好想想,除了下属在里面做的事情外,主要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比如,和与之有关的什么人接触没有,比如和利害关系人有什么特殊关系没有?”胡广成进一步提示着。 诱供。常联仁首先想到这个词汇,但他也知道警察惯用这伎俩。于是说道:“在此项工作,我除了与公司信息股长接触,要求他认真履行职能外,没与其他任何利害关系人接触。比如供应商,我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更没单独接触过。” “是吗?”楚天齐在监听室发出了疑问。 当然常联仁无法听到这个声音,胡广成也没听到,因为监听室并未按下对讲按钮。 “常联仁,既然警方找你,向你了解一些事项,那么我们就已经有了足够证据。你要知晓轻重,不要误判形势,早些主动交待,对你只有好处,否则你会承担更加严重的后果。”胡广成语气不太严厉,但意思很明确,心思想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常联仁已经意识到,对方在施压了,只不过面上做的好看一些。但他也明白,对方很快就不会这么迁就自己了。可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胡广成“嗤笑”一声:“常联仁,有好多语句都是形容你现在这个状态的,我就不给你说什么‘敬酒’、‘罚酒’、‘黄河’、‘棺材’之类的话了。但我最后问一句,你是主动交待,而是被动承认呢?” “该说的都说了。”常联仁表态很快。 “好吧。”胡广成脸色忽然转冷,语调也生硬*来,“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屋门响动,两名警察夹着一人走进屋子。 少来这一套。常联仁明白,肯定是把许耀星带进来,别人和自己根本就扯不上边。尽管这么想,他还是微微侧过头去,一副锃亮的手铐映入眼帘,他不由心一惊,随即一张脸庞进入视线。 “啊?是你?”常联仁惊的差点站来。当然他没能站。 “姐夫。”来人称呼道。 “常联仁,和你小舅子应该接触过吧?”胡广成的声音适时响了来。 “我……”常联仁一时语结,脑子乱了来。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 败家娘们害人 数道目光都集到常联仁身上,包括现场的,也包括屏幕前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常联仁没有给出答案,却继续追问着进来的人:“宝柱,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怎么啦?” 听到常联仁的追问,众人都纳闷不已,常联仁怎么会这么问?应该这么问吗? “姐夫,我就是常顺,也就是那个贾经理,是整个电脑采购的真正幕后黑手,你们县财政局支付的预付款都到了我手。”来人回复了常联仁的疑问。 常联仁跌坐在椅子上。当然他刚才也一直是坐着的,但现在却是躺靠着,如果没有椅背的支撑,他势必会大躺在那里;如果没有双*腿上方横着的挡板,他肯定会出溜到地上。这些内容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他先前的一些自信也彻底没了。 “常联仁,自己说吧。何必这么扭扭捏捏呢?”胡广成催促来,“刚才不是说和相关当事人没接触吗?现在当事人就在你的面前,你们关系应该很近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常联仁长嘘一口气:“是,我是认识他,他是我老婆的兄弟,不是亲兄弟,他俩是同一个姥姥,他算是我的小舅子。可我只知道他叫常宝柱,什么时候改叫常顺了,我并不知道。我老婆从小就被家里送了人,对她原娘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平时就不来往,和谁也不亲。但她和宝柱走动的不少,不过两人联系上也没几年,以前就一直没有来往。两人一聊来,就是他们家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听着就烦。我老婆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俩平时联系主要是打电话,即使见面也是在外地,宝柱就没来过我们家。 我虽然不爱听他们家里那些陈年旧怨,但对他们家人并没明显喜恶,反正也不是老常家的事,所以对宝柱也不反感,偶尔碰上也能待一会儿。不过我俩见面更少,总共也就见过个三四回,上次和他见面还是一年前,也只是在省城待了一会儿,饭没吃完他就有事走了。 可能宝柱也知道我不爱听那些事,在和我见的有数几次,也比较拘束,我俩就从来没有好好的谈一谈。我也一直以为他就叫乔宝柱,我老婆一提来也是‘宝柱’,从来就没说过‘乔顺’两字。至于他做什么,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我只知道这个宝柱做生意,好像是贩一些皮毛制品,从来都不知道他还鼓捣电脑。 前几天听说电脑案幕后指使者被抓,但也不确定,也只是小道消息,警方并没公布。听到的消息也不确定,今天说是贾经理,明天又说是常顺的,我还以为是两个人呢,传话人也弄不明白。由于没有一点印象,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而且教育局好多人也都接受调查,就这些事还操心不过来呢。 另外,我老婆是放假前出的门,就是放假前一天,也就是咱们下午和晚上都开会的那天。本来当时计划的是,晚上两人坐火车去外地旅游,火车票都买好了,结果晚上一直开会,她只好坐十点零五分的火车独自走了。为此她和我怄着气,出门期间也基本不联系,即使联系也是问问她到哪了,她也是想回就回几个字,不想回就不回。平时我就很少和她说单位的事,这次心里都不痛快,她又在外地,我就没跟她提。 十六号的时候,她下午七点多才回来。两人都窝着火,没说几句话就吵了来,一晚上都没有再说话。第二天早,她又去了省城。这些天就因为电脑自燃的事,好多人都没有上班,又天天传出这个被调查,那个被谈话的,我是忙的够呛,也烦的够呛,更懒的理她了,两人就没有再通过话。昨天晚上她回来了,两人一直不说话,早上刚说两句又吵。正吵着的时候,警察到家里去找我,我就跟着来了。如果要是在这段时间里说这事的话,她也许会说出乔顺就是乔宝柱,我应该也能知道,可阴差阳错就岔开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宝柱掺和电脑的事,信不信由你们。” 常联仁的讲说,超出了现场内外众人的预料。先前在审乔顺时,乔顺供出亲戚是常联仁,所有人都得出结论,把“亲戚”、“教育局长”、“电脑自燃”串到了一。当时正好楚天齐有点别的事,临时离开了一会儿,审讯也就暂时止了,让乔顺把相关事项写出来。当楚天齐回到监听室的时候,正好刚刚把常联仁带到,直接就审常联仁。胡广成也想着在关键时刻让常联仁出面,进行指证、对质,不曾想却和想象的有很大差别。 现在乔顺的手写材料还没拿来,于是胡广成便只得继续按先前的思路问来:“常联仁,抛开你刚才这些先不论,那么你们和乔顺,也就是你说的乔宝柱,有经济来往没有?比如用没用过他的钱?” 略为沉思了一下,常联仁说:“我老婆说是用过。今年暑假开学的时候,我儿子要去国外自费留学半年,钱没凑够,我老婆说是宝柱借给了三万。那时候咱们县根本没涉及采购电脑的事呢,和这钱应该没关系吧。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拿老婆的话当真,一直认为是她拿出的私房钱,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掩盖藏钱的事实。” 正这时,有人把乔顺的手写材料拿来,直接给了胡广成。 胡广成耳也适时传来县长的指示:“先这样吧。” 于是乔顺、常联仁都被带走了,但并没关到一,乔顺仍回了先前的屋子,常联仁则被关到另一个屋子。 …… 常联仁身上没有一点劲,就跟虚脱了一样,准确的说,就是虚脱,从肉体到精神都虚脱。 今天天亮的时候,老婆也不知道了什么邪,好多天两人都没怎么过话,却偏偏要跟常联仁亲热。常联仁哪有那心情,可是老婆又总拿外边有女人说事,他也就懒的争辩,任由她自己瞎忙活。虽然老婆没达到目的,常联仁也躺着没动,但事实上却也把常联仁身子伤的很重。 和老婆的“纠纷”还没个结果,警察却登门了,然后就是去接受审讯。上午审讯时间倒是不很长,可对常联仁来说,影响却不止审讯期间的一小时。摊上这种事哪能吃的进去?午送来的饭,他一口都没吃。心里一直悬着,晚饭也吃不进饭,照样没动筷子。其实她现在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但他感觉不出来饿,也根本没那个心思,可体能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点点消耗了。一天没进一粒米,他的身上焉能有精神? 身体经受磨炼还是能克服的,也能及时弥补,可心灵煎熬却要难受的多,关键还没有办法结束。 这些天以来,常联仁内心天天都在忍受煎熬。今天听说这个被找了,明天听说那个告黑状了,后来又听说某某晕倒了,这些天搞的他是焦头烂额、心神不宁。今天早上在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不秒,肯定是有“鬼叫门”了,果然就是警察找自己。一路上,他的内心都不消停,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厄运等着自己,确实不知道。 而当常联仁真正进入审讯室,真正接受询问以后,内心反而坦然了一些。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顶多就是监管不到位,顶多就是履职不力罢了。充其量混个处分,最重最重也就提前退休罢了,当时他确实已经有点想开了。不曾想,宝柱适时出现在屋里,原来常顺就是宝柱呀。从那一刻,他的脑子又乱了,刚刚形成的镇定没了踪影。关键是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关键之前还信誓旦旦矢口否认,可转眼又自己扇了自己嘴巴子。根本没人信呀,谁信自己提前毫不知情。所好的是,审讯暂时止了。 当被带进这间屋子时,当被搜去手机、腰带、手表、鞋带时,当被告之一些三规五律时,常联仁心里忽悠一下,他想到了一个常听到的词:双规。双规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接受法律制裁,意味着身无寸职,意味着自己后半身将在诸多限制度过,意味着自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这也太可怕了。这种可怕一直延续到很晚,延续到吃晚饭的时候。虽然自己一口没吃,但从那个时间点,常联仁心境平复了一下,告诫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刚刚又被叫去,又让自己看了份材料。就是这份材料上的一条内容,彻底打碎了他刚刚树立来的一点信心。他知道,就凭这一点,自己绝不可能和这事扯清关系了。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就是那个败家娘们的胡乱掺和。怪不得她给自己发了一条“都是我害了你”,当时自己还有点感动,不曾想却给自己埋下了这样的祸端。 “败家娘们,败家娘们害人哪。”常联仁仰天长叹,发出了悲鸣。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案件突破巨大 县长办公室灯火明亮。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沙发上坐着柯扬、乔海涛和胡广成。 柯扬正在说话:“我这两天不在,各位领导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又是宝柱他爹上门,又是姐夫、小舅子相认的。拖了二十来天没进展,今天却是钱也回了,嫌疑人们也交待了。我刚才一直在想,是你们故意瞒着我,还是老天爷偏偏绕过我呢?功劳你们不分给我倒罢了,总得让我知道知道经过,不能您各位独吞吧。” “哈哈,到底是管钱的,张嘴就算帐。不过你这帐算的也糊涂,还什么都不清楚呢,倒扯了闲话。你刚才说那些事,不但你不知道,我俩也不知道,我俩一直像提线木偶似的,让县长提着呢。”说话间,乔海涛没有看着柯杨,而是盯着楚天齐。 胡广成没敢拿话消遣,不过却也眼巴巴的看着县长,分明是求知若渴的样子。 转头扫了一圈众人的神情,楚天齐“呵呵”一笑:“好吧,现在是到揭锅帽的时候了。先来说说,我怎么想着请故去的老乔同志上门和宝柱谈心的。这要从一张纸条说,在说纸条之前,先做一点铺垫。 这段时间,我们大家心情一样,因为案子没进展闹心坏了。大家之所以焦急万分,既是为了破案本身,更是为了追回那六十万款项。为了破案和追钱,那招数可想多了,似乎也有了一定的效果,可就是没有实际行动,反而有了负面效果,先是财政局政府采购心主任班云生上午晕倒,下午许耀星跟着晕倒。说晕倒就晕倒,指标也还正常,面对案子却又一问三不知。这太不正常了,先不说晕倒是否有诈,最码消极躲避调查是实。明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可也不敢急功近利,担心再出这样的事,也担心横生出阻力来。 也是该着,在十八号晚上,刘拙拿来了一封群众来信,里面装着一张打印纸。打印纸上只有一行字:乔顺在县里有亲戚,是当官的。 看到这个内容,我就犯嘀咕了,到底是什么人弄的这个东西?上面信息究竟是真是假?假如是真的,那么他的亲戚当多大官,是在科局,还是在县委政府,是姓乔还是姓别的姓。要是见到这样的内容,你们首先会想到谁?”说着话,楚天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 胡广成立即身,奔向桌子。 “哪还用说?不是县委大领导,就是县委、政府双跨领导呗。”柯扬说话时,笑咪*咪的看着旁边的人。 “老柯,明说就得了,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呢?”乔海涛也回看着对方,“谁让我跟那小子一个姓呢?” 此时,胡广成已经把拿到的信封,递到了柯扬面前。 柯扬没有继续打趣,而是接过了已经撕开封口的信封:“我看看。” 楚天齐说了话:“当时第一反映,肯定也是跳出熟人的名字,不过我立马就排除了。乔副县绝不会允许亲戚做这样的事,这没什么值得怀疑,另一位可能性也不大。你们想啊,如果涉及到这样的领导,不可能一点不干预吧?即使本人不出手,也肯定会有马仔跳出来的。至于其他人是谁,仅凭这点信息,那就不好猜了,只能是当事人来承认。另一方为未知数,那就只能从乔顺身上打主意,而乔顺肯定不会轻易承认,这阶段交锋已经深深领教了这家伙的手段。 但是人无完人,都有弱点,他乔顺肯定也不例外。于是我就想呀想,就又想到了他和那个骗子耿直对质时的一幕。当时那个耿直情急之下,让乔顺发誓,他先是简单推脱,随后就发了誓。当时乔顺说,‘谁要是那个贾经理,就让他父母不得好死,让他老婆死翘翘’。随后他就让耿直也发誓,但内容却换了,换成如果耿直撒谎,出门就让车撞死。 同样是发誓,为什么偏偏要刻意弄出两个版本内容?这我就犯了嘀咕。而且为什么他乔顺会说到那三个亲属,其实一想就明白了,当时他父母已经去。据说当初老婆抛弃了他,他恨不得老婆不得好死。当时我就意识到,乔顺信这个东西,最码信这个东西对自己的规避。否则为什么他不拿活着的亲属说事?为什么不拿自己誓?可偏偏又让耿直以自个发誓? 前天我又想这事,就觉得可以从这上面做章,想方设法让乔顺怕这个事情。于是我就找乔县和胡局长,让他俩审讯时,先拿那些问题扰乱那小子心智,然后忽然以纸条上内容质问。当时他已经有些慌乱,再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急于否认。接着我就让他发誓,果然他还是把父母和妻子抛了出来,他自认父母已经去,誓言对他们没影响。我偏偏就让他有影响。 也是凑巧,审讯当天正好是重阳节,正好能和老人扯上关系。于是就有了广播渲染,就有了亲爹上门。当时也是各种因素凑到了一,胡局长提供的药酒让那小子迷迷糊糊,我怀疑那小子都产生了幻觉,很可能梦到了他爹,否则不至于后来看到他爹灵魂时反应那么强烈。尤其十月份还响炸雷,更是帮大忙了,烘托了气氛。关键是乔县让人弄那个灵魂也厉害,看乔顺当时那样,就跟见到亲爹一样。当然了,从那小子户籍地查到其曾用名‘宝柱’,也增加了真实度。” “主要是那小子酒劲没过,正好外面昏暗的空间又布了层纱,看上去既朦胧,又增加了诡秘,那层纱还是胡局长出的主意呢。”乔海涛插了话,“亲爹从另一个界找上门,他自然得解脱,得交待了。” “哈哈哈……”柯扬笑的前仰后合,“这不是寇准假设阴曹吗?” “哈哈哈”,众人都大笑来。 楚天齐止住笑声,接着说:“那时候还不确定乔顺是否冤枉,这要传出去,要是让有心人以‘搞迷信’说事,那上面可能就要怪罪。为了不让你们受牵连,我才没说,假如有人治罪,那也是我的主意。关键现在已经证明他是贾经理,咱们用这办法也就成了破案所需。正是在此过程,用了好几种代入情境的手法,所以药引子也就不止一种。” “县长,假如真有人要怪罪的话,也不应该你一人扛呀,这不公平。”乔海涛表了态。 胡广成跟着表明心迹:“县长帮着我们破案,绝不能让县长一人承担。假如真是那样的话,我誓死都要争取个‘主谋’,最次也得是‘同伙’。” 楚天齐微微一笑:“现在看来,不会那样的。假如真弄巧成拙了,那么我也不会让你们伸头,我一人足够了,我的肩膀足够硬。” 三人都听出了县长的足够自信,也更坚信县长不是等闲之人,坚信县长必有大靠山,更坚定了马首是瞻的信念。 “胡局长,再把整个审讯情况介绍一下。”楚天齐示意着。 胡广成点点头:“是。在我刚才到来之前,整个案子有了非常大的突破。去首都款的队伍,已经按照乔顺交待的地点,顺利取回了六十万现金。那是崭新的六大捆钱,每一小捆上面的扎钞纸都还是出厂时的。现在这些钱已经先存入了指定帐户,待案子了结再履行正规手续。 今天的审讯工作也进展神速,在乔顺进行交待后,我们专门又让其讲了一些细节。根据他说的金额及行贿细节,警方找了当事人,这些人立即全部招认,金额与乔顺所说相符。不过现在找的都是财政和教育局的人,是咱们县体制内的,县外专家则目前没有动作,不知是否也要进行调查、追缴?对这些人究竟如何惩罚,需要纳入议事日程了。 现在就是对常联仁的审讯还有疑点,需要进一步核实或求证。从常联仁与乔顺的交待看,似乎常联仁对乔顺的事真不知道,可又似乎有些不够真实,但常联仁讲的一些事项经过了解就是那么回事。比如她老婆从小送人的事,比如她老婆与娘家人不走动的事。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常联仁的老婆参与了其。正是她从常联仁无意的话,听到了招标一事,并把消息透露给了乔顺,这才有了后面的事项。在乔顺的字材料,专门有这条记载,常联仁的老婆也证实了此事,也证明常联仁只是无意说漏了嘴。常联仁的老婆需要在此事承担何种责任,对常联仁又该如何处理?” 针对胡广成的汇报,人们开始讨论来。虽然有些事不能仅他们几人决定,但提前议一议,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通过讨论,也可能把个别迷雾层层剥开。 看人们说的差不多了,楚天齐做了总结:“一、继续对案件的疑点进行求证;二、对整个案子进行梳理,进行适当的分类;三、对涉案人的处置要拿出意见,届时需要综合纪检或政法部门的意见;四、依据现有这些审讯结果,捋出清晰案发动因、过程、结果……”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 不了而了 新的一周已经过去四天,电脑自燃案警务调查阶段终于进行完毕。 星期五上午九点,县政府再次召开安全工作会议,通报政府及警方对此事的处理结果。政府下属各委办科局、乡镇负责人参加会议,政府县长、副县长、党组成员出席会议,会议由常务副县长柯扬主持。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会儿,政府副县长乔海涛正在通报调查、审理情况和阶段性处理结果:“经过对多名涉案嫌疑人、证人的审讯、询问,结合对标书、进场电脑、自燃电脑等物证分析、论证,形成一致结论:这是一经办部门未按规定履职,经办人因收受贿赂、责任心缺失而造成的人为责任事故。 这事故,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却在社会各界形成恶劣影响,严重损害了全县广大优秀教师及所有师生的利益,严重损害了政府在人民群众的形象,更严重践踏了捐助企业的爱心。为了惩戒违法行为,警示他人,对相关涉案人员进行如下处理: 社会人员乔顺,采用非法手段窃取标资格,并采用以劣充好手段,购进大批劣质电脑,致使两台电脑发生自燃。乔顺还对多名政府公务人员进行贿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给政府工作和声誉都造成极坏影响。现决定提请检察机关对其逮捕,并没收其交付的全额质量保证金。社会人员耿直,辅助乔顺实施诈骗违法犯罪活动,手段恶劣、卑鄙,决定提请检察机关对其逮捕,追究法律责任。 教育局局长常联仁责任意识淡薄,家庭成员、亲属涉嫌参与此案,虽本人未具体涉案,但做为局第一责任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县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对常联仁做出撤消教育局局长职务、行政级别降半级决定,报县委组织部备案,并提请县委常委会撤消其教育局党委书记职务。 财政局局长肖月娥做为财政局一把手,对下属人员违法、违规行为没有及时发现并制止,致使事态继续恶化发展。经县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对肖月娥行政记过一次,并责成其在全县安全工作会议上做检查。 在此次事故,多人违反组织纪律,收受涉案方金钱或财物等贿赂,违法、违规为涉案方假冒伪劣商品进场提供便利,是造成电脑自燃的重要诱因。现对这些人处以罚款、行政处分等决定,并提请县委纪律检查委员会追究这些人的违法、违规行为。他们是:财政局副局长……” 随着名字的读,一个个人被从现场带走,每个人都是脸色灰暗,腿脚无力,举步为艰。尤其财政局政府采购心主任班云生、教育局信息股股长许耀星表现最为“抢眼”,是直接被架走的,否则根本走不了。其实这些人本不在会议室,是在宣读名字前被刚刚带到,又按名字带走,其实就是“展览”一下,以儆效尤。 看着这个架势,有人暗暗叫好,有人咬牙痛恨,有人兔死狐悲,有人不以为然。随着这些人的带走,乔海涛也坐到了椅子上,现场安静下来。 柯扬继续主持会议:“第五项议程,由县财政局局长肖月娥做检查。” 肖月娥穿了一身深色衣服,满脸严肃,站身来,冲着不同方向鞠躬后,开始宣读了手纸张:“检查。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在这次采购、安装电脑过程……” 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肖月娥并没有因做检查而带出悲戚,反而满脸严肃、言词肯切。她当然不会悲戚,相比常联仁,相比以前的猜测,这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结果了。严格来讲,她是心怀喜悦,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在肖月娥做检查后,柯扬主持第六项议程,由县长楚天齐做讲话。 楚天齐清了清嗓子,讲了来:“同志们,九月二十六日第一批电脑进场,三十日就连*发两自燃事件,今天是十月二十六日。也就是说,如果当初产品完全合格,到现在已经正常使用整整一个月了。这一切都是由于……” 在上次召开夜晚的安全会议时,好多人还存在着质疑,甚至带着讥讽,觉着楚天齐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可是现在已经有十多人被处理,刚才更是在现场“展览”,谁也不敢再轻蔑这件事了。就连近期爱哄的段成,今天也装了哑巴,生怕时机不对,惹恼了那个刺头。 会议在上午十一点前结束了。 ……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坐在椅子上,眉头皱了来。 虽说这次好多人都受到了惩处,看似动静很大,但楚天齐却觉得这是一个不了而了的案子。 这次事故的发生,很大程度是经办人员收受贿赂、玩忽职守所致,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却缺着东西。虽然这些人都收受了好处,也确实为企业的违法行为大开绿灯,但却缺一条穿来的主线,是谁把这些人串来的?肯定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否则怎么能如此默契?而且也必须是一个说话管用的人。 但现在具备这种级别的人只找到一个,那就是常联仁,可是到最后也证实常联仁没有参与。即使假设他参与了,那么他能左右财政局吗?在此案,财政局要更重要的多,包括招投标,包括付款,那可都是财政局来做。显然常联仁无法左右这些事情。 另外,还有好多疑问没有得到合理解释: 为什么财政局会选乔顺这样的骗子,而且还能得到大家的共同认可?就是因为采购心主任为乔顺代发‘银子’。没有上级的授意,他个人敢这么做?未必吗?可现有证据就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公示标结果?难道就是疏忽了?难道没人注意到?这样的事情好像还没发现过,有专人做这样的事情,她能忘了?不可能。 为什么要签补充合同,要预付六十万?为什么立即就能付出去?难道只是副局长就能定?财政局这么做为了什么,对局里有什么好处?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吧。反倒是合作方能够早拿到钱,可财政局为什么就要这么做?谁给的他们胆量? 尽管有这么多疑点,尽管有这么多不合常理,但现有证据却给不出别的答案,不能证明有其他人参与。这是最令楚天齐不解,也最令他不安的,他总担心会让真正的大鱼漏网,也担心会留下什么隐患。 “哎。”轻叹一声,楚天齐自我安慰着,“所好的是六十万块钱一分不少。” 那么下一步这钱该怎么花呢?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 虽然没有去到现场,但会议现场的事,常联仁都原原本本的知道了。听完整个过程,他仰天长叹:“可悲,可叹,可怜呀!” 常联仁悲的是,奋斗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再有几年就退休了,眼看着就能混个副处待遇了。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几乎白丁一个,还是戴罪之身,只不过没用坐大牢而已。瞬间一切化为了泡影。 可叹的是,自己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直接关系,顶多也就是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而已,充其量也就是记过或警告罢了。可就因为自己的老婆,就因为那个爱生事的小舅子,生生把金饭碗变着了塑料碗。这太冤,都快赶上窦娥冤了。怎么这么倒霉的事就让自己赶上了? 可怜的是,往日虽说没有大权在握,却也风风光光。哪个人家没孩子?即使自己没有,亲戚朋友肯定也有吧?只要有孩子,就要上学的,就要上好学,就会求到自己。有时个别副县长也不得不请自己帮忙,正因了那句话“现官不如现管”。县里不需要求自己的人太少了。 可是转瞬间,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就是一个灰溜溜,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想了这几天,终于想明白了,因为自己没人做主,自己原以为的靠山根本就靠不住,曾经乔金宝就是自己的倚仗。可事实说明,自己太天真了,天真的犯傻。人家乔金宝怎么会救自己?自己自认为算是乔金宝的人,可在人家瞧金宝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奴才,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臭鼻涕。 其实也不怪乔金宝不拿自己拿心腹,自己和人家没有任何过从甚密,自己只是经常给人家拍马屁,人家也就坦然享受了自己的奉承。而拍马屁最不保险,自己能做,别从也能做,不具备唯一性。再看人家姓肖的,就那种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要是早能意识到这点就太好了,自己就可以按另外的方式混官场,得到楚天齐的欣赏也说不定。何至于难入楚天齐的法眼,让人家一次次收拾呢?没有这两人的任一人站台,就连低一点的后台也没有,自己不倒霉谁倒? “哎,这辈子是别想喽!”感叹着,常联仁又坐了下来,同时眉头也不禁皱。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我们势在必得 几天过去,到了十月最后一天。 在这几天,县里的一些事项都有了进展。县纪委已经启动对电脑招标、安装过程,相关经办人员、主管领导收受钱款、实物等违法、违规行为的核实、惩治工作。 有人被查,那就肯定有人下台,自然也要有人补充。在关注对那些人查处的同时,好多人更热心空出的具体*位置,已经在多方活动了,都不想错过这次进步的机会。还有些人自觉直接补位有困难,就盯上了可能因补位再空出的位置。财政局有些岗位专业性强一些,门外汉自觉放弃了竞争,但副局长位置未必要求科班出身,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觊觎。 教育局可能空缺的岗位,除了信息股股长要求精通计算机外,其余那几个岗位都不涉及专业,许多人那是趋之若鹜。但因为这些岗位都还没有最终确定是否空缺,人们也只能先这么谋划着,究竟相关职位能不能空出来,是否能轮到自己还是个未知数。 但有个位置却是实打实的缺了人,不过在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福瑞早已奉调进城。由他出任这个位置,别人都没话说,杨福瑞工作认真,而且今年乡里的成绩在那摆着呢。关键人家杨福瑞还是县长的人,这个位置是县长给弄空出来的,县长的人上*位天经地义。杨福瑞进城,高佳明递补进位乡党委书记,乡长由兄弟乡副乡长调任。从新乡长到因此引的副乡长等位置变动,则由其它常委的人补足,几乎每个常委都有人借此机会得到提升,但乔金宝及追随者的人则什么也没摸上。乔金宝根本就没张罗,人们也觉得就是不该轮到他。 楚天齐可没时间盯着那几个小位置,他现在要考虑几件事情,其电脑招标就是需要尽快落实的事。如果不出现这次意外的话,现在各学校已经使用电脑一个月了,从现在算,加紧操作的话,招投标、定标、备货、进场、安装到位,也得一个来月。 楚天齐已经责成柯扬推进此事,柯扬也有拿出三种备选方案,分别是招标、竞争性磋商、竞争性谈判。三种方案各有利弊,招标程序最完整,但用时较长;竞争性磋商或谈判整个运行周期较短,但程序不比招标更完善,同时竞争性磋商对时间点有要求,竞争性谈判主要是以价格为衡量标准。从现在对电脑的需求时间来看,楚天齐倾向于非招标之外的程序,但他准备在后天的政府常务会议上通过一下,这是必须要履行的程序,以免留下后遗症,也避免虑事不周,有所偏颇。现在他正拿着柯扬报来的方案,为后天的会议做准备。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放下档,抬头来。 秘书刘拙推开屋门,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轻声道:“县长,柯副县长要向您汇报工作,他刚才打您办公室电话正占线。” “让他现在就过来吧。”楚天齐道。 “好的。”刘拙应答着,出了屋子。 不多时,柯扬便来了。 楚天齐示意对方坐下,然后直接问:“老柯,有事?” 柯扬坐到椅子上,讲说来:“有这么个事,*网络界有限公司的项目经理耿直和我联系,说是他们公司有意来做这个项目。他说他们领导表示,虽然在此事公司也是受害者,但毕竟公司资料被骗子非法利用是导致县里遭骗原因之一,所以也想通过这个项目正名,更觉有义务把这事做好。如果县里也有这个意向的话,网络界公司领导想到县里来谈,他们公司非常有这个诚意。”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倒是个新情况。你怎么看?” “我觉得应该让他们来,别管最后怎么操作,有这样的大公司参与毕竟是好事。而且他们也想把这事做好,想着对县里方方面面有个交待,也对他们公司有个交待,心态应该是非常积极的。”柯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好,那就按你的意见办,你直接去衔接这事,让他们近期过来。” …… *网络界公司动作真快,上午接到回应,当天下午刚上班就到了县里。 对方来的是公司执行总裁,执行总裁在与柯扬进过简单接触后,表示想拜会县长。 听到柯扬做的汇报后,楚天齐当下应允了这个要求,让柯扬告诉对方,五点过来。其实当时楚天齐就有时间,但为了表示矜持,就把时间后推了两个小时。这既是一种谈判策略,也是给对方传递一个信号:县长很忙,县长对时间安排很有规律。 下午五点,在刘拙引领下,在柯扬陪同下,网络界公司执行总裁到了县长办公室。 看到这位执行总裁,楚天齐就是一楞。他原以为对方会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男子,不曾想竟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性。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柯扬介绍着:“县长,这位是*网络界有限公司执行总裁燕总。” 未等楚天齐开口,女子已经递上名片:“楚县长,冒昧打扰,还请县长海涵。久闻县长大名,今日得见实耐三生有幸,万望县长多多关照。” 本来楚天齐刚才一直坐着,但现在对方颔首微笑,双手持名片,自己也不能太失了礼数。于是也欠身,接过名片,浏览着上面内容。 燕如玉?这个名字有意思,让他不禁想了和“黄金屋”并列的一个名字。但他还是压下心好奇,请对方入座。 “谢谢县长!”道谢过后,燕如玉退后两步,坐到了侧面单人沙发上。 柯扬刚也跟着过去,在与燕如玉隔着一张茶几的单人沙发上就座。 刘拙为燕如玉和柯扬沏好热茶后,退出了屋子。 “燕总不远千里,专程从首都赶来,我代表县政府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楚天齐微笑着表示。 燕如玉从座位上站来,满脸真诚:“县长,感谢您的热情。我这次过来,首先的一个目的,就是向您和贵政府道歉,也向全县广大师生道歉。虽然此事并非我公司所为,但毕竟与我们有一定关系,还请您和贵政府、广大师生接受我们的歉意。” “燕总请坐,太客气了。在此事,咱们都是受害者,都是不法人员利欲熏心所致,也与政府相关部门个别人员未严格履职有关,我们就不必互相致歉了。”楚天齐也亮明了态度。 “谢谢县长。”燕如玉重新坐下,说道,“我这次来,是受公司委托,一是道歉,二是想承接这个项目。在来之前,公司已经达成一致意向,绝不在此项目赚钱,而且要把项目做成精品工程,以期对大家都有一个交待,还望县长理解这份心情,也请县长能够成全,我们绝对有这个实力和信誉。” 对方说法不出意料,但楚天齐还是表示:“燕总心情我们理解,对燕总和贵公司态度非常赞赏,我们也非常欢迎正规有信誉公司能够参与。只是政府做事也有一定规矩,必须要按程序来,大公司也不例外,还请燕总能够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我们愿意遵守贵政府制定的任何规则,也会严格按规则操作,但对此项目势在必得,也请县长理解和支持!”燕如玉微笑致意。 楚天齐也微笑回应:“当然支持,对于任一家有意向的正规有实力公司,我们都大力支持,自然也欢迎贵公司积极参与。” “好的,县长。我公司一定按规则参与,公司有信心参与这个项目。本来广大师生应该已经使用电脑月余,但却未能如愿,现在大家肯定都翘首以盼,期盼着此事早日落实,期盼着早日使用上优质电脑呢。”燕如玉话里有话。 “是的,广大师生一直对这份爱心充满期盼,也肯定会理解县里这份认真负责的责任心的。”楚天齐话里也意有所指。 燕如玉盯着对方,笑意更浓。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款款身,走到办公桌前,礼貌致意:“县长,您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燕总,请。”楚天齐身,伸手示意着。 燕如玉转身向门外走去,柯扬身相送,当先一步拉开屋门。 在出门的一刹那,燕如玉再次转回头,盈盈一笑:“县长,这个项目我们势在必得。” “好啊,有信心就好。”楚天齐含糊应对着。 燕如玉离开县长办公室,柯扬送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不多时,柯扬去而复返,进门就说:“县长,我看*网络界公司诚意十足呀,我们正需要这样的正规公司来做,我们也应该有诚意。” “我没诚意吗?”楚天齐的笑容更浓了。 柯扬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哦”了一声:“欲擒故纵?” “然也,非也。”楚天齐故意摇头晃脑的笑着说。 柯扬先是一楞,随即也跟着“呵呵”大笑来。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 必须无条件服从 十一月第一天,上午九点,县政府常务会议召开,会议由政府常务副县长柯扬主持,楚天齐因临时有事未到场。 柯扬直接开门见山:“各位,在九月十日那天,企业的爱心捐款到位,政府马上按程序责成县财政局经办此事。但由于经办部门与经办人滥权,致使不法分子偷梁换柱,以次充好,还造成了电脑自燃事件,险些酿出重大事故。把本应九月底彻底落实的事项,延迟到现在,那些伪劣产品至今还在有关部门封存着。所好的是,付给不法分子的货款全部追回,爱心捐款没有受到损失。 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份,已经拖了将近两个月,这些电脑必须尽快落实到位,采购工作也须紧锣密鼓的进行了,总不能跨年吧,我们不能把大家耐心都消耗掉的。一般情况下,常用招标方式有三种,分别是公开招标、竞争性谈判和竞争性磋商。三种方式各有利弊,咱们要根据情况进行选择,看看如何满足时间紧这个要求。大家现在就议议,究竟如何招标,究竟如何确定供应商。” 段成接了话:“柯副县长,你就直接说吧,反正你已经给出限定,要求满足‘时间紧’这个条件,那么肯定公开招标就不适合,只能是竞争性谈判或是竞争性磋商了。是不可以这么认为,县里已经有了备选企业,你直接说出来就得了。” 柯扬回敬了对方:“段副县长,这里是县政府常务会议,参加会议人员都是政府班子成员,请你注意说话语气和态度。这批电脑是企业的捐款,是向全县广大师生献爱心,爱心已经延迟,难道我们不该加紧操作?广大师生都在翘首以盼,难道还要故意抻着,还不尽快落实?听语气,段副县长这是有意见呀。” 吆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以往的‘面团柯’,现在竟然也牛哄哄的硬气来,看来姓楚的果然有一套。关键是‘面团柯’给自己扣了上大帽子,这个可不能接,但也不能强硬还击。于是段成“呵呵”一笑,说道:“柯副县,你误会了。人怎么会有意见呢,对于落实电脑采购的事,我是举双手赞成的。说实在的,看到这事操作的这么糟,我是忧心如焚呀。我当时还想提醒主管领导,可又担心别人多心,这才没有讲。早知柯副县今日果然多心的话,我早些督促提醒一下就好了。” “现在是研究该怎么做,不是讨论已经过去的事,更不是‘马后炮’。”柯扬依旧毫不客气。 面对对方这种咄咄的语句,段成没再说什么,而只能暗自在心里咒骂着。 陈玉军适时说了话:“现在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学校也一直在等着电脑到位,确实不适合再走繁琐的程序,不适合再走公开招标这种形式,而应该考虑竞争性谈判或竞争性磋商。可以由采购人、评审专家分别作书面推荐,或者是从省财政厅建立的供应商库随机抽取。条件允许的话,竞争性谈判限定三、五日内完成首次响应,竞争性磋商首次响应在一至两周内完成。” 董玉强适时说了话:“现在确实时间很紧,再走完整的公开招标不太可取。只是企业如果来自推荐的话,难免有先入为主的设定,难免有一定倾向性,即使从财政厅供应商库抽取也有这种不利因素。” “我觉着陈副县的提法很好,现在再走公开招标已经不太可取,确实应该缩减时间。固然公开招标范围更广,更具科学性,但现在时间紧急,而且也不是完全万无一失,刚刚过去的招标结果就是案例。竞争性谈判和竞争性磋商也是有程序可依据的,以我们现在的情形来看,显然更适合这样操作。财政厅供应商库至少有二十多家企业供选择,而且这些企业都是得到省财政系统认可的,只要在履行程序时按规定操作,只要操作的部门和人认真负责的话,照样能够把事情做的非常完美。”这次表态的是副县长王晓静。 薛浩说:“相对其它产品来讲,电脑配置一旦确定,整个价格采购就已非常透明,价格浮动空间已经非常小。这种情况下,公司的实力与信誉尤为重要,别说是几家企业对比,就是与一家企业商谈,也能够把事情做的很好。除了专家推荐,除了供应商库的企业,假如有企业主动上门,也应该把符合条件企业纳入考虑范围。” “确实是,程序固然重要,但经办部门和经办人的态度更为关键。我认可薛副县的看法,电脑配置只要一定型,价格浮动范围就很小了,即使只有一家企业参与,只要企业软实力够优,那就可以选择。”申海儒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听到申海儒这么讲,段成拿眼斜了斜对方,心里话:墙头草、叛徒、人云亦云。 没人刻意去注意段成的想法,人们的关注点都在事情本身上。 接下来,乔海涛、胡广成也分别发表看法,认可陈玉军的看法,即不走公开招标,尽量节省时间。这么一来,九名参会人员,已经有八人态度基本一致,段成便也不再公开唱反调。 就在会议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楚天齐适时赶到了会议室。听完柯扬的汇总,楚天齐说了话:“同志们,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那我尊重大家的意见,同意不再走公开招标程序。至于究竟采用竞争性谈判还是竞争性磋商,由柯副县牵头,你们根据情况决定。在这里我讲几点意见: 一、竞争性磋商一般主要考虑‘综合指标’,竞争性谈判则重点考虑‘价格因素’,但在我们这次的采购事项,价格应该不是主要考察因素。如何按期提供优质合格产品,如何保障售后更优,才是最主要的,要重点考虑供应商的综合能力。 二、谈判要坚持同一标准。接受邀请或主动参与进来的供应商,资格条件必须坚持同一标准,谈判涉及的实质性条款的条件、范围、口径必须要一致。谈判小组只能与各单一供应商进行谈判且轮次应当相等,任何一方都必须对谈判过程涉及的相关信息保密,谈判任何一方不得透露与谈判有关的其它供应商价格、技术资料等信息。 三、对参与谈判或磋商的企业,我们要……” …… 政府常务会议的消息,很快传到财政局,传到肖月娥那里。她没有收到相关件,而是听到的口头消息。听说这次不再走公开招标,她笑了,她觉得这才是第一次招标不成功的因素之一。 一直到现在,肖月娥都觉着上次电脑自燃有蹊跷,都认为不是偶发事项,而应该是人为事故。她所认为的‘人为’,并不是指相关经办人员收受好处、玩忽职守,而是把其归结为个别人打击报复,归结为个别人借势而为,甚至觉得那些经办人只是正好赶点上罢了。 现在听说取消了公开招标,肖月娥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不够灵光,也太的坚持原则。如果当初自己象征性的向政府主官征求意见,如果自己重视了意见并予以落实,后面那些事都会避免,自己也不至于陷入这么艰难的境地。现在可好,手下好几人被拿下,自己也背了处分。虽然那些倒霉家伙并非自己人,但毕竟现在是在自己领导之下,他们的过错也都会记到自己头上,这次背的处分就是例子。究竟是那些人害了自己,还是他们受自己连累?肖月娥觉得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有人要整自己,要达到其不可告人目的。 绕开了公开招标,又由柯扬直接主导接下来的事项,那么自己就只能是听命行*事,就不能左右结果了,这应该才是某些人的目的。那么自己究竟要逆来顺受,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呢?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电话上面来电显示,肖月娥赶忙接了来,激动的说:“书记,您找我?”这可是自出事以后,对方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她焉能不激动? 电话里的声音倒是很平淡:“那边的事知道了吧?” 肖月娥先是一楞,随即忙道:“听说了,听说这次不再公开招标,要采用竞争性谈判或磋商,可能还要直接指定一家企……” “你怎么看?怎么做?”对方直接打断。 肖月娥眼珠转了转,沉吟着,然后说道:“我认为,政府采购必须坚持原则,必须要程序完整,而且政府也不应干扰财政局按程序办事,不应……” “混帐逻辑,政府怎么决定就怎么做。”对方再次打断。 肖月娥“啊”了一声:“哪还有原则吗?他们分明是借着打击我,进而挑战书记的权威呀,他们这是……” “必须无条件服从。”恨恨的一声响过,接着就是“啪”的挂断音传来。 “无条件服从?”肖月娥自语着,脸上写满了疑惑。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 无偿捐助五十台 在县政府常务会议后,柯扬组织人手,采用竞争性谈判手法,与相关企业进行了谈判。经过对企业信誉、实力、价格的综合认定,在十一月上旬即将结束之际,最终谈判小组选择了*网络界有限公司,这个决定那是众望所归,没有任何疑义。 在几家参与公司,无论信誉、实力,*网络界公司都是遥遥领先;不仅如此,在竞标价不变前提下,网络界公司还主动为其三十台电脑免费提高配置,仅此一项又增加成本五万元左右。实力在那,又是赔钱竞标,自是没有企业能够竞争过*网络界公司了。 听完柯扬汇报后,楚天齐嘱咐道:“能与这样的大企业合作,固然可喜可贺,也不需担心李鬼冒充李逵。但相关监管工作仍不能放松,必须不折不扣遵照相关规定执行,以免出现不必要的差错。有过前车之鉴,我们不能再犯低级错误,也犯不这样的错误了。” 柯扬点头称“是”:“县长说的是。在甄选企业时,我就加了十二分小心,更是亲自参与谈判。现在合作企业已定,我会把关注重心放到执行合作的程序上,会严格监督设备进场、调试等工作,加大对经办人员与企业的监管,保证绝不再出现类似上次的低级错误,杜绝其它的人为干扰与破坏。” 楚天齐予以肯定:“好,很好,就是要一丝不苟,绝不给怀有私心的个人或群体留出机会,要把可能的隐患扼杀在萌芽。” “明白。”应允之后,柯扬身离去了。 看着柯扬离去的身影,楚天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柯扬一定会慎之又慎,一定会严格履行监管职责;有过刚刚对经办部门和人员的处理,那些宵小之徒也应该会收敛觊觎之心,应该不会再踏上雷区了。虽然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楚天齐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并在心里盘算着可能出现的纰漏,同时给出相关的应对之法。 “笃笃”,敲门声,刘拙走进屋子。 “有事?”楚天齐直接问道。 刘拙应道:“*网络界有限公司副总想要拜会您,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楚天齐反问着:“哪个副总?说是什么事了吗?” “就是执行总裁燕总。她只说要拜访您,却又没说什么事,已经在对面办公室等着了。”刘拙给出回复。 楚天齐略一沉吟,然后说道:“既然燕总已经到来,远来是客,那就请她现在过来吧。” “好的。”应答一声,刘拙出了屋子。 很快,敲门之声再,经过允许后,燕如玉进了县长办公室。 今天的燕如玉,与上次来访时有了明显区别。虽然着装都是套裙,但那天是一身黑色,尽显庄重;今天则是一身暗红色,庄重之透着热情与活力。今天的发型也有不同,不再是盘在脑后绾成发髻,而是披肩飘散下来,又多了几分柔美。 径直来在近前,燕如玉盈盈一笑:“县长,多有打扰,实属冒昧,敬请见谅!” 楚天齐微微欠身,伸手示意:“燕总,不必客气,请坐。你能亲自来参加洽谈,并再出优惠条件,足见对这次合作的重视与诚意。我代表县政府,对你和贵公司表示诚挚谢意与敬重。” “实在不敢当,县长太客气了。”说着话,燕如玉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楚天齐略微一楞,随即表态:“当然可以,只要燕总不介意就好。” “县长真是虑事周全。我知道,这个位置一般都是下属就座,不过能在县长您下面,我也自是乐得。”燕如玉满面笑意。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不免心生歧义,一时不好答对,只得笑脸迎候。 可能也意识到话的语病,燕如玉又补充道:“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也表明与县长关系亲近。不知我猜的对不对呢?” 这话同样不好直接回答,于是楚天齐打着“哈哈”:“燕总真是心思慎密,见解不凡。” “是吗?”微笑着挑了挑眉毛,燕如玉的面色一整,“县长,这次能够取得与贵政府合作机会,公司上下非常高兴,领导层也非常重视。我们一定严格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一丝不苟的按照合作协议要求,认真履行责任与义务,圆满完成这次合作任务。我们保证,要把这个项目做成优质项目,要让项目经得时间与实践检验,不辜负贵县的信赖与厚爱。” 楚天齐点点头:“我相信燕总的表态,相信贵公司的诚意,也相信贵公司的实力,更深信贵公司的信誉。有燕总和贵公司的重视,我也有理由相信,这个项目一定会做的更好更优。” 燕如玉忽然轻叹一声:“哎,在贵县上次的招标过程,骗子采用非法盗用的我公司资料,取得了与贵县的合作机会。在履行协议时,仍然采用欺骗、拉拢等手段,给贵县造成了财产和声誉的重大损失。我公司深表遗憾与歉意,敬请县长与贵政府谅解。” “燕总,你完全没必要自责,你们同样也是受害者,而且在前几天你已经表示过同样意思了。在这件事,我们双方都有需要值得警惕的地方,都要总结其的经验教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不必纠结过去,而要随时保持警醒,以免类似事项再次发生。”说到这里,楚天齐微微一笑,“你说是吗?” 燕如玉“嗯”了一声:“县长讲的真是精辟,胸怀也足够宽广,我们深感荣幸,并深表谢意。”停了一下,燕如玉又说,“为了表示我们对您的尊敬,也为了表示对贵政府的感谢与歉意,我公司决定,无偿向贵县捐赠五十台电脑,这些电脑与与先前单价八千元电脑配置完全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心大喜,但却尽量压抑着高兴,表达谢意与客套:“燕总,贵公司能够做出这样的英明决定,我代表安平驿县政府和我本人,深表感谢。同时也请贵公司不必自责,那件事确实与你们无关,主要是县政府工作太过粗糙所致。我已经得到汇报,在这次合作过程,你们无偿提高了三十台电脑配置,早已没有利润可言。现在又做出这样的捐助决定,更是贴出大量金钱,你们完全不必这么做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县长,您也不用过于多心,我们的确是想表达一下心情,这其既有歉意,也有对全县广大师生的一片情谊。其实这个捐助决定早已在公司计划之,在上月初便已做出决定,即使没有本次合作,也肯定要做此捐助。只是我们不愿留下话柄,不愿留下绑架竞争合作资格的嫌疑,不愿给贵政府和我公司造成困扰,才等到谈判结束,再表达此份意愿。”燕如玉态度很明朗,也很坚决,“就请贵政府收下我们的这份心意,安排相关捐助事宜。” 楚天齐不再客套,而是真诚的说:“我代表广大师生,对贵公司表示诚挚谢意。并会责成相关人员与贵公司磋商,在合适时间举行仪式,具体落实捐助行为。” “县长,我们不在乎仪式,只是想为贵县教育事业尽一份力,并不期望感谢与铭记。”燕如玉赶忙表态。 楚天齐摆了摆手:“我明白贵公司不会在乎,不过也请理解我们的心情。” “好的,一切听从县长安排,我听县长的。”燕如玉声音柔柔的。 “稍等。”说着,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拨出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直接说道:“柯副县,过来一下。” …… 很快,关于*网络界公司要捐助五十台电脑的事,在县里传的人尽皆知。乔金宝自是很快便得到消息,同时也接到了与此有关的电话。 “怪不得这次不招标,现在终于揭开谜底。还不是为了照顾那家公司,为了照顾那个小女子?他成天口号喊的震天响,一副正义凛然嘴脸,其实不过是唬人而已,还不照样徇私舞弊?”听筒里的女声满含讥讽。 乔金宝沉声道:“你这是什么理论?现在人家选上正经公司了,你又阴阳怪气,总比你们找的骗子强百倍吧?再说了,就以这样的价格,人家公司根本不赚钱,纯属赔钱赚吆喝。对了,还一下子捐了五十台电脑,又是四十万的东西,这完全就是奉献。” 对方声音阴阳怪气:“赔钱赚吆喝?奉献?他们也太傻了吧,就这么傻的话,他们又怎能赚到钱,公司又何以能够运营?赚吆喝才是真正目的,这是花小钱办大事,是无声广告,这点小钱还不够真正做广告时的零头,他们赚大了。至于奉献恐怕倒是真的,是公司二把手奉献给县委二把手,是把甜头给了人家楚……” 乔金宝打断对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搞事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好。”说完,“啪”的一下,把听筒摁到了话机上。 第一千八百章 简直就像批斗会 新的一周开始,县政府干部大会召开。委办科局党政一把手参加会议,政府副县长、党组成员全都出席,政府县长楚天齐主持会议,会议主题是抗洪救灾与安全生产。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好多科局一把手被指定发言,会议已经进行了大半。 现在发言的是农牧局局长:“在粮食作物种植面积减少,在遭受特大洪涝灾害的情况下,与去年同期相比,实际减产仅百分之二点九。与灾情相近兄弟县相比,我们的减产是最少的,差了四个百分点,这是全县抗洪救灾工作的胜利,也是县领导正确决策的结果。从相关数据来看,减产的数据完全是由洪涝造成,否则即使种植面积减少百分之八,实际产量也应同比增加百分之十以上。另外,经济作物种植取得巨大成功,增收金额相当于种植粮食作物二点七倍的收益。这也充分说明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决策的正确性,充分证明……” 听到这里,楚天齐转头看向段成,发现段成正低着头,但依然可以看到其铁青的脸色。 虽然段成低着头,但其实一直在偷偷看着楚天齐方向,一直在暗关注着对方神情。发现对方瞟向自己,段成咬紧牙关,心暗骂:妈的,看老子干什么?这样的数据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的马屁精在粉饰太平,在掩盖事实。谁不知道陈玉军是你的奴才,这个农牧局长更是奴才的奴才?于是,他无心再听那个奴才的奴才唠叨,而是把所有能搜集到的骂人语句,都送给了楚天齐及其爪牙。当然了,他只是在心里暗暗较劲,并不敢直接出声。 骂了半天,段成才收住心思,抬头来,此时已经是县粮食局长汇报。 粮食局长汇报的粮食实际产量与农牧局长一致,显见都进行过认真校对。然后接着说:“经过对相关乡镇及粮食种植单位产量汇总与核对,现在得出准确数据。与预计产量相比,粮食实际产量减少百分之十二点九,同比减少百分之二点九。在……” 听着听着,段成的脸色更加难看,不但脸色依旧铁青,脑门还似乎挂上了黑线。刚才在听完农牧局长所报数据的时候,段成还认为这是陈玉军安排的托,在给楚天齐脸上抹粉。可现在这个粮食局长也这么说,这就让他非常不解,也非常愤怒了。在上月底的时候,这个家伙可是明确表示“一定实事求是的做统计”,难道这就是实事求是?狗屁,我看就是叛徒拍马屁。段成又在心骂了这个粮食局长。 在两个多月前,也是在这个会议室,段成直接预估,全县粮食产量同比要减少百分之七、八,并把这个可能减少的量归结到耕地面积减少上。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通过这个数据否定农业结构调整,攻击县里的经济作物种植政策,矛头直指县长楚天齐。为了增加说话份量,他还刻意讲了粮食储备的意义,大谈对国防安全、民心稳定、国民经济的影响。 可是,现在不但农牧局局长的数据是这样,粮食局局长也这样汇报,这分明就是打自己的脸,分明就是都给姓楚的捧臭脚。他不禁有了“墙倒众人推”的感觉,也担心姓楚的会否找自己的麻烦,便偷偷转头去看,发现对方脸色同样严肃,似乎布满了杀气,不由得心一凛。 几位局长汇报后,副县长们也相继汇报,从抗洪救灾和安全生产的角度,讲了对分管工作的安排部署,讲了相关的注意事项。 先是副县长,很快便轮到了常委副县长乔海涛。乔海涛面色严肃,语气严肃,既讲了抗洪救灾,也讲了安全生产。还通报了对电脑自燃涉事人员的处理情况:“在这次事故,共有两名科级副局长涉案,有五名副科或股级部门负责人直接受贿,还有两名局长间接涉案或玩忽职守。截止到目前,对以上人员全部进行了相关处理。 其,原教育局局长常联仁因与诈骗犯系亲属关系,其妻间接涉案,常联仁本人也有失察之责,已被撤消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职务,并做出行政级别降半级决定。财政局长肖月娥做为局第一责任人,对下属违法有不可推卸责任,已对其行政记过一次,也已责成其在上次安全工作会议上做了检查。 其他七名涉案人员都受贿徇私,渎职违法,已经受到党纪国法处置。其对两名涉案副局长实施了双规,对五名部门负责人做出了双规或直接撤职处理。目前七人案件大多已被移送检察机关,另有个别人有其它违法事实,仍在接受纪律检察机关的进一步调查。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依然有人铤而走险,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了。对于这样的人,批评教育不可或缺,但强制执行更是必不可少,否则根本不足以触动其内心,不足以遏制其违法犯罪的蠢蠢之心。不但是这些人,其他人同样也要引以为戒,要……” 姓乔的王八蛋,你就损吧,让你全家不得好死。肖月娥在心一遍遍的骂着乔海涛,骂着这个让他难堪的男人。虽然刚才乔海涛说了九个人,也不只提了自己名字,还说了对常联仁的处理。可那八人除了撤职在家,就是在相关部门接受拷问,自己是唯一在现场听会的人。但乔海涛显然是没关照自己的情绪,还刻意把自己和那些犯罪分子混为一谈,这分明是在含沙射影,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可现在人家嘴大,自己嘴小,尽管气的要死,却也只能在心里暗自期期艾艾。 在乔海涛之后,常务副县长柯扬也讲了十多分钟。他同样是从分管角度,讲了抗洪救灾,讲了安全生产,还特意拿电脑自燃一事举例:“这次电脑自燃事件,就是一次人为事故,就是标准的人祸。在这件事,财政局、教育局一把手及其相关人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政府主管领导也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 听到这里,段成鼻子暗哼了一声:妈的,这也算自我批评?太的轻描淡写了吧? 柯扬的声音还在继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是必须的。不但财政局、教育局相关领导和人员要从吸取教训,其他人同样也需引以为戒,不犯类似错误,更不能恶意曲解。已经有相关证据表明,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不但不端正态度,不但不正确对待相关工作,反而肆意夸大和扩散,造成了恶劣影响。现在,已经锁定相关嫌疑人,并对其采取了必要措施,但仍有人隐藏在后,继续煽风点火,推动事态进一步扩大。 受政府主管领导委托,我现在代表县政府严正声明,对于这样的蛊惑分子,县里不会听之任之,一定会深追细挖。不管你隐藏的多深,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你做违反了党纪国法的事情,县里就会一追到底。政府奉劝这样的人,你最好悬崖勒马,最好*紧急刹车,否则早晚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早晚会让你身败名裂。与政府和人民作对,是要付出责任的,希望你能明白。” 妈的,敢骂老娘? 妈的,在骂老子? 这简直就是批斗会。 一男一女都看向乔海涛,向对方喷出怒火。可是面对乔海涛回射的锋利眼神,二人忽又觉得心虚,纷纷低下头去。 “同志们,今天召开这样的会议,既是总结教训,更是为了日后借鉴。刚才同志们已经汇报的非常详细,也汇报的很是全面,我不再一一累牍。下面我提五点要求,大家要严格执行。一、必须要……” …… 散会后,肖月娥急匆匆赶回财政局。坐在局长宝座上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再次确认屋门已经反锁后,她直接去到里屋套间,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响了足有四五次回铃音,手机里才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怎么,想我啦?” “少费话,说正经的。”肖月娥眉头紧皱,“我问你,多会儿能给我归回来?” “什么呀,我不明白?”对方声音依旧懒散。 肖月娥咬牙道:“少他娘费话,我告诉你,必须按期给我归回来,否则那是要出事的,你明白吗?到时我要倒了霉,你也绝对跑不了。” “有那么邪性吗?又不是装你自己兜里了,转几天就回去了嘛!”手机里声音不以为然。 “你可别害老娘,今天会上已经有人问这事了,简直就像批斗会,要是回不来的话,老娘真就完蛋了。”肖月娥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和无奈,“别害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至于吗?没事,你放心,我这人说到做到,这不是还没到日期吗?”话到此处,手机里声音一转,“你这几天很累吧,那烟解乏吗?” “烟?对了,我总感觉那东西不太对劲,里边不会有什么东西吧?”肖月娥说着话,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能有什么?别疑神疑鬼了。我这来人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捐赠到位 又是一周多过去,日子进入十一月下旬。 这天上午,县政府第一会议室布置一新。与往日开会相比,现场有了明显区别。 除了主席台上放置着主持台外,台上台下所有桌椅全部撤掉。 主席台后方放置着大块背景板,背景板上的背景色为黄红色调,上面有红色丝带和托爱心的手臂,背景板正是六个大字“爱心捐助仪式”,大字上方有“*网络界有限公司”字样。 主席台台口下方,分三层叠加,码放着金字塔式的五十只箱子,箱子正面是电脑图案。在最上层的箱子上面,放着一个用红绸绾出的红色大花,大花两端红绸垂在电脑箱边缘处。 现场已经站立了好多人,大多都是政府部门公务人员。这些人面向五十只箱子和主席台方向,按秩序站成四排,正在听副县长王晓静讲解相关事宜。王晓静并非在讲话,而是在向大家讲说一些程序,包括在这些程序,人们应该做些什么。 正这时,一阵蜂鸣声响。 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王晓静接通电话:“好了……好的。” 挂断电话,王晓静向着众人说了句“马上就开始了”,然后快步走到会议室门口,望着楼梯来人方向。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响男、女对话声。楼梯口人影一闪,楚天齐和燕如玉交谈着走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众男女。 “来了。”冲着屋内众人说过后,王晓静迎上燕如玉,伸出手去:“欢迎燕总。” 燕如玉伸手相握,微笑答声:“王县长,辛苦您了!” 简单寒暄后,在王晓静引领下,一行人奔向第一会议室。 “哗。”还未看到人影,仅是听着越来越近的男女交谈,会议室便响了热烈掌声。 简单谦让一番后,楚天齐、燕如玉几乎并行进屋,向着屋内众人挥手致意。 掌声又热烈了好多,迎宾曲也响了好多。 在掌声和乐曲欢迎下,楚天齐等人步上主席台,站在背景板前,面向台下众人。这些人分站两排,第一排共五人,从北至南,分别是王晓静、柯扬、楚天齐、燕如玉以及一位男士。第二排站的人多一些,男士全都身着西服套装,女士则多穿职业套裙。 看了看县长,王晓静迈步来在主持台前,现场音乐适时停歇。 略微清清嗓子,王晓静对着话筒,声音非常热情:“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在这里即将举行电脑捐赠仪式,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出席捐赠仪式的领导及来宾。他们是……” 王晓静先从楚天齐介绍,然后是柯扬,再然后是燕如玉,最后是站在主席台第一排的男士。原来,这位男士是*网络界有限公司法务部总监,负责整个捐赠过程,以示对此次捐赠的重视。每介绍到一人,被介绍者都会走前一步,鞠躬致谢,现场则随即响热烈掌声。 “有请*网络界有限公司执行总裁燕如玉小姐讲话,大家欢迎。”王晓静主持着接下来的程序。 在掌声欢迎,燕如玉走到主席台央,向着台上台下鞠躬,然后走到主持台前。 此时,王晓静已经适时撤到了一旁。 清清嗓子,燕如玉吐出了标准的发音:“尊敬的楚县长、各位领导、朋友们,今天能站在这里,我感到非常幸运,也无比激动。谢谢县政府给我们公司的机会,谢谢楚县长给我的这次机会。这次能够相聚,缘于一次误会,缘于一次事故。误会已经过去,事故也已成为过往,我不再谈这些内容。在与县里接触过程,我结识了楚县长和各位领导,领导们的宽宏大量感动了我,也感染了*网络界有限公司,我公司决定要做些什么。接过县里的这次采购任务,为县里提供优质合格的电脑产品,是我们能做的第一件事。但我们觉得还不够,遂决定,再免费提供五十台同规格电脑,捐赠给县里的老师和学校。感谢……” 听着燕如玉的讲话,楚天齐非常高兴,也很是欣慰。之前燕如玉一直谦虚表态“不需要宣传”,但楚天齐总觉得应该表示一下,让对方能够感受到县里的善音,现在看来是对的。否则四十多万拿出来,连一个名声都没混上,对方就太冤了,也显得县里太没良心。 在燕如玉讲话后,由县教育局局长杨福瑞做表态发言。虽然杨福瑞已经进城三周多,但脸上依旧带着风吹日晒的痕迹,表情也满是朴实与诚恳。 鞠躬后,杨福瑞对着话筒说了话:“尊敬的县领导,尊敬的燕总一行。今天在这里,我要感谢……” 杨福瑞感谢了县里,感谢了企业,感谢了老师、同学,感谢了所有应该感谢的人。但大家听不出一点客套,反而感受到了浓浓的真诚与质朴。杨福瑞还代表广大师生表达了喜悦和渴望之情,也代表老师和同学们表示要认真教学、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政府的重视与企业的支持。 在杨福瑞表态后,是真正的捐赠仪式。随着王晓静的主持词说过,现场立即响《爱的奉献》音乐。 紧接着,杨福瑞与耿直从主席台第二排走出。在众人见证下,耿直代表公司,把一个打印着“五十台电脑”的红色证书递过去。杨福瑞则代表广大师生,接过了这份捐赠。 虽然仅是一个象征意义的证书,但有五十台电脑摆在现场,尤其电脑上还披着鲜红的绸花,气氛自是热烈异常,人们的掌声也特别热情,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电脑捐赠程序履行完毕后,柯扬又把一面印着“关爱教育慷慨解囊,奉献爱心情谊无限”锦旗赠给了对方。代表*网络界接旗的人,是公司法务总监。 “请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楚天齐讲话。”王晓静主持着最后一项议程。 楚天齐走出队伍,向着燕如玉等人鞠躬,又向着台下众人致意,然后健步走到主持台前。看着那一张张笑脸,看着台下那个“电脑金字塔”,楚天齐心情很是激动,也不免复杂。 “尊敬的燕总、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在这里,见证*网络界有限公司向广大师生捐赠电脑,我非常高兴和激动。请允许我代表县政府,代表全县广大师生向贵公司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再次鞠躬下去。 现场自又是热烈掌声回应,燕如玉也罕见的高高举了巴掌,拍的非常用力,就像一个刚刚入学的小女生那样兴奋。 “刚刚在昨天,*网络界有限公司把一百台电脑全部安装完毕。县里组织专业团队连夜检查,一百台电脑全部与清单配置完全吻合,全都符合要求标准。今天,贵公司又以极快速度,把五十台捐赠电脑运送到位,并在现场交付,我们真是好事连连,好运连连。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非常不容易……”楚天齐不免发了感慨。 楚天齐现在确实是心潮澎湃、浮想联翩。曾几何时,皮丹阳的八十万捐款在教师节来到,着实让楚天齐高兴,也着实令师生们兴奋。又曾几何,六十万付出去,骗子却运来了一堆破烂,两台电脑随即发生自燃,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再之后,抓骗子,追货款,忙的焦头烂额,忙的提心吊胆。现在好了,百台合格产品全部到位,还额外多得了同样质量的电脑,楚天齐怎不高兴?怎不心情复杂? …… 复杂的何止楚天齐?乔金宝同样心情烦杂?但杂和杂不一样,楚天齐那是喜忧参半忧转喜,乔金宝则是忧心忡忡愁满胸。 其实近几个月以来,乔金宝就没心宽过,就缕缕在受挫度过,而让他受挫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楚天齐。但现在与之前的愁苦却不一样,有着本质区别。以前的时候,大多都是乔金宝先行出手,在出手后遇到了楚天齐强力反击,最码是主动挑衅的。 可近两月里,乔金宝一直没有出手,极尽忍让,可楚天齐却连连出手。先是借抗洪救灾大抖威风,下自己的人,扫自己的脸,风头出尽。后来又借电脑自燃,拿掉教育局长,换上他楚天齐的人,财政局、教育局众多人员更是身陷囹圄,空出众多位置,成为他楚某人拉拢其他同僚的砝码。就是这么一些恩惠,立即让那些势利小人嗅到了荤腥,纷纷扑了上去,像极了一群苍蝇。 姓楚的果然好手腕呀!不仅打击了异己,还拉拢了同僚,而且也树立了更大的权威,真是一举多得。不但如此,更是赢得了美女青睐,现在恐怕正在会议室互相吹捧、大唱赞歌吧。不知接下来是酒肆共饮美酒,还是床头共叙恩爱呢? 以往在肖月娥说这样的事项时,乔金宝总觉得是女人扯老婆舌,是八卦,可现在他也不禁怀疑了。他怀疑事情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楚天齐处处能占上风,他怀疑楚天齐的手腕,为什么最终总是姓楚的占便宜。 为什么?为什么?乔金宝又不禁想了那个讨厌的人说过的话,眉头紧紧皱了来。 第一千八百零二章 我怕刨祖坟 下午刚送走燕如玉等人,刘拙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道:“对了,你那个朋友现在什么情况?” “哪个朋友?”刘拙一时不太明白。 楚天齐说明着:“就是那个姓李的教导主任,第一时间给你提供电脑自燃信息的人。”他主要是上午看到杨福瑞,才想这个人,平时事情太多,就把曾经说过的事忘了。 “您是说李雨辉呀?”刘拙回复,“昨天教育局刚把他提拔为校长,补了原来那个校长的缺,原校长由于隐瞒安全事故已被撤职查办。” 楚天齐“哦”了一声,缓缓的点点头:“看来杨福瑞挺有眼光呀。你向他提过此事吗?” 刘拙给出准确答复:“只字未提,除了向您汇报外,未再向任何人提过。这次提拔李雨辉出任校长,也是经过了领导推荐、民*主测评等多个步骤,他的得分遥遥领先。” “好,好。”连说了两个“好”字,楚天齐又问道,“有事吗?” “刚才您这有客人,乔副县长就和我联系,问您什么时候方便,他想过来汇报工作。”刘拙讲了来的目的。 “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刘拙摇摇头:“不知道,乔副县没说,不过听他的语气好像有点急。” “那让他现在就来吧。”楚天齐给出指示。 “好的。”刘拙答复一声,出了屋子。 楚天齐简单收拾一下桌面,靠在椅背上。 “笃笃”,敲门声响。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乔海涛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 楚天齐示意对方入座,同时问道:“有什么事?” 乔海涛边坐边说:“经过警方连日来的摸排,找到了秦博昭一些蛛丝马迹。一些证据表明,秦博昭似乎与前段时间的电脑采购有关,似乎有幕后操控嫌疑。” “这倒是个新情况。”楚天齐缓缓说着,眉头微微皱了来。 其实虽然那个案子暂时结了,既抓住了骗子乔顺,也找到了乔顺的亲戚常联仁,还揪出了好几个经办人。但楚天齐一直觉着缺点什么,觉着好多事情解释不清,只是现在忽然冒出个秦博昭,又似乎仍然联系不上。 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问:“还有什么发现?你们准备怎么办?” “暂时没有其它的了,不过我觉得这个线索倒是可以利用,可以再拿这事找找乔顺。”乔海涛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也许那小子还藏着掖着什么东西。” 略一沉吟,楚天齐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切入点。有时间我也听听。” “好,我马上去安排,正好乔顺还在看守所押着。”说完,乔海涛转身离去。 “秦博昭,秦哥,乔顺,肖……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楚天齐自语着,靠在椅背上沉思来。 …… 画面的灯光还是那样刺眼,椅子上的人脸还是那样圆乎,似乎比前段时间更圆,显见这小子心情不错,消化吸收很好。这似乎太不合情理了,楚天齐眉头皱了来。 这时,耳机里又响了胡广成的声音:“乔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你进来可有三个多小时了。是不是坐在那底下特暖和,特舒服?要不要再照顾照顾你,万一你还冷呢。” 乔顺怎么会冷?大灯泡简直就跟贴着头皮一样,灼热的厉害,他的脸上也已是汗痕满脸。但他不愿意说出泄气的话,便没有言声,好像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一样。 “乔顺,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怎么会把你找来?现在让你交待,是给你机会,给你立功的机会。你再想想,之前你也一直死扛着,到头来不是照样交待了吗?为什么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绝对扛不下去的,越晚交待对你越没好处。”停了停,胡广成“嗤笑”一声,“怎么?还想让你老爹跟你说说?” “你们……你们使诈,你们怎么知道?”乔顺脸上既有惊奇,也满含怒意。 胡广成哼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当时哭爹喊娘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好多人都听到了。” 乔顺收回目光,再次没了声音,任凭对方软硬话轮番“轰炸”,就是一言不发。 “吱扭”一声,屋门响动。 乔顺下意识抬头看向栅栏对方,除了桌后的两个着装警察外,四周黑漆漆的,并没有其他人。 正这时,暗处却传出了声音:“乔顺,给你提个醒怎么样?指使你的人是公务员,还是个小头目,对不对?” “你是谁?”乔顺使劲前探着脖项,屈着眼睛,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上次就是这个声音让自己发誓,结果晚上自己就见到了老爹,让老爹教训个半死。 “我姓楚。”黑暗角落里再次传出声音。 “姓楚?你是楚天齐?是县长?”乔顺反问着。 “不错。”应答一声,楚天齐从黑暗走出来。 看到对面的高挑身影,乔顺脸上神色数变,心情异常复杂。又沉吟了好久,才叹一声:“哎,也罢,遇上你算我倒霉。怪不得他说你把他治的人不人鬼不鬼,让他有家难归呢,你连我爹都能拘上来,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知道就好。”楚天齐声音阴冷,充满着警告意味。 乔顺又说了话:“在你没来之前,他一直当着太平官,朝九晚五上班,月月按时开工资。可是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他的倒霉日子就开始了,先是失去了分管工作,后又被你处处盯着,最后更是让你抓进了大牢,他这……” 对方还在喋喋不休,但楚天齐却疑惑来:这似乎讲的不是秦博昭吧? 疑惑的不止楚天齐,胡广成也不明白,还在监控室的乔海涛照样犯糊涂。 “乔顺,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没必要绕弯了,直接说出名字完事,也省得耽误大家时间。”楚天齐打断对方。 “还用我说吗?谁不知道他姓贺。”乔顺声音很是懒散。 贺?楚天齐差点说出声来。刚才虽然觉着那人不像秦博昭,但也没来得及细想,但现在听到这个贺姓,也不禁惊诧。他既惊诧怎么会是这个人,又惊诧为什么是这个人指使乔顺。但他掩去惊诧,厉声质问着:“你纯属就是属牙膏的,挤一股出一股,就不能把名说全了?” 乔顺回复:“我就知道他姓贺,不知道他叫什么,倒是刚才那些事都是听他说的。我俩就见过一面,根本就没来得及问他名字。那人四十来岁,方脸,留着毛寸短发,眉毛很浓。” 贺国栋。没错,就是这个家伙。现在虽然已经确定人选,可楚天齐同样疑惑颇多,便又道:“上次警方那么问你,你一直都没交待这个人,为了什么?希望你不要再心存侥幸,最好痛痛快快全交待出来。” “交待,全都交待,我已没有再能隐瞒的东西了。”感慨过后,乔顺讲说来,“在今年九月旬的时候,具体哪天我忘了,忽然我就遇到了这个姓贺的人。当时我正在省会一个小旅馆住着,也不怎么他就找到那了。见面他就说有笔发财的买卖,问我做不做。我问他是谁,他说你别管,然后就说了采购这批电脑的事。也不知他怎么就知道了我和常联仁的关系,还让我向常联仁打听,然后他就离开了。 我听他说是将近百万的项目,还听说我姐夫管这事,就心*痒难耐,没敢向我姐夫打听,就偷偷问了我姐,果然有这么回事,只是我姐夫好像决定不了。第二天,这个姓贺的人就打来电话,追问这事,还说只要我想做,他就能帮忙。我问他要什么好处,他说只要事成之后给他几万好处费就行。我俩一拍即合,然后我就开始运作,就把这项目拿下来了。” “听你说的倒是轻松,他具体说是帮什么忙?”楚天齐追问着,“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姓贺,他和你介绍了吗?” 乔顺回答:“他没细说怎么帮忙,就说让我对付那些经办人员,上面不用我管。我之所以知道他姓贺,是在那次他离开后,我在地上发现一个纸片,是从身份证复印件上掉下的,上面有他的头像,姓名处只有一个‘贺’字。” “哦,原来如此。”,楚天齐缓缓点头,忽又追问着,“不就这么点事吗?那你上次为什么没说?” “哎。”乔顺长叹一声,“在我揽下那个项目后,刚刚收到货款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消息,立即打电话向我要好处费。我就准备用三万块钱打发他,可他说‘你一下收了六十万,怎么也得给我个大子吧,我又不是叫花子’。听他说要十万,我坚决不给,可他早知道我准备好了劣质电脑,威胁要举报我。被他捏住把柄,我只好答应给他十万,不过要两次给他,就先转去了五万。可是等电脑自燃的事发生以后,他又打电话,既要剩下的五万块钱,还威胁我要是敢把他供出去,就刨我家祖坟。我已经够不孝的,要是祖坟被刨,那就更无颜见列祖列宗了,我怕呀。所以上次我宁可供出我姐夫,也根本没敢说他。” 第一千八百零三章 真是没想到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的稍晚一些,但也刚过七点钟,于是洗漱完毕,准备去吃早点。可是拉开屋门,却把他吓了一跳,一个人站在外面,还差点摔进屋里,显然刚才一直靠在门上。 一楞之后,楚天齐看清了对方容颜,便什么话也没说,而是随手摔上屋门,冷着脸走向楼梯。 那人迈出两步,随即又收住,失神的望着前方,脸上满是懊悔和惭愧,也带着浓浓的不安。 快八点的时候,楚天齐声音响,是和柯扬一同回来的。 “老胡,你怎么在这?”柯扬不解的问。 门口站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县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长胡广成。听到常务副县长问话,马上接茬:“我来找县长汇报工作。柯县您先请,等您出来后,我再进去。” 看到楚天齐的阴沉脸色,柯扬没再说什么,而是疑惑的看了胡广成一眼,跟着楚天齐进了屋子。 上班的人们陆续来了,看到公安局长站在县长门外,既好奇也疑惑,不知他们在演哪一出。大多数人倒没细想,只是把胡广成的作法当做拍马屁,但也有人想的更多一些。 站在楼道里,就像猴子一样被人观赏,胡广成心很不是滋味,却也无奈,最后干脆就面向着县长室屋门,爱谁看谁看。 刘拙自是发现了胡广成身影,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盯问,也没有打招呼,更没让对方屋里就座。 在将近九点半的时候,柯扬才出来,真不知是事情多,还是故意抻着。尽管心不无想法,但胡广成却没敢表现出来,而是恭敬的上前询问:“柯县,县长现在闲着吗?” 盯着对方看了看,柯扬吐出了几个字:“县长让你进去。” “谢谢柯县。”胡广成心大喜,表示感谢后,立即上前敲门。 “笃笃”,敲门声响过,里面并未传出声音。 胡广成只好再次抬手敲门,并把耳朵贴在门扇上,但仍然没有等到里面的允许。 横了横心,胡广成扭动门锁,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稍微停顿一下,并未听到喝斥,便缓缓推开屋门,闪身进了屋子。靠在门板上,胡广成抬头看向桌后,见县长正低头看着档,似乎并未听见开门声似的。 知道对方不可能没听到,只是不愿理自己而已。于是胡广成略微稳了稳心神,缓步向前走去,直接来在办公桌前。 楚天齐依然没有抬头,旁若无人的翻阅着件。 已经好久没享受过类似“待遇”了,胡广成不禁难堪,却也无奈,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就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不过他心里倒也坦然,做好了长站的心理准备。 可是站着站着,胡广成就觉出了不对,这可不是站多长时间的事,而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无形的威压越来越大。压力就来自面前低着头的人,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威压让他心跳加速,也让他情绪紧张,渐渐脸上有了汗意,很快便结成了汗珠,可他却不敢抬手去拂。只到此时,胡广成才真正意识到县长的可怕,是又怕又悔。 终于,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楚天齐才抬头来,看向对面满脸汗珠的人。 见到县长看来,胡广成忙道:“县长,我错了。” 楚天齐冷冷扫了对方一眼,没有搭茬,而是拿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待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过来一趟”,就挂了电话。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压抑的宁静。 “咚”、“咚”,胡广成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楚天齐对着门口说。 “吱扭”,屋门推开,乔海涛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内情形,他先是一楞,随即走到沙发旁,坐了下去。 “乔县也在,说吧。”楚天齐说着,靠在椅背上。 “我错了,大错特错,真是没想到啊。”做过忏悔后,胡广成讲说来,“贺国栋是八月三十一日上午被释放的,当时是他老婆接的他。按照规定应该对他监视居住一百八十天,也就是到明年的二月底。可是,在九月八号那天,吴海亮忽然找到我,说是贺国栋老婆找他,反映贺国栋的风湿犯了,需要到外地去洗温泉,还拿来了相关诊断证明。我见诊断手续齐全,又想着不会出什么事,尤其以前吴海亮也帮过忙,这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就同意了,让他们办了相关手续。 在刚开始的那几天,我还让人隔三差五联系贺国栋,也总能联系上。后来时间一长,就没有再继续联系。这些天虽说没联系贺国栋,却也没听到他犯事的消息,就没往这方面想,不曾想却是他鼓动的乔顺,才弄来了那么一堆烂东西。 我承认,在允许贺国栋外出这件事上,我的确有私心,想着还吴海亮人情,也存有侥幸心理。但我却没有其它想法,请县长一定要相信我,我现在不敢有二心。” “胡广成,你我都不是孩子,我希望你知道事情轻重,不要犯糊涂。在这件事上,我暂且信了你,但你不要再做类似的事。今天有乔县长在场,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发现你还有阳奉阴违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别怪我翻脸无情。”楚天齐脸色很冷,但语气还算和缓。 尽管县长没有声严色厉,可胡广成却不敢有私毫懈怠,他知道事情轻重,同时也感谢县长的宽宏大量。急忙表态道:“县长,您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万分,没齿不忘,我保证一定把贺国栋捉拿归案,否则自动辞去所有职务,以示忏悔和愧疚。” 楚天齐已经做过声明,便不再纠缠先前的事项,而是直接问了案情:“现在贺国栋的行踪有线索吗?” 胡广成摇摇头:“没有。从昨晚乔顺交待后,我便第一时间派人联系贺国栋,结果那个号码根本打不通。然后又让人连夜赶到贺国栋上次报的地方,在天快亮的时候,咱们的人回过话来,说是贺国栋根本不在那,以前倒是待过几天。与此同时,也第一时间找了贺国栋老婆,可那个女人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呜呜’大哭,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现在我已经撒出四路人马,摸查贺国栋的行踪,并且已经联系市局,监控与贺国栋有关的号码,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我打算从您这里离开以后,立即召集相关人员继续开会,分析这小子行踪,无论上天入地,无论陆上水里,一定把那个家伙掏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这。”楚天齐忽然问出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胡广成先是一楞,随即老实回答:“凌晨五点多,听完几拨外出警力汇报后,我就直接到了这。” “眼窝都黑青了,这么熬下去可不行,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是。不,不抓住那个王八蛋,我根本睡不着。”胡广成声音嘶哑,违背了县长的命令,转身离开屋子。 在屋门再次关上的一刹那,楚天齐注意到,胡广成抬手去抹眼窝,其实乔海涛也注意到这点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乔海涛说了话:“真是没想到,本来以为是秦博昭,结果弄出个贺国栋来。” “确实没想到,但秦博昭的嫌疑仍难解除,很可能贺国栋也是个棋子,就像乔顺和那个骗子耿直一样,也不排除他们都是棋子。”楚天齐缓缓的说,“但贺国栋的出现,似乎为另一个疑问找到了答案。” 乔海涛点点头:“嗯,就凭贺国栋与那女人的关系,有些事似乎能解释通了。” 楚天齐也缓缓点头:“是呀。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了,只是一直还认为他处在监视之下,才直接进行了忽视。对于那个女人,现在我们也不易轻举妄动,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人倒打一耙。” …… 县委书记办公室,乔金宝眉头紧皱,在心里做着选择题。 尽管他已经选择了好几次,但一直没有准确答案,这并非是选题难做,而是事情重大,实在难以抉择。如果向东的话,很可能领地会一点点丢失,最后丢的几乎什么都剩不下。如果向西的话,可能就会阻止领地丢失之势,也可能还会收复失地;虽然这个希望渺茫,但毕竟是一个机会,可这也仅是理论上的机会,正因此才极其难以抉择。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那个号码,乔金宝就头疼的很,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了来:“阳哥。” “乔大书记,真是没想到呀,县委一把手被二把手打的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也太奇葩了,奇葩的让人难以置信。”电话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明知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但乔金宝还是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照这样下去,你还能剩下什么?忍让换和平,可能吗?”对方的声音满是讥讽。 是呀,可能吗?乔金宝不由得产生了共鸣。 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这个会议不寻常 十一月马上就将过完,追捕贺国栋行动也持续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四路警力奔赴四面八方,累计行程上万公里,可就是没见贺国栋的影子。其有一处所在,当警方赶到时,仅仅差半天时间,但却扑了空。 虽然没有实际进展,但楚天齐每天都会听到胡广成汇报。他并未催促加紧破案,反而叮嘱同志们注意安全,注意休息,好几次都惹的胡广成眼圈发红,声音嘶哑。他心里清楚,胡广成比自己要急得多,对方乌青的眼窝和黑瘦面颊就是最好说明。 在这几天,关注案子进展只是一小部分内容,楚天齐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一些规划方案上。今年所剩时间不多,明年的一些计划早已摆上工作日程,其经济作物种植规模扩大、全县经济结构柔性转型、城镇发展规划构思等,都是重点内容。 这些方案实际上已经多次酝酿、修改,有的是先由部门做计划,有的则是楚天齐直接提出构想,期间也多次经过上传下达的沟通,但仍有许多方面有待斟酌。尽管想着早日成型,但因事关重大,楚天齐并未急于求成,而是多方征集意见,还多次召开小范围讨论会议,目的就是把事情做的更加完善。 今天从上班开始,楚天齐一直就是挨着看这几个方案,不时在笔记本记上几笔,或是靠在椅子上沉思一番。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很陌生,楚天齐没有立即接听,而是在脑搜索着号码主人,最终也没找到对应人员。于是,拿听筒“喂”了一声:“哪位?” 电话里静了一下,才传出一个怯怯的声音:“您是楚县长吗?” 声音有些熟。是谁呢?略一思索,楚天齐道:“我是楚天齐。老穆,有事吗?” 可能没想到县长竟然听出自己声音,对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县长,我……谢谢,我向您反映一件事。您说话方便吗?” “说吧,就我自己,慢慢说。”楚天齐回应着。 “县长,我说的事没有亲眼所见,是听原来的一个下属讲的,但我觉得事关重大,这才向您汇报的。”做过说明后,电话里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低得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听到,“据他说……” 听着听着,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待对方说完后,他沉吟了一下,才问:“你还和谁说过?有证据吗?” “我听说以后,和谁都没讲,就现在向您做了汇报。不过,我估计单位可能不止他一人知道,也许很快就会扩散。”对方声音不无担忧,“刚才他没说完就挂了,还没来得及问证据的事。我觉得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易早做决断,否则恐怕夜长梦多。” 想了想,楚天齐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对方回应着。 “谢谢你,老穆,有事再打电话。”说完,楚天齐把听筒压到了话机上。 稍做迟疑,楚天齐拿电话,拨出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来我办公室”,然后便挂断了。 很快,敲门声响了来。 …… 下午两点多,县政府第三会议室。 并不太大的屋子里,已经坐了五、六十人,全是一些委办科局的一把手,还有个别单位副职也到了好几位,但主位及紧邻的几个位置都还空着。 现场的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大都在议论会议内容。有人也在疑惑参加会议的人员构成,疑惑有的单位人多,有的单位人少。 今天到场的人,接到通知很晚,都快午了,而且还不知道会议内容。有些路远的,是摞下电话就往县里赶,甚至仅来得及泡了桶方便面吃。 “咔咔”,一阵女式皮鞋声传来,副县长王晓静走进屋子,坐到了座位上。 “蹬蹬蹬”,副县长陈玉军也到了。 紧接着,其他副县长们陆续到来。 随着副县长们进屋,人们的议论声小了很多,但有些相邻的人仍旧小声嘀咕着。 “蹬”、“蹬”,县长楚天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屋子。 当县长身影刚一出现,嘀咕声立即停止。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去,想要看出些什么,可是人们只看到一张严肃的面孔。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楚天齐来在主位坐定,然后目光缓缓扫视全场。 刚才还跟着县长的眼神,立即全都收回,有人更是直接低下头去。有谁敢跟县长对视呢? 收回目光,楚天齐道:“为了保证会议正常进行,不受干扰,请大家把手机关机,交由刘主任统一保管。”说着,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听到这个说法,好多人俱都一楞,有些人更是面面相觑,满脸狐疑。 刘拙早已从后排身,拿着提前备好的收纳筐,把筐的透明收纳袋分发给众人,并做着说明:“请大家把手机关机,用白纸写上姓名,连同手机装到收纳袋,然后放在这个收纳筐里。如果谁带着多部手机,可以多向我索要收纳袋。” 立即有人提出了索要两个收纳袋的要求,有个别人迟疑一下,也申明了带着两部手机的事实。其实有几人并不想把手机都交出来,但却及时感受到了主位凌厉的目光,便没敢侥幸以身试规。 几分钟后,收手机工作结束,刘拙把收纳筐放到醒目位置,坐到先前位置上。 在说过“开会”二字后,楚天齐讲说着会议内容,“今天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就是抗洪救灾资金扶持情况汇报。九月十四日,全县境内出现强对流天气,普遍降了大暴雨,一些乡镇还下了冰雹,众多乡镇都遭遇了洪涝灾害。暴雨来临前,县抗洪救灾指挥部就做了专门部署,启动了相关预案。 灾情发生前后,常务副县长柯扬亲自坐镇指挥,相关副县长也在指挥部辅助,众多科局负责人在现场参与。我当时没到指挥部,正在黑山乡政府检查工作。经过全县上下一致努力,以人员零伤亡的成绩度过了险情,但公共基础设施、房屋建筑、农作物、畜禽等有很大损伤。 九月十五日晚,县政府召开专题会议,研究了抗洪救灾后续工作。在那次会议上,我专门提出了十点要求,其一项,就是争取上级有关部门支持;还有一项,是要求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和力量,对特别困难的受灾群众予以救助,及时送去党和政府的温暖。 从那时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半月,众多救助工作已经结束,大多数工作也已告一段落,现在就请各部门汇报一下救助情况,要求必须有精准数字。先从扶贫办开始。” 扶贫办主任立即开始汇报:“尊敬的楚县长、各位副县长、各位科局长、同志们,灾情发生后,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下,扶贫办立即投入到救灾扶贫工作当去,专门成立了以……” 这个扶贫办主任讲的比较啰嗦,百分之九十都是大篇幅描述,数据只占很小比重。但县长并未打断,也未提醒,好像还没有任何反感的意向,这不免让人们疑惑,疑惑县长的风格。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大都在听着县长讲说,不敢分心走神,也就没太注意参会的人员。现在才意识到,好像缺着人呢。今天这个会议,常务副县长柯扬竟然不在,常委副县长乔海涛也没到场,再结合没收手机举动,就更显着不寻常了。 大多数人看到这种情形,仅是感觉奇怪,心也难免疑惑,可有个别人却是惴惴不安。肖月娥就是其之一。 其实刚进会议室的时候,肖月娥就犯了嘀咕,她发现好多部门都只是来了一把手,可财政局却要求所有正、副局长都到位。及至看到也有几个部门情形一样,她心的担忧才稍微弱了一些,可是接下来的这些情形又让他忐忑来,甚至恐惧不已。她在心画着一个个问号,也给出了一个个答案,可这些答案更让她不安。 “财政局。”县长的声音适时响。 “啊?”肖月娥刚才一直走神,不太确定听到的内容,便含糊的应了一声。 楚天齐再次强调:“财政局汇报。” “好的。”应答一声,肖月娥又连着干咳几声,才组织着有些凌*乱的语言:“尊敬的楚县长、各位副……” 肖月娥的汇报与前面几位类似,都是废话多,干货少,尤其她还加了个“更”字。可县长却非常有耐心,既不打断,也不插话,就那样静静的听着。好多人不禁疑惑,若是照这样汇报下去,下班时没个汇报完,到晚上十点以后也有可能。 难道县长看不出来?不能呀,他怎么会看不出?那又是为什么呢?看来这个会议的确不寻常。 在肖月娥汇报完后,楚天齐说了话:“截止到目前,上级拨下来的救灾款一共是多少?已经拨付到受灾群体的共有多少?” 好多人都不禁一楞,刚才那几人汇报完的时候,县长都没提问呀。带着疑惑,众多目光投到了肖月娥身上。 此时,肖月娥脸色极不正常,脸上也出现了汗珠,就像得了重感冒了一样。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声东击西 县长好似忘了人们还要吃晚饭,已经下午七点多,仍旧没有散会的意思,反而身体坐的笔直,听的极为认真。 看到县长这个样子,人们也不敢偷懒,全都正襟危坐。何况今天的会议本就透着诡异,若是赶到点上,那就活该了。 就连平时爱出乏相的段成,今天竟也坐的笔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式。虽然段成总和楚天齐不对付,但他并不傻,他已经看出来,今天开会绝对有说法,很可能就是个幌子。尤其他现在还想到一个细节,想到午楚天齐吃了两碗多米饭的事,当时他还在心暗骂对方“饿死鬼”,但现在他已明白,人家那是在为晚上“绝食”做准备。 许多人已经坐立不安,但都没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也有个别人在腹诽着领导。这些人,有人是约好了饭局,为不能及时与女同学推杯换盏而烦恼;有人则是定下了牌局,想着不能大把捞票子而遗憾;还有人是把回家时间透露给了企业老板,担心对方不能找到自己,也担心老婆把事搞砸了。 和这些人不同,肖月娥没有饭局,也没有牌局,更没有约人到家里“详谈”,她现在就盼着会议快些结束。好在第一时间联系到有关人员,好在第一时间赶回单位,也好在第一时间核实担心的事项。如果说那些人只是坐立不安,那她就是心烦意乱,乱的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乱的身体不由自主发抖。 也难怪肖月娥这个样子。在刚才所有人汇报后,楚天齐没问其他人任何问题,却偏偏盯问了自己,而且所问问题都很难回答。这并非说问题没有答案,而是不知该说哪个答案,无论讲说哪个答案,她都担心无法交差。所好的是,刚才在自己回答过后,楚天齐没有深追细问,但却似在笔记本上记了什么。 抬头望去,似乎好多人都在盯着自己,肖月娥不禁更为紧张,便下意识稳了稳心神,尽量面色平静的去听别人讲说。可她也明白,自己就不可能真正平静,光是脸上不时冒出的汗珠,就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冷静,冷静。在内心一遍遍的强调着这两个字,渐渐的好像心里安静了一些。也听进去了一些内容,听进了诸多废话。 现在正汇报的,是农业副县长陈玉军。陈玉军倒是描述性语句少,但数据也太多了,一会横向对比,一会又纵向比较的。本来已经翻过了好几张纸,但未翻纸张还有一沓子,恐怕还得半个小时吧。 好不容易,陈玉军终于讲完了,王晓静又开始说了来。听着王晓静的汇报,肖月娥不禁心生鄙夷:好歹也是副县长,怎么都是汇报芝麻绿豆的事?什么厕所坏了几处,围墙冲了几个豁口,反正就没一件大事。 妈的,什么东西,头发长见识短,连老娘脚后跟都赶不上。肖月娥在心里暗骂着县政府唯一的女副处领导。 王晓静汇报的时间要少一些,总共算来,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样子。 接下来轮到了段成。段成清了清嗓子,开了腔:“尊敬的楚县长、各位同事,大家下午好,现在由我汇报工作,我汇报的是……” 听着段成的用词,肖月娥差点把牙酸倒,她不明白段成怎么也拍楚天齐马屁了,其实她刚才也是这样的措辞。再听着后面的长遍大论,肖月娥又狠的牙根痒痒,觉得段成纯属是和自己作对,所有人都和自己作对。自己明明等不了,可这些家伙汇报内容全是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这分明就是想把自己耗死。 偷偷抬手看表,时针已经指到“九”上,若是照这样下去,恐怕不到明天是结束不了了。正暗自腹诽着,忽觉两道“利剑”袭来,肖月娥赶忙放下手臂,双眼盯着发言的人。 许多人的神情都落在楚天齐眼,尤其他还特别关注了个别人,却也不时瞟上手机一眼。现场也只有他的手机无需上缴,但这不是特权,而是有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错过上级任何指示。 黑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行字出现在上面:审完了。果然。 看过短消息,楚天齐适时插了话:“请大家尽量简略一些,时候不早了。” 听到楚天齐提示,段成立即快速终结汇报,心里想着为什么。 申海儒、董玉强的汇报也简单的多,两人纯粹讲的数字,总共也才用时五分钟。 最后楚天齐做了总结。虽然他没有像申、董那样讲说简单,但也简洁明了,做过六点要求后,宣布“散会”。 终于散了。众人都是这个心理,肖月娥更是如释重负。 等着县长、副县长们离开屋子,肖月娥立即向门口冲去。 “肖月娥,跟我们走一趟。”两名男子迎上前来。 看到这种情形,肖月娥心“咯噔”一下,但还是故做镇静:“二位,我着急回单位处理公务,有事改天再聊。” “我们也是公务。希望你能配合。”高个男子语气平静,但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早已知道不能躲开,刚才只不过是随意应对一下,于是肖月娥不再废话,说了声“走吧”,随着二男子离去。 这家伙,怪不得今天的会这么蹊跷,原来是给她准备的呀。参会的人们都看到了刚才一幕,顿时忘却饥饿,立即开动脑筋发挥着想象,好多人更是饶有兴趣的议论来。 ……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柯杨已经提前等候了。 打开屋门,二人径直到了办公桌旁,一个坐到桌后,一个坐到对面椅子上。 不等询问,柯扬直接汇报:“县长,这招声东击西果然管用。你这里一通知开上会,我们立即就进了财政局,把剩下的所有人都集到会议室,也没收了所有手机,由老乔派人看着,然后我们就开始审核。 经过几个小时忙碌,已经彻底查明,截止到目前,上级各部门拨到县里的救灾资金共是三千七百零二万元,其三千六百万都通过了财政局帐户。在这三千六百万,有两千九百万已经拨付到各个基层单位,另有七百万还未到位。刚才在查证的时候,他们一开始声称这七百万还在周转,可是根本不能出示周转的手续。很快,自知纸里包不住火,他们才讲说了实情,但这笔钱究竟具体到了那,那些人也说不清。” 楚天齐“哼”了一声:“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立即找她。” 柯扬马上道:“已经找上她了。刚才在我来你这的时候,老乔也已派人赶到会议室,估计现在把人带到他那了。我一会儿也要赶过去,一会会这个财神奶奶。” 楚天齐点点头:“那就好。” “县长,接下来要怎么办?”柯扬询问着。 “怎么办?就按说好的办。”楚天齐给出回复,“没什么变化。” “好的,那我先去了。”打过招呼,柯扬站身来,快步出了屋子。 楚天齐眉头皱了来,咬牙骂道:“妈的,臭娘们,真是作死。” …… 步出屋子的一刹那,肖月娥长嘘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咔咔咔”急步走下楼梯,一口气到了一层,又马不停蹄的出了楼房。 呼吸着外面清咧的夜风,肖月娥顿有恍如隔的感觉,便又贪婪的连吸了几口。抬手看看腕表,仅仅才一个来小时,但肖月娥刚才却感觉度秒如年。 出来啦,老娘又出来啦!暗暗发着感慨,肖月娥回头看了眼,快步拾阶而下。到了平地后,更是几乎一路小跑穿过院子,通过小铁门到了街上。 来在外面,和刚才的感觉又不一样,身上立即轻松好多,心头重物似乎也卸下好多,肖月娥又不禁回想了刚才的事情。 今天一直疑惑那个会议,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为自己准备的,他们就是在调虎离山,就是声东击西。纵使不完全为自己,自己也绝对是重要人员之一。从刚才柯扬的语气看,那事肯定是漏了,只是对方没有直接点出来,不知是没掌握确凿证据,还是有什么说法。先不管他们怎么说,这事得处理呀,否则永远过不了关。 严格来说,当对方提那事时,肖月娥就没想着能痛痛快快出来,更没想到现在就能出来。这次纯粹是侥幸,可下次还会侥幸吗?绝对不可能了。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暗暗疑问多遍,肖月娥下意识四外看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回铃音一遍遍的响着,可就是没人接听。最后,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 不等里面说完,肖月娥再次重拨过去,依旧还是刚才的步骤,一连打了多遍依然都是这样。 “妈的,老娘在受罪,你却在快活。叫你不接,叫你不接老娘电话。”肖月娥责骂着,再次狠狠按下重拨键。 “嘟……嘟……”回铃音又响了来,一次又一次的响着,一遍又一遍的拨着。 肖月娥现在已经做好准备,准备一直打下去,只到对方接听为止。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肖月娥畏罪潜逃 十一月最后一天,人们刚上班不久,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肖月娥跑了。 为什么?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 随即脑便出现了答案:畏罪潜逃。昨天晚上会议结束时,好多人可是亲眼看见肖月娥被人带走了,那两人是乔海涛手下。 想到这一层,人们又不禁疑惑:可能是被有关部门控制了吧?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好多部门一把手都接到了政府电话通知:九点半召开紧急会议。 好久人们没这么积极了,尽管时间紧迫,但在九点半以前,六十多名县直委办科局党政一把手还是赶到了政府第三会议室,副县长们也相继到场。 九点二十九分,县长楚天齐到了会议室,坐下后直接就说“开会”。 人们神情俱是一凛,都想听听县长接下来的话,都想知道是否猜了会议内容。 楚天齐没有直接讲说,而是看着乔海涛:“到底怎么回事?” 乔海涛也没有直接回答,转向胡广成,点头示意了一下。 胡广成点首回应后,冲着身后招了招手:“你说。” 靠墙根一个小伙子站了来,现场大多数人都知道,小伙子是肖月娥司机小庞。 小庞神情略有紧张,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开车到了楼下,然后就打她的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响着,可是却没人接听,打了好几遍也是这样,再打就关机了。我以为她可能睡过了头,就到楼上去叫她,门铃响了好几遍,也没人开门。敲了几次门,她家门没开,倒把对门住户敲出来了。 据对门大叔说,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准备出门去晨练,正穿鞋的当口,听到门口有响动,就扒着门上猫眼去看。结果看到对门出来一个拎着大箱包的人,尽管那人戴着大宽沿帽子,但在转头的一瞬间,他还是看清了,就是平时住对门的女人。听这个大叔如此一说,我就赶忙向局办公室岳主任汇报,岳主任让我向公安局胡局长汇报,我就又给胡局长打了电话。” “昨天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她说了什么话?有无异常?”楚天齐追问着。 小庞回答:“昨天下午两点,我还在宿舍,就接到她电话,说是马上要出去,我立即小跑着到了楼下。当我刚把车开到楼前,她就从楼上下来,直接坐进车里,一上车就说了句‘乱弹琴,早干什么去了’。我以为是埋怨我晚了,就赶忙解释,结果她说‘跟你无关’,让我开车到县政府。到政府大院的时候,她直接下车,什么也没说,结果却把挎包忘到了车上。我发现后,正准备去送,她又返回去,自己拿上挎包。在关车门时,好像还把衣襟挤到车门里,又重开重关一次,嘴里还骂了声‘晦气’。 到政府以后,我就一直在车上等着,后来还睡着了一会儿,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我见人还没来,以为她见我睡觉直接走了,当时吓的够呛,赶紧下车去打听。见其他司机也还在等着,说是还没开完会,当时心里才踏实了,他们还逗我,说我一刻也离不开女领导。其实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一看见她就害怕,从她调到单位那天就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有的司机去门口吃饭,有的直接泡了桶面。我是不敢离开,也不敢在车上泡面,就一直守着,还负责帮离开的几人关注散会消息。等那几人都吃完回来了,会也没散,我就又回车上等着。直到九点半,才见开会的人们从楼里出来,可是人们差不多都走完了,也没见她出来。我以为又错过了,就打她手机,结果提示关机。赶紧又向局里参会的副局长打听,副局长说是在散会的时候,她让两个人叫走了,那两人好像是政法口的。 虽然副局长告诉我别等了,说是等也等不上,可是我怕误事,就一直等着。在十点多的时候,大院要关铁门了,我才开车离去,离开之前还打了一次她的电话,也没有打通。从昨天下午在单位上车,一直到政府下车,我就感觉她情绪不高,总皱着眉头,好像还有些急躁,也有些慌张。担心被她怪罪,我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可是也没敢再打电话询问。今天早上我又早早床,把车里车外彻底擦的干干净净,才又去接她,结果却没接上,就是这么个过程。” 楚天齐“哦”了一声,轻轻点头:“行了,你忙去吧,这里暂时没你事了。” 司机小庞答了声“好的”,又看了看胡广成,得到点头示意后,走出了屋子。 看向胡广成,楚天齐问道:“胡局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胡广成马上说:“接到报告后,我立即安排警力四处查访,并第一时间赶到交警指挥心,调阅相关监控录像。从录像显示来看,肖月娥是昨天晚上十点五十八分出的政府大院,然后步行沿着府前街、凯旋路、河沿街、阳光路回到住宅小区,进院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七分。在整个步行期间,她一直在拨打电话,目前电信的通话记录还没调来,不清楚具体通话号码。小区监控也还没调取到。 今天早上相关监控录像显示,在凌晨四点二十六分的时候,一名戴着大沿帽子的女人从那个小区出来,二十九分时打上一辆出租汽车,向城南驶去。在即将出城时,女人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招手拦过往车辆。五点零七分的时候,拦上一辆河西省牌照的一三零汽车。刚刚兄弟局已经传回消息,那辆车上仅有两名二十多岁年轻男女,由男人驾驶汽车。 据他们说,的确是拉过一名年妇女,那名妇女言说家老母病重,但当时又没有过境班车,请求搭车。看妇女穿着打扮不像骗子,两人允许妇女上车,还拒收了妇女给的一百元搭车费。在刚刚驶出县境的地方,那名妇女下了汽车,一人拎着箱包,向一条岔路走去。从年轻男女描述的样貌来看,那名妇女应该就是肖月娥。但是肖月娥下车路段的录像还没拿上,也不知道是否有录像。 其他几路警力目前还没有有价值发现,正在努力搜寻着线索。根据形势需要,履行相关程序后,警方也进入了那个房间,从房间整个情形看,肖月娥就是匆匆离开了。在此期间,我们也向其同事及个别亲友进行过了解,但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听完胡广成汇报,楚天齐没有表态,而是目光缓缓扫视现场众人,然后收回目光,沉声道:“各位,本来有些事情不宜过早透露,但现在肖月娥忽然失踪,人们一时议论纷纷,传言四。为了以正视听,为了不影响工作,也为了相关案件的侦破进展,县政府有必要向大家简单通报一下情况。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肖月娥去了哪里,因何离开,但种种证据表明,她的确是失踪了。 巧的是,昨天县政府对财政局相关帐目审核发现,有大笔资金去向不明,而肖月娥是款项的直接调拨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今天当众通报情况,既是希望大家正确看待这件事情,也要求大家及时汇报与肖月娥有关的线索。对于及时提供有用线索者,县里会给予一定的奖励,对于隐瞒窝藏者,则会严肃追究包括但不限于的刑事和法律责任。” 我的妈呀,果然是畏罪潜逃。虽然早已经有这种认为,虽然胡广成和小庞讲述也证明了这点,但听到县长亲口讲说要求,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确定了这一点,人们又在心里八卦其它内容了,比如大笔资金是多少?到底是什么资金?这些资金去哪了,是肖月娥贪污,还是相好的用了,是哪个相好的用了? 县长楚天齐的声音还在继续:“由于情况特殊,也由于形势紧急,要求警方立即启动相关应急程序,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嫌疑人。要求……” 虽然并非针对自己,但听着县长铿锵有力的声音,看着县长铁青的脸色,人们都不禁心头震颤。 …… 乔金宝脸色非常难看,他没法不难看。 虽然一直以来,乔金宝并不完全相信肖月娥,但他觉得她顶多就是收个仨瓜俩枣,占个小的便宜而已,绝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虽然几百万钱款去向还不明晰,但肖月娥绝对脱不了干系,这次畏罪潜逃已经说明一切。 乔金宝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把肖月娥弄到财政局,否则就是撑死了捞,应该也不会涉案过百万的。现在她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却把自己坑苦了,无论是从两人的亲密关系看,还是从这次大笔钱款流失看,自己都是绝对沾包的人。 “臭娘们,王八蛋,你坑死老子了。”乔金宝咒骂着,一拳击在了桌面上。 由于用力过猛,桌上东西都被震的发出了响动。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等着桌上响动停歇,心情也平稳了好多,乔金宝才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逃亡惊魂夜 出来几天了? 肖月娥抬手看了看表,十二月四号。 “才五天呀?怎么比五年还长呢?”肖月娥嘟囔着,两行浊泪滚下了脸颊。 在这几天,肖月娥已经不知看了多少遍手表。关键是时间过的太慢,她也实在没有其它好的方式排遣孤寂,尤其那种内心的恐惧更是无法克服。 “吱吱”,两阵叫声响。 肖月娥转头看去,墙角出现了两个灰灰的拖着长尾巴的小家伙,那两个小家伙也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珠看着她。 以前的时候,别说是看见老鼠,就是听到这两个字眼,肖月娥都会觉得脊梁沟发麻。可是残酷的现实,让她学会了面对一切,当然这也有一个痛苦的过程。 十一月三十号出来的时候,肖月娥在半路下了一三零汽车后,赶到一个秘密所在,取上了提前备好的越野汽车。这辆汽车备了有两个来月,也是无意看电视剧受到的启发。在离开那处所在前,肖月娥照例又给盲叔留了钱,这次留的多,一下子留了一万。盲叔摸着厚度不对,只要了五张,其余的又推给了肖月娥。肖月娥没有来回推让,但在离去时,把剩下的九千五压到了收音机下。 虽然身上有钱,又有汽车代步,但肖月娥却没敢走大路,也没敢住城市,而是哪里没有监控去哪里,哪里偏僻就住哪。出来的第一晚,她住在了乡村旅店,也是在乡村饭馆吃的饭,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就吓出了一声冷汗。当时她还没有来,就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掀窗帘一角看去,发现院里站了好多村民,正围着自己的汽车点评着。 有人说汽车值多少钱,有人猜测她的身份,人们把汽车价钱和她身份说的根本没谱。她意识到,以这辆汽车和自己的穿着打扮以及高贵气质,吃住在乡村依然不保险,虽然这里没有实时监控,但人们却几乎把自己当成了怪物。照这样围观下去,早晚得出事。于是床后,肖月娥直接退了旅店,早饭都没吃,而是到商店买了好多的包装食品。在把大包食品装到车上时,依然吸引了人们关注的目光,也引来了人们好奇的猜测。 城镇不敢去,乡村引围观,从第二天开始,肖月娥只好躲在荒郊野外,把汽车停在破庙旧屋旁,直接在车上栖身。可是车上又实在太冷,还不舍得开空调,担心浪费汽油,于是第三晚就到了破庙栖身。虽然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盖着棉大衣,虽然这里比家乡温度高,可依然冷呀。冷的她睡不着,其实她也不敢睡,就那样蜷缩着,熬着漫漫长夜。 在这样的寂冷夜晚,老鼠就适时出现了。刚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肖月娥非常紧张,担心会被咬到。可是过了一会儿,这种紧张感就消失了好多,那种孤寂感也弱了不少,暗夜也就显着过的快了一些,甚至还对老鼠多了一些亲切。于是,她便把带来的食物分给它们一些,让它们多陪自己一会儿。尽管已没那么害怕,但是每当接收到老鼠的目光,她还是不免心生惧意。 今天这个破屋子,不知废弃了多少年,那是四处漏风,冷的根本睡不着。现在又有两个“小朋友”出现,她倍觉亲切,便又拿出食品,与它们分享。那两个小东西刚开始还不敢靠前,试探几次后,便抱着美食大块朵颐来。就这样,她一块块的给它们分着食物,它们则坦然的享受着。可是渐渐的,它们咀嚼的慢了好多,最后则拍拍肚子走开了。 “小家伙。”看着两只老鼠离去的样子,肖月娥难得的笑了笑。 “沙沙”吃食物的声音没有了,外边的风声反而大了好多,大风裹挟着沙土不时冲进屋子里。 “呜呜”的风声像女人呜咽一样,听来就毛骨悚然,肖月娥紧张的抓着大衣衣领,也跟着呜咽来。这么一来,更像传说的夜晚鬼故事了,肖月娥又赶忙收住了悲声。 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肖月娥只想着快快逃离是非之地,快快找到那个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现在她才发现,心的那种孤寂是最难抗衡的,而孤寂是产生一切“怕”的根源。刚出来的时候,她也并没想着这样四处漂泊,而是想要找到那个人。可是无论她怎么打电话,那个人除了不接,就是关机。尤其她也不敢多开机,既担心手机没电,更担心手机卡被定位跟踪。虽然这是一张别人名下的卡片,虽然以前一直没用过,但她照样不放心。 其实从内心来讲,她对那个人既恨又恋。如果不是那个人,她现在肯定还是高高在上的财神奶奶,白日衣冠楚楚、香车美食,晚上则是锦床玉被或酒色生香。而现在只有寂寥的黑夜,嘶吼的寒风,还有那恐惧、孤苦、寂寞的心灵。虽然那个人把自己害的这么惨,可肖月娥却对他一直恨不来,尤其近些天更是如此。她十分想见到他,只要和他在一,她就不会觉得害怕,还能吸到可爱的香烟,她的香烟马上就断档,她现在越来越离不开那东西了。 你在哪啊,要不再联系联系?这样想着,肖月娥小心的打开手机,然后拨打了那个号码。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哎……”想到那个人,想到现在竟然见到老鼠都觉亲切,肖月娥眼不由得再次泪珠滚落,但还是泪眼模糊的及时关了手机。 忽然,腹部隐隐的疼痛传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越来越疼的厉害。她知道,这都是挨冷受冻,就着凉风吃东西所致,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了。 双手捂着腹部,任凭泪水横流,肖月娥咬着嘴唇,痛苦的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肚子也不再那么疼,肖月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这是哪?这是哪?肖月娥疑惑的四外打量着。 醒目的国徽悬挂在墙壁正偏上的位置,国徽下方放着刻有天平造型的椅子,桌签上是“审判长”、“书记员”等字样。 哦,明白,我到这里上班了。肖月娥低头一看,果然身上披着法袍。于是她身子一飘,向着台上那个间的位置飞去。 “审判长”三字猛的跳来,重重击在她的身上,还发出了声音:“滚下去。” “凭什么?”肖月娥并不服气。 “你根本不配,你的位置在哪?”间椅子上出现一个男人,男人伸手指着旁边位置。 肖月娥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视线是一个“被告”字样的桌签,自己身上法袍也瞬间没了。遂吼道:“我不去,我的位置在那。”然后再次向间那个位置飞去。 “咔嚓”一道厉闪伴着雷声闪过。 肖月娥只觉眼前一花,那个人没了,那张椅子也没了。她疑惑的转头看去,发现整个屋子的场景都变了,变的小了好多,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小凳。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想好了吗?你必须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把问题交待清楚。” 回头去看,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走来。男人面色冷峻、眼神犀利,看着就让人心生惧意。于是肖月娥颤声道:“我……我没什么好交待的……我什么也没做呀。” “没做?你脸皮可真厚,大睁两眼说瞎话。我问你,那七百万扶贫资金哪去了?那可是你亲自调拨的。”男人语气森冷。 “七百万,七百万在周转。”肖月娥支吾着。 “周转?在哪周转?手续呢?怕是周转到相好腰包里了吧?”说到这里,男人眼喷出两道冷箭,直奔肖月娥袭去。 “不,不,不……”肖月娥低头否认,“没有,没有。” 男人冷哼连声:“肖月娥,那钱是不是转给乔金宝了?” “不不,绝没转给金宝,她根本不知道这事。”肖月娥连连摆手。 男人“哦”了一声:“哪是转给谁了?是那个姓……” “我饿了,能给点吃的吗?”肖月娥打断对方。 “好啊。”男人应答着,随手一招,一盘东西落到桌上。 “这是什么?”肖月娥疑惑着。 “吃完就交待。”男人说完,身影瞬间消失了。 肖月娥没有应答,而是到了桌子近前,看着盘那个东西。灰灰的,还有两个红红的圆溜溜的东西。 这是什么?哦,红豆杂粮面团。还别说,真饿了。肖月娥伸手抓那个“面团”,向嘴里塞去。 可是‘红豆’忽然动了,像眼睛一样的眨了眨。接着整个“杂粮面团”都立在手掌,瞬间又多出了尾巴,长出了带着小杂胡的嘴巴,还“吱吱”的叫了两声。 “啊,老鼠。”肖月娥大叫着,甩手扔去。 …… 忽然,眼前光亮不见了,黑漆漆的一片。 “老鼠,老鼠。”喊过几声后,肖月娥意识到,刚才做梦了,做了一个既可怕又恶心的梦。 不对,我手里是什么? “吱吱”尖叫响。 “啊?真是老鼠。”肖月娥顿时声音发颤,牙齿打战,狠狠甩出了放在嘴边的右手。 “啪”、“吱吱”,几声响过,没了动静。 “哇……”肖月娥放声大哭,太吓人了,这根本不是人的生活呀。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 钱往哪送? “哇……呜……”肖月娥的哀嚎声传出老远。 土路上,一名赌气外出男子,刚刚酗酒完毕,正考虑着何去何从,听到这阵阵“鬼哭”,立即打道回府。从此,这名男子再不提离家出走之事,却也因此大病一场,堪堪差点丢了性命。 肖月娥根本不知道,自己哭声几乎要了别人的命。她现在什么也不顾,就觉着号啕大哭可以排除心苦痛,可以削减内心恐惧。太可怕了,梦吃老鼠情节差点完全成真,这将是自己一辈子的梦魇,怎能不害怕?现在别说是吓坏别人,就是招来警察、招来抓自己的人,她也顾不得了。 “哇……” “呜……” “嘤……” 随着时间推移,肖月娥的哭声越来越小,她已经没力气了,身上软绵绵的,但她无论如何不敢睡了,她怕……怕那想都不敢想的事。 为了排除恐惧,也因这件事的刺激,肖月娥开始反思这次仓皇出逃举动。 这次出逃,固然事出突然,但也与自己对迷茫前路预估不足有关。当时想的相对简单,觉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觉着有钱有车到哪都不怕,觉着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就更什么都不怕了。 想的挺好,可事实却是,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去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不利,去小乡村有小乡村的担忧。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有钱未必就好使,关键自己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花。以为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可是出来了将近一周,别说是见到那人的面,就是连电话都没打通。原来出门在外这么不易,原来畏罪潜逃如此可怕,原来那个男人未必靠的住。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自己又能挨到什么时候?想到刚才的恐怖场景,即使刚想个开头,自己也是不寒而栗,又怎敢继续去想?反正自己是再不敢在这种地方睡觉了,晚上不敢,白天也不敢。老鼠会不会再出来,会不会再往嘴里钻呀? “啊,老鼠,不要。”肖月娥惊呼一声,抱大衣出了屋子。手臂哆嗦着打着车门,钻了进去。 冷,真冷啊。这种铁盒子里的冷,与土屋里的冷完全就是两回事,是那种钻心的冷。 不管了,开暖风,管它有没有油,管它是不是被发现。肖月娥牙齿打颤,拧动着钥匙门。 “滋……滋……哒哒……” “滋……滋……哒哒……” 尽管钥匙门不停的旋动着,尽管马达打火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可汽车就是发动不着,根本就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天太冷了,机油怕是都僵住了吧? 的确是冷,从里到外透心的冷。 我该怎么办?还要这么走下去吗?肖月娥内心不禁动摇。 “哈……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太困了,好像也很长时间没抽烟了。 抽一支,就抽一支。心里暗暗念叨着,肖月娥抖抖索索取出烟盒,从仅有的三支拿出了一支。 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原因,连着点了好几次火,手指还被烤了两次,可却没有点着烟卷。 “啪”、“滋”,终于点着了烟卷,终于美美的吸了一口。 太香了,太好了,连着吸了几口,身上不冷了,心里也不痛了,好像一切烦恼都消散了,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原来还是这东西好呀。 正自美美享受着,正自闭着眼睛惬意回味着,忽然右手手指传来阵阵灼痛。肖月娥不舍的睁开眼睛,才发现烟火已经在炙烤着食、二指。尽管手指生疼,但她却没舍得立即扔掉烟蒂,而是小心的靠左手帮忙,用右手大拇指掐着烟蒂过滤嘴,贪婪的吸吮着所剩无几的烟卷。 “滋……啊。”烟卷部分已经彻底烧完,已经烧到了过滤嘴,发出了烧破布一样的味道。掐着过滤嘴,仔细检查一番,确实没什么遗漏,确实不能再抽了。肖月娥这才松开手指,让那截废物掉到车底板上,抬脚狠狠的踩灭了。 长长的嘘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肖月娥闭上眼睛,又享受了那种舒爽感觉。 随着时间推移,舒爽感渐渐褪去,身上依旧冷,心依旧痛,肖月娥的思维也回到了现实。睁开眼睛,车外天际已经发白,四周空荡荡的,那间破旧的屋子里似乎传出了“吱吱”的声音。 耳回响着“吱吱”声,肖月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自问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找他,去哪找,能找到吗?那该怎么办?回去? 当“回去”二字出现在脑海时,肖月娥又忍不住打了冷颤。这可是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但似乎这个想法却不是刚刚产生。 难道我真要回去?回去意味着什么?又有什么等待着自己?想都不敢想。可不回去的话,又能怎样?还能一直这么没头苍蝇的撞下去?如果照这样的话,不是吓死,也得撞死。现在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怎么办?怎么办?再打一次电话,看他接不接,他要不接,那就只能回去了,总不能做真正的孤魂野鬼吧?这样想着,肖月娥又拿出手机,小心的按下红色按纽。 一阵开机音后,手机上出现了待机画面。 肖月娥连着按了两次绿键,重拨了那个号码。 手机里一阵寂静,然后传出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你怎么能关机呢?”肖月娥眼再次流出浊泪。 打不通,找不到他,那该怎么办?难道我真要回去吗?不回去又怎么办?肖月娥又疑惑来。反正现在还有两支烟卷,实在不行就吸上一支,应该还能挨回去。当然,要是他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自己也能支撑着找过去。 可能他的手机没电了,可能他有什么事,也许一会就开机了。要不再打个电话?还是发个短信吧。肖月娥为自己尽可能找着不回去的理由。 “你在哪?”刚在手机上输入这几个字,肖月娥又一个个清除掉了。 “你在等着我吗?” “知道我很想你吗?” “知道我多不易吗?” “知道我有家难回吗?” 写了好多个短句,又逐字逐句的清除了。肖月娥已经没信心,没信心用这些句子打动他,她知道他不看重这些。 “我去给你送钱。”终于,肖月娥想到了自认最贴切的用语,按下了发送键。 看看时间,凌晨四点二十分。肖月娥在心暗自念叨着:我等到你七点,不,八点,你要是不回电的话,那我只能回去了。 …… 早晨刚上班,楚天齐便走出办公室,下了政府办公楼,向后院走去。 迎面而来的下属都侧身停住,颔首弯腰,尊敬的称呼着“县长”。楚天齐也微笑点头,或是招手致意,并也回上一句“你好”。 当然也有个别离着远的人快速躲开了。惧官、惧上乃是国人的通病,楚天齐深有感触,也十分理解。反正离着那么远,根本还没看清模样,完全不存在礼貌不礼貌的事。 来在县委楼,楚天齐直接乘电梯到了五楼,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听到声音的吴海亮快速从屋里出来,楞了一下后,迎上前去:“县长您好,找书记吗?” 看着这个小子,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嗯”了一声。 “我马上跟您汇报。”吴海亮极尽尊敬的表态。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着那个屋门走去。 看到这种情形,吴海亮不敢怠慢,快走两步,敲响了屋门。然后推开一条门缝,说了声:“书记,县长来了。” 乔金宝先是一楞,然后嘘了口闷气,沉声道:“请县长进来。” 吴海亮闪到一旁,冲着楚天齐谄媚一笑:“县长请。” 楚天齐并没理会这个奴颜婢膝的人,而是径直推门走进屋子,随手关上了屋门。 来在桌前,楚天齐坐到椅子上。 在十一月三十号那天,楚天齐就曾来过这里,就曾像自己汇报过,今天肯定也是那事。乔金宝已经心知肚明,便没有询问,而是平静的看着对方。 静了一下,楚天齐直接说道:“书记,经过连日来的调查,已经有充分证据证明,肖月娥嫌疑严重违法违纪,请县纪委……” 不等对方说完,乔金宝朗声打断:“我对腐败分子的态度是一贯的,也是坚决的,那就是‘坚决打击,决不手软,不给腐败分子以任何可乘之机’。”说着,拿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乔金宝直接道:“马上到我办公室。”然后把听筒摁到了话机上。 屋子里静了下来,楚、乔二人都没说话,但二人的内心却一刻也没停止活动。 不多时,纪委书记樊若冰敲门走进了屋子。 “楚县长,直接跟樊书记说吧。”乔金宝伸手示意着。 …… “八点四十五、四十六,我等你时间够长了,一推再推,不能再等了。你回不回?再不回电话我真不等了。好,就等到九点,这是最后一次推了。过后我就直接电话自首了。”肖月娥盯着手机,心情矛盾的喃喃着。 五十一, 五十三, 五十七, 五十九, “叮呤呤”,手机终于响了,终于是那个号码打来的。 这一刻,肖月娥心情极其复杂,不知是喜是悲,但她极力压抑着情绪,轻轻按下绿键,尽量语气平静的“喂”了一声:“你在哪?钱往哪送?”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钱也太少了 “吱”的一声踩下刹车,汽车停在山坡下,肖月娥狐疑的望着车外:他在这,就在这个小山村? 继续看着外面,肖月娥取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怎么挂断了?肖月娥再次重拨过去。这次更直接,只响一声回铃音,就传出了那个冷冰冰的回复。一连打了五次都是这样。 难道走错了?还是他没说实话?肖月娥正自狐疑着,就见山坡上出现了几个身影,那些身影越来越近,原来是四个女人。 这四个女人大概有二十多岁,都穿着鲜艳的外衣,分别是红黄蓝绿四色,但身上布块却很少,好多地方都在外面露着,而且还都涂着大红唇,看五官很像异域人种。 虽然这里没那么冷,但也不至于穿的这么夸张吧?绝不是好东西。肖月娥在心揶揄着。 来在越野车旁,当先的红衣女子拍打着车窗:“你找东哥?” 听着舌头发硬,果然不是一路人。肖月娥却又不禁疑惑:“东哥?哪个东哥?” 红衣女子继续操着生硬的口音,说:“你不是姓肖吗?东哥说你给他送东西。” 没错,果然是他派的人,是她们“东”、“栋”不分。想到他成天和这些坦露的女人在一块,肖月娥不禁心头一痛,但也仅能一痛,并不能讲说其它的。 “你到底是不是姓肖?”红衣女子已经有些不耐,拍打车窗声更大了。 “我……我是姓肖,他在哪?”肖月娥疑问着。 “下来,跟我们走。”红衣女子在车外招着手。 肖月娥略一迟疑,推开车门,走下车去。 红衣女子一招手,另外三名女子立即上前,把肖月娥围在当。 感觉到情况有异,肖月娥惊问着:“你们要干什么?” 那三名女子并不搭话,黄、蓝衣服女子紧紧抓住肖月娥,绿衣女子在她身上摸了来。 “干什么?干什么?”挣扎几下,根本无济于事,肖月娥便不再动弹。她也看明白了,这些人是在搜身。 几个女人的确是在搜身,就是搜的太细了,不但搜了所有衣兜,不但搜了所有贴身衣物,甚至还在隐*处捏了半天。肖月娥真不清楚就是这样的规矩,还是这些女人本就不是正常人,可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汽车钥匙也被夺去,车上所有东西都由她们拿着,然后一众人等才步行向前走去。 望望身后的汽车,看看身侧簇拥的四人女人,肖月娥极不情愿,却也无奈的跟着前行。 “他在哪?”肖月娥转头问着。 没人应答。 肖月娥连着问了多遍,也问了其它问题,可这几个女人就像聋了一样,不作任何表态,反而不时推搡着她。显然是嫌她走的慢,嫌她过于啰嗦。 山坡坡度不太陡,可是肖月娥穿的是皮鞋,走在小山路上本就快不了,而且身侧还有树杈或灌木,稍不注意就会被划到皮肤。可这几名女子分明没有怜惜的意思,像是牵牲口一样的拽着她,不时喝斥、推搡着。 虽然听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对话,但肖月娥从她们的表情就能看出,绝不是什么好话,肯定是讥讽、嘲笑的语句,或者就是侮辱的词汇。此时此刻,她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她开始后悔,后悔奔波了上千里赶到这里。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一处相对平坦、开阔的所在,那里建有两排平房,还有三个高高耸立的物件,不知是住的地方,还是用以瞭望的设施。 来在前排平房停住,肖月娥被推进了最东边的一间屋子。进屋的一刹那,肖月娥“啊”的一声尖叫,身子向后退去。可是门口还睹着两个女人,她根本就退无可退。 “老鼠,老鼠……”肖月娥牙齿打颤,身体蜷缩着,侧身指着正面墙上一个灰乎乎的东西, “嘿嘿嘿……”身后女人们发出了怪异难听的笑声。 “老鼠,老鼠……”哭喊了一通,并没有听到“吱吱”的叫声,肖月娥又慢慢转身,看向了那处所在。那个灰乎乎的东西还在墙上,还是原来的神态,原来是个假的。 只是这做的也太逼真了,跟真老鼠一样,胡子、眼睛、耳朵、尾巴都那么像。这一定是老鼠标本,一定是的。可是这也太大了,比自己这几天见的,大了足有十倍,比一般的猫还要大的多。 虽然个头特大,但毕竟是假的,肖月娥的那种恐惧感弱了一些。 说了一句肖月娥听不懂的话,绿衣女子向前一推,肖月娥跌坐在类似土坑的东西上面,但显然并不是坑。 坐身子,肖月娥连连追问:“我要见他,他在哪?他在哪?他什么时候见我?” 不知是听不懂肖月娥说什么,还是懒的搭理她,反正蓝、绿二女子就是不回话,要不就是讲说只有她们自己明白的语句。 虽然那二女子没有与自己对话,但从她们的神情看,显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很可能就是在奚落或辱骂自己。 哎,我怎么会到这呀?他到底在不在这?他这是要干什么?肖月娥暗自期期艾艾着。 外面的天际渐渐黑了下来,视线的景物都变的影影绰绰的。门口已经没有那两个女人,但可以听到她们在外面对话的声音。转头四顾,整个屋里黑黢黢的,摆设特别简单,也特别简陋。 渐渐的,外面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但屋里却亮了好多。其实刚才屋里就已经有光亮,只是外面当时还没彻底黑,对比没这么强烈。 电灯?不像电灯,也没见开灯呀!这样想着,肖月娥转头看去。 “啊?啊?”看到光源来处,肖月娥又是一阵惊叫。原来是头顶那个大老鼠的眼睛在发光,在光亮映照下,大老鼠更显逼真,也更显恐怖。 虽然这次肖月娥惊叫连声,但门外说话声稍停一下后,并没人进来,她现在反倒盼她们进来,关键是头顶这东西太可怕了。 难道就让我一人在这里,难道整个晚上都在这儿,哪还不得吓死呀!肖月娥又不禁牙齿打颤,身体发抖,瞬间便已是泪流满面。在恐怖的同时,她也不禁诅咒,诅咒给她带来灾难的人,这些被诅咒的人有好多,其就包括县长楚天齐。 …… 就在肖月娥不停诅咒、恐惧连连的时候,楚天齐心情却似不错,接电话时脸上也带着笑模样。 “好,很好……不要急躁,要把外围先控制住……千万不能大意,更不能轻敌,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我相信你……等着你胜利的消息。”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沙发上的乔海涛说了话:“进展顺利吗?没有意外吧?” 楚天齐笑容仍在:“目前进展一切顺利,我想他会非常谨慎的,希望不要出岔子。” “好,那就好。我也不回了,就在你这炊茶等消息。”说着话,乔海涛端茶杯惬意的喝了两口。 “老乔你倒挺会享受的。”话虽这么说,楚天齐也同样拿着茶杯,品了来。 …… 外面越黑,屋子里却越亮。虽然没敢抬头去看,但肖月娥脑仍是那两簇“鬼火”,仍是那个令人恐怖的东西。 “吱吱”、“吱吱”,头顶忽然发出了叫声。 “啊,不要。”肖月娥一下子蹿来,向着门口扑去。 可绿、蓝二女子却适时出现了,横身堵在门口。在怪异光亮映照下,二人脸上的神情也更显恐怖。 绿衣女子一抬手,屋子里再次出现了“吱吱”的叫声,显现这叫声是遥控的。 明知道这是音效,不是真声,但听在肖月娥耳,依然毛骨悚然,依然不寒而栗。在极度的恐惧,尊严已经一不值,此时肖月娥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于是对着二女子哀求着:“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吧,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二女好像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不但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反而不停的遥控着“吱吱”声,同时还发出怪异的讥笑。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肖月娥嗓音嘶哑,扑倒在二女脚下,佝偻着身子,不停的哀求着。她现在活脱脱一只摇尾乞怜的柴狗,哪还有半点财神奶奶的影子? “走,跟我走。”一个虽然生硬,但却能听懂的声音传来。 肖月娥急忙仰头看去,借着怪异的光亮,她发现绿、蓝二女已经闪到一旁,那个红衣女子站在了门口处。便滚爬着站来,急吼吼的说着:“好,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红衣女子等着对方出来,然后向前走去。 外面有些光亮,但和白天没法比,也不似有路灯的夜晚,肖月娥跌跌撞撞的跟随着。她现在脑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有逃离那间屋子的心有余悸。 走了一段坑洼不平的山路,红衣女子用手一指:“上去。” 肖月娥抬头来,眼前是那种阁楼,有暖暖的灯光溢出来,适时也传出男女嘻笑的声音。她听出来了,那个男声就是他。于是她不再顾忌其它,双手扶住阁楼的梯子,手脚并用,很快便趴了上去。 伸手推开阁楼门的一瞬间,肖月娥看到了他,还未说话,已经是泪眼模糊。 “钱也太少了。”冷冰冰的男声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肖月娥的心拔凉拔凉的。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老子掐死你 “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专门给你送钱的呀!”肖月娥哭诉着,抓梯子的双手不停颤抖。 “上不上来?”男声依旧那么冷。 “我……”一下子想到那只大老鼠,肖月娥不再犹豫,手脚使力,快速攀上了阁楼。 “栋哥,来嘛,来嘛。”屋子里的两个女人穿着极少,对男子做着让人脸红的举动。 “不忙,不忙。”男人没有阻止二女,却也没有迎合,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 男人的状态就是默许,就是变相鼓励,那两名女子立即剥掉他身上的衣物。 看着眼前不堪的一幕,肖月娥已经心碎欲裂,但还是喃喃着:“找你找的好苦,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罪吗?” 可能是受到了触动,抬手挡开不老实的手臂,男人道:“你俩先去吧。” “东哥。”二女腻腻的撒了声娇,动作加眼神挑逗后,沿着梯子下去了。 “呜……”一声悲泣,肖月娥软软的瘫坐下去,“你怎么,你怎么……”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猛的扑过去,撕扯着肖月娥的衣物,发泄着他的原始本能,口发出怪声。 也真是奇怪,刚才还心若死灰,但被这个男人一“折磨”,肖月娥反而也激了心蕴藏的冲动,和对方学习来。 霎时间,阁楼里的声响响彻周边,也激的整个寨子人都跟着学了他们。 经过一阵“厮杀”后,男人败下阵来,仰躺在旁边喘着粗气,神情间一副心满意足。 肖月娥则身上软软的,脸颊的潮*红还未褪去,眼满是迷离神色,充分回味着刚才的过程,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其实离上次两人在首都厮混也才俩月,但她却过得好似两个纪一样漫长。 渐渐的,那种气息褪去,阁楼里恢复了宁静。 “太少了,十八万太少了。”男人埋怨来。 听到男人唠叨,刚刚的一丝惬意瞬间无影无踪,心头猛的刺疼了几下。肖月娥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伸出食、二指,懒散的说:“来一支。” 男人先是一楞,随即道:“没有你要的那种。” “我不要那种,我就要够劲的,你这里有。”肖月娥舔*舔嘴唇,眼满是向往神色。 “我这里?你怎么知道?”男人声音充满了警惕。 “我一进来就闻到了,就在你头旁边那块。”肖月娥抬手一指。 “吆喝,你够能的啊。”男人说话间,轻轻掀开旁边那个盒子,拿出一个装置来,递了过去。递到半截,又及时收住,“你还是别碰这个,一旦沾上,就肯定离不开了。” “我已经离不开了。”肖月娥吼了一嗓子,猛的夺过来,迫不及待的说,“怎么用?点上,点上。” 迟疑一下,男人为肖月娥点上了那个东西。 “哈……”肖月娥刚吸了一口,便舒爽的长嘘了一口气,然后又贪婪的猛吸来。 “慢点,慢点。”男人在一旁提醒着。 “咳咳”,肖月娥忽然猛烈的咳嗽来,但依然没舍得拿开嘴边的那个东西。 “吧嗒”、“吧嗒”,肖月娥嘴巴发出猛烈吸吮的声音,所有烦恼全都了无踪影,脑满是舒爽感受。她现在的感觉好极了,用一个“好”字根本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从来没想到过,更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超级享受。只要有这种享受,她是什么都不顾了,早没有了礼仪廉耻的概念,亲人、友人都去他娘的,她觉得有这已经完全足够。 没有了一切烦恼,刚刚还未完全褪去的冲动忽然强烈来,肖月娥猛抱着男人脖子,翻过身去。 “你……你怎么……我得歇会儿。”男人极力推着这个女人,可却怎么也推不开,只得任由肖月娥了。 阁楼四周的人们,听到两人的吼叫后,也在各自的领地学习来。 就这样,吸一通,疯一通,肖月娥用实际行动,引领了寨子当晚的狂欢方式。 再一拨败下阵来,男人连连告饶:“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这才哪到哪,这才几次呀!”肖月娥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再折腾下去,我非散架不可。”男人说着,轻轻撤走了女人手旁的那个装置。 “呼,呼……”肖月娥适时发出了浓重的鼾声。 男人看看那个已经即将零点的钟表,慢慢闭上眼睛,很快便也呼噜震天了。 …… “眼看着就后半夜了,怎么还没动静。”看看手上腕表,乔海涛伸了个懒腰。 “刚十二点,估计还得段时间吧,你先躺那眯一会儿。”楚天齐笑着说,“年龄不饶人,别跟三十来岁人飙着。” 乔海涛也笑了:“体能上我服,可我也睡不着呀。”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扫了眼屏幕,楚天齐立即拿听筒:“哦……是吗?真他娘荒唐……不过也正好便于行动……好,好,一定要稳住。” “啪”的一声按下听筒,楚天齐骂了一句:“厚颜无耻。” “县长,怎么啦?”乔海涛不明就里。 楚天齐“嗨”了一声,未曾说话,却先脸红了,声音也略有支吾:“说是那里的声音没法听,就跟一群牲口似的,那些家伙都在……” ……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尖厉的女声在阁楼里响。 “怎么啦?怎么啦?”男人警觉的坐身,四处打量着。原来是肖月娥闭着眼睛在手刨脚蹬。 “别过来,臭老鼠,死老鼠,啊?”肖月娥依旧疯了一样的凭空撕挠着。 “醒醒,醒醒。”男人推着做噩梦的肖月娥。 “老鼠,啊,呜……”肖月娥一翻身,抱着男人大哭来。 “没事了,没事了。”男人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 “呜……没事了,呜……”肖月娥松开了手臂。 过了一会儿,肖月娥情绪平稳下来,停止了啼哭。 “怎么才十八万呀,太少了。”男人又提了先前的埋怨。 肖月娥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十八万还少呀,你上班这么多年,攒了几个十八万?我那几张卡也被你们搜去了,里面也有小三十万呢。再说了,我已经给你弄了七百多万,还少?对了,你什么时候把那些归回去呀,那可是挪用的公款。” “着什么急?还周转着呢。”男人声音再次恢复森冷。 “你们这买卖挺挣钱呀,还差那些?”肖月娥道,“要是不能按时归回的话,我可就麻烦了。” 可能是感觉到有亏欠,男人语气缓和了一些:“做什么都有难处,我这也是刚步,还没有什么底垫,等这批货一出手,就……”停了一下,男人语气再变警惕,“诶,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你怎么知道?” “看也看出来了,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光看那些女人就知道不是好来路。”肖月娥语气不无醋意。 男人“哦”了一声,提出新的话题:“这次找我,你受了不少罪吧?” “我……”本来已经感觉欲哭无泪,可是听到男人略带体贴的询问,肖月娥还是忍不住流着眼泪,哭诉来,“十一月三十号四点,我就从家里出来了,然后……” 男人静静的听着,但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两人都是仰面躺着,肖月娥并没注意到男人脸色,讲完之后,还撒娇的说了一句:“为了你,人家遭了多大的罪。” 男人没有接话茬,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上赶着给我送钱,为什么要亲自来送?” 肖月娥楞了一下,看向男人:“我估摸着你没钱了,要不早该把那七百万补上,要不你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接呀。你现在不敢告诉我卡号,不敢告诉我位置,我不亲自给你送钱,还能怎样给你?” “今天是十二月五号,不,已经是后半夜,是六号了。从你出来算,整整一周,你是请的事假,还是怎么出来的?”男人紧紧盯着面前女人。 肖月娥把头转向一边:“我是单位一把手,还用请什么假?找个理由就能出来。” “哦?那你要出来多少天,准备什么时候回去?”男人继续追问。 “我……我到时候再说。”肖月娥支吾着。 男人“嗤笑”一声:“你不是正常出来的,你是逃跑,你被查了,对不对?从你这几天紧着跟我联系,我就看出来了。” “那……”肖月娥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声响。 “说,有警察跟着没?是不是你把他们引这来了?”男人声音再次凌厉,眼神也凶了来。 “我没引他们来,我是偷偷出来的,他们怎么知道?”肖月娥停了一下,然后质问道,“为了你,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这么……” 男人“忽”的翻身,骑到肖月娥身上:“臭娘们,你要是带来了尾巴,老子饶不了你。” “你……你他娘的不识老歹,老娘为了你……”肖月娥也发了狠。 “臭娘们,还敢犟嘴,老子掐死你。”男人双手猛的按到对方脖子上。 肖月娥发疯的吼着:“掐呀,掐呀,老娘也不想活了。要是不掐死老娘,就不是你老子……” “那就怪不得老子了。”男人手上加了力道,越加越重。 肖月娥的骂声没有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残存的意识,那扇门似乎开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收网包圆 并不是肖月娥出现了幻觉,而是那扇门真的开了,但此时她已经看不到。 听到响动,男人并没有回头,手上依旧使着力,同时吼道:“你们别管,老子掐死她。” “不许动,警察。”厉喝声响。 “警……”男人回头看去,左手下意识伸向旁边枕头。 “呜”的一声,一个东西掷了过来。 男人急忙收手,并迅速按到那个脖子上,同时也看到了身后二人,果然是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而且是两张熟脸。男人咬牙骂道:“果然臭娘们引来了尾巴。姓胡的,你他娘够阴的。” 略站靠前,双手捧枪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驿县公安局长胡广成。看着面前男人,胡广成简直不敢认了。对面男人以前是方脸,现在却成了“瘦刀条”,而且脸色青绿,眼窝也发青深陷,正是“瘾君子”的标准嘴脸。于是胡广成道:“贺国栋,真没想到呀,放着好日子不过,竟然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犯过事,现在仍在一百八十天监视居住期的贺国栋。贺国栋冷哼着:“胡广成,你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前有乔金宝罩着,又是堂堂公安局长,现在不但混成副处,还抱上了姓楚的大*腿。可老子行吗?老子有的抱吗?当初的时候,老子倒是也想跟乔金宝套近乎,可他根本不拿老子当人看。总觉得老子是沾这个女人的光,总想让老子坦然接受“绿帽子”事实。既想动老子的女人,又不舍得出*血,连一个破乡长位置都不给,他算什么东西?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老子也想像你一样叛变,可是有能抱的大*腿吗?唯一腿粗的就是他姓楚的,可他也得要老子呀。当初他还没到县里正式工作,还在做调研员的时候,就到乡里找老子晦气。那时见他在乡里瞎转,老子就上前询问,完全是尽一份本分,可他存心戏逗老子,反而挑了老子一堆毛病。正好王八蛋乔金宝赶去,立即给他姓楚的创造了机会,他趁机给老子实打实的穿了小鞋。 自他到县里以后,老子更是没一天好日子过,先是被他拿下分管的农业工作,后来就被他耍阴招,抓了来。胡广成,你说说,咱们谁没耍过钱,你敢说自己没耍过?打死我也不信。别看你们平时装的一本正经,抓赌时更是六亲不认,其实不过就是黑吃黑。好多事大家都懂,只不过民不告官不揪。可他姓楚的偏偏就不放过我,就拿耍小钱治了老子的罪。 咱们再说所谓谣言的事,本来曲勇就与吕梓琪不明不白,跟我是否唆使那个傻赵新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啊,放着我这么个老农业不用,偏偏让一个小员跟他管农业,要说俩人没猫腻,鬼都不信。可就是这么一个扯闲话的事,楞是让那个姓楚的上纲上线,扣上大帽子,把我刑拘了小一个月,还要对我监视居住。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胡广成也冷哼了一声:“贺国栋,你倒真会拿不是当理说,就像全界人都对不你似的。别人的事我不清楚,也管不了,可你坑我却是实打实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坑你?”疑问过后,贺国栋“哦”了一声,“你是说所谓的‘保外就医’吧?这是我坑你吗?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由人,想去哪是我的自由,可你们偏偏弄个狗屁的监视居住,本来就是变相迫害。我这次出来,没找过你吧,我跟你说过一个字了吗?那个姓吴的找你,包括你答应那个家伙的要求,还不都是为了拍乔金宝的马屁,为了给乔金宝‘拉皮条’?要是我找你的话,你能答应吗?自己奴颜婢膝,还怪别人如何如何。如果就因为老子的事,你倒霉了的话,那也是咎由自取,根本怪不得别人。” “贺国栋,孰是孰非,自有公论,我没时间给你扯淡。不冲别的,就冲你所谓的生意,就冲你现在做的伤天害理事,警方也必须将你捉拿归案。乖乖走吧,别废话了。”说着,胡广成向前挪动着步子。 “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掐死她。”贺国栋双手又紧了紧。 “贺国栋,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再错上加错,不要在犯罪的泥沼里越陷越深。”胡广成语气生冷,“放开她,你还大有……” “够了,做老子这行有善终的吗?老子都是被你们逼的,不要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贺国栋狠声打断,然后忽的大喊来,“来人,来人,有情况。” “喊呀,狠狠的喊,看看有谁帮你?”胡广栋笑满含玩味,“你的那些虾兵蟹将早都成俘虏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来人,来人……”听不到回应,贺国栋猛的打住,去掐身下人的肚子,“退出去,放我离开,否则我就要她的命。” 胡广成冷冷的说:“她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你还想要挟我们?” “她……月娥,月娥,你说话呀。”贺国栋一边回头注视着胡广成,一边使劲的推着身下的女人。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 “哈哈,她没死,她没死,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否则我真要掐死她。”贺国栋嘴上这样说,但双手明显发抖了。 “国栋,国栋,你要干什么?”肖月娥睁开眼,发出了质问。 “闭嘴。从你一来,我就觉得不保险,果然你带来了尾巴。臭娘们,你害苦老子了。”说着话,贺国栋一巴掌扇了过去。 “住手,贺国栋,你也太狂了,赶快放了她。她现在没事,你的罪责就减轻了一些,你要懂得珍惜机会。”胡广成警告着。 “少废话,老子就要拿她做挡箭牌。”说着话,贺国栋猛的一哈腰,用右臂箍*住肖月娥脖子,同时从对方身上下来。 这么一来,肖月娥就被贺国栋箍着,实打实的挡在了贺国栋与警察之间。 贺国栋慢慢身,把肖月娥也拖了来,然后左手指着胡广成,吼着:“退出去,给老子准备车、准备钱,老子要离开这里。” “贺国栋,有话好商量,先放开她。”胡广成继续好言相劝着。 “哼哼哼。”贺国栋连连冷哼着,“胡广成,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吧?可能吗?我会放了她?限你们半小时之内,把车、钱准备好,否则老子就撕票了。” “车倒是能准备,可是这大半夜的,上哪准备那么多钱?要不给你想方弄张卡,怎么样?”胡广成协商着。 “少来这一套,你是想拖延时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汽车你们有的是,给老子加满油,对了,轮胎必须有气,一切都得是好的。至于钱,那就更不难了,老子的一百多万现金也到你们手里了吧,马上给老子备上。” “好,好吧。”胡广成一副免为其难的样子,右手持枪,左手慢慢伸向腰间。 “你要干什么?少耍花招。”贺国栋不由紧张,右胳膊也用了力。 “国栋,你要勒死我呀,你个没良心的……”肖月娥哑着嗓子嚷了两句,便不再言声,此时她的脸色胀*红的厉害。 “我拿手机联系车和钱,别伤害她。”胡广成左手继续探向腰间。 “等等,去下面打电话,拿开你的手枪。否则……”说话间,贺国栋手上又加了力。 “好好,好好。我们退出去,退出去。”胡广成举双手告饶,边说边向后慢慢退着。 同来警察先行攀上梯子,慢慢向下退去,胡广成转头向后看着。 贺国栋并没看那名警察,而是依旧紧紧盯着胡广成,盯着胡广成手里的枪,他担心对方抽冷子来一下。 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名警察已经下去,贺国栋又对胡广成命令着:“胡广成,赶快下去,快点把车、钱准备好。” “诶。”胡广成答应一声,慢慢向下蹲去,忽又猛的站来。 “你要干什么?”贺国栋不由得紧张。 胡广成“哦”了一声:“别紧张,我是问你,车放哪,钱放哪。” “车?钱?钱放车上,车就停在坡跟前。然后……然后……你再过来,咱们一下山。”贺国栋转动着眼珠。 “好,好。”胡广成连连应承着,又慢慢蹲下去,忽又站了来,“那……” “少废话,赶紧下。”贺国栋觉得对方太磨蹭,肯定有什么猫腻,急切的催促着,并紧紧盯着对方。 胡广成这次蹲下,没有再来,但向下退的特别慢,特别谨慎,双眼还紧紧盯着贺国栋。 同样,贺国栋更是紧盯着慢慢退下的胡广成,盯着那支还架在门槛上的手枪,生怕对方突然出手。 “咔嚓”、“哗啦”,两声响,碎屑飞溅,阁楼猛的一颤。 贺国栋下意识回头去看,还没等他转过头去,脖子便被猛的箍*住,立即窒息难耐,身上瞬间无力,臂弯的肖月娥也滑落了下去。 本已只露头顶的胡广成,呼的一下蹿,一纵身到了近前,右手一晃,一只手铐套在贺国栋腕部。然后趁着贺国栋身后警察换位空档,另一只手铐也铐上了贺国栋另一只手腕。 脖子失去挟制,贺国栋转头去看,发现阁楼的窗扇早已不知去向。遂长叹一声:“黄雀在后呀!” 此时,胡广成正对着电话说:“县长,收网包圆,一个不落。”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果然是姓秦这家伙 十二月六日下班时分,两个消息传遍整个县城,也传遍整个县境:贺国栋因为贩*毒被捕,肖月娥挪用、侵吞公款被县纪委双规。 这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肖月娥、贺国栋是多年的同床战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次又是同在贩毒窝点被抓,就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肖月娥又是乔金宝的情*妇,这也是全县整个官场的公开秘密。现在肖月娥、贺国栋犯事,与乔金宝有没有关系?乔金宝又在其充当了什么角色?这已经是不可回避的问题。 不止旁人要产生联想,乔金宝自己何尝不担心此事? 那两个家伙做的事,自己真的不知道,但就冲自己和那个娘们的关系,还有那两个家伙的关系,谁能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即使相信自己和他们这次的事无关,但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不能否认的。当初只是觉得那个姓贺的家伙不是正经东西,却没想到竟然做了这种事,自己就是敲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啊。更想不到的是,那个娘们也是在那里被抓,不用说,她肯定知道那家伙的事,很可能还掺和了。那么她是什么时候掺和的,是之前还是近期,自己怎么就没有一点发觉呢? 想到那两个家伙一鬼混,乔金宝就不免心滴血。他并不在乎谁戴“绿帽子”,毕竟这娘们也不是从一而终的主,自己也没必要这样要求那个娘们。但这个娘们一边要着自己的帮助,一边又和那个家伙蝇营狗苟,分明是把自己当成傻蛋了。 自己可不就是傻蛋吗。本来那娘们在乡下待着挺好,自己非就经不住枕边风,鬼迷心窍的把她调进城来。进城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她到了那样的要害部门,自己还天真的让她替自己掌钱。现在看来,分明是把豺狼放到羊群,狼把羊吃了,到头来还得自己这个羊倌担责任。 自己真蠢,那个娘们也真不是东西。乔金宝不禁骂道:“妈的,你坑苦老子了。”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乔金宝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 但铃声却倔强的一遍遍响着。 “哎”,叹了口气,乔金宝还是接通了:“喂。” “乔书记,忙什么呢?心情不错吧?”听筒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乔金宝含糊的应了一声:“啊,就那么回事,无所谓好坏。” 对方“嘿嘿”一阵怪笑:“装的累不累呀?你的心情能好?相好的挪用公款,让人掐监入狱,她的老相好还做的是杀头营生,你要是心情能好才怪。” “你一天总打听别人的事,累不累?”乔金宝没好气的说,“有句俗话说的好,‘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听说过吧?” “没看出来呀,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能拽出俏皮话来,也真是奇葩了。”对方没有生气,但却话题一转,“不过我要提醒你,现在应该好好考虑前程才对,而不是和别人或自己赌气。” “没那么大野心了,就我这岁数,根本也不再想着往上爬,混一两年退二线就得了。”乔金宝一副懒散样。 “哈哈哈……”对方放声大笑,“这是我听过最搞笑的笑话了,还熬到退二线,开什么国际玩笑?不会还想着退休享受正处或副厅待遇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这么幼稚的理由唬人,是你傻还是以为我傻?肖月娥是你相好的,这你不能否认吧?她也是你弄到财政局的,当时会议有纪录,这你更赖不掉。我就奇怪了,人家咋就算的那么准,咋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偏偏让会议件上明确记录呢?”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都是他的设计?”乔金宝眉头皱了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想。还要提醒你的是,肖月娥刚刚到了那个地方,警察怎么随后就到,怎么全都包了饺子?”说到这里,对方冷哼一声,“哼,好好想想吧,省的有关部门找到你的时候,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乔金宝握着电话喃喃着。 没人回答他,对方早已挂断电话,只能他自己给出答案了。他有答案吗?他会如何做呢? …… 铁栅栏。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 高亮度灯泡。 特制椅子。 标准的审讯室配置。 贺国栋坐在特制椅子上,脸色依旧发绿,眼窝也依旧发青,好像还都加了个“更”字。他软*绵绵的靠在椅背上,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一团会出气的棉布包袱,如果没有椅子支撑,想毕他肯定是站不住的。 栅栏北边的警察说了话:“贺国栋,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有这必要吗?你的情况我们都掌握了,还是自己交待吧,也省得大家多费口舌。” “胡广成,我问你,你们是怎么找到那的,是不是她带你们去的?”贺国栋答非所问。 胡广成道:“你应该能想到,确实是她带我们去的,但又不是她。这怎么说呢?因为她并不知道我们在后面跟着,是我们跟着她手机去的。” “这次她的手机卡是第一次用,又不是她的名字,你们怎么能确定?”贺国栋再提疑问。 “这太简单了,何必定位手机卡呢?一旦换号或是关机的话,我们还挺麻烦。直接把一个微缩芯片装在手机上,比什么都省事。在六月二十九号晚上,根据程序,我们传唤了她,也例行检查了她的手机,警方芯片也就顺便安上去了。如果不专门打开手机里面,如果没有专用设备,那个芯片很难发现。假如芯片途被拔除,或是装芯片手机被抛弃,我们立即就能接到相关信号提示,立即就能赶过去。”胡广成做着解读,“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现在的科技太厉害了。我也冤枉她了。”感叹过后,贺国栋又问,“你们那么多人去到那,我们的人怎么就没有反抗?一声枪响都没听到,一声呼喊也没有响。” 胡广成“嗤笑”一声:“此次行动这么顺利,还真是肖月娥给帮忙了。正是她到了那里,你俩才不知疲倦的折腾,你也因此身疲力竭,耳目失聪。正是你俩的示范引导,全寨的人都学你俩,放哨、站岗那几个男女也不例外,我们也就轻轻松松包圆收网了。” “哎,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呀。”叹过之后,贺国栋又说,“我该问的都问了,你问吧。” 胡广成点点头:“好。那我问你,电脑招标是不是你操纵的?” “乔顺是我指使的,我让他参与招标,然后我以帮朋友忙的名义,和肖月娥打了招呼。有肖月娥打招呼,那些经办人员又得了好处,标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说到这里,贺国栋又补充道,“不得不说,现在好多公务人员的节操实在成问题,仨瓜俩枣就收买了,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是非观念,更没有国家利益、集体利益的概念。” “你是什么时候接触毒*的?又是什么时候直接贩卖的?”胡广成再提疑问,“上次刑拘你的时候,好像没发现异常呀。” 贺国栋“嗤笑”一声:“上次没发现,那是因为我刚刚接触,而且是那种低剂量的烟卷,即使没有及时去吸,也不会有太明显的反映。再加上我不敢暴露那事,就在难受的时候刻意控制了一下,如果我一直在里面关着的话,还能把那家伙彻底戒了。当然了,你们要是对我抽血化验的话,应该也能发现,这是你们警方的失职。等我被放以后,等我从这里到了外地,又接触上了那些东西,但还仅是烟卷。只到一个多月前,我接触上了真正的东西,便彻底离不开了。也正是在那种东西控制下,我才走上了不归路,否则我是绝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胡广成又问:“肖月娥都给你提供了什么帮助?” 贺国栋缓缓的说:“我俩好了快二十年了,以前她一直就是我的女人,只是在两年前才和乔金宝勾搭来。说来这个女人对我还算有心,就是跟乔金宝好了以后,也一直没忘了我,基本我说什么她都信,对我也是言听计从。前一阶段,我说做生意缺个一千来万,让她帮着想办法。结果她根本也不详细询问,直接就给我转过去了七百来万,是挪用的公款。 现在想想,她落到这一步,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让她弄钱的话,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现在应该还稳稳坐着财政局长位置呢。不过反回来说,要不是她的纵容,我可能也没有犯后面错误的机会。实在说不清,所以我对她的情感也很复杂,有时对她恨个半死,有时又觉着她实在可怜。” “贺国栋,你刚才说的这些其实还缺着关键的东西。好多事你虽然参与了,但刚开始你是如何介入的,不可能你直接就接触上了吧?”胡广成质疑着。 贺国栋点点头:“对,确实是。其实我后面还有一个人,也许你们已经掌握相关信息了,这个人就是真秦哥秦博昭。他……” 听贺国栋说到这里,楚天齐摘掉耳机,对着同在监听室的乔海涛说:“果然是姓秦这家伙。”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小动作不断呀 新的一周到来,关于贺国栋和肖月娥的案件被传的沸沸扬扬,这里面既有特大贩*毒集团覆灭记,也有超级贪官落马桥段,还间杂了偷情、三角恋等情节。一时间,贺国栋、肖月娥成了全县最热门新闻热搜,乔金宝自是当仁不让的新闻男二号,楚天齐、乔海涛、胡广成也是传言常被提的名字。 听了乔海涛讲说的最新传闻,楚天齐苦笑着摇了摇头:“国人最不泛想象力,尤其对于这类事情更是热衷,只是这也太的没边了,贺国栋犯罪团伙竟被传的覆盖全球,就差说是横跨宇宙了。肖月娥的将近千万,竟也被渲染成了数十亿。只是这么一传,县政府声誉和公务员形象更坏了,应该不仅仅是以讹传讹吧?” 乔海涛缓缓点头:“是呀,政府形象被描绘的一塌糊涂,公务员队伍也成了藏污纲垢的代名词。虽然人们历来对于这样的事情敏感,也不乏夸大其词,但也不应传的这么邪乎,尤其一些过程被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简直就像身临其境一样。显然这不是无意传播,应该是有幕后黑手在推动着,是刻意为之。我已经责成相关人员着手调查,调查始作俑者,也调查造谣者的动机。” 楚天齐道:“进行调查是必须的,我们就是要找一找源头,也是对其的一种警告,但这只能算是治标。尽快理清案件详情,早日将案情公之于众,让人们了解事实真*相,才是治本之策。有新进展吗?” “目前贺国栋的交待还是那些,但种种证据表明,应该是比较全面的,以他交待的罪行,足以面临最重的刑罚,他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肖月娥的案子主要是由纪检委来办,今天樊书记也让我去听了听。肖月娥还是只承认那七百万为临时挪用,并不认可已经形成事实侵吞的现状,对于她犯的一系列罪行也是避重就轻,能推就推,能糊涂就装糊涂。其实以现有人证、物证,已足以证明她的罪恶,只是如果没有她自己的认罪,那么证据链就不够完善。”乔海涛给出回复。 “哼,敢做不敢当。不过据我估计,她的心理防线很快就会崩溃的,现在不过只是还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适当时机把他的幻想打破,那么她指定就会承认和交待了。”停了一下,楚天齐做着安排,“这事你还亲自盯着,既要关注案件进展,也要防止出现其它状况,在这几天千万不要生出其它事端来。” “明白,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让不和谐因素破坏会议气氛。”表态完毕,乔海涛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楚天齐,他的眉头微微皱了来。明天就是县两会开幕的日子,而对于肖月娥、贺国栋案的传言却变了风向,由对案子本身的议论,变成了对县政府和整个公务员队伍的抨击。这很不正常,显然是有黑手在推动风向转换,在刻意的推波助澜。这个黑手是谁?是为了转移自身压力,还是要混水摸鱼呢? 想了一通,也没有完全准确答案,楚天齐干脆不去想了,却又想了另一件事。于是拿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一个略有怯意的声音:“您是县长吗?” 楚天齐道:“我是楚天齐。穆学军同志,谢谢你!正是你及时反馈的消息,才让我们把贪腐分子早日绳之以法,较多的挽回了损失。我代表县政府,也代表我个人,向你表示感谢!” “县长,您言重了,和腐败分子做斗争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谢谢您的信任,谢谢您……”对方声音嘶哑,已经说不下去了。 能够理解对方那种复杂的心情,安慰几句之后,楚天齐挂了电话。 这次对肖月娥出手,固然是势在必行,但穆学军的及时举报,尤其给出的可用信息,助推了县里的及时出手。虽然穆学军进行举报不乏有私心,但事实上降低了造成更大损失的可能性,确实应该对其表示感谢。而穆学军因为儿子的事,也因为他自己的处境,再加之对财政局的复杂情感,难免要自卑和忍受白眼。这种情形下,能够接到县长电话,能够听到县长感谢和安抚,穆学军的激动也在情理之。 …… 由于明天要召开两会,楚天齐今天就和大多数代表、委员一样,搬到了县政府宾馆住宿。在宴会大厅吃过自助晚餐后,直接到了六层房间,房号“608”。在刚到县里上任时,由于当时房间没有收拾好,楚天齐就曾在这间屋子临时办公休息了一周多。 这是一个行政大套间,外间办公,里屋休息。里屋设施按家庭卧室设置,但明显又高于家用卧室,除了豪华床具、衣柜、电视、卫生间和成套洗浴设施外,还摆放了沙发和茶几。外间面积虽然不太大,但办公桌、沙发、茶几、饮水机、具等一应俱全。 回到房间后,楚天齐便拿过《政府工作报告》认真看了来。虽然当初这个报告就是由自己主持草的,期间已经看了不止一次,还曾经多次主持进行修改,但他仍然要仔细研读。这个报告是对过去一年的工作总结,也是对来年工作的展望,要由自己在明天大会上向与会者汇报,需要参会者进行讨论表决。既然要供别人讨论,自己必须要全懂,不能照稿宣读,这既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全体与会者的尊重。 和前几天看这份报告不同,那时候主要是看逻辑,也看有无大的谬误,今天则是深究每组数字背后的事项,以其读懂读顺。别看看了好多遍,现在这么一钻研来,那可不是十分二十分的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时间马上快十点了。 伸了个懒腰,楚天齐露出满意神色,为刚才的收获而满意。 “叮呤”,两阵短促的铃音响。 伸手拿过手机,点了一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您是在六零八房间吗? 谁?手机号挺生的,以前从来没联系过。该不会发错了吧?那又怎么能准备说出房间号呢?到底是谁?楚天齐犯了嘀咕。 可能是得不到回应,过了一会儿,这个号码又发来短信:楚县长,回信呀,我是小娟。 小娟?楚天齐想来了,在小娟那次被救住院期间,乔海涛曾表示会让小娟在县宾馆应聘。后来事多,也知道有乔海涛说话,小娟在这里上班肯定不成问题,楚天齐就没再关注这事。 她问自己房间号是什么意思?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房间号?她有什么事?到底是不是小娟,其可别有诈。想至此,楚天齐回了六个字:请给我打电话。 过了有七、八分钟,手机响了来。 看到是刚才那个号码,楚天齐伸手接通,“喂”了一声。 “楚县长,您是住六零八吗?”手机里的女声压的很低。 听出果然是小娟,于是楚天齐问:“小娟有事吗?” “楚县长,有人要害你?”对方声音极低,也带着极度紧张,不知是因打电话本身,还是因为讲说的事情而紧张。 “害我?从何说?怎么回事?”楚天齐很是不解。 对方讲说来:“是这样的。我现在是县宾馆餐饮部餐主管,刚才闭餐以后,我到厨房去核对两份菜单。厨房在地下一层,当我经过一个通道时,就听旁边防火门里有两个男人在对话。其一个说‘可弄准确了,一下子就是两万块钱呀’,另一个说‘没错,就是六零八,记住手脚干净点’。我想再听的时候,那两人推门出来了,还好我及时隐到拐角,没被他们发现。 没听出他们要干什么,不过听话头应该不是好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先弄清楚房间客人信息再说,就以核实明天早点备餐量为由,去客房前台查阅。绝大多数房间都标着客人全名,只有少数几间光有姓,我见六零八标了个‘楚’字,就联想到是您。刚才您就餐的时候,我就看到您了,但您正在吃饭,现场又有好多人,我就没有上前打招呼。我现在刚离开前台,准备回宿舍,就先给您发了短信。” “你听出那两人是谁了吗?是不是宾馆的人?”楚天齐问。 “没听出来,声音不熟悉。”说到这里,手机里声音更低,“来人了。”然后便没了声响。 放下手机,楚天齐思忖来。 对于小娟,楚天齐是信任的,而且是对方亲耳听到的对话,那么这个消息也应该是可靠的。只是那两人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呢?他们是受何人指使?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脑列出了好几组可疑人,也设想了多种可能性,包括这两人要采用的手段也罗列了好多。但整个一通想下来,楚天齐还没完全想明白,也没确定最终的可疑人员。不过毋庸置疑,显然是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再联想到这几天传言的非正常传播,楚天齐自语道:“小动作不断呀。”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将计就计擒四贼 政府宾馆“608”房间。 “刷”,一直亮着的夜灯忽然灭了,只有那个应急小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亮。 时间不长,一支扁扁的细管从门缝底缝伸进房间。尽管这支扁管薄的像纸一样,但却喷出了细细的烟雾,烟雾很快蔓延开来。 随着外屋烟雾浓度的增加,烟雾又从套间门底部缝隙钻进里屋。慢慢的,里屋空间也布满了烟雾。 “滋拉”,外屋门应声而开,三个人影进了屋子,这三人一高一一矮。 进屋以后,三人先是听听动静,然后来回打量一番,都到了套间门处。高个之人再次拿出细软管,塞到门缝下,把一个小装置接到软管上,顿时里屋再次冒出烟雾,烟雾浓度更高了。 贴在门上听了听,间矮个之人轻轻一扭门锁把,套间门缓缓打开。在应急夜灯映照下,床上被子裹成了一个筒状,被子里鼓鼓囊囊的,枕头处露出了一个头顶。 三人蹑手蹑脚来到床前,屏息凝神听了听。然后高个之人拿着先前的喷烟雾装置,从头部处探进被子,又对着喷了一通,才把装置取了出来。 又过了大约一分多钟,矮个发出了女声:“浓度太大,我觉得解药都快不管用了。” 高个是个粗声男人:“这可是昏迷加催*,我看八成是你被催的受不了吧?” “老娘受不了?我看是你这家伙想办事。怎么着?还想跟老娘笔划笔划?”女人“嗤笑”着。 高个男人并不示弱:“来就来,谁怕谁?你还能把我……” “妈的,没个正形,赶快办正事。”等个子哑声哑气喝斥着。然后拨通手机,说了句“来电”。 “好好,干活,老娘又白让你们看了。”矮个女人说着,甩掉外面衣服,又脱着里面紧身衣物。 “看也不管用。”高个男人继续接话。 “刷”,小夜灯亮了。 等个没接茬,而是迈出两步,“啪”的一声打开电灯开关。 顿时屋里亮了来。 亮灯之时,女人已经赤*条的躺到床上,伸手抓住被角。 “咔咔咔”,等个按着相机快门,同时命令道:“缠上他。” “好咧,老娘豁出去了,就跟这人好好玩一玩。”女人说着,猛的一下掀开了被子。 随着被子被掀,先前露出的头顶发了出去。 “啊?”三人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呼,“不对。” 当然不对了。刚才飞出的是一个假发套,被子里也根本没有人,而是堆了好几个枕头。 “咣”的一声,外屋门大开,一群佩戴防毒面具的人冲进房间,直接进了里屋。 等个刚跑到窗台处,就被戴面具人一把薅住,拽了回来,摔在地上,随即有人上前,给其双手戴上手铐。 高个男子根本没有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最搞笑的就是那个女人,不但没有任何反抗,而且还躺在那里,双颊绯红,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不堪的呻*吟。 “带走。”一名高挑身材的面具人发了话。 “穿上。”立即有人把那个宽大外套扔到了女人身上。 …… 县政府宾馆“609”房间。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 楚天齐从床上坐来,问道:“谁?” “我。”外面传来回声。 “等着啊。”楚天齐下到地上,来在门口打开了屋门。 乔海涛笑嘻嘻的走进屋子,边走边说:“县长,这已经天光大亮,还怕有女人来掀被子,还得盘问?” 楚天齐尴尬一笑:“让他们给吓成惊弓之鸟了,还真怕来了不要脸人。” “是呀……”乔海涛刚要附和,忽道,“诶,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楞了一下,楚天齐“哈哈”大笑。 乔海涛也跟着笑了来。 坐到沙发上,收住笑声,楚天齐问:“交待了吗?还是装糊涂?” “交待了。刚逮住他们那会,一直都说是走错房间了,那会儿你还没有休息。后来向他们出示了录像,他们自知抵赖不过,才挨个交待。还好听从县长意见,临时安装了红外线摄像,否则一时半会还未必问的出来,这也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说着话,乔海涛把一沓纸张递了过去:“县长,这是他们四个的口供,最上面是那个哑嗓子的,他是这里边的头。四人交待大同小异,这个哑嗓子交待的最全也最详细。” 楚天齐接过纸张,拿最上面口供笔录,看了来。通过哑嗓子交待材料,楚天齐知道了一些事情经过。 原来,哑嗓子名叫邢超然,是市城郊电力公司员工,以前还是低压网络管理科科长,由于一次责任事故,被降为普通员工。邢超然本来工资挺高,但他嗜赌、嗜酒,工资刚发时间不长,就被他耍钱、胡吃海喝造光了。刚开始没钱花的时候,他就想着法跟家里要,或是偷偷变卖家里东西,后来这两条都走不通了,就在外面借。 说是借,他拿什么还?哪有钱还?于是邢超然就从电上想辙,不是给人家偷换电表,就是拿电力器材顶帐。在这过程,也被发现过,但有他爸以前在单位的老面子,好多事都就私下摆平了。不过单位也对他加了小心,就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其实他的行径就是盗贼。 在整个市城郊电力系统,邢超然的名声顶风臭十里,公司领导都头大。正好今年十月份有一个岗位交流活动,公司领导就把他交流到了县里公司。担心在这里也混不长,邢超然到这以后,尽量不参加赌博,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县公司领导还对他挺器重,经常让他参加比赛或学习什么的,他的技术还真不错,给县公司也拿过荣誉。 十一月初,邢超然去省里参加比赛,结果又赌瘾难耐,就撇开县电力公司同事,偷偷溜出去赌了。这次的赌局不小,一开始手气还挺冲,可是很快霉运降临,手里钱款输个精光,连公款也输了。已经输红了眼,他便当场借了高利贷,也很快都输光。等他二次借贷的时候,对方翻了脸,让他先还刚刚借的钱款。他已经输的身无分,哪里还有钱款可还,就哀求赌场容他宽限。赌场不答应,当场就要卸他一条胳膊,可把他吓坏了。眼看着胳膊不保,关键时刻一个人出面救了他,替他还了刚借的高利贷,还又给他补足了输出去的钱。他问对方有什么条件,对方只说“交个朋友”,让他打个借条就放了他,他称对方为恩人。 回到县里以后,邢超然刚开始也惴惴不安,生怕省城这次赌博被单位知道,也担心那个人来找自己要钱。从那以后,一个月时间过去了,一切太平,邢超然心里踏实了好多。在十二月六号的时候,“恩人”忽然来了电话,说是让他帮着办一件事,帮着收拾一个人。“恩人”说那个人是县人大代表,十二月十号要在县里开会,会住在县政府宾馆,让他伺机下手。 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也不想干这样的事,邢超然就以“接近不了”为由,进行推辞。结果“恩人”给他支了招,说是开会前肯定要进行供电网络检修,让他揽上这个活,趁机下手。而且“恩人”还说,只让他给这人制造一个“私通”现场,拍上照片就行了。关键“恩人”还说,事成之后给他十万报酬,在办事之前就给他三万。 一听到钱,邢超然立刻来了精神,还听说不是杀人越货,只是拍几张照片,便应承下来,然后就准备做案器具。考虑到自己一个人难以完成,就找了以前两个在市里胡混的家伙帮忙,还找了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县公司安排检修人员,正好就安排了邢超然这组的四个人。 在检查期间,邢超然又接到了“恩人”电话,说是那个人会住“608”房间。于是邢超然在检查重点房间电力设施时,就在门角处弄出了可以插入软管的小凹槽,不刻意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还利用在酒店楼层检查之机,盗得了一张可以打开楼层房间的楼层卡。一切做停当之后,邢超然假装替那三名同事着想,让他们仨值班,自己单独值大夜班。 等那三人走了之后,趁着宾馆员工还未离去之际,邢超然便叫来那三个同伙,特意让他们穿了提前备好的电力工作服,从地下通道混进了楼里。然后根据提前踩好的点,让其一人负责停电,他则和另外一男一女负责房间的事。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四人就开始了行动,本来以为安排停当,不曾想却成了对方的瓮之鳖。在交待材料,邢超然声称,根本就不知道房间主人的身份。 看到交待材料最后,楚天齐一楞,指着上面的语句说:“邢超然所谓的恩人也是红毛?” 乔海涛点点头:“听他的描述,那人应该就是秦哥秦博昭。” “好你个红毛,我们正追你不着,你却还敢出来闹腾,可真够张狂的。”楚天齐咬牙道,“有本事你就接着来。”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敢给老子戴绿帽? 上午八点五十分,在台下众人的热切关注和掌声欢迎下,一众人等伴着激昂的音乐声,从后台走出。当先走出的是县委书记乔金宝,第二位是县委副书记、县长楚天齐,第三、四位分别是县人大、县政协一把手,再之后是四大班子其他领导。 当县委书记乔金宝出现的时候,台下众人脸上满是精彩。乔金宝可是近期焦点人物,而且已经好多天没有留面了,为此也是传言四,受牵连被抓说、远走避祸说、以退为近说尘嚣甚上。今天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似乎传言不攻自破,但却并不尽然,好多人并不买帐,觉得纯属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人考虑更长远,认为是上级组织为了稳定县里局面,从大局出发,让他暂时露露面。 相比乔金宝,众人更想看到楚天齐。半夜发生的事人们可都听说了,大多数人听到的版本是,楚天齐将计就计擒获入室陷害者。也有人听到的是其它版本,什么争风吃醋说、嫖资争执说等等,反正都是荒诞怪异说法。虽然大多版本根本不合情理,但信奉者却对“将计就计说”提出质疑:楚天齐如何能够获知对方计划?对方不会傻的专门泄露吧?对于这样的质疑,人们的确给不出合理答案,好多人也跟着传播了其它版本。 前几天县委书记传言那么多,现在县长也惹了事,许多好事者不禁兴奋,觉得可有好戏看了。于是好多人心思早不在会议上,而是专门想着与之有关的事,有人更是盯着台上领导,想要从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尽管乔金宝、楚天齐都是西装革履,也都尽量挺直着腰板,但还是让有心人看出了端倪。乔金宝尽管装的气宇轩昂,但眉宇间的气色不正,有着浓浓的晦气,分明就是倒霉蛋模样。楚天齐倒是没有晦气,可年轻轻的人,脸上竟也透着疲倦,就跟好几夜没睡似的,绝对没干好事。于是,这些人又在心八卦着各种想法,准备在会后分享一下,当然只能是合适的小圈子分享,否则要惹*烦的。 县四大班子领导陆续上场,分别找到自己的桌签,站在座位前,等着后面上场的人。三十多位领导全都到齐后,由主要领导带头,所有人等才一同坐下。 随着众人落座,音乐声停下。主持会议的政协主席轻咳着,他既在清嗓子,也在校验着话筒工作状态是否正常。 “啊嚏”“啊嚏”,连着两声喷嚏响,瞬间打住了政协主席即将开始的主持词,也把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人们发现,发出此声的是县长楚天齐。好多人不禁露出了会心微笑,还与身旁人相视交流,一副“尽在不言”的意思。 其实刚上台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痒,楚天齐便一直控制着,想着尽可能避开那个响动。不曾想,憋了半天还憋出个大动静,真是无语。自是注意到了众人目光,楚天齐略带歉意一笑,笑容满是尴尬与无奈。 看看,被我猜了吧,晚上绝对没干好事。自以为找到了事情本源,这些人心暗自得意,脸上也不觉带了出来。 许多人不怀好意的笑容,也落入了楚天齐眼,但他又不能解释,只得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谁在骂老子。 本是无心瞎想,本是唯心自我戏谑,不曾想还真有人正骂楚天齐,而且骂的狠辣之至。 …… 首都的一处大宅院。 宅院的大屋子里,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女子虽然闭着眼睛,虽然瘦的脱了相,但依然看出是一个美人坯子。 床边站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男人正在接听电话。 “他算个屁,就算是现在跳腾的再欢,顶多也就是个孙猴子,他还能跳出您的手掌心?您就是如来佛祖。”手机里的声音不无谄媚。 男人并不买帐:“少他娘扯没用的。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成,你说你还能办成什么?怪不得让人家追的如丧家之犬呢,纯属就是废物点心。” “您说的对,您说的对。我确实没他狡猾,不过有您坐阵,有您全盘指挥,他指定早晚都得倒霉。您说,怎么收拾他?只要您发个话,我指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手机里的人表着决心。 男人语气又阴森了好多:“我可告诉你,短短几天,你已经失手不是一次了,如果老这样下去的话,小心……” 对方急忙解释着:“您听说我,这几次主要……” 男人根本不听,直接挂断手机,放进衣服口袋。然后骂道:“王八蛋,姓楚的,你他娘的也太狡猾了。” 骂过之后,男人又对着床上女子发了狠:“妈的,老子娶了你,真是亏大了。本以为取回一个才女,结果一躺就是两年,跟死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倒心静。你说结婚那天你跑什么,让鬼催上了?怪不得鬼节呢?怎么老子总怀疑跟那王八蛋有关系,该不会你俩他娘真有一腿吧?”停了一下,男人叹了口气,“哎,老子也真是命苦,哪怕你第二天成这德性也好呀,最码让老子晚上好好……” “天……”一个微弱的声音响。 什么声音?男人收住话头,下意识的四外望望。 “天……”声音再。 “啊?你醒了?”男人俯下*身,耳朵贴了过去。 “天……齐。”女子的声音传进男人耳。 “什么?阴魂不散呀,果然是这个王八蛋。怪不得老子做梦经常脑袋变绿,怪不得你对老子下狠手呢。原来……姓楚的,老子*你祖宗。”男人咬牙切齿着,忽的直腰身,右手点指女人,“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给老子全交待出来,否则……哼哼。” 女人没有任何回应,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聋了吗?装什么孙子?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玩意?老子……”说着话,男人举了巴掌。 “咣当”,屋门响动,一声厉喝传来:“住手,干什么?” 男人挥动几下巴掌,终于没有落下。然后转回头去,看着刚刚进来的年轻红衣女子,冷声道:“去年五月十九日,金曲库KTV门口遇到一个人,你还记得吧?” “那么久远的事,谁能记得?”红衣女子也冷声回复。 “去年我在‘心动’歌舞厅挨打的事,你还记得吧?”男人换了一个话题。 红衣女子哼了一声:“哼,欺负女人,自作孽,该。” “该不该先放一边,可是跟他有屁关系。”男人停了一下,又问,“你告诉我,那天他是不是也去了哪里?” “无聊。”申斥后,红衣女子质问着,“我嫂子现在昏迷不醒,你跟她发什么疯?” “昏迷不醒?昏迷不醒?你是没听到她刚才放什么屁。”男人吼了一嗓子,冲出屋去。 到了另一个房间,男人一边在手机上拨打号码,一边咬牙骂着:“姓楚的,敢给老子戴绿帽?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老子一定骟了你这个王八蛋。” 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一个男声:“您……” 不等对方说完,男人直接道:“告诉你,绝不能放过那家伙,一定给老子狠狠的整。” 手机里怔了一下,马上表态:“您放心,我一定……” 男人直接开了骂:“放心你*娘个屁,多好的一个计划,让你找那四头蠢猪给演砸了,那头母猪还他娘躺在那发*情呢,丢不丢人?”骂过之后,男人语气缓和一些,“先不要急着表态,那都没用,做不到就相当于放屁。现在都要好好想一想,想出一个既能整治那个王八蛋,又绝对万无一失的办法来。” 手机里的声音迟疑着:“这个家伙确实难对付,就跟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一样,每次一出手基本……” “他娘的,先前还吹的包打天下似的,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这德性。直接动手肯定不是好办法,看能不能从侧面出击。比如……”话到半截,男人停了一下,又说,“想出好办法告诉我。” 结束通话,男人目光满是阴唳之色,咬着牙狠声道:“也不能让另外那家伙消停。”说完,又拨出了一个新的号码。 …… 会议还在进行着,是会议主旨报告程序。做报告者读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报告者正襟危坐、态度认真,气氛显得非常严肃。其实现场众人并非一直这么精神饱满,主要是现在电视台摄像机又工作上了。 忽然,“嗡嗡”声响,打破了这种严肃气氛。 尽管“嗡嗡”声并不太高,但手机位置比较高,现场众人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声音,立即便把目光投向台上。 看到手机上号码,手机主人心一凛。而且镜头正对着台上,齐刷刷的目光也投向自己,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 可是时间不长,“嗡嗡”声再,还是那个号码。骂着“催命鬼”,手机主人直接挂断并关掉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定心丸 在谨慎和担心,几天会期过去,除了政协会开幕前晚的那件事以外,期间再没出现状况。 期间警方也一直追捕着秦博昭,但却没有任何进展。现在几件案子都涉及到秦博昭,秦博昭一日不落网,相关案子就不能真正了结。正是基于此,邢超然深夜施迷*药意图不轨一案暂时搁置,肖月娥、贺国栋案也只能阶段性进行。 在开会间隙,楚天齐特意私下给小娟打电话,让小娟换掉手机号码。虽然那个号码是以小娟母亲名字办的,但楚天齐也担心有人去查通话记录,担心拨打那个号码。并且为了保险见,楚天齐特意通过特殊手段,为自己号码设置了高级别查询权限,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到通话记录。小娟倒是挺听话,当天下午就换了号码,然后用饭店内线电话,把新的号码告诉了楚天齐。 在会议期间,竟然发生县长差点被算计一事,足见县政府宾馆与县电力公司管理漏洞颇大,相关责任人自要受到处罚。 康雨刚刚反省结束,以副主任身份兼管政府食堂与县政府宾馆工作,这次彻底凉凉,所有职务一撸到底,还背了一个处分,被勒令提前退休。其所管工作交给了副主任刘拙,刘拙工作更忙了。 县电力公司虽然不归县政府直管,但毕竟是在县里地面上,尤其这次也实在有过错。于是在对相关班组及个别小部门负责人处理后,县电力公司副经理也受到处分,公司经理还亲自上门向县长道歉。 条管单位能这么做,也算是做的够到位了,楚天齐并没有过多责难,反而对县电力公司极尽包容与鼓励。当时把经理激动够呛,也感动够呛,一再表示请县长提供机会,让自己把酒赔罪。 本来年终岁尾工作就多,再加上这些事项,楚天齐每天都忙忙碌碌,连着几天都没离开过办公室。 眼看着十二月旬接近尾声,楚天齐才抽*出一点时间,要去贺家窑乡转转。可是临出门时,又有了事情,只好把时间再次后推,等他出发的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 今天外面的风还很大,路上车也不敢快开,当“帕萨特”驶进贺家窑乡政府时,已将近五点,天色已经快黑了。 今天曲勇提前接到了通知,一直在翘首期盼着。看到汽车进院,马上带领众人,从党政办冲到了院子里。 待汽车停稳,曲勇立即打开右后侧车门,热情问候着:“县长,您辛苦了。” “我不辛苦,你们等着才辛苦。”说着话,楚天齐走下汽车,伸出右手。 “欢迎县长莅临检查指导。”曲勇握住县长,说着客套话。 其它众人立即鼓掌,同时说着“欢迎欢迎”。 与曲勇握过后,楚天齐又同到场迎候的每个人一一握手。让这些一直等候的人,心里暖暖,好多人都因激动而说话不太利索。 寒暄过后,楚天齐到了乡书记办公室,除了曲勇亲自陪同外,刘拙和岳继先随着其他人去了别的屋子。 进屋以后,曲勇忙着张罗沏茶。 楚天齐则让对方赶快坐下,然后直接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想来,只是事情太多,就耽搁下来了。你现在身肩二职,任务繁重,工作量大,但一定不能放松人员管理。我想听听你这方面做的怎么样,都做了哪些工作?” 曲勇马上应答来:“自从担任乡党委书记职务后,对于人员管理我一直不敢松懈,尤其近期更不敢马虎。我没有贬低肖月娥的意思,但她以前做书记的时候,在人员管理上实在差劲,总是用私人感情代替工作监管。自她走了以后,我相继进行了整顿,当然也不是一刀切。人们毕竟被她那种管理模式领导了三年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习惯定式,如果方法过于激烈,反而容易激人们的抵触情绪。 所以我采用了三步走的策略,第一周采用告之形式,把以前一些纸面上的件进行摘录、汇总,并进行了适当补充,予以公示。第二周则在第一周公示基础上,又把与之有关的奖惩措施进行了强调,并对当周执行情况予以监督。有了前两周的基础,第三周开始执行奖惩措施,对于违反规定者严格按要求惩罚。大部分人都遵守了规定,只有个别人不在乎或是存心一试,结果受到严厉惩处后,都老实了。个别人也做了杀鸡骇猴的‘鸡’。 自十月份发生电脑自燃事件后,我又以此为契机,进行了质量管理强化,整个强化效果不错,一直延续了下来。就在上周,发生了肖月娥、贺国栋案件,人们的情绪出现了波动,我马上……” 听完曲勇的汇报,楚天齐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急着来贺家窑,一是让你必须坚决肃清肖月娥、贺国栋流毒。我说的流毒主要是指那些错误思想与作风,并非主要指人,当然有些人受影响大,也必须进行整肃或修正。二是让你正确进行引导,一定不能以非黑即白进行简单区分,而是要用乡一把手的胸怀进行包容。从你的汇报来看,你已经提前践行了我的这种思想,我很高兴,也很放心。” 又进行了一些探讨后,曲勇提出建议:“县长,现在已经六点多,您还是先去用餐,然后我再向您汇报。另外,您能不能抽时间见见大伙,大伙都盼着……” 不等对方说完,楚天齐大手一挥:“不,不去吃饭,先去见大伙,我这次来就准备要和大家见面的。” “好,我马上通知。”曲勇拿电话,打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说,“让大家立即去会议室,县长要接见。” 挂掉电话,曲勇说:“县长稍等一会儿,等人们到了,您再去。” “坐着也是坐着,先去吧。”说着话,楚天齐已经身向外走去。 曲勇赶忙追上县长,在头前引路。 当楚天齐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到了,看到县长进屋,人们大都腼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楚天齐则笑着和人们招手,说着“大家好”。 “蹬蹬蹬”、“咚咚咚”、“咔咔咔”,各种脚步声响过,人们陆续到来,个别人甚至还边跑边抹着嘴上的餐渣。忽然看到县长已经在座,先是一楞,随即快速找位置坐了下来。 看看人差不多了,楚天齐问:“还有人吗?” 曲勇环视一周,说:“还缺副乡长程虎,这小子平时吃饭就慢,今天肯定也磨蹭了。” 正说着,一个大嗓门传进屋子:“哎呀,这家伙,就跟打仗一样,你们也不等等我,差点把我噎死。呃、呃……” 一个大块头打着嗝走进屋子,看到县长的一刹那,赶忙用手捂嘴。 曲勇虎着脸,语气严厉:“程虎,你怎么回事?党政办怎么通知你的?” “吕梓琪打电话,说是马上到会议室,县长要接见。”程虎回答,“我以为县长怎么也得一会儿到,就把剩下的饭紧赶着吃了,要是知道县长早到这,我打死也不吃了。” “怎么通知你就怎么执行,大伙都等你,县长也在等,你就好意思呀。”曲勇训斥道。 楚天齐接过了话:“程副乡长,曲书记说的是对的,怎么通知就应该怎么执行,谁也不能例外。当然了,今天情况也有点特殊,我可能到的早了一点,不过我可是按通知来的。曲书记,程副乡长不是故意的,可能对咱们说的‘立即’也理解不一致,下不为例,怎么样?” “好,好。”点头应允后,曲勇转向程虎,“下来咱们再说道。” “谢谢县长,谢谢曲书记,对不,我没有‘立即’到位。”说着话,程虎深深一躬。正这时,他忽又发出“呃”的一声。 人们实在没想到,都忍不住笑了,楚天齐也露出了笑模样。 程虎脸色一红:“呵呵,先前一紧张,给吓回去了,现在一放松,又秃噜出来了。” “你呀,你呀。”楚天齐也笑出了声,“赶紧落座吧,要不这会也没法开了。” 曲勇瞪了程虎一眼,程虎赶忙找座位坐下。 “县长,开始吗?”曲勇向楚天齐请示着。 “曲书记,我自己介绍。”婉拒了对方要说欢迎辞的举动,楚天齐直接说,“大家好,我是楚天齐,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我今天来呢,一是看看大家,二是说一件事,与肖月娥、贺国栋有关的事。” 听县长说到这里,好多人都不由得心头一沉。今天见到县长那么晚才来,人们就知道有事,很可能与那两人有关,看来果然是这事。早就知道县长看不上那二人,那二人也不买县长的帐,现在犯到县长手里也是咎由自取。只是不知道县长会如何对待我们呀? 目光缓缓扫视全场,然后楚天齐又道:“我想声明的是,肖月娥是肖月娥,贺国栋是贺国栋,县里绝不会因为他们的事而无故牵连在座各位。” 什么?不是来搞株连的?人们一下子吃了定心丸,“哗”,现场爆发出热烈掌声。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雪夜来相会 “但是。”楚天齐说出这两字,停了下来。 听到这两个字,人们又愕在那里,有人不禁心头一紧。 楚天齐接着说:“但是,如果有人直接参与了他们的违法乱纪,必须要承担因此产生的后果。当然要是主动交待的话,可以从轻处理。只要没有参与他们的那些事,只是工作接触的话,即使以前走的很近,也绝不搞连带。这是县政府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曲勇书记也是这个意思。” “好。”人们彻底听明白了,只要不直接参与违法犯罪,县里是不会追究的。于是这次的掌声更热烈,好多人心头重石搬开了,有人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对县长充满了感激。 之后楚天齐又讲了一些话,整个讲话都围绕着大力支持曲勇工作,围绕着与肖月娥、贺国栋划清界线。 在热烈的掌声,楚天齐与大家的简短见面结束。但众人却实实在在的吃了颗定心丸,心的忐忑与不安尽消,干工作的劲头与雄心倍增。 从会议室出来,在曲勇和几位乡干部陪同下,楚天齐到了乡政府食堂。婉拒了众人喝酒的要求,楚天齐香香的、暖暖的吃了顿晚餐。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本来先前只是大风天气,等楚天齐吃完饭走出食堂时,却变成了风卷雪,风没有减小,而雪花却漫天飞舞。 看着这样的天气,曲勇担心夜行路滑,担心县长安全,极力挽留县长住下来。 外面下着风卷雪,明天还打算去附近乡镇转转,也未接到县里特别消息,楚天齐就接受了曲勇意见,答应住下来。 能与县长与这样的接触机会,曲勇自是很高兴,除了叮嘱把客房好好收拾一下外,还亲自检查了客房。尤其对县长即将入住房间进行了重点检查,彻底满意后,才作罢。 于是一众乡干部,在楚天齐的要求与建议下,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屋的回屋。楚天齐则随着曲勇,到了书记办公室。 …… 在书记办公室,楚天齐与曲勇洽谈非常融洽,讨论也非常热烈,不但曲勇觉得收获巨大,楚天齐也感觉很有收获。 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已经过去。 正谈的兴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就是一楞,随即高兴不已,这可是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接到这个号码来电。在这两个来月,不但这个号码没找自己,就是自己无论打电话或是发短信,也从来没有过回应。 注意到领导的样子,曲勇和刘拙适时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立即喜笑颜开,按下接听键,压低着声音,极其亲切的喊了一声:“俊琦。” 手机里立即传来冷冷的回应:“我很快就到火车站,你马上接我。” “哪个火车站?”楚天齐急问。 “我找你能到哪个火车站?”宁俊琦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啊?”楚天齐一惊,“你怎么到这儿了?” 手机里冷“哼”一声:“你大县长成天忙的不回,我来找你也不行啊?那好,我马上原路返回,你不要来了。” 楚天齐马上陪着不是:“俊琦,不是那么回事。你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没想到你今天能来。要是早接到你电话,我就不下乡来了。我现在正在贺家窑乡,马上就往回赶。你要是下车早的话,就去候车室等着,千万别冻着。那里边也冷,要不这样,我让别人先去接你,你在县政府等着我。” “不行,必须你亲自来接。”宁俊琦声音很冲,然后带出了撒娇口气,“这主要是看你的态度。如果态度不好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要是态度好的话……火车九点十七分到。” “九点十七分……”楚天齐念叨着,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八点半,无论如何按点赶不到了,于是再次嘱咐着,“我现在马上往回返,估计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你就在候车室等着,千万别冻着。” “行了,别唠叨了,赶紧走。”手机里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哈哈……”兴奋到半截,楚天齐赶忙收住,在心里说了声“俊琦来了”,快步出了屋子。 听到脚步声,曲勇和刘拙赶忙从旁边屋子出来。曲勇问:“县长去哪?” “哦,我有点事,赶紧得回。”楚天齐边说边走。 “县长,有什么事让柯县他们处理,时间不早了,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你还是住下吧?”曲勇继续挽留着。 “这事呀,别人不能代办。”说话间,楚天齐已经出了过道。 听到县长说话的岳继先,也已先一步从其它屋出来,坐到车上,开了暖风。 楚天齐、刘拙相继上车,汽车转个了个弧度,向院外冲去。 “有什么当紧事呢?”曲勇不解的摇摇头。看着“帕萨特”出了院子,才缓缓返身往回走,但仍在不停的连连摇头。 刚出院子时,似乎风雪都小了,楚天齐还很高兴。但刚走出七、八分钟,风雪突然大了好多,不但天空有浓密的大*片雪花飞舞,风也更大了。尽管汽车密封很严,但仍能够听到外面“呜呜”鸣叫的风声,尤其稍微一提速,车身更要横向的摆一下。 本来还想着催司机再快一些,但是感受到这种状况,楚天齐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关键是,即使加速的话,不但增加了一定的危险,也根本快不来。其实看着岳继先手背上隆*的青筋,楚天齐已经知道,这应该是此车此时的一个上限速度了。 在风雪,小轿车艰难前行着。平时可以风驰电掣般的“帕萨特”,此时就如一个小玩具车般渺小,在漫天风雪的天际间漂摇着。这还是岳继先技术过硬,尽力施为,否则别说是前行,恐怕不发生危险已是万幸。 就这样,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也就走出总路程的五分之一。照这样下去,别说是之前说的一个半小时,就是四、五个小时回去也不错了。何况当时言说一个半小时,就是担心宁俊琦等的焦急,楚天齐也比正常时间少说了二、三十分钟。 带着焦急的心情,一边看着车外风雪,一边盯着腕上手表,时间已接近十点,而路程却还有一多半。于是楚天齐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 “嘟……嘟……”回铃音一遍遍的响着,可就是没人接听,最终响了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什么情况?还没到?没听见?带着狐疑,楚天齐再次拨打了电话,连打两次都是这种情形。 到底怎么回事?哦,肯定又是放在挎包里了。楚天齐把对方不接电话的原因,归结到手机放包里听不到,这种情况以前也多次出现过。 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楚天齐还是不踏实,担心火车出了什么状况。像是这样的雪天,火车晚点是很正常的。不过近段路途比较平缓,应该不会有其它危险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又走了一段路程,风雪小了不少,时间也已十点多,楚天齐再次拨打电话,但仍是响了一通没人接听,连打两遍都是如此。楚天齐的担心再,于是对刘拙说:“你有火车站电话没?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晚上九点十七的那趟火车到了没有?” “我有。”答了一声,刘拙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道:“是火车站吗?……晚上九点十七分的火车到站没有?……晚点了啊……哦,哦……谢谢!” 挂断电话,刘拙转头汇报着:“县长,火车站说了,那趟列车晚点二十九分钟,九点四十六才到。” 楚天齐随意“啊”了一声。此时他正在心里嘀咕着:九点四十六到,下车加出站大约七、八分钟,自己先前打电话时,肯定她正在出站。 迟疑了一下,刘拙提出建议:“县长,要不我让别人先去接,您把接站人的特征或是联系方式告诉我,咱们回去恐怕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 “别人……”楚天齐斟酌着,是否要这么做,也考虑着如何能通知到宁俊琦。 “叮呤”,两声短促铃声响。 赶忙点亮屏幕,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你还没到呀?别着急,火车晚点了一会儿,我在候车室等着,尽管放心,不会冻着的。雪天路滑,你们慢点走。” 看到是宁俊琦的号码发来,楚天齐心大定,赶忙也回了一条信息:路上有风雪,不太好走。现在风雪小了,估计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你再耐心等会。要不我让别人先去接你。 很快,一条短信又回了过来:我就等你亲自来。天齐,你真好,吻你! 看到这样的短信内容,楚天齐下意识收了收手机,脸上露出欣慰又羞涩的笑容。好几个月了,终于又听到这样亲切的回复。 “县长,需要派别人去吗?”刘拙追问着。 “不用了。”楚天齐挥挥手,靠在椅背上,回味着短信内容及其背后的故事。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俊琦失踪 可能是风雪确实小了,汽车速度提了上来,也可能是没有了担心,还可能是心情顺畅的缘故。没觉出用时多少,等楚天齐转头看向车外时,公里桩显示,已经离县城很近了。 “叮呤”,两声短促铃音响过,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楚天齐赶忙拿手机,看到宁俊琦发来了这样的内容:天齐,到哪了?快不快? 离县城还有二十来公里,估计顶多二十分钟就到火车站,再稍等一会,我很快就到。输入这样一段字,楚天齐发了出去。 这次对方短信回复的稍慢一些,差不多间隔了将近五分钟,但内容却有很大不同:天齐,好想让你吻,我也想吻你,吻*遍你全身每个地方。我都等不急了,好想让你*,你快来呀! 看到这样露骨的内容,楚天齐不由一楞,俊琦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出这么糙的话?不是她淑女的风格呀。 疑惑过后,楚天齐随即给出答案:俊琦这么多天一直不理自己,肯定心里也实在矛盾,既等着自己回去见面,却又不愿口头上承认。可是一直又蒙了两个来月,虽然自己经常给她发短信,但自己一直没有回首都,也没有去到雁云,肯定她是既生气又想念。正是在这种心情驱使下,她才乘火车赶到这里,既是对自己“质问”,更是催问结婚的事。当然了,女孩就是这样,好多时候都是“口是心非”,越是赌气不理对方,其实心也越发想念。尤其俊琦也三十多了,心里那么想念,生理上肯定也会有所反应。没准这次来,已经准备全交给自己了。想至此,楚天齐脑现出荒诞的电影镜头,也不禁充满了遐想和期待。 心有了想法,便更急着要见到对方,反而感觉路耐走,也感觉时间过的慢了。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城边,汽车向火车站驶去。再有五、六分钟就能见到俊琦了,楚天齐的心情更显急迫,心呼唤着:俊琦,我来了。 火车站已经近在心前,车速也慢了下来。 “叮呤”,又是两声短促声响,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看到短信内容,楚天齐不禁一皱眉头,上面的内容更露骨:天齐,快点,我已经受不了,好想让你*。 紧接着,新的短信又至:快点*我呀,就像以前那样整晚的*。 不对,这不是俊琦发的,后面这条内容纯属胡说,纯属无生有呀。楚天齐脑“忽悠”一下,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急忙摁下绿色按键,拨了出去。 “吱”,刹车声响过,帕萨特停在候车室门前。 一手捂着耳旁手机,一手推开屋门,楚天齐蹿出汽车,向候车室跑去。 看着县长失常的样子,两位下属已经猜出了来人的大致身份,都不禁露出了嬉戏的神情。但很快,嬉戏神情在一人脸上消失了。 “嘟……嘟……”回铃音一遍遍响着,可是根本没人接听,只到响那个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 挂断、重拨,“嘟……嘟……”再,楚天齐也已跨进了候车室里。 候车室里空空荡荡,哪有宁俊琦?不对,长椅上有一人。尽管那人破衣烂衫,脏兮兮的披散着长头发,看着形象根本不可能,但楚天齐还是疾步走了过去。 可能是听到了声音响动,长椅上的人抬脑袋,乜斜着奔来的大个子,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 看清那人尊容,楚天齐收住脚步,再次环顾着整个空间。没有人,的确没有,售票窗口都关上了。 此时,手机里又传出那个声音:“您所拨打……” 抓手机,楚天齐奔到那个挂着“值班室”的屋门前,“笃笃”的敲击着。 “谁呀?什么事?”屋子里传出一个迷糊的男人声音。 “我找个人。”楚天齐忙道。 “找人到派出所,这是车站。”里边声音冲了好多。 尽管心急,但楚天齐还是尽量耐着性子说:“同志,请你开开门,我有一个朋友在这里找不到了。”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我上那给你找?”男声带着极其不耐。 “开门,开门。”楚天齐不由火气,敲门的力道也重了好多。 “大半夜的敲什么敲?你他……”话到半截,屋门打开,一个等个圆脸男人出现在门口,终于没有骂出“妈的”二字。 “同志,帮我找找。”楚天齐焦急的讲说了要求。 “你是……县长。”虽然铁路职工不归县里管,但该男子还是认出了当地父母官,态度也马上好了许多,“县长,我不知道是您,以为是醉鬼……” 楚天齐打断对方:“打扰了。我一个朋友乘坐的火车是九点十七到达,先前一直联系着,她说在候车室等着。等我刚赶回来,就到了这儿,结果人却不见了,打电话也不接。” 正这时,刘拙和岳继先也到了身后。 “好的,县长,你进来,我给查查录像。”圆脸男人招呼着。 “县长,我们到车站附近找找。”刘拙忙道,“您朋友长什么样?” “哦,她是你……宁书记。”回过之后,楚天齐跟着圆脸男子进了屋子。 “啊?”刘拙和岳继先都发出了惊呼,然后急转身,出了候车室。 进到屋子,圆脸男人一边操作着监控器前的鼠标,一边嘟囔着:“那趟火车晚点了二十九分钟,九点四十六到站。加上出站时间,从出站口再进候车室,最快也得九点五十二、三,就从九点五十查,您坐着看吧。” 楚天齐没有客气,径直坐到椅子上,一边点着快进,一边关注着画面。有了有了,有人集进入候车室,好多人都戴着帽子或是捂着耳朵,很像是刚出站不久的人。黑白画面不太清楚,楚天齐使劲盯着显示器,过滤着上面每一个身影,尤其对女性看的更为仔细。人们都包裹的很严,分辨来还有一定的难度,也增加了分辨的时间。一直看了上面大约二十分钟跨度的录像,再没有成群人进入,也没有单个走进的人。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宁俊琦身影。 楚天齐仍不死心,再次过滤着,同时问道:“就这四道画面?” “是,候车室里边两个,门前两个,其它地方没有。再往远的地方,那就是当地警方的监控区域了。”男子点头应答,然后又问了一句,“找到了吗?” “没有。谢谢!”楚天齐放下鼠标,身便走,拉开屋门。 此时,刘拙和岳继先正赶到门前。双双摇头:“没有。”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快步向外走去。 刘、岳二人在后面紧紧相随。 “叮呤”,刚到车前,短信提示音再。 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宁俊琦号码发来的消息:我受不了了,快点*我呀,快点,快点*我呀。 “妈的。”咬牙骂过后,楚天齐回拨过去。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面没了动静,随即传出提示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 再拨,还是“关机”提示。 “县长,赶紧上车。”刘拙在车里催促。 楚天齐坐上汽车,说了声:“去警务指挥心。” “帕萨特”启动,“嗖”一下蹿了出去。 “通知胡局长吗?”刘拙提醒着,“应该通知他到场,方便调集警力。乔县也应该通知。”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 刘拙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胡广成号码。电话一通,直接道:“胡局长,马上去指挥心,县长也赶过去。现在就让人调看……” …… 一路拨打着那个号码,也拨打了宁俊琦另一个号码,但直到来在指挥心,手机里面都是“关机”提示。 赶奔指挥心的路上,刘拙在征询县长意见后,给政府那里值班的人打电话。对方回话,没见到刘主任所描述样貌的女子。这个结果在楚天齐意料之,但还是希望搞明白。 “帕萨特”刚在指挥心楼下停住,楚天齐便快速推门下车。 先一步赶到的胡广成疾步迎了上来:“县长,怎么回事?” “俊……我朋友失踪了。”楚天齐回话期间,并没停下脚步,简单讲述了经过,“她坐的火车晚点半小时,大约九点四十几分到,讲好在候车室等我。途路上没有再打通电话,只有短信过来,前几条短信还算正常,后几条明显不是她发……” 就在楚、胡来在指挥心门外时,乔海涛也快步追到了门口。 提前接到了局长通知,监视屏大画面上正是火车站适时监控场景。还有几个画面,也是火车站附近几个摄像头场景,有的是适时的,有的是回放录像片段。 看到几位领导进屋,所有人员马上身。 “都坐下。”乔海涛代替县长做了要求。 三人径直来在操作台前。胡广成问:“有什么发现?” 指挥心主任马上回答:“没有发现您所说女子。” “来,我看看。”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看这个画面,要九点四十至十点十分的。”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要想见她,独自前来 指挥心主任马上调好,示意着:“县长,您请看!” 楚天齐直接坐下来,以四倍的速率慢慢快进着,他则双眼紧紧盯着上面每一个画面,似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忽然,楚天齐右手点了一下鼠标,快退回去,然后又按正常速度播放着。播着播着,猛的按下暂停。画面是一个穿着浅粉色羽绒服的身影,这个身影只有一半进入摄像头,只能够看到半张戴着帽子的侧脸。 但楚天齐又经过两遍重放,仔细辨别后,指着画面半个身影说:“就是她。” 看出画面是个女孩,乔海涛、胡广成对望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腰盯着画面,胡广成道:“九点五十四分二十七秒。县长,能够提供一份清晰图片吗?” “这是什么?”旁边有人喊了一嗓子。 来不及回答胡广成,楚天齐寻声跨了过去,乔、胡二人自也到了发声处。 男警指着画面:“县长,您看这辆车。” 画面上的车辆也只进入摄像头一部分,但通过看前后车牌,楚天齐还是组合出了车牌号码:“五五三……帕萨特,这不是我那辆车吗?九点五十六分零八秒,火车站?”楚天齐发出了疑问。 “套牌车?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点,显然是掉头从火车站开走。那么就有这么一种可能,当事人看到这辆汽车,误以为就是县长专车,等她上到汽车才发现错了,可车上人已经不让她下来。”乔海涛讲出了自己的分析。 “肯定是这样的。”胡广成附和着。 楚天齐也是这样认为,他现在有着一丝踏实,终于发现了俊琦的身影,说明俊琦没有在半路下车,也没有进入候车室。也说明那些短信都不是俊琦发的,那时他已经被对手控制,先前短信是为了稳住自己,后面短信纯属戏弄自己。但也更加重了他的担心,专门套用自己车牌,专门在火车站等着,那么对手的目的就非常明确,针对性也特别强,就是针对俊琦和自己。这就不同于一般的绑架,也不同于一般的盗抢,这些家伙要干什么?要逼着自己就犯,还是要伤害俊琦? 刚刚本已心烦意乱,想到这里,更是心乱不已。但楚天齐强迫自己,不能心乱,此时怎么能乱呢?可越是这样,反而越不容易平静下来。 此时,胡广成已经用对讲机安排布局来,已经在向各个队所下达着命令。 “县长,已经发现了目标车辆,这就好办。”乔海涛在旁劝解着,“即使一会儿变换车牌,但我们肯定能够多次捕捉到这辆汽车,也能够沿途……”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楚天齐第一反应,肯定是那帮家伙的电话,现在离俊琦失踪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对手应该找自己了。可是等他看到手机上面号码,不由一怔,手指暂时僵在那里,没有摁下。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李”字,这是俊琦父亲李卫民的号码。 “叮呤呤”,铃声还在响着。 迅速身,按下接听键,楚天齐向门口走去,称呼着对方:“李……您……” 手机里传来声音:“天齐,俊琦和你在一吗?你们现在在哪里?” 刚才之所以迟疑着不接,楚天齐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讲说这个消息,现在对方直接动问,他一时结巴来:“我俩……一……” 对方声音再次传来:“我发现她没在县城,而是在离县城五十二公里的西北方向。” “啊?什么?”楚天齐既惊诧,也很欣喜,来在楼道角落里,讲说着实情,“俊琦来的时候,我正在乡下,接完电话后,马上往回赶,只是路上风卷雪,走得慢一些。等我赶到火车站时,并没看到她,现在正在警务指挥心查找,刚刚发现一辆可疑车辆。” “俊琦果然失踪了?是刻意报复还是偶发事件?”手机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那辆可疑车套用了我的车牌,车的型号也完全一样,应该是专门针对俊琦,目的就是骗俊琦上车。从对手用俊琦手机发送的信息看,对手也知道我是谁,显然已经进行过专门了解,俊琦今天的行程应该也在他们掌控。”楚天齐老实的讲说着,然后又提出了疑问,“您是怎么知道俊琦现在方位的?” 对方声音低沉了好多:“今天俊琦去的时候,我还在单位,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打电话跟我说,她去找你了。我嘱咐她提前和你联系,也嘱咐她注意安全,当时她‘嗯嗯’答应了。八点多我给她去电话,她说有一个来小时就能到,还说外面下的雪不大。九点半多的时候,她又来电话,说是马上就到站了,说也和你联系过,你正在从乡下往回赶的路上,可能要稍晚一些。 今年我出差较多,她经常一个人在家。担心她的安全,征得她的同意,就给她的手机植入了实时监控跟踪装置。接完她的电话后,我看了一下手机上定位地图,她那时候离县城也就十多公里。这时候正好省委来电话,说是一把手有事找我,我就直接出去了。在一把手那里的时候,尽管心里惦记着她,可也没法看实时定位。但一直没有她报平安的电话,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从一把手办公室出来,我就立即查了定位,发现她竟然在离县城五十二公里的西北方向,赶忙给她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这才找电话找你,想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竟会是这样。虽然定位显示手机在那个方位,但一直没有移动,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去的,也不知手机和人分离了没有。” “您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们马上去找。”楚天齐急道。 “不要慌张,也不要急躁。现在琦琦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如果有什么不测,该发生已经发生了。我想这些人很可能是针对你的,在没和你联系之前,在没达到目的之前,他们应该还不会下杀手。你现在要考虑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出手,究竟对手要达到什么目的,要如何予以应对。”嘱咐过后,对方声音又嘶哑了好多,“天齐,少主人,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俩是相依为命呀!” 在这种情形下,对方还嘱咐自己冷静,可想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最后这句话,才是对方此时真情流露。楚天齐心里依旧不能平静,只能应着:“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营救,就是豁出我的性命,也必须要把她救出来。” “你俩都必须是安全的。我挂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收手机,楚天齐向指挥大厅走去。来在门口处,正迎上等候着的乔海涛、胡广成二人。 “县长,我已安排警力进行查找。从录像显示来看,那辆汽车从西南方向出城了,那个方向已经加大了警力。”胡广成汇报着。 楚天齐摆摆手:“不,车辆在西北方向,曾经在离城五十二公里处逗留,现在是否还在那里,还未可知。” 胡广成就是一楞,想要动问,又疑惑的看了看乔海涛。 “叮呤”,两声短促铃音,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信息是李卫民发来的,上面是那个五十二公里处的具体*位置。 楚天齐赶忙把这条信息拿给乔、胡二人看。 尽管有着疑惑,但胡广成没有追问,也相信这个位置来源的可靠性,马上记下来,准备进行具体安排。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拿手机一看,是一个隐藏号码,楚天齐暗嘘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哪位?” “县长大人,你的女人在我手里,要想见她,独自前来。”手机里的声音变了声。 “你是谁?她在哪?”楚天齐追问。 “少费话,走县城东南方的省道‘三二九’线,就开那辆县长专车。”对方直接讲说了要求。 “我上哪找你?她到底在不在你手里?需要准备钱什么的吗?”楚天齐再次发问。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对方说到这里,手机里骤然没了声响。 “喂,喂。”喊了好几声,根本没有回应,对方早已经挂断了。 乔海涛、胡广成也听到了刚才电话里声音,胡广成忙道:“县长,你不能亲自去冒险,我代替你去。” “哪怎么行?现在必须按他们要求做。”说着话,楚天齐已经转身走向楼梯。 “那要不这样,把我藏在车上,藏在后备箱里,他们应该发现不了。”胡广成再提建议。 楚天齐摆摆手:“既然对方这么提要求,就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我们不能画蛇添足。” “不带人可不行,你一个去太危险了。你在前面先走,我们开车远远跟着。”乔海涛也提出了方案。 “不行,我们不能自做聪明,那样只会坏事,会让她面临更大危险。”说话间,楚天齐快步向楼下冲去。 看到县长下楼,刘拙赶忙迎上前来。 不等对方说话,楚天齐已经快步跨到驾驶位一侧,拉开车门:“你下来,我来开。”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算你有种。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帕萨特”汽车冲出警务指挥心大院,向着县城东南方疾驰而去。 收回目光,胡广成道:“刘主任,你和小岳去哪?我让车送你们。” “我就在这,去哪都不踏实。”刘拙回应着。 “我回单位,自己回就行。”岳继先说完,已经转身走去。 虽然岳继先的回复也在情理之,虽然他在不在这里,对整个事件都没影响。但现在这种情形下,他还是这样回复,也太冷静了,冷静的近乎冷酷。 到底是乔金宝的人,平时看着还对付,关键时候根本靠不上。此时刘拙等三人都是这种看法。 后半夜的县城街道上,早已车去人无,“帕萨特”汽车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向着县城东南方冲去。短短的六、七公里路段,根本就不够“帕萨特”跑的,很快便驶到了省道‘三二九’线上。 虽然刚才楚天齐把车开的飞快,但他一直加着小心,担心突然出现异常状况,也担心伤到无辜行人。现在驶上这条省道,路上积雪又厚了一些,他的小心更甚,车速也适当降了下来,毕竟这里四周漆黑一片,更要防止紧急情况出现。 果然,汽车在省道上行驶二十公里左右时,出现了状况,右前方停着的一辆无牌照越野车忽然亮双闪,还鸣了喇叭。 楚天齐驾驶“帕萨特”,径直向那辆汽车冲去,离着还有不足十米时,才“吱”的踩上刹车。汽车滑行出一小段,离着那辆汽车仅仅半米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越野车后车门打开,两个捂的非常严实的人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在“帕萨特”驾驶位旁。其矮个伸手敲击着玻璃:“也不看着点,差点撞车上。” “路滑,不好刹车。”楚天齐讲说了借口。其实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想要试探一下那辆车,但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下车,接受检查。”矮个继续敲着车窗玻璃。 “检查什么?凭什么检查?”楚天齐反问着。 “少费话,赶紧下来,我们就是专门检查这辆车的。”对方语气很冲。 简单几句对话,楚天齐已经确认,这两人就是那帮家伙的成员。他拔掉汽车钥匙,走下汽车。 那两人一点都不客气,等个用手电照亮并负责警戒,矮个则打开车门,在前排后排搜了个遍,还专门看了车底。 “打开。”小矮个敲着后备箱,命令着。 “那里边能有什么?”楚天齐没有立即打开。 “少费话,让你开你就开,要不就别想走,后果自负。”小矮个提出警告。 楚天齐摇摇头,叹口气,上前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除了一个空着的整理箱,除了一个千斤顶、一个洗车刷子和一套候理工具,再无他物。 小矮个看过汽车后,又在大个子身前身后扫视一番,才挥了挥手:“走吧。” 在对方搜查和审视的时候,楚天齐也在审视着面前这两个家伙。可这两人捂的紧紧的,除了双眼露出以外,整张脸都裹着,包括口、鼻。 没有发现有用线索,楚天齐回问着:“让我往那走?” “那我不管,我们就管搜车。”小矮个说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少费话。” 楚天齐不再啰嗦,而是回到车上,驾驶汽车,继续向前驶去。 “叮呤呤”,铃声响。 急忙拿手机一看,并不是对手打的,而是李卫民号码,便赶忙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出声音:“什么情况?” 楚天齐如实回复:“他们已经来电话,让我开车前去见面,我正在路上。” “我刚才看了一下琦琦衣柜,她今天应该是穿着粉色羽绒服。那个定位图上,她的手机还在那个位置,一点都没移动,也一直打不通,我怀疑很可能人、机分离了。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我相信你。孩子,等着你俩平安回来。”说到这里,手机里没了声音。 稍一楞神,楚天齐赶忙删掉了所有通话记录和短消息,也删掉了电话薄里的所有联系人,还特别点了一个设置项。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隐藏号码。 楚天齐摁下绿色按键,没有立即说话。 手机里传出变声的话音:“走到‘302’公里处,向右拐,走乡道。” “到底让我到哪?我要听她声音,我……”话到半截,楚天齐停下来,因为手机里早没动静了。 缓缓开动汽车,注意着路旁的公里桩,很快便看到了“314”字样,看来离拐弯仅剩十二公里了。又提了些速度,“帕萨特”向前驶去。 “313” “312” 一个个数字从车旁掠过,不多时,在过了“302”几十米的地方出现一个路口。楚天齐向右打轮,“帕萨特”拐上了岔路。 相比刚才省道上的帕油路,乡道的路况差了好多。尤其在雪水作用下,砂石路上尘土已经形成泥疙瘩,沾在轮胎上,打在车底下,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这么一来,就慢了好多,顶多十五、六公里的路,也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 前方路口处,又停着一辆无牌照越野车,越野车双闪亮,又有两人下车检查。两人同样捂的严实,同样把车里车外检查个遍,才放行。和刚才所不同的是,其一人说了句“上‘875’国道,然后左拐”。 按照对方的要求,楚天齐左拐,上了国道,还特意看了下公里桩。他发现,离李书记发来的那个位置仅剩三十一公里,方位也正是县城西北方。 汽车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前行着,离着定位的那个位置也越来越近,楚天齐尽量平静下去的心情,又紧张了一些。他既担心俊琦生命安全,也担心她受到什么伤害,更担心对方当着自己面羞辱她。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心默念着,楚天齐强迫自己静下来,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景。 五公里, 三公里, 一公里, 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但手机却没有响,楚天齐不禁疑惑,疑惑位置是否准确。他不是疑惑李卫民的定位不准,而是怀疑是否刚刚位置又有了变动。 正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询问时,手机又响了来,还是隐藏号码。 “怎么走慢了?”手机里满是质疑。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我车上的油不多了。”楚天齐停下车,给出理由。 “别着急,已经帮你考虑这点了。在你右前方会有一间小破屋,小破屋后院有摩托车,你把汽车停那,骑摩托车来。另外,把手机放破屋子里,有几部都放下,不许耍滑头。”对方直接命令着。 楚天齐“哼”了一声:“让我交出手机,你怎么和我联系?你们的摩托车做了手脚怎么办?” “到破屋子放手机的时候,你拿桌上那张纸,上面会告诉你怎么走。”对方说到这里,手机里又没了声音。 “妈的。”骂过之后,楚天齐马上发出了两条短信,都是同一内容:手机马上就会不在我手,应该会放到那个定位位置,请勿再联系,有事我找你。他这两条短信,一条发给李卫民,一条发给了乔海涛。接着又给乔海涛补充发了一条:汽车也会放到那。 楚天齐继续驾车前行,很快就看到了右侧那间破屋子。于是他删掉已经发送成功的短消息,把汽车靠过去,停下来。 观察了一下车外情形,楚天齐快速下车,到了房子东侧,小心的绕到房子后面。后面果然有一个用石头堆垒的院墙,院墙留着豁口,院里有一辆摩托车。 转到小屋前方屋门处,楚天齐用刚刚捡到的石块,在屋门上砸了一下,并迅速跳到远处。 屋门应声而开,黑乎乎的小屋里没有任何异常响动,也没有暗器或人员出来。谨慎的摸过去,迅速打开手电照进屋内,只看到一块狭小的空间和泥巴糊的后墙。慢慢来在屋门近前,已经看清屋里确实没有埋伏,也没有其它布置。楚天齐走进小屋,果然发现破桌上有一张纸,简单浏览一下内容,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拿着纸张,用汽车换上摩托车,又仔细看了一遍上面所做的三处标记,楚天齐驾驶摩托,继续前行。 走出大约五公里,楚天齐向左侧岔道拐去,这是图示上的第一处标记。岔道是慢上坡土路,比先前的乡道还要泥泞,也滑了好多。所好路段不长,就到了第二个所示标记处,楚天齐又骑车向右拐去。泥泞前行一段后,到了第三处标记,到这里的时候,摩托车是没法走了。刚才虽然一直道路泥泞,但一直是慢上坡路,而现在变成了石头台阶,任谁也开不上去了。 楚天齐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对方故意设置,就是逼着自己弃车步行。但现在这种情形,也没有更好良策,只能是按着对方要求去做。于是停下摩托,装上钥匙,步行拾阶而上。 台阶上坡路更窄,确实也没法行车,周围光秃秃的,尽是石头,没有树木。 一边前行,一边观察着地形,在走出大约一公里左右时,前方出现了一处院落,院落东侧有一片小树林。 离着院门还有一小段距离,院门忽然开了,同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还是来了,算你有种。”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王八蛋回头看 好熟的声音。虽然这个声音闷声闷气,楚天齐依然觉得非常耳熟,便收住脚步辨认着。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怎么不敢进来了?”闷声再。 哦,红毛,“秦哥”秦博昭。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警方正在四处抓他,他却敢跳出来,肯定自恃有什么依仗。想至此,楚天齐再次提高警惕,向院走去。 刚刚跨进院子,脑后一阵劲风袭来。 早已加了防备,此时感受到有金属劈空之声,楚天齐没有贸然回身去挡,而是身子向前一冲,躲开袭击,并迅速转过身形。 两道寒光迎面劈来,纷纷奔向要害之处。 寒气袭来,钢刀已近面门,楚天齐身子急速后仰,与地面角度几乎不足十度,高挑的身形忽然矮成婴儿般高低。同时以脚跟为支撑,斜着向前滑去。 眼见着钢刀临近,感觉对面傻大个绝对躲避不及,顶多暂时避开吃饭家伙,马上就会刀倒地。上前再补一刀,绝对结果尔等狗命。持刀二人已在心盘算着奖赏,也不禁鄙夷大哥言过其实,傻大个不过如此而已。 正自得意,忽然钢刀劈空,只觉眼前风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肘部就是一麻,两把钢刀同时“当啷”坠地。 “啊”声未歇,两个壮硕身形就像麻包一样向前扑去,“扑通”一声,双双“狗啃屎”在地。 此时,楚天齐已经而向二人,环臂而立。就好像刚才根本没出手去拂二人肘部穴位,就好像根本没伸腿踢人一样。 两个“麻包”龇着牙,扭过脑袋,看到身后大个子时,惊诧不已,甚至根本不相信刚才发生的。可现在明明趴在地上,浑身也多处疼痛,显然眼前不是梦境。“”,同声喊喝,二人撑地身,弯腰捡钢刀,做好了出手的架势。 “废物,丢人,滚一边去。”喝斥声响,是秦博昭的声音。 那二人顿时如释重负,暗叫一声“侥幸”,一瘸一拐的退到大铁门后,隐了来。 “这也太快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呢。”秦博昭的声音再次传出,“屋里请。” 虽然自己看不到对方,但楚天齐明白,自己身影肯定出现在秦博昭面前监控屏上,刚才对方一定关注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过那家伙也很可能并非谦虚,而是确实没看清自己刚才的招式。暗暗运气,加着小心,楚天齐抬腿向正面高屋走去。 “蹬”、“蹬”的脚步声音非常响亮,楚天齐一步步靠近那个高大的门扇。他现在是故意踩出声音,想要试探地下有无猫腻,这样的荒郊野外能够出现这样的建筑,那么出现地道也不奇怪。通过踩踏,他发现,脚下没有地道,最码踏过的区域是实心的。当然,楚天齐也不是盲目的重重踩去,而是一步踩实再重踏,然后才踏出下一步。他也担心,万一武侠小说里的陷马坑、翻人板用到自己身上。 直到踩上高屋台阶,也未发生异常,但楚天齐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警惕。在如此严峻形式下,秦博昭还敢出面,想必肯定有了严密措施,挟持俊琦只是引己前来之饵,张网搭箭才是对付自己的杀招。 “蹬”、“蹬”,几级台阶已经走完,已经踏上最上层平台,离着大铁门越来越近,但铁门还是紧紧闭合着,根本就没有开启的意思。楚天齐计算着距离,适当又放慢了脚步。 “吱扭”,两扇大铁门忽的快速打开,远非正常情况下的速度。紧跟着,“嗖嗖”,几簇寒星一齐袭来,在寒星的那端,仍有人手控制着机簧。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寒星近前之际,黑色风衣瞬间便抓在右手。楚天齐舞动“衣盾”,刹时“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弩箭纷纷掉落在台阶地面上。 屋内第二梯队正要继续施为,却发现门外已经不见目标,正自疑惑之际,点点寒星斜刺凌空射来。来不及躲避,好多人“啊”声之后,摔倒在地。所好都没有致命伤,全都伤在膝盖以下小*腿或脚上。在受伤倒地之后,这些人也不禁惊诧:明明弩箭从高处袭来,却偏伤低处,何况是活生生的大活人,那就更难得,更可怕了。 秦博昭笑声传来:“哈哈,大侠县长,这倒是头一次见到。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右手掩口,楚天齐发出闷声:“红毛,你这装神弄鬼什么意思?” “我装神弄鬼?那你是什么?你不用激我。你是一只猛虎,自然就要用伏虎之法应对。刚才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不过就是小儿科罢了。”秦博昭说的轻描淡写,“请进吧。” “把你的那些狗撤走,他们还龇着牙呢。”楚天齐“哼”道,“其它狗也拴好了。” “骂人真损,你们撤了。”秦博昭下了命令。 就在那些“好狗”刚刚拖走“伤狗”,楚天齐便飘落在地,两个纵跃,隐在一个大柱子后。 隐在暗处的秦博昭不禁纳闷,刚才姓楚的去哪了?现在又是从哪出来的?明明一直在监控屏上,怎么忽然就不显示,又忽然出来了?听着刚才声音发闷,难道是钻到了什么管子或地道里?门口哪有这样的地方。 也不怪秦博昭犯嘀咕,刚才楚天齐躲的位置巧妙,而且还专门做过掩饰,他自是难觅其踪。 原来,趁着刚刚箭弩齐射之际,楚天齐挥动风衣,已经踩踏两次,蹿到了左边铁门上沿。只不过他动作太快,屋外又黑,还有黑色风衣遮挡,那些人根本没看到他去了哪里。在蹿上门沿之时,楚天齐发现旁边有摄像头,顺势便拿风衣挡住,故意捂嘴发声,就是让红毛在失去“眼睛”之时,难以准确判定自己位置。现在对方答应撤掉门口众狗,与不明自己身处何处不无关系。 利用大柱子隐身之后,楚天齐迅速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这个屋子很大很高,整个为砖混结构,但却是钢屋架,钢屋架呈黑褐色,显然年头不短,整个屋子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屋子间部分很空,直接从地面空到屋顶部分,少说高度也在十五米以上。但整个屋子的南北两侧,除了粗大的柱子外,从屋架下方到地面间,却又有着一些或横或竖的铁管,铁管上挂着许多铁链,不知是做什么所用。在屋子西南和西北侧,离屋架下方两三米的地方,各搭出两块平台,由于角度的原因,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显然是能够藏身之所。在相对居的四根柱子上,各吊着一个大钨灯,把整个屋子照得比较亮堂,那两处平台上似乎也有光源。 “姓楚的,你这贼眉鼠眼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秦博昭再次发声。 “红毛,你这纯粹大睁两眼说瞎话,是你采用卑鄙手段,把我引到这里,现在竟然倒打一耙,反倒来指责我。”楚天齐厉声道,“我问你,好在哪?” 秦博昭“嘿嘿”一笑:“着什么急?既来之,则安之嘛!我说你打鬼主意,并没冤枉你,你一路上都不老实。走到那个小破屋之前,你把车开的瞎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似乎就跟你提前知道那里似的,难道你能定位她手机位置?我就奇怪了,对自己女人还长期定位,你是怕女人耐不住寂寞,给你戴绿帽子吧?这是你心眼太小,还是真被绿过了呢?也有可能,就那么漂亮的脸蛋,一掐都能出*水,只要身体正常的男人都会有非分之想的,我就按捺不住,就上去把她……” “王八蛋,你对她做什么了?”楚天齐咬牙大骂。 “嘿嘿嘿……”秦博昭又是一阵鬼笑,“你能想到什么,尽管想,那滋味,哎呀,美,美得让人心*痒。” “王八蛋,你快说,你把她怎么样了?她在哪?”楚天齐怒声追问着。 “楚县长,你这满嘴脏字,可是有失县长身份啊。你是县长,必须要讲明、懂礼貌,要有素质。而我是痞子,也是渣子,什么都可以说,什么也都可以做,怎么不是人都正常。你怎能和我一般见识呢?难道你也是渣子?”说到这里,秦博昭再次发出鬼笑。 “快说,她到底在哪?赶快告诉老子,赶快让老子见见。否则老子非撕了你王八蛋。”楚天齐已经咬的牙齿“咯咯”做响。 “哟哟哟,大县长,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政府官员,要讲素质,不能有失你的身份。”秦博昭讥讽连连,戏弄不已,“老子还没说完呢,你的车上八成也有定位,你给你的狗腿子报告位置呢吧?老子怀疑你那个手机也有定位。我可警告你,若是手下汇报你的狗腿子跟来了,那老子就当着你的面,给你来一出男女大*片展演,算是对你一个小小警告。” “王八蛋,她到底在哪?赶快给老子把人放了。”楚天齐吼声震天。 “哈哈哈……美人滋味魅力无穷啊。”狂笑、讥讽之后,秦博昭声音一转,“王八蛋回头看。”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畜牲,找死 楚天齐刚才虽然在和秦博昭说话,但他一直关注着周边的动静,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之所以楚天齐表现的气愤难耐,刚开始确实是真情流露,任何男人听到别人侮辱了心爱的女人,都会目眦欲裂,都会心痛不已的。但当听到对方讥讽自己“不能有失*身份”时,一下子提醒了楚天齐,当然不是是否有失*身份,而是自己来的目的。自己是来救俊琦的,必须要冷静再冷静,怎能随便动怒?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必须要面对,何况很可能那个王八蛋就是讹诈,就是要激怒自己,就是要让自己心智慌乱呢。 心本已对那个王八蛋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但楚天齐强压下怒火,表面却又表现的气愤无比。他就是要麻痹秦博昭,以期找到出手的机会。但俊琦一直没有出现,秦博昭也未现身,他并未找到出手机会。 现在身后脚步声临近,也听到了秦博昭提醒,楚天齐不由心一喜。正要转头去看,却又故意大嚷着:“王八蛋,她在哪?赶忙给老子放人。” “我再重申一遍,王八蛋,回头看。”秦博昭一字一顿的讲说着,语气满是讥诮。 楚天齐一楞,马上回头。 此时门口处出现两个蒙着脸面的人,两人手里各牵着一只狗,显然那不是普通的狗,应该称之为“獒”才对。除了两人两犬,再无他人。 楚天齐猛的转回头去:“红毛,你骗老子。她到底在哪?” “她?它俩就是母的呀,不是你找的那个她?”秦博昭“嘿嘿”笑着。 “你耍老子?”楚天齐牙齿再次咬的“咯咯”作响。 “老子就耍你了。上。”秦博昭声音忽然变的冷厉。 楚天齐急忙回头,摆出架势,但那两只“獒”根本没动,反倒是侧后方劲风袭来。他没有转头去看,而是听风辨向,迅疾转到柱子另一侧。 “咣。”头顶一阵金声响,重物相撞的声音。 此时楚天齐也已离开柱子,只见两个铁疙瘩正砸在柱子上,原来是两柄铁锤。 持锤壮汉发现双锤抡空,立即双脚一蹬身后横档,再次向目标扑去。 看的出铁疙瘩有些份量,楚天齐没敢硬接,而是一矬身,躲开了凌空飞扑而来的壮汉和铁锤。 壮汉身上系着绳子,绳子悬吊在屋架上,再借助对柱子和横、竖档的踩踏,壮汉一次次向楚天齐进攻着。而楚天齐一直没有硬接,也无法硬接,只能闪展腾挪的躲避着。 对方有绳子悬吊,又随时能够借助踩踏之力,移动幅度非常大,速度也非常快,力道还非常猛。这么一来,楚天齐就吃了亏,只能不停的左蹿右蹦着。虽然不至于被伤着,现在也未露疲惫之态,但长期下去可不行。 从“飞人”现身之后,楚天齐就在思谋着策略。就在对方再次飞扑砸来之时,他“蹭”的一纵身,在侧面竖档一踩,左手抓着另一竖档,整个人便跃跳来,直奔对方踢去。 壮汉身子朝下,双手挥锤前伸,位置又低于楚天齐,眼看着就要被踢上。可是不知是故意有人操纵,还是正好赶上,壮汉身上绳扣忽然断开,壮汉瞬间向地上扑去,而悬空绳索上的大铁钩却向楚天齐撞来。 这完全出乎意料,若是被铁钩砸上,右脚非受重伤不可。到底还是楚天齐,他左手抓着竖档,微一用力,整个身子向后甩去。 “呜”,铁钩带着风声,堪堪贴着楚天齐小*腿掠过,可能都挨上裤子了。因为楚天齐感受到了一定力道,但又显然没伤到腿上。 “咣”、“啪”,铁钩钩在一根竖档上,钩尖嵌进木头里,动弹不得。 此时,楚天齐已经跃落地面。 但壮汉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已经挥锤砸向那个立足未稳的身影。刚才壮汉并未面朝下重重摔到地上,而是在离地面尺许距离时,忽然双锤撑地。壮汉则借着一撑之力,头上脚下,踉跄着站在了当地。 眼见双锤挂着风声而来,楚天齐向侧面一闪,躲开双锤,然后猛的挥出右拳。 壮汉还真不含糊,一击抡空,立即反手挥锤。 楚天齐又是一闪躲过,再次挥拳。 就这样,楚天齐与壮汉打斗来。 现在可不比刚才,虽然壮汉仗着锤沉力猛,但没有了悬吊和踩踏之力,双手各抡着不下十斤的铁家伙,时间不长,便气喘吁吁,双臂酸麻,动作迟缓。 而楚天齐却轻松好多,反而借机调运了些许气息。 “唿”,就在楚天齐稍微轻松之际,凌空又一东西扑来。他赶忙闪身跳到一旁,既防备二次飞扑,也与持锤壮汉保持一定距离。 这次又是一个“飞人”,但“飞人”没有继续飞扑,而是松开臂上绳索,人跃到了地上,绳索瞬间升空离去。 看到新“飞人”,楚天齐不由一楞:这也太小了,那个头分明就是一个孩子。但脸上的皱纹表明,此人至少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两个飞人都已落地,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站在一对比强烈,真是奇葩组合。 还未欣赏完毕,高、矮二人已经一齐发力,扑了过来。 看到二人出手,楚天齐不由一惊。由于身高差距,壮汉双锤奔头部扫来,矮个手尖刀却奔向了裆*部。没有更好办法,楚天齐只能向侧旁闪避。 小矮个动作灵活,反应也极其机敏,在出招之时,并不使老,而是能迅速封堵对手闪避之处。 由于小矮个造成的困扰,楚天齐还稍微慌乱了几招,有两次差点被锤头扫到。这可不行,必须改变这种现状。瞅准机会,楚天齐使了一个险招,在尖刀刺来时,并未闪到一旁,而是微微侧身,躲开尖刀;接着猛的一锉身,从壮汉平伸的臂下钻过,到了壮汉身后,在壮汉身上推了一下。 小矮个发现一刀刺空,赶忙回手追向那个身形,却正好迎上被推而来的壮汉,尖刀“咔滋”一声,扎进壮汉裆*部。 “啊”,壮汉一声惨嚎,双锤瞬间脱手,双手捂向裆*部。 发现误伤同伙,小矮个一楞神,抽*出尖刀。却不料一只锤头砸到脚面上,他顿时躺倒在地,想是这只脚骨头绝对断了。 “啊” “啊” 声声惨嚎回荡在大屋子里。 立即有人冲出,去拖拽地上二人。 “姓楚的,你他娘的太损了。大黑、二黑,上。”秦博昭的声音里满是气急败坏。 “嗷……呕……” “嗷……呕……” 两声拖着长音吼叫在身后响,紧跟着一阵风声袭来。 楚天齐没有回头,也来不及回头,他知道是什么来了。其实刚才自那两个畜牲一出现,他就在打斗之时多加了几分小心。现在听到扑来之声,楚天齐不敢怠慢,急忙向侧旁一跃,抓住铁管上铁链,整个身子也平荡来。 两只恶獒一跃扑空,再次扑向目标。别看身子硕大,跃至少在一米五左右,加上身长,差不多有三米多高。 面对恶獒飞扑,楚天齐暂时只能抓着铁链,身体平端,利用铁链上铁环,在铁管上滑动着。饶是这样,也能感受到飞扑过来的风声,和那两只畜牲口的血腥之气。但和对付先前的几人不同,手、脚对于恶獒不作用,除非一击致命,但却似乎不好做到,还容易被对方所伤。 身下是“嗷嗷”的厉吼,楚天齐则一边来回滑动,一边动着脑筋。 “哈哈哈……这才是丧家之犬。”秦博昭的狂笑适时响。 …… 就在楚天齐躲避恶獒飞扑之时,县委书记乔金宝却在“呼呼”睡着大觉,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 “叮呤呤”,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声音极其尖厉。 脸上肌肉动了动,乔金宝并未立即醒来。 “叮呤呤”、“叮呤呤”,尖厉铃声一声接着一声。 乔金宝终于睁开惺忪双眼,楞怔一下后,伸手拿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向耳边:“喂。” “你在哪?”手机里声音非常气粗。 “我在……你谁呀?”乔金宝还未完全清醒,听到质问,也不免火。 “好啊,你他娘快了。我告诉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搭救楚县长女朋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狗……这是省委主要领导的命令。”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我……”乔金宝睡意全无,彻底吓傻了。他已经听出来,那是市委书记的声音,也听到了“省委主要领导”几字。 楞怔一下后,乔金宝带着一丝侥幸,看向手机屏幕。瞅到上面“陈书记”三字时,他的侥幸荡然无存,刚刚凝结的冷汗流了下来。 …… 楚天齐仍然平挂在铁链上,在铁管上来回移动。而那两只恶獒也依然张着大口,吐着腥气,一次次的扑个不停,显然这应该是两只原生獒。 此时,楚天齐手掌生疼,胳膊发酸,身体也似乎越来越重。眼见形势危急,楚天齐猛的一蹬竖档,双手松开铁链,身体飞了出去。“啪”的一声,双足落在地上。 “嗷……呕……”恶獒吼叫着,追着扑了过去。 “畜牲,找死。”一声厉吼响彻屋宇。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欲救女婫,必先自宫 话音未落,楚天齐已经侧身跃,右手一抖,一个银光闪闪之物只奔南侧恶獒挥去。 南侧恶獒真不含糊,甩头去咬银色金属物。可它的血口还未咬到,金属特已经击在它的眼珠之上,发出“吧唧”响动。“嗷……呕……”,恶獒惨嚎一声,摔落在地。 北侧恶獒落在地上,转头望向同伴。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金属物已经“呼啸”而至,“啪”击在它的眼珠之上。“嗷……呕……”,该恶獒也和同伴一样,惨嚎不止。 “嗷……呕……” “嗷……呕……” 二恶獒很快形成默契,再次吼叫着,扑向共同的敌人。可能是疼痛难忍,也可能是刺激了更原始野性,两只恶獒的吼声更猛,攻势也更凌厉。 楚天齐不敢怠慢,利用闪展腾挪之术,一忽抓上铁链,平躺滑行;一忽跃上横档,伺机出手;一忽又手攀竖档,凌空出手。 尽管二恶獒猛了好多,也不时用头部迎接金属物,以躲开另一只好眼,但毕竟单眼误事。更关键的是,楚天齐已经动了杀机,出手便是狠招。几个回合下来,二恶獒已被特制腰带打的晕头转向,各自好眼也很快成了黑窟窿。 双目失明的二恶獒,就是再全力施为,又怎是楚天齐的对手?何况已经难辨东西,一次次把獠牙咬在同伴身上,很快便“嗷……呕……”连声,倒地不动。 “残忍,太残忍了,姓楚的,真是看错你了。以前一直把你当作一个官员,一直给你打上‘正直’的烙印,今天我才知道,你就是一个残忍、嗜杀的刽子手。”秦博昭骂的咬牙切齿。 楚天齐回到柱子旁,冷声回应:“是那畜牲没人性,是指使畜牲伤人的家伙没人性,是……” “你他妈连畜牲都不如。”秦博昭恶语打断。 “你……”被对方如此一骂,楚天齐既好气又好笑,一时噎在那里。怔了一下,才说,“红毛,她到底在不在这?” “哼哼哼,着急了?老子偏不急。”秦博昭冷笑连连,“老子偏跟你叨咕叨咕,让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知道那小娘们有多愚蠢。” 尽管急着见到俊琦,尽管担心着她的安危,但现在对方未允,自己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听到对方似乎要爆料,便也没有接茬,而是侧耳倾听着。 秦博昭得意又轻薄的讲说来:“小娘们不好好在省城待着,偏偏要不远千里,跨省寻找姘夫,就想着让姘夫*。何苦呢?就为了那种事,至于跑那么老远吗,随便找个公的发泄发泄不就得了?要是不想麻烦别人的话,直接找老子呀,老子最爱做这助人为乐的事了。看看,就为了快活那么一会儿,跑了多远的路,到头来也没见到姘头,还得麻烦老子帮忙解决。哎,老子生就热心肠,实在没有办法。 不得不说,你们这对狗男女实在蠢的厉害。其实小娘们刚上火车,就已经被盯上了,一路盯到了县里。可她还茫然不知,小*脸娇红,双眼含情,做着荒唐的春梦。就包括她打电话犯骚的话,都早已落入眼线掌控,而她却只想着和姘头的快活。你说蠢不蠢?据说她还是什么教授,就这智商,恐怕小学还没毕业吧?估计只顾着和小男生干那事了。嘿嘿嘿…… 不知是否未提前接到小娘们通知,还是专要调她胃口,寻找更大刺激,你这姘夫竟然不在县城,竟然到了乡下。老天开眼呀,这不是给老子创造机会吗?更开眼的是,风卷雪下着,你就是拼了狗命往回跑,根本也赶不到呀。既然你回不来,那老子只能勉为其难代你接他了。老子就奇怪了,你那么多狗腿子,为什么就不派一个去接?是你怕他们让你做了王八,还是专让老子给你戴绿帽子? 哎,害得老子还得弄一辆破‘帕萨特’,还得弄一倒霉车牌,还得尽量躲着那些无处不在的‘狗眼’。老子容易吗?只是小娘们也太蠢了,看到同样车牌的汽车,听到汽车喇叭一响,就跟吃了春*药一样,不顾一切的撞了过来。老子只是打开车门,张开双臂一搂,她就投怀送抱了,拿那小*脸蹭着老子,把老子蹭的心*痒难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是她不过来,老子也得请她上车,老子还等着侍候她舒服呢。这样更省了手脚,也省的又是手帕捂脸,又是想法靠近的,还得……” 楚天齐沉声打断:“红毛,你怎么就知道她在那列火车上,怎么就知道我去了乡下,又怎么……” 秦博昭语含讥讽:“哪那么多废话?老子一句话就能回复,小娘们提前通知老子的呀,她就是专门给你戴绿帽子,就是让老子帮这个忙呀。” “放屁。你他娘满嘴喷粪。”楚天齐骂道。 “素质,注意素质。听我接着说。”秦博昭嘻笑的戏弄着对方,“上了汽车,小娘们还假装死呀活呀的,还不就是想让你*,那老子就给你发消息,让你知道她想什么事……” …… 一边慌乱的套着衣裤,乔金宝一边拨打着电话。 “嘟……嘟……”回铃音响,一连响了多次,都没人接听,最终里面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 挂断重拨,几声回铃音后,还是那个讨厌的声音。 “妈的,干什么吃的?敢不接老子电话?”骂骂咧咧着,乔金宝第三遍拨打来。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乔书记,你找……” 乔金宝对着电话吼道:“乔海涛,你怎么回事?打了这么多次也不接。” 电话里呛声过来:“我在执行重要任务,哪有闲工夫接电话。要是没有什么当紧事,我挂了。” “你……等等。”乔金宝语气软了下来,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海涛同志,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解救天齐同志女朋友,天齐同志是……” “我知道,正带人向目的地集结。”对方声音满是不耐,“还有事吗?” “人手够不够?怎么还没到?”乔金宝追问。 “我们不是纯粹赶路,是为了救人,第一要务是保证人质安全。”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妈的,竟然挂了老子电话。”乔金宝只能自言自语骂人了,对方早已听不到。 乔金宝也明白,乔海涛之所以语气这么冲,是还在忌恨刚才的事情。在两小时前,乔海涛曾专门找自己,要求立即增派人手,协调驻地武警部队协助执行任务。当时自己以“小题大作”为由,进行了拒绝,乔海涛堵气挂了电话,自己则倒头就睡,还很快就睡着了。 对了,亡羊补牢,马上协调驻地武警。想到这里,乔金宝立即又拨打了一个号码。 很快,里面传出声音:“乔书记,请讲。” 乔金宝礼貌的说:“指导员,现在有个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助。” “对不乔书记,现在实在没有力量。我们已奉上级首长命令,全员配合乔海涛县长统一行动,正在行动过程,再见。”对方直接拒绝。 “那……”刚说了一个字,乔金宝便放下了手机,对方早已挂断了。 首长命令?乔海涛能调动驻地武警?还上级首长?我的乖乖,这事可大了。刚刚散去的冷汗再次回到身上,“滴滴嗒嗒”的滚落下来。 稍一楞怔,乔金宝马上拨打了另一号码。 几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一个迷糊的声音:“乔书记,您……” “少废话,马上开车,在院里等我。”说完此话,乔金宝挂掉手机,边提裤子,边趿拉鞋,向外冲去。 …… 耐着性子听完“喷粪”,楚天齐说:“红毛,废话讲了这么多,你总该给老子一句实话吧,她到底在不在这?老子怎么才能把她带走?虽然老子不耻你的行径,可你好歹也是站着撒尿,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也爷们一回,给老子个准话。” “姓楚的,老子自然是爷们,小娘们比谁都清楚,刚才可把她侍候好了,她还一个劲的要个没完呢。”秦博昭笑到这里,转换了语气,“想要带走她不难,只需答应老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老子能做的到。”楚天齐急道。 “你当然能够做的到,就看你舍不舍得了。”秦博昭声音满是挑衅和讥讽,“就怕你是怂包一个,不敢接招。” “老子当然……”话到半截,楚天齐忽然感觉不对,急忙侧身一闪,骂道,“你他娘的使诈。” “啪”,一支弩箭结结实实盯在柱子上,箭尾还在不停的颤悠着。 “姓楚的,睁开狗眼看看,弩箭上有一张纸,那上面就写着条件。”秦博昭声音传来。 刚才已经注意到箭尖上盯着东西,听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看了看,抬手拔下弩箭,小心的取下箭尖上折叠的纸块。 轻轻拆开折叠纸张,八个大字出现在上面:欲救女婫,必先自宫。 啊?看到八字,楚天齐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你成太监啦 “姓楚的,别磨蹭了,要想见到她,赶紧行动吧。”秦博昭声音传来,“不会是不明白意思吧?那好,我就为你答疑解惑、说解字。那个婫的本意,就是指盖在上面,不正符合你俩的关系吗?八个字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你,要想把她带走,就自个把自己骟了。说通俗点,就是把你‘小弟弟’割下来,至于是喂狗,还是自己炖汤,那就是你的自由了。割吧,早割早见她。” 楚天齐岂能不明白纸上意思?只要看过那本武侠书的人,没有不明白的。他清楚,秦博昭说话就是放屁,根本不是拿这做为交换条件,而就是羞辱自己,难为自己,是对自己要挟。 “哎呀,确实痛苦呀,好歹那是身上的物件,有那东西在,不知要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可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要是把那家伙丢了,确实舍不得。我也不难为你,要是不舍得,就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虽然辜负了一个女人,却可以快活一辈子。你放心,她落在我手里,我指定不会亏待她,会天天让她做女人,连床都不用。要是老子忙活不过来,也可以让弟兄们帮忙,指定不会让小娘们闲着。”风凉话、讥讽声交相响。 听着这些禽兽之语,楚天齐恨不得把这王八蛋捏死,可惜对方不在面前,至今都还没见其面。 “老子喊五个数,限你给出答复,要是你什么都不说,那就是默认小娘们归老子了。”秦博昭说完,喊了数字,“一……” “二……” “三……” “等等,等等。”楚天齐伸手示意着。 “妈的,磨蹭什么,不就一两个字的事吗?”秦博昭喝问着。 楚天齐回复:“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 “好啊,有种,快点开始。”秦博昭催促着。 “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楚天齐道。 “凭什么?小娘们在老子手里,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秦博昭满是不屑。 楚天齐继续着自己说辞:“你口口声声说她在这里,可是到现在我连她的面都没见,怎么知道她是否真在这?” “我要是不答应呢?”秦博昭反问。 “我都不能确认她是否在这,又怎能答应你的条件?”楚天齐回应。 静了一下,秦博昭的声音传来:“好吧,那就让她最后一次和你‘小弟弟’告别,毕竟她……啊哈哈……不过你可不要耍花招。” “妈的,磨蹭什么?”楚天齐骂了一声。 秦博昭没有回应,现场静了下来。 忽然,南侧悬空平台上有了动静。 楚天齐不由的心一紧,定定的盯着那个方向。 脚步声响动,一个粉色身影出现在平台边缘处,两边各有一蒙面人架着胳膊。粉色身影身上密密麻麻捆的全是绳子,把人捆成了粽子一样,如果没人架着,绝对难以移动。 虽然离的老远,虽然光线不甚明亮,但楚天齐一眼看出来,那绝对是宁俊琦。看到她的一刹那,楚天齐只觉心头一颤,嗓子发紧,鼻管发酸,颤声道:“俊琦,是你吗?” 没有女声回音,但却响了秦博昭的声音:“少费话,人已经见了,赶快自宫。” “我怎么判断是她?离的这么老远,本来就看不清,又没听到她说话,万一你骗我怎么办?”楚天齐提出反驳意见。 “真他妈事多。不过你小子别想耍花招,否则你俩立即阴阳两隔。让小娘们说句话。”秦博昭给属下下了命令。 北侧蒙面人伸出手,去撕粉色身影嘴上宽胶带,一层,两层,一共撕了三层。嘴被这样封着,想要发声是不可能的,就连“唔”声也难以发出。 “天齐,我是清白的。”粉色身影终于呼喊出声。 不是俊琦还是谁?楚天齐的心都碎了,不觉眼*出现了水珠。 “赶快自宫,快点。”秦博昭又催促来。 “不要,天……”宁俊琦想要再次呼喊,嘴上又被北侧蒙面者及时捂上了胶带。 “姓楚的,这回没什么说辞了吧?人也见了,还是个活人,你还有什么说的?”秦博昭质问着。 能够看到俊琦,楚天齐踏实了好多,尤其听到“我是清白的”,他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虽然刚才也断定红毛就是满嘴喷粪,但也怕万一,如果真出现了意外,俊琦还怎么活?自己又该怎么活?现在好了,现在就是集力量,想想如何解救她吧。 秦博昭冷哼传来:“姓楚的,不要翻眼珠,我知道你正在打鬼主意。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一旦有异动,那她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在秦博昭说话的时候,南侧蒙面人从旁边拉过一条绳子,绳子从铁架房梁处穿过,绳子末端上有铁钩。蒙面人把铁钩挂到宁俊琦背部,然后伸手一推,宁俊琦便双脚离开平台,荡了出去。 “啊。”楚天齐惊呼一声,向前蹿去。来在近前,才发现俊琦还被面朝下吊在那里。 “现在你的姘头就这样吊着,要是你有异动,我的手下马上就砍断绳子。那么咱们的小娘们立刻就会摔下去,刹时便会香消玉殒,即使勉强不死,那也只能是个会出气的残废,就连那事都干不了,照样生不如死。”秦博昭警告着,同时提醒着手下,“这小子手段多着呢,全都退后。” 两蒙面人立即后退。 楚天齐发现,那二人退去的地方,应该正是系绳子所在,显然砍绳子之说是在那里实施。 “开始吧。”秦博昭提示着。 “红毛,你让老子拿什么弄,老子手边什么也没有。”楚天齐再提条件,“怎么也得给把刀或是剪子吧?” “剪子?这个主意不错,咔嚓’一声齐根断,刀子也行。可我不能给你,那样不是给你提供凶器了吗?可要是不给你这些的话,你又似乎没法自宫。先前我还真为这事发愁,可是刚才看到你的手段,我放心了。你就学着打瞎藏獒眼睛那样,狠狠一下砸下去,保准‘吧叽’一声见响。”秦博昭说的不疾不徐,“站着不行,那东西悬空着,用不上力。旁边那不是有个小木凳吗?你就坐那上面。” 楚天齐看了一眼那个木凳,盯问着:“红毛,我要是按你的要求做了,你可要说话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秦博昭说的非常轻松,“别磨蹭了,我要听‘吧叽’一响呢。” “蹬”,楚天齐向着小凳迈出一步。 “唔,唔”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楚天齐抬头看去,悬空吊着的宁俊琦,正急着摇头。显然二次贴胶带不够严实,否则她是发不出音的。楚天齐凄苦一笑,收回目光,继续走向那个小凳。 “唔,唔,唔。”宁俊琦的声音不断传来。 没有再抬头,楚天齐一步步走到小凳前,坐了上去。然后右手抓腰带,迟疑来。 “不会下不去手吧,我可帮你喊数了啊。五、四……”秦博昭又开始哄了。 “唔,唔。”宁俊琦在头顶发着一声声哀鸣。 “三……”计数声提高了音量。 “二……” “唔,唔。” “一……” “唔,天齐不要。”宁俊琦嘴上没粘实的胶带纸一侧开了。 腰带头举,又猛然落下,“啪”的一声响动传出。 “啊,天……” “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一声是宁俊琦的,她已经背过气去,没了知觉。 一声是楚天齐的,楚天齐也已从小凳栽到地上,双手捂着下面,惨叫不停:“啊,啊,疼死,疼死我了……” 不知是怔到了,还是惊住了,除了楚天齐的惨叫,秦博昭等人并没有发出声音。 …… 就在楚天齐惨叫连声的时候,乔海涛则是焦急万分。看着远处的山坡,他恨不得胁插双翅飞上去,可是没有命令,他不能擅自行动。但就这么等下去,黄瓜菜也凉了。 想至此,乔海涛说道:“首长,赶快下命令吧。” 副驾驶位的校官头也没回,冷冰冰的说:“没有首长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要不这样,首长继续等待命令,我带人先上。照这么等下去,非误大事不可。”乔海涛提出建议。 “违抗军令,军法从事。”校官声音寒冷无比。 “我不是现役军人,即使对我军法从事,也请允许我执行完任务。”说着,乔海涛就要去推车门。 “你的莽撞行为,会要了人质的命,也会要了你们县长的命。”校官警告着。 “哎,等到什么时候呀。”乔海涛一拳重重的击在座椅椅背上。 “放开他吧。”校官说了最和蔼的一句话。 士兵拿开了刚刚抓在乔海涛肩头的双手。 …… 过了很大一会儿,秦博昭才吩咐着属下:“快看看,是真是假?” 平台上几声脚步响过,一道强光照向小凳,另一道强光照到地上。 光亮照射下,小凳上一片血红,红褐色液体流的小凳下都是。 光亮照射下,楚天齐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惨叫不停,声音都哑了好多。 “老大,凳子和地上全是血,那家伙身上也是,都快疼没气了。”属下汇报着。 “哈哈哈……姓楚的废了,你成太监啦,哈哈哈……”秦博昭狂笑不止。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安全脱险 “红毛,说话……可要算……数。”楚天齐的声音非常痛苦。 “算数,算数,肯定让她跟你走。不过……”说到这里,秦博昭话题一转,“不过你这家伙太狡猾,我已经不止一次吃亏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得把那物件扔上来,让我们亲自检查检查。” “放屁……啊,老……子现在疼……死了,哪……有……”楚天齐已经语不成句。 “哎呀,这就不好办了。要不你们谁下去看看?”停了停,秦博昭骂道,“妈的,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就不怕摇掉了。不过也难怪,那王八蛋确实太恨,也太难对付了。也罢,姓楚的,要不你就解开裤子,让我们远距离照照。” “欺……人……太……啊。”楚天齐没有说完那个成语,便疼的叫了来。 “这是最低的条件了,否则就别想带走她。”秦博昭说,“反正掉都掉了,你也不是男人了,还怕什么?” “王八……好,老……子……给……”楚天齐挣扎着,费了好大力气,坐来,靠到一根竖档上,咬牙吸着冷气,显见疼痛难忍。 “刷”,一束强光照到楚天齐裤子上。 楚天齐艰难的解着裤腰上的布带子,他的每条裤子都有这样的短布带,就是为了一旦抽掉腰带时,裤子不至于掉落下来。解这么一个布带疙瘩,便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刚刚解开时,又疼的弯下腰去。 上面照着的人,见手电失去心目标,便喝斥着:“抬头来。” “好。”一声回应发出,楚天齐忽然一抖手,几点寒星直奔平台而去。 “啊,不好,……”那个“计”字还没喊出,拿手电家伙应声倒地。 另一家伙“啊”了一声,瘸着腿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楚天齐身子忽然一长,伸右手“咔吧”一声扯上铁钩,向南侧平台荡去。这些动作,楚天齐一气呵成,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刚刚楚天齐所抓铁钩,正是那个曾经悬吊舞锤壮汉的铁钩,自这个被绳子拴的铁钩嵌进竖档时,楚天齐就打上了主意。 一荡之间,楚天齐已经到了平台上,甩手又是几点寒芒。 瘸腿家伙正要挥刀去砍绳子,还没等他举刀来,便被打,“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楚天齐顾不上这些,甩开手铁钩,直接到了系绳子处,哈下腰去。 “好家伙,果然狡猾的很,这哪是刚刚变太监的人?”秦博昭声音适时响,“解呀,你倒是解呀。” 刚上平台时,楚天齐便瞟到了秦博昭藏身之处,但他并没理会,而是一边做着防备,一边想着先把俊琦放下去。可是听这家伙一提醒,他才注意到,根本不能解绳子,绳子太短了,显然不足以把俊琦平稳的放地上。于是他迅速直腰身,盯着那个悬掉在东南墙角铁盒子里的人,那个人正是秦博昭。 其实那里并不是盒子,而是一间铁皮房,铁皮房上安着大块玻璃,只是空间跨度过大,显得房子较小罢了。 “拿开那个破玩意,他对我不管用。”刚才到了平台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注意到,铁皮房墙体处有一个洞,洞里伸出一张弓弩来。 “是对你不管用,你多狡猾呀,又杀人不眨眼的。可是射她没问题吧,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固定靶。不过,就是我放开这张弓弩,你也不敢过来。”说到这里,秦博昭真的拿开抓着弓弩的手,弓弩照样还在上面固定着。 虽然对方松开弓弩,楚天齐却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这么做,肯定还有依仗。 果然,秦博昭左手抬时,手是一个闪着红色信号灯的小物件。秦博昭“嘿嘿”一笑:“你这家伙实在难对付,我不得不留一手,本以为用不上了,结果还得拿出来。小娘们身上绑着绑药,只要我一按遥控器,她立刻就得炸的稀巴烂。那时胸前不仅没了山包,还得炸出大洞,肚里那些东西都得流出来,想来就恶心。” 楚天齐点指对方:“红毛,你他娘的说话不算数,根本就没有放人的意思。” “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你不是也没自宫吗?”秦博昭骂道,“其实老子可真没打诳语。我当时答应你,说是让你带走她,让她跟你走。我是这么设计的:等你真正自宫以后,反正也不是男人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那我就让人砍断绳子,让那小娘们掉下去,直接砸你身上,她身上的*一爆炸,你不是就把她带走了吗?” 楚天齐连连摇头:“红毛,你这么丧心病狂,就不怕得到报应,就不怕法律制裁吗?” “怕,太怕了。虽然我有些神通,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我也怕王法呀。不过在这事上倒不怕,老子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到时你们根本找不到老子,还制裁个屁。”秦博昭很自信。 “你还想走,想的太美了吧?”楚天齐“嗤笑”一声。 “你不信?老子告诉你吧,首先你不敢把老子怎么样,老子手里可有遥控器呢。我知道,你那些狗腿子早就到了,可有你在这儿,他们也要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真正敢上来的时候,老子早‘倏’的一下飞了。”说着话,秦博昭右手还笔划了一下。 楚天齐点点头:“你可真能,听这意思还有空支援,之所以耗了好几个小时,肯定也是等着来接你呢。既然你都能远走高飞了,那我问你,你是如何指使贺国栋贩毒,又是如何收卖败类潜入……” “凭什么告诉你?别套话,这都没用,老子可不承认这些。老子是走了,也不能让别人陷入牢狱吧,那样就太不仗义了。”说到这里,秦博昭“诶”了一声,“老子就奇怪了,看你这架势,显然小弟弟还在,可是刚才那现场血啦呼哧的,又是怎么回事?”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楚天齐照方抓药。 秦博昭忽的说道:“老子很快就要离开了,老子离开之时,就是小娘们粉身碎骨之际。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是替她去死,还是两人一块送命呢?其实结果都一样。只要老子一走,立即就会命令那些隐藏的属下大举进攻,到时别说你,就是你的那些狗腿子怕都活不了。” “是吗?我怎么不信呢?”楚天齐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啊。”秦博昭忽然大叫一声,手遥控器应声落地,摔在软垫上。忍着疼痛,来不及拔掉腕部银针,他就要哈腰去捡。 “咣当。”头顶小门洞*开,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右臂紧紧箍*住了秦博昭脖项。 “啊,呃”。秦博昭浑身无力,手脚都动弹不得,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就在秦博昭被人制住之际,楚天齐早已到了平台边上。他伸手一探,揽过宁俊琦,取掉背上铁钩,把对方平放在地上。然后迅速解开她身上绳索,又解开衣物,前胸处果然一包带引线的*。谨慎去掉*,重新替对方系好了衣扣,楚天齐把对方抱在怀。 “县长,快进小屋。”一个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楚天齐转头看向小屋,刚才根本没来的及看,现在他才看清那个男子:“果然是你!” “县长,此地不宜久留。快带小姐从这儿走,我已经挂好悬梯。”男子说着,左手抓上门锁一拧,屋门应声而开。 “好。”楚天齐不再啰嗦,抱着宁俊琦直接进了小屋。然后左手抱人,右手攀上屋顶,小心的来在房檐边,果然有一挂软梯悬在那里。 虽然天色依旧漆黑,虽然是软梯,但这难不倒楚天齐。他一手抱人,一手抓梯,时间不长便到了地面。 很快,男子也押着秦博昭,从软梯上下来。 此时秦博昭已经被五花大绑捆着,除了头能转动,整个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嗡嗡……”一阵响动由远而近,从天空传来。 秦博昭忽然狂笑来:“哈哈,直升机,老子救兵到了,你们就等着被机枪‘突突’吧。” 果然是一架直升机来到头顶,螺旋桨转动,发出“哒哒”的声音。 “队长,你在哪?”直升机上忽然响了声音。 “我们在这。”男子应答着,同时晃了晃手电。 “不是老子的救兵,啊……”秦博昭忽然发出一声惨嚎。 “好小子,咬舌了。”男子伸手砍在秦博昭脖子上,这家伙才没了声响。 直升机悬停在头顶,一条软梯飘了下来。 楚天齐当仁不让,一手抱着宁俊琦,一手攀梯而上。 男子则适时抓住了悬梯下端,为楚天齐攀梯减小了难度。 …… 乔海涛急的嗓子直冒烟,再次发了声:“首长下命令吧!” “没有首长命令,不能擅自……”校官话到半截,忽然铃声响。于是赶忙接通电话:“是,进攻。” 正这时,乔海涛手机也响了来。看到是一个奇怪的号码,便迟疑一下,摁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老乔,我和人质安全脱险……”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海涛激动的喊了一声:“县长。”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我的零件齐全 “不,不能,天齐……” 尖厉的叫声,唤醒了眼皮打架的楚天齐。他略一楞怔,赶紧轻抚着床上的人儿:“我在这,我在这。” “天齐,不能。”床上女孩惊呼着,睁开了眼睛。 “俊琦,你醒了?”楚天齐立即送上了一个微笑。 “这是在哪,我在哪?”宁俊琦四顾着,看到屋里的陈设才嘘了一口气,“我们逃出来了。” 楚天齐一笑:“不是逃。是胜利撤出来了,现在咱们在首都。” “天齐,呜……”宁俊琦忽的转过头去,大哭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没事了,你就是睡了几个小时而已,大夫说你没有危险,醒来就好了。”楚天齐轻声安慰着。 “呜……对不天齐,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宁俊琦哭的几乎语不成句。 “不,都是因为我,否则他们不会盯上你的。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很疼吧?”楚天齐轻抚着对方略微发肿的脸颊,语气温柔了好多。 宁俊琦连连摇头,手脚也乱*蹬着:“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俊琦,俊琦,是不吓着啦?别害怕,那个王八蛋已经被抓住了。”楚天齐轻抚对方脸颊,安慰着。 “是我……”哭声忽的止住,宁俊琦咬牙道,“王八蛋在哪?我一定要找他报仇,一定要把他那个……让他断……天齐,你怎么不去躺着静养?别管我,别管我。” “我为什么要静养?”楚天齐反问。 “你……我……对了,你怎么不用静养呢?”宁俊琦示意着,“你站来。” “站来?”疑问过后,楚天齐站来。 紧紧盯着那个地方,宁俊琦疑惑的说:“天齐,你不是……”然后忽然高兴的嚷着,“你没事,对不对,你没有失去……”说到这里,她的脸颊瞬间大红。 “没有失去什么?”楚天齐追问着。 “就是……讨厌。”宁俊琦语气满是娇气,“快说说,怎么回事吗?” 楚天齐脸上带出了坏笑:“俊琦,你是不是特别怕我失去呀?” “我……你……我还要给你生小宝贝呢。”说到这里,宁俊琦猛的把头缩在被子里。 “好啊,生小宝贝喽。”楚天齐说着,便去抢对方的被子,还把脸凑了上去,“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少,零件齐全。” “嗯,讨厌,讨厌,拿开狗爪子。”宁俊琦抓着被子,抵御着“狗爪子”,推着对方的脸,“别弄,小心让人看见。” 经对方提醒,楚天齐才停止嬉闹,轻声问道:“脸上疼不疼?” “疼,不疼,那个王八蛋还想占我便宜,想摸老娘的脸?他刚把狗爪子伸过来,我一口就咬住了他指头,差点给他咬断。那家伙随手打了我两耳光。对了,王八蛋在哪?现在我就去找他。”说着,宁俊琦就要坐来。 楚天齐按着对方肩头:“好好静养,着什么急?他咬舌自尽未遂,正在医院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该,这种人就该让他死,就不该救他。不,不对,把他救醒过来,再好好折磨他。老虎凳、辣椒水、点天灯,大卸八块。”宁俊琦咬牙骂着,双手配合着动作。 楚天齐笑着点指对方:“你可够狠的。” 宁俊琦反问:“你不恨他?” “恨?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不过看在她没有伤害你的份上,还是把他碎尸百段好了,为了让他少受罪,就拿钝刀子切他。”楚天齐说着,也用右手做着动作。 “咯咯咯,你更损。”笑过之后,宁俊琦面色一整,“他并不是心存善念。其实在我误打误撞被他拽上车后,他就动手动脚,言语极其肮脏。他就是在那时候要摸*我脸,被我咬了指头,他又恼羞成怒,打了我耳光。他当时凶相毕露,说是要撕我衣服,结果来了一个电话,他才没有动手。从那时开始,虽然他满嘴喷粪,不过一直没敢再动手。”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声音熟不熟?”楚天齐追问。 宁俊琦摇摇头:“经过变声处理了,听不出来。不过我听到手机里说了‘给我留着,一报还一报,我也要让他尝尝那滋味’。不知道手机里那家伙指的是什么。”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详细说说过程,我分析分析。” “哎,是这么回事……”宁俊琦重重叹了口气,讲说来。 宁俊琦的讲述与秦博昭所言一致,就是宁俊琦把假的县长车当成县长专车,就径直走过去。不曾想,刚到车前,车门一开,就被秦博昭抓到了车上,随便就被堵上了嘴,然后一路带到了那个大房子里。 又问了几个细节后,楚天齐嘱咐着:“以后千万不要单独贸然行动,一定要提前与我联系,那个指使秦博昭的人更危险。” “哼,好几个月连面都不着,联系能有什么用?”宁俊琦撒着娇。 楚天齐做着解释:“我给你发短信你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你……” “我是要见到你这个人,不是听你说假话。明白不明白?”宁俊琦再次冷哼。 “笃笃”,轻轻叩门声响过,屋门推开,李卫民走进屋子。 “爸”字刚一出品,宁俊琦便“呜呜”的哭了来。 “别哭,别哭,这不是没事吗?你醒了,爸就放心了。”李卫民快步走到床边。 “爸,女儿差点见不到你。”宁俊琦抱着父亲的胳膊,又哭了来。 李卫民坐在床边,满脸慈爱的抚着女儿秀发:“琦琦,怎么会见不到呢?我知道,这小子绝对能救你出来,就是豁上他自己的命,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有他在,爸放心。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醒。爸,你什么时候来的?”宁俊琦反问着。 “哎,我刚到。本来听说你的事以后,书记让我第一时间赶过来。可是今天省委党校有安排好的一个开班仪式,我还是参加完才赶过来,我不能失信于那些学员。你不会怪爸爸吧?” “爸,说什么呢?你是界上最疼琦琦的人,琦琦知道。”宁俊琦善解人意的说。然后语气一转,“您管着那么多事,忙点太正常了,人家有的小处长,芝麻绿豆大的官,还成天忙的不着家呢。” 李卫民看着楚天齐,“呵呵”的笑了来。 楚天齐尴尬的挠了挠头。 “天齐,听说好一场恶战,你没受伤吧?”李卫民上下打量着楚天齐。 楚天齐摇摇头:“没受伤。后面恶战的时候,我们已经乘直升机离开了。” “真的吗?可不要硬撑着。哪不舒服赶紧去看看。”李卫民语句透着浓浓的关心。 “真的,毫发无损,身上零件齐全。”说着,楚天齐还特意伸了伸胳膊腿。 “咯咯咯……”宁俊琦忽然大笑来。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李卫民慈爱的奚落着。 楚天齐终于也憋不住,“呵呵呵”的笑着。 “这俩孩子。”李卫民一时间让二人笑的莫名其妙。 “嗡嗡嗡”,一阵蜂鸣响。 李卫民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接通了:“您好……是……是……好的,马上去。” 挂掉电话,李卫民来在床前:“部里找,我得现在过去。” “您忙去吧!”楚天齐接了话。 “琦琦,好好静养,晚上再来看你。”李卫民嘱咐着女儿。 “好,咯咯咯……”刚说一个字,宁俊琦又笑了来。 “这孩子。”李卫民摇着头,出了屋子。 “咯咯咯……” “呵呵呵……” 男、女大笑声再次响。 笑了好大一通,宁俊琦捂着胸口:“咯咯……笑死我了……咯咯……你倒是说说,看着你都砸下去了,好像还疼的倒地打滚,咋就没事呢?”说话间,她的目光还是到了那里。 “嘿嘿,演戏谁不会?当初做特训的时候,假装受伤就是重要内容。”楚天齐很是自得,“从进到那个屋子,就是一拨一拨的恶斗,可是一直都没见到你,也没见到他。要是见不到你的话,好多计划根本就无法实施,更不知道去哪救你。我正想着如何让你露面时,结果他提出所谓的‘要见女婫,必先自宫’的条件。 我明白,他那根本不是诚意交换条件,当然了,要是梦想那样的家伙诚信,就太天真了。我也知道,他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羞辱我、戏弄我,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会了他的圈套。那种情形下,也只能那么选,其它别无选择。但为了做的更像,我就拿出难以抉择的神情,好像下那个决定非常痛苦的样子。 就在他以为已经逼我就犯的时候,我也想出了应对的办法。我坐到那个小凳上以后,利用磨蹭的时间,把裤兜里的那个小塑料瓶,弄到了尽量接近大*腿根的地方。然后我一腰带扣下去,打爆了那个小瓶,里面的疗伤红药水就流了出来,还在小凳上砸出了动静,接着就假装疼的掉到了地上。利用装疼这个过程,我从另一裤兜尖里扣出了提前备着的硬币,然后突然出手打那两个砍绳人,并且抓着一条绳索上了平台……” “咯咯咯……” “呵呵呵……” 笑声再次充满了病房。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潜伏够深的 睁开眼睛,楚天齐稍微楞了楞,四顾了一下,才弄明白,现在是在徐家老宅,是在自己的专用房间里。 看了看窗上的帘子,显然已经进入夜间,再看看手表,八点四十多,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老叔替换了自己,楚天齐便返回了老宅,据说六点前李书记再去替老叔。其实俊琦在那里的条件非常好,她的身体状况也没问题,就是静养一两天。但人们还是想多陪陪这个刚刚经受了磨难的女孩,都想给这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女孩更多关爱,从大家对待俊琦的态度上,楚天齐也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 伸了两个懒腰,楚天齐从床上来,他要稍事休息一下,再去那里陪俊琦。他能够晚上留在那里,得益于特殊关系,否则是不允许家属夜间陪床的。 打开电灯,楚天齐擦了把脸,坐到沙发上,思考着一些事情。 “报告。”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听到这样的扣门方式,楚天齐觉得很新奇,已经好几年没人在自己门前这么喊了。他下意识正了正身形,平静的说:“进来。” 屋门推开,一名男子走进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用手点指:“你这潜伏够深的。” 对方回复:“首长专门有过吩咐,不得随便暴露身份。” “明白。”楚天齐示意了一下,“岳继先,坐下说。” 来人正是司机岳继先,显然司机身份只是个幌子,但他仍然回道:“县长,我站着就行。” 楚天齐摆了摆手:“怎么现在听这称呼这么别扭,我是不还得称呼你队长?” “不敢。”岳继先道。 “要不这样,你也别称呼我县长,我也别喊你队长,行不行?”楚天齐提出折办法。 岳继先回复:“不称呼职务可以,那我就只能喊你‘少爷’。” “别别别,可别喊少爷。算了,还是随你便。”楚天齐换了话题,“现在能说整个过程了吧?” “能。”点头应承后,岳继先讲说来,“以前的时候,首长一直把我安排在特种部队,在去年夏天的时候,首长让人告诉我,随时做好复员准备。去年十月七日,我正式复员,但仍然保留着军籍。然后按照首长安排,复员到安平驿县,在县政府办做司机,等着少爷赴任,并贴上了‘乔金宝亲戚’标签。做您专职司机后,我就按照首长安排,一直本本分分做好本职工作,不随便暴露身份。这次若不是考虑到小姐和少爷的安危,我还不会直接参与行动,也不会暴露身份。” “这就讲完了?太简单了吧?”楚天齐笑着说,“那我问你,胡广成当年作假的那些材料,是不是你发给我的?” 岳继先点头应承:“是。当时我看出您要收服胡广成,觉着那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就通过一些手段弄过来,发给你了。” “我记得县里发生炸*弹假警的事时,我要到现场去,刘拙拦我,你也出面阻拦。按说就那么点事,你完全不必表现出关心的,那样岂不暴露你的身份?”楚天齐道。 岳继先回答:“虽说以前听首长说过您有特殊能为,但一直没有见识,又觉着您一直从政,遇到这种事较少,担心您有什么危险,所以才出面阻拦。其实我也知道会引您的怀疑,但一般只要是领导专职司机,应该都会那么做的。” “可你不是一般司机,你是乔金宝弟媳的关系,那就令人生疑了。”楚天齐道。 “虽说有那层关系,但官场往往会出现真真假假的事情。”岳继先对答很快。 “在县两会期间,夜间有人要用迷*药下手,若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怕是我还真要丢大人了。”楚天齐神情笑眯*眯的。 岳继先摇摇头:“如果说刚开始对您认识不够的时候,我肯定会有这种担心,但现在我知道,即使没有小娟通风报信,您一样能够应对自如。您当时之所以一开始引而不发,是想着捉贼捉赃。” 楚天齐一笑:“这么说,你应该是早就盯上秦博昭了?” 岳继先点点头:“从他在熊家饭庄闹事以后,我就关注着他,只是近期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他。最码在县里欲擒故纵,用肖月娥钓贺国栋的时候,我还没找到秦博昭的具体*位置。虽然一直盯着他,但也是百密一疏,没想到小姐着了他们的道,被他们掳去了。等您从指挥心出发以后,我就马上定位了小姐手机位置,那是经过首长授权的。经过定位,确定了那个小破屋的位置,我便骑着一辆破摩托赶到那。然后在您到那之前,又悄悄潜到了那个大屋子四周,摸排着周边的情况。” “他们一路上都有明哨暗哨,尤其那个小破屋周边暗哨更多,他们就能允许你通过?”楚天齐插话质疑。 “开始的时候,我也准备了两个备用方案,可是到那的时候,就顺利通过了。我分析可能有以下原因:一、他们自认为您还在绕路,根本没想到咱们的人能够提前到达;二、我又是大摇大摆骑了个破摩托,他们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三、到那以后,我也没有从正面上山,而是从背面摸上去的;他们只顾盯着您和县局那些人,根本就没想着有人会抄后路。”岳继先说的比较轻松。 楚天齐明白,对方看似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却更说明准备工作细致。对方已经找准了那些人的脾性,所做方案针对性特别强,而那些人完全就按方案预测做了。于是由衷的说:“多亏你了,要不肯定得吃大亏,我俩都得有危险。你真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少爷谦虚了。以您的武力值和智谋,我根本没法和您比。只不过我一直在暗处,而且还被当做乔金宝的人,那些人就忽视了我的存在,我也才得以钻空子。而且秦博昭自做聪明,留了那个天窗,也给我们帮了大忙,既方便我们从那里离开,也方便我用射针打他手上穴位,致使遥控器脱手。”岳继先说的不疾不徐。 “你一直没有出手,只到我上了平台的时候,才给我信号,就不怕我失手,不怕我有危险?”楚天齐再提问题,“要是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怕老爷子怪罪?” “我不怕您失手。我知道,就凭秦博昭那块料,在您面前纯属小丑跳梁,根本不配做您对手。”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其实即使我不出面,您也绝对能够轻松应对。只是考虑到直升机要来了,您还不知情,这才对那小子出了手。” 楚天齐笑了,换了话题:“我听乔县长说,那个驻市部队的校官总是不下指令,一直在说等首长命令。那个首长肯定是你吧?你的军衔可够高的。” “我军衔并不比他高。只不过我所属部队编制高一些,就好比地方上省与市、县的关系一样。往往省厅来的一个副处,根本没有县长级别高、职位重,但县里都要当成上差,我就好比省厅那个副处。”说到这里,岳继先提出问题,“少爷,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准确的说,从你把我俩救到首都以后,我才真正确定,之前只是略有疑惑而已。在那次雨夜救小娟的时候,你阻止刘拙下车帮忙,让他管好自己,那时我才觉着你的可能性大一些。”停了一下,楚天齐发出感慨,“还好你不是对手的人,否则我就有*烦了。” “少爷过谦了。即使咱们是对手的话,三个我捆一块,也远不是你的个。”岳继先又道,“我是否应该回县里开车了?” 楚天齐点点头:“好,我也正有此意。路上注意安全。” …… 在岳继先离开后,楚天齐离开自己屋子,到了爷爷房间。 看到大孙子进屋,徐大壮直接问道:“我给你安排的司机还合格吧?” 楚天齐竖大拇指,走向老爷子。 徐大壮挥挥手:“说明白点,别打哑谜。我现在记性不好,眼神不好,脑子也不灵光。” “怪不得岳继先装糊涂,原来都是您老人家教的。”楚天齐笑呵呵的向前走去,“当初您说给我派个司机,我估计肯定是部队的人,觉得应该是执行力强,思考能力弱。今天一谈话,才知道是我想偏了,这人就是一个全面人才。在刚才谈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这人比较谦虚,功劳归功他人,责任揽给自己。其实他那么说,也是一种自信,自信能在我应对不及的时候随时出现。还有……” 听完大孙子的品评,徐大壮“哈哈”一笑:“楚县长武力值和综合能力都是爆表级别,却能对这个司机如此称赞,实属不易,老夫实感欣慰。如果楚县长觉着用的顺手,以后就请多多栽培,岳大帅后人不会错的!” 楚天齐一龇牙:“嘿嘿,首长,我也正有此意。省的您再给我新派一个,那样我又得费半天脑筋去猜,闹的心里没底。您的兵和您一样,潜伏真够深的。” “哈哈,你小子,拿爷爷打镲了。”徐大壮手指对方,欣喜不已。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战果丰硕 “县长,县长醒醒。”呼唤声响。 楚天齐睁开双眼,揉了揉,觉得身体在晃动。向四外看了看,才发现是在车上,也才想是返回县里。然后转头问道:“你刚才喊我了?我怎么啦?” 岳继先回复:“没怎么,您好像说梦话了,估计是手臂压在胸脯的原因。”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喊“俊琦”了,只不过岳继先没有点出来而已。 刚才楚天齐做梦了,梦见自己和俊琦都掉入了大地洞,是俊琦用力把自己推出大洞,而她却落入了魔爪。自己正要回身去救时,洞口却出现了一层状若透明薄膜的东西,可这种东西却撞不破、打不烂,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爪伸到俊琦胸前。正在自己呼叫不停的时候,被岳继先唤醒了。 虽然现在大睁着双眼,但睡梦里俊琦眼神的凄婉与决绝还深印脑海,她那略微浮肿的脸颊宛若就在眼前。想到她那红肿的脸颊,楚天齐就心痛不已,却又欣慰非常。虽然自己没看到当时情形,但通过俊琦讲说以及自己的想象,她当时对抗暴力的勇气与能量非常之大。也正是这种勇气和能量,也才争取了时间,让她免受了可能招致的侮辱。楚天齐知道,那个外表看似略带柔弱的女孩,其实骨子里满是刚强与不屈。这可能是她的性格使然,也可能是血液淌着烈士祖辈的强大基因,还可能是二者皆有。 拥有这样温婉又刚强女孩的芳心,是自己之幸,也是楚家和徐家之幸。自己有义务保护她,疼爱她,让她不再受到伤害。楚天齐暗下决心,绝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太吓人了,远比自己身入险境吓人的多,也令人心痛的多。 看到外面标识牌上的公里数,楚天齐不禁摇头。自己这一觉睡的真不短,二百多公里,这还是做噩梦被叫醒,否则也许会一路睡到县里了。平时的时候,楚天齐觉并不多,车上睡觉的情形更是少之又少,好像来县里后就没睡过。今天之所以上车就睡着,有其特殊原因。 首先是缺觉严重,连着三晚几乎没合眼,加上白天睡觉,平均每天也不过三小时。第一晚是在山上那个屋子,大战好几个小时,然后又是陪着昏睡的俊琦。第二晚与老爷子聊完以后,回到俊琦那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俊琦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弄那个东西,不知是真需要,还是故意和自己撒娇,一直到天亮也不得消停。昨晚去的时候,俊琦有说不完的话,就让自己陪着,楚天齐也只能是听命于她了。 其次是心里踏实。自从俊琦被掳,楚天齐的心就吊着,只到确认她没有受到那种伤害,只到双双回到首都,只到医生说她没什么问题,他的心才一点点放下。今天自己回县里,俊琦也将出院直接回老宅,身体已经完全复员,楚天齐的心彻底放下。另外,以前一直防着“乔金宝亲戚”,现在知道岳继先是爷爷给自己安排的人,楚天齐那种时刻在心的戒备也才去掉了。 …… 在即将午的时候,楚天齐赶回县政府。刚进办公室,就给乔海涛打去电话。 乔海涛、胡广成一直在等着县长,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乔海涛进门就说:“县长确实没受伤吧?” “没受伤,就红毛那点手段,根本不够看的。”楚天齐说的很随意。 对于县长如此讲说,乔、胡二人一点都不怀疑。县长的武力值,他们已经通过许多渠道了解不少,知道战力特强。那天晚上,县长在大屋子里打斗好几个小时,只看那两只獒的死状,就知道县长武力值多么可怕了。尤其武警部队出动了那么多,直升机直接参战,这在县里可是少之又少的事。听说省领导给市领导下命令,市领导又直接骂了乔金宝。种种现象表明,县长背景实在强大,他女朋友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家。 胡广成也问:“女朋友身体也复原了吧?” “她主要是受了点惊吓,从上车就被绑着,一直到被我救下,体力也有些透支,今天康复出院。”楚天齐之所以这么说,实际是变相表明,女朋友没被祸害。而且自从与岳继先在首都对话后,虽然对方没有提及,但楚天齐知道,岳继先肯定暗安排了人手保护俊琦。 胡广成连连说“好”:“那就好,那就好。那天自从县长只身涉险后,我们的心就一直吊着。在行动的时候,又必须一切以军方命令为准,可把我们急坏了。为此乔县几次请求带队突击,都被校官拒绝,还让小兵看了两回。” “不认岁数是不行。那天让小年青一摁胳膊,我就动不了了,要是搁以前,早把他甩一边了。不过事后来看,让县长二人先脱困,才是最明智选择,军方的安排非常有道理,他们掌握的信息更全面。”说到这里,乔海涛话题一转,“县长,秦博昭什么情况?” “自从咬舌未遂后,那小子就昏迷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他一直在军方手里,后来我也没见,是听他们说的。”在这事上,楚天齐说的比较笼统。不过大致意思就是这样,岳继先就是这么向他报告的。 尽管疑惑咬舌未遂为何能昏迷这么长时间,但乔海涛、胡广成都没有继续追问,而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们已经看出来,县长的背景足够强大,军方都已参与,自己只要奉命行事就好,有些事情根本轮不到自己掺和。其实在这事上,他俩想多了,不但他俩疑惑,楚天齐同样也疑惑。 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具体说一下整个过程,电话里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 “好,让老胡汇报,我来补充。”乔海涛示意着。 胡广成清了清嗓子,很正式的说:“那天晚上,我们先根据掌握到的信息,对警务人员做了部署安排。又考虑到一些不利因素和特殊情况,决定请求部队支援,但乔书记拒绝了乔县的请求,乔县就只好试着和驻军联系。没想到当地驻军表示,驻市部长首长已经下达命令,说是接到上级命令,配合这次行动。后来市委常委、军分区政委命令我们,此次行动必须以军方指挥为主,尽管不完全理解,我们也只得遵照执行。 在县长你们乘直升机离开后,我们也接到了进攻的命令,向那个山头推进。还好有部队火力在先,要光是我们警方装备,怕是要吃亏,那个小山头上竟然配备了那么大的火力。差不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进攻,才攻下了那处院落,占领了整个阵地。整个战斗过程,共击毙死硬分子十二名,抓获三十一人,共缴获各式……” 尽管已经听过汇报,但楚天齐依旧听的很认真,而且有些信息确实先前没记清,个别地方也没搞明白。现在这么一听,确实战果丰硕。 在胡广成汇报告一段落后,乔海涛又补充道:“从现在来看,请求军方支持是绝对正确的,敌方的火力真是超出想象。庆幸的是有上级首长下了命令,否则光是我俩肯定请不动。我们弄不明白,现在也在反思,虽然那里刚刚出了我们县界,虽然他们用的大多是自制装备,但那么多物资是什么弄去的,我们怎么没有一点察觉。还庆幸的是,军方不但帮我们消灭了敌人,由他们直接指挥,也省却了我们好多麻烦,否则光是对死亡人员的处置就需经过多重审查。” 在这一点上,楚天齐也表示赞同,也在心里佩服岳继先。不用说,肯定是他协调的驻军,也说明他早就准确掌握了相关情报。 “后续工作进展如何?”楚天齐又问。 “对于死亡人员,部队都按相关程序进行了处理,这些人确实符合击毙条件。而且已经查明,这些死亡人员全都是亡命之徒,身前有案底,基本都有命案在身。那些被抓人员,都交给了我们,由警方审讯。至于缴获的那些物资,军方还曾经征询过我们意见。考虑到在此战的贡献,我们主动让部队都带走了,当然也是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胡广成汇报着。 “这样很好。看来军方也非常理解和支持我们,我们要记着感谢部队一下。虽然事发地管辖权不归我们,但军方完全是冲着我们来的。”楚天齐嘱咐着。 “我正在拟定这方面的计划方案,成形以后报县长审阅。”乔海涛表态。 胡广成忽然叹了口气:“哎。虽然整个战果丰硕,可是审讯工作却遇到了难题。被抓的三十一人都拒不交待,既不交待与此次绑架有关的信息,更不交待其它相关案情。” “是吗?”虽然已经在电话听过汇报。但楚天齐还是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人交待。 那么问题出在哪?到底要怎么才能有所突破呢?楚天齐已经动了脑筋。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第二天是周六,楚天齐没能休息,各位县委、政府领导都不得休息。县委书记指示,召开县委扩大会议。 上午九时,县委常委、政府副县长、政府党组成员悉数坐到县委第三会议室。 乔金宝环视全场,然后转头冲着县长微笑示意。 楚天齐没有微笑回应,也没有转头,就好像没接收到这个信号一样。 对于楚天齐这样的反应,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自己女友遭绑后,在乔海涛专门请示情况下,乔金宝竟然没有一点积极动作,反而蒙头睡大觉。楚天齐要能给其好脸色才怪? 对方反应在意料之,但乔金宝必须要有示好举动,这是一种态度。所以遭受冷遇后,并不觉尴尬,而是转头看向众人,脸色迅即严肃。 看着乔金宝滑稽的神情变化,好多人给出这样的评论:兔子打喷嚏——吓唬割草人。 乔金宝重重咳嗽两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召开县委扩大会议,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侦破案件。十二月十八日,在我县发生了一恶性绑架事件,河西省党校教授被绑架。更为恶劣的是,遭绑者是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楚天齐同志女朋友。这样的恶性*事件,在近三十年来是首次,是犯罪分子强烈挑战县委、县政府权威,是向全县所有公务员、人民群众宣战。 事件发生后,各级领导特别重视,纷纷下达指示,要求全力保障人质安全,争分夺秒破案。县委、县政府更是在第一时间组建营救队伍,并请驻地部队密切配合与大力支持。在上级领导与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全体参战的军、警同志共同努力下,经过不懈的浴血奋战,终于在十九日天明时分,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在此期间,天齐县长凭着沉着冷静的斗争智慧,凭着大无畏的超强胆略,只身入贼巢,恶斗犯罪分子,将人质已经平安带离险境。这次解救人质行动,全体……” 对于乔金宝所述事实,现场众人已经听了多遍,要比乔金宝讲说的精彩、生动的多。而且好几人都亲自参加了战斗,其的惊险程度更是感同身受。人们非常明白,乔金宝之所以上来先说这些内容,实际上是在“洗白”自己,是给自己脸上抹粉。更是通过大赞楚天齐,在拍对方的马屁,希望对方能够顾全大局,大人不记小人过。其实在乔金宝让人通知开会的时候,人们早已猜到了会议内容,也猜到了乔金宝的心思。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乔金宝的努力恐怕要白费,楚天齐不可能原谅他的,同时也鄙夷乔金宝这种不要脸的做派。 人们的不屑在意料之,现场的嘲弄表情也尽收眼底,但乔金宝知道,现在别无他法,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求得楚天齐的谅解。他可不敢奢望对方能够完全原谅,只求对方能够给予丁点谅解,哪怕就是略微迟疑考虑一下也成。他要利用这可能得到的有限时间,为自己进行活动,通过各方力量改变自己的不利处境。究竟能不能有所改变,能改变多少,乔金宝心里没有一点底。 乔金宝明白,抛开以前的恩恩怨怨不说,只是这一件事,他已经把楚天齐得罪死了,而且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但他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能摆出一个正确的态度了。 于是在讲说一通县委与众人的英明、神武后,乔金宝话题一转:“这次事件虽然最终以人质安全脱险告一段落,但在此次事件发生的前后,我们有许多方面值得反思和警醒。这样的事件为什么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次事件显然是有预谋的,可我们相关部门为什么没有察觉?在事件发生数小时内,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未发现? 做为县委负责人,在此次事件,我也有着重大失误。当我听说是天齐县长女朋友遭绑架,当我听说县长也亲赴险境,我都吓懵了,一时没了主张。虽然我是由于过度担心县长二人的安危,出现了不应有的反应,却也说明我的心理不够强大,尤其应对特重大事件的心理素质还亟需提高。经过短暂失神后,我向上级领导报告了此事,也请求了驻地部队的支持。在相关军、警力量到位后,才亲自赶往一线。 说到失误,还有一项,就是对犯罪分子的凶狂程度预估不足。虽然听说此事后,我高度重视,却也没想到犯罪分子竟然准备那么充分,装备竟然那么精良。还好生怕发生万一,还好为了多重保险,请求了部队的支持,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针对我的失误和不足,我要做深刻检讨与自我批评,更要反思和警醒,尤其还要……” 听着乔金宝滔滔不绝的讲说,看着其一本正经的表白,现场众人全都讥讽不已:妈的,还有这么脸皮厚的人?竟然能够这么检讨和自我批评,竟然能把根本没做而且明确反对的事硬拉到身上。做人还能再无耻些吗?不只乔金宝对立面的人这么看,就连他的拥趸也为这样的表演脸红。 乔金宝终于暂告一段落,点了乔海涛的名:“海涛同志,向大家汇报一下解除人质的过程,也通报一下端掉犯罪团伙的经过。” 乔海涛没有应声,而是直接站了来,面向楚天齐,深深鞠躬:“县长,在县境内发生这样的事件,我身为县政府主管领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特向您和受害人表示深深歉意,也愿意承担因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楚天齐也站身来,真诚的说:“海涛同志,你没有过错,而且是有大功的。正是你的沉着指挥和全力支持,才让我俩得以安全脱身,才使得整个战斗圆满结束。请坐。” “不,县长,我现在深刻忏悔和反思,应该为自己的过失担责。”乔海涛没有坐下,再次表态后,开始汇报了整个过程,“接到人质被绑消息后……” 见对方执意站着,楚天齐没有强求,而是自己坐了下来。 直到汇报完整个过程,乔海涛才坐到了位置下。 没用点名,胡广成跟着身,离开座位,径直走到楚天齐面前,深深一躬:“县长,发生这样的事件,最大责任人是我这个公安局长。我们提前没有发现任何苗头,更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才使歹徒顺利得手,才使宁教授被犯罪分子劫持。我请求惩罚和处分。” 这次楚天齐没有站来,反而笑了:“胡局长,你和乔县是怎么回事?本来是打掉犯罪团伙的两大功臣,竟然纷纷自责,还自请处分,哪有这样的道理?县里哪能是非不分?快回原位去吧。” “是。”胡广成敬了个军礼,走向自己位置。 看着刚才这一幕,乔金宝心情极其不爽,本来是自己借以表明态度的会议,竟然让这两个家伙趁机表演了一番。做给谁看?还不是你们几个玩的双簧?相比乔海涛,胡广成给乔金宝的刺激更大。那可是自己的跟屁虫,现在竟然成了楚天齐的马仔,而且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这不是成心恶心自己吗? 虽然心不舒服,但乔金宝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自己现在根本没有生气的资格,只能低眉顺眼的招人白眼。于是接上了楚天齐刚才的话茬:“乔副县、胡局长都不必自责,楚县长可是胸怀宽广的人。何况你俩在打击犯罪团伙过程做了大量贡献,是有功之人,我们在座各位都是看在眼的。 现在犯罪团伙虽已打掉,但此案并未完结。对犯罪分子进行审讯,深挖动机根源是当前主要工作方向。你们二位一定要大胆工作,不惜一切代价破案,我和县委支持你们。我在这里也要求,在座所有领导和下属部门,必须无条件支持和配合案件侦破工作。一旦发现推诿扯皮或是不作为现象,县委会对当事人和主管领导严惩不贷。” 对于乔金宝的表态,人们都不禁嗤之以鼻:给谁看呢? “咳咳”,两声咳嗽响。 人们都收思绪,看向县委二号人物,都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在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后,楚天齐开口说话:“各位,我经历了这个案件的大部分过程,亲眼见到了受害人悬空被吊的场景,也亲耳听到了受害者的陈述。大家想想,将近晚上十点被犯罪分子掳到车上,然后像捆粽子一样捆着,一直到被救,间可是差不多七个小时,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亲眼看着亲人被悬吊在半空,随时都会摔落地面、香消玉殒,我又是怎么的心情?在这里,我以受害人和我个人名义,请求县里一定严查凶手,严查此案一切施害者,包括隐在幕后的黑手,要让所有施害者付出惨重代价。”说到这里,楚天齐身,向着众人深深一躬。 在楚天齐抬头瞬间,人们看到了对方眼神浓浓的杀气,都不由心头一凛。尤其乔金宝更是心惊不已,他明白楚天齐话所指,也意识到努力白费了。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会会那帮家伙 会议刚一结束,楚天齐便回到了办公室,乔海涛、胡广成随后赶到。 刚一进屋,乔海涛、胡广成又是道歉。 楚天齐摆手打断:“你俩咋回事,有完没完?会上扯还不算,追上门来麻烦我?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俩做了什么工作?有这时间赶紧破案,赶紧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县长,不是我们矫情,确实这事……”停了一下,胡广成叹了口气,“哎,我们也想着尽快破案,尽快把后面隐藏的黑手都揪出来。可是已经连续审了好几天,对个别人还专门‘重视’了一下,但那么多家伙,竟然没有一个人讲说实情,要不就说‘不知道’,要不就说奉命行*事。” 乔海涛接着说:“是呀,老胡安排了好几拨审问,我俩全都监听了,还亲自指点几次,可就是没能取得突破。这太奇怪了,那可是好几十人呀,怎么能这么心齐?” 略一沉吟,楚天齐道:“那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们觉得有这么两种可能:一是好多人确实不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情,在提前谋划时,肯定是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其大多人都不可能参与其,红毛也没对他们言讲。二是一些知道的人不说。不说的原因就是不敢说,他们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威胁,或是自身感受到担心,担心一旦讲出来,生命会受到威胁或是生不如死。还可能是自己在其参与很多,一旦讲出来,担心因此受到更重的刑罚。”乔海涛讲了看法。 胡广成接着说:“我们想着根据判断,按可能知情和不知情进行分类,然后有针对性审讯。可是难办的是,现场却没有搜出类似名单类的东西,关于这些人身份的纸片也没找到,现在这些人又是一问三不知,根本分辩不出来。这么大的案子,军方都跟着帮忙,端掉了犯罪团伙,把那么多嫌疑人交给我们。可我们竟然连个口供都问不出来,确实愧对您和宁教授。” “哦,是这样啊。”楚天齐沉吟了一下,提到了新的话题,“红毛肯定知情,可是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自是无法审问。可我也奇怪了,不就是咬舌未遂吗,怎么就醒不过来?按说就是咬掉舌头,只要没死的情况下,也应该醒过来了。八成是那个家伙吞食了什么东西,否则不应该这样的。可是他一直由军方控制着,我也接触不上,要不我非亲自看看不可。” 县长主动提到红毛,二人有些疑惑,原以为红毛在县长手里控制着,现在看来不是那样,恐怕这事还要复杂。 楚天齐接着说:“这样,你们再好好观察一下那些人,看看能不能按你们的分析,把人区分一下。同时再在那些场地查一查,比如大屋子和院落,还有那个小破屋,包括存放我俩手机的地方,顶棚、墙壁、地面都好好查查,看看能不能有收获。我呢,再联系联系那边,看看红毛醒来没。” “好的。”乔海涛、胡广成应答着,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屋门关上,楚天齐拿手机拨出了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过两声后,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 楚天齐没有再重拨,而是放下手机,静静的等着。 很快,“叮呤呤”的铃声响,正是刚才那个号码。 按下接听键,楚天齐说:“现在说话方便啦?” “是,方便。”对方回应后,又问,“县长,什么事?” 楚天齐道:“红毛现在醒来没?” “昨天晚上我问了,说是还没有醒来,一会儿我再问问。”对方给出回复。 “好吧。”答了一声,楚天齐挂掉电话,但眉头却皱了来。 刚才楚天齐是给岳继先打的电话。由于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包括对方的真正身份都没有暴露,所以两人的联系都很谨慎。 红毛是由岳继先押送,和楚天齐与宁俊琦搭乘同一架直升机回的首都。然后楚天齐带着俊琦到了指定医院,岳继先则押着红毛单独离开了。当天下午岳继先赶到医院,说是把红毛交给了军方,说是红毛还没有醒来。当时只顾照顾俊琦,楚天齐也没有多想,可是过后一想,又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虽然对外宣称,红毛是由于咬舌未遂而昏迷。但楚天齐可清楚,当时红毛咬舌的时候,还“吱哇”乱叫呢,是被岳继先在脖子上砍了一下,才开始昏迷的。按说岳继先受过特种训练,既能把人砍晕,也肯定能保证醒来,不可能致人死亡或是难以醒来。可现在的情形却是,红毛已经昏迷三天多了,按说应该醒来了呀,这不免令人生疑。 另外,以岳继先受到的训练,以及几次事项的表现,应该是能想到红毛的一些自杀行为,包括咬舌。可他为什么却允许这种事发生,而又借此把对方砍昏迷,直至昏迷至今呢? 虽然对红毛未醒存疑,但楚天齐并不怀疑岳继先这个人,那可是爷爷亲自培养和挑选的,忠诚度绝对没的说。而且岳继先明明可以提前把那家伙弄昏迷,可以背着自己弄,却又偏偏当着自己面砍那家伙。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爷爷授意弄昏那家伙。可是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让自己看到?难道他不盼着尽快破案,尽快水落石出?红毛现在到底是真的昏迷,还是已经醒来了呢?如果红毛一直昏迷,那么破案又将从何入手呢? …… 已经回到办公室好长时间,但乔金宝心仍是忐忑不已。其实他已经忐忑好几天了,很可能还会继续忐忑下去,不知忐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忐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这次绑架案,更是因为楚天齐。 从楚天齐来县里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好好坏坏。刚来的那段时间,两人关系还比较融洽,乔金宝想着拉拢对方,楚天齐也比较端正位置。后来乔金宝逐渐开始挑衅,但那时主要还是想牢牢保持一把手的权威,想拿捏对方,可是后来渐渐就变了味。正是在乔金宝的不断挑衅下,楚天齐的应对方式也了变化,由柔和应对变成了强力回击,两人关系也由貌合神离变得矛盾半公开化。在此期间,乔金宝对楚天齐又不无畏惧,却也挑衅不断。 这次发生绑架案,确实出乎乔金宝意料。当他第一时间听到消息时,是不相信的,他不相信楚天齐的女朋友会遭到绑架。可是当确认消息后,乔金宝又不禁幸灾乐祸,觉得是恶有恶报,时辰已到。老天睁眼,自己凭什么还要帮他姓楚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正是在这样的心理支配下,乔金宝当然不愿出面协调驻军了。可是在市委书记来电后,乔金宝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做的差劲,尤其了解了整个过程后,他后悔的肠子都绿了。 上没有后悔药,那就只能补救了,乔金宝这才厚着脸皮,弄了今天这么个会,想着以这种方式道歉和表示忏悔。但楚天齐最后的话,让乔金宝真正意识到,一切都是徒劳,楚天齐已经怀疑上自己,已经明确表示势不两立了。可是自己……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吓了乔金宝一跳,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稳了稳心神,乔金宝看向来电显示。当他发现是那个号码时,眉头不由得皱了来。 铃声还在一遍遍的响着,响的那叫一个响亮,那叫一个令人心烦。 乔金宝明白,只要这个家伙打电话,就会一直打下去。固话不接,也会打手机的。于是暗叹一声,拿了听筒。 电话里一个声音传来:“乔书记,周末忙吗?休息没有?” 乔金宝没好气的说:“有话就说,少这么绕来绕去。” “听说你今天开了个常委扩大会,想着跟人家赔礼道歉,效果怎么样?相逢一笑泯恩仇?人家原谅你了?”对方的声音带着嬉笑。 “到底要说什么?我没时间听你扯蛋。”乔金宝语气很冲。 “跟我撒气算什么英雄?人家现在已经明确表示与你水火不容,难道你就认了?就不想着会会那个家伙?他会容许你这么忍下去?”对方连提了好几个问题。 乔金宝没有回复,而是略一沉吟后,直接把听筒摁到了话机上。然后长叹了一声:“哎……” ……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岳继先才回过电话,说是已经问了军方,军方刚刚回过电话:秦博昭还没醒。 挂断电话,楚天齐意识到,看来通过红毛问口供,怕是很难了。很可能这家伙会一直昏迷下去,最码近期可能是不会醒了。 凝神思索一番,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两声回铃音后,传来乔海涛的声音:“县长,什么事?” “你跟胡广成联系一下,我去会会那帮家伙,就是红毛的那些手下。”楚天齐道。 “哦,好。”应答过后,乔海涛又追问,“县长要亲自审问?那么多人,你审问哪个?” “不是审问,就是去看看,偷偷去看看,别让他们见到我。”楚天齐做着说明。 “明白了,我马上联系。”乔海涛做出回复。 “好的,我等消息。”说完,楚天齐放下了听筒。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换个屋子审 在乔海涛、胡广成陪同下,楚天齐来到了一处所在。 高墙、电瞭望塔是这里的标配,出进人员绝大多数都是身着警服,自也少不了高墙上执勤武警的身影。 进到这处院落后,在胡广成的引领下,楚天齐到了一个大监控室里。 来在操控台前,胡广成指着监控屏幕说:“县长,这次抓的三十一人,全在这几个监控画面。” 楚天齐点点头,然后坐下来,操作着操控台上的按钮和鼠标,以进行画面切换与缩放。 一个个身影从眼前闪过,楚天齐时而盯着画面出神,时而放大着画面。 忽然,楚天齐把一个画面定格放大,指着上面的身影说:“胡局长,我去见见这小子,还有旁边屋子这个。” “好的。县长跟我来。”胡广成说着,在前面引路,楚天齐、乔海涛跟着走去。 在三人走向地下一层的时候,早已有警察先行一步,去做安排了。 三人走进一间屋子,屋子被铁栅栏从间隔开,栅栏南侧地面上放着一把特制椅子,墙上则是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北端则有桌有椅,楚天齐、乔海涛坐到同一张桌子前,胡广成则坐到了另一张单独的椅子上。 时间不长,南侧铁门响动,三个人走进屋子,是两名警察押着一名年男子。 来在特制椅子前,把年男子按到上面,锁好锁具,放好挡板。然后按亮大灯,下拉到年男子头顶位置,两名警察出了屋子。 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死死盯着对面椅子上的人,观察来。 年男子除了刚开始扫过对方一眼外,便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对面。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开了口:“姓名?” “……” “年龄?” “……” “籍贯?” “……” 连问三次,对方都是沉默应对,于是楚天齐说:“你不说话,莫非是怕我听出你是谁?大咖喱,是不是呀?” 这次那个年男子睁开眼,出了声:“你们问过多少次了,不是知道吗?” 楚天齐并没理会对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绑架人质?” “我哪知道?我不过就是打杂的,谁给饭吃,我就听谁的。”大咖喱回答。 “你平时负责什么?”楚天齐再提问题,“你的工作岗位在哪?”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打杂的,安排在哪算哪。”大咖喱气很粗。 楚天齐换了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那个山上?那些装备又是什么时候运去的?” “不知道,不知道。”年男子连连摇头。 “那天绑架人的是谁?你应该知道吧?”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停了一下,年男子,才又道,“绑架什么人?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当时我正在睡觉,外面就又是枪又是炮的,响个不停。等我从屋里出来时间不长,倒让警察给抓了,我可不知道还有绑架的事。” “好好想想,真不知道?”楚天齐追问着。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年男子又摇头。 楚天齐嘴角带上一抹笑意:“你那天在哪个屋子?是不是那个大高屋子?旁边哪还有屋子?” “我那天根本没进那个大屋。就在草窝子里猫着呢。”年男子回复。 “你可想好了,我总觉得你这人面熟,好像在哪见过?”楚天齐挑了挑眉毛。 “没有,绝对没有,是你认错人了。”年男子矢口否认。 “哦,我认错人了?咋感觉见过呢。”自语过后,楚天齐道,“下一个。” “下一个。”胡广成提高了嗓音。 “咣当”一声,南面铁门打开,先前两名警察走进屋子,把年男子带了出去。 楚天齐三人没有挪动位置,而是继续坐在那里,等着下一个人到来。 …… 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从上午接完那个家伙电话算,到现在已经四、五个小时了。除了途去卫生间外,一直就在椅子上坐着,午饭也是由秘书带来,是坐在这里吃的。而且几乎每天都有的例行程序——午休,今天也取消了,他根本睡不着,而且今天压根就没想这事。 现在不用说,楚天齐肯定已经盯上了自己,那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警告意味深厚。那么自己要怎么办?跟他斗?能斗过他吗?自己能惊动省领导,能出动直升机,能调动市驻军?一样都不能呀。那自己又拿什么跟人家斗? 可是,难道就等着挨刀?楚天齐真会砍自己吗?他凭什么砍自己?就是你再有靠山,再有能为,也不能无缘无故就下手吧?你楚天齐是政府官员,不是黑*会老大?楚天齐会讲究这些吗?这次那家伙可急眼了,相好的差点送了命,让没让人祸害也两说,她能不着急,能不拼命?拼命你也找对人呀,是红毛下的手,又不是老子。 “叮呤呤。”刺耳的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手机屏幕,乔金宝赶忙接通电话,恭敬的说:“邹书记,您好!” “乔金宝,案件侦破怎么样了?那些人交待了吗?到底还有没有主使者?听说上午县里开会了,什么情况?”对方连着提了好几个问题。 乔金宝“哦”了一声:“现在主要是乔海涛和胡广成负责案子,他们跟我说的是,案子还没侦破,那些人还没有交待。今天上午县里开会,一是表明县委积极的态度,要不惜一切代价,抓紧破案。再一个就是跟进案子进展,看看有什么需要县委支持的,他们还是原来的回复。” 对方“哼”了一声:“人家能跟你说实话才怪。现在全市都传遍了,说是你已经让人家盯上,扣上了幕后黑手的帽子,恐怕你的日子不好过呀。” 尽管有这个担心,但是现在听到对方明确讲说,乔金宝心里还是“格登”了一下,忙问:“邹书记,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没听说?传的这么广,你能不知道?哦,你应该不知道,谁会跟你说呀。也就是我,跟你这么多年同僚了,也知道你能升到现在非常不易,才实话实说。以你现在的条件,再升半格还是有希望的,可是要成了幕后黑手的话,那就……呵呵,你明白的。”对方的话没有说明白。 但乔金宝心里明镜似的,一旦定为幕后黑手的话,还升半格?升个屁,纯属白日做梦。于是忙道:“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要真是幕后指使的话,那就早点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争取免除刑事责任吧。”对方支了招。 “那,那怎么行?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幕后黑手,我也是事发以后才知道。”乔金宝赶忙解释着。 对方“哼”了一声:“你说不是就不是啦,人家硬要让你是呢?扣屎盆子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你也对人家干过的,对不对?” “这……他真会那么做?我该怎么办?”乔金宝不免心慌,“邹书记您可要帮我,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犯歹的不做,犯病的不吃,我可没干过这种事呀。” “我当然了解你,可是不代表别人也了解,别人硬要往你脖上架刀子的话,那你说怎么办?”对方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却又补充道,“人不能等死呀。” “那我……”话到半截,乔金宝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挂掉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消息都传到那去了,自己难道就束手待毙?不束手的话,难道…… 乔金宝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没有回头路了。现在有吗?现在传言已经到了市里。那天市委陈书记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今天邹又……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乔金宝的瞳孔来回收缩放大着,冷汗不觉流了下来。 …… 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胡广成近前问道:“县长,第二个问过了,还问吗?”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刚才这俩家伙跟那些人都一样,一问到关键问题,就打马虎眼,听着不像真话,却又找不出具体*毛病来。我估计就是再问其他人,肯定也是这样回复。”胡广成回答着。 楚天齐一笑:“既然你说其他人也这么说,那就不用再问了。” “好的,那县长请。”胡广成示意县长先行。 站身来,楚天齐又说:“那就还审第一个。” “还审他?”胡广成疑惑。 乔海涛也道:“那小子刚才没说,一会儿能讲?他真知道详情?”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稍微停顿,楚天齐话题一转,压低了声音,“咱给他换个屋子审,这么去*操作……” 听完县长讲说,与乔海涛对望一眼,胡广成才说:“县长,我不明白。” “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就按我说的办。”说完,楚天齐迈动了脚步。 “县长,我不是怕给自己……好的,我马上照办。”胡广成跟上前去,忙着表态。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是刚问过吗?”大咖喱嘟囔了一句,没有动身。 “少费话,让你去就去。”警察喝斥着。 “好的……”懒散的应对着,大咖喱一步三摇的走到门口。 警察推了对方一把,催促着:“快点,别磨蹭。” “哎……”大咖喱故意叹了口气,跟着两名警察走去。 身旁经过一个个屋子,大咖喱真想过去看看,瞅瞅都是谁在屋里,可他没敢。而且警察也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一边一个看着,根本不容他有异动。 拐弯抹角,穿过两道铁门,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屋门。来在屋门口,大咖喱停下了脚步。 “快走,磨蹭什么?”左边警察又催促了一句。 “不是这?”大咖喱很疑惑。 右边警察训斥着:“跟着走就行了,到地方会告诉你。” 大咖喱不再言声,但心里疑惑还在:这是要去哪?转移看押地点?不会是无罪释放吧?大咖喱都为自己的奇葩想法好笑。 到前面拐弯后,光线暗了好多,旁边也没见到屋子,直至来在巷子尽头,才看到旁边有一间屋子。 “进去。”推开屋门,警察在后面推了一下。 被门槛绊了下,大咖喱脚步踉跄了一下,进了屋子。 “咣”一声响来。 大咖喱下意识回头看去,铁门已经关上,门上玻璃挂的小布帘也刚刚放下。本来这个区域就黑,屋里又没有窗户,布帘再一放下,就跟已经天黑了似的。 “大咖喱。”一个声音忽然响。 没注意到屋里有人,也没想到会有人,乍听这个声音,把大咖喱吓了一跑。赶忙转头看去,发现北墙跟那里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楞了一下,大咖喱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好好看看。”高挑身影向前走来。 大咖喱“哦”了一声:“想来了,你不是刚才问我话那人吗?你怎么在这?你到底要干什么?” “大咖喱,不只是刚才见过我吧?别装糊涂,我可不会认错人,否则也不会把你请到这来。”高挑身影又向前迈出一步。 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大咖喱连连摇头:“就是刚才见了一面呀,再没见过。” 高挑身影继续欺身向前:“大咖喱,虽然当时你蒙着面,但你的声音没变,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还有你的眼神也变不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大咖喱继续后退。 “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高挑身影一伸右手,操*对方手臂,同时左手手电亮了来。 手电光亮映照下,大咖喱腕部有一块指甲盖大的伤痕。 “这是什么?”高挑身影质问着。 “这……这是磕的。”大咖喱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胳膊。那只大手就像铁钳一样,而且他手里又戴着手铐,根本不是想抽就能抽回去的。 高挑身影没有继续抓着,而是甩开对方手臂,猛的一哈腰,一伸手。只听“刺啦”一声响过,大咖喱右腿裤角被撕开一个口子。 手电光亮照在大咖喱脚踝处,那里出现一个圆圆的淤青,青色要比胳膊上重的多。 “说,那天到底见没见过我?”高挑身影直腰身,沉声质问。 “我,我想想。”大咖喱结巴着。 高挑身影冷笑一声:“好好想想,想想那两只恶獒。” “想来,想来了。”大咖喱忙不迭的应着,“你好像是那天去的那个大子。” “大咖喱,要说就痛快点。你当时咋咋呼呼的,把我女朋友给吊来,还拿手电照老子。别以为你戴个破面罩,老子就认不出来。”高挑身影厉喝着,伸手掐住了对方手臂淤青处,“不老实的话,有你好受的。” “哎哟,哎哟,是,是,我说,我说。”大咖喱不由得曲着身子,连声应答着,“你是楚县长,你是楚县长。” “说吧。”松开对方,高挑身影弄亮电灯,坐到靠北墙放的桌子前,正是县长楚天齐。 其实在下午接受第一拨讯问的时候,大咖喱就认出了问话的人,就不免心虚。对方同其他人不一样,那是直接在大屋子和自己对过话的,今天竟然直接对自己讯问,很可能已经认出了自己。但他依然心存侥幸,认为当时戴着面罩,而且就说了一句话。果然,没问出个所以然,那次问话就结束了。 刚才二次听到对方说话,大咖喱就知道坏了,但还是继续侥幸着。可是对方直接揪出了自己的伤痕,他就没法再装糊涂了。这两处伤痕,那是对方用硬币伤的,现在竟然还能一下子就指出来,可见对方出手之准,记性之好。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他想来了那两条藏獒,也想了傻大锤和小矮子。他清楚,自己根本就不能和对方笔划,何况现在手脚还是这样,更是想都不要想。 见对方还不回话,楚天齐质问着:“什么意思,眼珠乱转,可别打什么鬼主意。” “好,我说。”大咖喱开了口,“我以前也不认识秦哥,是一个月前偶尔结识的。当时我赌博输钱给不了,赌场就要卸我的胳膊,是他正好赶到,帮着我解的围,我这才跟着他混。跟他混上以后,才知道警方正到处追他,我就想脱离他。可是刚有念头,就被他发现了,威胁要宰我,我才断了这个念头,想着混一天算一天,总比当下死要好。虽然是跟他混,可是他也不敢露面,也怕我们暴露他,所以就很少在一,他有事的时候再找我,找完就散伙。 十八号那天下午,他忽然找我,让我到一个指定地点见面。等我到了以后,等了挺大一会儿,他才出现。其实我知道,他肯定早就在暗处瞅半天了,确认没有危险才露面的。见面以后,他也没说什么事,就让我跟他走。他让我开着车,到了一个暗处躲着,在晚上八点多才开始行动,九点刚过的时候赶到火车站。那时他才跟我说,要劫持一个女孩,不过他没说女孩的身份,更没说是你女朋友。 注意到你女朋友从车站出来了,他就让我摁车喇叭,他自个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就在那招手。你女朋友向着汽车走来,刚到车旁的时候,他猛的打开车门,一把把你女朋友拽上车。你女朋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她的头按到车座上,让她动弹不得,也喊不出什么声来,命令我开车。 按着提前说好的方向,我就向县城西北开去。在出城的时候,他已经把你女朋友捆好,还想着要摸脸蛋,结果让你女朋友差点把他指头咬断,他就扇了她两耳光,拿胶带贴住了她的嘴。这时候他正好来电话了,电话那头好像不让动你女朋友。挂掉手机,他这才骂了一堆脏话,让我继续向西北方向开去。从另一个方向把车开到了山上,然后就把你女朋友弄下车,弄到了那个大屋里的平台上,让我和小泥鳅看着。后来你就去了。” 想了一下,楚天齐又问:“这么说,那天绑架的事你全都参与了?那么他在这个过程,都和什么人联系了?都说了什么?” “和什么人联系?这我不清楚。我当时在前面开车,他坐在后面打电话,都是说的暗语,我也听不明白。我就知道他拿你女朋友手机戏逗你了,还和你女朋友说了好多脏话。”大咖喱道。 “你刚才说,他没跟你讲要绑架谁,也没说到我,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谁?”楚天齐追问着。 大咖喱“哦”了一声:“是我没说清楚。刚开始的时候,他没说到你。到了那个大屋子,等你的时候,他才说那是你女朋友,向我炫耀绑架了县长的女人。他讲了你俩的恩怨,说他在市里一个饭馆吃饭的时候,你多管闲事打了他,后来你又利用手的权利打压他,他说和你不共戴天。 他还说,你这人特能打,为了找你报仇,他找好多武林高手学艺,说是现在武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还现场练了一通,我看着确实也可以。他说他准备先难为你一通,也让其他那些人消耗你的体力,然后羞辱你,逼着你受伤,他再痛打落水狗。这是他的原话,不是我在骂你。不过还没等他出手,你早到了平台上,他动手的愿望也就落空了。” “跟我动手,他也配?”楚天齐骂道,“他算什么东西?” 大咖喱随声附和着:“对,对,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那不是才想着等你……” 楚天齐打断对方:“还有呢,除了说要跟我比试外,还说了什么,提到什么人了没有?” “没有,再没有了。”摇头过后,大咖喱又补充道,“对了,他一路上可没少骂你,也没少说脏话,那脏话说的可难听了,都没法听。” “我不是问的这些?我是问他都和什么人联系了?是谁在幕后指使他?”楚天齐沉声盯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大咖喱再次摇头。 “大咖喱,你不说实话,避重就轻。”楚天齐说话间,猛的一掌拍在桌上,“老实交待。” “啪”一声响过,大咖喱身形一哆嗦,急着争辩:“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向前走去。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我手里有录音 “你要干什么?”大咖喱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你说呢?你声称跟了红毛仅一个月,可是红毛竟然让你参与这件事,而且自始至终你都跟在他身边,控制人质的事也交给你。你说的话可信吗?”楚天齐边说边向前走去,“红毛干的是什么事?那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如果你要是途出卖了他,他就是挨枪子的份,你俩的关系仅会是一个月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大咖喱已经退到了门边,退无可退,又向门口处移去。 “啪”的一声关掉电灯,楚天齐大步向前,一把薅住大咖喱,向前一推,大咖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哎哟,县长就可以打人?”大咖喱嚷了来。 “妈的,老子就打你了。”楚天齐一哈腰,将对方又提来,“现在知道拿县长身份说事啦?当初绑架老子女朋友,逼着老子只身涉险,你们想到老子是县长没?”说着,右手微一用力,再把对方推倒。 大咖喱叫的更凶了:“县长打人了,县长打人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贪官污吏横行的时代,你不是要行凶吗?那我就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我要让人们知道你这个县长是什么货色。” “你叫呀,有种你就叫,老子告诉你,今天打你也白打。你伙同红毛,陷害国家干部,绑架党校教授这都是重罪,是人人痛恨的罪行。我做为受害者,给你讲讲理怎么啦?你竟然还要利用这个机会,再次袭击国家干部。”说着话,楚天齐一脚踢了过去。 “哎哟,哎哟,我什么时候袭击你了?是你左一拳又一脚的。”大咖喱坐在地上,叫了屈,“这叫什么事,县长打人还倒打一耙,这还有王法吗?” “你也配提王法?王法的事你们犯了多少回了?”说着,又是一脚。 “哎哟,哎哟。”大咖喱只是叫唤,不再还嘴了。 “说,知道不知道?”楚天齐又追问来。 “不,不知道,打死也不知道。”大咖喱还犯了牛轴。 “我让你嘴硬。”楚天齐说着,哈下腰去,一把提对方,又掐在对方手臂上的淤青处。 “不……哎哟,哎哟,我说,我说。”大咖喱连连告饶,“先放开我,打开灯我就说。” “好啊。”楚天齐推开对方,来在墙边,打开电灯开关,屋子里顿时又亮堂来。 “县长打人了,县长打人了。”大咖喱踉跄着来到门口,伸手去拉屋门。 “咣当”、“咣当”,几声响过,屋门照样关的死死的。 楚天齐双臂环于胸前,冷冷的看着对方:“屋门从外面反锁死了。” 楞了一下,大咖喱扒着门缝,大喊来:“县长打人了,县长打人了。” “喊死也没人听的见,外面就是一个空走廊,根本就没有屋子,走廊尽头那里也锁死了。”楚天齐又回应了对方的嘶喊。 “那,那。”大咖喱离开门口,在地上来回转圈,然后忽然仰头喊着,“县长打人了,县长打人了。” “跟谁喊呢?给谁听呢?”楚天齐质问着。 “我要让摄像头记录下……”嚷到半截,大咖喱惊呼来,“没有摄像头,没有监控。” “一个堆杂物的屋子,要什么摄像头?”楚天齐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你这次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 “你,你。”大咖喱咬牙切齿了好几次,终究也没说出什么解气的话来,但牙关却咬的很紧,“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没的说,我不能屈打成招。” “再说一遍。”楚天齐眼眉立了来。 “再说就再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咖喱还来了劲。 “好你个不知道。”楚天齐又大步向前,一把薅住对方衣领。 大咖喱立即觉得呼吸困难,但还是哑着嗓子:“不知道。” 楚天齐怒气满脸:“大咖喱,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他娘的把我女朋友捆了整整七个小时,还直接吊到了十多米的半空,只要稍有闪失,就会粉身碎骨。老子一想到这些,就恨的牙根痒痒,就恨不得把你们这些狗脑袋砸的稀巴烂。你还想用职务拿捏老子,错打了你的狗主意。老子告诉你,今天不问出个所以然,老子决不收兵,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说着话,猛的一把推倒对方。 “你,你……”支吾两声,看到对方眼的杀气,大咖喱不由得胆寒。再一想对方的话,也不禁觉得事态严重,自己确实把这小子及女朋友折腾的够呛。但他仍然一横心,又冒出了狠话,“好啊,那你就杀了我吧,看看到底用不用你偿命。” “偿命?你也配?老子不要你的命,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话音未落,楚天齐一把抓对方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直接把对方提到了桌子边。然后稍微一用力,便把对方平按在桌子上。 本能的一并双*腿,大咖喱面现惊讶:“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要见识一下骟马的好戏。”说着,楚天齐脸上浮现一丝狞笑。 大咖喱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什么?你要割我的……” “妈的,把老子整成那样,现在让你说点真事。你是左不行,右也不行,那老子还跟你客气个什么?”说着话,楚天齐左手按住对方右腿,右手食、二指并在一,脸上满布狰狞,猛的戳向对方裆*部,“老子骟了你。” “啊,妈呀。”大咖喱使出浑身吃奶的劲,拼命一侧身子,紧跟着“扑通”、“嘎吱”、“哗啦”、“哎哟”几声响。 大咖喱躺在地上,双手捂在裆*部,牙齿打战,吓的“哇哇”直叫:“不……不要……不要骟……骟我。” 本来刚摔到地上的时候,大咖喱那是满脑子兴奋,终于躲开了对方一击。可是随着条桌“哗啦”一声碎成多块,大咖喱脑袋“嗡”了一声,还好那是桌子,要是自己命*根子的话,就真要命了。再看到那双杀人的眼神,他意识到再一不能再二,下一击肯定是躲不开了,他焉能不吓的慌。 此时,楚天齐已经蹲下身体,已经又扬了双指:“大咖喱,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就让你断子绝孙。”说着,双指猛的戳了下去。 “不要,不要,妈呀,啊……”大咖喱尽力一滚,身体向一侧翻去。 微微一笑,楚天齐悄悄收了食、二指。 小屋忽然静了下来,非常非常的静,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一股骚*气充斥了整个空间。 楚天齐不由得皱了鼻子。 …… 小屋里静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了声音。 “我的**在不在?在不在?”大咖喱向那个地方摸去,“啊?血,血,我的**不在了。” “怂包,还至于吓尿了?两次躲开算你幸运,我看你还能不能躲开第三次。”说着话,楚天齐眼眉再次立,右手二指又举了来。 “我说,我说,求求你,我说,哇……”大咖喱放声大哭,可把他吓坏了。刚才瞬息间,他真以为自己的**不在了,真以为自己变成了太监。 楚天齐缓缓收右手,慢步绕过碎裂一地的桌子,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平静了好大一会,大咖喱的情绪才稍稳了一些。他笨拙的翻身,慢慢的爬将来,目光怯怯的瞅着对方,又平静了一会儿,才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呀。我的妹妹被红毛控制着,大部分人都有女孩亲人在他掌控。他曾经对我们这些人放出话来,若是谁背叛了他,讲了不该讲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就要对我们的亲人下手。” “可你先前不是也讲了那么多?他手里竟然还控制着这么多女孩,她们在哪?”楚天齐插了话。 “先前的那些东西,我们好多人都知道,这不在他规定的禁止事项。在你去之前,他还大声宣扬过,说是根本不怕你知道,那天他也对你讲了好多。他是控制着好多女孩,不过不是被她集关在某一地方,而是他派人在暗盯着,一旦谁违反,立即就下手摧残。有一个属下可能是心存侥幸,有一次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他知道后,立马对那人的妹妹下了手,直接是多名男子……哎。”说此话时,大咖喱也带着深深的惧意。 “红毛已经被我们抓获,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他已经翻不出浪头了。”楚天齐示意了一下,“继续说。” 大咖喱叹了一声:“哎,我也听说他是落到你们手了,可是到现在也没人在这里见过他,所以大家仍然怕他,也不敢讲说与他有关的事情。另外,也怕他那些在外地的铁杆知道了,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也会下手。不过事已至此,我还是先顾眼前吧。我掌握的东西不多,只是偷偷录了一份他的录音,录音是他和别人通电话,与绑架这事有关。录音现在放在……”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秦秀涉案 待对方讲述又告一段落,楚天齐追问着:“大咖喱,还有吗?” “没了,真的没了。秦哥做事就这样,虽然我们几个和他走的近一些,可他也很谨慎,不会让同一个人连续参加几件重要事情的。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咖喱做着解释。 “好吧。”楚天齐没有再难为对方,而是站身来,然后又拎椅子,从椅子底面背部取下了两个小物件,一黑一蓝。 大咖喱盯着那两个小物件,满眼质疑,虽然没有开口发问,但意思很明显,分明在说:那是什么?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准备为对方答疑解惑,便又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红色小物件,在间按钮摁了一下。 黑色物件发出声音:“我以前也不认识秦哥,是一个月前偶尔结识的。当时我赌博输钱给不了,赌场就要卸我的胳膊,是他正好赶到,帮着我解的围,我这才跟着他混。跟他……” 楚天齐在先前按钮摁了一下,声音立即停止,然后他又按了旁边的按钮。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呀。我的妹妹被红毛控制着,大部分人……”这次发声的是蓝色物件。 点着另一按钮摁了一会儿,蓝色物件声音换了内容:“我掌握的东西不多,只是偷偷录了一份他的录音,录音是他和别人通电话,与绑架这事有关。录音现在放在……” 大咖喱“哦”了一声:“你把刚才整个过程都录音了?” 楚天齐摇摇头:“不是整个过程,是把你交待的过程录音了。” “你知道我会说?我怎么没见你摁什么东西?”大咖喱再提疑问。 “我*操作录音能让你看到?你只顾注意着是否关灯,只在乎小**是否被割掉,哪还顾的上这些?我知道你会说的,你没有不说的道理。”楚天齐语句充满自信也不无讥诮。 大咖喱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你刚才就是吓唬我,就是为了套我的话。” “大咖喱,我是没存心揍你,当时也不过用脚尖铲你罢了,包括捏淤青、薅脖领,那都是有分寸的,我不会让你产生新的伤痕。否则,就是有十个大咖喱也不够我踢的。”楚天齐嘴角挂着笑意。 “原来你在戏弄我,在玩猫戏老鼠游戏?”大咖喱脸上神色变化不定。 “你要这么理解也无不可,但是……”说到这里,楚天齐面色忽的严肃,“但是你不要心存侥幸,不要想着翻供,也不要想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就冲你们对我俩做的那些事,我真恨不得直接捏爆你的菊*花,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还真有可能这么做。那张桌子就是例子,你的小**没有木头硬吧,那就是对你的警告。当然,我完全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手段,但我又不会那样做,不会给你留下外伤。可我却可以让你做不成男人,让你生不如死,却又抓不住任何把柄。” 大咖喱没有接话,却楞在那里,不知是在思考什么,或是对对方的话心存质疑。 楚天齐收红、蓝、黑几个小物件,取出了手机,在手机上操作几下后,递到大咖喱面前。 大咖喱看到,手机上出现了人体画面,同时传出了话外音:“控制男性**器官*的神经枢是位于大脑的边缘系统,包括……一旦位于骶髓段的阴*神经受到伤害,那么男性**就会出现障碍,严重者会形成终身残疾,而又不留下任何外伤。” 收回手机,关掉画面,楚天齐冷冷的说:“以我的手段,要做到这些,难吗?” 抬臂腕,拭着额头的汗水,大咖喱忙不迭的说:“不难,不难。我不敢耍任何花招,也不敢心存侥幸。” “算你明智,到时再好好交待,也许你还能戴罪立功。”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如果你们都不说,如果找不到幕后那些黑手,可别怪我对你和你们不客气。告诉你,我心的怒火可还无处发泄呢。” “明白,明白,绝对不敢,绝对不敢。”大咖喱不停的表态,就像一只斗败的鸡。 “走吧。”楚天齐说着,在手机上拨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说了句“开门”,便收手机。 不多时,传来远处屋门响动,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脚步在门外停下,响“哗啦”、“咔吧”、“吱扭”声响,屋门打开,门外站定四人。 楚天齐跟着乔海涛、胡广成离去,另两名警察则带走了大咖喱。 …… “哈哈哈……”县长室响开心的笑声。 “县长,这就叫对症下*药。”乔海涛边笑边说。 胡广成由衷的说:“还是县长厉害,我们就没想到这么弄。” 楚天齐摆摆手:“不一样,没有可比性。首先我在那个大屋子见过几个人,虽然他们大都蒙着面,但是他们的声音、眼神我还一样。就拿这个大咖喱来说,我在刚看监控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瘸着,像是被我当时打过腿的。另外,我是受害者。只要是当时想着要折磨我们的家伙,一见到我就会感到理亏,自然心理上就不一样。”然后话题一转,“既然大咖喱交待了那份通话录音的藏身之处,当务之急是把它取出来,应该对破案尤其对挖出幕后黑手有帮助。” “我马上安排人,不,我亲自去取。”停了一下,胡广成又说,“为了保险见,请乔县跟我一去帮帮忙。” 乔海涛一楞,随即应答:“好,我去帮这个忙。” “二位注意安全。”楚天齐表情严肃,“安全为先,取录音为次。” “是。” “保证完全任务。” 乔海涛、胡广成给出回复,同时敬了军礼,然后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楚天齐脸上露出笑意。他明白,胡广成之所以请乔海涛同去,是感觉事关重大,也是为了自证清白,看来胡广成的政治智慧确实不低。楚天齐发笑的另一原因,是笑刚才和大咖喱斗智斗勇的过程,笑那个大咖喱的狡猾和虚张声势,竟然吓尿了。在刚才向乔海涛、胡广成讲说的时候,他只讲了戏弄的一些细节,但是“打”大咖喱的情节却简单略去了。这些是有违身份的,还是不要讲出来为好,这是楚天齐的一贯谨慎。 …… 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乔海涛、胡广成回来了。 看到二人满脸喜色,楚天齐就知道没有白跑,但还是问:“怎么样?” “县长你听听。”说着话,胡广成从包拿出一个优盘,递了过去。 接过优盘,打开电脑,把优盘插到上面,楚天齐点了几下鼠标。 简短的“滋滋”电流声后,音箱里传出了两个的对话: “博昭,你问他的情况干什么?” “随便问问。” “你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秦书记请放心,我能对他做什么?我现在自身难保,又敢对他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为了自保,随时关注着他的举动,万一他有什么过失,岂不是能被我所用?” “博昭,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可不要胡闹了。我听说他们县几个案子都跟你有牵连呀,你到底……”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能掺和上他们那里的事?还不是姓楚的存心报复,栽赃陷害?正因为如此,我也才想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才想着揪住他的小辫子。” “哦,是这样啊……今天他去乡下了,听说走的时候挺晚了。是去那个叫贺家窑的乡,现在那里是他的天下,估计又是和那个曲勇密谋去了。” “妈的,肯定没好事,别让老子抓住把柄。” “博昭,你可不要胡来,一定要有把握。诬陷官员也是要担责任的,何况老子我还有公职,也会受影响的。” “您放心,我自有分寸,保准一劳永逸。行了,您就擎等好消息吧。” 电脑里的声音停止了,楚天齐看着对面二人:“你们也已经听了吧?怎么看?” “这已经很清楚,就是秦秀向他儿子透露了你的行踪,红毛才得以钻空子,用假的县长专车做诱饵,欺骗宁教授误上贼车,也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遭遇。在此事,别管秦秀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正是他透露了你的行踪,才给宁教授和你造成了麻烦,也导致了警方的一定损伤。基于这点,秦秀已经涉案,必须要对其调查,调查讲说你行踪的真正目的与信息来源。”胡广成表明了态度。 “红毛就是一系列案件的重要嫌犯人,他的家人本就有义务配合有关部门调查。现在他又直接牵涉到此案,对他的调查顺理成章。”乔海涛也附和了胡广成的意见。 楚天齐缓缓的说:“无论从这个录音也好,还是从其子涉案也好,秦秀接受调查都是情理之的事。只是现在红毛还没有醒来,没有亲口承认此事,光是这个录音也略显单薄,尤其秦秀可是市静河区的副处级干部,需要市里对其调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拿到大咖喱等一批人的口供,找到与这个录音的联系,连同录音一并妥善上交有关部门。” “是。”乔海涛、胡广成同声应答,出了屋子。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邹泰传信息 新的一周开始。 早上刚上班,乔海涛便到了县长办公室,把一沓纸张递了过来:“县长,那些小子全交待了。当他们确认红毛确实被抓,知道大咖喱也已交待,就都不扛着了。这些人又交待了一些新东西,对于深挖案件大有帮助,但关于幕后黑手一事,却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更没有类似录音那种东西。” 接过纸张,李晓禾翻腾着,简单浏览了个别卷宗。然后把这些纸张放到桌上,说:“有这些就行,其这三份可以做辅证,证明秦秀与此事的牵连。” “那要怎么调查秦秀?他现在已是犯罪嫌疑人,直接传唤他也符合法律程序。只是他毕竟是静河区常务副区长兼政法委书记,我们这里的调查力量有着诸多不便,也可能要受到一些干扰。”乔海涛提出问题。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我们固然可以直接调查秦秀,但恐怕因为他的身份问题,会让事情变的复杂。假如他身后还有人出现,那我们的调查工作就会遇到新的不便,就会更麻烦,甚至进退两难。最好的方式是交给市里,可是那样也会有风险,万一要是有领导……”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楚天齐冲着乔海涛一笑:“电话来的正好。”然后按下接听键,恭敬的喊了声:“陈书记。”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天齐同志,对于你和宁教授遭遇到的磨难,我代表市委再次表示慰问,希望你二人能够尽快走出阴影,希望宁教授的身心能够尽快恢复健康。” “谢谢陈书记一直以来的关心。我女朋友的身体状况恢复较快,心理创作也在逐渐愈合,经过时间的磨砺,会慢慢好来的。我的身心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直牵挂着女友的身心,敬请书记能够体谅。”楚天齐回答。 “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在此案你既是受害人亲人,同时也是受害者,却还要面对罪犯的诘难。可你仍然凭着大智大勇,带着女友脱离险境,这已经非常了不了。女朋友受到那样的磨难,而且还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心理煎熬与创伤可想而知。”手机里的语气充满关心,“天齐同志,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顺利吗?需要市委提供什么帮助?有需要市委出面的地方,尽管直言,市委一定全力以赴。” “陈书记,案件侦破有了新的进展,谢谢您和市委的关心。”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现在案件遇到了新的情况,需要请市委帮忙。” “是吗?既然是这样,市委责无旁贷,你可以把相关情况告诉我,也可以把字材料报上来。”对方给出回应。 楚天齐道:“案件涉及到当事人,还有许多证据,带着材料当面汇报,能把事情讲说的更清楚。县里一直由乔海涛副县长负责此事,可否让他在您方便的时候,当面进行一下汇报。”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出声音:“这样,正好今天下午刚上班有点时间,你让他上班就赶过来,直接到办公室找我。” “好的,谢谢陈书记,让您费心了。”楚天齐表示感谢。 “楚县长,不必客气,这是市委和我应该做的。再有什么困难,无论是案件本身,还是案情之外的,都可以告诉我,市委和我会尽力帮忙。好了,我先挂了。”声音至此,手机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声响。 放下手机,楚天齐道:“老乔,你安排一下,带上整理好的卷宗去市委,直接面交陈书记,他下午一上班有时间。” 乔海涛略有惊讶:“市委书记陈书记吗?” 楚天齐一笑:“市里还有几个陈书记?你也适当准备一下,到时应对陈书记的提问。关于案情的事,你就实话实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至于案子之外的事,那就看你自己发挥了。” “保证完成任务。”乔海涛语气坚决。然后又道,“谢谢县长!” “反了吧?你为县里做事,替我鸣不平,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说到这里,楚天齐挥了挥手,“马上去准备吧。” “是。”乔海涛行了一个军礼,带着激动与兴奋的心情,离开了县长室。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楚天齐脸上浮现出笑容,他能理解乔海涛的心情。一个常委副县长,要见个副市长还不太难,但也需要预约,需要履行一些程序。而要想见市委一把手,那就难的多了,不但要通过其他领导帮着预约,还得看书记秘书给不给安排预约。现在乔海涛能够如此简单见到市委书记,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去见,对乔海涛无疑是个绝好机会,他焉能不诚心实意的感激和兴奋? 渐渐的,脸上笑容散去,楚天齐脸色严肃了好多。怔怔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下午快下班时,乔海涛回来了。 楚天齐没有发问,而是示意对方坐下。 坐到对面椅子上,乔海涛汇报来:“下午上班前,我就到市委等着。时间不长,陈书记秘书到来,他知道我要去,让我在他屋里等着。刚到上班时间,我就被安排见了陈书记。陈书记认真看了卷宗,询问了案件的一些事项,表示一定会严肃追查,一追到底。他当场把市纪委尤书记叫到办公室,向对方交待了任务,也做了同样的严格要求。在等待纪委书记的过程,陈书记还简单问了我的情况,我都一一做了回答。 根据陈书记的安排,我随着纪委尤书记到了市纪委。尤书记也是当场找过常务李副书记,向李副书记布置了任务,由李副书记亲自查办此案,并让我和李副书记直接对接。到了李副书记办公室后,他详细看了卷宗,又向我了解了一些细节,然后让我转告县长。他说,市纪委一定会遵照陈书记、尤书记指示,严格按照市纪委相关程序,认真查处,严肃侦办;一定会圆满完成市委和陈书记、尤书记交待的任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李副书记当场安排人手去控制秦秀,让我先回来等消息了。” 楚天齐点点头:“好。现在把秦秀那条线索交给了市里,我们暂时就不必多操心了,主要就是把其它的案情完全弄清楚。我估计有了市纪委的参与,县纪委、县政法委肯定也会适当介入,会与你进行对接,这一块你也要早做准备。” “是,我一定认真对接。”乔海涛肯定的表态,还特意加重了某些词语的语气。 可能是接触较早,也可能是两个的某些思维合拍,与乔海涛的合作就是顺畅,对方能够及时理解自己的意思,也能够较快的做出正确判断。现在这件事的个别事项还不太明朗,必须事事小心,与县里相关部门接洽自是需要特别“认真”了。不止是县里,市委更是如此,如果不是对市委陈书记有所了解,如果不是陈书记第一时间就表明了态度,楚天齐也未必会直接把案件向其汇报的。 想了想,楚天齐又说:“红毛很可能一时半会醒不来了,但是肖月娥、贺国栋案、刑超然夜入房间加害案,都必须要向前推进。所以你要安排人好好梳理一下案子,考虑在红毛口供缺失、只有物证和其他人证的情况下,如何对案子进行处理。这次的案子,虽然还不到结案的时候,但也要做这方面考虑。不能因为红毛的昏迷,就让这些案子一直拖下去。如果红毛长时间醒不来,或是一直就不醒,哪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们必须要给受害人一个交待,要给相关部门一个交待,更要给社会和民众一个交待。” 乔海涛重重点了点头:“县长说的是,我也正在考虑这些事情,目前已经整理出一份东西。我回去以后再好好看看,然后请县长过目,再之后找胡广成和相关部门推进一下。争取在春节前,把那几个案子结了,给广大民众和社会一个交待。如果以后红毛醒了,有了新的交待,我们可以再启动相关追查、调查机制。” “嗯,就是这样。不过千万要注意,重要犯罪嫌疑人缺失的情况下,一定要把现有证据链弄完善了,绝不能含糊和缺失,否则宁可不结案,绝不能为了结案而结案。”楚天齐再次嘱咐着。 “县长放心,我明白事情轻重,绝不会留下后遗症的。”说着,乔海涛站身来,“县长,那我先回了。” 楚天齐点点头:“回吧。” “嗡嗡”,一阵响动传来。 乔海涛边走边拿出手机,然后忽然收住脚步,转回头去:“市纪委李副书记。” “接呀。”楚天齐示意着。 乔海涛立即按下接听键:“李书记您好……哦……是……好的……好的。” 放下手机,乔海涛走回到办公桌前,压低了声音:“刚才李书记说,秦秀已经交待,关于事发当天你去贺家窑乡的消息,是市政法委书记邹泰传递的。市纪委已经向上级报告,对邹秦采取了必要措施。”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过多表态。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泄露行踪始于他 第二天,一个重磅消息传遍了新合市,也传遍了下面的各个县: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邹泰被有关部门带走了。其实在昨天晚上,这个消息已经在一定圈子传开。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是市委高级领导,是十一人权力核心层之一。近十年内,新合市没有一名这个级别的人员落马,邹泰的被带走自然倍受关注,落马只是早晚的事,也许很快就会有官方消息。 对于邹泰的被带走,各种说法此彼伏,莫衷一是。有说是因为贪污受贿,有说是牵扯到了其他经济案,还有说好像是牵涉到了秦秀的案子,好像静河区常务副区长兼区政法委书记秦秀咬出了他。好多人都认可了被秦秀咬出一说,也觉得秦秀受儿子牵连,接受相关部门调查很正常,但对于其的细节却并未猜到点上。 做为对邹、秦被查情形了解为数不多的人员之一,楚天齐却没心情传递这些东西,他现在急着要在短时间内做好多事情。 听完刘拙的汇报,楚天齐没有对传言表态,而是讲说了其它事情:“刘拙,马上就到元旦了,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也不远了。元旦和春节也仅差一个月,期间时间会过的更快,事情也会更多。前几天我让你总结的一些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刘拙立即回答:“县长,我已经都总结出来了,这几天看您事情挺多,就没有拿过来,想着缓几天再报给您。” “你不用这么考虑,我这一天的事情就没完,要是等我闲下来的时候,你这些东西就报不成了。”楚天齐笑着说,“这么的,趁着现在没人打扰,你马上给我拿过来。” “好的。”答应一声,刘拙出了屋子。 很快,刘拙拿着一沓纸张来了。 接过这沓东西,楚天齐大致翻了翻,然后又快速浏览了一下,笑了笑,放下纸张。 看到县长的神情,刘拙有些不踏实,便问道:“县长,是不写的不行,您指出来,我马上回去认真修改。” “秘书工作年度总结写的不错,非常不错,内容非常饱满。关于政府办工作总结,也写的很好。可能是我没有交待清楚的原因,你不但要总结今年的工作,也要总结你整个的秘书工作,还要把管理政府办期间的心得都写出来。当然了,已经写出的这些内容,是公共作业,到时需要上交,刚说的这些东西是给你自己留着。另外,我这阶段事情实在是多,你也帮着我做一下总结,就按照那天我让你帮着整理的那份提纲来。还有,”说着,楚天齐从抽屉拿出一张单子来,递了过去“这些事项都是我想到需要重点关注的,只是我没有时间细弄,你要把细项弄出来,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要帮着进行标注。” 接过单子,看着上面的内容,刘拙神情很是凝重。 注意到对方神情,楚天齐道:“怎么,有困难吗?是不也没时间?那你就得加班加点弄了,多占用一些休息时间吧。” 刘拙回答:“不是时间的事。就是这些都是从您的角度来弄,我怕我自己弄不好,站位根本达不到您那个高度。” 楚天齐笑了:“放心,你拿的是秘书工资,我怎么会要求你做县长的工作呢?你就尽量站到我的位置去写,能写成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然后你发给我,我再进行适当调整,那样也能省好多事。” “明白。”刘拙缓缓点点头。 “对了,我这份单子还是前几天拉出来的,也许不太全。你在弄的时候,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考虑进去的,就可以直接先写上,到时标注并告诉我就行。这份东西,最终也是需要留档的。另外,你再从我个人角度,看看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或是需要我继续关注的,你也给我专门罗列一下,这个有条目和重点就行,反正我自己看,也不用行上报。”楚天齐又补充了这些内容,“先去忙吧。” “好的。”应答过后,刘拙带着深深的疑惑,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那个离去的心思忡忡背影,楚天齐轻轻的笑了。 很快,楚天齐收住笑容,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我是楚天齐,下午两点,到我办公室。” 结束这通通话,楚天齐马上又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内容同上,只是时间点不同。这样的类同电话,他一连打了好几个。 …… 下午两点整,杨福瑞到了县长办公室,从件包里取出一份档递给了过去:“县长,这是根据您要求,我做的工作汇报。”。 楚天齐接过档,让对方在对面就座,简单翻了翻,然后点点头:“大致浏览了一下,基本没有官话、套话,很好,这个等我下来再看。杨局长,我现在就想听听师生安全方面建设工作,只听干货。” “好,县长。”杨福瑞点头应承后,讲说来,“针对师生安全,我们做了九方面制度要求,分别是:门卫安全管理制度、放学安全制度、课堂教学制度、课间安全管理制度、设备设施安全检查制度、用水安全制度……” 听完杨福瑞对九大安全制度的解读,楚天齐郑重的说:“很好,考虑的很全面。一定要严格按照制度不折不扣的执行,安全无小事,尤其学生大多为未成年人,安全保障更不可小觑。” “县长您放心,我杨福瑞以人格保证,绝不敢忽视安全制度教育和保障的落实。”杨福瑞神情和语气也很郑重。 “你对工作认真负责态度没得说,也正因此,才让你来负责全县教育工作。我只是提醒你,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是遇到和人身安全的冲突,都必须为其让路。”楚天齐叮嘱着。 杨福瑞不禁脸色微红:“县长,再也不会发生类似雷击帐篷事件了。那件事后,我进行了深刻、认真的反思,孰轻孰重能拎得清。” 楚天齐反倒脸上出现了笑模样:“老杨,我明白。现在电脑配备情况怎样?还有哪些学校需要再加大一些投入?为什么要加大?” “关于电脑配备情况,我这里做了个表格,按已经配备、亟需配备、可缓配备等进行了标注。”说着,杨福瑞从公包又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然后*进行着说明,“前三所小学,到目前为止,仅是在这两次捐赠配备了……” 就这样,楚天齐与杨福瑞一问一答间时间很快流逝,只到刘拙进来提示,才结束了谈话。 在杨福瑞出门后,曲勇随即进门。 看到曲勇,楚天齐笑着说:“曲书记日理万机,让曲书记久等,实在礼数不周,敬请见谅。” 本来已经按照县长吩咐就座,听到县长如此说辞,曲勇赶忙身,站的笔直:“县长,和您的工作强度比来,我那工作简直就可以称之为十分轻松了。” 由于和曲勇接触比较早,还曾经无意知晓曲勇的私事,楚天齐和对方私下说话比较随和,于是招招手:“曲书记,我是据实而说,不必多想。我今天找你来呢,就是想了解一下近期乡里工作,尤其想知道对肖月娥、贺国栋流毒的清除情况。” 曲勇重新坐到椅子上,汇报来:“县长,经过……” …… 几拨约见进行完毕,楚天齐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还别说,午不休息,又连续坐了几个小时,身上还真有些乏累。 抬手看看表,快下班了。但楚天齐却没有要下班的轻松,他只感觉到时间不够用,而且已经在想着晚饭后的加班内容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屏幕上号码,楚天齐略一沉吟,接通电话,恭敬的说:“陈书记,您好!” “天齐县长,向你通报一下案件进展,秦秀已经交待,是邹泰把你下乡的消息透露给他的,他又和秦博昭讲的。秦秀的这部分交待,也和你们提供的那份父子对话录音相吻合。”手机里的声音透着和蔼。 楚天齐故意避开已经知情这个细节,而是直接道谢:“谢谢陈书记的关注和督促,正是有了您的大力支持,案件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取得重大突破。” 对方显然对奉承话很受用:“都是同志们努力的结果。”停了一下,手机里又传出声音,“你知道邹泰怎么说吗?” “不知道。”楚天齐回应。 “邹泰说,他是和一个人特意打听的,那个向他通报你行踪的是乔金宝,泄露行踪始于他。”对方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也在楚天齐的几个预测结果之,但是当他亲自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多少有些意外,意外乔金宝怎么会向邹泰讲。按说乔金宝应该知道邹泰与秦秀的关系,而秦博昭可是一直被警方追着,乔金宝应该也清楚呀。简短过了一个脑子,楚天齐马上说:“是吗?这我可没想到。” 对方并未核实楚天齐的话,而是继续道:“市纪检人员已经到了你们县城,很快就会向你通报此事,然后带乔金宝配合调查。这么一来,县委书记位置可就空缺了。” 明白对方的意思,楚天齐没有任何迟疑,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书记,我正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我要休假 新的一天开始。 胡广成特意离家早了一些,但他没有去往单位,而是直接赶奔县党政大院。来在政府楼下,把越野车停到车位,胡广成上了五楼。 刚到五楼楼梯口,正迎上了下楼打水的刘拙。 刘拙率先打招呼:“胡局早!” “刘主任早。”胡广成回了一句,又道,“县长八点半找我。” “是吗?那你先到我屋等着,屋门没锁。”刘拙示意着。 “好。”点头微笑后,胡广成径直向东拐去,到了县长室对面的屋子。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里面没有人,胡广成坐到了椅子上。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看来自己来的有些早了。其实自从归附楚天齐后,胡广成每次前来,都会提前一二十分钟,今天更早一些。 昨天晚上接到县长电话的时候,胡广成正被一个消息震惊着:乔金宝被市纪委带走了。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胡广成是既惊愕又疑惑。从近几月发生的一些事情来,似乎乔金宝被带走并不奇怪,但胡广成还是感觉有些突然,也怀疑其可靠性。 经过求证,果有其事,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下午正下班时,乔金宝从县委楼下来。并非乔金宝一人下楼,其身边围着四人,这四人都面色严肃,身着黑衣,簇拥着乔金宝上了一辆汽车。据目击者称,当时乔金宝脸色极其难看,似乎身上有些发抖,四人有一位是市纪委副书记,那辆汽车也是市纪委的。 当确认这一消息后,胡广成顿感心情复杂。毕竟乔金宝曾经是老主子,而且对自己还不错,也非常重视,自己当初背叛也是不得以为之。在感慨事变化无常的同时,胡广成也不免后怕,如果一直还跟着乔金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乔金宝既已如此,自己倒霉还远吗? 就在胡广成心潮翻滚之时,县长电话来到,让自己次日八点半到办公室。接到县长电话,胡广成自然产生联想,觉得肯定和乔金宝被带走一事有关,心不免忐忑和狐疑。经过极短的思绪交锋,胡广成意识到,应该不是坏事,否则就不是这种方式找自己,也不可能推到次日。尤其自跟随楚天齐后,他发现年轻县长胸襟宽广,不但不记前仇,而且对属于非常信任。既然不应该是坏事,那又应该是什么呢?有重要任务?有特殊安排?还是其它什么事、 昨晚想了几乎一夜,胡广成最终也没想明白,县长究竟找自己干什么。现在坐到这里,对门就是县长办公室,胡广成又不禁想了昨晚的问题。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清晰的思路,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庆幸。胡广成庆幸自己阴差阳错离开了乔金宝,否则恐怕现在不会坐在这里。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 胡广成迟疑一下,站身来,拉开了屋门。 “胡局长在呀?”陈玉军说着话,走进屋子。 “哦,县长找我,我早来了一会儿。”胡广成应答着。 “几点?”陈玉军随口问着。 胡广成给出答案:“八点半。” “八点半?你也八点半?”陈玉军很是疑惑。 “是呀,陈县长你也是……”现在轮到胡广成疑惑了,“该不会你记错了吧?” 此时,陈玉军和胡广成都意识到,两人时间撞车,只能等着让刘拙帮着求证了。 “蹬”、“蹬”,脚步声响,乔海涛推门进了屋子。 看到屋里二人,乔海涛不由一楞。 没等对方问话,陈玉军已抢先开腔:“乔县是几点?” 略一迟疑,乔海海给出答案:“八点半呀。” 陈玉军、胡广成都不由得“啊”了一声:“都是八点半呀?” 直到此时,三人都意识到,应该不像是时间撞车,但也不禁纳闷。三人,乔海涛跟着楚县长早一些,陈玉军也在之后明确跟随,胡广成则是重新站队。在之前的一小段时间,三人分属两大阵营,即使后来都归了楚系,但胡广成、陈玉军同场机会也很少,除非众人同在会议室。今天怎么竟被安排在一? 又是脚步声响,柯扬推门进屋。 看到柯扬,三人几乎异口同声:“柯县也是八点半?” “是呀。有什么不对?”柯扬疑惑的看着三人。 刘拙适时回来,看到眼前情形也是一楞。放下暖壶,直接去了对面屋子。 很快,刘拙走出县长室:“各位领导,县长请你们现在过去。” …… 示意四人在沙发就座,然后楚天齐道:“让你们过来,主要就是盯对一下近期工作,看看有哪些重要工作和重要问题。还有哪些问题急需解决?有哪些又是解决不了的?还有哪些是可能发生的?” 四人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面面相觑后,依照一般汇报顺序,胡广成先开了口:“从现在到春节前,全县公安工作有以下六项重要内容:一、‘双节’维稳工作。从十二月初,县公安局已经联合工商、物价、消防等部门,对影响社会治安稳定的现象和隐患进行了打击,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随着双节日益临近,维稳形势依然严峻,为此从本周一又加大了查处和打击力度。目前在这方面,还没有发现难以解决的问题。二、继续推进对肖月娥、贺国栋案结案工作……” 大约共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胡广成汇报完了工作内容。 楚天齐没有插话点评,而是示意继续。 第二个汇报的是陈玉军:“全县农业工作,现在正处于全年最清闲阶段。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和相关部门,重点论证了明年经济作物种植项目、面积、地域分布,为此拟定了‘三原则’、‘五要求’、‘八措施’。根据……” 乔海涛的分管工作,与胡广成有交叉之处,但也有不同所在,他主要从检、法、司三方面进行了汇报。与平时做事风格一样,乔海涛的汇报更干脆,也更简介,却也足以说明了问题。 最后汇报的是柯扬。柯扬身为常务副县长,分管工作很多,也很庞杂。于是柯扬对其它一些工作只是拣重点进行了条目罗列,重点汇报了全县发展改革和财政工作。 听完众人的汇报,楚天齐说了话:“对于各位的汇报,我还没有细看、细核,不能做出准确、全面的评价。但是从重点的选择来看,大家基本都抓住了各自分管工作的重点,这非常好。让大家集过来,并进行汇报,只是从侧面督促、提醒一下,年终岁尾了,该总结的必须要总结。同时我也跟大家强调,不是让大家为了总结来总结,而是要在总结的过程发现问题,并对照总结监督后面的工作。 你们各自分管的工作不尽相同,但现在面临的时间段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年终岁尾,两节临近。每年的这个时段,全县都面对着一项重要工作,那就是安全维稳。在每年这个时段,我们都要集开展打击黑恶、打击欺行霸市、接待和管理群众上访工作,这也是人们常规意义上理解的安全稳定。 我这里说的安全维稳比较广义一些,既包括维护‘两节’期间的安全与稳定,也包括整个社会的安全稳定,还包括其它方面的安全稳定。比如财政资金的安全,比如公务人员廉政安全,比如执法人员人身安全,比如农业项目过冬安全,比如网络信息安全。 现在我提醒大家,要集精力,对各自分管工作进行安全检查和总结。无论你全年的分管工作多么出色,一旦出现安全事故,那所有的努力与成绩都会被否定。而且还会给社会、政府、民众造成非常大的损失,有些损失是无法弥补,更是不可原谅的。要对得各自的工作,要对得百姓,要对得政府和组织,就必须牢牢抓好安全工作,尤其两节前后的安全工作更是重之重……” 人们都认真的听着县长要求,并在本上记下重点,但心却也不禁疑惑:无论从谈话的形势,还是从谈话的内容来看,今天县长似乎有点怪怪的,但究竟怪在那里,人们却说不清楚。 对安全工作做过一番强调后,楚天齐看了看手表,然后又说:“现在九点半多,在十点半的时候,县政府还要召开常务会议。通知应该已经下发,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吧。” 四人从沙发上身,与县长打过招呼后,向门外走去。 “刚才讲的安全问题,大家要特别重视来,尤其在我不在期间,也请大家更多辛苦一些,千万不能出现问题。”楚天齐声音再次响。 听到此言,众人都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县长。 楚天齐一笑:“我要休几天事假。市领导已经准许了我的请假要求,请假手续也很快会履行完毕。” 听着县长的解释,人们似乎明白了,似乎找到了县长今天有些奇怪的原因。却又仍然疑惑:现在这个时期,似乎县长不应该休息,市领导也不应该准许呀?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你嫁给我吧 “列车已经进入*站,*站是本次行程终点站,请大家检查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忽然响的广播声,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转头看向车外,注意到并不陌生的环境,确实离车站很近了。楚天齐收回目光,从行李架上取下了几个礼品盒子,这几盒东西是他专门带给爷爷和老叔他们的,是他让刘拙在自己开会期间帮着采买的。 在今天开完政府常务会议后,已经是午时分了。楚天齐去食堂吃过午饭,便向刘拙安排了一些事情,进行了必要的嘱托。随后柯扬、乔海涛等人也过来,又请示了几件事情,楚天齐都做了妥善的安排,并嘱咐柯扬主持好近几年的政府工作。 下午一点,楚天齐又专门到了县委楼,召集其他九名常委,向他们讲说了休假的事,也简单进行了嘱咐,并请安可为临时代为管理县委工作。现在县委书记被纪委带走,县长主持会议天经地义,加之正是敏感时期,人们对县长的安排都没有任何疑义,尤其平时唱反调的安可为更是谦卑至极。 两点的时候,楚天齐离开县党政大院,由岳继先开车送到市里,坐上了四点半途经新合发往*的特快火车。 汽笛响过,火车稳稳停在了站台上。 拎几个盒子,挎好挎包,楚天齐随着人流下车、出站。 打上一辆出租车,楚天齐直奔老宅方向而去。在巷口下车,提着盒子,奔向那个宅门。 …… 与以前不同,现在到老宅,不用人带着,直接扣门就能进了。 晚上九点多,楚天齐进了徐家老宅,直接到了老爷子房间。 看到大孙子进屋,徐大壮非常高兴:“大孙子,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爷爷。”楚天齐说着,坐到了爷爷旁边沙发上。 “快让爷爷看看。前几天见你,瘦的简直脱了相,这两天好点没?”慈爱的端详了一番,徐大壮点点头:“嗯,这次比上回强了,就是还有点睡眠不足。年轻人更要注意休息,岁数小不觉得,上点岁数病就找上门了。” “没事,我这么大男人,正当年。”楚天齐说着,在自己前胸捶了捶。 “男人体质是好一些,女孩子体质就弱多了。你看这一周多过去了,在医院也住了好几天,琦琦还是眼窝深陷,脸色发灰,整天无精打彩的。也难怪,平时哪受过那个罪,一个女孩子吓也吓的够呛。还好……”叨叨到半截,徐大壮忽道,“去看琦琦没?她太的憔悴了。” “还没有。那不包还没往屋里放呢。”楚天齐说着,抬手指了指几个礼盒上的挎包。 徐大壮马上道:“哎呀,那你赶紧看琦琦去。我这硬硬朗朗的老头子有什么看的?” “爷爷,不着急,我再多待一会儿。”楚天齐没有挪窝。 “快去快去,没准一见你回来,她立马就精神了。”徐大壮用手去推大孙子,催促着。 “我,我,好,好。那我明天再来看爷爷,爷爷早点休息。”楚天齐接受了爷爷建议,站身,向外走去。 “诶,你小子应名来看爷爷,怕只是个幌子吧?”徐大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爷爷,我就是来看您的,您可不要冤枉我。”楚天齐回头“嘿嘿”一笑,快步出了屋子。 “臭小子,还跟我老人家动心眼。”徐大壮嘴上“骂”着,语气满是浓浓的慈爱。 …… 出了过道,穿过院子,楚天齐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到了旁边的屋门口。 屋子拉着窗帘,看不进去,但里面亮着灯,显然人还没睡,最码没睡着。实在没有偷窥之处,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楚天齐试着在门上推了推,没有推开,但却发出了响动。 “谁?”屋子里发出了警觉的声音。 “我。”楚天齐捏着鼻子,捂着嘴,说道。 屋子里没有询问,似乎更静了一些。 正要再发怪声,楚天齐忽然意识到不妥,赶忙拿开捂着口鼻的右手,用正常声音说:“是我。” “天齐?”屋子里的声音带着欣喜,也满是疑惑,还多少有着一丝警惕。 “不是我还能有谁?如假包换的楚天齐。快开门,冻死我了。”楚天齐说着,捂了捂凉嗖嗖的耳朵。 “等着啊。”话音落下,“趿趿踏踏”声响。时间不长,窗帘一角掀了来,一张清瘦的脸颊出现在玻璃另一侧。 没有恶作剧,楚天齐从台阶上下来,站在了窗台下:“看清了吧?” “嘿嘿”,宁俊琦露出一个笑脸,窗帘角放下,随即响“咔”的一声响动。 楚天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快关门,好冷。”宁俊琦仅穿着单薄的睡衣,双手抱肩,向后退去。 迅速关上房门,“咔”的一声锁上暗锁。楚天齐道:“我才真的冷,赶紧去里屋暖和暖和。”说着话,拉上对方,直接向套间走去。 “借口。”宁俊琦扭捏着,跟进了里屋。 迅速脱掉外套,不用过多语言,两人抱在了一。 不知是受对方身上的冷气影响,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大手上的力道,宁俊琦不由得身子抖了一下,然后便紧紧滚在对方怀。 一个极力低头、曲身,一个踮着脚尖、尽量仰头,两人的嘴唇慢慢靠近,靠近着。 过了很久,她缓缓放下脚跟,他也站直了身子,二人就那样的凝望着。 “俊琦,嫁给我吧!”楚天齐看着对方,说出了一路上念了多少遍的这句话。 宁俊琦身子微微一颤,语句也带着颤音:“你说什么?” “嫁给我吧!”楚天齐一字一顿的重复了那句话。 “我……什么时候?明年?”宁俊琦抓着对方胳膊,声音带着紧张。 楚天齐点点头:“嗯,是明年。明年的一月一日。” “元旦?怎么可能?这马上就到了,你那还有一堆工作。又逗我。”说着话,宁俊琦缓缓松开双手。 “今天是二十六号,离元旦还有满满五天,结婚足够了吧。当然,要是时间紧张的话,现在就准备结婚的事,在元旦那天先把证领了,然后根据准备情况,再尽快安排婚礼的事。”说到这里,楚天齐挤了挤眼睛,“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可你还没说工作怎么办呢。现在马上就“双节”,你能走的开?”宁俊琦脸上喜色渐渐散去,“你现在能想着这事,我已经非常满足。把这段时间过了,年后稍闲的时候再办事。” 楚天齐摇着头,语气坚决:“不,就现在安排。工作的事不用操心,我已经向领导请假了。县政府的事,我也已专门开会安排,还跟几个重要人手做过特别交待。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和你结婚的,不把事情办完,我不销假。” “我,你,为什么?”宁俊琦很是不解。 紧紧盯着对方,楚天齐真诚的说:“俊琦,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期间有着诸多误会与无奈,但我们谁都没有放弃,都一直在坚守着那份真情。去年十月,终于拨开云雾,终于云开日出。在过去的八年,尤其后来最艰难的四年,我天天都在盼着和你百年好和、同床共枕。可是条件真正允许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工作,又想到了职位稳固和升迁,便把结婚的事一推再推。尽管你非常期盼着早结连理,可你一直都理解着我,也一直迁就着我。而我也在无形,把这种迁就当成了常态,当成了理所应当。 在这一年多里,我把工作放到第一位,自以为以天下为公,自以为在做着最正确的事情,而忽略了最应该珍惜的东西。直到你去找我,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我才真正深深的意识到,你才是我心最珍贵的宝贝。而我却差点丢了这份珍贵,还差点亲手毁了这份幸福,我那哪里是无私,我那是地地道道的自私。现在我不能再自私了,什么工作,什么升官,统统一边去。我最最应该做的,也最应该马上做的,就是娶上我心爱的俊琦,就是要让我心爱的女孩幸福。”说到最后时,楚天齐的声音已经带了颤音。 “天齐,你,你真好。”宁俊琦已经流下了眼泪,“可是,现在毕竟情况特殊,还是推到年后吧。县里刚……” “不,绝不往后退,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总有各种理由可以找。年后可找的理由多的是,我这一年多就是这么找理由过来的,我绝不再找了,你也不要再劝我,谁劝都没用。”楚天齐说的非常坚决。 “那,那,天齐,你再说一遍那句话。”宁俊琦仰了布满泪痕的脸颊。 楚天齐深情的凝望着对方:“俊琦,嫁给我吧!” “嗯,嗯。”宁俊琦连连点头,眼泪又扑簌簌掉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天齐。” “你愿意吗?”楚天齐双手捧了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愿意,愿意,呜……”宁俊琦再次使劲的踮脚尖,仰了脸颊。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 你要三思而行 “嘿嘿,嘿嘿……”楚天齐笑醒了。 准确的说,是被手机叫醒的。 迷迷糊糊的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条短信来:快吧,太阳出来了,该晒屁*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回了一条短信:我没看到太阳,肯定太阳在隔壁晨练,正瞅某人的小屁*吧。 很快,新的短信过来:找打。快,人家都洗漱完毕,就等着你了。 好的。回过这两个字,楚天齐放下手机,伸了两个懒腰,床穿衣。 洗漱完毕,穿好外套,楚天齐出了套间,打开了外屋屋门。 旁边屋门应声而开,宁俊琦笑嘻嘻的出来了,说了声:“大懒虫,才来,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晚吗?这也没太阳呀。恐怕太阳还在你屋,等着晒你吧。”楚天齐走到近前,一龇牙,“我就说帮你把门,你偏不让,要不倒能一来了。” 宁俊琦“哼”了一声:“那不成引狼入室了吗?” “去哪,吃早点?”楚天齐换了话题。 “吃什么吃?都九点多了,去外公那。都怪你,非不让人家早睡。”宁俊琦嘟囔着。 楚天齐挤了挤眼睛:“好像不赖我吧,是哪个人抱着我,非要和我……” “讨厌。”宁俊琦在对方胳膊上拍了一下,“快走吧。” 楚、宁二人相跟着,穿过院子,进了那排过道,向老爷子房间走去。 在所经过区域,警卫人员不时和楚、宁二人打着招呼。 “嘿嘿。”楚天齐边走边笑。 “笑什么笑?是不又笑人家,不许笑。”宁俊琦又“教训”了对方一拳。 楚天齐很委屈:“我哪笑你了?我是想到做的梦了。” 宁俊琦追问着:“什么梦?肯定不是什么好梦。” “半夜娶媳妇,梦见和你入洞房,是不是好梦?”楚天齐反问。 “去你的。”宁俊琦也“咯咯”笑了来。 说笑间,二人进了老爷子房间,到了客厅里。 老爷子徐大壮已经在沙发就座了,看到二人进来,笑眯*眯的说:“老远就听见你俩叽叽喳喳的,有什么好玩事呀。” 宁俊琦一指楚天齐:“他瞎说八道。” “我怎么瞎说了?本来就是做梦娶媳妇嘛!”楚天齐大言不惭。 徐大壮捻着胡须“哈哈”大笑:“好,好,这么大的人,早就该娶媳妇。你俩确实也该考虑了,推到多会儿是个头?你小子可是连我的鸽子也放过了。” 楚天齐坐到老爷子左侧,“嘿嘿”一笑:“那不是情况特殊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决定和您的宝贝孙女琦琦结婚了。”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徐大壮满面欣喜。 “明年。”楚天齐给出回复。 “嗯,嗯,是得明年了,今年来不及。”徐大壮连连点头,然后面色一整,“小子,我可告诉你,不能太晚了,也不能一推再推, 我还等着看重孙子呢,最迟明年上半年结婚,否则我饶不了你。琦琦,你说是不是?” 早已坐在右侧的宁俊琦,此时更是抱上老爷子胳膊,红着脸撒娇:“还是外公最疼我,看你还敢不敢欺负人家。” 楚天齐连忙表态:“不会,不会,绝不会晚。爷爷,我打算在元旦结婚。” “什么?元旦?小子,你是不是昏头了?这也就剩三、四天了,怎么来的及?”徐大壮在孙子头上轻拍了一下。 楚天齐讲说来:“爷爷,我是这么考虑的。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结婚的事,紧锣密鼓的准备,根据准备情况,确定办事的日子。您和老叔都表示我的身份不易现在公开,所以在首都这边,也只能把咱们家里人请到一坐一坐,宣布我俩结婚这件事。河西省雁云市那边,估计也涉及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操办。那么首都与雁云这两处就简单的多,只要尽量请人们抽一下时间,并不需要过多准备。 时间稍微长一些的,也就是老家那边,需要通知一些亲戚朋友。我爸妈都不是当地人,他们各自的兄弟姐妹和其他至亲都没有,也就是一些四邻八乡的人,还有我们以前的个别同事,这些通知来也不难。那边相对人要多一些,这就需要在定饭店上费点事,时间稍微有些不确定性。不过我请县里朋友帮帮忙,应该也能尽早的协调出一家饭店。” 徐大壮道:“这么说,你都已经考虑过,你俩也商量过了?” “我近几天就考虑了这事,和俊琦是昨天回来商量的。”楚天齐如实说。 宁俊琦点点头:“是这样的。” “现在可正是节骨眼上,结婚和工作的事是有冲突的,你可想好了。”徐大壮提醒着。 “都考虑好了,也安排好了。”楚天齐回答。 略微沉吟一下,徐大壮缓缓的说:“还是和你们各自的父母商量一下,毕竟我隔着辈呢,还是少掺和吧。” 正这时,徐卫华推门进来了,看到楚天齐,忙道:“天齐,你怎么有空回来啦?” “他是回来和琦琦结婚的。”徐大壮代为做了回答。 “结婚?什么时候?”徐卫华疑问着。 徐大壮说:“元旦。” “元旦?这也太仓促了吧?”徐卫华表示不解。 “元旦领结婚证,仪式的事尽量往前赶。”楚天齐做了说明。 停了一下,徐卫华又说:“你这得办三处,就是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的,你那里可是还有一大摊子事呢,现在又恰逢……” “叮呤呤”,铃声响。 徐卫华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忙又说:“来事了,我得赶紧出去一趟。天齐,你俩可要三思而行。”说完,急匆匆出了屋子。 徐大壮一摊双手:“看见了吧,你老叔也这么说,卫民还不知道什么态度呢。” “没事,我爸现在可听我的了。”说着话,宁俊琦拿手机,拨出了号码。 电话一通,宁俊琦直接道:“爸,天齐要和我结婚。……元旦……那些可以慢慢准备……他已经安排好了,他……哦,行,让他接电话。”说到这里,宁俊琦把手机递向楚天齐,“我爸找你。” …… 还是徐大壮房间,时间变成了当天下午晚些时候。 和上午不同的是,除大壮不在客厅,只有楚天齐、宁俊琦,还多了李卫民。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也有些压抑。李卫民沉着脸,楚天齐、宁俊琦脸色也很严肃,宁俊琦的眉宇间带着忧虑。自一个多小时前李卫民到来,就是一边争论,一边“冷战”,现在这拨冷战,已经是第三拨“冷战一刻钟”了。 李卫民长嘘了口气,语气也尽量和缓:“天齐,我从政多年,也多年做组织工作,深知其的利害关系。做为我们这些人,即便时时谨慎,都不敢保不出岔子,你却在这时候因私废公,这也太不成熟了。现在你们县里那是什么情形?情况特殊呀。近期不但发生了绑架案,还因此牵涉出了市委常委等一批人员,尤其县委书记还刚刚被带走。在这种情况下,你却因为私事,因为要结婚而离开岗位,太没有大局观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请假结婚很是平常,可现在那里就是个大焦点,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关键又是‘双节’来临之际,每年的维稳任务都很重,今年县里任务会更艰巨,要是在这时候发生什么事,无论是党委还是政府,你都难脱干系。何况你还因私缺岗,那就更会罪加一等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就不懂?” “李书记,我刚才就和您说过,县里那边我已经都做了妥善安排,专门还让专职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分别负责县委和县政府工作。尤其我跟市委陈书记特意请了假,陈书记爽快的批准了,还让我安心处理个人事宜,我也走了正规请假手续。每年‘两节’都面临着维稳任务,即使我在单位的话,也不可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而且我这次是回来结婚,我和俊琦都是绑架案受害者,适当调整一个心情,也是人之深情,也是应该被理解的。”楚天齐应对着。 李卫民尽量耐着性子:“当然理解。那天发现俊琦手机有异,你又没有接上她,我那心里别提多担心了。当时在一把手那里,我也是心不在焉,言语间出了小差错。也就是书记体谅我,不但没有责怪,还安慰我不少。当后来得知她落入绑匪手里,我恨不得亲自换出我女儿,当时真是那样的心情,只要绑匪愿意,我绝无二话。不但是担心琦琦,同样也牵挂你的安全,你不仅只是一名优秀的青年干部,还是老徐家的未来,老徐家的兴旺与发展重担,都在你的身上呀。现在我们要尽可能的避免差错,更不可以明知故犯,你明白吗?” “明白。”楚天齐立即给出回复。 “明白你还这样?”沉声诘问后,李卫民又缓了缓语气,语重心长的说,“天齐,现在情况特殊,你可一定要三思而行,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呀。”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 我意已决 “我就是三思而行的。正因为考虑到当时县里有事情,考虑到案件侦破,我这才在把俊琦送回首都后,还没等她出院,就急匆匆赶回了县里。那三天我总共也不过休息了六、七个小时,可我一回去就马上紧张的工作,不但继续主持破案大局,还加班加点做着政府工作。做为一个政府县长,做为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公务员,我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把身心伤害严重的女朋友放在一边,立即投入到整个工作。我这觉悟也够可以了吧?如果我要是受伤,或是惊吓过度住院,县里不照样得运转吗?”楚天齐回应着。 李卫民沉声道:“楚天齐同志,你现在不是没受伤,也没住院吗?你这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部长同志,我是没受外伤,可我心灵有创伤呀,我也惦记着我的女朋友呀。”楚天齐马上回话。 “你要弄清自己的身份,你是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不是一介平民。现在县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县委书记又因涉案被查,又是‘两节’来临之际。以县里现在的情形,你就应该坚守岗位,也必须主持县里大局。”李卫民语气很严厉。 “事后我几乎没有任何调整就返回县里,又亲自对涉案人进行审讯,把侦破工作推进了一大步。正是由于这个突破,也才引出了后面的秦秀、邹泰、乔金宝等人。由于这些人的身份,县里已经无法对他们进行正常审讯和逮捕,我们又按照程序,在刚查到秦秀时,就把案件进行了上交。处级以上领导有市里审讯,当场被抓嫌疑人由专职副县长等人审讯,我这时候怎么就不能陪女朋友,怎么就不能调理我的心情?”楚天齐也是振振有词。 李卫民语气略有无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案子只是工作一部分,你还是县委和政府领导,现在必须挑党、政工作重担才对。” “县里工作已经委托好,我刚才就说过了。”楚天齐强调着。 “不是委托的事,你根本就不该离开岗位,也根本就不能离开,更不该浪费着难得的机会。陈书记对你讲的,你不明白吗?那已经不是暗示,就相当于挑明了,县委书记的担子需要你挑呀。”李卫民说着,右手在茶几上点了几点,显然很是急愤。 楚天齐反问着:“又是得管工作,又是得抓住机会。那俊琦谁管?俊琦的心理创伤,不是那么好自愈的,我才是他最好的心理疗伤师。” 李卫民被气乐了,愕了愕才说:“呵呵,我真得替我女儿高兴了。竟然有人为了她,都不要……升职机会了。你对她这么真心,我固然替她高兴。可你也等着把这段时间过了,等着当上了书记,再结婚也不迟呀。” “陈书记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是我们做了过多的解读,人家根本就没说让我上呀,怎么就敢保证书记是我的?如果不是我,换成了另一个人呢?假如真就让我当书记了,那是不还得熟悉工作,先稳定局势,先打开局面呀?”楚天齐连连疑问。 李卫民立即答复:“当然呀。即使派别人去当书记,但你也没有白白浪费机会呀。要是你成功接过了担子,那自是应该先坐稳位置。你已经在那里一年多,局面也不错,掌控整个大局应该不费事,有个半年左右准行了吧。到时你俩结婚,不正好吗。升官、娶妻都占了,那就是双喜临门。” 楚天齐一笑:“部长同志,您是老资格的组织干部了,请问上级任命一个县委书记,肯定得走程序吧?程序都走完,得多长时间?” 有意生冷的称呼“部长”,显然有挑衅的意味,但李卫民懒的和对方一般见识,而是认真的说:“肯定得走程序,肯定需要时间,但程序并不慢,考察也并不是才开始进行。依我看,对你的考察肯定早已有之,现在又恰逢其会,升职一步自是顺理成章。” “按照您的假设,上级对我已经进行过考察,而我这次又只身涉险,有勇有谋,那么更该加分了,升职就更不用发愁。那我还死看着干什么?是我的肯定跑不了,不是我的守着也没用。再说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趁机抓权,而是冷静应对,这更显出我的高风亮节呀。”楚天齐又发掘出了新的理由。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本来你这就是擅离职守,哪有风节可言?反正要是我,肯定对你的作法打个问号。”厉声之后,李卫民叹了口气,语气缓下来,“天齐,你为什么非要在这节骨眼哄?缓几个月不行吗?这么多年都等了,就差这几天,这就等不及了?” 楚天齐肯定的说:“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俊琦也等不及,我也不能让她这么等下去。我俩认识快十年了,期间经历了诸多坎坷,但那是因为各种客观因素使然,谁也怪不得。尤其您对俊琦与我的柯护,我是铭记在心,终身难忘。正因为等了那么多年,我才不能让她再多等。她和我同岁,我俩相识时,都才有二十四岁,现在已经是三十三,马上就三十四了。 就按您假设的,我能当上书记,那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甚至年后吧?再熟悉工作,稳定局面,至少也得半年多,那可又是七、八个月出去了。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影响稳定局面的时间?每年夏、秋之际,正是全年工作最紧凑的阶段,还是农业生产最要紧的关头,防洪、防雹形势也很严竣,上级检查也极其频繁。 到那个时候,我恐怕更不能长时间离岗吧?那又得推,推到放国庆长假,万一再发生个类似电脑自燃甚至伤人事件,那还得推。这么一推的话,又进冬天了,新的‘双节’又要临近。万一要再有个什么机会,还得抓住,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嘛!就这样,周而复始,一年又一年,官可能是越升越高了,可是到头发都白了,还打光棍呢。你女儿也等到了白头,到时还是个老姑娘,也还没嫁出去。” “你才是老姑娘。”宁俊琦红着脸,嘟囔着。 “你……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吗?”李卫民气的够呛,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进入官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期盼着步步高升,不盼着大展身手?” 楚天齐回答:“当然盼着了,我还盼着能有更大的舞台,能够一展抱负,能为百姓更多造福呢。” 李卫民神情为之一松,语气也随之一缓:“这不就得了?位置越高,为百姓创造福祉也才更多、更大,否则只能是妄想。” 楚天齐补充了刚才的观点:“可是,就让俊琦这么等下去,我这心里惦记着,根本也干不好工作。别说步步高升,现有工作恐怕都做不好。” “你……你糊涂透顶、顽固不化。”气的说过两个贬义词后,李卫民转向宁俊琦,“琦琦,他现在犯糊涂,你可不能拎不清呀,你得劝……” 还没等父亲说完,宁俊琦“哇”的一声,趴在沙发上哭了来。 楚天齐立即坐到宁俊琦身旁,轻拍对方后背:“俊琦,你放心,我意已决,谁也不能阻挡咱们,天王老子也不行。” “你……你……”李卫民气的说不上话来,指着对方的手指抖动着。 “呜……”宁俊琦哭的更伤心了。 “吱扭”,屋门推开,徐卫华进了屋子。看到这种情形,赶忙问道:“怎么啦?姐夫咋回事?” “问他,问她。”李卫民没好气的说。 “你,你们……”徐卫华左右看看,忽又问道,“老爷子呢?” “哎呀,一下午就这么吵吵混混,鸡飞狗跳的,让你们去别的屋还不去。卫华,推我来。”里屋传出声音。 “来了。”徐卫华应答一声,进了里屋卧室。 很快,由徐卫华推着,徐大壮坐着轮椅出来了。 李卫民、楚天齐、宁俊琦赶忙都站了来,宁俊琦依旧在抹着眼泪。 谢绝了李卫民、楚天齐的帮忙,徐大壮让徐卫华扶到了沙发上。 转头看了看其他三人,徐大壮目光盯在孙子脸上:“天齐,你老实回答我。卫民说的那些事情,你都考虑过了吗?有时候机会是很难得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爷爷,我认真考虑过了,就是要和俊琦尽快结婚,我意已决。”楚天齐语气肯定,态度坚决。 又盯着孙子看了一通,徐大壮忽然笑了:“哈哈,果然是我徐大壮的孙子,有股倔劲,紧随他爹。” 听出老爷子语气有异,李卫民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爸,他那是一时头脑发热,您可不能……” “可是你要不让她现在娶琦琦,他都没心思工作了,哪还谈什么进步,还怎么抓住机会呀。”徐大壮抢了话。 “可……”李卫民还要表达观点。 “儿大不由爷,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就冲天齐这种执着,干什么也没问题,未必就错过机会呢。孩子大了,就随孩子吧。”徐大壮拍着女婿的手臂,“卫民,我孙子对你女儿这么痴情,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是呀。”徐卫华随声附和了一句。 李卫民哭笑不得:“我永远都是那个恶人。” “李书记,对不,惹您生气了。”楚天齐深深鞠了一躬。 李卫民“哼”了一声:“你小子……赶紧给你爸打电话,该早做准备了。” “诶。”楚天齐痛快的应答了一声。 “天齐,给你。”宁俊琦也不再哭泣,挂着满脸泪珠,把手机递了过去。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我们结婚了 相比李卫民来,楚天齐与自己父母的沟通要顺利的多。当楚玉良听说楚天齐要结婚的消息时,首先询问“老爷子和卫民是什么态度”,听说徐、李二人已经表示同意后,当即表示赞成。而尤春梅更是抢过电话,和儿子直接絮叨了结婚的诸多事宜,比如女方要什么彩礼,比如“三金”按多少钱算,比如做“四铺四盖”的事,比如都邀请哪些亲朋等等。 虽然对待两孩子现在就结婚的态度迥异,但也不能说李卫民难说话,求全责备;也不能讲楚玉良夫妇没有大局观,不考虑机会对孩子前途的重要。而是由于各自身份、地位、经历有差异,表现出来的态度自也不同,其实都是对孩子浓浓的爱。 结婚一事取得双方长辈认可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徐家这边由徐卫华张罗,省城那边由宁俊琦考虑,老家则是楚玉良夫妻操办。楚天齐除了准备出一些费用外,特别让雷鹏帮着联系玉赤县城的酒店,他则和宁俊琦张罗在首都小家的布置事宜。 结婚就要组建新的家庭,既要办理具有法律意义的证件,也要有实实在在的“家”,房子是必不可少之物。虽然首都楼房令许多人望而却步,但对于徐家来说,却并不是事,在之前就已经为楚天齐准备出一套新房,装修、家具一应俱全,但楚天齐并未去住。这次他没有客气,直接把那套楼房做为婚房,几乎所有准备工作都围绕着婚房进行。 在与双方长辈沟通通过的当天晚上,楚、宁二人就计划了婚房布置、物资采买等工作。不过在盘算具体操办的时候,二人才发现,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采买,也不清楚如何布置、采购。 就在二人有些挠头时,宁俊琦脑灵光一闪,立即有了主意,让大姐楚礼娟帮着参谋。听到俊琦这个建议,楚天齐立即表示赞同,却也担心大姐的眼光不符俊琦心意。倒是俊琦对大姐了解,知道大姐对居家事宜要在行的多,而且在来首都这半年,眼光与以前也有了很大不同。 接到弟妹电话,楚礼娟高兴坏了,既为弟弟终于要结婚而高兴,更为弟妹的信任而欣慰,满口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楚礼娟两口子就等上弟弟、弟妹,一同到了新房,在新房里沟通、敲定了许多事情。在姐夫刘拴柱的提议下,弟弟、弟妹先去拍婚纱照,自己两口子则去店铺对相关物资“踩点”,然后再引着弟弟、弟妹去“拍板”。 就这样,从二十八号到三十一号,婚纱照拍摄完成,并取回家悬挂,结婚证件照也拍好等用。在这期间,新房子已经布置一新,喜气洋洋的,敬待新人入住。说实话,别看就采买这些东西,如果由宁、楚自己操办的话,肯定要忙个手忙脚乱,还肯定要丢三落四。有大姐、大姐夫帮忙张罗,既省了事,又安排的妥妥当当。 虽说已经请了假,但楚天齐还是会每天接到刘拙的汇报,这是他专门要求的,也偶尔接到了乔海涛等人的请示。确实没什么大事,尤其没有超出想象的大事,楚天齐都让这些副职们大胆的去经办了。 在这四天时光,楚天齐、宁俊琦忙并快乐着。 …… 新的一天开始,新的一年开始,新的生活开始。 元旦这天早晨,楚天齐与宁俊琦早早床,二人同乘一辆自行车,向区民政局驰去。 由于走的特早,又是放假期间,街上车辆并不多,还大多是外地到首都游玩的。 清咧的微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却也让人倍感清爽。楚天齐双脚不停的蹬着,却也没有忘记对女友嘘寒问暖,让她捂好掖好,不要着凉受冻。宁俊琦则坐在后车座上,搂着男友的腰,脸颊贴在其后背上,感受着不一样的生活。 “啪”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背,宁俊琦清脆的喊了一声“驾”。 楚天齐自也不甘心被打,而是边蹬边唱来:“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送到那……” “好啊,你敢骂我?”宁俊琦的小手适时给男友上了“刑罚”。 “饶命,老婆大人饶命。”楚天齐告饶来。 “叫你再瞎喊。”宁俊琦的“刑罚”再升量级。 楚天齐赶忙进行着提示:“别弄,别弄,别影响我驾驶,前面有交警。” 前半部分根本未引任何“同情”,倒是最后两字让宁俊琦立即住了手,规矩来。 直到走出好远,也没有交警上前,宁俊琦根本就未见到交警,才知道让男友“骗”了,自是又一番“惩罚”。 在不到八点的时候,楚、宁二人就到了民政局门口。不知是好多人以为今天不上班,还是确实就来的早,“婚姻登记处”竟然没有一人等候。 “耶。”二人击掌相庆,并立即停好“座驾”,在指定地点老老实实排了队。 就在二人站定时间不长,陆续有男女到来,排在二人后面。从这些人的言谈话语和摆*弄的车钥匙看,显然都是坐四轱辘来的: “元旦当天还能登记结婚,真是幸运,昨天开车回来晚了,我以为一月一日登记不可能了。” “我也是。后来在昨晚才听说,今天婚姻登记处上半天班,是新的为民服务形式,是送给新人的惊喜。” “幸运,真是幸运,我听说就咱们这个区有惊喜。” “好像以前也偶尔弄过类似的活动,不过今年让咱们赶上,还真是幸运。” 宁俊琦转过头,和楚天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他们知道,肯定是老叔帮着协调的。当时楚天齐讲说元旦领证,只是随口一说,后来才意识到元旦放假,不过老叔表示“咱们区婚姻登记处上班”。看来原则性强的副部长这次也没讲原则呀,楚天齐不禁在心揶揄着。 没用等到九点,工作人员便来了。虽然放假还要上半天班,但这两名工作人员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一到就向众人献上祝福语。 宁、楚二人站在最前,自是取上了第一个号码,并很快开始了结婚登记手续。在交上填写好的《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时,宁俊琦自也不忘奉上了一包喜糖。 工作人员开始审验户口本、身份证、二寸双人照片,提问相关问题等环节。 在提问环节,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问到“有无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关系”时,宁俊琦忽然露出浓浓的笑意,惹得工作人员不免狐疑,又重新审视了一番手续。看到二人的户口相差千里,名姓也看不出任何关联,才没有深究。当时宁俊琦则后怕的偷偷捂了捂胸口,吐了吐舌头。 提问环节结束后,又经过婚前体检程序,工作人员把两个小红本分别给了二人。 看着本上两人名字,看着双人照片,摸着上面的钢印,楚天齐、宁俊琦激动不已,欣喜不已。 “二位新人,请宣誓。”工作人员适时温馨提醒着。 向对方点头微笑后,楚天齐牵着宁俊琦小手,一同来在宣誓台,把小红本放到台面上。然后各用另一只手按在小红本上,开始同声宣誓:“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与刚才拿到小红本时的心情相比,二人在激动的同时,心又多了一份神圣和责任。 履行完所有程序,收好结婚证和现场快速成像的照片,向工作人员道谢后,楚、宁二人牵手走出婚姻登记处。 站在外面台阶上,回头望了望登记处方向,再次面向前方,楚天齐激动的说:“我们结婚了。” “我们结婚了。”宁俊琦声音已经沙哑。 “我们结婚了。”两只牵着的手臂高高举了来。 …… 红烛高燃,红帐低垂,一对新人相依在红帐。 “天齐,我们结婚了。”宁俊琦喃喃着。 “俊琦,我们结婚了。”楚天齐深情凝望着对方。 宁俊琦羞涩又幸福的一笑:“天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 “对,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楚天齐声音极其温柔。 “以后在咱俩单独相处时,你要怎么称呼我?”宁俊琦歪着头。 楚天齐故意沉吟一下,然后道:“老婆。” “嗯,太土,把我叫老了,不行。”宁俊琦提出抗议。 “夫人。”楚天齐再给答案。 宁俊琦摇摇头:“太正式了,不接地气。” 楚天齐又道:“太太。” “太官僚了。”宁俊琦仍不同意。然后轻轻点指对方脑门,“你呀,真笨,你应该喊我‘亲爱的’。” “好啊。”应答过后,楚天齐反问,“那你喊我什么?” “老公呀,现在人们都这么喊。”宁俊琦回答着。 “别,别,要是那么一喊,我就想了古代宫里的人。”楚天齐表示反对。 “对,不喊。”宁俊琦脸上掠过一丝紧张,显然她又想到了那晚的事情。 “你也喊我亲爱的。”说到这里,楚天齐轻轻一笑,“亲爱的,良辰美景,我俩还是趁早歇息吧。” “嗯,酸。”宁俊琦故意打了个寒噤。 “亲爱的。”楚天齐向着对方脸颊贴去。 “亲爱的。”宁俊琦已不再奚落,而是闭上眼睛,向着对方迎去。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将和这间新屋一,见证这对新人真正的“成*人礼”,并将艳羡二人刻骨铭心的爱情。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双喜临门 “啊嚏”,一声喷嚏过后,楚天齐睁开双眼,然后“啊”的叫了一声。 “大惊小怪干什么?咯咯咯……”宁俊琦拿开自己的发丝,但却依旧伏在对方胸口,“那呼打的,就跟打雷一样,要是不给你挠挠痒,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了。” “大小姐,拜托了好不好?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劳动强度,这不是养精蓄锐,以图再战吗?”说着话,楚天齐猛的翻过身去。 宁俊琦“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你该知道呀!”楚天齐脸上浮现出猪哥神情。 “不要了吧,昨晚已经这么多次了。”宁俊琦比了个代表数字的手势,然后软软的说,“我到现在那里还……你也不能老那样呀。” 猪哥又变成了巫婆脸,楚天齐声音也满是诱*惑:“亲爱的,我不累,我温柔点。” “亲爱的,爱你。”宁俊琦适时闭上了眼睛。 楚天齐自是明白意思,又是欢欢喜喜的辛苦了一番。 “天齐,你也太厉害了,这可凑整了。”宁俊琦闭着眼睛,呢喃着。 楚天齐转头看着身旁爱人,“嘿嘿”一笑:“平均下来就少了,从咱俩认识到现在,这才平均一年一次。” “啊?你这意思还要一下子补回来?”宁俊琦脸上带着娇羞。 “哪能那么快补齐?你要求也太高了,争取一年补两、三年的吧。”楚天齐说的一本正经。 宁俊琦故意大吐苦水:“哎呀,你这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俊琦,这是爱呀,浓浓的爱。”楚天齐仍旧一本正经。 “哼,现在才发现,你这油腔滑调功夫真是一流。”停了一下,宁俊琦又说,“就是不知道说过的能否记着。把昨天的誓词背上几句,看看你是否用心。” “好的,琦琦,亲爱的。”楚天齐故意拿了腔调,“在未来的岁月里,包容和理解对方,彼此珍惜,同甘共苦,相亲相爱,相濡以沫,牵手一生!” “相濡以沫,牵手一生!”宁俊琦和对方一,重复了后面的语句。 “嘟嘟嘟嘟嘟。”一阵号声响。 “闹铃,快。”宁俊琦睁开眼睛,“八点了。” “着什么急?十二点才吃饭,早着呢。”楚天齐不以为然。 “穿衣洗漱,紧赶慢赶就差不多九点了,赶回老宅也得一个来小时,要是堵车的话,还不得十一点回去?今天都是给咱俩捧场,还是越早回去越好,快吧!”宁俊琦说着,爬身来。 “我快,顶多十分钟,你先。”楚天齐依旧赖着没动。 “一嘛,你陪着我!”宁俊琦撒了娇,“我洗漱的时候,你适当收拾一下,也能节省时间。好不好?亲爱的。” “表示表示。”楚天齐一指脸颊,闭上了眼睛。 “好,表示表示。”宁俊琦脸上浮现一抹坏笑,伸手揪出了对方耳朵,“亲爱的。” “啊!家庭暴力呀。”楚天齐夸张的大喊着,但还是睁开眼,乖乖坐了来。 “嗯,表现不错。”宁俊琦收回右手,在对方脸上“表示了表示”。 “啊。”这次是宁俊琦发出了喊声,脸上带着别样的羞涩,“都赖你,人家都下不去床了。” 楚天齐傻笑来:“呵呵呵……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 今天路上不堵,楚天齐自也没有骑自行车,而是驾驶汽车,在十点钟的时候,和宁俊琦回到了老宅。 刚下车,正好赶上徐卫军从旁经过,楚天齐硬着头皮喊了声“二姑”,宁俊琦也称呼了声“二姨”。 徐卫军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说道:“不错,小两口穿的够喜庆的,祝贺你们!” 听到对方如此表态,楚天齐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他的期望,只要徐卫军不给自己添堵,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于是忙又应了一句:“谢谢二姑。” “谢谢二姨。”徐卫军也表示了感谢。 徐卫军一笑:“琦琦,似乎该统一一下称呼了吧,是你改还是他改?” 看不出对方神情的恶意,宁俊琦便也笑着说:“都叫习惯了,还是各叫各的吧。” “哪怎么行?要是不改一致的话,一会儿我可不给红包。”徐卫军依旧笑着,“再说了,要是有下一代的话,又该怎么称呼我?”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宁俊琦便回应着:“等我们合计合计。” “去吧,赶紧进屋去。”徐卫军挥了挥手。 “二姑,我我们先去了。” “二姨,先去了。” 按着各自的称呼,与对方告辞,楚、宁二人向老爷子房间走去。 徐卫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变成了满脸冷厉。她盯着远去的宁俊琦身影,暗自咬牙:妈的,丫头片子还真骚,也不知道悠着点,走路都变形了。呸,不要脸。 没时间去思考徐卫军的想法,楚、宁二人早已进了老爷子房间。恭敬的喊着“爷爷”、“外公”。 “新郎、新娘,恭喜啊!等会儿给你们一人一个好礼物。”徐大壮皱纹里都是笑容。 “嘿嘿,谢谢外公。”宁俊琦坐到沙发上,抱上了老爷子胳膊。 “谢谢爷爷。”楚天齐坐到了老爷子另一侧。 徐大壮转过头去,笑着说:“琦琦,你是不该随着天齐叫呀?” 宁俊琦“哼”了一声,撒着娇:“不,就不,凭什么?我都叫这么多年了,要改也得他改。” “好好好,随你,随你怎么叫都行。”徐大壮“哈哈”笑着。 “二姨也让我改称呼,我不想改。”宁俊琦摇晃着外公的胳膊,“外公,您就和她说一下呗,别难为我了。” 徐大壮这次摇了头:“我只能管自己,别人的事可管不了。” “吱扭”,屋门一响,李卫民走进屋子。 “爸。” “李书记。” 宁俊琦、楚天齐身称呼。 李卫民没有接茬,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天齐,不能再这么称呼了吧?”徐大壮适时说了话。 脸上微微一红,楚天齐嘴唇动了动,终于喊出了一个字:“爸。” 李卫民有了笑模样:“这小子,跟他爸那股劲特像。” “像,像。”徐大壮连连点头。 宁俊琦转过头去,冲着楚天齐挤眼、吐舌头,以挤兑已经面带尴尬的丈夫。 紧跟着,徐卫华一家到来,大家纷纷互相打招呼。其实今天徐卫华早早就来了,张罗着一些事宜,只不过现在是和家人又一过来的。人们自是少不了寒暄,徐卫华则又张罗着忙去了。 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徐卫军和儿子一家也来了,大家又是一番寒暄。 一时间,老爷子房间有些嘈杂,但徐大壮却满脸笑意,显然很享受这种家的温馨与甜蜜。 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一个军人进了房间,是徐卫军的丈夫。楚天齐上前与对方打招呼,对方做了友好回应。 正这时,徐卫华走进屋子,扫了一眼众人,说:“将军也来啦。那好,大家都去就位吧。” 于是,一家人簇拥着老爷子,向餐厅走去。 …… 高雅大气的餐厅里,今天也进行了特别的布置,处处充满着喜气。 徐家人团团围桌而坐,桌上一共坐了十三口人。有徐卫华和媳妇、女儿、女婿,有徐卫军和丈夫及儿子、儿媳、孙子,有老爷子徐大壮,还有李卫民,及其新郎楚天齐、新娘宁俊琦。 本来按照徐大壮的意思,想让楚玉良和楚礼娟等人也来。但楚玉良以“张罗家里结婚事”为由没来,楚礼娟也以“等着参加老家那拔”做为了不来的理由。其实大家都清楚,无论是楚玉良还是楚礼娟,都是不想破坏徐家人的氛围,也免得自己和家人尴尬。 向父亲做过请示后,徐卫华站身来,满面笑容:“大家静静,今天把各位从祖国各地请来,是有一件大好事,那就是天齐和琦琦结婚啦!就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向二位新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哗”,掌声响。 楚天齐、宁俊琦双双身,向众人鞠躬致谢。 待掌声停歇,示意新人落座,徐卫华继续说:“因为各种考虑,我们没有大宴宾朋,也没有去到外面酒店举行仪式,还请二位新人,尤其请琦琦能够理解。虽然我们就在自家的餐厅,可是这里却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进来的,今天到场的嘉宾就都不是一般人。有指挥数万精锐之师、保家卫国的将军,有执掌重要权柄、为国效命的部委领导,有坚守一方、为民造福的父母官,就连我们最小的军军,还是三道杠的班长。” 坐在徐卫军旁边的男孩插了话:“舅姥爷,纠正一下,三道杠不是班长,是少先队大队委。” “感谢大队委的指教。”徐卫华马上向小男孩敬队礼示意。 “哈哈哈……”人们哄堂大笑。 徐卫华接着说:“虽然是同一件事,可对于我们徐家来说,却是双喜临门。既是天齐迎娶新娘子,也是琦琦接回新郎官。” 听到这里,楚、宁二人相视一笑,宁俊琦更是泪光盈盈。 简短的致词后,徐卫华端酒杯:“大家共同举杯,祝愿一对新人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众人响应徐卫华号召,除了徐大壮外,全都端杯身,向新人送上祝福,同时酒杯碰在一。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的一天开始,一对新人压抑了赖床的渴望,早早床,收拾停当,由楚天齐驾车,奔上了回家之路。 这里说的“家”,是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柳林堡村,两人急匆匆赶路,是要回去举办婚礼。虽然此次结婚需要分别在*、雁云、玉赤三地举办,但老家这次婚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是唯一公开举办并有仪式的婚礼,也是三次*出席人数最多的婚礼。 为了此次结婚,楚天齐排除了一切干扰,把结婚事宜放在了所有事项的前头,决定履行完所有结婚程序才回去上班。但楚、宁二人也担心途有变,所以把时间安排的特别紧,一月一日领结婚证,一月二日是首都亲人团聚祝贺。 今天一月三日就要赶回家里,一月五日便是结婚的正日子。一月七日还要赶到省城,在那里举办此次婚礼活动的最后一次集请客事宜。至于单位那里,楚天齐暂时不准备安排,一日时机不太适合,现在县里乱哄哄的,与结婚喜庆的气氛不同;二是也为了避免有人趁机“祝贺”,反倒弄的自己难办,不讲原则肯定不行,可要是不谙人情也似乎很不妥当;他打算等到县里局势稳定了,适当摆一两桌,和大家宣布这一消息,也算是对大家的一种尊重。 到底是放假期间,出首都的车辆要少的多,没有发生拥堵便顺利上了高速,高速上车流也非常顺畅。 “啪”,放开录音机,一首舒缓的音乐飘了出来。 “哎呀,人家再睡一会儿嘛!捣乱。”宁俊琦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撒着娇。 楚天齐边开车边说:“从一上车就睡,哪有那么多觉?你看看,太阳老高,都晒你屁*了。” “讨厌,讨厌,人家瞌睡嘛!这几天一天都不闲着,又是拍婚纱照,又是买东西,又是迎来送往的,晚上你还不消停,人家太累了。”宁俊琦撅嘴嘟囔着。 楚天齐回应道:“你说的事我也都经历了,而且还要负责开车,那事又比你消耗体能更多,还……” “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特不正经,张嘴就是那事,害不害羞?”说话时,宁俊琦带着一抹娇羞,却也满脸喜色。 楚天齐冲着观后镜“嘿嘿”一笑:“有什么害羞的,夫妻之间什么不能说?我又没有当着别人面。” “还想当着别人说?那你不成‘刘盲县长’了?咯咯咯……”奚落着自己丈夫,宁俊琦开心的笑了。 “男人不刘盲,身体不正常。”楚天齐大言不惭的回了一句。 “龌龊,厚颜无耻,恶浊,不以为耻,脸比城墙拐弯厚……”宁俊琦把能想到的同义词句,都一股脑的送给了自己丈夫。 一直等对方词穷了,楚天齐才接了话:“彼此,彼此,因为那事都是咱俩共同愉快合作的。亲爱的,是不是?” “厚颜无……哼,讨厌,讨厌。”宁俊琦干脆送上了一阵小拳头。 本来车流就顺畅,又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已经出了首都界,进入了玉赤县地域范围。 “天齐,你说外公送给咱们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寓意?”宁俊琦换了新的话题。 楚天齐轻轻摇头:“不知道,咱俩一直没研究出来呀。反正应该是好物件,肯定也是好寓意,比如早生贵子、子孙满堂、添丁进口、人丁兴旺、瓜瓞绵绵呀。” “你怎么又扯到生孩子上啦,外公可不是一般人,能尽考虑这些?还不是你尽往那上面想?”宁俊琦娇嗔着。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无论多伟大的人物,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期盼着见到更多的后代,期盼着儿孙满堂、子嗣绵延。”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提醒一下,应该喊‘爷爷’。” “我就不。从小我就这么喊,一直到现在,凭什么让我改?要改也是你改。”宁俊琦“哼”道,“跟你那个二姑一样,讨厌。” 楚天齐赶忙摇头:“可别拿我跟二……跟你二姨比。” “有那么做长辈的吗?非逼着我当那么多人改称呼。要不是大喜的事,要不是有外公和长辈在边上,我早不理她了,谁稀罕他那个红包。”宁俊琦说着,俏*脸又绷了来。 “她那人总是不开眼。不过二姑父真不错,及时给咱们解了围。不冲别的,冲他那句‘别难为孩子’,就让人温暖。”说到这里,楚天齐提出问题,“诶,二姑父到底什么情况,还真没听说过。” “二姨夫一直在部队,虽然没有直接隶属于外公领导,但也在……”宁俊琦讲说了家这个军人长辈的履历。 …… 在上午十点钟,楚天齐夫妇到了玉赤县城,与在“生态园酒店”等候的雷鹏等人会了面。 生态园酒店是玉赤县规模最大的一个酒店,设施应该也是目前最好的。楚天齐之所以选在这里,并非是因为这些因素,而是要尽量避开玉赤县委和政府的人。当时雷鹏打电话告之,只有生态园酒店和政府宾馆能在近期调出空档,楚天齐没有选择政府宾馆。而且巧的是,生态园酒店可以举办婚礼的日子,与母亲给出的黄道吉日也能吻合,母亲也是举双手赞成。 看到越野车进院,酒店大堂的雷鹏等人迎了出去。 雷鹏见面便打着“哈哈”:“哥们,你这终于不打光棍了。看着你单身一人,老哥的头发都愁白了。” “去你的,从小你就少白头。”楚天齐回怼着。 “不过你小子还真是有眼光,选了弟妹这位万万里挑一的才貌双全佳人。”雷鹏调侃着二位新人。 “雷政委,今天我算是知道了,原来备选者那么多,我只是其之一呀。”宁俊琦笑着接了话。 雷鹏“呵呵”笑着:“到底是不一样,媳妇出面护短了。” “哈哈哈”,大伙都笑了来。 要武看着二位新人,忍不住感慨来:“十年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是呀,是呀。”“二狗子”在旁附和着。 “是呀,一晃都十年了。”楚天齐也不禁感慨。 也无怪乎楚天齐心生感叹,十年前自己还只是刚刚跨入官场的懵懂后生,现在却已是治下数十万百姓的一县之长。当初的好哥们雷鹏,也由派出所所长,升任为现在的县公安局政委兼常务副局长,还代为主持着县局工作。“二狗子”也有了进步,成了市政处第一副职,老“处长”马上就“到站”了,他可能很快就会接过“处长”权柄。十年前的时候,要武还是那个颇爱摆架子,对自己不乏训教的党政办主任,现在却已是享受副处退休待遇的要老哥。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酒店。这家生态园酒店,楚天齐曾经来过,那还是要武儿子举办婚礼的时候。不过和那时比来,酒店的规模大了好多,也新如当初,显然是进行过扩建,新装修也不超过半年左右。 在酒店经理的陪同下,看了婚礼举办大厅,了解了当天婚宴和现场布置情况。其实楚天齐把一切都委托给了这几位,表示怎么安排都好,但人们还是想让他亲自看一下。说实在的,要武不愧是做了多年单位的“大管家”,做总管真是合适不过。他把所有事项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些重要衔接点也提前进行了妥善谋划,众多注意事项全都罗列并对接到位。 在看过场地、菜单和新人休息房间后,众人又到了政府宾馆,去看了一间豪华套房。虽然想着尽量避开县政府,但在雷鹏和要武的建议下,还是把宁俊琦临时的“娘家”放在这里。婚礼的正日子,需要从这里迎娶新娘,新娘和送亲的人会提前一天住在这里。无论从住宿条件,还是房间档次来看,这里无疑都是全县城最好的。虽然县里条件有限,也要让从省里来的“新亲”感受到“旧亲”的诚意。 …… 推却了共进午餐的建议,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楚天齐和宁俊琦离开县城,向柳林堡赶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景不同。对于这条路,楚天齐走了许多年,尤其在乡里和县城工作的几年,更是没少经过。但现在走在这条路上,既有熟悉的味道,却也陌生了好多。不止是楚天齐,宁俊琦对这条路,对青牛峪乡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在经过青牛峪乡政府的时候,车速适时慢了下来,楚、宁二人都不约而同向那处院落投去复杂的目光。 下午一点半,汽车停到了家门口。 听到动静的人们,全都迎了出来。楚玉良、尤春梅夫妇,楚礼瑞、杨梅和孩子,提前回来的楚礼娟,在家里帮忙的刘韬,还有一众乡亲都到了门口。 “爸,妈。”宁俊琦当先称呼了二位老人。 尤春梅哭了,拉着儿媳妇的手,激动的不知说什么。 在众人的提醒下,尤春梅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花,立即换上笑容,拉着儿媳快步进屋。去看由村里众多“全乎人”帮着做出的“四铺四盖”,去看她为儿媳准备的“三金”。 让婆婆这么一弄,宁俊琦只得边走边回头和大家打着招呼。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 大喜日子 一月五号,是个好日子,是楚天齐举行婚礼仪式的大喜日子。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暖暖的太阳照在玉赤县,照在县城通往柳林堡的公路上,照在整个柳林堡村,更暖在每个楚家人的心上。 虽然昨天忙到了后半夜,但大家仍然早早床,全都穿好新衣服,兴高采烈的做着准备,准备迎接新娘子的到来。经过几日的集准备,和今日的再次装点,楚家小院处处充满着喜气,到处一片喜庆的红色。尤其再有妞妞这个小姑娘跑来跑去,还有楚家第三代小娃娃不时笑上几声,更添了诸多的喜庆氛围。 按照当地风俗,新郎不能上门迎亲,于是便由刘韬等人做为迎亲使者,楚天齐则在家里等着。 做为近些年从村里走出去的大官,楚天齐婚礼自也受到了村民关注。其实村里任一家娶媳妇,人们都要去看热闹,尤其更想看看楚家有什么不同。通过这几天到楚家的进进出出,人们也没觉出楚家有什么特殊之处,好像还少了一些老礼,但人们潜意识还是感觉不一样,觉得当官家里就是不同于普通老百姓。 楚家人不时看看时间,不时出出进进,不时到巷口张望,怀着喜悦心情等候新娘子到来。 “叮呤呤”,铃声响。 拿出手机,楚天齐直接接通。 手机里立即传出雷鹏的大嗓门:“哥们,马上就进村了,等着抱新媳妇吧。” “好咧!”楚天齐响亮的答应一声,快步向院门外走去。 同样围在四周的父母和姐姐一家、弟弟三口都迎了出去。 村里乡亲站在巷子里,挤在巷子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憨厚的喜色。楚家人自也笑脸面对,不时的点头回应。 来在巷子口,楚天齐尽可能的向远处张望。其实由于房屋的来回遮挡,村路又相对较低,根本就看不出太远。 今天的天气确实太好了,不但蓝天无云、艳阳高照,而且没有一点风丝,真是大大的捧场,大大的给了楚家人面子。 阳光暖暖的倾泄下来,洒在西装革履的大男孩身上,照在身材挺拔的大男孩脸上。虽然置身在普通的农家宅院前,虽然四周房屋都显破旧,但大男孩却显得更加朝气蓬勃,更加卓尔不凡。 “来了,来了。”好几人喊出了大家都看到的景象。 “准备,准备。”刘拴柱直接对着几个年轻人发出了指令。 在身披红花的头车引领下,车队缓缓行驶在拐弯抹角的村路上。不多时,头车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正向着围满人群的巷口驶来。 “放。”随着刘拴柱一声令下,小伙子们引燃了地上摆成“喜”字造型的鞭炮。 “啪” “噼里啪啦……” “啪啪啪啪……” 顿时鞭炮齐鸣,烟雾升腾,碎屑四溅。 围观的人们迅速散开一些,但大多数人仍然双手捂着耳朵,带着真诚的笑容,盯着“噼啪”作响的鞭炮,望向缓缓驶来的车队。 好一阵响动,噼啪声停下,头车驶过迷幻的烟雾,停在充满喜气的小院前。 来在车前,楚天齐刚要上前开车门,不想儿时的伙伴们早已一哄而上,打开车门,抢去了那些包裹和衣物,就连新娘子的红色皮鞋也抢走了一只。 饶是楚天齐站的最近,也个子最高,可在这种婚俗面前,还是显得手忙脚乱,笨手笨脚。还是在宁俊琦提醒“赶紧抱我”,他才急忙一哈腰,把新娘子抱在怀里。那些小伙伴们还准备再抢点什么,可是被大高个新郎这么一挡,全都失了手,只能再图其它作为。 除了专门让人看过日子外,农村的一些老礼楚家省了好多,新娘直接就抱新娘进了屋子。尤其整个婚礼期间的一些老礼也用不上,比如媒人、合婚、定亲等等。 看着进院的新郎、新娘,看着送亲的人们,看着院门口停放的汽车,人们纷纷议论来: “楚家大小子就是行,长的又高又精神,新媳妇也那么水灵,就是个子不太高。” “人家这会儿是县太爷,那媳妇能孬?” “新媳妇也不是一般人,好像是早头前乡里的什么官,比楚家大小子官还大。” “送亲的人咋都是年轻女娃娃,咋就没个上岁数的,新媳妇家里长辈没来呀?” “娶媳妇咋还有白车,这不是那个……哎呀,看不懂。” 针对人们这些疑问,雷鹏基本都给出了答案:“你们不知道吧?楚天齐的新媳妇现在是党校教授,以前是双胜乡的书记。新媳妇个子一米七一,在女孩子堆里够高了,就是楚天齐太高,才显得她稍低一点。别看送亲的那几个女孩子年纪不大,除了教授就是单位头头。现在城里娶媳妇,时兴里边有一辆白车,寓意是白头偕老,爱情纯洁。”其实他的答案也不太全,有些也是猜的。 听完这些解答,有人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我看那女女眼熟,闹半天当过乡书记。” “人家城里就会时兴,白车就是白头偕老。不像咱们这闹的什么风俗,还跳火盆,就不怕把新衣裳烧了?” 但也有人刨根问底: “教授是多大的官?” “新媳妇家里没老人?” 迎着人们询问的目光,雷鹏一指“二狗子”:“这个领导清楚,让他跟你们说。” 尽管自己也说不清,但鹏哥发话,“二狗子”自是不含糊,想了想说:“教授啊这个教授,教授不是官,不过新媳妇是省委党校教授,至少享受的是正处级待遇,就是跟县长待遇一样,可能还得高。她的好多学生,也都是县长、市长,还有更高的。她家老人咋没来呢?据我所知,人家老人更了不,现在正在那个大地方开会,好像要赶飞机过来,也好像实在忙的厉害。” “她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大官?还是大老板?”有人依旧在追根问底着。 “这个……”“二狗子”打了嗑巴。 除了这些问个不停的乡亲,还有一拨人也在讨论,但他们是“讨价还价”,是副总管刘韬正和年轻人“赎”被抢的东西。 一时间,就因为楚天齐娶媳妇,楚家屋里屋外、院里院外都热闹来,整个村子都热闹了。 …… 生态园大酒店,一楼宴会厅内,喜气洋洋,祝贺声、问候声、闲谈声此彼伏,虽有些嘈杂,却也增添了喜气,结婚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楚天齐、宁俊琦站在大门口,迎候着前来祝贺的亲朋故交,邻里好友,宁俊琦还专门佩戴上婆婆给买的“三金”。 除了婚礼现场帮忙的人,除了随娶亲车队来的新亲和旧亲外,最先来的一拨亲友,是柳林堡村的乡亲们。这拨客人规模较大,足有一百三四十人,是楚家专门雇了三辆大轿子车接来的,还会在宴席结束之后把人们送回去。柳林堡村将近一百户人家,每家都要派人参加婚礼,但除了各派一个大人外,好多人家还带了孩子,两辆大轿子车自是无法满足需要。 许多乡亲是第一次到这样的酒店,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又是赞叹,又是来回看着,好多人也当面夸赞了新娘子,惹的宁俊琦一个劲的冲新郎骄傲的挤眼睛。 从十一点多开始,参加婚礼的人陆陆续续来了,有青牛峪乡的众多同事,有县开发区的原下属,还有玉赤县委、县政府的人。这些人里边,大多数人都没被邀请,是闻讯赶来的。楚天齐自是要和人们做一些解释,讲说时间紧,讲说不愿意打扰人们年底忙碌的工作。其实是他不想搞的张扬,也不想没事找事,尤其已经好几年不在一工作,更没必要麻烦人家。 在闻讯而来的这些人,有些在意料之,比如原青牛峪乡副乡长郝晓燕,比如原县开发区的王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等人。宁、楚二人与郝晓燕的关系都很好,当初宁俊琦还很倚重郝晓燕,刚开始互相之间联系还很多,只是近几年少了一些。开发区的几位,那都是和楚天齐一同创业的,尽管期间与个别人也有过一些磕磕绊绊,但后来都冰释前嫌了。 在来的这些人,也有让楚天齐颇感意外的,比如原青牛峪乡书记黄敬祖,黄敬祖现在转任了县政协第一副主席。虽然曾经有过不快,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楚、宁二人还是快步迎上前去,向当初的老领导表示了诚挚的谢意。可能是时过境迁,也可能是岁月消磨,与对方相见,楚天齐没有一点隔阂,有的只是对以往事项的美好回忆。为此,楚、宁二人还为没有邀请对方而道歉,黄敬祖则回以了理解的微笑。 在将近午十二点的时候,一辆市委牌照的轿车停下,郑义平来了。郑义平现在是沃原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享受副厅级待遇。 楚、宁二人热情感谢郑义平,陪着郑义平走进大厅旁包间,那个包间坐着武进忠等县领导。 在安顿好郑义平后,楚天齐和宁俊琦到了舞台后方候场,等着仪式的正式开始。 刚刚还满面笑容的宁俊琦,尽管依然面带微笑,但眉宇间却有着隐隐的忧色,她再次感觉到了孤单,没有娘家人的孤单。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 卫民亲临,幸福新人 能够和天齐喜结连理,是宁俊琦这么多年来的夙愿。从天齐那晚和自己讲说结婚事项,到爸爸同意此事,再到元旦领上结婚证,一直到现在,宁俊琦都甜蜜的不得了,也幸福的不得了。 可是从昨天开始,尤其是今天早上被迎娶时刻,在喜悦之,宁俊琦又多了一份忧郁。她多么盼望有娘家人在身边,多么盼望娘家人送自己一程,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空想。 最亲最亲的母亲早早就不在了,只能在梦境相见,只能在心里思念。而另一至亲——爸爸却又不方便至此,当然并不是因为他的省委组织部长身份,而是他和自己的父女关系,也包括他与天齐的翁婿关系。 既然父母相送只能是想想,那么本来以徐卫军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是宁俊琦躲她还来不及,又岂会让她来送?当然徐卫军也没有那个意向。老舅徐卫华的女儿要来送,但宁俊琦知道人家小两口早就约好的出国深造,日子都订好了,是一月三日。宁俊琦不愿破坏表妹的事情,就没答应。这么一来,还真没有了,只好请田馨和三个女同学来送。 在前几天联系这些事情的时候,宁俊琦并无特别感触,完全还是沉浸在新婚的幸福当。可是当她和田馨等人住到宾馆,当姐妹们无意谈到各自的婚礼时,宁俊琦想娘家人了,想着让娘家人送送。甚至只要二姨不故意添堵的话,来送送也比没有娘家人要好。 姐妹们自是也感受到了宁俊琦的失落,尽量不再提令她伤神的话,杨梅父母和妹妹还专门来关照了好多事情。可越是感受到他人温暖的时候,反而那种复杂的思念之情越浓,那种伤感也越强烈。 今天早上随着迎亲人员离开宾馆的时候,宁俊琦的那种失落更浓。期间尽管多次尽力挥开,但那种没有娘家人的失落还会随时回来。 “请各位亲朋做好准备,婚礼庆典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婚礼司仪的声音适时响。 现在马上就要正式仪式,马上就要上场了。尽管婆婆对自己稀罕的不得了,尽管公公对自己很是呵护,可此时还应该有自己最至亲的父母陪着才对呀。妈妈不在了,爸爸肯定也没法来。她理解爸爸是为了天齐好,也是为了自己好,可也挡不住她想爸爸,盼着爸爸亲手把自己交给天齐呀。 热烈喜庆的音乐响过一通,现场换成了舒缓的音乐,时间到了十二点十八分。 婚礼司仪适时走上舞台,开始了主持:“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女士、小姐、各位先生:大家好!在这个风和日丽、天地之合的日子里,我们……” 开场白之后,婚礼进行曲响,按着预演议程,伴着掌声、欢呼声,楚天齐牵着身着婚纱的漂亮新娘,走上舞台。 司仪自又是一番夸赞和祝福。 接下来是主婚人、证婚人先后登场,发表讲话并送上祝福。今天的主婚人是郑义平,证婚人是武进忠。 副厅级领导主婚,县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证婚,羡煞了台下好多人。其实他们有所不知,不知新郎、新娘已经低调到了什么程度。 仪式议程一点点进行着,宁俊琦的那种失落久久无法挥去,但仍旧充满渴望的不时向着门口张望。 楚天齐自是明白妻子的心思,只能通过手上温度向妻子传递着理解和关爱。 马上就到敬茶环节了,宁俊琦缓缓收回着目光。忽然,她又猛的抬头,望向门口方向,顿时眼布满水雾,鼻管传来酸楚。 可能是新娘的动作幅度太大,可能是注意到了新娘的魂不守舍,大部分人都随着新娘的目光看去。 大厅门口处,出现了一位男子,准确的说是一个精神抖擞的父亲。 宁俊琦楞住了,楚天齐楞住了,尤春梅也楞住了,现场众人也跟着怔在那里。 只有司仪的声音还在继续:“婚礼下一议程,由……” 楚玉良适时出现在司仪身旁,耳语道:“可以稍等一下吗?” 司仪尽管不理解,但还是无条件的服从了,并且迅速换成了串场词,应景音乐也随即调整。司仪应变能力还真不错,加之人们大都注意着来人,大多数人并未发现司仪故意变了说辞。 “亲家,下高速的时候堵车了。”男子来在楚玉良面前,深表歉意。 楚玉良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卫……你怎么……” 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男子微微一笑:“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我怎么也得赶来呀。” “爸。”宁俊琦眼水雾凝结成了水珠。 “琦琦,爸来晚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宁俊琦的父亲李卫民。他轻抚着女儿肩头,眼满是慈爱。 “爸,不晚,不晚。”眼水滴终于不堪重负,“噼啪”滴落下来。 此时,楚天齐也赶忙喊了一声:“爸。” “臭小子,是不欺负琦琦了?惹得她掉金豆子。”李卫民看着女婿。 “他不敢,亲家,有我在呢!”尤春梅适时说了话。 在此当口,楚玉良与司仪进行了快速沟通。 “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女儿是爸爸的心头肉。可是为了女儿的新生活,为了女儿明天的幸福,爸爸今天忍着心头痛,就要亲手把女儿托付给另一个男人,托付给那个值得女儿厮守一生的男人。让我们大家拭目以待,见证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郑重托付的*时刻吧。”司仪一边深情的吟诵着,一边引领着这对父女。 随着司仪的引领,李卫民牵着女儿的手,到了台下,绕到了T形舞台的一端。然后再次沿台阶登上T形台,向着央舞台走去,走向另一个男人等候的地方。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李卫民来在舞台央,把女儿的右手放到那个男人手:“天齐,今天我亲手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给她幸福,要给她一辈子的呵护。” 楚天齐握着妻子的手,向岳父郑重承诺:“爸,我会用全部的力量呵护她,包括我的生命。” “好小子,我相信你。”李卫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颤微微的与一对亲人的手臂握在一。 浑厚的男高音适时唱:“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不知不觉你鬓角染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 ” 在歌曲的渲染下,以往点点滴滴浮现脑海,经过大风大浪洗礼的省委组织部长泪目了,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却也是一名伟大的父亲。 万千感慨涌上心头,无限幸福环绕身周,楚天齐的眼角湿*润了。 为了自己,爸爸一改往日谨慎,亲自抛头露面,亲自明确了身份。不曾想到,不敢想见,爸爸竟然真的来到这里,竟然亲自向他托付。宁俊琦早已激动的心潮汹涌,早已幸福的泪雨滂沱。 台下人们的目光,紧紧盯在台上,盯着上面的三人,为眼前的难忘场景所吸引,为他们的真情流露所感动。 忽然,一些人的目光满布疑惑,怔怔的盯在那个年长男人的脸上。这张脸庞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非常的熟悉。在哪里见过呢?这是谁呢? 电视上,对,电视上见过。 啊?原来的沃原市委书记? 啊?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我的个天,这么大的官。宁俊琦竟然是他女儿?楚天齐可捞到稠的了。楚天齐也不是简单的人啊。 省委组织部长亲临婚宴现场嫁女的消息,立即传遍了现场,也迅速传到了玉赤县政坛的每个角落。 有人庆幸来对了,亲自见证了这样的奇异场景,还亲自给部长的女儿、女婿捧场。 有人则感慨万千,感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见不到的。 还有人则后悔不已,其实在听说郑义成到场的消息时,这些人就已经后悔了,但后悔程度还只能算一般,而现在则后悔程度再次复加。 在这些后悔的人,县城的镇委书记陆勇就是其之一,他后悔没有闻风到场,后悔坚持维护了这么多年的虔诚竟然没有坚持下去。和陆勇一样的人还大有人在,冯俊飞也是这样的人,他是楚天齐的同学,还曾经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伯父也曾提醒规劝,可自己为什么就不到到场呢?但错误已经造成,那就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只能恨自己有眼无珠,只能恨自己竟然认不得真佛, 在未来新的一年,到场的人,刘韬由县人大副主任调任为县政府副县长,由闲职变成了手握实权,政治生命再次焕发青春。郝晓燕由乡副书记,升任县妇联主席,很快享受副处待遇,成功把原主席王晓英顶到了县人大任闲职。邹英涛也由多年的副局长,升任县局一把手。 和今天的事情做联想,冯俊飞、陆勇之流肠子都悔青了,觉得要是今天也来拜拜真佛,哪怕就是见见郑义平,也能多少沾一些光呀。 楚天齐、宁俊琦自是不知道人们的奇特想法,也没心思去猜测那些,他俩现在就是感到浓浓的幸福,就是一对幸福的人儿,也是一对忙碌的人儿。幸福的继续着下面的议程,忙碌的为亲友敬着美酒。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 凡事悠着点 能够和天齐喜结连理,是宁俊琦的夙愿,现在夙愿得偿,她心满意足。在关键的正日子,爸爸为了自己,竟然不惜多年秘密泄露,毅然到场,宁俊琦既了无遗憾,又感动不已。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坚守,这么多年的坎坷,还有婚前经历的艰险磨难,都值了。 没有了心理负担,宁俊琦享受到的全是幸福,全是温暖,也全是有趣,也不乏些许的尴尬。正日子当晚,就发生了一些小尴尬,暖心的尴尬。公婆以“去女儿家看看”为由,离开了自己家,只把小两口留在家里。老人的心意显而易见,是在为儿子儿媳创造尽情享受新婚之夜的机会。想到公婆的好意,宁俊琦很是羞涩,却也没辜负二老的心意,在暖暖火炕上与丈夫多次共*爱河。只是第二天见到公婆时,宁俊琦的脸颊红了好长时间,眼神也不时躲躲闪闪。 楚、宁的新婚无疑是幸福的,却也是无比忙碌的。六号上午,二人便驾车赶往省城,晚上住到了那幢二层别墅,那幢楚天齐曾经匆忙逃走的所在。时过境迁,往日的痛苦与尴尬都已不在,纷纷化做了今日的甜蜜和幸福。尤其要用新婚的方式,庆祝逗留的每个所在,庆祝一刻值千金的夜晚。 一月七日午,楚、宁二人在雁云大厦摆了两桌,一桌是宁俊琦密友和好同学,一桌是楚天齐同学和故交。难得的是,不但云翔宇、于涛前来参加,导师姜教授夫妇也专门调整行程到场,老领导、党校教授艾钟强还从外地赶回来了。全是师长,全是好哥们,没有一点场面应酬上的繁缛节,有的只是深厚的情谊和浓浓的祝福。 由于期间好几年不得联系,对于宁俊琦的同学、朋友,楚天齐大都不太熟悉,最熟悉就是田馨和秦雪梅了。田馨是党校老师,曾经担任过楚天齐那个班的班主任,两人私下接触的相对较多。秦雪梅是云翔宇的媳妇,还曾经给楚天齐帮过忙,加上两边的双重关系,自要熟络的多。另有三位和田馨一同到过县里,去参加了一月五日的婚礼仪式,也算是熟脸了。年龄差不多,又都是见过面的女性,很快就和这个“妹*夫”、“姐夫”熟了。面对众多伶牙俐齿,楚天齐反倒应接不暇,不时被这些女子戏弄一番。还好是两桌奔忙,还能找到逃开的理由。 虽说酒量不小,但连日里奔波不断,每晚又辛苦连连,也影响了酒量的发挥,关键是还不能使用手段,喝着喝着也上头了。不过也仅是脸颊发红,鬓角微有汗意,并没有醉态。 端详着宁俊琦,何佼佼“咯咯咯”的笑了。 “佼佼,怎么啦?我有哪不合适吗?”宁俊琦抚抚有些发烫的脸颊,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衣物。 “小嫂子,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情景吗?”何佼佼笑盈盈的看着对方。 宁俊琦想了想,说:“时间太长了,有点儿模糊,当时就是觉得你思维敏捷,聪颖灵动。” 何佼佼“哼”了一声:“小嫂子装糊涂,我可记着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吃我的干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那怪我呀?你本来找他,却偏偏找到我办公室,当着我的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宁俊琦回应着。 “看看,看看,刚才还说记不清,可心里比谁都明白。只是你也太冤枉我了,我和师兄是纯洁的校友关系。”说到这里,何佼佼语气一转,“为了当初冤枉我,小嫂子就该自罚一杯,算是弥补我受伤的小心脏,对不对?” “佼佼,我实在喝不少了,一下一杯有点多,我喝三分之一,不,一半,行不行?”宁俊琦做着解释,“再说了,我记得当时你一说完,我就不那么想了。” 何佼佼不听解释,而是坚决的说:“不行,至少满满一杯,那样心意才诚。谁让你当初冤枉我呢?” 刚去另一桌敬酒的陆娇娇回到桌上,直接加入了战团:“何总,没冤枉你吧?我的老领导去许源县期间,你俩可是绯闻不断呀。要道歉也应该是你,应该是你敬俊琦才对。” “陆娇娇,你拉偏架,我们那纯属就是有人造谣,是唯恐天下不乱。”何佼佼回应着,“小嫂子,你可不要相信。” “哎……”宁俊琦故意长长叹了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有呀!” “小嫂子,你可不要相信她的挑拨,她那时候才有那意思。在乡里每天和我师兄眉来眼去的,小嫂子当时还伤了不少神呢,你可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诶,今天她怎么替你说话,该不会是达成共识,做了某种交换吧?小嫂子,原则问题可不能交换哟。”何佼佼说着,挑了挑眉毛。 面对何佼佼的奚落,陆娇娇反而不紧不慢:“告诉你吧,那时候追我的男生多的是,老领导真不在我的遴选范围。” “哟哟哟,你的意思是看不上我大师兄?这可能吗?”何佼佼表情夸张。 陆娇娇给出了解释:“关键他个子太高,要是和他接吻的话,肯定得垫着脚尖,那太累了。当时我正好脚刚扭伤过,可不敢为了一口吃的,把脚伤了。倒是俊琦练习惯了,肯定没问题。” “哈哈哈……”桌上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几位年长者,姜教授夫妇还笑的最为开心。 楚、宁二人笑的非常尴尬,却也无比的甜蜜 …… 雁云大厦洗浴心休息包间内,楚天齐、云翔宇、于涛各自只裹了一条浴巾,仰躺在休息床上。 云翔宇“嘿嘿”一笑:“哥们,我发现你有些操劳过度啊。” “那方面看出来的?”于涛追问着。 “好几方面都看出来了。”云翔宇笑的别有意味,“年轻人,饭得慢慢的吃,慢慢的嚼,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楚天齐并没有回避,而是也打趣道:“饱汉不知饿汉子饥。” “是呀,打了这么多年光棍,据说两人还一直坚守着防线,最后才……”于涛跟着哄,“虽说这纯属是鬼话,绝不可信,但毕竟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即使某人外边打点野食,也没有吃自家的来着滋润。这下好了,娇娇大美人天天躺在身侧,某人岂可错过良辰美景,岂能控制原野冲动?当然了,他那猴急猴急的,又岂会想着去控制?” “年轻人,好东西也得悠着点,不能过度操劳,伤了身子。别看你现在挺勇猛的,一旦落下病根,那就是害了人家呀。”云翔宇继续挤兑着。 “好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于涛更是一句不落。 “去去去。这家伙天天喝酒,天天开车,今儿午又喝了那么多,还真乏累,好好睡一觉。”楚天齐自语后,打了两个哈欠,干脆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又戏逗了两句,见楚天齐没有回应,云翔宇换了话题:“哥们,真没想到,你俩还遭遇了绑架,整个过程竟然那么惊险。你倒罢了,反正平时也不少惹事,就是人家宁教授跟着受罪,怕是吓的够呛呀。” “是呀,当我听说他被绑匪劫持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后来和绑匪面对面的时候,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楚天齐咬着牙,然后又轻叹一声,“哎,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以后你做事可得悠着点,尽量不要树死敌。否则他们不敢直接对你怎么样,就要向你的亲人下手了,包括她也包括你的父母家人。”于涛嘱咐着,“那些家伙可是丧心病狂的东西,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云翔宇也道:“是呀,何况你还有那么厉害的老丈人,就更不能让娇妻涉险了。” “刚开始见到小宁的时候,虽说感觉这个女孩既漂亮,也挺有气质的,修养还非常好,可也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女儿。关键是平时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尤其她又是随的母姓。”说到这里,于涛语气一转,“在你俩婚礼上,你老丈人公然现身,既是为了不给女儿留遗憾,其实也是在给你背书。这么做固然对你以后的路有帮助,可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会让人们更防着你,也不乏他的对手跟着对准你。” 楚天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其实这两天他也在想这个事,也知道老丈人肯定充分考虑了其的利弊得失。而且他还意识到,即使这次不公布身份,在一定的圈子里,绝对也知道李、宁二人的父女关系。随着自己的职位逐步提升,这个秘密也就不会成为秘密了,岳父这么做,既是为自己站台,应该也是为了掩盖那个更大的秘密。 云翔宇也嘱咐着:“哥们,老于说的是呀,这的确是一把双刃剑。你在以后做事的时候,也得多加考虑,也要处处多悠着点。你不只代表你自己,也代表你媳妇,还代表你丈人呀。” 楚天齐点点头:“嗯,凡事我多悠着点。”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拿过手机一看,楚天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按下了接听键:“陈书记。”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安顿安顿 晚上八点,楚天齐、宁俊琦走进老宅,到了徐大壮房间。 看到二人进屋,徐大壮笑着说:“二位新人,新婚大吉。” 宁俊琦早已来在沙发旁坐下,揽上了徐大壮胳膊,“嘿嘿”笑着:“谢谢外公,谢谢革*家。” 轻拍着宁俊琦手臂,徐大壮笑“呵呵”的说:“琦琦像变了个人,一个月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成天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这是怎么啦?低头捡大元宝了?” “哪有什么大元宝?倒是捡了个瘦麻杆。”看了眼楚天齐,宁俊琦挤着眼睛说,“每天不用上班,不用听领导叨叨,我自然心情就好了。” 在对方脑门轻点了一下,徐大壮道:“鬼机灵,还不是跟我大孙子结婚,把你高兴的?” “成天就大孙子,大孙子的,那是你外孙女婿。”宁俊琦“咯咯咯”笑了来。 “你呀,就是这么调皮。”说到这里,徐大壮又转向楚天齐,“天齐,跟我说说婚礼的事。” “好。”楚天齐从回柳林堡讲,一直讲到在省城请完客。 徐大壮问的更详细,就连什么装新被褥、闹洞房等等都问了。 楚天齐自也如实的做了回答。 徐大壮频频点头:“好,好。老家这才叫结婚,把乡里乡亲都请去,热热闹闹的。人们只听说大家族如何如何风光,却不知道我们的无奈。”停了一下,徐大壮又说,“老家现在随份子是怎么个情况?” “大部分情况下,一般的乡亲、邻居就是一百块钱,至亲的舅、姑长辈也不过三、五百,县城可能稍多一些。”楚天齐道,“参加我婚礼的人好像有要多拿的,不过我跟收礼帐的人交待了,最多就是一百,再多的不收,最后也是这么执行的。省城宴请的客人,总共就两桌,她一桌,我一桌,人们大都是给的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 徐大壮“哦”了一声:“是吗?这么少,那你岂不是赔了?” “倒也不赔,刚够吃喝,相当于集体打拼伙,可能这是最大的打拼伙了,应该申请界吉尼斯纪录。”楚天齐“嘿嘿”着。 徐大壮也跟着附和:“嗯,我看行。”然后又换了话题,“怎么晚上就回来了,时间也太紧了吧,不是午还在省城请客吗?” “今天下午接到市委陈书记电话,说是如果婚礼的事都进行完了,能早回就尽量早回。我跟他说,尽快安顿一下,然后就回。我们这才先赶回这时,过个一两天再回去。”楚天齐讲说了原因。 徐大壮随即问:“陈书记没说什么事吗?你约摸是什么事?” “陈书记没说。我估计应该是县里的一些安排,他让我回去的时候先到他那。”楚天齐回道。 “市委书记亲自找你,现在县里又是那么一种情况,只能是工作的事,八成是让你主持局面。你做好了相关准备没有?”徐大壮看着孙子说。 “主持局面倒也没什么,看着现在有些乱,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有人张罗一下,局面马上就能稳下来,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楚天齐说的很轻松。 徐大壮再次带上笑模样:“好,我相信我的大孙子,这才多大点事。当然了,战略上可以蔑视,战术上又必须要重视。” “外公,你这说的也太邪乎了吧,闹的跟打大仗似的。”宁俊琦插了话。 “琦琦,好大的口气。那可是一个县,有好几十万人呢,你以为你当初管一个乡呢?”徐大壮逗弄着,“再说了,那时候乡里就这么一个刺头,还被你收编了。” “又笑话我。”宁俊琦娇嗔了一声,不再言语。 楚天齐提出了问题:“爷爷,假如真是猜的那样,市里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早有的安排,还是临时受到什么影响呢?” “反正我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我想卫民也不会为这事找人的。”说到这里,徐大壮又把球踢了回来,“你说呢?” “我觉得吧,可能不仅是一种因素。以县里的现状看,由熟悉县情又有一定威望的人主持大局,对于稳定县里局势非常有力。县里局势的稳定与否,对市里影响也很大。从具体情形来看,好像我是目前最适合的,市里也应该能看到,即使反对的人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提出反对,也不应该反对。”楚天齐讲说着看法,“另外,可能也是他们听说了什么,促使市里尽快有了决定。做为市里层面,对于我这样身份的人,他们还是宁愿栽花,不原栽刺的。当然,他们看的是省部级领导的眼色,并非我这个小处级。” “差不多吧。”给出一个模糊的回复后,徐大壮换了话题,“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打算明天再安顿一下,后天到市里,然后再回县里。”楚天齐说,“虽然陈书记讲的很急,其实也不差这一半天。我也没必要猴急猴急的,该是什么事就是什么事,也不可能因为早回或晚回有什么变化。再说了,家里也需要安顿安顿。” “对,大孙子现在有家了,不再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徐大壮点头示意着,“那现在回去吧,回去早点安顿。” 楚天齐没有身,而是迟疑了一下,说道:“爷爷,我一直就纳闷,你说那个秦博昭不就是咬了一下舌头,又让岳继先用手在脖子上砍了一下吗?这都二十多天过去了,他怎么就还不醒来?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说道?我可等着这小子结案呢,他老是这么不醒来,那怎么行?” “你等他醒来,等着问出东西来?也许他会一直昏迷呢。我看不必总等着他,该醒的时候自会醒,顺其自然岂不是更好?也许总这么睡着也不错,你说呢?”徐大壮脸上挂着微笑。 “我总觉得,有人故意不让他醒。”楚天齐盯着爷爷,“爷爷你说是不是这样?” “这事我怎么知道?就是胡乱猜猜而已。”说到这里,徐大壮又催促着,“快回去安顿吧,我也瞌睡了。” 又盯着爷爷看了一会儿,楚天齐“嘿嘿”一笑,站身来:“我看爷爷精神的很,哪像瞌睡的样?” “臭小子,又编排我老人家,瞌睡还得让你看出来呀。去去去,快回吧。”徐大壮笑着,挥动手臂。 “外公,那我们先回了。”宁俊琦俏皮的眨了眨眼,挽着楚天齐,走出了屋子。 看着离去的一对新人,徐大壮笑容更浓了,脸上写满了幸福。 …… 推开屋门,宁、楚二人放下手东西,扳亮电灯,立即都扑倒在沙发上。 “哎呀,终于回家了,有家真好。”宁俊琦嘟囔着。 “有家的人感觉就是不一样。”楚天齐跟着除和。 宁俊琦“哼”道:“那你还左推右挡呢,这回知道家的好处了吧?” 楚天齐连连回应:“知道了,知道了,这每天晚上都能……” “你,讨厌,张嘴闭嘴就往那事上引。”宁俊琦给了对方两个小拳头,然后话题一转,“天齐,你说市里找你,是不是老人家们做了什么?” 楚天齐说:“我分析呀是这样的。就是你爸去……” “谁爸?”宁俊琦质问着。 “咱爸,老秦山,岳丈大人,这总行了吧?”贫过之后,楚天齐接着说,“咱爸去参加咱们婚礼之前,肯定经过了仔细考虑,我估计也和老爷子通了气,你没见老爷子言辞躲闪吗?他们经历的风浪多去了,考虑事情要比咱们稳重的多。当然了,咱爸也是爱*女心切,才促使他提早公布了身份。另外,我估计咱爸也是担心,担心在这节骨眼上因我离岗结婚,而影响仕途。所以他这时候亮明你们的父女关系,应该是一举多得的,既不给女儿留遗憾,也帮了女婿。 这么一来的话,人们就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我能得到一些助力也有就了出处。越往后走,我需要助力的地方也就越多。有这种关系摆在明面上,其实也是变相又保住了我的身份秘密。还有,虽然不排除市里态度受了这种关系影响,但咱爸肯定不会专门打招呼,也不用打招呼。官场上的人都灵的很,市里那些官员都已是人精,嗅觉也不是一般的强。他们可知道不得罪一个部级领导的重要,部级领导跨省调动频繁,说不准就成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嗯,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一群老狐狸。”宁俊琦嘟囔着,“我就讨厌人们这样,总是无利不早,又总是钻营不断。有这心思都用到工作上,不知道能做多少实事呢。” “你呀,就别替别人操心了,还是多操心操心我吧。”楚天齐道。 宁俊琦马上接话:“我这不是正替你操心?正替你工作着想吗?” “我说的是这事吗?我说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楚天齐说着,露出了猪哥神情。 “你还要那……”宁俊琦脸色微红,“不能天天晚上都这样呀。再说了,你还要安顿安顿呢。” “嘿嘿,这就是我说的安顿安顿呀。”楚天齐嬉笑着,抬手伸向对方衣领处。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 绝不能去明家 连日的奔波辗转,多晚的不知疲倦,宁、楚二人这一觉睡的特别香,楚天齐更是睡的流了哈喇子。 宁俊琦醒的要稍早一些,看到丈夫嘴角的涎渍,皱了皱鼻子,故意做出嫌弃的神情。这还觉得不够,又拿过手机,“咔咔”按下快门。 楚天齐没有睁眼,而是嘟囔着:“不好好睡觉,捣什么乱?” 宁俊琦“咯咯”笑着,手上则从不同角度进行着记录:“多大人了,还流涎水,也不知道害羞。” “嘿嘿,吃老东西馋的,没吃够。”楚天齐依旧闭着眼,但却做了小孩吃*奶动作。 “讨厌,讨厌,太讨厌了。”宁俊琦红着脸,捶打在丈夫的胸膛上。 “怎么,又想让我吃了?”楚天齐说着,伸了手臂,乱*摸过来,“我还真馋了,真想再来个‘清晨一歌’。” “啊……讨厌,时候不早了。”宁俊琦向后一撤身子,跳到地上,“快床,太阳都晒屁*了。” “早的呢,哪有太阳?我这眼皮还发涩呢。”楚天齐翻了一个身,露出多半个脊背。 “你不信是吧,那我让你看看,到底太阳晒不晒屁*。”说着话,宁俊琦来到窗前,“刷”的一下拉开窗帘。 顿时“刷”,大*片阳光倾斜而入,照亮了多半个阳台。 楚天齐自也感受到了光亮,下意识的裹了裹被子。 宁俊琦“哼”了一声:“还说不怕,这下怕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处级干部,当然要适当注意一下形象了。”楚天齐转过身,眯了眼睛。 “咯咯咯,笑死我了,这是我听到的最搞笑的话。”宁俊琦笑的前仰后合,“天齐同志,在首都大街上,骑自行车的都是司局级领导了,至于处级嘛,大概就是那些‘11路’大军了。” “好啊,你瞧不上我们这些处级,也歧视基层的劳动人民,看我怎么替大伙伸张正义。”说着话,楚天齐坐来,就要跳下地。 “看你光不溜秋的,外面都看见了,不害臊。”宁俊琦奚落着。 楚天齐赶忙一裹被子:“我怕什么,我是……还不知道是谁呢?衣衫不整的站在窗边,恐怕早让对面看个……” “啊?”宁俊琦低头看到低胸睡衣,赶忙快速拉住窗帘,扑到了床上,“都怪你,不早说。” “怪我吗?好,好,怪我,那我得安慰安慰你了。”说着,楚天齐一把抱住了对方。 “别,别,不早了。”宁俊琦和外推着对方。 “清晨一歌,不,上午一歌。”楚天齐嬉笑着,翻身压了过去。 “不,不……”象征性的推了两下,宁俊琦便闭上眼睛,配合着演绎“上午一歌”了。 霎时间,房子里又进行了一通*搏大战。 大战持续好长时间才结束,硝烟慢慢散去,参战二人都出现了疲态。楚天齐四肢平伸,调息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宁俊琦则鼻翼沁着汗珠,双颊绯红,懒散的闭着眼睛。 过了好大一会儿,宁俊琦闭着眼睛,嘟囔道:“天齐,该了吧,咱们还要上街呢。” “不着急,现在没几点呢。”说着话,楚天齐伸手拿过床头闹钟,睁开惺忪睡眼,“啊,十一点,不能吧?” “十一点?怎么不能?太阳都那么老高了,赶快吧。”嘴上这样说着,但宁俊琦依旧又赖了一会儿床,才极不情愿的坐身来。 两人床收拾好,离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开车到了商业区,两人吃了“早点”,然后就开始了逛街、购物。 别看楚天齐体能那么好,可是间断的转了两个小时,便觉得腿脚都疼,腰也发酸。反观宁俊琦,却精神百倍,逛性不减。她奚落他体质太弱,他则说自己左提右扛、负重前行。 一直转了四个多小时,后备箱和汽车后座都堆满了,宁俊琦这才作罢,还遗憾的表示没逛够。 …… 吃完晚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共同冲了一澡,宁、楚二人相偎着,倒在了被窝里。 楚天齐刚才已经多次讲说“正题”,此时更是手、嘴并用。 “等等,别着急,时间长的呢。”宁俊琦推着丈夫的手、脸,“我问你个事,现在那事处理怎么样了?最后要怎么处理?” 楚天齐停下手、嘴,楞了一下,说道:“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是红毛秦博昭,还有几件事背后黑手也是他,拿到他的口供至关重要,也很有必要。只是岳继先一直说他昏迷,问爷爷也是语焉不详,我估计那小子肯定已经醒来了,只是需要宣称还没醒而已。从现在情形看,想要等到红毛醒来,等着再处理那些事,怕是难了。只要问题一天不处理,这个红毛就会一直被昏迷下去。” “是呀,我感觉也是这么回事。”附和过后,宁俊琦又问道,“是不是爷爷让这么做的?这里边究竟有什么顾虑?” 楚天齐轻轻点头:“应该就是爷爷的意思,最码他肯定知道此事,也知道一些背后事项。我分析,之所以现在不让红毛出来受审,很可能他已经说过一些东西,或者通过他已经找到了线索。而红毛交待的东西,一定牵涉很大,很可能牵扯到了很大的家族。而以我们家现在的实力,与这样的家族比来,没有优势可言或是还要差一些,那么现在不宜和这个家族撕破脸,也很可能无法和对方撕破脸。还有可能是双方都心照不宣,我们拿这事做砝码,在牵制对方;对方也投鼠忌器,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或是适当时候还得答应我们一些什么。” “斗而不破,相互制衡,一定是这样的。”说到这里,宁俊琦叹息一声,“哎,受了那么大的罪,本来想着把罪魁祸首捉拿归案,予以严惩,不曾想却是这么一种结果。你说这个红毛背后会是哪家势力呢?” “管他呢。能够把你顺利救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咱们受了一些罪,但能毫发无损,已经是可喜可贺。”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伸出手去,“不说这些了,还是开始咱们的事吧。” “急什么急?”宁俊琦打着丈夫伸来的手。 “能不急吗?明天又得回去上班,这一熬又得一个月。以前没吃过甜头,还不觉得,这一吃了甜头,可就上瘾了,你还不让我好好吃个饱?”话没说完,楚天齐的右手已经伸进对方衣服里。 “等等,真的没吃过甜头?”宁俊琦抓住了丈夫不老实的手,“你可要老实交待,当初婷婷、娜娜可是一大堆,还有绝代双娇,你就那么老实?” 楚天齐忙道:“天地良心,我可一直都是*,是被你给开的……” “不听不听,一说话就这么露*骨。”宁俊琦连连摆手,然后忽道,“对了,我前几天听说欧阳玉娜醒来了。本来打算着和你一去看她,你明天就要回县里,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明家。”楚天齐语气非常严厉。 “为什么?”宁俊琦很是不解。 “我说不行就不行。”楚天齐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你……难道是因为娜娜嫁到了明家,你就不登明家的门?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又……”宁俊琦“哼”了一声,拨开丈夫手臂,转过身去。 “你……你怎么就不懂?听我的没错。”楚天齐急忙做着解释。 宁俊琦没有说话,但却呼吸粗重,显见已经生气。 楚天齐想了想,长嘘了口气:“好吧,我还是告诉你一些事情,省得你再任性出危险。” 听到丈夫的话,宁俊琦身子动了一下。 “你转过来,听我说。”楚天齐伸手去扳对方肩头。 宁俊琦趁势转过身,与丈夫面对面躺着。 “我和欧阳玉娜,和其他所有你说的那些女孩子都是清白的,根本就没有那些事,我从来就没往那方面想,一直心里都是只有你。”做过说明后,楚天齐又道,“但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比如明若阳。他凭着无端的臆测,总是把我当做假想敌,我怀疑这次绑架你,就是他的幕后主使。” “啊?为什么这么说?”宁俊琦显然很吃惊。 “有这么几条原因:一、明若阳从一开始就恨我,这个根本不用质疑。二、这次红毛绑架了你,那个人却不让红毛瞎胡来,这分明是那个人想害你,很可能他这是要以牙还牙。当然这都是他臆想出来的,臆想他被戴了绿帽子。三、去年夏天有一次,曹玉坤、裴小军非拉着我去唱歌,结果到那以后,我才知道是什么狗屁化妆舞会。当时我就从那屋出来了,到专门的吸烟室去吸烟,结果听到旁边屋有人欺负女人。我当时抓一张面具戴上,就冲了过去,果然是一个男人正想对一个女孩非礼,我当时就揍了那个家伙。一开始那家伙戴着面具,几拳之后,面具掉了,竟然就是明若阳那畜牲。当时我是顺利逃走了,可是后来在农业部培训的时候,他专门让我走路,对我进行观察,显然是怀疑我了,老曹、老裴也这么说。四、前几天我刚接到电话,说是有人供出了‘阳哥’,但并未讲说名字。”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道,“你明白了吗?” “明白,绝不能去明家。”答复过后,宁俊琦又盯问道,“他为什么就疑惑你俩的关系?他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呀?” “哎呀,天地良心,真没有……”楚天齐哭笑不得,又做了解释。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 这副担子非你莫属 相逢是甜蜜的,离别又是痛苦的。 整日沉浸在新婚燕尔,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这忽然要分开,宁、楚二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宁俊琦眼圈有些发红,偎在丈夫胸前,撒着娇:“亲爱的,我不让你走,我舍不得你。” 抬手抚着妻子脸蛋,楚天齐也极其温柔:“亲爱的,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了。现在已经进入腊月,至多也就四周时间,也可能途到首都办事,到时咱俩就能见了。” “时间太长了。没有你在身边,我根本都睡不着。”宁俊琦轻轻蹭着丈夫的胸膛。 “乖,我家琦琦可听话了,你好好等着我。等到时候放年假,我好好疼疼你,天天和你……”说到这里,楚天齐“嘿嘿”笑了。 这次宁俊琦没有娇嗔,而是红着脸点点头:“嗯,我等着。你可不要在外面胡来,我是要检查物资储备的。” “哈哈,我媳妇也会打那种暗语了。”楚天齐嬉笑着。 “嗯……”宁俊琦撒娇的扭动着身子,仰脸颊来。 楚天齐双手捧着对方脸颊,低下头去,靠向那个娇艳欲滴的嘴唇。 过了很长时间,似乎都有些缺氧了,两人才分开。 “亲爱的,等你。”宁俊琦说着话,替丈夫整理着胸前压过的衣服。 楚天齐又在妻子额头吻了一下,然后柔声道:“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宁俊琦极不情愿的拉开了屋门。 楚天齐拎自己的挎包,出了屋门。 “亲爱的。”宁俊琦跨到门口,做了个撅嘴的动作。 楚天齐挤了挤眼,当作回应,迈动了脚步。 “咯咯咯……”宁俊琦忽然手指对方脸颊,笑了来。 楚天齐一楞,赶忙抬手擦了脸颊,边擦边问:“有没有,还有没啦?要不我回家照照。” 宁俊琦“咯咯”笑着,连连摇头:“不行,就要让人见识一下楚县长带妆上岗。” “那……好吧。”楚天齐迟疑着,走进电梯,边走边擦拭着脸颊。 “咯咯”的笑声依然传到了耳。 在走出楼房单元门的一刻,楚天齐才意识到,妻子刚才是恶作剧。自昨晚卸妆后,妻子到现在连脸都还没洗,又怎么能在自己脸上留下口红呢。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楼上,楚天齐“噗嗤”一笑,向着不远处那辆“帕萨特”走去。 看到县长走来,岳继先已经迎上前来,接过了县长手的挎包。 …… 绿草萋萋、鸟语花香。 花草相拥的小路上,走来一位漂亮女孩。女孩身材高挑,体态匀称,一头青丝散在脑后。她的双眸是那样有灵气,仿佛一汪碧水,清澈见底;她的双*唇盈盈欲滴,宛若含苞欲发的花骨朵。 女孩面带娇羞,眉目传情,轻舒双臂,款款扑来:“天齐,亲爱的,抱抱,抱抱我。” “琦琦,亲爱的,抱抱宝贝。”男孩拥住了扑进怀的女孩。 “天齐,你真好。”女孩嘟双*唇,闭上了眼睛。 男孩会意,双*唇盖了过去。 遇上了,双*唇遇上了,男孩、女孩拥在一,贪婪的享受着甜蜜。 “叮呤呤”、“叮呤呤”。 连着两声响动,刚才的场景都不见了。楚天齐睁开眼睛,意识到了自己在车上,意识到刚才做美梦了,也意识到手机在响。 在铃声第三次响时,楚天齐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冯秘书……过来了,已经在半路……估计……”看了看窗外标识牌,楚天齐继续说,“估计十二点多,一点左右……好,两点半……再见。” 握着手机,楚天齐再次看向窗外,看向那已经出现在视线的新合市。从早上八点离家,上车就睡,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看来自己也不是铁打的,也经不连续作战。想到某些事情,楚天齐嘴角露出一抹回味悠长的笑容。随即他收敛笑容,想着其它事情。 …… “吱”一声,“帕萨特”汽车停在市委楼下。 楚天齐推门下车,拾阶而上。 就在楚天齐即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平台上,挡住了他进入市委楼的通道。 刚才只顾看着前面,还没注意侧面车道上来的汽车。现在被汽车挡路,楚天齐只好向右拐去,准备从车尾绕过。 忽然车尾的车牌号码进入眼帘,楚天齐就是一楞,下意识抬头看去。 正这时,汽车右后侧车门打开,一位年男子走下汽车。年男子一身藏青色西服、黑色皮鞋,留着毛寸短发,正转头看向车后。 “陈书记,您好!”楚天齐赶忙向前走去,“对不,我来晚了。” 年男人正是新合市委陈书记,陈书记率先伸出手来:“天齐同志,你没有来晚,是我早到了一会儿,专门恭候你的大驾光临呢。” “不敢,不敢。”楚天齐赶忙躬身,伸出双手,握住对方,“非常感谢陈书记的爱护和关怀。” 陈书记抽回右手,抚着对方后背:“青年才俊,干练大才呀。走吧,一上楼。” 楚天齐身子适当后撤,躬身示意:“陈书记,您请。” 陈书记“呵呵”一笑:“不客气,不客气。”然后边走边侧身看着对方。 楚天齐抬腿走去,错后对方半步,身子微躬,随着对方走进大楼,穿过大厅,进入电梯。 大厅里的人们,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好多人不禁疑惑:年轻人是谁?陈书记对他简直太好了。 很快有人轻声给出答案:“楚县长个子是高,也真帅。” “哦”,那些人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是近期最火爆的县长,这个县长可厉害,把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扳倒了。他们还不知道楚天齐的岳父是谁,否则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在惊讶的同时,人们又有了新的疑问:难道邹泰落马是陈书记的授意?揪出那么多人,也是陈书记的手笔? 电梯里没有第三人,楚天齐按下了数字“9”,电梯开始上行。 注意到对方的一系列态度,陈书记很是受用,看着对方频频点头:“天齐同志不错,非常不错。” 楚天齐露出谦虚的笑容,算做回应。 “叮咚”,电梯停在九楼,轿厢门应声而开。 按着开门键,楚天齐立在门侧,请对方先行,然后才步出电梯。 陈书记也未独自提前离去,而是等到楚天齐走出电梯,才迈步而行。 虽然好多屋门都关着,但屋里人们通过脚步声,就知道是市委书记到了。同时又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好多人便轻轻拔着门缝,向外张望着。九层的人不同于一楼那些安保和服务人员,看到那个高挑的背影,已经知道是楚天齐,都不禁感叹陈书记对楚天齐真是太好了。 尽管楚天齐没回头,但以他的感知敏锐,自是注意到了屋门后的玄机,也明白人们的想法。其实楚天齐心里却明镜似的:陈书记这是一举两得,既让这些属下看到其对自己的礼遇,其实更是让自己记住今天这份殊遇,以便在岳丈大人面前替其美言。 在人们的目送下,楚天齐随着陈书记,进了书记办公室。 虽然没到过陈书记办公室,但和楚天齐想象的差不多,与当初岳父李卫民做市委书记时的办公室类似。 分宾主落座后,陈书记满面笑容,开口发问:“天齐同志,我代表新合市委,也代表我个人,向你表示热烈祝贺,祝你新婚大吉,夫妻和睦!” 楚天齐身致谢:“多谢陈书记,多谢新合市委!” “坐,坐。”示意对方就座,陈书记道:“只是当下工作繁忙,没能让你充分享受婚假生活,实在抱歉。” “在工作如此繁忙情况下,陈书记还能拨冗准假,我已感激不尽。现在还是要以公事为先,我不敢以私废公。”楚天齐表明态度。 “好,好一个公事为先。全市所有官员如果都能有你这样的觉悟,何愁工作搞不好,全市经济社会全面跨越式发展又有何难?”不吝溢美之后,陈书记语气一转,“安平驿县正处于关键时刻,各项工作也面临着严峻考验,还请天齐同志能者多劳,担这副沉重的担子,为全县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掌舵护航。” 楚天齐微微一笑:“多谢陈书记厚爱和夸赞,我倍觉荣幸。只是我才疏学浅,又无掌控一县之履历,恐难胜任,恐有负书记所托。” 陈书记笑了来:“哈哈哈,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以天齐同志的政*治觉悟、施政素养,完全有能力担这副担子,任何一项工作都有从头开始的时候,何况你对县情和全县发展已经了然于胸。这是市委对你的充分信任和肯定,你无须顾虑,也不必谦辞,市委始终会支持你的工作,会做你的坚强后盾。” “承蒙陈书记如此抬爱,我必当戮力前行,奋发进取,以报陈书记和市委的知遇与关怀,愿为了全县健康快速发展而鞠躬尽瘁。”楚天齐再次身表态。 “好,这就对了,这副担子非你莫属。”陈书记再次示意,“天齐同志请坐,咱俩交流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 党政一肩挑 一月十日,天空晴朗,阳光明媚。 尽管温度仍然在零下,尽管仍能感受到凉意,但在腊月季节,仅有微风拂面,阳光又这么充足,已经实属不易,这是一个难得的大好天。 上午九点多,安平驿县委楼下,一众常委站在大厅内,透过钛金玻璃门,向外张望着。 现在已经到位的常委,有组织部长岳雯,纪委书记樊若冰,政法委书记庞海龙,宣传部长李耀光,武装部长刚瑞,党委办主任夏茂成,常务副县长柯扬,常委副县长乔海涛。 本来通知的是九点四十到此集合,但人们都明白今天的迎候非同寻常,都不敢怠慢。不到九点钟时,便有人员到来,现在刚刚九点二十分,便已到了八位。只不过为了躲避外面的风寒,人们暂时都钻在屋内,没有站到办公楼雨棚下而已。 人们之所以来的这么早,既是担心上级领导忽然提前到来,自己万一迟到,也是想提前到此,观察一下动静,或是嗅出些什么来。可是已经到了一会儿,人们并未得到关心的答案,反而心里更添疑惑。当然也没人主动提问,只是一直随意聊天,暗观察而已。 在八名常委等候之时,陆续有其它副处级人员到来,与这些人打过招呼后,匆匆的上楼而去。 终于,夏茂成沉不住气了,委婉的提出问题:“岳部长,今天市委领导来,还需要做什么准备?桌签什么的,还需不需要增加?” “夏主任,你是县委大管家,这些问题应该比我清楚,怎么反倒问我了?”岳雯挤兑着对方,“我记得以前来领导,都是你第一时间知道准确消息,然后再通知我们。今天难道市委领导没和你联系?” 听出对方的讥讽,但夏茂成不敢有任何的不满表示,反而赔了笑脸:“岳部长,市委领导怎么会和我联系呢?今天楚县长只通知说是组织部领导来,但究竟是哪几位没说,还有什么人同行也没讲。我以为都是组织系统的,你知道呢。其实我也是担心考虑不周,没别的意思。” 岳雯“咯咯”一笑:“是吗?今天夏主任可是格外的谦虚,让我等都非常不适应。” “夏主任,你可是党委的联络员、通讯员、宣传员,怎么今天没发挥应有的作用,反倒考了岳部长?”李耀光说的一本正经,“你这么脱离群众、托大摆谱可不对。你不妨透露一下内部消息,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李部长说笑了,说笑了,我去看看车来没。”夏茂成脸上掠过尴尬,快步出了大厅,主动退出战团。 夏茂成向前方走去,心暗骂着:妈的,一群势利小人,全是落井下石的家伙。老子简直就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不,是秃了尾巴的公鸡不如鹌鹑,哪只狗见了都想咬一口、吠几声。但他也只能心里骂骂而已,根本不敢和这些家伙叫板。乔金宝、安可为先后被带走了,还有一些人也好几天没露面了,究竟会不会找到自己还未可知,自己可要时刻警惕。 虽然刚才岳雯、李耀光挤兑夏茂成,虽然其他人没吱声,但大家其实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来,更想知道一些具体事情。现在只知道是市委组织部领导来,组织部来人一般都是关于人事问题。以县里现在的情形看,肯定是来宣布任免决定,但究竟谁任谁免、谁升谁降,却未得到丁点消息。人们既关心会有谁来,更关心会不会涉及到自己,在当前这种敏感时刻,能不能升职是次要的,能不能保住现职才更重要。 正这时,院外拐弯处走来两人,径直奔这里而来。 屋内几人不敢怠慢,立即迎了出去,纷纷抬手打着招呼:“县长。” 来人是楚天齐,他身边跟着先前离去的夏茂成。 “各位早。”楚天齐挥手打了招呼。 迎上楚天齐,九人一同到了雨棚下,把楚天齐拱在间位置。相比以往,人们对楚天齐更加敬畏,这位可是身入险境,全身而退的人。这位也是目前县委仅存的正处级,也很可能是即将入主县委的新班长,人们都有这个预感。更关键的是,这位可是刚刚拉下了一批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被他收拾了。 人就是这样,虽然同样对楚天齐又敬又畏,可是看到夏茂成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却仍然对其嗤之以鼻,甚至不惜给对方送上一个雅号——狗。 就在人们各怀心思、翘首以盼之时,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拐过拐角,向众人驶来。看到车牌号的一刻,好多人都不由一楞,心暗道:好家伙,阵仗够大的。 楚天齐侧身闪开,让出车道,并向来车方向迈出两步。 黑色高级轿车停下,恰好停在楚天齐侧旁。 楚天齐后侧半步,拉开右后侧车门,躬身道:“部长请。” 汽车内迈下一只脚,跟着探出一个谢顶的脑袋,声音也同时响:“天齐同志,辛苦辛苦!”话音刚落,该男子站到车外,伸出手来。 楚天齐马上伸手与对方相握,说着客套话:“欢迎部长莅临指导。” “不客气。”谢顶男子抽回右手,略有矜持的冲着众人挥了挥,“大家久等了。” “部长好!” “部长辛苦了。” 人们立即回以了问候。 副驾驶门适时打开,一位干练女士走下汽车。 楚天齐率先上前:“柳处长,你好!” “楚县长好!”干练女士点头微笑,然后向着其他人招了招手。 “柳党组好!” “柳处好!” 人们也争相问候着。 “天齐同志,咱们先沟通一下。”谢顶男子又说了话。 “好的,部长请!”楚天齐侧身示意着。 在楚天齐的引领下,市委组织部领导进了一号梯,他也随即跟进,其余人等则乘坐了二号梯。 …… 县委第二会议室。 政府副县长、党组成员及个别委办负责人已经就座,会议室内第一排位置还空着,主席台上也是空空如也。这些人大都到位有二十多分钟,一直叽叽喳喳小声嘀咕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阵脚步声响,七位县委常委走进屋子,坐到了第一排位置。 随着县委常委进屋,议论声小了好多,但依旧没有彻底停止,好多人改由纸笔交流。 “蹬蹬蹬”,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夏茂成快速走进会议室。进屋后,他直接到了主席台,把三个桌签放在桌上,还撤走了两把椅子,只留下三把。 先到的这些人员,一直注意着夏茂成的举动,也注意着台上的桌签。等到看清楚上面的一切时,好多人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有的人更是面露惊讶。 退后几步,仔细观察,又对主席台上桌签进行摆布后,夏茂成坐到了前排对应桌签处。 “蹬”、“蹬”。 “咔”、“咔”。 男、女皮鞋声传来,节奏平稳有力,还间杂着交谈的声音,但却听不出来说什么。 屋内的小声讨论与纸笔交流随即停止,人们都抬头来,看着门口方向。 不多时,楚天齐身影一闪,又迅速立在门侧,然后一个谢顶脑壳进入眼帘。 他来了?在惊讶的同时,人们随着他人的带动,热情的拍了巴掌。 “哗……” 伴着热烈掌声,谢顶男人当先走上主席台,干练女士紧随其后,楚天齐走在第三位。来在主席台上,向着台下挥手致意,谢顶男人坐在间位置,干练女士与楚天齐各列左右。 看着今天来的二位,人们既感讶异,又觉震惊。在一年多以前,这个组合也曾经来过,那时是送楚天齐上任。但这次虽然同为此二人,意义却有很大不同,那时一个为常务副部长,一个是干部一处处长;而此时,一个已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另一个也已是党组成员兼干部一处处长。 楚天齐站身,热情的说:“同志们,市委常委、组织部马部长在百忙之,携党组成员兼干部一处柳处长,莅临我县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烈掌声表示最诚挚的欢迎和感谢。” “哗”,掌声再次响。 马亮、柳若菲微微颔首,马亮双手下压。 待众人掌声停歇,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马亮环视全场,微笑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来,是来宣布一项任命,下面由柳处长宣读任命书。” 柳若菲拿提前取出的任命书,冲着现场众人微微一笑,朗声宣读来:“任命决定,经**新合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市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安平驿县委书记。” 人们先是一楞,见柳若菲已经停止宣读并放下纸张,才鼓掌来。 示意掌声停歇,柳若菲接着说:“市委决定楚天齐同志出任县委书记,并继续担任政府县长,是从全市整个工作大局出发,是市委慎重考虑……” 虽然已经有预感,但是听到柳若菲的说辞,人们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人还张大了嘴巴,震惊不已:楚天齐党政一肩挑,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亲自来宣读,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 任重道远 会议结束后,由于有工作要忙,马亮、柳若菲没有留下吃饭,而是要立即返回市里。于是,在楚天齐和众常委陪同下,马亮、柳若菲到了一楼。 虽然嘴上说的挺急,但马亮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拉住楚天齐的手说:“天齐同志,这次由你党政一肩挑,是市委全体常委的一致意见。当时陈书记明确指出,没有比天齐同志更合适人选,天齐同志能够很好的挑这副重担。他还说,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任何难题,你都要记住,市委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 听到马亮如此表态,其余常委都不禁暗自感叹:好家伙,刚才在会议室说的不算,现在又特别强调,还特意讲出市委书记指示。这是给楚天齐鼓劲,也是在告诉其他人老实点,否则市委会帮其收拾的。 果然,接下来马亮讲的更直接:“天齐同志,现在安平驿县情况比较特殊,也非常复杂,党委的诸多方面都出现了问题,尤其党建工作更是受到了严重破坏。形势是严峻的,任务是艰巨的,县党建工作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也正因此,才需要一位有担当、有魄力、有能力的同志来担纲大任,还需要该同志政治上绝对可靠,并对县情有充分了解且有非常强的大局观。纵观全市,也只有你全部具备这些优点,你是不二人选。 在过去的一年里,县政府工作在你的主持下,取得了长足而又稳固的发展,没有好高骛远,也没有固步不前。这是非常难得的,更体现了你不俗的政治眼光,体现了你的远见卓识,也体现了你掌控全局的能力。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还为全县经济社会发展谋划了宏伟蓝图,并且设计出了实现这些愿景的方法与步骤,既有高度又脚踏实地。但是,从现在来看,这份蓝图还需要完善。” 许多人听到后面这句话,心稍微释然:这还差不多,人总是要有不足的,否则也太完美了。 不曾想,马亮在略微停顿后,说出了和大多数人思维并不一致的内容:“你现在做的这份蓝图,是从县政府角度做出的,以你县长的身份来说,无可挑剔。但你现在已经是身兼书记、县长二职,那就要把党委的意图也体现在里面。当然了,当初那么做,正说明你准确摆正了位置,而现在也是让你找准位置,这完全不矛盾,而是辩证的统一。” 听到这里,楚天齐不能不说话了。对方把自己夸的太完美,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就显得太不合适了。于是在对方停顿之际,他接了话:“谢谢市委对我的肯定与鼓励,谢谢陈书记和部长的殷殷嘱托,我一定会牢记使命,戮力前行,努力完成上级赋予我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我来县里工作的这一年,受到了上级领导的亲切关怀与厚爱,也得到了县委和政府许多同志的大力支持与配合,没有这些关怀与帮助,我什么也做不成。如果说去年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那也是集体的力量,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以后还需仰仗各位领导、各位同志的大力支持与帮助,在此先行谢过。” 听到楚天齐如此表态,人们都不禁心舒服不已,亦暗自感叹:罢了,楚天齐会做人呀。前面马亮把他个人吹的也太高了,可是他这么一表态,立即就让这些东西变得协调了。 “哈哈哈,天齐同志真是高风亮节,而又能力出众。既然这样,那就能者多劳,再帮市委分担一些工作。”马亮笑过,略微停顿一下,神情严肃了好多,“在前段时间,县里出现了一些变故,许多党、政干部都身涉多案,组织对这些人采取了强有力措施,对这些人的组织处理也会很快做出。届时一些领导岗位就将缺边,就需要合适人选补充到位。市委有意请天齐同志多替市委分担一些辛劳,多推荐一些人选,你可不要推辞哟!” 这能不推辞吗?于是楚天齐马上表态:“部长,我刚刚接手党委工作,还是要尽快熟悉工作,多做一些具体事情。以我的能力和精力,实在无法替上级组织来做这些事情,敬请理解。” 马亮摇摇头:“天齐同志,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也有足够的精力。用句不恰当的比喻,磨刀不误砍柴功嘛!远的不说,就拿那次绑架案举例,当时你和亲人都身陷困境,可你却能安全脱险,还领导、指挥了整个清缴行动。就凭这种指挥若定的能力与气魄,多加的这点工作对你来说,完全能够圆满完成。当然了,市委也不会要求你马上完成,会走相关程序,也会给出你足够的甄选时间的。好了,也占用了大家很长时间,我就不多说了。天齐同志,任重道远啊!再见。”说着话,马亮伸出手来。 “部长再见,欢迎您再次莅临指导!”楚天齐也只好与对方握别。 “我还会来的,市委陈书记可是特别交待,要我多替县里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多替天齐同志分忧的。”说到这里,马亮抽*出手来,与其他几位常委也一一握别。 马亮、柳若菲与众人握别后,坐上了那辆豪华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车内车外挥手告别,汽车鸣响一声,向前驶去。很快,便拐过前边拐角,没了踪影。 回头看着众人,楚天齐说了句“大家都去忙吧”,便又转身向前院走去。 人们都面面相觑:他怎么不上县委楼?不在这边办公?是怕原来乔金宝屋子晦气,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 柯扬、乔海涛没费这些心思,很自然的相随而去,跟上了楚天齐的步子,他俩本来就在前楼办公。但在后面那几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夏茂成体*味到半截,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看热闹,而是应该快速跟上,自己该履行党办主任职责了。于是,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楚天齐正与身侧两人闲谈,忽听后面急促脚步声响,刚自转头,就见一人已经到了近前。 来不及喘口气,夏茂成便请示道:“书记,您看县委这边的办公室需要怎么安排,有什么具体要求?” “暂时不需安排,没有具体要求。”楚天齐并未停下脚步。 夏茂成急道:“县委这边工作那么繁重,您怎么也得有专门办公场所,总不能……” 楚天齐摆摆手:“现在先不需要,有需要再找你,你去忙吧。” “这……这……”支吾两声,夏茂成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挑身影离去,看着前面三人有说有笑,心那是无限的酸楚与复杂。 …… 很自然的,柯扬、乔海涛没有回自己屋子,而是直接跟到了县长办公室。 陈玉军也适时跟了进去,显然他应该是一直在关注着动静。 柯、乔、陈三人进门便祝贺:“恭喜书记荣升,恭喜书记肩挑党、政工作。” “得得得。”楚天齐挥着手,坐到椅子上,“怎么就跟提前排练好似的,我听着不习惯,别扭。” “书记,慢慢就适应了。”柯扬又说,“党委、政府工作一抓,这是市委对你的充分信任,也是一种无尚荣光。” “荣光?要不你试试?”楚天齐笑着摇摇头,然后神色一整,“高处不胜寒呀!” 柯、乔、陈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楚天齐接着说:“先简单说一下。从今天下午开始,好好拢一下各自工作,前阶段你们已经做过,这次是比对、自查。把从现在开始,到春节前需要处理的棘手问题全部列出来,并给出具体处理办法。如果实在拿不定主意,也要给出至少两种备选方法。今天是星期四,最迟星期五晚上弄出来,星期六上午九点咱们开会再议。老乔跟胡广成说一下,让他也这么弄,星期日和你们一块来。 老乔,那几个案子的进展还要抓紧,按现在的进度有些慢。你和胡广成仔细议一议,适当的时候,可以找政法委庞海龙,也可以找纪委樊若冰,必须在两周之内推进到司法程序阶段。当然了,时间要抓紧,程序一点也不能节省,如果时间不够用,那你们就组织让人加班。提前说好了,按时完不成,或是因程序不完善留下后遗症,你是第一责任人,胡广成是第二责任人。都先去忙吧。” “好的。”四人答应一声,退出了屋子。 “吱扭”,屋门随即再次打开。 刘拙进门便说:“祝贺书记……” “停停停。你也来这一套。”楚天齐摆了摆手,“去把近期工作拿来,也把上次我安排的那些总结之类的东西拿上。” 刘拙“哦”了一声,把手件夹放到桌上:“这是近期工作事项,我马上去拿总结。”说完,出了屋子。 “任重道远呀!”楚天齐自语着,伸手拿过了件夹。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 高处不胜寒 这下子楚天齐可忙了,既要继续关注着县政府的全面工作,又需熟悉县委的工作事项。虽说县委工作相对务虚一些,但毕竟从来就没这方面工作经验,又无他人辅助和引导,楚天齐只能靠自己摸索。为此,楚天齐专门请宁俊琦支招,甚至还找老丈人讨教了一次。但毕竟宁俊琦只做过乡党委书记,而李卫民又是一直做组织工作,后来也是担任市委书记。尽管李、宁二人绝对诚心教授,讲的非常详细和透彻,楚天齐也虚心有加,可总觉得不能拿过来就用,似乎缺点什么。于是他又只好给江霞打电话,其实他特别不想打给她,可为了能够正确开展工作,也只得免为其难了。 怕什么有什么,果然江霞一接电话,就直接挑理,说什么“人走茶凉”、“喜新厌旧”,“从不联系”等等。其实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江霞一直想和自己关系更亲近,一直对自己有那种想法。于是在做过简单解释后,他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新职务上,引到了要请教的问题上。江霞注意力这才被引开,也毫无保留的向他传授着经验,更是热情表示“可以面谈”。楚天齐只得表示,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再请教,实在有必要的话再约时间。 还别说,到底江霞已经做县级市党委书记两年,之前又有副书记经历。把她的经验拿过来,好多确实能够直接应用,尤其党建工作更是几乎可以大部分照搬。就这样,几天时间下来,在没有任何人交接情况下,就凭着那些资料,楚天齐运用请教来的知识,党委工作渐渐便切入了很多。 这天,楚天齐吃过早饭后,便立即处理了一些政府事务,然后又熟悉了党委工作。 “笃笃”,敲门声响过,刘拙走进屋子,把一张纸递了过去:“书记,这是领导们的预约。” 随意一扫,楚天齐微微皱眉:“这么多?” “这些预约还只是常委和副县长们的,人大、政协副职们的预约,我都往后推了,科局长们的预约,直接就让他们春节后再约。”刘拙显得很是无奈,“不只上班时间预约,周末这两天电话也没断,短信预约或询问的不下上百条。” 其实从上周四刚一宣布完任命,已经有好多人约过,有的是找刘拙约,有的是直接找电话给自己。当时已经拣重点见了几个,还主动联系了人大主任姚雪燕、政协主席申海林。只是想约见的人太多,楚天齐实在忙不过来,就在上周五下午停止了约见。 现在看来,总不见也不是个办法,彻底熟悉工作后再约见的想法也不现实,有些事情总要有所推进才对。于是浏览了一遍名单,楚天齐说:“这样,今天先把这几个常委见了,副县长们往后推一两天。上午一半,下午一半,上午从十点开始,下午从三*点半开始。” “好的,我去安排。”刘拙转身要走。 “等等。”楚天齐又叫住对方,“这阶段要见的人肯定多,不过如有紧急事项的必须插队安排,你要好好掌握,千万不能为了一些规矩而误事。” “明白。”郑重点头后,刘拙出了办公室。 …… 上午十点,第一个约见的人来了,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岳雯。 在上周宣布完任命的当天下午,岳雯就来过,当时也仅是来表示祝贺,是表明一种态度,双方都未谈具体工作。 岳雯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岁,但由于保养得当,看来四十不到的样子,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裙,发髻高绾,红色皮鞋,看来既庄重,又不显得呆板。 来在办公桌前,岳雯微笑致意:“书记好!” “岳部长好!请坐!”楚天齐回应着,伸手示意。 说过“谢谢”后,岳雯坐到对面椅子上。然后把手档递了过去:“书记,这是我做的一个近期工作方案,请您过目。” 楚天齐接过方案,翻阅来,显着看的很是认真。 对座的岳雯,也没闲着,而是偷眼观察着桌后的年轻人。 看过之后,楚天齐放下档,看向对方:“岳部长,说一下你的具体意见。” 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身体也又坐正一些,岳雯回道:“现在正是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也恰逢人员缺边严重之时,做为组织部门,有义务为县委遴选优秀人才,干部考核工作宜尽早尽快进行。如果书记觉得这个方案可行的话,组织部计划在本月下旬启动考核,这是当前最紧要的工作内容。”在汇报的同时,岳雯也注意着楚天齐神情,见对方倾听专注,又不时轻轻点头,不由得心暗喜,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好,很好。”楚天齐点头赞许,“整个考核方式很科学,考核细则也非常具有可操作性,人员分工也特别清晰、明确。我相信,如果每个考核人员都能尽职尽责,严格按照方案要求去做,那么考核结果一定可以服众,也一定能为县委提供客观的数据与评价。” 岳雯马上表态:“谢谢书记肯定,我们一定谨遵书记指示,把这项工作做的尽善尽美。当然,我也自知,受视野和能力所限,这份方案也做的不尽完善,我们一定在以后的工作,进行及时的完善或修正。” “岳部长态度非常诚恳,很好。”在肯定过后,楚天齐语气一转,“我一直没做过组织工作,可以说就是个门外汉,虽然这几天也抓紧学习,但还是不得要领,有时间还需要向同事们学习、请教。只是以我的理解来看,方案里面有几处似乎有待商榷,不知是否可以探讨一下? 首先就是例行考核是否应与调职考核分开?其次,就是例行考核的时间是否往后推一推,等到过了春节上一段班以后,再开始启动?第三,调职考核暂时可否放一放?毕竟有些位置虽然空了,但是组织上还没有相应结论,现在操作似乎不太合适。第四,副处级以上基本都是市管干部,县里考核这些职位好像有些不适合。第五,在干部考核,都需要专职副书记把关,现在副书记缺岗,如果我直接认定组织部意见的话,也有越权、揽权之嫌。” 岳雯听完,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怔怔的盯着对方。 楚天齐一笑:“岳部长,我对组织工作不在行,意见仅供参考。不要因为我是县委书记,就受我的观点影响,还是要对照组织原则,按组织原则办,不能做有违原则或程序的事。” 脸上神色数变,岳雯表情尴尬之极,语句带着尴尬:“好,好,书记说的对,我回去以后,好好对照规定,看看有没有记混的地方,有没有考虑不完善之处。” “好,好。”楚天齐连说了两个“好”字,没有再说下句。 “那书记不打扰您了,我回去再好好完善、调整一下。”岳雯说着,站身来。 楚天齐向对方点头微笑,又说了一个“好”字。 岳雯虽然站来了,却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迟疑着说:“书记,您是见过大面的人,又是央党校高材生,见多识广,水平超高。我一定紧密团结在您周围,做您忠实的助手和属下,还请您多多指导,多多批评,多多提携。” “岳部长谦虚了,咱们共同学习!”楚天齐依旧面带微笑。 “不打扰您了,您忙!”再次道别,岳雯转身出了屋子。 来在屋外,岳雯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她真没想到,楚天齐竟然把那几条都指了出来,而且全说到点上。他哪是什么门外汉?简直就是老“组织”。她心不由得又增了几分畏惧之意。 和岳雯不同,楚天齐却是笑意更浓,他知道岳雯肯定不会无动于衷,肯定应该有所触动。 刚刚看到岳雯的方案时,楚天齐就发现,对方在耍花招,在给自己埋雷。如果自己没有发现,如果自己直接让其实施,那么对方不但撬了副书记的部分权利,还把副处级的遴选之权抓在了手,而且也可借考核之机拉拢人员、增加威望。他明白,做为目前九人仅排名自己之后的党委,岳雯肯定想染指专职副书记,由组织部长升任副书记也是大多数组织干部的通例。但想以这种小聪明升迁,那是绝对不行的。 想到岳雯当时的惊愕神情,楚天齐也不禁好笑。对方肯定了解过,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党委工作经历,挂的副书记职务更多是一种名义。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岳丈和妻子那都是老“组织”,自己可是学了不少东西。 正这时,第二位预约的人到了,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樊若冰。 …… 将近下午六点钟,夏茂成离开县长办公室,整个常委的一轮约见结束。当然只是约见了六名常委,柯扬和乔海涛已经在周末谈过。 这六人,有的与自己调心眼,有的对自己心存畏惧,有的对自己试探,有的对自己观察。有人想着更进一步,有人希望自己网开一面,还有人则态度模糊。无论是哪种情形,这六人都在算计自己,都是想着从自己身上得到好处,或是让自己挡雷。虽然仅仅一日,但楚天齐又对那句“高处不胜寒”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 稳定人心,鼓舞斗志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又是周五,到了一月十八日。从上任县委书记那天算,楚天齐党、政一肩挑已是第十天了。 上午九点,在县委第三会议室,楚天齐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常委会,但却是常委扩大会,政府的那些副职也被扩了进来。本来他也想分两拨召开,但实在时间紧张,而且有些事也需要党、政班子成员都知情,干脆就放一了。 楚天齐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坐到主位后,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把手一张纸放到岳雯面前桌上,然后才环视全场。 相比以前的常委扩大会,今天的规模显得小了一些,这倒并非是对参会身份做了过多限制,而是县委和政府班子成员都缺了边。今天不但人少了,坐的位置也很有意思。 以前的时候,是县委书记坐间,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与专职副书记分坐两侧第一个位置,而今天紧挨主位的左右两侧都空着。在宣布任命的那天,由于是排桌式,而且是按实际到场情况紧密排列的桌签,并没显出特别,今天坐成圆桌式就很明显了。 面对当下的这种座位情形,楚天齐也觉着别扭,很想让人们依次挪动一下位置,但话到嘴边却没讲出来。他忽又觉得,这样也好,让人们随时盯着空位,也能激发大家的上进之心。 相比常委的排名有序,外围的副县长们倒没这些讲究,都是一个挨一个的坐着。 收回目光,楚天齐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这个常委扩大会,是我出任县委书记以来召开的第一次。我们都是合作很长时间的老同事了,彼此都熟识、了解,不需要再互相介绍。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两项内容,一是宣读、通报几件事情。二是对一些事项进行探讨,形成统一认识,以便大家能够共同参照执行。下面,先请岳雯部长宣布市委组织部决定。” 向着主位点头致意,岳雯拿楚书记放在桌上的纸张,宣读来:“免职决定。经**新合市委组织部研究,并报新合市委常委会通过,决定免去安可为安平驿县委副书记职务,免去董玉强、段成安平驿县政府副县长职务。” 岳雯的宣读还在继续,但现场人们脑已在想着与免职有关的事情,以前可是猜测,现在是真正坐实,人们的心思自要活泛了。 楚天齐声音再:“近期,县里发生了一些案件,在整个安平驿县引很大反响,大家也都关注着案件侦破事宜。下面请乔海涛副县长通报相关侦破进展情况。” 正在走神的人们,听到县长提的话题,又都收拢心神,把目光投向乔海涛。 乔海涛清了清嗓子,讲说来:“去年九月至十二月,先后发生了肖月娥挪用救济款案、贺国栋贩卖毒品案、秦博昭绑架及武力对抗案。在各级党委、政府支持与指挥下,在武警部队大力帮助下,经过纪检和公检法司等部门与人员的不懈努力,相关案件得到及时侦破,主要涉案人悉数落网。 经过对犯罪嫌疑人认真审理,充分运用人证、物证,这些案件相继形成了完整证据链,已经全部由公安局移交法、检两院,个别案子和人员早已到了司法审理和执行阶段。在这里,依据有关部门授权范围,我把相关案件案情进行适当通报与披露。 在肖月娥挪用救济款案,以肖月娥为首,并在她的授意和直接参与下,县财政局多部门、多人参与了救济款挪用一案,涉案金额高达七百零五万元。在侦破此案过程,另查出肖月娥及其属下还有其它私占、挪用现象,共计涉案金额三百一十四万元。两项合计,总涉案金额一千零一十九万元。 目前已经追回涉案金五百三十七万元,并扣押了涉案人房产、车辆、现金及股票等有价证券,折合现金六百二十三万元。经过纪检、监察、公安等部门侦办和查处,现在此案已经按分管权限,由纪检和法检两院,分别对案件及当事人进行进一步审理,届时会做出组织、行政和司法处理。 贺国栋贩卖毒品案,主要涉案人贺国栋落网后,承认了相关事实,此案人证、物证旁证俱全。但由于此案牵涉其它案件,目前已完全由省厅接手,相关涉案人和证据也已移交省厅,案情需待省厅择时公布。 在侦破秦博昭绑架及武力对抗案,抓获数十名涉案人员,查获大量武器装备,并收缴了大量涉案证据。由于秦博昭涉及多宗案件,已经被有关部门控制,做进一步侦破与审理。此案其余三十一名成员由县局进行调查,他们的犯罪事实清楚,当事人也已确认,目前全部移交法院提公诉,预计二月份会有最终结果。通报完毕。” 在乔海涛通报后,人们开始小声议论来,大都是邻座互相探讨。人们的声音不高,只听到叽叽喳喳的,也仅有互相探讨的人能够听清。 楚天齐没有阻止,而是提醒道:“大家先进行讨论,稍后都发表一下见解。” 就这样,人们的议论声大了一些,参与范围也适当有了扩充。 在人们议论的时候,楚天齐并没有参与,但却在脑想着与之相关的事情。 十五分钟后,楚天齐又说了话:“同志们,发表一下看法吧。谁先来?” 相比刚才的讨论,人们都腼腆了好多,没人自报奋勇,现场静了下来。 “书记,我可以说吗?”一个声音响。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发声人。 楚天齐点头示意:“好的,夏主任,完全可以。” 得到双料领导肯定,夏茂成坐正身体,清清嗓子,发表了看法:“尊敬的书记、县长、各位同事,在短短的三个多月,县里发生了多案件。在县委楚书记,当时还是楚县长的英明领导和亲自指挥下,经过全体参战人员艰苦卓绝的努力与付出,这些案件得以迅速侦破。通过这几个案子的侦破,我得到以下启示:一、任何事情要想做成功,必须要有坚强的领导,尤其领头人必须英明神武。我们现在的领导核心就是这样的,因此我们也才能取得几大战役的彻底胜利,也……” “夏主任,不要刻意强调个人,要讲真实客观感受,要讲自己受到的启迪。”楚天齐插了话,“要对决定和通报都谈一下看法。” “好,好的。”夏茂成点头称“是”,然后接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曾想我们身边竟然隐藏着这么多腐败分子,这既是他们善于伪装,也说明我们平时的警惕性不够。我们……”一套官话从夏茂成口侃侃而出。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随即依次发言。十六、七人讲完,情形都大同小异,都是憎恨和鞭挞贪官与坏人,反思自己警惕性不够,也大都提到了楚书记、楚县长的无比英明。 待众人都讲说完毕后,楚天齐说了话:“同志们,刚才大家都谈了看法,都讲了从受到的启示。这很好,很不错,我们就是要时常反思,时常警醒。但是呢,许多反思都趋于表面,都不够深刻,下来以后还需要继续深入思考。下面我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大家都讲透的方面我就不说了,主要是讲大家没有看到或是看的不深刻的地方。 这几案子,有的发生在我们安平驿县,有的是涉案者为治下人员,还有的是县里为案发地之一。再加上近期县委、政府多人落马,可以说是多事之秋。这些案件的发生,固然是当事者或涉案人的思想堕落、灵魂扭曲,但也与一些客观因素不无关系。这些案子就发生在我们身边,这些涉案者大多有过相关苗头,有的人员更是与我们日日共事的同事。对于这些案件的发生,职能部门有失职之嫌,我们在座好多人员也有失察之责。” 听到这个论断,人们都不由得心一紧,很多人更是有秋后算帐的感觉,屋里气氛为之紧张。 注意到有了足够的气氛,楚天齐神色也异常严肃:“尽管人们在此期间有不同程度的失职之嫌,但好多人在案发后都尽力弥补,为破案立下了大功,也有人是用其它方式补救失察。针对这种情形,经过向上级请示,特制定以下原则:一、只要没有涉案的人员,可以以功抵过,甚至立功受赏;二、对于轻微涉案人员,只要主动向有关部门承认、揭发,经过核实后,可以减轻处罚,甚至免于处分;三、以上两条原则现在仍然有效,尤其春节前后的作为是重要参照;对于勤恳工作,出色完成任务者,予以奖励;对于懈怠、取巧,甚至继续不思改正者,则多错并罚。” 听到县长如此表态,好多人都心里舒了一口气,也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同志们,现在好多位置可空着呢,上级肯定有需要县里推荐的岗位。我的推荐原则很简单,不论资排辈,不论所谓派别,就是八个字:德才兼备、成绩出色。”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话。 现场一静之后,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甚至就差喊出“英明”之类的口号了。 楚天齐暗暗的笑了,他就是要通过今天的会议,以达到稳定人心、鼓舞斗志的目的。从目前看来,应该是达到了。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安全平稳到年底 稳定人心会一直开到将近下午两点。之所以如此超时延长,主要是在楚天齐讲过原则并做具体要求后,好多人请求再次发言,楚天齐准许了这个要求。 于是,人们立即踊跃表态,好多人都说的非常多。但再次发言时,人们的废话少了,说的都是干货,都表示要如何如何做,认识的非常深刻。 楚天齐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形,在每个人发言后,大都做过简单点评与肯定。之后他又做了总结,强调工作的安全高效,尤其把节日期间安全放在首位,原定时间自是不够用了。 稳定人心会之后,县委、县政府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劲头十足,精力充沛。不止是这些县领导,下面那些科局、乡镇也都动了来,几乎每个公务人员都比以前倍加努力,更时刻不敢忘记“安全第一”。真别说,正是这种“安全警钟”长鸣的做法,还真的避免了两次安全事故。楚天齐也听说了那两件事,但考虑到相关部门处理得当、及时,而且是把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他也就装作并不知情。 人们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肯定是想着将功补过,想着立功受赏。更重要的是,楚天齐点到的那个消息:好多位置可空着呢。 实际上自乔金宝以及安可为、董玉强、段成等人被带走后,好多人的心思就活络了。他们明白,一旦被有关部门带走,那这些人的罪证就已经被掌握,拿掉职务只是早晚的事。但在组织未正式行之前,一切还有变故的可能,尽管这种可能不大,但仍有着极小概率。在一月十日宣读楚天齐出任县委书记,党、政一肩挑的同时,也宣布了对乔金宝的免职。对于这个职位,县里这些人并没敢妄想,包括县长位置也没敢奢望。 书记、县长位置离着远,但其余那些位置,却是有着自己的“干粮”,关键是离着太近了。只是上级一直没有正式下发免职决定,人们尽管心里长草,却担心万一有人能够反转,也担心免职的同时便带来了继任者,大多都没敢轻举妄动。不敢贸然出手,并不代表心里不想,反而人们更急切的想知道结果,想着自己有无机会。 终于,一月十八日,楚天齐让人在会上宣读了那份免职决定。《决定》上面的日期是一月十七日,又是直接发给楚天齐,好多人提前都没见到,当时在会上是第一次听到。听到这个决定的一刹那,好多人的心思立刻活了,却也仍然不踏实。只到楚天齐的表态一出,人们的那种欲望立即又被彻底引燃,并迅速把这种欲望传给铁杆属下们。 虽然只有四个位置,依当下看就是三个,但引的连锁反应却不止如此。 先拿副书记一职来说,县委常委们都有这个机会,当然有人机会大一些,比如岳雯,她毕竟排位离着近,工作上也有顺接。但其他人仍然有机会,有人还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即使不打算染指副书记一职,人们还是想通过这次洗牌,把名次提前,在常委会,有些人就是靠着挪排名,只至由副挪正的。即使不敢争副书记,也不想着排名前进,但总要保住自己位置,夏茂成现在就是这个心思,他深怕万一受到前书记的牵连。 做为那些副县长们,有人瞅着常委空出的名额,想着由政府官员变成县委领导,有人也想着排名递进。相对进常委的艰难,好几位副县长对名次前移更为看重,名次提前就意味着进步,就意味着机会,柯扬与乔海涛的进步就是例子。固然柯、乔二人进步主要是有强力支持,但排名特别靠前也是能够拿出手的理由之一。还有的副县长希望换上更重要的工作,那样就能更受重视,也更容易出成绩。 在这些副县长们之后,那些委办科局正职则两眼盯着那几个副处职位,或盯着财政局长这样的重要职位。他们后面也有人瞅着可能空出的书记或局长之位,也或者想着跨部门解决级别问题。就这样,以此类推,那是几个盯一个,几十个盯几个,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近在眼前的努力目标。 人们的这种反应,在楚天齐的意料之,他就是要这种效果。当然他不是提倡人们盯着升官,而是要人们在有这种进步欲望的同时,把工作做好,保证近期及春节期间的安全。他不期望在此期间有什么政绩,只要各项工作、各个部门、每个人安安全全的,就是最大的成绩。 现在虽然人们都动了来,但由于这几个位置的空缺,一些工作也出现了管理真空。为此,楚天齐在尽到县长职责的同时,重点侧重了县委工作,也侧重了调动县委人员的积极性。 相比县委来,政府那边一下子缺了两个副县长,而且分管工作还很重要。楚天齐就让柯扬在抓好分管工作的同时,侧重关注董玉强、段成分管工作,楚天齐还专门到相关部门检查指导。 年底的会议也很多,需要自己出席的,楚天齐尽量出席,以示重视,并引与会者的重视。实在出席不了的,就和副职强调一些事项,并把自己的指示传达到位。 在排布好这些工作的同时,楚天齐还让刘拙特别关注着人们的工作方式。对于个别急功近利的做法和苗头,他立即责成相关部门严查,并处理了个别当事人,要求必须“安全当先”。 每年“两节”期间,对相关部门、对特殊人群慰问,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现在楚天齐身兼县委、政府二职,更要代表党委送温暖,也要代表政府表关心,这些可是费时费力却又必须参加的。 除了这些工作,应对下属汇报,也占用了楚天齐大部分时间。但汇报工作的都基本是常委或政府副职,也有一些重要科局负责人,他便尽量安排了一批,其余预约者也大致给在春节后排出了时间。可是党、政一肩挑也实在任务繁重,楚天齐只好晚上加班,周末加班,一天当做两天用。 辛苦不负有心人,经过全县上下的共同努力,终于安全平稳的到了年底。 …… 腊月二十九,安平县委第三会议室。 上午八点半,县委扩大会议再次召开,参加者仍为县委、政府副处级以上人员,党委办、政府办个别人员列席,这也是楚天齐党政一肩挑后的第二次。 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扫视参会人员全部到齐后,楚天齐再次身,向着现场众人深深鞠躬。 看到书记如此做派,人们一时不解,全都愕然的面面相观。 “谢谢同志们,谢谢大家及所有部门的辛苦努力,谢谢全县所有公务人员的付出,谢谢全县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全县平稳安全的度过了节前这二十多天,这就是对县委、县政府工作的最好支持,也是对我个人的大力支持。我在这里向大家鞠躬,谢谢大家了,谢谢!”配合着虔诚的鞠躬姿势,楚天齐的态度也极其诚恳。 现场一静之后,响热烈的掌声,人们都站身来。 夏茂成更是动情的说:“我们大家最应该感谢的是书记您,正是在您的正确而坚强领导下,县委、县政府工作才能沿着正确轨道前行,才在纷乱复杂的局面取得不俗的成绩。大家都看看,为了全县发展大计,为了全县工作安全高效开展,书记都瘦成了什么样,脸色多么憔悴。” 在夏茂成的语句引导下,人们的目光都投到了楚天齐脸上。平时没太注意,也没敢与书记对视,现在这么一看,确实太憔悴了。不但脸色发黑,眼窝深陷,脸颊的颧骨都高了很多。看到这一幕,无论是铁杆属下,还是异见人员,都不由得为这个年轻人感动。 让大家这么盯着,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没有指正夏茂成不乏奉承的语句,而是真诚的说着:“谢谢,谢谢!”他这些天太累了,每天平均也不过休息三、四个小时,他也需要人们的理解,也需要大家的认可。 “哗”,掌声经久不息,人们脸上都带着至诚。 示意大家都坐下后,楚天齐也坐了下来。平静一下心情,说道:“各位,明天就是除夕,后天就是春节,大家辛苦了。但是有许多工作还要去做,还要早做安排,下面就请柯副县长具体解读。” 柯扬向着众人点头致意,然后讲说来:“今天的会议一共有三项议程,分别是带班安排、值班期间注意事项、方案表决。春节假期即将到来,我们的常委和副县长们纷纷表示,要一改往年的做法,带头值班。对于大家的这种积极态度,楚书记非常感动,也非常赞赏,决定不辜负大家的热情。下面我宣布放假期间的带班领导和成员排班表,请大家认真听,也请注意之后的注意事项。”说着,柯扬拿一张表格来。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红红的旺火燃起来 “天齐,你看。”宁俊琦说着,扬了扬下巴。 楚天齐转头看了看,说道:“都放假了。” “知道放假了。”宁俊琦娇嗔着,“我是告诉你,这是咱俩爱情诞生的地方,若是没有这处所在,恐怕就没有咱俩的缘分。” “对对对,要不是你来这里上班,我俩又怎么会在班车相遇,我又怎么能梦里抓上小白兔?”楚天齐“嘿嘿”笑着,伸手做着动作。 “讨厌,拿开狗爪子。”宁俊琦娇嗔着,去打对方手背。 楚天齐闪了一下,继续做势欲抓:“你的台词说的早了,我还没抓上小白兔呢。” “大白天耍流……”话到半截,宁俊琦“咯咯咯”笑了来,笑的脸颊绯红,笑的弯了腰身,“好,好好开车。” “遵命,大白天不合适,晚上再抓。”楚天齐嬉笑着,收回了右手。 “去你的。”宁俊琦红着脸,转头望着侧后方,望着那个虽破旧却亲切的所在。 每次经过这里,每次看到青牛峪乡政府大院,宁俊琦都难免感慨万千。以前的时候,每每看到这里,宁俊琦都会心情复杂,有时更是有着无限的苦痛。而现在终于和天齐百年好合,再看到这处院子,更多是浓浓的幸福与满满的感激。 一直转头看着,只到汽车拐过弯道,只到完全看不见那处院子,宁俊琦才恋恋不舍的转回头来。 楚天齐能够理解妻子的感受,冲着妻子挤了挤眼睛,也收到了妻子同样的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两人心都涌上了浓浓的甜蜜。 昨天上午,楚天齐开完常委扩大会后,便由岳继先驾车,径直赶奔首都。在将近下午四点时,汽车进入*市区。楚天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奔向首都机场,,在他刚到接机口时,宁俊琦便满脸笑意的扑到近前。然后二人直接开车到了老宅,在那里吃了晚饭,和老爷子坐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到那个属于两人的“小窝”。 今天早上,由楚天齐驾车,夫妻二人要赶回老家柳林堡,要在那里欢度春节。路上一路顺畅,经过青牛峪乡政府时,时间也才上午十点多。 又奔行了半个多小时,汽车拐进柳林堡村,向着村子里而去。家里的大人们都在准备着今晚的年夜饭,都在忙着与过年有关的事情,街上只有响炮、嬉戏的孩童们。 拐了几次弯,汽车稳稳的停在那个熟悉的小院外,二人推门下车。 门口的红灯笼已经挂上,红对联也格外的新鲜。 听到了汽车响动,一家老小全都迎了出来。 宁俊琦挨个和家人打招呼,楚天齐则忙着取后备箱里的年货。 拿着大包小裹,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子。 在询问过儿子、儿媳“饿不饿”后,尤春梅双眼盯在了儿媳的肚子上。 眼尖的妞妞说了话:“姥姥,你是不是在看小宝宝呀?” 宁俊琦脸色微红:“妈,我俩结婚还不到一月。” 尤春梅“哦”了一声,又不禁疑惑的盯着儿子:“天齐,你脸色可不好看,刚结婚得悠着点,好日子长着呢。” “妈,你想什么呢?”楚天齐哭笑不得,“这些天县里事多,晚上、周末都加班,昨天下午才回首都。” “咯咯咯……”妞妞先笑了来。 接着,楚礼娟、杨梅笑了,然后大家都笑了,就连一岁的小娃娃也“咯咯咯”的直笑。 楚天齐、宁俊琦都闹了个大红脸。 只有尤春梅不以为然:“笑什么笑?我说的是大实话。” 经尤春梅这么一说,大伙笑的更厉害了。 说笑一通之后,人们各自忙了手的活计。 宁俊琦要给婆婆和大姐帮忙,被二人推开了,要她坐着休息。于是,她便和妞妞到了院里,与刘栓柱、楚礼瑞一堆放着点旺火的劈柴。 …… 日头刚刚落山,楚家的红灯笼便亮了,窗上五颜六色的彩灯也闪烁来。 屋子里,楚家人团团围坐在圆桌旁。 圆桌上,大盘煮排骨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各种炒菜全摆上了桌,白酒杯、饮料杯也已倒满液体。 目光从一家老小的脸上扫过,楚玉良说了话:“又是一年春节到,今年春节大不同。今年过年又增加了新成员,俊琦到了我们家,我们家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来,大家共同举杯,祝愿我们伟大祖国更加繁荣昌盛。干。”说着,举了酒杯。 “干。”众人一同附和,酒杯清脆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宁俊琦忙着去拿酒瓶。 刘拴柱抢先拿上酒瓶,给人们杯斟着白酒。 楚玉良转向大儿媳:“俊琦,你来提一杯吧。” “我?”宁俊琦很是诧异,“不,应该是我妈提了。大姐、大姐夫还没提呢。我加入大家庭最晚,等大家提过,我再敬酒。” “俊琦,你以为是排队买票呢,还分先来后到?”尤春梅接了话,“你就提吧,你说话声音好听。” “你就提吧!”所有人都跟着附和。 “不,不。”宁俊琦继续推辞,“我提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虽然是家里的新成员,可你在这些年,为家里做了那么多事,我们早就把你当成家一员了。”楚玉良道,“你提合适。” “既然爸妈和大伙都让你提,你就提吧。”楚天齐也示意着。 迟疑一下,宁俊琦端着酒杯,站身来:“爸、妈,感谢你们培养了一个好儿子,让我找到了这么优秀的丈夫。感谢大姐、姐夫、礼瑞、杨梅对爸妈的照顾,我和天齐不在二老身边,多亏了你们悉心照料。说实在的,虽然我和天齐刚刚结婚,可我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把爸妈和大家都当成了我的亲人。在新春来临之际,我祝爸妈身体健康,祝大姐和礼瑞一家财源广进。” “大舅妈,怎么没有我呀?”妞妞插了话。 宁俊琦一笑:“祝我的外甥女越来越漂亮,将来也找个帅气的白马王子。” “大舅妈,说什么呢?人家现在还是个学生。”妞妞露出了腼腆的表情。 “哈哈哈。”人们都笑了来。 “吱。”杨梅怀里的小男孩忽然叫了一声。 “哟,还有小侄儿呢。”宁俊琦俯身抚着孩子小孩,“祝小侄儿茁壮成长,将来成就超过桌上所有的长辈。” “好,说的好。”楚玉良率先称赞。 “祝大家新春愉快!”说着,宁俊琦伸出了手酒杯。 众人立即碰杯,干了第二杯酒。 接下来,人们轮番提杯,提杯顺序按年龄由大到小。 人们边吃边喝边谈,气氛好不热闹。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楚玉良离电话最近,身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宏亮的男声:“雄飞,过年好!” 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楚玉良忙道:“卫民,过年好!我说让孩子们陪你去过年,你非让他们回这来。” “孩子们都说了,是我不让他们回来。今年是第一年,他们必须得跟你们去过,这是老礼儿。”对方声音依旧响亮,“给你们全家拜年,祝你和嫂子身体健康,祝儿子、儿媳、闺女、女婿事事顺利,祝孙子、外孙女茁壮成长。” “到底是大干部,考虑的就是全面。”楚玉良“哈哈”笑着,“我代表全家,祝部长大人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雄飞,又拿我打镲了。”对方回应着,“看来你的心情真是不错。” “那是。”说着话,楚玉良转头喊道,“俊琦,跟你爸说说话。” 刚才从公公的话已经听出,知道来电话的是爸爸,宁俊琦正等着呢。听到公公招呼,立即身到了近前,接过话筒。 拿过话筒一刻,宁俊琦忽觉嗓子眼发紧,迟楞了一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声音:“爸,您一个人在家,我……” “我哪是一人?我在享受二人界呢。好好和公婆、亲人们一过节,别惦记我。第一次在婆家过年,你要……”电话里的男人絮絮叨叨嘱咐来。 …… 一家人吃的欢天喜地,然后又一看春节联欢晚会,之后女的睡东屋,男的睡西屋。担心宁俊琦睡不惯火炕,还专门为她在地上放置了一张木床。 尽管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但人们还是在天不亮就了。 一家老小到了院里,点着了昨天已经提前堆好的旺火。 在桦皮的引燃下,那些竖着的木柴瓣慢慢点着,从下向上燃烧着。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大,木柴燃烧发出了“噼啪”的声响。不多时,整个木柴堆形成了一个大火炬,熊熊燃烧着。 金色的火焰映红了人们的笑脸,映红了整个院子,仿佛也映红了天际。 宁俊琦伸着双手,烤着红红的旺火,她的手上暖暖的,心也暖暖的。转头望去,那个映成红黑脸膛的男人也正望着自己,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恋。 “咚……咔”、“吱”,“二踢脚”、“闪光雷”相继响,划出了漂亮的光焰轨迹。 “噼啪”,红红的旺火堆也再次发出声响,整个旺火更旺了。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我的任务完成了 今年春节,楚天齐还是延续去年的习惯,没有挨家拜年,而是和媳妇在家陪着父母亲人。不过倒是好多村里人来到家里,给楚玉良夫妇拜年,也向楚天齐等人问好。 在应对拜年人的间隙,宁俊琦和刘栓柱、楚礼瑞、妞妞打扑克,输牌者贴纸条。时间不长,宁俊琦脸上就贴了十多条,那三人脸上也有,但却比她少了很多。 从大年三十开始,尤其是大年初一,楚天齐的手机就没消停过,拜年短信一条又一条,他则用提前编好的短信一条条回复着。在这两天,楚天齐也专门给几位长者专门打去电话,还给陈书记等几人发了专门的拜年祝福短信。 大姐楚礼娟依旧是忙碌众人伙食的坚力量,母亲尤春梅为她打下手。楚玉良则一会儿逗弄孙子,一会看着四人玩扑克,也或者与大儿子随便闲聊着。 一家人用朴素的方式过年,时间很快流逝,转眼便到了初三。 正月初三早晨,吃过早饭,在尤春梅的殷殷叮嘱下,在众人的依依惜别,满载着老家土特产与亲人的情谊,楚、宁二人踏上了奔赴省城的行程。 刚从家里出来,楚天齐的手机就响了,是刘韬请他吃饭。当对方知道他已经离开时,一个劲儿的表示遗憾。接下来的约饭电话此彼伏,楚天齐都是谢过对方,并表示了歉意。听到楚天齐这种回复,人们在遗憾之余,大都表示理解,还希望下次回来再聚。但雷鹏要说的直接,说好哥们忽悠他,是逃跑主义。 回到省城家里时,李卫民正在家里。 看到垃圾篓里的方便面桶,宁俊琦知道,爸爸所谓的“二人界”根本就是幌子,杨阿姨还替儿子看孩子,根本就没回来。她不由得鼻子一酸,立即到楼下卖了好多蔬菜、副食,然后“叮当”的炒了来。 从一见面,翁婿俩就聊到了工作,不只聊楚天齐的工作,李卫民也简单讲了他自己的工作。看得出来,岳丈是专门讲给女婿听,否则是绝不会说漏嘴的。 四碟八碗的堆了满满一桌子,翁婿二人坐到饭桌上对饮来。宁俊琦则痴痴的看着二人,盯着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二人边饮边聊,楚天齐负责倒酒,李卫民坦然的专门等喝。 此时,屋子里已没有了省委常委,没有了副部级领导,更没有了县委书记或县长。有的只是一个半百年人,一个小伙子,一个少妇,有的只是最纯朴的翁婿关系。 看着喝空的一瓶白酒,李卫民笑了笑:“天齐,你这喝酒挺厉害呀!” “爸,这才哪到哪,人家雅号是‘楚三斤’、‘酒局长’。”宁俊琦在一旁接了茬。 楚天齐“呵呵”一笑:“爸,你别听她瞎说,那是当时对手给我卖的臭。其实我也没那么大酒量,只是被那几个小子耍手腕猛灌,我也就用了点手段,把酒都随时逼出来了。” “伸出手来,看看手上有酒没?”李卫民敲了敲桌子。 楚天齐双手一伸:“干干的。爸,要不要看看脚上?” 宁俊琦笑了来:“咯咯咯……放眼全省,还没一个小县长敢跟老爸这么说过吧?” 李卫民“哼”了一声:“还没有一个小县长拐走我闺女呢。” “爸,我这是向你呢,你怎么还挤兑我?真是……不识好人心。”宁俊琦嘟囔着。 “看看,胳膊肘往外拐了吧,都学会骂老爸不带脏字了。”李卫民“骂”着女儿,然后又看着女婿,“小子,今天喝酒,不许耍手腕。” 楚天齐“嘿嘿”一笑:“您放心,绝对不敢欺蒙部长大人,我要是说话不算的话,就是小狗。” “听听,两人说话都这么像。”奚落一句后,李卫民又道,“我倒要看看,‘楚三斤’究竟有多大量,会不会喝醉,会不会喝醉再偷跑。” “好汉不提……过去的事了,那时年幼无知。”说着,楚天齐端酒杯,“老泰山,女婿敬您!” “这家伙油嘴滑舌的。”尽管嘴上这么说,李卫民还是端酒杯,和女婿相碰了。 边说边喝,第二瓶酒又喝下去了一半,二人喝的更快了。 看着这个架势,宁俊琦拿酒瓶,说道:“一人喝七、八两了,差不多了。” “这才哪到哪?别管。”李卫民说着,伸手去要酒瓶。 宁俊琦一闪,又说:“爸,照这样喝下去,多少够你们喝?你俩说好,还喝多少?最多把这瓶喝完,行不行?” “哪得看情况了。喝酒哪有可丁可卯的。”李卫民又伸出手去,“把酒瓶给我。” “不给,就不给。”宁俊琦摇摇头。 “俊琦,听爸的,爸今天高兴。”楚天齐搭了腔。 “去你的,少哄。”宁俊琦并不买帐。 “好好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李卫民再次伸手。 “说好了啊。”宁俊琦强调着,把酒瓶递了过去。 李卫民接过酒瓶,却变了卦:“喝喝再说,不多喝。” “你……气死我了,说话不算数。”宁俊琦嘟了嘴。 翁婿二人没搭理生气的人,又继续喝了来。 喝着说着,楚天齐忽道:“爸,我这段时间就在想,总觉着你们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瞒着你?你多心了吧。”李卫民说着,又端了酒杯,“来,喝酒。” 与岳父碰杯喝过,楚天齐又说:“我觉得让我担任县委书记……” “不谈工作,不谈工作,来,徐大少,喝酒。”李卫民再次端杯。 “好,好。”楚天齐应着,与岳父碰杯,一饮而尽。 楚天齐又试着提了几次那个话题,都被对方引开了。 就在第二瓶酒见底的时候,楚天齐大着舌头说:“不喝了,我,我喝不了了。” “不喝了?好,既然你小子服软,那就算了吧。”李卫民大度的放下了酒杯。 宁俊琦收脸上冷色,拉自己的丈夫:“爸,他喝多了,我先把他弄楼上去。” “去吧,去吧。”李卫民挥了挥手。 宁俊琦架着丈夫胳膊,离开饭桌,一步步的向楼上走去。 来在二楼卧室,楚天齐转过头,冲着妻子挤了挤眼睛。 宁俊琦微微一笑,嘴唇印在丈夫脸上,轻声道:“亲爱的,谢谢你!” “不能只是用话谢吧?”楚天齐说着,伸手探向对方衣领。 “你要死呀,爸爸在楼下呢。”宁俊琦低声申斥着,快速脱离丈夫“魔爪”,跑出了屋子。 …… 正月初五,晚间,楚天齐和宁俊琦出现在徐家老宅,出现在徐大壮房间客厅里。他们两人刚刚从雁云市归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这里。 在对爷爷进行一番问候后,楚天齐又提了两天前在岳父家的话题:“爷爷,我担任县委书记将近一个月,党政一肩挑,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总算平稳的熬到了春节,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徐大壮一笑:“你这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楚天齐也笑了:“在十二月份的时候,俊琦遭绑架,我亲身涉险,在各方帮忙下,我俩终于顺利脱险。在之后的战斗,也把匪巢连窝端了,把那些毛贼都捉拿到案。可是与此同时,牵扯出区政法委书记,又引出市政法委书记,进而把县委书记也抓了。截止到现在,一共有两名副厅、九名副处或正处被抓。固然好几人并非牵涉这个案子,而是因为其它事被抓,但人们全把这笔帐算到了我头上,已经有人背后叫我‘新合官场扫帚星’了。我想这些事您肯定知道,也肯定能想到吧? 就任县委书记后,看似我挺风光,党、政一抓,人气似乎也很旺。市里表态倒不错,说什么我是不二人选,对我充分信任,还让我推荐一些人员。本来我已经引了新合官场人们的反感,现在还让我推荐副处人选,这完全是超越我职权范围的,就相当于撬了别人的权,那些人能不恨我?县里的人大多和我不是一系,平时关系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无论我推荐哪个人,其他人都会有意见,而且还是一得罪一大批。如果我不推荐,或是推荐不合适,对市委那里又无法交待。 我想,市里在这么表态的时候,在赋予我一些权利的时候,肯定主要是示好、拉拢,也是所谓的重用、高看一眼。但造成的后果却是把我放到了火上,让我左右为难,里外不讨好。我想这些问题,您不可能想不到,我岳父也不可能想不到,但你们当时并没有阻止,也没有提示,那就是让我去完成一些任务的。现在,相关案件推进到了司法阶段,并不受红毛秦博昭是否苏醒影响,县里也已基本稳定,我想我的任务完成了。如果再待下去,非要等到必须补充空缺的时候,那我可就把人都得罪光了,开展工作会很难,也会越来越被动了。” 徐大壮“哦”了一声:“任务完成了?”停了一下,又说,“时间不早,你俩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那……好吧。爷爷也早点休息。”楚天齐没有继续追问,站身来,和妻子走出屋子。 “这小子。”徐大壮轻笑着,指着孙子离去的方向。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都是请你吃饭的 正月初八,楚天齐便如期出现在政府大楼。在昨天到单位时,他已经看过一些地方,发现整个党政大院楼里楼外秩序井然,值班人员都悉数在岗。今天刚坐在办公桌后,就让刘拙拿来了值班记录。整个记录上面书写整齐、详细,仔细一看记录内容,应该是据实所记,否则不可能记录的如此细致。楚天齐非常高兴,他高兴的不止是这么一份记录,而是人们的这种工作态度。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里面立即传来一个女声:“书记,过年好!什么时候方便,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现在来吧。”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响“咔,咔”的女式皮鞋声。不多时,皮鞋声停止,“笃笃”敲门声再。 楚天齐对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岳雯走了进来。 刘拙也跟进屋子,为岳雯沏上茶水,然后退出了屋子。 再次问候过,岳雯坐到沙发上。 楚天齐说了话:“感谢大家在节日期间的付出,感谢岳部长的示范带头作用。我发现,整个值班记录上写的非常详细、客观,很有内容,这与你第一天值班做出的示范很有关系。正是你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为大家做出了样本,才引领了一种正确值班的风气和工作作风。谢谢你!” 岳雯立即又站了来,谦卑的说:“书记,我可不敢承受这个‘谢’字。认真工作本就是每个党员干部的应尽之责,尤其在值班期间人员较少,县委领导就更应该时刻坚守在一线,时刻出现在每一个重要地方,时刻关注着每一个重要时段。整个值班期间之所以如此顺利、平安,主要是县委、县政府安排的好,主要是书记您布局合理,指示到位,我们只是在执行您的正确指示而已。其实我们理解执行的还不够,还需要继续深入理解您的要求,争取能够正确执行您的意图和指示。现在我们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能有您这样的县委、县政府领导,是我们下属之福,是县委、县政府之福,是全县老百姓之福。” 对方的话不吝溢美之词,不乏奉承之意,但肯定也有一定的真实感受,并非纯粹的奉承讨好,从对方的语气和整个状态就能看出来。于是楚天齐也道:“岳部长,你太谦虚了。其实能有这样的值班风气,都是大家自觉工作的结果,都是你们这些带班领导要求和领导的好。请坐下说。” 岳雯重新坐到沙发上,汇报来:“书记,在春节当日,按照您的指示和要求,我和耀光、海涛、晓静、广成等同志,代表县委、县政府,代表书记您,分批次进行了慰问。分批交慰问了离退休老干部、驻军部队、公安指战员、供水、供电、供气、供暖和市政卫生等部门,及时送去了县委、政府和您的关怀。被慰问个人和单位都纷纷表态,感谢党和政府的关心,感谢书记您的照顾。尤其离退休老干部更是对在您领导下的县委、政府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纷纷表示继续大力支持全县工作,继续响应书记您的正确号召和要求。除了做好慰问外,我们还做了……” 认真听对方讲完,楚天齐连连喊“好”:“好,好。岳部长,做的好啊。春节期间,在以你为主的各位县委、政府同志领导下,各项工作井然有序,充分显示了县委、政府班子的凝聚力,充分展示了你的领导力。我相信,大家只要把这种精神继续发扬下去,只要继续保持这种工作状态,全县各项工作和事业一定会取得长足发展,整个经济社会也将取得不俗的成绩。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书记,谢谢您,谢谢您的肯定和鼓励!”岳雯站身来,深深鞠躬,“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本职工作,都是应尽之责,还能得到书记您如此鼓励,实在感激不尽。”她再直腰身时,已经眼含晶莹,显然很是激动。 “岳部长,继续保持,好好工作。只要你付出努力和辛苦,县委都是能看到的。”楚天齐面带微笑,“我始终相信功到自然成,天道酬勤。” “书记,谢谢您!”侧过身,抹了抹眼角,岳雯继续表态,“我一定在您的领导下,继续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的教诲!”停了一下,岳雯又说,“书记,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您坐一坐,敬请您能给机会!” “坐坐?好,好!”楚天齐点头后,又想了想,接着说,“回家期间应酬有些多,适当推几天,怎么样?” “好……”迟疑了一下,岳雯又道,“书记,能否给出个大致时间?您公务繁忙,我到时也好提醒您!元宵节前可以吗?” “看情况吧,应该出不了正月。”楚天齐给出了模糊回复。 “书记,您可要记得。”再次提醒后,又道过谢,岳雯出了屋子。 …… 走在下楼的路上,岳雯激动不已,也兴奋不已,她现在是真的激动,也真的兴奋。 今天刚开始汇报时,岳雯更大程度为了讨好和奉承,刻意对相关工作进行了一定的渲染和夸大,那种感激之情也有包装成分,但现在她的激动却是真心的。她激动的并非是因为对自己工作的肯定,而是书记多次表示过的“在你引领下”、“在你为主的”。从岳雯内心来讲,能听到书记这样的表态,是她一直期盼的,又是她不敢奢望的,她现在可不敢在书记面前卖弄。 自从县里位置空缺后,岳雯就一直盯着那个副书记位,一直觉得自己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也觉得自己的能力足堪大任。为此她还和楚书记调心眼,想着以能力争得此位,以显示自己的价值。不曾想,自己精心做出的方案,竟然被书记识破,指出了里面的全部猫腻。当天从这里离开后,她就进行了反思,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肤浅。尤其联想到书记这一年多的作为,联想到乔金宝等人的结局,岳雯出了一身冷汗,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从那以后,岳雯便夹尾巴做人,不敢在书记面前有任何放肆,和同事们相处也很低调。尽管她很想染指副书记位置,但她已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是私下活动,尤其不敢惹楚书记反感。她那时才彻底明白,讨好书记未必能有好处,但如果让书记讨厌,那么自己指定没有任何机会。于是,她把心思更多放到工作上,力求不出任何差错,力求把工作做的尽善尽美。 功夫不负有心人呀!虽然书记刚才的说法未必当真,虽然那几个用词也许就是应景之说。但至少证明,书记没讨厌自己,对自己值班期间的表现比较满意。这已经足够了,已经是开了好头,照这样下去,那个位置还是很有希望的。 耶!岳雯暗自握拳鼓劲,浑身充满了力量,走路也带了劲风。 …… 虽然看不到岳雯的内心,但楚天齐明白,对方肯定兴奋、激动坏了。其实自从上次岳雯耍手腕后,楚天齐就一直故意冷落这个自命不凡的女人,要让对方认清形势。当然,楚天齐不止对岳雯施以教训,对另外几个耍手腕人也给予了适当警示,只不过当时岳雯的作法太过分,被警告的烈度也就更强一些。从岳雯近段工作以及值班期间表现来看,这个女人只要端正态度,还是很有能力的,尤其格局上要超过好几位男同事。也正因此,楚天齐今天也才不吝肯定了对方。 正这时,电话铃声又,这次是纪委书记樊若冰,也是要来汇报工作。 楚天齐也让对方马上过来了。 就像约好的一样,这些常委都是按排名顺序,独自而来。在樊若冰之后,依次是宣传部长李耀光、武装部长刚瑞、党办主任夏茂成。 楚天齐明白,这些人肯定没有专门约定汇报顺序,但人们都有这个手段,能够知道某某刚来过这里。 这些常委们都认真汇报了值班期间的工作,也都请楚书记指示,最后还都发出了诚挚邀请——坐坐。 和对待岳雯的方式差不多,楚天齐都对大家的工作进行了肯定,只是在侧重点上有区别,是结合了对方岗位特点进行评价。面对大家的邀请,他是既留出了机会,也往后推了日期。 最后来汇报工作的,是常务副县长柯扬和常委副县长乔海涛。 看到二人一同进屋,楚天齐笑了:“别人都是单独汇报,哪有你俩这样组团来的?” 柯扬接了话:“书记,我俩可不是来汇报工作,我们是专门来请你吃饭的。” “现在单位还没正式上班,往年这时候人们根本没到位呢,我俩不愿拿工作麻烦领导。”乔海涛说的更直接,“大伙汇报工作只是一个幌子,其实都是请你吃饭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那我也告诉你俩,适当推几天,怎么样?”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今晚我请客 常委们汇报过以后,副县长们也陆续到来,个别科局长也来汇报。其实正如乔海涛所说,汇报只是一个幌子,这只是人们的一个借口,请楚书记“坐坐”才是真正目的。能够请到书记更好,即使书记不能前往,最码也表明了自己的尊敬态度。 而楚天齐对于这些邀请,都是一个办法,没有彻底拒绝,却也给出了同样的借口:回家期间应酬有些多,适当推几天。 尽管人们没有刻意通气,但与个别要好者还是做了简单交流,互相之间都知道了书记的那个说辞。此时大家都意识到,书记那就是推脱之语,就是为了不显生硬的一种拒绝方式。于是好多人心里就平静下来,反正书记也不只是拒绝我自己,那么多领导不也拒绝了?但个别领导却觉得有些别扭,书记即使不能都参加,也得有选择、分层次的拒绝吧,怎么把我和那些小科长们混同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便过了正月十五。从正月十六这天开始,单位已经不再留人值班,而是变成了正常上班。 在正月十六下午两点半,县委又召开了扩大会议,县委常委、副县长、党组成员等全部参加,个别委办负责人也列席了会议,楚天齐主持会议。 这次会议其实就是“收心会”,每年春节后,无论是省、市、县、乡都要召开这样的会议,一般都在正月十八召开。虽然有时没直接点出“收心会”三字,或是有更堂皇的会议名称,但里面都会涉及到“安心工作”这样的内容。 这次会议也是如此,县委那边主要由岳雯、夏茂成表态,政府这边是柯扬、王晓静做了发言,当然其他与会者也给了说话机会。 在众人发言完毕,楚天齐做了讲话。身为县委书记兼县长,楚天齐的讲话就要既有高度,也要有具体要求。这些内容大家都懂,但楚天齐依旧讲的很认真、很严肃,还对一些重点项进行了强调和解读。 听到书记做完总结,人们认为会议要结束了,都等着“散会”两字,个别人甚至盘算了会后的一些事宜,盘算了如何欢度周末。 楚天齐并没如人们所预料那样,而是挥去严肃神情,换成满脸笑意,讲出了另外内容:“今天晚上六点半,我请客!” 什么?请客?这是哪跟哪?人们收回了已经走神的大脑,换做了浓浓的疑惑。 楚天齐又做了补充:“地点是县政府宾馆,具体哪个房间问刘拙。今天是我个人请客,诚心请在座各位都去,但并不强求。如果哪位有特殊情况,去不了,和刘拙打声招呼即可。散会。”说完,身离开了屋子。 在一愕之后,人们纷纷奔向刘拙,询问着关心的事宜。 可刘拙也只能告诉人们具体就餐地点,对其它问题则都回以了三个字:不知道。 …… 下午六点,县政府宾馆“聚贤厅”布置一新,刘拙和另一名副主任站在厅门口,迎候着到来的贵宾。其实他俩在下午五点就已经到了这里,亲自安排了餐具配套、上菜顺序、菜时间等内容。 “聚贤厅”是政府宾馆最小的一个宴会厅,平时最多摆放十张餐桌的样子,一般为战友或同学聚会所用,也常做为婚宴前后“谢客”场所。 今天这里的餐桌摆放有了变化,那些直径一米五的十人台全部撤走,换成了三张大的桌子。但这三张桌子也不一样大,摆在正北的主桌更大一些,是十五人台,不过现在只摆了十一张椅子,另外两张是十二人台。 桌上已经铺就崭新的米白色台布,紫色口布做成了花瓣造型摆放,酒杯、筷子、汤匙等也全都按位放好。高脚杯晶莹剔透,啤酒杯杯体适,白酒杯小巧精致,分酒器造型新颖,用这样的杯子畅饮,一定会舒爽无比。每张桌子正,都摆放着两瓶白酒、一瓶红酒和几听饮料。 开始有人来了,最先到的是曲勇、杨福瑞、高佳明等人,他们被安排到了离门口较近的十二人桌上,所有来的科级人员都坐这张桌。 政府副县长、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也陆续到来,他们的座位在另一张十二人台。 县委常委们也开始来了,夏茂成是第一个到的,然后陆陆续续有人到来。他们的位置好找,都在那张十五人台上,而且上面摆放着桌签,位置一目了然。 随着人们的到来,茶水、水果、瓜子、糖果等摆上了桌子。人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着,但都不禁纳闷:今天大领导请的是什么客?虽然心里犯嘀咕,但却没人问出来,尽管这里是吃饭场合,但人们也要注意有些话该不该说。 六点二十多的时候,两张十二人台全部坐满;主桌也坐了八位,只有正面三个位置还空着。刘拙适时上前,撤掉了主桌上所有的桌签。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屋子,忽然静了下来,人们都甩头看着门口方向。其实人们刚才一直都在注意那里,只不过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一边若无其事的看着那个方位。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二男一女走进屋子,正是县里在职的三位正处级领导:县委书记兼县长楚天齐、人大主任姚雪燕、政协主申海林。 冲着人们挥了挥手,楚天齐和姚、申二人向主桌走去。 来在主桌近前,楚天齐一指正主位:“姚主任请!” 姚雪燕连连摆手:“书记、县长大人,你可不要折杀我这个老太婆了。今天书记亲自在楼下等候我和老申,还礼让我走在间,我已经受宠若惊。见你一片至诚,不忍拂了书记美意,也就以“年长、女性”恬为受之了。可现在你要让我坐在间,那是万万使不得。” “姚主任,你是长者,又是老前辈,坐在这里理所当然。”楚天齐继续谦让着。 “不,不,鞋当鞋小不能走了样。书记的气度令我等赞赏,但我也不能不识规矩,我是万万不能坐这里,也不敢坐这里。”说到这里,姚雪燕直接坐到主位左侧,“年老失礼,我这老太婆先坐了。” “主任,你这……好好。”楚天齐停了一下,示意申海林,“申主席,我们也坐吧。” “谢谢书记!”申海林坐到了主位右侧。 楚天齐自是坐到了主位。 接受到刘拙的指令,水果、瓜子等纷纷撤下,凉菜开始上桌了,服务员忙着倒了酒水。 此时人们发现,主桌坐的全是县委常委级别的人,副处级是在靠里的十二人桌,另一张桌的人正、副科都有。人们还注意到,最边上这张桌的人虽然级别不同,职务也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楚天齐的人。 尽管所有位置全坐上了人,尽管每桌都有各自的特点,但人们仍不禁疑惑:书记请的到底是什么客,为什么会是这些人,又为什么会把这些人放到同一个房间?在座的人全都是公务员,深谙官场长幼尊卑,也一直遵守着这个规则,对于这种反规则现象实在想不通。 酒已斟满,凉菜已上齐,热菜也上了四道。向着桌上众人点头致意,楚天齐人站了来,其他人也要站,被他拦住了。 现场所有人全看向主桌,看向主位上的年轻人,想听听书记说什么,想知道请客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微笑的扫视全场,楚天齐说了话:“在座大多数人都表示,要请我坐坐,我允诺大家,向后推推时间。今天咱们坐到了一,我也就落实了对大家的允诺。” 什么,什么?人们更疑惑了。书记今天请吃饭,就是为了兑现承诺?有这个道理吗?好像说不通吧。 楚天齐接下来的话,回答了大家的疑惑:“当然了,我也不仅是为了履行允诺,而是早有这个打算,在初八来县里之前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请大家呢?是为了和大家分享我的一个喜讯:我结婚了,在元旦那天领的证。” 结婚?一楞之后,全场立即响掌声,和此彼伏的祝贺声: “恭喜书记!” “祝贺书记!” “书记新婚大喜!” 不知谁来了一句:“早生贵子!” “哈哈哈……”人们都笑了来。 “既然结婚了,该履行的义务自要履行。”楚天齐也笑着说:“今天大家坐到一,没有什么书记、县长,大家都是我的同事,都是为我楚天齐捧场。所以大家一会儿不要拘束,在不喝醉、不闹事的前提下,尽管敞开了喝,这是我此次来专门带的酒,管够。几乎所有婚礼上,必不可少要有香烟,只是现在已经有明确的禁烟规定,我们在这个场合吸烟是不合适的。不过这个礼节不能少,一会儿刘拙会给每人发一包,请大家带走,到允许吸的场合再吸。” “好,书记英明。”立即有人响应。 刘拙已经适时身,给每人面前放着香烟。 “来,大家共同举杯,谢谢捧场!”说着,楚天齐端了面前的酒杯。 人们手端酒杯,纷纷身:“恭喜书记,贺喜书记!” “呯”,各桌碰杯之后,人们纷纷一饮而尽。 今晚,注定是一个畅饮的夜晚,注定是一个欢庆的夜晚!也注定是令好多人疑惑不解的夜晚。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您要走? 新的一周开始。 尽管已经过去两天多,但上周五晚的那个饭局仍令许多人关注。人们关注的并非饭局本身,而是饭局折射*出来的现象,还有饭局后面隐藏的内容。 人大主任姚雪燕就是众多关注者之一,而且比大多数人还关注的多。从周五下午开始就关注着,周末两天仍在关注,今天一上班又关注上了。 上周五接到邀请的时候,姚雪燕就很纳闷,不知道楚天齐为什么要请客。可当时楚天齐仅回复了一句话:个人请客,敬请姚主任赏光。 如果搁在以前,搁在对方刚到县里的时候,姚雪燕早就继续盯问了。自己一个老资格、坐地户,怎么问他一个外来小年轻也不过分,反正姚雪燕是这么觉得。可是现在,她却不能也不敢那么问了。固然对方很年轻,但在政治上却成熟的很,固然对方是外来户,但却稳稳占住了脚跟,却是全县政坛真正的老大。虽然对方一直对自己礼遇有加,但姚雪燕心里明白的很,人家那是给面子。如果自己不识抬举,如果越了界,对方绝不会手软,乔金宝等人就是例子。 正是带着疑惑的心理,当天六点多的时候,姚雪燕到了县政府宾馆。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楚天齐竟然在等着自己,先期到达的申海林也在等着。她不禁很是吃惊,连称罪过,却也似乎找到了原因:楚天齐有求自己。于是在谦让一番后,就坦然的走在间,一同到了那个房间。可是看到屋里人员的一瞬间,姚雪燕觉得自己想偏了,才再也不敢坐主位。 听到楚天齐讲说是因“结婚”请客,姚雪燕心释然,但随即内心又不平静。无论是已经开瓶的白酒,还是分发到手的香烟,都不是市面上流通的商品,她不仅疑惑楚天齐的身份。及至细品白酒,懂酒的姚雪燕意识到,别看酒瓶看着普通,这酒绝不是凡品。再一联想楚天齐的所作所为,乃至楚天齐当下的职位,她觉得对方也不普通。 庆幸呀,万分的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得罪这个年轻人,否则可能分分钟就被秒渣了。在庆幸的同时,姚雪燕又疑惑了饭局,关键是参加的人有些特别。即使因结婚请客,人们一般也要分开层次的,当晚的三桌就应该坐在不同的房间,而不是集在一个屋子。对于这个道理,楚天齐肯定懂呀,可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为什么呢? 忽然,姚雪燕脑冒出一个想法:莫非他要走?这个想法一出,她不禁兴奋来,那个尘封的想法再次冒出:我能不能接任县委书记呢? 在和乔金宝的竞争败北,姚雪燕一直耿耿于怀,想着取乔代之。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知道可能性已经非常小,这个想法也就淡化了。尤其自楚天齐接任书记,她是想以不敢想了。可是如果楚天齐现在离开的话,书记、县长都会缺位,正是需要自己这样的老同志,以自己的年龄还能干三年的。 即将熄灭的火苗一旦燃,更加强劲,更加灼热,灼烧的姚雪燕坐卧不宁,在地上来回的踱步。她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忽然姚雪燕停止走动,站在原地。他意识到,自己能否争取这个机会,前提是楚天齐真的要走。只有确定了这个消息,自己也才能去争取,而只有楚天齐能给出准确答案。想至此,她慢慢向办公桌走去。可是来在近前,伸手去拿话筒时,她又迟疑了。 …… 发出“他要走”疑问的何止姚雪燕?因为“他要走”而伤神的也不止姚雪燕。有人为此兴奋,觉得机会就在眼前,有人则很是伤神,不知何去何从。在这些伤神的人,最迷茫的就数刘拙了。 刘拙产生这种迷茫要更早一些,从知道楚天齐回老家办婚礼那天就有了。只是那时候也仅是猜测,仅是正常推理,而上周五书记忽然请客,让他意识到,恐怕书记很快就要走了。 以前的时候,虽然自己在县里的境况要差的多,但那时由于没有任何靠山,只能自认命运不济,只能加倍努力。可自从楚叔来了以后,自己的春天来了,自己也想着借助这个大好机遇,更好的发展。他也知道,楚叔肯定早晚要离开这里,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仅仅一年多呀。 楚叔要是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刘拙迷茫来。他很想知道楚叔是不是要走,但他不敢去问,可心里却又总不踏实,总希望楚叔能够主动提。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刘拙的思绪。 屋门开处,原来是县委办秘书过来送件了。 虽然县长党政一肩挑已经一个多月,但一直还在政府楼办公,所以党委那边的件一般都由秘书科秘书送来,刘拙再送到领导面前。 谢过县委办秘书,待对方离开后,刘拙敲门进了对面办公室。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刘拙放下手纸张:“书记,新来的件。” 楚天齐没有抬头,继续写划着:“哦,放下吧。” “好的。”应答一声,刘拙转身走去。 就在刘拙已经抓上屋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来。” 刘拙稍微一楞,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书记,还有事?” 此时,楚天齐已经放下手铅笔,正直直的盯着对方:“刘拙,我怎么发现你这两天情绪不对?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没觉得呀。”刘拙支吾着。 楚天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对吧。周末这两天,咱俩出去吃饭,你总是走神,有两次我跟你说话,你都没有听清。今天我听你的脚步又沉重了好多,不知是何原因。” “对不,书记,以后我不会这样了。”刘拙依旧答非所问。 停了停,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刘拙,坐下吧,我问点儿事?” “我,我……”迟疑着,刘拙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你已经跟了我一年多,也担任副主任半年了,有没有想过去下面锻炼锻炼?”楚天齐提出了问题。 “我没想,就想着一直跟在书记身边,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刘拙给出答案。 楚天齐一笑:“哪有一直当秘书的人?总得下去锻炼的。说说吧,想去哪里,有没有具体想法?” “真的没想过,我就想一直跟在您身边,您去哪我就去哪。”刘拙再次强调着。 停了一会,楚天齐缓缓的说:“假如哪一天我离开这,你要怎么办,想过吗?” “您真的要离开?要去哪?”刘拙趁势提出疑问,又表态道,“我想一直跟着您。” 楚天齐没有正面回答:“我早晚都会离开的,你也肯定要面对这个现实。说实在的,在这一年,你各方面表现都不错,秘书工作做的很到位。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在我身边的,但却又不太现实,也会限制了你的发展。 从我这些年的工作履历来看,尤其是离开玉赤县以后,几乎两三年就要换一个地方,而且还都是跨省的调动。情况正常的话,以后也肯定会是这么一种情形,不可能常在一个地方待着。如果你总跟着我的话,有一个现实问题就很难解决——成家。成家已经是一个迫切的问题,你爸妈也替你着急,前些天你*妈还专门跟我说这事了,让我催催你。即使先不考虑父母是否催促,但你现在也已二十七、八,也应考虑这个事情了。 如果总是这么跑来跑去,那么你的成家势必要受到影响,谈女朋友总得需要时间吧。成家以后,就更不适合这种来回跑的方式了,到时你的妻子怎么办?尤其小孩接受教育期间,是需要稳定的。假如我要离开这里的话,也不能带着你,要是因为工作原因你没成家,你爸妈也会跟我急的。 以当前的情形看,假如我离开的话,你还是到基层去锻炼,去接触一些实实在在的具体工作为好。这里毕竟有我一些影响,也有你自己的关系,借助这些,再凭借你的努力,应该能出一些成绩。在此期间,你也可以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与你父母好好探讨一下。假如要是需要调回玉赤县,或是到其它什么地方,只要你们商量好了,我可以帮忙。另外,即使要异地调动,多一些基层工作的经历,也便于新的工作安排……” “笃笃”,敲门声响。 收住话头,楚天齐低声嘱咐着:“刘拙,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给我回复。”然后又对着门口道,“进来。” 屋门推开,柯扬、乔海涛走进屋子。 刘拙适时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楚天齐看着进屋二人:“你俩有事?” 柯扬迟疑着:“我俩就是来……”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打断了柯扬的声音。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略一迟疑,拿了电话听筒:“柳处长,您好!”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省里要调整你 放下电话,楚天齐说:“二位,失陪了,柳处长找。你俩也是想打听这事吧?” “这两天还仅是传言、猜测,没想到这么快。”柯扬感慨着。 “是呀,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乔海涛也随声附和。 此时,楚天齐已经拨通手机,说了句“出去一趟”。 挂断手机,楚天齐边收拾件袋,边说:“什么事还不知道呢,柳处长只说是让我去一趟。暂时先不要说这个消息。” “书记,根本不用说,现在人们早都猜出来了。”柯扬回应着。 “我不管,反正你俩不能说。”楚天齐说着,快步到了门口,拉开屋门。 “书记,您要出去。”闻听屋门声响,刘拙出了屋子,询问着。 “你忙吧,我自己出去。”楚天齐微微一笑,大步走去。 主人都不在屋子,柯、乔二人也不能在了,便也迅速出了屋子,关上屋门。等他二人快步到了电梯旁,轿厢门即将关上,缝隙里的高大身影正在挥舞着手臂。很快,电梯门关严,门上的数字开始变化来。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门打开,到了一楼。 楚天齐步出电梯,穿过大厅,出了政府楼。 黑色“帕萨特”驶上坡道,适时停在身边。 拉开后排车门,楚天齐坐到上面,说了句:“去市里。” “帕萨特”立即启动,沿着坡道,向门口驶去。 在汽车驶出大院瞬间,楚天齐猛然回头,看向身后那栋建筑物。还没完全看清,政府楼便脱离了视线,楚天齐也只得收回目光,望向前方。 尽管没有刻意去看,但眼角余光还是扫到了街旁景物,扫到了曾经多次经过的路段。景物和路段是如此的熟悉,但很快可能就会生疏,就会成为记忆的东西了。想到这些,楚天齐心不免涌上惆怅。 虽然自己来县里也才一年多,但楚天齐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毕竟这里是自己真正主政的地方,也是诸多方案得以实施的所在,此间诸多事项都会烙上“楚天齐”这个印记。 一直在这里的时候,还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想到可能会很快离开,心还真是五味杂陈。 忽然,楚天齐偷偷笑了,刚才还说刘拙心不在焉,现在自己竟也为一个电话多愁善感了。 柳若菲在电话只说让自己去一趟,其它什么也没讲,会是那件事吗?应该是吧。那么会让自己到哪,又会有怎样的安排呢? …… 下午两点半,楚天齐出现在了新合市委办公楼里,出现在“1221”门口。他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笃笃”声响过,屋里传出一个女声:“谁呀?” “柳处长,是我,楚天齐。”楚天齐回应着。 “咔咔”几声女士皮鞋声响过,屋门打开,柳若菲出现在门口。她边穿外套,边笑着说:“楚书记,真够准时的。” 楚天齐道:“柳处长,打扰了,我不敢迟到。” 柳若菲一笑:“请进。吃午饭了吗?” “半路赶上堵车,拖延了一会儿,刚才买了点儿干粮吃了。”楚天齐说着,进了屋子。 “让堂堂的大书记啃干粮,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吃饭,算是赔个不是。”柳若菲脸上满是笑意。 “不敢,处长能够召见那是我等荣幸,即使饿着肚子,也不敢有半分怨言。”楚天齐也笑着说。 “虽然楚书记的话里有水分,不过我听着也挺满足,也相当于过了回当领导的瘾。”柳若菲笑意更浓,“不过你现在无心就餐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想尽快见识到那份精神食粮。” “精神食粮?”楚天齐摇着头,“不明白。您什么也没说呀。” “我当然没得说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马部长找你。看看他现在有时间没。”说着,柳若菲拿固定电话,拨出了几个数字。 不多时,电话接通,柳若菲直接道:“部长,楚书记来了……好,好的。” 放下电话,柳若菲站身来:“楚书记,马部长正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谢谢!”楚天齐应答着,随对方出了屋子。 这次柳若菲没带楚天齐去“1229”房间,而是坐电梯到了八楼,来在“806”门口。 在柳若菲敲门后,屋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 轻轻推开屋门,示意楚天齐先进去,然后柳若菲走进屋子:“部长,楚书记来了。” 马亮抬头来:“谢谢你,柳处长,你先忙去。” “好的。”应答一声,柳若菲出了屋子,随手带上了屋门。 在马、柳二人应答期间,楚天齐随意关注了一下部长办公室。这间屋子与当初程爱国部长房间大小相当,摆设也基本差不多,可能市委组织部长办公室都这样吧。 “楚书记,请坐。”马亮伸手示意着。 “马部长,不敢当。谢谢!”楚天齐上前谢过,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马亮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笑咪*咪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楚天齐便也回以微笑,注视着对面的马部长。虽然前些天刚刚见过,但可能是环境不同的原因,今天的马部长比那天更有气场,一年前与之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感受到了马亮的气场不同,但是对于楚天齐来说,并没有任何压力。经常和副部级的岳父、老叔接触,家里还有一个老*命爷爷,面对一个副厅真没什么特别,何况自己本身也是正处。当然他并未以此自大,而是脸上带着应有的尊敬之情。 “小楚同志,恭喜恭喜!”马亮笑呵呵的说了话。 “马部长,谢谢!”楚天齐回应着,“都老大不小的,早就该办了。因为时间仓促,又是在小地方办,也就没有叨扰各位领导,敬请见谅。” 马亮先是一楞,然后摇摇手:“新婚大喜确实可喜可贺,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事,是指你的工作。” “工作?”疑问之后,楚天齐马上又说,“这次能够担任县委书记,能够党、政一抓,是马部长和各位市领导对我的关怀与厚爱。我一定尽心尽力,争取把全县工作抓好,争取无愧于领导和百姓的期待。” 马亮眉头微皱,疑问着:“小楚同志,难道还要和我打哑谜吗?你说的这些,我们大家早就知道了呀。” “不是这事?那还能是什么?”楚天齐反问着,“除了这事,我工作上还有什么可喜的?难道部长要告诉我什么喜事?” 上下打量对方一番,看不出做作的成分,但马亮还是疑惑的说:“省里要调整你的工作,你不知道?” 尽管已经猜到是这类事,但是听对方当面讲出,楚天齐还是急忙问道:“省里要调整我的工作?什么时候调整?怎么调整?” “你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呀。”马亮仍旧疑惑,“省里只说要对你的工作调整,让我通知你明天上午到省委组织部,去找钱副部长。我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才让小柳通知你来一趟,当面向你讲说。”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样啊。”他明白了,省里让马亮传话,马亮想从自己这里探听一些消息,才把自己叫到了市里。但他又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处级,由市里调整就可以了,应该还用不着省委组织部出面吧。 看到对方满脸不解,马亮意识到,可能楚天齐真不知情。心便也产生了和对方一样的疑惑,疑惑为什么省里要插手。挥去心头疑云,马亮又换上满脸笑容:“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具体安排,但我想省里直接关注了,那一定是高升的节奏。小楚同志现在这么年轻,既有魄力,又有能力,以后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还望届时多多关照我这老朽。” “部长,实在不敢当,实在不敢当。”楚天齐赶忙谦辞着。 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马亮换了说辞:“我看好你。不耽误你时间了,赶快去省里吧,明天早上还得去见钱副部长呢。” “好的,谢谢部长!”辞谢过马亮之后,楚天齐离开了部长办公室。 从部长室出来,楚天齐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又奔向十二楼,他得去向柳处长打声招呼。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忽视了这种礼节。 …… 尽管楚天齐一头雾水,尽管马亮也不知情。但楚天齐到市委的事,已经传回安平县驿县,已经被传的绘声绘色。 有说要调楚天齐到别的县任书记,还有说要调楚天齐到市里任副市长,也有说要调楚天齐出任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无论是哪种说法,人们都相信楚天齐要走,都相信楚天齐要高升了。 人们自认确定了楚天齐要走的消息,各自心思更加活络来,纷纷想着自己要怎么办,纷纷动用着自己的活动力。 相比其他人,姚雪燕心里更急,她急的是自己能不能入主县委,急的是能不能向楚天齐直接打听消息,急的是为什么不早几小时向楚天齐“汇报工作”。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翁婿对调 “嘀嘀嘀”的声音响。 女人立即面露欣喜,迅速从沙发上跳,快步到了屋门旁,紧紧盯着墙上那个刚刚亮的显示屏。看到屏幕上的影像,女人笑意更浓,马上按下对讲键,柔声道:“谁呀?” “我。”屏幕的男人回复。 “你是谁呀?”女人声音更侬。 屏幕的男人“嘿嘿”一笑:“我是你日思夜想的丈夫,是和你共*浴爱河的男人,是给你送去弹……” “嗯……讨厌……”女人脸色绯红,声音甜腻度至少五个加号,抬手摁下了开锁键。 “咔”的一声响动传来,影像的男人随即快速推开院门,嘴里还叨咕着:“我来也。” “德性。”女人娇嗔着,按了挂断键,屏幕影像消失,移步到了屋门后。 屋门上适时可视系统智能启动,显示着院门到楼门间的影像,那个男人正大踏步走来,步履匆忙的好似竞走一样。 一直注视着适时影像,在影像人抬手按门铃时,女人猛的拉开屋门,扑进男人怀。 来人也不客气,右手皮箱迅即落地,双臂拥住对方,贪婪的亲吻着怀的人儿。 时间不长,两人便呼吸急促、脸颊绯红,浑身燥热。不需多说,男人抱女人,向楼上奔去。 一口气上了楼,直接冲进卧室,把女人放到床上,男人迅即扑了过去。 一切尽在不言,有两个词可以形容二人的状态:极度贪婪、索取无度。 过了好长时间,一切归于平静,没有了叫喊,也没有了其它响动。渐渐的,粗重、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均匀而有节奏,二人睡着了。女人枕在男人臂弯里,面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脖项也略泛微粉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男人仰面平躺着,嘴角挂着笑意,是一种极度满足后的笑容。 时光流逝,屋子里的光线渐渐由明亮转昏暗,直至变的黑漆漆的。 女人睁开眼睛,抬手触亮了床头灯具,屋子里呈现出微微的淡粉色。转过头去,女人双肘撑在枕头上,双手托住两腮,注视着身旁的男人。注视着这个让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爱的无怨无悔,爱的一往情深,爱的至死不渝的男人。 男人棱角分明,眼角眉梢带着英气,看着就是那样坚毅果敢,让人内心无比踏实。想到男人各方面的勇猛,想到男人的浓浓温情,女人脸上笑意更浓,脸颊也愈发娇艳,深深的幸福感笼罩全身。 “嘿嘿。”男人忽然发出了笑声。 女人一楞,随即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家伙肯定又做梦了,指定不是什么好梦。 腹诽至此,女人迅即脸色发烫,自己刚刚也做梦了,就是做的那种所谓的“不是好梦”。 “嘿嘿,做春梦了吧?”男人再次发声。 “你醒来了不早说,偷偷的看人家。”女人一怔,娇嗔着,小手去拔男人的眼皮。 “我醒了吗?我闭着眼睛呀。”男人闭着眼睛,躲避着女人的戏弄。 “骗人,骗人。”女人继续伸手去找男人的脸,上半个身子都压了过去。 “嘿嘿,这就不怪我了。”男人嬉笑着,张嘴吸住了近在眼前的好东西。 “你……嗯。”女人一声娇*喘,双手紧紧抱住对方,两人迅即滚在一。 一通纠缠,两人分开,女人依旧躺在男人臂弯里。这次两人没有再昏昏睡去,而是都深情的凝望着对方。 “亲爱的,你真好!”女人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男人声音也极其轻柔:“你更好,亲爱的!”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爱我哪里?” “我爱你这里,这里……” “嗯……讨厌嘛!一回来就猴急猴急的,也不怕人看……” “指定老丈人不在家,也没有旁人,否则你也不能那么勾引我呀。” “讨厌,讨厌,不许这么说人家。” 你一句,我一句,久别重逢的男女说着甜甜的情话。其实二人分开的并不久,仅仅两周多而已,但心里却都觉着很长,尤其女人感觉更是度日如年。都说久别胜新婚,何况两人本就应该算是新婚,焉能没有诸多的柔情蜜*意? 好一通情话说过,“咕噜噜”的声音响。 “你饿了,肚子在叫。”女人“咯咯”一笑。 “是呀,吃多少也吃不饱。”男人说着,又把脸凑上前去,又要搂住女人。 女人“咯咯”一笑,滚向旁边,躲开“魔爪”:“馋猫,总也吃不够。” “饿了半个多月,总得好好补补呀。”男人又伸手过去。 “就这么个补法,你会越补越饿。”女人说着,坐身来,“我去给你做饭。” 男人道了声“好”:“吃饱喝足了再干活。” 听到男人如此一说,女人转回头去,娇*声道:“亲爱的,你陪我去。” 男人轻轻摇头:“你自己去吧,我要养精蓄锐。” “不嘛,就要你去。”女人伸出手去,拽着自己的丈夫。 “好好。”男人顺从着女人,从床上来。 穿好睡衣,男、女二人相依偎着,出了卧室,沿着楼梯而下。 “啊?”忽然男女二人都发出了惊呼。 一楼的防盗门竟然半开着。 贼?小偷?偷*窥狂?不法分子?老爸?岳丈?一通词汇从脑闪过,然后两人相似一笑,什么都不是,而是二人情不自禁,当时没顾上关门这个最基本的程序。 没有什么可说的,二人立即快步下楼。男人捡回扔在地上的皮箱,关好了屋门。 看着夸大慌张动作的丈夫,女人咯咯直笑:“天齐,堂堂县委书记,你这也太不堪了,丢三落四的。” “俊琦,此话谬也,大谬特谬。这根本不是丢三落四,而是我对这个地方的充分信任,这是我老丈人的家,我媳妇在这里等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堂堂的省委组织部长官邸,外面监控遍布、岗哨林立,还能丢东西不成?”男人说的大言不惭。 “我没说丢东西,我只说楚大书记丢人。咯咯咯……”女人笑着,拉上丈夫,向厨房走去。 …… 经过好一通忙活,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豪华高级水煮方便面,楚天齐帮着收拾掉餐厨垃圾,然后冲着妻子一挤眼睛:“走呀,上楼,继续。” “去你的,就知道去干……真应了那句话,饱暖思*欲。”娇嗔着,宁俊琦拉着丈夫坐到沙发上,“说点正经的,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好的。以前的都详细汇报过了,就从接到消息说吧。”楚天齐收嬉皮神情,讲说来,“这个星期一,就是二月二十五那天,上午接到市里电话,下午两天半就赶到了市委组织部。原以为马部长会告诉我具体情况,却原来他认为我知道,是为了提前套我话,结果还得到省委组织部。按照马部长的交待,当天下午我就赶往省里,半路还遇上堵车,晚上九点多才赶到。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就见了晋北省委组织部钱副部长。我认为这次会有准话了吧,不曾想对方只告诉我,河西省要往回调我,让我先回县里安排工作,于下周一赶到河西省委组织部,也就是明天。一听又是个灰噜噜,不过知道肯定得离开晋北了,我当天就赶到新合市,见了陈书记,当面聆听了教诲。然后回到县里,按陈书记吩咐,进行人员推荐和工作梳理。结果一直到周五,县里新的任命也没下来,我也没能进行正式交接。不过交接手续已经全部弄利索,就差履行一道例行程序了。 昨天到首都,跟老爷子待了一天,今天就急匆匆赶回来陪媳妇了。至于明天的报到,不用急了,到了老丈人地盘,还用我自己操心?夫人,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咱俩还是早早歇息,尽享二人界吧。” 宁俊琦轻叹了一声:“哎,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岳父大人为了你,早就远奔他乡了。” “怎么回事?咱爸去哪了?怎么是为了我?”楚天齐面色严肃来。 “你要回河西省来,他这个组织部长自是不方便在省里,只能离开这儿,只好来个翁婿对调了。”宁俊琦幽幽的说。 “翁婿对调?不能吧?爸爸屈就一个县委书记,也太委屈了。不行,我得找组织去,我俩还得调回来。”楚天齐说着,站身来。 宁俊琦一扯丈夫衣襟:“你是真傻,还是逗闷子?一下子就想正处升副部,可能吗?你以为是听古代传说故事?还带互换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是这样啊。”然后软软的坐在沙发上。 “半夜娶媳妇,尽想美事,我说的对调,是指爸爸调到了晋北,你调回了河西。”宁俊琦点着对方鼻子。 刚才听到“对调”一词,楚天齐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提前没有获知消息,并不知道详情,于是追问着:“爸爸去任什么职务?我又会安顿到哪?” “爸爸去做省委副书记,还没正式宣布,昨天先去的。你到哪不清楚,爸爸没说。”宁俊琦声音依旧幽幽的。 “爸爸高升了呀,这是好事,你怎么看来还情绪不高?”楚天齐很是疑惑。 “高不高升我不关注,我就知道爸爸离我更远了。用不了几天,这栋别墅也得交出去,我在省里连个家都没有了。”说到这里,宁俊琦的神色更加黯然。 楚天齐轻轻揽过妻子肩头,柔柔的说:“俊琦,有我呢。” 宁俊琦轻轻侧身,倚靠到了丈夫的肩头。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有熟人就是好 新的一周开始,新的一天开始。 三月三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带着妻子的祝福和嘱托,楚天齐一早便来到了河西省委大楼。他来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仅有零星的公务人员打卡上班。这样更好,趁着安保人员不忙,他很方便的填写了会见单,还把箱包寄存了。由于出示了相关调动手续,又不是去见大领导,并不需要等着安保人员联系对方,楚天齐便到休息区去耗时间。 渐渐的,上班人员多了来,不多时便呈现出了井喷状,三部电梯一时根本满足不了需要。 楚天齐没有凑热闹,而是在八点十多分的时候,直接走步行梯上了十五楼。不知是爬楼梯少的原因,还是昨晚有些发挥过猛,今天走了这么一段路,还有点气不够用了。以往就是再多爬这么一倍的楼梯,也就跟玩似的。他不禁摇摇头,轻声道:“老喽,不服老是不行了。” 稳了稳心神,楚天齐迈动脚步,向西半区走去,边走边看门上标牌和号码。 西半区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门牌出现了三个,楚天齐直接选了更靠西的那间屋子——“1535”。 抬手看看腕表,八点二十二分,楚天齐没有立即敲门,而是站在门侧静静的等着。在他等候期间,有人急匆匆的冲出电梯,又急匆匆的冲进了某个屋子。 “吱扭”一声,身后屋门开了,一个女人迈步走出。 楚天齐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不由得一楞,随即上前称呼着:“尹部长,怎么是您?” “怎么就不能是我?”女人微笑着,“在这里可不能乱称呼,否则就让我犯错误了。” “是,尹处长。”楚天齐也笑了。 “快进来,里边说。”女人招呼着。 楚天齐说过“谢谢”,侧身进了屋子。 女人关上屋门,说道:“我知道你今天要来,正准备告诉他们注意着,让你一到就直接来我这儿。你早就来了?怎么不敲门?” “我也刚来,不知道是您在这儿,看看还不到上班时间,就没打扰。”楚天齐回复着。 “喝什么茶?”女人张罗着,取出茶杯。 “不麻烦了,就喝矿泉水吧。”楚天齐说着话,从茶几上取了一瓶矿泉水。 “也好,过来坐。”女人一边走向桌后,一边招呼着。 按着对方示意,楚天齐来到办公桌前,在对方坐下后,也坐在了对面椅子上。 看着对面小伙子,女人很是感慨:“真快呀,一晃就将近五年了,当年的那丝青涩早已无影无踪,现在整个人都是那样的沉稳与成熟。” “时间确实够快,那时候您还在定野市工作,现在已经是省委组织部领导了。”楚天齐回应着,“将近五年时光,您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就好像岁月没有光顾您似的。” “小楚,做县领导真是全面锻炼,说假话就跟真的一样。我都成老太婆了,还能没变?”女人“呵呵”笑着,“虽然我从市里挪到了省里,可级别仅仅升了半格,还成了个具体办事的大头兵。倒是你小楚,仅仅四年半时间,就从一个即将正式上任的副处,马上就要变成货真价实的副厅了。真是后生可畏,可喜可贺呀。” 副厅?虽然也想过这个级别,但听组织部的处长亲口说出来,楚天齐还是有些兴奋。不过他却没有急着追问,而是谦虚的说:“我的每一次进步,都与各位领导的帮助、提携分不开,尹处长的帮助我一直铭记在心。谢谢您!” 其实楚天齐说的都是心里话,他对这个女人一直心存感激,对方也确实不显老。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定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在当初她曾多次对楚天齐予以关照,让自认没有背景的楚天齐很是感动。 “当初主要是程部长对你关照,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话虽这么说,但尹红波还是难掩喜色,显然对这个年轻人的表态非常满意。停了一下,尹红波面色变得严肃,“天齐同志,今天我仍然是奉命行*事,代表组织与你谈话。本来是由许副部长和你谈,可是昨天临时有通知,今天几位副部长都去首都开会和学习了,得一周多才回来。许副部长昨天特意打电话,让我代表他,代表省委组织部和你谈。” 听到这些,楚天齐再次坐正了身体,神情严肃的注视着对方。并摊开笔记本,握着水笔,认真聆听着。 尹红波声音继续:“天齐同志,六年前,按照干部异地交流任职规定,组织派你走出沃原市,到定野市工作,之后你又经历了部委、跨省交流,期间还到央党校学习深造。在这六年间,你做过公安局长、县级市副市长、调研员、县长、县委书记,经过了社会治安、城建管理、调查和政策研究、县域党政管理多岗位历练,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优秀的青年干部。在这些岗位历练时,你政治立场坚定,思想素质过硬,领导能力颇高,大局意识极强,很好的完成了组织交付的任务。 对于你做出的成绩,对于你的稳步快速成长,组织上非常满意,对你个人也非常认可。这次省里调你回来,是根据实际工作需要,是根据你的能力和特点,全盘考虑的结果。组织希望你能愉快的接受新的工作,以饱满的热情走上新的岗位,以必胜的信心迎接新的挑战,用你的智慧和能力做出新的更大成绩。在这里,我代表组织,对你提出五点要求:一、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以……” 认认真真记录了讲话要点,待对方讲完,楚天齐严正表态:“做为一名党员干部,我坚决服从组织调配与安排,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与期望。” 听完对方表态,尹红波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天齐同志,看来你的定力真是太强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追问具体岗位、职务,不错,非常不错。”说着,尹红波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档,递了过去,“你看看。” 接过纸张,楚天齐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快速找寻着纸上最核心内容。看到最关键一行字时,顿时兴奋无比,却也吃惊不小。虽然自己也曾想过,但还是出乎意料,还是令他惊讶。强按着心头的激动,楚天齐看完了整张内容,心情依旧不能平静。 “天齐同志,把件先给我吧,等到宣布完了,才能给你。”尹红波说了话。 楚天齐“哦”了一声,双手递过去:“尹处长,什么时候去报到?” 尹红波刚才的严肃早已散去,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时间就看你了,你要是着急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去,那咱们现在就走。要是家里还有需要安顿的地方,就暂缓个一半天。你今天带了应用之物吗?” “东西都带了,我的包寄存在了一楼安保处,何时走听处长吩咐。”楚天齐道。 “好,好,果然雷厉风行,那咱们就……”尹红波直接来了个大喘气,“后天走吧,把家里的事处理一下。后天上午七点半,在省委大院门口等我。” “谢谢尹处长!”楚天齐赶忙表态,确实他也需要安顿处理一下。 “安顿好后院,也是便于安心工作嘛!”尹红波一点手,“先回家吧。” “好的,谢谢处长!”楚天齐身道谢,转身走去。 “尽管李部长荣升到外地,不在部里了,但只要部里有什么事,或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都尽管来找我这个老大姐。”尹红波声音在身后响。 楚天齐转回身,感激的答应了一声“诶”,这才走出了屋子。 …… 兴奋的乘电梯到一楼,去安保那里取上箱包,楚天齐大步跨出楼去,边走边想:有熟人就是好。 出了省委大院,楚天齐回头看了看大楼方向,取出手机来,准备把消息第一时间告之妻子。 “嗡嗡嗡”,手机却率先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声:“楚书记,我是岳雯,不打扰您工作吧?您到什么地方高就了?” “还不知道,我正准备到组织部看看。”楚天齐没说实话。这并非他故意拿捏,而是他为了保险见,等到正式宣布,再说不迟。 岳雯“哦”了一声,马上又道:“楚书记,谢谢您!我的任命下来了,县委副书记。” 楚天齐笑着说:“是吗?宣布了?恭喜你。” “楚书记,如果没有您的推荐和帮助,肯定轮不到我。对于您的大力提携,我岳雯没齿不忘,以后您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绝无二话。”岳雯的声音很是激动,“件刚传过来,正式宣布还得一两天,等县委书记到任,一宣布。 “岳书记,言重了。”楚天齐谦辞着。 正这时,手机发出轻微振动。 看到是妻子的短信,楚天齐赶忙对着手机说:“岳书记,我这正好有事,先挂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重返定野 日子过的太快了,转眼间便是三月五日。 虽然一整夜几乎没怎么合眼,但楚、宁二人还是天不亮就床。宁俊琦默默的梳洗着,楚天齐则又再一次检视了皮箱里所带的东西,然后二人相偎着坐到沙发上。 尽管不想走,尽管都想留,但时间却一点点过去,天也慢慢的亮。 “天齐,走吧。”宁俊琦再一次催促着。 楚天齐回了一声“走”:“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我就要去送。”宁俊琦执拗的说着,已经率先站了来。 楚天齐没再劝阻,而是也站身,去拉那个早已等候多时的拉杆箱。 “天齐。”轻轻呼唤一声,宁俊齐又扑到丈夫怀里,仰了带着泪光的脸颊。 楚天齐轻轻拥着对方,低头吻到那张脸颊上,忽然一嘀苦涩涌进舌尖。 宁俊琦双手勾住丈夫脖项,把那份滚烫印到对方嘴唇上,二人拥吻在一。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猛的推开丈夫,目光在对方脸上、脖子上检视一番。然后拭去脸上泪珠,简单补了一下妆,随着对方出了屋子。 开上那辆白色私家车,宁、楚二人奔着省委而去。 省委领导住宅区离着省委大楼本就不远,这个时间点也行驶通畅,在刚刚七点钟的时候,便到了省委大院门口,二人在车上静静的等候着。 汽车里,充斥着一种离别的愁绪,还有深深的压抑。 其实二人离别已经不是一次,而且大多比这次离开的都远,但这次二人尤其的依依不舍。这固然和新婚离别有一定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对彼此的不舍,尤其是对俊琦的牵挂,俊琦现在在省里没家了。 一年多以前,李卫民从市里再次调回省里,父女二人就一同生活在那栋小楼里。和以前的磕磕绊绊不同,那时父女的误会已经解除,与天齐的关系也已彻底公开恢复,宁俊琦对父亲更多的是依恋和愧疚,李卫民对女儿也是呵护与补偿。在那栋小楼里,二人真正享受到了父女之爱,那里就是“家”,有爸爸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就在几天前,爸爸到了千里之外,这栋房子也会很快交出去,宁俊琦的“家”没了。尤其丈夫也不能在身边,那份孤寂与落寞,只有她知道,只有即将离去的丈夫知道,出门在外的父亲也知道。可他们又有着诸多的无奈,又必须接受这份现实。 在近两天的安顿,宁、楚二人就经常被这种愁绪左右。但却又把这种感伤留在心里,尽量展现给对方开朗的一面。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楚天齐为妻子搬了家,从小楼搬到了单位宿舍。反正很快也得搬离,早些过去两人心里也都踏实,都放心一些。 在压抑的气氛,时间一点点过去,将近七点半的时候,宁、楚二人从车里下来,注视着来车方向。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在了二人身边,右后侧车门打开。 尹红波边下车边说:“俊琦亲自来送,这规格够高的。举行告别仪式吧,马上就出发了。” 宁俊琦脸色一红,难为情的笑笑:“没有仪式。” 楚天齐从白车取下皮箱,放到了黑色轿车后备箱里。 没有再说过多的话,嘱咐妻子“路上开车慢点”,楚天齐在尹红波之后上了车。 在黑色轿车启动的一刹那,宁俊琦便觉着鼻子发酸,当那辆汽车汇进涌动的车流后,她再也忍不住,眼的泪珠夺眶而出。 虽然没看到妻子再次泪珠滚滚,但车后那孤寂的身影,也足以令楚天齐心里不好受。他不舍的收回目光,默默的望向前方。 “的早了,再休息一会儿。”汽车里响了尹红波的声音。 明白对方也在提醒自己,于是楚天齐便也闭上了眼睛。随着车辆的轻轻晃动,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 当楚天齐醒来的时候,车外出现了曾经熟悉的景物,汽车已经进入定野市区。不知是自己醒的,还是被叫醒的。 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楚天齐转头看去,尹红波正对着自己露出微笑。 又行驶了十多分钟,那栋*的建筑已经遥遥在望,悬在建筑外墙的国徽熠熠生辉,汽车直奔那里而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每级台阶,已经能够看到楼房雨棚下张望的人影。 黑色轿车速度放缓,沿着行车坡道向上而行,向着雨棚下那群张望的人影而去。 雨棚下的人们自动集在楼门口一侧,向着来车方向微微颔首,脸上满布笑容。 轿车缓缓的停下,右后侧车门从外面打开。一位高挑男子右手抓门把手,左手搭在车顶边沿,恭敬的说:“尹部务一路辛苦,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尹红波举步下车,连称“不敢”:“不敢有劳孔书记,实不敢当。” “应该的,应该的。”高挑男子笑脸回应。 来到车下,尹红波握住对方:“谢谢孔书记,谢谢大家了!” “尹部务长途奔波,我等自该相迎,大家的心意嘛!”高挑男人回应着。 抽回右手,尹红波又与旁边一个敦实男子相握,两人又是简短寒暄。 把握着时间点,楚天齐适时推门下车。 尹红波刚好与敦实男子寒暄完毕,随手一指:“孔书记、秦市长,这位是楚天齐同志。” 高挑男人马上伸出右手:“楚天齐同志,欢迎欢迎!” 楚天齐握住对方:“孔书记,请多指教!” “互相学习,久仰天齐同志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高挑男子不吝赞誉。 “哪里,哪里,过奖了,愧不敢当。”楚天齐连忙谦辞。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并没那么大名头,而且当初在下辖许源县、成康市工作时,这位孔成亮书记还没来呢。对方这么说,既是一种客套,很可能也是知道自己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女婿。 与孔书记寒暄之后,楚天齐又和敦实的秦怀市长简单进行了寒暄。 尹红波适时说了话:“各位,就不一一与大家介绍了,一会儿大家再互相认识。孔书记,先去你那坐坐。” “好。尹部务请。”孔成亮做出“请”的手指。 在尹、孔说话之时,楚天齐向人群一人投去目光和微笑,那人也正在看着他。 就这样,在孔成亮、秦怀簇拥下,尹红波进了一号电梯,同行的还有楚天齐。其他人等刚进了二号梯,径直赶奔会议室了。 …… 电梯停在八楼,尹、孔、秦、楚先后走出电梯,在孔成亮的引领下,来到了“808”房间——市委书记办公室。 楚天齐注意到,屋屋面积、布置都与见过的市委书记办公室相似,只在个别布局和细节上略有区别。这是由工作性质决定的,已经达到这个位置的人,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犯低级错误。 孔成亮没有坐到办公桌后,而是让秘书上茶之后,和其他三人一坐在了沙发上,照样把尹红波放在了心位置。 看了看左右两侧,尹红波说了话:“孔书记、秦市长,这次省里派天齐同志来,是通盘考虑全省工作部署,从定野市经济发展大局出发而做出的决定。是结合天齐同志……” 孔成亮、秦怀听的很是认真,边听边频频点头。 在尹红波停下话头后,孔成亮马上表态:“尹部务,感谢省委做出的英明决定,感谢省委对定野市工作的大力支持,感谢尹部务亲自送来了这样优秀的干部。虽然以前无缘与天齐同志共事,但他在成康市、许源县做出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他在发改委、晋北省所做工作我也有过专门了解,着实很是佩服。天齐同志能到定野市来,能与我们成为朝夕相处的同事,是定野市之福,是定野百姓之福。 定野市正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发展时期,需要有新鲜血液加入,像天齐同志这样政治立场坚定、思想素质过硬的年轻干部,正是定野市发展所需。身为定野市委班子的班长,我一定会大力支持天齐同志工作,会为天齐同志提供力所能及的助力,并请其他同志也大力支持。定野市委就好比一个大家庭,我们都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都在为这个家庭的发展而协力奋斗,希望天齐同志能够尽快融入进来。” “在省委、省政府和定野市委领导下,定野市政府肩负着全力发展全市经济之责,任务非常光荣,也非常艰巨,更需要有魄力、有担当的同志。天齐同志工作履历完整,既有最基层的一线工作经验,又有大部委的丰富历练,还有治理一方的重要实践。更难能可贵的是,之前天齐同志就在定野市挥洒过汗水,做出过重要贡献,对这里的许多基本情况非常了解,对这里也肯定很有感情。有魄力,有能力,有感情,有激情,正是定野市发展所需。做为市委孔书记的助手,做为市政府班子带头人,我代表市政府和我个人表态:全力支持天齐同志工作,一定为其做好各项保障与服务。”秦怀跟着表态。 “好,好。”尹红波连连称“好”,然后转向楚天齐。 楚天齐明白,该自己说话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 再任常委副市长 定野市委第三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了有七、八十人,其包括八名市委常委,十多名市政府副市长、市长助理、副巡视员,还有市直委办室局负责人。市委、市政府秘书人员没有就座,都站在靠边位置等着领导到来。 对于今天新来的人,有人是提前知道消息,有的则是刚刚才知晓,是通过刚才楼下情景知道的。虽然人们还有一些疑惑,虽然人们也很好奇一些事情,但并没有互相之间交头结耳,更没有叽叽喳喳。这就是层次不同,若是副处级以下人员,指定要现场议论,而这些人只在心里盘算,只有个别要好又相邻的用笔交流一下。 “叮咚”,电梯停下的声音响过,传来了脚步声,还伴着男女谈论的声音。 脚步声、谈论声由远及近,孔成亮适时出现在门外一侧。 “哗”,热情的掌声迅即响。 简单谦让后,尹红波当先走进屋子,挥动着手臂,走向主席台。她身后的三名男子,没有挥手,而是向人们投去了微笑。 与前面几人不同,楚天齐进屋后,就直接奔向前排最南端位置,那里摆放着印有“楚天齐”三字的桌签。在行进过程,楚天齐没有肢体动作,也没有更多表情,但却一直面带着笑容。 在落座之前,楚天齐特意向旁边位置颔首致意。邻座男子扶扶椅背,象征性的帮他挪了挪椅子,以示对其礼貌举止的回应。 主席台上三人也已坐定,尹红波坐在间位置,孔成亮、秦怀分坐左右。 虽然人们都已适应这样的座次,但仍不免感慨:庙大神也大。尹红波只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正处实职,与正厅级的市委书记、市长差的远呢。但人家是省里来的,又是来自省委组织部,这身份立马就高了。 楚天齐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触,而且他还极不适应“尹部务”这样的称呼,包括什么“刘党组”、“王调研”的。当然他也理解孔、秦对尹那样的称呼,好多人都是这么称呼,都称呼对方显着级别高的称谓。自己不适应也得适应,以后也要多注意这些,以免显着不合群,更要避免惹恼了领导。 孔成亮适时说了话:“同志们,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综合干部二处处长尹部务,今天在百忙之莅临定野市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用热情的掌声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 人们自是响应市委书记号召,再次热情鼓掌。 尹红波身、弯腰向现场众人致意,以示感谢。 掌声停歇后,孔成亮又说:“下面请尹部务传达上级指示。” 在又一波掌声过后,尹红波轻咳两声,开了腔:“定野市的各位同志们,我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尹红波,今天是受省委组织部委托,代许副部长来宣布一份决定。本来原定许副部长带队来宣读,只是不巧,临时接到任务,和其他几位副部长到首都开会学习。许副部长便安排我独自前来,代表他宣布这份决定。”说到这里,尹红波停下来。 拿刚刚从公包取出的纸张,尹红波宣读来:“任职决定。根据**河西省委整体安排,经河西省委组织部研究,报省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定野市委常委、市政府副市长。”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大定,这下妥了。虽说已经提前看过件,但这两天一直没敢张扬,就是担心万里有个一,现在正式宣布了,心石头才算彻底落地。 在宣读完年月日后,人们自是鼓掌祝贺。然后尹红波介绍了楚天齐履历:“楚天齐同志历任……” 听着一大串的地点与职务,楚天齐也不禁感慨:十年了,由准副科的乡长助理,成长为副厅级干部,这期间固然有不少助力,却也经历了诸多的坎坷与磨难,这个职位来之不易。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要对得组织的培养,对得领导的重视,对得百姓的期待,对得诸多人等的帮助,也要对得自己的努力。 听着那些正面评价语句,听着期间的履历,现场众人也在感慨,但多数人感慨内容却与主人公大相径庭。他们感慨:仅仅十年,这个年轻人就由一介白丁,变成了常委副市长,这得多大的幸运?放眼全省,甚至放眼全国,又有几人能有这样的造化?固然有些高干子弟肩不摇、膀不动,甚至比这个年轻人还省力,甚至比他都升得快,但却也需要家里提前做一些手续的铺垫,也至少需要十多年的工作履历。而这个年轻人,仅仅因为有一个好的老丈人,结果就平步青云。几乎现场九成以上的人都这么认为,都认为楚天齐是从认识宁俊琦那天发的迹,是他那个隐在暗处的老丈人把他托的。 在羡慕这个年轻人的同时,人们也在感叹自己命运不济:下过乡,吃过糠,打过桩,负过伤,拼死拼活二三十年,求爷爷告奶奶,到头来连个常委都没混上。有人更觉着亏的慌,好不容易混了个副厅待遇,不但不能跟这个年轻人比,就是连原来的处级实权都没了,竟成了个混日子的人。 同为常委的人员何尝心平衡?自己头发白了一半,孙子都有了,可竟然要和儿子一样大小的孩子平平坐,想想都觉着滑稽,可这就是事实。 尽管羡慕,尽管心失衡,但人们倒也没有因此嫉妒,只能更多的感叹“时也运也”,感叹自己的老丈人不够厉害。真应了那句话:工作干的再辛苦,不如娶个好媳妇;工作不怕一般般,只要有个好泰山。 整个议程并未因人们的心思活络而迟滞,依旧有序平稳的进行着。在尹红波介绍完楚天齐的履历并对其评价后,孔成亮继续主持会议:“请新任命的定野市委常委、政府副市长楚天齐同志做表态发言。”说完之后,孔成亮率先鼓掌。 现场又是掌声一片。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楚天齐站身来,向侧前方跨出一步,冲着台上三位深深鞠躬。直腰身,略微调整了一下方位,又向着台下众人鞠躬致意,然后回到原位,依旧站在那里。又稍稍静了一下,楚天齐开始发言:“尊敬的尹部务、孔书记、秦市长、各位同仁,大家好。省委派我到定野市任职,是对我的厚爱,也是给我锻炼的大好机会。我坚决拥护组织决定,坚定执行省委决议,深切感谢组织对我的培养,感谢省委对我的关怀,也感谢孔书记、秦市长和同志们的欢迎! 六年前的时候,组织派我到定野市许源县,之后又调到定野下辖成康市。在这两地工作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定野市委、市政府领导给予了我热情关心和支持,相关县市领导也大力帮助和配合了我的工作。对于这些关心和帮助,我至今记忆犹新,深切感念这些领导、同事和百姓。我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时常希望能够回到这里工作,这次省委圆了我这个梦,市委、市政府对我敞开了胸怀,我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我的能力很一般,阅历也不够丰富,就是爱学习,不怕苦不怕累,愿意坚持到底。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离不开领导和同事们的帮助,现场就有我曾经的领导和同事,还请各位新、老领导都能够继续不吝赐教,也请各位同仁能够多多帮助。为了组织的培养,为了领导的期望,为了肩负的使命,我一定会戮力前行、奋斗不止,请领导和同志们监督。” 楚天齐的发言赢得了热烈掌声,不知是为他的真挚情感感动,还是为他的坦诚态度喝彩。 接下来,孔成亮、秦怀分别代表市委、市政府做表态发言。他俩的发言和在书记办公室讲的类似,都是坚决拥挤组织决定,坚决支持天齐同志工作,对天齐同志充分肯定,也对天齐同志提了几条要求。但二人发言又与先前有区别,首先就是言词更坚决,也更程序化。同时分别从市委和市政府的角度,对在坐人员提了更多具体要求,要求他们服从省委决定,大力支持、配合天齐同志工作,并对反面行为提出了警告和惩戒措施。在警告和讲说惩戒时,用词都很苛刻,语气也很严厉。当然在结尾时段,还是提出了美好祝愿,还是希望大家和衷共济,共谋发展。 人们已经发现,书记、市长都坚决支持楚天齐。于是在心里暗暗自我告诫:自己可不能捅猫蛋,否则非被孔、秦二人收拾不可。 在热烈和谐的气氛,这次任职宣布会圆满结束。 …… 会后,尹红波言说单位有事,婉拒了市里就餐的邀请,执意要离开。其实楚天齐心里清楚,尹红波要与亲人共进午餐,在来时进城的时候,尹红波就说午要去看她母亲。 所有市委常委到楼下相送,尹红波与大家一一握手话别。 在握到楚天齐时,尹红波连连摇着对方右手,意味深长的说:“天齐同志,努力工作,大胆工作,我们都看好你!” 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 此副市长非彼副市长 尹红波没有吃午饭就走了,定野市委领导们也无须相陪,午吃过工作餐,便都回了各自屋子。 楚天齐办公室还需要收拾,他被安排到了定野饭店“1116”房间休息,临时工作也在这个房间。定野饭店就在定野市党政综合楼隔壁,原是市政府宾馆,只不过经营权承包了出去,但仍是市政府定点招待饭店之一。 和媳妇煲了一通电话粥,楚天齐睡了一个踏实的午觉。 当楚天齐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擦了把脸,来在外屋。 “1116”房间是一个行政套房,外屋的办公设施齐全,能够满足正常办公需要。 坐在椅子上,刚拿一份定野的宣传资料翻阅,手机响了。 扫了眼屏幕上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电话:“柯县长,你好啊!” “楚市长,还是喊我老柯吧,你这么称呼,我很不习惯。”手机里是柯扬的声音。 楚天齐“哈哈”一笑:“慢慢就习惯了,你也得习惯。不习惯怎么行?” “我是需要习惯,不过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老柯。”表白之后,柯扬又说,“市长,上午正式宣布了,新书记、组织部长和常务副县长也来了,刚刚送走市委组织部领导。” 其实在三号那天,楚天齐便知道了任命结果,柯扬也来了电话。只不过当时新合市委组织部在等新任县委书记,没有正式宣布而已。听闻这个信息,楚天齐马上道:“老柯,恭喜你,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拿掉那个代字。” 柯扬声音满是真诚:“谢谢市长鼓励!如果没有你一直以来的提携,没有你的大力推荐,我别说做代理县长了,就是常务副县长也未必能保的住,多亏市长……”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柯,你能有这样的际遇,主要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要总记着这事。”然后他话题一转,“新书记是什么来头?组织部长又是哪的?常务副县长呢?” “新来的县委书记叫孟玉杰,是原市财政局党委书记、常务副局长,四十一岁,等个,说话很得体,暂时看不出什么来,看样子和市委组织部领导很熟。”柯扬回复,“组织部长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科长,常务副县长是原来静河区的副区长。”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个孟书记,我见过一回,只是简单打过招呼,印象不深。市财政局领导驾临县里,看来以后财政支持应该会多一些。你俩要是搞好关系的话,钱有了,能做的事就多,政绩自然也就有了。” “不管谁来,我都准备搞好关系,希望对方也能有诚意吧。”说到这里,柯扬话题一转,“市长,关于刘拙的安排,我建议他到局里或乡镇做个一把手,他自己想去当乡长,说是专门还征求过你的意见。” “我在走之前问过他,他就表达过这个意愿,想去乡下做一些具体工作。他从毕业就在政府办做秘书,基层工作经验欠缺,去锻炼锻炼也好,这对他的成长也有好处。”楚天齐道,“当时你的事还不完全确定,我就没和你说。” “好的,市长。既然这样,那你看让他到黑山乡怎么样?黑山乡虽然整个排名不靠前,不过从去年种植经济作物以后,发展前景很好,从高佳明与他人搭班子情况看,配合应该会很好。”柯扬讲说了想法。 楚天齐再次呵呵一笑:“县里工作有大县长安排,我这个前任还是不便多说了。” “好的,市长,近期我和孟书记说一下刘拙的事。”柯扬应答着。 “老柯,先这样,有事打电话。”停了一下,等到对方回复后,楚天齐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微微一笑,感觉很有成就感。 在从晋北省返回县里的时候,楚天齐被市委陈书记叫去。陈书记要他推荐一下县委、县政府缺边人员,包括现缺岗和即将空缺的岗位。虽然陈书记给自己面子,但楚天齐明白,自己要识时务,以免大家都难堪。于是他推荐柯扬主持县政府工作,建议岳雯出任市委副书记,并未推荐其他岗位。从现在来看,陈书记还是很办事的,完全尊重了自己的意见。 在前些天的时候,楚天齐也想过乔海涛,但他觉着由其担任常务不合适。乔海涛毕竟资历浅,又一直只是抓公检法工作,恐难胜任。他为此还专门找过乔海涛,结果乔海涛很有自知之明,表示自己只适合做公检法工作,而且现在还需要继续沉淀。就这样,楚天齐只帮着乔海涛移了政法系统排位,成了县政法委第一副书记,为以后出任政法委书记做准备。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一笑,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声。“恭喜楚常委,贺喜楚市长,祝您官运享通,步步高升,属下向您道贺了。” “大书记,又是祝贺,又是称‘您’的,太生分了吧?”楚天齐笑着道。 “生分吗?您是上级市委大领导,我只是县里一个土老冒,要是不这么称呼的话,那就是以小犯上了。”对方声音阴阳怪气的,“现在市领导都不想理我,要是我不识分寸的话,恐怕以后电话也不接了,还是识时务点好。” “这上来就雷烟火炮的,分明是上级训下属的口吻,还把自个说的那么委屈。”楚天齐打趣后,又说,“我这次到定野市也很突然,两天前才知道具体消息,担心期间有变,就谁也没说。正准备下午告诉你呢,你这质问电话倒先来了。” “是吗?这说假话功夫真是一流。打给你了,你就说正要打,要是不找你的话,你永远都不打。”手机里“哼”道,“大市长,什么时候莅临指导工作呀?属下也好提前做准备。明年?还是后年?” 楚天齐说:“别这么夹枪带炮的,等过几天有时间,咱们自然就能见面了。” “是吗?就当是真话吧。”说到这里,手机里“嘿嘿”一笑,“楚领导,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以后还会经常见面了。” 楚天齐略一疑惑,随即问道:“你也要到市里?组长部长位置正空着,莫非是给你留的?” “拿人家开什么涮?人家想也不敢想。以我的能力,到市里也只能做您的属下,还请常委大市长多多关照。”对方娇嗔后,忽又叹了一声,“时间真是快呀,刚接触的时候,我还在你前面,你在我后边。这才几年工夫,你一跃到了我上面,以后指定也一直压着我了。不过姐高兴,姐心甘情愿在你下面。” 这话怎么听着都别扭,也不排除对方故意这么说,于是楚天齐转换了话题:“其实也没什么,五年前是常委副市长,现在还是常委副市长,区别也不大。” “你可太逗了,同为常委副市长,但实质岂可同日而语?此常委非彼常委,此副市长非彼副市长也。”说到这里,对方又引到了原话题上,“那时你没压着我,我也没压着你,现在你可是实实在在把我压下面了。” 老这么说咋行?于是楚天齐用手指在桌上轻击两下,然后对着手机低声说:“我这儿来人了,有时间再聊。”说完,直接挂断了。 握着手机,楚天齐不禁摇头:这个江霞呀,老是想搞暧昧,如此下去怎么行?想到对方可能要调到市里,更是头疼不已。 …… 在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市政府秘书长檀家兴来了。 安排楚天齐在这个房间休息和办公,带他过来的人就是檀家兴。 把手件夹放到桌上,檀家兴道:“楚市长,这是市政府近期的几份重要件,先给您送过来,其余件等办公室装修好再给您。期间您还需要哪些件,随时再吩咐我,可以吗?” “好的,谢谢你,檀主任!”楚天齐微笑应答着。 “楚市长,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请您去看看办公室。”檀家兴又提到了午那个话题,“需要怎么装修,您尽管吩咐,我会尽快安排人装修到位。 略一沉吟,楚天齐道:“我尽快安排一下时间,尽量快点找你。” “那好,不打扰楚市长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檀佳兴又道,“开饭前我在楼下等您。” 楚天齐摆摆手:“檀主任,不用等我,到时间我自己去。你那还有一大摊子事,千万别因我耽误了市长工作。” “市长说……”话到半截,檀家兴停下来,做了个手势,退出屋子,因为楚市长手机响了。 看到屋门关上,楚天齐马上接通电话:“爸,您不忙了?” “不忙了,下午刚刚宣布完任命,在晋北正式上任。河西省委新的组织部长,也于今天下午到位了,是从*去的。”手机里声音满是慈爱与关心,“我不在河西了,你又刚刚新去,一切都靠你自己,你要好自为之。” “爸,我明白。”楚天齐重重点了点头。 对方暖心的絮叨继续传来:“天齐,我想你也知道,虽然以前你也做过常委副市长,但此副市长非彼副市长,首先是……” 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 人走茶未凉 第二天上午上班不久,楚天齐来到了党政综合楼八楼,向着“808”房间走去。 从“808”对门房间里,走出一个年龄相仿男子,此男子是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主任忻诚,专门为市委书记服务。忻诚径直迎上楚天齐:“楚市长,书记专门吩咐,只要您过来,就直接进去。” 楚天齐冲着对方点点头:“谢谢忻秘书长。” “楚市长,喊我名字就行。”忻诚客套着。 微微一笑,楚天齐来在“808”门口,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轻轻推开屋门,楚天齐进了屋子。 孔成亮抬头来,伸手招呼着:“天齐市长,过来坐。” 说声“谢谢”,楚天齐关好屋门,来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忻诚为楚市长沏上热茶后,退了出去。 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孔成亮说:“楚市长,以后要找我,直接打电话就行,不用跟忻诚那里预约。” 楚天齐忙道:“书记日理万机,工作排的那么满,我可不能破坏规矩。” “呵呵”笑过之后,孔成亮亲切的问:“天齐市长,这次回到定野工作,有什么需要市委做的,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书记,能够加入定野市委,能够在您领导下工作,是我的荣幸。在来到这里的不长时间里,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热情,感受到了您和同志们的关心,心倍感温暖。六年前的时候,我在定野所辖的许源县工作,后来又调任成康市,对这两个地方比较熟悉。但是加入定野市委却是第一次,与厅级领导和前辈们一同共事也是第一次,我自知见识、阅历、水平等都有很大差别,有些规矩也不太懂,还请书记多多指导和帮助。”楚天齐说的很是诚恳和低调。 孔成亮摆摆手:“天齐市长,你太谦虚了。固然你比市委大多数同志都年轻,参加工作时间也没那么长,但你的能力、水平、阅历未必不如我们这些老同志。尤其你部委工作的经历是我们当唯一的,跨省交流的履历也是好多人不曾有的,央党校学习、深造的过程也令诸多同僚羡慕,你是一个比较全面的同志。相比年长者,可能在某些方面的沉淀相对较短,但沉淀不仅仅是时间,还需要悟性和阅历。我们这个班子,年龄层次比较集,大都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沉稳有余,活力不足;正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同志加入,正需要你的魄力和勇气,这样正好可以形成互补。 对于这个集体,包括集体内的工作,你接触较晚,有些东西还需要一个了解、熟识、融入过程,这都没什么。年轻人接受事物快,你毕竟以前有在下辖县工作的经历,相信这个过程一定不会太长,你会很快融入的。当然,做为老同志,我们都有义务把提前所知的东西告之你,你也有义务为我们输入新鲜的内容,我们都需要一个相融的过程。这样的话,我们又会形成一种互补形式,会让这个集体发展更好,既充满活力,又很是沉稳。 你身兼党委、政府两方面工作,这对于你来说,既有许多便利,也无形增大了工作量。看得出来,你体能好,精力充沛,这些工作难不倒你,你完全能够应对的游刃有余。假如工作当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难题,或是有什么困惑,你都可以随时和我交流,也可以和秦市长或其他老同志及时沟通。我还是那句话,对于你的工作,我会大力支持,也要求市委班子成员支持。天齐市长,可以吗?” “谢谢孔书记,有您的支持和关心,有大家的帮助,我的信心就更足了。我一定在书记和市委领导下,认真尽到常委义务,努力配合书记做好市委工作。”楚天齐认真表态。 “好好好。”孔成亮连连称赞,然后又与楚天齐攀谈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楚天齐离开了市委书记办公室,回了定野饭店。 …… 上午十点半,楚天齐出现在市长办公室。 示意楚天齐在对面椅子落座,秦怀说道:“天齐市长,我也正准备打电话找你呢,有几件事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楚天齐暗自“哦”了一下,忙道:“市长,您请讲。” “是这样的,过个两三天我要出差几天,走个一周多,我想趁着出差前,有些事沟通一下。”做过说明后,秦怀说出了具体事项,“一、关于你的分工问题。对于你这些年的工作履历,我也进行了一些了解,知道你做过多项工作,分管类别也有好几类,都做出了不俗的成绩。因此,我觉得你对好多工作都有基础,也都能胜任。只是还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你有什么具体意愿和要求,我也好做出相应的安排和调剂。 二、就是你的司机和秘书,这个你自己选择,看是从外地调来,还是选调哪个单位人员,你和我说,我让人具体安排。还有就是你的办公用车,原有空下来的一台车刚在上个月给了人大,再给你新购一辆。你看是要越野车,还是卧室轿车,也说一下。 三、办公室装修的事。现在空着的办公室,是刚刚调走的刘副市长使用,就做你的办公室。里面怎么装修,都摆放什么东西,有那些具体要求,你要尽早提出来,我也好安排人尽快去做,以免耽误你的办公。 四、就是你的生活住房问题。办公室里间肯定有休息室,能够满足你的临时休息,但是肯定还需要在外面有专门住宅。目前为市领导安排的住宅区主要有两类,一是市委常委的住宿区,市里专门集建了十一栋别墅。刘副市长占的那套别墅近期就会腾出来,你可以稍微等一段时间,估计腾房加装修有一个多月差不多。二是市政府集住宅楼,其有十多套大平米的房子,都是跃层户型,电梯楼。常委住宅楼区,相对安全、安静,就是建房时间相对较早。政府的这十多套跃层,楼房较新,只是不如常委住宅区肃静。 五、家属工作问题。我知道,你爱人以前有过组织系统工作经历,现在在省委党校工作,两人是两地分居。如果你爱人需要要到定野和你团聚的话,工作单位尽管说,市里都会尽量解决,孔书记昨天下午还专门和我讲过这个事情。” 待对方说完,楚天齐直接道:“市长,我是这么考虑的。关于工作分工,我服从整体工作安排,这并非是我的客套话。参加工作这十年,我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好多工作是第一次做,都是由陌生到熟悉,最终也都完成了任务。我觉得,无论做什么工作,只要有一个认真负责的态度,都能够胜任,也能够做好。 至于办公室,我尽快看一看,如果没什么破损,尽量不必重装,省的花那份钱,也省得等着费时间。屋里家具物品,如有需要,再进行适当的增减或调换。生活住房现在不用考虑,我爱人没有到定野工作的打算,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屋子也没用,直接住办公室里屋套间就行。如果以后有需要,再和市长汇报。 之前有个司机,专业技能、综合素质都不错,我想把他再带来,他的工作关系现在还在晋北。秘书人选我再考虑考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需要市长帮忙,再向您汇报。我个人倒有一辆私家车,坐着挺舒服,也习惯了,肯定也不超标,我想到时让司机一块带过来,不知可不可以?” “好,都按你说的办。夸赞的话就不多说了,你是个非常有大局观的同志,也是个干实事的同志。我再次表个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也要求班子成员及其相关部门支持你。”说到这里,秦怀抬手看了看表,“天齐市长,不多留你了,十一点我还要见一拨客人,也需要稍稍准备一下。有时间咱们再聊。你有事找我的话,不必通过他们预约,直接打电话就行。” “好的,谢谢市长!”楚天齐说着话,站了来。 “对了,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在我出差之前把你的分工定了,你也好尽快开展工作。至于刚才咱俩说到的其它事项,我都会和檀家兴做交待,到时你直接吩咐他。如果他解决不了或是动作迟缓,你再和我联系。”说到这里,秦怀也站身来,伸出右手,“天齐市长,再见!” “再见,市长。”楚天齐伸右手,和对方握在一。 紧紧相握,重重摇了几下,两人右手分开,楚天齐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心情非常舒畅。先不论以后情形如何,今天拜见书记和市长是非常成功的,会谈是非常愉快的。虽然孔成亮和秦怀的表现方式不同,但都体现出了对自己的关心和支持。 早上来的时候,楚天齐曾经有担心,担心因为岳父调离晋北省,而影响孔、秦二人对自己的态度。省委组织部长调整,书记、市长肯定知道或是早已知晓。不管两人先前对自己友好是否与岳父有关,但从刚才的会见态度来看,显然并未受到调离影响。楚天齐不禁心温暖,暗道:人走茶未凉。 第一千八百六十七章 新分工来了 三月七日,星期五,楚天齐到定野市赴任的第三天。 上午九点,定野市政府常务会议召开,市政府副市长、市长助理参加,市长秦怀主持会议,市政府秘书长檀家兴做记录。 环视众人后,秦怀伸手示意着:“在正式开会之前,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志,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同志。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天齐同志加入这个集体。” 众人响应市长号召,纷纷鼓掌欢迎。 楚天齐立即身,鞠躬致意:“请各位多多关照。” 欢迎环节后,秦怀接着说:“同志们,开会。今天常务会议的内容就一项——分工。自刘雨杰副市长调离以后,他所分管的工作内容暂时就都由我担了来,我实在也是忙不过来呀。现在好了,组织上为市里派来了天齐同志,那么这部分工作就交由天齐同志来分管,其他同志分工暂时不变。现在我明确一下这部分内容。 楚天齐同志协助市长负责公安、司法、消防、交通运输、通信、信访等方面工作。分管公安局、司法局、交通运输局、信访局。联系消防队、部或省高速公路管理部门、邮政局、移动公司、联通公司、电信公司。” 在市长讲说完分工后,现场众人鼓掌祝贺。 “市政府班子每位成员分工随后会专门形下发,大家自会一目了然。对于在座老同志来说,互相之间已经很熟识,分工也都非常熟悉。但天齐同志新加入这个班子,还需要与大家有一个熟悉过程,为了尽快互相熟悉,下面我们就各自简单介绍一下。从我开始,依次进行,天齐同志最后介绍。”稍停一下,秦怀讲说来,“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秦怀,领导市人民政府全面工作。分管市监察局、市财政局、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市审计局。身为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我全力支持天齐同志工作,并要求大家大力支持,发言完毕。” 待秦怀话音落下,人们鼓掌后,主位左侧的年女子说了话:“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肖云萍,协助市长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具体负责政务、发展改革、计划、物价、能源、侨务、行政审批、环保、减排、劳动和社会保障、国有资产、应急管理、外事、机关事务管理、政府驻外机构、人民武装等方面工作。做为市委成员之一,做为市长助手,欢迎天齐同志加入这个大家庭,我会力所能及的支持天齐同志工作。” 在肖云萍之后,是副市长刘福礼发言。刘福礼先是介绍了分管内容,然后继续说:“我和天齐同志是老同事,在许源县的时候,就一工作,那时候天齐同志是县政府党组成员兼公安局长。当时天齐同志仅有二十八岁,就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以前也从来没有从事过警务工作,许多人都有观望态度,我也不例外。 可是通过几次的接触和观察,我觉得天齐同志无论人品、魄力、能力都是一流的,我毅然支持了他的工作。在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尤其是天齐同志的亲自指挥、布局下,清除了县里最大的蛀虫、腐败反*动分子——县长牛斌、县公安局政委赵伯年,打掉了横跨多省的制贩假药犯罪团伙。我之所以讲说这些,不止是和天齐同志套近乎,也不仅是表示我领导过他,而是想说明天齐同志是一个浑身充满正气的同志,他有魄力、有能力、可交心。 做为曾经的老同事,现在又是新同事,我祝贺天齐同志荣任常委副市长,并坚决配合、支持天齐同志工作,我没有不支持的道理。要与诸位同志一道,为市长分忧,为整个定野市发展献计献策、贡献力量。天齐同志上任那天,我正好出差在外,没有参加上对他的欢迎,现在就借市长给的机会,讲说一下内心感受。我占用了较多的时间,请市长和各位见谅。”说着,刘福礼站身来,向众人鞠躬致歉。 “好,福礼同志讲的好,情真意切,感情质朴呀。”市长秦怀带头鼓了掌。 别人自也响应鼓掌。 刚才在会前的时候,楚天齐已经与刘福礼进行过交流,对方就做了支持和配合的表态。现在刘福礼又当众表态,更令楚天齐高兴,也倍觉温暖。先不论以后合作怎样,现在对方能有这样的态度,就很令楚天齐感动,也深感珍贵。 刘福礼之后,副市长陈冬生、许寿石、宋扬、连长海分别介绍各自分管内容,也都表示了对楚天齐的欢迎,并表态支持、配合。 再之后是姚姝洁和石永斌,这二人都是党组成员,姚姝洁是市财政局长,石永斌是市审计局长,两人分管项就是各自局内工作。 在石永斌表示配合、支持后,秦怀插了话:“天齐同志,你的分工刚刚宣布完毕,大家也都清楚,你在介绍时,就不需要讲说分工内容了。” “好的。”答复一声,楚天齐站了来,向市长和众人鞠躬,“谢谢市长,谢谢诸位,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在这里谢过!” 带头鼓掌后,秦怀再次插话:“天齐同志,坐下说。你身材高,这么站在我身边,我有压力呀。” 大家“哈哈”一笑,更显轻松。 楚天齐顺势坐下,继续说:“在座诸位都是经验丰富、政绩卓著的前辈,能够和大家成为同事,能够在这个大集体里共同工作,我感觉非常荣幸,也倍感温暖。几年前,我曾经在定野市工作过三年,但那时都是在下面县里,也只是负责县里的一部分工作。与各位比来,无论我的经验还是能力都有很大欠缺,还请诸位能够包容、理解,我也会尽量的向大家学习,尽量不给咱们这个集体拖后腿。从刚刚的分工来看,有的工作都是我以前没有分管过的项目,即使曾经有过分管,但分管范围也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相信,在……” 楚天齐的发言首先放低了姿态,并没有亮出常委的招牌,也没有摆出政府三把手的架子,而是把自己放到了晚生后辈的位置。这样不但表现了自己的谦虚,同样无损自己的声望,该是常委还是常委,该是政府三把还是政府三把。 随后又表明了没有相关工作经历,更是谦虚之至,甚至略有谦卑。不过随即话题一转,又坚定的表示,通过认真学习、深入调研、密切配合、合理调度,完全可以胜任工作,也完全能够圆满完成任务。这样一来,就展现给了大家一个谦虚、低调却又无比自信的形象。 听着楚天齐的发言,在座众人都暗暗点头: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有今日的造化,看来不仅只是沾了丈人的光,就冲说的这些话,也足见其成熟、老道。 在楚天齐发言结束后,众人又给予了热烈掌声。 秦怀面带着微微笑意,连说几个“好”字:“大家的发言很好,对天齐同志的支持态度也很好,大家互相之间的支持意愿更好。做为一个集体班子,大家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是非常可喜的,也是无比珍贵的。我做为这个集体的班长,既感欣慰,也感责任重大。我会和大家一道努力,并带领大家,在省委、省政府关怀下,在市委强有力支持下,把定野市政府工作搞的更好。我有这个信心,也要求大家要有信心,用我们的辛勤努力和付出,促进定野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把定野的整个事业大力推向前进。” 在询问众人有无补充后,秦怀宣布:“散会。”然后率先身离座。 待市长、常务副市长相继离去后,楚天齐没有随后走出,而是和其余众人一同出了屋子。 …… 刚刚回到定野饭店“1116”房间,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称呼了一声:“爸。” “天齐,分工了吗?”手机里传来李卫民的声音。 楚天齐道:“爸,您真神了。刚开完分工会,您就来电话了。我协助市长负责公安、司法、消防、交通运输、通信、信访等工作,分管……” 听女婿讲完分工,李卫民略一停顿,然后声音传过来:“你分管的这几项工作,既涉及社会稳定,又涉及基础设施建设,还涉及民生保障,责任重大呀!责任大就意味着权力大,也就意味着风险高,尤其更是首次分管交通、通信。你一定要继续保持清正廉洁的作风,继续践行认真谨慎的态度,管好权、用对权,一定要讲正气、拒腐蚀、绝不滥权,做一名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也无愧于革*命后代身份的人民公仆。” 尽管对方看不到,但楚天齐还是郑重的点点头:“爸,我记下了,您放心。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直这么做的,绝不会在原则问题上犯糊涂,绝不会给国家、集体、民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也不会给爷爷、您和父母抹黑。”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旧部纷纷来投 分工的第二天是周末,楚天齐的稍晚一些,不过也不到八点钟。 下楼到西餐厅吃过早点,楚天齐又回到房间,考虑着今天的安排。 “叮呤”,短促铃音响。 拿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市长,床了吗?在1116房间吗? 楚天齐“嗤笑”一声,回了一句话:早了,在。 放下手机,楚天齐自语着:“我知道你小子也该来了。” 时间不长,门外传来脚步声,紧跟着门铃声响。 “谁呀?”问了一声,楚天齐向门口走去。 “我。”门外传来一个男声。 楚天齐边开门边说:“作什么妖?来就来,还问我没。” 厉剑出现在门口,冲着楚天齐露出一个傻笑:“我不是怕……” “嘿嘿,要是领导没的话,岂不有损领导光辉形象?”在厉剑身后钻出一个人来,赫然是其女友厉爱佳。 看到厉爱佳,楚天齐意识到,如果自己没的话,确实不方便。 接着,厉爱佳又扮了个鬼脸:“市长大人,小女子给您请安了。” “真是活宝,快进来。”楚天齐身子向旁边一撤,招呼着。 厉爱佳嬉笑着进了屋子:“大市长调到市里,也不跟我们这些旧部说一下,太官僚了。” 厉剑则仍旧傻笑着,跟在厉爱佳后面。 楚天齐转身回到桌后,伸手示意二人坐下,但却看着二人笑而不语。 与厉爱佳对视一眼,厉剑问:“市长,您这是怎么了?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羡慕呀,厉队长现在可真上层次,都是携夫人出访了。”楚天齐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厉剑脸上一红,支吾来:“我……不是……” 厉爱佳接了话:“市长,您这可是冤枉厉剑了,不是他要带我来,是我自己非要跟来的。像我这样一个小办事员,平时见的官就是我们处长,最大也不过见个副部长,才是副处级。副厅级领导见的就更少了,要是想见到常委级别的领导,想跟常委说上句话,那简直比旧社会穷人吃肉还要难的多。今天好不容易有见大领导的机会,要是错过的话,那就是终身遗憾了。还请大领导见谅,原谅我们小地方人没见过大面。” 楚天齐轻轻摇头:“哎呀,我说小厉,以前的时候还真没发现,你这辩才不是一般的高,拿过国际辩论大赛冠军?” 厉爱佳“嘿嘿”一笑:“差不多吧,就差一个字,拿过屋际冠军,总共就俩人,那人还是个哑巴。” “哈哈哈……”楚天齐大笑来,“谁要是和你一个房间是遭殃了,还不被你咒成哑巴?” 厉爱佳依旧“嘿嘿”着:“我就是实话实说,那个老牛跟哑巴也差不多。” “别瞎说。”厉剑提醒了一句。 “是,厉队长。”厉爱佳阴阳怪气的回复着。 看着厉剑和厉爱佳的状态,楚天齐还真有些羡慕,羡慕二人的自由。 厉剑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很郑重的说:“市长,我还想跟在您身边干。” “两年前,你是桥西分局刑警队副队长,现在已经是党组成员、刑警队长,挺好的呀。而且我现在分管着公安,本身就领导着你,为什么非到身边呢?”楚天齐反问。 “市长我……”厉剑又支吾来。 “我来说吧。”厉爱佳又接过了话,神情也很严肃,“市长,先申明一下,他一直都想跟着你,这与你岳父是大官没有任何关系。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他已经多次跟你表示过,你应该也知道。而且你也是一直靠着自己的能力发展,并没借助他的关系,反而还遭遇过许多坎坷,厉剑心里都很清楚。有你当时和马市长打招呼,前后两任局长对他都不错,可他就觉着跟你干踏实。我也很尊重他的想法,主要是你的人品在那,让他跟着你我也放心,省的跟那些老警察油子学一身臭毛病。” 楚天齐也严肃的说:“小厉,厉剑,我跟你俩说啊,厉剑跟我非常早,我俩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好哥们。在某种程度上,我都是把他和雷鹏一样看待的,厉剑知道雷鹏是谁。只是现在他不适合跟着我,现在……”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收住话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男声:“市长,您在房间吗?” “在。”楚天齐回复。 “是哪个屋子?”对方追问。 楚天齐道:“1116呀。” “1116,哦,我弄错了。市长,现在方便吗?”对方又道。 “方便,过来吧。”楚天齐说完,挂断电话。然后自语着:“李子藤这小子,怎么神神叨叨的?” “叮咚”,门铃声随即响。 “市长,我去开。”厉剑抢先站了来。 很快,屋门打开,李子藤出现在门口。看到厉剑,李子藤道:“你也在呀?” 厉剑一笑:“是呀,我比你早吧。” “我是从县里赶来的,怎能跟你这市里人相比?”说着话,李子藤进了屋。 径直来在桌前,李子藤问候着:“市长,您好!您调到市里怎么也没说?要不我早第一时间来了。” “对不啊,没有及时向李书记汇报,请多恕罪。”楚天齐“呵呵”笑着,“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批我官僚了。” 厉爱佳又接了话:“市长,你是有点儿官僚,不过有人可比你还官僚。进屋一个劲的跟领导套近乎,碰上我们这种小白丁,连看也不看。” 李子藤脸色微红:“厉科长,你一见面就挤兑我。我真担心,就你这厉害劲,厉剑不知道要被你统治成什么样呢。” “这你别担心,我家厉剑不像你这大局长眼高。”厉爱佳“哼”道。 楚天齐笑着说:“子藤,你跟他斗嘴肯定白给。说说吧,现在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说到这里,李子藤语气一转,“我还想跟着您干。”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一个,为什么呀?你这县农业局党组书记、常务副局长不是干的挺好吗?” “这两年从乡里到县里,人们都觉着我混的可以。可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自己还差着一大截,还想在您身边多沉淀沉淀。”李子藤说的很显诚恳,“在您身上学的东西,在别处学不到。我毕竟又在当地待了好几年,可以向您提供即时消息,也能给您帮上忙。” “是吗?有这么邪性?”反问过后,楚天齐又说,“我现在分管公安、司法、交通、通讯等工作,你是在农业口上,这也不搭界呀。” “市长,我刚跟您那时候,除了写稿子,什么也不懂,后来也就慢慢学会了。再说了,我现在虽然在农业口上,但也经常和公安、交通发生交叉,公安、交通上的事也不是一窍不通。”李子藤讲说着理由。 “你可别一时冲动,想好了。你能有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要是失去了,立马就会有人补上,想再回去可就有难度了。”楚天齐认真的说,“从我这几年的工作轨迹看,我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是太长,多则三年,少则一年。要是我待个一年就走了,又走很远的话,也不可能带上你,到时你可没依靠。” “我都想过了,就是想在您身边,什么时候您让我离开,我再离开。”李子藤回答的很坚决。 略一沉吟,楚天齐道:“这么的,你再考虑考虑,我也考虑考虑,你考虑好了再回复。” “嗡嗡嗡”,蜂鸣声响。 “接吧,你的。”楚天齐示意着。 李子藤“哦”了一声,取出手机看了看,说了句“管副市长电话”,然后出了房间。 看到屋门关上,厉爱佳“嘟囔”道:“市长就是偏心,答应李子藤,就不答应厉剑。” “你们这做组织工作的人就是会盘算,爱比较。我刚才说过,我把厉剑看作是和雷鹏一样的,这个关系好多人比不了,你俩应该都清楚。”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转,“但是厉剑和李子藤情况不一样。厉剑最适合在公安局工作,一旦失去这个位置,想再安排合适有一定的难度。如果到时我走了,要是市里没有厉剑合适的位置,那你俩怎么办?到时可能还涉及到有小孩,他更不能不在你身边了。李子藤现在还没到你们这一步,而且他的行业入职空间大,假如我离开,他的工作要更好安顿。” “哦,是这样啊。”厉爱佳难掩失望之情,停了一下,又说,“市长,您结婚那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怎么也得补上吧?今天午是你请我们,还是我们请你?” 楚天齐一笑:“要这么说的话,那当然是我……” “叮呤呤。”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马书记……哦……好,那就午。” 挂断电话,楚天齐冲着厉爱佳一摊双手:“厉科长,午是不行了。我和老领导政法委马书记约好的下午见面,结果他临时要出门,只好改在午见面了。 厉爱佳当然知道马书记是谁。以前马振国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现在是政法委书记。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扫了眼手机屏幕,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曲市长。” “局长,还是叫我老曲吧,那样听着舒服。”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 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 基本班底搭齐 新的一周开始,楚天齐没有出去检查工作,也没有私访,而是钻在屋子里看资料,熟悉着分管工作的基本情况。 在这期间,信访局局长专门来过,表示会服从楚市长领导,请楚市长多多指教。市公安局和交通局的一把手没来,据说公安局长出差,交通局长还空缺着。倒是县里有几个分管公安或交通的副县长打来电话,想约时间上门汇报工作。楚天齐言说近几天公务繁忙,过些天可以再约。 时光流逝,一周时间结束,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周五。 楚天齐吃过早点,正准备回到十一楼房间,檀家兴来了。原来是办公室已经弄好,檀家兴请楚市长检查。于是楚天齐没有上楼,而是随着檀家兴一,到了市党政综合楼,进了“705”房间,就是已调走刘副市长原来用的办公室。 屋门打开,一股新屋子的气息迎面而来。这里面难免有家具的味道,但很淡很淡,楚天齐主要感受到的是一个“新”字。 在上周五下午刚上班,檀家兴就找到了楚天齐,说是市长督促尽快落实楚市长办公用房。既然如此,楚天齐就没再拖延,随着对方看了这个房间。当时觉着房间还挺新,没有破损,楚天齐就建议不要装修,至于办公家具等,让檀家兴看着办。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檀家兴落实的非常不错。虽然整个屋子没有大装,但墙面、顶子显然进行了重新刷漆,地面砖、木门都做了打蜡处理。外屋办公室所有可移动东西全都是新的,大到办公桌椅、沙发、立柜,小到具盒、台历,当然电脑、饮水机、电话机也全是一色新。给楚天齐的感觉,跟重新装修了一样,尤其屋子里味道很淡,显然家具都是环保材料,墙漆等也应该是环保的。 看完外屋,再看里面房间。和外屋一样,墙、顶刷了漆,地砖打了蜡,床具、衣柜都是全新,床上用品也全是新的。卫生间里,不但消耗品全部换新,墙面砖、地面砖也是新贴的,淋浴器、浴盆都是新安装的。 里里外外全都收拾一新,整洁干净,楚天齐看完,非常满意。说明檀家兴办事非常细心,也表明市长秦怀对这事很是关注与重视。坐到办公桌后,楚天齐示意着:“檀秘书长,坐。” 檀家兴没有坐下,而是请示道:“楚市长,您看还有哪里不满意或是考虑不到的,敬请吩咐和指正。” “很好,都很好,谢谢你的辛勤工作,谢谢市长关心。”楚天齐真诚的表态。 略一迟疑,檀家兴继续请示:“楚市长,哪天需要到这里办公,您尽管吩咐,到时我负责把件和资料送来。” 楚天齐道:“从今天就搬到这吧,省得两边跑,能够方便一些,来人也好找。屋子里基本也没什么味,开窗通通风就可以。” “那……好的。我已经整理出了一些档,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无缺失,弄好就给您送来。”檀家兴汇报着,“饭店那边的房间您还用着,毕竟办公室这里还有味,晚上休息怕是不舒服。您不需要用那边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好,谢谢!”楚天齐微笑表示,“你先忙去吧!” “好的。”答复一声,檀家兴退出了屋子。 待檀家兴离开后,楚天齐又重新站来,在屋子里这瞅瞅,那看看,甚至还掀床单,旋开了水笼头。最后坐到椅子上,用力颤了颤,还特意抬脚转了两圈,脸上满是欣喜,宛若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倒不是楚天齐没见过面,比这好的地方见的多了,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工作场所,是自己事业新的更高点,他心里自是无比高兴。 打开崭新的电脑,楚天齐浏览着与定野有关的消息。期间檀家兴送来了一些件,楚天齐看了几份重要的,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 午饭后便在里屋套间休息,到底是新屋子,办公时觉着没什么,真正关窗躺下,还是能闻到家具味道。楚天齐决定,再在饭店那个房间休息一段时间,等味散的差不多再说。 两点多来后,简单擦了把脸,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后,开始了一下午的工作。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放下手纸笔,抬头来:“请进。” “吱扭”,屋门推开,檀家兴走进屋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李子藤。 来在近前,檀家兴恭敬的说:“楚市长,李副主任来了。” 楚天齐微微一笑:“谢谢檀秘书长,你先去忙吧。” “好的。”应答一声,檀家兴出了屋子。 李了藤丁字步站在桌前,身体挺直,双手并拢下垂,指紧贴在裤线上,声音宏亮:“市长,李子藤向您报到!”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点点头:“嗯,穿的新衣服、理了新头发,精神头也行,有点新气象。好,欢迎李子藤同志,以后咱们又能并肩战斗了。怎么样?调动手续都弄利索了,工作交接完了?” “调动手续全利索了,成康市那边的手续,曲副市长、魏市长都帮了忙,江书记也过问了。市政府这边的手续,都是檀秘书长帮着办的。农业局交接也很顺利,我把所有工作都利用晚上打印出了清单,接手的副局长也是一搭班子的,一会儿就交接完了。 “哎呀,真够快的。”楚天齐不禁感叹着。确实也快,李子腾是周日又给的回复,从本周一开始办,到现在也才四天半。这可是从县级市调地级市,不是在内部调整,那是有好多必走程序的,光是签字、盖章就有好多。 “就是管副市长在调动手续上签字时,磨蹭了一会儿,问了几句‘调哪呀’、‘什么工作’这样的话。等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还好不分管农业。’”李子藤又补充着。 楚天齐笑了:“这个管副市长真有意思,总是绷着斗争那股弦,就跟我要找她麻烦似的。哪次不是她先挑衅?如果不是她没事找事,我根本也没时间跟她周旋。” “是呀,当初也是他给市长您添了好多麻烦。”李子藤随声附和着。 楚天齐脸色变得严肃,语气也很严厉:“子藤,这几年你一直在成康市,先是给我做秘书,后又做乡干部、局领导,在成康市那里也大小有一号。现在你调到市政府,挂名市政府办副主任,其实做的就是秘书工作,是市政府最基层的小兵。由小领导变办事员,不但职务有了变动,工作性质也有了很大不同,你一定要从心理和思想上快速转变,要从一个小管理者转变成服务人员。这里不同于你在成康,人员关系也要复杂的多。别看只是一个地级市政府,但能进这里边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好多人都不是白给的。在这里一定要低调,即使不能栽花,也不要去栽刺。” “是,我一定多做事,少说话,兢兢业业工作,勤勤恳恳服务,不给市长惹麻烦,也不给自己惹麻烦。”李子藤语气更显郑重。 看到对方压抑的神色,楚天齐却笑了:“子藤,我就是告诉你,要一切小心,尽量不去主动惹事。但并不是要低眉顺眼做一个受气包,如果谁给咱们气受,那是绝对不行的。只要能认清形势,摆正位置,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 经楚天齐这么一说,李子藤的神色也舒缓了一些:“是,明白。” 应答之后,李子藤开始为楚天齐整理散落在桌上的档,根据分类情况归结到件夹或档案盒里,该放档案柜的就放到柜子里。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我去看看。”李子藤说着,快走几步,拉开屋门,堵在门口,对着门外人道:“你是哪位?找谁?” 来人道:“我叫岳继先,找楚……quot; “子藤,让继先进来。”楚天齐已经接了话。 李子藤往旁边一闪,让岳继先进了屋子。 楚天齐伸手招呼着:“你俩过来。子藤,我告诉你,在晋北的时候,继先一直跟着我,给我开车,你俩以后就是搭档了。” “明白。”李子藤立即转过身去,“继先,欢迎你!” 岳继先也马上道:“请多关照。” 楚天齐笑着说:“你俩倒真客气。继先,车带来了吗?” “带来了,就在楼下。”岳继先回应着。 “好,我看看。”说着话,楚天齐身离座,快步来在窗前。 楼下停车区里,停的基本都是四、五十万的汽车,那辆黑色越野车极不眼,看着还有些土气,但楚天齐一眼便认出了那辆座驾。楼下那辆汽车,是爷爷专门让人给楚天齐搞的,是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防弹车,汽车发动机和主要部件都是军队高级将领专配,但车的外壳看来却非常普通。这辆汽车给人感觉新车也就三十来万,但如果以价格衡量的话,至少是楼下那些汽车的三倍,性能也根本不在同一量级。 现在秘书、司机、汽车均已到位,最基本的班底已经搭齐,马上就可正式开展工作了。 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小饭馆听闻 有了秘书和司机,又有了“宝马”,楚天齐周末也没休息,由岳继先开车,带着秘书李子藤离开定野市,私访去了。 说是私访,只不过是没有通知相关部门,只是随便出去看看,并非真正意义的有目的私下出访。不但没有目的,专门固定地点也没有,就是到路上去转。当然了,全市范围内的公路,都在楚天齐的分管范围,这是一种全新的工作方式。 出来转有两个多小时了,已经走过四条路,两条县道,两条省道。每走一段就停一会儿,楚天齐下去到路边走一走,或是到路肩下看一看,李子腾也就跟在身后。期间楚天齐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询问,就是看看,然后再走。 看到楚天齐上车,岳继先问:“市长,往哪走?” 楚天齐右手前指:“上前边高速,测测汽车性能。” “好的。”答应一声,岳继先启动汽车,直奔那条高速公路而去。 奔行了十多分钟,越野车进了收费车道,岳继先取上通行卡,挡车杆抬,汽车驶进快车道。驶出没多远,路上车辆已经行开,岳继先脚下给油,越野车便加了速度。似乎没觉出怎么提速,一辆辆的汽车便被黑色越野超越,甩到了后面。 看着仪表盘上显示,再注意到侧旁倒去的诸多车影,李子藤暗暗点头:这辆车看着一般,提速还真快,也还这么稳,应该能赶上常务肖副市长的新越野了吧。要是再努把力,没准也能偶尔跟上市委书记和市长专车的速度。 没觉着怎么走,越野车已经走出了六十来公里。 楚天齐一指右前方:“从哪下去,然后往回返。” 岳继先没有说话,而是放缓了速度,向前方两公路出路处靠去。 出站交费,绕了大约四、五公里,越野车重新上到高速另一辐,向来时方向驶去。 从进站口驶出大约七、八公里左右,路上车辆稀疏了好多,岳继先一脚油门踩下去,仪表盘短时间内速度显示由六十迈提到一百三,眨眼之间又到了一百八,轻轻松松过了二百迈。 我的个妈呀,不会是仪表盘失灵了吧。注意到那些数字的变化,李子藤转头望向车外,只见一辆辆汽车被迅速超过,再被甩下,直至感觉后退连连。他这才意识到,是这车提速快,底盘稳,自己才感觉不可信。 正准备暗自赞叹一下,李子藤张大了嘴巴,因为仪表盘上出现了一个更惊恐的数字。他张大嘴巴看向岳继先,见对方神色自若,并没有神经不正常的样式,显然没疯。再侧头瞟向楚市长,见对方微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看着仪表盘,显然很享受的样子。这都什么呀,分明是两个疯子的疯子,都疯出境界了。 咽了两口唾沫,李子藤再次看向仪表盘,数字又上去了。这个速度平时别说看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倒是在报纸上见过,据说新修的一段高铁可以达到这个速度。高铁速度,那可得专用铁路、专用列车呀!李子藤心又是一惊,赶忙伸手抓住车顶上的把手。 就在李子藤刚刚抓牢把手之时,汽车速度适时降了来,前方不远处就是下高速的辅路岔口了。饶是汽车慢了下来,一瞬间还是很快到了出站口,在收费车道内停车交费。此时李子藤才暗自长嘘了一口气,心感叹着:就这性能,书记、市长的专车差远了,恐怕两车捆一块也白给。真是可以套用那么一句话:车不可冒相。 想到车,自然也就联想到人,李子藤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只见楚市长还是面带微笑的神情。他赶忙收回目光,面向前方,心嘀咕着:省委组织部长专车肯定也赶不上这辆车吧,看来楚市长背景可不只是一个老丈人那么简单。 “子藤,这车坐的不舒服吗?晕车?”楚天齐忽然说了话。 李子藤忙道:“不,不,就是太快了,还好刚才路段没有抓拍摄像头。” 楚天齐没再说什么,他已经看出了李子藤的惊愕,其实他自己同样也惊讶,那么平稳的情况下,仪表盘竟是那样的数字,也太恐怖了。他曾经开过这辆车,觉得配置确实不错,但都没有这么跑,估计以自己的车技也跑不成这样。岳继先肯定是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看来千里马必须要配顶级骑手才行。 抬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楚天齐四下瞅了瞅,说:“去左前方那,那里好像有饭馆。” 汽车向左前方靠去,果然有两家饭馆。 …… 选了那家稍大的饭馆,停好汽车,三人走了进去。 “三位,坐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上前来,招呼着,“吃什么?有炖牛肉、大锅菜、炒菜,这里有菜谱。” 坐到方凳上,楚天齐翻腾了一下菜单,说:“来碗炖牛肉,小碗的。”然后一推菜单,“剩下的你俩点。” “市……”话到半截,接收到了楚市长的眼神,意识到差点走嘴,李子藤赶忙换了话头,“是现成的吗?这个熬大菜。” 女人忙道:“熬大菜是刚出锅的,大碗小碗随便点。” “那就来一碗……小岳你吃什么?”李子腾又把菜单推给岳继先。 岳继先又点了一个炒菜,给每人点了碗米饭。 刚点完菜,米饭、牛肉和熬大菜就上了,楚天齐三人边吃边等着剩下的菜。 正这时,有几人大声吵嚷着走了进来。其实并不是吵架,而是大声的聊天而已。 楚天齐立即被这些人的聊天内容吸引。 进来的一共是六人,四男两女,都穿着桔色马甲,戴着桔色帽子,马甲上有荧光绿反光条,印着“许源养护”字样。 坐到进门不远的圆桌上,六人摘掉帽子,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这他娘的,照这个样式下去,今年五三二公里到五三六公里那段还得大修,你看现在都砸成什么样了。现在土还冻着,等到四月底一消开,五月再一灌水,指定翻浆。”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 瘦脸女人接了话:“那处可不止四公里,到时要翻修的话,怎么也得六公里以上。” 娃娃脸男子道:“就这八十公里路全算上,翻浆的路段至少有四处,大修面积怎么也得十五万平米往上,垫层、底层、油面算上,那工程量可不小。沥青油面需要修补的就更多了,要是好好修的话,至少得有二十万平米,七公分厚的沥青路面,哪得多少钱?” “好好修?好好修还不如重修呢。再说了,好好修也没用,修路两个来月,修好后能好走两、三个月,剩下半年还是这德性。”说话的是个大眼袋男人。 矮个女人跟着说:“当官的也不想好好修呀,又不是他家的路,他才不着急呢。再说了,要是修一年用五年,每年那么多钱往哪花?他们怎么下妖怪?” “可别这么说,要是让当官的听见,还不找你麻烦?”娃娃脸提醒着,“再说了,咱们也不能瞎想人家。” “找什么麻烦?肚里没病不怕冷糕顶。找我也不怕,我本身就是个臭养路工,又没有一官半职的,还能把我怎样?总不能不让我*干活,让我活活饿死吧?”矮个女人不以为然,“我的话也不反*动吧,要是一下子修好的话,何苦年年花这冤枉钱?” 娃娃脸男子附和着:“说的也是,每年那么多钱,你说就那么浪费了,真是这看着也眼晕。” “说的轻巧,那能一下修好?这路早砸的不行了,有的路段垫层都松了,雨季还要从油面向下渗水,不翻浆才怪。”络腮胡男子道,“再说了,就是修好也不行,那家伙拉煤车至少都在六、七十吨,再结实的路面都不行。你就看吧,夏天天热的时候,那大车一走一过就是两道糟,来回砸上个把月不坏才怪。” 矮个女人“哼”道:“还不是没人管?交警只知道罚款,罚了那么多钱,都进了他们小金库了,到时还得公家出钱修。路政也罚。” “交警罚款都有任务,他们的经费都从那里边出,协警的工资也是各小交警队自己解决。最码他们得罚够这些钱呀,再多出的钱才能下馆子胡吃海喝。”瘦脸女人揭密着,“我听说就这条线上的交警,今年任务就小一百万呢。你们没见跟他们讲情那么难?少收的钱根本不是公家的,是他们自个的。”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公路背兴,让大车砸的乱七八遭,过往车辆也跟着遭殃,蹭底盘、磕保险杠的。”娃娃脸男人又跟着感叹。 “最倒霉的还是公家,大把大把的往出花钱。”络腮胡男人叹了口气,“唉,不过人家那些单位各有各的理,都还有一堆埋怨呢。公路部门说公路破损是超载造成的,交警和路政就说罚钱目的就是治超载,交警更是哭穷没经费。” “行了,行了,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心,这就是个恶性循环,得当官的才能管。我们就是受死苦的,干活填饱肚子才是真理。”刚才一直点菜的壮汉说了话。 “对,对,吃饭吃饭。”几人达成共识,低头吃了来。 看了眼那张圆桌的方向,楚天齐神色再添一丝沉重。 第一千八百七十一章 孙廷武上门出考题 周末两天私访生活很快结束,楚天齐又坐到办公室,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在过去的两天,楚天齐带着李子腾,乘坐岳继先驾驶的黑色越野车,把全市境内的主要公路几乎跑了个遍。当然不是每条路从头跑到尾,而是根据情况,每条路都要跑上一段,有的跑三、四十公里,有的跑六、七十公里。 在通过这些路段时,也并非盲目的坐在车上一走一过,而是在走每条路时,途都要下去一两次,查看路况情形。尤其在通过桥梁、涵洞时,除了观察地面情况,还要刻意去到路肩下面,查看桥梁底部情形,查看涵洞有无堵塞或塌陷。 以前从来没分管过交通工作,对专业术语、施工工艺了解很少,但通过这几天看资料,尤其又现场进行查看,还是记住了许多常用词汇。在查看的过程,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有的问题还比较普遍和集。 除了现场查看公路情况,楚天齐还专门在公路旁的小饭馆吃饭,两天共四餐的午、晚餐,就有三次遇上了公路养护人员就餐,其有两次还听到了养护人员的聊天、对话。养护人员的说辞和看法未必准确,也未必完全客观,但对于从无相关内容积累的楚天齐来说,也着实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他还根据那些说法,进行了实地观察,有些实际情形与说法还非常吻合。 楚天齐也深知,交通工程事关国家、省市基础设施建设,并非一部门、一地域之事项,有些事项牵涉到方方面面,解决来会有很大的困难,也非一朝一夕。但一些共性问题却需早发现、早重视,并着手去想解决之道,为最终解决提供实施方案。 从上班一开始,楚天齐就翻出相关记录,把昨晚又思考过的一些要点进行记录,并与之前的记载内容进行比对,思考其的关联或症结。 “笃笃”,敲门声响过,李子藤进了屋子。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说:“市长,市公安局长孙廷武打来电话,和您预约拜访时间,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孙廷武预约?”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问,“他在电话具体怎么说的,说什么事了吗?” “他就说想来拜访您,向您汇报工作,还说让我尽量帮着往前排排预约。”李子藤回答。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你告诉他,今天下午有点时间,但是还得看会不会被挤占。要是想时间稍微充足一点儿,那就得下周再看时间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转告他。”说完,李子藤出了屋子。 孙廷武要来?楚天齐脑想着与之相关的情况。 时间不长,李子藤再来汇报:“孙局长表示,下午会来等着市长。” ……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多,楚天齐打电话叫来李子藤。 待对方到了近前,楚天齐直接问:“他还在吗?什么情况?” 李子藤说:“还在。从两点半到来,他向我询问过情况后,就一直坐在那里等,没有急躁,也没有不时追问。期间除了一次去卫生间外,就一直坐在屋里,总共有两次问您能不能抽*出时间,几点有时间。” “那你让他现在过来吧。”楚天齐吩咐着。 “好的。”答复过后,李子藤转身离去。 时间不长,李子藤带进一名年男子,然后便出了屋子。 年男子身穿警服,体格敦实,身高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留着毛寸头发,已经有了少许白色发丝。来在办公桌近前,男子“啪”的敬了一军礼:“首长好!定野市公安局长孙廷武向您报到。” 楚天齐说了声“好”,抬手示意着:“孙局长请坐。” “谢首长!”孙廷武答应一声,返身到了沙发处,坐了下来。 “孙局长,汇报什么,说吧!”楚天齐再次示意。 “楚市长,市领导分工下发的时候,我正在公安局开会,之后又参加了一个省厅组织的参观交流活动。三天前回到市局后,又马上主持了一个专题案情分析会,这两天又连续到下面县局检查工作。故此没能及时前来报到,请楚市长谅解。” 楚天齐回了一句:“孙局长工作够忙的。” “忙倒谈不上,就是没有什么闲时间,整理工作报告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先向楚市长口头汇报了。”做过说明后,孙廷武又讲说来,“定野市公安局共有干警……” 在对方汇报期间,楚天齐没有插话,也没有记录,就那样静静的听着。只到对方讲完,才说:“除了这些基本情况,再汇报一下近期警务工作安排。” “好的。”孙廷武应答过后,接着说,“自今年年初,根据省厅‘平安河西’的指示精神要求,按照市委、市政府整体工作部署,我局着手制定了‘平安定野’工作方案。方案分为四部分,分别是打造稳定社会治安环境、构建立体安全网络、锤炼清廉威武明警察队伍、夯实稳固和谐警民关系。为了保证整个方案完全落到实处,局里特别成立了……” 这次孙廷武汇报的内容比较多,用时稍长,不但汇报了整个“平安定野”工作方案,还讲述了四部分内容的要点,对其个别要点还进行了引伸。在汇报的最后,孙廷武还提出了“新形式下平安定野的十点构想”。 听完汇报,楚天齐直接道:“整个方案有实质内容,有实施方式,有具体措施,有推进步骤,有检查机制,很好很全面。如果能够完全达到方案所做要求,那么一定能够实现‘平安定野’的宏大构想。只是需要注意的是,方案固然很美好,但更重要的是具体实施,能否按照要求去做,能否达到预定目标。实施过程,具体实施人是否尽职尽责,督导人员是否严格履职,评判机制是否完全落实到位。要做到这些,需要……” 待楚天齐评说停止,孙廷武马上表态:“我们一定牢记楚市长指示,严格执行既定方案,一丝不苟推进‘平安定野’建设工作。”说到这里,孙廷武话题一转,“请楚市长对构想进行点评、指示。” 楚天齐略一沉吟,然后说:“十点构想整体来看,很不错,非常好,但在具体实施时却有一定难度。首先,就是它每项的可实施性究竟有多大,是否能够完全施行。如果只是部分施行或某项完全不能施行,那么势必会影响其它项的施行效果与进度,是否有应对方案?假如没有或是针对性不强,那么这些设想的实际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其次,虽然名为‘新形式下平安定野’,但实际上有几点设想并非新形势下,反而显得有些陈旧。再次,个别构想与‘平安定野’的理念不符,难以合拍。 下面我逐条来说。一、‘天眼’全覆盖。这个想法很好,如果能够真正落实固然很好,但有几点要素不知你们考虑过没有?先说资金来源,按照你们的构想,要全市及辖区县街巷无死角,要全部国、省道无死角。这么多钱,而且涉及到众多县区、众多行业,资金能否按时到位,各部门能否完全响应?我想按你们设定的时间,是绝对完不成的,也不可能完成。再说隐私。固然这么做增加了安全系数,却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涉嫌侵犯到隐私。哪些区域需要规避?哪些场所不可覆盖?这些问题都想过没,都有具体的处理措施没,都具体通过没?如果不把这些弄顺了,整个工作怎么能顺,又怎么会没有后遗症?二……” 按照孙廷武汇报顺序,楚天齐逐条对“十点构想”进行剖析,讲了优缺点,讲了建议。最后又说:“孙局长,当然了,你汇报的这些内容,我也没有实地去看,更没有具体跟踪,也是依据你的汇报推测。难免有纸上谈兵的弊端,也难免以偏盖全,还请你们进行认真甄别,不要盲目听从,当然也不宜断然否定。但我可以提个醒,你们有必要进行重新论证,把真正可实施的设想构思完善,付诸实行;把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暂缓或摒弃。” 听着刚才楚天齐所讲内容,孙廷武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却波澜伏。先不说对方讲的是否在理,就凭能够原原本本复述“十点构想”,就出乎他的意料。何况对方讲说的意见全在点上,有的是自己明知故设,有的确实还是考虑疏忽。在对“平安定野”评说时,也都在点上,显然有些站位也比自己高。真看不出来呀。 “孙局长,怎么,你有不同意见?”楚天齐又追问着。 孙廷武收拢心思回应着:“没有,我是正在消化楚市长的指示,好,很好,我回去好好学习一下。” 楚天齐抬手看了看表:“孙局长,我马上还有一个会见。” “那好。”孙廷武说着,站身来,又敬了个军礼,“首长再见!” 楚天齐摆了摆手:“再见。” 孙廷武转身离去了。 看着对方背影,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笑容:还想考我?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 请您届时光临 定野市公安局长办公室。 孙廷武坐在办公桌后,桌子对面站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听对方说完,孙廷武质问着:“以前一天警察也没当过,然后赶鸭子上架,在许源县当了两年局长,还把当时的政委给收割了,打掉了特大制售假药团伙?前几天不就是这些内容吗? 廋削男子正在汇报着:“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那么他怎么能够做到呢?对了,工作以后他到底参加过厅、部级的专业培训或训练没?”孙廷武再次追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仔细比对过他的履历时间,那都是可丁可卯对缝的。别说是部里或厅里的,就是市、县级的警务专业培训也没参加过。”廋削男子说的很肯定。 “那我问你?如果一个人没当过警察,也没参加过培训,那么他的那些警务知识从哪来?”孙廷武提出质疑。 廋削男子推测着:“那……那就只能是从书本上死记硬背,然后照本宣科,或是跟别的老警察那里听一些,现学现卖,要不就是……” “停停。”孙廷武打断对方,“你先去吧,有什么新线索再汇报。” “那局长……这……他那是……”瘦削男子有些遗憾没有讲完,但看到对方凌厉的眼神,只得收住话头,连说了几个“好”,退出屋子。 孙廷武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在脑袋上轻轻拍着,自语道:“哎呀,真是邪门了啊,一个门外汉,竟然能把一个隐藏极深的警察败类揪出来,还能把整个团伙连根拔掉,这怎么可能?那时候他才二十七、八吧?听说那个赵伯祥已经五十多岁,当了一辈子警察,闺女都快三十了。真是奇了怪了。” 转念一想,孙廷武又觉得那事的确不虚。当自己刚听到的时候,觉得就是有人故意夸大渲染,这才以汇报为名考他一考。自己还觉得准备了一番,不想他前天竟然那么轻松的对答上来,还都全在点上。要是冲他昨天那番说辞来看,当年在许源县的事很可能就是真的。 只是他怎么就能做到呢?他可是连个基层小民警都没当过呀,相关培训也没参加过。那就只能说明这小子脑筋好,悟性也不错。当初那个赵伯祥被诛,也是咎由自取,也恰好就被他赶上了。 现在细细想来,前天的确有些轻敌了,准备考题的时候也大意了。当时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门外汉,觉着他根本听不懂过深的问题,要是把他当作一个县局局长水平的话,也不至于弄的那么被动。虽然当时他看似语气委婉,但已经有教训的味道,也多少带出了一些轻慢。归根结底还赖自己,谁让自己里面出了几道小学生试题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孙廷武按下接听键:“老焦,有何贵干?” “恭喜老孙,贺喜老孙。”手机里传来一个哑嗓子。 孙廷武“嗤笑”道:“你这家伙,又拿我打镲,恭喜个屁,我有屁值得恭喜的。” “老孙,至于吗?不就是在首都请我享受一次‘一条龙服务’吗?当然了,你是有身份的人,不方便去享受这些,那你直接给我出了买单费用就行,这样还能省一份钱。”手机里嬉笑着,“你看是把费用转给我,还是到时再报票?” “大白天的,你小子是不又喝醉了?满嘴放炮的。我凭什么请你‘一条龙’?我一个挣死工资的,哪有你那么多钱?”孙廷武有些不耐,“你是不来定野了,告诉我在哪?下班后我去找你。要是没来的话,就拉倒,我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怎么反悔了?我老焦也不是没享受过一条龙,不过就是给你贺个喜罢了。你至于不认帐?”对方语气也明显不耐,“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出国这两个月,我还惦记着这事,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却这么一个态度,真没意思。还儿时玩伴呢?纯属就是一个官僚。孙大市长,你忙吧,不打扰了。” 孙廷武一拍脑门,忙道:“老焦,别挂,别挂。这几天我心气不顺,也没心情逗闷子,你别介意。你上来什么事也不说,就说什么一条龙,我根本就没弄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我知道了,你是说那事。哎,黄了,根本没轮着。” 对方“哦”了一声:“什么意思?让人撬行了?当时不是说的挺有把握吗?你还找了那么硬的门子。” “人家门子更硬,省委组织部长的女婿。”孙廷武语气意兴阑珊,“什么地方不能去,非从晋北那么远来抢我的买卖。” “那就不怪了,老丈人管乌纱帽,怎么也得给女婿留一顶吧。”对方感叹着,“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何况你找的人根本就没人家有权利。那就任了吧,以后再找机会,要不人家老丈人那里也得给你穿小鞋。” “哎。”孙廷武又叹了一声,“我倒想认,可就是实在气人。抛家舍业的,调过来两年多,就图的弄个副厅,结果先让那个姓刘的堵了路。好不容易把人盼走了吧,这又来了个小毛孩子,才他娘的三十岁,比我儿子也没大多少。更气人的是,那个组织部长把女婿一安顿好,立马拍拍屁*股走人,调走了。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这么说,他就是个吃软饭的,三十岁小崽子能有什么能耐?现在他老丈人又不在了,他还能闹多大尿来?你一个警龄都快三十年的老警察,还没办法治他?”对方支了招,“不用别的,就是你们警察那一套,他好多就弄不懂。他不是主管吗?要是成天出丑,弄那么几回,他还怎么有脸管你们,还怎么在那混,到时他乖乖就得滚蛋。行了,来车接我了,先不跟你说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孙廷武疑惑来:警察那一套?昨天试过了呀,根本不管用。再重出试题?怎么个出法?会不会惹他不高兴?虽然他老丈人走了,不过肯定还有许多马仔掌权呢,自己也不能把他彻底得罪死呀。 …… 楚天齐可没孙廷武那么多闲心,不可能就想着那么一件事,他有好多工作需要去做,需要熟悉呢。 在分管的这几项工作,现在最应该首要考虑的就是交通。以前从来没有分管过交通,而且交通运输事关国计民生,公路工作乃是基础设施建设,尤其那些国、省干线更是由市里直管,动辄十几亿、数十亿的工程,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为关键的是,到现在交通局长已经缺编快一个月了,还没有人补充上去,而那几项工作都有局长盯着。天气越来越暖,正如那天养护人员所说,四月底的时候土地消融,雨季也慢慢来临,好多养护工作都需认真去做,尤其大型翻修也该提上议事日程。没有局长怎么行? 假如局长迟迟不到位的话,许多工作也该着手了,市里也该过问了呀。自己身为主管副市长,自是必须要担这个责任了。于是,楚天齐便让李子藤找来交通工作相关资料,结合自己的素材积累,做了交通工作推进计划。如果过几天局长还不到位,那就得召集副局长们问话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疑惑着拿听筒,“喂”了一声:“你好!”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男声:“市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向您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你不是前天已经汇报过了吗?”楚天齐诧异着。 “市长,是这么回事,局里有一个技能训练场馆启用仪式,想请您届时光临。”对方讲说着理由,“省厅的魏副厅长也来。” 略一迟疑,楚天齐问道:“几号?什么时间?” “计划是这个月二十一号,上午九点零九分。”对方给出回复。 “二十一号?”楚天齐瞟了眼台历,“那不就是后天吗?” 对方说话显着很谨慎:“是,时间有点紧。在上个月的时候,就准备启用了,只是魏副厅长一直确定不了时间。现在这个时间,也是刚刚通知的。如果楚市长时间要是……” “时间就不要变了。到时我能去就去,去不了再告诉你们。”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孙廷武又要作什么妖了?”楚天齐自语着。 楚天齐早已看出来,孙廷武说话装着挺敬重,其实对自己根本不买帐。自己的分工是七号下来的,孙廷武十七号才来汇报,还摆了一堆忙的理由,显然是托辞。如果真心尊重的话,提前打个电话总有时间吧?而且那天还专门考了自己,显然是想拿自己一把。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觉着自己年轻,更可能是因为自己调任这里工作吧。一般情况下,公安局长同时也是副市长,而自己的到来,又分管了公安,显然孙廷武的晋升之路受阻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所谓的启动仪式上,又会玩出什么花样呢?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 参观警务技能训练馆 三月二十一日,星期五,上午八点半多,一辆黑色越野车驶进定野市公安局大院,停在公安局办公大楼前。 正在楼前等候的孙廷武,立即来在越野车前,打开右后侧车门,恭敬的俯身说:“欢迎楚市长莅临指导工作!” 站在孙廷武身后几人也赶忙附和着:“欢迎楚市长!” 楚天齐探身下了汽车,冲着众位戎装人员挥手致意:“大家辛苦啦!” “谢谢楚市长关心!”孙廷武替众人作答,并伸手示意着,“楚市长请!” 微笑着点点头,楚天齐当先走向办公楼,孙廷武立即跟了上去。 李子藤推门下车,车旁的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迎上前去:“李主任好!” “你好!”李子藤答了一声,快步奔向办公楼。 行进无意转头,李子藤忽然发现,那名副主任和其他警务人员神情怪异。他先是一楞,随即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一处所在——黑色越野车上。尽管那些人什么也没说,但他已经明白,他们在讥笑楚市长专车,肯定觉得这辆车不如旁边局长专车新,也似乎不如局长专车贵,更不够威风。李子藤不由暗自冷笑:鼠目寸光。 上楼期间,楚天齐知道,省公安厅魏副厅长已经在昨天半夜到了。于是在孙廷武陪同下,楚天齐到了九楼,去拜访省厅领导。 来在“909”房间外,孙廷武上前摁响门铃。 不多时,屋门打开,一个高瘦戴眼镜男子出现在门口。 “魏厅长,楚市长来看您了!”孙廷武马上做着说明。 高瘦眼镜男子“哦”了一声,看向楚天齐,伸出右手:“楚市长,果然年轻有为,幸会幸会!” 楚天齐马上与对方相握:“欢迎魏厅长莅临我市,检查指导工作!” “客气了,请进!”魏副厅长收回右手,向旁边一侧身。 道过“谢谢”,楚天齐迈步进屋,和魏副厅长一,走向客厅。 孙廷武随后*进屋,关好屋门,跟了过去。 一同坐到沙发上,魏副厅长继续感叹着:“哎呀,楚市长确实朝气蓬勃,怪不得小周时常夸赞你。” 对方所指小周乃是现任省厅党组成员、警容警风警纪督查室主任周子凯,对方似在以此表示亲近,也对自己看似赏识,但楚天齐却感觉这话怪怪的,只是又不便挑理,便应对着:“我和周主任多年的交情,亦师亦友,周主任是令我非常尊敬的人。” “嗯,小周也不错,也是年轻有为。”魏副厅长点头品评,一副长者派头。 楚天齐总觉着别扭,不止是对方的态度、语气,声音也不对劲。 哦,绵羊嗓,怪不得觉着不男不女呢。楚天齐暗自揶揄着,脸上也挂了一抹笑意。 可能是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魏副厅长眼镜后的双眼滴溜溜转了转。 对了,此人的眼睛也贼,给人感觉也很不好。楚天齐又找到了对方一条别扭的因素。 …… 礼貌的简短会晤后,在八点五十多的时候,楚天齐陪同着魏副厅长,由孙廷武引领着,下了办公楼。 其他公安局副职正在一楼等候,看到领导下楼,赶忙跟上,一同出了楼房,从北侧绕过,走向后院。 与前院停放着诸多车辆不同,独自圈的后院,又是另一番景象。 指着院子里的警用设施和列队的警察,孙廷武说:“以前的时候,院子里空荡荡的,全是土地,同志们平时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擒拿格斗训练。这次重新装修好,就和警务技能训练馆组成了一体,成为训练馆的配套训练场所。在国内好多地方,全都配套了专用警务技能训练街区,街区里边有模拟的商店、饭馆、医院、学校,可以做多项目的综合复杂训练。我们这里地方有限,资金也有限,就只能在院里简单设置一些内容了。” “这样也很不错,用有限的资金尽量多办事情,尽量弥补短板,这种作法很好,因地制宜嘛!”魏副厅长马上给出点评,“如果以后条件允许了,院墙北侧这片空地也可扩进来,那时就可以形成模拟训练街区的规模了。” 楚天齐没有发表针对性评说,只是随声附和了两句:“很好,不错。” “二位领导请看,那边那一组正在进行解救人质模拟。由于条件所限,只能模拟片段。”孙廷武指着院内几簇警务人员,介绍着,“左前方是……” 说话间,来在院子西端的建筑前,到了台阶上面。这是一栋五层的楼房,楼房外围不是很新,但窗明几净,楼房正门北侧旁的大红布很是显眼。 “叮呤呤”,急促的警铃声响。 刚才还在训练的干警们,闻听警铃响,立即向楼房前跑来,楼里也有干警跑出。 抬手看了下手表,孙廷武说:“提前没有告诉干警们具体集合时间,他们只知道闻铃集合,整个集合只给他们三分钟时间。” 着装整齐的干警们迅速向着楼房前集,很快便按着不同的警用服装,排列好了整齐的队伍。 “稍息、立正、向前看。报数。” “一、二、三、四、五……” 一顿声响后,现场归于寂静。 “两分三十一秒。”孙廷武看着手表,报出了用时。 “动作迅速、警容齐整、声音宏亮、士气高涨,好,非常好!”魏副厅长及时给出评价。 楚天齐又是简单的附和:“不错,很好!” 孙廷武再次做着说明:“为了践行‘务实、高效’的原则,警务技能训练馆启动仪式非常简单,也非常简短。” “一切以实战为对标点,很好,很务实,开始吧。”魏副厅长马上予以肯定。 冲着魏、楚二人致以微笑,孙廷武转过身,面向干警队伍。 楚天齐、魏副厅长也移动脚步,面向台阶下方干警,站在孙廷武身后不远处。 孙廷武立正站好,对着支架上话筒,喊话:“同志们好!” 干警们立即回以整齐的口号,并同时敬礼。 魏副厅长、孙廷武以军礼回之。 做为现场唯一的便装人员,楚天齐没有敬礼动作,只是立正站好,双手贴裤线下垂,向众人行注目礼。 “同志们,在河西省公安厅、定野市委、市政府关心下,警务技能训练馆经过……”简单训话后,孙廷武宣布,“警务技能训练馆启用仪式现在开始。” “在繁华的城镇,唱。” 在领唱带动下,整齐的歌声响:“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 歌声非常嘹亮,也很有气势,再配以齐整的装束、庄重的神情,与歌曲意境很是匹配。 此时,孙廷武已经来在魏、楚近前:“二位领导,请为警务技能训练馆启用揭幕!” “请!” “请!” 互相礼貌谦让后,魏、楚二人来在楼门北侧的大红布前,各扯住了布面下摆一角。然后轻轻用力,大红布缓缓滑下,露出了崭新的金色牌子,上面是黑色大字:定野警务技能训练馆。 “哗”,热烈掌声响,同时歌声还在继续:“金色的盾牌,守卫着的千家万户……” 待歌声停止,孙廷武宣布“解散,各就各位”,启用仪式结束。 干警们立即散去,有的匆匆进楼,有的在院分批集合,开始了训练。 虽然仪式时间很短,又特别简单,但楚天齐觉得这种形式很不错。平时无论党政机关,还是企事业单位,只要搞仪式,那就是搭建舞台,竖立气拱大门,高悬彩色气球,放响高频音乐。然后就是千篇一律的致辞、讲话,再之后才是众多领导一齐剪向大红绸,接着放飞气球,甚至放飞白鸽。 当然,有些活动确实需要宏大、喜庆的气氛,但这种程式化的东西现在泛滥严重。有些完全没有必要,纯属劳民伤财,制造垃圾、污染空气。每每在这上面耽误好几小时时间,楚天齐就觉得很没必要,也不禁为之流逝的时间可惜,其实好多同僚都有这个同感,却又跳不出这样的形式。 不容楚天齐过多的暗自感叹,孙廷武已经来在魏、楚近前:“二位领导,仪式过于简单了。” “简洁、明了,很好嘛,何必浪费时间?”魏副厅长道。 “这种形式很好,值得提倡。”这次楚天齐多说了几个字。 “谢谢领导的理解和鼓励,请二位领导参观检查技能训练馆。”孙廷武做出了“请”的手势。 “请!” “请!” 简单谦让后,楚天齐与魏副厅长并行,但适当错后了少半步。孙廷武则在侧旁,引领相陪。 在孙廷武引领下,楚天齐和魏副厅长进了训练馆,参观来。 立即有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来在近前,用激光笔点指着墙体上的图片,介绍来:“定野训练馆……” 在介绍过训练馆整体情况后,女警又在图片配合下,介绍了里面各个分场馆的项目和功能,对一些训练项目还进行了详细的讲说。 在行进到一个新展厅的过程,魏副厅长忽然转头,笑吟吟的说:“楚市长一定是这些训练项目的佼佼者喽!”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分管领导也该露一手吧 虽然魏副厅长的声音较低,但此时本就非常安静,尤其又是领导说话,自是吸引了众多相随着的目光和注意力。他们是被魏副厅长的声音吸引的,但目光却都落在楚天齐脸上,显然是等着听这个年轻副市长的回答。 挤在人群的李子藤,暗自哼了一声:不坏好意。 自是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神情,但楚天齐只是淡淡一笑:“惭愧,我只做过两年县局公安局长,以前没有从警经历,期间也未进行过任何专业训练,就是一个门外汉。” 噫,好多人都暗自嘘声。既觉得副市长回复大煞风景,又不禁暗自吹嘘对方白长了那么大个,却原来也是银样蜡枪头——看不用。尤其几名女警眼的崇拜神色立即减半,好几人继而还滑过一抹讥讽的笑容。 魏副厅长却没像好多人那样失望,也没有其它不当神情,而是“呵呵”一笑:“楚市长,你太谦虚了,什么专业技能没有,又领导了县级局,怎么可能?即使半路从警,训练稍少一些,也不可能一点儿都没训练,不可能什么技能都没掌握吧?” “要说一点儿没有也不现实,不过确实没有像诸位那样专业训练,我也没有那种技能,就是偶尔比划几下,就跟戏曲的最初级票友一样,有心无力。”说到这里,楚天齐打了“哈哈”:“现在咱们是参观训练馆,还是听专业人员介绍吧,我也好趁机多学习一些。” “好,好,不强求,不强求。”魏副厅长显着很大度的样子。 好多人都暗自唏嘘:到底人家是当官的,不会就是不会,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领导讲出来就是亲民、接地气,要是我们这么讲,那就是不学无术了。人哪,还是要当官,而且要当大官,官大嘴也大,嘴大总有理。 揭过了刚才的插曲,女警又继续介绍来。 在女警介绍期间,魏副厅长偶尔进行提问,偶尔追问引伸问题。他问的非常专业,有的问题还非常尖锐,但都得到了女警专业的回复,也得到了其他随行人员的暗暗称赞。 相比魏副厅长,楚天齐就显得失色不少,只是一直跟着,看的倒是挺认真,可是一句也没提问,任何点评也没有。整个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只不过没有失态罢了,但挺大的个子一直跟着,自带了一股傻气。 虽然人们也理解,毕竟楚天齐不是专业出身,现在也只是分管公安,又没兼着公安系统的职务,不懂就不懂吧。但人们还是不禁在心产生了一定的鄙夷:外行管内行。于此同时,也对当年许源县破获了特大制假药案有了新的解读:全是周子凯坐镇指使,又有曲刚等人冲锋陷阵,楚天齐只是混了个“好汉股”而已。 训练馆一楼主要利用墙上图片、微缩展厅,对整个训练馆内的区域、设施、设备进行了展示。再配以女警清晰而专业的讲解,便把整个训练馆内的情形展示给了大家。 在一楼最后一个展区,是一个微缩的沙盘模型。 进到这个空间后,孙廷武代替女警做了讲解:“这个沙盘,是训练馆内整个区间的分项训练分布图。领导请看,这是观摩大厅,这是指挥心,这是计算机房,这上面都标着所在楼层。这里是警训教室,这里是模拟法庭、模拟剧场,这里是射击场,这个是互动靶场。” 魏副厅长接了话:“好,很好!听你们说的是挺热闹,介绍的也非常详尽。俗话说‘好说不如亲眼见’,还是带我和楚市长开开眼吧。” “好。”应答着,孙廷武带着人们上楼,逐个区域参观进来。 每进到一个区域,孙廷武都要进行简单的介绍。魏副厅长基本都要点评孙廷武所讲内容,也要对训练的干警们品评一二,都能获得叫好声和掌声。 和魏副厅长不同的是,楚天齐没有进行任何点评,就是以听为主。实在被问到头上,基本也仅说一个“好”字,算是做了评价。在遇到魏厅长邀请展示的时候,他则连连摆手:“不会,不会。” …… 一行人,从一楼开始,逐楼层看过,便到了五楼。 孙廷武用手一指:“二位领导,左边是射击场,同志们正在那里分批训练,请领导参观指导。” “好,好,进去看看。”魏副厅长自是热烈响应。 楚天齐还是跟刚才大多数情况一样,并不多说,就是一个字:“好。” 在孙廷武的引领下,魏副厅长、楚天齐和市局一众领导,走进了射击场。 走进射击场,情形又是一变,如果不是沿楼梯上来,要是直接进屋的话,还以为到了野外,整个布置太像了。 射击场里,有许多警察,正按照不同区域分布,进行射击训练。虽然人很多,但秩序却很好,很守纪律。 孙廷武带着大家走向正面最大的区域,边走边说:“这个射击场,是一个高实景模拟电子射击场,射击枪支都是按实际枪支造型、尺寸,进行一比一模拟设计,就连枪的重量也相同。然后整个空间都依照实景布置,射击区域的靶场更是力求逼真还原。对这个射击场的建造要求就是,让人置身此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除了枪支不射*出真正的子弹,其余都感觉是真的。这个射击场的建成,得到了省厅的大力帮助和支持,这里面的设计、施工都由魏厅长亲自主持和监督,容入了魏厅长的大量心血。当然了,整个训练馆的重新装修,设施、设备添置,都得到了魏厅长的亲自指导和全力支持。” 魏副厅长接了话:“应该的。身为省厅领导班子一员,能为下面局做工作是我的荣幸,我责无旁贷。当然了,要是资金再充足的话,规模和档次就能上更高的层次了。” “那也万分感谢魏厅长,没有魏厅长的大力支持,就没有这个技能训练馆的新生。”孙廷武说了句有些肉麻的话。 魏副厅长立即“呵呵”笑着:“客气了,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是省厅和市局协力合作的成效。” “主要是魏厅长的功劳。”孙廷武再次强调着先前的话。 “哪里,哪里?这里面主要是孙局长的心血。” 一时之间,魏副厅长与孙廷武互相吹捧来,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虽然资金不足,那也是魏厅长帮着弄的,否则这个训练馆就建不来了。这也花了不少钱吧?大几百万?”楚天齐忽然插了一嘴。 刚才还很热络的对话,让楚天齐这么一打断,立即停了下来。 “呵呵。”魏副厅长干笑了两声,“楚市长真会开玩笑,这钱主要还是市里出的,省厅只是赞助了一部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呀?以前没分管过,我还真不清楚。加上也没看到相关的东西,不好意思啊,魏厅长。” “没什么,不知者不怪。”魏副厅长摆了摆手。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这个话题才算过去,众人也到了打靶场近前。 还别说,本来屋子里就已经营造了气氛,再看着无边框大屏幕上的场景,结合周边的布置,还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看到领导们到来,那些正训练的干警停了下来,望着来到近前的众领导。 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适时上前:“局长,以前训练的时候,您大多为同志们进行演示和指导,今天新馆启用,更该为同志们演示演示了。刚才到了那么多区域,您都没有演示,同志们都有意见了。” “不了,今天有领导们在场,我的工作就是陪领导们参观检查,等改日专门和大家切磋。”孙廷武推脱着。 “局长,您就跟同志们演示一下,很久没看您演示了。”办公室主任继续做着工作。 “有领导在场,我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还是不了。”孙廷武仍就推辞。 魏副厅长说了话:“孙局,扭捏什么?本来你就是老公安,适当展示也应该是内容之一,就别谦虚了。” “那,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说着话,孙廷武来在射击靶前。 “局长给我们展示了。”办公室主任大声召唤着。 整个射击场内的人们都集了过来。 瞄准,射击。连着循环三次程序,枪声响了三次,环数出来:九环,十环,九环。 “好”,现场立即爆发出热烈掌声和叫好声。 魏副厅长竖右手拇指:“好,看着老孙生龙活虎的样子,我这手都痒了。” 孙廷武马上接话:“魏厅长,您是全省有名的神射手,就让大家开开眼吧? “不,不,你看我这,这不是引火上身吗?现在平时训练也少,手上早没准头,早丢了。”魏副厅长推迟着。 “领导就别谦虚了,您毕竟是几十年形成的功夫,哪能说丢就丢呢?”孙廷武做着工作。 “这,那……不了。”魏副厅长依旧推辞着。 孙廷武马上又说:“领导给同志们做做示范,也能鼓舞大家的士气,魏厅长就给我们露一手吧。” “哎呀,你这大帽子都扣上了,那要不……”说到这里,魏副厅长忽的转向楚天齐,“领导也不只是我一位,楚市长是市里直接分管领导,也该露一手吧?” 第一千八百七十五章 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听到魏副厅长的话,人们都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脸上。 楚天齐淡淡的说:“魏副厅长,你是多年老警察,又是全省神枪手,还是你给同志们示范吧。高水准射击才能给同志们做示范,才能提振人们士气。我长这么大也没打过几次枪,而且还都是玩,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射击,在众多高手面前丢脸不说,也有损同志们的士气。”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老警察不假,不过你楚市长可是分管领导。分管领导怎么能不示范呢?我听说楚市长也不是一个官僚的人呀,今天怎么……”魏副厅长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面对对方的激将,楚天齐并未点火就着,而是继续摆手推脱:“实在技不如人,还是不丢脸了。” “你这……”魏副厅长话到半截,然后语气一转,“楚市长身为地方父母官,都不能支持警务工作,我也就恕难从命了。” 经魏副厅长这么一说,现场气氛就显得尴尬了。很明显,魏副厅长不高兴,挑理了。当然人们也看出来,魏副厅长也是在激楚天齐。 “这,这,你看这……”孙廷武陪着笑,“魏厅长,楚市长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楚市长还是很支持警务工作的,还专门为警务……” 魏副厅长摆摆手:“孙局,别说了,你又不是楚市长肚里蛔虫,你能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当然了,你们都是定野市的官,山不亲水亲,地不亲人亲,我一个外人,也不必搅和。大伙也别当真,该训练还训练,我们就……去别处吧。”说着话,魏副厅长转过了身。 “魏厅长,这,楚市长,您看……”孙廷武显着很为难。 此时,魏副厅长已经迈动了脚步。 唉,楚天齐真差劲,打几枪怕什么,打不好就打不好。真成那句话,没让打死,让吓死了。人们在心腹诽着。大伙之所以这么想,也不是挤兑楚天齐,更不是和楚天齐有仇,主要是为没能看上热闹而遗憾。 “楚市长,您看……”孙廷武说着,追了出去,“魏厅长,请留步,请留步。” 楚天齐略一迟疑,也转身招呼着:“魏厅长,别走,别走,听你的,一会儿我也打几枪。” 魏副厅长停下*身形,转过身来:“真的?” “真的。”楚天齐语气带着无奈。 “噗嗤”,魏副厅长笑着走回来,“这就对了嘛,本身就是给同志们鼓鼓劲,也没人较真,你又何必计较得失呢?” 楚天齐苦笑着:“魏厅长,不是我较真,更不是计较什么得失,主要是我没正规训练过,确实担心不到好的演示效果。我刚才说过,以前就是随便打打,十次有九次打不好,唯一打好一次,还是蒙的。” “诶,那怕什么,万一一会儿又蒙上了呢。”魏副厅长又显着很大度,“没事,你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没人硬要求你的,就当大伙一块乐呵乐呵。” “魏厅长,那你先打吧,我是肯定不先打。”楚天齐又申明着。 魏副厅长一笑:“也没让你先打呀。行了,你准备准备,我这就开始了。” “魏厅长,这边请。”孙廷武适时做手势,指引着。 “好好。”魏副厅长笑模笑样的,来到近前,各个靶位看着,自语道,“这又是移动靶,又是固定靶的,打哪个呢?就打移动的吧。” 四周的人们都看着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都想看看厅领导是什么水平,是能打九环,还是八环、七环。是否也能打个十环呢? 回头看了看,魏副厅长冲着大家一笑:“献丑了。” 说完之后 ,魏副厅长再次转回头去,俯下*身子,单眼盯着瞄准镜。 “呯”,枪声响过。 虽然为了避免打扰厅领导,专门关掉了自动报环数的声音,但人们还是看到了显示屏上的数字,有人发出了轻声议论:“九环呀。” 孙廷武瞪了一眼发声处。 那名干警立即一吐舌头,一缩脖,向后退了退。 “呯”、“呯”、“呯”、“呯”,又是四声响过。 显示屏依次显示了四次数字。 “哎呀,几环,手头没准了,眼也花了,看的不太清楚。”说着话,魏副厅长直了腰身。 “魏厅长,这个屏幕离着近,数字大,也清楚,九环,九环,九环,九环,十环,总共四十六环,真是厉害。”说着话,孙廷武竖了右手大拇指。 “真厉害,四十六环。”围观的人们也跟着附和。这个环数确实够厉害,何况还是当官的。在人们的认知,觉着即使再厉害的专业人士,只要当了官,业务素质就会下滑。但魏副厅长这个成绩却还这么厉害,比一线尖兵一点不差,人们也是由衷的赞叹。 魏副厅长自是看到了屏幕上的详细记录,也听到了人们的赞叹,不过却不太满意:“准头不行喽,业务荒废了,业精于勤呀。诶,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就再练几下。”说着话,他又回到了射击位前。 几次枪声响过,环数也依次出来了:九环、十环、十环、九环、八环。 离开射击位,再次来到屏幕前,魏副厅长连连摇头:“又是四十六环,总共才九十二环,太差了,不能再打,再打更眼花了。” “魏厅长,您太谦虚了,十枪九十二环,这还差吗?这就够我们一辈子追赶了。”说到这里,孙廷武转向众人,“大家说,是不是?” “是。”人们立即发出由衷的响应,接着是热烈的掌声。 “惭愧,惭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魏副厅长脸上却无惭愧神情,反而还挂着得意之色。 掌声、赞美声、自谦声,好一阵热闹。 热闹过后,魏副厅长转向了楚天齐:“楚市长,该你了。” 楚天齐一笑:“先前实在别不过面子,答应试试,可是看了魏厅长打的,我决定还是不打了,省的打完再丢人。 “这叫什么话,你这不是戏耍我这半大老头吗?这么做可就太不厚道了。”魏厅长的神情也随之沉了下来。 “哎,好吧。”楚天齐叹了一声,“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可提前声明,我这人打枪,十回有九回没谱。” “楚市长,这边请!”孙廷武立即顺话做出了手势。 楚天齐来在射击位近前,又回声问:“刚才魏厅长是怎么打的?我有点搞不清楚。” “移动靶,打了十枪,共九十二环。”孙廷武及时回复了信息。 “那我也来移动靶,也打十枪。我这么大个趴着屈在这,实在也不舒服,我就不用这种枪了,还是直接拿手枪吧。另外,把靶位移动速度调到最快,看看究竟有多快。我搂他一梭子就得了,一个一个慢悠悠的,我更蒙不着。”楚天齐做着说明。 自有人响应了楚市长的吩咐,还演示了一下移动速度。 楚天齐走到另一个靶位,拿了那把小手枪。 看到楚天齐一直拎着手枪站在那里,孙廷武提示着:“楚市长,请准备。” “没事,开始吧。”楚天齐没有回头,而是随意挥了挥左手。 孙廷武嘴角快速闪过一抹笑意,冲着操控人员挥了挥手:“开始。” 屏幕上影子一晃,靶位出现了,接连的出现。 “呯”、“呯”的枪声连续响,屏幕上快速的跳动着一个个数字。 “九十环?”有人读出了屏幕上的环数。 “九十环,也不错了。”魏副厅长揪着的心放了下来,赞叹着。其实他也不禁后怕,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两下子。 孙廷武也马上表示祝贺:“楚市长,九十环呀,恭喜恭喜!” 楚天齐咧嘴一笑:“蒙的真不少,不错不错,献丑了。” “不对呀。”有人又出了声,“没打够十枪。” 其实好多人都看清了,也注意到了屏幕上的打枪次数和单枪环数,全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够?”魏副厅长和孙廷武几乎同时发出疑问,并迅速到了那个悬挂的屏幕下。 当然不够枪数了,屏幕上每枪的环数都是十环,九十环自是九枪的环数合计了。 “大概是脱靶了吧。”楚天齐给出解释。 “不可能。如果脱靶,枪数得有记录,环数也该出现零环呀。”还是先前那个声音。 此时楚天齐也到了屏幕下,吧砸着嘴:“哎呀,真是噢,那一枪我还打吗?” 见对方瞅着自己,魏副厅长只得咬着后槽牙,说:“打,当然得打了。” “好,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再打一枪。”楚天齐自语着,走向射击位,“千万打三环以上,那样就超过魏厅长,两环也能赶上,可千万别打一环呀。”说着话,还端手枪,单眼吊了线。 屏幕上靶位移动,接着一声枪响。 “一环。”魏副厅长喊出了屏幕上的数字。 “楚市长,您一共九十一环,真不错。”孙廷武跟着说道。 楚天齐放下手枪,“哈哈”笑着:“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蒙的。” 蒙的?骗鬼去吧。人们可能都看出来了,这才是神枪手,想打几环打几环。 忽然,魏、孙二人的笑容也僵住了,脸上出现了惊惧的神色。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第二天周末,楚天齐的稍微晚一些,来以后已经是八点多了。 洗漱之后,看着外面天气还行,楚天齐准备再出去转转,便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司机岳继先。 就在这时,手机却先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调研员同志,请问有什么指教?”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大市长,你现在春风得意,喜事连连,可也不能以取笑别人为乐吧?明知道那根本不是官,却还要故意这么称呼,不是存心挤兑我这白丁吗?” “我搅不过你,你咋说咋算。”说到这里,楚天齐换了话题,“今天不忙,休息啦?还在省城?” “当然不忙啦,本来就是个混工资的闲差事,哪像你大市长日理万机?”奚落之后,对方又说,“我现在在河西省定野市,想要拜望市长大人,不知能否拨冗相见?”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你来定野啦,在哪?我去找你,今天不忙,有时间。” “尽管听着像假话,不过态度还可以。您是大市长,走哪都是焦点,还是不劳您大驾了,我去找你吧。在哪个房间?”停了一下,对方又补充了一句,“麻烦您给一楼安保说一下,要不他们不让我上去。” 楚天齐道:“我在‘1116’,不是党政楼,是定野饭店。” “好的,我很快就到。”对方声音到此,没了声响。 楚天齐四外看了看,把桌上散落的书籍整理了一下,打开窗户。又去到里屋,把床上的被子铺好,还收了卫生间搭的小物件,才又出了外屋。 “叮咚”,门铃声适时响。 来在门口,顺着猫眼看了一下,楚天齐打开屋门,笑着说:“来的够快的。” 门外站定一个红衣女子。女子身材高挑,长发披肩,气质颇佳,面带笑意:“承蒙市长大人召见,小女子岂敢延误?” “快进来吧。哪那么多说道?”楚天齐向后撤身,让开了门口。 红衣女子调皮的挤了挤眼睛,笑盈盈的进了屋子。 楚天齐掩上屋门,转身走去,伸手示意着:“请坐。” 红衣女子坐到沙发上,冲着里屋扬了扬下巴:“屋子挺整洁,专门有人打扫?” “哪有专人打扫?过几天就让服务员帮忙收拾一下,反正就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上班、吃饭都在党政院里,平时这里也不脏。”说着话,楚天齐拿茶杯,问道,“喝什么茶?” “不用了,矿泉水就行。”红衣女子说着,拿茶几上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工作不忙,没以前忙?平时主要做什么?”楚天齐坐到椅子上,问着。 “不忙,没有县里忙,在县里的时候,今儿这开工,明个那挖基础的,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借调省里以后,基本就是坐的,要想忙点儿的话,就得自己找活了。”说到这里,红衣女子语气一转,“不像楚市长,无论到哪都那么忙。” 楚天齐一笑:“我就是忙碌的命,根本闲不住,一闲下来就难受。” “可你也没白忙呀,才五、六年时间,就从县政府党组成员,升成了常委副市长。哪像我,当初是和你一样的副处,而且我还是实职,可到现在却混成了仅有待遇的调研员。唉,人和人没法比呀。”说到此处,红衣女子还故意长嘘短叹着。 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当年在许源县时的同事——楚晓娅。那时候楚天齐是县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局长,楚晓娅是政府副县长,分管教卫生。在楚天齐调到成康市不久,楚晓娅就到省里学习了三个月,再回到许源县时,就分管了城建,后来又加上了交通。去年秋天的时候,楚晓娅借调到了省交通厅,做厅里的正处级调研员。 虽然好长时间没见面,平时电话也不多,但楚天齐却知道楚晓娅这些情况。于是便问道:“做调研员半年了,以后要怎么发展?” “先不说我,还是说说你吧。”楚晓娅笑着说,“我刚一到定野就听说,楚市长又露大脸了。” 楚天齐道:“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才到这儿几天,哪有什么露脸的事?” “跟我还藏着掖着?我早听说了,昨天在市公安局,你和省公安厅副厅长比试枪法,结果你来了个枪枪十环。当时就把那个副厅长臊了个大红脸,直接灰溜溜的铩羽而归,连午饭气的都没吃。”楚晓娅神情带着八卦,“据听说,当时那些小女警们崇拜死你了,恨不得用眼神把你吃了。好多女警更是在事后表示,找男人就找楚市长这样的,否则宁可不嫁,当然要是被楚市长收房的话,更是求之不得。” “行了,行了,别编排我了,哪有你说的事?”楚天齐笑着连连摆手,“昨天本来我根本没想着打什么枪,就是市公安局让去,我也就捧捧场。另外,省厅来领导了,市里有人出面接待,也是一种礼貌。可是在参观训练馆的时候,市局的人总是怂恿着让领导们露一手,魏厅长也就硬要攀上我。为了让我也打枪,他竟然挑理,说市里不重视警务工作,当时就甩了脸子。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在他打完后,我才瞎打了十枪,蒙了九十一环。其实魏副厅长比我多打了一环,可他依然不满意,觉得好像有失神枪手的面子,当时脸色是不太好看。不过他没吃午饭的理由,是说省厅临时有紧急任务,并不是你说的气走了。” 楚晓娅“咯咯咯”的笑了来:“会说不如会听的。昨天你就跟人们一再强调,说什么打枪全靠蒙,十回有九回不准;说你个子高,趴那瞄准不舒服;还说让靶位快点移动,搂一梭子完事。其实这是故意使坏,是为了扮猪吃虎,为了最终效果更刺激。还有你打的那十枪,人们都看出来了,你才是神枪手,最后那一环不过是给魏副厅长一个面子。 人们都看的出来,魏副厅长自也看的出来。来来他错误的以为你根本没那个技术,结果不曾想你枪枪十环,最后还施舍了他一枪,他的老脸哪能挂的住?最后找的不吃饭理由,只不过是一块透明的遮羞布而已。不过说来,他也活该,纯属咎由自取。其实人们都看的明白,他是和孙廷武演双簧,目的就是想着让你当众丢一小丑,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误了卿卿性命。这倒好,他们使坏不成,反倒成全了你,让你在公安系统露了大脸,也一下子迷住了那么多小警花。 你确实够滑,不但教训了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反而还赢得了一片赞誉。虽然人们看出你扮了猪吃虎,但当时你确实是不得以为之,是他们硬要给你创造这个机会,你是被逼的。只是你不够厚道的是,昨天拿话蒙那些人就罢了,竟然跟我也打马虎眼。大市长,可别忘了,在许源县的时候,你干的那些事我可门清。好几件事我也参与了一些,还是当事人呢,你的手段我可清楚。” “好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行?”楚天齐拱着手。 “什么叫算你,本来你就做的不对。”楚晓娅“哼”了一声,然后忽又一笑,“我就是有点纳闷,你在到许源县之前,一天的警察都没当过,又怎么能够枪枪十环呢?更绝的是,最后那枪要一环就是一环,这分明就是指哪打哪。” 想了想,楚天齐面色变得的郑重:“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告诉你,我确实枪法不错,比一般人的枪法都好,但我却不能讲说的更具体。” “好,你能跟我说到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感谢了,不敢奢求探知更多秘密。”楚晓娅伸出大拇指,“还有,你不但枪法好,功夫也超一流,当初在许源县的时候,我就怀疑这一点。近几年,我又听说了你一些事情,更加笃定的认定了这一点。” 楚天齐点点头:“不错,我是能打几下,但远不敢说什么功夫超一流。只是一般的人不在话下,就是普通的打手,我也能对付两三个。”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楚晓娅的笑容意味深长。 “别见面就拷问我,跟审犯人似的,还是说点其它的事情吧。午吃你吃饭,去哪?随便挑。”楚天齐转移了话题。 “大老远上门来,我肯定要叨扰一顿,也知道你能请我下得好馆子。可是您楚大市长是大领导,又是近日的明星人物,为了给您少惹麻烦,还是不出去吃了,到时就在这里点餐,怎么样?”楚晓娅说着,挑了挑眉毛。 “就在这?屋里?”楚天齐问道。 “怎么?怕弟妹看到?”楚晓娅再次“咯咯咯”笑了来,“一下子隐藏十年,你真够可以的呀。之所以不和你出去吃饭,也是怕你后院火呀。” 楚天齐脸一红,“嘿嘿”笑着:“深藏不露有什么用,你不是也知道了?”然后忽然转移了话题,“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楚晓娅嫣然一笑:“是吗?那是因为你自己怪怪的。”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下属要有下属的样 星期一刚上班就开常委会,这也是楚天齐到定野后,第一次正式参加。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从楼上下来,到了七楼,楚天齐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刚到“705”房间门口,对门秘书房间打开,一个高绾发髻的女人走出屋子,迎了上来。尽管对方今天没穿大红外套,而是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但楚天齐还是一眼认出了楚晓娅。 李子藤也走出屋子,向楚天齐道:“市长,这位楚……” 楚天齐直接接了话:“我们早就熟识,你先忙去吧。” “好的。”李子藤说着话,打开了屋门。 “请进。”楚天齐伸手示意着。 楚晓娅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也做着手势:“市长请。” 看到对方不苟言笑的神情,楚天齐暗暗好笑:还挺邪性。但他没有多说,而是带着好奇,当先走进屋子。 楚晓娅随后跟进,掩上了屋门。 楚天齐到了办公桌后,正要落座,却见楚晓娅来在办公桌前站定,便道:“坐呀。这是干什么?” “市长您请坐。”楚晓娅站在原地,微微颔首。 楚天齐笑着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那天就怪怪的,今天更怪的邪门。坐吧,现在没别人,不用演戏了。” “市长,我不是演戏,您请坐。”楚晓娅再次伸手示意。 “你不是演戏?”楚天齐迟疑着,坐到椅子上,“对了,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来汇报工作。”楚晓娅神情一本正经。 楚天齐“呵呵”一笑:“汇报工作?作的什么妖?你跟我汇报的哪门子工作?汇报的着吗?” “交通工作。身为下属局局长,理应第一时间向主管领导汇报工作。”楚晓娅说的煞有介事。 “交通,你是新任交通局长?”楚天齐语气满是疑惑。 楚晓娅点点头:“是,刚刚任命的。九点多宣布完,送走组织部领导,我稍微安顿了一下,就到市长这里来了。” “这么回事?怎么会是你呢?”楚天齐还是觉得不可思异。 “这是任命件。”楚晓娅说着,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双手递了过去,“请市长过目。” 楚天齐瞅了对方一眼,伸手接过纸张,看着纸上内容。没错,就是任命件,就是关于楚晓娅出任定野市交通局长的任命。 尽管看到白纸黑字,但楚天齐还是提出了先前的问题:“怎么会任命你担任交通局长?” 楚晓娅摇摇头:“市长,我不明白,请您明示。” “你……”楚天齐话到半截,转变了话头,“别跟我这么说话,行不行?我实在别扭。” “别扭也不行,下属就要有下属的样,这是规矩。”楚晓娅依旧说的一本正经。 “你……楚县……楚局长,还按平时那样说,好吧。”楚天齐哭笑不得,“你坐那,咱们好好聊。” “谢谢市长!”楚晓娅应答着,退后几步,坐到侧面沙发上。但只坐到了沙发边沿,上身挺的直直的。 “哎呀,你……”楚天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是新认识的同事,也不能这么说话吧?我们是在谈话,又不是对台词,对台词也没有这样的呀?” 楚晓娅点点头:“市长,我明白,我们不是对台词,是在谈话。我觉得下属见上司就是这样的,我平时见上司就是这个样子。” 楚天齐真是无语了,苦笑着连连摇头:“真是邪门了,太邪门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原来的楚县长。” “市长,我就是楚晓娅,原来我做过思源县副县长,现在是定野市交通局局长。”楚晓娅做出答复。 “好好好。”楚天齐是看出来了,对方今天就要这个样,说多了也没用,于是又提到了先前的问题,“我只知道交通局要来局长,只是没想到是你,定野市局好像还没有过女交通局长,全国也很少吧?” 楚晓娅立即接话:“男同志能做的事,女同志照样能做。现代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只要肯努力,只要有能力,女同志一样能够把工作做的很出色,一样能够胜任诸多工作,比如交通局长。” “既然你今天出任交通局长,想必在周六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为什么那天没说?”楚天齐仍然疑惑,“今天刚刚宣布完任命,你为什么不先熟悉工作,而是先来我这。” “周六那天,我确实已经获知消息,但也担心途有变,这才没有讲说。正因为想到可能要做市长您的下属,我才提前与您见面,也从侧面了解一下市长对交通工作的看法、指示,以期早做准备。通过那天与市长交谈,我知道您对全市交通工作非常关注,对于一些棘手问题也很心焦。 在与市长见面前,我也对定野交通现状做过一些调查、了解,也掌握了一些情况。再结合市长的指示,我在昨天有针对性的做了一份方案,用以回答市长的疑问,也对个别问题提出了我的见解。理解市长的焦急心情,我才在上任后的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把我做的方案拿来,请市长指正。”说着话,楚晓娅站身来,又从包取出一沓纸张,来在办公桌前,双手递了过去。 伸出手去,楚天齐没有立即去接纸张,而是盯着对方道:“楚局长,我们还像原来那样说话好不好?” “不好。原来的时候我不懂事,说话太随意,可是现在您是领导,那样对您太不尊重。”说着话,楚晓娅又向前一递纸张,“请市长过目。” 吧咂了两声,楚天齐又道:“这么的,行不行?平时有旁人的时候,咱们就按工作状态。没有外人在时,还按原来那种,好不好?” 楚晓娅语气有些迟疑:“市长,我,我怕转换不好。咱们现在主要是工作关系,私人交往是次要的,还是保持这种状态好。您是领导,我是下属,我不能以小犯上。” “行行行,别作妖了,没人的时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楚天齐皱着眉头,不耐的摆了摆手,“既然你说我是领导,那我命令你这么说,可以吗?” “是,市长,我尽量吧。”楚晓娅回应着。 “哎。”楚天齐叹了一声,接过对方手纸张,然后道,“楚局长,请坐。” “谢谢市长。”楚晓娅又退回到沙发处,坐了下去。 手拿着纸张,盯着纸上字,楚天齐脑子里不时走神。过了一会儿,渐渐被字内容吸引,楚天齐才集精力,看了来。 看着上面内容,楚天齐频频点头:不愧是分管过交通工作,也不愧在省交通厅半年,看来肚里真有东西。针对自己的问题,对方给出的答复很详尽,也很到位,说明对方确实提前掌握了大量一手资料。就冲这种认真态度和专业性,已经具备了做好这项工作的前提。 捡重点内容看过两遍后,楚天齐指着方案说:“第二项第三条的内容,我不太明白。” 楚晓娅马上讲说来:“是这样的,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根据当地同期气候、温度……” 刚才还不完全明了,经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渐渐明白了,确实对方这么安排非常有道理。 就这样,楚天齐提问,楚晓娅回答,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在李子腾提醒就餐后,二人才收住了话头。 看到李子藤先行离去,楚天齐道:“已经午了,我请你吃饭。” “市长,你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楚晓娅说着,站身来,“再说了,恐怕对您影响也不好。” “那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还不吃个饭了?”楚天齐笑着说。 “人言可畏呀。当初在思源县的时候,就曾经被有心人编出故事。现在您是市委领导,更要注意这些,我不能给市长添麻烦,下属必须要有下属的样子。市长再见,有什么吩咐打电话。”说完,楚晓娅向外走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楚天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楚晓娅是在故意出乏相,还是真的就要保持这么一种状态。如果以后对方一直这样,那自己真是别扭死了。以前的时候,虽说对方没领导过自己,但事实要比自己高了少半格。而现在自己高对方半格,还是其主管领导,这事本来就有些别扭,再让对方这么一作妖,不别扭才怪。 看着桌上的方案,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楚天齐不禁恍惚,这还是那个开朗又略有泼辣的楚晓娅吗?刚刚在前天的时候,她还和自己有说有笑,还对自己挤兑不停呢。刚刚在前天,她还和自己在那个房间共进午餐,还不时拿话损自己呢。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就变得这么陌生呢?难道所谓的等级就这么森严,就这么冷漠?不至于吧? “笃笃”,敲门声又,李子藤走进屋子:“市长,该吃饭了。” “走,吃饭。”楚天齐说着,向门口走去。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耍赖谁不会 下午刚上班不久,李子藤来汇报,公安局长孙廷武打电话预约,想来汇报工作。这次楚天齐没有耗对方,而是让李子藤转告,现在就可以过来。 孙廷武动作还真是迅速,不到二十分钟就来了。 看到孙廷武进屋,楚天齐估计,对方之前应该就在党政楼附近,或是干脆就在楼下,否则不可能这么迅速。 来在办公桌近前,孙廷武照样敬礼问候:“市长好!”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楚天齐才说:“好啦。” 放下右手,孙廷武打开左手手包,拿出一沓纸来,向前一递:“市长,我汇报工作。”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扬了扬下巴:“直接说吧。” 孙廷武有些尴尬,但也只得把纸张放到桌面上,然后汇报来:“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定野市公安系统各项工作取得了长足发展,设施、设备配置更加齐全,干警福利待遇都有很大提高。尤其是主管楚市长到任后,更对公安工作给予了极大支持,不但第一时间召见公安局负责人,倾听其汇报工作,还亲自为警用技能训练馆启用揭幕。在参观训练馆期间,还亲自进行射击演练,用他高超的技艺,为广大干警上了一堂生动的警用技能示范课。对于楚市长的关心、教导,广大干警都心存感激,也深受鼓舞,纷纷表示,一定要勤学苦练,用过硬的技能素质回报楚市长的殷切关心。 进入新纪后,广大干警的训练条件有了很大改善,训练方式也更先进,适应了当时维护社会稳定的需要。随着科技进步日新月异,经济社会发展进入了新阶段,也随之产生了新的社会隐患,对干警的素质和设备、设施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尽管我市这些训练场馆、设施、器材曾经很先进,但与我市目前经济社会发展速度已经不相适应,已经有了一定差距。为了适应新时代需要,为了缩小这个差距,市公安局计划继续增添一些先进的设备、设施,计划在全市范围内新建三个二级警用技能训练馆,新建……” 虽然没有拿那份报告,但楚天齐能够清晰看到纸上内容。他发现,对方完全是按照报告所写进行汇报,首页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尽管已经看不到后几页内容,但楚天齐仍能感受到,对方确是记得很清楚,是按书面用语表述。不知是对方记性超好,还是报告确为本人亲自捉刀。 只到听对方叙述完报告正,楚天齐才道:“我听明白了,这份报告内容,就是两个字:要钱。对吧?” “申请警用经费。”孙廷武回答。 楚天齐马上提问:“孙局长,问你几个问题,一、你刚才所说项目,在不在今年的财政预算?二、这些项目所涉及到的场馆、设施、设备,是否进行过适用性论证,是否有其紧迫性和必要性?三、以往情形,这些建设费用,都是由几部分构成,资金到位方式是怎样的?” 孙廷武不加思索回答:“这些建设项目,有一小部分在今年的预算,大部分都是根据部、厅新要求而做计划。做计划时,尽量参照现有场馆、设施、设备,按上级要求最低量补充。上级既已提出要求,就说明其紧迫性,而且是适应未来五至十年发展需要,也就很有必要。以往这类建设,资金都是由三部分组成,市政府拨款、公安部项目扶持资金、公安厅专项资金。” “这么说,你这个报告还是拿回去吧。对于预算的项目,市财政自会按照预算计划进行拨付,如果拨付没有落实或是没有按期,市局可以找市财政交涉。对于非预算项目,如果有必要进行建设,那就在年底做明年计划时纳入。把没有预算的项目进行资金申请,根本不符合规定,市财政肯定不会理睬,市局不要做这种事情。既然现在都不该申请这些费用,那就自然不涉及费用构成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微微一笑,“你说呢?” 迟楞一下,孙廷武说:“这都是部、厅今年新做的要求,年前做预算时还没下发通知,公安部、公安厅有硬性规定。如果不能按要求完成,部、厅会追究责任,这个责任市局负担不。” “市局负担不?孙局长,不要甩锅给市政府,政府没有负此责的义务。”楚天齐的话很冷。 “市长,我不是甩锅给政府,只是部、厅的要求不完成,没法交待。”孙廷武做着说明。 楚天齐淡淡的说:“我只知道,各预算单位在每个预算开始时,向同级财政部门申报本部门预算,财政部门形成部门预算草案。然后经过同级人大批准,形成批复预算,这才是财政执行拨款的依据。至于公安部、公安厅是否追责,那就不是市政府能左右的事了,我想部、厅要求也不能逾越此规定吧?” “这,可是真要一点都不做的话,部、厅肯定会追责的。”孙廷武显得很无奈,“还是请市长帮着想想辙,哪怕解决一部分也可以。” “你这可是为难我了。我做为副市长,只是政府副职,根本没有财务签批权,又没有可调配专用资金,我能想什么辙?”说到这里,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笑意,“虽说我分管市公安局,但在资金这一点上,我远没孙局长有权,公安局其实也财大气粗。” “市长,您有所不知。虽然看似公安局每年经费不少,帐上走的资金也很频繁,但大多都是过路钱,都要拨付到下面县、区局。除此之外,就是那点可怜的办公经费,大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的还是狼多*肉少。”孙廷武哭了穷,“不瞒您说,有时候就连日常办公经费都不能及时报销,还得干警先自己垫钱。” “是吗?公安局的生财之路可广的很,已经尽人皆知了。这不是都有材料上来了吗?好好看看吧,不要大睁两眼说瞎话了。”说着话,楚天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摔到桌上,脸色也一下子阴沉的厉害。 瞅了眼那张冷脸,孙廷武伸手拿已经拆封的信封,取出里面信瓤,打开,看了来。看过之后,孙廷武说:“市长,这事我会责成有关部门去查,一旦查实严惩不贷。不过也请市长体谅,交通警察进行违章执法,难免得罪司机,司机污告报复也是常有的事。” “孙局长,你不要打马虎眼,这封信上写的非常清楚,时间、地点、交警警号、罚款过程清晰明了,而且车主手里还有录音。在接到举报后,我已差人与举报人进行联系,得到了对方的确认,并见识了相关证据。只是遵从举报人意愿,需要对其信息进行保密,不便再行出示。你要想弄清此事,非常简单,只需找相应交警队和交警调查即可。”楚天齐声音里满是警告,“希望孙局长不要护短,更不要包庇,那样对你没有好处。” “不敢,不敢。”孙廷武立即表态,“我一定秉公查处,一旦情况属实,必定严惩不贷。” 楚天齐声音更加严肃:“固然警务硬件也需与时俱进,但软件更不能忽视,尤其这种执法犯法的事项更该杜绝,我想部、厅肯定也很关注这类事情。” “是,是,我马上回去调查。”孙廷武赶忙表态。 “好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孙廷武敬了一个军礼,拿那份报告,急匆匆出了屋子。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楚天齐心冷笑:耍赖谁不会? …… 定野市公安局长办公室。 孙廷武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 办公桌对面站着一名戴眼镜警察,正哈腰汇报着:“局长,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他们队里已经意识到错误,刚刚也已做了深刻检讨,并写了书面检查。以后他们一定会吸取这次教训,严格……” 孙廷武烦躁的摆摆手:“行啦,行啦,少拿这些鬼话糊弄我。他们做那些事,谁不明白,本身就是民不告官不揪的事。可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就那么几项违章,一下子就罚了五千,这也太黑了吧?哪个条例上有这种规定?我明白,他们以为那是外省大货车,想着狠狠来一下子,这肯定已是屡试不爽的法子了。不曾想人家也不是傻子,虽然当面认了栽,过后就捅刀子。” 眼镜男解释着:“局长,这次只是个案,不是……” 孙廷武直接拍了桌子:“放屁,还他娘跟老子扒瞎。滚滚滚,想着怎么处理吧。” “是,是。”连连称“是”,眼镜男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孙廷武,他骂骂咧咧自语着:“妈的,怎么会这样?也太点儿背了。” 接连两次耍手腕,结果都栽在了楚天齐手里,孙廷武就想着以哭穷耍赖,不曾想不但没难住对方,反而自己又抓了两手屎。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尊重是相互的 星期四下午,四点多,孙廷武再次来到定野市党政楼“705”房间,要向楚市长汇报工作。其实孙廷武在昨天上午就预约了,但昨天没有约上,今天也才约了下午。 孙廷武来在办公桌前,依旧敬礼问候。 楚天齐没有抬头,随意挥了挥手:“先等等,我把这个弄完。”说完,又在电脑键盘上“啪啪”敲打着字。 “好。”应答了一声,孙廷武放下手臂,继续站在那里。 过了十多分钟,楚天齐才抬头来:“什么事?” 孙廷武从包取出档,向前一递:“市长,星期一从您这回去以后,我立即召集局班子成员开会,专题研究车主举报交警乱罚款一事。在会上,大家形成一致共识,严肃追查,严惩不贷,并组成了由纪检组长带队的调查组。会后,调查组立即赶赴事发地,连夜进行调查、取证。涉事警察刚开始有顾虑,经过调查组的教育、引导,很快便承认了举报人的指控,并进行了深刻反省。在调查期间,除了对涉事警察查证外,也对其所在国道交警队队长、县局交警大队长等人进行了询问。 经过十多小时不间断工作,在第二天上午,将整个事项全部调查清楚,调查组又迅速返回市局。市局立即再次召开班子成员会,听取了调查组的汇报,询问了调查的诸多细节,核对了整个调查过程,最终认定调查组严格执行了规定。根据有关规定,结合调查组的调查过程,以及被调查人和相关责任人的过错,班子成员经过合议,做出了处理决定。请市长过目。” 只到对方说完,楚天齐才接过来《处理决定》,看着上面内容。 浏览之后,楚天齐说:“对涉事警察记大过,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两千元处理,符合相关规定吗?” 孙廷武马上接话:“在此事,涉事警察执法犯法,理应严惩,不过其并未将罚款据为己有,而是以正常罚款项目交到国道交警队。考虑到这个因素,故才没有对其开除,而是做出当下这种处理决定。” “我是说,涉事警察既未将罚款据为己有,现在这个处理决定是否过重?”楚天齐再次做着说明。 孙廷武微微一楞,又赶忙说:“我们依据的是从严从重原则,对涉事警察执行了处理区间最重的处罚。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必须严肃处理,不严肃不足以震慑当事者与他人。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好吧。涉事警察存在执法犯法现象,相关负责人也有失责之处,对他们严肃处理是必须的。在规定适用区间内,对他们采取从重处理,也很有必要。只是我要提醒的是,以后遇到类似情形,在纠错的同时,纠错人员也要防止执法不当,不能失之过严或过宽。”楚天齐强调着,“这次市局能够及时、快速处理这件事情,很好,但也要有相应机制,要防范于未燃,而不要总是事后纠错。” 孙廷武点头回应:“是,市长说的对。在前天下午,市局已经组织有关人员,专门又学习了相关规章、制度,要求县、区局也进行学习,并要求这些部门把学习成果落到实处。届时,市局会不定期进行明查暗访,以保证这些要求不只停留在口头、纸面,而要切切实实落到实处。” “好。任何事情不能只听怎么说,必须要看怎么做,必须要言行一致,而不能说一套做一套。”楚天齐的话里别有含义。 “对,市长说的对。”孙廷武进行了附和回应。 “还有事吗?”楚天齐问。潜台词就是:没事就走吧。 “有这么一件事,不过还不确定,我也只是听说。”孙廷武试探着说,“今天上午,我听省厅一个朋友说,厅里正在研究‘警民共建先进市’称号,初拟的名单里好像没有定野市。” 楚天齐道:“是吗?那说明市里的警民共建工作还需加强,你我都得努力呀。” “市长,说实话,咱们市里的警民共建搞的很好,对兄弟市、区和省厅的支持也不少,以前的时候说是有咱们这里,大家也都盼着呢。要是最终突然没有的话,人们可能情绪会受到影响,毕竟这也是一种荣誉,同志们都很珍惜。”说到这里,孙廷武停了下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盯着对方:“听你这么一说,难道这里边有人为因素?那可亏了。我倒没什么,反正去年我也没来,就是你们做那么多工作实在可惜。哎,真没想到,进行这样的评选,竟然也难做到公平。 孙廷武迟疑着说:“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市领导是否可以出面,和省厅主管领导打声招呼,有些时候可能就是认识上有误会,沟通一下可能就解开了。” “误会?省厅领导,噢……我明白了,这事归省厅魏副厅长主管。你是说魏副厅长有想法,要阻止给我们颁发荣誉,那他就做的不对了,哪能人为的影响评选公平呢?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看他和你的关系很好呀,亦师亦友的。那会因为什么?难道跟我有关系?难道就因为那天打枪只比我多了一环?要是这样的话,他也太小心眼了,哪有一点副厅级领导的胸怀?”楚天齐看似自言自语,却是故意如此讲说。 “市长,我那也就是随便一说,我可不敢怀疑魏副厅长。”孙廷武马上做着解释。 楚天齐没听对方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说:“你不提醒的话,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经你那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有可能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找他了,那成了什么?本来是靠实力评选,却成了暗箱操作,我绝不能做这种所谓的解释。首先我楚天齐不屑于这么做,这么多年都不搞歪门斜道,岂能在这事上丧失原则?其次我这人还最不怕要挟,越是要挟我偏不买帐,省厅领导也不能在我头上撒尿。 再次,我不仅代表我自己,好多时候也代表着定野市委、市政府的形象,我不能给市委、政府抹黑。那天打枪的时候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他给市里扣大帽子,我也不准备出手。对了,如果他要是人为的给我们市里使绊子,那市里也肯定要以牙还牙。不就是个虚的荣誉称号吗?他要不给也无所谓。市里对他们的支持可是实实在在的,他要是真这么做的话,那市里还真就得考虑是否要继续支持他们,是否要对他们推荐的市局人选认可了。到时把他们派的局领导退回去几个,丢人的可就不是市里了。” 孙廷武神色数变,立即连连道歉:“市长,您不要多想,肯定是我理解偏了,也许消息就不准,我相信魏厅长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应该了解他吧。”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人和人之间,尊重是相互的,我一直奉行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最不怕的就是耍花招。对方如果对我足够尊重,我可以把他奉为座上宾;如果跟我玩心眼的话,我连个座也不给他。” “对对对。”孙廷武神情尴尬之极。他听出来了,对方这就是在赤果果的敲打自己,自己来了三次,不就连个座位都没混上吗?对方早看出自己的花招了。 “这回没事了吧?没事回吧。”楚天齐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没事了,没事了。”应答着,孙廷武向外走去。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 孙廷武停下脚步,转回身,敬了一个军礼:“市长再见!” “好好管管上上下下,别再弄出什么举报呀之类的事。偶尔一次还情有可原,要是接二连三出事,那就不能只从下面找原因了。”警告之后,楚天齐一挥手,“走吧。” 听着对方的生硬语气,孙廷武非常不舒服,胸满是火气,但他什么都没说,也不能说。而是答了声“好”,拉开屋门,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哼”了一声,心暗道:什么这个那个,全是你一个人作妖。 哼过之后,楚天齐又笑了。因为车主举报一事,孙廷武不得不处理了几个人,要是他知道自己是“钓鱼取证”,那个车主是诱饵的话,不知作何感想。知道了怕什么?要不是他们做的那么大胆,要不是成了养路工公开的谈资,自己又怎会那么做呢?他们这纯属是咎由自取。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是周子凯电话,楚天齐赶忙接通了:“周主任,您好!” “天齐,刘厅长也许下周有时间,你先有个准备。到时确定具体时间了,你再赶到省里来。”周子凯的声音很宏亮,“那天我跟刘厅长说这事的时候,他就说尽快抽*出时间,刚才又专门让秘书告诉了一下。” “好,太好了。谢谢周主任。”楚天齐很高兴。 “天齐,我这来人了,挂了。”周子凯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楚天齐微微的笑了。那天周主任就跟自己说过,刘厅长很想见自己,所以他根本就不信魏副厅长能在评选的事上使马绊子。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率性楚晓娅 周末又的稍晚一些,楚天齐出了房间,径直来在定野党政大楼,到专用车库来开越野车。 刚刚启动越野车,手机却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噗嗤”一笑,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市长,是不您在开车?” “岳队长,这汽车防盗功能太厉害了,竟然连我也防。”楚天齐笑着说。 “市长,这辆汽车只有咱俩指纹,只要它有移位信息,那就应该是咱俩动车。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解码高手盗车。如果确认汽车被盗,那我就会远程操控,锁定汽车。”做过解释后,对方又道,“市长您要出去?我马上到位。” “周末你休息吧,我自己到公路看看。”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着,“你放心,大白天的,我这么大人,没什么事。” “那……”对方迟疑了一下,又说,“好吧。如有特殊情况,您发位置信息给我,我第一时间到位。” “放心吧,岳队长,好好休息。”楚天齐说完,挂断电话,启动了汽车。 从车库出来,绕到党政楼前面,越野车拐上市区公路,然后一路向南。 在市区奔行二十多分钟后,汽车出了城区,经过收费站,驶上了208公路。 208公路是河西省“四横十纵十五出口”公路网重要一条,也是定野市的交通要道之一,担负着重要的交通运输任务。楚天齐早就知道这条公路,也走过该公路上的其它路段,只不过分管还是第一次。 上上周周末时,楚天齐曾和岳继先、李子藤到过这条路上,也停车看过该路。但那两天几乎跑遍了全市所有重要路段,因此每段路跑的都不远,看的也不细。 上周末正准备出来时,结果楚晓娅找上门去,聊了好多,也谈到了公路上的一些事项。楚天齐觉得受益匪浅,就利用剩下的一天半休息时间,又好好的消化了那些内容。 有了看资料的收获,有了现场查看的感观,有了道听途说的事项,有了楚晓娅那里听来的内容,有了周一与她的再次交流。楚天齐觉着,今天上路很有底气,也相当于少半个专业人士了。 路上车不太多,但也不少,主要都是轿车,大多走走停停,还有人下车拍照什么的,显然是周末短途游玩。 楚天齐也不时停一停车,从车上下来,但他却不是拍照留影,而是要看看公路和附属工程的情况。 多次停靠,看了几处。与两周前相比,其它的倒没什么变化,但路面裂缝有变宽的迹象。 走走停停,出来了有一百多公里,光是收费站就过了三个,基本五十公里一个。 为了出来查看方便,楚天齐暂时没让这个车牌号进入免费名单,每过一个收费站,照样也得交钱。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没等自己走出十公里,怕是整个公路系统都知道自己到哪了。不过以后随着自己的多次出镜,怕是只要在路上一露面,仍然不可避免的暴露行踪。 过了第三个收费站没多远,楚天齐准备调头返回,却见前方路边有个身影。当时他也就是随便扫了一眼,可又觉得那个背影很是眼熟。 是谁呢?一时还真看不出来。楚天齐慢慢把车靠了过去。 刚才还蹲着的背影,慢慢站了来,身材很显高挑。可能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还回过头来。 大墨镜挡着眼睛,大沿棒球帽盖着额头,大口罩遮着嘴和脸颊,头上还罩了一个纱巾,鬓角和大半个脸也被挡着,还是看不出来呀。 而那个人影却笑了,还挥了手臂。 越野车停下,楚天齐从车上下来,向着对方走去。 虽然脸上的笑纹还在,虽然手臂还继续挥着,但那个人影却没说话,似乎故意让这个大个子年轻人来猜。 一边走向对方,楚天齐一边仍在观察着。 深灰色运动上衣,深灰色运动长裤,黑灰色运动鞋,青灰色手套,斜挎深灰色大布兜。 裤子上沾着浮土,鞋尖上带着泥巴,手套上好像也有泥。 看装束,看状态,很像民工,如果穿个桔色马甲就更像了。但气质显然不像,虽然看不到五官,不过那种气质还是能透出来。 莫非是她?带着狐疑,楚天齐离着对方越来越近,便挥着手说话:“你怎么来的?在干什么?”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向着身后指了指。 楚天齐看到,前方一公里左右,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越野车,越野车很新,还没有挂车牌。 看到汽车,结合对方的气质,楚天齐已经认出对方,便笑着说:“楚局长,你这是微服私访,还是体察民情?” “大市长尽会损人,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哪有什么私访之说。倒是大市长这轻车简从,像是要对我的工作挑点什么。”对方接了话,正是楚晓娅。 听到楚晓娅如此一说,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心一喜:这才是真正的楚晓娅,这样才不别扭。 “你这眼珠转个不停,笑容又如此诡秘,怕是又在编排我坏话吧?”楚晓娅抢白着。 “刚才一下还没认出来,楚局长这变化挺大的,跟几天前相比,更是判若两人。”楚天齐说出了心想法。 “我就说嘛,你指定在说我老土。这就是大市长太官僚了,本来劳动人民就是这个本色,我们公路人就是这样的工作状态,是你的想法有偏差。”楚晓娅言词犀利,“那天去办公室汇报工作,那是公众场合,又是去见领导,自然应该捯饬一下,是对领导的尊重。今天到工作现场,如果还穿着那样,那就成了臭美,也许还会被个别心思不正的人斥为作风不端。” 楚天齐摇摇手:“我不只说你的穿着,你的说话风格也是天差地别。” “这有什么奇怪的?去你办公室汇报工作,那您就是上级,我就是下属,下属就要有下属的样。今天非工作时间,你提前又没下发通知,我把这理解为男人的搭讪,自然怎么想就怎么说了。”说到这里,楚晓娅语气一转,“对了,你那天还专门讲过,让我说话分开公私场合。领导下命令了,我自是不敢不执行,回去以后又专门训练过,今天才这么说的。如果大市长觉得我不够尊敬,我依然恢复那种状态,省得来回转换麻烦。” 楚天齐忙道:“别别别,这样说话最好,那样别扭死了。” “这可是市长大人特许的,别到时又怪错。虽然现在没上班,但您毕竟是领导呀,我可不敢得罪您,还怕您给我穿小鞋呢。”挤兑之后,楚晓娅换了话题,“你是怎么看出是我的?” “这个嘛……”楚天齐也是调侃的语气,“就这气质,无论你穿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你来。” 楚晓娅“嘁”了一声:“大市长尽拿属下打镲,这才是拿我过礼拜天。还不是那辆汽车出卖了我?”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倒是知道你刚买新车,但还是你的气质太出众,我一看到就认出来了。”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还有,你别老是‘市长’、‘市长’的叫,听得我特别扭。” 楚晓娅笑着说:“好啊,既然市长这么体恤下属,我当然应该绝对服从了,那么你也不能再称呼我局长了吧。” 楚天齐点头回应:“好好好。” “只是该如何称呼呢?我叫你天齐,你叫我晓娅?总不能叫‘嗨’吧?”楚晓娅反问着。 “那……”楚天齐这才意识到,好像这样称呼也不合适,自己可不习惯那样称呼对方,还真没有合适称呼。 楚晓娅歪着头,笑了来:“咯咯咯……虚伪,官僚,作难了吧?” 一时不好回复,楚天齐也跟着“嘿嘿”笑了。 “咯咯咯……”收住笑声,楚晓娅说,“天齐大市长,你肯定不是来这游玩,肯定是来查看公路的。现在既然已经消遣了下属,该工作了吧?” “你时刻不忘消遣我,正话反说的功夫太厉害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走,工作。”楚天齐示意着。 楚晓娅“嗤笑”着:“没发现的事多了。那时候你不过就是个县政府党组成员,谁知道你能这么快就升成副市长?另外,这么多年你一直以单身示人,骗了那么多纯情小姑娘对你牵肠挂肚。到头来,你的清纯都是装的,和夫人竟然地下隐情十年。还有,你……”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楚天齐摆手告饶,“工作,工作。” 楚天齐斗嘴当然不是楚晓娅的对手,不过他此时告饶并非仅是因此。在对方无意的话,他忽然想到了几年前,想到了楚晓娅借着酒意,执意要“交”给自己,而自己竟然还关键时刻做了柳下惠。虽然事情早已过去,但现在面对当事人,他仍然很是尴尬。 “咯咯咯……”楚晓娅又笑了来,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爽朗之极。 看着那个笑动的身影,楚天齐暗暗点头:这才是那个率性的楚晓娅。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严谨女局长 刚才还“咯咯”笑个不停,转瞬间,楚晓娅便收拢笑声,语气变得严肃:“市长,通过这一走一看,你对全市交通工作怎么看?” 楚天齐道:“七号那天,市里确定我的分工,分管公安、司法、消防、交通运输、通信、信访等工作。公安、司法工作我不陌生,消防、信访也接触过,尤其消防、通信又都不是市里直管项目。而交通工作事关公共基础设施,责任重大,以前又没有分管经历,局长位置也一直空缺,因此我重点熟悉了交通工作。 其实对于铁路和空运,我还没怎么接触,这一段时间就是了解公路了。通过这一段的实地查看,结合相关原始资料,我觉得全市境内公路有如下特点:一、公路等级整体不高,尤其高等级公路偏少,与经济发展不相适应,有阻碍经济发展的现象。二、公路现状不容乐观,破损情况严重,缩短了公路使用寿命。三、个别公路质量不高。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是通过翻修频繁得出的结论。四、高等级公路……” “你刚才的分析,我大部分认同。”听对方说完,表达观点后,楚晓娅追问:“你觉得形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是什么?针对这些情况,我们该如何解决呢?” “关于成因,我没完全想明白,大多仅停留在猜测阶段,还是不讲了。如何解决?争取新的高等级公路修建。新建或维修公路保质保量。我也就是想了个大概,细项还没想,我打算近期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你分管过交通工作,又在交通厅挂职过,现在是市交通局长,肯定够专业,你先讲讲。” “严格来说,我也算不上专业人员,只是比你早接触这项工作。在交通厅这半年呢,又了解了一些全省乃至全国这方面的信息。现在咱们先看,看完我再汇报,那样也能理论联系上实际。可以吗?”楚晓娅征询着意见。 楚天齐点头应允:“好,那咱们就先看。” “看前后路面,裂缝非常多,再看这段,还有龟裂纹。公路结构有三层,面层、基层、垫层,基层的水泥混凝土是刚性,面层沥青是柔性。基层和面层热胀冷缩系数不一样,二级以下公路由于沥青面层不厚,春融之后往往都要裂缝。这种裂缝即使不处理,随着温度变化,几个月以后也会自然闭合。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雨水就会钻到油面下,会影响面层使用寿命。更关键的是,如果基层质量有问题,这些雨水的渗入,就会成为道路翻浆的罪魁祸首。所以每年四、五月份,都要给公路灌缝。 现在有些地方已经不用沥青灌缝了,而是采用专门的沥青路面密封胶。但这种技术还没做全面推广,主要是它的副作用还在论证;和当地的气温、湿度有多大关联,也不完全清楚。 这个灌缝也有讲究,如果省了程序,那就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你看这道缝,应该是去年的旧缝裂开了。看这块灌缝沥青底部,上面有这么多杂质,这就是当时没有吹尘造成的。再看这条大裂缝,你看边缘破损的多厉害,这就是去年灌缝的时候,边缘已经有轻微破损,就应该切割扩缝齐整,但当时没那么做。 再看这片龟裂,不用说,肯定是面层进水破损了。至于是面层先天发育不良,还是后期由于灌缝不当或不及时造成,只能破开面层或是钻孔取样才能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面层出现这么严重的龟裂,基层肯定是已经有了病灶。如果不及时处理,如果有水渗入,指定翻浆,眼前这块就没跑。还有……”楚晓娅边走边哈着腰,点指地面。有时还蹲下来,拿碎块,或把手伸进裂缝,进行讲说。 虽然之前对路面破损现象和成因一知半解,但听楚晓娅这么一现场解说,楚天齐完全清楚了。 一路走,一路讲和听,两个楚姓人到了一处混凝土桥面。 楚晓娅指着桥面与路面衔接处:“这处就有问题,至于是施工时人工填土变形,还是天然土基的固结沉降,还有待进一步深究。当然也可能是设计不周,还可能是伸缩缝装置自身存在问题,也可能是后浇压填材料没选好,反正可能性很多。但现在这里已经产生了较大差异沉降,造成了桥头跳车。桥头跳车不仅直接影响行车舒适性,关键还增加了行车风险,而且车辆在桥头频繁刹车、制动、冲撞,又会加剧伸缩缝两侧路面的损坏,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解决桥头跳车,也就成了公路设计必须重视的问题,也是高速公路设计很受重视的难题。刚才我下去看了一下,桥面板有裂缝,你要不要看一下?” “走。”楚天齐立即应声。 沿着路肩斜坡缓处,楚天齐、楚晓娅下了公路,走到桥洞下。怪不得楚晓娅脚上有泥,原来前天晚上下小雨积存在桥下的淤泥还没干掉。 仰头指着桥洞顶,楚晓娅讲说来:“你看啊,这种是收缩裂缝,是由于混凝土收缩造成,是最常见的。这个是荷载裂缝,跟设计、施工、使用都可能有关系,具体情况得具体查看和分析。你再看这,钢筋都露出来了,这就是露筋,时间长肯定要生锈,必须要尽快处理。再看这些裂纹,这几条是这么裂,虽然深一点,却无大碍。这一条裂纹虽然浅,但却是这个方向,那就得注意了,从目前看可能是预制板时造成,但也需要定期观察。你再看这墙面……” 看完桥梁,楚晓禾又指着护坡、绿化带,讲说了整修路肩、边坡、修剪草、清理集水井和泄水槽内杂物等。 就像向导一样,领着楚天齐路肩下走了很长一段路,楚晓娅才提议上去。 楚天齐倒是上下不愁,下坡的时候小跑着下来,上的时候也没问题。可是楚晓娅上的时候,就困难了一些。 看到对方手脚并用,却仍然很难前行,楚天齐只好伸出手去。 “哼,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楚晓娅继续手脚并用着,并没有去牵那只手。 刚才只顾考虑着男女授受不清,现在见对方挑出理来,楚天齐也觉着理亏,便只得挪了两小步,再次伸出手去:“来。” 楚晓娅迟疑一下,才伸出手。 虽然抓的是戴手套的手,但楚天齐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而楚晓娅并没有趁势前行,反而手上一用力。 正在分神,忽然被对方一扯,楚天齐顿时脚下不稳,整个身子向前扑去。 本想恶作剧,却见对方身体失控,楚晓娅也不禁惊慌,“啊”的大叫了一声。 也就是楚天齐,在这样坡度的斜坡上,身体向下方前扑,眼看着就要扑倒楚晓娅,却硬生生收住前倾的身子。他站在那里的角度很怪异,更怪异的是,离着楚晓娅的脸仅有半指距离。还好收住了身子,否则两人势必都会跌落到下面。虽然离着下面不高,虽然都是土地,未必有大危险,但也会弄的灰头土脸,两人落地的样子也会不雅。 刚才在查看桥洞的时候,楚晓娅已经摘掉口罩,现在感受到上面男子的气息,她不禁一阵慌乱,脸颊也迅速发红,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还是楚天齐迅速调整了姿势,牵着楚晓娅,一步步的上到了路面上。 “抓人家这么紧。”楚晓娅红着脸,晃动着手臂。 楚天齐“哦”了一声,赶忙撒手,脸一下子红了。 楚晓娅又笑了:“咯咯咯……你真有意思,还当自己是小男生呢,脸都红了。” “你不也是。”回击一句后,楚天齐赶忙岔开子话题,“我忽然发现,你这么事必躬亲,不像一个处级领导。” “那你呢?不也来了吗?”反问后,楚晓娅说,“交通工作事关重大,我又是刚去局里,人们对女局长难免不认可。我只有多到一线掌握第一手资料,向那些自诩专业人士证明我的专业性,也要把之前积累的理论用于实践。当然了,至于调配局里那些人,我倒不着急,他们也没什么难弄的。” “以你的智商和情商,调理他们绝对没问题。”半认真的调侃一句,楚天齐又提到了先前的问题,“你认为全市公路交通工作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我说的也未必准确,还有待商榷。”做过说明,楚晓娅继续说,“我认为全市公路工作最大的问题,有三*点:一、观念落伍,新建公路等级没有与时俱进;二、公路人使命不强;三、交通工程连续性不强,由于领导更替,存在朝令夕改现象。” “那该如何解决?”楚天齐追问。 “要有责任心强的领导做出前瞻性的规划,并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批复。具体来说……”楚晓娅娓娓道来。 在许源县的时候,楚天齐尽管和楚晓娅接触不少,但对方给他的印象,都是一个气质高雅却又不做作的女性。今天他又见识到了她率性的一面。 而现在,刚刚感受到了楚晓娅工作时的认真,又听着对方精辟的讲说,他又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严谨的女局长。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 我有了 告别周子凯,楚天齐乘电梯下行,走出公安厅大楼,乘上了等候着的黑色越野车。 不用询问,越野车径直奔省委党校方向驶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拿出手机一看,楚天齐赶忙接通了:“老于。” 手机里传来声音:“你不在办公室?去哪了?” “我今天刚回省里。”楚天齐说:“你去了定野,还是打电话了?” “不在就算了。本想拜访大市长,结果却吃了闭门羹。”对方的声音带着懒散。 “你真到定野了呀,那你等着,我马上让人找你。”楚天齐忙道,“于秘书长到了,我们怎敢慢待?先让别人接待你,我晚上就赶回去。” 对方推辞着:“别别,好不容易和老婆团聚,要是让我打扰的话,也显得我太不懂事了,我还是找路边小店对付一口算了。” 略一沉吟,楚天齐表态:“这样,我马上就赶回市里,有一点左右应该到了,等着啊。” “慢慢慢,你这刚从省公安厅出去,怎么也得跟老婆报到,怎么也得把公粮交了吧?”对方语气满是调侃。 “你……”楚天齐下意识回头,向车后看去。 手机里笑声传来:“嘿嘿,愚人节了,逗个闷子。刚才我就在公安厅楼上开会,正好看见你出去,就打电话试试。还行吧,没被诈住,还不算重色轻友。怎么,你是来厅里自首,还是来主动交待与那些女人的风流韵事?” “去你的吧。我看是你小子不保险,手底下那么多女秘书,还都是高学历研究生,你小子肯定直接吃窝边草了。”挤兑对方之后,楚天齐才又说,“我刚才是到厅里拜会了一把手刘厅,向他汇报了市里的公安工作。” “是这样啊。马上又复会了,刚才是途休会,有时间再聊。”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这小子。”楚天齐笑着摇摇头,收了手机。 刚才打电话的是大学同学于涛,现在于涛已经是雁云市委副秘书长,副厅级实职。 在大学同学里,与楚天齐关系最要好的,就是两个人,一个云翔宇,一个于涛。三人上大学期间,就专门承接代送东西业务,赚取劳务费。当年楚天齐家境一般,是他先接的这事,以此补贴学费,那哥俩是被他带动的。等到毕业后,云、于二人却以此为基础,成立了天宇速递公司,还把楚天齐做为出资人之一。 对于兄弟们情谊,楚天齐很是感动,但对于这种安排,却又很是无奈。担心影响仕途,又觉着无功受?不妥,楚天齐坚决到工商部门,履行了退出手续。那二人之后也注销了该公司,把收益与资产所得平均分成了三份,特意给楚天齐留了一份。但楚天齐坚决不接收,目前那三分之一,还是由于涛代为保存着。 现在三人都走仕途,相对来说,楚天齐发展的最快,也最好。毕竟他比那哥俩入仕晚了好几年,步也低,能有现在的成就实属不易。虽然现在三人都是副厅级,但那二人的权利和重要性自是不如楚天齐,尤其云翔宇现在还仅是享受副厅待遇的虚职。 挥开两个哥们的事,楚天齐思绪又回到了见刘厅长一事上。 虽然今天与刘厅长是第一次见面,预约和引荐都是周子凯主任帮忙,但二人谈的很是投缘,很有共同语言。这固然有周子凯引荐之功,固然对方很赏识自己,肯定也与自己的背景有关。刘厅长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背景,但显然通过岳父的身份,悟到了一些东西。 先不管刘厅长为何示好,但现在对自己这么赏识,无疑有助于工作开展,无疑对定野公安工作会有很大促进,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这种机会,为定野公安工作发展尽一份力。 抛开其它一些东西,通过今天接触,楚天齐对刘厅长的印象也非常好。他觉得对方充满正气,是公安人特有的那种正义之气,是保境安民的情怀。是一个真正为社会与民众安危着想,以维护社会稳定和为民服务为己任的老公安,是一个真正称职的公安厅长。 汽车速度慢了下来,原来已经绕过省委党校正门,到了党校后面。 车牌号码自动识别,挡车杆抬,越野车驶进后院家属楼区。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这里的学员,那时组织部常务李副部长兼任校长。而现在李部长成了自己岳父,早已历经多职,调任外省,自己也变成了这里的家属。 来在一栋楼下,汽车停了下来。 “市长,到了。”岳继先提醒着,来到车下,打开了后备箱。 “上来坐会吧。”楚天齐下车,取着后备箱里的东西。 “不了。”岳继先微微一笑,“市长自己能拿过来吧?” 自是注意到了对方神情的意思,楚天齐暗道:看来不止女人八卦。 回了句“能拿过来”,楚天齐拎几个礼品盒,进了家属楼。 …… 来在家门口,放下盒子,楚天齐翻出了包钥匙。 “吱扭”一声,屋门从里边打开了,宁俊琦站在门口。 “你没上班呀!”楚天齐拿东西,笑嘻嘻进了屋子,“专门等我呢吧?” “去你的,想的美。”宁俊琦脸带娇羞,转身走去。 “我就是想的美。”说着话,楚天齐放下东西,快步到了妻子身后,伸双手拥住对方。 宁俊琦倚靠在丈夫怀,闭上了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扳过妻子身体,楚天齐低头奔向那张娇美的脸颊。 两人吻在了一。 吻着吻着,楚天齐一哈腰,猛的抱妻子,向卧室冲去。 “嗯……你要干什么?”宁俊琦睁开眼睛,轻轻挣扎着。 把妻子放到床上,楚天齐“嘿嘿”笑着,去解对方衣扣:“你说我要干什么?” “不行,不行。”宁俊琦伸手阻挡。 “怎么不行?几天不见,还害羞了?”楚天齐嘻笑着,身子压了上去。 宁俊琦极力推着丈夫:“不行,真的不行,我有情况,我……” “你……你有情况?”楚天齐收住下压之势,“时间不准了?一个月前走的时候,你没来呀,好像是二月下旬那时候来的,上次也应该是三月下旬吧?” “什么呀,一有情况就是来那个?人家是有了。”宁俊琦撇了丈夫一眼,轻轻摸着肚子。 “有了?”楚天齐一楞,随即笑着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四月一号呀。”宁俊琦给出回复。 楚天齐挑了挑眉毛:“嘿嘿,你也在给我过愚人节,对不对?” “什么愚人节?人家跟你说的是正经事。一边,一边去。”宁俊琦挥手推开丈夫,从床上慢慢身,来在梳妆台前。 打开小抽屉,宁俊琦拿出一个收纳袋,递了过去:“你看看,我有了。” “有了?”拿过收纳袋,楚天齐抽*出里面几张单子,有血检、尿检,还有B超单。 快速看过,楚天齐跳着脚,大嚷来:“有了,我媳妇有了,我有儿……” “等等,行了,行了,你这大喊大叫的,想让全楼人都听见呀。”宁俊琦娇嗔着。 楚天齐“嘻嘻”笑着,振振有辞:“听见怕什么?这本来……” “越说越……呃,呃……”宁俊琦忽的捂住嘴,向卫生间冲去。 “你怎么……没事吧。”楚天齐急忙跟了过去。 “我……呃,呃……纸,帮我拿……呃……纸。”宁俊琦弯下腰,干呕着。 “好好,纸,纸。”楚天齐手忙脚乱,拿来纸巾,递了过去。 干打雷,不下雨,干呕了一通,用清水漱过口后,宁俊琦孕吐反应过去了。 楚天齐赶忙伸手去扶妻子:“慢点,慢点。” “没那么邪性。”宁俊琦轻轻一甩胳膊,向外走去。 “小心无大错。”楚天齐“嘿嘿”笑着,扶着妻子腰身,来在客厅,“慢点,慢点坐。” “笨手笨脚的,还来劝人家?”虽然一副娇嗔的语气,但坐在沙发上的宁俊琦却是满脸幸福神情。 “多长时间了?反应厉害吗?”楚天齐盯着妻子,眼神满是关切,“怎么不早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白了丈夫一眼,宁俊琦讲说来,“三月十九号那天没来月*,我就有疑惑。前些年咱俩的事不顺,当时我心情不好,来这个经常不准。自从那事弄明白以后,我的渐渐就正常了,近多半年以来,都是正好三十天。上次是二月十八号来的,这次就应该是三月十九号才对,可是又等了三天,还没动静,我就买了孕检试纸。第一次测的时候,上面的横杠显示不明显,又过了两天再次一查,红杠清清楚楚的。我还是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了这个检查,证实我确实有了。 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又担心打扰你工作,我才没有明说,想着当面再讲。星期六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是这周,我就没……诶,对了,那天我打电话,你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情况呀?大周末的,该不会是与美女约会吧?”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 我俩来照顾 “哪有的事?我那是利用周末时间,去公路上查看,正好碰上交通局的人。之所以周末加班,我就是想着尽量把工作往前赶,好在近期集休息几天,回来陪你。”楚天齐没说实话。虽然那天与楚晓娅是偶遇,虽然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尤其自己也没动那种心思,但还是不说为宜。省的女人打翻醋坛子,省得疑神疑鬼,审问不休。 “是吗?”宁俊琦“哼”道,“即使真遇到交通局的人,怕也是女人。” “总共就两种人,除了男人就是女人,遇到女人再正常不过了。”楚天齐停了一下,又问,“你的反应到底厉害不厉害?” “怎么不厉害?不厉害我能请假休息?”嗔过之后,宁俊琦再生质疑,“还有,你刚才说‘也在给你过愚人节’,那个‘也’是谁?” “哎呀,你怎么这么敏感?”楚天齐显得很无奈,“今天我从公安厅出来的时候,正好被于涛看见了,他在楼上开会。于涛打电话,一会儿说到了定野,一会儿又说逗闷子,说什么愚人节快乐。要不是他有此一说的话,我也不会以为你在给我过愚人节呀。” “嗯,编的挺像真的,我就相信了吧,省的自寻烦恼。”宁俊琦俏皮的挤了挤鼻子。 “调皮。”抬手在妻子鼻头轻轻刮了一下,楚天齐道,“现在你有了身孕,不能一个人再在这儿待着了。” “那怎么办?”宁俊琦歪着头,“你不可能一下子调回来,那就只能我跟着去你那了。” “嗯,行。”略一沉吟,楚天齐点点头,随即又迟疑着,“只是……” “怎么?你不方便?”宁俊琦追问着。 “你也太敏感了,能有什么不方便?”楚天齐“嗤笑”着,“我是说,当时秦市长跟我讲住房的事,我觉着你不可能常去那,就没要房子。不过无所谓,省得跟市领导住的太近,反而不好。这么的,我马上在那找房子,找个环境好、户型好、清静的,现在我就让岳继先给找。”说着话,楚天齐拿过了手机。 “行啦,看出你的诚意就行。”宁俊琦抬手,阻止了丈夫拨号,“你刚去市里,工作千头万绪,我去那的话,只会让人分心。再说了,我现在才一个多月,不可能长期请假的,早也去不了。” “那怎么办?”楚天齐挠着头皮,“把你一人放家里,我不放心,也根本不能这么做。” 宁俊琦讲说着心想法:“天齐,我想过了,让爸妈来吧。我妈走的早,我这边又没有合适的女性长辈,只有咱妈最亲了。虽说和咱爸接触不多,可能是天生有一家人的缘分,也可能是咱爸早年做外公警卫的经历,我觉着咱爸特亲,不感觉别扭。我也看出来了,咱爸对咱俩都是那种长辈特有的慈爱,只是他处处为外公着想,反而时常掩饰着那种真情。自从你的身份搞清楚以后,你总惦记着老家父母,想把他们接到城里,我也在替你想这事,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虽说他们是来照顾我,却也给了我们多尽一份孝心的机会。 爸妈来了以后,看是住这里,还是另找地方,到时再定。住在党校家属区,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就是房子不够大,到时恐怕占不开。我建议从外面找大房子,先租着,过个几年看你情况,到时再决定在哪长住。外面住也没什么,现在好小区的安保设施都很健全,何况咱爸就是武林高手。虽说没见过他展露身手,但就冲你的功底,他这个师父肯定更差不了,否则又怎么能成为老革命的贴身警卫呢。” “好是好。”楚天齐很赞同,却也不无担忧,“就是不知道爸妈来不来,估计咱妈行,咱爸可是一再表示,不适应城里生活,就想住乡下。”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你要是觉得可行,就打电话吧。”宁俊琦说着,拿丈夫刚刚放下的手机,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手机,略一沉吟,在上面拨着数字。 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女声:“天齐,你在哪?吃饭没呢?” 楚天齐道:“妈,我在省里,和俊琦在一块,俊琦有了。” “有,有了?我有大孙子了,是男孩女……”尤春梅惊呼到半截,换成了楚玉良,“天齐,别听你*妈的,男孩女孩都好,你要好好照顾俊琦。” 楚天齐忙道:“正要说这事。我在市里上班,她一个人留在省里,我不放心,她去市里也不现实。我俩商量了,想让您和我妈来照顾她。” “我俩去?我不习惯城里,县城都待不惯,省城更不行了。要是你分不开身,就给她雇个保姆,要不去首都,也能多个照顾。”楚玉良没有响应儿子的提议。 楚天齐不由得看向妻子,两人眉宇间都出现了一抹忧色。 手机里马上又传出尤春梅声音:“我俩在村里待惯了,做饭也是农村口味,不知道俊琦能不能习惯。” 宁俊琦赶忙把头探到手机近前:“妈,我习惯。你做的饭香,炒的菜也香,现在我做梦还经常梦到。”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那妈去给你做饭,给我大孙子做好吃的。”尤春梅立即絮叨来。 手机里再次响楚玉良声音,显然是对着老伴说的:“城里人现在讲究吃营养,咱们都是大肥肉炒菜,人家能吃的习惯?” “怎么不习惯?”尤春梅驳着老伴,“俊琦都说我做的香,做梦都能梦到。” “就算你做的有味,可是长期老吃那么油腻,对她不好,对孩子也不好。”楚玉良呛着尤春梅,“我们乡下人吃完那些,又是下地里干活,又是来回步行走路,把那些多余的油就消耗了。城里人成天坐的多,空气又不好,水土跟我们这里也不一样,那些油都存在肚里,长期下来,身体健康都受影响。” 尤春梅显然不买帐:“你别哄我没化。我知道,城里是什么肉都卖,瘦的、肥的,牛羊肉、猪肉,什么小鸟肉、鸽子肉都有。大媳妇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不卖大肥肉倒行了。” “说的轻巧,先不说吃的事,咱们再说生活习惯。人家城里年轻人都的晚,讲究晚睡晚。你的那么早,叮咣闹动静,人家孩子怎么休息?你名义上去照顾人家,比人家还睡的早,怎么行?”楚玉良又提新质疑。 “这更不是事,反正一天都是睡那么长时间,我随着儿媳妇睡。她晚睡我也晚睡,几天就适应了,我又比年轻人觉少,还能早来做饭,等她的时候正好吃。”尤春梅说到这里,忽然换了说话对象,“天齐,俊琦,只要你们需要妈去,妈安顿安顿就去。” “去什么……”楚玉良声音到半截,没了动静。 估计对面电话让尤春梅挂断了。 刚才老两口的PK,小两口听的清清楚楚,此时不禁面面相觑。虽然二老态度与预想情况一样,但反应激烈程度却出乎意料。原想着父亲也许会不答应,却没想到态度这么激烈,而且似乎还不得通融。 不打电话还有希望,这一打电话,反倒更没可能了,宁、楚二人心里都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忽的说:“俊琦,咱爸不来,肯定不是所谓的不适应城里生活,更不应该反对的那么坚决。我觉得其颇有门道,如果换做是礼瑞的话,也许他就不这么反对了。” “你是说,是因为你的身份问题?”宁俊琦反问。 楚天齐点点头:“应该是的。他是不愿占有徐家孙子的亲近权呀,是想让我们的孩子生长在徐家人的环境。” “那,那怎么办?”宁俊琦问着计谋。 “让爸妈来的事,老爷子知道不?”楚天齐提出问题。 宁俊琦摇摇头:“我还没跟外公说,也没和我爸说,想着先征询你的意见。那要不我现在跟说说?” 楚天齐点点头。 宁俊琦拿手机,拨了出去。 …… 下午四点多,楚天齐正陪着妻子说话,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通键。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男声:“天齐,我和你*妈去省城。” 楚天齐瞟了妻子一眼,对着手机道:“爸,怎么又想通了?” “城里生活慢慢就适应了,俊琦那里更需要我们。”对方给出回复。 “爸,现在你是一个人在家吧?”楚天齐换了话题。 “我一人在。你*妈刚刚出去。”说到这里,对方话题一转,“天齐,你安心工作,媳妇、孩子我俩来照顾,指定把他们照顾好好的。” “爸,我明白。”楚天齐点点头。 “不说了,你*妈回来了。要不又该叨叨我,说我说话反复无常了。”手机里的声音适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冲着妻子一点头,很是自得:“我说什么来着?” “呜呜……”宁俊琦忽然扑在丈夫怀里哭了。 “琦琦,怎么啦?”楚天齐不明就里。 宁俊琦继续抽泣着:“我,我是感动的。你说咱爸真是伟大,年轻时为老爷子服务,后来又把你养大成人,现在老爷子一个电话,他马上又要照顾徐家的重孙子,他的一生都献给徐家了,一切为了徐家呀。” “是呀。”楚天齐眼也不禁出现了泪光,“不过这样也好,咱们正好可以多尽孝心了。”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关系暂时先保密 老两口还真是动作迅速,四月一号接的电话,四月三号就到了省城。 到省城以后,楚玉良就催促着儿子回去上班,言说省里事项他帮着安排。 父母及时到了省城,楚天齐心里踏实多了。再加之已经多出来了几天,楚天齐也惦记着单位的事,便在四号安顿一天后,五号早晨离开省城,返回定野市。 回到定野的时候,已经午,向家里报过“平安到达”的讯息,在外面吃过午饭,楚天齐到了定野饭店“1116”房间。 午休床,楚天齐直接来在外屋,坐到办公桌后。今天是周末,单位休息,他不准备过去了。 刚坐下时间不长,李子藤来了。递上了一份档:“市长,这份是公安局的报告,昨天上午孙局长送来的,他让我第一时间给您。” 接过档,楚天齐简单翻了翻,然后道:“没你事了,休息去吧,趁周末忙忙私事。” “我也没什么事,还去政府那边,您有什么事再找我。”李子藤表示。 楚天齐笑着说:“让你休息就休息,否则过几天忙来,你就是想休息也休息不成了。” “那……好吧。”李子藤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拿公安局那份报告,楚天齐看了来。其实他并未让对方交这样的报告,不过从报告内容看,显然是和自己上周四警告对方有关。 这份报告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保证书更为贴切,通篇都是说公安局要如何如何做,要做成什么效果。 先不论是应付自己,还是对自己的敲打有了感悟,能够主动送来这份报告,也算是一种态度,说明那次敲打有一定的作用。 从报告的主要内容看,一旦能够做到这些,说明公安局的工作就很有成效。而且通过近一阶段的各方面了解,孙廷武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认真去做的话,也应该能够很好的完成报告上的内容。 楚天齐希望对方说到做到,希望孙廷武能把这些工作做好。楚天齐是来定野做工作的,不是来这里争权夺利的,更不想无端树敌,不想为争斗无端浪费时间与精力。 以前孙廷武与自己从没接触过,也未发现其与某些人有勾连,两人之间没有个人恩怨。孙廷武之所以屡次试探,甚至不惜暗小小挑衅,应该是源于晋级副市长之路受阻,便把失落与不满转嫁到自己身上。如果是其他人来做副市长,并且分管公安工作的话,孙廷武应该也会如法炮制的。 只要没有原则性冲突,没有其它私怨,楚天齐就打算以团结为主。当然,自己也要随时关注对方,查其言,观其性,看其是否认真工作,是否认真去做这些事项。另外,也要防止孙廷武被他人利用。 乔金宝最终与自己做对到底,很大因素就是被人当枪使了。而他与自己的冲突,也是源于把自己当做假想敌,担忧自己去抢他的位置,从而被有心人狠狠利用,越滑越深。最终乔金宝身败名裂,锒铛入狱,而自己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己也是失败的。现在一定要防着孙廷武成了乔金宝第二,自己也避免劳神费力,甚至伤痕累累。 也正是不愿刺激孙廷武,面对曲刚“想到市长身边工作”的要求,楚天齐才没有明确答复。以孙廷武对自己这个主管副市长的敏感程度看,如果要是给其身边安排一个自己亲信做副手,孙廷武怕是更要变毛变色,更要反应过激了。 当然,如果要是孙廷武总靠不上,总是和自己别着劲干,那自己就不能客气了。希望孙廷武最好识时务,最好不要没事找事,也免得自己大动干戈,到时大家都难堪。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手机上显示,楚天齐放下报告,直接接通了:“子藤,有事?” “市长,向您汇报一个情况。”李子藤的声音略带迟疑,“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成康市委书记的车奔向了市政府方向,就刻意关注了一下,发现那辆车好像进了定野饭店。不知道市领导是不是在车上,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但我还是提醒一下。” “江霞的车?”疑问过后,楚天齐说,“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想到李子藤的好意,楚天齐笑着摇了摇头。在成康市的时候,自己和江霞的“矛盾”尽人皆知,李子藤之所以提醒,肯定也是担心江霞对自己不利吧。孰不知两人却暗通曲款,是实实在在“自家人”,当时都是程部长一系。 是江霞吗?她来干什么?不会是找自己吧? “叮呤呤”,铃声再。 看到号码显示,楚天齐不觉发笑,说了“果然”两字,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江霞的声音:“大市长在哪呀?在市里吗?” “我在定野饭店。”楚天齐如实回答。 “好的,咯咯咯……”对方无来由的笑过后,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嗤笑”一声:“莫名其妙。” 看了看没有不妥之处,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后。 “咯噔”、“咯噔”,女士皮鞋声由远而近。 很快,皮鞋声停止,门铃声响。 “等着啊。”楚天齐说着,从座位上身,来在门口猫眼处望望,打开了屋门。 门外之人笑了一下,快步进屋,关上屋门。 楚天齐看着对方,笑道:“大墨镜、大沿帽,这是什么装束?现在市委书记都时兴这装束?” 来人摘掉“武装”,正是成康市委书记江霞。江霞嗔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还不是担心影响你大市长,也担心咱俩关系暴露?否则我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这话听来总觉得别扭,但楚天齐没有较真,而是伸手示意着:“坐。喝什么茶?” “算了吧,还是喝水解渴。”说着话,江霞拿茶几上矿泉水,拧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午吃什么山珍海味了,渴着这样?”楚天齐打趣着。 江霞“哼”了一声:“市领导就是会笑话我们小地方人,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哪像地级市,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 “得得得,我不跟你斗嘴。”楚天齐又换了话题,“对了,刚才接完电话,你笑什么?” “咯咯咯……”江霞边笑边说,“我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没注意,等着打完电话才意识到,要是你在家,要是媳妇在身边,要是听到别的女人给你打电话,不知道会如何对你家法侍候。” 楚天齐道:“有你这么损人的吗?至于吗?” 江霞“嘁”了一声:“不至于吗?听说你媳妇挺厉害的,在乡里的时候就是领导你,把你指挥的团团转。怪不得这么多年你尽管挺能招惹女人,没少骗小女孩,可大都有贼心没贼胆呢。原来一直有河东狮吼看着,你当然不敢了。” “什么人散布谣言,诋毁我的光辉形象,我有那么不堪吗?我夫人有那么不堪吗?”楚天齐哭笑不得,“怪不得有‘众口铄金’这个词,这谣言传来根本没谱,没影的事楞是能传的活灵活现。” “行啦,行啦,越描越黑。我就不明白了,前些年瞒着还情有可愿,毕竟人家身份特殊嘛!可这次都公之于众了,你怎么也不告诉一声呢?咱们可是好几年的同事,即使咱们的关系需要保密,即使我不方便到现场,说一声总应该吧?也加上人们不和我说你的事,我这是刚刚才知道的,你都结婚了一百来天,我还蒙在鼓里呢。”江霞显着很有意见。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缓缓的说:“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我也不能说。当时我俩结婚,时间非常仓促,在老家办事的时候,只通知了当地个别老同事,玉赤县以外的原则上一个都没通知。当时我还在晋北省,但也没有及时通知人们,只是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才请了三桌,还是在吃饭当场才说的。 在这之前,其实我至少两三次和你说过她,可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至于她和李部长的父女关系,我也是在借调到许源县之前才知道的,期间曲折不必细说。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李部长就是程部长的上司,但我的发展并不是李部长说了算。” 江霞听到此处,又惊又喜。虽然以前也听说程爱国是李卫民的兵,但却没得到程部长和任何人的证实,今天是第一次听到,那也就是说,楚天齐岳父是这一系的大人物。可楚天齐的话却又表明,他并不完全依仗其岳父,那是不表明楚天齐后面还有更大人物? 楚天齐声音再:“刚才的信息,我没对其他任何同僚说过,你是第一个。” “天齐,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守口如瓶。那咱们以后该怎么相处?”江霞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楚天齐一笑:“该怎么处还怎么处。” “咱俩还是地下关系?”江霞求证着 “暂时先保密,对咱们都有好处。”强调之后,楚天齐忽道,“对了,你今天来还有什么事?” 江霞挑了挑眉毛:“你猜。”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稳妥才能久远 新的一周开始,刚一上班,市政府召开常务会议,市长秦怀主持,所有政府班子成员参加。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还未开完,市长宣布休会,下午继续。 从会议室出来,楚天齐直接去食堂吃饭,然后才返回政府楼上,到了“705”房间。 这些天除了周末,只要是上班期间,午休都是在办公室里屋套间。楚天齐打算,过几天晚上休息也在这里。 楚天齐刚刚进屋,李子藤便敲门跟了进来。 “有事。”楚天齐直接问。 “啊。”李子藤应了一声,迟疑着说,“市长,江霞书记也到市里了。今天上午刚刚宣布,调任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 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 李子藤又道:“市长,就这事。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看了眼市长,李子藤带着一抹忧虑,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个消息他早已知道,上周六江霞亲口说的。当然他和江霞并非敌对关系,刚刚故意皱眉,只是为了造成这个假象。一直以来,除了他和江霞,也只有程爱国知道两人真实关系了。 对于楚天齐来说,江霞调任定野市,对自己多少也是一个帮助。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能帮上什么忙,但有两人的隐秘关系做掩护,应该能够互相得到一些不利于对方的消息,可以早做一些应对准备。 另外,宣传部部长褚超然身体不好,经常长时间病休。现在江霞调任常务副部长,俨然有临时主持工作的机会,势必能够接触一些宣传口上的重要档。尤其要是提前接触到上级的重要件精神,在谋划一些事项时就能取得先机,往往这个先机能够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 但江霞现在来到定野,离楚天齐近了好多,他也不免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或不便。还是在成康做同事的时候,江霞就多次有暗示,想要关系更进一步。尤其那年七夕,更是在省城酒店洗澡,还把小三角内*遗失在自己房间,让结帐的于涛一拿此“把柄”说事。这次离的这么近,自己住在党政楼上,而且已经是有妇之夫,她千万不要再出妖娥子才好。 不过刚刚周六那天见面还行,除了开始戏弄、挤兑以外,在自己讲说了一点“内部消息”后,江霞倒是表现的规规矩矩,离去时还小心的又“武装”了来,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不能不让对方来吧。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进了里屋,午休去了。 …… 下午两点半,市政府常务会议继续。终于又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会议在四点多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楚天齐回到办公室。 李子藤直接跟进屋子,把一沓纸张递了过去:“市长,这是交通局楚局长下午送来的,当时您正在开会,她就让我转交。她告诉我,如果市长有什么疑问,或是要询问什么情况,她一接到通知,就会赶过来。” “知道了。”楚天齐接过了纸张。 这份方案,是十天前的周六,楚天齐让楚晓娅做的。当时在路上一同实地调查,一探讨全市交通工作大计。那天楚晓娅讲了对当前交通现状的认识,谈了对全市交通尤其公路工作的看法,也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方式。 当时针对楚晓娅的讲述,楚天齐也提出了一些建议,两人还进行了深刻探讨,甚至在个别问题上还有过激烈的争论。最终,在大事项上达成了共识,楚天齐让楚晓娅做出一套方案来。 从现在的纸质方案来看,与那天两人的共识基本一致,但也有一定的区别。 首先就是在表述上,今天的字内容完全是一副下属对上级的汇报口吻,那天则是抛开身份的平等讨论。看来楚晓娅随时注意着身份,随时调整着面对自己的状态,也着实不易。 其次,就是这份方案,理想化的成分去掉了一些,有的干脆就没写。显然是担心言多必失,担心过于理想化的东西给自己和她本人带来麻烦。这说明,楚晓娅在政治上是很成熟的,这应该也是她多年形成的素养。 再次,个别已经成型的结论,在此份方案表述上,采用了请示、探讨的口吻。说明对方可能是想到了新的不利因素,也可能是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总之,这份方案更理性,更谨慎。与那天的讨论相比,也较保守。但楚天齐理解对方的作法,也深知有些事情既要积极准备,却又不能操之过急,要通过积极引导使其水到渠成。 这份方案上的许多内容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需要一个过程,但却可以为自己提供参考,也可随时督促、提醒去做某些工作,放在身边很有用处。 除了宏观方面的工作,除了长远的规划,方案还有一些现阶段的工作内容。比如,对于公路、桥梁、涵洞的维护和维修,对于路肩、护坡、绿化等的养护与完善,方案上面都给出了大的时间推进表,也给出了工程量的核算。 方案上面也有新工程开工讯息,老工程复工计划,还有计划工程的招投标进展。几项交通项目立项计划,也罗列其。 尽管这份方案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比两周前星期一那份方案,显然完善的多的多。当时那份方案毕竟匆忙,两人没有同时实地考察,没有真正理论联系实际,而且楚晓娅也刚刚上任,还未正式介入工作。也不排除当时楚晓娅只把楚天齐当做“公路发烧友”,而这次经过更深入交流,她显然觉得他已经进入角色,已经在向“专业领导”迈进。 对于楚天齐这个新手来说,这个方案更像是一本全市交通百科全书。可见楚晓娅的素材积累之多,专业素养之全面,也表明楚晓娅对楚天齐的了解,知道楚天齐需要什么。 在前几天,刚刚知晓楚晓娅出任交通局长时,楚天齐首先想到了不便利,想到了可能存在的不必要麻烦。但从现在来看,有这样熟识的老同事,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新部下,对未来的工作开展是很有帮助的。 楚天齐脑海出现了“知己”二字,但随即又快速删去了,希望不要在脑海留下这样的记忆痕迹,以免操作不慎而误人误己。 调整了一下情绪,楚天齐又拣几处重点看过,然后拨打了楚晓娅的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市长,您说。” 楚天齐道:“楚局长,你拿来的方案我看了,写的非常全面,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谢谢你的支持。” 楚晓娅声音传来:“市长,向您汇报工作是我不可推脱的责任和义务,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需要我去您办公室吗?” “先不用跑了,你也一大摊子事呢,就在电话里沟通一下吧。”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楚局长,这份方案有些方面写的更完善了好多,只是个别方面却又和咱们那天说的有出入,似乎更偏稳重了。” 楚晓娅立即娓娓道来:“市长,那天回来以后,我又把咱们沟通的事项从头至尾想了好几遍,还把要点进行了罗列。在罗列以后,我又把这些要点进行了梳理,发现应该适当分分类,即过去时,现在进行时,将来时。 过去时既然已经过去,好多事项都不可重新再现,我们也没必要去再现,个别实在有必要的可以尽量再现一下。我们要做的是,维护不完善的设施,修复破损的路面、桥面或涵洞。当然,在维修的过程,也必须要知道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但也仅适用找到直接症结,而不是症结之后的因素,那样我们根本忙不过来,甚至会顾此失彼。 现在进行时,是我们目前的重之。当然这个包括进行的新建工程、维修养护工程,也包括正在操作的招投标,还包括正在申请的立项等等。做这些工作,就必须实、严、准,必须能够经得时间和社会的检验。 至于将来时,我们肯定也要做,但要分清轻重缓急,要把现在进行的工作做稳前提下再做。而且有些现在进行时的工作,其实也是在将来时范畴,也有待重新规划或调整。比如那两条二级路的立项申请,是否需要调整为一级路,是否需要为高速的建设留下顺接点。 相比那天的谈论,这个方案明显保守,但我觉得也不是保守,而是稳妥。希望市长能够理解和支持,只有稳妥才能久远,你说是吗?” “稳妥才能久远。”重复着对方一语双关的话,楚天齐久久没有说话。他一时不好评判,也不好做出是或否的结论。 对面的楚晓娅没有催促,没有追问,而就在那头静静的等着,静静的听着。她相信这个年轻的上司能够做出正确判断。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 责任重大,不得不慎 时间已是四月旬,天气越来越暖和,公路上的修补工作开始进行。 这个季节也只能先做灌缝工作,处理翻浆、路面画线、附属工程维护还需过些时日,但相关准备工作已经做好。 从灌缝工作开始不久,楚天齐就经常抽时间出去看看。他没有通知交通局,也不亮明身份,想要看看修补工作的真实情况。不过还是会被施工现场的人们认出来,收费站的人们似乎也对这辆车注意了。 几次到现场查看,楚天齐发现,工人们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操作的,技术负责人也在一旁监督。 尤其在对裂缝进行开槽时,会专门固定技术娴熟人员操作路面开槽机,并有技术负责人监督指导开槽宽度和深度。在具体操作时,操作人员也会尽量沿裂缝前进,以保证裂缝两侧都能被切割掉,以去除裂缝边缘老化材料,切出新的截面。 在开槽机前方开槽的同时,马路吹风机紧随其后,对裂缝进行吹扫。由于吹扫人员也由专人操作,裂缝的灰尘、杂物和周边松动物都得到了清理,裂缝的清洁得到保证。 在吹扫之后,会有专人检查裂缝底部和缝壁是否潮*湿,如有此种情形,便会用热气喷枪将裂缝烘烤干燥。 对于准备用做灌注的加热沥青,都会插上几支温度计。楚天齐去现场时,只要遇到,都会看一下上面显示,全都在一百九十度左右,正负差不超过五度。 楚天齐还注意到,在灌注沥青时,现场灌注人员都带口罩,按规程安全操作。都是自下而上将槽沟充分填满,没发现有气泡,而且灌注每条缝时,都是连续进行。在灌注期间,通过提示、路障设置、辅路通行等方式,对灌注区进行临时交通管制。大约半小时左右,恢复灌注路段交通。 在此期间,疏通涵洞、桥洞,桥梁底板隐患排查,桥、路衔接缝跳车等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些跨年项目也大都复工,基础工作正在有序开展。 通过几次上路查看,楚天齐发现,整个灌缝过程安全、规范,都是按照楚晓娅所做方案操作。而在查看去年旧缝灌注痕迹时,操作却远没这么规范。这说明楚晓娅对此工作要求严格,也说明其正确主张得到贯彻、执行。以此类推,之后的处理翻浆、补油、画线等维修工程,以及刷护坡、补绿植工作,应该也能标准、规范吧。 这天上午,楚天齐开完常委会回到办公室。 李子藤跟进屋子,把一份档递了过去:“市长,交通局楚局长报的。她来时,您正开会,就让我把件给您,说是还会再找您。” 楚天齐接过方案,说了句:“知道了。” 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这是一份交通局招标件,是要对215公路定野段进行招标。这段公路原为三级路,在定野市境内有一百三十七公里,此次要改扩建为一级路。 对于这条公路的情况,楚天齐已经看过相关资料,对其有一定了解。在与楚晓娅的交谈,对方也提到过相关信息,因此他对此条公路的情况也知晓好多。 215公路项目建议书在三年前已经获得批复,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也于前年春季批复。之后多半年时间里,也完成了以下件的编制和批复:初步设计件、施工图设计件。 只是在项目资金来源问题上,出现了状况偏差。开始确定的是向银行贷款,但当时正赶上国家控制总的贷款规模,银行对放贷卡的非常紧。结果市政府、交通局跑了好几家银行,从去年正月开始就跑,可是跑到六月底,都没有获得银行的贷款意向。于是又想着改为BOT方式融资,可是操作了好几个月也没弄成。在去年第四季度时候,时来运转,银行放宽了放贷政策,定野市也就趁机操作,终于在今天一月旬,落实了贷款资金,也才得以开始组织项目招标。 看过件内容,楚天齐放下这份件,思考来。 其实自一上任,楚天齐就知道了这条路的情况,也希望这条路能够早日顺利开工。可是后续工作还没开展的时候,麻烦也就来了,好多人打招呼,希望能够关照一、二。 这些人除了上级交通口领导,就是其他职能部门负责人,反正都能对市里一些事项施加影响,好多更是直接管着楚天齐分管的几项工作。 尽管人们说的大都很隐晦,但意思很明确:我有关系想参与215公路建设,希望楚市长能够关照。虽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潜台词就是“关照是相互的,你看着办吧”。 楚天齐非常反感这种作法,但他也明白,有些人就是想搞这种东西,想利用手权利为亲朋好友谋利益。可市里都要用到这些人,甚至他们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开展,这样就不能彻底得罪。于是他便大都打了哈哈,没有答应对方,但也没有一口回绝,用了一个“拖”字。 现在招标即将开始,只怕这些电话又会跟上来了。显然只靠拖不行,却又肯定不能答应,自己就不能这么做,得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楚局长。” “市长开完会了?现在说话方便吗?”听筒里是楚晓娅的声音。 楚天齐回复道:“方便,你说吧。” “市长,那份招投标件看了吧,您有什么指示?”楚晓娅请示着。 “件很完善,各项流程也写的很正规。就是我想了解一下,这次招投标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都做了哪些?”楚天齐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我的问题可能稍显幼稚啊。” 楚晓娅声音立即过来:“市长您谦虚了,固然交通局年年都要搞多次招投标,情形看似一样,但也有区别。以前的领导怎么做,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只要我做交通局长,就要求每次招投标都必须认真对待。尤其要找出其的异同,对于特殊情形必须特别关注,并做出相应的应对方案。我自己本身也和您一样,是第一次具体做这样的工作,所以我更不敢马虎。” “近期看了公路养护、维修工作,也到了几处施工现场,整个过程都很规范、正规,足见你的管理到位,也可见你的严谨工作态度。”楚天齐肯定了对方作法。 “随时要应对着主管市长突击检查,我们不敢不谨慎啊。”小小调侃一句,楚晓娅认真汇报来,“对于这次招标工作,局里做了三方面准备:一方面就是招标前的准备。这类准备,其一部分是件的编制、批复,这些已经全部完成,否则也不能进行招标。第二方面是关于招标期间的准备工作,其实现在已经有了相关方案,一会儿我向市长详细汇报。第三方面就是工程建设期间一些事项的谋划,虽然离那个阶段还有几个月,但也必须早做计划,以免到时手忙脚乱,更要防着忙*出错。下面我来汇报一下招标期间的准备工作。 先来说评标,我计划采用三阶段评标法,即先评审资格标,符合资格标要求的再开技术标,技术标符合条件才能进入商务标评标环节,最终确定标单位。现在招标件已经制定,实行电子化评标,电脑会自动打乱各企业投标资料,投标单位名称都会打乱。专家评审资料都是电脑随机抽取,这样就可以大大降低专家打‘人情分’,直至杜绝。而且评标专家不仅只是评分,还必须对扣分项给出扣分理由,避免歧视性或认识偏见而扣分,也能留存以后备查。 在整个评标过程,评审专家无疑是重要环节,我计划从交通部专家库随意选取。只要选入的专家,本人同意参与评标,就必须立即纳入我们此次招标管理体系,必须遵守相关规章制度。我们也会对招标专家有相应的保密管理措施。当然了,既然要求严苛,那么评标待遇也要提高。目前这个想法还没透露,也还需要您和局里的支持,还要协调交通部。 在对专家团队认真甄选,并做要求限制的同时,还要重点防止企业违规操作。在工程招标,一些企业为了标或是想低价标,往往采用串标、围标等方式,有的甚至弄虚作假,编造假冒业绩。还有一个现象,就是资质挂靠,这可以说是一个相对普遍的现象,但问题也多多,尤其后续维权很麻烦。针对这些问题,我计划采取以下方式来杜绝。首先就是加大企业违规成本,让企业不敢……” 听完对方汇报,楚天齐说:“你的这些制度设计非常不错,也很具有操作性,如果能够完全落实到位,应该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只是我还要提醒一点,固然制度是解决违规的根本,但执行人是否尽职、是否严格执行同样关键。从某种程度来说,人往往还是决定事情成败的重要因素,对这些人同样也要有约束机制。我们责任重大,不得不谨慎呀。”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财政没有多余钱 自向楚天齐请示后的第二天,市交通局便发布了招标公告,对215公路项目定野市路段招标。全长一百三十七公里的主体工程被分成了三个标段,分别为四十公里、四十五公里、五十二公里。 招标件上规定,从发布招标件开始,到投标件递交,时间为三十天。 楚天齐知道,从现在开始到招标结束,大概这两个来月都要不得消停了。 果然,随后电话接踵而至,有的继续打太极,既不说这事,又不说投标者名字,但却想要得到口头允诺。也有个别人倒是挺直接,直接点到了题上,表示这家企业可是有良心的,潜台词就是“不会亏待你”。 对于继续打太极的,楚天齐也跟着装糊涂打哈哈。对于说的直接的,楚天齐则表示自己不了解情况,等着打听一下,但又讲了一堆招标原则,为以后的“不办事”留下余地。 面对楚天齐的回复,对方显然不太满意,却也暂时说不出别的。但也没把希望之火彻底扑灭,而是又说了一堆场面话,希望楚市长帮帮忙。有人更是孜孜不倦,电话不断,讲说不休。 有人因为和楚天齐不熟,便采用了迂回路线,通过“导体”间嫁接一下,把相关意思传达给楚天齐。 短短几天下来,每天十多个电话,有时甚至二十多个,楚天齐被搞的疲于应付,真想关掉手机。但这是工作号码,既为规定不允许,也可能因此误事,只能想想而已。同时他也清楚,即使关掉手机,别人照样有办法找到。 主管副市长被“折磨”成这样,身为交通局长的楚晓娅更是难免“遭灾”,两人也只得互诉“委屈”。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在四月下旬的一次市政府会议前,楚天齐、楚晓娅几乎同时接到“说情”电话。两人都默契的回复了设定短信“我正在开会”,然后一同离开“705”办公室,到了市政府会议室。 …… 这次会议是市政府专题会议,专题研究五件事项,由常务副市长肖云萍主持,副市长楚天齐、许寿石、连长海出席,部分政府委办室局负责人参加。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到十点半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一项议程,关于超限超载治理工作。 楚晓娅身为交通局长,汇报着超限超载情况:“现在超载情形非常严重,就拿前四后八货车举例,车身自重为十一至十五吨,规定车货总重不超过四十吨。但实际情况是,车货总重经常在七十吨左右,货物超载一倍多。当汽车超过载荷一倍,其等效换算系数就是七以上,也就是说,相当于标准当量轴次的七倍多。再说的直观一些,假如是一条设计期限寿命十五年的公路,考虑到年均车辆增加百分之八到十,当汽车超过载荷一倍时,该公路的使用寿命将只有三年左右。 而现在路上通行的货车,大都超载在一倍以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更有甚者,通过私自加高护栏,车货总重竟然达到了九十多吨,实际载货量是应载量的三倍。那么这种车辆对公路的破坏力就更大,所造成的损害几乎不可承受。在几条重要交通干线上,尤其是那几条货车集线路,在夏季的时候,基本每半个月路况就会变化很明显。去年刚刚通车的那两条线,到现在使用不足一年,行车道上已经压下了深深的痕迹,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路就毁了……” 楚晓娅在汇报过程,还出示了几条重要公路路况对照图片,出示了详细的数据对比,讲述过程情绪也很显沉重。 在楚晓娅停止汇报后,现场静了下来。于是主持会议的肖云萍提醒着:“说说吧,有什么好办法?” 看了看众人,连长海开了口:“现在我分管超限超载,这是三年前的分工。几年间,班子成员屡有进出,分工也几次调整,但这项工作还在我头上。其实从分管的这些部门看,应该有更合适的领导分管。不过既然一直没有调整,那我也就在一直尽着职责。 在这三年的治超工作,我组织相关部门,开展法制宣传工作,完善制度、强化管理。也联合有关领导和部门,实施严肃处罚,并严厉打击“车托”职业化。但从实际情形看,效果并不大,并不能根本解决超限超载,而且也不能长期坚持这种方式。说实话,并不是大家没有努力,而实在是种种条件限制。 就拿超限超载执法来说,在执法过程,我曾经就专门跟车主对过话,向他讲解这种作法的危害。讲什么对生命安全的威胁,对公路路况的破坏,对车辆使用寿命的影响。可人家车主就一句话,把我就顶了:不多拉挣不上钱。 虽说车主的话似乎不可理喻,既无视生命安全,又无视公共安全,但他们也有着很大无奈。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走一路罚一路,装的少了就赔本。确实是这样的,好多地方都是以罚代管,执法部门把钱罚了,车主也觉得理直气壮,到头来还是公路遭了殃。罚得好多款项根本就没用到公路维修、养护上,当然这些部门我不分管,具体也说不清楚。” 楚天齐听出来了,连长海不只是讲说情况,也是在发泄不满。虽说他未必冲着自己,但却又牵涉到了自己,当然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我负责法制和安全生产工作,也曾经配合过连市长治理超限超载,确实这里边有一定的难度。大货车一路走来,可能要走上千公里,横跨多个省市,如果走到我们这里,我们完全按规定,坚决执行‘超载车不上路’能不能执行的下来?车主和社会能不能接受?如果这条执行不力,说什么都没用,都会对公路造成致命性危害。都知道其危害性很大,但却都有着无奈,没那么好解决呀。”这次说话的是许寿石。 在连、许二人说完后,现场又静了下来。 楚晓娅又说了话:“连市长、许市长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其一些现实情况大家也都知晓。只是一条设计寿命十多年的公路,仅能使个三四年,这也太可惜了,若是照此下去,怕是好多路都会进入‘修三年,跑三年,再修三年’的怪圈。不但劳民伤财,还大大增加了民众出行风险,也根本修不过来,修路资金也根本没有着落。” “楚局长,修三年,跑三年,再修三年?好像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公路吧?当然了,豆腐渣工程除外。”说话的是党组成员、财政局长姚姝洁,“再说了,年年罚那么多款,完全可以用于公路修复呀,其实现有公路更多是养护和小维修,而不是重修。我这人说话直,就事论事,请楚局不要介意。” 虽然对方的话说的有些冲,但也不是全无道理,而且又做了补充说明,楚晓娅也不好说什么。但关于公路的事,还必须得说:“姚局长,交通路政是罚了点款,但毕竟是小数目,面目也大多以卸载为主,那点款项也用在了路政维护上,但远不足以做公路维修费用。” “是吗?不是都说罚挺多钱吗?去哪了?”姚姝洁反问着。 “路政上确实只罚了一小部分。”说过此话,楚晓娅收住话头。 静了一下,公安局长孙廷武说了话:“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也知道,为了公共交通安全,公安交警部门也在路上执法,每条国、省干线还设有专门的交警队伍。相比前些年,交通事故呈上升趋势,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超限超载。由于安全事故频发,执法力度必须加大,人力、车辆、油耗都相应加大。 可是与之不适应的是,警务人员编制却没法扩充,即使增加岗位,也是九牛一毛。为此只能聘用临时协助警务人员,但因此产生的工资、福利,消耗却没有着落。在这种情况下,警务部门只能采取‘取之于警,用之于警’的方式,即把警务执法罚款,仍然用在协警和相应消耗开支上。说实话,那些交通警务人员顶风冒雪、日晒雨沐,通过这种方式拿的报酬很不容易。 如果有相应的人员编制和开支,公安局也根本不用招收这些临时人员。不但工资、福利需要筹措,还要缴纳保险,又要为他们的安全担心,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呀。可如果不增加这些人员,整个交通执法根本难以应付,那样又有失职之嫌,我们公安人难呀。” 肖云萍笑着说:“楚市长,听见没,公安局老孙难、交通局小楚也难,这都是你分管的部门,还是你给他们想办法吧。” “肖市长,他们的难处都是难在钱上,如果能解决一部分钱的话,相应事项都就迎刃而解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口气,“可我不管钱呀。” “财政没多余的钱。”肖云萍的笑容瞬间不见了。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在这等着呢 午休过后,楚天齐又想了上午的会议。抛开别的不说,他奇怪的是肖云萍的态度。 在上周的时候,交通局报来了超限超载对公路损害的报告。楚天齐接到后,加上自己的意见,把这份报告报给了市长秦怀。秦怀批复,让肖副市长牵头,找相关副市长、委办处局负责人协调。当时在市长办公室,肖云萍很爽快答应了,还当场向楚天齐表示,尽快协调处理,尽量帮楚天齐解忧。 肖云萍动作果然不慢,今天就召开了这样的会议,但态度怎么就变化这么大呢? 上午会议,肖云萍明确表示没有钱,也没有办法。之后,把交通和公安都狠狠批了一顿,批评孙廷武、楚晓娅工作没方法,只会把问题上交,只会给组织添麻烦。 虽然当时肖云萍并未点到楚天齐,但楚天齐觉着肖云萍就是在说自己。其实别人也听出来了,在肖云萍批评时,人们都不时的瞟向楚天齐。 其实在向市长上交交通局件的时候,楚天齐也就是想着先请市里关注一下,并没指望着一下子解决,更没指望着当下解决,只想着为以后推进相关工作做一些铺垫。 但让肖云萍这么一主持会议,就相当于小范围公开了,就需要跟进一下,否则什么结果都没有,又没有积极举动的话,难免挫伤公安和交通的积极性。上午开完会时,楚晓娅和孙廷武的情绪明显不高,肯定就和这事有关。 只是肖云萍给了前后两个相反态度,让楚天齐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哪个才是肖云萍的真实态度,不知是有什么讲究。 又想了一通,还是没有什么答案,楚天齐决定去肖云萍那里探探究竟。 想至此,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好几声后,电话接通,里面传出肖云萍声音:“楚市长,你好!” 楚天齐道:“肖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汇报一下工作?” “楚市长,太客气了,哪有汇报一说?”停了一下,对方又说,“这么的吧,我这马上要来两拨人,大概……这样,你五点过来,我去你那也行。” “那还是五点我去你那。”楚天齐给出回复。 电话里传来“好的”两字,然后便是挂断的声音。 放下话筒,楚天齐又不禁疑惑:现在的语气虽然很官方,但态度似乎和上午又不同呀。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啦? …… 五点钟,楚天齐准时出现在肖云萍办公室,他是第一次到这间屋子。 和大多数女领导不同,肖云萍办公室不带一点女性风格,哪怕连一盆点缀的柔弱小花也没有。不但如此,她正后方墙上的字幅也很有特点,竟然是那句“生当作人杰”。 见到楚天齐进屋,肖云萍从位置上站来,示意着:“楚市长,坐。” 谢过对方,楚天齐坐到了沙发上。 在询问过后,肖云萍亲自接了一杯纯净水,放到了楚天齐面前茶几上,顺势在一旁单人沙发上落座。然后微微一笑:“楚市长,有什么事?说吧,咱们一商量。” 楚天齐侧了侧身,面对着对方:“肖市长,我还是说一下关于治理超限超载的事。” 肖云萍“哦”了一声:“这事呀,上午孙廷武、楚晓娅推诿扯皮,也搅的我有些火,没太听明白,要不你再说说。” 没听明白?瞎说了吧。尽管心腹诽,但楚天齐还是讲说来:“超限超载是个比较普遍的现象,尤其一些能源大省情况更严重,现在各地通行的办法,都是你超载我罚款,或是你超载我计重。但是治理的成效都不太理想,反而促使货车更加超载,只能用载货量来稀释运营成本。 为了治理超载,各地的路政、交警部门更是出台了‘以罚代管’措施,从面也增加了人力成本。现在最突出的,就是协警上路,罚款养警,对于这一点,人们是很反感的。再加上执法过程的个别不规范或是恶性执法,也引了车主和社会一些反弹,改变这种模式很有必要。但怎么改,确实也颇费脑筋。 既然目前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这种现象,又无法更有效的解决超限超载,我觉得可以采用另外的方式。那就是不让交警和路政大额罚款,只做正常交通执法,要求路政部门通过卸货解决超限问题。但协警已经存在多年,不可能‘一刀切’辞退,那样势必要引社会问题。比较稳妥的办法,就是适当给公安部门配备一定量资金,用以支配非在编人员开支,这些资金要少。 没有大额罚款支撑,配备资金又很有限,交警部门就会想办法,就会逐步压缩这些协警数量。而且又配备了一定量的资金,这些警务管理人员也就没有了推脱的借口,就必须切实考虑协警的清退工作。这么一来,可能引社会矛盾的问题,就会无形的化解了。假如以后协警得到逐步清退,甚至有缺编,那么就可以适当增加编制,但招聘人员就要按规定严格执行。不过短时间内肯定不涉及这个问题,怎么也得两、三年以后了。 通过卸掉货物,自然就缓解了公路的压力,对公路的损坏就会大幅度降低,公路使用寿命就会大大增加。而且这些卸掉的货物也可转化为资金,用于公路养护和维修。这样才达到了真正治超的目的,才是最科学的办法。当然了,一开始车主与交警、路政部门也有适应过程,经过一阶段磨合,就能适应了。” “是这么回事?听来好像不错。”说到这里,肖云萍再提疑问,“要是没有了高额罚款的刺激,交警部门就不会那么积极了,路政也未必愿意卸货,这该怎么办?” “肖市长的担心确实有道理,这个我也想过。我们可以通过督查、考核的办法,来要求相关人员履职,现在监控、路拍那么多,都可以用以监督执法。本身公安部门就有这样的督查人员,交通局也有这样的机构。通过严格、规范的制度,再通过内部机构的监管,这种隐患可以消除。”楚天齐做着回复。 “哎呀,这么一来的话,你的压力减小了,财政上就做难了。钱可是硬东西,而且这也不是仨瓜俩枣,好像还得持续性支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从我本意来讲,我非常想帮你,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财政上资金拨付都是有预算的,还必须提前经过市人大批复,现在这半上不下的,人大根本不可能批呀。”说到这里,肖云萍叹了口气,“哎,有心无力呀。” 既然帮不上忙,还装模作样的让我说了半天?腹诽过后,楚天齐又不禁疑惑,总觉得对方似乎话里有话。但他没有追问,而是站身来:“钱确实是硬东西,没那么容易弄。这样吧,今年年底做下年计划的时候,看能不能做进去,到时候我再向肖市长汇报。谢谢肖市长!不打扰了。” 微笑致意后,楚天齐转身就走。 看到对方离去,肖云萍忽又道:“诶,要是部里或省厅能拨点专款就好了。” “上边要钱也不容易,碰茬遇事吧,急不得。”楚天齐挥挥手,依旧没有停步。 “你这没试怎么知道?据听说,主管厅领导手里好像还有指标,要不你试试?”肖云萍再提建议。 楚天齐“哦”了一下,心暗道:这像是欲擒故纵,她这是要干什么呀? 尽管疑惑,但对方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不接话不礼貌。于是楚天齐转过身去,说:“我好几年不在省里,跟厅领导也说不上话。等我下来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这方面门路,也看看有没有警务方面资金。” 此时肖云萍也已站来,笑咪*咪的说:“如果楚市长要是需要的话,我倒可以牵线。” “是吗?那可得谢谢肖市长了,也替公安局孙局长谢谢肖市长。”楚天齐也笑了。 “都是一个单位同事,又是为你办事,还说什么谢不谢呢。其实一块共事,难免互相帮忙,何况又都是为了公家,也不是为个人。对于楚市长的事,我更十分乐意伸出援手。”做过一番表白后,肖云萍忽的打了一个“吸溜”,“哎呀,对啦,好像最近领导情绪不太好,听说是因为他内弟弄一个项目。其实领导也是操心的命,就凭昆仲路桥公司的实力,想承包什么工程不行?那可是全国知名企业,资金实力雄厚、信誉良好,好多地方都抢着合作呢。哎,领导重情谊呀。只要内弟这个事定了,我想他指定情绪就会好来,那时候也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了。” 哈哈,原来在这等着呢!好你个肖云萍,跟我玩花样了。楚天齐没有接对方这个话题,而是打了“哈哈”:“领导情绪不好,确实不易打扰。我真得好好想想了,究竟什么时候麻烦领导呢。那就先这样,肖市长,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好,好。”肖云萍答复的很含糊,显然不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无孔不入 随着时间推移,找的人频率更勤了。 和先前的半遮半掩不同,好多人都报上了企业的名字,也都抛出了“诱饵”。当然人们没说给个人好处,但却拿公事说事,其实这也是一种交换,拿“政绩”换“工程”。 在这期间,肖云萍又找过楚天齐,问他想好没有,什么时候请厅领导帮忙。楚天齐则不置可否,只含糊的回应“再想想”。虽然肖云萍嘴上没说,但显然不高兴了,见面时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对于这些赤果果的交换条件,楚天齐真恨不得个个怒斥“不要脸”,但他现在早已不是愤青,而是一个理智的副厅级领导。于是他该打“哈哈”还打,该装糊涂照装,反正态度不错,让你对方挑不出毛病,却又气的干瞪眼没脾气。 当然了,找楚天齐的这些人,也不全是就要从得到些什么,相当一部分人也是受人所托,是面子拘在那了。反正只要和楚天齐一说,也就相当于完成任务了。对于这些人,楚天齐自是要感谢,感谢对方的理解。 再有一天就放假了,想来应该能消停些吧,但愿人们放过自己,让自己清静三天。带着美好愿望,楚天齐进行着下午的工作。 “笃笃”敲门后,李子藤走进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说:“市长,交通局楚局长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忙去吧,我联系他。”楚天齐挥了挥手。 答了声“好的”,李子藤退了出去。 略一沉吟,楚天齐拿听筒,在话机上拨出了一串数字。 很快,听筒里传出楚晓娅声音:“市长,现在有时间?” “没时间能给你打电话?”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楚晓娅直接道:“市长,‘村村通’经费没下来。我查了一下,刚过元旦的时候,就拨下了一季度的,可是二季度的到现在没动静。旬的时候问,还说是正在调配,这几天再问,就说不清楚。” “这笔钱是哪给,怎么个给法?”楚天齐追问。 楚晓娅讲说来:“去年国家出台一个‘村村通’计划,预计五年内实现村村通沥青或水泥路,其国家给出百分之三十费用,要求省厅出百分之二十,其余部分由市、县筹措。五年期限是针对边远省区,要求我们省三年内完成,国家做统筹计划也是按这个期限规定来做。至于整个工程情况,则由县乡做统计,然后一级级上报,汇总到省厅,省厅再以市为单位,报到交通部。 在去年十月初的时候,省厅完成了汇总,把数据报到交通部。当时我刚去省厅,还跟着做了几天这个工作。十二月初,上面的批复下来了,基本认可了省厅的汇总,并按总工程量的百分之三十算出经费,分三年支付。每年支付百分之十的经费,按季度,共分四次,三年支付完毕。同时随批复下来的还有一份附表,详细规定了各层级经费到位时间,并对执行情况做了奖惩约定。 按照规定,四月十五日前,今年第二季度经费必须到达市交通局。前些天我专门问了省交通厅,这些经费已经到了财政厅,好多地市的都已下拨到位,就定野和沃原的没到。十六号的时候问省财政厅,答复‘快了’,结果这两天再问,就说不知道。” “这么说,钱在省财政厅,就是没给拨?”迟疑了一下,楚天齐又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和省厅有关的。”他没和楚晓娅讲过肖云萍“传话”一事,才有此一问。 “省厅倒是没说什么,就是我听属下悄悄跟我讲,那个参与投标的昆仲路桥公司有关系,关系就在省厅。至于他听谁说的,因为不清楚他的目的,我就没有细问,他也没说。不知这事和那个所谓的关系有没有联系?”楚晓娅给出回复。 想了想,楚天齐说:“是否有联系还不好说,不过我觉得这样的事少不了。你把所有参与投标的企业都拢一拢,看看他们都和哪些单位有联系,一旦再有有类似的事,也好找出症结所在,才好找出针对性解决办法。” “好的。我马上拢,拢完给您送去一份。”楚晓娅答应的非常干脆。 楚天齐说:“我要不要没用,你留着就行。” “还是给您送一份吧,您也要心里有数。再说了,成天这些事压着,我一个也未必抗的住,还得市长您帮着分担一些。”楚晓娅执意着,“您放心,下班前指定送到,不耽误您休假。我要马上工作了。” “好吧。”楚天齐笑笑,挂了电话。 …… 将近五点的时候,楚晓娅送来了清单。 看到清单,楚天齐真是无语。以为找自己的够多了,没想到找楚晓娅的人更多。截止到目前,已经有十六家企业投标,而十一家企业都找人打了招呼。在这张标注的清单上,楚天齐看到,只有两家企业各有一个打招呼人,其余的都在两人或多人。 见楚天齐在点指数数,楚晓娅直接说:“二十七人打招呼,都是交通局或市里能用到的,如果按标段平均的话,一个标段就承担着九个。这还没到截止日期,不知道到时又会生出几个来。” “找一个人说话还不行,有的还找三四个,我也真奇怪了,真不知道这些企业是怎么想的,也或者有人毛遂自荐?”说到这里,楚天齐忽又疑惑来,“我总觉得这事蹊跷,你想想啊,一家找好几个关系,就不怕把事情弄拧了?这除了给咱们多增加困扰外,一个和多个的关系有区别吗?” “我也有怀疑,可就是想不明白。”楚晓娅轻轻摇头。 楚天齐缓缓的说:“本来就这么一潭水,但这么多人却都伸进手来,显然是要把水……” “叮铃铃”,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略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喂。”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声音:“你正忙着?开会?不方便?” “没有,没有,方便。”楚天齐下意识看了眼楚晓娅。 对方的声音带着疑惑:“方便?我怎么听着你好像不太自然?该不会……” 楚天齐“嗤笑”一声:“有什么不……” 就在楚天齐话到半截的时候,楚晓娅忽然弯下腰,把头探了过来。 看到对方动作,楚天齐惊的向后一躲,差点叫出声来。 而楚晓娅却脸上笑开了花,做了个“走”的手势,挤挤眼睛,直了腰。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 “天齐,怎么不说了,有事?”对方追问着。 楚晓娅做出胜利者的姿势,捂着嘴来在门口,拉开屋门,出了屋子。 “咣”的一声,屋门关上了。 “刚才有人?”对方显然听到了屋门响动。 楚天齐身,走进里屋,关上了屋门:“有人,一个*烦。”然后转移了话题,“搬家的事怎样了?你没累着吧?” “我能累着吗?从租房到买家具,再到搬东西,全是咱爸一人张罗。咱妈陪着我,我就等着现成的,跟公主一样。”对方显然很是自得。 “没累着就好。对了,就咱爸一个人弄也太……”楚天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词了。 “咯咯咯……”对方笑出了声,“你傻呀?是咱爸一人张罗,可不是他自个搬运,是他指挥着别人干。咱爸到底是干过大事的人,安排事就是考虑的周到。新次新买的家具,不但价格合适,环保,漂亮,而且所有边缘全做了防撞设计,非常适合有小宝贝使用。 楚天齐得意的笑着:“嘿嘿嘿……那是,我爸那是人物,是和老*命同生共死的人。” “什么你爸?咱爸。”纠正过后,对方再次问道,“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同事。”楚天齐给出回复。 “同事?那也太没眼色了。领导打电话,竟然不知道回避?”对方再质疑,“是女同事吧?男同事是绝对不敢的。” “你还挺自信。的确是女同事,可人家硬要不走,我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常务,我只是常委呢?”楚天齐编出了理由。其实他要说出楚晓娅也没什么,本来两人就什么也没有吗。可他总是无来由的心虚,总是会想个别事项。 对方“哦”了一声:“常务副市长,那也够没眼色了。她是找你麻烦?” “是呀,是找麻烦,非要给施工企业说话,想让招投标照顾,说是某某领导的关系。烦死了。”楚天齐干脆直接把肖云萍嫁接到了楚晓娅身上。 “是吗?你说这人们怎么这样?”感慨之后,对方叹了口气,“哎,我也接到了五、六个电话,都是说要竞标215公路的,我都给回绝了。” “啊?还找到你了?这也太的无孔不入了吧?”楚天齐很惊讶,然后又说,“回绝的好。只是这么一弄,你就把人得罪到家了。那时候你可以往我身上推,反正耗到定标就完事了。” 对方回复很坚决:“不。我不往你那推。你本来就够烦的了,我哪能再给你添乱呢?” 楚天齐“嘿嘿”一笑:“还是老婆最心疼我。”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 他怎么在这 今年的劳动节假期,楚天齐并没加班。总共就那么几天,必须得回家看看,家里可是有自己的父母妻儿。 楚天齐是四月三十日晚上回到的省城,回到家的时候晚上九点多。 一家人都等着他,自是欢喜非常,宁俊琦还加了个“更”字,那种甜蜜溢于言表。 见了家人,楚天齐也特别高兴,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有讲不够的人情*事故。 怪不得宁俊琦说,这个三居室的屋子特别好用,确实布局很合理。阳面两个卧室,阴面一个,前后卧室都有阳台。厨房、餐厅位置宽敞,双卫生间解决了好多麻烦。 一家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屋休息,饶是这样,尤春梅还等着儿子“明儿个再说”。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两口自是又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庆祝了彼此的挂念和这次重逢。当然加着很大小心,既怕影响到肚里孩子,也怕动静传出卧室。两人庆祝的像做贼一样,但只有两个当事人能够体*味到其的欢乐与舒心。 …… 第二天,小两口的较晚,他们来的时候,“女厨师”已经做好了早餐,“男保镖”出去锻炼都回来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护着“重点对象”来在楼下。 此时,一辆军绿色越野车恰恰停了过来,驾驶位车窗摇下。 看着驾驶位的父亲,楚天齐说:“爸,我来吧。” “别,做司机比做女士的保镖清闲。”楚玉良摆着手。 “哈哈哈”,一家人都笑了。 来在车上,尤春梅转头看着老伴:“老保镖,我现在是保镖了吧?” 楚玉良发动了汽车,回应着老伴:“按你说的,坐在那就是保镖,那要是放一只宠物也算?”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像你多懂似的。”尤春梅不甘被挤兑,撇了一下嘴。 “反正比你懂,比你强。”楚玉良逗着嘴,汽车向门口方向驶去。 其实楚玉良说的是实话,但全车人就尤春梅不知道丈夫曾经的辉煌。一开始是为了楚天齐身份而特意保密,后来则是担心引不必要麻烦,其他家庭成员依旧没听说这些内容,当然外界更不知道。 尤春梅既然被蒙在鼓里,自是不服气丈夫的话,回了一句:“强什么强,墙里掉墙外。” 楚天齐、宁俊琦“呵呵”的笑了。 楚玉良则笑而不语。 得到儿子、儿媳的鼓励,又见“老东西”一副蔑视神情,尤春梅声讨来:“哼,以前的时候,说死说活不进城,又是说看见车晕,又是住不惯楼房的,反正就是不来。后来也不知道犯了哪股邪,我出趟街的时候,他又说要来了。我还以为你拿我打镲,结果他都家三货四收拾上了,比我还着急,那是第二天晌午没车了,要不立马就得跑过来。 到了省城以后,他一下子就牛了,偷偷背开琦琦,给我开了好几次会。又是让我遵守作息时间,又是叫我防贼防盗,又是什么防火宣传,还冒充派出所公安了。我看他不像公安,倒像是胳膊上戴红箍的……反正就是那些碎嘴老太太。尤其要是他一出去,那是左一遍叮咛,又一遍嘱咐,就跟我是三岁小孩似的。我自个儿媳妇,我还不知道心疼,还用你指教? 对,对,再说这个汽车。人家琦琦那小红车挺好,琦琦刚说要换个车,让他开,他立马就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一个劲的说‘换,换’。你说那也不是仨瓜俩枣的,一进一出得赔不少钱的,花自个钱心疼,花孩子钱可大方了,出去半天就把车卖了。第二天后晌就弄回来这么一辆车,楞头楞脑的不好看,上车的时候也挺高,不好上。” 虽然妻子和父亲都没提到这辆车,但楚天齐看的出,这不是市面上正常出售的那种车,应该也是经过专业改装的,肯定是爷爷那边派人弄的。 尤春梅的话还在继续:“你说他也挺能耐的,以前就只是鼓捣过拖拉机,这就会开它了,还鼓捣回来一个开车本。我问他哪来的,他也不理我,后来跟我说‘买的’,还不让我出去说。人家开车都是考本,礼瑞就考了好几回才行,他直接买了个本。反正刚开始出去,我是不敢跟他坐车,不过两人出去的时候也少,一个买东西,一个在家陪着琦琦。 以前在家的时候,真没发现,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到了省城就变了一个人。不只是在家里跟我叨叨,跟他一块出去也是瞎指教,‘哎呀,你走的路不对啦’、‘哎呀,你别碰那个’、‘哎呀,要讲究素质’。好家伙,不就是村里一个赤脚医生,这一下子就成那个全能……全能……全能都懂了……” 汽车拐过了一条条街道,尤春梅的唠叨一路相随,小两口不时笑着便宜,楚玉良则笑而不语。实在听老伴说的下不来台,楚玉良就回上一句“大人不计小人过”,惹的老伴又是一通声讨。 终于,尤春梅停止了唠叨。 “哈哈,机关枪也有哑火的时候,质量不过关,要不就是子弹受潮、卡壳啦?”楚玉良却开了口。 “你……”说出一个字,尤春梅笑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我今天是够本了。这些天可让他把我‘欺负’苦了,平时又怕影响琦琦,我就一直忍着他,现在彻底痛快。” “这回轮到我了。”宁俊琦接过了话头,“这些天我就想出来,咱爸就是不让,非说这危险,那不安全的。平时我也就只能到楼下晒晒太阳,他还像个派出所公安似的,在一旁守着,还戴个黑镜,显得挺酷的。” 听着妻子学母亲的腔调,楚天齐“嘿嘿”直乐。 “我就看不惯他戴个墨镜,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把自个当小孩呢,你咋不把头皮也染上色,再戴个大耳环呢?”尤春梅及时抨击了老伴的“不良习气”,不过随即又替老伴说话,“琦琦,你爸让你注意安全,那是对的。现在是特殊时候,这个年代不比早些年,又是在大城市,车多人也多,一眨眼就找不见人了。” 尤春梅说的还很认真,可她哪知道,宁俊琦是和大伙逗闷子呢。 “咯咯咯……” “哈哈哈……” 小两口又笑了。 “看见没,我就说做司机比给女士当保镖强吧,那火力太强了。平时在家的时候,人家俩就是一伙的,老机关枪嘟嘟不算,小水枪跟着还要来一下子。”楚玉良“抱怨”着,汽车已经缓缓驶入停车场,“各位女士、男士,请做好下车准备,服务够周到吧。” “周到,绝对周到。” “这么快就到啦?这楼高的,还没来过这。” “不错,技术不错。” 三位乘客相继给出答复。 汽车稳稳的停在了车位。 楚天齐刚要伸手去拉车门,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天齐,怎么啦?”宁俊琦疑问着。 “等等再下。”楚天齐答非所问。 “哦,你是看见他了吧。”宁俊琦指着另一辆车上下去的人,“嘿嘿,你俩要是见面,会是什么结果呢?相逢一笑抿恩仇,还是拔刀相向呢?” 楚天齐没理妻子的调侃,而是一直盯着那个走向前方高楼的人。那人离着高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快步迎出来,冲着此人点头哈腰着,然后两人进了高楼旁的歌舞厅。 大白天的会唱歌跳舞?指定没好事。心腹诽着,楚天齐推门下车。然后到了另一侧,拉开车门,和妻子说着“小心”、“小心”。 宁俊琦挺着并不鼓的肚子下了车,楚玉良老两口也到了车下,一家四口奔向大楼方向。 在走出几步后,楚天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他看到,那人乘坐的依然是“宝马牌”汽车,但款式已换成当下最新款了。 …… 其实今天逛商场,也没有明确目的,就是陪家人出来转转,然后一在外面吃饭,再找地方看看景。 对于楚玉良来说,今天是相对清闲的时候。以往出来,既要照看着有孕的儿媳妇,也要防止老伴走失。更关键的是,儿子和亲家一直在官场,难免得罪人,楚玉良担心仇家会盯着儿媳妇。正因此,他才很少带她俩出来,这个大家心里都清楚,刚才宁俊琦那么说,不过就是逗闷子罢了。所不同的是,尤春梅不知道老伴有“两下子”。 尽管是随便转,宁俊琦还是给公公、婆婆买了许多东西,也给丈夫和自己买了一些。无论老两口怎么推辞,儿媳非要给买,后来看见卖老人服装、用品的,老两口直接就不进去了。 采购的手满、肩满,一家人才乘梯下楼。当然只是老两口拿东西,楚天齐则被“老保镖”要求“看好你媳妇就行”。 到了一楼大厅,楚玉良和尤春梅提着大包小裹,先行出去,往车上去放东西。楚天齐则护在媳妇身侧,慢悠悠的出了一楼大厅。 来在楼外,示意妻子休息,眼角无意扫了一眼旁侧。那个男人又出现在视线,是一人从歌舞厅出来的。 那人也瞬间看到了楚天齐,都不禁暗道:妈的,他怎么在这? 楚天齐比对方还多了一层疑惑:先前迎出那人是谁?他们密谋什么? 两人没有过多对视,都很快收回目光。 那人快步走向车场,直接上了那辆新款宝马,汽车扬长而去。 楚天齐则扶着妻子,慢慢的走向那辆绿色越野车。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趋之若鹜不正常 在假期结束的时候,楚天齐带着浓浓的牵挂,离开省城亲人,回到了工作岗位。 以前的时候,也是经常这跑那跑,一年也不过回家两次,与宁俊琦的见面时间也没谱。即使后来身份之迷得解,和俊琦能够正常交往了,也是聚少离多,结婚后还是两地分居。但近两次离开妻子,总是带着更多依恋与不舍,不知是自己过于儿女情长了,还是即将为人父的缘故。 正是因为带着这种情绪,刚刚上班的时候还一直难以收拢心神,过渡了半天时间,才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从上班第一天开始,一连好几天时间里,楚天齐都是在接待度过的。那些县里分管领导大都亲自上门,纷纷来汇报工作,还邀请楚市长莅临指导。 楚天齐明白人们的心情,自己以前何尝没有这种心态,只不过自己大都没有表现的这么急而已,但该打的电话,该表示的礼仪也没缺失。于是他给予了人们鼓励和肯定,也适当指出了应注意事项,还留出活话“抽开时间就会去”。 之所以说出“抽开时间”这样的语句,既是一种说话艺术,也是楚天齐的真实心理。他现在之所以不下去转,是想着把市里这些事情都弄的利索一点,否则出去也不安心。 在楚天齐分管的工作,节前只是过问了公安、交通工作,信访局局长也来拜访,但司法、消防、通信的事项基本没有涉及。节后刚上班不久,新上任司法局长就来报了到,态度也很端正,很有下属的样子。 然后楚天齐又抽开时间,到消防队、各通信公司专门走访。这些都只是调管单位或协作部门,并非直接分管,人们见到楚市长都很友好。楚天齐也只是以一种合作姿态见面,而并没摆出以上示下的领导架势。一走一过,并不能解决问题,但互相接上了头,以后有什么事项也好找这些部门。 其实楚天齐不急着下去,还另有原因。 下面县里既有各局局长,又有分管副县长,市里也有相关职能局的局长,那些工作自有人抓着,早去晚去区别不大。 让楚天齐最操心的是交通工作,虽说楚晓娅很专业,自信能够管好整个局班子成员,也有管好的能力。但毕竟她以前从来没有负担过这么重的工作,那可是每年工程量上百亿的交通局,光是市局直接管理的项目也得几十亿。尤其现在还正有一个几亿工程在招标,好多企业都是跃跃欲试,甚至广搬救兵,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招备着呢。他想着尽量少外出,多在市里跟着盯一下,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好跟着应对一番。 好几天过去,时间马上就将进入五月旬,没听说出现什么情况,楚天齐心里踏实了不少,但却没敢放松警惕。 这天上午,楚天齐正在处理一份件。 “叮呤呤”,电话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楚局长,有事?” “市长,您现在有时间吗?我去找您有事汇报。”楚晓娅声音传来。 听出对方语句的急切,楚天齐直接道:“过来吧。” 答过一声“好”,电话里没了声响。 放下听筒,楚天齐不禁担忧:出麻烦了? 迅速处理完件,楚天齐让李子藤马上取走,并告诉他,一会儿楚晓娅来到,便让她直接进来。 …… 在摞下电话二十分钟后,楚晓娅进了“705”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直接问:“什么事?” 楚晓娅一边走向前去,一边拿出一张纸来:“市长,你看看这个。”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上面内容来。看着看着,神情严肃来。 放下纸张,楚天齐问:“这些都是这两天投标的?” 楚晓娅点头回应:“是,从昨天早上上班开始,陆续有企业投标。当时还挺高兴,也没多想,昨天一共新增了五家。今天上午才两个来小时,一下子就有五家,照这样下去,恐怕剩下的标书一会儿就没了。我觉着蹊跷,就通知暂停卖标书,把仅有的四份先留下,我们总共就做了三十份。 四月十八日发布招标件,二十三日开始有企业投标,截止到四月三十日,共卖出标书十六份。节后开始,一周没人投标,询问的企业也不多。这两天多却一下子来了十家,看趋势誓要一下子买完,这有点太不正常了。” “以往是什么情况?”楚天齐追问着。 “我查了一下以前的招标档案,大多投标期都是一个月,投标件按一标十到十五家配比,我们这次是十比一。以往的时候,一般在发一周左右开始有企业投标,大约二十天左右投标件基本买完,即使没卖完,之后几天也就卖的很少了。比较集的购买期在七到十五天之间,基本也是平均开的,当然也有的天数轮空。但一天多就这么多企业投标,很少很少。即使有,也一般是招标件发出十天左右的时候,那时候正是人们担心投标件卖完的时候。以往出现过两次购买标书反常情况,其一次就发生了严重围标现象,我担心这次也有这个可能。”楚晓娅语气满是担忧。 楚天齐略一沉吟,然后说:“在审核企业资格的时候,一定要认真细致,既核实注册资金、工程业绩等,更要查看那些数据和以往工程的真实性,也要查看以往工程的工程质量。对刚刚购买标书的企业,更要严格审核,还要查看他们与其它企业的横向联系,比如是否有资金往来,比如共同参与了哪些投标。” 楚晓娅马上表态:“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已经着手调阅这二十六家企业的资料,还打算派信的过的人去实地调查工程情况,我自己也准备偷偷去调查几处。” “亲自调查,很好。”楚天齐予以了肯定。然后又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两次投标异常,都是那两次?有一次出现了围标,另一次就没再发现其它异常吗?” “发现围标那次,是五年前,是在307公路上,当时对于涉事人员和企业都进行了严肃处理,重新又招了标。还有一次是前年,是在203公路上,和这次买标书有些类似,不过最后没发现有围标、串标现象。”楚晓娅说到这里,疑问来,“你是说……” “现在也只是有点疑惑,我也说不清,还不能下结论。这样,你把那两次的详细情况给我,要有各标段标企业,也要有其他投标企业的名称,所有企业都要对应上参与的标段。对了,这次投标的二十六家企业,也重列一份清单。”停了一下,楚天齐又嘱咐着,“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白,我马上回去弄,自个亲自弄,弄完就给你送来。”楚晓娅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嘱咐着,“别着急,也不急在一时,也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行,我知道了。”楚晓娅回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样子,楚天齐偷偷的笑了,脑闪出一个词来:可爱。 但是在屋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楚天齐的眉头却皱了来。他深知“事出反常必为妖”的道理,而且这句话已经被屡证不爽了。 …… 午快下班的时候,楚晓娅再次到了“705”办公室,把几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单子,从上至下浏览了一遍,然后指着去年和今年的单子:“大致这么一看,相熟的名字挺多呀。好好调查一下互相之间的联系,同时对203公路的标过程也好好了解了解。另外,标段工程质量、施工验收资料也好好查一下。这条路不是刚通车几个月吗,看看路况情形如何。” “好的。”应答过后,楚晓娅颇感忧虑,“这是我到任后招标的第一条公路,要是发生了什么状况,可麻烦了。关键现在麻烦的是,尽管局里人手众多,也有一些人表示归附,用着也还顺手。但毕竟接触时间尚短,在这件事上,不知道有谁能完全信得过,还得用外面的人。” “该重视重视,该调查调查,但也不必过于着急,着急无助于问题解决,反而会适得其反。而且现在也仅是值得怀疑,并不代表就一定有问题,先不要草木皆兵、自乱方寸。”楚天齐表情轻松。 “嗯,有楚市长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有麻烦找市长。”楚晓娅说到这里,“咯咯”笑了来。 “没有麻烦最好。”楚天齐一笑,“那你先忙去吧,咱们都盯着。” “好的。再见,市长!”楚晓娅招招手,踩着“咔咔”的节奏,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眉头再次皱,自言自语着:“趋之若鹜不正常呀。” 感叹过后,楚天齐又拿几张单子,看了来,边看边进行着一些对比。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这几家都可疑 新的一周开始,时间到了五月十二日。 一上班就开市委常委会,一直开到十一点多才散。 从会议室出来,楚天齐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直接走步行梯下楼。一层一层的下来,还真耐绕,走到七层时,差不多用了五、六分钟。 推开防火门,楚天齐迈进楼道。 “咔”、“咔”,女士皮鞋声从左侧传来。 下意识循声望去,从电梯方向走来一个女人。 躲来躲去,偏偏遇上了,真邪了门。心腹诽着,楚天齐只得说了话:“肖市长,刚从会议室下来?” 走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务副市长肖云萍。 肖云萍满脸笑容:“是呀。诶,你这是什么意思,检查防火、应急通道?可也是,你分管消防嘛。” “平时没时间锻炼,就爬爬楼梯。”楚天齐给出回复。 “是吗?你这瘦得就跟……也没必要锻炼吧?”说话间,肖云萍到了楚天齐身侧,“不对呀,既然锻炼身体,那上楼时为什么不爬梯?上楼时候,两眼看你进了电梯,我紧走着,电梯就关了。那时候时间还有一会儿,按说你走上去也不误时间呀。” 楚天齐道:“是吗?我还是怕误,没有下楼时间从容。” “是吗?真是这么回事?”肖云萍疑问的很夸张。 “当然了。那还能是什么?”回复过后,楚天齐迈步走去。 “真有意思,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偏要走独木小桥,不知怎么想的。”肖云萍叨叨着,也迈动了脚步。 尽管对方声音并不高,但楚天齐足以听到,也听得出对方的话外音,不过他没有再搭理对方,而是直接走回办公室。 坐到办公桌后,楚天齐“嗤笑”一声:“真是躲鬼还偏遇鬼。” 今天下楼之所以走楼梯,并非所谓的锻炼,其实楚天齐就是在躲肖云萍,他不想听到对方叨叨。 在四月下旬的时候,肖云萍曾借协调处理超限超载之机,促使楚天齐上门协商。然后绕了个弯,向楚天齐提出关照昆仲路桥公司一事,还抛出了省财政厅主管领导来,以“互相帮助”进行暗示。 当时楚天齐未置可否,打了个“哈哈”,既没有答应和联系厅领导,也没有一口回绝。 后来肖云萍还专门又找了一次楚天齐,就“是否找省厅领导”进行追问。但楚天齐还是打了哈哈,这让肖云萍不满意,当时脸色就很不好看,不过倒也没说过分的话。 虽然肖云萍没说什么,但本该四月十五日前,由省厅拨下来的“村村通”工程配套款却爽了约,四月三十日也没到位,还没有一个明确答复。这不能不令楚天齐做联想,但他并未就此事找肖云萍,也没说什么。 在劳动节假期后不久,肖云萍却找了楚天齐,再次追问“是否找省厅领导”,而且暗示了与“村村通”款项的联系。 听了对方的威胁之语,楚天齐非常不爽,但他尽量压着火气,并没说出太生硬的话来。不过他仍未给出对方明确答复,同时也表明另一个意思:财政厅这么做很不好。 看出这个小年轻如此不开面,当时肖云萍就甩了脸子,气咻咻的走了。 后来肖云萍再未因此事相找,不过只要是单独碰面,总要拿话挤兑一番。 对于女人的挤兑,楚天齐总是装作不知,随便应付对方。这并不是他怕对方,而是就因为这事也没必要,当下顺顺利利招标才是正题。等到招标一过,她如果还是这样的话,那就得适当交待对方几句,让其适可而止了。 ……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走进屋子,边走边从包取出一个塑封袋,递了过去:“市长您看。” 楚天齐接过塑封袋,先取出里面的纸张看了一遍。然后又拿出照片,看着上面内容。 看过之后,楚天齐点指纸张和照片:“具体说一说。” 李子藤讲说来:“九号从您这出去,我就和岳继先出发了,开的是另一辆车。当天晚上住在沃原市,第二天早,就到路上去看。对照您给的清单,每到一处标段,我们都要停下几回,下去看工程质量,看破损。虽然每条路段各标都为同一时间竣工通车,但工程质量却不尽相同,破损程度差别很大。 同一路段,按照标段分列,只要有翻浆的地方,我都依次分别进行标注,包括位置、面积等信息。由于担心引别人怀疑,所以只拍照,有的还是打开车窗拍照,并未做具体测量,上面标注面积都是估算的。面层破损的,只做了大致破损片数统计,数据不完全精确,用字进行了一些描述,选择性的拍了几处较大面积的破损。路上其它的病害信息,比如路面跳车、路肩和边坡维护,都未做统计。利用一天时间,看了沃原市的四条路,其有七个标段涉及到这次投标的企业。 在十号晚上,我俩住到了凉河市。昨天一天,调查了那里的四条路,共涉及到这次投标的八个企业。与在沃原市工作的方法相同,也是只拍照和做记录,并未实地测量,翻浆病害全部统计,路面破损粗略点数了一下。在整个调查过程,没有遇到干扰和阻挠,也没有发生可疑的事情。 担心被人识出图片上的位置,我俩昨天晚上离开凉河市,住到下面的静水城县,特意在那里洗了照片,把整理到电脑上的字打印了出来。回到宾馆后,又对照着拷到电脑上的原始照片,对洗出的这些照片进行标注,在照片背面标注了对应的公里桩号、大致面积。今天早上,从凉河往回赶,回来我就到了您这。 至于投标企业所报的工程业绩,找当地交通部门了解最为准确,不过实在担心暴露,就没那么做。而是利用这几天晚上,专门登陆招标网,查阅了相关信息,把当时的标企业与部分参与企业都做了统计。哪些企业究竟是否参与标段投标,这个没弄清楚,但最终究竟有无参与建设,通过标公示能统计出来,应该也靠谱。但途是否有更换企业情况,就不掌握了。” 楚天齐微笑点头:“知道了。辛苦啦!午好好休息。” “不辛苦。”表态回应后,李子藤提示着,“市长该吃午饭了。” “好,吃饭。”楚天齐收纸张,锁到抽屉里,站身来,向外走去。 …… 下午一上班,楚天齐就拿出李子藤带来的纸张和照片,又仔细端详来。一边看着,一边在纸张上做着三角、圆圈或波浪线标记。 忙活了大约一个小时,楚天齐才直腰来,怔怔的想着事情。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了眼上面显示,楚天齐拿听筒。 里面立即传出声音:“市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回来了。” “现在过来吧。”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敲门声响,楚晓娅进了屋子。 楚天齐笑着说:“你这够快的。” “刚进城就给您打电话,没有回单位,就直接来了。满面灰尘、蓬头垢面,还请市长见谅。”说话间,楚晓娅到了桌子近前。 对方是穿着休闲衣服,但并非如她说的那样,反而显着更活泼、自由一些。于是微微一笑,示意着:“辛苦啦,坐。我是没看出你说的一点迹象。” “那就是两点。”说过之后,楚晓娅脸色一红,赶忙打开挎包,拿出一沓纸张和照片,“市长,您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和照片,把先前放到一边的纸张和照片推了过去:“你看看这个,是李子藤和岳继先去弄的,他俩去的沃原与凉河,与你去的地方不重复。” 楚晓娅拿李子藤做的材料,看了来。 楚天齐则看了刚刚拿到的东西。 过了十多分钟后,两人都抬头来,然后默契的把两套资料放到一,比对着: “看这。” “这个。” “还有这个。” “这两个标是一家,这两个标又是一家。” 在比对过程,楚晓娅还拿着纸笔,把对应的企业名称、标段,记在了纸上。 直到比对完毕,两人都抬头来,看着对方。 忽然,楚晓娅脸红了。 楚天齐跟着也脸红了。 两人一怔之间,又马上各自坐回了原位。 刚才只顾着工作,只顾着认真对比,根本没注意其它的。现在才意识到,两人都向前探着身子,离着太近了。不用说,刚才肯定都快头顶头了,脸也一定离的不远。 想到刚才的“亲密接触”,两人一时不好意思,空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清了清嗓子,楚天齐打破尴尬:“看出点什么没?” 拿刚刚写上内容的纸张,楚晓娅点指着上面的字:“这家,这家,这几家都可疑。” “是呀,谎报业绩,无生有,实属恶劣。”楚天齐缓缓点头,又指了指另几个企业名字,“就这技术水平,有工程也不敢让他们做呀。” “嗯,就是。”楚晓娅附和着,然后又道,“我想,在资格标和技术标阶段,专家们应该能看出来吧。” 楚天齐没有答话,而是怔怔的出神。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 似乎哪里不对 时间进入五月下旬,215公路评标工作开始进行着。其实五月十七日是投标最后一天,五月十八日就到了评标阶段,不过考虑到十八日是星期五,干脆就从二十一日开始了。 评标阶段执行的是三阶段评标法,这也是楚晓娅极力主张的,目的就是能够尽最大可能做到客观、公正。其五月十八日到六月一日,为资格标和技术标评标阶段。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二十六日,资格标评审也已过去了满满五天,想来应该快出结果了。 在这几天当,楚天齐尽管一直惦记着评标情况,但他并未向楚晓娅打听。他知道,只要一出结果,楚晓娅指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自己,否则也是空给她增加压力。自从发现一些投标企业存在不足,尤其个别企业行为存疑后,她的心里压力明显大了好多。 当然楚天齐不可能干等结果,其它的工作照样不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在此期间,楚天齐专门暗访了警察执法工作,倒是未抓到现行的执法犯法,整体执法情况还算不错,只是看到了一些执法不规范的地方。不过看在孙廷武态度端正,整改也很积极,楚天齐就并未过多施压。 虽说楚市长没有为难自己,但孙廷武可知道其手段,并没敢放松,而是要求属下们严格自律、规范执法、明执法。一时之间,全市警察执法水平有了一定提高,收到良好的社会反响,孙廷武高兴,楚天齐也满意。 再有一大项工作,就是视察公路维修和建设。现在公路上灌缝、刷护坡、清桥涵淤积等工作已结束,正在进行翻浆处理,这些地段楚天齐当然要看。他又特意去了在建公路工程现场,在现场还遇到了楚晓娅,有两次也是专门通知交通局,交通局一众领导自是特意陪同检查。 大多数交通局领导和楚天齐没什么接触,但已知晓他的前省委组织部长女婿身份,也打听到了他以往的些许事迹,还听说了其戏弄公安厅魏副厅长一折。所以那些副职们都不敢怠慢,在随行时都态度端正、谨言慎行,却也不放过表现的机会。 在陪同楚天齐视察后,交通局这些副职对楚市长印象又有变化。以前只听说他很有手段,都认为是仗着背景强大,有狐假虎威这嫌。这几次一接触,发现楚市长并不像某些人传的那样霸道,反而是很讲理的一个领导。而且也是学识渊博的专业型领导,对公路工程并不外行,讲出的话都很专业,术语运用完全准确,工作态度非常严谨、认真。 原来只知道主管副市长年轻,没有相关工作经历,只知道局长就是年轻的女流之辈。现在最码要摘掉有色眼镜,要把二位领导看成专业人士,否则就要丢人现眼,还可能让领导收拾。这些副职们尽管互相不交流这些想法,但都在心里暗暗加了根弦。 今天是星期六,并不上班,但楚天齐还是没有休息,还是利用这相对清闲、安静的时光,处理着一些案工作。他现在早已不住饭店房间,而是住到了办公室里屋套间,办公住宿一体。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想着“应该是揭锅帽了”,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女声:“市长,您在市里吗?” “我在办公室。”楚天齐给出回复。 “哦,嘻嘻。”笑过之后,声音传来,“您有时间吗?我去向您汇报工作。” “来吧。”楚天齐说完,挂断通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加紧在键盘上操作,赶着这份档。 ……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对方没来的时候,就做完了档。 看看时间,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楚天齐不禁疑惑:人怎么还不来?以往早就到了。 “咔咔”的脚步声适时响,由远及近,楚天齐暗道:来了。 高跟鞋声停在门外,响了敲门声。 “进……”说到半截,才意识到门还插着,楚天齐便又道,“等着。” 身离座,楚天齐到了门口,旋开门上暗锁,拉开屋门。 “市长亲自开门,属下实不敢当,罪过,罪过。”门外的楚晓娅说着,还煞有介事的鞠躬作揖。 楚天齐“嗤笑”着:“别出乏相了,快进来。” “谢谢市长见谅。”楚晓娅嫣然一笑,进了屋子。 今天的楚晓娅没穿的那么正式,但也不是太休闲。上身是一件白色七分袖蝙蝠衫,上面有荷花图案,下*身是白色阔腿长裤,脚上则蹬着一双银灰色高跟皮鞋,提着一个白色坤包。往日束的头发,现在也披散开来,垂到了肩头。 关好屋门,楚天齐走向桌后位置,边走边说:“今天好像比以往慢了不少。” “我不知道市长在不在市里,也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开始就在单位打电话。听说你在办公室,才从交通局赶来。”说话间,楚晓娅到了桌前。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样,坐。那你还值当笑?” 待对方坐下,楚晓娅坐到椅子上,再次笑了:“嘻嘻,我以为市长周末回家,在家保胎呢。” “你这消息够灵通的。”楚天齐笑着摇摇头,然后扯到了正题,“是不已经有结果了?” “是,您看。”楚晓娅语气略显沉重,拉开白包,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来,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打开抽屉,取出上周两人比对后写的那张纸,与当下这张纸对照着。 放下纸张,楚天齐说:“怎么会这样?名单谁给你的?” 楚晓娅道:“公路科副科长白宇给我的,他也是评委之一。资格标评委七人,其六人是交通部专家库成员,还有一人为市交通局公路科科长车向东,车向东为评审组负责人。在二十一号早上,临时接到了车向东爱人电话,说是车向东早上忽然摔了一跤,当时是昏迷不醒。刚刚送到医院输上液,人已经醒来,可是根本动弹不得。 事出突然,经过与几名副职商量,临时委派副科长白宇出任评委。虽然名为副科长,而且这样的评定工作也参加过,但参与时还只是办公室干事,白宇也只能按部就班参与评定,把现场的情况报告给我。前几天一直做基础工作,白宇也一直汇报评定工作正常,可是刚才把资格标审定结果报上来时,我才觉得结果有问题,就赶忙向您汇报来了。要是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让白宇参与。” 楚天齐摆摆手:“这事也怪不得白宇,本来就是七人共同评定,而且咱们提前所做调查他们并不知晓,也未必就做的那么仔细。所以能有业绩造假企业进入,也就不足为怪。而且完全无生有的几家并未进入,进入的三家也参与了相关公路项目,只不过是采取了移花接木的方式,把附属工程笼统写成了参与对应路段公路项目。白宇刚刚进入公路科,以前也只是在交通局办公室做干事,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但那六名专家应该清楚这些呀。难道他们没有了解相关资料吗?按说相关企业的业绩资料,他们应该能调阅到呀。这工作也太不细了,这都能深水摸鱼、蒙混过关?” “唉,就说是呢。”楚晓娅轻叹了一声。 楚天齐忽道:“对了,这是最终确认通过的资格审核?” “这是资格初审,很快还会进行资格复审,据说复审就在今天进行。只是连审了五天都是这么个结果,复审这么短时间还能有变化?”楚晓娅明显不太乐观。 想了想,楚天齐说:“随时注意吧,不是还没到最终资格审核结果吗。” “好吧,出结果再汇报。”楚晓娅应答过后,站身,出了屋子。 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楚天齐轻扣着脑瓜:“怎么会这样呢?” …… 下午时光,楚天齐一直没有出去,而是一边整理着电脑上面档,一边等着楚晓娅的消息。 再次抬手看婉表,马上下午六点。 难道今天没复核?还是间又有了什么插曲? 正这时,手机响了。 扫了眼来电号码,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楚晓娅的声音:“市长,复核结束,有结果了。” “听你的语气,结果有变化?”楚天齐反问着。 “是,是有变化。那三家业绩造假、混水摸鱼的企业已经被审出去了。”楚晓娅声音里带着欣喜。 楚天齐“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复核刚刚结束。白宇汇报,上午十点复核开始,午饭后简单休息一下,又继续复核。先前复核一直没人提出疑义,下午复核到四点多的时候,专家组的宋专家忽然对其一家企业业绩质疑,说是根本没听说这家企业参与相关项目建设。于是众人又重新认真审核,就把那三家移花接木的企业揪出来,审核掉了。”楚晓娅简单讲说了过程。 “是这样啊。”迟疑了一下,楚天齐又问,“在初审结果出来后,发生过什么事没有?比如有没有人和他们接触,或是有过其它的接触。” “没有,没发现。”回答后,楚晓娅又补充道,“就是我午和他们一吃了顿饭。” “吃饭?你们谈什么了?”楚天齐追问。 “没谈什么。我就是以茶代酒,谢谢专家们的认真工作,其它什么都没说,更没讲与评标有关的话。”楚晓娅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这个结果很好。”楚天齐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 频繁反复为哪般 在经历一番担心后,评标第一阶段总算顺利度过,把那三家混进来的造假企业审了出去。 在资格标阶段,经过小小波折的洗礼,楚晓娅似乎悟到了什么。于是在技术标即将开始之际,楚晓娅亲自给各位评标人员开会。这个小会明着是肯定,其实是在变相警告,警告评审人员必须遵守职业道德,按职业规范评审。 那些评标人员都是四、五十岁的年人,又走南闯北好多年,什么没见过,岂听不出女局长的意思?但人家是正面鼓励,是笑着说的,而且局长家里在省城有一定实力,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拿人手短,局长又表示“只要完全做到了公平公正,除评审费外,另有红包奖励”。果然,这些人规规矩矩的工作了。 楚晓娅觉得这手做的漂亮,觉得震住了那帮老男人,就把这事讲给了楚天齐。她原原本本回放了自己的讲话情景,描述了那些人当时的表情与表态,也讲了对那些人心态分析,甚或有些自得。 当时听完楚晓娅眉飞色舞的描述,楚天齐并未表态,只是微微一笑。惹的楚晓娅闹情绪,说楚天齐笑话她“小儿科”。楚天齐只是回复了一句“那是你自己说的”,便不再多言。楚晓娅最后是气咻咻走的,还给楚天齐摞下话:“大市长,你别小瞧人,到时我给你露一手,看你怎么说?” 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距离楚晓娅讲说那些情形,已经过去了四天多,按说该有结果了。再说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今天不出结果更待何时?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楚天齐叫来了李子藤,直接就问:“子藤,交通局楚局长有预约没有,打没打电话?” 李子藤摇摇头:“没有。市长要找她吗?我给她打电话。” 楚天齐摆摆手:“不用了。” 没有迟疑,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又等了一会儿,看着马上十一点半,楚天齐拨打了楚晓娅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 可是连着响了好几声,直到一通响过,却传出了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楚天齐自语着:“出什么事了?” 过了足有五分钟,电话响了。 看到是楚晓娅号码,楚天齐直接接通:“没出结果呢?” “出了,十一点就出了。”说到这里,楚晓雅话题一转,“只是那四家质量有瑕疵企业也通过了评审。” 楚天齐“哦”了一声,语气很平淡:“是这样啊。” 楚晓娅声音继续:“刚才白宇给我送来结果,我详细问了他的整个评审过程。他说在技术标评审阶段,专家们重点看了数据库的数据,调阅了相关企业做工程的技术资料。也就是说,在评定技术综合实力时,专家们主要参照的是工程验收时的资料,也看了一些分项验收材料。针对这种评审方式,白宇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觉得应该参照公路使用情况,应该有现在的现场完好或破损情形。 结果有两位专家给他上了课,说是评审工作是严谨的,对公路质量评审时,必须依据权威机构做出的正规认定,竣工验收资料就是必须要重点参照的。即使要考虑通车后的公路使用情形,也必须参照正规公路检测机构结论,只要没有这种机构相应资料就无法参照。专家还说,通过现实路况判定公路质量,必须要综合考虑多方因素,比如通行量,比如超载量。也就是说,破损严重的公路也未必就质量差,反之亦然。 就这样,那四家企业就堂而皇之通过评审,因为竣工验收资料都是合格的,有一家的标段还是优良工程。至于现在公路的破损情况,根本就没有交通主管部门或鉴定机构权威认定,就被视做没有。当然了,在评审时,对所有企业都是这样的,也并非只针对那四家企业。” 这么一吧咂,似乎专家们的话也不无道理。评审投标企业以往工程质量,也只能参照交通局和评审机构结论,总不能都亲自到现场做检测吧。再说了,也根本就不具备权威性,更得不到当地部门允许。另外,以破损情况判断道路质量,似乎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也必须要综合考量,而这又不是评审组能做的。可却怎么总觉着不对劲呢? 听不到回复,楚晓娅追问了一句:“市长,您说该怎么办呢?”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着。 “我,我,哎,该震慑也震慑了,该表态也表态了,原以为肯定没问题,结果还是这样的情形。市长,是我太自以为是,对此事严重估计不足,也才出现了这种情形。”楚晓娅在电话那头做了检讨,“可是明知道有问题,却又不知道从哪找出来。” 楚天齐沉吟了一下,说:“其实造成这种情形,跟局里派的参与人有很大关系,本来是评审组负责人,就应该保证整个评审按正确方式进行,而不是形成一种被动的局面。现在再说这个也没用,局里更不可能强行再插手,再用行政命令要求,那样就违反了相关规定,也会造成恶劣影响。不过所好的是,商务标还没开始,要考虑如何预防再出类似不可控情况。对了,是不技术标也有复审环节?” “有是有,下午就进行,不过不可能再有变动吧。现在看来,那次资格标出现变动,也跟午请他们吃饭无关,肯定就是巧合了。”楚晓娅明显信心不足。 楚天齐半调侃半认真的说:“楚局长,身为一局之长,一会儿信心百信,一会士气低落,患得患失可不好。” “我,我就是跟你才这么说,和其他人根本就不是这样。在局里和外人面前,无论我是喜是忧尽量都不带出来,说话也都留着余地。”楚晓娅显着很委屈,“人家跟你不藏着掖着,你还挤兑人家。也怪我,没有摆正自己位置,拿话来就说。” 听对方这么一讲,楚天齐也不好再指责,但还是强调着:“从现在开始,紧紧盯着每一步,尤其商务标更不能出状况。下午复核也注意着点,出现变化也说不定。” “哦,好吧。市长还有吩咐吗?”楚晓娅请示着。 “没有了。”楚天齐说完,挂断电话。 “真是的,怎么总出状况?”楚天齐自语来。他的话既有责怪,也不无自责,还带着疑惑。 …… 下午快下班时,信访局长离去了,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 李子藤走进屋子,来在桌前:“市长,楚局长来了。” 她来了?既没打电话,也没和李子藤预约,这着急忙慌的,真是沉不住气。楚天齐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并没和李子藤讲,而是说:“让她过来吧。” “好的。”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 很快,楚晓娅推门进屋,来在桌前。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也或者是感受到了楚市长的情绪,楚晓娅直接道:“市长,我没有预约就直接过来,请您谅解。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今天无论等到什么时候,也要见到您。” 见到女人就心软。暗自腹诽过自己,楚天齐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道:“是复核的事?” “嗯,那四家企业出去了。”楚晓娅点头回应,“是审出去的。” 楚天齐不由得“嗤笑”一声:“怎么回事,非得返工才行?” 楚晓娅回复着:“白宇讲,下午复核的时候,他依旧重申了上午的观点,觉着无论如何要参照当下的路况,讲说了新的理由。他表述了咱们的观点,即使不能完全以破损证明整条路的质量,但同一条路上的不同标段却可以比对。只要沿途没有矿山或其它通行大货车企业,那么整条路受压情况基本相同,路面是否有破损,是否破损严重,还是很有参照价值的。 听他这么一说,当下那几个专家议了议,觉得有一定道理。于是便与当地交通部门联系,了解公路通行及破损情况,对方还是配合的提供了信息。根据这些信息,又经过比对、合议,最后确定那四家企业原施工标段质量差,技术力量与施工工艺有问题,就把他们审下去了。” 楚天齐“哼”了一声:“这些专家怎么回事?这随意性有点大呀。” “确实是,不过最后做正确了。我听白宇,自己也观察到,那几个人好像都挺听宋专家的,主要是他老反复。”楚晓娅语气带着庆幸。 “对了,复审进入下一轮的,一共有几家,各标是什么情况?”楚天齐提出新问题。 楚晓娅从包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市长您看。” “A标四家,B标六家,C标四家。”楚天齐点数着上面的企业名称。 “上午的时候,每标都是六家,下午那两标各审出两家去。”楚晓娅做着说明。 “再一还能再二,频繁反复为哪般呀?”感叹过后,楚天齐看着B标几家企业,忽道,“村村通配套金到了没有?” 楚晓娅摇摇头:“没。也没有任何解释,只说不清楚,让问领导。”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 三企业要退标 时间进入六月份,215公路评标第三阶段,即商务标评定也已于六月二日开始。 商务标评定时间短,仅为五天,而且这是整个评标的最后一个阶段,在六月六日就要出标结果。因此与之相关人员都在关注着,楚天齐更不例外。 在资格标和技术标阶段,虽然出了一些反复,但最终还是把不符合标准的企业审了下去,总算没让业绩造假和技术不过关企业进入。不过现在这十四家企业里,究竟有没有滥竽充数的,还不好说;在商务标评审阶段,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反复,会否再有不可测事情发生,也未可知。 在商务标阶段,以前那六名评审专家不变,但交通局所派评委却换了,换成了常务副局长程海龙。原先的白宇能力确实不行,难以驾驭整个评审工作,反而多次被别人牵着走,公路科科长依然躺在医院,难言难动,楚晓娅只好做了这样安排。 平时招投标评标很少由副局长出任,常务副局长更是少有,一般都是公路科或其它科的科长。正因此,程海龙不太想接这个工作,是楚晓娅做了一些工作,程海龙才答应了。 虽然和程海龙接触不多,但对这个交通局的重要成员,楚天齐有所了解,知道这是一个业务干部。他相信,只要程海龙认真去做,绝对能够驾驭整个评审过程,最码不会像白宇那样等到形成结果,一定会提前有察觉并采取措施。 交通局有了这样的安排,楚天齐心里踏实了一些,但仍不完全放心,担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为此楚天齐也暗笑自己:没有负责过大项目,被几项工程弄的几乎神经,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从六月二日开始,楚天齐就一直关注着此事,两天多已经过去,以楚晓娅反馈的信息看,整个商务标评审都很正常。 今天是四号,还差一个多小时,第三天评标就过去了。情况正常的话,明天就能出结果。剩下的一天多时间,只是为了把整个工作做的更稳妥,防止有什么疏漏,其实并没有太实际工作内容。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道了声“说曹操曹操就到”,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女声:“市长您方便吗?我想去汇报工作。” 一听这个语气,楚天齐便问:“是评标的事?有异常?” “有点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程副局长过去找您。”对方的声音带着急切。 楚天齐不由疑惑,但没再细问,而是说道:“现在来吧。” “好的,我俩马上过去。”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听筒,楚天齐微微皱眉。不等自己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这比前几次都急,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专门声明和程海龙过来,那应该就是评标的事了。评标又会出什么事?之前也没发现还有滥竽充数的呀。 那又会是什么情形呢?什么呢?楚天齐扣问着自己脑壳。 ……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 “进来。”楚天齐声音很自然。同时低头在纸上写画着。 屋门推开,楚晓娅和程海龙先后进入。 楚天齐抬手示意了一下:“你们先坐,我把手头这点事处理了。”然后便又低下头去。 楚晓娅迟疑了一下,在三人沙发上坐下。 程海龙坐到了旁边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其实楚天齐并非处理什么手头的事,只是要故意这么做个样子。 以往楚晓娅来的时候,虽然对方对自己比较尊敬,但相对来说,要自由的多,楚天齐并没有拿出领导的架子。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有程海龙在场,自己就必须要有个领导样。这样就不会引程海龙怀疑,不会猜疑自己和楚晓娅的关系,对二人都有好处。而且这么抻几分钟,也是在表现镇定与稳重,否则也显得太没城府,太压不住事了。 过了有三、四分钟,觉得差不多了,楚天齐才抬头来,歉意一笑:“楚局,程局,不好意思,暂时忙完了。有什么事?” “市长,在评审商务标期间,出了一件事情,我们觉得不正常,特来向您汇报一下。”楚晓娅说的很平静,也很恭敬,一副公事公办口吻。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事?说吧。” “程副局长负责此事,让他向您汇报,可以吗?”楚晓娅请示着。 楚天齐点点头:“好吧。” 程海龙再次坐正身体,汇报来:“市长,是这么个情况,今天是商务标评审的第三天。按照预计时间,明天下午评审工作就将结束,同时会出标结果。一直到目前,评审工作都很顺利,没有特殊情况出现。只是投标企业出了状况,有企业要退标。” 退标?在刚才的时候,楚天齐也想到过这一点,不曾想还真是。他淡淡的说:“在招投标过程,企业退标也不少见,有什么不同吗?” 程海龙讲说着不同之处:“这次退标有不正常之处。一、不是一家企业退标,而是三家企业全要退,向我们提出退标要求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小时,都是在今天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之间。 二、退标时间太特殊。一般退标都选择评标未开始阶段,那样既不必损失购买标书钱,企业更不必浪费准备时间和精力。而这三家企业从买标书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天,有一家更是过了四十一天。在这期间,企业经历了资格与技术标评选阶段,搭上了较长时间与精力,这时退标的情形很少。 三、还是退标时间太特殊。再有一两天就出结果了,在此时退标,势必对整个评审工作造成一定影响,我们根本没有相应的调整时间。 四、更巧的是,退标企业均在同一标段。” “是呀,这有点太巧了吧?都是哪些企业?都在哪个标段?”楚天齐发出质疑。 “市长,名单在这里,请您过目。”说着话,程海龙站身,来在办公桌前,双手递过一张纸,“就是画红圈这三家。” 接过纸张,看到上面内容,楚天齐疑问着:“都是B标?他们退标的原因是什么?” 程海龙给出回复:“在他们发来的电子退标函件,只写着‘因特殊原因不能再参加竞标’。收到函件后,我马上给他们负责人打电话。得到的回应分别是‘企业资金出现状况,无力垫资’、‘集团经营策略调整,无瑕兼顾’、‘项目人员大量跳槽,技术力量不足’。” “你怎么看?”楚天齐反问。 程海龙态度很肯定:“全是借口。如果说是一家出现特殊情况,还有可能。现在却是三家,而且同在一个标段,又几乎同时选的节骨眼时间,绝不可能。另外,他们讲的理由如果存在,但也绝不可能都是即时发生,而是应该有一个过程,一个足以处理相关事务的时间。” “既然是借口,那你觉得原因何在?”楚天齐追问着。 程海龙给出回复:“可能的原因不止一种,但最大可能是受到外界影响,承受到了某种压力。否则,面对上亿的工程,这些企业没有理由放弃。现在他们的整个评标分数都是很高的,铁路局这两家分数分别是第一、第三,省里这家的分数是第四。对于自己的实力,各自企业应该都心里有数,绝不可能是突然对企业信心不足所致。” 对于程海龙刚才分析的这些,楚天齐非常赞同,而且更加笃定。那么针对这种情形,该如何处置呢?楚天齐又想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 程海龙却再次说了话:“市长、局长,评审工作还在继续着,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去,以免再出什么状况。” 与楚晓娅对望一眼,楚天齐说了声:“好吧。”然后又追问道:“目前评分第二是哪家?” 程海龙回身一指:“就是它。市长我走了。” “就是它,就是它……”喃喃两句,楚天齐再问,“你现在怎么回复的三家企业?” 程海龙已经来在门前,又回过头去:“我对他们的答复是,在市局没做出决定前,他们不得将此消息向外散布,否则取消其在全市范围内三年投标资格。而且他们现在也必须认真参加投标,如果故意消极对待,也将给予其相应的惩处。” 楚天齐补充着:“再加一条。如果私自泄露或消极应对招标,三年内在全省投标资格全部取消。” “全省?”本已抓上屋门把手,程海龙却又迟疑道。 “对,只要他们违反,我们就向省厅报告,省厅也指定能够同意。”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好的。”程海龙应答一声,拉开屋门,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楚晓娅立即身,快步到了办公桌前:“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村村通’配套资金下来没?”楚天齐答非所问。 楚晓禾摇了摇头,眉宇间的忧色更重了。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 张狂的围标者 新的一天到来,日子已是六月五日,离着商务标评审结束,满打满算还剩两天了。 虽然昨天出现了三企业要退标一事,但楚天齐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似乎比平时还少了严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从会议室出来,楚天齐步到电梯旁,按了下行按钮。 “叮咚”,不多时,电梯停下,轿厢打开。 “咔咔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传来。 楚天齐抬腿进了电梯。 “咔咔”、“楚市长等等”,脚步声、女人说话声夹杂着传来。 轻轻摇头,楚天齐转过身来,摁住开启键。 “谢谢啊!”肖云萍满脸堆笑,跨进电梯。 “七楼?”楚天齐答非所问,按下数字键“7”。 “不去七楼还能去哪?”肖云萍看着对方。 楚天齐没有回话,而是继续保持着原来神情。 肖云萍却又说了话:“楚市长今天格外高兴,莫非有了什么喜事?” “我自己没觉出来。”楚天齐应付着。 肖云萍继续猜测:“那就是家里……” “到了。”楚天齐盯着闪亮的数字。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打开。 楚天齐再次按住开启键:“肖市长,请吧。” 肖云萍转头一笑:“楚市长今天不太一样。” “你不忙吗?那我先走了。”说着话,楚天齐迈步出了电梯。 肖云萍也马上出梯,踩着“咔咔”声响,快步追了上去:“楚市长,成天忙忙碌碌的,真就那么忙?” 楚天齐并未停下脚步,也没回头,而是甩出一句:“你每天不忙吗?” “我,我怎么不忙?那也不至于忙的来去匆匆吧?”肖云萍依旧紧紧相随,“不过也是,每天接待下属就占了大半时间,光是交通局长就够你忙活了。” “你走超了吧。”说着话,楚天齐推开李子藤刚刚打开的屋门。 “超了,真超了。”肖云萍嘟囔着,转向身后走去。 “咣当”关上屋门,楚天齐步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想到肖云萍刚才的作派,楚天齐“哼”了一声:“抖什么机灵?” 自从没答应拜见省厅领导的事,肖云萍就对自己不感冒,近一段更是没好脸色,经常阴阳怪气的。楚天齐懒的理对方,经常都是能躲就躲开,省的听她瞎嘟嘟。 不曾想,今天肖云萍专门追上自己,与近些时日不同的是,偏偏还对自己热情了来。 其实对方的意思太明显了,就是想套自己的话,想打听她感兴趣的内容。只是不清楚她是为了核实什么,还是想要炫耀什么? 正是为了避免言多必实,刚才楚天齐才一再打哈哈,让对方不但难以获得信息,反而还会越问越糊涂。他能想象的到,此时那个女人很可能已经急的抓狂了。 …… 接近午时分。 “叮呤呤”,铃声响。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市长方便吗?”是楚晓娅的声音。 “说吧,就我自己。”楚天齐道。 对方声音传来:“经过调查,他们就是有联系,三家互相之间都有经济往来,但并非是公对公帐户。而是公对私,再私对私,多走了间手续。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也可能过于自信,没有把帐目分解、组合,而是数额完全吻合,因此才更容易看出其间的联系。” 楚天齐“嗤笑”一声:“这么一来,另外三家要退标的事,就好解释了吧?” “这就是标准的围标,太可恶了。”楚天齐说到这里,带出了担心,“那该怎么办?虽然咱们已经认定他们是围标,但这却不能做为真正可出示的证据呀。那三家全要退标,虽然咱们暂时没表态,但人家有这个权利呀。再说了,假使就是那家标,但已经决心退出,那么也会不履行支付保证金程序,标段工程自然又落到后面企业手里了。 “前年那个标段,好像与这次操作手法雷同吧。”楚天齐答非所问。 “是很相似,可那已经……当下最要紧的是,这次投标的事怎么办?明天可是就到期限了。”楚晓娅讨问着对策。 楚天齐说:“就按咱们说好的,不回复那三家的请示,也不要泄露相关消息。在确认最终评标结果之前,必须把相关结果告诉我,没有经过我们确认,不得发布,更不得公示。” “好的。”应答之后,楚晓娅再表担心,“可要是到了期限,不发布的话,就是违规的,如果评审内部再有人透露出去相关消息,势必引出麻烦来。” 楚天齐冷哼着:“违规?他赤果果的围标,那才是严重违规,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应该是他们担心才对,是邪不压正才对,是疖子总要出脓。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能是听出了语气不善,楚晓娅没再提什么疑问,而是恭敬的问:“市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回过“没了”两字,楚天齐挂断电话。 “到底是女……”话到半截,觉得此话不妥,楚天齐收住了话头,不再暗自埋怨对方。 其实转念一想,楚天齐也不禁庆幸。还好交通局是楚晓娅,既能服从自己领导,又能随时讲说实情,进行请示。若是一个与自己不睦,或是根本不鸟自己的局长,什么事都不说,没准自己还未必发现这种情形呢。 各有利弊吧。总的来说,楚晓娅做自己下属,是好事,是绝对利大于弊的。 …… 从下午上班开始,楚天齐已经忙了很长时间。 抬头,看了看手表,楚天齐不禁疑问:这可四点了,怎么还没动静? “笃笃”,敲门声适时响。 楚天齐望着门口方向:“进来。” 屋门推开,岳继先快步到了桌前。从挎包拿出一个收纳袋来,递了过去:“市长,您要的东西。” “辛苦啦!”楚天齐说着话,接过了收纳袋。 取出里面的东西,楚天齐看了来。看着看着,骂了一声:“妈的,饭桶,败类。”然后看着岳继先,“这些东西真实性没问题吧?” 岳继先微微一笑,很自信的回答:“绝对没问题。” “我相信你的手段。”楚天齐冲着对方笑笑,点了点头,“忙去吧。” “是。”岳继先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再次拿那沓东西,楚天齐仔细看着,边看边思量着: 这些东西绝对是猛料,绝对管用。只是一旦捅出去,怕是威力也太大了,不知要伤到多少人。按说对有些人并不屈,可要是直接因这事弄的话,势必要产生很多麻烦,对市里也会造成负面影响,自然要引市委和市政府领导的不满。 如果现在就弄成这样的话,以后自己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几乎所有人都会防着自己,自己就会被孤立的。一个被孤立的人要想干工作,那就难多了,光是处理不必要的绊子都费精神。 但却不能让那事就这样发展下去,不能让投机分子遂愿,否则就是对组织和人民的不负责任,就是助纣为虐。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既达到了目的,又能把相关影响降到最低呢?楚天齐靠在椅背上,双臂环于胸前,琢磨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天齐眉头渐渐皱了来,费了不少脑细胞,可竟然没有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不经意间,又快到下班时间,看来只能晚上再继续想了。 拿那沓东西,装进收纳袋,楚天齐直接把收纳袋锁到了柜子里。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不禁自问:又出了什么事?又有退标的?还是又发现围标的事了? 带着疑问,楚天齐拿听筒:“什么事?” “市长,那事露了。”手机里是楚晓娅的声音。 “露了?哪个事?”楚天齐一下子没听清楚。 楚晓娅做着说明:“就是三家企业退标的事。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直接问的,电话声音做了变音处理,声音也是隐藏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怎么问的?都说了什么?” “对方上来先问我是不是定野市交通局长,然后就问那三家企业退标的事。我问对方是谁,什么意思。对方不予正面回答,而是表示,反正他知道,还说局里没有不准许的道理。”楚晓娅说了那件事。 “你说,那家伙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楚晓娅语气很笃定:“肯定是围标者指使人干的,目的就是告诉局里,退标企业不能标。” “没错,肯定是围标企业指使,他们也太猖狂了,真不知道自个吃几碗干饭。”楚天冷笑着,“我看他是想倒霉了。” “我不理他,他再威胁也没用,就按市长吩咐行事。”这次楚晓娅没有露怯。 “好。就该这样。他如果再打电话,那你把我号码告诉他,让他给我打。我看这家伙是想让我掏他去了。”楚天齐说的霸气又诙谐。 对方语气轻松:“明白,听楚市长的没错,我心里有底。” “你呀……随时注意新情况。”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 “妈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有这么张狂的围标者?等把老子惹火了,要你好看。”楚天齐冷冷的自语着。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原来他是昆仲的 六月六日,约定的评标截止期。 正常情况下,今天下班前,就应该告之投标企业标与否,并履行一定的程序。 在早上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楚天齐又“巧遇”了肖云萍。当时肖云萍就在一楼大厅坐着,看到楚天齐进楼时,直接跟了上去。 本来也有人要乘梯,看到二位领导叫梯,赶忙知趣的去了一边。得以和楚天齐独自相处,肖云萍又是套近乎,问这问那的,显然还是想打听消息。 楚天齐还是老办法,要不打哈哈,要不就答非所问。 一直到了七楼,出了电梯,肖云萍也没听到一句“人话”,便直接问道:“楚市长,这些天楚局长来的可真勤,是汇报交通局工作?” “啊。”楚天齐含糊应承着。 “交通局工作也太多了,哪有那么多汇报的?你可管了好几项的,要是都像她那样,你也忙不过来呀。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厚此薄彼的话,就不太好了。”肖云萍话里有话。 楚天齐转过身去,脸色冷竣了好多:“肖市长,你这么妄测我的工作,不太好吧?要是你以私人身份随便一说,那倒也罢了,若是以常务身份指责,那就请肖市长拿出证据吧。我辛辛苦苦干工作,可不能这么被冤枉。” 妈的,狗脸,说变就变。心里这么骂,但肖云萍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不过是随便聊天,至于那么较真吗?楚局长来的确实比别人多,这也是事实呀。” “那有什么办法?‘村村通’配套资金迟迟不拨,她只有找我来了。”楚天齐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要是总这么拖着,那我只有找发改委老领导问问了,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如果是不拨的话,也不能只是定野交通局呀,干脆都别拨算了。” 肖云萍也笑了:“一说你就上火。快了,应该很快就到了吧?我也在催着。” “但愿吧。”楚天齐拉开屋门,走了进去。 “楚市长,你说这……”肖云萍借着说话,也要进屋。 楚天齐没有客气,并没有请对方进屋的意思,遂直接道:“我得换换衣服,不跟你说了。” 对方说的这么直接,肖云萍不能再继续闯进去了,否则也显得自己太没素质。于是只得带着遗憾和愤懑,收回脚步,退到楼道,走向自己办公室。 “咣当”一声关上屋门,楚天齐来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哼了一声:“可恶。” 今天本来有好几件事需要参加,但楚天齐都找理由推了,或让别人代替,目的就是留在办公室,随时关注着交通局投标的事。根据那边的情形发展,再决定怎么办。 本来那个女人应该理解自己的想法,应该不予打扰才对,可却总是想占用时间,想要打听那件事。她不可恶谁可恶? 最后一天了,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又该如何去做呢?楚天齐又犯了嘀咕。 正这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那个号码,楚天齐就意识到没好事,便直接拿听筒:“又怎么啦?” 对方声音响:“投标企业早早就来了,我们还没上班就到了院里,现在都进了楼。看到一下来了好几家,我就让办公室主任打开会议室,先让他们在那里边待着了。他们显然是等评标结果的,看样子要一直等下去,只到等来结果公布时。” 楚天齐轻“哼”一声:“够积极的,就那么自信?都哪几家来了?有没有B标的?” 对方给出回复:“有,肯定有,B标都来了,除了那三家。” “知道了。”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 定野市交通局长办公室。 楚晓娅坐在办公桌后,眉头微皱,嘴唇抿了抿,轻声自问着:“怎么办?怎么办?” 刚才来了这么多企业,这么早就来了,那意思不言自明。虽然那些人说的非常客气,态度也显恭敬,但楚晓娅明白,这些人是另一种形式的“逼宫”。 虽说楚晓娅是女人,但性格里也有傲骨,又是交通局局长,岂能怕施工企业施压?真到了那种紧要关头,就不公布结果,那些人还能咋的? 不过正常情况下,还是必须要按时出结果,这是规矩,自己也不宜轻易破坏。但现在显然有围标现象,可又没有能呈现的有力证据,这是最麻烦的。 要是有杀伤力大,又能正常出示的证据,该多好呀?这样的证据在哪呢?带着疑问,楚晓娅望向窗外,看到的是半院子的施工企业豪车。看着就心烦,她伸手拉上了纱帘。 “笃笃”,敲门声响。 收回目光,楚晓娅望向门口方向:“请进。” 屋门推开,一个男人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楚晓娅惊的站了来:“市长您怎么来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楚天齐掩好屋门,向前走去:“我怎么就不能来?” “不是,不是,提前没接到您的通知,也没看见您车呀。”楚晓娅走出位置,“市长,您是喝茶还是……” “你先别弄这个。我是打的来的,省得大老远人们就知道我来了。”楚天齐说,“你这有录像没?” 什么录像?楚晓娅很是不解:“你是说录像机,还是录像盘,要什么内容的?” 楚天齐赶忙摆手:“哪是你说的那东西,我是问,你电脑上能不能看监控录像?那些人待的会议室,有没有摄像头?” 楚晓娅“哦”了一声:“有,有,就那会议室有。我刻意让人打开了那间屋子,还给他们都摆放了桌签,其实并非是为了显得正规、周到,主要是担心万一有什么人使坏。” “那你打开,我看看,都是什么大神。”说着话,楚天齐来在桌边。 楚晓娅马上打开电脑,在上面操作了一通,立即便出现了监控画面。 “市长,您看。”楚晓娅说着,向旁边一侧身。 楚天齐绕过桌子,直接来在椅子坐定,盯着电脑上画面。 忽然,楚天齐凑向近前:“诶,这怎么空的?” “哪?”楚晓娅向前探身。 “这。”楚天齐一指屏幕。 “这儿呀……诶,这不是来了吗?”楚晓娅指着屏幕上进门处,“花半袖这位。” “他?他是昆仲公司的?”楚天齐很是惊讶。 “是呀。”楚晓娅应过,又反问着,“市长认识他?” 楚天齐摇摇头:“不认识。他是昆仲公司的什么人?” “好像是昆仲公司的执行董事。”楚晓娅给出回复,“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反正从投标开始,就没见过他,都是他的属下经理们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把监控上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站身来:“看过了,不看了。” 楚晓娅伸手示意,挽留着:“市长别走了,午在……” 就在楚晓娅话到半截之际,出现了突发状况。 也不知怎的,楚晓娅在抬胳膊之际,袖子碰倒了水杯,里面的热水流了出来。看到热水要流到身上,她赶忙一移步,但脚下却崴了一下,身子向后倒去,不由得“啊”了一声。 楚天齐闻声转头,顿时吓了一跳。楚晓娅身侧就是一盆大刺球,人要倒上去,那还了得?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急忙一伸右臂,挡住对方后倒的脊背,然后左手再一揽。 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楚晓娅倒在楚天齐臂弯里。 楚天齐由于半下蹲,又前探左臂,整个身子向前趴着。 如此一来,两人就离的很近,楚天齐的下颌都快挨上她前胸衣服了。 “啊,嗯。”楚晓娅面色绯红,忽然发出一声呻*吟,“天齐。” “晓……”只吐出一个字,楚天齐忽觉不对,赶忙直身来。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对方刚才身体的整个重量都在他臂弯上,她根本就没使力。现在依然使不上力,整个身体便向他撞来,结结实实扑到了他身上。她下意识的双手一划拉,便牢牢的抱住了他。 对方穿着单薄的夏衣,紧紧搂在身上,楚天齐顿时了反应,心跳“咚咚”的快了来。关键是总有东西蹭着自己,他想不反应都难。 她感受到了他的反应,身体更软,脸颊更红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楚天齐一惊,赶忙松开对方。 楚晓娅一楞之后,也难舍的移开双臂,去拿桌上手机。 楚天齐二话不说,赶忙绕出桌子,拉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市长,您好!”一个女孩迎面走来,是交通局办公室员。 “你好。”回应一声,楚天齐从女孩身旁经过。 “笃笃”,敲门声从身后传来。 楚天齐偷眼看去,发现员正敲局长办公室屋门。 暗道一声“好悬”,楚天齐向楼梯走去。 “什么时候出结果?得下午下班?也太晚了吧?”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楚天齐下意识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穿着花半袖的肚子,赶忙收住脚步,闪到墙角,隐住了身子。 “好饭不怕揭锅晚。”花半袖回应着同行者,两人下楼而去。 楚天齐偷眼看到,正是那个花半袖,不禁再次暗道:原来他是昆仲的。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不是还没到期限吗 尽管已经回到办公室两个多小时,但楚天齐仍然耿耿于怀。他没想到,那个花半袖男人竟然是昆仲公司的执行董事。 楚天齐并不认识“花半袖”,但他却见过对方,是“五.一”那天在省城见的。当时他陪着家人去商场,在即将下车的时候,看到张鹏飞从不远处下车,进了一家歌舞厅,而迎接张鹏飞的就是此人。当时“花半袖”对张鹏飞点头哈腰,恭敬之极,一副奴才见主人的样子。 自己与张鹏飞的恩怨由来已久,是通常强调的几大不共戴天之仇——夺妻之恨。也正因为前女友被张鹏飞抢走,楚天齐才怒愤交加,弃教入仕,想着用权利打倒对方,找回尊严。可是真正走入仕途以后,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滥权的人,于是用权利报仇的想法就淡了。但是对张鹏飞的恨还在,还在想着有朝一日,把这个纨绔的花花公子打倒,为孟玉玲也为所有被其欺负的女人血恨。 正因为仇恨张鹏飞,就是对与其接触的人,楚天齐也没好感。事实证明,自己的感觉也大都准确。所以那天看到并未穿花半袖的“花半袖”,楚天齐也就把这个人划入了坏人的行列。 固然恨乌及屋的想法未免偏激,但从现在来看,这个“花半袖”确实也不是好鸟,其所在的昆仲公司就没干好事。 参与215公路B标段投标的企业,除了昆仲公司外,还有五家。而这五家企业,有两家与昆仲公司有关系,而且投标数据显然围绕着昆仲公司,分明是提前进行了串标。另外三家却又离奇的提出退标。这三家企业如果退标成功,那么得分排名第二的昆仲公司就会成为赢家。可以想见,那三家退标企业受到了某种压力,昆仲公司这个即将受益者就是最大嫌疑。 在三企业退标之前,在资格标审核阶段,有几家造假企业混在其,差点滥竽充数成功。技术标阶段,四家质量有瑕疵企业竟然也通过初审,还好复审进行了纠正。现在已有证据表明,这七家企业都与昆仲公司有一定关系,以前也有过类似操作。 种种证据表明,为了拿到这个标段项目,昆仲公司至少找了九家企业陪标,运用声东击西、暗渡陈仓等多种手段,做出了恶劣的串标、围标行径。 企业能做这种不耻的事,身为公司执行董事,又直接来盯着此次投标,这人能是什么好人?显然和张鹏飞是一丘之貉,那么二人有勾搭也就不意外了。 “花半袖”与张鹏飞会勾搭什么事?张鹏飞与昆仲投标有关吗?两人的勾搭会否要对自己不利?肖云萍也非常上心此事,那么她是为上级领导顺风接屁,还是直接有什么瓜葛呢?一串串问题,闪在楚天齐脑海。 想了一通,没有准确答案,但有一点楚天齐是明确的,绝不能让昆仲公司阴谋得逞。不是因为他“花半袖”与张鹏飞接近,而是因他不干人事,因昆仲公司扰乱公路投标秩序,对于这种违法行为必须予以严惩。 只是如何惩戒,如何打击,还需要斟酌,但斟酌的时间却不多了。另外,楚天齐还有疑惑,疑惑有些事解释不通。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不忙啦?” 手机里是曲刚的声音:“市长,说话方便吗?” 听着这个语气,楚天齐忙道:“方便。是不有什么事?” “市长,是这么回事,刚刚高峰执行任务时,抓到了一个小子,这小子和……”曲刚声音越来越低,低的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够听的见。 听完对方讲说,楚天齐说:“是吗?老曲,这可是个重要线索,继续审这家伙,弄清原委。对了,一定注意保密。” “好的,市长,我亲自盯着。”曲刚做着承诺,“一定要从这家伙嘴里掏出点重要东西来,也绝对不让相关消息泄露。” “好,那就这样。要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得到对方回应后,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哈哈,我倒要看看,这问题出在哪。”楚天齐脸上露出喜色,随即又慢慢阴了来。 …… 午刚过,天空飘了小雨。 等到午休一觉来,楚天齐发现,外面雨大了,看样式还会越下越大。 在三*点多的时候,雨势又大了一些。天气预报只说今天市区天气是多云转小雨,但显然已经超越了小雨范畴,达到雨级别了。 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全省范围基本都有雨。在河西省南部一些区域,上午便开始下雨,已经形成泥石流等地质灾害,有的公路都被冲毁,形成了险情。 关掉电脑,楚天齐叫来李子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直接便问:“各县区雨势大不大?公路抗洪防汛工作做的怎么样?有没有险情?” 李子藤回复:“根据市防汛抗洪总体安排,市交通局专门针对公路部门做出了具体要求,并于五月下旬下发到县区交通主管部门。下面各部门的应对方案和具体举报,也于随后两天报到了交通局,交通局把汇总方案报来了一份。从方案看,各部门的准备工作做的比较充分,巡查工作也安排的很到位。刚刚我给下面县区打电话,各地下雨时间与市里差不多,雨势也是由小雨到雨。到目前为止,各地公路都未发现险情。”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样,你留在单位,关注着雨势,如果市里有类似通知或会议,及时告诉我。另外呢,如果雨势有增无减,你也和公安、通信部门联系一下,询问一下应对措施。” “好的。”应答之后,李子藤追问,“市长,那你呢?要出去?” 楚天齐点点头:“我打算出去一下,周边看看。” “市长,现在雨势不小,您还是别出去了。各地都有专门养护单位注意着,有什么险情会及时处置、上报的,他们专门做这些工作,准备工作和应对措施肯定也会很充分。您即使出去,也肯定没有明确地点,还是在市里坐镇吧。再说了,路上也未必就会有险情,倒是行车得注意安全。”李子藤劝阻着。 “我也没说有险情,就是随便出去转转。平展展的公路,就咱们那车,安全绝对有保障。”说着话,楚天齐向外走去。 “对了,市长,交通局那里今天该有结果了吧?离下班就两个来小时了。”李子藤再次提醒着。 楚天齐收住脚步,嘱咐着:“交通局那里如果有什么消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假如他们报来了什么东西,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发布。记住,我不同意或是没联系上的话,谁说也不行,也不能发布。你联系我的时候,如果那个号码打不通,就打另一个,肯定至少有一个通的。” “好的,市长注意安全。”李子藤应承下来。 给岳继先打了电话,离开屋子,楚天齐下楼,到了楼外雨搭下。 黑色越野车适时过来,停在身边。 打开车门,楚天齐坐到上面。 “市长,去哪?”岳继先转头问道。 楚天齐随手一指:“路上,走哪算哪。” “好的。”应答一声,岳继先操纵方向盘,汽车离开雨搭下,冲进雨雾。 …… 确实是漫无目的,也并非有什么预感,楚天齐就是要到公路上看看,想看看雨的公路。 汽车驶离党政楼,到了市区公路,一路向南而行。 虽然党政楼本就在市区南部区域,离城边较近,但由于下雨缘故,车行较慢,还是形成了拥堵。 越野车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后,才到了收费站。 虽然车牌号码没有专门备案,但显然通行费征收管理处已经留底,下发到各站点。越野车刚进收费车道,收费杆自动抬,同时响“请慢走,一路顺风”的提示。 通过收费站,越野车驶上了208公路。 这条208公路,楚天齐已经来过好几次,自己单独上路查看那次,就是到的这条公路。 城外已经没有拥堵,不需走走停停,但毕竟雨天路滑,汽车跑的不是很快。 楚天齐正好也不需要汽车快跑,这种速度正好便于观察外面情形。 雨天的沥青路面显的更黑更亮,但不太和谐的是,路上不时出现积水。这既和当初的施工工艺不无关联,也与超载车辆的来回碾压关系很大。不过所好的是,面层裂缝早在四月底便灌过了沥青,面层破损也已修补处理过。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收回目光,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市长,您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直接回应了两个字:“你说。” “评标分数已经出来,排名与前几天情况一样。那些企业都等着评标结果呢。只是B标……”说到这里,楚晓娅停了下来。 “B标分数排名还是兴路第一,昆仲第二?”楚天齐追问着。 “是。”楚晓娅给予了肯定答复。 楚天齐沉声道:“现在不能公布。” “可是马上就到期限了。”楚晓娅的声音透着为难。 “不是还没到期限吗?我说过,没有我的同意,不能公布也不能泄露结果。”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造孽的帐早晚得还 楚天齐收手机,看向车外。 外面的雨又大了一些,雨水溅在机器盖上,四散飞落,车窗上的“溪流”也更密集了。 刚刚还间歇工作的雨刮器,现在也连续的左右滑动着,为前挡玻璃做着一遍遍的清洗工作。 第二个收费站远远在望了,楚天齐说了句:“靠边停。” 汽车速度更慢了,缓缓贴到路边,停了下来。 “市长,等等。”岳继先说着话,从座椅侧旁取出一把雨伞,撑开后,冲下了汽车。 楚天齐虽然没回头,但他能感受到,车后透进亮光,后备箱开启了。不多时,亮光消失,后备箱关闭。 驾驶们打开,岳继先探身递过一个袋子:“市长,给您。” 楚天齐接过袋子,笑着说:“知道我要下车呀,准备的还挺全。” “呵呵”一笑,岳继先没有说话。 取出里面的雨衣穿戴好,又换上了雨鞋,楚天齐推门下了汽车。 岳继先锁好车门,打着雨伞,走上前去。 “不用跟着,我这么大人还能丢了?回车上等着吧。”楚天齐回头道。 “我也看看。”岳继先依旧跟在了后面。 沿着路边,向前走了有二十来米,楚天齐探过头,看着护坡上的引水槽。引水槽从路肩开始,顺着护坡,一直延伸到护坡底部,潺*潺的雨水沿着水槽顺畅的流淌着。 又往前走了十多米,楚天齐收住脚步,面向护坡,再次探过头去。底部的涵洞里,正有汩*汩水流顺利通过。 回到汽车上,二人继续向前,过了收费站,然后按楚天齐要求,走匝道下了208公路。在走匝道的时候,楚天齐注意到,右侧路边修出了一条崭新的引水槽,匝道也没发现明显积水处。 看着这些场景,楚天齐暗暗点头,欣慰不上。 在三月二十九号那天,楚天齐单独开车,到208公路检查。当时就是在这里,他看到那个雨水槽已经损坏,下半段无了踪影,涵洞里也淤积着泥土和杂物。在后来过了第三个收费站的时候,楚天齐就遇到了楚晓娅,当时看了那一段的桥梁和护坡。返回时又走的另一辐路,自然没再看到这个地方,楚天齐也忘记说了。后来在对话,楚晓娅做保证,在雨季来临前,要把路上小修项目的养护工程全做完。 匝道上引水槽残破不全,是在后来的时候发现的。那天正好下小雨,由于匝道破损,又由于匝道上有车辙压下的凹陷,当时便积了水,很显湿*滑。 从这三处来看,楚晓娅真的是说到做到了。这个女下属,曾经的女同事,除了在自己面前表现的稍微弱一些外,干工作确实是把好手。 想到女下属,楚天齐脑海便出现了两人查看路况的情形,出现了她在护坡上的恶作剧。尤其当今天上午的暧昧情景出现时,楚天齐也不禁脸红,赶忙轻轻摇头,挥去了这些东西。 “市长,去哪?”岳继先请示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从那边走。”楚天齐用手一指,然后拿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汽车向右拐去。 手机里传出了曲刚的声音:“根据那个王淘气交待的线索,我们的人赶到了那里……” …… 就在楚天齐接电话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也在接电话,但却与楚天齐的语气不同。楚天齐是在鼓励、肯定对方,而此人却是把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当然了,楚天齐并不知道那个人现在也在打电话,那个人自然也不知道楚天齐正接听来电。 尽管被骂到了八辈祖宗,但对方还在电话里说着好话:“您别生气,我一定把事情做的圆圆满满,不达目的绝不收兵。时间马上就到了,我到点就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还不……” 男人打断道:“质问人家?当然要问。不过你要动动狗脑子,既要让她感受到压力,又不能把事彻底弄僵。” “给她压力还不行?我还压不了她个娘们?”对方显得痞性十足,“她有多大能耐,还敢跟……” “别他娘吹牛*了,一说女人就放凉。”男人再次打断,“你要明白,如果单纯从身份来说,我们是民,人家是官。就是从工作角度来说,人家是管人的,我们是被管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质问人家的权利,也不敢质问人家。那么我们就要抛开身份,要用规则去和他们理论,要站在道义制高点,而不是胡搅蛮缠。道义,懂不懂?猪脑子。” “懂,懂,道义就是,就是道义,反正我明白这个意思,就是嘴笨说不出来。”对方给出回复。 “他娘的,让我说你什么好?嘴笨你跟人家讲个屁,还能讲出什么来?我告诉你啊,道义就是……就是……”男人边说边在电脑键盘上点着,眼睛盯着屏幕,“道义就是道德和正义,知道不?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我们要占理,从有理的地方说,要让她觉得理亏,也要让她不做交待不行。明白不?”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对方忙不迭的表态,“要摆事实、讲道理,要把她讲的哑口无言,要让她拜倒在我的石……大裤头下。” 男人被逗乐了:“我他娘真服你了,屁化没有,还想拽个词。你记住,在跟她讲的时候,要做到有理有据有节,要显出我们的专业性,要显得我们有化,而不是一个大老粗。这样,老沈不是跟着你吗?你让他帮你搞出个东西来,然后你照着纸上内容好好练练,千万别说的走板了,别搞砸了。” “不用吧。”对方显然不以为然,“我好歹也搞了那么多女人,还怕她这么一个小娘们?” “别他*娘满嘴喷粪了,必须让老沈帮你提前弄个东西,必须的。”强调过后,男人直接掐断通话。 嘘了口气,男人自语着:“真他娘混蛋,一点水平也没有,就知道说混话,也不知道……老头子一直说我跟他一样,我能跟他一样吗?我是什么水平,他又是什么东西?那家伙纯粹就是他姨生的早产儿。” 再次骂完那个笨蛋以后,男人想了想,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电话通了,传出一个声音:“大下雨天的,外面电闪雷鸣,不适合打电话呀。” 男人陪上了笑脸:“叔,叔,打扰了,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您看能不能……” 对方拒绝着打断:“老领导可是嘱咐过我,不要掺和你的事,前一段我那么做,都没敢和老领导说。” “我爸那人就那样,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也是比较有名的企业家,可是在他眼里咋就成了……知道的是他严格自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捡来的呢?”报怨过后,男人再次说着好话,“叔,您就受受累吧,您是厅领导,手里抓着钱袋子,说话管用。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您哪天放个屁,他们下面闻着都是……” “行了,行了。”对方先是打断,接着却又沉吟不语了。 男人尽管急的抓耳挠腮,暗骂“老顽固”,但他却没敢硬催,毕竟家里老头现在可没什么权利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其实时间并不晚,也才是下午六点多,只是下雨阴天,就显着快黑天了。 虽说越野车性能很强,但毕竟是为公路行车改装的,而非战场地貌。现在行进在泥泞的土路上,也不如公路上那样自如了。当然,和一般民用越野车比来,这辆越野车还要强悍的多。 “吧嗒”、“吧嗒”,轮胎甩的泥块敲打着车底板,发出声响,越野车向着前方行进着。 眺望着前方路口,楚天齐道:“上次走这的时候,觉得没多远,这次到底是下雨,时间该翻倍了。不过快了,出了路口,就到302公路辅道,最多十五分钟就能让302了。” 岳继先回头一笑:“市长,其实还能快,就是这路上泥乎乎的,怕你坐着不舒服,我才压着速度。” “没事,那就试试。四周这么平,就是冲下路去,也没什么危险。”说着话,楚天齐又弄了弄安全带。 “市长坐好了。”岳继先说着话,汽车也发出了强劲的“嗡嗡”声。 “嗡……”越野车冲了出去。 “好,好。”尽管颠簸个不停,但楚天齐还是不时表扬着这辆汽车,也是在赞岳继先的驾驶技术。 撒着欢跑了一通,越野车通过泥路,进了302公路辅路。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说。” “市长,昆仲公司又找了,问为什么不出结果。那个执行董事倒没多说话,就是那个所谓的沈顾问挺能嘟嘟,又是《招标法》,又是《合同法》的,上纲上线扣了一堆帽子。”手机里是楚晓娅的声音,“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还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自己是根葱呀。告诉他,六月六号还没结束。另外,你记住,他造孽的帐早晚得还。”楚天齐咬着牙,冷哼着。 “明白,我马上回复。市长,我挂了。”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汽车已经经过收费站,上到了302主路。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以为还是楚晓娅,但看到上面的号码时,楚天齐放下手机,任其那样的响着。 第一千九百章 道路塌陷 “叮呤呤”、“叮呤呤”,手机铃声依旧顽固的响着。 刚上302公路时,这个号码就打电话,到现在走出来二三十公里,电话还响着,而且是连连的响。虽然没刻意去记,但至少响了有四五十次,应该至少在十通以上了,看样子还要一直打下去,除非把电池电量全废完。 肯定不能让电池没电了,也不能关机,尽管一万个不想接,但楚天齐还是不得不摁下绿色按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女声:“楚市长,你这在哪呀?办公室没人,打电话又不接。这要是有当紧事,还不得误了?” “肖市长,你有当紧事吗?”楚天齐反问着。 电话里声音很冲:“咋不当紧?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一个招投标就弄的这么难产,好几十天过去,这都到截止期了,怎么还没出结果?” “肖市长,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怎么回事?公路招标是交通局的事,你这么质问我,不太合适吧,我只是主管领导。”说到这里,楚天齐忽又问道,“肖市长,我记得分工上面写的明确,我是协助市长做交通工作吧?” “我是不分管交通,可我协助市长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现在又有企业投诉到我这,我过问一下也是职权所在吧?”手机里的语气很冲,“说好的六月六日出结果,那么多企业都在那等着,可楚晓娅竟然一推再推,给的理由也是荒唐之极。说什么六月六月还没过完,现在还不到夜里十二点。堂堂的交通局长,竟然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哪个单位计算截止期,不是按下午下班时间计算,而是按黑夜十二点?” 楚天齐冷冷的说:“肖市长,各单位有各单位的具体规定,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楚局长这么答复也自有道理,本来六号就没结束吗。再说了,交通局做工作安排,还需要向企业汇报吗?” “这是交通局的新规定?那我就要问她了,那个点她还在工作吗?是在桌上,还是在床上?按这个理论类推的话,那么零点就是明天,她是否也在那个时间接客呢,不,接待客人呢?是让企业到办公室找她,还是到卧室去找?”对方的话非常恶毒。 楚天齐冷哼着:“肖市长,这么说楚局长,太过了吧?你口口声声说她没水平,那么你这些话的水平在哪?如果当着市长,当着其他市领导,你仍然原话奉出,人们又欣然听之的话,我保证当面向你鞠躬致敬,怎么样?” “楚市长,你不要帮他混淆黑白。现在企业都投诉了,你身为主管副市长,不但不正视问题,反而还百般替她抵赖,这才是……哈哈,有水平。”手机里的语气满是讽刺意味,“她楚晓娅年轻,水平欠缺,这还情有可愿,可是做为市里领导,她这么搪塞企业,做人就不是一般的次了。请你告诉她,企业已经投诉,市里不能不管,她要为言行付出代价。如果现在悬崖勒马的话,我暂且还可以给她机会,若是执迷不悟,可就别我……哼哼……” 从始至终,对方哪是说楚晓娅?完全就是指桑骂槐,指着和尚骂秃子,楚天齐焉能听不出。但他并没有厉言回击,而是语气反而淡了好多:“肖市长,你口口声声说企业投诉,是哪家企业?可别说什么‘有的’,对于这样的答复,我不认可,我会当做无生有。” “是……是兴路路桥公司。”对方给出公司名称。 楚天齐“哦”了一声:“兴路路桥公司?公司什么人投诉的,怎么投诉的?打你手机,还是固定电话,或是发邮件?请肖市长把对应号码告诉我,或是给我发邮件,我马上和对方联系。怎么样?肖市长可不要说‘没存’,那我依然不认帐。不过既然你问来了,显然是有人说过这事,那么这个人是谁?我要和对方联系。” “楚市长,我听着你这根本不是处理问题的态度,倒像是要打击报复,这我哪敢向你提供?”对方显然答非所问。 “既然不能提供,那就是无生有了,恕我概不认同,我挂断了。”说着,楚天齐就要挂掉电话。 “等等,好几家都向我投诉了,我这存有昆仲公司投诉人联系方式,现在告诉你,你必须给对方一个圆满解决方案。”手机里开始说了数字,“13……” “我在外面,不方便记录,请肖市长发短信吧。”楚天齐说完,直接摁下红色按键。 天色越来越暗,雨势却有增无减。 岳继先转头请示着:“市长,还往前走吗?” 看了看窗外,楚天齐道:“前边出口就下吧,往回返。慢点,不远了。” 岳继先没有说话,但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叮呤”,两声短促铃音响过。 楚天齐拿手机,一条短信跳出来,上面是一串数字。看着短信内容,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冷冷的笑容。 汽车继续缓慢前行。 渐渐的,视线出现了标识牌,标识牌内容显示,再有两公里就到出口匝道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这就催上了?揶揄的想着,楚天齐拿手机,看了看。 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笑了:原来是没水平局长呀。随即按下接听键。 “市长,你怎么也到路上来了?”手机里是楚晓娅的声音。 “我……你在哪?”楚天齐说着,转头望向车后。 “等等,我在你后面。”楚晓娅说完,手机里没了声音。 楚天齐转头说了一句:“靠边停一下。” 黑色越野车本就在靠边行走,立时停下,双闪随即亮。汽车停的位置很特别,车头前上方就是那个两公里出口标识牌。 一道亮光照在倒车镜上,倒车镜上显出一个白色车头来。 “哗”,一阵水花溅,车外响水珠倒落车身的声响。 楚天齐下意识看去,汽车左前方刚刚过去一辆大货车,从货车护栏发光贴的高度看,车厢显然经过了加高处理。 “咣当”、“咚”,震耳的声音响,大货车晃了几晃,趴那不动了。 “什么情况?不好,出事了。”不容多想,楚天齐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市长,怎么啦?”身后雨雾,传来一个女声。 “快,赶快设置提示路标注。”楚天齐回头喊过,快步奔向大货车方向。 大货车副驾驶门打开,两个人先后从车上下来。 “怎么啦?”楚天齐向着前方招呼着。 “娘的,什么破路?肯定把车轴杠断了。”货车旁一个回过头来。 此时,楚天齐已经到了货车近前,看到车旁站着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迅速伏下*身子,女人则蹲在地上,打开手电筒照着车底。 看到二人状态,楚天齐知道两人没受伤,心大定,也适时蹲下了身子。 手电光亮映照下,汽车左侧轮胎矮了好多,整个车身也歪斜着。 看明白了,地上塌个大坑,汽车左半侧陷了进去。 “怎么回事?车怎么歪了?”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楚天齐赶忙直身,向着刚刚奔来的楚晓娅示意着:“去那边说。” 楚晓娅“哦”了一声,和楚天齐一,向回路走去。 “提示牌设置了吗?”楚天齐边走边说。 “我车上带了几个,全拿下来了。”楚晓娅回复,“岳继先也放了两个。” “公路塌陷大坑,前半个车身崴里边了。”楚天齐适当压低了声音,“赶快联系下属部门到场。” “啊?明白。”说着话,楚晓娅取出手机,拨了号码。 楚天齐也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孙局长,在哪?” 孙廷武声音传出:“我正在交通指挥心,在……” 楚天齐直接打断:“孙局长,路上发生了塌陷,有一辆前四后八车陷在里面,你马上让交警到场维护交通。塌陷路段是302公路,从市里出来方向,具体……”说着话,楚天齐小跑几步,弯腰看着公里桩,向对方报数据来。 听对方说完具体公里桩数,孙廷武回复非常干脆: “好的,我马上安排。” 楚天齐挂断电话,看向刚刚设置的警示标区域。岳继先和交通局司机正站在那里靠边位置,注视着来车方向。 收回目光,楚天齐再向大货车走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 边走边取出手机,楚天齐“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女声:“楚市长,你怎么回事?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给企业回复,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如果还是这样拖着的话,我马上……” “我这有当紧事。”楚天齐不耐的说,“那事以后再说。” “什么当紧事,天塌了地陷了?还不是你们推诿的借口?我马上向市长汇报,让市长……” “就是天塌地陷了。烦不烦?嘟嘟嘟,随便。”楚天齐摁下挂断键,收手机。 尽管穿着雨衣,戴着雨帽,但由于不时的转头抬头,雨水还是浇到了脸上。 楚天齐抹了把脸上雨水,大步向前走去。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绝对是质量事故 再次来在大货车前,楚天齐发现,大车上男女已经到了车头前面,便也跟了过去。 车头前,男人几乎平趴在地上,女人依旧蹲下,用手电筒照着车下。 楚天齐先是蹲下,然后学着那个男人,半趴在地上。 这次离的近,又是平视,看的更为清楚。 大货车左前轮胎实际是陷进一多半,车轴也有一少部分陷在里面。而那个塌陷的部位,是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坑,坑的面积大概有五六平米的样子,深度看不到。坑的四周路面下究竟有多大隐患面,还未可知,应该肯定小不了。 “哎,真他娘倒霉,什么鸡*破路。”男人骂着,从地上来。 “怎么办呀?”女人直腰,声音沙哑着。 “怎么办?先报警吧。”男人说着,拿出手机,“妈的,没电了,肯定是进了水。”说到这里,男人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也已身。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却说出了另外的话:“这车加的太高了,至少超重两三倍。” 男人忙道:“车是加的高点,平时的确也超载,不超载不挣钱。可是刚才在市郊区卸了一多半,现在这点货根本不超载,是这个破路太次了。” 在男人说话时,楚天齐来在车旁,掀了苫布一处下沿,借着女人适时照过的手电光,看到车厢里的货果然很少。 可能有求于人的缘故,男人并没责怪大个子的无礼举动,而是直接提出了要求:“我的手机进水了,打不好电话。你穿的新雨衣,手机应该没问题。能不能借我打一下,或是帮我报个警? 楚天齐一笑:“我已经报过警了,交警应该很快就来。” 妈的,用个电话都不行,真他娘没人品。男人把对方的说辞当成了借口,但也只能在心里骂,而嘴上却不能说什么。当然他甩了脸子,和女人到了一边,大概商量着如何自救呢。 “滴……呜……滴……呜……”,警笛声由远而近,来车方向出现了一辆警车。 男女二人不禁一楞,伸长脖子,看着警车奔来方向。 楚天齐则沿着路边,向来车方向走去。 警车停在了白色越野车后。 楚天齐来在警车旁时,楚晓娅已经与下车的警察交涉着。 领头壮警察楞了一下,赶忙敬礼:“市……” 楚天齐摆摆手:“现在怎么弄了?” “接到局领导电话后,我们302交警马上从驻地出来,先行做了封闭路段、绕行提示处理,也向路段区域收费站通报了情况。留下专人在警示区提醒,我就带人赶到现场了。”壮警察认真回复着。 转头看向大车方向,发现那两个男女正向这里张望着。楚天齐对着警察说:“司机愁坏了,你先过去看看。”然后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别说我的身份。” “是。”壮警察本要敬礼,想楚市长吩咐,便赶忙收手,快步向大货车走去。 刚才还下着很猛的雨,现在小了好多,看样子马上还会再小。 正这时,302公路路政人员驾车赶来现场。见过副市长、局长,也奔到了现场的现场。 很快,公路养护、通行费收费等凡是在附近的部门都先后赶来了。 “滴……呜……滴……呜……”,又是警笛长鸣,一辆白色越野车闪着警灯,呼啸而来。 警车很快停下,车门打开,跳下一名警察,警察身着一级警督警衔服装,正是定野市公安局长孙廷武。孙廷武快步跑向楚天齐,来在近前一个立正。 楚天齐摆手阻止了对方敬礼,直接道:“怎么弄?” 孙廷武回复:“我已经安排了两辆吊车和一辆平板运输车,吊车很快就到,我刚才在不远的地方还遇上了,平板拖车稍晚一些,不过已经从市里出来,应该不耽误运输故障车。” “那好,先去前边看看。”楚天齐伸手示意了一下。 答了声“好”,孙廷武跟着楚天齐、楚晓娅走向大货车,同时也在心里犯嘀咕:这俩人怎么都在路上?一出来野游?八成有说法。 楚天齐、楚晓娅自是不知孙廷武心想法,他们更惦记的是赶快处理相关事故。 大车附近已经围了好多人,全是公安、交通及下属部门的人。有人在查看现场,有人在向司机了解情况,还有人打开苫布,检查着车辆实际载重情况。 男司机看到来的众人,先是盯了楚天齐一眼,然后马上看向孙廷武:“这位领导,你是局长吧?我这车上一点都没超载,全是这破路给弄的。感谢局长派这么多人来,还帮我调清障车,你真是我们老百姓的主心骨,有你来我就踏实了。现在来的这些人也都是好人,都是热心肠。就是这路修的太破,不知道交通局长是干嘛吃的,市领导的眼都……” “瞎嘚嘚什么?问你什么说什么,不问别胡说。路上出这事,根本赖不着市领导和交通局长。”孙廷武硬*梆梆顶了一句。 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司机赶忙解释着:“局长,我没说你,你是大好官,为老百姓着想,像你这样的领导我们都爱戴。我是说,管交通的市领导和交通局长不干人事,他们是……” “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虽然孙廷武嘴上训斥,面色铁青,其实心里也正腹诽呢。 何止孙廷武,其实现场大多数人都想笑,可又不敢笑。有人实在忍不住,只能拿咳嗽掩盖。 最尴尬的就是楚天齐和楚晓娅了,被人这么指责、奚落,却又不能言声,只能老实的听着。虽说现在的事与二人关系不大,但毕竟是发生在自己的任上,又是被人当面指责,两人脸上都不禁火辣辣的。还好有孙廷武说话,否则不知那个司机该如何吐槽呢。 见这个公安局领导不懂好赖话,司机便不敢再说拜年话,但还是讲说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领导,那么我这损失,该找哪里包赔?” “该怎么处理,自有相关部门与你衔接。”孙廷武训斥着,“人没事就是最大荣幸,你不庆幸罢了,反倒扯这些东西,真是不知足。” 没想到说什么都不对,司机便闭了嘴,但脸上却挂着复杂的神情,显然是担心没人管自己的损失。 雨势越来越小,已经成了标准的小雨,也正向停止的趋势发展。 “嘟……”厚重的笛声传来。 人们都转头看去。 来路方向上,两辆吊车亮着灯光,向前驶来。 看到吊车的一刻,人们心情都为之一松,都希望快点把事故车拖走,只不过出发点又有着不同。 两辆大吊车停在现场,司机从驾驶仓跳到地上,到了事故车近前,来回左右观察,进行着磋商。 此时此刻,无论副市长还是局长都只有听着的份,两位司机师傅才是真正的指挥员。而且在这种场合下,人们也不会随便发声,都会让内行人做内行*事的。 经过现场分析、讲说、论证,两位吊车司机确定了吊方案。然后在交警配合下,把吊车上的油丝绳系到了货车上。 要求其他人等离开一定距离,两位吊车司机经过多次配合,期间也修正了吊方案。经过两上多小时的工作,终于把事故车吊离现场,放到了已经赶来的平板拖车上,然后三辆大车都离开了。 自有人处理事故,包括处理事故车,楚天齐则更关心路面破损情况。 此时,有挑在高处灯光照射,路面塌陷部位又清晰了很多,除了看到那个大坑外,还可看到大坑周围路面的断裂缝隙。由于刚才吊货车时的操作,塌陷部位面积又扩大了一些,大概不到十平米的样子。只是暂时不敢靠近,看不到塌陷部位究竟有多深。 交通、公安人员专有摄录人员打开设备,开始做动态或静态记录。 交通局技术人员要求众人散开,他则利用专业方法,多次求证路面牢固性。然后让专人拿着专用工具,敲击已经堪堪连接的部位。 “咚咚”、“咚”、“哗啦”、“扑通”、“轰隆”,各种声响交替响,塌陷部位逐渐扩大。 只到最后,整个大坑纵向长度在十米左右,横向宽度有七、八米的样子。 站在已经安全的坑边路面上,楚天齐看的更清楚。他发现,大坑里面也并非完全塌陷到底,但显然还挺立的地方也不能使用,必须进行彻底清挖。而且暂时未被砸塌的个别部位,也需要再次进行清除。 塌陷紧邻横跨南北的涵洞,显然是涵洞旁的回填夯土工作没做好,路面也有漏水。随着车辆的碾压,雨水的渗入,里面便一点点塌陷,直至有今天一折。去年刚刚竣工,通车还不到一年的公路,今天就被一辆正常荷载汽车压塌,勿庸置疑,这绝对是一严重的质量事故。 虽然今天公路塌了,但从某种程度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对许多部门和许多人都是好事。否则,塌陷进去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只轮胎,而该是许多鲜血,甚至生命了。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取消昆仲投标资格 将近夜间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从事发现场出发,乘车返回市里。 楚天齐离开的时候,不止故障车已经拖走,而且相关的警示标识全部设置完毕,所有的禁行措施也已实施。 他知道,无论自己在不在场,交通和公安的人绝对会做好这些工作,何况还有楚晓娅和孙廷武在现场盯着。但他就是亲眼看到,才更踏实,才能够坦然离开。这也并非是他不信任下属,而是这么多年一直亲历亲为形成的习惯。 这种习惯在某个阶段绝对是好习惯,但随着位置的提升,这种做法的负面效应就会显现出来。明知道有不足,可要调整又谈何容易?还是慢慢来吧。 就是官职再高,也不能官僚吧,楚天齐为自己作法找着合理注解。 在楚天齐离开的时候,楚晓娅和孙廷武还在现场,还要现场交待、嘱咐事情,他没有再听的必要了。 虽然孙廷武对自己服从乃是权益之计,虽然楚晓娅不时表现出柔弱,但两人工作能力都不错,责任心也很强。有这两个特点,就是比较好的下属了,自己这个主管领导也能安心一些。 在自己分管的这些工作,交通和公安是最重要的两项,这两项工作的负责人能够相对得力,整个分管工作也就好做了许多。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想到这些,楚天齐内心还是非常惬意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这个时间点了,还打电话,肯定是楚晓娅或孙廷武无疑,不可能再有无聊的人吧。这样想着,楚天齐取出了手机。 看到手机上的号码,楚天齐不禁疑惑:不能吧,她还没睡,还在揪着那个问题?她该不会有病吧? 心腹诽着,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楚市长,睡下了?”手机里是肖云萍的声音。 “有事吗?”楚天齐反问。 肖云萍“嗤笑”着:“你不会忘了吧?我可记着呢。” “什么事?向企业解释?你还在揪着不放?还是企业非要说法?”楚天齐真不理解,这都几点了,对方竟然还等着? “是呀。政府部门这么爽约,难道不应该做些补救?否则就太失信于人了。”肖云萍扣着帽子,“再说了,也违反相关法律呀,《招投标法》可是有明确规定,若是……” 暗骂了句“老母猪记住万年糠”,楚天齐冷声打断:“肖市长,难道你真向市长汇报了?真要上纲上线跟企业搅在一?” “哼哼哼……”对方发出冷笑,“楚市长,我发现你的思想实在有问题。本来就是你自己工作不到位,瑕疵明显,却反过来给别人扣帽子。企业向我举报,而且绝对是正义的,我身为常务副市长,难道不该管?就因为这是你楚大市长分管工作,难道我没权利过问?这分明就是强盗逻辑。 我暂时还没向市长汇报,不能因为你的不作为,而影响市长休息。不过你别理会错了,不要以为我不敢,如果这事不能妥善解决,我肯定要行使常务副市长权利的。这是我的职责与良*知所在。” “我还真希望你向市长及时汇报。另外,你这么为企业出头,我可不认为只是出于公心,反倒是在帮私忙。”楚天齐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你……”对方显然被噎了一下,手机里静了静,才传出声音,“楚市长,还有一事,我想你不会忘记吧?你的女下属可是跟企业表示了,说是只要不到二十四点,今天就不算完。我有必要提醒一下,现在已经是二十三*点了,企业肯定要卡着点联系女局长的,你这个主管副市长可不要心疼哟!” “好好好,办事可真绝。”楚天齐是咬着牙说的,“那好啊,那就麻烦肖市长再传个话,如果哪家有这个雅兴,尽管在交通局等着,楚局长绝不食言。” “好,这可是你说的。女下属要埋怨的话,可不要把帐记到别人头上。”说到这里,对方又话题一转,“不过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要是你的女下属放了大伙鸽子,不知是你话没带到,还是女局长故意摆谱呢?” “放心好了,我马上通知她。”楚天齐停了一下,又激了对方,“肖市长这么热心,是不也准备届时光临呢?” 肖云萍直接来个了顺杆爬:“既然副市长替下属邀请了,到时我真去看看,也说不定。” “好,真是好样的。”楚天齐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没有收手机,而是立即拨打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楚晓娅声音:“市长,有事?” “你这样,路上的事先别管了,马上返回市里来。刚才肖市长打电话,说是企业等着零点听结果。看样子,她也准备届时莅临指导呢。”楚天齐讲了要说的事。 …… 午夜的大街上,早已是车辆凋零,行人几近绝迹,商贩们更是早已关门闭锁,整个城市都进入休养阶段。 偏偏定野市交通局却灯火通明,豪车出进,人声熙熙攘攘。 对于今天的特殊情形,门卫室老严不免神情紧张。以往的时候,这个点了哪还有人来,哪还有这么多车?除非出现特大事故,除非发生了不可测的事情。但到目前为止,老严还没接到这方面通知,也没听说相关的事项。 其实老严本已熟睡了,却突然被鸣笛声惊醒。等他出院一看,只见门外白茫茫一片刺眼光芒,停着好多汽车。当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有坏人闹事。结果对方说是局领导通知来开会,而且好几辆汽车确实来过院里。 但老严依旧心里不托底,便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继续向对方求证着消息。结果却捅了马蜂窝,被随后赶到的常务肖副市长骂了个狗血喷头,扣了一堆大帽子,就差直接说出“狗仗人势”这个词了。 企业的人可以不给开,常务副市长哪敢得罪?老严只好开了门,还被对方申斥为“敬酒不吃吃罚酒”。 跟着常务副市长的车,其余汽车也一涌而入,那些企业的人也跟着骂街。 想到肖云萍的恶毒语句,想到另外那些人的嚣张气焰,老严就憋闷的不严,但却也只能憋着,只能小声的骂着一些脏话,只能在心里诅咒刚才那些人。 “嘀嘀”,又是一阵鸣笛声响。 马上停止心理活动,老严快步出了屋子。 大门外是两只闪亮的车灯,好像是一辆大越野汽车。 老严学灵了,没有首先发问,而是走向近前,想着看牌识人。 还没等老严看清汽车牌照,汽车上已经传出声音:“是严师傅吧,帮我开开门,我是市政府楚天齐。” “楚市长,您等着。”老严不敢怠慢,马上打开院门。 越野车驶进大门,楚天齐的声音也随即响:“辛苦你了,严师傅。” “市长,不辛苦。”老严心无限温暖,也暗自感慨人与人的差别。 正要锁上院门,“嘀嘀”声再次响,一辆白色越野冲了过来。 看到是局长专车,老严自是不能关上院门,而是迅速站到一侧,注视着白色大越野车。 “严师傅,不错。”楚晓娅声音飘出车外。 回想着刚才这些人的语句,老言切实感受到了“良言一句严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的真谛,也不禁替这个关爱下属的女局长捏了把汗。 …… 楚天齐来到交通局会议室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好多人,肖云萍也在其。 大致看了一下,除了那三家声言要退出的企业外,其余竞标企业几乎都来了。 看到主管交通副市长进屋,屋里好多人都纷纷身,和楚天齐打招呼。有人更是跑到近前,直接与楚市长寒暄,当然也有人不理不睬。 对于打招呼的人,楚天齐都予以回应,并问对方“怎么来了”。这些人都指向了昆仲公司桌签的位置,表示自己已经睡下,却被对方电话吵醒,告之“交通局要连夜宣布结果。本来好多人不想再了,但也担心得罪交通局,才急忙赶来的。 而那个花半袖看到人们指向自己,则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标准的目无人架势。 楚天齐没再理肖云萍,而是快步走上台阶,坐在主席台上。 正这时,楚晓娅疾步进了屋子。 “楚局长,来台上,程副局长也上来,这里是你们的主场。”楚天齐招呼着。 楚晓娅、程海龙都略显别扭的上了台,台下可是坐着常务副市长的,这样做是放肆了。 楚天齐可没管这些,见主要人员都已到位,便看了看手表,然后道:“现在是六月六日二十三*点五十八分,会议开始。” 随着楚天齐这一声讲出,现场气氛都为之严肃,都想听听是什么结果,也想看看会否出现什么事情。 “我先来宣布一件事情,是关于215公路招投标的。”做过说明后,楚天齐语气严厉的讲出了具体事项,“从现在开始,先取消昆仲路桥公司参与215公路投标资格。” “啊?”惊讶之声立即响。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这等于草菅人命 好多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马上要出结果了,为什么要取消投标资格? “凭什么?”“花半袖”蹭的一下站了来。 楚天齐没有回答,谁都没有回答,现场静了下来。 “花半袖”再次追问:“凭什么?有什么道理?从投标到现在,昆仲公司经历了四十多天,准备了四十多天,也等了四十多天,数十位同志的心血啊。怎么说取消就取消?这也太儿戏了。我们大家投标是严格按照《招投标法》的,有法可依。即使你们是政府部门,即使你是政府领导,也不能侵犯我们的权益,也不能践踏法律呀。大家说是不是?” “是,就是,这是公然践踏法律,是违法的,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专为某些人制定的,任何人也无权破坏,手大也不能捂天吧。” 立即有两人附和,也仅是两人,但叫的却挺凶。 “说,你倒是说呀。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要是不能有让人信服的理由,我不服,我们大伙都不服。我们就找市领导反映,向省里告你破坏《招投标法》,让你这官当不成,让你灰溜溜的下台。”这个“花半袖”说的唾沫横飞,竟然还声音哽咽了,“太欺负人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有你这样当官的吗?你这纯属就是公器私用,有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呀,《招投标法》那是招投标工程必须遵守的法律,任何单位任何个人都无权破坏,没有法外之地,也不存在法外之人。不论谁破坏了法律,都要为此付出代价,都必须承担应有的责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仅只是说说而已,是必须要不折不扣实施的,任何践踏法律的行径,都要受到法律制裁。楚市长,你说是不是?”肖云萍说话了。 “肖市长,你说呢?”楚天齐看向了台下这个女人。 “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家都不是瞎子。企业准备了这么多天,就等着今天的结果呢,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怎么能这么随便?这分明是……”说到这里,肖云萍忽然收住话头,低着头。其实刚刚她已经提前低着头了。 楚天齐追问着:“分明是什么?我会随便就取消吗?” 肖云萍没有答复。 “花半袖”却接了话:“不是随便取消是什么?到这节骨眼了,让我们等到大半夜,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这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我看八成是个别领导收受了别人好处,对我们公司打击报复,想要独占标段工程,这里面绝对有猫腻。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辛辛苦苦的配合着,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人家明明要退……” “楚市长怎么会随便取消企业投标资格?他是一个极其严谨的人,也是一个模范践行法律的人。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正是为了法律的严肃,正是为了很好落实《招投标法》,是对法律的高度尊重,也是对其它企业的认真负责。”打断“花半袖”的人是肖云萍。 什么情况? 人们都楞了,肖云萍说的话不对劲呀。她吃错药了? “花半袖”更懵了,直接开口询问:“肖市长,你怎么这么说?你可是一直坚持正义,一直为我们企业着想的。在开会前,你还大声为企业疾呼,这次会议就是你……” 肖云萍再次打断:“这位同志,请你不要理会错了。身为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我只坚持对的,不管对企业还是政府机构,不管对同事还是他人,都是一碗水端平。” “花半袖”马上接话:“是呀,肖市长,正是相信你满身正气,我才向你投诉,也才请你向市领导反映。你可是答应要为企业做主,要惩治无法无天的下属,要让两个姓楚的人付出……” “你这人怎么回事?”肖云萍直接手指对方,“怎么断章取义,怎么曲解别人的意思?我刚才说过,我只对事不对人,只坚持对的。我不但要对属下和同僚严厉,也绝不允许企业为所欲为。楚市长,我支持你的决定。” “什么?你们官官相拥,欺骗企业。当官的没一个好……”“花半袖”真的急了,直接口无遮拦来。 肖云萍“啪”的一拍桌子:“闭嘴,你太猖狂了,竟然如此诋毁政府领导。对于你们这样的企业,必须施以严惩,不严厉不足以震慑。” 此时,在场众人都感觉出了异样,即使想要跟着哄或看热闹的人,也意识到了气氛诡异,主要是肖云萍的变化太大了。 不止他人对肖云萍做法不解,楚天齐刚一开始也很疑惑,不明白肖云萍抽了什么风。但很快他就看出端倪,意识到肖云萍低头瞬间肯定得到了什么消息,也才立即变的前倨后恭的。 “都说够了没有?”楚天齐厉声质问。他这不只是说“花半袖”等人,分明连肖云萍也说了。” “花半袖”嚷着:“太不公平,我要……” “闭嘴。”楚天齐声音缓缓的。 但“花半袖”听在耳,却不由一震,嘎巴了两下嘴,没有发出声来。 屋子里整个静了下来。 目光冷冷扫过全场,楚天齐转向楚晓娅:“楚局长,把视频放一下。” “好的。”楚晓娅应答一声,拿出一个优盘来。 办公室员快步上前,接过优盘,到了侧旁,打开桌上电脑,插上了优盘。 在员的操作下,电脑待机画面一变,由静态变成了动态。 视频,伴着“哗哗”的雨声,一辆前四后八停在公路上。 不,准确的说,货车是“趴”着。 画面,苫布掀一个大角,车厢显现出很少的货物。随即镜头摇到车底,多半个轮胎都陷进了路面,好像车轴还埋进了一些。 画面跳跃一下,视频多了两辆吊车,吊车正在做吊前四后八的准备工作。 随着前四后八渐渐被吊离路面,随着货车放到平板拖车上,路面上显现出一个大坑。 尽管刚才人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时,还是很震撼的。现场众人都不是外行,两眼看着黑漆漆的路面和清晰的标线,显然道路通车时间不长,但却有这么一个大坑,这说明什么?人们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 大坑四周拉上了警戒线,一名穿戴着明显标识服的人出现在警戒线内,这是交通局的专业技术人员。这名人员利用手工具,求证着路面牢固性,很是谨慎,还在路面画上了标识。 两名工人出现在警戒线内,按着技术人员的指示,挥动手敲击工具,敲击在大坑周围的区域。 “咚咚”的声响传出,在会议室内回响。 “咚”、“哗啦”、“扑通”,各种声音相继响,塌陷面积逐渐扩大。 画面可以看到,有小碎块和泥花溅。 “咚咚”、“咚”、“轰隆”,声响更大,掉落的沥青混凝土也更大。 各种声响交织,响彻整个屋子,也震颤着每个人的心房。 肖云萍心脏快速跳动着,发出“咚咚”声响,就跟重锤敲在心头一样,心脏也确实有一种被重物敲击的疼痛。 “花半袖”脸上的嚣张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之色,似乎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两名工人离开了警戒区,塌陷的大坑慢慢摇近,坑里情形也出现在画面。 坑很像火山坑一样高低不平,所不同的是,那里不是火山岩浆,而是泡在泥浆的破损水泥混凝土和沥青碎块。 依据路的横宽做比,这个坑最深处应该在三米左右,大部分都有两米多深,坑宽也有七、八米,纵向坑长应该超过十米了。 各种声响停歇,画面静止为拉近的大坑。坑口四周参差不齐,就像一个已经肆虐过许多生灵的巨型大口,而且还是一副随时准备再次吞噬的架势。 接到楚天齐的点头示意,楚晓娅语气森冷的说:“去年刚刚竣工,通车还不到一年的公路,竟然被一辆正常荷载的汽车压塌,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没人回答,但大家心的答案都是一致的,也是统一的:严重质量事故。 “你说,这是什么?”楚晓娅恨声点指“花半袖”,“站来说。” 人们的目光都投了过去,看着那个吊死鬼脸男人。 “我,赶上下雨,又正好过重车,路好像也差了些。”“花半袖”支吾着。 “胡说。”楚晓娅“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什么下雨,什么重车,重吗?这是豆腐渣工程,这等于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四字回荡在屋子四周。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程海龙说了话:“事故地点是302公路,该公路于去年七月竣工,事故标段施工企业为河西昆仲公路路桥公司。经实地排查,在此次下雨期间,在昆仲公司施工标段,共发生路面塌陷、涵洞垮塌等严重险情四处。” 对方说的明明白白,“花半袖”仅有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但“花半袖”却挣扎着身,跌跌撞撞冲向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 屋门适时从外面推开,孙廷武带着两名警察,挡住了“花半袖”的去路。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塌陷事故之得与失 横跨六、七两日的这场夜会,以“花半袖”被当场带走、215公路定标后推结束。 参加当晚这场会议的人,带着极大的心里震颤,带着或庆幸,或懊悔,或无奈,或后怕的心情离开了交通局。 人们震颤的是,那坑塌的太大了,根本不是新修一级路应该有的,大的超出了正常范畴。人们也震颤于工程质量差烂之极,用活生生的事例诠释了“豆腐渣”这个词汇。 许多企业是庆幸的,庆幸事故路段非本公司施工。尽管对工程质量很是自信,甚至自负,但这些企业还是本着“谨慎无错”的心理,开展了认真的详细自查行动。好多人还庆幸的是,没有跟着一哄,否则那就是丢人现眼大发了。 有庆幸之人,就有人懊悔。懊悔“跟着瞎子下枯井”,跟着昆仲公司说怪话,悔的肠子都青了。还有人倒不担心与昆仲公司扯上关系,反正当时什么出格事也没做,甚至连“屁”都没放,但却懊悔当晚不该去,不该给领导留下“一丘之貉”的印象。 其实好多人是无奈的,也后怕不已。做什么事都有圈子,道路施工也不例外,如果当晚不去交通局,既担心“不合群”,担心以后被同行挤兑,也担心万一真是交通局召唤。后怕的是,差点就跟着哄,差点就要向楚市长和楚局长发难了。如果要真那么做的话,就真“上眼”到家了,假如被领导这种惦记,可实在不好。 交通局当晚的会是结束了,好多人也该回哪回了哪,但这事却远远没完,才刚刚开始。 就在交通局夜会结束几小时后,诸多准备欢度周末的市委常委、政府副职接到通知,早晨八点参加市委扩大会,接到通知的还有一些委办室局的负责人。交通局局长、副局长、相关科室队所负责人,全被要求参加会议。 虽然接到通知时,天才刚刚亮,虽然开会时间很早,虽然打乱了休假的计划,但没有一个人赖床、迟到、缺席,好多人更是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会议现场。 会议在八点准时召开,由市委书记孔成亮主持。 本次市委扩大会,就只有一个议题:302公路道路塌陷处置事宜。 在会上,楚天齐、楚晓娅、孙廷武分别从各自工作角度,汇报了道路塌陷发生的前前后后,汇报了自己和部门做的一些处置和安排。 针对此次事故,市委、市政府严厉批评了市交通局的失责,要求严肃追责,但对及时出现场的楚天齐、楚晓娅、孙廷武三人进行了表扬与肯定。尤其所有讲话或发言的市领导,都对楚天齐当晚的处事果断、措施得当进行了夸赞,书记、市长也不吝溢美之词。 在这次会上,不但书记、市长讲话、做指示,其他市委常委也都从分管角度做了安排,那真可以说是众志成城。楚天齐就此事提出的处置意见,也获得了这些市委大员的一致通过。 虽然交通局受到了严厉批评,但由于楚晓娅来的时间短,程海龙又恰好因公伤休假一年多,两人都并非此公路施工时的当事人。又念在两人处理此次事故态度端正、措施得当,市里并没难为二人,但责成二人全力调查此次事故,并认真启动公路工程质量复核工作。 当然不能只是交通局长和常务副职调查,公检法自是介入了。在会议刚刚结束后,相关调查工作便紧锣密鼓开展,众多当事人都被公安部门传唤,有人更是受到了纪检等机关的“邀请”。 昆仲公司以及当时的监理、监督人员,很快便也得到了拘押、传唤、限制离境等待遇。 此次塌陷事故的发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也不是坏事。事情早暴露要比晚暴露好,没有人员伤亡的暴露是损失最小的,得与失是辩证的关系。 也正是这次路面塌陷,为楚天齐解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昆仲公司的出局。明明已经证明昆仲公司在围标,但一些证据却非正规渠道取得的,很不方便出示,而且还涉及到之前的项目,牵扯面很广。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楚天齐最终可能就需采用那个不得以之法,不但得罪许多同僚,可能也会让书记、市长不满。现在这样挺好,既解决了这个难题,自己还收获了诸多赞誉。赞不赞无所谓,最码要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好的多。 对于这种事情,楚天齐觉着,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塞翁失马,焉之非福”更为准确。 简单分析一下其的利弊得失后,楚天齐没有过多时间的感慨,而是又投入了新问题的思考与布局。现在的形势对自己比较有利,但自己不能沉浸在沾沾自喜,而是要利用这种几无干扰的好形势,多做一些事情才对。 …… 同样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感受却大不相同。 在道路塌陷事故,楚天齐、楚晓娅都借此达到了目的,也受到了肯定,可谓有得有失,得大于失。而对于肖云萍来说,只有失没有得,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那时自己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不但电话接二连三盯问那两个楚家人,反而还鬼使神差的促成了“零点会议”。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是神经了,但那时却认为是可乘之机。 事情没出现反转时,肖云萍觉得自己真正抓到了那二人把柄,可以趁机敲打一下那对男女。谁让他们不开面,对自己建议置若罔闻?谁让楚天齐死轴着,就是不和厅领导见面呢?从当时来看,肖云萍觉得,逼二楚一下,绝对是公、私可兼顾的秒招。 谁曾想,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让自己颜面丢尽不说,还差点留下更大的把柄,而自己却……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肖云萍的思绪。 看到手机上的号码,肖云萍阴冷的面颊上,出现了怒气,遂恶狠狠摁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一个倍加小心的声音:“市长,不打扰您工作吧?” 肖云萍根本不理会对方的拘谨与恭敬,而是直接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消息,那时候才说?都那点儿了,你再说还有屁用?他娘的,马后炮。” 可能没想到会是这种回复,也可能是被骂的有点晕,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解释:“市长,您听我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外地,根本就没听说。后来是我见那里雨下的挺大,电视上也说有什么泥石流之类的灾害,才往回打电话问的,也才知道302公路发生了道路塌陷的事。我只知道那条路上有昆仲公司施工的标段,但标段具体止却不清楚,又不好直接打听。后来是我又重新打了两个电话,确认了一些消息,再串来以后,才断定就是昆仲施工的路段。 当我确认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三个多小时,我满以为您已知道了详情,又考虑到时间太晚,就犹豫着要不要向您汇报。经过一番斟酌,也担心您万一还没得到消息,我才给您发了短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您正在开会,还暗自庆幸发的及时呢,难道误事了?市长,我真是为您着想的,请您理解。” “他娘的……”骂到半截,肖云萍忽然意识到,应该感谢对方才对,否则更麻烦。于是和缓了语气,“以后再有什么事,能早说就早说,别再斟酌呀什么的,只要你是好心,我会明白的。省的耽误个一二十分钟,白白浪费了宝贵时间。” 手机里“哦”了一声:“市长,明白。” “现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肖云萍语气更加和蔼。 “没,没事,不打扰市长了。”对方语气仍难免支吾。 “那要没事我就挂了,以后记住,赶早不赶晚。”肖云萍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肖云萍叹了口气:“哎。” 虽说自己得到消息较晚,但还不算太晚,毕竟自己还有些许缓冲时间,若是等自己把话完全说老,那就任何回旋余地都没有了。总之,那条短信还是到了积极作用,否则自己的脸是丢大了。 看着平展展的路,咋会发生这种事呢?那坑也太大了,在屏幕上看着都碜的慌,要是在现场的话,恐怕更让人心惊了。 哎,真他娘点背,还让自己赶上了。要是早几天,哪怕就早半天,或是晚半天,自己都就能错过了,又何必在交通局会议现场弄的那么尴尬。 忽然,肖云萍又不禁感到后怕。还好那时候发生了,要是再晚个几天,要是自己已经把二楚逼到墙角,要是自己也已向市长汇报,那就太被动了。被动的没有了回旋余地,被动的在自己脖项套上了绳索。 庆幸呀,我应该庆幸才对。我不只是“失”,也有“得”在里面的。想至此,肖云萍布满阴霾的心头,忽的撒进了一片阳光。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 看到来电显示,肖云萍略一斟酌,按下接听键:“厅长。”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配套金到位 新的一周开始,道路塌陷事故调查如火如荼进行。虽然刚在前天上午定了调子,虽然是周六日,但在过去的小两天时间里,所有参与调查部门全都启动了调查程序。效率高的部门,更是已经调用了好多部门和个人,开展了好几轮的调查。 这些事情及相关消息,不需要楚天齐过多操心,自有李子藤随时收集汇报。楚晓娅、孙廷武也不时汇报各自进展,请示相关工作。楚天齐自己是人在屋坐,尽掌外界事。 从上班一开始,楚天齐就弄着三份计划方案,这三份方案是在周末弄的,都是关于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布局,只不过侧重点不一样而已。他今天只是把方案再次进行完善和细化,以期形成可直接操作的方案实施细则。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楚天齐弄好了方案细则,靠在椅背上伸了两个懒腰。 不知是近几年直接处理电子档较少,还是什么缘故,只要弄电脑时间稍长,便觉得肩背困乏。 以前在玉赤县的时候,只要一出现这种困乏,只需一根烟,立马就解乏了。自从交流到外地,尤其近几年控烟力度加大,他就渐渐摒弃了这种“爱好”。虽说这样做有利于净化环境,也有利于自己和他人身体健康,但却失去了一种很好的解乏之法,也再次体现了得失的辩证关系。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楚局长,你说。” 明白楚市长说话方便,对方便直接讲说来:“市长,汇报一个好消息。您猜猜是什么。” 听出了对方语含惊喜,楚天齐立即讲出猜想内容:“村村通配套资金到了。” “你知道了呀?”手机里的声音显的意兴阑珊。 楚天齐一笑:“我哪知道?猜的呗。除了你,又有谁会跟我说呢?” 对方“嘻嘻”声传来:“这还差不多,我以为是肖市长跟您说了呢。” “她为什么要跟我说?我又为什么要听她说?”楚天齐反问。 “市长,你够牛的呀,常务在你面前都不算事。”说到这里,楚晓娅又转到了先前话题,“这回好了,二季度的资金全部到了位,可解决了大问题。要不现在县里一个劲的催,弄的我也挺被动,关键什么时候能到位心里一点没谱。刚刚财政还专门嘱咐,下批资金应该在七月上旬就能到位,如果到时还没来,就马上催他们,他们也好尽快查找未拨付原因,以便资金能够及时足额到位。” “这么一说,楚局长可真牛,财政大老爷们都给特事特办,你都成超级VIP了。”楚天齐调侃着。 “市长,别逗我了,这都是您的功劳,我心有数,不敢忘记大恩。”楚晓娅停了一下,又说,“虽然前些天肖市长卡了一下,不过总体来说也还可以,总算把事办了。” 明白对方意思,但楚天齐也不禁暗自揶揄:如果知道了肖云萍骂你的那些话,知道肖云萍曾故意说出“接客”字样,不知你楚局长还会否如此评说? 想至此,楚天齐便含糊的回应着:“别别,可别感谢错了人,我有什么功劳?我又管不了钱。”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楚晓娅疑问声:“市长,你这好像话里有话,是不是间有什么说法?还是有什么隐情?” 楚天齐回了一句:“钱到了就是好事,不要疑神疑鬼的。” “市长,您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更没底了,您就告诉我呗。”楚晓娅声音柔柔的,带着一定的含糖量。 “叮呤呤”,手机响了。 对着说了句“又有电话来了”,楚天齐放下听筒,拿手机接通:“老曲,你说。” …… 下午快下班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以为是李子藤,楚天齐就没说话,而是继续做着手头工作。 屋门轻轻推开,一个声音响:“楚市长真够忙的,忙的日理万机,心无旁骛呀。” 知道不是李子藤,但楚天齐还是没抬头,而是随便示意了一下:“坐,我马上就弄完。” 来人面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恢复正常,坐到了靠着西墙的长沙发上。 也不是什么必须一气呵成的东西,其实就是要这个劲,装模作样的忙活一通,楚天齐才抬头来。 “肖市长,请问有什么事吗?”楚天齐一副公事公办口吻,但显然带着一丝冷慢。 不过肖云萍并没表现出不满,反而语句极其谦卑:“楚市长,近段工作忙,有好多事情也没来得及通气,今天专门过来,和你沟通一下。先前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想你可能正忙着,就没有再打扰,专门抽这会儿时间上门来了。” 当然不是忙的没时间接,而是故意不接,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楚天齐直接忽略了没接电话的事,而是疑惑的问:“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吗?我怎么没觉得?” 充你娘什么大尾巴儿狼。肖云萍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说出的却是另外措辞:“我们都是市政府重要成员,都是市长重要助手,说成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还都是市委常委。我俩只要积极沟通,通力协作,就能为市委、市政府做许多工作,尤其能为市长和市政府解决众多问题。 其实自楚市长到任,我就很是欣喜,能与年轻有为干部共事也是我的荣幸,我倍加珍惜这种机会。在第一次政府班子会上,我就曾表态,要力所能及的支持楚市长工作。只是有时想法虽好,也一直这么的努力,但有些事情也不尽如人意。这固然和我能力不无关系,其实也有诸多无奈在里面。 就拿村村通配套金来说,我一直关注着。虽然公路工程并非我主管,但却是政府重要工作之一,我身为常务副市长,多关注关注也是应该的。也正因此,在交通部配套金刚批下不久,在今年一月初,我就给催到位了。自从楚市长分管了这项工作,我对交通工作的支持就加了个‘更’字,就想着多支持你,催的更紧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一季度配套金在一月份拨付,二季度的在六月份拨付,这好像也没……啊,反而还慢多了。” 肖云萍一笑:“楚市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情也不尽如人意。固然我们市里积极协调、跟进,但毕竟部委和省厅都是上级,我们也只能是以请示、汇报为主,不敢太过的督促、跟催。再加上自春节后,上面手续又繁琐了好多,市局没能及时补充申报,这一来二去……哎,也怪我,想当然了,以为手续齐全,结果差点耽误事。” “哎呀,那咱们市的财政工作确实也……听说只有一两个市出现了这种情况,人们都说是市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惹的管财政领导不高兴了。这两天我就一直在反思,是不是我做错什么?可是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按程序在做,市交通局更是不敢怠慢,恭敬之极,可是到头来……我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有错,也觉得好多人的说法靠谱,正考虑着要不要找相关领导低头呢,结果这时候又下来了。这下好了,也省的自己低三下四,说着违心话了。”楚天齐语句满是戏谑。 尽管心非常非常不舒服,但肖云萍脸上还挂着笑,说话也带着小心:“哎呀,楚市长怎么能这么认为呢?哪有这种事?省厅领导哪会这么做?人们有时候就是爱空穴来风,总是要八卦政府部门干部。我们都可能是被八卦对象,也实在令人无奈。”说到这里,肖云萍话题一转,“这下好了,配套金总算全到了,给楚局长解决了大难题。我又专门和省厅好好协调了一番,省厅也很体谅我的苦心,表示一定全力保证。我又专门和市财政局要求,下期和以后资金必须按时足额到位,绝不能因为我们手续不全而耽误事。” “有些事未必就是空穴来风,更多时候都是无风不浪。我也和交通局说了,以后要把尾巴夹的更紧,省的被人抓住。我也暗暗告诫自己,尽量要低调再低调,能低头就低头,省的看不到腿脚前边有绊子。”楚天齐显得很是无奈,“哎,难呀,这无妄之灾不知道什么就降临,不知不觉的,可能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被掐脖子了。” 真他娘会装蒜。那天装熊,就把老娘坑的够呛,让老娘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现在又他娘的损老娘,真不是好东西,怪不得人们说呢。心腹诽不已,但肖云萍还是告诫自己要谦卑,要心境平和。九十九拜都拜了,又何必差这一哆嗦呢? 满脸陪着笑,肖云萍扯到了正题上:“楚市长,我这人吧别看工作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也头脑简单,考虑问题不够全面。有件事呢,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 “叮呤呤”,固定电话铃声响,打断了肖云萍的话。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肖云萍:“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没关系,你接,我等着。”肖云萍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辱人者必自辱之 他娘的,自己给的难堪够大了,这娘们脸皮竟然这么厚。带着暗自腹诽,楚天齐接着电话,其间就没说一个整句,都是以“好”、“行”、“等等”之类的字词应答。 有这个女人在场,他确实也不能说什么表达明确意思的句子。 放下听筒,楚天齐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其实他就是故意不说话,就是故意让对方着急。 肖云萍却又主动提了话题:“楚市长,想跟你商量件事,你能不能……” 楚天齐好似刚回过神来,挥手打断:“等等,肖市长你先前说什么呀?说是考虑不够全面。 真是装*,得理不饶人的家伙。这当然只能是心里话,肖云萍还是乖乖回答了对方问题:“什么事呢,就是那个……啊,这不是有企业问投标结果的事吗。可能他们问的时候,楚局长正忙着,肯定正忙。路上那么大雨,楚局长对工作又极负责任,一定是上路视察去了。那些人等结果着急,也不会办事,以为是楚局长故意推诿,就想着让我帮着协调推进一下。 虽然跟他们不认识,但既然人家电话打过来了,我怎么说也是常务副市长,不能丢市里的份,自是要过问一下。当然我尽量不直接找楚局长,人家是下属,难免有以上示下之嫌,便电话和你沟通了。我这人说话直,转述他们的意思也难免直接,肯定有不恰当之处,还请楚市长不要计较。另外,就是我给你发……” “哼”,楚天齐冷声打断,“给你打电话的都是什么人,说的那叫什么话?那是企业应该说的?分明就是小混混、地痞无赖之语。还问人家在桌上,在床上,连‘接客’这样的词都带出来了,他们还要不要脸?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或是家女性遇到此种情形,他们还能不能说出这种毫无道德可言的畜……那什么之语?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原话转给楚局长,到时请肖市长证明一下,帮着楚局长维权。” 指桑骂槐太狠了,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尽管肖云萍做好了厚脸皮准备,但现在还是热*辣辣的,也有些生疼。可人家是指桑,自己这个槐根本无法接茬。再说了,一旦接茬理论的话,前面装孙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再次暗自告诫了“九十九拜不差这一哆嗦”,肖云萍又堆上了满脸笑容,装着糊涂:“诶,楚市长,好多施工企业老板虽然现在有些身份,但大多是工人出身,本身化素养都不高,说话难免粗俗一些。楚局长那是有气质的女领导,胸怀自然很是宽广,肯定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否则反而降低了自己层次。” “我不这么认为,就冲他们说的那些话,楚局长无论怎么维权,都不为过。”稍微停顿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当时接电话时,无意碰了录音键,好像录上了几句,可现在不知存到了那,一时找不着。要是找到的话,我非让她听听,实在不行再找肖市长证明。” 听着对方的话,肖云萍连着暗骂“阴险”、“卑鄙”,直接打了个“哈哈”:“楚市长,楚局长肯定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的。”然后迅速引到正题,“楚市长,我之前和那些企业没有任何交往,根本就不认识他们。那天给你发的手机号,也只是为了帮你们之间传个话,你我留着都没用,你看能不能就别存着了。” “哦。”楚天齐别有深意的一笑,“闹了半天,肖市长就是为了那个手机号,为了那条短信而来呀?” “哈哈,楚市长,我怎么会为了一条无关短信过来?我是专门来主动和你沟通的,也是说话正到这了,就顺便问一下。现在那家企业也彻底不能再投215公路,那人也去配合调查了,我们早没了和他们沟通的必要,反正保存着也没用。” 肖云萍自是不承认对方所指。 楚天齐点点头:“这倒也是。照现在情形看,恐怕不只是不能参加这次投标那么简单。对了,那条短信我早删了。” “真的?”肖云萍疑问着。 “肖市长挺上心这件事呀。”调侃之后,楚天齐又道,“删了就是删了,我留着有什么用?” “好,那就好,那就好。要是看到那天不小心录的音,该删也删了吧。以后我可不给代传这类话了,省的惹人误会。”说着话,肖云萍站身来,向外走去,“不打扰楚市长了,我回了。” “看见我就删,放心吧。只是系统内存里的痕迹,我可不敢保证能找到,更不知道能不能彻底删除。要是哪天恢复程序时,短信和录音忽然冒出来,我也说不准。”身后适时传来楚天齐的声音。 妈的,王八蛋,无耻小人。肖云萍简直咬碎了钢牙,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谁让自己要授人以柄呢? ……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冷哼连声,忽又“哈哈”大笑来。 痛快,太痛快了。 这一阶段以来,就因为这么一个破昆仲公司,楚天齐便气恼不行。他主要气的不是这个公司,而是气为其摇旗呐喊的这些人,尤其气这个肖云萍。 身为常务副市长,你就好好当你的官,干嘛非要掺和企业的事,干嘛非要给同事和下属施压? 更为可恨的是,竟然还亲自上阵,与企业穿一条裤子,逼着自己,逼着交通局公布投标结果。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竟然把楚晓娅损成那样,竟然指桑骂槐,打自己的脸。 楚天齐最痛恨的就是这点,肖云萍也太没有原则了,竟然能以那么恶毒的话来骂楚晓娅。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骂了,完全就是羞辱,就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从那时,楚天齐就决定,必须要把这口气找回来,为了自己,也为了楚晓娅。 当然自己不能直接也学肖云萍,不能像泼妇一样,更不能告诉楚晓娅这些话,但必须要给肖云萍以颜色,让其知道羞辱他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在六月六日晚上到交通局开会时,楚天齐才让楚晓娅、程海龙到台上,而故意把肖云萍晾到台下。你不是善于羞辱人吗?那就让你体会一把被人无视的感觉,小小感受一下屈辱的滋味。 主要是考虑到维护政府形象,在交通局夜会上也只能做到那样,只能略施惩戒。但这事没完,楚天齐一直还记着,还要把面子找回来。 他自信肖云萍会给这个机会的。从那天交通局会上她前倨后恭,从市委会上对自己急剧吹捧来看,楚天齐就笃信的认定了。 今天上午的配套金到位,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之。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省厅的人,无论是市里的人,绝不敢再拿那事要挟,相反还会快速解决,以期与那事摆脱嫌疑。 结果上午刚刚纠正了错误,下午这个女人就来买好,倒想着消除证据了。 想得美,门都没有?如果你不拿那事当回事,还就真不是个事,发一下别人号码有什么了不?可你要担心那事,那就是回事,我可得好好把着“证据”了。 其实那条短信,楚天齐并没删,现在就更不准备删了。他已经看出来,肖云萍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主,却又没有胆量,真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正因此,他才无生有,炮制出所谓手机录音一事。 现在自己要牢牢把这“证据”握在手,让那个女人投鼠忌器,让那女人心生畏惧。如果对方以后好好配合,还则罢了;如果她还想兴风作浪,就让她再好好体会一下“辱人者必自辱之”的道理。 想着想着,楚天齐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张鹏飞。 勿庸置疑,张鹏飞肯定和“花半袖”有瓜葛,只是不知道与这次的事有多大牵连,又和昆仲有多大关系呢?看来,以后和这个家伙的过招不可避免了。想至此,楚天齐心涌无限斗志,也信心十足。 …… “王八蛋。” “无耻。” “卑鄙。” 每骂一个词句,肖云萍就狠狠掷下一个物件,直到满地狼藉,她还不解恨。但实在没的扔了,才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今天自己壮着脸,上门去求和,结果却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到头来不但自取其辱,竟然还没换得那家伙的谅解,还被那家伙威胁着。 她不相信他能删了短信,更不相信她会找不到录音。光知道那家伙阴险,没想到竟然阴险到这种地步,这还有一丝政府官员的样子吗,分明是社会上渣渣的作法。 就冲他为那小娘们如此出头,就冲两人以前同在许源县工作,指定两人关系不清,指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狗男女。”肖云萍骂出了自认最贴切的词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呼呼”喘了两口粗气,肖云萍尽量语气平静的接通了电话:“厅长。” “怎么样啊?”手机里传来一个老年男声。 虽然肖云萍对那家伙恨的牙根痒痒,但还是不得不搜刮着为那家伙抹粉的话:“厅长呀,楚市长还是很识大体的,并没有纠缠不休。但也表示,希望以后厅里尽量能够体谅交通上的难处……”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必须重换专家 第二天上午十点,楚晓娅又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早上刚上班时,楚晓娅就打电话预约,楚天齐让她这个时间点过来。 进到办公室后,楚晓娅直接汇报来:“市长,参加完市委扩大会,回到局里以后,我们立即召开了会议。定野市局直属机关,市区相关下属部门全部参加会议。在会上,我们传达了市委会议精神,学习了市委、政府领导指示、讲话。然后专门针对302公路塌陷一事,做了后续工作安排,责成相关部门立即组织修护,尽早正常通车运行。 同时,启动了对近三年公路工程质量复查工作,由程副局长任复查组组长。整个复查组又分成四个小组,复查工作正在有条不紊进行着,查资料、查现场,各县区交通局无条件配合。在复查的同时,相关人员也在配合着对302公路塌陷一事的调查,局纪检部门也盯着这些人。 302公路塌陷修复一事,从七号下午就开始了。到目前为止,清理现场杂物、泥浆工作已经结束,垫层也已重新填充、夯实。今天上午浇灌水泥混凝土,刚才已经浇灌完毕,再经过四十八小时洒水养护,预计后天上午能够做沥青面层。面层做好半个小时,便可立即通车运行。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楚天齐点点头:“好。专业人做专业事,你们都比我懂行,就好好盯着,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在施工期间也要注意安全,避免有次生灾害发生,这种事也有过案例、教训。复查的事呢,一定要实打实进行,不要走过场,要对市委、市政府和社会负责任,也要对你们自己负责。 你们一定要做的细致、规范,具体操作时也要慎之又慎。现在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绝不能再次发生,也不能再留下新的隐患。那天路面塌陷,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有着极大的侥幸。幸运不可能总眷顾我们,也不能靠着侥幸做工作。 至于调查302公路的事,要无条件配合相关部门,并且有义务保证交通部门人员随时配合。除了配合以外,交通局做为行业主管部门,做为公路运营管理方,也要从专业角度进行调查。” “市长,明白,我们一定严格执行市长指示。”楚晓娅郑重回应后,又道,“我请示一下215公路招标的事,想要尽快重新启动来。” “这是你们的工作范畴,你们肯定有方案了吧?”楚天齐把球踢了回去,“具体说说。” 楚晓娅答了声“好”,讲说来:“现在已经是六月旬,紧赶着重新招标,也得一段时间。然后还要做征地拆迁工作,这个工作也没那么容易,有时可能很费力。要想在上冻前开工,时间已经很紧。如果要是再晚招标的话,开工势必要推到明年。 虽然今年开工也干不了太多工程量,但毕竟相关设备已经进场,标段技术人员和工人也已确定,明年天气转暖就可复工。假如推到明年的话,再一做这些准备工作,真正动工最早也得六、七月份了。夜长梦多,早开工早省心,否则光是被拆户就不定生出多少变故呢,这是我们要加紧招标的原因。 关于重新招标,我和程局长合计了一下,也非正式的征询了局里个别人一些意见。大家都比较倾向于邀标,前段通过审核的企业都是邀标对象,当然昆仲和那两家企业除外。另外,再邀约几家实力雄厚、技术力量过硬的企业,每个标段保持五家企业竞标。 竞标的方式不再分三段式,而是采用综合评标法。这么做的原因,一是因为先前那些企业已经通过了前面的审核,被邀约企业也是经过审核的;二是可以节省时间,应该能够节省一半以上。 同样也是为了节省时间,还用以前那些评审专家。毕竟他们已经熟悉了这条公路招标的事,对企业投标情况也都了解,虽然期间有过反复,但最终还是做出了正确决定。交通局依旧掌控整个招标工作,我还准备安排程副局长亲自做评审小组负责人,估计他应该也不会推辞。” 迎着对方征询的目光,楚天齐缓缓的说:“尽快启动招标,我同意,毕竟时间金贵,早招比晚招好。关于邀标的这种方式,原则上我也同意,只是要做的完全符合规定,不能出现纰漏。由程海龙做评审小组负责人,也非常正确,也他的身份、声望、专业、品行来论,应该是最合适的。就是对于评审专家的使用,我有不同看法。” 楚晓娅马上道:“您是担心他们工作能力,还是担心职业操守?” “从现有客观条件来看,他们已经不太适合再出任评审专家。当初我们之所以从交通部专家库选人,就是为了避免熟人,避免人情标。而现在经过长时间接触,他们与我们一些交通口上的人已经熟悉,而且在停止评审这段时间,他们又有充足的机会接触更多的人,他们已经不是原则意义上的‘生脸’。另外,正是因为他们熟悉了215公路这个项目,也熟悉了拟邀约的大部分企业,这也不利于保障公平、公正的评标过程。”楚天齐给出了解释。 楚晓娅“哦”了一声,没有立即说话。迟疑了一下,才又再次开口:“市长,您说的这些情形,我们也有所考虑。首先‘生脸’是相对的,只要一接触,就有成为熟脸的可能。包括对企业招标情况的熟悉,也是如此。其次,即使找他们,也是以以前工作交接为理由,全都到场以后再说此事,不给他们留出接触外界的机会。第三,正是由于他们参与了前阶段的评标,也肯定知道了此间的事项,肯定知晓了市里的严肃态度,反而更应该谨言慎行才对。” “毕竟他们前面已经对此事接触很深,如果因使用他们而留下后遗症,对你们绝没好处,对整个招标工作也有影响。”楚天齐仍然坚持着观点,“必须重换专家。” “市长,您说的固然有理,可是这毕竟能够节省时间,而且他们也能认可那些企业的身份。如果重找一拨人,这需要时间,而且他们未必接受前阶段的工作成果,这又多费了时间。”说到这里,楚晓娅停了一下,又道,“市长,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打开抽屉,拿出一沓纸,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狐疑的瞅了对方一眼,楚晓娅接过纸张,看了来。 看着看着,楚晓娅“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先看,都看完。”楚天齐没有给出回复,而是示意着对方。 楚晓娅眉头紧皱,又一页一页的看完了后面的内容。 “市长,到底怎么回事?”楚晓娅放下纸张,话满含忧虑。 楚天齐拿纸张:“六号上午,接近午的时候,成康市曲刚来了电话,说是他们在执行任务时,抓到了一个叫王淘气的赌徒。王淘气交待,他的钱不是偷的,是一个叫肖玉虎的人给的,因为他给对方帮了忙,对方谢他的。而王淘气讲说的帮忙,竟是把一些公路照片和记录给了对方。 曲刚当时也没联想到我们的事,只是觉着是公路的事,我又分管公路工程,他就多上了心,详细询问了那小子过程。那小子交待,在墨玉山市‘成功打印社’复印东西时,无意间在纸篓发现了一张废弃的打印资料,资料上有公路名称。他的朋友肖玉虎正好在那条公路包过小活,他就把那张纸带出了打印社,交给了肖玉虎。肖玉虎很高兴,立即酬谢了王淘气一些钱。 王淘气觉得这个生财之道不错,就又去打印社寻找发财机会,竟然弄出了照片,还用这些照片拿上了酬金。而第一次以物换酬金的时间,是五月二十六日,第二次则是五月三十日,都还在午。打印社是你们曾经去过的打印社,王淘气得到的是公路资料和照片,而专家们正是在二十六和三十日下午发生了反复。这不得不让我做联想,于是我让曲刚保密并严查,但并不打算告诉你,以免使你自责。” “哎,一招不慎呀。当时以为是在外地,是安全的,就没要求删除记录,我真蠢。”自责之后,楚晓娅又追问着,“谁?是谁有联系?查出哪个专家了吗?” 楚天齐摇摇头:“曲刚亲自带人去了,结果那个肖玉虎早躲的不知踪影。根据王淘气提供的手机号,他们查了肖玉虎的联系记录,上面确实有王淘气的呼入号码,也有那两天午对外呼出的同一号码。但那个被联系的号码,并非属于任一专家,却是一个菜农。再找到菜农,菜农承认身份证号是他的,他却没办过那个手机号,也根本不认识肖玉虎。经核实菜农所言为实。” “我明白了。那个号码就是专门用于作案的。”楚晓娅咬着牙说,“每个评审专家都有嫌疑,人品都值得怀疑,必须全部换掉。”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全县人民盼着您 一周时间接近尾声,又到了周五。 楚天齐吃过早饭,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叫上李子藤,乘车出城,上了302公路。 尽管从来没向交通局通报车牌号,更没悬挂小号车牌,但交通系统的人们显然已经认识了这辆越野车。尤其公路收费系统的人们更是知道,这辆看着不眼的汽车,是主管领导专用。 对于主管市领导,往往人们都是要高看一眼的,当然这未必就是绝对因为尊重,而是人们都深谙“县官不如县管”的道理。何况这位还是比县官大的县管,也是位厉害的主管领导。 人们可是听说,这位楚市长不但戏弄过公安厅副厅长,最近还扫了常务副市长的面子,更掀了彻查以往工程质量的风暴。 做为吃瓜群众,人们往往对事实真正的因经过不感兴趣,反而更热衷与事件热点与个人劲暴传闻。对于与楚天齐有关的这些事,人们提炼更多的是其手段如何犀利,也把本非他做的事扣到其头上,交通口的人更是形成普遍共识:惹不楚市长。 正是带着这种敬畏之心,人们对于与楚天齐有关的人和物都特别小心。 现在看到那辆黑色越野奔来,收费班长立刻提醒着:“注意,专车来了。” 根本不需班长用代号暗示,收费员早做好了准备,拿出最好的状态。 黑色越野驶进收费车道,司机侧车窗摇下。 不等汽车停下,挡车杆已经自动抬。 收费员的笑脸和问候同时出现在窗口:“请慢走,一路顺风!” 岳继先用鸣笛表示感谢,黑色越野车驶出收费车道。 尽管没看到楚市长,但收费员还是面带笑容,看着车行方向。她知道汽车没错,副驾驶位坐的李副主任没错,市领导肯定在车上。这个领导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上次根本没见楚市长从这里经过,但路面塌陷之时,却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 对了,那天女局长专车可是从这里通过的。难道二楚约好会面地点,结果却见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哇塞,太浪漫了。 “嘀嘀”、“收不收费”。 鸣笛声、司机质问声相继想。 女收费员这才收回心神和目光,说了声“对不”。 黑色越野车已经奔行出老远,楚天齐还在暗暗点头,肯定着收费人员的精神状态。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妖化,也被收费员那样八卦,不知会做何感想? 今天阳光明媚,车流顺畅,视野清晰。不知不觉间,汽车已经跃过那天上路的上口,很快便到了那个两公里提示牌处。 汽车靠路边停下,楚天齐从车上跳下,沿着路边向前走去。 走了十多米,楚天齐停下来,看着那片明显新于旁边的漆黑油面。 油面黑漆漆的,接缝处平滑自然,实际上现在根本没有缝。如果不是因为新旧颜色对比,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施工,甚至发现不了衔接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个大坑,在听说那事时,甚至会生出杜撰之感。 从修补油面面积看,施工时肯定又进行了外扩切割。当时砸下破碎边缘,是为了勘测、施工人员的安全。真正施工时,是为了整个施工质量的绝对保证,因此对破损处的处理力度肯定是有区别的。 “嗡……呜……”,货车发动机声、鸣笛声震耳响,一辆大货车轧过新油面,驶向前去。 “嗡……呜……”,又一辆。 又一辆, 又一辆。 一共连续四辆大货车,通过修补路段。 路面依旧平展展,当然应该平展展的。 “嘀嘀。” “嘀嘀。” 阵阵鸣笛声响,一辆辆卧式小轿车连续通过,一共十辆之多。 车队平稳通行,没有一点颠簸现象。 看着眼前的景象,楚天齐露出欣慰的笑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王市长,王书记……哈哈哈……是吗……好,我马上回,半个多小时吧。” 挂断电话,楚天齐说了一个字:“回。” 越野车缓缓启动,贴着路边,驶向前方两公里出口处。 …… 四十分钟后,楚天齐回到自己办公室。 拿电话,楚天齐拨打出去。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我回来了”,然后挂断。 时间不长,门口响敲门声。 楚天齐抬头看着门口方向:“请进。” 屋门推开,李子藤进屋,身旁跟着一名男子。 不需秘书引荐,楚天齐立即身,大步迎上前去,伸出右手:“王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来人显然不如主人洒脱,多少还有些拘束,伸出双手相握:“谢谢市长拨冗相见,实不敢当。” “泡茶,我上次带回来的,把没开封那盒给王书记装上。”一边吩咐着秘书,楚天齐一边拉着来人,走向沙发,“王书记,坐,坐。” “市长,您坐,您坐。”来人忙不迭的回应。 “都坐。”楚天齐说着,拉对方一同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又道:“王书记,可有些时日没见了。” “是呀,两年了,那时候市长还在发改委,去县里调研,我们见的面。”来人回应着,“自市长去调研后,为樵山引去了多项投资,全县干部群众全都万分感谢县长的关怀之情。” 楚天齐摆摆手:“哪里,哪里,那都是老裴和老曹给弄的。” 很快,李子藤泡好热茶,也把装袋的那盒茶叶放到茶几上,退出了屋子。 看着对方红*润的脸庞,楚天齐笑着说:“哎呀,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人们都是越活越老,你这可是在返老还童呀。” “托市长的福,都是市长关照。”来人脸上笑开了花。 来人说的并非客套,而是实情,他现在头发浓密,脸色健康,全是拜楚天齐所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樵山县县委书记王永新,两年前还是樵山县县长,由成康市市长调任到樵山县的。 在王永新调任之前,与楚天齐有了一次长谈。也正是在那次坦诚的交谈,两人冰释了一些前嫌,楚天齐给了对方一副药秘方。结果王永新按方服药后,不但气色变好,而且又能做真正的男人了。后来更是娶了小媳妇,填补了犯官前妻的空缺,还又生了小孩。 正因有这样一段渊源,王永新对楚天齐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感激不已,极尽友好。两人也因此全部化解了嫌隙,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楚天齐笑着拱了拱手:“王市长,恭喜到首都深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谢市长挂念,昨天结业,今天刚到市里,我还没回县里,就来拜会市长了。”王永新道,“市长,请市长不要再用以前称呼,那都过去了,还是叫我老王最好。” “诶。”楚天齐摆了摆手,“我和你老哥见面的时候,你就是市长,后来在成康市你又是我的上司市长,我已经叫习惯了,反而叫‘王书记’还别扭呢。你老是这么叫我‘市长市长’的,我更别扭。” “市长,这是规矩,您是市领导,我理应这么称呼。”王永新赶忙表态,“倒是您不宜称呼我原来的职务。” “行了,行了。”楚天齐摆摆手,“以前离着远,咱俩倒很随便,现在要经常见面了,反而这么生分。这怎么行?这样,有外人的时候,咱俩就按正常的官场称呼,要是光咱俩在,就什么也不称呼了,好不好?” 王永新马上接话:“市长,这不好吧,您可是……” “你看又来了。就这么定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老哥,说说首都学习生活呗。” 王永新喜色满脸的讲说来:“这次去央党校培训,我真是没想到。本来去那里的人,无论是部、厅级别,还是县处级,都是具有发展前景的后备干部。不曾想,好事还到了我这落殃的老黄瓜头上。我是三月五号报的到,正好跟市长到任时间错开了,六号开学典礼,然后正式学习。本来定好的学习期三个月,后来新加入了一次考察,结业又延迟到了昨天。这次在党校学习,收获非常大,首先……” 能够到党校培训,王永新自是十分高兴,能够见到楚市长也非常高兴,尤其楚市长能这样对自己,他更是高兴万分,也感动不已,激动异常。 听着对方激动的讲说,楚天齐也替对方高兴。只到对方讲完,楚天齐笑着说:“王老哥政治素养再次经过升华,在以后的从政之路,必将大放异彩了。” “不敢,不敢。经过这次学习,我更深感自身不足,也深感时间宝贵。一定要牢牢抓*住时光的尾巴,为樵山县人民奉献光和热,认真履行应尽的职责。”说到这里,王永新话题一转,“今天既是来拜会市长,也是邀请市长莅临指导工作,全县干部群众都想亲耳聆听市长教诲呢。” 楚天齐“哦”了一声,笑了来:“老哥,你可真会盘算时间,利用学习返家的空当,倒来办公事了。” “哈哈,时不我待呀!”王永新笑着身,“市长公务繁忙,不打扰了。” “你这也太现实了,说完就走。”楚天齐也站来,“吃完午饭再走。” “不打扰市长了,不打扰了。”王永新说着,拎了那个茶叶袋,“这个可得拿上,回去好好炫耀炫耀。” 楚天齐轻轻点指:“不打扰是假,着急见小嫂子才是真吧?” 王永新“嘿嘿”一笑,答非所问:“市长,请您记着,全县人民都盼着您呢!”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谨小慎微管丽颖 时间进入六月下旬,楚天齐开启了调研、检查之旅。 之前一直没去县里,楚天齐主要是为了盯着215公路招投标工作,从后来的事实发展来看,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经过前阶段的大反复,215公路重新招标事宜已经开始,由市局常务副局长程海龙任招标负责人。在程海龙主持下,评审专家也重新选定到位,被邀标企业都给予了积极回应。尤其那三家拟退标企业负责人,更是亲自己上门,向楚晓娅局长赔礼道歉,解释着误会。 虽然那三家没有完全挑明,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有人警告他们,必须退出投标。现在市里重启招标,尤其那家企业已经倒了霉,这三家自是要尽最大力量修复退标的负面影响,努力参与定野交通建设了。 对于三家企业的“改过自新”表态,楚晓娅和程海龙经过商议,决定给其机会,并报告楚市长,获得了楚市长的认可。 对于这次重新招标,楚天齐放心了好多。有过上次的教训,再有市里和交通局的一系列举措,楚天齐知道,市局肯定更上心了。 还有一点,也是让楚天齐放心的因素之一,那就是程海龙的配合。程海龙是市局老人儿,又是专业干部,从过往看还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程海龙现在已经五十多,不存在和楚晓娅争位之嫌,反而感念楚局长的器重,工作十分卖力。 招标的事放心了,而且来了定野三个月,确实也该下去看看。虽然这三个月也一直关心着下面工作,专门抽时间会见了好多县领导,但实地考察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一种能让各界都感受到的对工作重视。 尽管楚天齐不喜欢排场,但这次是交通、公安一调研检查,楚晓娅、孙廷武必须陪着,一些副职也得相随,个别职能部门也需跟着,整个调研队伍规模也不小。 早上七点半,一溜车辆相随,浩浩荡荡驶出定野市区,向着第一个目的地进发。 这次调研的第一站,选在了成康市。这倒并非刻意安排,而是根据调研目的地位置排列,拟定的比较合理路线。 …… 九点半的时候,“成康收费站”远远在望,车队慢了下来。 离着收费站台越来越近,楚天齐注意到,在收费口另一面,影影绰绰的人们正在张望着来车方向。 由于市公安局长随行,又是局长专车打头,虽然并没有警灯闪烁,也没有警笛鸣响,但显得调研级别就上去了。 平常的时候,往往只有省部级一二把手莅临,或个别省委常委驾到,也或者本市一二把手出行时,市一号警车才在头前开路的。 当然,对于今天的这个阵势,人们既要高看一眼楚市长,但也不会诟病其超标。人家本来就分管这个工作,公安局长只是人家的下属和随从,一号警车也只是随行车辆而已。 收费岛边侧免费车道已经提前开启,穿戴整齐的收费站领导也已在岛上静候。 一号警车率先通过车道,然后是楚市长专车,再然后是巴车,最后是几辆轿车。 其实楚天齐原打算不带专车,直接就坐巴,但岳继先坚决不同意,说是为了楚市长安全,还说老首长有过专门吩咐。楚天齐也明白对方职责所在,便也没有刻意坚持。 在车队通行时,岛上人员抬手敬礼,目送车队缓缓通过。 驶过车道,一号警车靠边侧行驶,贴着迎候众人,开到前方,停在路边。 黑色越野车则停在警车后,停在了迎候人群旁。 汽车停稳,车门从外面打开,一个声音传进汽车:“市长一路辛苦,欢迎市长莅临。” 楚天齐抬腿下车,面带微笑,伸出手去:“谢谢管市长亲自迎候。” 开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老对头,也是主管成康市交通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管丽颖。 看到楚市长态度和气,管丽颖略松一口气,也不禁欣喜,赶忙伸出双手相握:“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市长能够莅临成康市,是我等的荣幸!” “客气了。”楚天齐抽回右手,伸向后面,“曲市长,谢谢!” 曲刚站在迎候第二位,看到楚市长伸手,马上快速敬礼:“欢迎市长!”然后与对方相握。 没有一一相握,楚天齐向着其他众人道了声“辛苦”,回到车上,车队继续前行。 到城边时,车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几辆轿车进城,包括定野市公安局长专车在内,成康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曲刚相陪。楚天齐专车和巴车绕城而过,直奔乡下而去,另有管丽颖及成康交通局人员随行,楚晓娅也在巴车上。 之所以分开行动,是楚天齐的安排,让孙廷武去检查公安工作,自己则直接检查交通工程,两不耽误。当然,做为公安工作主管领导,在下午晚些时候,楚天齐也是要到成康市公安局检查指导的。 看着身旁经过的景物,看着熟悉的村镇树木,看着路旁绿意盎然的草木,看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庄稼,楚天齐心情有些复杂,既感觉亲切无比,却也感叹时过境迁。曾几何时,自己还在这里挥洒汗水,转眼间将近五年已经过去,自己也已辗转了多处。当年的县级市常委副市长,也已成为地级市常委副市长,今天再回到这里,已经是上级市领导了。而昔日的同事、老对头,也从这个县级市的副市长,成长为常务副市长了。 相比楚天齐的心情,坐着前车引路的管丽颖,心情要更复杂的多。而这个复杂的心情,更多的是忐忑与不安,她忐忑的是当年的小家伙已经是定野市领导,不安的是自己分管业务,交通工作竟然置于他的领导下。从楚天齐回到定野市那天,她就忐忑,尤其自从自己也分管交通后,便更加不安。 以自己与他的芥蒂,以自己当初的做法,以那个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会放过自己吗?有放过自己的理由吗?管丽颖心里没底,也更加不安。 “县长,是到那看吗?”秘书及时提醒了一句。 管丽颖回过神来,看了眼车外,马上点头:“是,是,就先看这。” 汽车速度更慢,并及时亮了双闪,然后稳稳停在路边。 管丽颖快速下车,向着刚刚停稳的后车跑去。 就在管丽颖来在黑色越野车前,继续迈步向前,准备伸手拉车门时,越野车门从里边打开了,楚天齐从车上走了下来。 管丽颖微微一愕,赶忙打着招呼:“市长,这边请!”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着身侧:“庄稼长势不错,看来又是个丰收年。” “市长,农业工作能有今天的局面,全是您在市里时打下的基础。”管丽颖赶忙陪笑说明,“这几年成康市农业发展迅速,全有赖您当初所做方案,我们是完全按照那个方案执行。当初我目光短浅,竟然认识不到那份方案重要性,执行时也打着折扣。但现实是最好的老师,实践证明,您的方案绝对正确,绝对高瞻远瞩。认识到这一点,我也及时纠正了思想认识偏差,开始不折不扣执行,农业也才有了今日喜人局面和光辉前景。现在我是从心里佩服市长,佩服您的目光远大了。” 楚天齐淡淡的说:“当初我只分管城建、国土,没有参与农业工作。” “市长谦虚,胸怀博大。”管丽颖急忙送上了奉承话。 尽管管丽颖的声音不高,但离着较近的楚晓娅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她扫了眼楚天齐严肃的侧脸,偷偷的笑了。 在管丽颖的引领下,众人来到右侧岔口,拐上了这条小路。 说是小路,是相对于主路来说,但在众多乡村路,这条路并不窄。这是一条新修的乡道,还没有竣工,仍有工人在前方忙碌着。现在众人脚下的路面,已经做过水泥混凝土,混凝土上覆盖着塑料养护薄膜。水泥路面横宽有五、六米,加上路肩部分,大概也有八米左右。 向楚天齐等人微笑点头,指着脚下这条道路,管丽颖讲说来:“尊敬的楚市长、楚局长,各位领导,在‘村村通’政策指引下,在定野市委、市政府关怀下,在定野市交通局统一布局和大力支持下,成康市交通工作阔步前行。今天,楚市长在百忙之莅临成康市,和交通局楚局长一行指导成康交通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烈掌声,对领导们的莅临,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 “哗”,热烈掌声响。 楚天齐转头,向着身侧众人微微颔首。 接下来,由成康市交通局长介绍项目情况,人们边走边看。 楚天齐、楚晓娅走在前面,管丽颖则在身侧殷勤相陪,谨小慎微之极。 其余众人则离着一小段距离。 看着管丽颖亦步亦趋,对楚天齐极尽恭顺的样子,楚晓娅又偷偷的笑了。 眼角余光,楚天齐捕捉到了身侧笑容,心暗道:有人又开始八卦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成康同志辛苦啦 下午四点多,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冲进成康市党政大院,绕过前楼,到了后院,爬上行车坡道。 “帕萨特”刚刚停稳,一名高廋男子从车上跳下。 门前站立的人们围上前来,纷纷称呼着“市长”。 高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成康市委副书记、市长魏铜锁。魏铜锁没有回应人们,而是直接道:“严主任,楚市长什么时候到?” 县委办主任严于宙马上回应:“刚才我和李副主任通话,李副主任没接,估计楚市长还在公安局,与干警们座谈吧。” “估计,估计,接待上级领导能估计?马上联系。都列队站好。”魏铜锁语气带着严厉。 严于宙尴尬的“哦”了一声,马上到一旁重新联系去了。 其余众人则立即列队站好。 魏铜锁从众人面前走过,审视着每一个人的神情举止。 不多时,严于宙来在魏铜锁身边,汇报着:“市长,联系上了,楚市长正准备离开公安局。” “对了,会议室准备的怎么样?”魏铜锁又提出新问题。 “副县长和其他参加欢迎人员,都已到位等候。”严于宙道。 “马上提醒人们注意,精神饱满的等候市领导到来。”魏铜锁吩咐着。 “好的。”答了一声,严于宙闪到一边,又去打电话了。 魏铜锁再次看了眼列队的人们,也站到队伍,拉了拉衣襟,弄了弄领口。 注意到魏铜锁的一系列作派,身旁众人不禁腹诽:这老魏弄的也太邪乎了吧,至于吗? 虽然人们在心揶揄,但并不是对即将到来的市领导不敬,而是觉得魏铜锁做的过了。 在不到三*点半的时候,人们就接到了严于宙通知,说是魏市长吩咐,马上到县委楼外迎接定野市领导。于是大家没有怠慢,都按时间点赶到了楼下。到楼下一打听,定野市领导只有楚天齐一人,人们尽管嘴上不说,但都觉得魏铜锁小题大作。现在来个常委副市长,成康市领导就全部出动,要是定野市一二把手来,该是什么规格? 更让人们腹诽的是,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见楚天齐的人影。尽管有雨搭遮着阳光,但六月的天气还是很热的,热浪一波又一波,这些人们身上很不好受。现在又见魏铜锁兴师动众的样子,人们便更加揶揄这个老魏了。 其实人们根本不了解魏铜锁的心情,魏铜锁急呀。他急的是,自己马上就五十五岁,但仅只是一个正处级的市长,想再升任实权正处一把手已无可能。但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光是县长就做了两任,到现在还是原地踏步,怎么也得享受个副厅退休待遇吧?否则也太难堪了,在昔日同僚面前也抬不头来。 只是自己乃是泥腿子干部出身,工作做了不老少,可却一直没有后台。好不容易靠上一位,自己也因此由常务升任县长,可没过两年,人家身体不好,提前退居二线了。之后魏铜锁只得再次寻找靠山,可几年时间过去了,靠山没找上,自己年龄反而到了,只是他不甘心呀。 楚天齐到任定野市,魏铜锁看到了希望。虽说以对方的职位,难以对自己的处境产生实质影响,但人家岳父可是前省委组织部长,门生故吏遍布全省。要是楚天齐愿意帮忙的话,为自己谋个副厅待遇应该不是难事,好不好弄个实职也有可能,哪怕干三年县委书记也行。虽说这都是假设,但却也是唯一可做假设的途径。 认定了这一点,魏铜锁又认真审视和楚天齐的关系,自己当初对楚天齐并不厚,但也不薄,偶尔动个小心眼也不为过。只要自己现在能博得对方好感,一切皆有可能,对方也需要有人抬轿子。 心打定主意,魏铜锁便几次在电话向楚市长“汇报”工作,并诚意邀请莅临检查。他之所以没直接找上门去,是担心对方当面封死了自己意向,那就没了回旋余地,也担心因此引其他市领导反感,担心弄巧成拙,甚至连县长位置都不保。 这次楚天齐第一站便到成康市,让魏铜锁看到了希望,也找到了可打的感情牌。 “市长,来了,来了。”严于宙小跑着,从拐弯处跑来。 魏铜锁赶忙收拢思绪,严厉的扫视了身旁众同僚,然后做出一个自认最得体的神情,看着左前方。 车影一闪,定野市一号警车当先出现,紧跟着就是黑色越野车,再之后是巴,整个车形排列顺序,与早上一致。 一号警车上了行车坡道,停在了靠前方位置。 黑色越野车跟着来在坡道,停在了正楼门处,车旁是列队的人们。 魏铜锁上前半步,右手轻轻拉开车门,左手搭上车顶外延,满面笑容,语气恭顺热情:“欢迎市长莅临指导,市长辛苦啦!” 楚天齐探身下车,伸出右手:“魏市长,太客气了,实不敢当。” 自己尊敬上司是应该的,对方竟也这么客气,魏铜锁更加欣喜,赶忙双手去握,嘴上连声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上午没有及时迎接,还望市长海涵!” “魏市长专门从省里开会赶回,太客气了。”楚天齐语气谦卑。 魏铜锁继续做着解释:“李主任通知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培训名单上报,省里不允许缺席,要不我就直接在家等着市长了。我和杨书记跟党校副校长软磨硬泡,副校长才同意让我提前回来,还要求杨书记必须坚持学习到底。” “老领导太客气了。”楚天齐收回右手。 老领导,我是老领导。刚才本就高兴,现在对方如此称呼,魏铜锁脸上闪了兴奋的光彩。 此时,楚天齐把手伸向下一位:“姚书记您好!” 先前还在暗自腹诽魏铜锁,现在见楚市长主动伸手,还用上了“您”字,市委副书记姚宗旺也不禁激动:“楚市长,老姚一直想着您呀!” 对这个当初的老同事、纪委书记,楚天齐也很有好感,便亲切问候来:“姚书记几年不见,还是那么精神,气色还更好了。” 姚宗旺说着“老喽,老喽!”,脸上也溢着光彩。 楚晓娅已从巴车下来,到了魏铜锁近前:“魏市长,小楚看市长来了。” 魏铜锁这才从刚才的兴奋缓过神来,去握对方右手:“欢迎楚局长莅临指导,感谢楚局长对成康交通工作的大力支持和关心!” 嘴上说着话,魏铜锁也是感慨万千。这两个年轻男女,当年都是自己的下属,后来却个个飞黄升迁,一个成了上级领导,一个成了定野市局一把手,都比自己有实权,都比自己混的好。值得欣慰的是,男小楚和女小楚都足够仁义,对自己这个当初的上级足够尊重,这让魏铜锁非常有面子。 “市长,太客气了!”楚晓娅笑颜回应。 孙廷武今天自动排在楚晓娅之后,他清楚,在楚市长心,这个女局长要比自己份量重,自己还是摆正位置为好。 由于楚天齐与等候的九位成康市委常委都一一握手,简单叙谈,整个寒暄时间稍长了一些,但也赢得了人们的更多好感。刚才因魏铜锁让大家等候过早,人们也不可避免认为楚天齐摆架子。现在看来,楚市长根本就不是摆谱的人,反而非常念旧,记着许多和大家相处的点滴。 寒暄完毕,魏铜锁上前请示着:“市长,奔忙了一天,午都没能休息,还是先上楼稍事休息吧!” “不用,这才几点。”楚天齐摆摆手,“继续工作,去会议室。” “好的,市长请!”魏铜锁伸手示意着。 “请。”楚天齐说完,当先向电梯走去。 …… 虽然不用休息,但楚天齐上楼后,还是在魏铜锁、管丽颖、曲刚陪同下,与楚晓娅、孙廷武一,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 这倒不是为了休息,而是给人们一个上楼时间。刚才四十多号人,只有两部电梯,总不能让市领导等梯,或是让市领导在会议室等人吧。 十多分钟后,收到严于宙汇报,魏铜锁邀请各位领导入场。 在众人簇拥下,楚天齐步入会议室。 会议室内掌声雷动,张张笑脸迎接楚市长。 楚天齐微笑挥手,步到椭圆型会议桌旁,再次点头致意,然后在主位落座。 楚晓娅、孙廷武分坐左右,其余人等依次落座。 目光扫视屋内众人,众多熟脸进入眼帘,曹金海在场理所应当,毕竟其他副市长也都在。而城建局长周家林、副局长常玉州也赫然在座,显然是刻意安排了。 等众人全都落座,魏铜锁代表市委杨书记,也代表自己,请大家再次对楚市长一行热烈欢迎。 再次欢迎之后,魏铜锁向楚市长汇报工作。 虽然管丽颖、曲刚刚才已经有过汇报,但现在是正式汇报,在魏铜锁汇报完全面工作后,管、曲二人又分别汇报了全市交通和公安工作。 三人汇报完毕,人们以热烈掌声欢迎楚市长讲话。 楚天齐向众人微笑致意,然后开口:“成康市委、市政府的各位同志们,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迎接,也感谢相关同志的辛勤陪同,同志们辛苦啦!通过今天的调研、检查,通过刚才的汇报,可知成康市的同志们做了大量工作,许多工作成效显著。成康市的交通和公安工作做的很扎实,管丽颖和曲刚二位同志功不可没。” “啪”、“哗”,热烈掌声响。 最先鼓掌的是管丽颖,她太激动了。今天一天,她的心都吊着,生怕被收拾,路上虽极尽殷勤,但也没看出楚天齐的喜怒,现在有这句话就够了。 但在激动之余,管丽颖又不无担心:楚市长真会既往不咎吗?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物非人也非 第二天早上,在成康市政府宾馆楼下,魏铜锁等人列队车旁,送别楚市长一行。 与昨天在楼下迎接的人员不同,今天不但常委们到场,副县长们也都在,周家林、常玉州也来了。 楚天齐耐心的与众人一一握过,不过寒暄的要更简短,大多是“再见”之类的语句,只是和周家林、常玉州多说了一句“好好干”。 在和常玉州握过后,楚天齐忽然发现,院子东南角站了一个老年男子,看着很面熟。 老年男子本来正望着这个方向,但注意到楚天齐的目光后,忙又低下头去,还有向门口移动的意思。 “赵……老赵。”楚天齐挥着手,向那人迈步走去。 本来已经沿墙根向院门口溜去,但是听到呼喊,老年男子便又收住脚步。及至看到楚天齐走向自己,先是迟楞一下,然后快步迎着对方走去。在到了对方近前时,却又收住脚步,低下了头。 “老赵,既然来了,怎么不过去?”楚天齐说着,伸出手去。 老年男子脸颊肌肉动了动,右手试探的抬了两下,才又迟疑的抬来,但头却仍然低着,整个样子像极了犯错误的小学生。 “老赵,怎么这么扭捏?”楚天齐右手向前一伸,握住了对方,“抬头来。” “我,我,我对不楚市长。”老年男子猛的抬头,眼满是复杂神情。 “老赵啊,你不是对不住我,而是对不住那份职责,对不住你的良*知。”楚天齐说的语重心长,“人活着固然为了很多,但只要不丢掉良*知,就什么都在。老赵,从你的眼神,我看到了懊悔与愧疚,看到了你的良*知。抬头来,过去的错误只是过去,并不能代表现在的你,只要走好现在和将来,你就不需低头,除非你不要走好。” “我愿意走好,我愿意,只是……”老年男子说着,抽回手,又低下头去,“只是人们不相信我。” “人们相信与否,不是主要的,关键是自己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的良*知。”楚天齐强调着,接着又反问,“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良*知?” “我,我相信。”老年男子虽然声音不高,但却说的很坚定。 楚天齐缓缓的说:“既然相信自己,那就抬头来。” 老年男子猛的攥紧拳头,缓缓抬头来。与先前相比,老年男子眼多了坚定神色。 “好,老赵,我先走了。”楚天齐再次伸出手来,“以后要是到市里,可以到单位找我,找到李子滕就找到我了,他那里有我的号码,你可以和他要。” “市长,我,我一定好好做人。”老年男人握住楚天齐的手,语气坚定了好多。 楚天齐微微点头:“老赵,这就对了。” “市长,祝您步步高升,一定会的,不打扰了。”老年男子说完,露出一抹笑容。然后迅速抽回右手,快步奔着院门口而去。 楚天齐注意到,那个离去的背影挺了脊梁,步履也坚定了好多。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不见,楚天齐才转身走向众人。 刚才的一幕,人们都看在眼里,虽然没有听全两人的对话,但都明白了整个过程。人们心全都五味杂陈,有一人还偷偷抹了抹眼角。 来在众人面前,楚天齐歉意的挥了挥手:“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再见!”说着话,楚天齐再次向魏铜锁伸出右手。 魏铜锁一手握住对方,一手竖大拇指:“市长,您是这个。再见,希望多回来看看。” “可不敢再回来了,我怕下不了酒桌呢。”楚天齐“呵呵”笑着,抽回了右手。 “市长太谦虚了,您是海量,我老魏甘败下风。”魏铜锁回应着。 冲着众人再次摆手告别,楚天齐向越野车走去。 魏铜锁抢先一步,打开右后侧车门。 楚天齐没有过多客气,微笑点头致意,钻进了汽车。 车里车外纷纷挥手,汽笛鸣响一声,车队依次驶出了院子。 回头看了眼离去的宾馆大门,楚天齐轻轻抚了抚肚子。昨天真没少喝,都快喝高了,当然他并没喝高。 昨天晚上知道少喝不了,楚天齐便加着小心。可真正开喝后,在人们一拨一拨的敬酒、打圈下,尽管每次喝进的酒精不对等,但算整场的量,楚天齐还是喝进去最多的。 不过成康市的人也没少喝,既是陪上级领导,也是陪老同事,何况上级领导还这么念旧。在喝到最后的时候,魏铜锁舌头都不利索,管丽颖更是脚下打绊了,但如果没人拦着,他们还是要再敬楚市长的。 昨天情况特殊,想少喝就难免影响气氛,人们也的确喝进了许多的感情。接下来的几天可不能这么喝了,否则不是出来工作,倒成持续酗酒了。 其实要说来,虽然昨天与好多人都感觉亲切,但人们更多是把自己当领导,自己也确实难免带出领导之气。没办法,毕竟位置发生了变化,时过境迁,已经物似人非了。 汽车已经出城很远,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绿色的田野。 可能是心境的原因,虽然现在经过的地方都曾经多次通行,但却感觉景物不太熟悉,甚至显着陌生,如果说物非人也非,似乎更准确一些。 …… 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到达了第二站调研地——许源县。 许源县是自己交流到定野市以后的第一站,也是自己仕途升迁加速的开始期。正是到这里,自己成了享受副处待遇的县政府党组成员,也正是在这里,自己酣畅淋漓的施展了许多报复。更是通过一个飓风行动,打掉了跨省范围的造假药犯罪团伙,揪出了隐藏在警察队伍多年的大坏蛋赵伯祥。 这里有自己的许多记忆,尽管这些记忆有的美好,有的苦涩。这里也有自己的许多战友,他们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曾经共同打掉诸多凶顽。在自己离开这里时候,局里的广大干警们夹道相送,县领导们追到半路饯行。楚天齐曾经多次梦到这里,也曾经多次想到这里,他对这里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 与成康市的迎接规模一样,也是主管交通、公安的副县长到收费站口迎接,然后便分成两拨考察。楚天齐依旧带人到路上,孙廷武则直接去县公安局。 和昨天在成康市不同,与许源县领导见面时,楚天齐多了上级领导的矜持,县里两名副县长也很显拘谨。 当初楚天齐在许源县的时候,这两人还没来,他俩对这位市领导的了解,都是通过人们的转述。转述内容往往都是挑重点,相关事项也大多会被夸大渲染,他俩只知道这位领导打掉过大型犯罪团伙,老丈人是大官,本人也是牛人。 考察公路的情形,与昨天类似。所不同的是,昨天是在路上小饭馆吃的午饭,今天赶回了县城。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是考虑让大家午休一下,省的下午迷迷瞪瞪,第二天精神头也不足。后面还有好几天呢,要是人们都这个精神状态,或是累倒几个,也不是办法。 十二点的时候,楚天齐、楚晓娅一行赶到许源县公安局,孙廷武和县局的同志们正在等候。看到领导到来,公安局广大指战员全都立正敬礼,欢迎上级领导到来。 楚天齐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了很多熟脸,但却没看到自己的师姐——周仝。 据曲刚讲,周仝自那次受伤后,情绪不太好,郁郁寡欢,身体也就差了,经常病休。也正因此,虽然有个省厅领导的叔叔,但周仝却没有任何升迁。不过上次见周子凯时,楚天齐也从侧面打听过,听周子凯的意思,周仝好似有些心灰意冷,根本也无意那些东西。 其实楚天齐最清楚,无论是哪种情形,周仝的病根都在心上,夫妻不合是主要原因。而两人不合的*,恰恰是因为自己,自己尽管替周仝担心,却也无能为力。今天周仝没在这里,不知是又病休了,还是要故意躲着。 挥掉思绪,楚天齐向众人挥手致意,同局领导班子握手寒暄。 县局的领导班子调整了好多,政委孟克是老熟人。孟克是当年楚天齐很得力的属下,先是做纪检组长,后来又兼了副政委,看现在的样子在县局很吃的开。还有一名副局长也是老部下,是当初的经侦队长江胜男,江胜男的舅舅是当初的县委书记,现在的定野副市长刘福礼。 简短欢迎仪式结束,众人直接进入餐厅。 楚天齐建议挪在外面吃,不进餐包,局长和政委自是只得执行。 本意是和大家多相处一会儿,但等着坐下后,与人们攀谈时,楚天齐才发现,那些曾经的熟脸对自己更多的是敬畏,而少却了当初同破赵伯祥时的戮力同心。 变了,餐厅里的好多地方变了,曾经熟识的战友变了,自己当然也变了。这个曾经牵扯着自己诸多情感的地方,忽然生疏来,物非人也非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不合常理,实在蹊跷 连着一周多考察,楚天齐把全定野市所有的市县都转了一遍。从第三天开始,由于路距近,也刻意赶了时间,都是一天转两个地方。而且从调研第二天开始,除了午依旧不喝酒外,晚餐也喝酒很少,更多是礼节性的,在就餐上也节省了时间,胃里更舒服一些。 在六月的最后一天,楚天齐带队返程。 与前几天的阳光明媚不同,今天则是雨绵绵,从天不亮就下上了。虽然走的是柏油路,但已经是临近大修的二级路,路面也难免积水,汽车走在上面,激许多水花,整个行进速度很是迟缓。 虽说每天就是走走转转,而且坐着远比走的时间多,但由于每天都换住宿地点,睡眠质量受了影响,坐在车上还有些发困。于是楚天齐靠在椅背上眯了来,其实并没有睡去,而是趁机也捋捋这些天的事情。 这次一走一过,都提前进行过通知。每到一地,市县交通、公安主管领导都要迎接相陪,交通、公安部门自是尽力表现,把最好一面展现出来。 相对来说,这种提前选定的项目或展示方面,水平都不低。但究竟有多大的普遍性,只通过这次调研,还看不出来,还必须多方面衡量。楚天齐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他主要的目的不是挑出毛病,而是进行督促强调,以达到安全生产、高效运行的效果。 人们表面是对自己足够尊敬,甚至接待规格有超标之嫌。这倒不是体现在吃喝上,反正奢侈的东西他是一律拒绝,人们也就不自讨无趣了。主要是接待人员的级别都不低,迎接时,都是两名主管副县长亲自带队出面,县委常委们在楼下迎候,县长或县委书记还要做专门汇报。 不过楚天齐随时摆正着位置,下面市县领导汇报是一种礼貌和敬意,自己可不能当真,不能抢了定野市一二把手的戏。因此在听这种汇报的时候,楚天齐只是对全面工作简单评价,一般都是两三句带过,重点是点评自己分管的交通和公安工作。 尊敬是足够了,但这只是表明一种态度。这种尊敬也可能是真诚的,是言行一致的,还可能就是为了尊敬而尊敬。究竟在以后的工作,是否坚决执行自己的要求,那就另说了,只能在随后的工作了解和掌握。 在这些县,有几个县的工作,令他比较放心,因为县领导重视自己的意见。比如樵山县,再比如…… “叮咚”,两声短促铃声响。 楚天齐睁开眼睛,拿出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楚市长,您好!这次能够迎接您的调研、检查,我和同志们都倍感荣幸。对于您的真知灼见、重要指示,我们一定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请市长一定放心。我发这条短信,是向市长表明绝对配合的态度,也是向您诚恳道歉。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误,是我嫉贤妒能,是我处处针对于您。我这不是搪塞应付,是切身感受,是绝对真诚的。 短信还挺长,第二条也随即发来,是跟上一条衔接的:我早就想向您道歉,可是一直没有勇气,既怕您不接受,也怕因此惹怒于您。但您这次对我的态度,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不计前嫌,什么叫以德报怨。尤其那天您临行时,见证了您对他的真诚教诲,更让我感动的落泪。毕竟以前我伤您太深了,虽然感受到了您的大度,但仍然没有勇气求得您的谅解。经过几日的自我鼓劲,今天才敢把想法发给您。我错了,请原谅我!即使不能取得您的原谅,我也绝不气馁,会用实际行动求得您的谅解。 虽然短信没有落款,虽然手机上没有存储这个号码,但楚天齐也知道是谁发的。对方确实没少伤害自己,为了对付自己,那是不择手段。所幸的是,几乎每次对方都无功而返,甚至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在所有市县对口分管领导,也是唯一没有向自己汇报的人,既没打电话,更没有上门。 要说不恨对方,那是假的。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面对对方给自己造成的困扰,楚天齐恨不得永远别见到对方,也别听到对方的消息。但渐渐的,随着对方斗争手段的弱智,他更多是把对方看作笑话。近两年,随着官场履历的再度增加,他对对方的恨意基本就没有了。 这次调研的时候,楚天齐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对待对方的问题。他订的一个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对方仍然没有配合的意思,那对不,我必然要收拾你,因为你不拿工作当回事。而事实是,对方不但极度配合,极尽殷勤,相关工作也做的井井有条。无论对方是刻意小心,还是管理水平确实提高了,总之都是好事,自己没有难为对方的必要。 其实在调研当天的接触,对方已经用事实表明了歉意,也在言语上有所表达。但楚天齐虽然没有故意刁难,却也未置可否,对方心里大概也没底吧。现在收到长短信,也说明其心理的忐忑。 对于对方发短信的诚意,楚天齐还是相信的。先不说对方的原始动机是什么,但两人争斗的诱因不存在了,当初对方是觉得自己抢了其常委位置,后来又认为盖了其风头。而现在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对方已经没必要再针对自己,也未必有勇气再针对自己了,好好珍惜现在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对方在短信提到了“他”,楚天齐脑海又现出那个老年男子影像。 那天在成康一众领导送行时,在宾馆一角出现了一个老年男子,楚天齐曾专门走过去与其交谈,并予以鼓励。那个老年男子,其实并不老,只不过刚刚五十岁。但当初黑油油的背头已经不见,而是换成了白黑间杂的“乱草”,红*润的脸膛也变的苍白褶皱,身上衣服更是皱巴不堪。 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部下——成康市国土局局长赵顺。 虽说赵顺当初是不得已暂时依附,但毕竟也相处一场,想到那天他的落魄潦倒,楚天齐也不免唏嘘。 略一沉吟,楚天齐转头问道:“赵顺到底怎么了?只听说后来因为女人犯错误,被一撸到底,具体情形还真不知道。” 李子藤马上回答:“当时赵顺那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在成康,正在市委党校学习,是听别人打电话说的。说是赵顺有天晚上喝多了酒,到了局里女会计家,两人就滚到了一块,结果女会计男人回来了,当场来了个捉奸捉双。先说好的是私了,赵顺还给对方写了保证,保证书有让女会计一年内升职的许诺。 不料第二天那份保证就贴在了成康市政府门口,市里就对赵顺进行了查处,做出撤职处理决定,只保留了一般职工退休工资待遇。自那事发生以后,赵顺就成了现在这样,有人说他神经出了问题,有人说他破罐子破摔。后来也见过他两回,但他老远就走开了,没说过话。”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再言声。而是沉吟了一下,给刚才道歉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怎么看赵顺的事? 时间不长,手机轻声响动,一条短信回了过来:不合常理,实在蹊跷。 看到这个回复,楚天齐也想了一个细节,当时自己与赵顺对话时,她是唯一一个抹眼泪的。当时以为她只是为曾经老下属慨叹,从现在短信内容看,很可能更多是无奈和唏嘘。 闭上眼睛,楚天齐仔细揣度着短信的含义,也在想着赵顺的事情。 忽然,车身猛一栽歪,还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妈的。”岳继先一声咒骂同时响。 楚天齐赶忙睁开眼睛,坐正身体,看向窗外。 越野车侧旁玻璃上满是泥水,前挡玻璃也溅了好多。一辆水泥罐车正行驶在左前方,继续砸着水坑。 也怪不得岳继先开骂,本来车队已经走的很靠边,但从水泥罐车现在的位置看,刚才显然离着越野车很近,而且车体还左右晃动,确实很危险。 “嘀……呜……嘀……呜……”警笛声忽然响,一号警车的速度也提了来。 楚天齐微微转头:“跟孙局说一下,别较劲,让当地交警关注就行。” “好的。”李子藤答应过后,立即给孙廷武打去电话,传达了楚市长指示。 一号警车又慢了下来,但警笛却一直鸣响着。 “刚才那个水泥罐车喷着‘展翅高飞’,这几天见过好多次同类的了,怎么哪都有?”楚天齐问。 “展翅高飞是一家水泥厂的名字,我对这家企业了解不多,只知道这家企业专门生产公路施工专用水泥。下来以后,我马上了解。”李子藤回复着。 楚天齐没有答话,但脑却划了问号:这几天走过的地方,多次见过喷着这种字的水泥罐车,而这些地方最远相距四百多公里,难道都用这一家的水泥?这不太符合常理呀。 雨势还是那样,没有减小的意思,路上不时出现积水,车队继续缓慢前行着。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展翅高飞水泥厂 连着在外奔波一周多,应该稍事休息调整一下才对。 可是第二天从早上八点开始,就是各种会议、活动,既有市委组织的,也有市政府主导的,哪个会议都不能缺,哪个活动也必须到场。 当楚天齐回到屋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刚刚进屋,李子藤跟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笑着说:“你这是在那钻着呢,刚才开门没见到你,我这才坐下,你就过来了?该不会专门盯着我吧?” 看到市长开玩笑,李子藤“嘿嘿”一笑:“市长,我哪敢盯着您呀?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小岳停完车,说是您刚上楼,我就过来了。” 楚天齐问道:“有事?” 李子藤点点头:“是水泥罐车的事。昨天回来以后,我就先查了查关于‘展翅高飞’的资料,详细资料实在太少。今天上午跟着您,一直也没顾上,下午才又有点时间。后来我是绕了好几个弯,才从省里一个同学那里探听到消息,正好他到这出差,刚才我就跟他在一块。 据我这个同学说,‘展翅高飞’水泥厂总部在凉城市,原来不叫这个名,是叫鹏程万里。后来有几年,这个水泥厂就没了动静,人们还以为关门停产了。三年前,就改成了‘展翅高飞’,业务也发展到了定野市。到现在为止,在全定野市已经有了三家厂子,都叫这个名,只不过根据所在位置不同,后面再加上带县名的分公司字样。 这三家厂子,并不是新建的,而是兼并别人的厂子,而且当初都是效益不错的厂子。至于为什么就能顺利兼并,听我同学那语气,‘展翅高飞’在上面有人,好像是厅领导,这些原厂不敢拗着。至于什么厅,他当时说的含糊,我也没有追问,担心引他的怀疑。 全市本来就没几家这种专用水泥厂,‘展翅高飞’势必形成了垄断,这只是我的推断,目前还没有理论支持依据。下来我再具体了解一下全市同类企业,了解一下市场占有量,也了解一下这家水泥厂的售价。至于背景,我也试着再了解一下,也许有一定难度。”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这样,能打听到多少算多少,不要勉强,尤其不要引一些人的警觉,我也找别人打听打听。” “好的。那市长您休息。”李子藤告辞,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 一边轻轻扣击着桌子,楚天齐一边自语着:“进入定野刚刚三年,就兼并了三家当地的厂子,而且还是经营多年并赢利的厂子,确实需要实力。尤其还是外来户,那么综合实力就不是一般的强了,肯定有背景。不知道这个厂子到底有什么说法,如果对全市公路工作没有不利影响倒还罢了,要是有影响的话,还真就是个事。” 自语完毕,楚天齐拿手机,打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呵呵,市长,你找我?” “不找你找谁?”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诶”了一声,“老曲,听你刚才说话声音,笑嘻嘻的,是有什么好事吧?” 对方“嘿嘿”一笑:“市长,真好耳力。没什么事。” 楚天齐“哼”道:“这叫什么话?驴头不对马嘴的。说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要是说了,你可别骂我。”对方做着声明。 “你这么一说,我更得听了,莫非还牵扯上我了?快说,少费话。”楚天齐催促着。 “这个,这个。”手机里支吾了两声,才又继续着,“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从单位出来,在下楼的时候,无意听两个女人扯闲话,扯的是管丽颖。那两个女人说是管丽颖犯了花痴,成天就想着楚市长,都快魔怔了。” “等等,等等。”楚天齐赶忙打断,“你们那里人怎么回事,扯闲话还扯我头上了?纯属胡扯。” “呵呵,呵呵。”对方笑着说,“她们的说法不准确,不过也绝对有根据。自从你到成康检查,对交通工作给予正面评价后,管丽颖就跟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一样,每天上班早来晚走,午也经常加班,干劲十足。而且还又专门到交通局调研,到路上看现场,根本不知疲倦。只要检查现场,言必说‘落实楚市长讲话精神’、‘执行楚市长重要指示’、‘必须给楚市长圆满交待’等等。人们都说,你就是管丽颖心的圣经,是她黑夜的指路明灯,是……” 楚天齐听明白了,管丽颖显然是为了讨好自己,不过切入点很好——干好工作。对于管丽颖的这种作法,应该肯定,不宜打击积极性。只是她在具体方式上过了一些,再加上对自己的态度前后反差过大,难免让人诟病。于是他赶紧打断:“行行行,别说了。怎么现在成康风气成了这样,大男人都成天嚼舌根了?跟你说个事。” 手机里又笑了一声,恢复了郑重语气:“市长,你说。” “前几天到各县转的时候,我就发现一个现象,好多县都能看到‘展翅高飞’水泥厂的罐车。当时我就奇怪,怎么哪都是?现在初步了解,这个厂子进入定野公路工程市场仅三年,但在好多地方都有分厂,好像还是兼并的。我就想了解一下,这个‘展翅高飞’的声誉怎么样,经营行为是否公平?”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着,“毕竟这个厂子在县里分布很广,如果要是经营正规、价格合理,倒也对全市交通事业发展有一定促进。” “明白。”对方回复很干脆,“看看它有没有强买强卖,有没有价格垄断,对不对?” “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说到这里,楚天齐再次补充,“对了,暂时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尤其和交通工作有关的人。” “呵呵呵。”对方又笑了,“行,我先不向管副市长传达指示。”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天齐直接摁下挂断键,“嗤笑”着摇了摇头。 略一沉吟,楚天齐又打出一个电话。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老师,您好!” “高强,有这么个事。有一家叫‘展翅高飞’的水泥厂,据听说在省里有背景,你帮着……”楚天齐向自己的学生讲说了目的。 …… 就在楚天齐讲说“展翅高飞”的时候,有人也在谈论这个水泥厂。这个男人当然更谈的着,因为厂子就是他的,只是情绪不太好。 男人岁数也不太大,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但眼珠通红,斜靠在沙发上,连打酒嗝。 在男人面前,站着一个苗条的女人,女人脸颊微粉,鼻尖带汗,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紧张的原因。 喉咙又发出了两声浊响,男人吐着酒气,开了腔:“你看看,你看看,这他娘成什么样了?照这样下去,还发个屁奖金,能喝上西北风就不错了。” 女人支吾着:“其实,其实在全省同行,咱们的业绩还是很好的,整个……” 男人抓桌上报表,掷向对方:“好个屁?好也是老子打下的底子。可再好的基础,也经不处这么折腾吧?你看看,和去年同期相比,差了多少,二十个点呀,比一季度也没多多少。一季度才有几处施工?要是就这么弄,你他娘还穿金戴玉,到时候就等着光屁*股吧。” 虽然纸张未扔到身上,但那话骂的也太难听了。不过女人显然已经习惯,并没有气愤或羞恼的神情,而是依旧如常解释着:“主要是定野市销售差的多,人们都加了谨慎,生怕那个人干涉,您也让我们小心来着。” “我是他娘的说过,要防着点那家伙,可也不能因为他到了那,‘展翅高飞’就不飞了,就直接折翼断羽吧。”男人咬牙骂着,“是不你手下那些小骚*怕了?要是那样的话都开掉,一分钱不发。” 女人连连摆手:“不,不,其实她们都非常尽力,跟我们比来,也没什么顾虑,就是做业绩。只是据她们反应,主要是那些施工企业犯贱,说是他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难缠,尤其六月份那事……” 男人厉声打断:“借口,都他娘的借口,分明是想趁机搞事,想绕开老子,那怎么行?那……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拿过手机,看了看,男人眉头一皱:“老家伙。”然后冲着女人摆了摆手。 女人会意,长嘘一口气,转身离去。 清了清嗓子,男人按下接听键:“叔,有什么指示?” “大老板说笑了,我一个挣死工资的,哪敢指示大老板?”手机里是一个老年男子声音,“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上次定野交通局那笔钱也是没办法,形势所迫,请你理解。” 男子一抽鼻子,撇了撇嘴,做了个骂人的嘴形,但说话却很客气:“叔,您那是职责所在,我能理解,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手机里停了一下,再次传出声音,“我家老二手里现在有几个闲钱,老是说想投资工程建设,可他能力跟你没法比,我就考虑让他在水泥厂里入个股。正好你不是也缺钱吗?这也是两全齐美的事。” 男人嘴角挂上一抹冷笑,但却说的很是可怜:“叔,我倒是想和二弟合作一把,可是现在业务不景气呀,别说扩大规模了,现有规模也难保喽!还是请二弟另找梧桐树吧。”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绝不是善茬 转过天来,又是一天的会议和活动,不知是正好赶到了一块,还是前几天不在单位而积攒的。 整个一天下来,还挺觉得累,回到办公室时,时间已过了九点。楚天齐决定不再加班了,便径直向里屋走去。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这个点还打,会是谁?心这样想着,楚天齐随便撇了一眼来电显示。 她?楚天齐疑惑着,拿电话听筒。 “喂,市长,不打扰您休息吧?”听筒里传过来楚晓娅的声音。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说:“你知道我在?怎么不打手机?我还以为是别人打错了。” “您是市委常委,又是市政府领导,哪里能离开您?打手机不是怕打扰您工作吗?我觉得您这个点儿应该在屋里,就给你打了,可是打了好几个,您都没接。要是这次再不接,我就不打了,当然更不能打手机,那样也显着太不懂事了。”停了停,对方又问了一句,“我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吧?” “是,你懂事。”楚天齐“嗤笑”着,“张嘴就是您长您短,可是说出那话,意思又和这个‘您’字根本不搭边。你这到底算不算懂事呢?” 对方叹了一声:“哎,领导真是难侍候,怎么样都能挑出毛病来。” “行了,你就别瞎编排我了,有什么事说吧。”楚天齐拉回了正题。 “咯咯咯……”电话里笑过之后,声音恢复了严肃,“是这么回事,今天下午,302公路昆仲公司标段塌陷调查有了新进展。本来当时就打算向您当面汇报,便联系李子藤预约。结果他说您一下午都有会议和活动,不在办公室。我觉得这事挺重要,又不敢打扰您开会,这才试着打了几次固定电话。 经过两家权威机构检测,全路段只有这标段是不合格工程,这个已经毫无疑问,相关报告也已成型。在对整个标段工程质量调查过程,工程造价也是重要调查内容。全标段总平均造价,与其它标段持平,但其材料造价却高出百分之十五,这百分之十五则在人力成本上找平。”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就是说,在人工上压低了成本,工程技术力量不够是导致劣质工程的根源。” “这肯定是一方面,因为其它标段的人工与材料成本占比都符合标准区间,只有这标出现了偏差。另外,也不排除施工材料价高质不高。”楚晓娅回复。 “对,很可能高价买次货。那就有问题了?施工老板是傻子?按说不应该呀。具体是哪些材料价格过高?”楚天齐再发疑问。 “水泥、石子都贵。”楚晓娅回复。 楚天齐“哦”了一声:“哪家水泥?” “哪家?”电话里迟疑了一下,又传出声音,“这我倒没细看,只顾看那些数据了。当时联系李子藤以后,知道您没时间,我又去了趟路上。回来已经下班,就直接回了住处。这样,我马上去单位,看过以后再汇报。” “不着急,明天也可以。”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 高出百分之十五?这得多少钱?楚天齐在脑盘算着。 …… “叮呤呤”,铃声又,这次是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怎么样?有结果了?” “是呀,打听到一些。”曲刚的声音传来,“平时没注意这事,一打听才知道,全定野市生产公路专用水泥的一共就四家,其三家都是这个展翅高飞。唯独的另外一家,据说业务已经萎*缩,市场份额仅为百分之十,有马上就停产的意思。从这情况来看,展翅高飞势必形成垄断,应该也在打造垄断。 几乎都是这一个厂家的产品,这两年也没个可比较的,人们只是说价格高了,究竟高了多少也说不清楚。我今天就打听到这些,问的人也不是权威人士,好多人也是道听途说。管副市长分管这个工作,要不让她向你汇报一下?” “她刚分管两个月,能知道什么?”说到这里,楚天齐又狐疑道,“老曲,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怀好意呢?” 对方“呵呵”一笑:“市长,你多心了,我说的是实话,是你硬要往歪想的缘故。” “怪不得人们说,男人越老越不着调,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你这反倒说话没正形了。好好干点正事吧,再进一步打听打听水泥的事。”说到这里,楚天齐摁下红色挂断键。 虽说曲刚说的话不多,也难免道听之言,有些消息也未必准确。但看来这个展翅高飞公司,可能很有些说道。 有什么说道呢?楚天齐思考着一些可能。 …… 在十点多的时候,固定电话才又再次响。 看到显示号码,楚天齐说了声“够慢的”,直接拿电话听筒:“到单位了?” “到了一会儿。”电话里正是楚晓娅的声音,“我已经拿到那张表了,后面专门有附件。表上显示,昆仲公司承建标段所用水泥,均为展翅高飞公司水泥厂生产。我又在档案翻到以前的一份报表,报表显示,302公路其它标段也不同程度使用了这家的水泥,约占各自总使用量的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拿工程前期的数据相比,同样标号的水泥,展翅高飞价格比别家水泥高出百分之二十左右。 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在同期时段,同为302公路标段,又都用展翅高飞水泥时,昆仲标段比其它标段每吨单价高出百分之十四。唯一可以解释的是,昆仲与展翅高飞合作的早,在工程初期便开始合作,那时确定的价格一直延用至工程结束。而那三个标段要晚上一年多,是公路基层混凝土工程还剩一少半时,才开始合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怎么看?” 楚晓娅分析来:“下午拿到数据的时候,只是注意到昆仲材料费占比高的离谱,只知道水泥和石子都高,还没注意高出的原因。及至再细看报表,才发现,水泥实际使用量并未高出应使用量,反而低了百分之八左右,倒是石子比应使用量高百分之七。这就有投工减料之嫌,是用石子多出的量,补足水泥亏出的量,但两种建材单价差别很大,事实上便少花了钱。 这边厢用石子偷水泥的料,那边却花着高价买水泥,而且还是提前预付水泥款。而那三个标段不但单价相对较低,还是先用材料后付款,最后一笔付款是在整个工程竣工通车后,那时距最后用水泥已经将近半年。这就令我产生一个困惑:难道昆仲公司老板是傻子?钱多的没处花?显然不是这样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昆仲公司在向展翅高飞做利益输送。一种可能是昆仲公司的重要人物在展翅高飞有个人利益,而这个利益要远高于在昆仲的个人利益,可能是脚踩两只船,也可能就是吃里扒外。这个人或这几个人,在用这种方式掏空昆仲公司,以饱私囊。 利益输送是肯定的,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不得以而为之。展翅高飞有令昆仲公司害怕的东西,因为害怕某些事或某些人,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割肉喂虎。尽管这样割肉难免鲜血淋淋,但却可以保住暂时平安,最码不至于当下覆灭。却也形同于饮鸩止渴,终究害己误人,这次路面塌陷就是一种表现。不知昆仲负责人现在是在忏悔所造的孽,还是在庆幸事故早发,以免越陷越深呢?” 楚天齐点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应该是这样的,否则实在解释不通。”停了一下,又道,“还有吗?比如为什么最后都用一家的水泥?” 楚晓娅语气很肯定:“一定是压力所致。刚才发现那三标也用这家水泥,我又查了几份资料,从这些东西里能够发现端倪。四个标段签署首批水泥供货合同时,时间差不多,甚至还比昆仲与展翅高飞的晚几天。也就是说,那时候另外三标应该是按自己意愿行*事。 但是,就在路面基层工程未结束之际,三家却纷纷弃原合作厂家,改用展翅高飞水泥,而且单价还高出百分之五到七,这不正常。要么是三个标段接收到压力,要么是供水泥企业有压力,如果不与展翅高飞合作,可能要承受某种打击或报复。现在究竟是同行水泥厂受压,还是标段受压,有待于进一步了解,我还不清楚。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展翅高飞绝不是善茬。好像到现在,也才进入定野市场三年多,业务却非常广了,前几天调研,在路上见的水泥罐车全是展翅高飞的。当初302公路建设的时候,展翅高飞应该才刚刚在定野开展业务,却在不长时间里拿下全路段的供应业务,这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这还只是302,别的公路还没了解,想来也很可能是这种情况。” 楚天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呀,绝不是善茬。”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水泥厂背景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连着三天会议和活动,日子又到了星期五。 今天目前没有会议安排,楚天齐得以在办公室处理一些工作。 针对将近一周的调研活动,李子藤已经弄出了调研报告,对调研过程的得与失做了详尽总结,也提出了许多有针对性的见解。 严格来说,做为一个接触相关业务不久的科级秘书,这份调研报告写的很不错,有一定的水平。楚天齐对这份报告很满意,对李子藤的工作态度和能力也很满意。 在整个调研过程,楚天齐还另外悟出了一些东西,报告并没写出来。当然,以李子藤的阅历和位置,他现在也很难悟出来。这些东西倒是不需要写在报告里,但楚天齐却要自己整理出来备用。 回来这几天,一直忙的不可开关,那些感悟还只是简单手写的寥寥数笔,需要形成成型的一份材料。于是在处理了几份紧要件后,楚天齐便在电脑上敲打了相关字。 这些内容本来就在脑子里,只是一时没时间整理,现在集精力去做,不到一个小时便在电脑上形成了稿。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老师,现在您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道:“说吧,高强。就我一人,在办公室。” “好的。”应答之后,对方讲说来,“昨天一天,我找了好多关系求证,普遍的结论是,展翅高飞水泥厂的后台为省交通厅董厅长。” “你是说现在的交通厅正厅级巡视员,以前的建设厅常务副厅长董建设?”楚天齐反问,“怎么讲?” “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我和建设厅没什么接触,对他们里边的事更不了解。前天接您电话后,我才找人打听,也才知道了一些事情。人们之所以判断董建设是后台,原因有六:一、这个水泥厂开始建厂是在凉城市,那时候董建设为省计划委办公室主任,短期挂职凉城市建设局常务副局长。正是在他挂职期间,水泥厂成立,当时水泥厂的名字是‘鹏程万里’。董建设曾两次到这个水泥厂,明确明态对水泥厂支持,那时生产的还是工民建筑专用水泥。 二、在董建设离开凉城市,到沃原市出任常务副市长后,‘鹏程万里’的业务随即萧条,人们一度以为这个厂子黄了。这实在太的明显,与之前人们推测的情况极其吻合。 三、在董建设任建设厅常务副厅长期间,‘鹏程万里’水泥厂的业务迅速拓展,除了个别少数地市,大都有了分厂。一些地市仍然不远千里,专门从‘鹏程万里’发水泥,不惜贴成本套近乎。有一个市做的更绝,在董建设去检查时,工程现场楞是停了五辆大卡车,装的全是‘鹏程万里’水泥,被董建设夸赞‘未雨绸缪’。 四、董建设刚刚转任交通厅,‘鹏程万里’随即改名‘展翅高飞’,转而生产公路专用水泥。这节奏跟的也太紧了,人们不得不多想。尤其在其原秘书孔嵘出任何阳市常委副市长后,‘展翅高飞’立即收购了当地水泥厂,成为定野市范围的第一家分厂。 五、董建设的女婿是‘展翅高飞’的副总经理,这是最好的佐证。虽然这小子去的晚,却一下子挤掉好多老人儿,成为厂子的实权人物,这更足以说明,董建设在其的份量之重。 六、虽说董建设现在没有太大实权,但对于下面的一些局,尤其县级交通局来说,仍是大神一样的存在,想挑谁的毛病很容易。而且其门生故吏遍布全省诸多地市县区,好多人还掌握着重要部门,水泥厂业务红红火火也就不足为其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老师,这个水泥厂怎么啦?”对方追问着。 “也没怎么。”楚天齐回复着,“就是我前几天下去调研,发现好多地方都是这个水泥厂的罐车,就很是奇怪,觉着肯定有些来头。你在省里,门路广,这才让你帮着打听打听。” 对方道:“行,没事就好。我以为他给老师添堵呢。要是真那样的话,我非找他们的晦气不行。” 楚天齐笑着说:“到底是省厅领导,有魄力,有胆气,好。” “嘿嘿,我算什么领导?标准的大头兵一个。老师才是大领导,以后还会……”说到这里,手机里声音忽然一低,“我们头儿来电话,挂了。”然后便没了声响。 说了声“这小子”,楚天齐收手机。 在接完高强的电话后,楚天齐彻底认定了水泥厂的幕后老板,但却不是人们普遍认为的董建设,而是死对头张鹏飞。 董建设出面表态支持水泥厂,而且工作履历与水泥厂发展合拍,女婿又进了厂子,人们自然把董建设看成后台,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人们却忽略了一点,其实这个水泥厂发展,与张鹏飞父亲张天凯履历同样吻合。而且水泥厂建厂时,张天凯可正是凉城市市长,否则一个挂职副局长支持力度达不到那么大。尤其董建设女婿进厂较晚,并非一把手,更印证了董建设不是真正后台。 楚天齐之所以认定是张鹏飞,首先因为董建设是张天凯多年老下属,董建设对水泥厂支持,不过是替张天凯出现,这样更方便一些。 其次楚天齐亲眼所见,昆仲公司那个执行董事对张鹏飞点头哈腰。而且昆仲花高价购买展翅高飞水泥,更是铁证如山。 第三,张天凯现在是省人大副主任,门生故吏颇多,又曾经分管交通好几年,许多地市交通局长都和他有瓜葛。以张鹏飞的性格,绝对会狐假虎威,大加利用的。 第四,对于董梓萱的女婿,楚天齐有所了解,知道那就是个书呆子,进这个厂子也就是挣份工资,根本掌控不了这个企业。 第五,不论水泥厂怎么改名,都和“鹏飞”二字有关,这更是一个有力佐证。 既然是张鹏飞这个家伙,那就更得关注了。这并非只是因为和对方有仇,而是楚天齐深知,那个家伙绝对不会安分做事,绝对会扰乱市场秩序。以现有情形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尤其前段时间竟然让省财政厅人员使坏,也说明那个家伙既对事,也对人。 如此看来,自己只要是在河西省境内,无论于公于私,都绕不开那个纨绔官二代的暴发户。当然,自己根本没必要绕开对方,自己可是站在正义一面。公私两不误,何乐而不为? “笃笃”,敲门声响过,李子藤进了屋子。 来在近前,李子藤汇报:“市长,交通局楚局长要汇报工作,跟您约时间。” 看了看表,楚天齐说:“十一点吧。” “好。”李子藤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 上午十一点,楚晓娅准时出现在705办公室。 进屋之后,楚晓娅把一份档递了过去:“市长,这是关于302公路塌陷事故的调查报告。期间有相关部门的认定,也有市局对此事的分析、说明。 楚天齐接过来,浏览了整个内容。 报告内容与楚晓娅左晚电话汇报大致相同,只是数字更准确,表述也更具体。 楚天齐重点关注了各标段的工程质量,从整个取样结果看,其它三标各项取样数据都达标,个别项还达到高优标准。唯一不合格的,就是昆仲所施工标段。 再次确实了这个结果,楚天齐心不由一松,看来展翅高飞的水泥质量应该没问题,那三标可是也用过一部分的。 放下报告,楚天齐说:“事故最终处理肯定还需时日,交通局做为主管部门,必须要有切实可行的建议。在此次塌陷事故,也有交通系统个别人员涉案,对他们如何处理,自有党纪国法。但这些人和事,对交通局有何触动,你们在今后工作如何去做?这都需要你们认真去想,并拿出具体实施措施的。从当下来看,水泥、石子单价都高于正常价,对于这种情况,交通局要做些什么?事故……” 在楚天齐提问时,楚晓娅都一条条做了记录。待对方语句停歇后,她认真的说:“市长,这些工作我们正在研究,争取在七月旬之前拿出结果。今天来送这个报告,一是向市长更准备的汇报说明,让市长能够全面准确了解情况。二是表明交通局决心,我们一定会坚决严肃查处,对于一切违法违规行为绝不姑息,更不会袒护。同时也向市长保证,交通局一定会引以为戒,认真做好补救、整改和防范措施,绝不让类似事项重演。” “我不止看你们怎么说,更看你们怎么做。交通工作事关国计民生,交通工程乃是基础设施,都来不得半点马虎。”楚天齐神情很是严肃。 “市长,我记下了,一定认真落行指示精神,绝不给市长丢脸。”楚晓娅郑重表态。 再次拿报告,楚天齐缓缓的说:“石子的事也要调查,到底价钱高在什么地方。”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必须重新审计 七月十日,定野市交通局会议室。 会议室里,交通局局直机关人员全都在场,路政大队、公路收费管理处、公路养护管理处正、副职全部到位,县区及市辖市政府主管副职、交通局正副职一个不少。 时间到了上午八点五十多,主席台上的位置还空着,人们不由得看向门口方向。 “蹬”、“蹬”、“蹬”。 “咔”、“咔”、“咔”。 一阵脚步声响传来。 屋门响动,三个人走进屋子,依次是楚天齐、楚晓娅、程海龙。 “哗”,雷鸣般的掌声随即响。 从过道穿过,楚天齐径直向着前方走去,登上主席台。 楚晓娅紧随其后。 看到程海龙准备在台下第一排落座,楚天齐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我,不太合适吧。”程海龙支吾了一声,但还是走到了台上。 来在台上,程海龙还是谦让着:“市长,我还是去下边坐吧,我坐这不合适。” “合适。楚局长也请你来台上。”楚天齐伸手示意着,“坐。” “市长请,市长请!”程海龙象征性为市长挪了挪椅子,以示尊敬。 楚天齐当先坐到间位置,楚晓娅、程海龙分坐左右。 现场掌声停了下来,人们全都望着台上一老二少。 看着台上的俊男靓女,好多人都不禁心生感慨,羡慕、嫉妒、恨者分别有之。 做为楚天齐的老对头,现在的下属,管丽颖反而心平和了好多,对这个年轻上级仅剩下羡慕了,还有那惧、敬皆有的尊重。 楚晓娅再次站了来,大声说道:“同志们,在定野市交通系统上半年工作总结暨下半年工作推进会召开之际,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市长也出席了会议,让我们大家以热烈掌声表示热忱欢迎和诚挚谢意!” “哗……”现场顿时掌声雷动。 先前掌声已经足够热烈,现在可能有局领导的主持,也可能是直接面对市领导,掌声要更热烈的多。 楚天齐身,向着台下鞠躬致意。 相比大部分市领导,楚天齐诚意更足,好多市领导可仅是微微欠身、微微点头的。 但人们却没敢有任何轻视之心,反而把这看作是楚市长的平易近人。 人家岳父是大官,人家又横跨多市,省外做官,部委任职,还到央党校深造,岂能不知官谱?人家不屑于摆谱?人家是不怒自威。 无论对楚天齐本人是怎么看法,但这事赢得了众人一致赞许,掌声更为热烈,也更是持久。 看到楚天齐这么有魅力,这么有人缘,楚晓娅都不禁面颊微红,激动不已。 见人们如此尊重,楚天齐只好双手连连下压。 副市长一直站着,程海龙更不敢托大,跟着也站了来。 终于,掌声停了下来。 楚天齐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那二人随即落座。 稍微停顿一下,楚晓娅继续主持会议:“同志们,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上半年已经过去,下半年工作也已开启。在这六个月的工作,我们有付出也有回报,有收获也有失误,有成绩也有教训。总结过去是为了更好的布局未来,计划未来是为了比过去更好。今天的会议共有八项议程:一、交通局长楚晓娅汇报上半年工作;二、副局长程海龙汇报已竣工工程核查工作;三、纪检组长……” 在做完开场白后,第一项议程开始,由楚晓娅汇报全局工作。交通局的工作涉及到许多方面,公路工程建设、公路养护维修、路政管理、通行费征收等方方面面,要是全都汇报下来,恐怕至少得两小时。 楚晓娅在汇报时,对于这些工作首先做了总的条目式汇报,也汇报了个别重要数据。然后对其少数条目进行了分解,这些条目内容都是后面汇报不会涉及到的,稍有重复便留给了后面同志汇报。因此,用了四十多分钟时间,楚晓娅既汇报了工作,也做到了取舍有度。 程海龙的汇报,完全是拿数据和专业术语说话,描述性语句很少。即使结论性的东西也是言简意赅,却又精精到位,完全是一个技术型干部的特点。 各职能部门的汇报,也都紧扣题目,汇报的张驰有度。 一直到前七项议程进行完,整个用了两个半小时,但真正的内容量却是很大的。 虽然不清楚是否为楚晓娅刻意要求,但就从刚刚的汇报来看,肯定是局一把手的工作作风影响了众人,务实风气非常明显。 在楚晓娅主持第八项议程后,人们又是热烈鼓掌。 待掌声停歇,楚天齐环视现场,进行讲话:“交通系统的各位同志们,听了刚才大家的汇报,我感觉非常好,同志们的汇报言精意明、言之有物、言以足志、言行相顾。统观交通系统上半年的工作……” 听着楚市长的讲话,好多人频频点头,既为楚市长眼光犀利、词句精准而赞赏,同时也有英雄所见略同的自得与满足。 管丽颖听的尤为专注,记录也甚是认真。听着楚市长说的那些话,她是暗挑大拇指,佩服不已,也不禁自惭形秽。既为过去的无知而懊悔,也为现在的幡然醒悟而庆幸,更为能受楚市长领导而自豪。 花了二十多分钟时间,楚天齐对每个人的汇报都做了点评,指出了报告的特点,也针对性的提出了一些建议。然后,楚天齐又重点提到了核查工程质量的事:“同志们,大家都知道,在今年的六月六日,在302公路发生了道路塌陷事故。当时我是亲眼所见,真是触目惊心,后怕不已。 假如当时不是汽车足够大,换做轿车的话,指定是人车掉进深坑。假如不是正好有车挡在那里,不是我们正好设置了提醒,又会有多少车辆无辜掉落,又有多少人会因此遭难?有人说这是天灾人祸,我不同意,这明明就是人祸。如果说跟天有点关系的话,那就是正好下大雨,路上车少的好多,危险系数降低了多倍。 就路面塌陷一事,相关涉事企业、监理机构、监管部门众多人员牵涉其,有人还涉案颇深。我曾听有人说,这些人够倒霉的,赶到了点上。我说这些人一点都不屈,当初枉法失职之际,就应该想到今日牢狱之灾,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些人其实更应该庆幸,庆幸这次事故造成的损失之少,否则那绝对得用更大的代价去偿还……” 听着楚市长现在的言论,人们顿时生出惧意,很多人更是担心忽然提到自己头上。 楚天齐声音继续:“从已有的结论来看,这次事故完全是由于偷工减料、技术低下所致。但我们要深究事情成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企业故意要做豆腐渣工程,故意留下安全隐患,故意要造成超大事故?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因为做这些事的人并不想做牢,更不想失去好多东西,否则他们的贪婪所得如何享受? 抛开别的方面暂且不说,咱们先说施工企业,他们肯定是不愿用那个大坑换取那副冰凉手铐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偷工减料?就为了更多的利益。从刚才程副局做的汇报来看,他们的工程款投入并不少,但却又做出这样的劣质工程。为什么会这样?那些钱都花哪去了? 从标段的整个人员配备来看,技术力量实在薄弱,这是劣质工程的一个重要诱因。材料款超高,又是导致技术力量不足的诱因。虽说这些诱因未必是全部因素,但却是导致偷工减料乃至豆腐渣工程的元凶。水泥、石子等原材料价格,竟然高出同行百分之二十左右,却又做成了豆腐渣工程,这就值得深思了。尤其我们交通局做为公路业主单位更要反思:钱都花的足足的,到头来却是这样的公路产品,这也太亏了吧? 关于302公路劣质工程的深层次原因,必须要深挖细挖,要把整个腐根都挖出来,要斩断整个根源,否则还会对整个肌体产生影响。除了相关部门和人员的刑事责任,经济责任也必须要负来,这里边不存在任打还是任罚的选项,打、罚都跑不了。不能弄出好几十公里破路,再让交通局来修吧,没这个道理,施工企业必须要把自己挖的坑完完整整修好,否则这事不能完。 全市近三年已竣工工程经过了第一阶段核查,相关问题也已想继提出,并提出了整改方案和措施,这很好。不过,我们做为业主单位和监管部门,也要从302公路塌陷事故总结教训,要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只验收成品,也要牢牢监管整个生产过程。我建议,在第二阶段核查期间,必须要加入内部重新审计,审计开支合理性。审计价格构成,找出价格不合理的因素,并予以正确纠正……” 听到楚天齐现在的说辞,好多人都不禁脊梁沟发凉。当然发凉的人并非都是自己有问题,而是他们知道,这么一秋后算帐的话,怕是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自以为是 对于楚天齐在交通局会议上的讲话,张鹏飞很快就接到了消息,他现在相当一部分精力放到了楚天齐身上。 其实自楚天齐回到河西省那天,张鹏飞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冲突避免不了。尤其对方在定野市分管交通和公安工作后,他更意识到,两人的对决要提前到来。 从张鹏飞的内心来讲,对楚天齐那是恨之入骨,那家伙可是给自己提前戴绿帽子的人。夺妻之恨焉能不报? 正是基于此,张鹏飞才一次次找对方晦气,想着把对方踩到脚下,甚至希望永远见不到这个人。也不知是对那王八蛋重视不够,还是天数使然,不但没把那家伙弄死,还让他一次次坐大了。对于这种情形,张鹏飞一次次骂娘,骂老天不公。 如果说以前没拿楚天齐当回事,仅看做一只臭虫的话,后来却是给予了应有的重视,觉得那家伙就是一只盯人的大毒蜂。张鹏飞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拔掉毒刺,让这只毒蜂彻底消失。在这种时候,张鹏飞就要骂老天了,偏偏自己那个老爹到了什么关键时候,自己根本不敢做的太过。而且有一次还被宁俊琦赶上,自己不但没沾到便宜,还让她给挤兑的狼狈不堪。 经多方打听,也没搞清楚姓宁的是什么来路,但张鹏飞却感觉这娘们绝不是善茬,一定要小心为上,心存的亵渎之心也只能敛去。 后来的时候,姓楚的离开沃原市,到了定野,上来就给自己下马威,就拿张家开刀。又是老头子什么关键时刻,又是大局为先,结果被那小子整个损失过亿,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张鹏飞都气疯了,本来以为有老爹撑腰,又有董建设出面,怎么也得把姓楚的弄出个好歹吧?结果却是自己被整成了那熊样。这还有天理吗? 不服是不服,可那小子步步高升,到哪都好像挺吃香,都有抬轿子和捧臭脚的。当初不明白,一直纳闷不已,直到接到楚天齐结婚的消息,张鹏飞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李卫民竟是他的老丈人,他一直都是吃软饭呀。 当张鹏飞知道这个消息后,在鄙夷楚天齐的同时,却也不禁畏惧。他可是知道,李卫民不仅只是个副部级,老丈人那边更厉害,自己老爹都白给。从那时候开始,张鹏飞尽管心有不甘,却也有了怯意,自我找着台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令张鹏飞忿怒交加、惊惧不已的是,姓楚的又回来了,还管上了交通,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果然,刚没到任几个月,就跟自己杠上了。也怪自己命点低,那个昆仲公司也实在混蛋,修条路咋还塌了?塌就塌了吧,多大点事,补上不就得了吗?可偏偏就让姓楚的赶上了,直接来了个上纲上限,楞是搅成了大事故。这不,又要见缝下蛆了。 “笃笃”敲门声响。 张鹏飞收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苗条女人走进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张鹏飞脸上出现了淫*邪笑容:“小连,过来。” 苗条女人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得心一紧,她真怕这家伙的变**虐。但她没敢直接拒绝,而是把手纸张递了过去:“张总,这是上季度的准确数字。” 果然注意力暂时被移开,张鹏飞接过了表格。 盯着表格上的数据,张鹏飞脸色阴晴不定。 看着对方扭曲的嘴脸、鼓的腮帮,苗条女人知道,这家伙又要暴发了。对于这种情形,她已经经历过多次,早有心里准备,并不是特别害怕。对于她来说,即使身上被东西砸几下,也比被变*态折磨好的多。 指着表格,张鹏飞森冷的问:“这数据准确?二季度定野就这些?” 女人点点头:“完全准确,就是定野下降的最厉害,我的工作没做好。” 怔了怔,张鹏飞缓缓的摇摇头:“主要不赖你,环境使然呀。” 对方这种态度很出乎意料,但女人心情反而并不轻松,她怕对方转移关注点。于是说道:“新的季度我会多关注那里,也要求那里的人加倍努力,不过确实形势不容乐观。尤其自昨天那个会后,咱们当地公司的人压力更大,确实那刀子太狠了。” “妈的。”骂了一声,张鹏飞紧紧攥拳头,“还有这么做的,直接算老帐,重新审计工程款支配,什么东西。” 女人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虽说已经习惯了对方发作,但也尽量不要被水杯、烟灰缸砸到。 但再次出乎女人意料的是,张鹏飞不但没有摔东砸西,反而还露出了笑容。 看对方不怒反笑,女人更加不踏实,试探着问:“张总,您这是……” “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呀。”张鹏飞一副洞若观火的神情,“小连,你想啊。近三年的工程,抛开那些县、乡道路不算,光是那些大的公路项目,全市就得上百亿吧。这些都已经审计过,每个工程竣工都有这种程序,已经是盖棺定论。当初为了盖棺,那是经过多种酝酿磨合,进行过各种妥协沟通,才得到结果,这其牵扯到了多方利益平衡。 现在时过境迁,可他却要重新打破这种平衡,把已经进入棺材的东西再拿出来,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要和死人过不去吗?那可不是真正的死人,好多不但活的好好的,还产房传喜讯——升了。一个工程要牵扯多少人,咱们只是其一个不眼的小分子,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咱们,有个高的顶着。只要他这么一弄,就是同这么多人在做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叫蚍蜉撼大树。”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女人接了话,却又不完全苟同,“张总,工程验收不可能都不正常吧?大部分工程既没质量问题,也开支合理,又何必使那些非正常手段呢?” “你不懂。”张鹏飞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三季度计划先按这样。” 女人如蒙大赦,说了声“好的”,转身离去。 在走出屋门一刹那,女人顿时心一松,回头看看屋门,不禁腹诽:从来都是自以为是。你以为别人都像你? 就在被女人腹诽“自以为是”的时候,张鹏飞也想到了这个词,但他显然不是送给自己,而是觉得姓楚的最配这个词。 …… 楚天齐可没时间总想这些事,他还有好多工作需要推进。 就在张鹏飞唱衰他的时候,他正看着215公路招投结果呢。 这次215公路重新招标,完全用的是新的专家团队,都是从交通部数据库随机抽选的。这次结果与上期评审相比,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A、C标段出现了变化,是新被邀约企业了标,原评审第一都成了第二。B标结果与上次相同,还是兴路路桥公司了标,当然投标里边已经没有了昆仲等三家公司,而是由新的企业补足。 从这次的整个评审队伍构成,从整个评审的过程看,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真正达到了客观公平,楚天齐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看过整个结果,楚天齐指着名单说:“兴路公司当初退标,到底是因为什么,期间有什么说法?” 楚晓娅道:“为了曾经闹退标的事,兴路老总专门找到我,向交通局道歉,我当时也问了这些问题。但他却讳莫如深,一个劲儿的道歉,显然有难言之隐,不过也从侧面透露了一些消息。据他的意思,当初在投标不久,就接到了警告,只是他没拿当回事。 后来车向东忽然摔倒,让这老总感到了惧意,因为对方曾经说过‘姓车的不开面’这样的话。只到评审关键时刻,有人说到了他儿子的具体情况,在哪个学校上学,具体在哪个班哪个位置,每天几点放学等等,老总撑不住了。而后来他又敢参标,这就变相证明了谁在威胁他。 车向东刚摔倒那时候,当时既无见证人,又没有监控录像,我们都以为他是自己摔倒的,正好赶上他又有脑血管毛病。直到前几天,车向东彻底恢复记忆后,才还原了当时的情形。车向东说当天早上,他从家里出来,在小巷推着摩托车,结果有两个高个男子从身旁经过。大热天的,头上戴着帽子,衣领也竖的老高,还戴着大墨镜,车向东就觉得奇怪。可是就在他正想回头的时候,便觉得脖子上一阵闷疼,瞬间就没了知觉。 在问到当初的事时,车向东坦言,有人曾找过他,希望能够通融一二。当时招标人员构成还处在保密阶段,车向东便直接否认了参与评标的事。对方说他装糊涂,说历来都是公路科长参与,还是继续希望他通融,还承诺给他好处,却始终没说公司的名字。车向东当时断然拒绝了,那个人并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只是不久,车向东便收到了威胁信件,让他进行配合,直接取消兴路等几家公司的投标资格。可车向东根本没理这个茬,几天后便有了那种遭遇。” “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呀。”楚天齐“嗤笑”着。 楚晓娅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但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用微笑予以了回应。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水泥、石子价格太高 又是几天过去,215公路标公示期已过,相关企业也履行了缴纳履约保证金义务,公路进入了实质性的操作阶段。 施工企业已经确定,后面的拆迁、施工事宜就由交通局监管,自己这个副市长暂时基本不用操心了,楚天齐又关注了其它事项。 这天上午,楚天齐刚处理完几份件,程海龙来了。 程海龙是昨天下午和李子藤预约的,楚天齐让对方今天上午九点来。 看到程海龙进屋,楚天齐欠身相让:“程局长,坐。” “谢谢市长!”程海龙说着,取出件袋纸张,双手递过,“市长,这是各市县区现今公路建材价格。已竣工公路工程材料费审计刚刚开始,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有结果。” 楚天齐一手接过纸张,一手再次示意对方就座。 程海龙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拿纸张,看了来,一项项的看,看的很仔细。 看完之后,楚天齐放下纸张,点指上面数据:“程局,你怎么看?这些价格高不高?” 程海龙马上回复:“钢材的价格在正常区间,路上主要只是桥梁用,用量也很少,这个不需过多担心。主要就是产品进场时验收材质,交通质检部门专门做相关试验,检测基本技术参数。公路上使用最多的材料,就是沥青、水泥、石子和沙子,其沥青、水泥、石子最多。但从目前这些地区的市场价来看,水泥、石子都高于应有的价格,沥青价格差别不大。 目前定野地区公路水泥,‘展翅高飞’厂的市场份额占到九成,同地域没有可比性。经过与前几年价格系数换算,同时与其他地区价格系数横向对比,现在当地425水泥应该在一吨二百三十元左右,上下浮动百分之二、三比较合理。而实际却是二百七十元一吨,高出百分之十七多。石子现在供货价是一方四十五元以上,有的地方达到了五十元一方,这就高的离谱了,至少高了百分之四十多。” “这种虚高的价格,对整个工程的影响有多大?”楚天齐追问着。 “影响太大了。”程海龙语气沉重,“在整个公路工程,主要是三大项费用:材料费、人工费、机械费,其余诸如办公费、低值易耗品等费用所占比例很低。在这三大费用,材料费占比最大,往往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最少最少按百分之五十算。光是水泥、石子、砂料高出的这些费用,就会导致材料费增高百分之十以上,对整个费用影响也是很大的。 在公路工程施工,面层、基层都允许有一个正常偏差值,经验丰富的施工单位往往都能较好处理,既保证符合要求,也能合理节省一至两个点的总费用。但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偏差可不仅只是这些,这么是补不齐的。施工队当然不甘心赔钱或少赚,那就只能从材料上偷工减料,减少技术力量配备,不合格工程出现就是个必然了。” 楚天齐再问:“水泥、石子价格如此奇高不下,依你看原因何在?如何解决?” 程海龙略一沉吟,才道:“水泥价格高,应该是和供应商偏少,一家独大有关。解决这个难题,最好办法就是引入新的水泥生产商,形成有效竞争机制。石子价格奇高,目前各地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解释,但好几个地方都有收取保护费现象。” “保护费?”楚天齐反问,“怎么个收法?” “就是一些社会人员组成团体,向石子加工商收取费用,名义上是帮助加工商协调地面关系,其实就是保护费。虽然好多地方都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言语含糊,但无非都是这种形式。他们收费没有任何道理,纯属就是仗着胳膊粗、力气大,进行巧取豪夺。少的每方收八到十块,多的一方收十五块钱以上。 别看着这十头八块,但是驾不住基数大,只拿路面基层为例。一条九米宽,二十五厘米厚的二级路面基层,每公里至少要用石子七百方,沙子三百方。按每方十块钱算,一万块钱可就没了,一个四十公里的标段,光是这项就四十万。这四十万可是要从纯利润去减,而那些人平白无故的就把钱得了,施工方却需要从至少四百万的工程量去挣。巧取豪夺是违法的,对于违法行为就要靠强制手段去打击,这就需要执法机关使力了。”说到这里,程海龙停了下来。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说:“程局长,你今天提供的信息很有必要,也很及时。你先回去,做好一些基础准备工作,等市里的消息。” “好的,那我先回去。”应答过后,程海龙身,离开了705房间。 刚才程海龙说的信息,楚天齐已经有一些了解,但看着表格上的数据,听着专业人员给出的解答,他的心情又沉重了一些,再次思考来。 通过近期的事项,和程海龙刚才的这些解答,可以看出,公路工程之所以容易出现偷工减料劣质工程,原因固然有多种,但这种额外流失是很重要原因。而对于有些流失,施工企业既无奈,也无能为力。做为政府部门,帮助企业堵住这种漏洞,让施工企业把钱花到该花的地方,公路工程也才能够保证质量。 毋庸置疑,水泥价格过高,必须予以干预,但市场行为最好用市场手段,而不只是行政命令可以解决的。从当前情形来看,引入水泥企业,形成正常竞争环境,才是促使展翅高飞降价的最直接动力。但要引进水泥生产企业需要一个过程,既需要找到合作企业,也需要企业足够合适。这件事必须要引高度重视,却又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可以进行考虑。 说到保护费这个词,楚天齐脑海出现了多年前的场景,当时还是在玉赤县青牛峪乡工作,胡三等人收取保护费,被自己收拾个落花流水。为此,在当时的县委赵书记主持下,全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净化市场活动。 多年以后,在自己管辖的工作范畴,竟然又出现了这样的行为,而且范围还如此之广,又如此明目张胆。无论是被影响的公路工程,还是应该出力的公安、司法机关,都在自己分管范围。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自己都责无旁贷。 对于打击收取保护费行为,楚天齐心意坚决,只是好多事情还没有布局,还需要做更进一步了解。而调控水泥价格要相对复杂,和打击石子保护费不是一类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正因为如此,刚刚楚天齐才没给程海龙一个明确答复,对方也是带着遗憾的表情离去的。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了眼话机上来电显示,楚天齐略一迟疑,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一个略带怯意的女声:“市长,不打扰您工作吧?” “有什么事说吧。”楚天齐给出回应。 “市长,自从那天开会后,我回来便着手调查,发现水泥和石子价格都高于正常市场价。这说明我平时工作不够细致,请市长批评,但肯定不是我视而不见。”对方解释着。 楚天齐道:“你分管时间不长,不足两月,没有早些发现也属正常,现在能够看到,也很不错。对于这样的现象,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谢谢市长理解。对于这种现象,我认为各级政府部门、监管单位必须重视来,仅靠施工企业是解决不了的。政府要帮着企业调控水泥和石子价格,对于石子收取保护费的行为,必须予以坚决打击。昨天在向市局汇报相关情况的时候,我已经表示过这个意见。今天给市长打电话,一是向您诚挚道歉;二是表明态度,只要市长支持,我一定会在成康市严厉打击相关不法行为。”对方语气很坚决。 “管副市长,需要市里怎么支持?”楚天齐反问。 “支持打击不法行为,请公安局进行配合。”对方给出回复。 楚天齐“哦”了一声:“难道曲刚不支持打击?” “不,不。”对方急忙否认,马上又给出解释,“我现在还没找曲市长协商,但我刚刚听说,在前年的时候,就因为曲市长要坚决打击类似收保护费行为,公安局经费拨付受到极大刁难,最终曲市长的想法也不了了之。” 公安经费?那是魏铜锁,还是彭少根作怪呢? 来不及思考疑惑,楚天齐回复着:“管市长,你这样积极主动并勇于担责,很好。你的心意我已明白,容我有了具体安排,再行告之。” “谢谢,谢谢市长鼓励!我一定坚决执行市长指示,请市长相信,我管丽颖一定不会给您丢脸。”对方的声音透着激动。 楚天齐淡淡一笑:“管市长,咱们以前是同事,现在也经常共事,无需过于客气。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谢谢,谢谢市长!”听筒里的声音带着沙哑。 楚天齐没再说话,而是直接挂掉电话。 略一思考,楚天齐又拿听筒,拨打了曲刚的号码。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必须坚决打击 又是两天过去,关于公路材料费用一事,楚天齐又进行了深入了解。总体情形与程海龙所说一致,本来程海龙的信息也大多是来自下面县市嘛。只是通过再打的这些电话,对相关地方的具体情况了解又多了一些。 接到楚市长电话的几个人,都对这种现象表示了深深的担忧,也有一定的无奈,但对收取保护费行为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必须坚决予以打击。 人们在表示无奈和支持打击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解决办法,同时还列出了不利因素。其的有些内容,楚天齐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是以前没考虑到的,这也说明进行认真了解的必要性。 对于这两件事,楚天齐现在已经有了较成熟想法,尤其已经计划实施对保护费的打击。一定要取缔这种毫无商业性质,纯属巧取豪夺的行为。 “笃笃”,敲门声响,李子藤进了屋子。 来在桌前,李子藤道:“孙局长来了。” 楚天齐说:“让他进来。” “好的。”李子藤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很快,孙廷武来了,径直到在桌前,敬礼问候:“市长好!” 楚天齐一笑,伸手示意:“坐。” 孙廷武转身到了沙发旁,上身挺直的坐在上面,双腿并拢,双手垂下,很有军人风范。 “孙局长,让你过来呢,是有这么一件事。”楚天齐开门见山,“石子收取保护费的事,你听说没有?” 孙廷武稍一楞怔,然后回答:“不太清楚,请市长明示。” “交通系统在调查发现,各地公路施工用的石子价格偏高,明明应该一方三十元左右的石子,却卖到了四十四、五,甚至更高。而这个虚高出的价格,并非是石料场多出的利润,而是被一些所谓的介拿走,否则价格也不会高的如此离谱。价格一下子高出五成,直接影响了整个材料费总额,也影响了企业对费用的分配比例,进而对工程质量形成了不利影响。 交通公路工程,那是整个社会的公共基础设施,是居民出行和物资运送的重要途径,也是国防战备的重要手段。而这个所谓的介,其实就是一些社会闲杂人员组成的团体,竟然毫无道理的伸手要钱,这就是标准的巧取豪夺。他们既侵害石料商和施工企业的利益,也侵犯了每个公民的利益,更侵犯了国家利益。对于这样的行为,政府和公安机关有责任和义务,还有能力进行打击,也必须予以打击。孙局有什么打算和具体想法?”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是这样啊。”沉吟了一会儿,孙廷武给出回复,“市长,对于这种事,要说一点儿没有耳闻也不可能,但我却知之甚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而且一直以来,也没有接到这方面举报,下面局也没有过汇报,所以市局也就一直没有行动。”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理解:“从现在得到的汇报来看,石料商默认了这种现象,‘花钱买平安’心理也助长了这些人员的嚣张气焰。当然,多出的这些费用,石料商完全嫁接到施工企业身上,并没有实质的金钱损失。受制于周边都是这样的价格,施工企业也是默认了这种不平等,吞下了这枚苦果。 当然,在这个过程,交通监管部门的懈怠,也就让这个事拖了下来。相关县市政府及公安部门不作为,同样导致了这种事情存在,并慢慢形成了似乎合理的现状。总之,方方面面做的都有欠缺,也才让这种不合理的事成了普通现象。现在这些都不去追究,重要的是不能再让不合理现象继续。 现在交通部门已经意识到,材料费高低不仅会影响施工企业利润,更会影响到整个公路质量,影响到基础设施的安全性。打击这种行为,既符合交通系统利益,也符合整个社会利益,但这需要公安机关行动来。” “市长,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安宁稳定,是公安机关的神圣职责与使命。在定野市范围出现这样的现象,公安机关必须予以坚决打击,我们责无旁贷。”孙廷武表态坚决。 楚天齐满意的点点头:“好。” 孙廷武随即语气一转:“只是这件事涉及到下面县市区,需要这些辖区公安机关具体执行,也需要交通系统提供具体材料和数据,市局也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请市长能给出一些准备时间,以便真正有效并高效的打击这种行为,彻底清除其对交通工程影响,为社会去掉毒瘤。” “可以。”楚天齐表示认可,“就是要做到有理有据有节,打击更要稳、准、狠。” 孙廷武又说:“市长,我打算这么操作。这些石料厂都分布在下面的乡镇村,派出所对其有管理职责,县级局也有管理义务。辖区发生这种行为,县级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他们具体执行有许多便利。市局主要负责对此事的统筹督促,监督和推进整个行动。 我想的是,市局尽快组织下辖局开会,把市里的意图传达下去,对他们做动员部署,并做严格要求。各地可根据具体情况,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可以强攻与智取结合,力求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事制宜,避免一刀切留下漏洞和不足。” 楚天齐想了想,缓缓点头:“可以。但市局在传达市里意图时,必须要态度坚决,指向明确。最根本一点就是,这种现象绝对不能再存在,也不能变异存在,要彻底消除对石料价格的任何影响。在对下面局做要求时,也必须要有总的时间要求,不能久拖不绝。另外,也不能出现以罚代管行为,必须杜绝警方变相收保护费行为。” “明白,市长请放心。”孙廷武回答的很干脆。 …… 下午四点多,定野市公安局多功能会议室,视频电视会议正在召开。 市局领导班子成员、市直部门负责人、市直机关全体人员都在主会场。 会议室大屏幕上,下辖市县区分会场画面一目了然,主屏幕是主会场画面。 定野市公安局长孙廷武正在讲话:“在定野市范围,在我们各个县局眼皮子底下,竟然有收取保护费现象,竟然还存在了一定时间。这是你们的耻辱,也是整个定野公安系统的耻辱。你们感到耻辱吗?反正我是觉得耻辱。 各个石料场都归辖区派出所代管,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为什么没发现,真的没发现吗?是工作疏忽懈怠,还是视而不见?是没有尽到职责,还是故意不闻不问?如果没有发现,那么你们的工作能力不合格,如果故意不管,那就是品德操守有问题。有什么问题?那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 这样的问题都发现不了?这样的问题都不及时汇报,这些派出所所长、副所长是干什么吃的?县局领导又是干什么吃的?督导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别说不知道,我不相信,也别把我当傻子。我都知道了,你们能不知道?难道你们这些职能部门都是傻子?” 孙廷武的声音厚重宏亮,通过拾音系统响彻整个会议室,传遍各个分会场。 现场的人们,既感受到了局长的语句严厉,也感受到了严肃凝重的氛围,全都正襟危坐,不敢有任何不合规范的举动。 分会场的人们,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屏幕上放大的局长形象更加严厉,局长那点指的手指就像警棍,局长那晃动的拳头就像铁锤。“警棍”、“铁锤”近在眼前,就像随时要点到脑门一样,更像一直点指自己,那种畏惧感尤甚。 而且分会场可不仅只是局领导,也不仅只是局直机关人员,所有派出所正、副所长、教导员全在,所有队室负责人也在。局长口的“你”或“你们”,包括现场的好多人、好多部门,这些人焉敢不认真听讲?若是被孙局长点了名,要是被市局局长当众批评,那在定野市公安系统就没法混了,最码在孙局长治下是别想干出名堂了。人们岂敢不重视? 冷冷的扫视了各个画面,又扫视过现场众人,感受到了人们那种畏惧之情,孙廷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么普遍的事,这么集的事,我们竟然没有发现,竟然要市领导亲自过问,我确实脸红。大家也应该脸发烫吧? 知耻而后勇,知不足而奋进。事实在这摆着,事情也存在了不是一天,怨天尤人没用,后悔推诿不行。我们现在要做的,也是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勇于纠错,用实际行动洗刷耻辱,用正确做法证明自己。这个行动和做法也不难,那就是坚持打击收取保护费行为。市局要求,下辖各市县区局,要马上行动来,摸清辖区情况,制定出严密方案,实施具体打击行动。一、……” 主、分会场立即响“哗啦哗啦”的声音,人们翻动笔记本,握住水笔,记录着市局领导指示。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干打雷不下雨 自市局电视视频会议后,打击收取保护费行动便轰轰烈烈开展来。 当然并非上来就直接打击,而是做了准备工作。 在市局开会后,下面市县区局跟着开会,进行相关部署,再次传达市局指示,重申严厉要求。 其实对于石料场的这些事,辖区派出所那是心知肚明,这又不是一天出来的事。但由于种种原因,人们没有去管,这种事就堂而皇之的存在着。 不过从现在来看,似乎这种现象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必须予以严厉打击,否则难免要大祸临头。于是派出所这几个人就忙了来,又是联系,又是走访,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的。该做的工作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但派出所的人们大都没收到准确回复,“介”一直在推着。 县局也忙的不亦乐乎,每天汇总相关辖区派出所信息,再上报给市公安局。 对于打击收取保护费一事,交通系统的人们也没闲着,时刻在关注着施工企业的情况,注意着石子价格有无降低的情形。不过好几天下来,并无这方面的消息。 对于公安系统的这种作法,楚天齐也很理解。公安系统先把动静弄来,炒来声势,对那些非法收费团伙形成某种震慑。如果要是识时务,能够悬崖勒马,及时收手,倒也能省却不少事,甚至可以尽可能的对其网开一面。如果在震慑的作用下,能够做通工作,那样也不失为一个妙招。当然楚天齐还清楚,留出这样的时间,也是让系统内个别人员“擦屁*股”。 对于这些事情,楚天齐并不想深究,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使那些保护费消形遁影,石子价格恢复到正常水平。他注重的是结果,并不苛求过程。 只是好几天过去了,市局每天汇报都有新进展,都有某某局如何如何,但却没有真正扼住收费黑手的汇报。 这天早上上班,楚天齐决定问问了。 就在楚天齐正准备喊过李子藤的时候,固定电话却响了。 扫了眼屏幕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 里面立即传出曲刚的声音:“市长,什么时候行动?” 楚天齐就是一楞,随即问道:“什么意思?” “市长,该找人也找了,该调查调查了,确实就是每方收十三块钱保护费。人家‘收费员’理直气壮,收的好像还很有理,并不准备收手退场,还拿大话盖咱们的人,好像他们后台多硬似的。我们现在已经做的仁至义尽,等他们幡然悔悟也已不可能,只有雷霆出击一途了。市局当时说的是,准备好以后*进行汇报,市局会通知行动时间。前天下午我们就汇报已经准备好,可市局一直没给回应,催了两次也没有任何答复。”曲刚语气有些急,“到底又有了什么变化,怎么一拖再拖呢?” 楚天齐不由得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孙廷武要干什么? 尽管狐疑,但楚天齐并没有挑明:“县交通局配合的怎么样?他们准备好没有?管丽颖那什么情况?” “需要县交通局配合的很少,一些基础资料我们早就掌握。管市长刚从我这出去,她也追着这事,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催了,要不我也不给你打电话。对了,刚才孟克也打电话,说是他那早准备好了,也问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市长,应该没什么变化吧?这事还能反复?”曲刚显然不解。 “这样吧,你先挂了,我问问市局情况。”楚天齐说完,放下听筒。 怎么回事呢?孙廷武抽什么风?楚天齐确实不解。 上周在自己办公室,孙廷武可是答应的非常爽快,也保证的非常坚决。而且下午市局立即便召开了动员会,他孙廷武在会上说的相当严厉,据说有好多人吓的当场冒汗,一名派出所长连夜就找了“收费员们”。怎么到现在却没了动静? 想到这里,楚天齐按下免提键,就要拨打孙廷武电话。想了想,还是电话叫过了李子藤。 看到李子藤进屋,楚天齐直接吩咐:“给孙廷武打电话,这动员会都开好几天了,他们汇报也是天天有进展,怎么到现在没有一处打掉乱收费团伙?究竟什么时候行动?还要等什么?” 看到市长脸色很冷,李子藤没有多问,直接回了声“好的”,出了屋子。 …… 定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孙廷武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对面站着一个瘦警察,不时偷眼看看,显然在等着示下。 长嘘一口气,孙廷武终于抬头来,说:“这么的,他们不是总催你吗?你就让他们把……”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了来。 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号码,孙廷武不由得“吸溜”了一下,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满带热情:“李主任,不忙啦?我这正考虑……” 对方直接打断:“孙局长,市长问,究竟什么时候行动?还要等什么?为什么没有一处打掉乱收费团伙?” 孙廷武忙道:“李主任,是这么回事?其实我比你还急,要不也不会那么早就开动员会。只是我把这事想的过于简单了,结果等到各地一实际操作,才发现里面有好多问题没考虑全。现在有好几个局就没找到收费的人,一直还在找着,不找到这些人,后面这些事就没法进行。” “那有什么不行?没有人在正好,石料场直接不给交钱倒得了?”对方显然不认可这个说法。 “哎呀,李主任,你是有所不知,要真是这样倒好了,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谁知道,在春天的时候,石料场就预交了好多钱,但直到现在,石料也没销售那么多方。现在还得再销售一段时间,才能把那个预交管理费的方数生产够,也才可能按正常价格卖。”孙廷武显得很急,“李主任,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人们直接上手,可是那也得找到收费的人,把那部分人退给石料场呀。” 手机里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些石料场多交了多少?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够方数?” “这个……”孙廷武翻了翻眼皮,又说,“多少不等,有的不多,估计再有个两三周应该差不多,这还得看销售快慢。有的就多了,估计时间还得长,具体我再了解一下,弄详细了再向李主任汇报。” 手机里“哦”了一声,接着就是“啪”的挂断音。 放下手机,孙廷武长嘘了口气。 瘦警察“噗嗤”一乐:“局长,他到底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您这么一说……” 孙廷武脸一黑:“你懂个屁。赶忙把具体登记情况给我拿来,我好好看看各局情况,到底都是什么样了?” 虽然被骂了,但瘦警察还是陪着笑:“局长,我刚才给您那几张表里就有,就是那张有我手写着……” “行了,行了,在这。”孙廷武不耐烦的挥了挥左手,右手从桌上纸张里拿出一张表格来。 盯着纸张,孙廷武快速浏览着,脸上神色很是凝重。 过了一会儿,孙廷武指着纸张,挨个点数着:“一、二……这么多?这……” 话到半截,孙廷武向后一靠,眯了眼睛,脸上神色不定的变幻着。 孙廷武猛的坐来,看着对方:“这样,你这样,你把……” “叮呤呤”,再次响的铃声,又打断了孙廷武的话。 手机上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孙廷武摇了摇头,再次接通,热情的说:“李主任,我正找人了解……” 对方语气很冲:“那么多局,就没有一家准备好的?都谁们准备好了?这些局什么时候能动?” 孙廷武做着说明:“李主任,别急,我正在了解着。我是这么考虑的,把这些局好好分一分类,看看都是哪种情况。有几家确实已经准备好,也找到了收费团伙,或是材料商根本就没多交,有几家会是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还有……” 对方根本不容说完,便讲了意思:“市长说了,他要看行动,而不是听解释。” “李主任,你跟市长说……”话到半截,孙廷武停了下来,手机里已经传来“啪”的摞电话音。 “唉……”孙廷武叹了口气,缓缓的放下手机。 这次瘦警察学乖了,没有再插话,而是直楞楞的看着对方,等着局长示下。 过了好大一会儿,孙廷武招了招手:“你过来。” 瘦警察凑上前去,露出满脸讪笑。 …… 定野市党政楼705办公室。 李子藤还在讲说着情况:“他又说了分类了解,我直接讲了您的指示,然后就挂了电话。” “知道了,你先忙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笑容,心暗道:妈的,这孙廷武到底要玩什么花活,竟然来了个干打雷不雨?当初应承的时候,他是就有这种想法,还是后来又变的呢?那么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变了,或是有什么奇妙安排?还是再耐着一点性子,我到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会不会下上雨来?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屈指可数 转过天来,即将午时分,电话响了。 瞅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老曲,你说。” 曲刚兴奋地说:“市长,抓了,把那帮巧取豪夺的家伙抓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答了声“好”,曲刚汇报来:“昨天下午快下班时,市局通知可以行动了。我立即找来几个得力助手进行安排,但没有进行任何声张,人们照常下班回家。今天凌晨,由高峰带队,直接扑奔那些人的总据点,另有两组去往两个分据点。这几组都是集行动,各辖区派出所进一步搜寻行动还在继续。之所以分开安排,是担心消息提前泄露,主要人员逃脱。 当高峰等人赶去时,那些人还在胡吃海喝,现场男女都衣衫不整,场面混乱不堪。当场抓获收取保护费团伙成员十六人,都是成康市范围主力成员。另外两组去的是乡镇直接的收费据点,总共抓到十八名成员。 除了抓住团伙成员外,在总据点还搜出了一些帐目,虽说上面没有明确标注,但应该是和收费有关的数据。经过几轮审讯,一点点突破,目前团伙成员已经承认了收取保护费的行为,但对费用分配的事说不清楚。虽然这十六人是绝对的主力,但最核心的成员‘大铃铛’、‘二麻杆’不知所踪,这二人是成康这支团伙的老大、老二。 据交待,‘大铃铛’、‘二麻杆’并非本地人,三年前进入成康市。但当时没有立即做这方面营生,而是专门在公路工程充当‘介人’,为施工单位雇佣当地工程货车,运送石料或沥青熟料,按方数抽取间费用。当时他们倒是没有强买强卖,但却也只有他们能组织自己的车队,同为外地人,施工单位自己却组织不来。 据他们讲,在市局召开动员会以后,‘大铃铛’、‘二麻杆’就没了踪影,但一直都在用电话遥控指挥着整个非法收费行为。他们在收费后,会把资金汇入指定的卡上,到时也会按时接到分配下来的报酬,他们在进行二次、三次分配。分配原则基本按收费金额计算比例,但也不完全是,另外还有奖励、惩罚等措施。如果做的好,很可能主要头目收入就会翻倍;如果做的实在次,不但收入难以保证,还会受到其它惩治。” “那么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人?到底什么来路?”楚天齐追问着。 “大部分人交待,说他俩是省城雁云市的,也有外市一说,但都没有任何依据,也是他们内部道听途说。这二人从来没有向他们讲说过来路,更没出示过证件之类的东西,当初也是忽然出现在成康,靠着‘实力’降服了当地社会人员。关于二人的身份,以及背后还有怎样的组织,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也在查找着二人行踪。除非他俩别在成康出现,只要一露头,绝对不让他们再跑了。”曲刚最后的语句很是自信。 楚天齐接着问:“石料商、施工企业什么反应?供应价什么时候可以调整?” “这个事,由管市长带人去跟进了,我派警察跟着保护。早早就出去了,间打电话说是已经把人集到一块,估计现在也应该差不了。”停了一下,对方道,“有人敲门,听声音应该是管市长。” “进来……真是管市长……我正向市长汇报,市长问到供料的事。”曲刚又讲说过几个短句后,电话里短时没了声音。 很快,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市长,我是管丽颖,刚刚从现场回来。” “管市长,辛苦了。”楚天齐回了一句。 “不辛苦,应该的。”管丽颖在回应后,讲说来,“在抓到收费团伙不久,我们就通知了相关石料场供货商、施工企业,全都到市郊区的‘兴盛石料场’集。在他们集完以后,我带人赶了过去,向他们通报了今天集打击的成果,也再次表明了市里打击这些违法行为的决心。 无论石料商,还是施工企业,都非常赞赏这种行动,非常乐于石料价格维持在正常水平。目前他们已经开始着手供应价格调整事宜,承诺一周内履行新供应价格,即每方三十二元,比原价降低了十三元,这个价格正是收费团伙提取的费用。 他们现在就是还有些担心,担心除恶不尽,更担心一阵风,担心那些人变本加厉。我已经向他们重申了市里的坚决态度,现在就准备和曲市长商量更细致的具体操作,以维护和巩固取得的成果。” “好,很好。管市长,你和曲市长做的很好,参战的所有人员辛苦了,我向你们致敬。”楚天齐连连夸赞。 “谢谢,谢谢市长,我们一定不辜负市长期望,一定让成康市石料建材市场健康发展,并争取早日实现整个公路材料市场的健康有序。”对方的声音透着激动与自信。 “叮呤呤”,铃声又,这次是手机在响。 楚天齐一边拿手机,一边对着电话听筒说道:“我这里来电话了。跟大家说,注意安全!”说完,把听筒放到话机上。 手机刚刚接通,里面便传来一个激动男声:“市长,我是孟克,向您汇报一下许源县局行动成果。今天凌晨……” …… 一天之内,成康、许源两地纷纷报捷,报告对收取保护费的强力打击行动。不但抓住了众多骨干分子,也向石料商、施工企业讲明了政策,亮明了态度。 紧跟着第二天,樵山县也传来了抓捕收取保护费人员的消息。樵山县的行动,直接由县委书记王永新指示督办,县长亲自指挥,整个行动阵势更大。 在随后的几天,成康、许源、樵山三地均有进一步消息传来,个别漏网骨干纷纷落网,众多打手捉拿归案。并且大都在五天之内,实现了石子与沙料价格回归正常,由四十五元左右,降到了三十三元以下。这些行动不但得到了施工企业赞扬,得到了石料商的积极配合,社会民众也拍手叫好,人们都不愿经常穿梭在劣质公路上。 听到这些汇报,楚天齐很是高兴,对相关县市主管领导、参战人员全都进行肯定,并予以鼓励。肯定他们的积极正确作法,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巩固对不法行为的打击成果,防止此类事项的再次发生。 这三地的相关领导、部门负责人都纷纷表示,一定严防死守,继续加大打击力度,以实际行动,杜绝收取保护费行为死灰复燃。 又是新一天到来,李子藤再次汇报各地打击收取保护费行为。 李子藤说:“成康市、许源县、樵山县三地石料价格平稳,监管部门严密监控,市场供应良好有序。石料商坦言现在没有额外压力,工作更有干劲;施工企业更表示,这样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更能保证其它费用的合理投入。同时施工企业也有新意愿,希望政府帮助调配水泥价格,稳定水泥供应,解决更大的材料费用损失。 虽然现在石料价格非常合理,但石料商和施工企业仍有担心,担心外逃的收取保护费核心分子卷土重来,或是暗地打击报复。截止到目前,三地虽然打掉了绝大部分核心成员,不法团伙土崩瓦解,但核心的核心都提前离开定野,躲了来,违法所得也大部分随之藏匿。 除了这三地外,其它市县区都没有实质行动,都未对这些不法团伙进行打击。有的地方石料价格有一定降低,降到了一方四十块钱以下,余下的地方一切照旧,还是原先的价钱。” “他们怎么说?总得有个说法吧?”楚天齐追问着。 “市局大多还是前一阶段理由,要么说不法人员躲藏,难以退还提前预收费用,石料商不能赔钱销售。要么就说有的地区在分阶段落实,以缓解突然大幅降价带来的负面影响。”李子藤回复,“我给一些分管治安的县市长打电话,他们都是言词躲闪,含糊其辞,把这些事项都推到了辖区局上。” “好了,我知道啦,你先忙去吧。”说着,楚天齐挥了挥手。 李子藤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自言自语着:“屈指可数呀。” 确实是屈指可指,少的可怜。全定野市下辖十多个市县区,光是涉及到石料供应的也在十个以上,可现在真正行动的不到三成。看样子,其余地方不止现在没行动,将来怕是也根本不准备行动。而现在行动的这三个市县,也全是由于自己的缘故,全是当地公安主管领导或政府主官对自己的支持。 其余那些地方为什么没动静?定野市公安局为什么不督促,或者说为什么不支持行动?他们到底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吗,孙廷武在其会有什么利益呢?那三地不法团伙的核心人员都去了哪,又来自哪,怎么都能提前跑了呢? 一个个问题涌上脑海,楚天齐又一个个慢慢解答着。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施压 又等了两天,整个形势还是一如既往,该行动的地方已经行动过了,没行动的地方根本没有行动意思。 针对这种现状,不但楚天齐不能接受,而且已经收到成效的成康、许源、樵山三地也出现了不安定苗头。当地石料商向公安机关报案,这几天经常接到匿名隐藏号码打电话,讲说“出头椽子先烂”、“枪当出头鸟”之类的语句。这里边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指向显然就是配合政府和警方降低石料价格的事,石料商们都很害怕,担心报复随时而至。接到电话的不止石料商,施工企业也收到了类似威胁。 这怎么行,邪还能压正不成?不管各地有什么说法,显然孙廷武工作不得力,于是电话到了市公安局,楚市长有请孙局长。 在李子藤电话打出半小时后,孙廷武到了705办公室。 进门之后,孙廷武敬礼问候:“市长好!” 楚天齐语气很冷:“我不好。要求主管部门做例行*事项,到现在都没做好,他根本就不想做,我能好?” “市长,您听我说。”孙廷武放下手臂,做着解释,“各地方情况不同,采取的方式也就难免有差别。成康、许源、樵山三地,收保护费团伙提前没有过多预收,让石料商降价就好做的多,其它地方却不是这样,我们也不好过于损害石料商利益。再说了,如果石料商经营赔本的话,他们也根本没法继续做下去,只能关门停产,那样就更麻烦了。”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孙局长,你这话是跟我说吗?你也太小看我的智商了吧,还是你的智商不过关?成康的曲刚、许源的孟克、樵山县的王永新,他们三人如果不是和我关系好,恐怕这三地也会被你说成这个理由吧?” 孙廷武大声喊冤:“市长,这可是冤枉呀。当然这三地工作开展的好,值得肯定和鼓励,也说明三地对此事的重视。但其余县市的不利因素也确实存在,有些方面也不能类比。现在这三地开了个好头,那就继续保持、巩固,同时我再督促其它地方尽快推进,逐步扩大整治成果。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太长时间,全市整个石料市场就会健康有序的发展来。” “用不了太长时间?是三天,还是五天,或者是十天?”楚天齐反问着。 孙廷武一龇牙:“有好几个县已经适当降低了石子价格,降到了三十九块钱一方,有的正在等着石料商预付保护费收回成本。快的有个十天半月也许就行,慢点的还需要时间再长一些。循序渐进,以那三市为根本,用滚雪球的方式,渐渐就把这个大雪球滚好,滚结实了。” “滚结实?现在那三地石料商已经收到不同威胁内容,恐怕还没等你这雪球滚来,他们已经坚持不住了。你所谓的慢点看来可不是一、两个月的事,那要是三个月以上,今年的施工期基本已经结束。你这分明是拖,拖到今年停工,明年再动工的话,又是小半年以后的事了。我就想问孙局长,你这是在帮谁的忙?”楚天齐厉声质问。 “市,市长,我自认能力有限,可我的操守是绝对没问题的。我恨不得现在就打击彻底,哪会故意去拖,又怎会有给人帮忙一说?”孙廷武脸色胀*红,“现在那三地收到威胁,也从侧面说明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难免强力反弹。另外,那三地虽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至今核心头目在逃,收缴的赃款极其有限。若是当地也有预收一说,这些赃款根本不足以补充石料商损失。” 楚天齐“嗤笑”一声:“孙局长,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没想到你的头脑还如此善于思考,你的能力可是够全面的。” “我,我还行吧,反正就是平时爱琢磨一些。”孙廷武笑着回应。 楚天齐语气一转:“但是,你的言论极其不合适,尤其出自公安局长之口,更是非常错误的。确实你今天让我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你是一个善变的人。十天前,就是在我这里,你可说的信誓旦旦,态度非常坚决。当天下午,你又在市公安局多功能厅,同着全市公安系统广大指战员,进行了战前动员部署,当时讲的那是慷慨激昂、振聋发聩,受到了广大干警和社会各界一致好评。 往日承诺言犹在耳,可事实推进却大相径庭,甚至完全相反。你这又怎么解释,又如何让人信服?别说是我不信,就是对此事不甚了解的人,只要听到你刚才那些言论,也绝对不会认可的。严格来说,近几个月以来,公安系统的工作也是可圈可点的,但就这一件事,却让我大跌眼镜。在这里面,你可能有什么不得以的缘由,也可能受到了一定的压力。但我要提醒你,你是定野市公安局长,你的职责就是保护一方平安,维护正常的社会秩序,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和职责,完成定野市赋予你的任务。” “市长,现在各地进展不一,确实有其特殊之处,我觉得因地制宜更为稳妥。”孙廷武继续讲说着理由。 楚天齐目光渐渐眯成了一条缝,语气森冷:“孙局长,市公安局在业务上固然归省厅管,但行政上却由市政府管辖,希望你不要错判了形势,不要认为市里面对市局没有办法。” 脸色变了变,孙廷武含糊的表态:“不敢,不敢,市长您误会了。” “孙局长,希望你能分清轻重缓急。你走吧。”说到这里,楚天齐不再看着对方。 孙廷武现在神色更加难看,却也透着一丝苦涩。看到对方这样做派,他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说出什么。而是立正站好,抬手敬礼:“市长,我走了。” 楚天齐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给尽了对方难堪。 暗自叹息一声,孙廷武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了。 楚天齐适时抬头来,看着那个步履拖沓的身影出了屋子。 在这些天当,楚天齐已经判断出,整个工作推进缓慢,甚至没有推进,问题就出在市局,就出在孙廷武身上。他找孙廷武过来,既是为了督促,也是为了再次确认推断。通过刚才的谈话,已经完全印证了这一点。 刚才自己的话说的够狠、够到位了,但孙廷武竟然没有给出一个肯定回应,这太反常了。 从所处的位置来说,从以前经过的这些事情来讲,孙廷武应该怕自己才对。尤其今天自己已经说成那样,可对方竟然没有给出正确的肯定回应,而且很明显还想拖下去,只到拖过今年施工期。 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对自己的警告表现的麻木?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对方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这个压力要大于自己的警告。那个施压一方也就很明朗了。 在对市公安局长的调配上,市里的话语权是不大,是处于次要地位。但你孙廷武要认为我姓楚的动不了你,那你就试试? 只是现在要动孙廷武吗?动了他以后,又该怎么办呢?楚天齐在心做了衡量。 ……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打开。 孙廷武走出电梯,拖着灌铅似的双*腿,向前走去。 “局长好!”看到孙廷武,小女警殷勤的打着招呼,并礼貌的侧身站在一旁。 就像没听到一样,孙廷武连头都没转,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小女警疑惑的眨了眨眼,还是没有再二次问候,但心却难免疑惑重重。 内勤女警听到脚步声,立即快步出屋,打开局长办公室,面带微笑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 孙廷武可没管笑脸不笑脸,根本就没看,而是机械的进屋,“咣当”一声摔上屋门。 内勤弄了个满脸尴尬,望向前方楼道,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同样懵*的年轻警花,心里才平衡了好多。 进到屋子,孙廷武步到桌子后,整个身子“砸”在座椅上。 “哎……”,长长的叹息一声,孙廷武眼睛空洞的望向前方。 虽说孙廷武现在心情非常糟糕,可他此时并不迷糊,相反大脑还非常清醒,那种刺痛的清醒。他知道,对方的话很重很重,警告意味非常非常浓厚,但又不仅仅是警告。可他现在心情真的很矛盾,无论于公于私,他都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是现在他却有着万般的无奈。更无奈的是,如果不按那么办,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受的就是夹板子气。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身子向前一趴,孙廷武看到了上面来电显示。他是一万个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只得拿了电话听筒。 不容孙廷武说话,听筒里已经传来了连珠炮般的声音:“孙廷武,你可要分清孰轻孰重,你可要明白轻重缓急,你可要……” 一连十个“你可要”,电话里变成了“嘟嘟、嘟嘟”占线的声响,对方早已挂断了。 “逼老子,都给老子施压,我*你……”孙廷武怒吼着,甩出了手的听筒。 “吧嗒”、“哗啦”,由于有电话线牵着,听筒撞到桌子前脸,扯的话机在桌子上移动了一截,但终于没有掉下去。 “嘟嘟、嘟嘟”,听筒吊在桌子边沿,依旧发着烦人的声响。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管丽颖被打 似乎找孙廷武有了效果,从第二天开始,市局报来的消息,一直没动静的市县区也开始有行动,但行动比较缓慢。比如石子价格降了两三块,比如抓了两三个收费团伙小马仔。几天下来,这些地方石子价格大都降到了每方四十五元以下,但基本还没跌掉四十元,有的地方还没行动。 看到市局这样的做派,楚天齐又好气又好笑,这分明是孙廷武在耍花招,既应付了自己给的压力,也给那方有了交待。假如真照这样发展下去,似乎最终石子价格会降到合理水准,从而达到自己的心要求。但要各个地方挨着来,真正降到三十二三元一立方,怎么也得两个来月或直接到上冻期。 假如以这种方式达成目的,那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和喝下温吞水有何区别?这不是让自己肚里不舒服,他孙廷武也闹肚子吗?显然难令自己满意。 那么另一方是否满意?从近半个月的情形来看,那方显然是不希望这事做成,甚至不希望去做,显然就是要维护不法分子的非正当利益。如果最终不法分子非正当利益彻底失去或受到损伤,显然是不符合那方目的的,那方会满意? 毋庸置疑,孙廷武的做法是两头不讨好,孙廷武个人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既然是这么一种情形,你孙廷武为什么不选择最正确的做法,又何苦如此做派呢?楚天齐不禁替孙廷武感叹。随即他又疑问来:我是再逼一逼他,还是直接雷霆出击,或是就顺其自然呢? 肯定不能顺其自然。若是真这样的话,这期间施工企业又会多支付费用,又会为偷工减料找到借口。而水泥价格还高高在上,自己还等着缓过手来整治呢,今年施工期哪还能来的及? 在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有了新的疑惑:现在这样的安排,该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要是这样的话,水泥和石子之间又会有何联系呢?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屋门响动,李子藤进了屋子。 以为又是例行汇报,楚天齐随口问道:“又是哪个县降了一块两块呀?” 李子藤径直来在桌前,语气严肃:“市长,管副市长让打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管丽颖被打了?因为什么?” “我是刚刚上楼时偶尔听到的,有好几个女秘书在议论,听着活灵活现,应该是刚发生不久,听着好像是和打击收保护费有关。到楼上以后,我就想着侧面了解,结果管副市长秘书手机一直占线,又打了两个别人号码也没打通。”李子藤讲说了事情来源。 “行,那我问问。”楚天齐说着,摁下免提,在话机上按了几个数字。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声音:“市长,你找我?” 楚天齐拿听筒,直接道:“老曲,听说管丽颖被打了?有这么回事没?” “有,就是一个小时前。”对方回答很肯定。 “到底因为什么?打人者抓到没?”楚天齐再次追问。 对方给出回复:“听说是因为收取保护费的事,听说就在街上,打人者已经不知所踪。” 听到这种回应,楚天齐立即语气严厉的质问:“老曲,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面前,堂堂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被打?竟然连打人者都没抓到,消息还是听说,公安局的效率也太低了吧?” “市长,你听我解释,这事不是在成康,是在何阳市。”手机里传来解释。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道:“我也正在了解,目前还没有更确切的消息,魏市长也在问这事。只知道管市长是到何阳市办事,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一旦打听到更准确的消息,立即向市长汇报。” 楚天齐嘱咐着:“你一定要弄清是不是因为打击收取保护费的事,也要关注……” “叮呤呤”,铃声响动。 李子藤轻声插了话:“市长,管市长秘书小吴回电话了。” 点点头,楚天齐对着听筒说:“老曲,小吴秘书给李子藤回电了,我先听听她怎么说。” 挂断电话,楚天齐示意着:“接。” 按下接听键,李子藤对着电话说:“小吴……问一下管市长情况……哦,是呀……哦,这样啊……那你辛苦了。” 几分钟后,通话结束,李子藤汇报来:“小吴说,这次管市长去何阳市,是谈两项区域合作,她跟着去了,还有财政、发改、经贸的人。这一行人是前天下午去的,昨天一天都与何阳市洽谈,当地一些重要企业也参加了。昨天洽谈结束,今天就准备返回成康市。管市长今天早饭没和大家一吃,而是去见了以前的一位老师和两名同学,在一家很有名餐馆吃当地小吃。 小吴众人在何阳市政府宾馆吃早点,刚吃完,就接到了管市长同学电话,说是管市长让人打了,已经报警,也拨打了急救电话。小吴赶紧和同事赶到事发地点,正好急救车刚接上管市长,他们又跟着到了市第一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小吴向管市长同学了解到,早上管市长几人正在包间吃着,途管市长出去接电话。 不多时,就听到管市长大呼小叫,老师和同学赶紧出去,就见过道里,两名年轻男子正打管市长。边打边骂,说什么‘出头椽子先烂’、‘断人财路,必遭报应’、‘一方一方打,你个十三*点’。管市长让那两人两边堵着,根本跑不了,只能护着头脸大叫。 看到有人过来,那两个年轻男子才跑出了餐馆,人们一边问候,一边报警和打急救电话。管市长让同学联系小吴,然后就晕倒了。小吴说她现在就在何阳市医院,管市长仍然没有醒来,正在急救室里做检查、抢救着。人们就是根据那两人骂的话,判断出跟打击收取保护费有关。” 楚天齐抿着嘴缓缓的说:“子藤,你先去吧,继续跟进了解。” “是。”应答一声,李子藤出了屋子。 “啪”,楚天齐一掌击在桌上:“妈的,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骂过之后 ,楚天齐拿过电话,在上面拨着数字。拨到半截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轻轻放下了电话听筒。 刚才听完整件事,楚天齐立即想到了捉拿凶手,想到了给孙廷武打电话。不过途他又改变了主意,觉得应该再弄清一些相关事项,应该看看孙廷武会怎么做,也看看管丽颖的情况。 …… 一个小时后,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市长,我经过了解,掌握了一些更详尽的消息。” 楚天齐道:“事发时的情形,我已经听李子藤说了,是小吴告诉他的。我就问你,现在管丽颖什么情况?那两个人抓住没有,什么来路,到底是不是因为保护费的事?” 对方回复:“刚刚小吴回过电话,说是管市长醒了,意识清醒,但血压、心率都不正常,还在急救室里,她是听医生告之的情况。医生还说,目前来看,管市长脸上、胳膊上有淤青,后背和小*腿上也有,具体情形还需进一步检查。何阳市常务副市长也已赶到医院,听说市长也要去。 我又从其它渠道了解过,目前没有那两人的消息,警方也才刚刚赶到事发现场。从报警算,警方出警整整用了四十二分钟,这四十多分钟足够那二人开车跑出很远,那二人开的是一辆动力强劲的大越野。虽然还没抓到那二人,但就冲说的话来看,应该是和打击收取保护费的事有关。” “针对这件事,成康市有什么举措?你怎么看这事?”楚天齐追问着。 “常委们正在开会,专门研究这事。不过市长已经让我做准备,说是打算市委派个领导,和我一去何阳,专门与当地党委、政府对接此事。简单准备我已经做过,正在等通知。 从早上事发过程看,很可能就是一有预谋的打人事件。其有几个问题需要弄明白:一、那二人什么时候到的餐馆?如何知晓管市长在那里的就餐消息?二、警方出警时间太长,原因何在?三、管市长究竟接的什么人电话,和那二人有无关系?四、那二人去了哪?当地政府和警方如何对待此事?五、……”曲刚一口气说了十个问题,才停下。 楚天齐没有过多表态,说了句“有情况再报告”,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打人一事,绝不是孤立事件,这是有人在找事呀。略一沉吟,楚天齐拿过电话,再次打了出去。 很快,电话里传来回应:“市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道:“现在有几件事,需要你去了解一下,一是查五个人,看看他们是哪里人,有什么来路。这几个人是‘大铃铛’、‘二麻杆’……”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必须换掉这个局长 新的一天到来,刚上班不久,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老曲,你说。” “一直到现在,管市长被打案没有任何进展,和我昨天下午到这时的情形一样。”曲刚话带着怒气,“一群饭桶。” “没有任何进展?那就是说没有二人的任何消息了?那俩人开着大越野车,又是大白天的离开,监控录像总能拍到吧?这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楚天齐问道。 对方发出一声“嗤笑”:“监控录像不完整。餐馆里头监控存储硬盘被盗,餐馆门口的监控头都坏了,大街上别处监控头只拍到汽车。驾驶汽车的人戴着墨镜,还带着帽子、口罩,帽子也是大帽沿那种,根本看不清样貌,男女都看不出来。副驾驶没有坐人,后排座位根本看不进去。那辆汽车看着出了城,但在城边三叉口的地方,监控又坏了,也不知道汽车去了哪条路上。等到半路再有监控的时候,已经都是三十公里以外了,在这些监控点都没发现汽车。说实在的,那两个小子最终在不在车上,我都怀疑。” 听着就是有鬼,楚天齐忍不住骂了声“妈的”,然后又问:“当地警方什么态度,出警时间那么长,怎么解释?政府态度如何?” “警方?人倒是派出去不少,昨天晚上几乎相当于全城搜索,公安局长更是咋咋呼呼,说的话茬子挺硬,可是一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现。对于出警慢,警方的解释是,接电话时,辖区所里警员都在执行其它任务,那还是临时抽调去的。何阳书记、市长表态非常不错,听着也算诚恳,一个劲的向成康市道歉,也向管市长道歉,表示一定要严拿凶手。”稍微停了一下,曲刚又补充着,“刚刚管市长出了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套间病房。” 楚天齐忙道:“是吗?你现在离她远吗?我和她说几句话。” “我刚从病房出来,就在院里车上打电话,马上再去病房。”电话里随即传来开车门声音。 “等等,我问你,主管副市长什么态度?”楚天齐追问着。 电话里先是传来“咣当”关车门声,随即又传来曲刚的声音:“怎么说呢?不冷不热吧,多少带点阴阳怪气的。市长,就是那个常委副市长孔嵘,你上次到何阳调研,应该见过他吧?” “我是见过他,不过不是在调研的时候,那天他正好在*市考察交流,没在何阳。”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觉得何阳市公安局长称职吗?” “就冲发生的这几件事看,要是说他称职的话,那就是真正的不负责任了。”曲刚给出回复。 “好了,你去病房吧,我等着。”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长嘘了口气,楚天齐忍不住骂道:“妈的,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他这既是骂何阳市公安局长,也是在骂孔嵘。 无论从出警,还是摄像头的情况来看,这个公安局长显然有问题。上次去调研的时候,楚天齐可是注意到,何阳市公安局的整个管理还不错,那个局长的素质也不低。当时孙廷武对其不吝溢美之词,自己也说过“不错”这样的词句。而现在兄弟县常务副市长在辖区被打,公安局竟是这种表现,那显然是态度问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也在为调查设置障碍。 对于这个孔嵘,楚天齐更觉得该骂。当初在玉赤县,自己是县开发区主任,孔嵘是县财政局长,那就没少使绊子。最严重的一次,竟然鼓惑当时的县领导,对自己用了非常手段。要不是自己反应敏捷,要不时当时的准老丈人及时出手,自己就吃大亏了。可这个姓孔的家伙,当时有沃原市常务副市长董建设罩着,楞是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后来随着董建设,做了省建设厅的财务处副处长,主持处里工作。在省建设厅,这家伙也没少使坏。 当然,虽然孔嵘一直和自己作对,但楚天齐并没准备给其穿小鞋。却不料那家伙故意慢待自己,偏偏在自己视察当天,到首都去做考察。从当时何阳市长做解释时,楚天齐就看出了端倪,但何阳市长毕竟只是转述,而且对自己态度恭敬,他也就没有表现出不满。 有上次故意躲开一折,现在听说管丽颖因打击收取保护费被打,孔嵘偷乐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积极破案?何阳市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没有降一分钱石子单价的地方。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到是曲刚号码,楚天齐拿听筒,“喂”了一声。 “市长,我是管丽颖。”听筒里传来含混的声音。 “管市长,受苦了。听说这事后,我非常气愤,也一直关注着你的情况。昨天听说你苏醒了,我就很高兴,现在你又从重症监护转到病房,我这心里踏实不少。”楚天齐这既是客套问候,也说的是心里话。 “谢谢市长挂念,我听曲市长和小吴说了。您工作那么忙,还一睦惦记着我,我这心里实在感动,也激动不已。市长,您放心,我很快就能出院,就能投入工作,我管丽颖没那么脆弱。”手机里的声音带着兴奋,也充满着自信。 “好,很好,你能这么乐观,我非常高兴。工作的事不要挂牵,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事。”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管市长,事发时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怎么就碰到那两个打人凶手了?” “哎,也是我太的麻痹大意了。”手机里叹了一声,“当时正和老师、同学边吃边聊,电话就来了。我看是个隐藏号,迟疑了一下才接通。对方问我说话是否方便,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发现了一个叫‘大铃铛’的人。我一听跟打击收取保护费的事有关,就走出屋子,到走廊里接电话。 我出去以后,让对方说话,结果手机里面断断续续的。我以为信号不好,就往外走,结果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那两小子正从餐馆大厅转到走廊。其一个黑瘦子举着手机,问你是不是管市长,还说出了我的手机号。我很奇怪,问他们是谁,他们说‘刚打电话呀’,我随口就问‘大铃铛’在哪。 举手机那小子低声说着‘我告诉你’,就走了过来。以为他为了保密,我还特意支楞了耳朵。不曾想,他一巴掌就过来了,打的我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然后不由分说,那俩家伙边打边骂,骂什么‘显人有显报’、‘叫你抱臭脚’,还骂‘出头椽子先烂’、‘断人财路,必遭报应’、‘一方一方打,你个十三*点’。我一听这话,知道是那帮人的打击报复,后悔刚才不该出来。那家伙所谓的‘说话方便不’,就是引我出去的,我太傻了。当老师、同学到场时,我说过一两句话,就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他们肯定是专门设计,已经掌握了你的出行时间、地点,是有预谋的行动,你也是防不胜防。”安抚过后,楚天齐又问,“对了,你记得那两人的样貌吗?现在病房保护是怎么做的?” “门外安排了两名警察。我记得那两人的样貌,一黑一……”说到这里,管丽颖低声转变了话题,“我听着好像是何阳市领导来了。” “那你好好养伤。放心,咱们的打不白挨,我一定给你抓到凶手。”低声说过,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想了想,楚天齐在电话上又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马上来我这”,便挂掉了电话。 …… 半个小时后,孙廷武出现在楚天齐办公室。 敬礼问候之后,孙廷武说:“市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问:“管丽颖副市长被打的事,你知道吧?侦破工作到什么程度了,市局都做了哪些工作?” 孙廷武点点头:“知道。凶手也太猖狂了,光太化日之下殴打政府领导,不严惩不足以震慑。我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向当地警方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务必全力破案;同时召开市局班子会,专门研究这个案子,准备必要时派人督促、帮助一下。” “好,市局就要派人督促,也不要弄所谓的帮助了,直接接手这个案子吧。”楚天齐说的很随意。 孙廷武很是不解:“市局接手?我觉得还是由何阳警方为主,市局……” “他们破不了案。”楚天齐摆摆手,“案发现场周边摄像头坏掉,餐馆存储硬盘适时丢失,出城摄像头再次坏掉,可能这么巧吗?光出警就用了四十多分钟,到目前也没有一点线索,这样的局长不称职,必须换掉。” “换掉局长?”孙廷武就是一惊,“何阳局平时工作很不错,局长能力也很强。就是这次反应有点慢,也是事出有因,摄像头的事我正在……” “孙局长,县级市常委副市长被打,他们竟然反应还这么迟缓,要是普通百姓会怎样?”楚天齐质疑后,把球踢了过去,“这事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都非常重视,要不你直接向二位领导去汇报?” 玩笑?向市委书记、市长汇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孙廷武当然不能接这话,便又提出了另外的理由:“何阳市是省管市,定野市局对何阳市局局长任免的话语权很小。” “没事,你不是话语权小吗?我来帮你。像这种阳奉阴违的人,想换掉还不容易?”楚天齐说着话,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孙廷武心里“格噔”了一下。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高调探视 岳继先不愧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在接到电话的第三天,就来向楚天齐复命。 进到办公室,看看左右无人,岳继先直接来在桌前,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市长,那些人的资料。”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着上面内容,边看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怪不得呢。” 放下纸张,楚天齐看着对方,笑了:“岳队长,真是厉害。前天我才跟你说这事,而你根本就不用离开定野市,却只用了一天多时间,便掌握了具体情况。警察们多半个月都没有确切消息呀。” “和警察同志们比,我掌握的特殊资源较多,能采用的手段也比他们灵活,自由度大了一些。把他们换做我的身份,照样能了解到这些。其实,那几个家伙身份也只是简单伪装过而已。”岳继先语气平静、态度谦虚。 楚天齐没再继续夸赞,而是送上了谢意:“谢谢你,岳队长!先忙去吧。” “这是我应该做的。为您服务、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先去了。”岳继先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从屋门处收回目光,楚天齐看着面前纸张,心暗道:好你个姓张的,成心跟我过不去,跟当地政府过不去呀。怎么处处都有你小子的魔爪?你敢伸狗爪子,那就别怪老子给你挨个斩断了。 在岳继先提供的这张纸上,详细记录着‘大铃铛’、‘二麻杆’等五人的经历。虽然上面没出现“张鹏飞”字样,但这些家伙都是从凉城市或雁云市家,都有在展翅高飞水泥厂做保安的经历,这已经说明了问题,不用再有任何怀疑。 楚天齐不用怀疑岳继先的能力。这种事对于普通警察来说,可能类似于写高等数学一样,需要费一番周折。对于岳继先来说,就好比做二加三这种式子一样的简单。当然正如岳继先所言,他掌握的特殊资源多,采用手段的自由度也大,但主要也是自身能力强。 张鹏飞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需要怀疑。通过这些年来的接触、过招,楚天齐已经发现,张鹏飞在做人上就是混蛋一个,就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但这小子对于钱财却盯的很紧,只要有来钱的机会就不放过,只是这小子采用的方式不正,若是用在正道上,也算是个经商好手。 这五个家伙都是收取保护费的绝对骨干,他们和张鹏飞能扯上关系,好多事就解释通了。 孙廷武那也是堂堂市局公安局长,虽然没同时出任副市长,但也比大部分市里的局长牛掰,在权力上甚至要超过一些副市长。以这样的身份和权利,别说是打击收取保护费这种事,就是打击市辖范围更大的恶势力团伙,也不应该稍微皱眉的。但偏偏就在这件事上放了空炮,干打雷不下雨不说,还处处为这种事情开脱,真是令人费解。 现在就无需费解了,显然是孙廷武在开完动员会后,受到了来自张鹏飞的压力。当然未必就是张鹏飞直接找他,以张鹏飞自恃身份的性格来看,眼里不一定就有正处级公安局长。但张鹏飞却可以调动别的力量,调动孙廷武畏惧的力量施压,而这个力量也足以让孙廷武压力倍增。所以孙廷武才不惜自食其言,就像裹足女人一样踯躅不前。恐怕现在朱廷武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这样的话,肯定不会信誓旦旦做出承诺,更不会大张旗鼓搞那个视频会议了。 也正因为收取保护费与张鹏飞有关系,简而言之就是张鹏飞在收钱,所以才能在两年多时间里,在各县大行其道。而他根本就不需出面,只需马仔的马仔提供一些方便,就可以了。 相比其它来钱的招数,对于张鹏飞来说,这点保护费也就是九牛一毛,但他仍然极力维持,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姓张的要以此拖延水泥价格的调整,也要维持对定野公路建材市场的某种垄断。水泥价格高出的比例不如石子,但数值却大的多,公路用水泥的量也高,而且水泥厂可是其在全省都遍布的产业,他自是要极力维护了。 你姓张的想发财,没人拦你,可你也不能损人利己,不能割别人的肉供自己大快朵颐吧? 你孙廷武想维持关系网,想确保自己的应得权益这也无可厚飞,但却以牺牲他人的权益为代价、做交易,这就太过了。 既然你们都打着小算盘,都想跟我楚某人动心眼,那就怪不得我了。如果有后悔之意的话,就早些把狗爪子收回去,以免给你们连根切断了。 小子们,有你们疼的时候。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楚天齐打电话叫来了李子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直接道:“子藤,安排安排,去何阳市一趟,代表我看望一下管市长。你要跟她讲,要他安心静养,不要过多操心其它事项。再次重申我的意思,她的打不会白挨,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 李子藤略有些诧异,但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点头应承:“好的,我今天就去。” 楚天齐又道:“坐我的车去。” “不,不。”李子藤急忙摆手,“那是您的专车,是市长专用,我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哪能随便使用,更不能影响您工作呀。政府办协调一辆车,跟我出去多半天就行。” 楚天齐抬手打断:“不。这哪是随便使用?你代表我去,当然要坐我的车。去的时候,收你做秘书的谦卑,可以适当高调一些,对于何阳主管公安的政府领导、公安局长,要拿出上差的架势。” “市长,您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反而不踏实了,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也学不来呀。”李子藤脸上神情尴尬。 “这有什么学不来?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把自己当成楚市长就行了。”楚天齐笑着说,“你在做成康市农业局常务副局长时,如何对待下属的,拿出那种劲就差不多,当然层次要再高于副科级一些。” “这……我,好吧,我尽力完成任务。”李子藤应承下来。 “不是尽力,是必须。我相信你能完成的。”强调过后,楚天齐挥了挥手,“你去吧。” “好的。”李子藤带着一定的心思,出了705办公室。 不加思索,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说话方便吗……你和李子藤去一趟何阳市,要做这么几件事。一是保证李子藤的安全,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或干扰。二是……” …… “滋”,黑色越野车冲到住院楼前,停了下来。 孔嵘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但也只得走上前去,拉开了右后侧车门,谁让自己官小呢?何况上次放了这家伙鸽子,让书记、市长好一通数落,这次不能再落下口实了。 尽管不得不委曲求全,但孔嵘还是很难一下子转过那个弯,腰也哈的不够幅度,声音也低了好多:“欢迎市长莅临检查指导!” 一只黑皮鞋踏到地上,紧跟着一个脑袋探出车门。 孔嵘不由得一楞:这发型不对,怎么人还低了? 就在孔嵘纳闷之际,一个更年轻的男子站在车外。 李,李子藤?怎么是他?孔嵘大为不解。 李子藤适时伸出手来:“孔副市长,有劳了。” 有劳你*娘个*,孔嵘已经能够认定,车上没有姓楚的,只有这个狗腿子。他恨不得把对方撕碎了,但也只能是心想法,还得悻悻的伸出手去:“欢迎李主任。” “不客气。”李子藤矜持的握了一下,立即收回。 装你*娘什么大尾巴狼?孔嵘伸着右手尴尬不已。 “孔副市长,去病房吧。”李子藤说着话,抬腿就走,根本就没有与何阳公安局长握手的意思。 收回右手,看了眼身后同样尴尬的几个随从,孔嵘暗嘘了口闷气,跟了过去。 “孔副市长,凶手抓到没有?抓住了几个?楚市长可是非常关心呀,也一直催问着进度,我都不敢如实答复了。”李子藤昂首挺胸,语气也拿腔拿调。 狗仗人势。孔嵘觉得这个词送给小狗腿子最为贴切。但对方搬出了主子,孔嵘也不能不做回答。便尽量压着火,尽量态度显着恭敬:“对于管副市长被打一事,何阳市委、市政府专门……” “哦”、“啊”、“嗯”等单字不时蹦出口,李子藤用这样的态度,演绎着上级对下属汇报的回应。 进楼房、坐电梯,进了病房。 孔嵘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孙子面前装孙子了,刚才那家伙问话,谱摆的也太大了,比他的主子还牛掰。 来在病房,李子藤大步走进套间,伸出双手走向病床:“管市长,受苦了。受楚市长委托,来看望管市长。” 管丽颖脸上带着两片淤青,肉包子脸更显狼狈,但却激动的泪光盈盈,语调哽咽:“谢谢,谢谢楚市长挂念和关心!” 握住管丽颖伸出的双手,李子藤语气铿锵的说:“管市长,你放心,你的打不会白挨,一定要让不法分子付出沉重代价。楚市长指示……” 听着李子藤大话连篇,看着这家伙趾高气扬,孔嵘是又气又恨,咬牙暗骂。他把李子藤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也在心里问候了楚天齐的祖上,当然也骂了自己手下不用的奴才。 不但孔嵘暗骂,他身后那些随从也是如此,关键是这个李子藤也太的高调,太的狐假虎威了。 相比这些何阳市的人,管丽颖倒是觉得扬眉吐气,心温暖至极。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姓楚的作呀 美味佳肴,玉液琼浆,佳丽相伴,好不快活。 “呯”,玉杯相碰。 深红色液体灌进每个人口。 “吧咂”着唇口间的余香,“小诸葛”奉承着:“张总,太香了,入口醇厚,余味无穷,好东西,这至少得上千一瓶吧?” “多少?哈哈哈……”张鹏飞仰天大笑,“上千就是好东西了?你是没见过好东西,还是在埋汰我请客的诚意?” “小诸葛”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平时都在县里,白酒上百一瓶的就够好了,红酒二、三百的都能招待县长。上千的没动过,也没见过,让张总见笑了。” 张鹏飞“哦”了一声,好不自得:“这就难怪了。常在基层,条件是差好多,好好努力,以后争取进市里,要是争气的话,到省里也是有机会的。” “谢谢,谢谢张总鼓励,我一定不忘张总大恩,甘愿为张总效犬马之劳,纵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小诸葛”说着,站身来,双手捧身旁女人刚刚倒上的高脚杯,“借花献佛,我敬张总。” “你敬我啊?”张鹏飞语气矜持,没有端杯。 “小诸葛”先是一楞,随即赶忙表态:“张总,我全干了,你随意。” “卧龙先生好不容易张嘴了,我怎么能随意呢,我也干吧。”张鹏飞说着,举杯和对方碰了一下,先自喝干了少半杯红酒。 “小诸葛”一下子受宠若惊,急忙拿过分酒器,“咕咚咚”倒满红酒杯:“张总,您太给我脸了,我甘愿全饮此杯。”说完,一仰脖,“咕咚咕咚”,高脚杯见了底。 张鹏飞点指对方:“哎呀,怪不得人称小诸葛呢,不但对我表达了敬意,还一下子喝进去三、四万,这帐算的溜呀。” “啊,三、四万?”“小诸葛”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楞在那里。 “不就是三、四万,至于吗?”张鹏飞显得很是不屑。 “小诸葛”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边答着“至于,至于”,一边拿过白酒杯,倒了一小杯。 张鹏飞指着小杯:“你这是……” “小诸葛”说的一本正经:“张总,我不能再那么浪费了,我要慢慢的品。” “慢品也不至于如此呀,小诸葛时时不失精明本色。哈哈哈……”张鹏飞大笑来。 “哈哈哈……”笑声充满了整个包间。 当事人却仍然一副正经神色:“我说的是实话。” “哈哈哈……”人们笑的更厉害了。 和这些人不同,“小诸葛”表面懵懂傻气,其实心却在暗哼:别他娘以为老子是土老帽。老子一沾嘴,就知道这东西超不过八百一瓶,还蒙老子八万一瓶呢?呸! 尽管各怀心思,但经“小诸葛”这个插曲一闹,现场气氛更热烈来,哥长妹短,老总属下,好不热闹。尤其有众多短襟女子左拥右抱,现场那是一片淫靡之气。 看到张鹏飞喝到了兴头上,“小诸葛”再次双手端杯,当然并非喝白酒的小杯。 “张总,敬您!”“小诸葛”身递杯。 “卧龙先生,别这么客气,好不好?”张鹏飞抬手示意着,“你已经敬了那么多次,心意我知道了,不需这么客套,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 “小诸葛”没有坐下:“张总,这杯我必须要敬。” “是吗?说的这么坚决,是有什么说法?”张鹏飞反问着。 “小诸葛”摇摇头:“不,不敢有说法,是想向张总请示一件事情。请您喝了这杯。” “你要这么说,我更不敢喝了。你是有名的小诸葛,算帐那么精,我可怕算不过你。”张鹏飞打着“哈哈”,拿开了捏着杯脚的右手,“再说了,酒桌不谈工作,影响气氛。” “小诸葛”一愕,但还是说道:“也不是什么工作。我就在想,我在这享受着这么好的美味佳肴,要是我少喝一杯酒,那就能省下好多钱来,用这些钱就能办好多实事了。” “啊,哈哈哈……卧龙先生真是悲天悯人,我也十分感动。”张鹏飞看似很大度的一挥手,“这么的,给你带走五瓶,就当是见面礼。” “五瓶?那可是四十多万哪!”立即有人发出了感叹。 “四十万?小诸葛,你可赚大发了。”跟着好几人都附和来。 “张总,我没这个意思。”“小诸葛”表达着真实想法,“我就是说,手底下的弟兄们也该开点晌了,到现在可是多半年了。‘大铃铛’、‘二麻杆’他们几个,天天跟我哭穷,我这……” 张鹏飞又打了“哈哈”:“这个呀……酒桌不谈公事,咱们下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来电话了。你们先慢用,我去接个电话。”张鹏飞说着,站身来,进了里屋套间。 “小诸葛”望着那扇关上的屋门,讪讪的坐了下去。 套间里面还有套间,张鹏飞直接进了最里边屋子,然后倒在沙发里,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张总,今天李子藤到了何阳医院,专门看望‘肉包子’。” “李……什么……这又是哪里的鸟?”张鹏飞搜索着脑存储的信息,实在想不来。 “就是楚天齐秘书呀。”对方给出回复。 “真是怪事了,姓楚的怎么和肉包子搅一块了,以前他俩那可是死不对付呀,我还利……”张鹏飞及时收住话头,没有讲说巧利用管丽颖的事,而是又换了说法,“他俩现在都分管交通,姓楚的做个姿态也是给别人看,顶多也就是个姿态嘛!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张总,那可不只是个姿态,您是没见,今天那个李子藤到了以后……”对方滔滔不绝的讲了白天的“盛况”。 听着听着,张鹏飞的眉头就皱了来。耐着性子听完,他疑惑的说:“不对呀。这个姓李的就是代表姓楚的?他一个小秘书真的就没理公安局长,对孔嵘也是趾高气扬的?他真的在管丽颖面前,同着何阳市那么多官员,大放厥词?” “是,千真万确,那可不是一个人见到,现场的人都看到了,都觉着姓李的太装*,那谱摆的都快赶上市长了。”对方回答的很肯定。 张鹏飞“哦”了一声:“行,知道了,表现不错,不会亏待你的,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谢谢张总,我一定尽心尽力,甘愿为张总效犬马之劳。”对方的表态极具谄媚。 “好说,好说,我还有事,先挂了。”张鹏飞露出鄙夷表情,摁下了红色按键。 吐了口酒气,张鹏飞抬手摸挲着头发,自语着:“有意思,这家伙可有意思。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呀。天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姓楚的现在就是疯狂至极,他就是作呀。以为那几个狗腿子抓了几只小猫小狗,就了不啦?那不过是爷爷的九牛一毛,不,顶多就是爷爷脚后跟的泥,对爷爷没有丁点影响。相反的,爷爷还让这些泥恶心着你,让你疲于应付。关键得罪的可不只是你张爷爷,你惹的是整个何阳官场,也包括定野市的许多同僚,你这是自寻死路呀。” 说着说着,张鹏飞又“嘿嘿”笑了来:“哎呀,明白了。姓楚的和肉包子根本就不是现在勾搭的,肯定当初就暗通款曲,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装作怒目相对的。妈的,自己当初还让那老娘们给坑了一回,怪不得没整成那小子,原来是让肉包子给漏底了。只是这姓楚的口味也太重了,不过也难怪,三十来岁血气方刚,总得有地方发泄吧。就那肉包子脸……呃,呃……”实在说不下去了,张鹏飞身,奔向卫生间。 …… “行了,我知道了。”孙廷武对着手机道。 “局长,您看他们这也太目无人了,这根本不是削我的面子,就是在打您的脸呀。”对方显然是在拱火,“您说以后我该怎么对待这……” “我知道了。还以后……”孙廷武极其不耐烦,但还是忍着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孙廷武不完全相信那件事,不相信像楚天齐说的那么容易,但也确实怕有个万一。尤其不能向当事人提前讲,否则到时自己就被动了。 放下手机,孙廷武自语着:“怎么会这样呢?” 确实不理解,楚天齐这就是作呀,就是要得罪整个何阳市官场的节奏,甚至得罪定野市的同僚们。他这也太狂了,胆子也太大了。 想到对方的胆子大,孙廷武也不禁担心,这么疯狂的事都能做出来,他还有什么不能做?会不会直接对自己下手呢?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孙廷武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局长,姓楚的作呀。”手机里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兴奋。 …… 就在许多人品评李子藤的何阳之行时,楚天齐也在听着秘书的汇报。 听完整个过程,楚天齐“呵呵”的笑了:“好,好,像那么回事,谱再大点才好。”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真的说免就免呀 七月份到了最后一天。 对于这即将过完的一个月,有人感觉日月如梭,有人却度日如年。而对于孙廷武来说,却是两种感受兼而有之。 在前半月的时候,孙廷武并没有这种感觉,也没刻意希望时间过的快或慢。可是就在那次慷慨激昂的视频会议后,他跟时间较上了劲。 他既希望时间快点过,最好转眼便是一百天,那样就到了施工上冻期,好多事基本都不涉及了,无论怎么弄也好说。 可他又怕时间过的快,如果时间真如白驹过隙的话,那就意味着把不该得罪的人得罪到家了,自己在定野的日子势必要非常非常难过。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孙廷武希望出现另一种情形,那就是和某人不同框。不同框的理由只有两种,他走或是自己走。这种想法刚出现的时候,孙廷武也曾经有过短暂的窃喜,觉得这可是一劳永逸的良策。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这几乎就等同于天方夜谭,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人家刚到定野市三个多月,那是书记器重,市长给面子,又干了几件长脸的事,整个混的风声水,哪有突然离去的道理?人家势必要混出个所以然,势必要把金镀足了,岂能不明不白离去? 除非犯了什么事,被拿下或赶走。 当这个想法在脑一闪现,孙廷武赶紧强力摇头,迅速挥去这个念头,并暗暗告诫自己:想也不要想。若是哪天不小心带出这种期盼,要是让人家知道,自己简直就相当于大逆不道呀。 既然人家没有离去的道理,那么自己可不可以呢?同样不可以。虽说现在没能混上个副市长当当,毕竟在定野公安系统树立了很大的权威,这次那么多地方几乎按兵不动,就是极好的证明。有了系统内的权威,就有了进步的资本,就有希望在那。如果自己离开定野,放眼全省,竟然没有一个地市空出局长位置,更不敢想直接跨市上*位副市长了。即使真有位置的话,自己又哪有在定野公安系统打下的基业? 好不容易想出的好景象,瞬间就成了泡影,孙廷武心情重回忐忑与矛盾,忐忑的让他心神不宁,矛盾的让他寝食难安。 本来孙廷武心里已经乱糟糟,从前天开始,直接乱成了一锅粥。楚市长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是让换掉何阳市公安局长,还热情的主动表示“帮忙”。孙廷武又不傻,焉能听不出?这就是杀鸡给猴看。他又焉能不害怕? 假如鸡真被杀了,自己这只猴还会远吗?杀这只鸡真就那么容易?希望只是吓诈吧。会是吓诈吗? 昨天算是又过了一天,那只鸡还活着,傻傻的活着。而孙廷武这只猴却更加战战兢兢。昨天李子藤可是明确代表楚市长,高调探视了管丽颖,给那么多人都来了下马威。尽管好多人都认为楚天齐是在作,但让孙廷武害怕的,恰恰就是这点,他真怕……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孙廷武思绪。 孙廷武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推开,一个瘦子警察走进屋子,径直来在桌前,一呲牙:“局长,那人真够作的吧?” “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少他*妈的一天扯老婆舌。”本来就因这事搓火,这家伙偏偏还要提,孙廷武自是没有好气。 原想着变相拍拍马屁,不曾想却拍到了马腿上,瘦子警察一时语结。 “何阳市那边有什么反应,何阳市局又是怎样反应?”孙廷武语气缓和一些,问到了关心的问题。 有了刚才的教训,瘦子警察没有冒然开口。 孙廷武又及时补充了一句:“实话实说,该是怎样就怎样。” 有了局长的说明,瘦子警察才说了话:“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别卖关子,说具体点。”孙廷武皱了皱眉。 “何阳市上上下下,都对姓楚的有意见,都说他仗势欺人,伸手过长。何阳本来就是省辖市,只是由定野代管罢了,书记、市长本身就是副厅,远比他姓楚的重要,他充什么大尾巴狼?何阳的整个工作,更没他插手的份了。 同样,何阳市局也有一定的独立性,市局您都给何阳局面子,他一个政府分管领导就更该少掺和了。可他倒好,竟然让自己的秘书去发号施令,把人家主管副市长当成下属,对公安局长竟然理都不理。 这样的主子,再配上这样的奴才,整个何阳市,整个何阳市局,能不极度反感?能不强力反弹?依我看,他们这是虱子上脸,离死不远了,很快他们就会被群攻之,定野也未必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瘦子警察说的很自信。 这根本不是自己要听的内容,而且这显然也是先入为主人士的片面之言。于是孙廷武挥了挥手臂:“我不是要听人们的反应,我是说何阳市做了什么,不说何阳市了。你就告诉我,何阳市局做了什么?” “何阳市局……”瘦子警察迟疑着,“好像也没做什么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人们都被他们主仆气坏了,都恨的牙根痒痒。” 孙廷武是看出来了,从这家伙嘴里就别想问到想要的东西,而且还会把事情弄的更乱乎,就想打发走这家伙。 正这时候,响了“笃笃”的敲门声。 听到门响,孙廷武暂时没有撵走这家伙,而是对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名女警径直匆匆来在桌前,把一张纸递了过去:“局长。” 看到女警神色有异,孙廷武狐疑的接过纸张。 女警没再耽搁,快步走出了屋子。 带着满脑子疑惑,孙廷武看了纸上内容。看到标题一刹那,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及至看完整个内容,后脊梁已经涌上了汗意。 缓缓放下纸张,孙廷武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都到这时候了,还能说什么?说什么能惯用?现在要想想下步怎么办,又该怎么办了。 见局长神色有异,瘦子想问又不敢问,便伸长脖子,去瞅桌上纸张。 看到纸上的字,瘦子警察惊的“啊”了一声,也忘记了需要保持分寸,直接疑问着:“怎么会这样?怎么说免职就免职?凭什么?就凭一个偶然的被打事件,就因为管丽颖是他的下属?小秘书刚刚昨天去发威,今天堂堂省辖市公安局长就被免?这也太的……” “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门在那。”孙廷武咬着牙,手指门口方向。 “我,这……”看到局长脸色铁青,瘦子警察不再废话,急转身灰溜溜的出了屋子。 长长的嘘了口气,孙廷武声音瞬间沙哑:“真的说免就免呀!” 此时,孙廷武的后脊梁还在冒凉汗:这鸡是杀了,猴子还会远吗? ……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孔嵘的火不但没消,反而又大了好多。为此,一夜之间,嘴角便了口疮。 自始至终,孔嵘就没鸟过姓楚的,他一直把对方当做土老帽,根本就瞧不上那个傻大个。虽说现在姓楚的混的比自己高,到哪都吆五喝六的,但他觉得那就是个吃软饭的家伙,还不是仗着老丈人? 尽管一万个瞧不,毕竟人家官衔高于自己,又是公安工作主管领导,孔嵘也打算暂时委屈一下,给那家伙一个面。 可让孔嵘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可那家伙竟然派了个奴才来羞辱自己。关键这奴才的谱摆的也太大了,太的没了边,哪有一点奴才的样子,分明还要骑到自己头上拉*屎。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姓楚的仗着有权有势,若是公报私仇,还情有可愿。可你竟然让手下奴才来羞辱我,这也太的过分了。不就是一个科级的奴才吗?谁给你那么大的权利,权利是私相授受的吗? 越想越气,孔嵘随手抓个物件,就准备狠狠的掷出去。 “笃笃”,敲门声,阻止了孔嵘的冲动举止。 忿忿的放下手物件,孔嵘冷冷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小分头探进了屋子。 本来火气暂时压下了,看到这个小分头,孔嵘的火又腾的一下燃,劈头盖脸骂道:“妈的,一天干什么吃的?专门负责传递信息,竟然还把事传拧了,要你有屁用?我不要白痴当秘书。” 小分头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怯弱的进了屋子,做着解释:“市长,当时李子藤来之前打电话,只说要来何阳市,报的又是楚市长专车号码,自然我就以为是楚市长要来。谁知竟然是……” 孔嵘昨天已经问过,也想明白了是那对主仆故意戏弄自己。刚才也是一时火,现在见秘书吓的够呛,便又语气一缓:“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有什么事?” 小分头立即如蒙大赦,紧走几步到了近前,从衣兜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市长,您看。” “什么……”孔嵘狐疑的接过纸条,随即“啊”了一声,“说免就免了?堂堂公安局长……”话到半截,他又追问道,“消息属实?” 小分头点点头:“千真万确。我担心自己传话有误,这是专门让人从公安局那里抄的原。” 孔嵘疲惫的靠到椅背上,什么也没再说。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市局突然出手 定野市公安局小会议室。 副局长、党委委员已经悉数在场,人们在小声议论着,议论着这个临时通知的会议,议论着可能与之有关的事情。 “吱扭”、“咣当”声响过,局长孙廷武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声响,瞬间寂静无声。 人们都静了下来,局长走动的声音就显着格外的响。 “咚”、“咚”的声响,再配以局长的脸色,人们知道这个会得小心了,小心被当成撒气筒。 也难怪,得力干将说换就被换,放到谁身上都不舒服,何况还是小秘书到访的第二天,这分明就是打脸嘛!打脸能不疼,能好受?人们在以自己的思维揣度着孙廷武。 来在主位坐定,孙廷武目射*出两道寒光,从在座每个人脸上扫过。 这些人立即收心腹诽,眼观鼻,鼻观口,把最正面的外在展示给局长,生怕被对方看出“存心不良”。 收回目光,孙廷武缓缓的说:“各位都有几个手机号?” 什么意思?人们都不明白局长意思,但还是给出了回复: “两个。” “一个。” “两……三个。” 孙廷武摆了摆手:“一共几个号我不关心,但是现在带几部手机,必须全都交出来,会议结束后再行归还。” 交手机?这是要整事节奏呀,整什么事呢?人们心不免狐疑。 “再说一遍,全都关机,交出来。收呀。”说着话,孙廷武瞪了眼。 瘦子警察看到局长瞪自己,这才醒过神来,赶忙站身,从旁边拿过一个件筐。重新回到会议桌旁,率先关掉自己两部手机,放到筐内。然后把筐伸向旁边。 尽管心不解,也难免忐忑,但这些人还是乖乖按要求交出了手机。 在轮到孙廷武时,他把唯一带的手机放到桌上,调成了静音:“我这个留下,谨防领导找。” 对于局长这么做,人们都没意见,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 “咳,咳。”重重咳过两声,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孙廷武开了腔:“同志们,今天开会,就一件事,督促打击收取石料场保护费一事。”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是这事?这有些出乎众人意料。这个转变太快了。 近半个月以来,人们早都看出来了,局长分明就是在拖,在应付楚天齐,大伙自也是这么配合的。怎么现在又忽然督促来,还把手机也收了,难道是受那事打击?这骨头也太软了吧,不就是拿掉一个下属吗? 该不会又是做样子吧?不对呀。现在关门闭户,还把手机都收了,这么做样子的话,谁能看的见? 众人的心思尽收眼底。没说之前,孙廷武已经猜到了这些家伙会怎么想。不由得暗叹一声,继续说:“从上次视频会议进行布置,到现在已经两周多过去,各地打击进展如何,汇报一下。” 副职们面面相觑之后,按照以往的汇报顺序,汇报了一番。 虽然提前不清楚是什么议题,但就那点事,人们都在脑子里装着,很快便汇报了各自分管的那一部分。 听完人们汇报,孙廷武的脸色又冷了好多,语气也很严厉:“半个多月过去了,就这么一点儿事,进展竟然如此缓慢,好多地方几无进展,纯属推诿应付。我不满意,很不满意。”说到这里,孙廷武抬手,连着敲击了几下桌面。 你不满意?是楚天齐不满意吧?个别人大着胆子,在心腹诽着所有人的想法。 “公路工程事关国计民生,是重要的基础设施建设,而石料是其最不可或缺的材料。石料价格高低直接关系着材料成本,也关系着整个工程造价,进而对工程质量也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影响。302公里路面塌陷一事刚刚发生不久,现在调查还未完全结束,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出事标段整个材料成本高出预算值过多,是导致偷工减料的诱因,是发生塌陷的罪魁祸首。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早打掉这个罪魁祸首,防患于未燃。这是利国利民的事,也是利家利己的事,局里已经做过统一安排,可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坚决彻底的执行呢?为什么?”孙廷武再次敲击了桌面。 问谁呢?你问谁呢?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声音,但也只能在心里说。 孙廷武继续道:“关门来说,这就是失职,严重的失职。同志们呐,失职呀,知不知道?我现在丑话说到前头,这阶段的不作为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从现在开始,必须按照上次分工,不折不扣立即执行会议要求,全面彻底打击非法收取保护费一事。谁完成不了,谁完成的不好,就打谁的板子,到时可别说我提前没通知。尤其要强调一点,如果谁提前走漏了风声,就按违反组织纪律最严重的等级处理,希望大家好自为之。” 我的妈呀,这次可不是做样子,是要转嫁责任呀,可得千万小心了。人们都在心暗暗告诫自己。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分,统一行动时间是午十二点三十分。这样,现在把手机给你们,就在这个屋子里,立即以进行警务演练为理由,做安排准备,到时统一下命令。午饭就在这吃吧,让食堂送来,行动结束再离开。”说到这里,孙廷武的声音又森冷了好多,“还是那句话,如果谁提前泄露消息,就按违反组织纪律处理。届时局里会专门调取这一时段通信记录,包括通话、短信、电子邮件、QQ等一切记录。” 妈的,这也太那个了吧?这分明是等着向某些领导汇报呢。 …… 下午快下班时,李子藤敲门进了屋子。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说:“市长,公安局孙局长要向您汇报工作。” “那得你排时间吧。”楚天齐依然没有放下手的水笔。 李子藤道:“孙局长说事情紧急,非常重大,希望今天向您当面汇报,他已经来这等上了。” “希望,他希望?学会耍肉头阵了。”楚到齐“嗤笑”过后,又说,“那好,既然事情重大,就有请孙局长吧。”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出了屋子。 很快,孙廷武进了屋子。 还是敬礼问候:“市长好!” “什么事?”楚天齐淡淡的问。 孙廷武道:“市长,午十二点三十分,市局再次组织了集打击收取保护费一事,目前第一阶段战斗已经结束,第二阶段还在进行。” “这就是你说的十分紧急的重大事项?”楚天齐反问。 “是的。”孙廷武点头回应,“打击收取保护费行动,是市长您亲自部署的事情,也是市局严厉督办的事项。早打击一天,就会为企业节省……” 楚天齐直接打断:“这事已经部署十六天,一直没什么进展,这就是你说的十分紧急?之前又是谁说,各地情况不同,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事制宜,要逐步推进?” 孙廷武直接承认:“市长,那些都是我说的,是我错估了形势,对整个形势的严峻性认识不够。现在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这才在今天又统一进行了督促,还望市长能给我改错机会。” “孙局长,我发现你还真是个人物。短短四个月时间,你已经不止一次反复了,而又能够以退为进,真是谋略高手呀。”楚天齐讥讽着,“这次又能坚持多长时间,下次会在什么时候反复?” “市长,我错了,我愿意接受您的一切处罚。”孙廷武说的很干脆。 “人物,真是个人物。”楚天齐感叹着。 “市长,这是第一阶段收获成果。”孙廷武说着,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伸手,而是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对方。 孙廷武则双手举着纸张,就那样弓着腰。 过了足有五分钟,楚天齐再次说话:“放那吧。” “是。”孙廷武应答着,把纸*工整整放到桌上,正面朝向了楚市长。 楚天齐扫向那张打印的纸张,纸上以县、市、区分单位,分别列出了各自抓获的骨干分子,收缴的赃款赃物等。可能是提前没有泄露消息的缘故,个别县成果比成康的还大,尤其何阳市除了一名骨干不在场外,其余全都抓获归案。 看过纸上内容,楚天齐摇摇头:“这还不行,必须连根拔。” “是。第二阶段任务就是重点追捕这些漏网之鱼,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绳之以法。同时公安部门配合当地交通局,保证在三日内,各地石料价格全都回归到正常水平。”孙廷武做了进一步承诺。 楚天齐没有接这个话头,而是继续追问着:“管市长被打一案,什么时候告破?” 孙廷武说:“市长,现在局里已派刑侦副局长暂代何阳局局长,主持何阳局工作,亲自主抓管市长被打一案。我还需要根据进展情况,给出破案时间,请您理解。但我保证,一定以最快时间破案,我会一直亲自督促跟进,绝不推诿。” “你走吧。”楚天齐摆了摆手。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脸靠自己挣 从七月三十一日开始,连续三天下来,在定野市局的组织督促下,全市打击收取石料保护费一事,取得丰硕成果。 在行动当天,只要在场的各县区骨干分子全都抓获,现场的所有赃款赃物全部收缴。再经过接下来的两天追缴,又有九名骨干分子被抓,其包括上次行动逃跑者的三人。截止到目前,还有六名骨干分子不知所踪,其包括负责全市非法收取沙石保护费的两人,也包括先前逃走的“大铃铛”、“二麻杆”。 相对来说,赃款收缴有限,这主要和团伙的管理模式有关。整个团伙实行收支两条线,收费上交,开支下拨。收费团伙,最小收费单位按石料厂计算,一般是二至三人。小团伙向石料厂收取费用后,必须全额上交到全县的负责人那里,县一级再全额上交到市级,市一级再上交。每月收费有截止日期,上交也有截止日期,因此这次收缴的各团伙赃款,只是他们的一些日常开支费用。 从八月二日开始,定野市境内所有石子价格都降到了正常水平,最高一立方三十三块钱,最低一立方三十一块钱,沙子也降到了应有价格。当然,这个价格在现今比较合理,随着油料价格上涨,运费上调,石子价格还要水涨船高。但只要没有所谓的“介费”干扰,市场决定的市场价肯定会相对合理,供需双方一般也都能接受。 孙廷武还是在八月二日下午,把整个进展情况,向楚天齐做了汇报。 如果这个结果放到十天前,楚天齐会非常满意,并不吝赞赏。但现在他不满意,不是对事情本身不满,而是对其折射*出的态度不满。 这个孙廷武分明就是数牙膏、数核桃的,只有在外力足够大的时候,才会有所表示。唯一说的过去的,就是这小子还是及时悬崖勒马,否则自己和对方势必都要难受。不到万不得以,楚天齐并不想大动干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是能不干就尽量不干。 看完纸张上的丰硕成果,楚天齐没有一句表扬的话,而是继续做着要求:“除恶毋尽,必须连根拔,尤其必须抓获主使整个定野市非法收费的头目,直至揪出幕后黑手。现在石料价格暂时恢复了正常,还必须要保证清除滋生类似事项的土壤,有萌芽就扼杀,只要露头就坚决打掉。” “是。”孙廷武干脆应承,“我们一定再接再厉,一定抓住那几个大头目,一定不让此事死灰复燃。” “管市长被打案进展如何?”楚天齐又问到了这个问题。 孙廷武的脸色沉重了好多:“由于当时第一手证据资料欠缺,又错失了最佳排查时机,目前该案进展非常缓慢。自从市局亲自查办这个案子后,对事发时段的相关录像全都进行了查看,没有找到车辆的具体去向,更没有那两人的线索。目前警方从八个方面寻找破案线索: 一、寻找目击证人。现在找到了当时在餐馆的客人,但大都语焉不详,有人确实是没有看清,没有看全。有人显然是不愿惹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目前警方还在做这些人的工作。 二、从餐馆经营者、服务人员处查找线索。餐馆录像硬盘丢失,存在诸多疑点,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来源。警方要从这些人身上寻找蛛丝马迹,既找硬盘去处,也找目击证人。 三、管县长的老师、同学,也是调查对象。从目前还原的事件过程来看,凶手应该是掌握了受害者的行踪,也才有了那些周密的行凶安排。他们有意或无意的行为,都可能是被凶手利用的手段,管县长自身也存在无意泄露行踪的可能。 四、何阳警方的一些职能部门和人员,也在调查之列。警察出警迟缓,要看是有意拖延,还是工作作风不实,从寻找可能的参与者。那么多监控探头都出现故障,也很值得怀疑,相关管理者也要接受调查。五、……” 一直听对方说完八条,楚天齐追问着:“手段倒是不少,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 孙廷武语气很不轻松:“进展不大。目前就是对部分警务人员的调查,有了一些收获。警察出警缓慢,是提前接到了社会闲散人员的电话,这名闲散人员和派出所值班警察是朋友。这名值班警察被告之,接到那个餐馆关于打架报警电话,要能拖尽量拖。目前这名警察已经被控制,但那名闲散人员没找到。 关于餐馆硬盘录像机,也很可能是那名闲散人员所偷,有人曾经于当天早上,在存放录像机房间外见过此人。 关于街区的那几个摄像头,确实是坏了。餐馆外的应该是正好赶上,但那个出城的出口处很可能是特意安排,是有内鬼支了招。目前这个内鬼也在警方排查之列。 市长,现在全局上下,对管市长被打一案非常重视。除了定野市局主管刑侦副局长亲自兼任局长外,刑警队、特警队也专门抽人配合,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破案,给受害者交待,也给市领导以交待。” “孙局长,不客气的说,你们的效率真不高。虽说管市长被打一案缺少许多证据,但两个大活人和一辆越野车凭空消失,市局也出动了许多精干力量,到现在却毫无进展,确实哈哈……”楚天齐话到半截及时收住,但后面的意思不言而语。 被人当面如此否定,孙廷武不由老脸一红,既觉尴尬,也觉不舒服,多少还有一些不服在里面。但他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态度极其端正的说:“市长,此案一拖再拖,主要是我这个局长无能,请市长批评。” “你也别摆肉头阵,别拿话面乎我,对于你这个人我需要重新观察。我只是告诉你一句话,脸不是别人给的,要靠自己挣。”楚天齐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这话确实够伤人的,孙廷武焉能没有感受?但他也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谁让自己没事惹事,惹得人家丢了些面子,人家岂能善罢甘休? …… 张鹏飞气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定野市警方这次会突下杀手,自己提前竟然没有得到一丝消息,更没做出相关部署。万幸的是,那俩家伙左拖右推,一直赖在省里,一直偷偷的躲着。假如这次在定野,怕是也凶多吉少,那俩家伙手里可是有一些东西的。 不用说,这次的事百分百还是楚天齐使的坏,肯定是这小子施的那些压,让那个孙子缺了钙。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他们了,小瞧了楚天齐,也小瞧了姓孙的。 当初在楚天齐准备动手的时候,张鹏飞倒也引了足够的重视,也因此才撤回了一些人。可是后来十多天没有进展,看到孙廷武一直应付楚天齐,张鹏飞便也觉得楚天齐很难大力推动,最码不会想到市里会这么做,他觉得怎么也应该得到点信儿。 大意失荆州啊!虽然金钱没损失多少,也还剩下几个主要头目,但整个收费网络却废了,那么多虾兵蟹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收拢的。虽然到时肯定会放出一批,但以现在的形势看,只要姓楚的在一天,那些家伙肯定成不了气候。和姓楚的交手这么多次,自己应该想到这家伙的狡猾呀,丢人呐。 现在这事闹成这样,受影响的不只是“介费”收不成了,销售水泥的人们也是人心慌慌,担心哪天楚天齐突然出手。当然,水泥不同于石子,水泥可是自己的东西,是按市场规律做事,而且已经基本垄断了市场。如果价钱不行的话,或是市里要做的实在恶劣,自己就可以不予供应,到时看谁着急?当然这也是万不得以之法,不能随便使用,否则容易自伤。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冷哼道:“真他妈脸皮厚,还有脸给老子打电话。” 虽然骂的挺狠,但张鹏飞还是接通了电话,语气也尽量谦恭:“叔,有什么吩咐?” “鹏飞呀,实在对不,没想到这事竟然成了这样,真是出人意料呀。也怪我,那两天正好出门,要是在的话,可能事情不至于这么糟。”对方的声音带着讨好意味,“你是做大事业的人,不要跟叔计较,叔以后还会尽力帮你的。” 妈的,你在能管屁用?还不是想着老子的好处。张鹏飞心里骂着,但嘴上却诉着苦:“叔呀,现在做生意难,钱不好挣喽!就拿这事来说,市场经济条件下,经纪人是必不可少的群体,在市场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可在定野市竟然被这么对待,我真为那里的人悲哀呀。” “鹏飞,你这是变相批评叔工作没做好呢。我也专门找孙廷武了,把他好一顿臭骂,可他也有不得以的难处,脖子上一直架着刀呢。事已至此,你就看在叔的老脸上,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说呢?”对方说出了打电话的终极目的。 妈的,脸是靠自己挣的。暗骂过后,张鹏飞反问着:“就这么过去?我那些损失怎么办?”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你行你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新一周也到了周二。上午,孙廷武再次向楚市长汇报工作。 听完对方汇报,楚天齐道:“收取保护费头目仍有六人尚未落网,管市长被打案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上周六你汇报就是这样,现在又是三天多过去,根本就没任何进展吗。直接汇报‘毫无进展’不就得了,又何必重新罗列一通呢?” 对方所说确是实情,但被当场戳穿,孙廷武也不禁脸红,只得讪讪的说:“整体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在个别细节上也是有些进展的。” “是吗?”楚天齐笑了笑,“我现在就想要个准话,究竟何时能把整个非法收费彻底连根拔?管市长被打案何时又能告破?” “这个……警方一直在尽力侦破,只是那些非法收费人员躲的不知所踪,到现在也没找到准确落脚点。有几次倒是有了线索,可是赶过去的时候,又都扑了空,有两次还是前后脚,正好没赶上。关于管市长被打案,现在我亲自跟着,可是能够利用的线索很少很少,有用线索更是没有,我们心里也急的厉害。还望市长理解。”孙廷武明显底气不足。 “七月三十一号那天,你说会根据进展情况,给出破案时间,就希望我能理解,我跟领导也是这么汇报的。今天已经是八月五号,马上就是一周,结果还是希望我能理解。我倒是想理解,可是受害者那里如何交待?市领导可是也都盯着呢,我还说请理解吗?我也得能说得出口呀。就不能给出个准确时间吗?哪怕大致时间也行呀。”楚天齐一副无奈语气。 太的咄咄逼人了。警方一直在努力呀,我都跟着连轴转了,还要怎么着?孙廷武心里很不舒服,也很是不忿,觉着对方这是得理不让人。 于是孙廷武以退为进了:“市长,确实全局上下都努力了,可就是没什么突破,我们也很无奈,大概是我们工作能力差吧。我在来之前,有的同志也提到了这一点,还希望市长能够给予些指点。毕竟市长站位高,能力出众,又有丰富的刑侦经验,就请市长不吝赐教一二。”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四个字——你行你来。楚天齐又不傻,当然听的出来,于是冷冷的说:“孙局长,我怎么觉着你的语气不像请教,倒像是将军呢?” 孙廷武摆手否认:“不敢,不敢。市长,我们的确是心悦诚服的请教,请市长勿要多心。” 技不如人,又不愿直接认栽,还想拿捏一把,老子能不多心?当然不能直接说出这么粗俗的话,但楚天齐语气却也不善:“孙局长客气了,你是警龄三十年的老警察,又做各级公安局长好多年。我不过是半路出家,既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没有任何经验可言,而且管的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局,哪能跟孙局长比?” 孙廷武回复的也很快:“市长,是您太客气了。就现在这进度,我也实在着急,亟需高人指点,要是就按现在进展看,怕是再过两周也未必会有大的突破。” “还再有两周?到那时的话,怕是市政府都要启动问责机制喽。不过你们直接跟了十多天,都没什么效果,我这冷手就能抓个热馒头?要是……”楚天齐停了一下,话题一转,“假如要是有哪个要犯到案,不会稀里糊涂再跑了吧?” 有这么损人的吗?分明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也质疑我们的操守呀。尽管畏惧对方,孙廷武还是赌气的说:“假如有人帮着抓到要犯,假如人还跑了,我甘愿承担一切责任。” 楚天齐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提醒着:“警方才是破案的绝对主体,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停了一下,他挥了挥手,“你回吧。” 这什么事吗?把人损了半天,到头来也没接招,这不是玩人吗?孙廷武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却不敢再多说了。于是敬礼打招呼,然后离开了705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老孙呀老孙,你还是不服,还是想叫板呀。” 拿过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楚天齐直接拨了出去。 …… 定野市公安局小会议室。 市局领导们集在这里,全都面色严肃,神情凝重。 他们不是刚刚到这里,而是晚上八点就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和其他几位副手不同,孙廷武没有坐下,而是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不是他在锻炼身体,更不是他有胜似闲庭散布的心情,而是他心里实在烦躁,根本坐不住。 本来是想着缓解烦躁,可是越踱越烦,越走越躁,“咚”、“咚”的声响就像重物敲击心房一样,让他心神不宁。 收住脚步,孙廷武没有坐下,而是目光居高临下的扫过每个人。可是他看到的不是脸颊,不是脑门,而是头顶,甚至后脑勺。 于是孙廷武更加光火,直接右手三指击打着桌面:“你们是默哀呢,还是等着宣判,抬头来。” 被他这么一吼,那些人都仰了头脸。 “怎么,害臊,抬不头来?那就拿工作说话,把案破了呀。打击收取保护费,少说也过二十多天了,那么几个小瘪三怎么就抓不住?成康市副市长被打也十多天了,到现在连凶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看到,你们这也太饭桶了。”孙廷武说话很是难听。 “局,局长,正式打击没几天,就抓了那么多人,石料价格也稳定下来,按说也可以了。管丽颖被打案,证据缺失的太多,同志们正在尽力寻找呀。”一个声音响。 “别人要说集时间打击尚短,还情有可愿。你负责的成康、许源、樵山那可是先行一步呀,到现在怎么仍有人负案在逃?六人就有你负责下的两人,三周多过去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我冤枉你了吗?这些办案人不是饭桶是什么?还自诩二十多年警龄的老警察,我看就是……”孙廷武话没说完,但蔑视之意再明白不过。 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肯定是在领导那里受了屈,便拿人家马仔说事,可又不敢直接来,就拿老子撒气。什么东西?欺软怕硬的玩意。尽管心不服,但郑副局长也只能在心里问候对方长辈,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姓孙的家伙正找茬呢。 可孙廷武还没完,还在揪住不放:“二十天前,就是‘大铃铛’、‘二麻杆’,这都三周时间了,结果还有这俩家伙。就是一家一家搜,就是一公里一公里的查,也应该把人找出来了吧?最码的,总得知道这两家伙落脚的地方吧?那我问你,这两家伙现在在哪,什么时候收网?还是你在放长线钓大鱼?说呀,你倒是说呀。” 说个屁,老子怎么说?怎么说都被挑毛病。郑副局长仍旧一言不发。 “看见没?办案不怎么样,对付组织倒是一流,这倒耍肉头阵了。该出头还得出头呀,把脖子缩进壳里有什么用?照样……”孙廷武的话更难听了。 郑副局长终于来了火:“你说谁是王八?没有这么说话的吧?一把手就可以随意人身攻击?当初我负责的市县最先动手,最先抓到不法之徒,最先把石料价降下来。我这还是王八?谁来说说,我这是缩头乌龟吗?” 本来挟着局长之威,本来带着无命怒火,又见对方屁都不放一个,那是骂的正劲、正解气,不想却让人家抓住了话柄。孙廷武一时语结,气的干瞪眼,却也说不出话来。 “当初那两个家伙跑了,怨我吗?什么都还没干呢,全市范围就大声嚷嚷,明着告诉人家‘我们要动手了,我们要动手了’,人家能不跑吗?响了好几天雷,连个雨点都没见,都让老百姓褒贬出了黄子。要不是那三个地方动手,老百姓都该把‘忽悠局’的大匾送来了。不客气的说,正是由于三地及时出手,不但有力打击了不法行为,不但暂时扭转了百姓的看法,也暂缓了市里的责罚。否则老百姓一闹腾,市里怕是大板子就下来,该打谁屁*股,大家心里都有数。好不好下来的不是板子,就该是明晃晃的达摩利剑了。”刚才被孙廷武损的够呛,郑副局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姓郑的家伙也太狂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孙廷武怒到了极点,可是一时脑子转不过个,并没有合适的语句。又气又急,孙廷武憋成了大红脸。 “如果谁要是觉着我管的县市局工作不力,那么我自愿让贤,请有德者来管,怎么样?”郑副局长再次拱了火。 哇,老郑也太厉害了,竟然大爆发了,这不就是在向老孙叫板吗——你行你来。 人们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也期待着更精彩的剧情。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铃声响的太不是时候了吧?许多人都不禁憎恨了这个来电。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打人凶手在此 哈哈,电话来的太好了,正好给老子解围。 孙廷武的想法和众人不同,他立即拿手机,“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很大的声音:“局长,您是局长吗?我是门卫老杨,杨大牙,就是右边门牙……” 本来借机摆脱尬境是好事一桩,可对方竟然这么絮叨,孙廷武火气再:“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就说,有……臭裹脚布一样。我正忙着呢。” “我,我……”支吾两声,手机里说出主题,“有人给局长送东西。” 这声音足够大,屋里人们全都听见了,全都带上了戏谑的神情,盯着唯一站着的人。 自是看到了这些家伙的德性,对方的话实在不叫人话,孙廷武大吼道:“是不不想干了?吃错药了?精神病院那里找个床位。” “局长,真有人给您送东西,都放这了。”手机里辩解着。 “你……让那人滚蛋,能滚多远滚多远。”骂完之后,孙廷武直接挂断手机。 人们的神情极其精彩,幸灾乐祸、鄙夷戏谑,应有尽有。 齐刷刷的目光射来,孙廷武极其不舒服,但又一时没有合适的话语,便怔在了那里。 “叮呤呤”,铃声再,还是那个号码。 孙廷武狠狠摁下接听键:“你有完没完?” “局长,送东西人已经走了,他说这是局长最喜欢的,让我务必立即送到。要是您没时间的话,我只能给您扛上去了,很大的两袋子。”对方一口气说完。 “我,我去。”吼过之后,孙廷武挂断电话。 “走,都去。”冲着众人嚷过,孙廷武迈步走去。 去就去,反正是你让去的,众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 先后出了会议室,众人快步而行,追赶着一路狂奔的孙廷武。 “叮咚”,孙廷武叫来了电梯,轿厢应声而开。 众人正好赶到,一哄进了电梯。 孙廷武那个气呀,妈的,堂堂局党委书记、局长、一把手,竟然成了这帮家伙的开梯工。你看看,个个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 由于站的靠前,孙廷武尽管气的不行,却还得关好轿厢门,恨恨的按了数字键“1”。 也不怪孙廷武心恼怒,往日在局长面前低眉顺眼的副职、党委委员们,今天都趾高气扬了。不但老神在在的享受局长叫梯、按梯服务,而且个个脸上精彩至极。 其实也不是这些人都要和孙廷武过不去,而是人们大都沉浸在刚才的氛围。本来老郑怼老孙就让人们看的过瘾,现在竟然有人给局长送东西,还送到了单位门口,这就更是新闻一件了。人们都想看看那袋子里究竟是什么?金银玉器?丝绸锦缎?古物玩?不可能是成捆的钞票吧,那也太骇人了。该不会是蜂腰美女吧? 杨大牙都说了,送东西人讲“是局长最喜欢的”,那肯定是好东西了,不可能是圆白菜、土豆吧。 其他人都“想入非非”,想笑又不能笑,都尽力憋着,神情自然很精彩了。而孙廷武心火气一浪高过一浪,却又不便发作,只能给人们甩脸子。 整个电梯里的情景非常喜感,但好多人却感受不出,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尴尬。 “叮咚”,电梯终于停下,轿厢门打开,一楼到了。 孙廷武一马当先,冲出轿厢,直奔楼门而去。 其余人等自是不能落后,全都出了大楼,跟在后面。 在拾阶而下之际,人们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前方,看向大院门口。 院门口处,自动伸缩门已经打开,伸缩门外躺着两个袋子。虽然离着一段距离,但也可以看到袋子很大。杨大牙正倒背着手,转圈观察着两个袋子。 这么大的两袋子,哪得多少好东西呀?人们的八卦心理更甚。有人甚至已经在想打开袋子的情景,在想孙廷武的神情,在想可能产生的影响了。 听到脚步声,门卫杨大牙赶忙迎了上来:“局长,您看,那么大两个袋子。我看里边八成是活……” “我眼又不瞎。”孙廷武沉声斥责,噎回了杨大牙的话。那么大两个麻袋,他当然看到了。 “呀,这么大的袋子。这得装多少东西呀!”后面有人发出了感叹。 妈的,姓郑的,你等着,等着老子跟你算帐。孙廷武不想听叨叨,心暗骂着,直接跨出门去,带着火气哈下腰,右手伸向袋口。 忽然,孙廷武停住了即将触到袋口的右手,他发现那个袋子动了一下。 郑副局长自是看到孙廷武迟缓了动作,便又说了话:“这家伙够实惠的,两个*袋,不知得装多少好……算了吧,大家都别看了,省得都……” “你什么意思?”孙廷武趁机直腰身,“都别走,都看着,来,解开。” 接收到局长的目光,瘦子警察迟疑着:“局,局长,真的解开?” “废话,让你解就解。”孙廷武瞪了眼。 “好。”瘦子警察应答一声,蹲下*身子,伸手抓住袋口,去解上面系着的绳子。 “啊?人头。”在解开袋口的刹那间,瘦子警察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连连后移。 “什么?人脑袋?”人们全都惊的张大了嘴巴,自动散到了后面。虽然麻袋仅是去掉了系口绳,袋口还没撑开,但刚才瘦子的话都听清了,那说的可是“人头”二字呀。 孙廷武脑袋“嗡”了一下,心头“咚咚”跳的厉害,脑瞬间闪过各种可能。 其他人虽不如孙廷武想法复杂,毕竟这些东西不是给自己的嘛,但也不禁心惊,光是“人头”二字就让人惊悚,何况还是两大袋子呢。 让孙廷武心神震颤的可能性有好多,但最让他害怕的是,万一麻袋里露出来至亲的面庞。想到这里,他的牙齿都不由得打颤,但他尽量咬紧牙关,为此腮部一鼓一鼓的伏着。 和孙廷武的心情不一样,其他人已从“人头”二字的惊悚醒过神来,全都望着孙廷武,毕竟这东西是点名送给他的。 孙廷武咬紧牙关,喉头动了两动,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袋子。袋子已经歪向另一边,别说是看见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连袋口也看不到了。 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人的神情,孙廷武缓缓转过头去,盯着对方:“郑副局长,你不是一直很关心里面的东西吗?那你就代大家打开看看,怎么样?” 孙廷武是一字一顿说的。他也只能这样说,否则会语不成句,甚至声音颤抖。他现在预感越来越不好,越来越觉得是至亲骨肉在袋子里。可越是担心,也就越想一探究竟。 郑副局长神情也显尴尬:“这是人家送给局长的,还是请局长亲自过目吧。” 孙廷武冷哼了一声:“郑副局长,刚才可数你跳的欢,话里话外都暗指麻袋里有问题。现在我就让你眼见为实,你怎么又退却了?你难道就是故意埋汰我?难道非要其他同志代你去看?” “我……”郑副局长一时语结。 人们可是听清楚了局长最后一句话,便全都做了郑副局长工作: “老郑,你就能者多劳吧。” “是呀,你的眼神最好,平时不都是二点零吗?” “局长让你看,你不看的话,也太的不给局长面子了。” 妈的,都你娘说的好听。郑副局长尽管一百个不乐意,但现在很有墙倒众人推的意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好,那有什么?” 郑副局长暗自深呼吸两口,向着那个袋子走去。反正他现在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人脑袋又有什么?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更残忍的也见了好多。东西是指名给孙廷武的,肯定里边又不是和自己有瓜葛的人。 “咚”、“咚”。 虽说心里做好了准备,但这可是两袋子呀,郑副局长也不禁心跳加速,脚步也更沉重。 尽管尽量压着步子,但几米距离还是经不住走的,郑副局长已经到了袋子近前,鞋尖也已挨上袋子。 再次深吸一口气,郑副局长蹲下身子,尽量眼望别处,双手拨拉着袋口。 郑副局长右手忽然抖了一下,因为触手之处热乎乎的,那是摸到了人脸。 既然手已伸进袋子,那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郑副局长索性一横心,再次一划拉。 嗯?郑副局长暗自奇怪,不对呀。他摸到了衣服,再摸还是衣服。 相比满麻袋脑袋,郑副局长的惧意大为减退,于是双手撑住袋口,向里面望去。 其余众人都在郑副局长背后,是人们故意这么站的,人们都怕忽然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冲进眼帘。 只是让人们迷糊的是,老郑蹲在那里干什么?只见他两手不停的划拉,既不身,又不出声的。吓傻了? 就在人们疑惑不已的时候,郑副局长忽然“啊”了一声:“大家看,这是什么?” 随着话音,郑副局长猛的站,忽又转身,一抖右手。 被老郑这么一咋呼,人们不由得心头发紧,个别人更是闭上了眼睛。 “打人凶手在此。”杨大牙读出了看到的东西。 此时人们都已看清,郑副局长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六个大字:打人凶手在此。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细思极恐 “打人凶手在此。”孙廷武念叨着白纸上的话,大步来在麻袋前,抓住袋口向下一翻。 人们正在疑惑着孙廷武的胆大,只见麻袋上部已经褪了下去,麻袋里竟是一个“粽子”。 当然不是真正的粽子,而是一个被捆成粽子样的男子。不但被捆着,嘴上还贴着胶带纸,似乎神智也不太清醒。 看到这个场景,人们的畏惧之意立即退去,转面是惊奇和疑惑:什么情况? 带着不解,人们立即围上前去,纷纷出手,解开了另一个袋口。 果然,这个麻袋里也是“粽子”,而且也有一张打印着同样内容的白纸。 不知是风吹的缘故,还是正好赶上醒来,两个“粽子”都睁眼四顾,然后极力挣扎着,嘴里也发出“唔唔”的声音。 孙廷武抬双手,左手捏着“粽子”脸颊,右手揭住胶袋纸边缘,往一掀。 “滋。” “滋。” “滋。” 连着做了好几遍同一动作,“粽子”嘴巴才露了出来。 “哎哟妈呀,憋死了。”“粽子”终于发生声音,还摇了摇头,显然憋的够呛。 “憋死我了,憋死我了。”另一个“粽子”也发出了声音。 夺过打印纸,孙廷武在“粽子”面前一晃:“说说,怎么回事?” “粽子”叹了口气:“管市长是我打的。” “还有我。”那个“粽子”跟着附和。 瘦子警察发出了感慨:“怪不得我看着跟通缉图片挺像呢。” “废话。人家管市长早记死这俩家伙了。”孙廷武斥责着手下马仔。 “我就说里边是活物,局长不让……”话到半截,杨大牙赶忙收住,他已经接收到局长的注视了。 “马后炮。”瘦子警察把火撒给了门卫。他这既是现时拍局长马屁,也是对其不早些讲说的憎恨,否则自己何至于吓成那样,又何至于当众丢人。 眼前的场景看到了,两个“粽子”的话也听见了,人们又不禁质疑:这二人是哪来的?是什么人送来的?于是都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来。 和其他人不一样,孙廷武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送来的,但他却清楚是谁让送的。当然这些无知属下不知情了。 面对这些属下,孙廷武底气可足了:“怎么样?人家说的是我喜欢的,没错吧?我天天都在想着抓住这两个家伙,都在动用各方力量抓捕。现在怎么样?” 人们先前脸上的精彩已经退却,面对孙廷武的趾高气扬,都低下头去,或是转头看着别处。 目光冷冷的扫过诸人,狠狠的瞪了瞪姓郑的,孙廷武命令道:“带走,立即审问。” “是。”人们都应答着,七手八脚把两个“粽子”弄出麻袋。 “腿上太难受了,帮我们解开吧,我们也跑不了。”跪着的“粽子”说了话。 瘦子警察马上请示着:“局长,您看?” “看什么看?对穷凶极恶的家伙仁慈,就是对良善人民的残忍。带走。”孙廷武厉声吼道。 之所以这么吼叫,又这么冷酷,孙廷武是有原因的。他可是专门保证过,如果要是一个不慎,让这两个家伙跑掉的话,那就只能自负责任了。现在宁可冷酷一些,也绝不能出了差错。 “是,是。”瘦子警察连连点头应承。心却也不忿:至于吗?大吼大叫的,我也是有人格的。 两个男子被捆成这样,尤其腿也被捆的跪曲着,自是不能自己移动。于是人们干脆又把“粽子”放回麻袋,两个人揪着一个袋口,后面再有人托着,向楼里运送而去。 一众全副武装的警察,用这样的方式押着两个“粽子”,很显滑稽。 但这些副职们却没有滑稽之想,他们现在脑子里全是先前自问过的问题:这两个人被谁抓的?怎么抓的?为什么直接送到了公安局,为什么直接要交给孙廷武,真是孙廷武派人抓的?应该不是吧,看着不像呀,听闻消息时他可是懵*的。那又会是谁呢? 和这些人不同,孙廷武却是另外的心情。 看着走进楼里的身影,杨大牙龇着大牙,“啧啧”连声:“奇事,真是奇事。” 进到楼里,直接用电梯运送两个“粽子”。 推开拍马屁的瘦子警察,孙廷武挤进了很显拥挤的第一梯,两眼盯着麻袋里的“粽子”。 电梯停到相应楼层。 已经接到命令的四名警察正在这里等候。 孙廷武又跟着一路押送,“粽子”被带到了审讯室。 瘦子警察向着身旁警察示意了一下:“先去掉手上绳索,再……” “住手,先戴手铐、脚镣,然后再去绳子。”孙廷武及时进行了喝止。 至于吗?瘦子警察很不以为然,但也只能在心里。 手铐、脚镣一样不少,全给两个“粽子”武装上了,然后身上绳索才被去掉。 由于捆的过紧,又捆了有一段时间,“粽子”现在根本不能自行站立,在警察的帮助下,其一个“粽子”才坐到了特制椅子上,享受着头顶增亮保暖设施。 另一个“粽子”被带到了旁边屋子,屋里屋外都有警察把守。 两个屋子间是透明的玻璃钢,这样既可以随时看到那个“粽子”,又不至于让那个家伙听到任何声音。 审讯室里,形成了奇特一景: 栅栏那面坐着除去麻绳,换上铁锁的“粽子”,身后站着两名警察。 栅栏这面是一排座椅,所有定野市公安局领导全都在座。 这两个“粽子”的待遇不是一般高,这种审讯规模也太空前了。 分管刑侦副局长主审,对面“粽子”一一作答。 问:“姓名。” 答:“王林宝。” 问:“绰号、曾用名。” 答:“三迷糊,没有曾用名。” 在问过最常规的姓名、性别、职业、籍贯、工作单位等内容后,副局长问到了主要内容:“为什么要打管丽颖?受何人指示?” “其实我根本不认识她,是……”王林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复来。 …… 就在孙廷武等人夜审“粽子”的时候,楚天齐还没有休息,还坐在办公桌后。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直接问:“怎么样?” “我刚接到报告,已经安全送达,他们照单全收。”对方回复很简洁。 楚天齐一笑:“什么人接的单,说的再详细点。” “刚去的时候,把货卸到了门口,让门卫进行转达。时间不长,接货人带着副手们……”对方笑着讲说了过程,然后补充着,“直到看着他们把人抬进楼里,咱们的人才撤离。” “好的,知道了,休息吧。”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哈……”楚天齐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站身来,“我也休息了,不跟你们陪绑喽。” ……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但孙廷武还没有休息,还在“工作”着。陪他工作的还有好多人,现在办公桌对面就站着一个——杨大牙。 杨大牙正在讲说着:“我当时在门卫室,正给手电充电,听到外面有汽车摁喇叭,就站身转头看去。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最南边,面包车前面大灯亮着,汽车喇叭还在响。我赶忙从屋里出来,想问有什么事。 我刚出屋,面包车侧门就开了,两个麻袋从车上滚到地下。然后车里传出声音‘你们局长要的’,我问‘什么东西’,车里又说‘你们局长最喜欢的,务必立即送到’。我快步走向面包车,想要瞅清车里情形,又问‘是哪个局长’。这时候车已经启动、转弯,车里传出声音‘孙廷武局长’。等我到麻袋近前的时候,面包车早开走了。我相着那人让‘立即送’,就赶忙回屋里给您打了电话。” 孙廷武道:“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细节,说话人长什么样?” “当时那车总共停留不到一分钟,我从北面门卫室出来,还没走到,面包车就走了。根本就没看到车里人,估计除了司机,应该至少还有一个吧。”说到这里,杨大牙摇了摇头,“别的再没有了,就这些。” “哦”了一声,孙廷武略一沉吟,指了指茶几:“老杨,你好像也抽烟吧。那盒烟拿走,还有茶几下那几盒,都拿去吧。” 杨大牙立即满面喜色,却又推辞着:“局长,这怎么行?这是……” “拿上吧。好好干,你这人责任心很强。”孙廷武神情和蔼非常。 “那,那谢谢局长了。”杨大牙身鞠躬,抓着几盒烟,连连点头,退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孙廷武收回目光,在电脑上点了两下,优盘的录像播放来。 又连着两遍播过,孙廷武缓缓摇头。 录像的面包车没有车牌,驾驶位头像更看不清,分明戴着头盔。而且头盔也很特别,随了双眼露出以外,整个脸部全被挡住了。 “笃笃”,敲门声,瘦子警察进了屋子。 来在桌前,瘦子警察请示着:“局长,还调其它录像吗?街区的录像呢?” 孙廷武挥着手,缓缓的说:“不用了,你去吧。” “好吧。”应答一声,瘦子警察退出了屋子。 眼睛失神的望着前方,孙廷武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细思极恐呀。”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绝不食言 晚上睡着的偏晚一些,早上床也就晚了,吃完早点便到了上班时间。 可能是的较晚缘故,也可能是工作内容较多,没干几件事呢,便十一点多了。 送去一拔客人后,李子藤过来请示:“市长,您看孙局长那……” 楚天齐点点头:“好吧,让他过来吧。” 李子藤答了声“好的”,退出屋子。 不多时,孙廷武推门进屋。来在办公桌前,抬手敬礼:“市长好!” 楚天齐微微一笑:“耽误孙局长时间了。” 放下右手孙廷武点头回应:“不耽误,不耽误,市长忙的都是大事,我等着是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早上刚一上班,孙廷武就和李子藤进行了预约,楚天齐让对方上午等着。结果孙廷武刚九点就到了,但楚天齐接待了好几拔人,却对孙廷武的等待视而不见。 “有事吗?”楚天齐问的很随意。 “市长,谢谢您,谢谢您帮了我的大忙,帮了市局大忙。”孙廷武言辞肯切。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帮了忙,自己怎么不知?” 知道对方在装象,孙廷武便直接挑明了:“我们苦寻数天没有任何进展,市长却在昨晚派人把打人凶手捉拿归案,真让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我自诩三十年警龄,也做警务管理多年,可是在市长面前,就好比一个新入警的小警员,不,门外汉。以后我一定全心全意服从市长领导,认真虚心向市长学习,还请市长不要嫌弃我这个学生,我虽然天性鲁钝,但学习的态度还是认真的。” 楚天齐抬手示意:“别,别,我自认没有为人师的实力,更不敢指教老警察。” 明知可能会热脸贴冷屁*股,但刚才那些肉麻话还得说。现在对方果然不买帐,孙廷武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直接汇报来:“经过对那二人的审讯,两人交待了殴打管市长的前因后果。那两人一个叫三迷糊,另一个叫四泥鳅,正是在逃六名非法收费骨干的二人。据他们交待,二人根本不认识管市长,是受一个叫‘独龙’的指派,‘独龙’也是六人之一,而且是市级二骨干之一。 提前一天,‘独龙’电话指挥他俩,要他俩教训一个人,并提前赶到何阳市待命。两人奉命赶到何阳,住到了郊区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独龙’指定的。这家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姓饶,具体姓名二人并不知晓,也不知该人的其它信息。但当他们赶到时,车辆已经准备好。 第二天,也就是他俩行凶的那天早上,饶姓男人给了他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张纸、一张照片、一张手绘地图。纸上有餐馆的名字,有管市长的手机号码,有这次行动内容,有注意细节。照片是管市长的,手绘地图是行动的整个路线图,从去餐馆,到出逃,再到栖身都有,地图底部还有相关备注。 按照路线图指示,二人到了餐馆,观察了地形。然后三迷糊先是给管市长打电话,按设计好的台词骗出管市长,直接进行殴打。待管市长老师、同学赶到时,立即逃离餐馆,按设计好的路线驾车逃跑。 在出城十多公里后,正好处于监控盲区段,两人拐入何家沟,一直把车开到沟里的一个土洞内,然后人从车里出来,把洞口从外面封死。这个土洞位置,对汽车的处置,都是那张纸上交待的,包括封洞的石料、黄土也是提前备下的。 何家沟的人家早就在前些年整体搬迁,都搬到了何阳市里,但那里的所有房屋都在,一共十多家,全归政府所有。只是好多年过去了,那里房屋一直都在,全都闲置着。于是最东边那处房子,就成了三迷糊和四泥鳅栖身的地方,房子里竟然有地洞,地洞里竟然有吃穿用度。据二人交待,所有安排都来源于那个信封里的纸张,老姚说这些都是独龙设计的。 两人在洞里隐身期间,哪里都没有去,吃住在地洞里,而且地洞通风很好,就连方便都有专门区域,并不怎么受罪。独龙曾交待二人,不要主动和他联系,也不要和任何人联系,有事会找他俩。可是十来天过去了,也没人和他俩联系,吃的也仅能再维持两三天,两人心里就有些急。 昨天晚上,两人正在洞里钻着,三迷糊手机却响了。只是地洞里信号实在弱,两人就走出地洞,从假水缸洞口处钻出来。当他俩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两个黑影站在屋里,其一个黑影正打着三迷糊的电话。就在三迷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黑影一齐出手,直接把三迷糊、四泥鳅打翻在地,两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和能力。然后就被封上嘴巴、捆成‘粽子’,装进了麻袋。 在麻袋里,那二人被告之,要如实交待殴打管丽颖的事,否则绝没好果子吃,就是独龙也救不了他俩。之后二人只觉着迷迷糊糊,好像是坐在车上移动,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公安局门口,已经见到了我们。 在对二人审问后,警方立即赶到到了郊区那处院落,没有见到饶姓男人。另两路警察赶到何家沟,取出了土洞的汽车,也到二人藏身地洞仔细搜查。在这几处,警方搜集了可能有用的东西,正在进行分析、整理,希望从找出更有价值的线索,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听着整个过程,楚天齐暗暗感叹: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设计如此精巧的诡计,在某些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岳继先等人确实够厉害。 楚天齐让岳继先关注此事,也是在和李子藤去何阳的那次。当时楚天齐给了岳继先两个任务,一是保护李子藤,二是暗调查管丽颖被打案。除了那天去何阳,岳继先一直在单位,可却漂亮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而孙廷武在回想整个过程的时候,却不如楚天齐这样坦然,他只觉得细思极恐。他清楚,昨晚抓贼的人绝对是楚天齐安排的,这不需要怀疑。可楚天齐一直没有离开市里,自己也是昨天上午对他将军,但人家竟然在当晚就让人把凶手抓了,关键是凶手躲避的还那么隐秘。凶手被抓后更是竹筒倒豆子,全部交待,看样子没有丝毫隐瞒。还有一点,昨晚送凶手的人和车竟然抹掉了可能暴露身份的所有痕迹。这太不可思异了,但这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静了一会儿,见对方不再说话,楚天齐开始问话:“除了这件事,三迷糊、四泥鳅交待了多少收费保护费的事?” 孙廷武回答:“他俩主要负责何阳及周边两县非法收费,平时并不固定在某地,直接上级就是独龙,再往上就不清楚了。至于他交待的一些以前经历,与我们掌握的完全一样,没有什么新内容。他俩手里以前还多少有一些经费,自从市里开始打击时,经费也被独龙收回了好多,平时手里也就够两、三周开支的。” “管市长被打,破案进度一推再推,主要责任在谁?”楚天齐再问。 孙廷武并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只得给出了含糊的答案:“这个……何阳市的治安管理存在漏洞,何阳市局班子履职不力。市局这一块也有责任,我这个局长工作也没做好。” “定野市局与何阳市局当然有责任,但是如果按时打击非法收费,三迷糊、四泥鳅就可能早些落网,最码不敢顶风作案,那么管市长的打是可以避免的。”楚天齐看着对方,又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说呢?” 孙廷武老实回答:“是。这个责任主要在我,是我三心二意,才导致打击非法收费停滞,也才导致管市长被二人所打,我愿意接受市长您的任何惩罚。” “那你是……”楚天齐很想继续深层追问,不过还是忍住了。有些事虽然已经是昭然若揭,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不捅破为好。于是他又换了话题,“对于追捕漏网之鱼,对于管市长被打案,有何打算?” 孙廷武道:“警方要继续追捕独龙等四人,要一直追下去,务求把这些坏水清除干净。追捕独龙可能需要费些时日,现在既已抓到三迷糊、四泥鳅这两个直接行凶者,我想着先要对管市长有个交待,对成康市有个交待,也要给定野市有所交待。” 楚天齐没有表态,而是说出了另一件事:“你也听出来了,警方出警迟缓,才让那二人有了从容逃遁机会。凶手竟然能够依据提前设计的路线,巧妙逃开电子监控,这些事情要是没有内鬼绝不可能。” “是,肯定有内鬼。我向市长保证,一定查出内鬼,绝不护短,如果完不成任务,我情愿接受一切处分,包括免职。”孙廷武神情极其严肃。 盯了对方足有一分钟,楚天齐缓缓的说:“孙局长,对于你刚才表态,我愿意相信,你可不要食言,我可是说到做到。” “绝不食言。”孙廷武给出肯定回答。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小心狗急跳墙 “叮呤呤”、“叮呤呤”。 “妈的,哪个催命鬼?”张鹏飞自语着,懒的睁眼,伸手抓过手机,胡乱接通。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张总,跟您汇报一件事。” 听到这个声音,张鹏飞很是不悦:“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几天正弄一个新项目,资金都投到了那上面,他们的经费先缓几天……” “张总,不是那件事。”对方抢了话。 张鹏飞“哦”了一声:“不是那事?那是什么事?” “三迷糊、四泥鳅可能被抓了。”手机里给出回复。 “三……四迷糊被抓?抓就抓呗,警察不是一直在抓他们吗?先让他们在里边待几天,过一段再把他们弄出来。”张鹏飞很无所谓。 “张总,警方是一直在抓他们,可这次被抓不一样。”对方做着强调说明。 妈的,小题大做,不就是几个打手、小马仔吗?张鹏飞很不以为然,也很不高兴。只是近期暂时需要给对方一些面子,才又耐着性子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近期警察是喊的挺响,前几天还来了个突然袭击,这没什么。我看就是一阵风,过几天风声一过,马上又一切照旧。我知道,近期进去的人大都是你手下,你对他们也特别照顾,互相之间有一定的感情。但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进个局子,蹲个班房,那就是家长便饭。如果他们连这个都受不了,那就不要再出来混,滚回农村锄大地算了。” 手机里停了一下,才再次传来声音:“张总,听我说。你工作忙,大事多,可能对这些事没记清,我再跟你好好说说。这次的三迷糊、四泥鳅,严格来说,不是我的人,是独龙的人,他们的身份也不高,就是负责几个县的收费。 那两个人虽然身份一般,也并不掌握什么秘密,但他们却知道独龙,也说不准就有独龙什么信息。独龙那可是有案底的人,他一旦暴露,对张总绝不是好事。还值得注意的是,一直到现在,我们都弄不清怎么回事,这才是最麻烦的。如果真是三迷糊、四泥鳅被抓的话,那就更可怕了,他俩藏的地方太隐秘了,一般不应该被发现的。” 听到后面这些事,张鹏飞才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其它事都好说,要是最终牵扯到自己,那可就麻烦了。自己是堂堂的企业家,岂能和这样的社会人员扯上关系?想到这一层,他午宴的酒意也退去好多。 略一沉吟,张鹏飞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对方回复。 “那怎么不早说,现在才讲?到底是不是那两人?”张鹏飞质问着。 “我是一直想弄清楚,可是到现在也没传回确切消息,只听说有两个人被送到公安局门口,是否三迷糊、四泥鳅也有待验证,只能先告诉张总个大概,进一步情况再了解。”对方做着说明。 “那就闹清楚再说。”张鹏飞说完,直接按下了红色挂断键。 虽然对方还说要验证,但以对方平时的谨慎性来说,这事怕是没错。随即,张鹏飞便想到了一个问题:人是谁抓的呢? 很快,张鹏飞脑袋里跳出三个字来。 “是他吗?又是他?不是他吗?除了他还有谁?”张鹏飞一时犯了嘀咕。 …… 下午刚一上班,楚晓娅来了。 她是上午快下班时约的,楚天齐让她这个时间过来。 坐下之后,楚晓娅问:“市长,听说昨天晚上,市公安局抓住两个人?这两人是打管市长的凶手?” 楚天齐点点头:“是。” “听说是让人捆着,装在麻袋里送去的?”楚晓娅再问。 “是。”楚天齐再次肯定回复。 “你说这是什么人干的呢?什么人又有这么大神通呢?”楚晓娅继续追问。 “你说呢?”楚天齐踢回了皮球。 楚晓娅笑吟吟的说:“我说,这个人一定想着早点抓住凶手,既给管市长交待,更是要严厉打击对手的嚣张气焰。而且这个人肯定对孙廷武工作不太满意,在用这种方式对其敲打、督促和震慑。你说谁会这样呢?” “不知道。”楚天齐直接摇头。 “这个人除了楚市长,没有别人了吧?你又何必打哑谜呢?”楚晓娅笑意更浓。 “你不觉得过于武断?”楚天齐反问着。 楚晓娅摇摇头:“不,肯定是你。除了我先前说的原因外,关键你有这种能力。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在许源县时我就发现,你这人武力值不低。后来在别处的一些事情,更印证了我的看法,而且还表明,你有这方面的助力。” “你说我打哑谜,其实你才是在绕大弯子,只是我不明白你想要说什么。”楚天齐表明疑惑。 楚晓娅微微一笑:“市长,你来到定野市时间不长,到现在也才五个月,但在定野的名头却不小。刚来时间不长,就计耍公安厅副厅长,让那个绵羊嗓老男人偷鸡不成蚀把米,颜面扫地。瞬间你便成了小警花们的偶像,到现在那些小女孩都对你念念不忘,有的人更是迷恋的神魂颠倒。” 楚天齐挥挥手,回应着对方的无厘头:“堂堂大局长,别那么八卦好不好?” 楚晓娅则“嘁”了一声,继续说:“肖副市长仗着身份,拿交通局配套资金使绊子,给你施压,妄图让你在原则问题上妥协。结果她流年不利,再加之你手段高超,不但创了她的面子,还让他乖乖服软纠错。说实话,在这点上,人们对你的评价更高,远胜于对魏副厅长的回击。肖和魏不一样,她可是和你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无论市委、市政府位置都高于你。但你站在了道义制高点,赢的那是大义凛然,浩然正气。 在两个月前,302公路发生塌陷,许多问题得以暴露。你不畏官场一些禁忌,断然要求彻查、复查、回查,在全市交通系统掀了轰轰烈烈的工程质量复核工作。你的这种做法,赢得了社会广泛赞誉,也让那些心怀鬼胎者惶惶不可终日。接着你又趁胜追击,要求对以往工程资金走向进行审计,从而推动了对石料市场非法收费的打击。 这次打击非法收费,不但赢得了施工企业的认可,也受到石料商赞赏,更是得到了广大民众的尊敬。而且整个打击行动成果丰硕,不足一月时间,把全市十多县市石料市场整肃一新。现在石料价格都恢复了正常水平,石料市场行情稳定,对公路工程质量保证有着间接影响。 前些天,管副市长被打,李秘书代替市长亲切慰问,给下属鼓了劲,也让别的同僚感受到了市长伟大人格魅力。市局十多天行动,人力物力费了好多,到头来却几乎一无所获,不但没抓到打人凶手,恐怕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吧。可你运筹帷幄之,决胜千里之外,人根本不出办公室,就帮他们把凶手捉拿归案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市长做的全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人们无不拍手称快。”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缓缓的说:“这其好多事,我都是替交通口做的,可我怎么听着像是正话反说呢?你今天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这么说?” “市长,我怎么会正话反说呢,老百姓确实拍手称快呢。”说到这里,楚晓娅语气一转,“只是有两个词我想说出来,还望市长能够参考,‘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做这些事?” “不,不。”楚晓娅急忙摆手,“我是说,前半年做的工作特别多,后半年可以适应放缓一些,降低一下烈度等级。” “那好啊,交通的事我以后少管点,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行不行?”楚天齐语气带了冷意。 “市长,我是那个意思吗?你怎么故意曲解?”楚晓娅直接身,快步来在桌前,“我是提醒你,为百姓做事,为好人做主,这是绝对正确的,可你也要善于保护自己,那些恶人可都盯着呢。兔子急了都咬人,你得防着狗急跳墙呀,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 楚天齐“哼”了一声:“恶狗就得打,不打还咬人。” 楚晓娅急道:“可,可它毕竟咬人呀,管市长不就是个例子吗?” “楚局长,怎么,你怕了?”楚天齐反问着。 情急之下,楚晓娅直接称呼了对方名字:“天齐,我是为你好,你现在是有家口的人了,你要为他们的安全考虑,你……” 楚天齐挥手打断:“我还就不信邪了,现在不是石料价格稳定了吗,那就马上启动对水泥价格的调整。现在全市水泥厂都是一家的,价格居高不下,市里必须要引进新的供应商。交通局马上启动相关事项,从现在,就开始寻找合作商家。” “你,你怎么……”楚晓娅都快急哭了,直接“扑通”坐到对面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你们逼老子的 新的一天到来。 楚晓娅早早坐到办公桌后,但他没有工作,而是一直在发楞,眉宇间还带着忧色。 目光尽头,是那张打印的纸张,是昨天就该奉命实施的内容,但她却一直拖下来。 实打实的说,对于这项工作,她是一百个赞同,早就盼着这么做了。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太适合,应该缓缓再说,操之过急的话,可能要出状况的。她倒不担心影响到自己,而是担心对他造成影响。 可那小子就是犟牛一头,自己越劝,他还越来劲。包括现在安排的事,也是自己进言才引出来的。看着这张纸,楚晓娅不禁后悔,后悔自己多嘴多舌,后悔激了那家伙的犟劲。要早知如此,自己死活也不去说那些话,也许他还能缓上一段,最码不会要求立马就办。以前他虽然说过这种打算,但却没有直接这么明确的布置。 从昨天那家伙的德性看,显然已经很难拦住了,但楚晓娅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让对方改变想法。靠进言是不行了,那样只会适得其反,现在只能冷处理,自己这边拖一拖,多给出对方一些冷静时间。只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理解自己的苦心,会不会按自己的想法做呢? 自己要不要提醒?万一他不理解自己的心意呢?可要是提醒的话,他会不会又疯了呀,会不会再做出疯狂的决定?会不会马上督促落实呀?可要是不提醒的话,他根本就没考虑,那不是可惜自己的苦心了吗? 提醒? 不提醒? 楚晓娅可犯了难。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晓娅苦笑了一下,接通来电:“市长。” “那个事安排了吧?有没有回应?”手机里的语气挺和蔼。 安排个屁?暗说了句脏话,楚晓娅回道:“就是有回应,也不能这么快呀。” “是,这倒也是,总得有个过程呀,也不能急欲求成。”停了一下,对方又说,“我还担心你事多忘了,准备提醒一下呢。安排了就好,那就这样。” “等等。”楚晓娅喊住了可能挂断的电话,“市长,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可不可以再适当往后推推?你说现在……” 对方接了话:“不推了,紧赶慢赶今年也没几天了,也未必赶的上。不过赶早不赶晚,最码现在张落,明年施工期应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没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我呢。昨天我说不插手了,就是随口一说,咱们是老同事了,我的性格你也了解,请别介意。要是昨天话说重了,也请你理解,我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 这还怎么说?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了,态度又这么诚恳,再不能说什么了,说了也没用。于是,楚晓娅只得答道:“好吧,那就加紧操作,我再嘱咐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好的,再见!”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晓娅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哎……” 连着嘘了几口气,楚晓娅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现在过来一下。” 放下电话听筒,楚晓娅又是小小的一番长嘘短叹,然后拿那张纸来。 不多时,常务副局长程海龙敲门进了屋子。 楚晓娅直接把纸张向前一递:“程局,你看看这个。” 程海龙接过纸张,坐到沙发上,看了来。看着看着,皱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程海龙放下纸张,缓缓的说:“局长,现在就操作,是不有些太急了,欲速则不达呀。” 楚晓娅一笑:“程局,你的担心很有必要,其实一开始我也有担忧。但时间不等人呀,现在正是施工关键期,企业每天多花那么多钱,也是颇有怨言。我们现在开始操作,未必能解决今年的问题,但毕竟早些操作,明年也能早点。另外企业看到我们态度积极,也就不会有怨气了。” 程海龙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 …… 张鹏飞醒的很晚,主要是昨天睡的晚,喝完花酒就后半夜,躺下的时候更是三、四点了。 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张鹏飞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 “叮呤”、“叮呤”,好几声短促铃音响过,几条漏电提示随即跳出。 全是同一号码。 张鹏飞略一皱眉,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出声音:“张总,说话方便吗?” 张鹏飞道:“讲吧,我一个。” 对方声音传过来:“昨天我就派人,想着去那几个地方一看究竟,可是一直到现在,根本就不能靠近,全是警察呀。虽然咱们的人不能近前,但是从警察忽然关注那几处,也可间接证明,肯定是那两小子出了事,被抓的人绝对是三迷糊、四泥鳅。我还从其它渠道了解到,他们这次被抓,因却不是收费,而是管丽颖被打。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被抓的方式很特别,也很突然。 自从打了那娘们以后,独龙就安排他俩躲到一个隐秘地洞里,里面有吃有喝,整个逃脱过程也天衣无缝,躲了十多天都平安无事。可就是这么严密,却突然在昨天被抓,稀里糊涂的被人送到了市公安局大门口。对独龙这个人我有一些了解,那可是曾经两次从高墙逃出的人,而且他这次安排的非常严密,极小的细节都想到了。可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的手下就被抓了。这两人被抓,肯定会说出一些东西,张总可要有所准备。” “准备?你是说‘独龙’?”张鹏飞反问着。 手机里停了停,对方语气有些沉重:“独龙做事非常谨慎,那两人未必知道什么,他暂时应该没事,但张总要早有预案,要防患于未燃,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从内心来讲,我真的不希望独龙有事,如果他一旦……” 听出了对方兔死狐悲之意,也担心言多必失,于是张鹏飞打了个“哈哈”:“你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管你的,你和他们不一样。”停了一下,他干脆改了话题,“你说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什么人干的?我想不出来,关键是摸不到对手的蛛丝马迹。应该是和此事有一定瓜葛的人吧。”对方的话模棱两可。 想了一下,张鹏飞说:“这事我知道了,会多加注意的,有什么事咱们再沟通,好不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字:“好。” 张鹏飞不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张鹏飞眉头皱了来。 其实在昨天听说那个消息后,张鹏飞也找人打听了一下,好多人都在传播当时公安局门口“盛况”。 听到的版本内容不尽相同,但都足够精彩。而且都说那两人被捆成“粽子”,放到麻袋里,就连小腿都和大腿捆到了一块,可见那两人根本就没有了还手之力。再结合刚才电话那头的说法,那两人藏的那么隐秘,都被从里面揪了出来,这也太的厉害了。 昨天张鹏飞已经想明白了,绝对是楚天齐出的手,当然未必是他亲自出手,但是肯定是他指使的。以前类似的事,那家伙可没少做,自己就吃过那样的亏。 想到姓楚的,张鹏飞就恨的牙根痒*痒。 那家伙不但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且是处处步步欺负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有很大优势,毕竟老爹也是厅、部级。可是随着对方职务升高,尤其是抱上李卫民大腿后,那是气焰日甚。而自己家里老头子却混成了闲差事,马上就得回家养老。此消彼长,自己完全处于了劣势。 更为要命的是,自己现在很重要的一些产业,都置于了那小子管辖范围。一想到这些,张鹏飞就不禁感叹自己“命比纸薄”。 那家伙才来了几个月,就把自己的一项收入砍掉了,那可是无本买卖呀,顷刻间就变成了零。还好那家伙下手狠,能抓的就抓,要不光是人吃马喂就是一大笔开支。 尽管恨的牙根痒,但张鹏飞很识时务。现在对方势力大,而且收取石料介费毕竟缺手续,自己还是忍一时吧。水泥产业还是大头,而且已经形成垄断地位,自己只要保住这一块就行。再说了,就是他姓楚的再横,也不能随便就不让开厂子吧,定野市又不是他楚家的私有财产。 但愿那个瘟神能早点离开,要是“嘎嘣”一下就更好了,当然独龙也别出事。想到这里,张鹏飞双手合什,默默念佛,希望佛祖能扶弱锄强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看到上面号码,张鹏飞迟疑了一下,才接通:“什么事?说吧……什么?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刚刚?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好,我知道了。” 狠狠摁下红色按键,张鹏飞死死盯着一个地方,眼射*出阴戾的冷色。 过了一会儿,张鹏飞咬牙道:“这可是你们逼老子的,看来还没觉出疼,还没碰到心尖呀。” 说完,在手机上重重的摁着数字。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晓娅夜归,凶徒拦路 “再见!”楚晓娅面带笑容,连连挥手。 汽车内的人们也挥手致意: “再见,晓娅!” “楚局长,再见!” “又瞎喊,不许瞎喊。”楚晓娅娇嗔着好朋友,送上祝福,“一路送风。” 三辆汽车缓缓离去,车窗内伸出一双双手臂: “楚局长,再见!” “再见!楚局长。” “楚局长,晚安。” “楚局长……” “讨厌”、“讨厌”、“讨厌”,楚晓娅则用连续炮式的用词,与那几个“讨厌”告别。 渐渐的,摇动的手臂不见了,三辆汽车也已拐上右前方的岔路。 伸手拢了拢披散的长发,楚晓娅缓缓向前而行,她想走一走。也正因此,她谢绝了姐妹用车相送的建议。 刚才离去的三人都是楚晓娅的大学同学、好闺蜜,是专门到这里来看她的。本来说好要住两晚,可是其一人单位突然有紧急任务,只好结束还未尽兴的酒局,另外两人也就跟着走了。不过三人都有“专职司机”,而且是不用付工资的司机,自是不涉及到酒驾问题。 今天的短暂相聚是甜蜜的。多年没有聚齐的同宿四姐妹,今天终于聚到一,自是有忆不完的往事,有说不完的话题。 今天的短暂相聚却也带着丝丝苦涩,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意识到了。四姐妹相聚,桌上坐了七个人,那三人都有“专职司机”,而只有楚晓娅形单影只。来之前,人们都沉浸在姐妹相聚憧憬,根本没人想到尴尬,但是坐到一时,这种尴尬自然就出来了。 姐妹们已经离去,那种甜蜜也存留在记忆,但那丝苦涩却更真切了,真切的让楚晓娅不由得心酸,心酸自己这个并非单身的单身。 仕途的成功无法弥补这种心酸,反而更刺激了心酸的程度,身心不禁阵阵酸楚。因为这种酸楚,她感受不到和煦夜风带来的清凉,感受不到五彩光焰织出的夜景,更感受不到暗处那双窥视的眼睛。 看着那个忧郁前行的背影,“眼睛”说了话:“目标步行向前,像是要转到府前街。” 手机里回复着“眼睛”:“路段过于繁华,不易行动,继续跟踪,注意隐蔽。” 楚晓娅只顾茫然前行,哪知暗处的眼睛?又怎知相随而至的尾巴? 沿着便道机械前行,抬头间,才发觉已经到了府前大街,市党政大院赫然在侧。转头看去,楼上亮着灯光,依稀是熟悉的位置。 收住脚步,看着窗口光亮,楚晓娅脑*出现了那个俊朗的形象,不觉心又是阵阵刺痛。自从再回定野,自从入主市交通局,这种刺痛便已存在。与以前不同的是,那时候还有幻想,还有希望。可现在对方已非自由身,实在不宜再去幻想,那对另一人既不公,也不恭,只是越强迫不去想,可这心里越是放不下。 不觉间,眼角湿*了,不经意间,脸颊滚下溪流。 小家伙,干嘛要到这呢?讨厌! “骂”过之后,楚晓娅心一横:累了,不走了。 抬右手,她向着来车方向挥动着。 “滋”,一辆出租停在路旁,司机声音传出车窗:“去哪,您?” …… 四个轮子是比两条腿快,先前走的腿脚发酸,也才转过一个路口,现在不知不觉,便走过几条街道,那个熟悉的楼群已经远远在望了。 可能是酒劲上头的缘故,也可能是愁绪反转的原因,楚晓娅忽觉有些头痛,便低头轻揉着太阳穴。 走着走着,汽车速度慢了下来,拐弯了。 “滋”,刹车声响,车身一晃。 楚晓娅抬头左顾,发现刚进巷口,便疑惑来:“师傅,还没到呢,还在前边。” “我倒是想开进院内,可是你看。”司机回应着。 扭头看向前方,楚晓娅这才发现,车前不远处,躺着两个麻袋。看到麻袋,她的第一反应是市公安局,是麻袋里边的“脑袋”:“师傅,那,那是什么?” 司机笑着说:“那不是玉米吗,溅的哪都是,肯定是前边酒厂车不小心掉的,估计一会儿该回来找了。边上地方实在窄,我这车根本挤不过去,您还是走上一小截吧。” 此时楚晓娅也看清了地上金灿灿的玉米粒,觉着司机说的在理,便付过车费,推门下车。 “嘀嘀”,出租车缓缓倒去,摁了声喇叭,原路返回。 迈步向前,来在现场。 看着已经瘪去的麻袋,看着好似还在流出的玉米粒,楚晓娅笑了:这和那两个麻袋怎会一样?真是一朝被蛇咬,不,真是一朝听脑袋,十年怕麻袋。 绕过麻袋,从玉米粒间的空地绕过,楚晓娅向着前面小区走去。 离着小区门口不过三百来米的距离,走走更好,楚晓娅走的好不悠哉。 “滋,一辆越野车斜刺穿出,横在道路央。 醉鬼。心暗骂了一句,楚晓娅向着右侧跨出两步,沿着墙根前行。 越野车车门毫无征兆的开了,三个壮汉跳下汽车。 心不由得“忽悠”一下,楚晓娅加快脚步,想要从侧旁通过。 “蹭”、“蹭”,壮汉腿脚更快,已经向侧旁蹿出,挡住了去路。 赶忙收住脚步,楚晓娅下意识后退着:“你们干什么?” 那三人并不说话,而是向前移动着脚步。 “你们……”楚晓娅向后又退了几步,快速向左侧一冲,想要从另一侧通过。 “刷”,越野车大灯忽然双双闪亮,两束光柱射*出,同时发动机声高鸣。 楚晓娅收住脚步,没敢冒险。 汽车意思很明显:你敢从这过,我就敢把你撞死在墙上。 怎么办?怎么办?跑吧。 想至此,楚晓娅猛转身,向着巷口跑去。 “哈哈……”大笑声在身后响。 笑你奶奶个*,楚晓娅心暗骂着,快速狂奔。 “哈哈……” 笑声更响。 不对,楚晓娅收住了脚步。 当然不对,笑声不止来在巷里,巷口同样出现笑声,有两个黑影已经挡在麻袋那里了。 前后都有人,两侧都是墙壁,往哪跑?没处跑。 哪也不能就让这么堵着呀。 怎么办?怎么办? 楚晓娅伸手去抓挎包,想要拿出手机。 “住手。”一个声音响,同时一道光柱照到手上,“你要敢报警,小心老子飞刀。” 楚晓娅目光扫去,果然发现说话人手里明晃晃的。她不敢以身试险,遂慢慢收回了右手。 此时,哪还有半分酒劲?就连先前的头痛之感都没了。 现在对方五人围堵,恶车横亘,又有高墙阻挡,亦不能报警,怎么办? 救命啊。三字本已在喉,但楚晓娅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想到了“硫酸”二字。 当今之际,别无他法,只有拖着,拖着出现行人,拖到出现车辆。 “美女,交个朋友吧。”三黑影大高个说了话。 楚晓娅回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找个地方认识认识。” “赤*身相见的认识。” “美女,一认识认识。” “呵呵呵。” “嘿嘿嘿。” 这次五个家伙都出了声。 你们声音响,我也能声音高。楚晓娅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可告诉你们,我的家就在前面。” “废话,要是不知道你在哪,也不会给这放两袋玉米呀。”还是大高个的声音。 有备而来,专门针对自己。已经印证了先前猜测,但楚晓娅还是故作镇静:“既然知道我在这住,那你们就应该知道,我丈夫可在家,他马上就会出来迎我的。” “是吗?你还有丈夫?我怎么不知道?”大高个语带粗俗,“看你走路的样,晚上大都闲着吧。” 尽管那家伙的话实在卑鄙,但楚晓娅已顾不得计较,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正和战友在家里聊天,很快就会出来。” 大高个楞了一下,又道:“是吗?不应该吧。你的朋友都带着男人来,而你却把男人扔家里,有这样的东道主吗?” 自己被盯稍了。楚晓娅的预感更不好,但她告诫自己:不能自乱方寸。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楚晓娅换了说法。 “你是交……通……。”大高个“嘿嘿”笑着,语气极尽淫*邪 “晓娅……” “娅娅……” 另外几个家伙跟着哄。 看来官位根本镇不住,楚晓娅便又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该有此一遭。你们走吧,我不追究你们。” 大高个大笑来:“哈哈哈……太搞笑了,你他*娘好大的口气,你以为……” “废什么话?上呀,夜长梦多。”一个声音忽然响,是五人唯一的小矮个在说。 “上。”附和声四。 五人一步步逼向间,楚晓娅的空间越来越小。 “站住。”楚晓娅厉声断喝。 “干什么?”还是大高个回了话。但五人都收住了步子。 楚晓娅冷冷的说:“不妨告诉你们,我可不仅只是个交通局长,我家背景不是一般的大,你们根本惹不。” “你家背景大?你家是……”大高个迟疑了。 “别听她放屁。”小矮个厉声斥道,“她有屁背景。” “对,她就是个女人。” “她就是个任我……” 那几人跟着肆无忌惮的讲说来。 “上,废什么话?”这次小矮个下了命令。 “上。”那四人回应了一声,向着楚晓娅扑去。 身处五男包围圈,楚晓娅情势岌岌可危。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楚市长安排的 除了一人较矮外,其余四条黑影全都身材健壮。 楚晓娅虽然身形高挑,那是相对于大多数女孩而言,现在身处黑影包围之,就像白鸽置于鹰群一样。 眼看着鹰抓齐挥,眼看着白鸽难挑厄运。 “哈……嘿……”一声尖厉长啸突。 五条黑影顿觉心神震颤,动作不禁迟缓。 “哈……嘿……”,伴着长啸声响,“链子锤”狂舞,腿影飘飞。 紧跟着壮汉惊呼频: “啊。” “呀。” “小娘们,你……” 现场静了下来。 五条黑影已经散开到外围,包围圈扩大了好多。 楚晓娅身处心,双*腿叉开站立,双臂半曲,双手握拳,右拳在前,左拳在后,左拳握着挎包的包带。 “小娘们,看不出来呀,还有这两下。”大高个说了话。 “这两下?要不你来试试,看看姑奶奶会几下。”楚晓娅说着话,迅速双手收势,左腕部皮筋已经束于脑后,披肩长发变成“马尾”,利索了好多。 大高个一时语结:“你……” 小矮个接了话:“是吗,你会几下我知道,昨晚咱俩还在床上折腾了。” “哈哈哈……”其余四人仰天大笑。 “你他娘找死。”话到腿到,就在五人狂笑之际,楚晓娅一个下劈过去。 “我知……啊。”小矮个吓的一缩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堪堪躲开了脑袋。 “小心。”这次大高个倒是显的机灵。 一招不,楚晓娅没敢再腿,旁边两个黑影已经虎视着,势必有趁机偷袭之意。 小矮个一骨碌爬来,对着同伙嚷道:“大伙一块上,我看她能有多大尿性,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罢了。” “花拳绣腿?姑奶奶可是跆拳道黑带六段,谁不服试试。”楚晓娅又摆好了架势。 大高个“啊”了一声:“黑带六段?我见过一个黑带三段已经很厉害了。” 闻听此言,那三个壮汉都不禁迟疑。 小矮个“哼”了一声:“瞧你那个熊样,别听她胡说。就这细皮嫩肉的,哪是什么黑带,我看就是男人裤带。” “对,对,裤带,我的裤带。” “床单,我的床上。” “肚带,我的肚……” “放你*娘的狗屁。”楚晓娅厉声断喝。她也只能断喝,不敢贸然出击。她是有跆拳道级位,但却不是黑带,而且还是学生时的级位,后来只是偶尔操练操练罢了。刚才那一通,也只是情急之下的应激反应。 “看见没?外强干,上呀。”小矮个又喊了一声。 “上。”其余几人一声响应,再次围上前去。 这次五人没有飞扑,而是慢慢靠近。 楚晓娅摆好了架势,随时应对着近前的身影,心不禁急:怎么没人过来,也没有车? “上。”小矮个再喊一声。 五人挥动了手臂。 “哈……嘿……”楚晓娅再次长啸,拳脚回击。她已经把包挎到身上,刚才也是情急之举,是趁着对方不备,现在显然不易挥舞挎包,只能拳脚全力施为。 “上。” “哈……嘿……” 五黑影手臂齐挥。 楚晓娅拳、腿并举。 可能众黑影心有忌讳,尽管不时出拳,但却没人过于靠近,谁都不想去做诱敌深入的诱饵。 此情此景,楚晓娅也只能全力施为,前踢、侧踢、后踢、下劈、推踢、横踢、后旋踢,多年的技艺再次拾。而且全力搏击,绝对施出了黑带的水准。 如果有剧组摄像师在场,这个场景绝对能够一遍通过。 尽管施展的好看,尽管那几条黑影心有忌讳,但毕竟体力差着好多,毕竟对手不是道友。时间不长,楚晓娅便体力下降严重,凌厉的拳腿变得迟缓。 “小娘们不行啦,大伙上呀。谁先得手,谁先享用呀。”小矮个诈唬来。 那几个家伙也看出了苗头,再有同伙言语刺激,顿时精神大振,狂笑着加快了出手节奏。 “来人了。”楚晓娅忽的大喊。 “来,来人了?” 黑影们一楞之间,“哈哈”大笑来:“放心,没人打扰,此处戒严了,有人也是我们的人。” 楚晓娅不禁心一沉,急忙再去翻包。此时再无它法,她只能向楚天齐求援了。她已顾不得飞刀的威胁,也不管远水是否解近渴,只能这么做了。 “小娘们要打电话。”大高个嚷了一嗓子。 “刀,刀呢?”小矮个训斥着。 “刀,刀呢?”大高个转圈找着,发现刀子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急忙弯腰去捡。 小矮个的刀子先飞了出去:“小娘们,小心狗爪。” 楚晓娅也看到了飞来的刀子,胡乱的挥包一挡。 “噗”、“吧嗒”,刀子在挎包扎了一下,掉到地上。 虽然刀子没有伤到自己,但却阻止了楚晓娅拿手机的动作,而且她意识到:若是这么弄的话,自己连一分钟也支撑不了。 “嗡……” “刷。” 一辆越野车冲进巷子。 “车。”大高个喊了一声。 “怕什么?咱们的,上。”小矮个头也不回,依然继续鼓动着。 暗道一声“完了”,楚晓娅不再拿手机,而是运足力气嘶喊着“哈……嘿……”,同时全力施展着拳脚。 “滴……呜……滴……呜……”警笛声忽然大。 “不好,警察。”众壮汉收招换式,向着自己越野车靠去。 “哪,哪,警察在哪?那车在响。”小矮个指着巷口处。 的确是刚进巷子的越野车在响,车顶上也适时出现了小警灯,同时一个声音响:“赶快放下凶器,你们已经被包围啦。” “包,包……”有的黑影已经结巴了,手的刀子掉了地。 “就只有这一个车……”巷口嚷着,冲进两个黑影。 听到同伙报信,小矮个来了精神:“假的,一定是假的。上呀,速战带决。” 有小矮个和那个报信的一诈唬,其他黑影也胆肥了,不退反进,向着楚晓娅围去,也同时从两侧围向越野车。 越野车驾驶门打开,一个男子跳下汽车,随即车门“咣当”关上。 “楚局长,我来了。”男人挥舞着双手物件,快步奔向楚晓娅。 楚晓娅一楞,随即大喜:“厉队长,你怎么……”她的声音不免发颤,遂停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公安局桥西分局党组成员、刑警队长厉剑。 厉剑到了楚晓娅身侧,大声说:“楚局长,您放心,咱们的人马上就到,他们跑不了啦。” “放屁,连警服都没有,绝对假警察,是这娘们的姘头。大伙上呀,剁了这丫的,否则都走不了。”小矮个发出了狠话。 听到这么一讲,所有黑影都心发狠,“嗷”的吼了一声,向着厉剑、楚晓娅扑去。 这次黑影已经变成了七人。 黑影也已不是赤手空拳,全都抓着明晃晃的砍刀。 “楚局长靠后。”厉剑侧身一撞楚晓娅,冲了上去。 被厉剑一撞,楚晓娅“蹬蹬”后退几步,扶墙才站住。其实厉剑并没太用力,只是楚晓娅没防住,而且体力透支严重,达到了弱不禁风的地步。抬头看去,厉剑已与那七人战在一处。 好个厉剑,左手三截棍,右手胶皮警棍,与那七人战在一处。虽然以一敌七,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怒吼连声,双手器物“呼呼”生风。 虽然黑影人多,却没体现出势众,在厉剑的生猛回击下,连连后退。一是这些人刚才消耗了一些体力,二是警笛实在搅得他们心神不宁,动作自是受限。 但黑影毕竟人多,一共七把刀子,而厉剑只有两条棍子,厉剑要想短期取胜,并无可能。 楚晓娅暗暗赞叹:不愧是楚天齐的属下,年纪轻轻,就如此生猛。 我还感叹什么?帮忙呀。楚晓娅想至此,移动了脚步。 她忽又收住步子,右手伸向挎包。她想着先搬救兵,再出手。 只是拉链可能已经变形,拉了好几次都拉不开。 正这时,又一条瘦黑影冲进巷子,直接扑向楚晓娅:“小娘们,不老实。” 楚晓娅赶忙收手,和这人斗在一。 经过刚才休整,楚晓娅体力恢复了一些,再加之全力施为,一时还能应付。 “剁他。”小矮个说着,扔出了砍刀。 “当。”砍刀落地。 “咻。” “咻。” 又是两声,两支砍刀飞出。 “当”、“当”,砍刀双双落地。 虽然三把砍刀都掉了地,但厉剑却意识到了危险。离着这么近,自己可不敢保证次次磕走飞刀,只要了一次就麻烦,何况还有楚晓娅在场。 “嗡……” “刷。” 一辆越野车亮着大灯,直接停在巷口,两条黑影跳下汽车。 “厉剑,小心。”楚晓娅大惊。 可是更令楚晓娅吃惊的是,两条黑影快如闪电,并没攻击厉剑,而是双手招呼上了那七人。 一个没注意,对方拳头拂到了挎包上。楚晓娅不敢再分神,全力对付着面前的人。 “蹭”,一个人蹿了过来,一胶皮棒打到了瘦黑影腿上。 “哎哟”一声,瘦黑影摔倒在地。 厉剑蹲下去,“咔”、“咔”两声,给瘦黑影戴上了手铐。 站身,厉剑问候着:“楚局长,您没事吧?” “厉队长,快去帮他俩。”楚晓娅答非所问。 “不用,他俩太厉害。”厉剑回复着。 看了眼战场,楚晓娅露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楚市长安排的。”厉剑给出答案。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天齐心里有我 楚晓娅疑惑不已:“天,楚市长安排的?他怎么知道我这里……” “厉队长,交给你了。”一个声音传来。 “楚局长,我先弄那了。”厉剑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战场。 此时,那七条黑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刀具全都散落在地。横在当路的车旁还躺了一个,驾驶位车门则大开着。 而另两条黑影已经转身走开,快速回到车上,驾车离去。 “他娘的,手铐还不够用了,俩人用一个吧。”厉剑骂着,用四副手铐铐住了地上八人。 楚晓娅也押着瘦黑影到了近前,推倒在那八人身上。 厉剑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快点,怎么还没到……九个,我等着。” 把瘦黑影推倒不解恨,楚晓娅挨个在这些家伙身上踢来,边踢边咬牙骂着:“王八蛋,混帐,垃圾,人渣……” 刚踢的时候,地上那些家伙大瞪着眼,不吭不声。 踢着踢着,有人叫了来: “唉哟。” “慢点,唉哟……” 厉剑赶忙阻止着:“楚局长,别踢了,不能再踢了,要是都给提前踢开穴位,就麻烦了。” “穴位?点穴?这都什么人?”楚晓娅惊讶着,看向巷口方向,当然那辆车早走开了。 惊讶之余,楚晓娅还是不解恨,狠狠在小矮个屁*股上踢了两脚。 尽管被尖头皮鞋踢的一个劲龇牙,但小矮个楞是忍着不吭一声。 “好,你够横,老娘就踩出你的黄子,看你还敢不敢放屁。”楚晓娅说着,猛的抬右脚,狠狠蹬去。 “不要……” 都是同样的内容,但声音却是出自两个人,一个是小矮个,一个是厉剑。 厉剑急的一拉楚晓娅:“楚局长,你闯祸了。” 小矮个则继续干嚎:“不要,我不要断子绝孙……啊,不要啊……” 楚晓娅收回右脚,转头笑着:“厉队长,还好我收脚及时,要不让你这么一拽,还没准真就给他爆了。” “楚局长,你呀……”厉剑也不禁为女局长的恶作剧发笑。 “啊,不要啊……”小矮个还在干嚎着。 “什么味?这么臭,这家伙……”楚晓娅捂着鼻子,快速向后退去。 厉剑手指小矮个:“真你*娘恶心。” “哼……”同伙也有人发出声音,鄙夷小矮个外强干,竟然吓成这个德性。 其实人们就这样,如果是自己遭遇刚才的情境,也未必比小矮个好多少。 “滴……呜……滴……呜……”警笛声响,很快便由远而近。 “楚局长,您先到车上吧。”厉剑说着,用遥控器打开了车门锁。 楚晓娅点点头,上了越野车后排座椅。 这一坐到车上,楚晓娅才感觉浑身散了架的疼。她靠在椅背上,从挎包上的破洞里抠出手机,打开照相机,调到了自拍模式。 “啊?”看着点亮的手机屏幕,楚晓娅惊呼了一声。 屏幕上是一张奇丑的脸,反正楚晓娅是觉着非常丑。 这张脸上满是汗渍,还有泥巴,看着一道一道的,就好比刚刚被泥水冲刷过的田地一样。头发虽然用皮筋束着,但却松松垮垮耷*拉在鬓角处,一绺一绺的,有的贴在头皮上,有的乱糟糟的站。 借着手机光亮,低头再看衣物。白色衣裤早已变成灰乎乎的,上面的汗渍、泥渍非常清晰;银灰色的皮凉鞋上全是擦痕,左边的一只断了皮带,右边的好像还……不对,鞋跟马上就要掉了。 这整个形象,哪有丁点正处级女局长的形象?哪有知识精英的影子?就像一个长年在工地劳作的……不,确切的说,更像一个经常露宿野外的拾荒者,还像神经不太正常那种的。对,对,没错,现在身上就发出了难闻的酸臭味,浑身都黏糊糊的。 “滴……呜……滴……呜……”伴着警笛声,车后出现了大灯的光亮。 楚晓娅赶忙合上手机,不发出声响。 厉剑好心不让人们看到自己这副尊容,自己还是要隐避来才对,当然楚晓娅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以此示人。 开关门声、脚步声,后面的车上有人下来,并且走到了前面。 楚晓娅看到,好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到了现场,厉剑正向这些人做着交待。 此时,楚晓娅又不禁想到了那个问题:天齐怎么会知道这事,我也没给他打出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呀。他能给我定位?不能吧?再说了,就是定位的话,也不可能知道我让人截住了呀。要不就是有人看到了,向他报了警?或者就是他破译了这些人的行动计划? 楚晓娅更倾向于最后这个判断。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由得又“恨”了那个家伙,为什么不早点派人来?为什么非让自己狼狈成这样,还差点吃了大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心理这么…… 刚想到半截,楚晓娅注意到,警察们已经押地上那些家伙,向着车后走去,估计是要带走。 果然,很快响了汽车开走的声音,警笛声也渐渐远去了。 车外的厉剑上了汽车,关了警报,回头问道:“楚局长,去哪?” “去……单位吧。”楚晓娅本来想回家好好洗换,可又实在担心有人到住处吓唬自己,只好做了这样的选择。反正办公室也能洗澡,也有换洗的衣物。 答了声“好的”,厉剑把汽车向后倒去。 看着散落在地的玉米粒,楚晓娅暗暗骂着:王八蛋,可恶至极。 汽车出了巷子,驶上了市政公路。 “厉队长,楚市长怎么会安排你来,他知道这里的事?”楚晓娅再次提了这个疑问。 厉剑眼望前方,说着:“楚市长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事,但他已经预感到了,从管副市长被打以后,就担心您的安全。在管副市长被打的第二天,他就向我安排,让我在暗保护你。我知道,在白天您应该不会有危险,主要就是考虑晚上。于是在晚上,我都要从街上观察你的住处或单位,看你窗户亮着灯没有。楚局长,请原谅,这涉嫌侵犯了你的隐私。” “厉队长,可别这么说,劳你这么多天保护,今天又承蒙你搭救,我是万分感激,辛苦你啦。”楚晓娅说的很诚恳。停了一下,又说,“这种情况下,仍然有漏洞,假如你出差在外,或是在你离去的时候,有危险出现怎么办?” “这个我想楚市长肯定还有安排。他在向我安排任务的时候,就明确告诉我,从下班以后,就关注着你的身边是否有危险。我在部队的时候是侦察兵,也是业务尖子,这方面能力自恃还行。同时,他还给了我一个号码,让我在离开你周遭的时候,给这个号码发一个密码。如果遇到危险,不能独自解决,也要给这个号码发消息。我想,拿这个号码的人,可能就是接替我的人。 今天晚上,我注意到,你和几位客人在‘好再来’吃饭。我估计你们能吃很大一会儿,就途去办了点事,但也没给那个号码发消息。可是等我办完事,再去‘好再来’的时候,才发现你们已经离去,客人的车也不在了。我不清楚你们去了哪,就试图到这看看,然后再向那个号码发密码。当我到了巷外的时候,发现有眼线,便预感到事情不秒,就先给那个号码发了密码。 刚发完密码,就有人试图拦我,我便直接闯了过来,正听到这里边打着,有你的声音。那个号码发过来选项,我赶紧回复了‘有危险’的那个选项数字,然后我就冲到这,和他们打来。那两人快到的时候,专门给我回复了‘马上就到’这样的提示,虽然我没看,但是我从震动频率感觉到了。所以,他们到来,我不感觉奇怪,看到他们出手的速度,我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他考虑的太周到了。”楚晓娅自语了一句,然后又说,“你和我讲说这些,他不会怪罪你吧?” 厉剑摇摇头:“不会。楚市长在向我交待任务的时候,专门说过,假如我的身份暴露了,您要是问的话,就和您实话实说。假如您不问的话,就让我继续装着,不要主动提。” 心热流股股涌动,在楚晓娅心房汇成了一句话:天齐心里有我。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拿手机看了看,厉剑掐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厉剑再次掐断。 如此反复三次,手机不再来电。 不多时,却响了几次短促的“叮呤”声响,显现是有短信。 “厉队长,耽误你的事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抱歉。”楚晓娅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厉剑回复后,按响了喇叭。 楚晓娅注意到,原来已经到了市交通院门外。 看门老严听到声响,跑出院子,大声问着:“什么事?你是哪的?” 楚晓娅在车里出了声:“严师傅,我是楚晓娅,车是送我的。” “好,好,马上开。”严师傅应答着,遥控开了自动伸缩门。 越野车开进院里,停在楼下。 此时,老严已经跑到办公楼处,打开了楼宇门。 “严师傅,去传达室拿份今天刚到的报纸来。”楚晓娅对着外面喊。 “好的。”严师傅快速向传达室跑去。 楚晓娅拍拍椅背:“厉队长,报纸是给你的。”说完,楚晓娅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厉剑笑着摇了摇头,大声说:“等你屋里亮灯,我再离开。” 楚晓娅用挥手回应着,像做贼一样的冲进了楼里。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他不在 混蛋 晚上加班弄了份材料。 不知是天气热的原因,还是因为思维短路,一份件弄了好几个小时。 就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又发现有两个数据存疑,楚天齐便赶紧翻出档。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出权威件,却原来是虚惊一场。 虽然做了无用功,但去除了心疑虑,也算是收获,楚天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楚天齐下意识打了两个哈欠。 “叮呤”、“叮呤”,短促铃音响了两声。 拿一看,是俊琦的短信:睡了吗? 楚天齐赶忙回了两字:没睡。 短信又来:为什么没睡? 又是两字回过去:加班。 “叮呤呤”,手机迅即响,正是俊琦的号码。 楚天齐微微一笑,点了绿色按键。 俊琦的声音幽幽传来:“加班?这么晚了还加班?嗯……我好像闻到了酒香,还看到了灯红酒绿。是和娅娅加班,还是和霞霞加班,要不就是佼佼?” 楚天齐不由得一皱眉,随即无奈的摇摇头。 前些天,为了避免妻子误会,楚天齐专门和妻子讲过楚晓娅和江霞情况。听说楚晓娅是丈夫直接下属,江霞也离的这么近,当时就惹的宁俊琦一阵吐槽。之后也偶拿两人调侃,尤其楚晓娅被提及更多一些,但还没有大半夜聊这个话题的。 唉,怀*孕女人更多疑。为妻子的语句找到了注解,楚天齐故意吸了吸鼻子,夸张的说:“这么大的酸味,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我是赶了一份材料,光是返工就好几次,刚刚弄完。” “嗯,那就好。”对方回复的很简短。 本来就是无生有。这是楚天齐心里想法,但并没有说出去。 手机里静了一下,妻子柔柔的声音传来:“亲爱的,七夕快乐!” 哦,怪不得她又阴阳怪气的,原来又到了这个日子,楚天齐顿时释然,便也腻腻的回应着:“七夕快乐,亲爱的,吻你!” “亲爱的,以往七夕的时候,你总要与别的女人发生点故事,这忽然什么都没有,还觉着不适应呢。你这么晚不睡,是不也在等着什么人,或是等着什么花事呢?嘿嘿。”对方调侃的语句,依然带着丝丝醋味。 楚天齐哭笑不得,脸现囧色:“你就盼我点好吧,我都有心理障碍了。本来已经挺瞌睡,让你这么一提,又该睡不好了。” 对方并不买帐:“哼,说的好听。我看是给你提了醒,你的心思又活络了吧。不管了,反正我是休息喽!” 楚天齐故意长叹一声:“唉……窦娥投胎成男人喽!” “咯咯咯……”一阵笑声过后,手机里没了声响。 楚天齐“呵呵”一笑,拿手机,进了里屋。 还别说,睡意真就没了,楚天齐心里也不禁忐忑来:年年都有事,今年能躲过?但愿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暗道一声“坏了”,按下接听键:“有事了?什么……哦……哦……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放下电话,楚天齐骂道:“妈的,真就邪门了,一连十二年,怎么就一次都躲不过呢?就不能落空一次呢?” 骂完之后,楚天齐也不禁庆幸,还好提前做了周密安全,否则楚晓娅这次真就麻烦了。如果楚晓娅受到某种伤害的话,自己绝对难辞其绺,那将成为楚晓娅的心理阴影,自己也将愧疚一生。他不由得再次自语:“万幸呀万幸,还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呀。” …… 屋内灯光明亮,屋门插的死死的,门后还顶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楚晓娅坐在卧室里,看着镜子的自己,那是心情复杂,感慨万千:自己好歹也是娇娇女,好歹也是知识女性,好歹也是从政者,现在却是这副尊容,也太惨了。惨得令己动容,惨得让人心酸。 今天太悬了,悬的差点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不用怀疑,那些家伙就是专门要羞辱自己的,为了达到目的,那是跟踪、拦路、计划周密。他们显然是想捉住自己,用脏嘴、狗爪子甚至最无耻的手段*自己,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还怎么活?又有何面目见人?想到这里,楚晓娅的眼圈红了,泪水夺眶而出,同时放出了悲声。 先开始是“嘤嘤”的抽泣,很快便是“哇哇”大哭,她太委屈了,委屈的想要倒出所有苦水。其实她肚本就有许多苦水,今天是又苦了十分。 她也太后怕了,后怕的不敢去想后面的事,一想到就心头刺痛。 “呜呜……哇哇……”哭了好大一通,楚晓娅才收住了悲声。此时镜尊容岂止一个“惨”字,那是惨不忍睹。 目光从镜面上移开,楚晓娅咬紧了牙关。 想到那几个混帐王八蛋,她是恨的牙根痒*痒,杀他们的心都有。虽然自己现在算是毫发无损,那不是他们的慈悲,而是他们低估了自己的反抗能力,肯定更没想到会有恐怖的助力出现。 那两个人的战力太厉害了。 本来厉剑的战力就已经很惊人,放眼整个定野公安系统,单兵战力肯定也是前几名。而那两个人,超过厉剑的根本不是一星半点,就不是一个战斗级别的。根本还没看怎么施为呢,三下五去二直接放倒了八个,而且还是赤手空拳,这战力也真是没谁了。 天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他身上还有多少谜呢? 哼,都怪这个家伙,今天这场灾难就是他惹来的。 想想自己来定野市的这几个月,工作干了不老少,也肯定得罪了一些人,但绝不至得罪到此种程度。都是这家伙一根筋,就知道一路前冲,还让自己充当马前卒,当然自己也别无选择。 本来有些事情可以缓缓,也该缓缓,欲速则不达,可那家伙根本就不信邪,还越劝越来劲,挥舞着达摩利剑,在那妖孽脑袋上砍了一刀又一刀。 那就是个妖孽呀,你接连砍他,他能不急眼?本来管丽颖被打就是例子,可你不引以为戒,还变本加厉,那个王八蛋能不发狠?我还专门劝过你,让你替家人着想,可你却吃秤砣铁了心,直接开足马力就轧了过去。这倒好,那个王八蛋报复来了,直接拿我开了刀。 那王八蛋是混蛋,你楚天齐也是混蛋,专门祸害女人的混蛋。 想到“祸害”一词,楚晓娅不禁脸红心跳,却也无奈不已。自己倒是想让那家伙祸害,在县里那次都豁出去了,可那家伙竟然关键时候还做了柳下惠。你,你也太的折磨人了,考虑过我的尊严没有? 一时间,楚晓娅由对那个王八蛋的恨意,又转移到了对楚天齐这个家伙的“声讨”上,一桩桩,一件件。最可恨的是,不接受自己,却又对自己很是关心,分明就是折磨人。以前在县里的时候,就处处为自己考虑,但自那次被伤自尊后,自己还把那些看做假惺惺。 自己虽然怪他、怨他,却怎么也恨不来,心还满是复杂的情愫。 话说回来,虽然是那家伙给惹的祸,可这次要没他的提前布置,怕是自己现在早被*,早已没脸见人了,自己也只有以一死…… 不想了,不敢往下想了。 自接触上这个家伙,就没少受牵连,却又被他保护。 细细想来,哪个与他接触的女人没有沾包?他的妻子还曾经被歹徒挟持了好几个小时,差点命都不保呢。 想至此,楚晓娅禁不住慨叹一声:“唉,祸害女人的主呀。” 又接连叹了两声,楚晓娅站身,去到洗手间。 电热水器里的热水已经达到了温度要求。 于是楚晓娅旋开水笼头,任由热水“哗哗”的流到浴盆,再次回到了卧室。 拿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一条短信出现在上面:我们已到,三姐妹祝娅娅情人节快乐! “讨厌、讨厌、讨厌。” 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就说这个话题,还假惺惺的说要陪我过节。可到头来,却是和各自小白脸走了,害得我差点让王八蛋们羞辱了。 “哎,你们有人陪着过节,谁又能陪我呢?”楚晓娅的脸上再次挂上了悲怆,眼圈不禁又红了。 …… 尽管没有睡意,楚天齐还是决定上床休息,老是这么坐着也不是事呀。 刚刚躺到床上,手机却发出了两声“叮呤”。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条短信:谢谢你! 明白对方的意思,楚天齐回了一条短信过去:应该的,只要你平安就好,你的拳脚还真厉害。倒是厉剑不容易,为了今天的事,都放了女友鸽子,估计现在正赔礼道歉吧。 过了一会儿,短信过来,这次只有一个字:唉…… 想了想,楚天齐又回了一条短信: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放心吧,安全啦! 过了一会儿,没有短信过来,楚天齐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叮呤”、“叮呤”,手机却又响了。 再次拿手机,还是刚才的号码:天齐,想你了,我想见你! 这大晚上的,又是这种情景,还赶了这么一个日子,能见吗?可是又没有合适的语句。楚天齐想了想,回了三个字过去:他不在。 “叮呤”提示音过后,两个字跳了出来:混蛋。 “唉。”叹了口气,楚天齐下意识望向市交通局方向。他知道,对方肯定又是珠泪涟涟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必须连根拔起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孙廷武来了,楚天齐知道对方就要来。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半夜又是警笛声声,对方肯定也得来。他这次没有抻着,当对方刚一联系,就让其马上过来。 进门后,孙廷武依然是敬礼问候:“市长好!” “坐下说。”这次楚天齐给了对方面子。 “谢市长!”答谢过后,孙廷武退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正襟危坐。 清了清嗓子,孙廷武直接汇报来:“市长,不法分子太猖狂了,竟敢在小区门口拦截楚局长,实在可恶、可恨之极。还好桥西局的厉剑同志及时带人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否则我这个市局公安局长难辞其咎。饶是这样,楚局长肯定也受到了惊吓,短期内也难免有心理阴影。今天我在早上便给楚局长去了电话,表示问候和道歉。楚局长非常大度,对我们的工作表示理解,还感谢厉剑等人的出手相助,尤其明确表示,无需上门慰问。我理解她的顾虑和担忧,便尊重了她的意见。 昨天晚上接到桥西局汇报后,我立即召集市局副职和相关人员,召开会议,布置对其他同伙的抓捕,并启动了打击黑恶势力行动。昨晚的集行动,抓捕了同伙七人,这些家伙主要负责盯梢、情报汇总、警戒放哨等工作。在抓捕他们的时候,警方采取的是秘密行动,有的人正在联系,有的人正在消遣,并没有什么准备,更没有有效的反抗。 在把同伙捉拿归案后,集打击黑恶势力行动才开启。这次集打击,抓捕了黑恶人员五十九人,这些人主要聚集在赌场、酒吧、歌厅等场所,利用威逼、利诱等手段,唆使他们从事、参与不法行为,他们众获取巨额暴利。在行动之前,警方对他们的一些违法手段、出没场所已经掌握,正考虑着向您汇报后再行动。恰逢昨晚发生了楚局长被拦截一事,我觉得事不宜迟,就提前行动了。考虑到凌晨时间,就没及时向您汇报,请您谅解。” “打击的好,继续说。”楚天齐予以了肯定。 得到楚市长夸奖,孙廷武心欢喜,情绪也更振奋:“这次集行动,只是整个行动的开始,而不只是单一的行动。市局已经拟出方案,向您请示,经您同意后,便马上在全市各县区开展。而且也制定了预防机制,谨防事后黑恶团伙死灰复燃。市长,这是方案,请您过目。” 说到这里,孙廷武取出一份件,迅速身,到了办公桌近前,递了过去。 接过件,楚天齐边看边点头:“好,对待这些黑恶势力,就要连根拔,彻底清除,连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也要铲掉。初步来看,非常不错,我个人表示同意。先放一下,我再仔细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另外还得向市长汇报一下,争取得到他的支持,那样工作来就更顺了。” “还有吗?坐下接着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孙廷武坐回原位,继续汇报:“昨天把那九人直接押到市局,进行了突审。开始他们还不说,最后有一个小矮个做了交待,说他们是受‘独龙’指派,专门去劫持楚局长,以报收取保护费被打击一事。他们自己说,只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耗费了时间,才没有得逞。随后那八人也进行了交待,和小矮个说法一样,后抓那七人也是这样的交待。 这些人大都来自省城,平时就是‘独龙’的打手,哪里需要就去哪,是昨天接任务后,临时赶到定野市的。但这些人都不清楚‘独龙’具体的落脚点,对他们的审讯还在继续,希望能挖出更多的东西来。不过,他们却有人交待了‘二麻杆’的行踪,我们已经派人去那个地点了。” “你发现没?这些家伙就是欠收拾,你不打他们,他们还时常向咱们出手呢。这就是魔、道的较量,就是此消彼长的事。现在不是还有四个主要人物吗,那就一个个揪出来,一个个绳之以法。”楚天齐插了话,“哼,他们还说什么想的过于简单?分明就是邪不压正。” …… 就在楚、孙谈论昨天的行动时,张鹏飞却为行动的事大伤脑筋。 昨天晚上,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得到汇报。包括开始的盯梢情况,包括目标的行踪,包括五人成功围住目标,直到说到目标打斗的精疲力尽。 当时张鹏飞还在暗暗感叹:小娘们还有这几下能为,要是放在床上的话,想必更有味道。同时他也忿忿不平:凭什么好娘们都是姓楚那家伙的,为什么到自己手的尽是些骚性的庸脂俗粉?想到属下汇报的那个小娘们情形,他便蠢*欲动,心里已经在幻想着香*艳的场景了。 可是自从那个消息之后,张鹏飞就再没有现场进展情况汇报。他怕是那些家伙捷足先登,抢了自己的买卖,还一遍遍的追问,可得到的回答不是“不清楚”,就是“联系不上”。想到那些贱种要侵占自己的领地,张鹏飞恨的牙根痒,发誓要让那些家伙都变成太监。 后来的消息更简单,完全都是“联系不上”。 到这种时候,张鹏飞才意识到,恐怕根本不是先前的认为,可能是出事了。于是他更急欲了解,可是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还是联系不上。他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张鹏飞终于睡着了,但却是噩梦缠身。 今天张鹏飞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但手机上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消息之类的东西。 此时他就不禁只是担心行动成败与否,而是担心发生了不可控的事情,也嗅到了浓浓的危险,这让他心忐忑不安。 问问再说。想到这里,张鹏飞拿手机,拨打着号码。 可是就在即将拨出的时候,张鹏飞却犹豫了,最终放弃了拨打,更是在心里盘算了如何摆脱干系。 “叮呤呤”,手机响了,正是自己要拨出的号码。 接? 不接? 经过斟酌,张鹏飞还是接通了:“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手机里停了一下,又传出声音:“张总,十六人全被捉了。” 张鹏飞心一凛,转了转眼珠,才大声说:“听不清。你的手机信号太次了,喂,喂,喂,破信号。”说到这里,他直接摁下红色按键。 全被捉了?全被捉了?张鹏飞皱头越皱越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是一个固定号码来电。 看到屏幕上的熟悉号码,张鹏飞心里踏实了好多,便直接接通了,但说话还是很谨慎:“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对方显然明白了张鹏飞的担忧,没有再说其它多余的话,而是直接讲说来:“我刚刚打听到,那十六个人全被捉了,应该是现场先出的事,然后是那几人再被捉。只是这事太的不可思异,当时现场也只听说去了一个疑似警察的男人,他一人怎么能力战九人呢?有两种可能,一是随后便去了大批帮手,靠着人多势众,把人抓住; 另一种可能是,发生了类似上次的事,就是三迷糊、四泥鳅被抓的情形。对于三迷糊、四泥鳅被抓一事,目前我仍在查着,只是没有任何线索可寻。如果这次还是一样的情形,那就太可怕了。 我还了解到,昨晚全定野市区都是警车,警笛一直响到天亮,好多社会人员都被捉了,肯定与十六人被抓有关,很可能还会连续搞一段时间。我现在想提醒的是,‘独龙’又有十六人被抓,而且是‘一勺烩’,‘独龙’别有危险就是好的。许多事情都宜早做谋断,以免到时措手不及。刘老板,你听清楚了吗?” 张鹏飞先是一楞,随即大声嚷道:“嘟嘟嘟说了一堆什么东西?一个字也没听清,你是谁呀?这信号太次了,破手机,破手机,我倒摔了它。”表演到此,张鹏飞直接挂断了。 “老子计谋怎么样?”张鹏飞自诩着,放下了手机。 随即张鹏飞脸上的自得神情隐去,他意识到,这样是有效保护了自己,可却要被属下看轻,甚至离心离德呀。 管不了那么多了,火烧眉毛顾眼前吧。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猫着吧。 “我还就不信了,他就真能找到水泥企业?就真有水泥企业敢去?”张鹏飞想到这一层,觉得心里又有了些底气。 ……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孙廷武意识到,可能今天就这么样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孙廷武赶忙接通了:“市长,您说。” 手机里传来声音:“孙局长,那个方案我看了,很好,不需要再做修改,我也向市长做了汇报。市长明确表态,支持这拨打击行动,要求必须将黑恶连根拔。你们可以付诸实施了。” “好,我们立即行动。”孙廷武给出了肯定回复,“一定将黑恶连根拔。”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当仁不让有担当 自上周五下班前接到楚市长回复,全定野市打黑除恶行动便轰轰烈烈开始了。 这次行动与打击收取保护费那次不同,没有专门召开视频电视会议,没有留出预热和警告时间。而是在当晚十点钟,随着市局局长孙廷武的一个命令,各地整装待发的警务人员便出发了,奔赴各个目的地。不只是警察出动,驻地武警也配合了行动。 在近一阶段,定野市局已经做出要求,下辖各市、区、县必须严查辖区内黑恶势力、不安定团体、不安定人员。 从近期风头,这些基层局已经看出了苗头,谁都不敢怠慢,认真的执行了市局要求,掌握了许多一手资料。因此虽然仅是提前一小时通知集合,但各地都能迅速到位,并且在命令发布时,能够准确到达目标出没场所。 虽说近一阶段风声有些紧,但一些团伙和人员不舍放弃非法暴利,还心存侥幸,觉着听到行动风声再跑不迟,结果当晚就有许多人被抓。 从行动开始到现在,各地捷报频传,打掉团伙、抓捕人员都创了新高。除了个别警惕性高的人员以外,大部分成员都进了警方设置的牢笼,好多团伙不复存在,有的团伙也是名存实亡。 对于警方的这次行动,全市百姓拍手叫好,好多地方纷纷放炮庆贺,有的地方已经打算给辖区局、所送锦旗了。 楚天齐这次也很高兴,既为行动成果叫好,也对孙廷武的工作态度满意,不吝肯定了对方一次,重点肯定了所有参战人员。 整个打击黑恶行动已经持续了三天多,时间也已进入了八月旬。 今天不知又有什么收获?放下处理过的工作,楚天齐又想到了打击行动,孙廷武差不多又该来电话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不是孙廷武的来电,而是成康的号码,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电话刚刚接通,便传来管丽颖的声音:“市长好,不打扰您工作吧?” “接你们电话,就是工作内容之一。”楚天齐笑着说,“管市长,恢复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指标一切正常,就是个别淤青褪完还得些日子。”管丽颖的声音透着兴奋与欣喜,“这次全市打击黑恶行动,真是太英明,太及时了,也只有市长您有这样的魄力。” “可别这么说,这是全市的行动,是大市长亲自布局的,我就是具体执行而已。”谦辞过后,楚天齐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哦”了一声:“市长,就是向您汇报几个情况。一是感谢市长对我被打一事的特别关心,也感谢市长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与帮助。市长大恩没齿不忘,我一定坚决贯彻市长您的指示,做您忠诚一兵。 二是我恢复良好,体力充沛,现已正式上班,请市长勿再挂念。市长有什么指示与命令,都请下达于我,我一定保证尽心尽力去做,争取圆满完成市长交待,绝不给市长您丢脸。 三是市公安局孙局长亲自打电话进行了两次慰问,并派常务副局长代表市局和他本人,到医院和单位进行了慰问,还向我表达了歉意。同时市局还推动了两名凶手的调查、审理,目前两名凶手已经被移交给法院,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何阳市相关领导,也以不同方式表示了歉意和慰问。我知道,这些领导之所以对此事如此重视,还是源于市长您的重视与关照,谢谢您! 四、您让关注的水泥供应情况,目前没有什么变化。价格上没有调整的迹象,也没有要断供的表现,我分析他们是……” 听着对方的话,楚天齐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两人那是横眉冷对,都恨不得对方离的越远越好,可现在竟然如此融洽。当然这里边不排除管丽颖的客套,也不排除她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但却也有很大诚意在里边的。 “叮呤呤”,手机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对着听筒说:“管市长,我这里来电话了,有时间再聊。” 管丽颖掐断话头,回应着:“好,市长您忙,谢谢市长!” 楚天齐不再多说,直接放下听筒,接通了手机。 手机里传来孙廷武兴奋的声音:“市长,抓住了,把‘二麻杆’抓住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以为抓住了‘独龙’,把四个人都抓住了呢。不过抓住‘二麻杆’也不错,这就好比清除毒瘤,一个一个来,照样能把他们都除掉。好,很好,跟同志们说‘辛苦啦’。这个‘二麻杆’交待了没有?” “目前还没有,人也没押回来,正在半路上走着。我听他们说,‘二麻杆’表现的很硬气,被抓以后一言不发,甚至还要以头撞墙,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其实他就是故意做作,想死早死了,还用等着被抓?他们现在好多江湖人士都是这套路,尤其头目们做的更形象一些,也是混道的一个手段。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指定竹筒掉豆子,知道多少说多少。”孙廷武显得很有信心。 “好,等着你的捷报。不过也要多注意一些,不要让他跑掉,更不要死掉。”楚天齐嘱咐着。 对方给出肯定回复:“明白,一定严加看守。” 结束和孙廷武的通话,楚天齐自言自语着:“张鹏飞呀张鹏飞,我看你能撑到几时?你的水泥又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刘福礼来了。 虽然同为副市长,而且自己还比对方多了常委身份,但楚天齐一点都没托大。看到对方进屋,他赶忙从座位上来,迎了过去:“刘市长今天怎么得空?请座请座!” “我可没楚市长忙,经常得空。”刘福礼笑着,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赶忙为对方弄了茶水。 “不用,不用,我刚在屋里喝过,到现在还水饱呢。”刘福礼摆着手,“你坐下,咱俩说说话。” “好,那就不客气了。”楚天齐说着,没有回到桌后,而是也坐到了沙发上,“刘市长,您说!” 刘福礼点点头:“楚市长,你这……” 楚天齐忙道:“刘市长,你别这么称呼我,我不习惯,还是叫我小楚吧。” 刘福礼再次摆手:“这怎么行?你可是市委常委,是我的领导,我怎能……” “这怎么不行?您是我的老领导,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领导。”楚天齐这话虽不无客气,却也是真心话。 “这哪行?要不这样,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天齐老弟’,你也别称什么‘刘市长’,更别‘您您’的,叫我‘老刘’或是‘刘哥’都行。”做过说明后,刘福礼继续讲说,“天齐老弟,打击黑恶行动,好啊!还是你老弟有魄力,这次力度可是空前呀。前阶段的打击收取保护费行动,规模、声势、效果都不错。打击公路材料市场欺行霸市,规范公路建设管理,也是成效显著。 你的这些作法,赢得了社会广泛赞誉,受到了政府、企业的称道,老百姓更是拍手称快。现在全成康市,都对你老弟刮目相看,你老弟就是定野市的希望,就是定野市的未来,我们这些老定野人也是感激不尽。” “刘市……刘哥,来到定野市以后,能够做一些工作,都是有赖于市委、市政府的支持,有赖于书记、市长和你们大家的帮助。我这并非客套,说的都是心里话,确实是这样,否则我什么也做不成。”说到这里,楚天齐忽又疑惑道,“刘哥,你专程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刘福礼一笑:“天齐老弟呀,你现在做的这些工作,如果从量上来说,倒也不是很多,但好多人两三年也未必能做成这些事。这确实是值得学习,值得肯定的,甚至值得膜拜。只是有几句话,还请老弟思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过犹不及’。” 这些话楚天齐并不陌生,楚晓娅专门和他讲过,为此他还噎过她。但他也并不是没想过,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这么做的。他知道楚晓娅和刘福礼都是为他好,但他回应的方式却有区别。 不需思忖,楚天齐直接道:“刘哥,你说的这些确实是金玉良言,我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但是,和多年的当地干部来比,我属于外来户,要更洒脱一些,正是做这些事项的最佳人选,组织派我来,肯定也有这种考虑。虽然我也知道其的弊端,但对于这些事项,我别无选择,只有当仁不让。如果我不强力推行,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可你想过没有?当你快速清理完诸多毒瘤时,也是把各方得罪到家的时候,毒瘤背后都是有相关利益方的。到那时候,现在的一些助力怕是不存在了,很可能还会变成反作用力。”刘福礼神情很严肃。 “想过。没事,大不了离开就是了。”楚天齐说的轻描淡写。 沉吟了一会儿,刘福礼才缓缓的说:“有担当呀!” 听出了对方的担忧和感叹,楚天齐回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神情,但心意却是坚决无比。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突然造访市局 星期二上午上班不久,孙廷武就兴冲冲的来了。 楚天齐没让他多等,在送走一拨客人后,就把他叫了过来。 进得屋来,孙廷武仍然是敬礼问候:“市长好!” 楚天齐道:“孙局长有事?我这时间可紧。” “明白。市长时间这么紧,还抽*出时间见我,我真是感激不尽,倍觉荣幸。”客套过后,孙廷武说出汇报的主题,“‘二麻杆’交待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他这么好对付?” “确实没想到。他和那些人不一样,根本就没充好汉,一问就交待。他交待的太快,我们心里反而不踏实,还专门又和其他的团伙成员核实了一番。能够核实到的,占了百分之八十,都能对上号。还有两成是那些人接触不到的,不过以那八成的情况来看,应该也是真的。 那些相同的内容,已经向市长汇报过,我这里就不说了,现在我就说一下那两成的事。据‘二麻杆’说,他们在定野市的整个收费体系,是按市、县、乡分设层级的,但同级管理人员的职权范围却不一样。比如都是县级的,但管理的范围却有大有小,有的只管一个县,有的却管三个县。这些内容,三迷糊、四泥鳅倒是也说过。 但他俩不知道,‘二麻杆’虽然只管一个县,但却是整个定野非法收费组织的三把手,背后职权大的很。其就包括秘密查办县级收费管理者廉洁自律,这个提法真是太搞笑了,‘二麻杆’自称是他们组织在定野市的纪检书记。好多人正因为不知道‘二麻杆’这个身份,在贪没内部费用时并没背着他,结果被他直接捅给了定野组织的一把手。 ‘二麻杆’交待,他们组织在定野市的总头目,江湖人称‘小诸葛’,真名是什么不清楚。二把手才是‘独龙’,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小诸葛’是他们组织在定野市绝对的老大,而二把手更像是其下属,与‘二麻杆’也就在同一个级别。他说‘小诸葛’平时极少露面,即使在定野市的时候,也是多在县里待着,具体哪个县不一定。近期‘小诸葛’去了省城,究竟身在何处,‘二麻杆’说不清楚。 ‘二麻杆’还说,拦截楚局长那十六人都是‘独龙’的人。因为办事不力,‘独龙’还受到了处分,被‘小诸葛’直接扣了六个月的工资,而且还记了一个处分。有传言‘小诸葛’、‘独龙’本就有矛盾,‘小诸葛’这是公报私仇,也有人认为‘小诸葛’这是秉公办事,‘二麻杆’则认为‘小诸葛’这就是公事公办。 以前的时候,我们只掌握该团伙市级头目有两人,只知道其一人是‘独龙’,却不清楚另一人是谁。现在好了,原来是这个‘小诸葛’,目前对‘小诸葛’的信息还不了解,警方正在进一步查证。尤其‘小诸葛’与‘独龙’不合,这个倒是我们可以考虑利用的一个重要的点。” “小诸葛,小诸葛,看来这个人的计谋应该有一套,就冲他的身份如此隐秘,也足以说明其人心机之深。你们要继续核实此人身份,重点是掌握此人更详细信息,包括出身、过往经历、现在落脚点等等。一定要掌握准确之后,再谋划对其出手,千万要防止打草惊蛇。像这么精明的人,一旦要是警觉的话,要是躲来的话,想再逮住,怕是要难上加难了。”嘱咐之后,楚天齐又道,“这个小诸葛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撑腰,‘二麻杆’知道吗?” 孙廷武摇摇头:“这个‘二麻杆’不清楚。他说一直以来,他都是直接听命于‘小诸葛’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问:“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事吗?” “对于成康市管副市长被打一事,市局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深表遗憾和歉意。为此我派常务副局长,一次到何阳市医院,一次到成康市政府,代表市局和我本人,表示慰问和致歉,我也两次打电话慰问。对于市局的做法,管副市长与成康市政府都表示肯定和赞赏。”孙廷武讲说了此事。 “听说了。还有吗?”楚天齐继续追问。 “现在虽然还有三名主要骨干没有落网,但打击收取保护费行动已经二十多天,也抓捕了上百成员。需要对这些人有一个处理,也需要向企业和市民表明态度,我们准备启动对这些人的处置程序。”说到这里,孙廷武忙又补充着,“虽然要对现有成员处理,但并不是表明此事的终止,而是要更加提升打击士气和力度。追捕‘小诸葛’、‘独龙’、‘大铃铛’的行动,还会与整个打黑除恶活动同时推进。” “可以启动对骨干分子的处置程序。”肯定回复之后,楚天齐再次追问,“还有吗?” 孙廷武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好,那你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 下午两点多,定野市公安局。 杨大牙正在值班室打盹,忽听有鸣笛声响。 他的第一反应,先是看向院内,伸缩门里空空荡荡的,并无局长专车,也无其他领导的车。 见院里没车,他这才看向门外,只见是一辆不太眼的黑色越野车,最码要比局长的专车差。 “哼,大午的不让消停。”嘟囔着,杨大牙探出头去,问,“什么事?” 黑色越野车副驾驶位窗户摇下,一个年轻人转过头来:“找你们局长。” “哪个局长?”杨大牙又问。 “怎么?这还需要向你汇报?公安局有几个局长?”年轻人语气不悦。 妈的,年岁不大,口气不小。杨大牙很是恼火,但还是忍住了,没再说话,而是气咻咻的按下遥控器。 自动伸缩门向南端缩进,打开一个仅供车辆通行的缺口。 黑色越野车启动,通过空档区域,驶进院内。 “妈的,什么鸟人?”杨大牙骂了一句,站身来,走出屋子,望向院内。 越野车进院以后,径直驶上行车坡道,在楼门口停了下来。先是副驾驶位年轻人走下汽车,紧跟着右后侧车门打开,一个高挑身影走了下来。 黑色越野车缓缓驶离了停车平台。 看到这个背影,杨大牙就是一楞,待到对方无意回头时,杨大牙心大惊:我的妈呀,原来是市领导,刚才自己还给当成一般办事的了。 本来还残存的睡意,瞬间吓的无影无踪。杨大牙立即一转身,进了屋子。 拿电话听筒,杨大牙拨出了几个数字。 “嘟……嘟……”听筒里传出回铃音来。 一连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只到没了声响。 再打一遍,还是如此。 难道局长不在楼里?这样想着,杨大牙又拨打了一个手机号码。 “嘟……嘟……”回铃音再次传出。 终于,在铃音响过三次的时候,里面传出声音:“大午的什么事?” 杨大牙赶忙陪着小心:“局长,楚市长来了。” “楚市长,在哪?院门口。”听筒里的声音立即清醒了。 “楚市长已经进院了,应该已经进楼了。”杨大牙边说话边张望着办公楼方向。 “怎么才……”听筒里吼了三个字,便没了声响。 放下听筒,杨大牙连道“完了完了”。先前慢待了市领导不说,现在局长也嫌自己慢,若是让局长知道了刚才自己的态度,怕是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大牙后悔不迭,刚才要是麻利的走出屋子,要是礼貌的对答,也许就能看出是楚市长,就能更早的通知局长,最码不至于对市领导失礼。他也后悔自己不长记性,上次楚市长来,虽然自己没当值,可是也听说了楚市长和魏副厅长的事,也听了一耳朵专车的事,怎么这次就没想来呢? 又悔又怕,杨大牙忐忑非常,急的在地上来回踱了来。 楚天齐自是不会去猜门卫的心思,他早已走进公安局办公大楼。 一楼值班人员正有些迷糊,听到楼门响动,又见高挑身影进楼,先是一楞,然后立即身,敬礼问候:“市长好!” 楚天齐招了招手,微微一笑。 “市长,您上楼吗?”值班人员问候着,快步到了电梯旁,按下叫梯键。 “叮咚”,电梯很快停在一楼,轿厢门打开。 值班人员按着电梯里面开厢键,面带笑容:“市长请!” 说声“谢谢”,楚天齐迈步进梯。 李子藤随后而进。 值班人员按了一下数字键,收回右手,冲着轿厢内微笑着。 轿厢关闭,电梯上行。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门再次打开。 楚天齐迈步走了出去,李子藤随后而至。 看着空荡荡的楼道,李子藤很是不爽,偷眼看向楚市长。 楚天齐依旧表情平静,迈步左转走去。 “吱扭”,一声屋门响动,最东边屋门打开。 一个身影快步奔出屋子,迎了上来:“市长好,欢迎市长!”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市局班子很过硬 楚天齐笑呵呵的说:“孙局长,这是去哪呀,着急忙慌的?” “市长,我就是专门迎接您的。门卫也不早通知,真是没眼力见,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他。”孙局长到了近前,陪着笑,“有失远迎,礼数不周,请市长……” 楚天齐挥挥手:“不知者不怪。我这提前没有通知,怪不得别人。” “市长,请。”孙廷武说着,做了个手势。 “去哪?”楚天齐反问。 孙廷武回复着:“先请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再请市长做指示。” 楚天齐摆摆手:“午刚休息过,不休息了。来了好几个月,还没参观过市局呢,上次的机会也浪费掉了,今天就好好参观学习一下。” 听到楚市长如此一说,孙廷武不由得尴尬。 上次假借“警务技能训练馆重新开馆”之名,想着给小年轻一个难堪,让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吃点亏。可事实却是小年轻重挫了魏厅长,狠狠的削了自己的脸面,还趁机露了一手。 现在对方专门提上次,孙廷武焉能不尴尬?再加之对方突然造访,孙廷武更是忐忑不已,担心对方又要发难。 尽管心情复杂,但孙廷武还是急忙表态:“那就请市长多多指导。请问市长先去哪?” “我对这楼里不熟,你是东道主,领哪算哪。只要孙局长不藏着掖着,让我开开眼界就好。”楚天齐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再听市长如此一说,孙廷武更加不安,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市长,那就先请去指挥心指导一下。” “客随主便。”楚天齐回应着。 “市长,这边请。”孙廷武做了个手势。 顺着指引,由孙廷武引领着,楚天齐、李子藤再次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不多时停了下来。 “叮咚”,轿厢门开启。 孙廷武按住开门键,做着手势:“市长请!” 楚天齐没有客气,径直步出了电梯,李子藤也随后走出。 快步跟上楚市长,孙廷武继续引领着。 三人向西走去,径直来在了最西边的大屋子前,屋子上的标牌显示,这里是指挥大厅。 推开屋门,孙廷武就要大声说话。 楚天齐抬手,轻轻摇头,阻止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然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较大,是一个集办公区,摆放着许多OA办公桌。每个办公桌区域都坐着一名年轻的警务人员,这些人有男有女。这些警务人员有的正襟危坐,有的正在对着电话讲说。 在屋子的心位置,是整个警务指挥系统的指挥区,那里设置了许多监控屏幕,屏幕前是指挥操控台。操控台处正坐在一男两女,都在盯着监控屏幕墙。 楚天齐轻步走着,经过OA办公桌区域,来在指挥区。 男警察正回头,正好看到楚天齐,赶忙身敬礼:“市长好!” 楚天齐抬手示意:“请坐!” 男警察没有坐下,反而两名女警察也跟着身,敬礼问好。 这么一来,那些OA桌后的男女大都站身来,除了个别正在对着电话讲说的人们 看到这种情形,楚天齐只好提高了声音,抬手示意。“请坐!” 这些警察没有就座,反而都敬着军礼。 “我命令你们,坐下。”楚天齐的语气严肃来。 听到这种说话方式,这些警察才都坐到位置上。 为了不打扰人们,楚天齐在整个屋子转了一圈,便走了出去。 随即楚天齐进了相邻的屋子——报警服务台。与指挥大厅相比,两间屋子里的情形有着区别。这间屋子要更大,里面摆放的全是OA办公桌,放眼一看,桌后基本全是清一色女警。虽然有人进了屋子,但办公桌后的人们没有回头,更没人身敬礼,因为这些人全都忙着,全都在接听着电话。 为了不影响人们,楚天齐只在后面站了一会儿,便又出来了。 就在转完应急指挥室的时候,好几名副局长也到了,向楚市长敬礼问好后,加入了陪同检查的队伍。 在转完指挥心后,人们又去了其它区域。与在指挥心时相比,在到这些队、室、科时,多了一些交流。楚天齐进行了慰问、鼓励、提问,警察们则认真回答了楚市长的问题,随行局领导们也不时补充回复一下。 参观、检查相关区域花了一个多小时。 …… 下午四点,公安局会议室。 高悬的条形LED屏上,显现出红色字体:热烈欢迎楚市长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局机关队、室、所负责人全都集在这里,人们着装整齐、精神抖擞,眼望门口方向,等着楚市长的到来。 “噔噔噔”,脚步声响,由远而近,同时传来说话声。 很快,局长孙廷武出现在门侧,伸手示意着:“市长请!” 楚天齐的高挑身材出现在门口。 “刷”,屋内众人齐刷刷身,向着领导敬礼。 迈步进屋,楚天齐向人们微笑挥手,走上主席台。 孙廷武等人随后进屋,与正处级局党委副书记一,陪着上了主席台,其他人等则都坐到了下面位置。 来在主席台上,楚天齐向着众人抬手致意:“大家请坐!” 人们习惯性看了看局长,才坐到了位置上。 在台上台下全都坐定后,孙廷武再次身,极其热情的说:“同志们,楚市长在百忙之莅临指导,让我们大家以热烈掌声表示感谢和诚挚欢迎。” “哗”,热烈掌声随即响。 楚天齐微微欠身,向人们点头致意。 热烈掌声过后,现场静了下来。 这次楚天齐直接说了话:“同志们,早就想来看望大家了,这是真心话,只是一直没能成行,今天终于如愿了。刚才局领导表示,想在这里向我汇报工作,我建议把汇报工作的方式改一改,那就是实地看一看,而不是听取宣读打印稿。局领导同意了我的建议,带我看了好多区域。 在参观各个区域,与同志们进行交流的过程,我收获了好多,学到了好多。大家也知道,我以前做过县公安局长,也做了一些工作。但实打实的说,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专业学习,视野不够开阔,与咱们市局的格局不可同日而语。通过今天的参观,如果再让我去做县公安局长,我会把参观到的好多东西进行借鉴,运用到实际工作去,指定能够大幅提高我的管理水平。” 听到楚市长如此一说,人们顿觉亲切,觉得楚市长平易近人,与有些传言不太一样。虽然楚天齐这么说,但人们知道这是市长谦虚,是对市局的变相称赞,绝不会天真的认为楚市长真的如此不堪。现场好多人可是一直在定野公安系统工作,当初许源县局办的大案那可是记入了定野公安史册,楚局长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 楚天齐继续说:“通过这次参观,我注意到,整个定野市局的设施配备不低,信息化程度很高。与省内兄弟市相比,处于上游水平,就是和北方大部分地级市相比,也绝不落伍。这说明市局领导班子对现代警务工作很了解,认识到了信息化管理的重要性,对信息化建设很重视。这里提一点建议,设施配备固然重要,也是信息化管理的前提,但更要注重设施的有效利用。 在和同志们交流过程,我发现大家的专业水平都很高,对整个警务知识了解很透彻,尤其对自己现在从事的工作内容更是了然于胸。如果个别同志要是不紧张,要是更自然一些,肯定能够表现更突出。这里也有一些建议,就是不同工作内容间的横向衔接,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刚才的参观过程,我和局领导班子交流更多一些。平时和大家接触少,好几位同志更是第一次直接交谈,这里主要是我的责任,没有多抽出时间,没有给大家留出接触的机会。以后我尽量过段时间就来一次,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建议,我们都可以坦诚的交换意见。当然可以是这种参观方式,也可以是座谈形式,还可以小范围进行交流。总之,通过参观,我觉得大家的工作做的不错,整个班子成员都很尽职,也很有能力。 我虽然和大多数同志直接接触不多,但对你们做的工作,我一直在关注着。上月旬启动的打击非法收费行动,许多同志的表现就可圈可点,尤其几个先行市、县的行为更值得肯定。近段时间,在县级市和定野市区相继发生了歹徒行凶事件,给当事人造成了一定的身心伤害。 在事件发生后,同志们积极投入侦破工作,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侦破了相关案件,给当事人和社会一个交待。近期全市范围开展的打黑除恶行动,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称赞,市领导们也表示肯定。这更说明,整个市局班子很过硬,是能打硬仗的。同志们……” 听着楚市长的夸赞,人们都心生自豪,好多人更是满脸兴奋。 被主管市长肯定,孙廷武自是应该高兴,可他就是高兴不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就是数核桃的 离着楚天齐检查工作已经过去两天,但孙廷武还在纠结着,刚开始纠结的是“什么意思”,现在纠结的则是“怎么办”。 在星期二那天,楚天齐不打招呼就到了市公安局,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当时孙廷武的的第一感觉就是,楚市长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要收拾自己。 但这个想法出来以后,他又觉得自己被收拾的理由并不充分。在前段时间里,虽然自己也曾推诿拖延,着实给对方添了堵。可后来立即知错就改,不但主动弥补过去的不足,还积极响应对方命令,出重拳打掉了定野市收费团伙。尽管还有三名主要团伙成员逍遥法外,但整体来看,整个团伙已不可能死灰复燃,最码在现有环境下不可能。 对于自己的转变,孙廷武觉得应该用“亡羊补牢”来形容,那么后半句就是“为时未晚”,楚天齐也应该能这么看吧。 在这段时间,还发生了管丽颖被打、楚晓娅被拦的事。虽然歹徒未说出“楚天齐”三个字,但孙廷武笃定的认为,二女被打绝对与楚天齐有关,绝对和楚天齐推行的作法有关。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孙廷武态度非常积极主动,只是歹徒太的阴险狡猾,在楚天齐帮忙下,才成功破案。 在当时快速浏览了这些事项以后,孙廷武觉得自己不应该被收拾,可这种突袭方式又该做何解释? 正是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孙廷武陪同了整个检查过程。万幸的是,在检查设施、与人员交谈过程,楚天齐并未贬低自己,未在下属面前让自己丢丑。 在接下来的会议室里,孙廷武又担心了,担心楚天齐来个当众削脸。在刚听到前两句的时候,他的心便揪了来,楚天齐可是明确告诉人们,不喜欢听报告,那还不是批评自己?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又不似批评。孙廷武的心情才放松了一些。 在那天的一个多小时讲话里,楚天齐自始至终都没批评到自己,都是对局工作的肯定,即使提建议也很委婉。别说批评局里工作了,根本就一次没有提到自己。想到这一层,孙廷武就感觉不对劲,可当时又没觉出具体是什么。 在那天楚天齐离去不久,孙廷武就明白了,明白了为何感觉别扭。其实对方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对自己批评,向自己施压。 在整个参观、讲话期间,楚天齐一次也没提到自己,讲说局里工作也是使用“局班子”这样的模糊称谓,其实就是在淡化自己,弱化自己这个局长的地位。 想明白这点,孙廷武心的一些疑惑也就解开了。怪不得自己汇报“二麻杆”交待内容时,对方没有一丝夸赞;怪不得自己讲说打黑除恶成果时,对方那么冷淡,原来都是有说法的。而且在自己上午刚汇报完成果时,下午对方就来了个突然袭击,这其间能没联系? 在那天的整个参观过程,其实楚天齐已经用他的方式表明了态度:对你孙廷武不满。首先采用突袭这种方式,就让人们形成“楚天齐要收拾孙廷武”的意识;其次就是弱化自己的地方,只字未提这个“孙”姓;而且对方还表示,以后要和大家多交流,要座谈,要小范围交流,这不是鼓励人们造自己的反吗? 当时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孙廷武简直气炸了肺:姓楚的,你也欺人太甚了,凭什么这么对老子? 生气归生气,可是冷静下来一想,面对楚天齐,自己根本没脾气。论职位,自己比对方低,还受对方领导。论背景,自己可没有部级的岳父。论警务专业,这应该是自己最拿手的,可却需要对方在关键时刻帮忙。 比什么?怎么比?这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 那自己该怎么办?只有配合一途了。可你姓楚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按说我做的够可以了呀。 脑搜索着过往的事项,重新审核着一些细节。渐渐的,孙廷武拢出了头绪,找到了原因。 原因是找到了,可要是按对方要求去做的话,那可就难了,关键这里边牵扯着别人呀。 没找到原因时,孙廷武只觉得难和怒,现在找到缘由,就变成难和苦了。一直难了两天,也一直苦了两天,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拿定主意。 “笃笃”,敲门声响。 收思绪,孙廷武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瘦子警察走进屋子。 这两天孙廷武见人就烦,尤其看见此人还加了个“更”字,于是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瘦子警察受惯了孙廷武冷脸,并没什么不适,而是直接到了近前,躬身道:“局长,向您反映个情况,重要情况。” “成天就一惊一乍的,什么也办不成,你能有什么重要情况?”孙廷武语气满是不屑。 被对方如此训斥,瘦子警察并不觉着难堪,而是直接讲说来:“我发现这几天那些人不对劲,好像要造反。” “造反?你这说的越来越没边了。”孙廷武皱了眉头。 “真的。”瘦子警察身子往前探了探,“我就发现,自从姓楚的检查走了以后,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分明就是想造你的反。” 孙廷武斥道:“哎呀,直接说具体事,别老是虚头八脑的。” “好好。”连声应承着,瘦子警察接着说,“在姓楚的检查完那天,有的人就反常,本来没什么事了,偏偏下班不走,而且已经连续三晚了。他们不但走的晚,而且来的还早,积极不行。另外,这两天里,他们经常下去检查,还找相关部门负责人。 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说是他们在加班,在检查过去工作的疏漏,在谋划近期的工作。还说他们是给下属部门加压,严格要求他们,规范执法、明服务、创新履职。要我看,这都是幌子,就是表面章,其实就是密谋造反,想着向姓楚的递投名状。姓楚的可是说过,要……” 孙廷武忽的打断:“行啦。怎么说话呢?有这么称呼市领导的吗?人家刚来的时候,对人家不熟,偶尔说走嘴还情有可愿。现在楚市长对我们这么关心、支持,还特意来肯定了咱们的工作,你还口口声声‘姓楚的’,有你这么做人的吗?这是一个局办公室主任应有的素质吗?还成天想着更进一步,更进一步,就这素质谁敢推荐?” 虽然习惯了孙廷武的训斥,尤其只有两人时,对方更是想骂就骂,可还是第一次让对方扣这种帽子,而且就因为这么点屁事。所以瘦子警察一时不解,甚至有些不服,可是看到对方瞪大的牛眼,他还是没有解释,而是乖乖的答了一个“是”字。 孙廷武显然余怒未消,语气仍然生硬:“回去好好学习,深刻反省,以后绝不允许犯这样的原则错误。如果再出现一次,可别怪老子不客气。走吧。” “是。”再次答过这个字,瘦子警察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孙廷武眉头紧皱,他是既怒又怕。 当然他怒的并非是瘦子的言行,那不过是他借题发挥的由头,他怒的是那些副职们的作法。当然那些人未必就如瘦子所言“造反”,但他们忽然一下子这么积极,肯定是要给楚天齐看,想让楚天齐发现他们,或者干脆就准备着向楚天齐私下汇报。想进步固然没错,但这种情况下,以这种形式进步,那对自己是极其不利的。孙廷武岂能不怒? 可是怒并不解决问题,反而容易酿成祸端,适得其反。情势成了这样,必须尽快破解才行,否则自己的处境真就堪忧了,要是再让人背后捅一刀子,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真的必须那么做吗?孙廷武在脑权衡了利弊得失。 …… 下午四点多,楚天齐正在处理一份档,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一下,还是拿了电话听筒:“什么事?” “市长,我想去向您汇报工作。”手机里的声音绝对恭顺。 “和李子藤预约,由他排班。”楚天齐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对方急道:“等等,市长,我真的有要事当面汇报,这才冒昧给您打电话的。” “你哪次不都是这么说?我又不是专门接待你的,你想来就来?”楚天齐说的很不客气。 “市长,求您了,求您再抽*出点时间。”对方声音很显可怜。 “烦不行,现在来吧。”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略一沉吟,楚天齐脸上神情舒展开来。 也就十分钟,孙廷武敲门进来了,显然刚才就在附近打电话。 “什么事?”楚天齐劈头就问。 “市长,经过认真调查核实,在管市长被打案的内奸找到了,就是原何阳市公安局局长魏耀庭,现在已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他……”孙廷武讲说了汇报内容。 听完对方历数魏耀庭罪行,楚天齐脸上出现了笑意。心暗道:有人就是数核桃的。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公捕大会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到了八月十八日。 这绝对是一个好日子,不仅仅是因为日期数字好,不仅仅因为天气晴朗,而是因为当天定野市的一个重要事项——公开逮捕大会。 此次逮捕大会,要对一批黑恶分子公开逮捕,公开宣布他们的罪行。大会由定野市政府主办,可见规模之高。 关于此次逮捕大会,市政府已经提前连续三天在电视台播放信息,还在一些公共区域宣传栏张贴公告。 市民历来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这次又是由市政府主办,听说逮捕的还都是有名的黑恶分子。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立即拍手叫好,口口相传,很快便传遍了城区街巷,传遍了县镇乡村。为此,不但市区居民表现出了关注,县、乡人们还有专程来现场观看的。 本来逮捕大会要在十点举行,但是天刚亮的时候,便有人到了现场,一边看着布置现场,一边进行打听,一边互相品评。 逮捕大会现场设在市民广场,专门在心位置搭台。整个现场布置工作,由市政府秘书长檀家兴负责,但实际操办者却是市政府办副主任李子藤。当然也不需李子藤动手,只需对整个搭台工作进行监督、跟进。具体操办单位是公安局,负责人是郑副局长和办公室主任,现场搭建、彩图喷绘都是他俩找的人、做的图。 根据要求,彩图已经喷好,搭建人员已经提前确定,现场也已提前测量。其实这一切都委托了彩喷单位去做,他们常年做类似工作,要人有人,要经验有经验,既顺手也省事,反正找哪都得花钱。 搭建材料天刚亮就运到了现场,搭建人员也随后就到,搭建工作便正式开始了。 钢管,管卡,工人,管钳,这些一应俱全,不到一个小时,就搭了整个架子。 然后在平面铺板、固定,铺地毯,在立面固定彩喷布块,在侧面搭接上场平台。 与此同时,接电线、摆音箱、调话筒工作相继进行。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井然迅捷,在八点半的时候,已经全部搭建、接通完毕,几张条桌,十几把椅子也摆到了台上。 看着彩喷布上威武的人民警察形象,看着彩喷布上低头俯首的犯罪分子,看着布上“逮捕大会”四个大字,台下的群众立马有了感觉。有人已经在提前喊好,好多人都在拍手相庆了。 “嘀……呜……嘀……呜……”随着一阵警笛声响,多辆警车来到现场,停在广场外围。 多名全副武装警察跳下汽车,排成了四列横队。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向右转。” “跑步走。” 随着带队警察的口令,四列警察纵队跑步向前。 围观的人们立即让开道路。 “一二一,一二一……”随着整齐的口号声,四列警察跑步而至,直接进入警戒线内。 “立定,向右看前,向前看。”带队警察喊着口令。 郑副局长站在队列前方,进行训话:“同志们,今天是执行一项重要的警戒任务,要求大家各尽其职,各负其责,圆满完成市政府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各就各位。” 接到训令,四十八名警察立即有序散开,分散到不同位置,进行警戒,维持秩序。 随着警察进场,现场气氛又为之肃穆。 此时,现场空地已经围了好多好多人,四面八方却还有群众赶来。 刚才看着很多警察,可是分散开来,和数千群众一比,显着少的可怜。 不过,警察还在陆续赶来,时间不长,现场已经到了不下二百名警察,都是全副武装,精神抖擞。 九点多刚过,随着一阵汽车轰鸣,几辆绿色带棚大卡车来到现场,停在警车旁边。 大卡车上苫布打开,一个个士兵跳下车厢,迅速列队成行。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 “向前看。” “向右转。” “跑步走。” 四列士兵跑步而来,径直到了警戒线里。 “同志们,执行任务。”教官的命令非常简短。 “是。”整齐应声后,士兵立即跑步到了各自位置。 相比警察,士兵体型更匀称,个头基本相当,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小伙子们挺拔而站,双手抱枪,气势更盛,神圣不可侵犯。 先前还议论不断的人们,此时慑于这种氛围,全都屏气凝神,用眼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在之后的时间里,不断有车赶到,不断有人涌来。车是警车,社会车辆早已被限制通行;人是警察,还有围观群众。 在等待的同时,人们也在不时看着时间,静候那个重要时刻到来。 九点三十多,市局的一干领导们到了现场,局长孙廷武亲自检查、询问整个现场布置,跟进、督促整个安保工作,与武警教官交流。 法检人员来了。 司法干部来了。 维稳成员到了。 “嘀嘀”,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停车位,一个高挑男子走下汽车。 眼尖的人们看到了高挑男子,立即小声议论来: “看,快看,那个大高个就是楚市长,现在打的这么严,都是他管的。” “娘呀,太年轻了,有三十了吗?” “当官人都年轻,不过这人也就三十多岁。” “小伙子精神,看着就厉害。” “看看人家就像当官的,那么多大岁数人都迎过去了。” 楚天齐自是没时间注意人们的品评,他已经被先到的处级干部们迎上,走向大会现场。自是又一番询问、检查,尤其是与教官的交流。 时间不长,一辆黑色轿车驶到现场,汽车挂着定野市二号车牌。 不需示意,在楚天齐带领下,一干人等迎上前去,迎候着走下汽车的市长秦怀。 市长一到,众人便走上台子,分别在那十几张椅子上就座。 “嗡……” “嗡……” “嗡……” 三辆绿色带棚大卡车驶来,停在了先前大卡车的旁边。 人们这才注意到,在这三辆卡车来之前,那里已经被荷枪的士兵包围。 此时,台上话筒有了声音:“父老乡亲们、同志们……” 人们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台上,发现正是那个年轻的楚市长在说话。 “在市委、市政府坚强领导下,在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下,在公检法司各部门的通力协作下,在广大干警的辛苦付出下,全市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行动。对于强收保护费、强征……”楚天齐主持着会议,向人们讲说着打黑除恶行动的成果。 台下人们一边听着,一边又开始议论来: “好家伙,这次抓了这么多,顶住以前好几年的了。” “听见没?有几个外号那可都是大坏蛋,这次全玩完了。” “这后生真厉害,胆也真大。” “好啊,这回咱们放心多了,市里办了大好事呀。” 在楚天齐介绍此次成果后,市长秦怀发表讲话。 就在市长讲话的同时,大卡车下已经形成了由士兵列队的长廊,长廊一直延伸到台子后方。一个个带着手铐、脚镣的人,正被士兵从卡车上架下来,进入列队士兵间的长廊。 说过一些例行的套话后,秦怀大声道:“今天在这里召开逮捕大会,是在定野市委大力支持下,由市政府直接主办的。这次大会,就是要对一些作恶多端的黑恶势力、违法分子进行公开逮捕。我宣布公开逮捕行动现在开始。” 听到县长如此一说,人们才又把目光投向那三辆大卡车。发现大卡车尾部苫布早已打开,还有带着刑具的人被从车上架下,带入长廊。 “嗒嗒嗒……” “嗡嗡嗡……” 阵阵响动从头上传来。 人们举头望去,只见天空上飞着五架米彩色直升机,螺旋桨转的飞快。直升机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不多时便盘旋在上空,在整个现场上空游弋着。 “飞机,飞机。” “看见了,我眼又不瞎。” “太厉害了,飞机都来了。” “有飞机保着,坏分子哪敢破坏?” “我们这会不会有坏分子?” “别瞎说。” 人们眼望天空,品头论足着。 台上再次发出声音:“根据定野市公安局的查办、侦破,依据犯罪事实,经定野市人民检察院批准,决定对魏耀庭实施逮捕。” 随着定野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的宣读,一个壮硕的年男人被推上台来。之所以称之为壮硕,主要是此人体型魁梧,但其实现在脸上早已非常憔悴,人也无精打彩。若是没人在旁架着,能不能站立还两说。 检察长继续说:“魏耀庭曾任何阳市公安局局长……” “啊,公安局长。”人们都不由得惊呼,同时也竖耳朵认真听着。 看着魏耀庭,听着对其罪行的宣读,孙廷武不由得心头针扎般的疼痛。他倒不是为了魏耀廷,而是为了自己在痛,痛在现在,也可能痛在将来。 听完检察长对魏耀庭的宣判,台下人们都咬牙切齿,骂了一个字:“该。” 随后“二麻杆”、“三迷糊”、“四泥鳅”等纷纷登台亮相,台上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恐袭讹诈 同一天,同一件事,但是因为所处立场不同,感受便是迵异,甚至截然相反。 对于楚天齐等人,对于广大人民群众来说,今年八月十八日绝对是个好日子,现场公捕黑恶分子绝对是大快人心。 可对于张鹏飞来说,这是一个令他愤恨的日子,公捕大会更是让他羞辱难当。 三天前的时候,当他听说公捕大会的消息,还以为是传错了,还以为只是楚天齐的一个攻心战术。即使后来看到了电视预告,看到了张贴在外的公告,他也觉得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 以张鹏飞的分析,楚天齐毕竟到定野市较晚,毕竟这一段已经闹腾的够厉害了,应该低调才对。好歹也从政十来年了,“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应该知道吧。 但是现在听到现场的反馈,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自己错估了楚天齐的决心,错估了楚天齐的楞头青指数。这个姓楚的根本不就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根本就不怕得罪道上的人,完全就是要和道上人死磕到底。 张鹏飞也不禁奇怪,楚天齐不就是有一个副部级的老丈人吗,而且还是一个远调外省的副部,他的胆咋就这么肥呢? 今天宣判这些人,虽然大都是道上的人,却也牵涉到了好多方面。而且那几个当官的,也都是有根子之人,并非平头百姓。他姓楚的为什么就要死磕,为什么就不顾后果?看来以前是自己小看他了,这家伙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现在还只是吃软饭,就已经这么桀骜不驯,要是以后羽翼丰满了,那还不把天捅个窟窿。 捅不捅天不知道,也不关自己的事,只要你别捅我,就烧高香了。但是可能吗? “笃笃”,敲门声响。 收思绪,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干瘦的人走进屋子。 看到此人,张鹏飞抬手示意:“卧龙先生,请坐!” “谢张总。”虽然这么答着,但“小诸葛”并没坐,而是直接汇报道:“张总,公捕大会还在进行,天上飞机,地下部队的,闹腾的可大了。而那些人全被拉到台上,任由当官的历数罪行,任由人们口伐舌诛。” 张鹏飞淡淡的说:“飞机、部队、警察,那是人家作秀的手段,谁也挡不住。我是正经买卖人,更没有挡人家的理由呀。” “小诸葛”点点头:“张总说的是。您是遵纪守法的企业老板,那些都是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之人,您怎会和他们有关系。” 听对方如此一说,张鹏飞觉着自己的话不够仗义,便又安抚道:“卧龙先生,咱们都是一样的,都是遵纪守法之人。” “小诸葛”并未对此话做出表态,而是再次汇报:“张总,我刚刚获知一个消息,惊天的消息,有人要劫人犯。” 张鹏飞惊的站了来:“什么?谁?” “小诸葛”语句很谨慎:“目前我还在核实,还没完全确定。据说是人马都布置下了,想着在宣布之时,在现场制造混乱,趁机抢人。只是见天上飞机罩着,地上枪炮瞄着,行动才取消了。” “取消了好,取消了好,他娘的这就是不该想的事。平时钻个空子,挣点小钱,躲一次是一次,也倒罢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不好好猫着,还敢制造事端?纯属活腻歪了。以为这是古代冷兵器时代,抽猛子拉上人就走?现在都是高科技,枪炮更是不长眼,这么做就是送死。他娘的,找死都不挑时候。”说到这里,张鹏飞沉声盯问着,“说,是不是‘独龙’派人干的?” “我还在核实,还不确定。”“小诸葛”依旧如此回复。 “你呀……”张鹏飞手指对方,然后语气一缓,“也罢,你为了避嫌,担心别人说三道四,情有可原。” 停了一下,张鹏飞忽然拿手机:“我来问他。”说着,已经拨出了号码。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张总。” “我问你,为什么安排劫人?你是不活腻歪了?”张鹏飞恨声质问。 “我……我……张总,您听谁的?我也刚听说这事,正准备调查一下,再向您汇报,您怎么直接就扣我头上了?是不是……”手机里停了一下,对方又说,“张总,您也不想想,我怎么会做那蠢事呢?” 张鹏飞“哦”了一声,看看“小诸葛”,然后对着手机道:“真不是你?那会是谁呢?那你抓紧调查。”说完,挂断了手机。 “小诸葛”马上表态:“我再调查调查,看看能否有发现。” “嗯……好吧。”张鹏飞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 没再多说什么,“小诸葛”转身出了屋子。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希望最好别是这些家伙干的,那就有意思了。”张鹏飞脸上渐渐挂上了笑容。 …… 公捕大会现场。 整个行动接近尾声,拟定的名单已经读完,犯罪人员也已带到台下,正全部重新押到大卡车上。 楚天齐做为大会主持人,正在做简短总结:“这次公捕大会,不是打黑除恶行动的结束,而是把整个行动推向高*潮的助推剂。定野市委、市政府就是要利用这次大会,向全市人民表明打黑除恶的决心,向黑恶分子发出警告:你敢犯法,我必擒拿。 通过这次大会,也是向广大群众传达一个信念:恶人不可惧,只要我们谨防、勤报、严打,一切恶人都将被绳之以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必将占胜邪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让我们大家携手来,共同打击黑恶分子,使黑恶分子无处遁形,我们的生活必将更加美好。” 公捕大会结束了,台上领导纷纷退场。 楚天齐没走,但他却让李子藤跟着政府办车先走了,孙廷武等公安局领导也没走,围观的大部分群众都没走。 只到那些黑恶分子全部被押上大卡车,只到苫布放下,只到大卡车在士兵护送下离去,这些人们才都慢慢散去。 上前几步,孙廷武表态:“市长,我会跟着大车走,直到把他们全部安全送回,然后我再向您汇报。” 楚天齐摆摆手:“不必了。整个押送过程,都有严密的程序,尤其还有直升机随行,我们途加入的话,反而会对程序有影响。假如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只会成为袭击的目标。” “是。谢谢市长!”孙廷武有些感动。 向身旁众人挥挥手,楚天齐径直走向自己的座驾。 刚一上车,楚天齐便问:“怎么个情况?” 岳继先启动汽车,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说:“刚开始担心引不必要慌乱,咱们的人只是一直死死盯着那几个家伙,倒是没发现那些家伙轻举妄动。在公捕大会进行到途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咱们的人才出手,逮住了那些人。和刚开始的推测不同,那几个家伙根本没有反抗,本来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把他们带到地方一审问,结果让人啼笑皆非。他们原来是沃原市的一些小乞丐,这次是受雇于人,提前已经拿了报酬。雇他们的人说,定野市要举行反恐演习,需要雇一批群众演员,让他们专门出演劫匪,在公捕大会开始的时候*。演这么一次,他们就能挣五百块钱,听说还能上电视,这些小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昨天晚上演练过以后,今天早从沃原市来,就到了现场。只是在他们正准备拿出所谓的装置时,看到天上的直升机时,有些慌了神,没敢点火,反而露了怯。其实自他们一到现场,咱们的人已经盯上他们了,即使没有直升机,他们也根本没有出手机会。” “演戏?怎么觉着这么滑稽?雇他们的人图的什么?又是什么人雇的他们?他们怎么会如此听话?”楚天齐语气带着疑惑。 岳继续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这个理解太牵强,但咱们的人经过反复审问、验证,应该不会错的。他们身上的道具也很搞笑,就是每人两个小炮,这些炮只比鞭炮大一点儿,比‘二踢脚’之类的炮小多了。咱们的人拆开几个检测,就是普通的小炮,并无其它特殊装置,未拆的几个小炮也进行了检测,检测结果一样。 雇他们的人目前没有线索,送他们来的巴车和司机,也是受雇出行。据他们说,雇他们的人是个女人。但从他们的描述看,那人肯定经过了特意化妆,很可能就是男扮女装,而且具有不俗的反侦查能力。至于那人图的什么,现在不得而知,以我的推测,应该就是为了造成一定的混乱。只要混乱一有,就会造成恐慌,自然也会影响整个公捕行动进行。至于他们还有没有后手,目前还没有相关线索,咱们的人还在认真排查着。” 楚天齐缓缓点头:“这么说,这是一个恐怖袭击讹诈了。” “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排除嫁祸于人。”岳继先继续补充着。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老魏不会善罢甘休 魏副厅长病了,病的不轻,浑身发烧,酥*软无力,体温三十八度多。连着好多天失眠,又连着三天几乎没合眼,就是年轻棒小伙也受不了,何况他这半大老头。他是身体上得了病,但更大的病却是在心里,是心病。 全魏家的宝贝疙瘩,省辖市公安局长,转瞬间便成了罪犯,成了阶下囚。放在哪个人身上也受不了,更何况是心机极深,心胸极窄的副厅长魏公亚。 魏耀庭是魏公亚的侄子,而且是魏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其余都是已经嫁人的女子。魏公亚哥仨都是警察,只不过那哥俩混的都不如老二,老大一辈子只是片区民警,老三只是一个吃闲饭的县局副政委。 以前的时候,魏公亚职务也不高,又跨着地区,帮不上大哥和三弟。等他到省里以后,大哥年龄到站,该退休了,在他的运作下,给弄了个享受正科退休待遇。而老三却在那时出了意外,给岳父家干活时受了伤,伤的还是命*根子,最终命保住了,但却成天病殃殃的。魏公亚只好暗示了下属,把老三从派出所教导员弄成了县局副政委,其实就是拿份工资,根本履不了职。 正是有警务之家情结,大哥的儿子魏耀庭初毕业时,就被魏公亚给弄到了警校。别看学习化课不怎样,学习警务知识,尤其擒拿格斗,魏耀庭还挺擅长。魏耀庭警校毕业时,顶着“优秀毕业生”荣誉,分配到了凉城市公安局。虽然那时魏公亚还不是副厅长,但也是个有实权的处长,在地市局很有面子。就这样,在叔叔的关照下,再加之魏耀庭工作有“魄力”,没用几年工夫,便调任了何阳市公安局局长。 既是魏家独苗,又表现突出,魏耀庭成了魏家在警务战线的接班人,魏公亚更是极力培养。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短短数天,前途大好的魏耀庭便被调离原岗,空挂来,理由更是可笑——破案不力。 身为堂堂副厅长,侄儿在治下被免,魏公亚当时都气懵了,气的他寝食难安,甚至想跟厅里老刘拼命。 气还没缓过来的时候,侄儿竟然又被抓了,而且自己提前一点儿都不知情。 正想着如何施救的时候,魏耀庭竟然成了公捕大会的第一个,这就彻底堵死了施救渠道。 想到这里,魏耀庭心胸憋闷更甚,仰天大吼:“你们都要老子命呀!” “老魏,老魏,怎么啦?怎么啦?”老伴急忙上前,摩挲着丈夫前胸,“老魏,别犟了。这么撑着怎么行?赶快上医院吧,在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 魏公亚冲着老伴吼叫:“放屁,什么叫三长两短?你是不特盼我早点蹬腿,你好……” “叮咚”,门铃声响。 狠狠一抿嘴,魏公亚硬生生憋住了后面的话。 “谁?”女主人警觉的问着,快步走到门口,掀了门上猫眼的盖子。 “阿姨,是我。”门外传来男声。 “咳咳。”魏公亚立即咳嗽两声,做着手势。 明白丈夫不让放进此人,可这话怎么说呀,女主人犯了难。 “阿姨,赶紧送叔叔去医院吧,你听那咳嗽声都不对。”外面男声又,“我开车送他去。” 女主人轻叹一声,不顾丈夫暗示,扭动门锁,推开屋门:“鹏飞快进来,刚才他又不舒服,我只顾弄他,让你久等了。” “阿姨,不打紧,弄病人要紧。”张鹏飞说着话,迈步进了屋子,把手礼盒递了过去,“给我叔的,我看看他咋样了。” “来就来吧,还拿东西。”女主人唠叨着,接过了东西。 张鹏飞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客厅。 此时魏公亚自是不能再做手势,而是歪躺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睛。 “叔的脸咋那么红,是不憋气厉害,还是发烧了?”张鹏飞说着话,右手探到对方脑门上,“哎呀,这么烫,该有四十度了吧,赶紧送医院。” “不去,家里有护士,去什么医院?”魏公亚一甩胳膊,挡来额头上手臂,睁开了眼。 “面子还能比命值钱?”女主人嘟囔着,拿体温计,递了过去,“量量。” 魏公亚这倒配合,乖乖抬了胳膊。 此时,张鹏飞已经坐到一边,解劝来:“叔,还是去医院吧,阿姨护理技术再好,可咱家没那些医疗设施,一旦出现紧急状况,会很危险的。” “不去,就是不去。”魏公亚说的很坚决。 张鹏飞又说:“叔,你是怕别人笑话?那有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公安厅长也不会例外呀。” 女主人接了话:“还不是因为耀庭的事,他觉得……” “就你多嘴,没人拿你当哑巴。”魏公亚训斥着老伴。 “你……”女主人一赌气,进了卧室。 “唉……”张鹏飞长长叹了一声,“恶人当道,好人受气呀,咱们都被他欺负死了。” 魏公亚“哼”了一声:“你受什么气?上哪前呼后拥,吆五喝六,大老板一个,吃香喝辣的。我才真是可怜,成天让别人当枪使,到现在家人遭难了,根本就没人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张鹏飞缓缓的说:“叔,你这就糊涂了,哪有人使唤你?当初你去定野市视察,那是给市里脸,他们应该感恩才对。是那姓楚的不给你脸面,当着那么多下属,硬让你面子下不来。从那以后,人家才记了你的仇,才处处步步给你使绊子。耀庭平时挺精明的,在这次咋也犯了糊涂?做什么不好,偏偏和黑恶势力搅到一,人家正等着见缝下蛆呢,他就闯了上去。这不是人家瞌睡,他就递枕头吗?” “我说什么来着,我家现在这么不幸了,你还来说风凉话。当初我去定野,处处步步找他茬,那还不是你怂恿的?开始我不清楚,还蒙在鼓了,等我后来一打听,他在成康市就露过一手,你那纯属忽悠我,就是骗瞎子下枯井,我真是瞎了眼。”魏公亚依旧气愤难平。 张鹏飞立即举双手乱摇:“冤枉,天大的冤枉。你也不想想,就冲他那么欺负我,他能告诉我他有一手?再说了,他一天科班都没上过,即使你提前听说,也未必信呀。我现在想想,即使你那次让着他,他也会找你别扭的。他这人我知道,其实就是为了掌握市局,就是为了把你的势力挤出去,你俩的矛盾不是因为你惹他,而是你的位置妨碍了他。 咱们再拿耀庭的事来说,多大点事,他竟然搬动厅里老刘,背后给你使刀子,以莫须有理由把耀庭拿下去。欺负一次就行了呗,杀人不过头点地嘛,可他竟然还给耀庭扣了个通匪的罪名,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就凭耀庭那素质、那觉悟,他能犯那低级错误?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耀庭怎么会和黑恶搅一块?打死我都不信。”魏公亚嚷着。 “体温计给我,一会儿非得让你打碎。”女主人没好的取出了体温计,“三十八度四,该吃退烧药了。” “吃什么吃?我这有事呢。”魏公亚并不买老伴帐。 “叔呀,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火,可你也得理智些呀。咱们都是受害者,都是姓楚那家伙害的。”张鹏飞显得语重心长,“叔,不是晚辈说你,在这事上你还有一点儿失误,那就是太善良了。你一直把孙廷武当自己人,就像对待子侄一样的对他,可他竟在你的腰眼上动刀子,直接就扎你个半身不……” 魏公亚咬牙骂道:“王八羔子,卖主求荣的家伙,老子瞎了眼,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对,标准的白眼狼,比狼还狼。本来我还准备和叔一努力,想法把耀庭捞出来,现在这事彻底泡汤了。人家现在和姓楚的穿一条裤子,直接把你侄儿定成首恶,当着全定野人公示,全省都知道了,谁还敢帮忙,你我又怎么施救?”张鹏飞继续添油加醋着,“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俩就是让你魏家断根,把耀庭这根独苗拔掉。” “啪”魏公亚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王八蛋,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 党政楼705房间。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正在对着电话说:“请周局放心,整个公捕行动圆满结束,那些‘亮相’的人都已运回原处。至于那出恐袭闹剧,留待以后慢慢去查,反正当下没有生成祸端,这就是万幸。” “对这事我一直放心,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心智,只是我替你个人担心。现在他侄儿成了那样,他势必要把这笔帐记到你头上,你可一定要小心。”对方语气不无担忧,“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现在吃了那么大亏,岂肯善罢甘休?” “周局,我真是冤枉呀,人们都这么说,可我根本没有针对谁,是他自己撞枪口的呀。”楚天齐很是无奈。 对方缓缓的说:“人们怎么说不重要,反正老魏不会善罢甘休。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何况小虎嵬还撞到了猎人枪口上,你可一定要加倍提防着呀。”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经费下拨,未必好事 公捕大会后的第三天,孙廷武又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说:“你来的时候应该带块牌子。” 孙廷武不明就理,很郑重的问:“什么牌子?我怎么不记得?” “什么牌子?孙局长办事处呀。我这些天几乎就是专门接待你了。”楚天齐笑着道。 “谢谢市长大力支持,我孙廷武感激不尽。”孙廷武“呵呵”笑着。 其实孙廷武内心并不轻松,而是感触良多。自从自己不再包庇魏耀庭,直接下令将其抓捕归案后,楚天齐对自己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他更加深刻意识到,楚天齐原则性非常强,而且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并不好相处。 “你刚才说有急事,吵着嚷着要见我,到底什么事?不是又故意夸大吧?”楚天齐提了正题。 刚刚还舒展的眉头,立即皱了来,脸色也黯然了许多。孙廷武叹了口气:“哎,这是急事,也是难事。省里配套的警务训练经费,上月底本来有一笔,可到现在没有一点音讯,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就是经费晚到的事吗?这应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吧,平时怎么弄?”楚天齐说的很轻松。 “一般就是写报告跟催,要不就是打电话。”孙廷武给出回复。 “那就写报告呀,这有什么,你又何苦愁成这样?”楚天齐明知故问。 孙廷武苦笑着:“这时候写报告,能有效吗?那可是魏厅长分管,他会理这个茬?” 楚天齐不以为然:“谁分管也好,该给的钱总得给吧。他就是分管这个工作的,要是不搭理这事的话,要他有什么用?干脆让能办事的人管,得了。” 对方语气也太大了。尽管孙廷武心腹诽,嘴上却没敢这么讲,而是迟疑的说:“这……魏耀庭刚刚被捕,魏副厅长心里不好受,听说现在都生病在家了。尤其这又是咱们的事,只怕他更不会……” “不会什么?他即使生病,也不能长期在家,公事总得有人管吧。再说了,他侄儿为黑恶分子提供保护,贪赃枉法收敛钱财,现在被捕乃是天经地义。他身为副厅长,更该深刻检讨过失,反思自身不足,更该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才对,而不是推诿扯皮,甚至挟私报复吧?”楚天齐说的一本正经。 这还怎么说?完全就是一副公事脸。于是孙廷武也不再费话,直接回话:“好吧,回去就写。” 楚天齐道:“这就对了,写完递上再说。还没写呢,倒先说不成,这怎么行?” “好的。市长,我先走了。”立正敬礼,打过招呼,孙廷武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脸上轻松渐渐淡去,继而变得沉重来。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曲刚来了。 看到曲刚进屋,楚天齐直接身,迎了上去:“曲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经过这些年相处,两人已不仅仅是上下级,其实更多是朋友关系,私下两人说话很随便。看到楚天齐开玩笑,曲刚也调侃来:“承蒙楚市长身迎接,我怕是副处的凤毛麟角了吧?” “凤毛麟角?”楚天齐摇摇头,伸出一个指头,“不,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哈哈哈……”两人双手握在一,大笑来。 让对方在沙发就座,楚天齐张罗着弄水。 虽说私人关系特别好,但曲刚还是没有劳动楚市长,而是自己弄了茶水。用他的话说,就是“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 楚天齐没有坐回座位,而是也坐到沙发上,两人聊了来。 闲聊几句后,楚天齐问:“你这次是专程到这儿,还是来办事?” 曲刚道:“来办事,抽时间到你这看看。” “这么说,是捎带角呀。”楚天齐笑着说,“那照样也得请曲市长撮一顿,否则该说市里人人情薄了。” “这个时间点来,要是不接受市长邀请,也太的不给市长面子了。”曲刚也笑了,“其实我本来就是赶饭点的。” “你是有备而来呀。不过你挺会赶,正好我今天没应酬,咱们下班就去。等子藤从市委那边回来,就让他定地方。”调侃过后,楚天齐又回到了先前话题,“你来办什么事?办的怎么样?” 曲刚回复:“先是到市局汇报近阶段工作,从下午两点半开始的,下面各局一把手都参加,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会议结束后,我又专门去看了下警务训练经费,说好的上月底给一批,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信儿。刚才看过了,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说是省里没拔,市里配套部分怎么也得下个月。孙局长原来答应一次性把下半年都给了,要是省里的下不来,估计顶多也就到个三成。反正尽量催吧,有多少钱干多少事,成康财政也能再配套点。” “笃笃”,敲门声适时响,李子藤推门进屋。 看到曲刚在座,李子藤打过招呼,径直把手件递给了楚天齐。 接过件看了一遍,楚天齐放下纸张,做着安排:“子藤,你现在订个地方,就在……” “嗡嗡嗡”,蜂鸣声响。 楚天齐收住话头,示意曲刚:“你电话。” 曲刚拿出手机一看,说了句“魏市长秘书”,然后按下电话:“在市里……哦,改成晚上了……我尽量往回赶吧……知道了。” 挂掉电话,曲刚一摊手:“看来又给市长省了一顿,市里要晚上开会。” “是吗?怎么大晚上开会了?你吃完再回去,咱们麻利点,现在就去,反正你回去也得吃。”楚天齐建议着。 “不吃了,时间不允许,又没法喝酒,还是下次吧。”说到这里,曲刚又补充说明着,“本来原定明天学习市委会议精神,刚才魏市长秘书通知,说是书记、市长明天都要双双出门,便改在了今天晚上。其他人都在县里,就我一个在外面,市长要求越快越好,尽量八点前到,最迟别超过八点半。听这意思,人们还得等我,我还是早点往回赶吧。现在不到五点半,两个小时应该回去了,就是偶尔堵会儿车,八点也差不多。到时看情况,要是时间充足,就在单位门口吃点,实在来不及的话,用方便面对付一顿。” 楚天齐点点头:“不是我不请,是不能耽误曲市长工作。” “市长盛情心领了。”说着话,曲刚身,与楚天齐告辞。 送走曲刚,李子藤也出了屋子,办公室只剩下了楚天齐自己,他的面色又沉重来。 经曲刚一提,楚天齐又想了警务训练经费的事,省里经费占大头,要是不能及时到位的话,全市整个训练经费都受影响了。 别看上午跟孙廷武那么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对于款项拨付的事,楚天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那不过是故作轻松,也只能那么说说而已,魏公亚没有拨款的理由。 以魏公亚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次岂能善罢甘休?虽然他侄儿触动了法律,是罪有应得,但他绝对会把这笔帐记到自己头上。事实也是,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坚持着,孙廷武绝对不会动魏耀庭。 以前魏公亚就对自己不感冒,只是孙廷武还算听他的话,他才没有硬卡市局经费。但在近一段,还是把配套的警务训练经费卡了,显然是对孙廷武作法不满。现在他侄儿不但被抓,还被当众公捕,他能再给孙廷武面子?那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孙廷武之所以畏难的主要原因。 要是经费迟迟不拨的话,孙廷武肯定没办法,还得自己给想辙,否则有些事就办不成,尤其曲刚那里受影响最大。 自己要怎么办呢? 省厅这笔经费归魏公亚主管,他要是卡着的话,那只有找刘厅长了。可要这么一来,就不太好了,不但魏公亚不高兴,在刘厅长那里也不好说。上次为了魏耀庭的事,自己可是已经请刘厅长主持了公道,要是再因为此事去找,刘厅长该会有看法了。再说了,魏公亚现在确实生病,要是以这理由适当推脱,怕是刘厅长也不好说。已经得罪了副厅长,要是厅长也有了看法,那以后自己工作可被动了。 只是如果不找刘厅长的话,又能找谁,又该怎么办呢?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笑着摇摇头:“这家伙估计碰钉子了。” 自语完毕,楚天齐拿电话听筒。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下来了,训练经费下来了。” 楚天齐就是一楞,追问道:“是省里配套部分?下来了多少?” “就是省里配套的。按照要求,该拨的都拨了。”对方声音依旧兴奋。 楚天齐心高兴,但嘴上却说:“我就说吗,该写报告必须得写,不写怎么知道?” “是,市长说的是,还是您有远见,还是您面子大。”手机里满是奉承话。 “不是面子不面子,是程序规定的,谁也不能随便破坏吧。要没别的事,我就挂了。”得到对方答复后,楚天齐摞下了听筒。 略一沉吟,脸上笑容渐渐散去,楚天齐心暗道:经费这么快下拨,未必好事呀。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要逼死老子呀 公捕大会顺利召开了,也达到了震慑凶顽、提振官民士气的目的。 扫黑除恶行动继续进行着。由于一些重要黑恶分子已经落网,其余部众也大都溃散,整个行动由集打击变成了清除残余,由打击为主向着巩固稳定过渡。 近期比较担心的省厅配套的警务训练经费,也出其顺利的下拨到位,让孙廷武松了一大口气,也给楚天齐省了许多事。 但这种反常,也让楚天齐更加警惕,魏公亚这么做,绝不是畏惧,而是特别的隐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如此隐忍,可见其城府之深。 按照常理,魏公亚此次应该借机刁难才对,最码不应该如此示弱,而他却这么做了。套用一句骂人的话,这就是标准的“咬人的狗不露齿”。现在之所以不露出獠牙,只是没找到更适合下口的地方,但他肯定会隐在暗处,找着最佳张口机会,找到致命处而一咬即。 周子凯也曾经讲说魏公亚的阴沉,这次做派应该才是此人真性情,当初轻易向自己挑衅,可能是受别人蒙蔽,对自己太轻视的缘故吧。 尽管疑窦重重,但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 警务方面,不只孙廷武用心,整个警务系统都很尽力,队伍空前团结,战斗力、凝聚力非常强。打击黑恶,追击残余,追剿漏网,维稳安保,为民服务,全都进行的有声有色。 交通方面,有了整个清查、审计旧帐行动,有了市政府严肃追责措施,有了市局的认真尽责监管,有了那些作奸犯科的前车之鉴,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推进,公路建设工作进行的热火朝天。除了公路方面,铁路市辖车务段、车站也都安全运行着,没有发生一责任事故。航空工作建设也已启动,正在做前期选址,也在着手工可研工作,从初期形势来看,上级批复前景相对乐观,但也存在一定变数。 司法、消防、通信、信访等工作,楚天齐也穿*插着做了调研、检查、督导,肯定了一些好的方面,对存在的不足提出了整改意见,并跟进了整改结果。 总之,在各项工作都较顺利的情况下,整个时间也过度到了八月底。 虽然工作比较顺,但楚天齐并未懈怠,而是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在谋划、推进着许多事情。 这天早上,楚天齐适当收拾了一下,脱掉往日常穿的休闲外套,换了一身深灰色西服,还专门系上了领带,皮鞋也擦的锃亮。头发刚刚在前天理过,今早又冲澡洗过,显得很是蓬松。经过这么一捯饬,整个人更显得精神抖擞,气质非凡。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抬头,说了声:“进来。” 李子藤推门进屋,来在桌前:“市长,通达汇集团的吴总到了。” “有请。”说着话,楚天齐便站了来。 李子藤快走几步,打开屋门,站在门侧。 楚天齐迈开大步,走向门口。 此时,对面屋子里走出一人,身材魁梧,气质不俗。 在屋外走廊里,两个男人右手相握,互相问候着: “热烈欢迎吴总大驾光临,多提宝贵意见。” “久仰楚市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实乃三生有幸。” “欢迎吴总和通达汇集团多多支持定野市建设。” “请楚市长多多指导和支持!” “请!” “您请!” 两个气势不俗男子,互相谦让后,踱进了705房间。 在这里,两人要进行重要的事务洽谈,这还只是初步磋商阶段,后面还会有重量级会见。 …… 这些天,张鹏飞气坏了,可以说气炸了肺。 也难怪他气成这样,近几个月事情一直不顺,尤其八月份还加了个“更”字。 以前的时候,每月收取着相当数额的介费,这就是他的零花钱。可随着姓楚家伙的残暴政策实施,零花钱被一点点挤掉,只到现在一分没有,还得倒贴着养活一群“废物”。进钱固然高兴,可出钱却很难受,而且对心理的冲击烈度相差很大,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现在从帐上每划出一分养“废物”钱,张鹏飞就觉得肉疼,被刀子划伤、划深的疼。 自从姓楚的王八蛋一来,自从姓楚的对自己一出手,那些施工企业也胆肥了,竟然和自己属下讨价还价,想要什么“合理的水泥价格”。屁话,什么叫合理?你们就是想着钱越少越好,最好不花钱,最后再倒贴你们点。想什么呢?要不要脸?有的小子竟然还叫嚣着引入竞争,真是给你们脸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些家伙就是皮紧。 尽管手早就痒*痒了,但张鹏飞却没敢给那些皮紧家伙梳皮子。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不要主动进攻,尽量积极防守为妥。 只是那些家伙得寸进尺,竟然搞了小动作,减少了进货量,从别的渠道进行补充。放着近的不用,非要舍近求远,到头来全算上,也就每吨省个二、三十元,你们值不值?我们这可是送货上门,按订货单送货,严格履行供货协议约定,只要你们按时付款,那是第一时间送到,这服务够可以了。而你们自己临时现联系,又是分派人手,又是协调沿途关卡盘查,省那点钱还不够打点的。你们又何必呢? 说来这些家伙就是贱,偏偏就要那么做,这不是故意给老子添堵吗?你们难道就舒服? 不忿是不忿,憋火是憋火,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展翅高飞在定野范围的水泥占有量急剧下降。最高时达到九成多,现在怕是连八成都不保了,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更关键的是,现在的情形就像多米诺骨牌,定野市就是第一张倒下的牌,现在凉城等地方也摇摇欲坠,随时都像要扑倒的样子。 这样的不利状况,张鹏飞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张鹏飞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现在可以不去硬碰硬,但不代表不用软碰硬,有时软的东西反而更硬。他就不相信,那些皮紧的家伙敢这么一直对着干,总有他们感到疼的时候。 软碰硬的想法挺好,但却有一个关键前提,那就是姓楚的不插手。只是可能吗?现在肯定不可能。那就只有等待机会,等着那家伙不分管,等着他调走,等着他有个病病灾灾,最好直接“嘎嘣”了。 说到对姓楚的恨,已经没有合适的词了。最解恨的办法,就是让其彻底从地球上消失,灵魂和肉体一同灭失。想到这一层,张鹏飞就不由得心慌,既兴奋也害怕,兴奋的要跳来,害怕的不敢想。他知道,这种想法太危险,危险到会把自己带进沟里,于是他尽量不去想。 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张鹏飞想到伤心处,一下子歪倒在大床上,真想大哭一场,胸口太憋闷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张鹏飞抓过手机,胡乱按下接听键:“喂……什么?公鸭嗓又给定野拨经费了……我知道,上周……不是上周的警务训练经费?是今天新拨的配套警械更新费?他疯了吗?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挂断手机,张鹏飞随手扔到床上,恨恨的骂道:“王八头,老王八,天生的龟儿子。都让人家骑在头上拉*屎了,他还很吃的那么香,……妈的,老子想来就恶心,这还是人吗?那天不是说势不两立吗?结果没两天就舔人家沟*腚子,现在越舔越……呃,呃,太他娘的恶心了。这样的软王八还当公安厅副厅长,我看应该是去畜牧局,直接到卫生间坑里喝……” “叮呤呤”,手机又响。 “可别还是说那老王八,老子可不接了,恶心死了。”张鹏飞自语着,拿了手机。 “估计不是那事。”张鹏飞唠叨着,按下了接听键,“你说……什么?水泥厂……多会的事?……就今天,还上电视?……河西新闻正播着?知道了。” 匆匆挂断电话,张鹏飞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啪啪”按了两下,出现了河西电视台台标。 电视上正传出播音员声音:“在会见过程,定野市长秦怀表示,欢迎*通达汇集团到定野市投资,欢迎客人为定野市经济社会发展贡献力量。” 在听着话外音的同时,张鹏飞也看清了画面内容,这是一个会谈场景,一侧是定野市政府官员,另一侧是*通达汇集团领导。坐在心的几个人,张鹏飞都认识,有定野市长秦怀,有王八蛋姓楚的,还有那个通达汇的“吴大块”。 播音员声音继续:“定野市副市长楚天齐,向客人介绍了定野的资源优势、区位优势、政策优势,向客人……” 听到那三个字,张鹏飞直接指着电视大骂:“人模狗样王八蛋,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电视上声音不在响着:“通达汇集团董事长吴达凯表示,非常感谢秦怀市长、楚天齐副市长的会见,对于今天整个会谈结果非常满意,通达汇集团有信心与定野市合作,通途水泥有限公司希望为定野市建设……” “希望你*娘个蛋,你们这是要逼死老子呀。老子也不是面捏的。”张鹏飞大骂着,摁掉电视,拿手机。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水泥断供 新的一周开始,也是新的月份开始,时间进入了九月。 吃完早点,院里随便溜达了一会儿,楚天齐回到办公室。 桌上干净整洁,热茶已经沏好,分门别类的件夹也已放置到位。 楚天齐坐到桌后,先行拿过红色件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红色件夹里的内容,都是既重要又紧急的档,楚天齐每天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先处理这些档。这种档当然数量很少,有时有一、两份,大部分日子都一份没有。最多一天也不超过三份,往往还是出差或外出积攒所致。 今天这样的档只有一份,楚天齐快速阅读后,迅即做了批复,然后叫过李子藤,把批复件给了对方。 李子藤带着件离开了屋子。 正要继续处理档,桌上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上面号码,楚天齐拿听筒:“管市长,有事?” “市长,水泥断供了。”管丽颖没有往日的客套,直接讲说了事情。 “断供了?什么时候的事?”楚天齐反问。 “应该是从三十号开始,就是星期六的事。”管丽颖回复,“县里的这些项目,大都是三、四天才要一次货,平时每个标段也是按照确定间隔时间供应。在星期六的时候,只有一个标段应该正是到货的日子,但是直到天色大黑,水泥也一直没到。施工队就找厂家联系,可是打了好几个固话都没人接,手机也打不通。以为是水泥厂家有事,施工队也就没有继续打,同时计划了水泥断档后的工程内容。 昨天早上,这个施工队又给水泥厂打,这次有人接了,说是水泥设备出了问题,正在抢修。这种情况,以前倒是也出现过,并不新鲜,施工队也就信以为真,在水泥断档后,就去做计划好的工程内容。在一天当,这个施工队又多次打电话,对方的回复都是‘没修好’。同样在昨天,又有三家施工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都是同一个水泥厂,这也正常。 可是今天早上再打电话的时候,水泥厂还说设备没修好,什么时候修好说不准。施工队一听急了,就让对方给说法,对方来了句‘这事问销售,跟我说不着’,然后直接就把电话摞了。后来无论施工队怎么打,水泥厂都不接。加上前两天没送的,再加上今天要货的,一共有九家施工队都要货,也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我觉得事情不对,这才跟市长先汇报一下,然后我马上找水泥厂交涉,也找别的县问一下。” “叮呤呤”,手机也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先对着固定电话说了句“又有电话来了,你们先交涉”,就放下电话听筒,然后接通了手机。 手机里是王永新的声音:“楚市长,反映个事,全县公路工程水泥供应出了问题……” 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事,结果一听还真是这事,与管丽颖说的几乎一般无二。 还没接完王永新电话,固话又响了,楚天齐只好挂掉王永新,接了新来电。 就这样,挂旧接新,此彼伏,没有多长时间,便接了五、六个号码,全是反映水泥断供,断供说法不尽相同。 楚天齐都没给这些人明确回复,只是说让对方先和水泥厂交涉着,把整个过程都弄再详细点。 接完这一通电话,楚天齐略一沉吟,拿电话听筒,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里面传出女声:“市长,您是问水泥断供的事吧?我这里也正急着了解,有的县市先打过电话了,已经了解了一多半,还有少部分正在联系。您要是急着要,我马上向您汇报。” 楚天齐安抚着:“别着急,既然出了这种事,着急也没用,那就了解详细一些。这样,事情的因、经过都详细罗列一下,要是能把时间点、通话次数、通话内容都记清的话,更好。对了,还有对方的态度,包括对方解决此种情况的方案。等你把这些都弄利索了,再来找我。” “那也好,我继续了解,市长我先挂了。”对方说完,听筒里没了声音。 …… 爽, 爽极了, 这是此时张鹏飞的心情,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这种感受,今天这多半天可是感觉太好了。 从各处汇总来的消息看,定野市好多地方都乱套了,好几处工程也不得不停工,施工队老板都急的火上房了。据听说交通局长们、副县长们也是急的上蹿下跳,又是找市局,又是找副市长的。 找谁有什么用?市场经济的事情,只能用市场手段解决,可不是行政命令能奏效的。更关键的是,就是你楚天齐再能,也生产不出*水泥来;就是远处有企业供货,三、四百公里或是五百公里以上,那根本也不现实,那得多少运费,一吨得合多少钱?就是你姓楚的勉强能弄来一些,企业又怎会花这么高的价值,又怎么买你的帐?再说了,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企业会供应呀,人家还有好多预生产任务呢,岂会立马供应你这半路出来的‘二杆子’。 真想看到姓楚的急的上蹿下跳,急的乱了方寸,最好向老子叩头求饶。这要求可能有点过了,那就负荆请罪吧。张鹏飞越想越得意,不由得哼唱了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 “笃笃”,敲门声响。 说过“进来”,张鹏飞继续哼唱着:“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屋门推开,一个苗条女子走进屋子,径直到了办公桌前,轻声道:“张总真是好兴致。”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就往西行。”又喝了一句,张鹏飞才“呵呵”一笑,“是呀,好兴致。看到你这美人来,我兴致就更好了。” 听张鹏飞如此一说,苗条女子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道:“张总真会开玩笑,我早已人老珠黄,和那些小妹妹们没法比,她们才是二八年华佳人。” “不不不。”张鹏飞摇着右手食指,“你可不要谦虚,你这年龄才更有味道,你现在是人未老,珠也未黄。你不说还则罢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马上看看你的珠了。你这是故意勾引我吧?” 看到对方眼的*色,又见对方已经身,苗条女子暗叫“不好”,赶忙岔开着话题:“张总,我是来问水泥的事,现在已经三天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就看他们如何表现了,表现好的话,我就网开一面;要是拧着干的话,那就不客气了,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更别提我这堂堂七尺男儿。”说到这里,张鹏飞冷冷一笑,“对谁都是这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听到这阴冷的语气,苗条女人心凉到了底,她知道今天的磨难已不可避免,只是不知这个变*态要如何折磨自己,肯定好受不了。 “美人,老子可喜欢你了,喜欢你的……”张鹏飞脸上忽然涌上笑意,笑容是那样狰狞。 离着女人还有步余,张鹏飞便猛的伸出双手,抓向对方的衣物。 “刺啦”,白色雪纺衫上出现一道口子。 张鹏飞右手迅速探进衣服破洞,猛的一拉。 苗条女人就是一呲牙,但却忍着没叫出来。 张鹏飞右手抓着一个物件,从破洞里拿出来,狠狠掷到地上。 破洞里没有了任何遮挡,露出了女人胸前的…… “哈哈……看看珠黄没有。”张鹏飞狞笑着,张开大嘴,扑了过去。 “啊?”女人心底里发出一声惨嚎,咬着牙,闭上了双眼。 …… 下午刚一上班,楚晓娅到了楚天齐办公室,先把一份纸张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示意对方落座。 坐定后,楚晓娅直接汇报来:“市长,经过调查,目前共有成康、许源、樵山等六个县市出现了水泥断供,开始时间都是前天,就是八月三十号。我给您的报表上,都有详细记录,包括应供应量,包括断档货物量等等。不同的县市,不同的水泥厂,但却有同一个名字‘展翅高飞’。在同一天,同一公司的下属分公司都发生这样的事,绝对是有计划的阴谋行为,给出的理由也分明在欺负人。我简单举几个例子: 比如许源县的情况。开始水泥厂答复是抢修设备,之后就说施工队专门通知不要水泥。施工队没做这样的事,当然极力否认,还提到了‘抢修设备’一说。对方更是否认修设备,还反问‘谁说的’。施工队根本没问当时接电话是什么人,更不清楚姓字名谁,只是根据期间的一个声音,说出一个女人名字。 对方立即表示,这个女人这三天都休班,根本不在单位,分明是施工队撒谎。并以此反讹施工企业,说是施工企业违反供货合同,需要承担违约责任。要想恢复供货,必须把这事弄清楚。这不就是在欺负人吗?市长,您说呢?” 楚天齐抬手示意了一下:“你继续讲。”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别怪不客气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楚晓娅就来了。 虽然明知是什么事,但楚天齐还是问道:“什么事?” “市长,现在水泥根本就没有恢复供应的迹象,相关施工标段全都停着工,施工企业急坏了,急的团团转,县里急,市局也急。可是展翅高飞几家分公司却非常强硬,在接到相关通报后,不但不恢复供应,还态度恶劣、胡搅蛮缠,把责任全赖到施工企业身上,甚至赖县里、赖市局。”楚晓娅一口气讲说了整个事项。 “态度恶劣?”楚天齐追问着,“县里和施工企业都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展翅高飞不给供应水泥?那可是有合同的,违反合同条款的话,是要负违约责任的,这个没跟他们讲清?” 楚晓娅无奈的一笑:“能没讲清吗?各施工企业全是按市长吩咐,给水泥供应企业发的字函。字函上明确记录着事项过程,也专门摘录了合同条款,指出违约后果。可他们根本就不按规定时间复函,连一个电话也没回复。施工企业没办法,只好打去电话询问,而对方要么不接,要么就大睁两眼说瞎话。展翅高飞公司说这是施工企业的诡计,是受别有用心的人蛊惑,是逼他们赔本卖水泥。鉴于施工企业这种态度,他们要求施工企业必须支付违约金,必须弄清这事,否则就无法恢复供应,他们保持追究对方法律责任的权利。”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无耻至极。”申斥过后,楚天齐说,“这样,继续给他们发工作函,函上还要把相关情况写一下,写上当初签合同时的情形,写上相关条款的约定。” “市长,这些可都写过,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恐怕早拿这些纸张做了它用,纸张在不在还两说。”楚晓娅很无奈,“我知道,肯定需要留下相关证据,以备事后维护相关权益,可是当下怎么办?这些工地可都停着工,当地除了展翅高飞,就没有其它厂家,从外地运货也不现实。至少四、五百公里的路,偶尔接接马腿还对付,像这么大范围供应,根本就不可能,这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楚天齐不接对方的话,而是自顾自说:“我的话没说完呢。要继续强调违约责任,这次不止要求赔偿直接损失,还要主张间接损失补偿,而且要把他们刚刚回复的恶劣态度也写进去。字函一定要语气严厉,态度坚决,不能拖泥带水。在函件上要跟他们讲,如果现在立即恢复供应,许多事还好说。否则,可别怪市里不客气,我们是业主,完全有权利这么做。” 楚晓娅急道:“这……这……那对方要是还不回复怎么办?要是态度还那么恶劣怎么办?工地可是已经停工满三天了,要是还照这样下去,那该损失多少?尤其对施工期的影响,可不仅仅能用金钱衡量的。” “哪你说怎么办?”楚天齐反问着。 “怎么办?按现在的情形,别无选择,只能是让原水泥厂先恢复供应,从而恢复生产,然后再徐徐图以良策。”楚晓娅给出回复。 楚天齐继续追问:“展翅高飞会恢复供应吗?你又有何良策?” “要想让展翅高飞恢复供应,那就只有暂时先同意对方的条件,当然这也只是权益之计。待生产恢复后,我们再和施工企业抓紧时间想辙,比如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比如引进其它水泥企业。”停了一下,楚晓娅又做了补充,“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生产,这才是大局、全局。” “饮鸩止渴。”楚天齐冷哼一声:“如果这么做的话,毒药是喝进去了,渴却未必能解。关键的是,一旦这么做,那就是承认了展翅高飞的指责,承认了己方违约,才这是更大的隐患。只要这次得逞,展翅高飞指定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恶狼的欲望是填不满的。大局肯定要讲,但不是这么委屈求全,更不是这么奴颜婢膝,忍辱换不来和平,只会更受屈辱。要想解决当下困境,要想不留后患,只有挺腰杆堂堂正正做人,没有其它选择。” “可是,可是话好说事难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忍辱是为了负重。”楚晓娅说的很肯切,“这些事肯定都是由施工企业去做,市、县局可以做他们的工作,如有必要,我也可以向他们暂时低头,肯定不会让市长您出面的,绝不会丢您的人。” 楚天齐“嗤笑”一声:“忍辱负重的事我听说多了,对于许多仁人志士,我也佩服的五体投地,敬重仰慕不已,但却不是这么做的。说的好听,不丢我的人,可你们这些下属都这么做了,我还有脸吗?市委、市政府还有脸面吗?人在矮檐下,有时确实也该低一低头,可在这种矮檐下,绝对低不得。一旦低下去,就别想抬来,对方根本就不会给你抬头的机会,只会越压越低。” “那,那要怎么办?”楚晓娅脸色通红,都快急哭了。 楚天齐一摊双手:“我刚才说的很明白呀,按合同办,维护正当权益,别无选择。” 楚晓娅怔了怔,质问来:“你这是要硬碰硬?那代价你想过了吗?如果他们不屈服,还是坚持不供应,这些项目怎么办?如果项目因此受阻,你个人即将面临的困境想过吗?” “你要弄清楚,是他们故意挑衅,制造摩擦,故意张口咬人,我们只是正当防卫。你问项目怎么办?历来邪不压正,咱们可是正义一方,胜利绝对属于我们。这事本身就是公事,我为什么要想个人,每个人都不应该过多考虑自己得失吧?”楚天齐语气也严厉了好多。” “你,你,好……”楚晓娅又急又气,支吾了好多声,才极不情愿的表态,“那就按你要求安排。” “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盯着桌后男人看了看,见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楚晓娅狠狠瞪视了一下,气咻咻的出了屋子。 “咔咔咔”、“吱扭”、“咣当”,一串声响过后,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看着屋门方向,楚天齐脸上神情漠然,似乎正在走神,不知考虑什么。 …… 豪华大办公室里,张鹏飞仰靠着转椅椅背,双脚搭在桌子上,正惬意的抽着雪茄,脸上满是笑意。他可是收到了各方汇报,知道施工企业和相关部门急的厉害,就跟火上房了一样。对方着急,他便高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想到得意处,张鹏飞忍不住骂了来:“该,活该,叫你们跟老子作对?这就是代价。姓楚的,别打肿脸充胖子,你有什么能耐,还能自己生产出*水泥来?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硬下去?咱们走着瞧。” “笃笃”,敲门声响。 故意吸了口雪茄,慢慢回味了一下,张鹏飞才懒散的说:“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苗条女子走进屋子。 看到这个女人,张鹏飞脸上笑意更浓,显然加上了淫*笑的成分:“小连,你这越来越水灵了,晚上八成又让哪个小白脸侍候好了吧。这可不行,好白菜不能让猪拱了。” 我已经被猪拱了。当然这只是心里话,苗条女子可没敢说出来,而是老远就递出了手纸张:“张总,您看看这些,比上次措辞还严厉的多。” “是吗?”张鹏飞咧嘴一笑,伸出手去,“那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大放厥词的。” 来在桌前,快速把纸张塞到对方手,苗条女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看看。”张鹏飞自语着,拿过纸张,胡乱的翻着。 整个翻过一遍,张鹏飞“哈哈”大笑:“好啊,好,有种,是那王八蛋的风格。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己又臭又硬就罢了,为什么还让这些人跟着身上沾屎?唉,炮灰,全是炮灰呀。小连,你说呢?” 本来不想说话,就想着快点离开,可是对方询问,自是不能不答。于是苗条女人不无担心的说:“这上面可都写的有理有据,显然是早有准备,要是真正对簿公堂的话,咱们可就理亏了。” “小连,你做工作认真,这点我很欣赏,但就是有时太死心眼儿了。这些可都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咱们并没留下什么把柄,用咱们自己的话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反倒是他们言词咄咄,分明是居高临下,分明是以强凌弱。在此事,我们随时要把自身塑为弱势群体,首先自己要绝对相信,这样才更逼真。”张鹏飞一副谆谆教导口吻。 苗条女人懒得和对方争论是非曲直,便直接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呀,再停两个县的。如果他们还是这样的话,那就每天按两个县递增,只到让他们完全停摆。”说到这里,张鹏飞又笑了,“哈哈哈,还想威胁老子?老子现在才有资格说:别怪老子不客气。”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制裁加码 星期三,楚晓娅又来了。 和昨天的提前预约不同,今天楚晓娅是直接来的,来了就要见楚市长。 听完李子藤的通报,楚天齐微微一笑:“有什么当紧事,火上房似的。” “应该还是水泥供应的事,我见楚局长来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的,估计只要是步行的地方一定都走的飞快。”李子藤给出回复。 “至于吗?”“嗤”声反问后,楚天齐语气一缓,“既然她急成那样,那就过来吧,否则也显得太不体谅她了。” 答了声“好的”,李子藤退出屋子。 很快,屋门推开,楚晓娅进了屋子。 “咔咔咔”来在近前,楚晓娅虎着脸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楚天齐看着对方,反问:“你这是怎么啦?大早上虎着个脸,我没得罪你吧?” 楚晓娅可没心情玩这种字游戏,而是直接道:“又停了两个县的。” “昨天下午你已经说过了。”楚天齐一副轻描淡写语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听喇喇姑叫还不种豆子了?” 楚晓娅强调着:“是又停了两个县,是今天停的,和昨天的是两回事,制裁加码了。加上先前停的六个,一共是十个,这就占了所有市县区的一半。他们还叫嚣,如果不立即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每天停两个,直至全都停完。”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停了两个呀。要按他们的说法,只要再有五天,就把定野市所有县区市都停掉。那我就奇怪了,他们专门在定野市收购了好几个厂子,不就是专为了占领甚至垄断这个市场吗?要是全不供应了,他们那么多水泥怎么办?” “好我的市长呢,人家水泥怎么办,这个不用咱们操心,咱们要想想自个的工程才对。现在已经是九月份,施工期越来越短,很快每日施工时间也会缩短,现在我们耽搁不呀。”说着话,楚晓娅坐到对面椅子上,“照这么下去,施工企业别出事就是好的。” “看见没?展翅高飞就是摸透了咱们这个软肋,才一再把刀子往里边插。”楚天齐一副看透事的口吻,“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撑住,否则刀子势必要越插越深,直到插在心脏上。退一步讲,即使他把这刀子拔*出来,也会带出一腔鲜血,也会留下一个血窟窿,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市长,那你说怎么办?”由于太急,楚晓娅语气不免生硬。 “怎么办?全身憋住气,让他无处插刀,逼他最好收手。如果他还执迷不悟,还要插刀不止,那么刀子也会反弹回去,会插得他自己一身鲜血。”楚天齐边说边做着手势。 若是以往,看到对方如此滑稽的举动,楚晓娅一定会“咯咯”发笑。可现在她愁有千万,哪还笑的出来?便直接追问:“我不是要这些比喻,而是要实打实的办法,我们具体该怎么办?工程不能就这么停着吧?” “怎么办?按合同办呀。合同上怎么写的,咱们就怎么操作。”楚天齐说的理直气壮。 “合同上写的是,‘任何一方不按规定履行义务,另一方都有权选择合作伙伴’,虽然现在我们在理,可我们的伙伴在哪里?又有哪家伙伴有这么大的胃口,可以一下子供应这么多水泥?人家也都是按定单生产的,生产能力也有限制,这才是最关键的。再说了,全国同类厂家倒是不少,但都远在千里之外,甚至几千里。”说到这里,楚晓娅甩出一句没好气的话,“总不能拿飞机运水泥吧?” “飞机运?如有必要的话,这也不是不行。这种时候,不能只讲经济效益,而要考虑综合效益,要讲大局。不蒸包子蒸口气,我们是正当防卫,明白不?”楚天齐语气很是强硬。 楚晓娅被气笑了:“真拿飞机运?这钱谁出,企业会出吗,怎么可能?要真是那样的话,市领导也该放话了,恐怕省领导也会过问,你真要出这样的名?这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这个代价你都未必承担的。” 楚天齐也笑了,但却是冷笑:“照你这么说,哪咱们只有举手投降喽?” “如果有好办法,如果能够弄来水泥,我们当然不用这么委屈求全。可现在哪有这么多的水泥?而且随着展翅高飞停供规模扩大,随着停供天数增加,这种缺口会越来越大,怎么能一下子堵住,还得保证不再出现缺口?”说到这里,楚晓娅反问着,“市长您有吗?” “办法总是人想的,方法总比困难多。还是那句话,现在不要过多考虑钱的事,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他们违约,那这个违约责任必须要负,他们必须要承担赔偿责任。”楚天齐说的很肯定,但随即就态度模糊,“咱们一块想辙,大家群策群力,一定会有办法的。” “全定野市几乎都被展翅高飞垄断了,我是没有这种办法,也没有这种魄力。”楚晓娅又甩出冷话。 “你没有?交通局长会没有办法?”奚落的反问后,楚天齐又道,“既然你没办法,那就回去等消息,我来想。” 楚晓娅马上面露欣喜:“市长您真有办法?等到什么时候?哪里有水泥,供应多少?” “有办法就通知你,安心等候,让工地先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也不要死等,不要白白浪费时间。”楚天齐给出回复。 听到对方如此含糊,刚刚燃的火苗随即熄灭,楚晓娅语气满是担忧:“市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这个责任可不小。” “做好自己份内工作就行,责任不要你来负。”楚天齐说的很不客气,然后又补充道,“水泥我来想办法,整个工地管理那可是你的责任,你不能推脱也不能懈怠。” 今天楚天齐这么不讲理,就是一根筋,于是楚晓娅也不再废话,而是气咻咻的站身,没好气的说:“我的责任自会尽到,只是希望尽快能有水泥供应。” 楚天齐没有接话茬,而是挥了挥手:“那就赶紧督促、要求去吧。” 楚晓娅站着运了运气,嘴唇动了几动,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咔咔”、“蹬蹬”的走去了。 “咣当”,关门的声音也响了好多。 “这是干什么?拿门撒什么气?有能耐冲着水泥厂撒去。”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数落着。 稍微停了停,楚天齐拿手机,在上面拨了数字。 “叮呤呤”,固话却抢先响了来。 楚天齐略一迟疑,放下手机,拿了听筒:“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市长,成康市水泥已经第四天断供,所有公路施工现场都停了工,有的标段三天全停,现在别的工种根本就没法开展。好多企业已经找到成康市局,要市局想办法,市局又来找我,魏市长今天都找我了,让我赶快改变现状,恢复生产。周围水泥厂都是展翅高飞的,我根本找不来水泥,只有继续向市长您求援了。” 楚天齐埋怨着:“看到了吧,以前都不当回事,现在麻烦来了。当初要是不让他们一家独大,又哪有这样的事?可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让步,否则就没有了底线,以后绝对会一直被动挨打。” “市长,这么说您有办法?”对方难掩的欣喜。 “办法总是人想的,方法总比困难多。”楚天齐又打了官腔。 对方停了一会儿,显然对楚天齐此话心里没底,但却没敢像楚晓娅那样表达不快,而只是谨慎的提醒着:“还请市长多多费心,我们可都盼着您力挽狂澜呢。” “做好你份内工作。”说完,楚天齐直接挂了电话。 伸手去拿手机,楚天齐还准备拨打那个号码。 “叮呤呤”,固定电话再次响。 苦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放下手机,拿了电话听筒:“王书记,有什么吩咐?” “市长,哪敢吩咐您?是向您救援呢。樵山县……”听筒里传来王永新声音,和管丽颖说着同样的内容。 …… “好,好,对,就要这样。咱们就是要告诉定野市,告诉姓楚的,展翅高飞公司不是面捏的,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张鹏飞边剔牙缝,边对着听筒说着,“你问明天怎么办?制裁继续呀。我们已经声明过,每延期一天,就多停两县,按照执行就行了。……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这是按商业规律办事,又不是胡搅蛮缠,谁让他非要往死路逼我们呢?……对对对,我们是正当防卫,是对强权的抗争。” 挂断电话,张鹏飞“哼”了一声:“妈的,还想跟老子斗。” 骂过之后,张鹏飞脸上的讥诮之情忽然收住,并且渐渐消失而去,继而换上了忧虑神色。 这可是三号下午五点多了,从第一天制裁算,已经整整五天,好多工地也停工了相同的天数。按说对方应该屈服才对,可现在怎么还硬绷着呢?是瘦驴拉硬屎,还是有什么阴谋呢?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这么下去可不行 星期四刚上班,肖云萍就出现在市长办公室。 示意对方坐下,市长秦怀直接问:“肖市长,有什么急事?” “市长,这事事关国计民生,事关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否则我也不会大早上唐突的打电话。”做过解释说明后,肖云萍汇报来,“近几天我接到下面市县汇报,定野市也有好多人向我反映,众多公路项目都停了工,就因为水泥断供。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太在意,那时候停工地方还不多,而且我想市交通局肯定会妥善处置。 可是每天都有新增断货县市,到今天已经达到了十二个,全定野市一多半公路建设项目停工,好多还是重点项目。也没看出交通局有什么解决办法,倒是不好消息一件接一件,比如施工单位纷纷放假,工人开始流失;比如工人担心工资不保,吵着和施工单位讨要,还发生了一些纠纷;比如施工企业找职能局解决未果,双方发生矛盾,甚至听说还有对骂情形。 不只是围绕施工企业出现状况,与之相关的石料厂、车队也纷纷停工,大有一散而去的趋势。针对这种情形,老百姓更是怨声载道,用他们了解到的片面信息,纷纷指责市政府不作为,纷纷咒骂停工项目为‘豆腐碴工程’。经过初步了解,现在至上而下,无论全市政界还是民间,全都议论纷纷,不安定因素陡增,安全隐患频现。市长,这么下去可不行呀。” 秦怀平静的说:“是吗?以你的了解,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至于原因……”肖云萍稍显迟疑,“说法不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水泥厂说是施工单位提出无理要求,要求改变原有合同条款,要求大幅度降价,否则就不用厂家水泥。施工企业则指责水泥厂家无故托辞,不予供应,是故意刁难。” “故意刁难,这种说法太笼统了,能具体些吗?”秦怀追问着。 肖云萍摇摇头:“我也纳闷,这叫什么说法,水泥厂卖水泥就为了赚钱,怎么会无故刁难呢?可是目前确实没有准确说法。” 秦怀“哦”了一声,缓缓点头,然后忽又问道:“是从哪天开始断供的?” “好像,好像是三十号那天。”肖云萍给出回复。 “三十号?”略一沉吟,秦怀又说,“就是星期六呀。星期五我们刚会见过*市水泥企业,第二天就来了这么一出,这间该不会有什么说法吧?” “这倒没听说,应该是赶巧了。”肖云萍予以否认。 “依你看,现在成了这样,究竟是谁的过失呢?水泥厂,还是施工单位?”秦怀提出疑问。 有了市长前面那个说法,肖云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出了准备后边说的话:“究竟谁是谁非,我还没细想过,又不分管这项工作,了解的信息也有限。先抛开水泥厂和施工企业不讲,做为公路项目主管部门——交通局肯定有不可推卸责任,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解决此事,市里可根据处置情况对市交通局予以……” 见到对方停下来,秦怀又追问着:“予以什么?” “我也说不好,毕竟不分管此项工作。不过既然造成了这么被动的现状,总得有个说法吧,否则以后再出类似情况,也不好处理。”肖云萍婉转的讲出想法。 稍微停了停,秦怀缓缓的说:“交通工作是楚市长分管,要不你向他了解了解,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总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能找到症结所在,也才能做出正确的处置举措。” “好。”痛快的答应后,肖云萍又觉不妥,此时自己可不宜找姓楚的。于是又修正道,“好,好像不太好吧,还是麻烦市长亲自过问一下,省的我传达不准确,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见对方推脱,秦怀也没有强求,便顺口道:“我问也可以。你还有事吗?” “把此事及时汇报给市长,我就放心了,没别的事。”肖云萍说着话,站身来。 “那好吧。”秦怀点了点头。 “市长再见!”打过招呼,肖云萍迈步走去。 在出门的一瞬间,肖云萍又强调了先前的那句话:“这么下去可不行呀!”然后才出了屋子。 看着门口方向,秦怀思虑来。 其实关于水泥断供一事,秦怀早就知道了,秘书专门反馈过相关信息。而且他知道的内容,要远比肖云萍汇报的更多,更全面。也正是比较清楚的了解此事,所以秦怀才不急于插手,他要看看,要等到有人说话才会过问。可是现在肖云萍已经特意上门提,自己是否需要立即过问呢? 想了想,秦怀还是没有找楚天齐,而是打电话叫来了专职秘书。 …… 张鹏飞歪靠在椅子上,双脚搭上办公桌沿,嘴里喃喃着:“十二个了,再有四天就全部满员。四天之后,就是九号,九号该怎么办?他们会屈服吗?怎么还没动静呢?” “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张鹏飞继续歪靠着椅子,懒散的说。 屋门推开,一个男人走进屋子。 看到此人进屋,张鹏飞双脚落地,坐正身子,还微微欠了欠身:“卧龙先生请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诸葛”。 “小诸葛”没有寒暄,也没有就座,而是站着桌前说道:“张总,我打电话急着见您,是对一件事不踏实,非常不踏实。” “什么事?是‘独龙’那里有情况,还是警方又有什么举动?”张鹏飞追问着。 “小诸葛”摆了摆手:“不,不是这事。我是觉得水泥断供的事有风险,而且风险极大。” “有什么风险?”反问过后,“小诸葛”又说,“当然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也不可能不受影响。但是相比来,咱们的损失是完全能够承受的,何况还能让他们补偿回来。而他们不仅只是要考虑经济效益,更要注意政治和社会影响,这种损失他们扛不住。” “张总,我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这都第六天了,那么多工程全停着,定野市能没反应?可现在的情形却是,市里好像就没反应,这不正常呀,我担心里面有阴谋。”“小诸葛”不无担忧。 “什么阴谋?你就一古脑说出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省得还得来回的问。”张鹏飞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小诸葛”点点头:“好,那我就说了。我认为市里不应该没反应,之所以现在没动静,而且还指使下面县市和施工企业那么强硬,分明就是一个圈套,是在诱敌深入。他们一边和咱们斗气,让咱们越陷越深,一边肯定在积极准备着大批货源,然后突然涌*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他们这么一弄,咱们生产的那么多水泥怎么办?后面的供应合同还履不履行?他们会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最码会不会拼命压价?他们真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咱们可就被动了,不是一般的被动,也不只是经济利益受损。市场份额会不会遭受压缩,生存空间会不会减小,这都两说。” 张鹏飞语气变得不再客气:“卧龙先生,你这也太悲观了吧?分明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说的可能性有没有呢?有,但是非常非常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太不具备可操作性了。他们要想弄来水泥,前提必须有这么多水泥,而且必须能够持续供应。退一步讲,即使偶尔弄来几罐,加上运费得多少钱?基本五百公里之内,可全是咱们的企业,*市除外。 *市本身就在清退水泥企业,现有存活的企业就很少,要想同时满足十二个县的水泥供应,怎么可能?再退一步讲,即使有那么大的生产能力,又哪有那么多水泥罐车?大大小小算上,可是够上百个工地了。关键是这些‘退一步’,也基本不存在,更别说后面的假设了。” “张总,我们当初采取这种策略,就是基于此种考虑。当时想的也是这么一压,那些施工企业就会乖乖低头,市里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按说我们想到的这些,他们也能看出来,但他们却没有屈服,还有咄咄逼人的架势,这就值得深思了。”“小诸葛”继续进行着解劝。 张鹏飞冷“哼”了一声:“怎么深思?人家现在可是提出巨额赔偿要求了,难道我们要割地赔款?卧龙先生,吃谁可要向谁呀。”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小诸葛”暗叹一声,说了句“这么下去可不行呀”,然后便转身出了屋子。 …… 听到里面传出的“进来”,楚晓娅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看着桌后的人,楚晓娅严肃的说:“市长,这么下去可不行呀。” “怎么啦?”楚天齐倒是神情轻松。 “已经十二个县市,难道非要全部都停,非要定野市没有施工项目?”楚晓娅讲出了忧虑。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水泥要来了 楚天齐淡淡的说:“楚局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水泥的事由我想辙,你只要管好施工企业和工地就可以。现在你这么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楚晓娅气笑了,“今天这一天马上过完,明天又会立即增加两个,照这样下去,到八号那天,二十个县市就全没了水泥,全都停摆了。我这是危言耸听?” 不容对方说话,楚晓娅又补充道:“说是我只需管好施工企业和现场,可是这大睛的天,那么多人无所事事,这本身就是不安定因素。长此以往,若是仍然一吨水泥没有,还不定出什么事呢,到时我也掌控不了。” 楚天齐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水泥?我都说是由我负责了呀。你都这么没有信心,也难怪下面人信心不足了。这就是……”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手机:“老裴,你说……是吗?好……好,太好了……没问题……行,我让人一会儿再和他们联系……哈哈,谢谢,太谢谢了!” 结束通话,楚天齐放下手机,直接按下固话免提键,在话机上拨着数字。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话机里传来声音:“市长,您找我?” “马上来我办公室。”略一停顿,楚天齐又问,“你现在在哪,多长时间能到?” “我正好路过市政府门口,马上就上去。”对方回复着。 “好,我等着。”楚天齐说过之后,关闭电话免提,通话结束。 看着楚天齐刚才的举动,楚晓娅一时不明就理,楞楞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盯着对方。 楚天齐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的冷色已经散去,嘴角还挂上了笑意:“如果现在有水泥的话,工地能不能抢回工期?” 楚晓娅先是一楞,随即惊问着:“市长,真的有水泥啦?这回有准吧,是哪里的,能供几个工地?” “你先回答我,如果所有工地在一两天内有了水泥,工期到底能不能抢回?”楚天齐又强调了先前的问题。 “能,肯定能。”楚晓娅回答的很笃定,然后做着说明,“耽误的这五、六天确实可惜,但只要水泥能够正常足量供应,其它原材料也能保障搞乱,一定能够把工期抢回来。从近期天气预报和历年同期数据来看,晚收工几个小时,还没问题。” “以你估计,每天大约需要多少水泥,多少天能把工期抢回来?”楚天齐再提问题。 楚晓娅马上道:“我这几天就在核算这些数。通过对成康、樵山、许源这三个县市近期工程的测算,平均每个县市公路工程日消耗水泥量为……” 在对方讲说这些测算数据时,楚天齐则快速与脑相应数字做着比较、核算。听完这些数据,他轻轻点头,既为楚晓娅的计算清晰,也为自己那些数字的合理而点。 “笃笃”,敲门声传来。 楚天齐看向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进了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市长,孙局长来了,说是您打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对,对,让他现在过来。”楚天齐抬手示意着。 李子藤点点头,出了屋子。 很快,屋门再次响动,公安局长孙廷武推门进屋。 没想到楚晓娅还在,孙廷武稍微迟疑了一下,径直到了办公桌前,敬礼问候:“市长好!” “好,好,你俩都坐。”楚天齐抬手示意着,“我安排一件事。” 楚晓娅、孙廷武向后退去,坐到了沙发上。 看了看二人,楚天齐神色严肃了好多:“楚局长、孙局长,水泥就要来了。” “水泥要来?什么时候?”楚、孙二人都很惊讶,尤其楚晓娅更是带着欣喜。 “情况正常的话,再有三、四个小时就会入境定野市范围,但这里需要我们做好相应保障工作,这也是水泥顺利运达的前提,更是保证对方持续供应的基础。”楚天齐讲说的非常郑重,“如果稍有闪失,就可能影响到整个水泥供应,你们必须做好相关工作,必须保证不出差错,保证万无一失。” “市长,您说,我保证完成任务。”楚晓娅率先表态。 孙廷武跟着说:“市长,我保证。您说,需要我怎么做?” 楚天齐面色凝重:“二位局长,你们都知道,由于原水泥厂家故意刁难,全市诸多县区都停工在五、六天以上,数十个项目停产。迫于无奈,几经辗转,终于从*市联系到水泥,对方同意按我们要求供应水泥。第一批水泥已经从*出发,最迟晚上九点就能进入定野市境。 在水泥入境之前,我们必须要保证足够警力布置,为整个运输工作保驾护航。水泥来之不易,破坏分子蠢*欲动,也不排除其它特殊情况,比如罐车故障等。我们既要保证水泥罐车不受坏人干扰,也不能有任何罚款行为,在水泥罐车遇到困难时,还必须出手相助。总之,不论水泥罐车在定野市遇到任何问题,我们必须无条件解决,直至水泥安全顺利运抵目的地。” 孙廷武立即身,郑重表态:“市长,我们绝对不找任何理由,千方百计,不惜任何代价,绝对把罐车平安顺利护送到站。” “好。”楚天齐点头认可,然后又看向楚晓娅,“交通局需要做以下几件事:一、各个工地必须严格按照要求,服从分配顺序,等待水泥供应。按照他们的供应量,最迟明天晚上,所有工地都能收到水泥,而且后续水泥也会源源不断。 二、这次水泥供应,对方厂家诚意特大,不但备货充足,而且是货到付款。这是对我们的重大信任,也是给我们的特别帮助。市局必须层层要求,要求施工企业按时付款,不得推诿扯皮。现在先这么操作,以后付款方式再行商定,市局要全程跟进。 三、工地必须有专人进行对接,负责过磅、引领、配合等事项。也要协调、保障工地沿途通行*事宜。公安、交通也必须跟进此事,尤其要防止有人趁机跌皮讹诈。 四、马上与水泥厂家联系,衔接一些具体事项。” “市长,您为交通工作解决这么大难题,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拖后腿。我楚晓娅保证,绝不会出现不该发生的事情,市局、县局、施工单位一定会密切配合整个水泥供应工作。”楚晓娅态度干脆。 “我相信二位的能力,也相信二位的工作态度,但此事来不得半点马虎,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假如你们治下失误,一定要严肃追究当事人和直接上级责任,如果情况严重还要追究县市局负责人责任,再严重的话,市局领导也要担责,包括市局一把手。”楚天齐语气极其严厉。 “是。” “明白。” 孙廷武、楚晓娅分别给出肯定回应。 楚天齐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来,举在手:“楚局长,这上面有水泥厂家联系人和联系方式,你们就和这人联系,就相关事项进行衔接。衔接项目上面都有,只是需要进行具体确定。” 楚晓娅已经适时身,来在桌前,接过了纸张。看到纸上单价,楚晓娅惊呼一声:“这么便宜?” “你以为会是多少?”楚天齐脸上有了笑模样。 “这么老远运来,还要的这么急,我想怎么也得三百二、三,没想到一吨才二百四,比展翅高飞每吨还便宜了三十。太好了,还是市长厉害。”楚晓娅也笑了。 “是呀,要不是市长出手,这事还真就麻烦了。”孙廷武附和着。 “少来这一套,你俩别忽悠我。现在的水泥价格确实便宜,而且产品质量也绝对过硬,到时可以让相关部门检测。人家不是冲我的面子,而是冲着定野市发展前景,冲着咱们大市长的人格魅力。”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孙局长要和楚局长衔接,根据交通局与水泥厂协商好的供应方案,准时在水泥罐车经过区域提供保障和服务。” “是。”孙廷武再次肯定回复。 …… 很快,“水泥要来了”迅速传遍了定野市交通、公安系统,传遍了施工企业,也传到了许多党政领导耳。 之所以传的这么快,既是由于定野市交通、公安系统迅速进行了层层传达,更是由于人们对此事的关注。 有人表示质疑,质疑消息的真假,质疑供货的规模,质疑供货的持续性,也有人质疑产品质量和价格。 但真正接触这些工作的人,都相信这是真的。这可是楚市长敲定的事项,岂能有假?岂能出状况? 秦怀得到的消息比较早,是秘书第一时间告之的,而他的秘书获知消息本身就很早。 在听完秘书的汇报后,秦怀笑了,他完全相信此消息的真实性。不禁心暗道:我就说吗,这小子绝对有招,绝对不会把事情搞砸。没听那老娘们撺掇,是完全正确的。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巍巍壮观水泥罐龙 夜幕刚刚降临,定野市就出现了奇特的一幕,许多县市沿途公路上,出现了大批着装整齐的警察,还有闪着警灯的警车。 当地经过的人们都发现,县局领导也出现在执勤的警察队伍,有人还看到了县局局长的身影。 面对这一现象,不明就理的人们纷纷猜测,猜测发生了什么事项,猜测警察在搜捕犯罪的人。 其实这些人是少见多怪,今天可不仅只是县公安局领导出动,市局班子成员,包括局长孙廷武全都分别到了路上。 相比壮观的警察队伍,工地上的情形同样宏大,甚至灯光更明亮,人员也更多。这里边既有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也有身穿休闲服装的政府工作人员,既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一个工地还出现了楚晓娅身影。 交通、公安的人之所以全体出动,之所以纷纷到达现场及沿途,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的:保障水泥罐车安全、通畅到达,保障整个接收货过程顺利、快捷。 在成康市市界上,警察们刚刚列队站立,一辆警车呼啸驶来。警车停在路边,一个魁梧身影跳下汽车。 警察们立即敬礼:“曲市长。” “魏市长、管市长马上就到,准备的怎么样了?”魁梧男人问道。 “全都准备好了。”警察们发出了整齐、干脆的回应。 定野市出城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闪着警灯,向前奔行着。车上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警官,男警察佩戴三级警监警衔,正接听着电话。 手机里也是一个男声:“局长,截止到晚上八点钟,水泥罐车即将经过的县市区域路段,警力已经全部到位,辖区公安局长、副局长和其他班子成员分别带队和巡查。” “好,很好。”三级警监予以了肯定,接着又说,“一定不要流于形式,要真正做到全方位保障和服务。要再次提醒县市区局,本次行动期间,任何岗位出现状况,局一把手和对应副局长都要负领导责任,经办人和直接上级更要承担主要责任。” “明白。”对方回复很肯定,“这些规定已经形成字,下发到了相关局,他们也做了层层下发,市局领导也都有这些档。” 三级警监点点头,又说:“你要重点盯着刑警队、特警队、巡警队,一旦发生人为破坏情形,必须以最短时间从协防区域到达事发地点。” “是。”手机里回答的非常干脆。 就在三级警监跟进工作的同时,在定野市另一条出城公路上,疾速奔驰着一辆白色越野车。车上女领导正在打电话:“程局长,各县情况怎么样?” 手机里的男声很浑厚:“局长,截止到晚上八点,第一批接货的所有项目部,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清出了场地,清除了路障。所有衔接人员全都到了指定地点,等候水泥罐车到来并过磅;所有项目部经理和财务人员也已准备好现金,静等着支付水泥货款;所有即将作业工人都在工程现场附近休息,静等提前半小时到场。 全市所有下辖县市交通局,从局长、副局长开始,一直到基层工作人员,也已在指定地点集合。之前他们已经对施工单位做过详细要求,现在正准备着随时为水泥罐车服务,准备随时协调衔接环节。与此同时,相关机械设备也在指定地点集合,准备应对一切突发事项。” “好,很好,程局长辛苦了,同志们辛苦了!”女领导予以肯定,并继续做着要求,“程局长,你告诉他们,就说是我楚晓娅讲的,必须……” 就在黑、白车上男、女领导督促工作的时候,楚天齐正坐在办公室,听着汇报。 汇报者是李子藤:“市长,现在市公安系统、交通系统都动来了。上至市局局长、副局长,下至基层员工,至县局局长们,全都上了公路,都到了生产一线去执勤。保障设施、设备也一同到位,重点地段、重点区域、重点环节都做了特殊安排,来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施工单位也做好了接货、付款、收货、开工等准备”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问:“除了公安、交通系统外,相关县市政府配合怎样?” “从目前来看,各县市对此项工作非常重视,政府主管副职全都到了现场,督促、跟进、检查相关工作。我特意了解了一下,何阳市主管交通工作副市长孔嵘,也在现场职守。另外,一些政府一把手也亲自上阵检查,比如成康市魏市长,比如樵山县王书记等。”李子藤如实回答着。 楚天齐点点头,再次讲说:“有这么几点要注意:一、不能流于形式,必须实打实做工作;二、职能部门和相关领导要以保障、服务为主,要给施工企业、水泥厂家帮忙,而绝不能添乱;三、必须保障整个运输期间的安全,而不只是这一时一次;四、必须注意劳逸结合,必须不得影响正常工作。” 李子藤应道:“市长,我会继续进行了解和跟进。现在我知道的是,关于前两条,市公安局、交通局已经专门向下级局做了要求,还下达了更严苛的监督措施。在保障工作方面,除了今晚几乎全员出动外,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已经提前排出班次,每日有专职领导和人员负责此事,其他人等照常工作。” “好,很好,你也辛苦了,先去忙吧。”楚天齐面带笑意,挥了挥手。 …… 晚上九点多,“河西界”收费站。 这个收费站是*市与河西省交界处,也是*市与定野市交界处。 在定野市一方,收费广场南侧靠边停着两辆警车,警车前方站着着装整齐的一队警察。 南侧收费岛上,着装整齐的收费员目视着来车一方。 每个收费厅里,收费员侧旁玻璃上,贴着一张崭新的打印纸,纸上档标题是《关于减免*通达汇集团通途水泥有限公司水泥罐车通行费的决定》 来车方向上,出现了点点灯光,集又整齐的灯光。灯光由远及近,越来越近,是白色的货车,货车上拉着圆*滚滚的罐子。 “来了。”随着收费班长声音响过,南侧边道挡车杆抬。 白色货车显然已经提前接到通知,在临近收费道时,自动靠边行驶,直奔最南端边道而来。 白色货车缓缓通过南侧边道,车上白色罐身所喷红字特别醒目——通途水泥。 一辆, 两辆, 五辆, 十辆, 二十辆, 三十辆, 三十六辆, 收费站的人们点数着货车的数量,脸上写满惊讶。 这个收费站已经开通收费五年多,收费员们也见惯了车队,什么豪华轿车车队,豪华婚车车队,甚至上百辆军车车队,当然也有水泥罐车车队。但像这样,同一公司水泥罐车就达数十辆之多,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车体是那么新,红字也是那么鲜艳。 水泥罐车可没理会人们的惊讶,而是像一条白色长龙一样,眨着明亮的“眼睛”,继续向前奔行着。 不只收费员惊讶,警察们同样惊讶,这家伙也太多了,光是通过收费站就用了好几分钟,放眼望去,蜿蜒不断,好像铺满了整个前方道路一样。 相比收费员、警察这些外行,交通行业的人们看到如此庞大车队,那就不仅仅是惊讶,而是震惊了。一下子就小四十辆罐车,第二批罐车还在等待出发,这个水泥公司有多少辆罐车,又有多大的生产能力呢?这哪是水泥厂应该有的罐车规模?分明是罐车生产厂家的罐车才对,可那上面明明都喷着“通途水泥”呀。 …… 定野市党政办公楼,705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浏览着电脑上网页内容。 “叮呤呤”,固定电话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立即传来兴奋的声音:“市长,来了,水泥罐车来了。白刷刷的一串,看着真是带劲,我长这么大,还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水泥罐车,其他警察也都没见过。市长您放心,我们保证全力保障罐车通行,决不让发生半点差错。” “来了,好啊。你们都没见过,那我这年纪就更没见过了。”楚天齐语气很亲切,“告诉同志们,既要认真工作,也要注意安全。” “谢谢市长关心!”对方声音满是欣喜。 “叮呤呤”,铃声再,这次是手机在响。 “孙局长,我这又有电话了,先这样。”对着听筒说完,楚天齐挂断固话。随即按下手机上的绿色按键。 手机里的声音更兴奋:“市长,水泥罐车来了,整整三十六辆,每个县市平均三辆。白刷刷的车身,红鲜鲜的标识,整个就是一条白色长龙,巍巍壮观呀。各县的热情更是空前高涨,好多县市都迎了出来,成康市管副市长就带着交通局长,和衔接人员一道,亲自来迎接罐车了。” “这也太邪乎了吧?”楚天齐笑着说。 “不邪乎,不邪乎,人们高兴嘛!”对方的兴奋之情表露无余。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还是你行 “滋”,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楚天齐跳下汽车。 “嘀呜……”大货车特有的汽笛声响,两束光亮出现,紧跟着一辆白色水泥罐车拐过弯道处,驶来。 一辆, 两辆, 十辆, 数十辆, 随着第一辆罐车从面前通过,数十辆罐车依次通行而去。楚天齐数了数,整整三十六辆。 “嘀嘀……”罐车车队后,一辆黑色轿车跟来。 “滋……”轿车一个急刹车,停在离楚天齐不远的地方。 轿车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从车上跳下,快步到了近前:“市长,您在这呀。” 楚天齐自也看到了对方,挥手打着招呼:“管市长亲自带队迎接,罐车的待遇太高了。” 管丽颖“呵呵”一笑:“市长抬举我了。您亲自驻足目送,才是这些罐车最大的荣誉。您亲自为各县市调拨来水泥,更是我们这些下属和县市的荣幸,也是那些施工企业和老百姓的福分。” 楚天齐也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水泥来了就是好事。这是市领导关心的结果,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不打扰你了,赶快去追你的宝贝罐车吧,别再半路杀出程咬金,给你劫了。” “敢?谁敢途打劫,我跟他玩命。”管丽颖语气掩饰不住的喜悦,“不过也说不准,也许有人正为了抢水泥准备玩命呢。我得走了,要是真碰上这样的楞头青,可得好好求求他了,求他可怜可怜我们。” “好,好。”楚天齐挥了挥手。 管丽颖坐上黑色轿车。 “嘀嘀……”笛声鸣响,黑色轿车蹿了出去。 “滴滴……”时间不长,鸣笛声再次响。 楚天齐甩脸看去,又来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似乎不太熟悉,但轿车却在不远处停下了。 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一个男人快步下车。 楚天齐不禁一楞,然后快步迎了上去:“市长,您怎么来了?刚开始还没看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委副书记、市长秦怀。秦怀当先伸出右手:“楚市长,你能微服私访,我就不能时兴一下?” “不敢,不敢。”楚天齐回应着,握住了对方的手。 握过之后,秦怀感叹来:“哎呀,真开了眼,一家水泥厂就可以有那么多罐车,真是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提前竟然一点都不知情,那个吴董也没说。” 楚天齐立即表达了歉意:“市长,这事我有责任。在正式会谈之前,我和他见了一面,也提到了临时供水泥一事,当时他答应了。可我心里却没底,那可不是小数目,一下子上哪弄那么多水泥,又上哪弄那么多罐车?正因为心里不托底,我才没有向您汇报。 虽说之前也有预感,意识到展翅高飞水泥厂要出坏,但没想到那么恨,直接就耍赖停供,而且停供范围扩展迅速。这种情况下,我与吴总联系,对方答复还很肯定,不过我心里依旧不托底。只到刚才看见那么多罐车,我这心里才踏实了一些,可还没完全踏实下来。我打算首先把今天整个过程了解完,再跟进个一两天,如果都能够按约定供应,再向您汇报。市长,是我考虑不周,敬请谅解。” 秦怀摆摆手:“楚市长,不必多虑,刚才我就是和你幽默一把,还当真了?你想想,如果信不过你的话,我早该过问了。现在我到路上来,也就是想见识一下壮观车队,顺便看看人们整个的精神面貌。虽然还没见到工程现场的情形,但就看刚才的壮观车队,就看沿路的公安和交通人员精神状态,我就知道这事妥妥了。还是你行,真有你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秦怀手机在响。 拿出手机看了看,秦怀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告诉同志们,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更要注意安全。” “谢谢市长!”楚天齐表示了谢意。 秦怀不再多言,匆匆上了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嘀嘀”鸣响一声,开走了。 看着疾驰而去的黑色轿车,望向渐渐远去的车队,想着孙廷武、楚晓娅汇报时的兴奋语气,楚天齐感慨万千,也多少有些后怕。 楚天齐后怕的是,这事太悬了。在当初打击非法收取石料场保护费时,楚天齐就已经清楚,张鹏飞是总后台。他当时也已想到,张鹏飞可能会拿水泥进行要挟,以发泄失去保护费的怒火,但他同时意识到,对方也未必敢当时就发作。 果然如自己所料,在打击保护费以及召开公捕大会后,张鹏飞并没有立即发作,但显然已经憋大了火,楚天齐自有获取这些信息的渠道。 正因为意识到了对方有怒火,也担心操之过急导致适得其反,楚天齐只是先放出了引进水泥厂家的风声。而仅是这么一项,便激得张鹏飞对楚晓娅出手,可见其对此事的敏感。 虽说那事使得楚晓娅受了一惊,却也让楚天齐更清醒认识到,一旦拿水泥开刀,张鹏飞必定反制。但水泥的事绝对得弄,而且宜早不宜迟,在上冻前必须有动作,那就需要提前做些相应准备。 其实要说来,准备工作很简单,那就是联系厂家供应水泥。可是与好多家水泥企业联系后,都面临着同样一个问题:合作的事可以考虑,但必须按定单生产,也要兼顾先前的定单生产任务。 通过各方反馈,要想在短期内供应十多县的公路用水泥,根本办不到。可要是不能在这事上留出后手,那么根本就无法与张鹏飞一斗,就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全市公路工程就都面临着停产的危险。 无奈之下,楚天齐联系了裴小军,他知道这小子的家族产业有建工材料这一项。还是熟人好办事,裴小军很快给出回复,可以接触,但企业负责人要求见面后再定。当时裴小军很是抱歉,觉得此事办的不够敞亮,也表示了无奈。 楚天齐当然理解,裴家不能只考虑小字辈的感受,而是要为整个家族考虑,谨慎些是非常应该的。他自是尊重了对方的意见,答应先接触一下。 之后不久,*通达汇集团董事长吴达凯到了定野市,与楚天齐做了深入而坦诚的交流。 交流的结果非常好,吴达凯当即表态:无论整个合作成功与否,先帮着解决可能出现的燃眉之急,但需要留出备货时间,尤其要留出备罐时间。 果然,在秦怀、楚天齐会见吴达凯的第二天,张鹏飞便出了招,停供定野市部分县市水泥。并且随着日子的推进,停供范围越来越大,甚至列出了倒计时推进表。 当时接到各地停工的报告,楚天齐急呀。他既急大好施工时间浪费,更担心通途水泥出现什么变故。毕竟一分钱没给厂家,毕竟通途自己可没那么多罐,任何一家水泥厂都不可能有几十个罐。 就在这种焦急,停工时间一天天延长,直至达到六天之久。在这过程,虽然可以掂量张鹏飞的态度,却也掂量着楚天齐的决心。他心里明镜似的,就现在这种情形,施工单位和工人极易出现摩擦,其它不安定风险也在增加。 现在看来,通途水泥真是没得说,竟然一下子弄来这么多罐,还声称有罐在公司待命。虽然后面的日子不止一天,但就冲刚才的情形,楚天齐信心又增加了好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回到汽车上,然后才接通了:“裴处长,谢谢,非常感谢!” …… 夜很深了,张鹏飞却还在自己办公室来回转圈。他这不是锻炼身体,更不是闲庭散步,而是又气又急,坐卧不安。 张鹏飞既气楚天齐,更气自己。 在决定停供水泥的时候,张鹏飞也想到了对方会找下家,但他觉得那不过是临时接马腿,只能是小范围应急。以他的了解,短期内供应十多个县的水泥,那得多大规模,得多少家供应商来做? 可事实是最好的老师,是给以教训的老师。人家真弄来了水泥,据听说还将近四十个罐,而且都是一家公司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里面都有水泥吗? 各种疑问萦绕心头,搅得他心神不宁,却又没有答案。最关键的是,他不能只想成因,更要想怎么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笃笃”,敲门声响。 张鹏飞收住脚步:“进来。” “小诸葛”急匆匆进了屋。 “怎么样?”张鹏飞急问着。 “小诸葛”摇摇头:“不乐观,非常不乐观。现在已经确定,那些罐车里全是水泥,没有一辆空车,第二批估计很快也会来。咱们的人还没正式动手,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这十人,有八人被抓,只有两人逃了出来。” 张鹏飞骂道:“完蛋玩意,全他娘废物。早知这样,就该多派人手,怎么也得给他弄出大动静来。” “小诸葛”叹了口气:“哎,张总,没多派就对了,否则损失更惨。据刚刚了解到的准确消息,这次全定野市的警力出动了一多半以上,从市局到下面县局局领导们全部到了一线。” 张鹏飞无语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鹏飞才咬牙道:“姓楚的,还是你行,佩服,佩服。”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看谁耗过谁 从九月四日晚间开始,水泥运输大军就源源不断的开进定野市。 在六日凌晨,累计运送三十多个小时的时候,水泥断供的十二个县市所有公路工程项目全部恢复施工。 已经停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各个工地全都憋着劲,也着急抢工期。在水泥到来之前,各个工地便已做好加班安排,于是从接到第一罐水泥开始,工地上便不分昼夜的干来。 在工程启动以后,后续水泥供应接连而至,完全满足了工地水泥使用,各个工地干劲更足,信心也更足。 新的一周开始,早上刚上班,楚晓娅就来了。 看到楚晓娅进屋,楚天齐笑着说:“那天我跟孙廷武说,让他在我这挂一块牌子,直接写上‘孙局长办事处’,我一天光是给公安局办事了。要是和他比较来,你就更应该挂一块类似的牌子,我接待你比接待他还多呢。” 楚晓娅“嘿嘿”一笑:“这个主意好,可以考虑,就写‘楚局长第一办事处’。”说到这里,她又连连摆手,“不妥,不妥。我和他不一样,写‘孙局长’人们都知道是孙廷武,要是写‘楚局长’,人们还以为市长您降职了呢。果真那样的话,又该来闲话了,‘楚市长为什么降职?’、‘生活作风,男女关系?还是……’” “行了,行了,打住。”楚天齐连连摆手,“我这一句话,就引出你这么多说法。” 楚晓娅振振有词:“本来就是吗,市长办公室怎么能出现‘局长’字样呢?要挂也得挂个‘省长或部长办事处’才对。” “越说越来劲。你有什么事?”楚天齐扯到了工作上。 “让市长这么一打岔,我还差点给忘了。”再次贫过一句,楚晓娅接着说,“我是来汇报水泥供应情况的。从四日晚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十多小时,所有工地都复工了两昼夜多,有的更是已经干了差不多七十多个小时。人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都在争分夺秒抢工期,除了必要的机械养护外,几乎就没停工。” “等等,要工期也得要命呀,工程质量也是必须保障的。”楚天齐打断对方。 楚晓娅一笑:“市长您放心,我们都跟工地要求过,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把工地上的人分成了两班,干一班休一班,那些管理人员全加了进去。在这个过程,县局领导和技术人员,也加大了对工程质量抽检和督查频率,严格控制着工程质量。 对于县局和工程队的作法,我们也专门抽人进行检查跟进,我和程局长等人也亲自出动,突击检查。从抽查结果看,全部都遵守了操作规程,整个工程质量都合格,砼配比等也完全达到了技术要求规定。另外,我们也针对同期类比数据和近期天气预报,严禁在全天最低气温段施工,这个时间段控制在四小时以内。这个时间段绝对能够保证施工温度,各个施工单位也都严格遵守了。” “那就好,必须坚持严格检查。继续说。”楚天齐示意着。 楚晓娅认真的说:“经过几天的不间断运输,除了保持加班进度用水泥外,各工地都储备了三至四天的周转量,基本全超过了平时的储备量。现在我们已经和通途水泥公司联系过,修正了一下供应量,适当减缓了供应速度,以能与消耗量持平的量相补充。 在这几天的合作,对方厂家对于我们的按时付款、有力保障、热情服务都很满意,认可了我们的正当要求。并表示只要我们有需要,随时还可以尽量满足新的需求量。说实话,对方公司实在给力,公安系统帮忙也非常大,主要还是市长您的魄力和能力保障了这一切。” 楚天齐“嗤笑”一声:“不用给我戴高帽,只要以后少质问我一些,我已经很满足了。那家伙,那天那是言之咄咄呀,要是水泥没有及时来的话,某人该把我吃了。” 楚晓娅“嘿嘿”一笑:“市长说笑了,我哪敢跟领导叫板。之所以我着急着那样,主要是没有市长格局大,没有市长眼界宽,是鼠目寸光所致,市长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永远说不过你。”楚天齐“哼”了一声,然后又问,“除了这十二个县市,剩下那些什么情况,不是说每天断供两个县吗?要是按这说辞,今天应该全停了吧,停了吗?” “哪能停呢,他现在敢停吗?从咱们这水泥一进场,他所谓的‘每天停两个’,早就泡汤了。”楚晓娅也“哼”道,“他就是个纸老虎,张牙舞爪吓唬人可以,遇到市长这样的高手,立即便现了原形。” “你别老是拿我说事,也别过于自信。他现在没动静,不代表将来没动静,也不代表他没有其它阴谋。这事只要他还没有实质的认错举动,就不算阶段结束,咱们就必须随时提高警惕。当然了,即使他哪一天有了认错举措,对他的防备也不能放松。”楚天齐说的很严肃。 楚晓娅接话:“对他肯定要随时保持警惕,那就是一只狼,长着獠牙的狼,随时都可能张口咬人。但有市长在这坐镇,他什么都不是。他不是还没投降,还想耗着吗,那我倒要看看,他能耗到几时?”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道:“我怎么说来着?我完全就是你和孙廷武的办事员,每天都是接待你俩。” “市长,您可别吓唬我,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用您做办事员呀。”调皮一笑,楚晓娅做了个手势,“我先走了。” 楚天齐摆了摆手。 楚晓娅嫣然一笑,出了屋子。 张鹏飞呀张鹏飞,我倒要看看,看谁耗过谁。心暗暗较着劲,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 张鹏飞瘦了,也老了。 从开始断供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弄的骑虎难下,而且已经搬石头砸了脚,他吃饭能香吗?睡眠能好吗?他还不瘦吗? 先前吃的草包肚,几天便瘪下了好多,正好也减了肥。平时红*润的脸膛,发亮的额头,现在又黄又干又灰,还出现了皱纹和白发,他自然就显老了。 这些还只是表面反映出来的东西,真正在他内心,更觉得老了好多,老的似乎力不从心了。 这么多年在商场纵横驰骋,在河西官场也能呼风唤雨,张鹏飞自认算个人物。可是自从遇见姓楚的,自己的能为立即缩了水,怎么弄也不行,一次次的在那家伙手上吃亏。尤其是自那家伙调任定野市,自己不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 究竟是为什么? 真的是所谓邪不压正?狗屁,凭什么他就是正? 老子是为“金钱”,他是为“政绩”,他和老子并无本质区别,其实还不都是一个“利”字?只不过他披着一个所谓的“正义”外衣,只不过他比老子更阴险罢了。究其原因,是对决环境不平等,他并非能力强过自己,而是靠权利压自己一头,如果他不占这个优势,其实也不过一坨翔而已。 只是这坨翔仗着权利,确实在压着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长嘘一口气,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鹏飞,是不还耗着呢?”手机里的声音有些苍老。 “不耗着能怎样?现在只能耗着。”张鹏飞气很粗。 对方叹了口气:“你要耗到什么时候,又想耗出一个什么结果呢?现在情况已经这么不利,你还想反戈一击?还不赶快让一步?” 张鹏飞道:“我让了呀。说好的每天断供两县,可是从五号开始,我没再继续这么做,这已经是让了步,已经给够了他面子。他还要干什么?” “儿呀,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这是让步吗?只不过是不得以情况下,留的一点本钱,而且这个本钱也在一点点消耗着,大大缩了水。若是照这么发展下去,你的这点所谓本钱也就不存在了,这本身就不是你的什么本钱。”对方说的语重心长,“儿呀,听爸一句话,别耗着了,面对现实吧。” “怎么面对?人家可是狮子大开口,准备把我一口吞下去呢,难道我把脑袋递过去,任他撕咬?我还没那么贱。”张鹏飞恨声道。 “鹏飞,长痛不如短痛,商场只有沉浮转换罢了,哪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何况你已经多赚好几年,已经够本了呀,现在只是回归正常水平而已。”对方继续劝解着。 “你老了,不懂。你以为他只是想逼着我降价吗?哪有那么简单?他是往死里整我。我若现在做出让步,他则肯定要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我不能退呀,退无可退。”说到这里,张鹏飞直接摁下了红色挂断按键。 “妈的,姓楚的,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耗过谁。”张鹏飞咬牙骂着,手里刚刚抓的雪茄已经断成了多截。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隔靴搔痒自欺人 时间又过去两天,到了九月十日。 上班不久,李子藤又来了。 在刚上班的时候,李子藤便已来过,每天都有这个程序。现在再过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于是楚天齐问道:“有事?” 李子藤点点头:“嗯。据小道消息,展翅高飞想和施工企业谈谈。” “谈谈?怎么谈?”楚天齐反问,“你怎么看?” “关于怎么谈,还没有具体消息,我估计无非是谈恢复供应的事。”李子藤道,“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我认为也是展翅高飞故意放出的风。之所以没有具体消息,应该也是他们故意的,是为了避免被动。这个消息没有任何诚意可言,是他们的一种试探,他们还在想着尽可能博弈到更多的利益。在现有情形下,企业不会轻易就和他们谈,他们要靠以前威吓手段促成的话,也根本不可能。” 楚天齐没有发表看法,而是嘱咐着:“继续关注,肯定他们还有后续作法。” “是。”应答之后,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心暗道:张鹏飞呀张鹏飞,都这种情况了,你还在耍花招,还这么不老实,看来还是没打到你小子痛处。 …… 张鹏飞却不这么认为,他自己觉得太痛了,痛入了他的骨髓。 曾几何时,全定野市公路水泥市场份额,展翅高飞就占了九成多,整个定野市范围内,跑的几乎全是“展翅高飞”水泥罐车。这才仅仅十来天,一多半的市场份额就切了出去,这就是割肉吸?呀,他能不痛? 这几天好多人都劝自己识时务,家里老头子也让自己忍一忍、退一退。可你们谁能理解我,是那么好退、好忍的吗?要退到什么地方,又要忍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总让我忍和退,又有谁真心实意帮我,为我提供一些助力呢?别人不说,老头子总该帮一帮吧,我可是你的种,我也是为咱们张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可你怎么也只知道唱衰我,就不能伸伸援手,你是真的脱毛凤凰不如鸡,还是根本就没把我当你儿子?我现在还真怀疑咱俩的血统关系。 刚才一刻还在想着水泥之痛,现在张鹏飞心便是对许多人的恨。 “笃笃”,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长嘘了口气,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男人走进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张鹏飞坐正了身体,语气也尽量客气了一些:“卧龙先生,请坐。” 面对对方礼遇,“小诸葛”没有什么反映,而是到在办公桌前,讲说了事情:“张总,从各方汇集的消息来看,那十二个县的水泥供应充足。就是在这种高强度加班状态下,在一昼夜基本干两天活的情况下,他们的整个水泥供应没有衔接不上的情形,而且各个工地都还储备了四、五天的量。有这四五天的储备,足够这些施工标段应对一些突发状况,就是寻找新的供应商,也有相对足够的时间。” “你要说明什么?”张鹏飞反问。 “小诸葛”给出回复:“现在对方底气十足,我们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本。” 听对方如此一说,张鹏飞的语气出现了不悦:“照你这么说,我们该怎么办?” “小诸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分析了当前形式:“现在那十二个县,无论从官方,还是从施工企业,或是从社会来看,人们都非常欢迎通途水泥。通途水泥公司也特别配合当地政府,源源不断的向施工企业供应水泥,各方气氛非常和谐。” “可是你想过没有?水泥不是这么供应的,不应该这么复杂,而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商业行为。而他们倒好,交通局、公安局全体出动,定野市政府的家伙们也跟着参与了。这不像是供需行为,倒很像是搞运动。水泥供应也不是一时一事,他们这样的大混帮作法,又能坚持多久?假如再有其它事项发生,也需要他们投入人力,尤其需要投入警力的话,他们能顾得过来?”张鹏飞再提不同看法。 “小诸葛”的语气严肃了好多:“张总,首先我要提醒您,千万不要想着给他们制造人为事端,想也不要想。他们现在大张旗鼓的弄,尤其还投入了那么多警力,既是为了造成一种气势,更是在震慑我们。而且不仅是震慑,还实实在在做好了准备,等着我们的人自投罗网。我还怀疑,这些布置出现的警察,只是表面的,暗处还隐着更强大的力量,姓楚的可是有过这样的先例。 现在他们这种大张旗鼓的搞法,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也不可能长久,尤其全市警力可不只是为这一事服务的。但是,这种全员出动的行为,本身就震慑了好多势力,包括我们,也包括别人。这就无形增加了安定因素,发生不可测事项的概率大大降低,就相当于搂草打了兔子。 还有一点必须要搞清,就是我们不能只看人家能坚持多久,而是要看我们是否能撑得下来。现在整个定野市,几乎全是‘通途水泥’的罐车,罐车车队每经过一地,就是一道壮观的风景。他们本身供应的县市就多,而且派出的车辆又多,车辆还崭新、醒目。再看我们那几辆车,灰头土脸的,分明就是丑小鸭,一比之下便相形见绌了。” “相形见绌?那好办,我们也全部粉刷一遍,再喷上红漆。”张鹏飞提出了新的见解,“我也要提醒你一点,他们现在供应水泥,是一车一结,这是长期供应的作法吗?这分明就是短期打算。说明他们双方合作的诚意基础并不在,那家公司也没那么大的供应能力,很可能现在也是瘦驴拉硬屎,是多少家凑一的。咬咬牙,整个定野市场还是我们的。” “小诸葛”连连摆手,“不不不。他们现在的作法固然不像是长期合作,这种作法又能坚持多久不得而知。但现在他们采用这种合作方式,也正是我们的机会,断然回头的机会。如果等他们全部签了长期合作协议,那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等待我们的只有那无尽的官司,还有数额巨大的索赔诉求。” 张鹏飞沉声道:“他们会签协议吗?刚才你也说了,不清楚他们能坚持多久,那就意味着坚持不了多久。” “我们能坚持住吗?能坚持着看到他们最终的合作情形吗?”反问过后,“小诸葛”给出答案,“我们坚持不住,我们扛不过他们。现在那十二个县市的水泥价格仅是每吨二百四,比我们整整少了三十块钱,一个工地全算下来,可不是小数目。现在由我们供货的县市,早已经是怨声载道,纷纷报怨我们的价格太高,已经表达了换厂家的诉求。他们可不仅只是说说,早已派出人员与通途水泥联系,也把报告打到了基层政府,要求‘雨露均沾’。 说的不客气些,我们现在已经四面楚歌,根本不具备‘城楼观山景’的条件。现在市政府还没明确表态介入这几个地方,也同样是我们的机会,一旦他们宣布支持这些地方,或者做出实质性举措,那就晚了,到时黄瓜菜也凉了,什么也来不及。当地政府放空炮的时候确实不少,但这次我们不要心存侥幸,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楚天齐,对于这个人,你比我了解。” 听到这里,张鹏飞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直接拿了听筒:“有事?” 听筒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市长,向您汇报一件事,展翅高飞有动静了,有了实质举措。” 楚天齐“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据相关县市汇报,展翅高飞下午找到了还在供货的施工企业,主动向他们表示,降低水泥价格。听那意思,应该能从二百七十元一吨,降到第吨二百五十五。展翅高飞还向施工企业表示,他们是长期合作,是先用货后付款,可以压一部分货款,这种合作更有保障。而且这样可以少占用施工单位资金,能够把这些资金更多应用到其它方面,算上期间省出的民间借款利率,要合适的多。”说到这里,楚晓娅又补充一句,“他们这非常有针对性,是有的放矢。” 楚天齐“哼”了一声:“有的放矢?我看是隔靴搔*痒,毫无诚意,分明是权宜之计。我敢断定,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不冲别的,就冲他们的信誉度也不行。那些县市虽然还用着他们的货,但通过这次断供风*波,加之先前的霸王条款、高额供货价,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本质,根本就不敢信任他们。不知他们是急昏了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在愚弄他人呢?你说呢?” “隔靴搔*痒自欺欺人,搬石头砸自己脚。”楚晓娅给出回复。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张鹏飞玩起心理战 一周时间很快,又到了星期五。 和前些天晚睡晚不同,今天张鹏飞的很早,其实近几天都的不晚。这不是他忽然勤快来,而是他晚上睡的不踏实,经常是半夜失眠,大睁两眼熬到天亮。 尽管身上没精神,双眼发涩,但张鹏飞还是洗漱一番,坐到了外屋办公桌后。他在等着一个人,等着“小诸葛”的到来。 从本意来讲,张鹏飞挺烦“小诸葛”这个人。平时的时候,“小诸葛”话不多,显得很低调,可一旦说来,却又总是戳自己肺管子。他甚至怀疑,“小诸葛”这个外号名不副实,应该换成“炮筒子”才对。 烦是烦,但张鹏飞又不得不承认,近期的几件事都不幸被“小诸葛”言了。也正是看到“小诸葛”的眼光敏锐,近期张鹏飞才让对方参与了水泥厂的事,还把对方比喻成直言敢谏的魏征。张鹏飞这固然有抬举“小诸葛”之意,其实更是在暗喻自己的不凡,整个一夜郎自大,只是他不自知罢了。 在张鹏飞刚坐下不久,“小诸葛”就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张鹏飞一指对面椅子,直接道:“电话里说的那么急,什么事?坐下说。” “小诸葛”没有客气,而是径直坐到椅子上,讲说来:“张总,据下面报告,通途水泥公司已经和那些县市接触,要给相关的施工企业供货。” “前两天我就听你说过,说那些施工队诈唬着要跟人家合作,还有人腆着脸上门去找。这不几天过去了,也没见怎么呀,还不照样得用我们的货?”张鹏飞不以为然,“现在他们供应十二个县,想必已经用了吃奶的劲。哪还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是那些施工队痴人说梦罢了。” “不然,这次不一样。”“小诸葛”摆了摆手,“前几天是施工单位找通途水泥厂,这不假,但这次却是水泥厂找他们。咱们的人亲眼所见,有*市牌照的车到工地,车上人一进项目部就是半天,而且还专门看了水泥储备罐和搅拌设施。而且工地也透出了这样的信息,应该肯定是通途水泥有了供货意向。 现在通途水泥已经供应了一周时间,十二个县市做了相当于十天的工作量,而且还有至少三、四天的存量。从这些现象来看,通途水泥公司的生产和供应能力都是惊人的,再供应其余县市也肯定没问题。” “是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怪物?他们的生产能力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间用了障眼法,有什么猫腻?”张鹏飞疑惑着。 “小诸葛”长嘘了口气:“我也有这样的怀疑,专门派人去了解,可是根本就进不了他们的厂子,盘查的非常严,只能远远看到水泥罐车出出进进。而且他们在郊区的分厂有好几个,也是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妈的,怎么偏偏来这里搅局,偏偏跟咱们过不去?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是皮子紧了,该给他们梳梳皮子才对。”张鹏飞咬牙狠道。 “不可,不可,我们可不能做傻事。”“小诸葛”连连摆手示意,“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只要通途水泥公司有什么不测,我们必定是第一嫌疑人。这家水泥公司可是姓楚的引来,以他的护短脾性,他能容忍这样的事?他势必要大力追查,找到凶手不成问题,肯定会把帐算到我们头上。 而且全定野市投入了那么大的警力,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抓个现行。这还是明面的,暗处有多少探子还不得而知,但我相信肯定有这样的安排,姓楚的一定能考虑到这点。另外,据可靠消息,这家公司可不是无根之木,东家是首都很有名望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是吗?”张鹏飞气沉重了好多。别的他可以不在乎,但是首都望族他是绝不敢得罪的。于是又问道,“是哪个家族?” “小诸葛”摇摇头:“目前还未可知,我还在差人打探着。” “我知道了,你去吧。”张鹏飞摆了摆手。 “小诸葛”站身,向外走去。但在行至途时,又收住脚步,转回身来:“张总,我们怎么办?” 张鹏飞缓缓的说:“我再想想。” “小诸葛”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原地怔了怔,迈步出了屋子。 “唉……”张鹏飞长叹一声,身子仰靠在椅背上,眼望着房顶呆呆发楞。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晓娅来了。 让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什么事?” 楚晓娅说:“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请教一下,什么时候能与通途水泥签约?通过这一周的合作来看,施工企业与通途水泥合作非常融洽,施工企业的合作态度令对方满意,通途水泥也非常满意施工企业的配合。最重要的是,通途水泥的供应能力非常强,能够随时根据施工企业要求增减供应量。 另外,近一周加大了对水泥试块的抽检力度,每个工地每一批次的水泥都完全合格,质量绝对稳定。遇上这样的水泥公司,是施工企业的福分,也是我们主管部门的福气,各施工企业都有签订长期供应合同的意愿,那样人们心里就更踏实了。只是当初我们要求,此事必须统筹考虑,所以下面县里纷纷打来电话,向市局反映这事。市长,您看……” “施工企业想签约呀……”话到半截,楚天齐转移了话题,“先说说第二件事。” 未曾开言,楚晓娅先笑了笑,然后才说:“第二件事是关于展翅高飞水泥厂的。据下面县局汇报,在今天下午,展翅高飞做了两件事。其一件是,展翅高飞主动找施工单位,主动把水泥供应价降到了每吨二百四十七块五。” “等等。”楚天齐打断对方,“价格怎么还有整有零,搞什么鬼?” “这就涉及到他们下午做的第二件事。在向水泥企业做了降价承诺后,展翅高飞水泥厂立即在县城做了活动。他们在县城人员密集区域搭了台子,演出小节目,在节目穿插有奖问答环节。他们的问答全是关于水泥方面的,提前还印制了宣传单,提问的问题和答案都在单子上。”说到这里,楚晓娅打开手包,拿出两张纸递了过去,“市长,您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翻了翻,读了上面内容:“水泥是什么?水泥是粉状水硬性无机胶凝材料,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硬化或者在水更好的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水泥按用途分为哪几类?分为通用水泥、专用水泥、特性水泥。 道路硅酸盐水泥的特点有哪些?水泥的价格受哪些因素影响,为什么不能太低?展翅高飞水泥厂的优势是什么?这次水泥价格调整是基于什么考虑,为什么会按成本价供应?……” 翻完两页内容,楚天齐放下纸张,笑着说:“好小子,花招挺多,搞心理战了。”停了停,然后又问,“展翅高飞在哪个县搞这东西?人们的反应是怎样的?” 楚晓娅道:“所有县市都搞这个,包括他们供货的地方,也包括通途水泥供货的十二个县市。有的县台子大一些,高一些,有的是就地支着大气拱门,不过所有现场都拉着大横幅,放着大音箱,动静挺大的。人们也没有特别的反应,老百姓反正就是看热闹,得奖品的热情倒是都很高。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在一定范围内,人们都知道了展翅高飞这个名字。” 楚天齐又问:“对于展翅高飞的主动降低行为,施工单位什么反应?” “这个还没有确切的信息。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施工企业还抱着怀疑的态度,怀疑展翅高飞的诚意。假如产品品质一样,再考虑现付款和压款的因素,对于施工企业来说,展翅高飞这种可压款的价格,显然要比现付款的二百四每吨合适。”楚晓娅带着一定的担忧,“正因为考虑到这点,县局的人们也才急着催问签约的事,他们也担心夜长梦多,担心展翅高飞搅黄通途水泥供货的事,然后再玩断供把戏。”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茬。 楚晓娅又说:“县里急着催问签约的事,一是他们确实着急,担心出什么岔子;也可能本身就是施工企业的意思,施工企业在借此探问签约细节,探问诸如现付或压款这样的问题。从这可以看出,展翅高飞的套数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如果任其折腾下去,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变故。市长,您说呢?” “你说呢?”楚天齐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当然是签约好了。只要签了约,就有了法律保障,大家心里也就踏实了,我们也能省了好多事,像现在这样操作,也不是长久之计。”说到这里,楚晓娅又补充道,“我只是如实反馈一下情况,反映一下人们的心理,具体怎么做,还要听市长的。”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太欺负人了 “小妹妹,来,让哥香一口。”年男子把脸凑了过去。 “不吗,人家怕怕。”短衫女子向旁边躲着。 年男子可不管这些,猛的往前一扑,直接闭着眼,撅了嘴。 “吧”、“吧”, 男人嘴巴啄的山响,啄着啄着,忽觉不对:这也太硬了吧,这哪是肉,这分明是铁嘛。 带着疑惑,年男人睁开了眼。 “啊?”怪不得硬呢,原来根本不是香到女人脸上,而是正抱着根柱子亲。 “咯咯咯”,女人的轻笑声响。 “臭娘们,老子……”年男人骂到半截,忽然满脸淫*笑,语气也极轻浮,“小妹妹,等不急啦,想让哥哥现在就办你吗?哥哥来了。” 此时的女子,身上早没有了短衫,腿上衣物也不知去了何方,怪不得年男人转怒为喜呢。看到对方过来,女子不但不跑,反而还露出了妖*媚的笑容。 年男人快步奔向近前,双眼紧盯着女人的身体,脑已经出现了不堪的画面。 “哈哈,抱住了,抱住了。”年男人疯狂大笑着,头脸拱向女人。 笑到半截,年男人忽然大叫来:“哎哟哟哟……” 忍着嘴上疼痛,年男人抬头细看,怀里哪是什么女人?原来是一只大蝎子,蝎子的毒针正扎在嘴上。 “啊?”年男人惊叫着,使劲推着怀里的蝎子。 可那蝎子就像钉在身上一样,尤其那根毒针确实就钉在嘴上,根本就推不开。 “滚开,滚开。”男人使劲推着蝎子。 蝎子毒针依旧扎在嘴上,而且越扎越深,越扎越疼,疼的年男人惊叫连声:“啊、啊。” “啊……”男人摇头大叫着,眼前的蝎子不见了,入眼处是暖色的墙壁。 怎么回事?张鹏飞疑惑着。随即明白过来,刚才做梦了,做了个噩梦。 “他娘的,怪不得说女人心如蛇蝎呢。”张鹏飞嘴里骂着,转头去看时间。 九点十分。 时间看清了,张鹏飞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咝……” 嘴怎么这么疼?伸手摸了摸,嘴有点肿,还好像有破口的地方。 “妈的,肯定是那东西干的好事,老子找她去。”张鹏飞忍不住骂着,但却没有身,主要是他酒劲还没过,还晕乎着呢。 昨天白天成功导演了一出心理战大剧,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张鹏飞心情非常舒畅,半夜带着马仔们出去夜宵。吃的是烧烤,喝的是啤酒,东西没少吃,酒也没少喝。直到凌晨两点才回来,回来就扑到床上呼呼大睡。要不是做了这么个噩梦,怕是现在还睡着呢。 “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张鹏飞侧耳静听。 “咚咚咚”, 听出来了,有人砸门。 谁呀,会是谁呢?该不会…… 张鹏飞脑*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想到可怕的场景,张鹏飞酒劲立即吓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怎么办? 脑划着问号,张鹏飞拿过手机,打开,他想问个究竟。 “叮呤”、“叮呤”,连着好几声短促铃音响过,手机里出现了好多漏电提示。 全是“小诸葛”的电话?怎么回事?警察先找他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正是“小诸葛”的电话。 接不接?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还在响着。 最终张鹏飞按下了接听键,但说话却很谨慎:“你好,请问你找……” 手机里急道:“张总,我是‘小诸葛’,有要事向您汇报,现在就在办公室外。你在不在屋里?” “我……你和谁?”张鹏飞追问着。 “能有谁?就我一个。”“小诸葛”语气很冲。 张鹏飞“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稍稍楞了一下,张鹏飞立即跳到地上,穿好鞋子,蹑手蹑脚出了外屋,到了屋门处,向外张望。 透过猫眼,张鹏飞看到,外面只有一个“小诸葛”。 变换角度,仔细看过,确实再没有别人,张鹏飞这才旋开门锁,打开了屋门。 屋门刚刚打开一条窄缝,“小诸葛”便挤了进来。 张鹏飞推上屋门,追问着:“怎么啦?” “出事了。”“小诸葛”回应着,向里走去。 “什么事?快说。”张鹏飞紧跟在后。 “小诸葛”径直坐到沙发上,皱眉道:“大铃铛被抓了。” 张鹏飞心一松,不以为然的说:“我当是多大的事,不就是这么个事?” 觉得似乎语句不妥,张鹏飞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卧龙先生没事就行,别人都无所谓。” “小诸葛”忧心忡忡:“张总,大铃铛被抓本身并非多大的事。江湖人士谁没进过那里边?就是我被抓了,也没什么。关键是大铃铛被抓的地方太特别了。在上周的时候,张总专门让大铃铛去管那个地下游戏厅,那可是层层布防、警报重重,一般人别说进去,就是发现那个地方也不容易。 即使有人知道那个地方,想要靠近的话也不可能,还没等到近前呢,就会被咱们的人发现。可就是这样的地方,而且大铃铛就在最隐秘的那间屋子,结果却在昨天被人弄走,人们只到今天早上才发现他不见了。” 张鹏飞质疑道:“会不会是他出去了?打不通电话?查监控看看。” “小诸葛”摆手否认:“不可能是他自己出去。那几辆车都在,而且他外面的衣服都没穿,鞋也在。查监控了,什么也没有,监控硬盘不翼而飞,看监控的人说是忽然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张鹏飞震惊不已。那个地方他知道,安防设施特别高,光是安保人员就有好几十个。可是一个大活人被弄走,众人竟然毫不知情,这也太可怕了。若是来这里弄自己,哪还不跟玩一样? “是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想不通了。”“小诸葛”的话也不无后怕。 “你觉得是谁干的?”张鹏飞追问着。 “小诸葛”缓缓的说:“如果是他江湖上的仇家,绝不会去那里抓人的,更不可能有那样的手段。如果是公司的仇家,应该还找不到他大铃铛身上,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人弄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遭遇了和三迷糊、四泥鳅一样的事情。” “你是说,是他的人干的?”张鹏飞说着话,做了个手势。 “除此之外,还有谁?”“小诸葛”语气无比的沉重。 “他……他妈*的绑架,这是他应该做的吗?这是土匪行径。”张鹏飞骂了来。 “小诸葛”嗤笑着:“张总,你别忘了,大铃铛可是有案底的人,可是目前在逃的三案犯之一,现在已经三缺一了。” 张鹏飞无语了,还能说什么。这很明显,就是对方杀鸡给猴看,在明确的告诉自己:姓张的,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是“小诸葛”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小诸葛”没有请示,而是直接按下接听键:“什么……多会的事?……现在?……我知道了。” 挂断手机,“小诸葛”转向张鹏飞:“张总,下面打来电话,咱们正供应的那些施工单位找到了水泥厂,要求退还他们的水泥差价。” “退差价?什么鬼,怎么个说法?”张鹏飞很是不解。 “小诸葛”给出解释:“昨天咱们不是搞活动吗,现场宣讲那些与水泥有关的知识。当场看着倒是挺热闹,也达到了一定的宣传作用。结果那些施工企业,拿着昨天的宣传单,今天纷纷找到咱们水泥厂,要求按咱们纸张上写的价钱,对以前的水泥价钱重新计算。一吨二十二块五,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呀。” 张鹏飞破口大骂:“妈的,想什么呢,穷疯了?凭什么呀,凭什么给他们补差价。哪有这道理,吃的还得吐出去?” “他们的理由是,你展翅高飞在宣传单上写着,一吨按二百四十七块五最为合理,对双方都极为公平,那就是说以前的价格不合理,自然要按合理的来了。”“小诸葛”无奈的摊开双手,“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脚。”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还是“小诸葛”手机在响。 接通电话一听,内容完全一样,是另外施工企业要求补差价。 就这样,在定野市的三家水泥分公司不时打来电话,汇报施工企业找麻烦情况。 张鹏飞看出来了,正供应的这些施工标段,势必要全部都找麻烦。 曾几何时,这些施工企业只有遵守自己游戏规矩的事,短短数天,竟然都叫板来。他知道,这些家伙没那个胆,也没那个能力,分明是让人洗脑,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想到那个家伙,想到大铃铛被抓,张鹏飞恨恨的骂道:“王八蛋,太欺负人了。” “张总,怎么办?”“小诸葛”适时追问来。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呀。”张鹏飞无奈的摇着头。 …… 就在张鹏飞愁眉不展的时候,楚天齐却在省城的另一处所在,笑嘻嘻的自语着:“张鹏飞在干什么呢?”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中秋怨圆 “滋”,踩下刹车,豪华宝马汽车停在院。 拔掉汽车钥匙,张鹏飞推门下车。 别墅屋门适时打开,一个贵妇迎了上来:“鹏飞,今天回来挺早呀!” “往回埋怨我回来晚,今天早了也不对?”张鹏飞笑着,走了过去。 贵妇伸手拍着对方胳膊:“以后我说话得小心,大老板挑理儿了。” “嘿嘿,老妈也拿我逗焖子。”张鹏飞说着,揽上贵妇肩头,一同向别墅走去。 “鹏飞,你这每天忙的……”贵妇转头说到半截,忽的疑问道,“嘴上怎么啦?”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肿着的嘴唇,张鹏飞道:“上火了。”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秋天干燥,容易上火,要多喝水,多吃清淡的,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可你就是不听。”贵妇埋怨着,“一会儿抹点那个药膏,好的快点儿。” “我没喝酒呀,也没吃辛辣。”张鹏飞否认着。 贵妇“哼”道:“身上一股酒味,衣服上还有溅上的油点,你敢说没吃没喝?” “哎呀,老妈,你都赶上大侦探了,这鼻子真灵,眼也真毒。”张鹏飞“嘿嘿”一笑,“昨天晚上出去吃了点儿小龙虾,也喝了……不对呀,我上午洗了澡,这衣服也是刚换新的呀。” 贵妇“呵呵”一笑:“不打自招,我算的你就没听话。” 张鹏飞不禁惊讶:“啊,妈呀,你这是诈我呢?” “自个生的孩子,我还不知你什么脾性。”贵妇说着,拉开了屋门。 “老妈真厉害。”张鹏飞竖大拇指,走进屋子。 贵妇随后跟了进去。 四外看了看,张鹏飞“嘿嘿”一笑:“还是老妈理解我,知道我怕老头子。” 贵妇压低了声音:“你爸在家呢,就是他打电话,让你早点回来。” 张鹏飞立即满脸苦色:“啊?我最怕老头子嘟……” “咳咳。”两声咳嗽传来,随即楼上响脚步声。 赶忙收住话头,张鹏飞坐到了沙发上。 “吧嗒,吧嗒……”拖鞋走动声由远而近,一个老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正是原河西省副省长张天凯。 硬着头皮,张鹏飞转头说了话:“爸,你在家……爸,脸怎么啦?让人打了。” “别瞎说,你爸跟你一样,上火,牙疼。”贵妇接了话。 “嘿嘿,我跟爸开玩笑呢,笑一笑,十年少嘛!”张鹏飞龇着牙。 “笑,我能笑的出来吗?让你气也气死了。”张天凯沉声斥着,也坐到了沙发上。 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但张鹏飞却装糊涂,干笑了两声,并没接话。 “咝……”吸了口凉气,张天凯下意识捂了捂脸颊,转头问道,“还耗着呢,要耗到什么时候?” 话已挑明,不能再装糊涂了。张鹏飞转过脸,说:“爸,不是我要耗着,是他们太过分,我根本就没法回头呀。我那都是优质公路专用水泥,光是成本就二百……” 张天凯挥手打断:“少唬老子,老子什么不清楚?老子也没兴趣听你白话,就问你要耗到什么时候?” 张鹏飞尽量耐着性子:“爸,市场经济就要按市场规律办事,行政干预就是霸权,是违反……” 张天凯再次打断:“妈的,老子问你实话呢,你跟老子拽什么拽?老子…… “妈,你看我爸,这哪像副部级领导,跟个混混似的。”张鹏飞找了援军。 “怎么能说你爸像混混呢?”假意训斥了一句儿子,贵妇又转向张天凯,“老张,你也是,跟自个家孩子吹胡子瞪眼干什么?张口‘老子’闭口‘老子’也太失*身份了。” “什么叫失*身份,我不是他老子呀?”张天凯瞪了眼,“上一边去,就让你把他惯坏了。” “你……你还以为自个是副省长呢,就知道欺负家里人。”贵妇唠叨着,冲着儿子眨了眨眼,躲进了旁边的屋子。 冷静了一会儿,张天凯语气也和缓了好多:“鹏飞,我是替你着急呀。本来你在定野市占了九成的份额,这才几天,就只剩了一少半,照这样下去,整个市场都要丢掉呀。更关键的是,这不过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刚刚开始,后面的骨牌会跟着倒下。不能再这样耗着了,否则你将血本无归呀。” “爸,我也知道现在的危险性,成天也是急的不行,可是他们逼的也太紧了,根本就不给活路。现在那十二个县市全用通途水泥,每天花着现钱,还乐此不疲,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先前我们的价格可能是高点,但现在我们都准备按成本价销售,已经主动把价格调成二百四十七块五,这个还是可以压货的价格,要比他们那个现钱二百四合适多了。 可是谁曾想,前天好心好意和施工企业一提,昨天他们反倒来找后帐了,要咱们水泥厂给他们补差价。那可是一吨二十多,补钱的话海了去了,关键没有这个道理,不能开这个头呀。你说我们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们根本就不买帐,你让我怎么办?”张鹏飞长长叹了口气,很显无奈。 “其实还不是你一开始做的太狠,一吨买个二百三四就行了,偏偏把利润弄那个高?以前做就做,闷声发点大财就得了,可今年是什么形势,你咋就不及时降价呢?更要命的是,还自耍小聪明,要给人家断货。现在怎么样?碰到茬子手了吧?”停了停,张天凯又换了话题,“以前的就不说了,关键是以后怎么办?那么多水泥堆在那,不出手也不行呀,要是剩下的这几个县也不用你的,更没咒念了。” “该让步也让步了,他们根本不买帐,我有什么办法。”张鹏飞没好气的说,“你说怎么办?” 张天凯道:“好办。拿出百分百诚意,全盘接受他们条件。” “啊,你这是要你儿子命呀,他们那条件能答应吗?”张鹏飞都快哭了,“那我还不得赔死?” “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当然了,那些施工企业要求补差价,可以不理他们。当初有合同在哪,那是双方自愿的,岂是他们想讹就讹的?他们现在就是看到你四面楚歌的形势,想要浑水摸鱼、打秋风。当然你原来做的太狠,也是诱因之一。这些家伙先不用理,现在要做的就是正确面对那十二个县市的施工企业,毕竟是你们故意断供在先,那么就把断货责任承担来,按合同约定做。 当然了,在给这些企业赔偿的时候,也要把之后的供货价调低,再签一份补充协议。只要你把这些企业稳住了,恢复了供货关系,其它那些自然就不敢闹事了,否则那就是他们违约。当然了,把那十二个县的企业搞定后,现在还供货的那些县市供货价也要降低,基本保持每个供货价的纯利润一致就可以。”张天凯给出建议。 张鹏飞急的摊开双手:“爸,那我就赔死了,那得到什么时候呀?” “等姓楚的一走,好多事不都就好办了吗。依我看,他最多也就再待个一两年,还能待多长时间?”张天凯笃定的说,“他不会甘于一个地级市副市长的。” 一听楚天齐,张鹏飞来了火:“凭什么?我是企业家,是为社会创造财富,凭什么非得绕着他走?再等一两年,我都死翘翘了。” 张天凯语重心长的说:“不凭什么?就凭咱斗不过人家。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一时风平浪静。当年韩信……” 张鹏飞“噌”的站了来:“韩信?我可钻不了别人的裤裆,我没那么贱。他娘的他凭什么在我头上拉*屎、作威作福?他给我戴了绿……” 张天凯也来了火,手指对方大骂:“混帐东西,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今日的祸事,全是咎由自取,谁让你做生意毫无底线,谁让你不识时务?你道德败坏……” “我……我……你……”支吾了好几声,张鹏飞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 “吱扭”、“咣当”,屋门适时打开,一个清瘦女人出现在门口。 一看屋里情形,清瘦女人说了话:“鹏飞,你怎么又惹爸生气了?你……”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只不对那是自己老子,张鹏飞没法说出太过分的话。不曾想这个女人也教训自己,他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对象:“妈*的臭婊*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破烂货,还不是你个臭*给老子惹的祸?老子……” 当着自己面撒野,张天凯面子实在遮不过,抡巴掌扇去:“混帐东西,那是你媳妇。” 虽然骂着人,但张鹏飞却防着这手,一见巴掌过来,急忙一闪,夺路而走。 来在门前,撞开清瘦女人,张鹏飞跑了出去。 “鹏飞,鹏飞,今天可是秋节,是全家团圆的时候,你……”贵妇喊嚷着,追出了屋子。 …… 省城楚家。 窗外圆月高悬。 屋内菜香四溢,餐桌旁喜气洋洋。 楚天齐再次端酒杯:“爸妈,感谢您二老……” 尤春梅打断儿子:“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多生分。” “对,对,自家人不客气。”楚玉良在一旁帮了腔,同时端酒杯,“今天是秋佳节,就祝大家秋快乐!” “爸、妈,秋快乐!”宁俊琦端了水杯。 “早生贵子。”尤春梅补充着。 “呯”,四只碰子碰在一,杯液体溢幸福的水花。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老子认栽 新的一周到来,楚天齐早早坐到办公桌后,但他没有马上办公,而是闭目养神着。靠在椅背上,脑海*出现了周末的情景,出现了温馨的画面。 周末两天,楚天齐回了省城,既是看望久未见面的父母、妻子,也是同家人欢度秋佳节。父母看到儿子的欣喜自不必言说,妻子看到丈夫的甜蜜更是溢于言表,现在虽然已经身处异地,但当时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在幸福回忆的同时,楚天齐也不免牵挂家的亲人。父母明显的老了,欢欣的笑容也难掩额头的皱纹,鬓角处更显层层白霜。相对来说,父亲老态还不明显,但母亲的腰背却已微驼。 妻子的变化很大,脸上挂着孕妇特有的神彩,纤细*腰身已经成为过往,圆*滚滚的肚子像扣着个大皮球,行动明显迟缓了好多。回想着妻子蹒跚移步的情景,楚天齐难掩幸福,却也不无担心。 “哈……”两天睡觉严重不足,再加上早赶路,楚天齐不由得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顺势也伸了两个懒腰。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揉揉眼睛,坐身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立即问道:“展翅高飞什么情况?” 李子藤来在近前,把手纸张递了过去:“市长,您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浏览着上面内容。看着看着,“嗤笑”了一声:“好小子,骨头还挺硬。” …… 与楚天齐不一样,张鹏飞的周末时光过的非常糟心,现在想来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六的时候,早上还没床,就让“小诸葛”砸门吓了一跳,张鹏飞还以为是警察上门办案呢。虽然证明是虚惊一场,可对方汇报的消息,却让张鹏飞头皮发麻。 大铃铛身处那样的所在,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其行踪,但就是这样一个层层设防的地方,人却神秘的失踪了。这怎不让人心惊?又怎不令人后怕? 本来设计好的心理战术,看似还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可不曾想却让人钻了空子,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竟然要求补差价。好心没好报,这还有天理吗? 心火是一个劲的往上蹿,嘴上还了大泡,张鹏飞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周日难得没有更坏消息,又恰逢秋节,合家团聚是多么好的事。可是老头子却找自己别扭,进门劈头盖脸就训,后面说的话更难听。张鹏飞最看不惯这种口吻,都是一家人,摆什么老资格?再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副省长,就是个退居二线的糟老头而已,抖什么威风?我张鹏飞即使没学好,那你是你教的呀,养不教父之过,你还能怪谁? 哎,千思万想,那毕竟是自己老子,在外面又没人尿,自己就忍一忍,就当是尽孝心了。尽管气的火冒三丈,但是想到这层,张鹏飞当时也就认了。 可是不曾想,臭婊*子也混充大尾巴狼,还想教训自己。你他娘的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让狗玩了的破烂货而已,要是没有你这臭娘们,那个王八蛋也不至于把老子往死了整呀。老子不冲你撒气冲谁撒?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张嘴,老头子竟然为了臭婊*子要动手,这都哪跟哪呀,你俩什么关系?难道你真扒了灰?你俩也太不要脸了,把张家脸都丢尽了。就是可怜了我妈,那是多好的一个人,怎么你们偏偏欺负老实人呢? 越想越气,张鹏飞顺手拿一个茶杯,狠狠掷了出去。 “啪”、“哗啦”, 茶杯摔的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张鹏飞依旧不解恨,嘴里骂着“臭不要脸”,再次抓一个东西。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迟疑了一下,张鹏飞放下了刚刚抓的手机。说了声:“进来。” “咣当”、“咣当”,屋门动了两下,却并没有推开。 张鹏飞这才意识到,早上来还没开门呢。于是从座位上身,来在门口,顺着猫眼看了看,然后旋开插销,打开了屋门。 “小诸葛”一闪身,进了屋子。 “张总,抽了多少烟?这是……”话到半截,“小诸葛”直接拿扫把,清扫着地面上的烟头和茶杯碎片。 “哎……”张鹏飞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回到了座位。他确实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反正从昨天晚上回到这里,几乎就没停了抽,一直抽到睡觉前。 扫完地上碎屑,“小诸葛”把窗户开了一道缝,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张鹏飞挤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有什么事吗?” “小诸葛”长嘘了一口气:“张总,刚刚得到汇报,断供的施工企业找到了分公司,纷纷递上了要求赔偿损失的律师函。” “什么时候的事?都哪些家递了函?”张鹏飞追问着。 “目前三家分公司都收到了十来份,有的是邮寄的函,基本都是前天发的,有的是直接送上门。这些函件,十二个县市都涉及到了,看样子所有标段都会送来。”“小诸葛”回复道。 “这家伙,太心齐了,可能是自发的吗?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张鹏飞自问自答着。 “小诸葛”又说:“是否有组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境况。这几天的形势越来越不利,几乎每天都有事情发生。尤其今天的律师函更是不寻常,分别都标注着‘限三天内给出回复,否则将采取进一步措施’,这就是战书呀。” “三天内给回复,这是所有函件的惯例,也没什么。采取措施也就是一句话,任何措施总得在法律框架下进行,总不能直接采取暴力行为吧?”张鹏飞不以为然。 “小诸葛”苦涩一笑:“张总,这种措辞确实是惯例,采取措施也不可能突破法律。但是你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那是内忧外患,人心惶惶,我想那三家公司的人已经无心工作,许多人恐怕已经开始想着后路,吃里扒外的人也大有人在。 假如再有企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公司的人心还能稳吗?生产还能正常安全进行?假如在此期间再出现安全生产事故,那无疑是雪上加霜,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忙*出错的事太多了。而且那些要差价的施工单位也盯着,正等着见缝下蛆呢,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能不趁机哄? 这么多家单位,这么多人,只要往分公司一站,每处至少也得几十人,上百人吧。他们可能老老实实待着吗?能不闹腾,能不要说法?一旦都集到那,他们就不可能轻易的离去,而我们这时候绝对不能动他们,否则就是黄糕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种情况下,生产还怎么进行。退一步讲,假如他们不这么做,而是派律师或是执法人员去,生产照样不能进行。 生产不能进行的话,很可能存货运输也会成问题。一旦不能继续供货,那些要差价的施工企业就更找到了由头,也会加入哄的行列。真到了那时候,那就会是四面楚歌。另外,分公司出现了大量人员聚集,当地政府会怎么办?还有一种可能,那些企业直接找到当地政府,直接控诉我们所谓的‘罪恶行径’。当地政府又会怎么办?” 张鹏飞苦笑着:“会怎么办?肯定不像原来那样哥长弟短了。我知道,和他们就交不了朋友,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以当下这种情形,肯定是墙倒众人推,他们也会向我们举屠刀的。再说了,市里那专门有人盯着呢,能不让他们大打出手?” “张总,那我们还等什么,还有时间可等吗?”“小诸葛”盯问着。 “等什么?他们这是往死了逼咱们呀。”张鹏飞自语着,但却没有给出答案。 张鹏飞不甘心呀。本来展翅高飞供应的好好的,姓楚的偏偏弄了个什么通途水泥,明显着就是往走挤自己。正因为不甘心,才采取了反制措施,不曾想却捆住了自己手脚,陷入了极端被动之。现在再回头,那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是自找倒霉吗? 可是自己还能撑吗?能撑的下去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小诸葛”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小诸葛”按下接听键:“什么?等等,等等再说。” 说到这里,“小诸葛”从耳边拿开手机,按下了免提键,然后又对着手机:“说吧。” “定野市警方刚刚公布了一条消息,抓住了大铃铛。”手机里传来声音。 “小诸葛”追问:“消息确切吗?” “千真万确,市局信息科专门对外发布的消息,白纸黑字。”对方回道。 “知道了,继续关注。”“小诸葛”说完,挂断了电话。 “真的是定野警方抓的人,人在他们手里?”张鹏飞依旧不死心。 “小诸葛”缓缓的说:“知道大铃铛失踪的又有几人?先不论警方是否真的抓到,现在能够发布这条消息,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紧紧的抿嘴唇,目光缩放了一番,张鹏飞一掌拍在桌案上,恨声道:“老子认栽。”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要尊重市场规律 星期二上班不久,楚晓娅来了。 让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楚局长,有事?” 楚晓娅道:“我汇报一下水泥供应的事。” “说吧。”楚天齐示意着。 “是。”应答过后,楚晓娅汇报来,“近两年多以来,全市公路水泥供应一家独大,九成都是展翅高飞供应。自今年八月三十日开始,展翅高飞公司以各种理由逐县断供,致使工程停工,还把责任推给施工企业,要求支付违约金。本来就是展翅高飞倒打一耙、无生有,施工企业自是不能答应对方无理要求。于是展翅高飞变本加厉,断供县市逐日增加,截止到九月四日,六天时间里,断货县市达到十二个。展翅高飞还扬言,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还会以每日两县的速度,继续增加断供数量。 在市长您的亲自关心和运筹下,从九月四日晚,*通途水泥公司开始给断供县市供货。短短一天多时间,到六日凌晨的时候,因断供停工的十二县市所有公路标段全部复工。正是由于通途水泥的介入,展翅高飞‘继续日断两县’威胁成了空话。之后,通途水泥公司源源不断的供应水泥,既满足了正常施工和抢工期所需,还为各标段存储了三、四天的周转量。在这十二天里,通途水泥实际供应了超过二十天的水泥使用量,总共供应的水泥达到了……” 听着对方汇报,楚天齐频频点头,待对方汇报停歇,他插话道:“好,非常好,通途水泥公司真是不错。” “目前水泥供应分两部分,十二个县市由*通途水泥公司供应,河西展翅高飞水泥公司供应其余地区。在此期间,通途水泥的价格是第吨二百四十元,展翅高飞水泥是二百七十元,展翅高飞没有降价与纠错的举措。”说到这里,楚晓娅语气一转,“不过,从上周末开始,展翅高飞有了纠错的风声,在昨天拿出了实际方案。” 见对方停了下来,楚天齐示意着:“继续说。” “据下面县市局报告,展翅高飞的方案共四项:一、向这次遭受断供的十二县市施工企业书面道歉,并承诺不再发生类似事项。二、按照合同约定条款内容,向相关施工企业支付违约金,违约金一次支付。三、在继续执行以往压款模式下,调整供货价格,运距在一百五十公里以内的标段,每吨价格按二百三十五元;运距超出一百五十公里的,超出部分每百公里每吨增加五元运费。 四、对于其余一直供货的施工单位,也同时执行每吨二百三十五元的单价。并且同意把自八月三十日供货以来的压款,延展至明年八月底前结清。”楚晓娅讲说了展翅高飞的方案,然后请示道,“市长,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你怎么看?”楚天齐反问着。 略一沉吟,楚晓娅说:“此次展翅高飞做出这样的方案,肯定是非自愿的,是受现实情况所迫。不过从方案内容来看,还是很有诚意的。向施工企业书面道歉,就相当于保证书,相当于交给了施工企业一个把柄。支付违约金,是更实在的举措,体现了他们的诚意。 现行供货价格调整为每吨二百三十五元,诚意更大,要超过支付违约金的意义,当然支付违约金必须是前提。其实所谓的一百五十公里外,每百公里增加运费五元,只是展翅高飞一个说辞,只是他们找的一个台阶而已。事实上,三家分公司供货辐射范围,都在一百五十公里以内,就不涉及超出。 对一直供货企业的价格降至同等水平,同意八月三十日至今的压款延展至明年八月底结清,相当于多压款一年。这就给了这些施工企业面子,是另一种诚意的表现,也能让这些施工企业心理平衡,相当于解决了潜藏的隐患。而且这一做法,还和那十二个县市的施工企业不冲突,算是两全其美的方式。” 看到对方又停下来,楚天齐催促着:“接着说,说出你的看法和观点。” 楚晓娅轻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从这些举措来看,如果能够全部落实到位,对于施工企业来说,应该是非常不错的。对于展翅高飞的作法,施工企业也表示赞赏,只是担心他们能否说到做到,也担心他们反复。假如消除了这些担心,企业显然是打算接受的。从我个人来说,也比较认可展翅高飞的这些方案,但通途水泥给我们帮了这么大忙,我们不应该过河拆桥,只是施工企业……” 虽然楚晓娅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她认可方案,却又觉着对不住通途水泥,但是施工企业的现实利益又不能不考虑。 楚天齐没有追问,也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沉吟来。 等了一会儿,见楚天齐还不说话,楚晓娅再次解释来:“如果接受了展翅高飞的条件,确实对通途水泥不公,确实不够厚道。” 楚天齐终于开了口:“花尽量低的价格,采购到合格产品,这种思维无可厚非。在此次断供风*波,施工企业是弱者,要求弱者承担更多责任也不现实。尤其当更大利润出现的时候,他们难免逐利而去,这也是客观情形使然。” 听到对方如此表态,楚晓娅微微一怔,神情舒展了好多。 楚天齐继续说:“假如展翅高飞能够说到做到,假如施工企业认可了这种作法,那么既保障了这些企业的权益,也是帮了展翅高飞大忙。否则,还按现在这种发展,今年上冻期开始之日,就是展翅高飞倒下之时,很可能未必等到那时候。如果展翅高飞现在一下子垮掉,对于定野市整个公路建设市场来说,绝不是好事。 市场经济运行必须尊重市场规律,否则运行就会出现问题。这次展翅高飞无故断供,就是破坏了市场规律,出现问题是必然的。政府此次出手,是为了纠正这种破坏行为,是为了保障正常的市场运行秩序,保障各方的权益。既然展翅高飞有了纠错的诚意,既然施工企业有了选择的权益和愿望,那我们就应该尊重这种积极态势,而不是限制或强迫他们。” 楚晓娅立即面露喜色:“这么说,市长也认可这些方案了?” 楚天齐没有直接答复:“方案固然有可操作性,但能否正确履行是关键,观其言更要察其行。在未完全正确履行前,市场运行仍然不能正常,政府部门就要保障这种平稳过渡。” “市长说的对,交通局一定会严格监督履行过程,直至展翅高飞完全履行承诺,直至恢复正常的供应关系。”楚晓娅立即做出允诺,却又不无担忧,“假如他们继续合作了,通途水泥那边怎么办?” 楚天齐缓缓的说:“是呀,难呀,过河拆桥可不好,对方也未必答应吧?” 楚晓娅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市长,这样的难题,我们一般人解决不了,还得请市长多多受累。我代表全市交通系统,代表所有施工单位,谢谢您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一揖到底。 “你这是巧使唤人,是让我做恶人呀。”感叹过后,楚天齐话题一转,“假如恢复了供应关系,假如展翅高飞再来这么一手,而且还可能是变本加厉的一手,可怎么办?” “哎呀,这还真没仔细想,怎么办呢?”楚晓娅迟疑来。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打破垄断,引进新的水泥企业呀。我看这个通途水泥公司就非常不错,您和秦市长与他们接通过,又有这次良好的合作,合作基础非常不错的。” 楚天齐道:“形成良性竞争环境,是打破垄断的最好办法,是市场平稳运行的最有效保证。” “市长,您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呀。”楚晓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市场经济运行要尊重市场规律,这是必须的。”楚天齐又重复了先前的话。 楚晓娅站身来,语气坚决的表态:“市长,关于展翅高飞和施工企业的接触,市局一定全程监督、跟踪。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与通途水泥接触,着手下一步的引入事宜。” 楚天齐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是。”挤挤眼睛,露出一个俏皮的神情,楚晓娅转身出了屋子。 略微想了想,楚天齐拿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电话里传出声音:“楚市长,有何吩咐?” 楚天齐笑着说:“裴处长,不好意思,市里得途爽约了。” “哎呀妈呀,可等到你这个电话了,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要是再撑两天的话,我们也就学展翅高飞了——断供。到时把罐车往回一还,给兄弟企业一结货款,其它的事爱咋样咋样吧。”对方一副如释重负语气。 “看在贵公司倾力帮忙的份上,我们打算也表示一点诚意,当然我还需要和大市长汇报。我们准备……”楚天齐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那小子未必老实 仅仅两天多时间,张鹏飞明显老了好多,不但鬓角和前额白发见长,额头皱纹也更加清晰。 其实自从楚天齐任职定野市副市长,自从查办收取保护费,张鹏飞的愁闷指数就在上升。不过那时候都还在可承受范围,用张鹏飞自己的话说,就是“意料之”。 楚天齐要向水泥下手,也不出意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会这么狠。张鹏飞万万想不到,短短几天内,楚天齐竟然能筹措那么多水泥,而且还都是一家的。更不可想象的是,通途水泥还一供就是十多天,实际供应量满足了二十天的使用,看样子要多少都能保证。如果提前能够想到这一层,张鹏飞死活不会以断供相要挟的,可哪有后悔药呀。 不但水泥供应这么厉害,其它防范措施更是做的滴水不漏。自己仅有的几次安排全被打掉,而且现场参与人基本全部被抓,就连大铃铛都被从那么隐蔽的地方揪出来,姓楚的简直就不是人。 正应了老东西那句话,技不如人就得服,否则自己就真的死翘翘了,识一回时务吧,最码不做俊杰,也比死掉强吧。 可是话好说,屎难吃,白花花的票子说没就没了,帐上那些数字说减就减,放到谁头上都受不了呀。那可是老子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攒的,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是割老子肉,喝老子血呀。 肉都掉了,血都少了,能不长白发,能不添皱纹吗? “咳咳咳……”张鹏飞大咳来,不得不暂时从嘴边拿开雪茄。 真他娘奇怪了,以往挺好抽的呀,摆谱装*好的很,今天怎么开始呛老子了?你也欺负老子呀。 “咳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张鹏飞不得不把雪茄放到烟灰缸里。 烟灰缸里,早已经提前躺着三根雷同的雪茄。 太欺负人了,以前给老子戴绿帽子,你和臭婊*都不认帐,老子也自个哄自个,全当就是自己把她由女孩变成女人。老子都当王八了,要说这够意思了吧,你怎么非要赶尽杀绝?你就不怕生下孩子没屁*眼?做损事是要遭报应的,姓楚的,你要遭报应,要断子绝孙的。我*你姥姥。 张鹏飞把楚天齐的长辈问候个遍,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反而胸口更加憋闷。 “我……我……都怨那个老东西,都怪他。”张鹏飞又把怒火撒到了张天凯身上。 当初自己完全有机会整死姓楚的,就跟捻死臭虫一样容易,可那个老东西横拦竖挡,今天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明天说“穷寇莫追”,后天又说什么“关键时期”。现在倒好,人家姓楚的一旦得势,可不跟你讲追不追,也不管点不点地,那是招招欲制老子死地呀。 当初要不是老东西拦着,当初要是弄死这个臭虫,那个姓宁娘们没准就是老子的人了,现在怀的就是老子的种,很可能已经不是一个了。要是那样的话,李卫民就是自己老丈人,再有一个老革命的妻姥爷,那自己想横着走都没问题。 可就因为老东西瞻前顾后,现在又成了落架的鸡,老子才让吃软饭的王八蛋欺负成这样。老子就奇怪了,你老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坑你儿子?老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这个应该没问题,老妈可是个本分的人,绝对不会胡来的。 那为什么老东西总是拦着自己呢? “对了,毛病在这,出在那个婊*身上。”张鹏飞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没错,指定是这么回事。自从那个娘们进了张家,老东西就左护右护,说什么“她不容易”,说什么“她是好女孩”。 狗屁,不下蛋的鸡能是好鸡?还不是你个老东西弄成了自留地。可那个婊*还惦记着姓楚的王八蛋,成天帮着王八蛋说好话。老东西成天占着自留地,那自然是言听计从,自然是不让老子动那王八蛋了。 老东西,你害了老子啦。自留地就自留地吧,给儿子戴绿帽算你肾好,反正臭水不流外人田。可你老东西为什么非让留下那个王八蛋,非让他骑在老子脖子上拉*屎呢?再说了,占了好几年的自留地,你咋就没让她结出个果?要是有一个孽种的话,他好歹也姓张呀。 “哎,老妈呀,你太命苦了,你太善良了,你咋就不管管那个老东西,咋就让他们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呢?老妈呀……”越分析越苦,苦的张鹏飞“呜呜”的哭了来。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了来。 哪个王八蛋。心里骂了一句,刚要说“进来”,张鹏飞忽又改了口:“等等”。然后快速身,快速去了里屋洗手间。 不多时,张鹏飞从里屋走了出来,鬓角和前额的发丝带着水珠,他刚刚擦了把脸,以免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 重新落座,张鹏飞说道:“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苗条女人走进屋子。 尽管这个女人很水灵,很有味道,但张鹏飞现在没有一点那方面兴趣,他感觉现在什么都提不劲。不过还是尽量拿出一副振作的样子,沉声道:“什么事?” “张总,截止到现在,所有事都办利索了,明天就会全面恢复供货。”苗条女人说着,打开手件夹递了过去,边翻纸张边说,“张总,您看。这是道歉书样本,所有涉及到的施工企业都给了一份,对方也都接受了道歉。 这是赔付的所有违约金数额清单。参照合同上供货附件,计算出断供期间的应供应量,以这个量为基数,再根据合同上违约金赔付比例,算出最终每家的应付违约金数额。各家施工企业对于违约金都进行了核对,认可了我们的数据,并且全都接受了赔付的违约金。 这是补充协议样本,与每个施工标段都签了这份协议,再次供货便参照这个价格。这是那些一直供货企业在此期间的压款数额清单,都是明年八月底前结清。对于展翅高飞水泥公司的作法,所有施工企业都大力肯定,认可了我们的作法,给予了极高评价。通过这次危机攻关,我们赢得众多的真诚赞誉,树立了展翅高飞公司的良好形象。” “谢谢,谢谢大家!”张鹏飞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这么多真金白银出去,还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就混了白眼狼们几句空话,太不值,亏大发了。 看着纸上的内容,张鹏飞实在眼晕,心都在滴血,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他推开件夹,说道:“你们办事效率很高,值得肯定。这样,参与处理此事的,经理级别的每人奖一千,主管级别的奖五百,其余人等每人二百。” “哇,谢谢张总!仅仅两天多,我就拿一千,每天平均四百了。”苗条女人满脸欣喜。 妈的,土包子,没见过个钱,贱货。张鹏飞心里这样骂着,但嘴上却说“好好干”,然后挥了挥手。 “谢谢张总,再见!”苗条女人抛了个媚眼,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出了屋子。 张鹏飞的脸上立即阴沉来,腮帮处不停的动着,显见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慢慢的,张鹏飞腮部恢复了平静,脸上神色也舒展开来,眼多了阴戾之色。 …… 午快下班的时候,楚晓娅又来了。 今天楚晓娅那是满面春风,喜笑颜开。 楚天齐当然心情也不错,示意对方坐下,然后调侃道:“笑的就跟一朵花似的,有什么喜事?” 楚晓娅“嘿嘿”了一声:“领导,纠正一下,你这比喻不恰当。什么叫‘就跟一朵花似的’,本身就是一朵花。当然了,这也说明领导眼太高,平时可能看到的只是仙人掌吧。” “看来我是不善于夸人,明明说的好话,却让别人理解出歧义来,好人难当呀。”楚天齐感慨着。 楚晓娅一抱拳:“谢谢理解我们好人!” “你……你这骂人不带脏子呀。”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 “咯咯咯……”楚晓娅笑来,笑的前仰后合。 过了一会儿,收住笑容,楚晓禾神色变的很郑重:“市长,说实在的,以前在许源县的时候,虽然咱们也接触不少,对您评价也很高,但那时候更多的是同事间的欣赏。自从您到定野市领导交通工作,自从经历这些事情后,我对您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服口服。跟您这样的领导干,我是越干越有劲,越干越舒服,越……”说到这里,楚晓娅收住语句,脸一下子红了。 楚天齐何尝不脸红?对方的话太容易让人听出歧义了。于是赶忙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然后说道:“以前咱们是同事,现在还是同事,不要张口闭口‘市长’,更不要‘您您’的。一听到‘您’字,我都感觉自己七老八十了。” “哪能呢,您哪是七老八十,您是翩翩美少年呀,咯咯咯……”楚晓娅又笑了。 “别笑了,别笑了。对了,你来是什么事,不是就为调笑我吧?”楚天齐提到了正题。 “咯咯、咯咯。”收住笑声,楚晓娅神色恢复正常:“市长,截止到我来之前,展翅高飞兑现了所有承诺,明天就全部恢复供货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够快的。” “他敢不快吗?这回那小子该老实了。”楚晓娅“哼”道,“叫他再狂。” “那小子老实了?我看未必。”楚天齐缓缓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恢复供货,明天可是周末呀。” 楚晓娅不解的看着对方,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半路拦车取样 上五休二,这是公务人员的工作节奏,但许多小企业却不是这样的福利,工人压根也不舍得这样休息,那意味着每月四分之一天数没有工资。因此,天天工作就成为这些企业和工人的默契。 展翅高飞水泥公司在定野市共有三家分公司,许源分公司就是其一家。 相比近段时间,今天许源分公司生产厂区格外忙碌。 近半个月以来,由于断供风*波,这家公司只给连心县供应水泥,而连心县也仅有一个标段用这家公司产品。从今天开始,许源分公司又要恢复到给五县供货,共有十七个工程三十二个标段用货,一比三十二,厂区焉能不忙? 天刚蒙蒙亮,厂区院内便罐车成排,崭新的白色罐体,鲜红的“展翅高飞”字样,看来还真汽派。虽然看着很新,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端倪,车底颜色灰乎乎的,汽车轮胎也磨损了好多。这些并非新车,而是专门重新喷漆的,目的就是增加喜气,就是为重新满负荷工作助威。 排在最东边的罐车,西侧车窗摇下,司机牛小宝正和旁边的货车司机聊着大天。 “哎呀妈呀,可算是有活干了。” “可不是,这天天人吃马喂,一分钱不进,都快愁死了。” “老大这个月开学,本来指着上个月工资交学费,结果这么一停工,工资也没发,闹的孩子学费没了着落。开学前一天,我实在没办法,才厚着脸皮找他姥爷借钱。老爷子没得说,不但借给了钱,还嘱咐不着急还,嘱咐不够再去拿。可是小舅子那脸拉的老长,就跟吊死鬼一样,从始至终就没跟我说一句话。”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都差*不多,再说咱们也不是英雄。我是指望工资给媳妇交保险,结果也泡了汤,只能往后推了,不知道过几天能不能发。” “按说应该行吧。这次可都是重新签了合同,以前的烂事也都处理了,只要公司有订单,就应该有货款,咱们的工资怎么也不成问题吧。” “应该是这样的。可别再停,实在待不了。” “肯定不会了,就卯足劲加油干吧。” 两人的对话,透出生活的无奈,也透着对恢复生产的期待。 由于这段时间没有业务,司机牛小宝已经在家休息半个多月,待的浑身痒*痒。这并非是他多么愿意干活,而是待了这么多天,就意味着这期间光出不进,他能不着急?现在好不容易有活干了,他是浑身充满力量,精神头十足。其实好多罐车司机跟他一样,别看这些天待着,却是个个愁眉苦脸、哎声叹气,从今天又得受累了,反而个个喜笑颜开、欢声笑语。 “叮呤呤……”大电铃声响了来。 “哈哈,不说了,我得上工了。”冲着工友摆了摆手,牛小宝启动罐车,驶离停车位,奔向装货口。 工友也脸上带出喜色,自言自语着:“我也快了。” …… 不多时,牛小宝驾驶着水泥罐车,到了厂子门口。在门卫处领取出门条后,驾车出了厂区大门,奔向目的地而去。 一边驾驶汽车,一边哼着小曲,牛小宝心里踏实了好多。方向盘一握,车轱辘一转,就意味着有工资了,他自然要高兴。 驶出厂区十公里左右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前方也出现了三岔口。牛小宝向右打轮,汽车驶上了西边公路,奔向连心县的方向。 刚开出没几步,牛小宝放慢了车速,他不得不慢,前边有警察示意停车。 “娘的,又要罚款?不能吧。”嘴上叨叨着,牛小宝靠边停了车。 罐车刚刚重新喷漆,大灯、尾灯也全部修缮一新,轮胎也刚补过气,警察也找不出罚款的理由吧。 牛小宝很有底气的跳下汽车,走了过去:“警察同志,看看这车,都符合安全行驶要求吧。” 对面警察并没接这个话茬,而是直接问道:“给哪送货?” “连心县。”牛小宝一指罐车。 “说具体点。”警察声音很冲。 牛小宝不加思索,给出答案:“214公路连心县路段第三标段大发路桥公司项目部。” “拿票看看。”警察命令着。 “诶。”牛小宝应了一声,从腰包拿出一沓票,递了过去,“出货单、检验合格证、化验报告都在里边。” 警察接过一沓单子,向着身后一招手。 立即有好几人走上前来,这些人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便装,有男有女。这些人有人翻看单子,有人对着单子照相,还有人录着罐车和牛小宝。 什么情况?牛小宝感觉情形不对,又觉着几人似乎眼熟,却又想不来在哪见过。 想来了,对面这个警察就是许源县公安局的,叫什么来着?牛小宝赶忙套着近乎:“警察同志,这是干什么,我这没违反交规吧?您是那个……公安局政委,孟政委,对不对?” “我是思源县孟克。”警察给出了回复。 这时,一名便装男子到了近前,男子手举着录像机,问道:“再说一遍送货地点。” “送……送到214公路连心县路段第三标段大发路桥公司项目部。”现在可没刚才利落,仅仅二十几个字,硬是被牛小宝分成了七八段说出,还多重复了好几个字, “车上装的是什么水泥?”便装男子再次发问。 “公路水泥呀。”牛小宝有些不解,“怎么啦?” 便装男子追问:“标号?” “425的。”牛小宝回复的很干脆。 “拿着出货单,检验合格证,重说一遍送货地点和水泥标号。”便装男子一副命令语气。 孟克把单子放到牛小宝手。 双手各举着单子,面对着摄像头和摄像头后面的人们,牛小宝紧张不已。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什么事,但是看这架势,显然要比交警罚款还麻烦。脸上肌肉跳动着,牛小宝问:“政委,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镜头,按要求回答问题。”孟克声音很冷。 牛小宝紧张的咽了两口唾沫,心里话:反正犯病的不吃,犯歹的不做,还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一横心,大声道:“水泥是送往连心县,是给214公路第三标段大发路桥公司项目部送货,水泥标号是425。” “好了,下面我们取样。”便装男子移开了摄像头。 取样?干什么?牛小宝很是不解。忽然,目光及处,他认出了人群的那个女人。他在给标段送水泥的时候,见过那个女人检查工作,好像是交通局的局长。就是不知是县里的,还是市里的,不知是正还是副? 牛小宝看到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交通局长楚晓娅。 “快点呀,取样。”便装男子催促着。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真正目的,但又是公安局政委,又是交通局长的,自己自是阻拦不了。但牛小宝还是找了理由:“水泥罐车都是封闭好的,不和搅拌罐联通,打不开的。” “这你别管,配合着就行了。”便装男子说着,已经向车尾走去。 牛小宝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跟在了后面。 车尾已经支了架梯,早已有人站在了上面,上面的人拿着专用工具。 一看这架势,牛小宝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对方吩咐,上了架梯。 在摄像头记录下,牛小宝配合着便装男子,从罐里取出了水泥,还回答了相关问题。 所提问题很简单,牛小宝都能回答,但他却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重新弄好罐口,从架梯上下来,牛小宝又按照对方吩咐,在相关的纸张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你可以走了。”孟克示意着。 “我可以走了?”牛小宝有些意外。 “你不想走?”孟克反问。 “走,走,马上走。”牛小宝不再废话,立即回到车上,发动着汽车,向前驶去,驶离了这些看着头晕的人。 走出一段路,牛小宝意识到不对劲,再次停下汽车,取出手机,拨打着电话。 就在牛小宝打电话的时候,楚晓娅也在打电话:“市长,在孟克政委的帮助下,我们进展很顺利。录像、拍照、笔录、取样……不说了,市长,又来了一辆车。” …… “叮呤呤”、“叮呤呤”,阵阵铃声响。 张鹏飞睡的很沉,尽管铃声很响,但他却依然鼾声如雷。 这并非是他睡的多么踏实,而是有特殊情况。昨天晚上,张鹏飞睡的很晚,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尽管当时已经瞌睡,但还是睡不着,后来又喝了多半瓶洋酒,才真正睡着了。 “叮呤呤”、“叮呤呤”, 在铃声第三通响的时候,张鹏飞终于醒了。他迷迷糊糊拿过手机,胡乱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张总,水泥被查了。”手机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张鹏飞立即清醒了:“怎么个情况?” 对方道:“今天早上,咱们三个厂子都开始出货。从第一辆车驶出厂子,交通局和公安局就查,又是看出货单,又是要合格证、化验报告的,还从罐取了样……” “把货都扣了?”张鹏飞打断对方。 “没有,取完样就放行了。”手机里回复。 “没扣就好,没扣就好……”喃喃到半截,张鹏飞急道,“不能送,那东西不能送呀。” “我知道,我已经把车全部截了回来。现在我就是向张总请示,接下来怎么办?”对方讲说了打电话真正目的。 “怎么办?能怎么办?”张鹏飞无奈的摇摇头,打住了话头。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相当于判了死缓 转瞬间,已是三天过去,日子到了九月二十三日。 下午上班不久,楚晓娅到了党政楼705办公室。 进到屋子,楚晓娅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市长,你看。” 对方没有称呼“您”,楚天齐感觉舒服了好多。本来熟的不能再熟,以前又一直是同事,年岁也差不多,他还是习惯更随便一些。 接过纸张,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翻阅来。 看过一遍,指着这沓纸,楚天齐问:“这就是星期六拦车取样的化验结果?” 楚晓娅点点头:“是,都是那天从罐车上直接取样,然后拿回局里,在试验室做试块养护。今天上午相继达到满三天养护后,做了抗压和抗折强度试验。所有水泥试块的抗压强度都是在十一至十二之间,抗折强度都是在二点五至二点八之间。这样的指标,分明就是三二五非早强型水泥,根本不是四二五水泥。公路用水泥都是非早强型的,四二五水泥对应的三天抗压强度应该在十七兆帕以上,抗折强度应该在三*点五兆帕以上。 数据表明,二十号早上,拦车取样的水泥都是非早强型三二五水泥。而随车通行的出货单、检验合格证、化验报告,又都是四二五水泥,显然水泥公司在偷梁换柱,在造假。这个展翅高飞果然不老实,随时都要钻空子,都想混淆是非,还是市长看的准,还好我们及时做了化验。” 楚天齐问:“他们这么偷梁换柱,应该是利益驱使的结果,以三二五冒充四二五,能够获利多少?” “以目前的市场行情来看,每吨差价在三十到三十五元之间。”楚晓娅给出回复。 楚天齐缓缓的说:“这么说,水泥价格由每吨二百七降到二百三十五,通过这么一弄,价格全找补回来了。” “是呀,他们是找补回了价格,可是一旦这批水泥运到现场,工地是当四二五使用的,那么就为整个公路工程留下了巨大的安全隐患,甚至人命关天呀。这样的企业实在无良,太没有社会责任感,说他们丧尽天良并不为过。”楚晓娅是咬着牙说的 “在之前的时候,展翅高飞有过这种情况吗?”楚天齐追问。 “没有。在我做交通局长后,肯定没有这种情况,相关试块和数据检测都记录在案。”楚晓娅回复很肯定。 略一沉吟,楚天齐又问:“市局打算怎么办?” “市局目前做了两项工作:一、这些取样试验,还有对应试块继续在做养护,待二十八天后再做试验。二、从二十日开始,对到场的水泥已经连续三天取样,待分别达到三天养护时间后,分别做抗压和抗折试验,看有无三二五水泥混进施工现场。”说到这里,楚晓娅再次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鉴于展翅高飞的恶劣行径,市局拟打算做出严格的惩处措施,这是初拟意见,请市长过目。” 接过这张纸,楚天齐认真看过每条惩处措施。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依你看,这件事是什么人做的。假如这么处理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楚晓娅不由一楞,然后回答:“从取样时的情形和这两天的调查看,就是三家分公司管理层所为,个别技术负责人参与,基层员工并不知晓。比如,罐车司机就不知情,他们当时的那种状态已经足以说明,也与事后调查情形相符。假如这么处理后,应该会出现以下情形……”说到这里,楚晓娅停了停,然后疑惑的问,“市长不同意这样处理?” “不是不同意处理。”楚天齐摆了摆手:“对于无良企业的违规行径,我是深恶痛绝,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恨不得直接把其置于死地。但是,拿眼下这事来说,你想过没有……”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话音。 停止讲说,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 …… 从星期六开始,张鹏飞便惶惶不可终日。 本来姓楚的就处处步步找自己麻烦,现在又混到对方手里,那小子能不狠狠收拾自己?用“收拾”一词并不准确,可能用“杀”字更为贴切。 这次还和以往不同,那是各种证据齐全,不但有现场的录像、照片,而且还现场取样,百分百在做强度试验。不用试验,相关数据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要求那么做的,还不知情?要命的是,这次没有一点狡辩的机会,打马虎眼的空子都没有,早就被那家伙全给堵死了。 哎,我的点咋就这么背?本来自己也没想怎么,就是想着农业不足副业补,想着多少找回点损失,咋他们就提前预知了呢?大周末的,那娘们不好好休息,偏偏去路上干什么,交通局人都是吃饱撑的?公安局的人也是,一分钱也罚不上,跟着什么哄?肯定不是楚晓娅、孟克之流的主意,他们哪有那么鬼?分明是姓楚的特别授意。 老子就不明白了,姓楚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转的,咋心眼就那么毒?老子真怀疑,那家伙肯定有过类似经历,否则怎么能盯的那么紧、那么及时?一定是的。就好比厨子当老板,最会控制菜品成本一样,因为他本身就知道漏洞在哪,本身就是漏洞制造者。 先不管是谁想的毒招,反正这次是犯那家伙手里了,于公于私绝对没好,那家伙绝对会“杀”了自己,“杀”了展翅高飞。而且人家还完全站在了道义制高点,把公报私仇包装的堂而皇之,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他娘的,老子怎么就命里犯那王八蛋?都怪那婊*子,要是没有她,老子认的他是谁?臭婊*子,真是他娘的祸水。张鹏飞又把怨气撒到了孟玉玲头上。 “笃笃”,敲门声响。 长嘘了一口气,收回思绪,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苗条女人兴冲冲走进屋子。 自个愁成这样,这娘们竟然还这个骚*情样,张鹏飞不禁火气:“走路都没个稳重样。什么事?” 本来走的兴致颇高,让对方这么一说,苗条女人赶忙放缓脚步,收脸上笑容,稳稳当当的走上前去,神情也很是严肃:“张总,您看。” “什么?”张鹏飞没有伸手去接。 “分公司报来的,是关于交通局的处置意见。”苗条女人回答。 听到此话,张鹏飞眉头不由一皱,接过纸张,看上面内容。看着看着,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哪个公司报来的?” 苗条女人说:“三家公司的都一样。” “呵呵,太好了,太好了!”张鹏飞立即兴奋来,身体某个部位也跟着兴奋,脸上露出淫*笑。 “是呀,太好了,张总,您真是福星高照,麻烦都会绕着您走。”女人看出对方情绪变化,拍了马屁,还抛了媚眼。 “是吗?老子就爱听这个,过来好好说说。”张鹏飞说着话,已经伸开双臂。 “张总,您真好!”女人适时扑了过去。 和大多数正常女人不一样,这个女人偏偏喜欢被这个男人虐*待。 这对男女扑到一,便各自忙活来。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本来两人已经来了情趣,正想着“好好说说”,却不料传来这个声响,便都停下了手动作。 “笃笃” “张总您在吗?” 敲门声还伴着说话的声音。 听到外面说话声,张鹏飞的兴致降了大半。如果是别人来的话,他大可以一句话打发走,可对这个人却要适当表现出尊重,同时也担心对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推开怀里女人,整理着衣装。 刚才脑已经闪现出期望的情境,不曾想却被人破坏了,女人是老大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的说:“张总,我先走了。” “有时间再聊。”张鹏飞淫*邪的一笑,然后对着门口说,“在,进来吧。” 屋门推开,一个男人走进屋子。 看到擦身而过的女人,来人脚步略滞了一下,还是径直来到桌前。 女人出了屋子,屋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多少也有些尴尬,张鹏飞拿桌上纸张,说:“卧龙先生,快看看,好事呀,好事。” “小诸葛”接过纸张,看了一眼,直接道:“张总,我来就是说这事的。” 张鹏飞“哦”了一声:“愿闻高见。” “张总,这可不是好事呀。”“小诸葛”语气很沉重,“看似这次没处理展翅高飞,那不是他们仁慈,而是在我们头上悬了一把刀呀。交通局的意见写的明明白白,说展翅高飞用三二五冒充四二五,情节十分恶劣,手段极其恶毒,这就是给事情定了性。但他们却没有当下处理,而是要求我们给出书面保证,就连保证条款都提前拟好了。只要我们写了这个保证,就相当于判了死缓,而且是不可能转成有期徒刑的死缓呀。” “是吗?”张鹏飞接过纸张,再次看了来。很快便皱紧了眉头,“怎么办?” “小诸葛”语气很是沉重:“别无选择,只能按人家要求办。” “唉……”张鹏飞只能回以沉重的叹息。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恐怕老子上当了 时光如水,不经意间,一周时间又接近尾声,到了星期五下午。 四点多的时候,楚晓娅来了,春风满面来的。 注意到对方的神情,楚天齐笑着说:“看你这喜笑颜开的神情,洽谈很顺利吧?分享一下吧。” 楚晓娅“嘿嘿”一笑:“那是相当顺利。今天早上从你这离开以后,我们就陪着申总去选址,一上午跑了三个县,看了五个地方。对于这几个地方,申总都仔细看了,他们整个团队都进行了详细记录,要了许多基础资料。他表示回去后就马上向董事长汇报,争取早日上会研究。从他们初步的意见看,对两个地方兴趣很大,觉得无论是地理位置、原材料来源,都很理想。他对促成此事很有信心,也有信心促成公司与我们进一步洽谈。 午就是在乡下吃的,吃的全是当地土菜,客人们吃的也很高兴。对于此次整个考察过程,申总很满意,非常感谢我们的周到接待,特别让我转达他对你的敬意和谢意。我们从乡下返回市里,把他们送到收费站口,直到他们上了高速,我们才返回来,我直接就到了市长这。” “那就好。通过全面了解,尤其通过前几天的合作,这个通途水泥公司无论实力还是信誉,确实位于业界前列。关键是他们的技术手段非常先进,公司对环保的要求和重视程度,很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商务合作必须理性,必须要按市场规律办,尤其前期引入更要慎之又慎,既要看他们怎么说、怎么写,更要看怎么做,一点麻痹不得。 他们的实力和以往的信誉都不错,但不代表可以免检,我们必须要像对待所有新引入企业那样,严格审查,慎重洽谈。水泥生产属于污染行业,会有粉尘污染,还会产生二氧化硫、氧化物、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等,也会产生噪音。无论从开始选址,还是从开展生产,必须要治理这些污染。 因此在洽谈的时候,治污必须是首选项,治污措施和效果必须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这是整个谈判的基础,否则后面免谈。我们不能用牺牲环境换取经济发展,饮鸩止渴的代价太大,教训太的深刻,对经济社会的长远影响我们承担不。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牺牲人民群众的福祉,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楚天齐既肯定了企业,也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是,市长说的是。”楚晓娅的神情也非常严肃,“我们时刻不敢忘记这条红线,也明确向对方表达了这个意思。申总明确表态,完全赞同这种要求,也一定会把环境保护做为投资建厂的第一选项。” 楚天齐点点头:“好,在这点上必须达成共识。”停了一下,他又问道,“近几天展翅高飞怎么样?” “自那天拦车取样后,对展翅高飞送到工地的水泥,也进行了连续三天的取样检测。试块三天养护抗压强度都在十七到十八兆帕之间,抗折强度都在三*点五到四兆帕之间,这符合四二五标号水泥标准,同批试块的二十八天检测还会进行。对于接下来送到工地的水泥,会不定时进行抽检,一旦发现有不合格品,立即按照他们做出的书面承诺进行惩处。在此期间,若是市局抽检出了问题产品,相关县局也要承担管理连带责任。”说到这里,楚晓娅“哼”了一声,“算他展翅高飞明智,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暂时来看,展翅高飞应该不敢搞鬼,但仍然不能疏于管理。那家伙我知道,可不是好老百姓,一旦有可乘之机绝不会老实。”楚天齐嘱咐着,“虽说他应该会怯于高违规成本,一般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也不能去承受潜在的质量隐患。” 楚晓娅郑重的点点头:“是,市长说的是。”停了一下,忽又说,“市长对张鹏飞很了解吧。” 注意到对方的八卦表情,楚天齐明白对方意思,遂故意脸色一沉:“一般。” 楚晓娅“嘿嘿”一笑,扮了个鬼脸:“口误,口误,无心之语。” 楚天齐也不禁被对方俏皮神情逗乐:“哼,无稽之谈。” …… 经过几天的刻意调整,张鹏飞心绪平稳了一些。这并非说他肚量有多么大,而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如果他不夹着尾巴,那么展翅高飞就只有覆灭一途了。 这几天心绪不佳,也担心招惹事非,张鹏飞晚上基本都没有出去吃喝,而是吃过晚上便饭,就钻到屋子里。 今天也是一样,在吃完晚饭后,张鹏飞便直接进了里屋套间,打开电视看着。其实也看不心里去,就是不时来回换着频道。 “笃笃”、“笃笃”, 什么声音?张鹏飞关小电视音量,侧耳听着。 “笃笃”、“笃笃”, 有人敲门。 会是谁呢?张鹏飞带着疑惑,来在套间屋门处,问了一句:“谁?” “张总,我。”门外是一个女人声音,“我汇报工作。” 这个骚*情娘们。张鹏飞略一迟疑,来在屋门处,旋开门锁。 “吱扭”,屋门推开,苗条女人进了屋子。 “张总,这么休闲呀!”女人反身拧上门锁,抛出了一个媚眼。 “你也休闲呀。”张鹏飞回了一句,反身走去。 “是吗?我休闲吗?张总看看。”女人说着,快步跨到对方身侧,故意又把本已低胸的晚礼服向下拉拉。 张鹏飞没有去看,而是问道:“你不是汇报工作吗?” 女人“咯咯”一笑:“是呀,全面汇报工作。” 收住脚步,张鹏飞没有再进套间,而是转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本来已经先行一步,见对方没有跟来,女人只好悻悻的来到椅子旁,靠到对方身上。 张鹏飞并未躲闪,但还是追问着:“你怎么不汇报呀?” “张总,着急什么?这就汇报。”女人顺势一拢对方脖子,说了来,“张总,您的智谋就是高,只让下面写了那么一张纸,就把交通局给哄住了。不但没有罚一分钱,而且就是象征性的整改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交通局傻?”张鹏飞反问着。 “可不是。咱们只在纸上写着是装错了罐,错把三二五当成了四二五,他们竟然就相信了,结果什么都没深究。”说到这里,女人还不忘拍马屁,“主要是张总英明神武,举重若轻,能力超群。” 虽说女人属于胸大无脑,但奉承的话还是听着很舒服,张鹏飞便没有训斥对方,而是淡淡的说:“那是人家需要这么做。” “需要这么做?为什么?”女人显然不解。 “刨根问底干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张鹏飞沉声说着,“咱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送货吧。” “对,不问,夹着尾巴做人。”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腻了来,“张总,我还要汇报,咱们去里边汇报吧。” “里边汇报?外边不行吗?”张鹏飞转头问道。 “当然行,不过里屋汇报的更好。”女人做了一个挑逗的手势。 张鹏飞“嗤笑”一声:“好,里屋就里屋。下属汇报还挑地方了。” 女人媚*笑更甚,扶张鹏飞,靠在对方怀里,向里屋走去。 来在里屋,不用提示,二人直接便倒在了床上。女人更是主动,已经一边用嘴拱着对方,一边解着对方衣物了。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本来已经欲*火上升,但是铃声实在刺耳,张鹏飞还是伸手拿过手机,胡乱接通了:“喂。” 可能是听着气息不对,手机里停了一下,才传出声音:“张总,看一下省台的《市区时事速递》。” “什么内容?”张鹏飞追问着。 “应该跟咱们有关。”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这个小诸葛,搞什么明堂。”张鹏飞放下手机,打开电视,调到了省电视一套节目。 电视上画面背景是野外,上面有一些男、女的背影。 “张总,我要汇报。”女人又解了张鹏飞的衣扣。 “等等。”张鹏飞制止了对方,同时坐身,盯着电视画面。 电视上的画面已经拉近,镜头给了一个女人,女人是定野市交通局长楚晓娅。 播音员的声音同时传出:“楚局长表示,定野市公路事业的发展,离不开社会各界的支持,欢迎有实力的企业到定野市投资,欢迎申总一行前来考察。” 画面一转,屏幕上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播音员声音随即响:“通途水泥公司申总表示,非常感谢定野市各位领导的接见,也感谢楚局长陪同考察。在考察水泥厂选址过程,我公司一行深刻感受到了市交通局的诚意,看到了令人满意的备选地点。我公司对未来的合作充满信心,并保证按照国际环保标准要求,对……” 听着播音员的声音,看着画面内容,想着近些天过往事项,张鹏飞喃喃的道:“恐怕老子上当了。” “上当,上什么当?”身旁女人接了话。 “不懂别问。”张鹏飞没好气的斥了一声。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超限超载非治不可 新的一周到来。 刚上班不久,楚天齐便叫来了楚晓娅和孙廷武。 示意二人坐下,楚天齐直接道:“二位,这多半年下来,看到整个公路运行状况,不知道有何感想?” 二人一时不甚明白,对望一眼后,孙廷武说了话:“全市公路交通事业,在市长您的领导下,在楚局长的亲自布局下,取得了长足的发展。215公路招投标圆满完成,整个建设工作如火如荼,进展神速。302公路塌方事故发生后,又是……” 楚天齐摆摆手,打断了:“看来我没说清楚,我再补充一下,我是说公路运行状况,就是公路养护保养、破损情况。” 这次楚晓娅接了话:“破损严重呀。几条重要干线,尤其运货主线破损速度惊人,几乎一月一破损,十天一变化。我对几条主线特别关注了一下,在四月底之前,地块还未完全消融的时候,变化还不明显。可是从五月份开始,在行车道上,尤其是重车通行一侧,道路便开始出现下沉现象。 在六月初的时候,就显现出明显的车辙印迹,我这指的是去年秋天刚刚竣工通行的公路,当时运行超过一年多的公路之前便有了车辙。截止到现在,好几条公路出现了龟裂,个别龟裂纹已经足以出现渗漏。在整个夏季,除了对旧有公路病灾进行养护外,对于新近出现的病灾也进行了适当处置,但是整个效果保持并不理想。 注意到公路破损的情形,我们专门对两条主线进行观察、检测。在五月份,通过钻芯取样、试压芯体,芯体样本各项技术指标符合设计,公路均为合格工程。但就是这样的合格公路,却出现了与之不相称的破损,由逐渐形成印迹,发展到下沉明显,直至出现细纹。就这样的病灾情况,在明年春融以后,势必要发展成面层破损、龟裂,甚至翻浆的状况。 在刚接触定野交通的时候,我曾经根据观察、检测情况,通过一系列的计算,得出一个结论:设计使用寿命十五年的公路,实际寿命仅为三年多。从现在的实际情形看,当时的计算明显乐观了,对整个后期因素考虑的不够完整,不够严重。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形成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修的没有坏的快。 整个公路出现这样的状况,究其原因有多种,但最主要、最直接的诱因便是超载,严重超载。超载车辆大都超出应有载荷的两倍左右,有的甚至达到三倍以上或更多。这些车辆对公路造成的损害,大都相当于同类车辆正常载荷情况下,几百辆次行驶对公路造成的损害,甚至更高。这看似一个荒唐的数字,却是尴尬又沉痛的事实。若不大力彻底治理超载,整个定野公路体系都将受到致命性打击。” 说到这里,楚晓娅呼呼喘着粗气,不言声了。 看了看楚晓娅,又看了看楚天齐,孙廷武开始说话:“货车严重超载,是导致公路破损的最直接诱因,不但定野市如此,放眼全国,货车超限超载都是公路严重破损的最直接罪魁祸首。相比楚局长,我对公路破损的感触肯定没有她深,做为交通局长,公路就好比她的孩子。”意识到用词不当,孙廷武停下来,干咳了两声。 听到“她的孩子”虽然感觉别扭,但也仅是一瞬间,反倒是对方这么一停,让楚晓娅不禁脸红了。 楚天齐自是也注意到了这个比喻,注意到了说、听二人的尴尬,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种笑容。此时出现笑容,与现场情境极不相称,但脸上神情还是带出来了。 孙廷武接着又说:“因为分管内容不同,关注点不一样,虽然我对公路的情感不及楚局长,但是看到公路急剧破损,也里也不好受,也非常着急。毋庸置疑,既然造成破损的原因是超限超载,那么治超治限,就是解决道路破损的最有效办法,也是最根本办法。关于这一点,可以说是人人都有共识,但这么多年下来,治理效果并不明显,有的地方反而趋势加重。 拿定野市来讲,就是一个加重的趋势,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也不是定野市人,但早到了这里两年,和这里接触稍早一些,亲眼目睹了一些现象。两年多以前,定野市主要干线公路大都是旧路,最少也是五年前通车的,但整体路况情况却要好于现在。截止到去年秋天,新增了四条新竣工干线公路,除了那条高速外,其余三条的现状都不乐观。为什么会有如此差别呢?这个我一会儿再说,先说一下超限超载的成因。 那些超载货车大多是运煤车和拉矿车。超限超载既对公路造成严重破坏,也加大了人、车危险,但业主和司机却明知而为,只有一个原因——利益,就是一个‘钱’字。用司机的话来说,就是‘拉的少不挣钱’,这固然是现实,但有的人却不是为了不赔,而是为了多挣。严格来说,这么使唤车,不但增大了人车危险,也严重缩短了货车的使用寿命,更像是在饮鸩止渴,但好多人并不看那么长远,只看眼前利益。有些人也大致核算了,考虑到货车的保险、费用,考虑到折旧,觉得还是这么拉合适,就按合适的来了。 从主观上看,业主和司机都有超载运输的源动力;从当地的位置看,定野市公路正处在一个超限运输的重灾区。定野市紧临的三个市,相对来说,沃原市的矿产开发有了一定遏制,他们的矿产运输也大都不经过定野区域。但其它两市的矿产外运,却七、八成要通过定野,而且这两市近两年的矿产开发迅猛,这是定野公路超载货车众多的重要源头。当然不止这两市,北部较远省市矿产外运经过这里的也不少。 前几年定野公路的大幅度兴建,促进了当地的公路事业,却也招致了更多超限超载车辆的到来。同样的两条公路,同样的公路等级,那就意味着通行费收费标准一样,而且运距也差不多,司机自然要选路况好的通行。 返回头,再说两年内新竣工四条公路干线路况现状差别,为什么高速路况保持较好,其它三条路就破损严重呢?这固然有高速公路‘技术标准更高’的原因,但却不是比其它三条路路况现状较好的主因,主因是没有超限超载货车通行的缘故。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而是相对要少的多。为什么会是这样?就因为一条,走高速交费高,装的越多交费越高,这也变相导致公路超载车辆更多。 上下游的省市,因为开发矿产,而大幅的增加了当地GDP,但因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对道路的破损,却需要其它市跟着来承担。所以那些矿产大市觉得占了便宜,那是乐此不疲,大开大建,却让咱们定野吃了苦果。综上所述,超限超载都是因为利益,治理也要从利益入手,但有的利益却非定野一市能够控制。” 真没想到孙廷武能讲这么多,还都在点上,楚天齐没想到,楚晓娅也没想到。但孙廷武却暗自窃喜,窃喜提前做过功课,当然这个功课也并非现在才做,自楚天齐以前提过这个话题后,他就刻意进行过了解。 楚天齐点点头:“不错,二位局长讲的都不错。孙局长身为公安局长,却也把公路讲的这么透,更是难得。还有什么感触,继续说。” 相比自己,孙廷武这个公路“外行”显然讲的更出彩,楚晓娅自是有些不服气,关键有的成因还需点透。于是她又开了口:“市长,我还有。” “说吧。”楚天齐示意着。 “刚才我讲了定野公路现状和成因,孙局长则对整个成因做了详细剖析,这些剖析对我很有借鉴意义,下来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现在我主要是再补充一点成因。我认为,定野公路之所以破损严重,肯定主要是因为超限超载,刚才说的具体成因也是现实。但还有一点原因没讲到,那就是罚款不卸载,没有达到根本限超治超的目的。在这里边,公路路政、公安交警通过罚款,联合发财,也助长了超限超载的气焰,尤其交警更是发了大财。”说到这里,楚晓娅又补充了一句,“孙局长别介意,我这是对事不对人。” 对方所讲内容基本是事实,但却分明带着赌气的意味,孙廷武便也回敬道:“路政和交警在治超方面,以罚代卸确实做的不符合要求,没有达到治超的根本目的,但也不是完全所谓的发财。究其原因,还是路政做的更欠缺一些,如果他们按规定卸载,那么汽车就符合了安全行驶标准,交警也就没有罚款的理由了。” 楚晓娅立即接话:“孙局长,交警罚款也不应该罚那么多吧,我记得当场罚款最多只能是二百,最高罚款上限也才两千,但他们好像罚的远不止这些。” “那还不是因为路政不作为在先?他们是帮着路政行驶权利,是路政请他们帮忙的。”孙廷武也不相让。 你一言我一语,二位局长辩论来。 楚天齐暗暗好笑:两个局长都护短了,其实属下又都各有短处。 任凭二人“热烈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楚天齐说了话:“今天找你俩来,目的就是把有些事弄明白,刚才你们的讨论非常好,以后可以继续讨论。从整个公路现状来看,超限超载已经到了非治不可的地步,今天就先讨论到这。你们下去做准备,拿出各自的解决方案,节后上班再继续到这讨论。”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你有几个脑袋 在正式放假的头一天晚上,楚天齐回到了省城家里。 全家人见到他回来,都非常高兴,宁俊琦更是调侃“实在难得”。 在讲说家长里短的时候,宁俊琦又“声讨”了公公,说公公不带她出去。于是全家一致决定,第二天一同上街。 虽说同着丈夫“声讨”公公,其实宁俊琦完全理解老人,知道公公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仅仅既担心自己这个孕妇,也担心“楚天齐媳妇”,还担心“李卫民女儿”,这两个身份在带来荣耀和便利的同时,也潜藏着危险。 但在家里待的时间过长,平时顶多就下楼转转,产检也是医生和设备到家里,宁俊琦也实在闷的慌,这才借着“声讨”公公,让丈夫带自己出去。她之所以通过“声讨”公公方式,其实也是一个策略,否则丈夫也会拿“安全”说事。这么一来,为了替他老爹解围,天齐自是得答应了。 说是“声讨”其实就是一种变相撒娇,向丈夫撒娇,也向公婆撒娇。 相比大多数家庭,这个家庭有些特殊。 由于好多事情已经揭密,楚玉良不再把自己放到父亲和公公的位置,而是把儿子、儿媳更多当做了少爷、小姐,但同时却又有着更多亲情。 宁俊琦在对公婆尊重的前提下,也不完全把楚玉良当做公公,更多是看成伯伯,也当做朋友。 虽然尤春梅不清楚许多内情,但她却知道宁俊琦是大官家的孩子。虽然自个儿子很优秀,但她仍觉得亲家一家更高,自动降低了位置。不过她却发现,这个儿媳妇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娇气,反而对自己老两口非常照顾,非常理解,亲家也不摆谱。尤春梅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对儿媳也特别喜欢。 虽说这个家庭有些特殊,但正因为摆正了自己位置,还互相体谅,反而相处的更加融洽,整个家庭氛围更加开明。因此,宁俊琦“声讨”公公,只不过是楚家日常生活的小调料而已,更增添了家庭亲情的滋味。 一家人说说笑笑,不觉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休息。 …… 第二天,小两口睡了个自然醒。来的时候,母亲做的早点也适时上桌。 一家人吃完早点,便开启了逛街模式。 母子二人小心护着“重点对象”乘梯,来在楼下。 绿色越野车适时停在楼门口,楚玉良在车上说了话:“上车慢点,天齐好好扶着你媳妇。” 宁俊琦立即冲着丈夫说:“好好扶着,这是大管家的命令。” “你倒能给咱爸封官,一会儿‘大保镖’,一会‘大管家’的。”楚天齐笑着打开车门,扶着媳妇胳膊。 虽然在慢慢上车,但宁俊琦的嘴也不闲着:“那怕什么,反正封多少官也不发工资。” 楚玉良接了话:“看见没,你媳妇不但是组织干部,不但是党校教授,这经济头脑也是一流。” “老没老样,小没小样。”尤春梅在一旁嘟囔着。 “哈哈哈……”其他三人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两位男士在前,两位女士在后,绿色越野出发了。 和五一出行不同,那次尤春梅“声讨”了丈夫一路,这次则不敢分神,而是不时关心着儿媳妇“坐的舒服不舒服”、“不舒服就说话”。 这次目的地也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出来的时候,去的是商场,这次则是郊外。这么安排主要是考虑到宁俊琦大腹便便,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就是公园、广场也不敢去。 说是效外,只是相对市区来说,就是城边上,并不会去走山路。 不愧是受过特种训练,楚玉良把车开的那叫一个稳。并不是说他开的特别慢,而是非常匀速,即使在换档位的时候,也能够平稳过度。在会车的时候,也能提前卡好量,提前找好行车道。 相比市区的人满为患,越往城外走,人也就显着越少,当然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人的密度也不稀。 出了城区,楚玉良驾驶着汽车,一路西行,来在一处院落外,把汽车停在了车位上。 “这是干什么?什么地方?”尤春梅很是不解。 楚玉良回道:“没看那上面写着吗,农家院。” “农家院?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以前不一直在农村待着吗?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尤春梅继续追问。 “这你就别管了,又不是带你看。”楚玉良的话挺冲。 尤春梅冷哼着:“哼,自从进了城,你的谱倒摆来了。开个车,戴个墨镜,装得还挺酷,就跟多了不似的,其实还不是个赤脚医生?” 楚玉良一句不落:“赤脚医生怎么啦?我又没否认。你说我摆谱,我倒觉着你变了不少,成天都蹦新词,什么‘酷’呀、‘帅’呀等等。” “兴你摆谱,就不兴别人与时俱进?”尤春梅自是不服气。 “与时俱进都出来了。”楚玉良笑着,“还是看看你的照顾对象吧。” 急忙瞅了眼敞开的车门,发现儿子已经把儿媳妇扶到车下,尤春梅一边下车,一边回击着:“还不赖你?” 楚玉良最后一个下车,锁好车门,跟在了三人后面。 回头看了眼丈夫,尤春梅斥道:“这都下车了,还不把墨镜摘了,装什么装?” 这次楚玉良没有与老伴斗嘴,而是并不转头,眼珠却来回转动,注意着周边情形。 院外牌子上挂的是农家院,其实院子里却是一个大果园,农家院只占了一少部分。 果园里已经有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也大都是一家人出来散心。 看到果园里的大红苹果,宁俊琦兴奋来:“哇,好大的苹果,又红又圆。嗯,果香都飘出来了。” “人家农家院跟咱家不一样。咱家都是种的茄子、黄瓜,到这个节气也早冷的没有东西了,人家这苹果正长的可稀罕。”尤春梅也跟着感慨来,“还是省城好!” “天齐,能不能进去摘呀,看着也香。”宁俊琦转头看着丈夫。 楚天齐指着不远处标识牌:“可以呀,那上边不是写了吗?‘进院采摘,十元一位,现场管饱,带出收费’。” “是吗?我怎么看不清,是不我眼花了?”宁俊琦很认真的说。 “多大岁数就眼花?我主要是刚才看过,记下了。”其实楚天齐没说实话,他确实是现在就能看清。他之所以没说,是担心闲谈引别人注意,就那个距离,一般人确实看不清,当然身旁戴墨镜男子不在此列。 宁俊琦“哦”了一声:“咱们进去采摘吧。那带出来的话,要多少钱一斤?” “八块。”楚天齐讲说了数据。 “那么贵,超市也不过五、六块。”尤春梅感叹着。 “我去买票。”楚玉良接了儿媳妇的话,已经走向了果园园门处。 在楚天齐等三人走过来时,楚玉良已经交过门票,一家人进了果园。 “注意脚下,地上土是喧的。”尤春梅搀扶着儿媳妇,提示着。 果园北面就是农家院,站在果园里,透过稀疏的矮栅栏,可以看到那排房子。 就在楚天齐一家观赏果园的时候,农家院的一间屋子里,正有一个微胖男人在观察着他们。 微胖男人到的早一些,也是这些天实在闷的厉害,出来散散心。也没什么好的去处,便带上几个马仔到了这里。 果园虽不错,毕竟土哄哄的,吃苹果又不香,微胖男人便进了屋子,让老板给他们做特色野味菜。 也是透过窗玻璃无心一瞥,微胖男人便看到了果园里的四人。果园里虽然人也不少,但楚家四人还是挺显眼的。 楚天齐个子高,比一般人高一头,自是容易引别人注意。身旁再有一个大肚子孕妇,还有一个戴墨镜的老年男子,目标则更加明显。 除了楚天齐、宁俊琦外,微胖男子没见过旁边二人。今年五一的时候,虽然与姓楚的见过面,但他却没看到其余三人。 他们来干什么?怎么这么巧? 难道找我麻烦?这个担忧一出,微胖男子随即便否定了: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带着孕妇的。 真他娘的快,不经意间,那小娘们肚子都那么大了,估计再有一两个月该生了吧。事多变幻呀,想当年老子那是爷,姓楚家伙不过只是个臭虫。可短短几年,人家成了大*爷,还他娘的种上了杂种。老子却什么都没有,干给老东西养了只不下蛋的鸡,气死老子了。 “张总,你看什么呢?”旁边马仔问过,随即惊呼着,“那不是姓楚的吗?” “低点声,没人拿你当哑巴。”微胖男子低声冷斥着。 “是。”应过之后,马仔低声说话,“张总,他把咱们治的那么惨,水泥价格弄的那么低,现在可是机会呀。” “放屁。你敢惹姓楚的。”微胖男子骂道。 “今天姓楚的在,也许不好下手,等他去定野以后,离开那女人的时候,不就行了。”马仔再提建议。 “那也不行。你有几个脑袋,不想活了?”微胖男子断然拒绝,“你不记得大铃铛、三迷糊、四泥鳅的事了。”他可是听说,当初在晋北省劫持宁俊琦的那个姓秦家伙,到现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他可不敢做这样的试验。 虽然拒绝了马仔,但微胖男子的眼还是带出了冷声,越来越冷。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治超没那么简单 一家人团聚,日子过的非常舒心,却也实在太快,不经意间假期便结束了。 带着对家人的牵挂,十月八日早,楚天齐赶回了市里。 上班第一天,楚天齐安顿了一下手头工作。 十月九日,便把孙廷武和楚晓娅叫了过来。 二人进屋后,先各自向楚天齐上交了一份方案。 简单看过两份方案,楚天齐道:“具体说说。” 和那天的激烈“讨论”不同,今天孙、楚二人倒是挺客气,互相推让来。 经过一番礼让,还是女士优了先。 清了清嗓子,楚晓娅汇报来:“二十九号那天,从市长这里回去,我就认真学习了您的指示和孙局长的分析。通过学习,我发现自己原先的方案不够成熟,也不够细致,孙局分析的要详细的多,我也是受益匪浅。于是利用假期这几天时间,又翻阅了大量资料,参照学习心得,形成了现在这份方案。 目前我市公路破损严重,毋庸置疑是由于超限超载严重,但重货车上路的成因却有许多。我把这些成因分成两类,一类是外因,一类是内因。外因包括,周边省市矿产开采迅猛,业主逐利涉险超限。内因主要就是认识不到位,措施不得力,主要是交通口举措不给力。 这些外因不属于我们权限管理范围,我们自是无法左右,也无法交涉。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完善制度、强化措施,来改变内因对公路的影响。最根本的措施,就是严控超限超载车辆上路,当然不是不让汽车通行,而是不让在超限超载情况下上路。这就需要发挥路政的本质功能——卸载。 我这些天了解到,卸载这个举措一直都有,但大都流于形势,只是偶尔做做样子。原因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必须不折不扣执行卸载政策,只要把这条做到,超限超载车辆上不了定野市范围的公路,那么所有问题都不存在了。但是要真正把这个举措落实到位,还需要考虑以下因素: 一、从开始实行严格卸载制度,就必须全市一盘棋,市辖区所有公路都必须统一执行这个政策,不能给超载车辆留出缺口。否则,就会发生类似那天孙局长所讲事例,货车不走高速,而专走新修的一、二级公路。 二、既然要卸载,就要做好相应准备,就要在所有公路进口位置扩建卸载站。以现在的卸载站规模和数量看,远远满足不了要求,只能是样子货。刚开始严格执行的时候,肯定卸的货要多,地方小了根本就放不下。这是保障卸载顺利开展和进行的前提,必须要提前落实到位。当然要建这些设施,需要办理一些手续,也需要资金投入,这里先不赘述。 三、在严格卸载的情势下,又没有其它可替代路通行,车辆绕行就成为可能。虽然大货车有着诸多不方便,但也不排除为了高额利益而冒险。这就需要对岔口、沿途道路进行排查管理,尤其进口处绝对不能留出这样的漏洞。这些工作由公路养护部门来做前期工作,路政、交警来做后期管理。 四、在应对过往车主和司机时,路政的执法权有限,这就需要交警大力配合和帮助。尤其要卸掉那么大量的货物,司机势必急眼,冲撞、逃脱肯定在所难免,没有警察肯定不行。我想孙局长肯定会支持的,这里先行谢过。但现在的合作方式,肯定与以前路政、交警的自发联合方式不同,还需要进一步详细商讨。 五、对于卸载货物的处置。严格按照要求的话,每辆货车至少要卸掉一到两倍的量,那么这些货物就必须进行及时处置,随时腾倒出地方。关于如何处置,我在方案上列出了细则,从卸载、存储、处置等各环节,对手续、监管、执行等过程都有详细计划,请市长帮助审核。 六、告之。在决定正式施行严厉政策之前,在相关准备工作做充分的前提下,要以合理的方式执行。我们之所以卸载,是为了对公路进行有效保护,卸载是手段,不是目的。尤其按照货车的实际超载量计算,那就要卸掉车上一半甚至三分之二的货,可能相当于司机十天半月甚至更多的收入,司机势必要急眼,玩命的心都有。为了尽量避免这种矛盾,让他们知难而退,告之是必须的。否则要是出了重大死伤事件,也是麻烦,很可能整个卸载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在落实严格卸载的同时,有些工作可以同时进行,或是早做谋划。比如计重收费,通过疏导方式做工作,有时要比强制措施更能让人接受。想超载就多交费,否则就别上路,一般货车都会选择避开的。即使货车上了路,那么这种通行费收入,就是现有收费的几十倍,对于补充养护资金也是有利的。当然这需要增加设施,还需要进行手续批复,需要一定时间的过程。 为了缓解公路通行压力,尤其是超载货车对公路的损坏,也可以采用另外的分流方式,比如发展铁路货运运输。当然这也是一个系统工程,并不只是解决了定野市铁路运输就可以的。 再一个方式就是升级公路级别,一、二级路升成高速路,自然就计重收费了。当然这里边的手续更多,尤其资金额更大,解决来更不容易,关键还得达到升级的条件,否则手续也批不了。再者也不可能全部升级,还会出现前面说的,高速通行压力转移到普通公路上的情形。何况,高速公路建成后,也大多不归市里管,我们也没有相关权限。 另外,货车超载如此严重,固然有逐利最大化的因素,也与装少不挣钱有关。如果货车以及通行的费用适当降低,业主和司机也就没必要冒着安全风险超载了。当然,这个问题更不是一地一市解决的,基本一省也解决不了,只能是一个建议而已。我方案的要点就是这些,没有了,欢迎孙局长补充,请市长斧正。” “斧正不敢当,考虑很完善。”楚天齐笑着说。 孙廷武则一副苦瓜脸:“早知如此,我就先说了。结果我想到的,楚局长全想到了,我没想到的,她也想到了,我现在无话可说。 看着孙廷武的倒霉样,楚天齐和楚晓娅都笑了来。 待笑声停歇后,孙廷武还是说道:“关于治超措施,楚局长确实讲的挺全,也特别专业,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我现在只能从交警配合方面,讲一些建议。交警工作职责,就有维护交通秩序、纠正和处罚交通违章行为的内容,在公路执法即是本职工作,配合路政部门也是应该的。 以前的时候,公路治超基本是以罚代管、以罚代卸。整个交警工作配置与运行,也是按照这种工作方式匹配的。如果实行了严格卸载,交警工作面临一些困难,这些困难单纯靠市局和我是解决不了的。 最主要就是人员配置问题。现在全市在编警察配备,与实际所需有很大缺口,这个实际所需也是参照相关计算标准来的。尤其从交警这块来说,无论是市政道路管理,还是国省干线管理,在编人员都无法满足工作需要,都配备了大量协警。在当初配备的时候,因为没有编制,自然也就没有经费,因此与他们有关的人员工资、办公费用就需要自筹。交警没有别的收入,只能是靠路吃路。 一旦不允许像原来那样罚款了,现有人员的开支就没有着落,这些人该怎么办?如果分流的话,往哪里分?如果直接让他们回家的话,有当初的协议限制,也需要用费用解决。而且把这些人全部清编的话,别说是配合路政执法,就是维持正常的交通执法也不够。现有协警队伍不是一天形成,间经历了好几次扩充,对他们的安置问题也需要妥善考虑,否则也可能会成为社会问题。 假如需要配合路政严格卸载,现有的协警就需要保留,解决他们的工资与开支就是一个大问题,其实这样的人员配备都不够。归根结底,只要解决了经费和编制,尤其是经费能够解决的话,交警怎么配合都没问题。我讲说这些困难,并不是推脱,而是为了以后严格卸载能够更好实施,为了把隐患提前解决,请市长理解。” 楚天齐点点头:“孙局长,不必有顾虑,咱们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而不只是务虚讨论,就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比放假前那次讨论,你俩都讲的更务实,也更坦诚,更勇于担当,这非常好。” 等了一会儿,见楚天齐不再说话,楚晓娅试探着问:“市长,接下来需要我们怎么做?” “你俩先回去,我再好好看看方案,再好好想想。”楚天齐给出回应。 “好的。”应答过后,楚晓娅、孙廷武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喃喃自语着:“治超没那么简单呀!”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新的一周开始了,日子早已是十月旬。 上午九点,市政府常务会议召开。 市长秦怀主持会议,副市长肖云萍、楚天齐、刘福礼、陈冬生、许寿石、宋扬、连长海悉数到场,市政府秘书长檀家兴做记录。 环视屋内众人,秦怀说了话:“同志们,开会。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三日,再有两个半月,今年的工作就将结束。在过去的九个多月,我们做了许多事情,取得了一定成绩,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工作没有做完,或者做的不尽如人意。下面大家就汇报一下多半年来做的工作,既要总结成绩,更要对存在问题进行剖析并给出解决办法,再重点汇报一下接下来的工作重心。” 在市长主持开场白后,汇报开始。汇报顺序按排名,由小到大。 连长海、宋扬、许寿石、陈冬生、刘福礼依次汇报。都是多年浸*淫官场的人,这样的会议参加不止一次,深谙汇报的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门清着。人们很自然的大讲了成绩,恰当的反思了不足,列出了几项应对措施,对工作的展望充满信心。 这些人的汇报说不上出彩,却很符合汇报的规则,为将来的一些事项预留了退路,可谓进退有据。尤其在整个汇报,既讲说了工作,又没有犯了同僚忌讳,自然也就不引别人反感。 该楚天齐了,他稍微清了清嗓子,汇报来:“我是今年三月五日来到定野市工作,到今天是七个月零八天。在此期间,我得到了各位领导与前辈的关心和帮助,众多同事也支持和配合了我的工作,我充分感受到了定野大家庭的温暖。对于大家的关心和支持,我深表感谢,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我做的那些工作!”说到这里,楚天齐还站身来,深深鞠躬。 看到小年轻如此“懂事”,人们自然要鼓掌回应,好多人更是心揶揄:也不是楞头青呀! 做为老同事,也算是忘年交,刘福礼对小兄弟的表态也很高兴。 坐到座位上,楚天齐继续说:“在各位领导和前辈支持、帮助下,我……” 和其他人一样,楚天齐也汇报了在分管方面做的工作,对在公安、交通、司法、消防、通信、信访的成绩进行了罗列,也指出了不足。提升警务执法水平、融洽警民关系、取缔非法收费、打击黑恶势力、规范交通建材市场、推进公路项目建设,这些内容自是都要汇报。另外,司法宣传、普法教育、法治伸张、维稳护安、消防检查、逃生演练、通信保障等内容,也在汇报之列。 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楚天齐没有刻意夸大成绩,反而淡化了工作成果,好多方面都是一带而过。倒是对存在问题没有回避,给出的解决办法也很务实,操作性很强。整个这么多项工作汇报下来,用时不到十分钟。 对小兄弟刚刚这段汇报,刘福礼也非常认可,但还是在心暗自感叹:年轻人经事少,有些东西理想化了。 稍微停顿一下,楚天齐声音再:“在我分管的工作,交通运输是很重要的内容,与之有关的事项也相对较多。大家都知道,在前段时间发生了水泥厂商断供一事,当时也弄的沸沸扬扬,所好最终得到了妥善解决,但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值得沉思和警惕。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固然有多种因素,但一家独大、垄断市场无疑是最根本原因。这种现状不改变,相关情景还会上演,甚至会左右全市整个公路交通工作的发展。为此,市交通局花大力气,在全国范围内,做着新的水泥合作厂商引入工作。经过几次寻找、甄选、洽谈,在上周五,与*一家企业签订了意向性合作协议,选址工作已经结束。这家企业曾在原厂家断供期间,提供过重要帮助。此次引入水泥企业,得到了市长的大力支持,这也是与企业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的最关键因素。” 谁说楚天齐不会拍马屁?这不是拍的挺顺溜吗?有人不禁在心腹诽着。 “尽管今年交通系统做了很多事情,但到目前为止,有一项棘手工作还未解决,而且相关问题还在进一步恶化,那就是道路损坏日益严重。这个问题不解决,会直接影响全市交通事业发展,会影响人民群众出行安全,甚至会影响全市国民经济稳定。”楚天齐的声音严肃了好多。 小题大做。全市类似工作多的是,一个坏路问题至于影响那么多? 危言耸听。还什么影响国民经济,怎么不说影响全界和平稳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决来谈何容易? 在场众人,心想法各异。 语气适当和缓了一些,楚天齐接着说:“针对道路破损的成因,交通、公安及其它相关部门多次探讨、合议,大家形成共识:超限超载是道路破损严重的罪魁祸首。其实对于这一点,人们早就有了深刻体会,也做出过有针对性的处置举措,但效果一直不理想。这不只是某个部门、某个人的原因,是受多种因素决定的,这个不应深究,而应该是面对现实、面向未来。 超限超载有内因,也有外因。外因在我们的管辖区域之外,这个我们控制不了,也难以左右,只能从内因方面来着手。为此,由交通部门牵头,在公安等部门配合下,形成了一份治超方案。这是一份从根本上解决道路破损的方案,与其相关的事项也需要得到有效解决,否则治超工作只会流于形式。在治超前和治超进行过程,需要先做以下工作:一、全市一盘棋……” 随着楚天齐的讲说,人们的心境也不尽相同。 陈冬生、许寿石、宋扬等人不禁暗暗点头:如果真能把这些都做到的话,必将从根本上解决超限超载对公路的破坏,公路破损趋势也必将得到有效遏制,这是一项利国利民利市的好举措。 连长海和那三人的心境又不完全相同。在他的分管内容,专门有一项就是治理非法超限超载。虽然他觉得不应该把这项工作划给自己,虽然也多次声明划出这项内容,但毕竟现在还划归他的名下,在护短心理影响下,他还是不希望被人拿来品评。所以在楚天齐刚刚提这事时,他很不满,不满其“告状”,不满其事先不通气。 但是听着听着,连长海的看法变了。原来楚天齐并没有指责自己,反而还特别强调这不是某个人的原因,在方案更是指出了交通部门在此事的缺失。对于连长海来说,这太好了,既帮着解决了自己分管难题,还不用担责任,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支持,这事必须支持。 身为楚天齐的忘年交,刘福礼则更多的是担忧,为小兄弟方案能否通过担忧,也为此事的成败担忧。 相比那几人,肖云萍的内心反应最激烈,那几人都相当于旁观者,而要做这些事的话,最难受的就是自己了。 在楚天齐讲完后,没有人说话,现场静了下来。 “接着说。”市长秦怀尽着一个会议主持者的职责。 刚才楚天齐已经说过结束语,市长显然是在催促自己,于是肖云萍汇报来。 肖云萍身为常务副市长,分管内容较多,尽管尽量压缩,各项工作也都汇报的非常简单,但整个汇报下来,也用去了半个多小时。 看到众人都已汇报完毕,市长秦怀做了点评:“刚才听了大家的汇报……” 不愧身为市政府一把手,秦怀对每个人发言的评说都很简短,但却绝对说到了重点。 统统点评,并做过要求后,秦怀又提到了一个话题:“在刚才汇报过程,天齐市长说到了治理超限超载,这确实是一个很紧迫的事情,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趁着大家都在,就先议一议,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别看人们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却也知道这事不能随便回答,这里面有说道呢。 现场静了一会儿,刘福礼先开了头:“大家都在定野市,定野公路的现状应该都心知肚明,尤其近三年以来,那是年年有变化,变化的触目惊心。如果任由这么发展下去,正如天齐市长所说,不但影响交通事业发展,也会影响全市经济稳定,对广大民众的出行安全也是祸患。我支持严格按照相关规定,治理超限超载。” 本来楚天齐就是替自己做工作,替自己扛雷,刚才不发言是不愿得罪另一个人,现在有人开了头,自己就不能再不说话了。于是连长海赶忙接了话:“是呀,超限超载祸患无穷。现在交通系统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天齐市长又亲自推进,没有不支持的道理,我赞成严厉治超。” 有了前面两人说话,陈冬生、许寿石、宋扬也相继表了态: “超限超载非治不可。” “严厉治超势在必行。” “治超工作宜早不宜迟,宜严不宜宽。” 突然一声冷哼响:“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姓秦的拉偏架 听到这个声音,人们并不觉得奇怪,如果不发声才不正常呢,只是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好男不跟女斗,女人急眼都这样。 带着一种嬉皮的心态,人们把目光投到了屋里唯一的女人身上。 此时肖云萍已经满脸怒气,冷冷的环视着周遭的男人,大有“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大家不要忘了,好多时候都是话好说,事难做。维护良好路况,保障民众安全顺畅出行,这是大家的期盼,也是对公路管理部门的最基本要求。但是,做好公路养护工作不是靠钱砸,而是要靠良好的管理。公路破损固然有超载的原因,难道就没有其它因素?比如工程质量不过关,比如养护不到位,比如管理部门不尽责。现在要多从这些方面找原因,而不是动不动就建这个,弄那个,就知道花钱。 刚才我听了一下,说是交通系统做什么,其实还不是要财政砸钱?就拿建卸载站来说,那可不是一个两个,应该还得建几十个以上,单体面积也得扩大好几倍吧。而且那也不仅只是圈一个院子,是要配套好多设施设备的,比如计重设施,比如卸载平台、库房等等。 再说协警的工资、编制问题,这更不是一句话的事。全市范围内,协警少说也得有一千五百多人吧,要是全发工资的话,一个人按两千平均,那就得三百万。再加上工资、福利、保险、办公经费,没有个五百万根本下不来,这可只是一个月的数,一年就是六千多万。而且每年公务人员工资都在增长,增幅在百分之十以上,三、五年以后再看,光是这些人的开支,一年怎么也得一个亿吧。 你们知道吗?全市公务人员的工资是多少?警务人员的工资又是多少?这些资金会占多大的比例吗?现在全市警务人员的工资总额是……我也懒得说那么详细,反正不是个小数目。好几千万从哪来?别看每年财政报表数据上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甚至几十亿、几百亿,可那些都是过路数据,都只是个数据,真正由财政支配的并不多。 再说编制,那就更是笑话了。每年公务人员编制都是有严格测算的,都是要符合相关数据的,否则根本就通不过,也根本就不能做编制。这一下子上千人,说转正就转正,那不是笑话吗?……”肖云萍越说越激动,脸色都胀*红了,胸脯也一鼓一鼓的。 看到肖云萍停了下来,楚天齐说了话:“全市协警可能不止你说的数,但经费和编制根本不是全由市政府解决,大多都是由县、区分担了。对于你说的工程质量,我也曾担心,尤其302公路发生塌陷后,这种担心更甚。在这种情况下,交通系统对近三年竣工工程进行了回查,以钻孔取样、仪器检测方式获得相关数据。再结合实际通行量、超载货车量,原始竣工手续等,对几条主要干线进行工程质量再次认定。认定的结果是,大部分公路在竣工时应该是合格的。” “哼哼哼……”肖云萍冷笑来,“先前讲说公路现状的时候,还说的危言耸听,严重不已,现在竟然用上了‘大部分’、‘应该’这种词汇,太不严谨了。同一件事,用两套评定标准,也有违公平、公正的原则吧?” 楚天齐不慌不忙的回复:“正因为力求严谨,我才用了模糊词汇。为什么呢?如果单纯按照设计标准来比对检测数据,所有被检测公路都没有达到设计使用寿命,而且差的很远。可不要忘了,设计标准的前提是,在标准通行量,在标准荷载前提下,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形。如果把这些因素的变化考虑进去,那么绝大多数就是合格的,这些因素也必须考虑。正因为有这样的不确定因素,我才没有使用绝对性语句。 从事后追责角度来讲,也应该严格杜绝超载,否则责任也不好划分,这又是新的隐患。当然了,通过认真检测,也有不合格路段,那就是302公路塌陷处。即使把这些因素统统考虑进去,这段公路的取样检测数据也不符合标准,也是不合格工程,为此还追究了相关当事人责任。这事肖副市长应该清楚,您曾经还专门过问的。” “我过问也是出于职责所需,跟哪段路和施工企业没关系。”肖云萍急忙做着解释。 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反而把大家逗笑了,都自然的想到了那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到人们不怀好意的笑,肖云萍更加火气,却又无可奈何。 楚天齐接着说:“要做那些工作,势必得花钱,这是肯定的。但是从长远来看,完全能划得来。虽然看似每年多花了几千万,但因此省下的公路维修费用远远要大于这个数,因此要着眼于大局,而不能仅仅局限于当前财政投多少钱。” “是吗?听这意思还能有钱挣,是花小钱挣大钱喽!那就从维修费用省出几个亿,再来支付这些开支好了。再说了,要真是按标准卸货的话,卸下的那些货也不是小数目,也够支付那些费用呀。”肖云萍马上来了招“己矛击己盾”的招数。 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只要不违背相关手续,当然可以了。但是要这么做的前提是,先要解决我先前说的事情,然后才能按程序和测算数据来操作。而且必须是收、支两条线,必须要符合财政政策才行,不能自收自支吧?您说呢?” 小东西,竟然来了个照方抓药,还拿财政政策怼我。肖云萍好不气恼,却也只能压着火气:“说到手续,财政上就更需要严格手续了。财政的每笔支出,都是有严格预算的,是提前经由人大机关批准的开支,不是某个副市长说句话就能支付。” “肖副市长,至于走什么手续,那是财政部门应该考虑的事,交通部门的职责就是养护公路,提出对养护工作有帮助的措施。从目前全市公路现状来说,维护良好路况、严格治理超限超载,已经是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否则设计使用寿命十五年的公路,实际寿命只能是三年左右,这正是一条公路从拆迁到竣工的常规时间,‘建的没有坏的快’绝不是危言耸听。”楚天齐的语气又严肃来。 注意到楚天齐咄咄的语气,好几人都笑了。 自是看到了那些幸灾乐祸的笑容,肖云萍不由得更加气恼,但随即心情却平复下来,冷冷的说:“正如你所讲,你分管公路工作,那就要承担公路养护、维修的责任。而我分管财政,自然要为钱袋子考虑。我只知道,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大的饭,而不是狮子大开口。再退一步讲,即使今年人大批了方案,但明年的财政增加额能否满足?否则势必就要挤占其它资金,就要挤占其他领导分管的项目,怕是其他领导也通不过吧。” 这招果然管用,陈冬生、许寿石、宋扬的讥笑神情不见了,继而变得忧心,担心狼多*肉少。 还想看老娘的笑话?没门。肖云萍暗骂了那几个“变色龙”。 楚天齐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换了个讲说方式:“我想每个分管领导应该不会介意,反而会支持的,因为路况良好、道路通畅的话,对他们的分管工作也有促进。另外,财政主管领导同时也分管其它工作,肯定会从自己分管工作想辙,不可能厚此薄彼、近水楼台吧?” “你……”本来想要来个祸水东引,不曾想又让这小子原物奉还,还泼了自己一身毒,肖云萍好不晦气,却又被噎得说不上来。 “道路损毁严重,现在已经成了影响全市发展的大事,我们是要讨论其紧迫性、可行性。我认为既然事关全市发展,那就应该先确定总体解决办法,然后才是考虑具体实施细则,而不是千方百计设置障碍。”楚天齐的语气再次森冷。 “你……”肖云萍再次只说出了一个字。她觉得这小子太损了,总在给自己扣大帽子,总在给自己挖坑。 楚天齐没有再说话,现场静了下来,气氛很是尴尬。 环顾了左右,秦怀说了话:“刚才大家讨论的很热烈,尤其肖、楚二位副市长讨论的更具体。我觉得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既对全市工作关心,也对自己分管工作特别关注,这是一种尽职尽责的表现。 道路损毁确实严重,新修的虽然快,坏的也不慢,已经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楚市长提出这个课题,充分体现了他忧国忧民忧市的情怀。我们大家都有这个情怀,只不过体现方式不一样而已。肖副市长主管财政,深知来钱的难处,考虑的非常久远。她这也是为定野市财政负责,为定野市整个经济综合发展考虑,是另一种方式的爱市爱民爱国。 怎么办呢?严格治理超载的事必须要办,财政紧张的现状也必须考虑,那咱们就平衡一下,这么做:一、……” 听着秦怀的讲说,肖云萍心暗骂:他娘的,姓秦的拉偏架。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瘟神快走吧 “咣当”、“噔噔噔”、“啪”, 猛的摔上屋门,疾步走到办公桌旁,狠狠掷下笔记本,肖云萍气咻咻的坐到椅子上。 “太气人了,都欺负老娘,没一个好东西。”骂到气愤处,肖云萍再次拿笔记本,在桌上“啪”、“啪”、“啪”的摔着。 “啪”、“吧嗒”, 经过再一次摔打,笔记本在桌上蹦了一下,撞到地上,撞的骨散筋开。 看着地上那个遍体鳞伤的笔记本,像极了自己的样子,肖云萍不禁觉得同病相怜,遂弯下腰身,跨出半步,轻轻捡拾在手。小心的把破败页码合在本,细细的擦掉塑封皮上的灰尘,肖云萍慢慢直腰来,双手把笔记本放到了桌上。 “哎……”肖云萍长长嘘了口气,但胸的浊气依旧没有散去,反而觉得胸口更憋闷的厉害。 臭男人们太欺负人,那些副职们哄稼秧子就罢了,堂堂的政府一把手也跟着以众欺寡,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大局意识? 说话谁不会说?买好谁不会买?如果老娘不分管财政,不需要为钱愁若,照样会顺风接屁,照样会拣好听的说。但事实却不是假设,自己时时需要为钱财的来源和分配发愁。 别人不理解还情有可愿,你秦怀可是堂堂的市政府一把手,以前也做过常务副市长,应该更能理解我的苦衷呀,可你为什么拉偏架?为什么要以所谓的平衡一下,偏三向四? 现在什么季节了?现在可是十月旬,正是一分钱掰两半花的时候,预算内的分配还捉襟见肘,还安排不过来呢,为啥还非得多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为什么? 为什么呀? 肖云萍在心质问着糊涂蛋秦怀,也在自问着,她想不通呀。 保持道路平整固然很有必要,可是有必要的事多的是,为什么偏偏就把这事排前边?关键这是半路插队呀,提前根本就没有预算的。 明白了,明白了,秦怀就是在拍马屁,通过拍姓楚的,近而拍那个早已异乡任职的李卫民。 想到这一层,肖云萍不由得轻视那个看着敦实的男人:至于吗?至于吗? 连着质问几遍,肖云萍也不禁含糊:不至于吗? 至于呀。抛开拍马屁一说,自己何尝不惧那个姓楚的? 当初也因为不太服气,觉得那小子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充其量就是个绣花枕头,再加上有一众人等挑唆,自己倒是也想和他过过招。可是到头来怎么样?不但一点便宜没占上,还让姓楚的收拾个灰头土脸,颜面尽失,到现在还有把柄留给对方。细细想来,光是人家那背景,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掂量的,自己当初也太乐观,太自不量力了。 这还不算,短短几个月时间,那些给自己出主意的,后面鼓劲的,也一个个被收拾。就是那个所谓的企业家,就是那个前副省长大公子,也被收拾的够呛,比自己还要惨。当然了,两人还有陈年花事,还有一个女人的恩怨情仇。即使有“夺妻之恨”,你姓楚的也不该公报私愁,也不该把人收拾成那德性呀?据说楞是把企业家气的嘴上了大燎泡,这得欺负成什么样呀? 姓楚的太霸道,太不是东西了,纯属狗仗人势。可是恶狗仗着人势,那真凶恨呀,见谁咬谁,根本就不是自己这善良的人能够招惹的。那就是个谁遇到都会倒霉的瘟神,自己也畏惧那个东西呀。 正因为畏惧姓楚的,自己也才一再忍让,近阶段以来,从来没找姓楚的麻烦,遇到矛盾点也尽量绕着走。 可今天这事实在不能再绕了,必须要表明自己的观点,必须要尽量推开,否则以后也是麻烦。那可是真金白银,不是仨瓜俩枣,答应容易落实难呀。 哎,自己争了个面红耳赤,到头来还是没挡住,还是让姓秦的拉了偏架。退几步想,还不算太糟,好歹没有照单全收,否则就是打死自己也落实不了。 只是这个口子一开,后面那些东西也离落实不远喽,现在之所以缓了一步,不过是秦怀给他自己留个脸面而已,不过是弱弱的强调一句“我是市长”罢了。 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能有头儿吗?除非姓楚的不在后面逼着,除非姓楚的不在定野市。 老天爷求求你,快让姓楚的走吧,快让这个瘟神早日离开吧。想到这里,肖云萍不由自主双手合什,不由得喃喃来:“瘟神快走吧,瘟神快走吧。”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肖云萍的祷告。 赶忙闭上嘴巴,坐正身体,稳稳心神,肖云萍看向固话屏幕。 看清楚上面来电号码,肖云萍拿了电话听筒:“什么事?” 里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市长,换照上周您的安排,根本分配不开呀。只能是退一步,按照第二套方案走,把要给……” “不行,不能按这方案。”肖云萍打断对方。 对方解释着:“可是,可是这已经是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如果按照那套方案的话,根本就……” “什么这套那套,哪套都不行,必须推翻重来。”肖云萍怒声斥责。 “那,那该怎么弄?这两套都不行,还能有什么办法呀?”电话里的声音满是无奈。 “你就把那笔最大的……”话到半截,肖云萍又换了说法,“电话里也说不清,你拿着报表,还有那几套方案,来我这吧。” “好,好的。”对方急忙应承着。 “咔”的一声,把听筒摔到话机上,肖云萍再次喃喃着:“瘟神快走吧。” …… 无独有偶,盼着瘟神快走的不止肖云萍,还有一人也是这样的心态,甚至心情远比她还强烈,而且二人心的瘟神竟还是同一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云萍刚刚还曾想到过的那位——前副省长公子、所谓的著名企业家张鹏飞。 如果张、肖二人要是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不知会作何感想?心有灵犀?还是同病相怜呢? 其实自从楚天齐到了定野市,张鹏飞就希望这个家伙尽快离开,但那时的心情远没有现在强烈,而且当时还想着让对方知难而退。 也正因此,张鹏飞才先是利用公安厅副厅长挑衅,想着给楚天齐一个下马威,让其颜面尽失。多来几回的话,姓楚的自然就待不下去了。可事与愿违,公鸭嗓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一回合便败下阵来,后来几次还没开战,便偃旗息鼓了。直至被那小子整掉其侄儿,弄的灰头土脸,全无斗志。 原想着钱是硬*物件,想着财政厅副厅长掌管钱袋子,应该能治他一治。可是那个老东西也是废物一个,刚把人家相好的钱卡了一个月,到头来又灰溜溜的上赶着拨下去。好歹也是一个掌实权的副厅长,丢不丢人? 虽然那两个死老汉双双败北,但当时张鹏飞还并不气馁,想着靠工作难题拖垮那小子。可是事实证明,那些所谓的难题根本就不是难题,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到头来不但没沾到一点便宜,反倒让人家抓的抓、逮的逮,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 最赖为依仗的水泥供应竟然都没难住对方,还让对方借机引来了新厂家,自己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从那时开始,张鹏飞便不敢幻想着赶走对方了,自己根本就没那个道行。 赶不走对方,只能盼着那小子自己走,自己也只能暂时装孙子了。 可是放假期间的一件事,让张鹏飞意识到了想法幼稚,也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对方对自己的威胁,根本就不是装孙子能够避开的,姓楚那小子就是一尊瘟神,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的瘟神。在十月的第一天,张鹏飞就深深体会了一次。 当天张鹏飞到郊外农家院散心,坐在农家小屋里随便看着外面。结果姓楚的和大肚娘们出现在果园里,旁边还有两个老年男女,老男人还戴着墨镜。看着高矮胖瘦的组合,张鹏飞只觉着滑稽,并没敢想着对姓楚的出手,晋北省那个姓秦的遭遇他可记在心里。 可是不曾想,就在那个马仔正鼓惑自己的时候,忽然两道“剑芒”只刺心底。张鹏飞注意到,姓楚的正转头盯着自己,眼神满布杀气。那是张鹏飞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凌厉眼神,绝对可以杀人的眼神。从那一刻,张鹏飞只能在心里乞求上苍,让这个瘟神快走吧。 后来,趁着瘟神走远一些的时候,张鹏飞匆匆开上新奔驶,逃离了农家院。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但那阴森的眼神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心神不宁。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祷告着:瘟神快走吧,瘟神快走吧。 现在张鹏飞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只要姓楚的离开定野市就好,最好滚出河西省,哪怕瘟神升官也行。 “呤呤呤”,铃声忽然响。 看了看屏幕,张鹏飞接通了电话。 “张总,这几天的数据特别好,每天出货量都赶上了最旺季,比去年同期高出三成多。”手机里是一个兴奋女声。 “那有个屁用?一吨那么*几个钱,纯属赔钱赚吆喝。”张鹏飞没好气的斥道。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你俩偷着乐吧 有人欢喜有人忧,同样是在一个会议室开会,肖云萍是气呼呼的离开屋子,而楚天齐却是心情不错的回了办公室。 当然也仅是心情不错而已,并不至于欣喜若狂。 现在这样的结果,在楚天齐意料之,他在提前向秦怀汇报时,秦怀就给予了一定的答复。而且他也觉得,这本来就该有所答复才对,否则岂不是打击了副职的积极性? 楚天齐不但没因为这样的结果兴奋,更未因“打败常务”而沾沾自喜,也没因肖云萍的反对而牵怒于她。 今天肖云萍之所以反对,也不排除对人不对事,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对事不对人。 肖云萍身为常务副市长,分管着财政,看似权力大的很,每天都要过手那么多钱,但也仅仅是间接过手而已。而且分管财政可不只是花钱,还必须负责筹措资金,那可不是仨瓜俩枣,那是动辄便上亿的资金,可不是那么容易筹措的。 虽然楚天齐还没负责过这么大的资金,但也做过一县之长,也体会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滋味,他能理解肖云萍。当然了,肖云萍只考虑分管范围,不考虑全市大局,未免格局不大,但也不是什么过错。人家肖云萍只是常务副市长,又不是政府一把手,现在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能够理解对方,自然就不会对其恼恨,更不存在谁胜谁败的事,都是为了工作嘛! 不过今天这事也算开了个好头,照这样下去,相信整个事项很快会被正式推动来。想到这一点,楚天齐心情确实挺好的。 “笃笃”,敲门声响。 楚天齐赶忙收思绪,看向门口。 屋门推开,李子藤走进屋子。 径直来在办公桌前,李子藤道:“市长,交通局楚局长、公安局孙局长来了。” 楚天齐微微一楞,随后说:“我没找他俩,他俩好像也没预约吧?” “市长,是这样的。刚才您开会的时候,他俩分别打来电话,说是要预约。我说您去开会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可是现在两人前后脚来了,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李子藤做着解释。 楚天齐道:“人都来了,就一进来了吧,我也该找他们一趟。”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出了屋子。 很快,屋门再次推开,楚晓娅、孙廷武先后*进了屋子。 看到二人进来,楚天齐笑着说:“二位,你们这是提前约好了呀,莫非又有什么联合行动?” 孙廷武尴尬一笑,没有言声。 楚晓娅接了话:“市长,没有。我和孙局长正好赶一块了。” “那你是来干什么,还有你呢?”楚天齐追问着。 “我是来请教治超的事。”楚晓娅回复。 “我也是。”孙廷武跟着说,“上周市长说过这周尽量上会,我就试着来了。” “还真巧啊,这会刚结束,你俩就来了,莫非看了现场直播?”楚天齐调侃了一句。 孙廷武急着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赶上了。” 楚晓娅则疑惑着问:“市长,看您情绪不错,莫非方案通过了?” 看了看二人,楚天齐伸手示意着:“先坐,坐下说。” 楚晓娅、孙廷武依言,退后几步,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摊开面前的笔记本,快速浏览了一下,然后抬头来:“今天召开的是市长办公会,参加人员就是市长和副市长们。在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专门汇报了咱们的方案。经过讨论,最后市长拍板,是这么定的:一、原则上同意严厉治超方案,同意全市公路治超一盘棋,但真正实施时间还需根据具体情形而定。 二、关于卸货站的增、扩建,市里原则上同意,同时要求分批做计划,不得过于贪多贪大。尤其一旦治超取得成果,超载车辆势必提前知难而退,卸载任务量势必大幅降低,要充分考虑对相关场所、设施的再利用,不能空置浪费。 三、尽快拿出卸货站增、扩建方案,尤其要做出首期计划,经过批复后,马上着手实施。全市几条主要交通干线,在公路建设期间,已经征到了公路两旁许多土地。《公路法》和《公路安全保护条例》都有规定,公路建筑控制区的范围,从公路用地外缘向外的距离,国道不少于二十米,省道不少于十五米。增、扩建卸货站就在这些土地上进行,当然需要履行相关的建设手续。这部分费用,市财政配套百分之三十,其余部分由交通部门自筹,可以从养护经费里列支,不做单独的预算批复。 四、关于所卸货品的处置,以交通系统为主,公安部门配合,做出具体方案,报上级批准。在方案,必须要融入监管机制,要给出治少三种以上监管方案,供市政府批复时参照。我这里提醒一句,无论哪种方案,都必须要把政府监管纳入其,必须要坚持收、支两条线。 五、严格治超是好事,对保证公路正常使用寿命,对保障民众和车辆安全通行非常有益,由公安部门配合交通路政执法也是必须的。但在执法时,一定不得出现人员死亡,这是一条红线,必须严格遵守。否则,这将影响整个治超工作开展,甚至左右治超成败。 六、关于交通协警的配置与身份认定问题,现在还没有具体方案,也还没有编制。市公安局可以拿出报告方案,以分批的方式予以配编。但在方案,要对入编有相关专业要求,也要有年龄等限制,还要有考评等环节,不是谁都具有入编的机会。市政府还专门要求,从现在开始,不得再新招收哪怕一名协警。 在这里,我强调一下,从市局开始,也必须要求县局,绝对不能趁机把亲戚、朋友及其子女加塞。一旦发生这种事,拿各级局一把手试问,包括市局。另外呢,入编方案总的人数控制,只能占现有人员的百分之八十。这个入编请示报告,人数要分两到三批计划,总时长控制在一年半到两年之间。 七、从一月份开始,以现有实际协警数量为基数,每月解决百分之三十国、省干线协警费用,但仅是工资和办公费,不包括其它福利。这也和编制没有任何联系,只是财政核算金额的一个参照量。其余不足费用,由公安部门自行想办法解决。如果期间涉及到协警入编事宜,相关事项再行重新协定。 八、公路两侧非正常出口封堵,属于交通部门正常养护和征收通行费范畴,由交通局自行安排。正式严厉执行治超方案前,是否公示由交通部门自行决定,在公示时要特别注意相关措辞,不得顾此失彼,既不得留下话柄,也不能留下隐患。 九、交通、公安部门在做好相关准备后,要上报一个件,注明严厉治超的时间及其它事项,经批准后正式实施。一旦实行严厉治超措施,必须杜绝以罚代卸的行为,政府和交通、公安部门都必须有严厉的保障举措。 十、与严格治理超限超载没有直接关系的事项,不在此次讨论范围之内。” 在楚天齐话音落下之后,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然后响楚晓娅的追问:“这就没了?” 楚天齐道:“没了。十条还少?” “不是。”楚晓娅争辩着,“我是说,条数倒是不少,可是对交通局没有一点照顾,反而还无形当增加了开支。每个卸载站都需投入百分之七十建设费用,这也不是小钱,关键养护费用本就不足,又不同于大宗建设资金。” “只解决百分之三十的费用,这差老鼻子了,根本无法开展正常工作,更别说配合路政执法了。”孙廷武也接了茬。 楚天齐“诶”了一声:“我说你俩怎么回事?原以为你俩听了市政府决定,会高兴的跳来,没想到你俩却是这样的态度。我们上报这个方案,就是希望市里能同意严格治超的请示,现在这个根本目的已经达到,本身就是可喜可贺的事。再说卸货站建设经费,市里能给百分之三十不少了,没让你交通局这个大财主自筹已经是很大面子。” “市长,哪像您说的,充其量交通局就是过路财神。”楚晓娅声音透出腼腆。 楚天齐又看向孙廷武:“孙局长还觉得百分之三十经费少。少吗?虽说全市那么多警察,可县里警察经费都是由各县筹备,真正市局警察占的比例并不大。如果按全市范围协警数的三成配备资金,势必要先经过市局再到县局,恐怕光是雁过拔毛就不是小数目,每月利息就也不少吧。现在市里虽然没有明确答复解决编制,但已经让市局出方案,这就是个积极信号。” 孙廷武脸一红:“市长,嘿嘿,听您的。” 楚天齐“嗤笑”一声:“卸掉的货物处置,那又不是小数目,让你们出方案,本身就是给你们留出的余地。当然了,必须严格实行收、支两条线,最好是由市财政直接参与。我跟你们说吧,现在市长能够这么答复,你俩占大便宜了,就偷着乐吧。” “偷着乐!” “偷着乐!” 两个都露出了笑模样。 “为了你俩能占便宜,我是把人得罪到家了,人家不定怎么骂我呢。”楚天齐正说到这里,忽然“阿嚏、阿嚏”两声。 “真有人骂了,咯咯咯……”楚晓娅先笑了。 “哈哈哈……”楚天齐、孙廷武也跟着大笑来。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计重是为了治超 不经意间,日子已经到了十月底。 在这一周多时间里,楚天齐分管工作都很顺利,不但没发生任何异常状况,而且好几项工作都有很大进展。 由于气候的原因,全市公路交通主体工程全部停止建设。有的路段主体工程刚刚完工,还在做刷护坡、平路肩工作,或是利用白天温度较高的四、五小时做划线。其余主体工程未完工路段则彻底停工,只待来年天气转暖再复工。 自从上次写完书面保证以后,展翅高飞水泥供应完全按协议约定履行,既按时供应,也没再出现三二五冒充四二五水泥的事。别管张鹏飞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能按规则行*事,就是好现象。 关于增设卸货站的报告,交通局在十月旬上报了市政府,首批增设的数量也不多,市政府很快便批复了。同时与之配套的百分之三十建设资金,市财政也已先拨付了百分之十,其余百分之二十在下月十五日前可到位。 从报告获批那天,交通局便紧锣密鼓的着手了实质性操作。这项工作由交通局常务副局长程海龙亲自督办,相关路政支队具体操办,仅用一周便都办完了相关建设手续,已经开工建设。 *通途水泥公司最终确定了建厂地址,在离许源县城十公里的地方,另外还有一处备用地点。地址一确定,便签订了正式合同,是和当地县政府签的。许源县政府自是特别感谢楚市长和楚局长,为此还惹的王永新“抱怨”,说两位楚领导故意偏向许源县,其实这完全是通途水泥厂自选的。 签合同的当天,五百万环保保证金便到了市交通局帐户上,由市交通局、市环保局、许源县政府共同监管整个环保体系建设。 市公安局的协警入编报告也已打到市政府,但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短期便能解决的事。不过市里能接报告,已经让孙廷武心里开了一扇窗,对主管副市长楚天齐感激不已,同时也暗暗庆幸做出了正确抉择。 除了这些工作外,其它分管工作也推进顺利。 不过楚天齐并没有安心享受这种舒心日子,已经利用这相对消停的时间,在做着其他谋划。几天下来,相关的谋划也有了雏形,只待合适机会再拿出来。 …… 这天上午刚上班,楚晓娅又来了,同来的还有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程海龙,两人是应约来的。 请二人落座,待李子藤为二人沏好热茶后,楚天齐说了话:“217公路的整体设计没什么问题,尤其已经经过了层层专家把关,更不应该有什么状况。就是我觉得应该加一项设计——计重收费。你们觉得呢?” 看了眼楚晓娅,得到点头应允后,程海龙说了话:“当初在做设计的时候,您和楚局长还没到定野市,我也正好病休。今年我到单位上班不久,楚局长就调任市局,她让我负责公路工程,让我跟进着这些公路设计事宜。在我接收这项工作后,也曾经想过增加计重设施的事,还跟设计部门有过沟通。但设计部门当时提了几个注意事项,也或者叫难题,让我考虑。 难题一,一旦此路段实施计重收费,就涉及到与相关接壤路段的衔接问题。整个217公路,全长八百三十七公里,经过定野市境一百六十五公里,只将近百分之二十。如果货车在通过217公路定野境内收费站时,已经按计重收费缴纳了超限部分相关费用,那么在到了217公路定野市境外段通行收费站后,是否还应再次缴纳超限部分费用?这个需要衔接,可能不只是两市的事,也许得两省四市的衔接。 衔接只是个手段,重要的是怎么办?计重收费在高速早已实施,整个过程比较平稳,进展相对顺利。高速是由省高速公路局管理,与地方政府和交通没有管理交叉,路段实行全封闭,而且是统一收费,按公里计重收费。 而217公路只是一级路,既不能全封闭,也不可能按公里收费,还遵循的是属地管理,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因为定野市境内收了超限费,其它路段便不收超限费,那么显然有失偏颇。一个市收了超限部分,却同时去超载碾压其余三市公路,他们肯定不乐意,肯定要争取相关收益,而我们显然不愿给他们分钱,那么矛盾就不可避免。如果其余路段也收费,那么车主势必不同意,因为这里边控制不了公里数,而且全路段也不是完全封闭,这又是矛盾。 难题二,实施计重收费的目的,是从根本上治理超限运输。而一旦实行计重收费,那么货车就不需要接受处罚,只需缴纳正常费和超限费便可畅行无阻。这样一来,无论司机还是业主,他们就会认为只要交了钱就能超限超载,国家是通过变相收费将超限运输行为合法化。对治理超限超载没好处,对整个公路事业也没好处。 难题三,实施计重收费是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地方行为,由于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之间人民生活水平不同,物价也有很大差别,收取计重费的计算标准也不相同。这样就会造成司机、货主对治超工作的质疑,也容易对我们的标准质疑。 难题四,实施计重收费是……后面还有几项是国家层面的,不需要我们考虑,就不说了。这些难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彻底解决,还可能会一直伴随着整个公路收费过程,甚至会影响、阻碍到收费工作,我这才没有要求他们做修改。经请示局长,她也同意,所以最终就没有设计。” 楚天齐一笑:“程局长,你说的这些难题,有的我也听说过,有的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专家们提的这些难题,有道理没?有,非常有道理。但是,所处立场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先拿第一个难题来说,我们做为地级市交通主管人员,主要是考虑当地利益,不可能兼顾其它地市,只要上级批准了,我们就能收费。到时相关县市找也白找,我们要拿这些费用养护我们的公路,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是不是收费,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了。至于司机有意见,那就更跟咱们说不着,他们可以选择不走呀,本身全217公路又不是全封闭的,咱们只需控制定野路段别有逃费口即可。 当然了,我们这么做也不是自私,而是要取之于路,用之于路。管理好辖区路段,做好养护维修,保障车行安全,本身就是利国利民的事,也是在为国家分忧,自是不应受到无端责难。 再说第二个难题,那就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了。超限超载的原因有很多,其有一项就是‘不超载难赚钱’,那么上级部门就应该考虑降低相关税费,从根本上遏制业主和司机超载的动因,而不是让我们来高风亮节。从路面破损的角度来说,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应该是被关照才对,不应该是被诘难。 第三个难题,其实和第一个问题类似,司机如果对收费有质疑,不接受收费标准,他完全可以不走这条路。我们只要实行收费,肯定就得到了上级批准,那么就是有法可依,有据可依,不可能因为他某个人改变,那样我们反而违法了。 说实话,当初程局长向楚局长说过以后,楚局长也跟我讲过,我当时也觉得不是必须有。只是从现在来看,我当初考虑的过多了,应该是站在定野市立场考虑才对,所以我觉得应该设计上计重收费才对。” 楚天齐一通话说下来,屋里静了,程海龙没说话,楚晓娅也没说。主管副市长这么说了,似乎也再没什么好说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晓娅向楚天齐请示过后,接通了电话:“喂……是吗……知道了。” 挂断手机,楚晓娅说:“程局长,局里那去了施工企业负责人,你先去接待一下。” 程海龙正好想离开,听到局长吩咐,马上说:“好的。”然后又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微微一笑:“程局长先忙。” 程海龙又说了声“好的”,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晓娅快步到了桌前,坐在对面椅子上,说道:“你今天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楚天齐反问。 “你今天有点不讲理,说话咄咄逼人,程局长是转述别人的话,可你却直接全堵了回去。看似你在说那些人,分明也是在堵程局长的嘴。以往的时候,你对程局长可是非常尊重的。”楚晓娅讲说了缘由。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难到非得让我当个老好人?我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楚天齐说的理直气壮。 盯着对方看了看,楚晓娅满脸严肃:“尊敬的市长同志,请不要打官腔,好吗?” 楚天齐“扑哧”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尊敬,倒像是调理呢?” “天齐,好好说话行不行?”楚晓娅换了舒缓的语气。 楚天齐“呵呵”一笑:“之所以要计重收费,其实就是为了治超工作顺利进行,我是这么考虑的……” 听完对方所讲,楚晓娅“咯咯咯”笑了:“你真鬼,太坏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难道张总就认了? 相比前些时日,张鹏飞心态反倒平和了许多。 人往往就是这样,面对反作用力时,刚开始都是极力抗争,恨不得将这股力道直接化为乌有。随着争斗的推进,会逐渐进入一个拉锯战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变得相对理性一些,对对方也会更重视,更客观一些。紧接着被对手打到,一次,两次,前几次还不服气,还会发出恨话。直到再一次被打倒,直到再无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不服也得服,因为已经没脾气了。 在真正没脾气的时候,人的内心反而就放松了。 面对楚天齐这样的对手,无论于公于私,张鹏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撼动,这可是一次次争斗得出的结论。他现在已经没脾气,只能选择面对现实,那就是老老实实的按对方定的规则玩,不敢踩线,更不敢跨线。 当然,虽然心态平和了,但压抑在心底的那份不甘,还会不时反噬一下内心,不过也仅仅是瞬间,便又被他强行压制回去。 心态相对平和,人也似乎和善了一些,往日的纨绔样式也收敛了好多,更像一个比较本分的生意人了。 这天早上,张鹏飞正在看数据报表,传来了敲门声响。 “笃笃”, 抬头,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小诸葛”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张鹏飞抬手示意了一下:“坐。” “小诸葛”也没客气,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然后汇报来:“张总,据可靠消息,通达汇集团下属通途水泥公司在两年内要全部搬迁出首都地界。” “是吗?”张鹏飞插了一句,“为什么?” “小诸葛”回复:“为了控制首都地区的PM2.5,市政府对于污染企业实行严格清退和控制,水泥厂就是其被重点清退企业。对于水泥厂清退,政府有专门的时间表,从现在算,八年之内全部清退完毕。清退顺序按照位置,从里向外推进,清退时间按照水泥厂对大气的污染指数。 通途水泥公司经过几次技术升级,环保系统非常先进,污染指数已经很低。但由于在首都建厂较早,所处位置非常靠里,必须在后年六月底之前彻底搬迁。而*市早已不再新批任何水泥厂,所以通途水泥只有在规定时间前,退出*水泥市场。尽管这家公司有后台,但在大政策高压下,也不敢越线。反而还要故意表现出高度配合,以便在随后外迁建厂时,能够获得实惠的政策和良好的声誉。” “这么说,通途水泥早就有了觊觎定野水泥市场之心,我们正好给他们创造了机会?”张鹏飞追问着。 “小诸葛”道:“是否开始就盯着定野市场,这个不得而知,但外迁的打算肯定早就有了。这次能够为定野临时供应水泥,显然助推了通途水泥最终入驻定野市的现实。” 张鹏飞语气平缓:“这么说,我们在决定断供的时候,已经为通途水泥留下可钻的空子,人家正瞌睡,我们就递上了枕头?人家正口渴,我们就递上了水瓶?” “对,应该是这样的。”“小诸葛”先是点点头。停了一下,又追问,“张总,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张鹏飞给出答案。 “小诸葛”摇摇头:“不明白。” 张鹏飞没有继续回答,而是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虽然对方没再言明,但这态度已经表明:尽管已经上当了,但对方显然没有了争一争的勇气。于是“小诸葛”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站身,步履沉重的出了屋子。 长长嘘了一口气,张鹏飞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的盯着前方,呆呆出神。 渐渐的,张鹏飞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真的瞌睡了。 …… 就在张鹏飞萎靡不振的时候,楚天齐与楚晓娅的对话还没结束。 “咯咯咯,可真鬼,你小子……”笑到半截,楚晓娅赶忙收住笑声,表达着歉意,“市长,我失态了,请别介意,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现在没有第三人在场,被称为“你小子”只是熟惯的体现,对方又无恶意,楚天齐当然不会生气。他摆了摆手,说:“没事。” 楚晓娅“嘿嘿”一笑:“谢谢市长宽宏大量。” 楚天齐笑了笑,继而收笑容,郑重的说:“现在定野市公路损坏严重,但治超的环境并不好,隐藏着许多潜在的危机。现在我主张217公路上计重设备,主要就是战术需要,到时能不能真正用上,还不好说。我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社会各界,以后超限货车在定野公路通行时,要么卸载,要么多交费用。不想多交钱,又不想卸载,那就老老实实的按载荷来。我是要通过这种方式,逼着超载车辆少走或不走定野公路,更是为给近期的治超分担压力。只不过不能让人们读懂这种意图而已。” “咯咯咯……”楚晓娅又笑了来,但这次换了说辞,“市长真高。” …… “叮呤呤”、“叮呤呤”, 清脆的铃声,唤醒了迷迷瞪瞪的张鹏飞。 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张鹏飞探过胳膊,拿了电话听筒:“什么事?” 听筒里是一个女声:“张总,有一位常先生要见您,是从首都来的。” 张鹏飞搜寻着脑海的信息:“首都来的常先生?好像没有这么一个预约的人呀?他说什么事了吗?” “他没和我讲什么事,说是见到您才能说。他说他必须……必须见到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怯意。 以往的时候,要是陌生人态度这么强横,张鹏飞早就不鸟对方了,直接让保安处理也有可能。但现在的张鹏飞,脾气早没那么大了,并没有暴跳如雷。他想了想,说:“好吧,让他来吧。” 尽管不再发飙,但是放下电话后,张鹏飞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声:“哎,谁都可以跟老子吆五喝六了。” 时间不长,门外传来敲门声。 张鹏飞正了正身子,说了声:“进来。” “吱扭扭”,屋门缓缓推开,一个清瘦的男子迈进屋内。 什么人?盯着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张鹏飞想要识别出对方身份。 掩上屋门,黑镜男径直来在办公桌前,伸出了右手:“张总,你好。” 张鹏飞没有伸手,而是疑问道:“你是哪位?怎么称呼?” 对方嘴角挂上了笑容:“叫我常先生就行。” “进屋戴墨镜,不礼貌吧?”张鹏飞冷冷的说。 “习惯了。”清瘦男子回了一句,直接坐到对面椅子上。 他娘的,反客为主了,哪来的大瓣蒜?张鹏飞心暗骂一句,目光继续在对方脸上搜寻信息。 “你应该没见过我。”清瘦男人说过一句后,又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张总在河西省政商两界横着走,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今日一见,却是……” 对方故意拉长语调,说着半截话,显然是在讥讽、轻视自己,但张鹏飞没有发火,连话都没还。 “难道张总现在已经修养的心静如水?以张总现在的年岁不该这样呀?”连着两声讥讽,清瘦男子感叹着,“张总面相上太憔悴了,精神更是……倒像一位慈祥的收发室大哥,不,老大爷。” 放你娘个屁,我是你大爷。张鹏飞在心里骂了对方,但仍然没开口。 “本想着为张总排忧解难,不想却是这样的境况,看来我这趟是白来了,告辞。”清瘦男子说着,站身来,向外走去。 一直步到门口,已经拉上了门把手,但身后也没传来声音,清瘦男子只好又转回头,找着话茬:“张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沉吟了一下,张鹏飞才淡淡的说:“把墨镜摘了。” 清瘦男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重新来在办公桌前,摘下墨镜,坐到了椅子上。 他娘的,眼上也没毛病呀。心暗骂了一句,张鹏飞开了口:“说吧。” “张总,短短半年时间,你在定野市的生意一落千丈。原先每月可观的零花钱没了,被人硬生生的打掉,手下弟兄也被抓了十有七八。这还不算,水泥供应本来占着九成的市场份额,却偏偏差点被挤出整个市场。当然了,没把你挤出去,不是人家宽宏大量,而是需要你的水泥厂‘接马腿’,为人家新的水泥厂正式生产过度。 哎,以前每吨二百七,现在一下子降了三十五块钱,这还有利润吗?不但如此,还给人家赔礼道歉,撒出了大把金钱赔偿,又上交了‘卖*身契’,这也太那个了吧?刚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到你,我觉得……”话到半截,别人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就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难道张总就认了?” “你是谁?”张鹏飞问了一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张总就认了?”清瘦男子答非所问。 “你到底是谁?少他娘装神弄鬼的?”张鹏飞忽的吼了一嗓子。 让对方这么一骂,清瘦男子不但没恼,反而笑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瘦男子力激张鹏飞 看到对方的笑容,张鹏飞立即平复了心情,再次默不作声。 清瘦男子仍旧面带笑意:“张总啊张总,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同情,也让人怜惜。本来你是一条蛟龙,是一头猛虎,可现在你得盘着,你得卧着,还得像王……那什么一样缩着。这哪是龙,又哪像虎?分明就是一只受气的小虫子嘛!而且是一只随时要被别人捻死的虫子。你这就认了,这就忍了?可人家会放过你吗?会让你苟且偷安吗?” 张鹏飞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就像对方不是说自己,而是说一个与自己毫无想干的人一样。 见对方没有反应,清瘦男子继续说:“从新引进的这家水泥厂规模看,正常建成并投产应该在一年半到两年,但实际时间显然还要短。首先,通途水泥公司离着撤离首都时限只有一年半,水泥厂必须提前做好产业衔接。他们必须要早于原厂撤离时限,怎么也得提前两、三月才对,否则市场就会受到大影响。 其次,定野市对这家水泥公司非常重视,市长和主管市长都亲自接见洽谈,市交通局长更是亲自陪同选址等事宜。那么,各项政策指定会给的足足的,手续也肯定是能简就简。尤其许源县领导为了政绩,更是卯足了劲的支持,会为通途水泥扫清诸多障碍。再说了,他们也不敢不积极呀,市里有人拿枪比着他们呢。 第三,通途水泥业务遍布全国,分厂诸多,既有成熟的建厂经验,又有非常优秀的建造、管理团队,而且还有通达汇这个资金后盾。这些条件摆在这,建设、投产速度想要不快,都难。 第四、通途水泥有着……先不说其它因素,这样的因素还有很多。就冲上面这三条来看,从现在算,应该有一年时间就能建成,明年年底就该正式投产了。再保守的说,最迟最迟,到后年三月份指定能投产,指定能够敞开供应定野公路建设。 别管是明年底也好,还是后年三月份也罢,期间只跨了一个施工期。充其量,在这一年内,展翅高飞应该还能相对太平,还能暂时维持这种苟且偷安。我说的是暂且,必须有几个前提条件,你必须要足够听话并能忍着气受,他也实在懒得搭理你。否则,他能拿通途水泥挤你,也就能勾来别的水泥企业。 苟且偷安这么一年,你就必须给人家让路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那是吃不了也兜不走的,只能硬生生烂掉,你也将为你的厂子陪葬。以那人的个性,未必会这么便宜你,到时你们整个张家都会是陪葬品,包括你爹,包括你的女人。” 听到对方提老东西和臭娘们,张鹏飞不由火,但还尽量压着:“你大老远赶上门来,就是为了无生有,说这些危言耸听的东西?各做各的买卖,各发各的财,这是市场规律,是大家都懂的道理。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由市场说了算,而不是行政命令。”停了一下,张鹏飞又补充道,“至于展翅高飞降价,也只是让价格更合理,更符合市场规律,以免树大招风。” 清瘦黑子“嘿嘿嘿”冷笑了几声:“张总呀张总,你是真的天真,还是在自欺欺人?我先纠正你一个说法,怎么就‘树大’了?以前的时候,展翅高飞在河西省水泥行业可能算一棵树,但也根本不是大树。至于在定野市场份额大一些,也不过相当于树干上出来个憋大的脓包,要么烂掉整棵树,要么把脓包彻底挖清。当下展翅高飞的处境,就很像这个过程。 可现在来看,展翅高飞还能称之为树吗?充其量就是一根随时可能彻底死掉的干树桩而已。咱们再说正题。你可能没有意识到危险,也可能是盲目乐观,还可能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论是哪种情形,我都要为你揭穿谜底。那就是,只要通途水泥一投产,定野市绝对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河西省也别想。 咱们先从企业自身实力来看,按市场规律来比对。你刚才说的‘各做各的买卖,各发各的财’,根本不是市场规律,充其量只能是个别弱者的生存之道。真正的市场规律是弱肉强食,这也是社会进步必不可少的动力,只要进入市场就得适应这个规律。那现在就给通途和展翅高飞拼拼经营实力,看看谁更厉害,谁是那个强者。 通途水泥建厂四十一年,经过了好几个阶段大变革,在全国十七个省份都有分公司,绝对是水泥建材行业的佼佼者。在这四十一年,与通途水泥同时代的水泥企业倒下了百分之八十,后来者也倒掉了大半,而通途水泥却仍然屹立不倒。这就足见其管理能力过硬,技术力量庞大,市场经营理念先进。 再来看你们的展翅高飞水泥厂,建厂够不够十年呢?从你爸就任凉城市市长算,也不过才这么几年。这十年间,刚开始在凉城红火了几年,等你爸调走以后,立即就凉凉了,差点关了门。等你爸就任副省长,董建设也做了建设厅长以后,才又在建材市长上有了动静。随着他们的没落,工民建市场也不好混了,这才开始生产公路专用水泥。当初挺狂的一个名字‘鹏程万里’也不敢用了,而是改成了‘展翅高飞’。到现在怎么样,高飞了吗?没有吧?现在只不过是一只断翅的家雀而已。 你可能觉着我的比喻难听,觉着贬低了你们厂子。我根本就没有要贬低谁的意思,而是实事求是,展翅高飞水泥厂就是一只随时需要家主提供口粮补给的小雀,这十年的经历已经说明了这一切。这十年,哪一年离开了你爸的关系支持?只要你爸辐射不到的时候,厂子立即死翘翘。即使在你爸大力扶持的时候,厂子也没走出河西省,基本就是在几个地市做爆发户,充其量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 展翅高飞水泥在定野市几乎垄断市场的时候,通途水泥只是临时进来了半个月,就把你们挤的落花流水,要是直接把根据地扩到那里,还有你们的饭吃吗?可能你也知道了,前阶段供应定野市的水泥,并非通途一家,但却是通途组织的水泥和罐车,玩了一招暗通陈仓。明天让你玩,一下子临时供应那么多水泥,你们能找来那么多赞助吗?别人能让你们把罐车漆成“展翅高飞”吗?这就是实力,不服不行。 说完企业自身实力,再讲社会关系。通途水泥隶属于通达汇集团,那是个横跨多领域的大集团,背后是身在首都的大家族。你们呢,能称之为家族吗?你爸刚一退二线,你们家立马在这个本已很小的地界便没了动静,跟人家那个家族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不具有可比性。 再来说说所处的社会环境,就拿定野市场,拿你现在所谓的根据地相比。你现在定野市还有什么支持?是书记还是市长支持,亦或是哪个常委支持?有省部级的支持吗?好像都没有吧?人家通途水泥却是市长亲自接待,主管副市长更是直接站台。抛开大市长不讲,就说这个主管副市长,你们有哪个关系能与之对决?没有。 无论从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你的那个展翅高飞都不是个,都没法跟通途水泥比。正因为这些,你可能也才畏惧的不敢出头,只能自欺欺人的偏安一隅。可这只是一厢情愿,人家会让你在那碍眼吗?怎么可能?一定会狠狠的把展翅高飞踢出市场。现在通途水泥厂选了两块址,说的是备用。干什么备用?分明是为建第二个厂子备用,为把你们赶出去备用。 抛开这些都不说,就说那位。现在那位可是主管领导,他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待着?不可能吧。肯定是欲除之而后快。到那时可就是你死你活的时刻了,你难道就这么认了?就乖乖的要引颈受戮?张总醒醒吧,生死存亡近在眼前,你能反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张鹏飞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两下,其实刚才已经好几次这样了。他现在感觉心尖一阵一阵疼痛,就像在伤口撒盐一样。他在内心不停的质问着:认了?真就认了?就等着伸长脖子受死? 清瘦男子看着对方的痛苦表情,嘴角再次挂上了笑容。 …… “阿嚏”、“阿嚏”, 楚天齐猛的打了两个喷嚏,随口骂道:“谁在咒我?” 本已走到门口,听到两声“响雷”和说话声,楚晓娅又转回头去:“挺大个领导,怎么那么唯心?我看是你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 “是吗?”楚天齐反问着。 “是……谁知道是不是。”楚晓娅脸一红,拉开屋门,快步走了出去。 “阿嚏”、“阿嚏”, 又是两个喷嚏。 楚天齐苦笑着揉了揉鼻子,自语着:“昨晚好像还真蹬了被子。”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阳哥让我来的 清瘦男子不着急,就那样笑咪*咪的看着对方。他相信,对方会说话的。 果然,张鹏飞说话了:“你到底是谁?” 对方的言辞有些出乎意料,按说不应该这么说,应该骂着“老子跟你拼了”之类的话,才对。转而一想,清瘦男子又释然了:对方这么问也正常,说明对此事的慎重,也说明对方需要助力。 虽然已经明白对方问话用意,但清瘦男子却没顺着对方讲,而是扯着新的话题:“不得不说,张总你也真是点儿背,怎么就让这个瘟神盯上了?想当初,他还是个穷书呆子的时候,就睡了你的女人。更是以臭老九的身份,占了好几年,真可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这也罢了,毕竟人家捷足先登嘛,要有个先来后到。可也不能那么祸害后来者呀,竟然把那女人搞成那样,给后来者生育子嗣的能力也没有了。” “你到底是谁?”张鹏飞咬的牙齿“咯咯”直响。 瘦男子自顾自的说:“张总呀,这事说来也怪你。当初仗着你爸的地位,仗着你的钱财,硬是把那女人抢过来。虽然已经不是黄花闺女,可毕竟也算个美人,也算证明了实力。只是你点儿真的太背,放着那么多的女人不抢,非要跟人家夺个二手货,关键人家善于钻营呀。据说正是在你‘夺妻之恨’的刺激下,人家毅然弃教从政,从此走上了仕途。 短短十年时间,人家就从一个小白丁,迅速成为了副厅级干部,还是市委常委,这可是随时都能再进一步的职务。照这速度,用不了五年,指定跟你爸一个级别,跟你爸一样了。而那时,你爸已经是糟老头一个,无职无权。你呢?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受了这么多年窝囊气,到头来还要被人灭掉。更讽刺的是,这可是你把人家逼的这么强,逼的人家又攀上高枝,做了大户人家的乘龙快婿。而你却仅有一只不下蛋的鸡,只有一个破烂货,还得……” “我*你姥姥。”张鹏飞抄桌上烟灰缸,猛的掷了出去。 别看清瘦男子喋喋不休着,但其实一直注意着对方的举动。他就是要激出对方这样的状态,怎能没有防备?眼看着张鹏飞抬手之际,早已向着旁侧跨出一步,同时大哈下了腰身。 “嚓……”烟灰缸与椅背上沿摩擦了一下,但去势不减,“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直直向后飞去。 “嗖……”烟灰缸带着风声,直接扑向墙壁。 “啪”、“当啷”、“当啷啷……”、“吧嗒”,各种声响相继响。 原来是烟灰缸先撞到墙壁,又从墙壁反弹到地面,在地面旋转了几圈,才又平躺在地上。 “当啷啷”的声响震颤着心头,张鹏飞心一阵阵刺痛,一阵阵不得安宁。 “邪火,邪火太大呀。”清瘦男子自语着,离开座位,走到后墙处。 贴着高级壁纸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坑,壁纸早已损坏,坑处露出了灰色水泥。 男子返身左拐两步,弯腰捡了金属烟灰缸。仔细端详了一下,“啧啧”来:“怪不得弄个金属的,摔不坏呀,不过墙壁就惨了,修好得花不少钱呢。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尤其要是砸在脑袋上,怕是张总就要面临故意伤人的罪名喽!” “我……”只吼出一个字,张鹏飞的声音便低沉下来,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到底是谁?” 不紧不慢来在桌前,重新坐回原位,清瘦男子微微一笑:“我是常先生呀,来时就说过的。” “你也不用故弄玄虚,干脆把幕后的人说出来,否则你就不要留在这个屋子了。”张鹏飞语气虽然并不激烈,但态度似乎很坚决。 清瘦男子笑意更浓,缓缓道来:“张总,刚才提到你的隐私,提到那个女人,并非只是要揭你的伤疤,而是要让你认识到和他的仇恨。那个家伙和你水火难容,你们之间不可能调和,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死的显然不是他。看到你现在这样的处境,有一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他想帮你一把。” “你痛快点说,他到底是谁?”张鹏飞催促着。 “这个人家在*,身份比你高,家族更不是你能比的。”说着话,清瘦男子伸出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字。 “什么?是……”张鹏飞张大了嘴巴,在桌上也照着写划了一下。 清瘦男子点点头:“不错,正是这家的大公子阳哥。” “阳哥让你来的?”张鹏飞还是不自信,不敢相信阳哥会找到自己。 张鹏飞虽然大多时候张狂,但那都是面对小人物。至于那些他知道的高门望族,别说是侵犯了,巴结还来不及呢,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不由得狐疑着:阳哥为什么找我?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难道也被那家伙给…… 看出张鹏飞的不自信,清瘦男子从手包拿出一个微型录像机,递了过去:“张总,你看看这个。” 说话间,清瘦男子已经打开录像机,上面出现了画面和声音。 “鹏飞老弟,虽然咱们从未谋面,但我听说你在河西省也是条汉子,只是最近过的好像不太舒坦吧。我这人生平就爱打抱不平,最看不得仗势欺人,尤其看不得把人往死路上逼。如果鹏飞老弟不想被人逼死,尽管直言,有什么可以和常先生说。”声音到此为止,画面也定格了,定格在画人满面笑容的神态上。 “看清了吧?就是阳哥让我来的。”清瘦男子说着话,合上微型录像机,重新收回到手包。 看清了,当然看清了,没错,就是阳哥。张鹏飞虽然没见过对方,但他在相关网页上见过对方的影像和照片,长的就是那个样子,声音也对。于是他点了点头:“是阳哥。”接着又问,“阳哥什么意思?” “以阳哥的实力,比他一个吃软饭的如何?”清瘦男子反问。 “据我所知,那两大家族各有侧重,实力不好简单对比。不过阳哥直接是明家子弟,那家伙只是旁门外姓,分量轻重一目了然。”张鹏飞如实回复。 清瘦男子一笑:“还是阳哥有远见,他说你不是糊涂虫,是一个明白人。既然你知道阳哥要远远强于那家伙,那么阳哥要想收拾他,简直易如反掌,肯定是不需要你的帮忙了。但是,你如果没有阳哥帮忙,绝对是难以和他一战的,只有等死的份。阳哥也是同情你,这才让我前来,要你一个准话。” “什么准话?”张鹏飞追问。 清瘦男子盯着对方:“想不想活,需不需要阳哥帮你?” “这……”张鹏飞犹豫来。 …… 就在张鹏飞和清瘦男子对话的时候,楚天齐正在接着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男声:“‘小诸葛’、‘独龙’消停的很,近期确实没发现异动。他们手底下那些小马仔也没生事,好多马仔老实的像好人一样,咱们的人笑称这些人‘从良’了。” 楚天齐点点头:“算他们识相,如果早这么本分,咱们又何苦费那么大周折呢。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现在没动静,肯定是被逼的,不代表不寻找机会。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一旦发动,就是大动静。除了他们以外,那小子什么情况?” “我这次主要就是汇报那小子情况。这些天他一直深居简出,那些经常光顾的场所一次没去,连那几个女人也没找。”说到这里,对方语气一转,“只是刚刚有一个情况,我觉得有些不正常。他那里去了一个戴墨镜的人,身形高瘦,一身黑衣,走路带风,像是江湖人,但是还没搞清楚身份。我们准备等那人出来以后,再行跟踪,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不过那人一共带了两辆车,其一辆车应该是反侦察的,这本身就令人生疑。” “戴墨镜黑衣人?这打扮倒是像。”楚天齐戏说之后,语气变得严肃,“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暴露,否则会很麻烦。” 对方回复道:“您放心,我们注意着呢。退一步讲,即使偶有马脚,也不会惹什么麻烦。我们监控他们,是因为他们有些事情属于监控范围,我们不是私人行为。”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不暴露为好。那些江湖人等,本来就是警方搜捕对象,这倒好说一些。而那小子在明面上却是合法商人,警方暂时并没有对其采取措施的理由,而你们的行动又不便公之于众。如果是那小子发现异常,向当地警方报案的话,也会为后面的行动增添障碍。”楚天齐嘱咐着。 “明白了,我们一定以不暴露为前提。”对方给出肯定回复,然后又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谨慎,安全,就这两点。”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身黑衣,身形高瘦,戴墨镜,会是什么人呢?这人又去干什么?楚天齐犯了嘀咕。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同是天涯绿帽哥 几天的日子转瞬即逝,早已开启了十一月模式。 这天刚上班不久,桌上固定电话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有事?” “市长,跟您汇报一下。我们已经跟设计院沟通完毕,217公路施工设计加计重设施修改工作也已开始。设计院回复,两周内指定重新出图。”电话里是楚晓娅的声音。 “好。”楚天齐点点头,然后又道,“局里人们什么反应?” 对方声音再次传来:“那几个人看不出什么反应,不知他们背后有无牢骚。就是程局长整天黑着个脸,就跟谁欠他二斤黑豆似的,单位好多人都尽量躲着他,生怕成了程局长出气筒。” “也难怪,人家程局长遇到糊涂领导了嘛!而且还特不讲理。”调侃之后,楚天齐话题一转,“那天说的事也得抓紧啊。” “啊?市长,您还让不让人活呀,总得多少让喘口气吧?”对方语气很夸张。 “不是我太急,是时间不等人,时不我待呀。”楚天齐感叹着,“等把那事办完,你好好喘喘气。” “办完再喘气?到那时还不知有没有气呢,我可没你耐力好,我……”话到半截,忽然传来了“咯咯”的笑声。 楚天齐知道,对方肯定脸红了,这话难免让人产生歧义,他也跟着“呵呵”笑了来。 笑过之后,对方道:“好,市长,我尽力吧,尽力适应您工作的节奏!” “你行的,我绝对相信你!”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从座位上站来,楚天齐来在身后墙壁处,盯着墙上《交通图》,看了来。 …… 张鹏飞心里乱呀,不是一般的乱,自从那天黑衣人来了他就乱,乱的他想骂人,也想打人。等那人走了以后,他的心里更乱,是另一种乱,噬心的乱。 那天,清瘦男人刚到的时候,把自己说了个一无是处,好像连臭狗屎都不如。当时张鹏飞肺都气炸了,既气眼前的黑衣人,更气给自己带来灾难的楚天齐,但他却又不得不忍着,不得不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个瘦男人也真不是东西,专揭人短,专拣难听的说,自己怕什么、烦什么,那家伙就提什么,一把一把的给伤口撒盐。最后竟然提到了臭女人,直接点出戴绿帽的事,“王八”这个词都说出来了。 有他娘这么埋汰人的吗?张鹏飞当时就想着把那家伙砸死,但事实却没有砸到,也不可能砸到。除了那家伙有防范外,显然是个练家子,张鹏飞看出来了。 心乱呀,太乱了,除了暗自骂娘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关心对方来路,可当瘦男人自报家门,并讲明来意后,张鹏飞在有过短暂惊诧后,心里更乱了。 虽然没和那个人打过交道,但他也早有耳闻,知道那是个什么人,知道那个家族惹不。但转而一想,楚天齐也不是善茬,后面也站着人呢。姑且不论他们之间究竟谁厉害,但肯定都比自己厉害,这个不需怀疑。 正因为意识到其间的棘手问题,在瘦男人让自己表态时,张鹏飞经过短暂考虑,给出了一个模糊答复“我再想想”。 当时对于张鹏的回复,瘦男人没有继续逼问,什么也没再说,就走了。但张鹏飞心里明镜似的,对方什么也不说,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想到期间的种种麻烦,张鹏飞那是心神不宁、寝食难安,这几天以来一直这样,有时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掉了。当然没真爆炸,否则张鹏飞就不具备思维能力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打断了张鹏飞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摁下接听键,直接问:“怎么样?” 对方语气很是严肃:“张总,打听的很难。那些人们都传的东西难辨真伪,真实情况却又无从打听,尤其担心暴露行踪,担心牵涉到您。所以我做的很谨慎,也只得到一些不能完全确定的消息。综合几方消息,人们公认度比较大的有: 一、阳哥和姓楚的有过交集。姓楚的在做调研员时,曾在农业部短暂培训过,管丽颖、黄敬祖也去培训了。那时阳哥就在农业部工作,还主管他们培训。这条消息是最确定的,在大面处,在官方资料处都可查到。 二、在这段培训期内,阳哥利用手职权,曾对姓楚的提过一些问题,问题有些刁钻。阳哥还曾借着排练节目之机,让姓楚的学腿拐,结果姓楚的一下子学了七、八种瘸子。姓楚那家伙看着严肃有加,不曾想还有这种搞笑的一面。” “等等。”张鹏飞插了话,“阳哥为什么要那么做?消息可靠吗?” “只能说是相对可靠,这是参加培训的人说的,据说还是现场见证者。但究竟有没有人为夸大或是以偏盖全,还不可知。”对方说话很谨慎。 张鹏飞“哦”了一声,又追问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手机里声音继续:“这就要说到第三个消息了,或者说传言。据传,阳哥在一次到歌厅的时候,曾经被人打了。尽管花了好大力气抓凶,最后也不了了之,只知道行凶者个子很高,脚有些跛。以前的时候,人们还没和姓楚的做联想,但在阳哥让其学瘸子的时候,人们和那事做了联系。以姓楚的身高来看,也是很容易暴露目标的,即使学瘸子没露马脚,却也增大了嫌疑。 姓楚的究竟打没打阳哥,还不确定。但就冲在农业部的几次接触来看,两人应该是有矛盾,最码阳哥看姓楚的不顺眼。假如打人一事为真的话,那么原因就有两种说法:一是‘暴打不平说’,说姓楚的遇到阳哥干坏事,直接拳头就上去了;二是‘情仇说’,这也是第四个消息。 据传,阳哥的妻子是省城欧阳家的人,曾经和姓楚的有瓜葛,应该已经被姓楚的给大玩了。阳哥从结婚那天,就戴了一顶绿帽子,大大的绿帽子。以阳哥的身份,尤其从家族的地位来看,这显然丢人丢大发了,整个家族的脸都丢尽了,阳哥自是要对姓楚的要恨之入骨。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别说是阳哥,就是换做任一个人,老婆被别的男人那样的……” “还有其它消息吗?”张鹏飞沉声打断。他不想再听对方继续阐述“绿帽”传闻,自己就是现实实践者呀。 可能是意识到犯了忌,对方忙做了句解释:“张总,我不是故意的。” 他娘的,这不是故意寒碜老子吗?张鹏飞在心暗骂了一句。 “还有一条消息,也没有经过准确证实的消息。”对方声音继续,“据传,姓楚的家里娘们在晋北找他时,曾经让人劫持了。为此姓楚的大动肝火,不但带着部队,动用了飞机,端了那个据点,还对许多人穷追猛打。有小道消息称,可能是阳哥的手笔,但这纯属就是猜测,并没有可靠的证据。别的消息就没了。” “我知道了。”张鹏飞说完,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果然有仇呀,这就对了。”张鹏飞自语着。 关于刚才电话里的传闻,张鹏飞以前只听过一点点儿,也没拿当回事。但这次瘦男子找上门来,讲说那些话以后,张鹏飞才开始重视这些事。 对方主动上门,主动要帮忙,有这样的好事吗?正因为事后有怀疑,他这才差人专门进行打听。 从刚才电话里的内容来分析,两人绝对有私仇,仇恨还挺大。抛开别的不说,就冲两人在农业部那些接触来看,不可能没毛病。 当然也抛不开其它事项,而且张鹏飞早就听说,省城欧阳家攀了高枝,把闺女嫁给了首都大户,但那个男人对老婆并不满意。他还早听说,那个女人瘫倒在床,人事不醒,是因为在婚礼当天出了车祸。 张鹏飞也偶有耳闻,听说首都有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也让姓楚的送了顶“绿帽”。但当时他觉得不可能。人家那是什么家庭,岂会捡那家伙扔下的破烂?自己若不是当时鬼迷心窍,也绝不会做那蠢事的。 由于当时不信,也没把欧阳家与阳哥联系来。但听到刚才的消息,张鹏飞信了,信了欧阳家的遭遇,也信了阳哥“戴绿帽”这件事。否则阳哥和姓楚的又何至于发生那么多冲突?即使其它的事项都为传言,但阳哥派人找到自己却是事实呀。 阳哥真是只为给自己帮忙吗?怎么可能?还不是他被人绿了。 “哈哈,他也做了王八,同是天涯绿帽哥呀。”想到阳哥的遭遇,想到阳哥的背景,张鹏飞忽然有了一丝解脱。那样的人家都被绿,自己戴一顶“绿帽子”也就不稀奇了。 只是姓楚的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不知送出了多少顶绿帽子呀。 想到姓楚的王八蛋,张鹏飞不由得攥了拳头,眼满是阴戾之色。多日压抑的仇恨,又涌上了心头。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老子不当炮灰 这些天来,为了自身安危,张鹏飞不得不把仇恨压到心底。在面对他人的汇报、挑唆时,也基本能够泰然处之,他自己都一度以为自己心态平和了。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仇恨经过压制后指数反而要更高。 张鹏飞一拳砸向桌子:“姓楚的,王八蛋,老子和你拼了,老子……” “咚”,砸桌声就像重锤一样在心头响。张鹏飞忽的自问:和姓楚的死拼,凭什么?就凭这一腔怒火吗?那怎么可能?只会徒自烧爆自己。 有阳哥呀。想到这个阳哥,张鹏飞忽又来了信心。 别管楚天齐打阳哥一说是否为真,但阳哥那可不是一般人,主要是他的家庭不是一般家族。那个家族是政商两通,光是部级领导就好几位,大财团更是数以十计,幕后几个大佬更是当年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自己一家若和人家比来,就好比蝼蚁与苍鹰,当然也没法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再退一步讲,即使阳哥真让那家伙打过,再加上脑袋被绿,那就表明仇恨更大,阳哥更没有不报仇的道理。如果劫持宁俊琦一事也为真,那就是仇疙瘩越结越大了。 呀,宁美人肚里孩子不会也有问题吧?张鹏飞被自己这个忽然涌*出的想法吓住了。随即摇头否认:不可能,月份不对。哪有怀一年多还没生的孩子? 不过随即张鹏飞便又狞笑道:“摸*摸脸蛋,亲*亲嘴,还是很有可能的,也没准就……” 想到仇人女人可能也被别的男人占便宜,张鹏飞舒心坏了。若真是那样的话,老天爷可是开眼了,真就应了那句“恶有恶报”。 姓楚的玩了阳哥老婆,阳哥也祸害了宁美人,想想就够刺激的,这叫什么呢?冤冤相报?还是狗咬狗两嘴毛?不论是哪种情形,两人的仇是做大了,不火拼才怪呢。 就凭阳哥那家族实力,能与之抗衡的能有几个?不多吧?那个老徐家是个吗?我看够呛,毕竟除了老徐头外,别人好像不如对方硬。老徐头现在还顶不顶用,是不是还活着呢?这好像都是个未知数。如果硬拼实力的话,徐家胜面应该不大。 更关键的是,人家阳哥可是家族大公子,那是根红苗正,家族肯定会鼎力支持。 姓楚的是什么?固然徐家也有些实力,可他姓楚的只是一个外孙女婿呀。外孙女本就差了事,一个狗屁女婿更不值钱了,说不准随时就能换掉的。 要是这么一比的话,阳哥完爆姓楚的呀。自己何不趁机出手,何不以报大仇呢? 一时间,张鹏飞是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机不可失。想到那家伙被打掉,想到那家伙最终变孙子,张鹏飞心头那是一阵一阵的激动。 渐渐的,张鹏飞冷静下来,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呀,要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阳哥不亲自出手?何必让那个瘦男人来找自己? 阳哥是为了身份,为了面子?狗屁面子,老婆都让人家给办了,还怕什么?可他为什么要让人来动员自己呢? 对了,姓楚的虽然只是徐家外孙女婿,可毕竟是近支亲戚,而且也是小辈的后之秀,一定的支持还会有的。阳哥固然应该能得到家族支持,但自己跟人家可不沾亲带故,连人家的底都摸不着,人家能支持自己?不能吧。这么一来的话,自己根本不是姓楚的个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到来电显示,张鹏飞不禁疑惑:这个老东西怎么来电话了?看前段的架势,分明要老死不相往来呀。 尽管狐疑,张鹏飞还是按下绿键,尽量礼貌的说:“魏叔,恢复得怎么样了?总想着过去看您,可是烂事太多,一时也没脱开身。听阿姨说您讨厌铃声,也就没打电话,还望魏叔见谅。” 手机里是一个公鸭嗓:“鹏飞呀,这么说就远了。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是子一辈父一辈呀。前些天我身体不太好,情绪也不高,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合适,或是做的不到位的,还请大侄儿多理解。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两家的交情那都是没说的。” 老东西这是要干什么?不对劲呀。心里这样想着,张鹏飞试探的问:“魏叔,今天您怎么得闲了?听来情绪也不错。家里出了什么喜事?是弟妹怀上了,还是阿姨有了喜?” “鹏飞,尽拿老叔打镲,我现在哪有那能力?也不是你二弟媳妇有那什么,就不是生孩子的事。”停了停,对方的语速缓了好多,“其实我就是什么吧,这几天总是想你的事,总是替你操心。这么多年下来,你们张家,还有你爸,那是多么风光。尤其你鹏飞,不但是成功的企业家,全省知名,就是在整个河西政界,你也极其有面。 哎,天有不测风云呀。老领导退居二线,这是情理之,组织对年龄有严格限定,老领导已经属于超期担任领导职务了。只是大侄儿你实在可惜。咱们都是自家人,我说话也直,看着你现在的境况,我都觉得你可怜。去年的时候你还是意气风发,今年上半年也还风光无限。可是短短几个月,就被整成了这个样,就被整的家破……反正有人是要往死了逼你呀。你还年轻,若是就这么认了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老东西,这是在撺火呀,想干什么呢?张鹏飞疑惑着,回答也加着小心:“谢谢魏叔关心,可是好多事也没办法呀,弱肉强食就是生存法则,不能受也得受。” “是呀,是有些无奈,关键是太欺负人了。叔就问你,你到底能不能忍受?”对方追问来。 稍停一下,张鹏飞反问着:“魏叔,他把您家欺负的更惨,您能忍受吗?” “放着爷不当,谁想当孙子呀,只是……毕竟我老了,再没精神头蹦跶。你可是正当年,要是就这么下去,那就彻底毁了,老张家也毁了。”对方声音很沉重,“想想就可怜,也令人害怕呀!” “哎……”张鹏飞长叹一声,“谁想当孙子呀,恐怕魏叔也不情愿,年轻人就更不甘了。只是能有什么办法?实力拼不过人家,不受还能怎么的?” “鹏飞,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大侄儿那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甘心当孙子。你的胸一直有大志,只是暂时无力施展而已。”公鸭嗓提高了声意,“自己实力不足没什么,可以借力呀。我早就听说,就那家伙的倒行逆施,早已引公愤,好多大家族都看不下去了。只要你乐意,叔可以给你牵线,也可以让人家去找你。叔指定帮你找的是想当当的人家,在首都绝对是名门大户,政商皆通,那是真正的日月同辉呀。” 还你*娘的日月同辉,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噢,阳哥也找这老东西了,老东西大概还不清楚人家找自己一折,老东西想着巧使唤人呢。 “鹏飞,怎么不说话?”公鸭嗓催促着。 张鹏飞“哦”了一声:“您说的事我就没考虑过,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也好,毕竟事关重大,考虑完善是对的,想好再联系叔。不过叔要提醒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手机里声音此到,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张鹏飞忽然疑惑来:阳哥为什么要四处拉人呢?在与姓楚的斗狠一事上,明哥到底得没得到家族支持?要真是得到支持的话,又何必这么做呢?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了,阳哥根本不是要帮忙,而是想拿自己和魏老头当枪、当炮灰呢。 “他娘的,老子才不当炮灰。”张鹏飞再次一掌拍在桌上,刚刚燃的滔天狠浪,转瞬间便又消弥的无影无踪。 …… 楚天齐还在看着地图,一会儿凝眉苦思,一会儿眉头舒展,一会儿在地图上比划,一会儿又背手踱步。 终于,楚天齐不再地上来回绕圈,也不再盯着地图,而是回到座位上,拿电话,拨出了几个数字。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市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去汇报工作。……半小时后……好的。” 放下电话,楚天齐翻了桌上的笔记本。 “叮呤呤”,铃声响。 放下笔记本,楚天齐拿听筒,接了电话:“说。” 手机里传来男声:“市长,经过几天调查,初步可以断定,那个黑衣人来自南城那家大户,但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不方便靠近那里。前些天,公捕大会现场那些小乞丐,也很可能就是这个黑衣人唆使。” 楚天齐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应该是那家的人,否则别人不会在这时候和姓张的联系。绝对不要靠近那里,这是原则,否则会很麻烦。不过可以把重点放到那几个可疑人身上,只要他们到了外围区域,就要严密监控着,千万不能让他们生出祸端来。” “明白。对江湖人行踪,我们绝不放松。”对方回复的非常肯定。 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 一脚踏三地 十一月旬的定野市,天气已经很冷了,当地实际采暖都已达到了二十多天。 相比市内,野外温度要更低,风也大了一些。不过也有例外,定风山的风就不大,虽然不可能没有风丝儿,但最码比大多数野外小了好多。 定风山位于定野市东南端,是定野市与外界的接壤处,整个定风山也不只是属于定野市地域。 上午十点多的定风山,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树影婆娑。可能是地理位置的缘故,这里的风就是小,不但没有黄沙漫天,空连漂浮的微尘也看不到。当然这和山上的树木、植被不无关系,地上的干河湾也几乎全是石头,也减少了粉尘的飞扬。 “咯嘣”、“咯嘣”,汽车辗压石块的声音响。 四辆越野车出现在干河湾,一直向前行驶着。在这四辆汽车,有两辆黑色的越野,另两辆越野车是白色的,行进顺序是:黑、白、黑、白。 四辆汽车的车牌类型不尽相同,走在最前面的黑色越野是民用号牌,号码数字也很普通。排在第二位的是一辆白色越野,挂的是警用牌照,号码还是定野警用车辆第一号。警车后面是另一辆黑色越野,这辆越野挂着部队牌照,是野战军序列号牌。走在最后的白色越野,挂着武警车牌,是那种国防专用号牌。 “咯嘣”、“咯嘣”,四辆越野继续前行,离着定风山山脚越来越近。 虽说数第一辆汽车号码普通,车也显得档次最低,但坐车人却是四车最舒服的,那种颠簸感最小,只是不与其他人言明罢了。 “咯嘣”、“咯嘣”、“滋”,第一辆黑色越野当先到了山脚下,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高瘦身影跳下汽车,正是定野市委常委、政府副市长楚天齐,楚天齐手里拎着个服装袋。 吹着清咧的微风,顶着温暖却不曝晒的日头,楚天齐站在那里,神清气爽,英姿挺拔。他回过头去,看着另外三辆汽车。 白越野警车随后跟来,停在黑色越野之后,定野市公安局长孙廷武跳下汽车,来在楚天齐身旁站立。 不多时,第三辆汽车也停下了。 楚天齐、孙廷武快步走向前去。 不等外面二人伸手拉门,这辆军用越野车门已从里面打开,同时声音传出:“不敢有劳楚市长大驾,我也不敢太官僚了。” 话到人到,定野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秦怀跳下了汽车。 “市长真是体恤下属,官德更是我等学习楷模。”楚天齐回应着。 秦怀点指对方:“这不像楚市长说话风格,反常呀。” “市长多心了。”楚天齐笑着道。 说话间,挂着武警车牌的白色越野车也停了下来。 交通局长楚晓娅跳下汽车,来到了众人面前。 “楚市长,说是你在前边带路,怎么把我们带到这地方了,前边这哪有路呀。”秦怀再次说道。 楚天齐向着旁边一指:“市长,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路,也许路还挺宽呢。” 秦怀“哦”了一声:“山上?这是要靠十一路呀。就怕女同志吃不消,这山看似不高,其实也不低的。” “市长,我没问题。”楚晓娅接了话。 “看来不上也不行了,这分明是将在这了嘛。好好,走。”秦怀说着,已经迈动了步子。 楚天齐递出了手服装袋:“市长,山上风大,把这冲锋衣套上,新的,没穿过。” “这是早有准备啊。”秦怀也不客气,取出冷锋衣套在身上。 其余众人马上跟着,秘书们更是不敢怠慢,一齐向前走去。 定风山虽然称之为山,其实表层是以土壤为主,只不过上面还覆盖草皮,生长着树木。因此也就有了踩出的土路,通到山上。 在山下刚走的时候,还是秦怀在前面。 没走几步,楚天齐已经走前几步“探路”。 身为公安局长,孙廷武自是不能落后。于是抢先一步踏上上山土路,在前面开路去了。 由于季节原因,山上植被已经枯黄,那些大叶树木也已只剩下枝干,反倒是树下铺着好多或黄白或枯黑的叶子,只有落木针木的叶子仍然附着在枝干上。 土路不太宽,但一人通行不成问题,上面也基本没有落叶,即使有零星叶片,也根本形不成厚厚一层,不影响人们行进。既使偶有树杈、断枝横在路上,也早已被“开路先锋”清除掉了。 在行进过程,秦、楚二人也偶有对话,但身侧还有旁人,不可能谈重要事情,只是随便扯着与山、树有关的话题。 其他人等只能听着,不会随便插话。这是规矩,人们都懂的。 虽然楚天齐走这路绝对没问题,但他知道照顾市长的步辐和体能,走的并不快,还借交谈之机不时停下,以方便市长驻足停歇。 饶是这样,楚天齐也发现市长多少有些喘息,便干脆以讲说山趣事为由,在路上适当多停留一会儿。所好的是今天天气不错,人们下车时也都穿着御寒的衣服,否则就是想多停留,也会冻的够呛。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差不多四十来分钟,一行人到了一个相对较低的平台处。 和刚才的树木、山体遮挡不同,此时站在平台上,三面已经空当当,立马显得风又大了一些,偶尔还能听到风声。加上刚才路上受风吹拂,好多人已经出现了“红脸蛋”,尤其女同志更明显一些,鼻子都微微发红了。有人不禁抱怨,抱怨提前没有准备,但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哈,冲锋衣好呀,自带帽子。”秦怀拍了拍先前已经戴上的帽子,转头看着四周的下属。 好多人都光着脑袋,不只脸颊发红,鼻子、耳朵也红,却还得冲着市长露出笑容。 “市长,帽子管用吧,请移步到那边,尽情观赏一下风景。”楚天齐向着右前方示意着。 秦怀转头看去:“哦,那可是个大风口,天然大功率电风扇。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这穿了你的衣服,那也就只能任你摆布了。好吧,去那边看看。其他人呢,原地待命,看看有没有什么避风的地方,尽情享受大自然也可以。” “市长,我能跟着去看风景吗?”楚晓娅说了话。 “楚局长要去?你这武装够严的,显然是早有准备呀。”说到这里,秦怀一笑,“看楚市长意见吧,人家今天是总策划、总导演,他同意就行。” 楚天齐接了话:“既然楚局长有这个意愿,那就一块吧。” 就这样,秦怀、楚天齐、楚晓娅向右前方走去,其余众人都留在原地待命。 走出几步,秦怀转头道:“今天谁若是冻感冒了,就找你要感冒药,人家根本没有御寒准备嘛!” “今天天气不错,是近些天最好的了。到外边活动活动身子,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只有好处。只要体质不是太差的,应该不至于感冒的。”楚天齐说着,伸展着双臂,“我就这么光着脑袋,现在身上热乎乎的,都快出汗了。” “就是,不冷,挺好的。”楚晓娅帮着腔。 秦怀笑着说:“楚局长当然不冷了,口罩、纱巾、大墨镜,应有尽有,别人提前可没得到消息呀。” “没人提前跟我说。平时我经常去野外公路,这些只是必备品而已。”楚晓娅予以否认。 “是吗?哈哈哈……”秦怀笑着,向前走去。 楚晓娅冲着楚天齐挤了挤眼睛。 楚天齐则微微一笑,快速跟上了市长步伐。 不多时,就走到了山梁边沿处,再走就得下到另一面了,三人自动停住了步子。 秦怀瞭望了一下远方,转头看着楚天齐:“费了这么大劲,把我骗到这来,究竟要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怎么是骗呢?”楚天齐“呵呵”一笑,近前半步,手指脚下地块,“市长,您这是一脚踏三地呀。” “有什么就明说。”秦怀催促了一句。 “市长您看。”楚天齐抬手指去,“咱们所在的地方,那是河西、晋北两省交界,而河西这边又是定野、沃原接壤之处,是这座山把三市生生的隔开了。如果把咱们脚下这个地方通开,那么三市立马高效联通,市内市外的物质、人流将通行无阻,到时就真正实现一脚踏三地了。” 秦怀点指对方:“你的意思不就是在这里修路吗?在办公室也可以说呀,何必费这么大周折来这?” “之所以请市长屈驾到此,主要就是考虑这样更直观,更能解说清楚。市长,您看那里……”楚天齐指着前方诸多地方,向市长讲说着道路开通后的种种便利,讲说着通路对经贸发展的大幅度促进。 听完楚天齐所讲,秦怀没有接话,而是转向楚晓娅:“楚局长,你肯定也不是为看风景吧,有什么也说出来。” “是,市长。”应答之后,楚晓娅讲说来,“通过地图测算,从我们脚下算,到晋北省那边的距离只有……” 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钱从哪来? 新的一天到来。 上午九点,定野市政府常务工作会议召开。 和往常的参加人员一样,依然是市长、副市长们,另有市政府秘书长檀家兴做会议记录。 环视现场众人后,秦怀轻咳了两声,引来了众人目光。然后开口说话:“同志们,开会。大家汇报近期工作。” 在市长主持了开场白以后,副市长们按照排名顺序,由后往前依次汇报。 先是连长海,接着宋扬、许寿石、陈冬生、刘福礼。这五人汇报的都不长,每个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好多内容分明也有凑时间之嫌,以体现自己没有闲着。 在上月底的时候,已经汇报过前段工作,这才仅隔了两周而已。在这两周,真正新发生的事项不多,好多事项也正在进行,还没有做完。因此楚天齐在汇报时,并没有重复之前的内容,而仅是把这半月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也就用时三分钟左右。 汇报完前段工作以后,楚天齐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今年定野市交通工作发展较快,交通工程进度迅速,整个施工期也未发生安全生产事故,是安全、高效的一年。只是整个交通路网的搭建,与周边地市相比,还有很大差距。这并非几年内形成,但现在却有必要迎头赶上,否则历史欠账会越来越多,交通工作发展就会严重滞后,近而影响到全市经济社会健康发展。 综观全市路网搭建,大部分路段虽然公路等级还有待提升,但都是畅通的。只有一处地段发展最慢,对全市经济影响最大,那就是定风山两省交界、三市接壤地段。定风山位于我市东南端,东北方与沃原市接壤,西南端与晋北省交界。就因为定风山阻隔,现在从我市东南端去沃原市,最少也要绕路三十七公里,而且还都是盘山路。如果去晋北省的话,也得绕路三十二公里,而且路况更差,道路等级也更低。 如果在定风山打隧道,新修公路的话,去往沃原市会少绕路三十三公里,时间会节省大约四十分钟。新路修通的话,去往晋北省也会少走二十九公里,时间同样节省四十分钟左右。刚才说的都是正常时间,如果遇到恶劣天气,通行至少都要相差一小时以上。时间就是效率,路畅就是经济,只要此地段道路打通,还会……” 听着楚天齐的讲说,好几人不经意的对视一眼,眼神情意义不同,不过几乎大部分人都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近期的市政府常务会议来看,楚天齐几乎每次都有新问题,每次都有新的工作内容。刚才在楚天齐临时停顿的时候,好几人还在暗自腹诽:‘问题市长’没问题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种想法的天真。楚市长怎么会没问题呢? 果然,不但提出了问题,而且更是大手笔。 上次会上的时候,楚天齐提出了解决交通协警的事,光是每年工资待遇和经费就好几千万,另外还有上千人的入编问题。虽然最终市长和了稀泥,做了少部分答复,但那也不是小数目。 刚才开会前,好几人还在心揶揄:这次‘问题市长’会是什么问题?是八千万还是一个亿呢? 不曾想,自己的思维太落伍,太不跟形势了。哪是几千万、几个亿能解决的吗?太小看楚市长了。 讲说过修路的重要意义后,楚天齐提高了声音:“这条公路的建设与否,事关定野市能否迎头赶上,事关定野市经济能否跨越腾飞,事关定野市可持续发展大计。早建设早受益,晚建设失机会,此段公路建设工作已到了非常紧迫的时候,请市政府考虑。汇报完毕。” 没人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短暂沉默后,肖云萍开了口,继续做汇报:“我先来说财政工作,截止到昨天,市财政已经向交通局拨付新建卸货站费用总额的百分之三十,这是市政府会议上答复的全部数额。由于此笔开支为临时发生,为此占用了市直机关人员的岗位补贴,市财政正为这个缺口发愁。另外,按照上次市政府会议形成的决议,市财政还需要从明年一月份开始,拨付公安局协警配套费用百分之三十的数额……” 身为常务副市长,肖云萍的工作内容较多,整个汇报过程用时将近二十分钟。她汇报的内容不止一项,人们也没好好细听,但都听明白了一点:市财政没钱,钱太紧了。 在肖云萍汇报完以后,秦怀对每人的汇报内容进行了简单点评,也督促了一些工作。然后又说:“下面咱们议一下相关事项。” 什么相关事项?还不是楚天齐一人提了?有几人已经在心腹诽着。 虽然市长提了议,但并没有人立即接茬,屋子里冷了场。 “说话呀。”秦怀的声音很沉。 “好,我说。”连长海开了口,“刚才天齐市长说了修路的事,听着挺好的。只是提前没有思想准备,对交通工作也不很在行,一时确实想不明白。我再想想,再想想。” 秦怀鼻子“嗯”了一声,算做应答。 看到连长海这么就过了关,宋扬、许寿石、陈冬生也是这个套数,以“再想想”做了回复。 轮到刘福礼了。 刘福礼清了清嗓子,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道路能够四通八达,对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非常有促进作用,能够带动经贸、旅游、化事业大发展,修路绝对是好事。至于定风山修路,确实提前没有思想准备,对于期间涉及的问题也没有考虑过,我再想想。” “大力发展交通事业,利国利民利社会,我举双手赞成。只是我要提醒一下,钱从哪来?那至少得几十亿吧?”说到这里,肖云萍收住了话头。 秦怀沉吟了一下,又说:“那就给大家二十分钟考虑时间,然后再谈一谈。” 众人没有接话,都低头“思考”来,有人更是凝眉苦思。其实每个人究竟思考什么,究竟与此事有无关联,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 抬头看了看表,秦怀说:“二十分钟时间到,大家说说吧。” “咳咳。”连长海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说:“一个市的经济发展快慢,与交通事业发展好坏有很大关系,在某种程序上交通对经济发展有决定性作用。做为每个公民,肯定都希望当地交通大发展,我身为市政府一分子,当然更希望定野市交通越发达越好。道理人们都明白,可为什么交通发展却不尽相同,好多地区交通还很落后呢?我想肯定和当地经济发展、资源储备有关。 要修路就得花钱,这钱从哪来?够不够?这个我确实不清楚,隔行如隔山呀。国土资源倒是归我管,但是针对修这段路的事,我还没有考虑过。下来以后呢,我可以找相关部门领导,让他们把相关课题做一做,进行充分的分析论证。到时我也会督促、跟进,也会适当参与,有了相关数据后,我再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说完了。” 秦怀没有说话,也没有追问。 楞了一会儿,宋扬说了话:“我负责水利水务,农业、农村、扶贫等工作,经常到乡下、田间,深知公路交通发展对这些工作的重要性。从我的本意来见,恨不得所有城区、乡下都通好公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一直没直接接触过交通工作,对于其涉及到的一些因素,也不甚明了。会后我就联系分管部门,让他们从各自领域,对这个路段发展交通一事进行论证,看能不能为市里提供有益参考。” 许寿石、陈冬生、刘福礼接着相继发言,发言方式与连、宋类似。都是先肯定了修路的积极意义,然后又以“隔行如隔山”进行推脱,最后也表明了态度:责成分管部门分析、论证。 其实大家都心里明镜似的,“隔行如隔山”才是重点强调的内容。目的就是推脱责任,为事态发展留下后路,这是一条进退有据的万全之路。 轮到肖云萍了,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了过去。 肖云萍面色很冷:“我的意见很明确,对于大力发展交通事业,我个人百分百支持,也会尽己所能,为这个事业贡献力量。只是修路需要花钱,尤其涉及到开隧道的项目,那都是要花大钱的。基本一公里隧道就是一个亿往上,要是开两三个三、四公里的隧道,就是十五六亿了。再加上其它路段和一些设施,四、五十亿也未必拿的下。 公路项目又是一个集连续花钱的项目,必须资金有了着落,才可以考虑建设的问题,否则就要出状况了。市里就这么点家底,别说是四、五十亿,就是四、五千万也得费周折。只要不需我筹措资金,我举双手赞成。” 静了一下,秦禾扫视众人,又看着楚天齐:“天齐市长,大家的意见也都明确了,主要还是钱的事。钱从哪来,你想过没有?”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到时我肯定回去 市政府常务会议结束了,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定风山修路一事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无果而终。 这样的结果完全在意料之,这么大的项目,又是首次提出,那能一下子通过?假如要是真的顺利通过了,那才让人心里不踏实。 总的来说,今天能够讨论这事,已经是一种收获。若不是提前向市长透过口风,若不是昨天带市长现场视察,市长未必会提议大家讨论。 尽管结果不出意料,但对于人们的整个态度,李晓禾还是多少有些意外。 肖云萍的反应最正常。这么大的项目,投资应该会在五十亿左右,听到这样的数字,她难免敏感。 这些年修路,基本上都是争取贷款,收费还贷,其它还有BOT或BT等项目,像是上纪那种政府自筹的事基本已经没有了。可即使常用的贷款修路模式,往往因为资金计划不足、工程变更、资金到位不及时等因素,还往往需要政府补足差额或是临时筹措。像是这种五十亿左右的工程,一旦需要市政府筹措的话,怎么也得筹措三、五个亿。 别看市财政每年收入都在增加,数据也很大,但要凭空筹措这些钱,还有可能被长时间占用的钱,可没那么简单。不论是什么类别,只要是市里的项目,只要需市里筹钱,做为分管财政的市领导,肯定得操心、费力。更可能的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而不得不临时占用其它资金。 等到火烧眉毛的事解决了,往往别人都不再理会此事,只能分管财政领导想辙补窟窿了。而且在当初事态紧急的时候,又不能不拆借资金,否则就是不顾大局,就要受到同僚谴责,更要受到上级领导斥责,还得最终执行命令。所以对于分管财政领导来说,资金有风险的项目最好别上,这才是杜绝隐患的最好办法。因此肖云萍以“市里没钱”为由,变相阻止这个项目,再正常不过。 只是其它副市长们的态度多少有些耐人寻味。虽然人们首先都肯定了修路的意义,也都唱了高调,但都对这定风山修路与否语焉不详。 按照楚天齐在会前的猜想,他觉得除了肖云萍外,其他人不应该这么含糊,尤其刘福礼更不该这样。反正略微表一下态,也不会把肖云萍得罪成什么样,还能向自己表达善意,也能向市长交差。 可事实却不是那样,人们的含糊态度,更像是反对修路,最码不太支持。这就出乎楚天齐意料了。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什么事?” “市长,开完会了?什么情况?”听筒里是楚晓娅的声音。 楚天齐道:“大家就是议了议,都提到了钱的事,市长还专门问了我,钱从哪来。” “你怎么回答的?”对方追问着。 楚天齐道:“我能怎么回答?总不能大包大揽过来吧?我只说可以申请贷款。” “楚市长今天也太理智了,不符合大英雄作派呀,真是出乎意料。”电话感叹着。 “有你这么损人的吗?”楚天齐笑着质问。 对方“嘿嘿”道:“不敢,吓死小女子也不敢。市长,那接下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那里继续做好相关前期工作。”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那几个同僚今天可是留下话了,说是责成相关部门论证,我倒要看看论证个什么结果,到时会上我还提。” “咯咯咯……”电话里传出一阵笑声,“这让我想了野地里的一种植物,‘黏惹惹’,只要沾上就不容易弄掉。” “别说风凉话,要是到时你们工作滞后,可别怪我不客气。”楚天齐故意严肃了语气。 “好的,大市长,您厉害。”电话里的语气也忽然变的严肃,“市长,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 听出对方又在作妖,楚天齐没好气的说了声“没了”,挂掉电话。 …… 就在楚天齐和楚晓娅通话的时候,首都有一个男人也在通电话,谈论的正是与楚天齐有关的事。 这个男人所在的屋子拉着厚窗帘,特别暗,根本看不清脸上模样,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出是男的。 听着手机里声音停了下来,男人说:“这都好长时间了,那个张软蛋到底什么态度?” “在这两周里,我一共追问了他四次,刚才我还给他打过电话,他回答的还是我再想想。”对方回答。 男人骂道:“他娘的,想个屁。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是个窝囊废,怪不得让人家那么欺负呢。那么点事,还想到什么时候?分明就是他不敢,就认了当王八,我看就先别搭理他了。” “别急,我觉得还应该争取争取。他现在这么磨叽,肯定有他的担心,但是也没有回绝,那就说明他还有想法。那家伙虽说废物一些,毕竟还比那个魏公公强。姓魏那家伙成天哑着个公鸭嗓,纯属老滑头一个,没准到关键时候还打退堂鼓呢。再说了,张软蛋虽说现在惨点,但在当地还是有一些实力的,如果他能参与的话,当地许多事就好弄多了。尤其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也绝对是一个替罪羊,以免暴露咱们,尤其更不能把您牵扯进去。”对方提着自己的见解。 “好吧。就是那个张软蛋真他娘磨叽,不是个成大事的人。过一两天,你再跟他彻底砸定一下,行或不行都来个痛快话。省的这么死不死,活不活,也耽误咱们的事。他现在装孙子,咱们可没时间跟他磨。”男人嘱咐着。 “是,我尽快要他个准话。”对方肯定回复后,又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凡事小心,姓楚那家伙可是鬼的很,千万别让他发现马脚。”叮嘱之后,不等对方回复,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男人长长嘘了一口气。 …… 下午快下班时,楚天齐刚处理完一份档,手机响了。 看到是家里电话,他赶忙接通,“喂”了一声。 “天齐,是妈。”对方传来母亲尤春梅的声音,“你现在忙不忙?” 因为是家里固定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现在听出是母亲声音,楚天齐赶忙说:“妈,我不忙了,你们都好吧。” “先别说我们。今个已经十几号,再有一周多,你媳妇就该生了,你可得回来呀。”尤春梅提到了正题,“你是孩子的爸爸,是俊琦的主心骨,你不回来怎么行?” “妈,只要市里没有特殊事,只要能走开,我肯定回去。”楚天齐表态。 “你不要市里长,市里短,那么多市领导,就缺你一个呀?不管市里有什么事,你必须得回来,知道不?”尤春梅的语气很坚决。 楚天齐解释着:“妈,我知道,我只是说万一……” “什么万一不万一?你必须无条件服从,这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手机里换成了父亲楚玉良的声音,“市领导也有家小,也需要处理一些家庭事务。生孩子是大事,尤其现在只让生一个,更马虎不得,你必须回来。”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以往的时候,在涉及到家、国时,父亲总是要求先国后家,没想到在这事上也没觉悟了。 楚天齐没有与父亲较真,而是老实的回答:“我肯定回去。” 楚玉良的声音立即少了严肃,多了和蔼:“你看这马上就要生产了,老爷子一家想让俊琦去首都,毕竟那里人多,医疗条件也更好。不过俊琦想在省里生,免的来回坐车颠簸,省里医院条件也不错。她问我和你妈在哪生,我俩也说不准,就问问你。无论在哪,都该定的了,时间可是越来越紧了。” “她跟我说过,我说尊重她的意见。”停了一下,楚天齐忽道,“她去哪了?” “她现在行动不便,能去哪?在家睡觉呢。”楚玉良接着又道,“你俩赶快再最终敲定,然后就该联系医院了。她说前些天已经联系过,跟那里的院领导都打招呼了。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再跟医院咬定一下,以免到时没有好房间,你的孩子可不能马虎。另外确定了医院以后,有些事也必须要安排一下,你明白吗?” 清楚父亲的意思,楚天齐忙道:“明白。也有必要,有些事不得不防。今晚上我俩商定好以后,我就做相关安排,到时再把有关事宜跟您详细说一下。” “好。”应答之后,楚玉良又说,“如果确定在省里生,就跟老爷子说一下,他那里也有相关安排,会派人过来,包括月嫂也是由那选派。” “天齐,你媳妇醒了,你跟她说。”电话里忽然响尤春梅大高的声音。 很快,宁俊琦声音传来:“天齐,我想在省里生。到时你可要回来。” “到时肯定回去,如果可能的话,我提前个一两天。”楚天齐回应着。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 百货大楼着火 周末到了,楚天齐早早床,准备赶回省城去。今天已经是十一月二十二号,媳妇的预产期是二十五号,虽然目前还没有临产先兆,但也该去了。 其实为了保险见,大家都建议二十号之前就去,但宁俊琦拒绝了。她表示自己没那么娇气,还表示妇产科床位本身就紧,尤其这种高间更紧张,不愿多占用这种稀缺资源。 在这事上,大家都没想着要讲觉悟,就是为了自己亲人着想,但宁俊琦本人坚持这么做,家人也只得尊重她的意见。 尽管宁俊琦很固执,但首都老爷子更固执,已经让徐卫华提前一周派来了月嫂,同时还派来了四名安保人员。这四名安保人员没有住到家里,暂时都分布在住宅附近,待到生产期间会有人到医院进行安保。 但今天必须得去医院了,一是离着预产期这么近,很可能随时就进入产前状态。更重要的是,如果今天不去高间,还有别人要占,暂时这几天就没高间了,这还是特意留了又留的。 本来昨天晚上就打算回去,但是参加了市政府的接待活动,大市长秦怀也参加了,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楚天齐便只好改成了今天早上动身。 整个收拾利落,楚天齐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就准备拎着东西下楼。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市长,百货大楼着火了。”手机里声音很急。 “什么?”楚天齐也不禁一惊,但还是沉着的问,“现在什么情况?有无人员伤亡?救援力量去没?” 对方回道:“我刚到现场,警方已经控制现场,划出警戒范围。火势很大,消防车还在路上,暂时没接到人员伤亡报告,正在做相关核实。” 楚天齐嘱咐着:“尽量先救人,控制好现场,严防次生灾害发生,我马上过去。” 对方忙道:“市长您在市里呀?您不需要现在过来,我一定会与武警密切配合,尽量减少伤亡和损失。现场火势很大,风力也有四级左右,危险性……” “别说了,指挥现场吧。”楚天齐说完,直接摁下红色挂断键。 把拉杆箱推到靠边位置,楚天齐拿手机,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略一迟疑,还是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 第二声回铃音刚刚响过,手机里传出声音:“市长,我上去拿东西。” “先不回了,咱们马上去百货大楼,那里着火了。”楚天齐说着话,抓外套,已经向着门口走去。 “现在就去吗?还是我先去看看。”对方提出了建议。 “赶快开车,等着我。”楚天齐说完,挂断电话,出了屋门,边穿外套边冲向电梯。 既是周末,又是早晨,电梯一叫就到。 楚天齐跨进轿厢,乘梯而下。 “叮咚”,间没有任何停顿,电梯直接到了一楼,轿厢门打开。 一个健步冲出轿厢,楚天齐向着楼门处奔去。 值守的安保人员正在打盹迷糊着,听到脚步声才睁眼看去,但只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出了楼门。 “什么人?”高个安保问着同伴。 “不清楚呀。”矮个安保揉着眼睛,快步向门口冲去。然后大张着嘴巴,“哎呀,是楚市长。他没看到我俩迷糊吧?” “谁知道呀?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的。这个点儿平时哪有人?今儿个又是周末,也不知道他下来呀。”高个安保带着疑虑,到了门口,向外张望着。 看着那个已经下完台阶的身影,矮个安保说:“你看他走的多急,分明是有急事出去,应该没注意咱们。再说了,现在本来就没人进出,稍微迷糊一下也没什么呀。” “但愿没看见吧。可是咱俩都迷糊了,要是追究来,就说不过去了。”高个安保还是不无担忧。 矮个安保不再说话,但脸上也分明带着忧色。 楚天齐自是没时间理会安保人员值守情形,他现在早已坐上黑色越野车,直奔火灾现场赶去。 汽车出了市党政大院,转过一条街,便可看见城区心浓烟滚滚,直冲云天。 “嘀呜……嘀呜……”消防车鸣响声,声声不断的传来。 又拐过两条街,过了三个路口,前方已可见伴着浓烟的火柱,警戒外围站着围观的人们,消防车也正停到那里。 离着现场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越野车停了下来。 汽车刚刚停稳,楚天齐便推开车门,跳下汽车,直奔前方现场疾步而去。 离着“火柱”越来越近,耳畔已经可以听见“噼啪”的声响,还有伴着风声的火苗“呼呼”响动。 来在人群外围,楚天齐伸出双手,向两旁分着人群:“让让,让让。” 人们都只顾看前方着火现场,并没多少人主动响应让开,楚天齐又不能强推,只能仗着身形灵活,边推边向前挤。 紧贴警戒线,间隔一定距离,站在一名警察,警察们正在维持秩序。 孙廷武站在警戒线里圈,与武警警官交流,无意扫到人群高人一头的楚市长,赶忙快步跑来,喊着:“让开,让开。” 看到警察局长亲自指挥,人们立即让开通道。 楚天齐得以快速进入警戒线内。 “噼啪噼啪”的声响更大,还能听到“吧嗒”、“哗啦”的掉落东西声响。不过掉物声响不大,应该也就是个别附着物掉下。当然也应该不是楼板掉落,要是那样的话,事态就更严重了。 武警警官赶忙上前敬礼:“楚市长。” “什么情况?”楚天齐盯着“噼啪”作响的火柱,发问着。 “消防车刚到场,马上即可实施灭失。大楼一共五层,是从三层烧的,主要是借风势向上燃烧,但摔落的碎块也引燃了下面两层。”武警警官做着回答,“以大楼的高度,以消防车的喷射扬程,完全都能够喷到顶端,火势会很快控制。”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追问着:“到底有人员伤亡没?” 孙廷武做了回答:“由于是非营业时间,里面没有销售、管理人员,也没有顾客,只有五名看门人。目前发现了四人,都在火势不大的时候跑了出来,还有一人没见到。” “什么?还有一人?赶紧找呀。”楚天齐催促着。 “据四人说,他们分别在一、二、四、五层,现在没发现的是三层看门人。这几人在逃生时,边跑边喊,有一人还专门在一楼找,但在休息房间并没看到人。在跑出大楼后,仍然站在外围呼喊,也没看到有人。”孙廷武边做回答,边向旁边招手。 立即有四个老年男人到了近前,大概都在五十多岁的样子。 此时,武警警官做了个手势,奔向消防车那里了。 孙廷武一指四人:“他们就是看门人。” 楚天齐忙问:“那人什么情况?有线索没?” 当先一个圆脸男人说了话:“在三楼看门的叫范玉虎,平时觉多,我们都叫他‘犯迷糊’。夜儿黑夜的时候,‘犯迷糊’还在,当时我还跟他在三楼下了几盘象棋。刚九点多的时候,看他又犯了迷糊,我就上四楼去了,他说他也要马上就躺。回到楼上以后,我没有立马就躺,一直听收音机到十点多,也没听到楼下有什么动静,他们仨也没听到。 早上正躺着,就听有人喊‘着火了’,是二楼老聂喊的。我就赶紧往楼下跑,那时候他们仨也到了楼下,我们就都跑了出来。我们出来的时候,楼门从外面倒锁着,是老候从厕所窗户跳出去,给我们开的门。我们出来一看,火都烧到楼顶了,二楼也开始着了。就冲楼门倒锁着,我们估计范迷糊应该是半夜出去了,要不也不可能门从外边反锁,他也不应该不在。” 听此人这么一说,楚天齐觉着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便又追问着:“那要这么说,他很可能就是出去了,和他家联系了吗?上没上别的地方找?” “他就一个小灵通,也没打通,据听说有个亲戚在城里,我们想找电话问,又不知道电话号码。刚跟经理汇报的时候,我们也说了这事,他说他赶紧让人在别处找找,看看有没有登记。”对方回复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到了一边,接通了:“市长……是,百货大楼着火……警察和武警都在……我正准备了解清楚,就向您汇报……楼里一共有五个看门人,每层一个,楼上四个都跑出来了,就是不见三楼那个。但据其他四人说,很可能是那人半夜出去了,我也正调查这事……是……是……明白。” 结束通话,楚天齐收手机,望向消防车方向。 “刷”一条水龙喷涌而出,直奔“火柱”而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 看到手机上号码,楚天齐立即接通:“爸,市百货大楼着火了,我正在现场,暂时不能走了。去医院的事,您和他们几个就先忙活着。”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 有惊无险赴院路 消防水龙很厉害,两辆消防车同时作业,在半个小时后,便扑灭了明火。但消防战士依然没有停歇,而是继续操作喷射,以防死灰复燃,尤其高处位置是重点防范对象。 在刚才的整个过程,警戒线外一直响着各种讲说,人们大都以自己的理解,对这场火灾进行着分析。分析成因,也分析后果,还分析范迷糊的去处,有人甚至做了更近一步的猜想。 楚天齐耳力极聪,虽然现场非常嘈杂,虽然没有刻意去听,还是把好多言论听进了耳。 “让开,让开,我进去。”刘福礼分开人群,进了现场。 楚天齐走上前去,喊了声“刘市长”。 刘福礼忙道:“有人员伤亡没?” “目前掌握的情况是,里面一共五个下夜看门人,有四个都跑了出来,还有一个不知去向。不过据他们提供的信息看,该人很可能提前离开了楼里。”楚天齐做着简短说明。 刘福礼轻叹一声:“哎,咋就着火了?这段时间还专门强调防火,正连续做着安全检查,下星期就该检查到这儿了。今天周末没早,是一个朋友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明白对方叹气原因。刘福礼分管经贸和市场监管,百货大楼正是置于他的管辖范围。现在这么一着火,虽然未必就能追究到主管副市长头上,但绝对不是好事,假如问题严重的话,还真可能受到牵连。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情况?全市消防和警务工作可是由自己分管,万一有大纰漏,也是麻烦。当然现在楚天齐还没时间考虑责任,尽量控制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失才是主要的,更要预防发生次生灾害。于是他说道:“我正准备等等情况,一会儿就告诉您的。” 在刘福礼到场不久,经贸、市场管理、安全生产等部门也陆续有人赶到。这些人到位慢了一点,但现在并非上班时间段,又恰逢周末休息,也属正常。 此时,消防水龙已经停止喷射,整个楼体冒着股股黑烟。 武警警官到了近前,敬礼汇报:“市长,明火已经扑灭,请指示。” 略一沉吟,楚天齐吩咐着:“现场待命。” “是。”应答过后,警官去到旁边,向战士们做着安排。 楚天齐则和刘福礼探讨着相关后续工作。 …… 就在楚天齐坚守火灾现场的时候,他的妻子正赶往省第一人民医院,去那里进行生产。 宁俊琦坐的是那辆绿色越野车,坐在后排左侧位置,后排后边坐着婆婆尤春梅。和平时不同的是,后排座位都向后做了移动,与前排座位间空档大了好多。楚玉良没有开车,而是坐在副驾驶位,但同样带着墨镜,显然在充当警戒、安保任务,开车的是一个小伙子。 在绿色越野车前后,各有一辆黑色越野车,是专为护卫绿车之用。黑越野车为普通民用牌照,但两个牌照号码是挨着的,打头车辆号牌尾号为“5”,垫后尾号为“6”。前车上是两名年轻小伙子,一个驾驶汽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位。后车上开车的也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后排座坐着两名月嫂。 四名小伙子都是由首都派来,两名月嫂也是,汽车也是他们带来的,是徐老爷子为外孙女更是外孙媳做的安排。这四名小伙子都从警卫人员特别挑选的,武力值和综合能力都不是一般高,其实那两名月嫂也非普通人,同样有功夫在身。之所以做如此安排,老爷子还是为了确保足够安全,以防仇家借此特殊时刻实施袭击。 三辆越野车出了住宅小区,沿着行车道,保持一定距离,匀速向前驶去。 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三辆汽车向右拐去,然后直行。 这条路一直西行,需要经过四个红绿灯,在第五个路口再右拐,就离医院几百米了。 虽然周末不限行,但可能是人们的较晚缘故,路上车辆并不太多,最码没有发生拥堵,这也为车辆保持匀速前行,提供了客观保障。再加之驾驶员都经过特殊训练,驾驶技术娴熟、高超,除了红灯必须停车等候外,坐车人根本就感受不到速度和油门的变化。 一个红绿灯, 两个绿绿灯, 一共过了三个红黄绿灯, 前面马上就是第四个红绿灯了。 宁俊琦默数着经过的路口数,对即将去到的那个环境既期盼,又有一丝紧张。 怀胎九个多月,就等着到那里分娩,等着迎接新生命到来,迎接自己和爱人的爱情结晶,宁俊琦非常盼着那个神圣时刻的到来。 除了听过来人讲说,也接触了与分娩有关的资料、书籍,在这些内容就包括一些特例,比如难产、大出*血、胎儿畸形。以现有的医疗条件,尤其又是在这样的三级甲等医院,生产困难根本不是事,但也难保有个万一,B超没检查出来的畸形照样也有。想到这概率极低的情形,想到万一发生的危险,宁俊琦仍不免担忧。 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既与事情临近有关,更与爱人不在身边关系极大。一直想着天齐能陪在身边,他也做了郑重承诺,可偏偏早上定野发生大火,做为主管副市长自是不能脱身,她能理解他,可是那种失落还是难免的。她很担心在自己生产时,他能否回来,同时也为他的安危担忧。 想到丈夫,宁俊琦下意识转头,望向定野市方向。 “滋……”,一声尖厉的刹车声响。 宁俊琦只觉汽车跟着“忽悠”了一下,她“啊”的叫了一声,甩头看去。只见右前方斜横着一辆灰色越野车,灰色越野车前脸扎在黑色越野车右后侧轮胎处。 绿色越野车一打轮,几乎差一点儿就要擦上前面黑越野车,融入了行进的车流。 尾号“6”的黑色越野没理尾号“5”,而是继续跟着绿色越野,一同前行。 虽然绿色越野没有受到撞击,仅是车胎在地上划了个弧度,并没有真正意义的颠簸,但宁俊琦仍不免心头“咚咚”直跳。她有些后怕,若是绿色越野被撞,或是这辆车与同行车相撞,不知会怎样?怕是自己的大肚子也要受到惊吓了。 同车的尤春梅更是叨叨着“吓死我了”。 楚玉良没有说话,而是在盯着前方的同时,眼角余光扫视着车外边侧,尤其是小的出车口和那些停放的车辆。 在过了第四个红绿灯后,尾号“6”的黑色越野车到了前面,绿色越野车则与前车保持着一定距离。 不多时,第五个路口遥遥在望,只要右拐过去,就没多远了。 忽然,尾号“6”没有右拐,而是贴着拐弯处停下来,向后倒了一下。 绿色越野车稍稍打轮,与尾号“6”又是几乎擦身而过。 黑色越野又怎么了?宁俊琦转头望去。 眼角余光视线,一辆灰色越野车正撞在尾号“6”尾部。 “啊”,宁俊琦又是一声惊呼。她既惊于见到的场景,更后怕另一种情形,如果不是尾号“6”采取措施,不是绿越野趁机绕了一下,怕是被撞的就是这辆车了。 两辆汽车两次被撞,肇事车都是灰色越野,而且还都差点撞到绿色越野。这不是巧合吧? 谋杀?这个词在脑一闪,宁俊琦只觉心跳加速,肚腹发紧。他也不禁担心,刚刚还有那两辆汽车护着,要是再出来灰色越野,怎么办? 一辆黑色越野忽然超到了绿车前方。 好熟的号码。宁俊琦不由一楞。随即她便发现,这辆车与尾号“5”和尾号“6”类似,前面字、字母、数字都一样,只不过尾号是“7”。 倒车镜里,同样闪出一辆黑色越野,车牌尾号是“8”,前面内容都一样。 看到这一切,宁俊琦的心情放松了很多,眼望前方医院大门,只盼着能够快速、安全到达。 尾号“7”在前方打头,尾号“8”在后面相随,整个样式与刚才的尾号“5”和尾号“6”一样。 近了, 医院楼顶上的字体越来越大, 又近了, 坐在后排位置,宁俊琦已经看不到高楼顶上的字体,仅能看到一部分。而且随着离楼房越来越近,这一部分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到,反倒是院门口保安容貌清晰可辨了。 就在尾号“7”临近院门挡车杆时,侧旁插上一辆黑色尾号“9”,尾号“9”停在了尾号“7”右后侧。 绿色越野向前挪动,紧跟着前面停车取卡的尾号“7”,基本与尾号“9”处于横向同一位置。若是旁边有人、车横冲过来的话,尾号“9”完全能够替着挡一下。 “9”都出来了,会不会有“10”呢?带着好奇,宁俊琦转头看去。 左侧靠边位置上,正好又停了一辆几乎“撞衫”的黑色越野,只不过尾号是“0”而已。 哇,宁俊琦暗自惊呼一声,心温暖不已。 挡车杆抬,绿色越野也已完成取卡,缓缓驶入院。 绿色越野一路直行,再划着弧度右拐,经过一个很缓的小斜坡,稳稳的停在了住院楼门口平台处。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 严阵以待 绿色越野虽已停稳,但却没有启动开锁。 反倒是那几辆“撞衫”车均已停下,众多年轻小伙子跳下汽车,冲到绿越野四周,背抄手站立着。 “咔”的一声,车锁开启。 楚玉良推开车门,当先跳下汽车,快步来在左后侧车门处。 拉开车门,楚玉良说道:“俊琦,下车。” “爸,这……”宁俊琦有些迟疑。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公公,是确确实实的长辈,自己很难坦然享受这种待遇。 “听话,到这全听我的。”楚玉良声音不高,语气很柔,但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正这时,车外响女声:“我俩扶您下车。”原来是那两名月嫂适时到了车旁。 宁俊琦微微一笑,慢慢向外挪着,在两名月嫂服侍下,从车上到了地下。 绿色越野车轻轻启动,驶离了停车平台处。 通向楼门处,左右各站着两名年轻小伙子,楼里边也站着同样的年轻人,一边一个月嫂服侍着。宁俊琦觉得这谱太大了,但她没有拒绝,心反而又踏实了一些。 慢慢挪动步子,由两名月嫂在边相陪,宁俊琦步进了住院楼。 门前诸人除了留一人继续职守外,其余人等都随着孕妇走进楼去。楚玉良更是已经先行几步,站在外围,关注着楼内情形。 宁俊琦抬头望去,二楼平台处,也有着装类似的小伙子。她还注意到,公公楚玉良站在那里,显得威风八面、气度不凡,可想当年做外公警卫时的风采。 正自心生联想,忽觉腹部再次一紧,似有重物下坠,宁俊琦不由得“哎哟”一声。 “怎么啦?”尤春梅和两名月嫂同时关心发问。 “肚子,我的肚子,哎哟,哎哟……”话到半截,宁俊琦又疼的喊叫来。 “快,快点。” “快……慢慢来,注意。” 几名女人发出不同的声音,服侍着宁俊琦向前挪动。 楚玉良则跟在侧旁,一边注意着孕妇情形,一边警戒着周围一切。 正这时,几名医务人员推着一张病床,迎了上来。 “刘医生。”左边月嫂向着病床旁女医生打着招呼,“她肚子坠的疼。” “跟我们来。”说话间,女医生指示着另两名医务人员,已经把病床推到侧旁,“让孕妇躺上去。” …… 定野市百货大楼失火现场。 楼体外还在冒着浓烟,同时“滴滴答答”的掉落着水滴。 此时,消防人员已经列队站好,但并未进入现场,还在等着行动命令。 “还要等吗?”刘福礼疑问着。 楚天齐点点头:“再等等。” “让开,让开。” “让我们进去。” “烧了,都烧了。” “那可是钱呀。” 一阵吵混声传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见到一群男女正要挤进人群,向着警戒线接近。他知道,租赁柜台的商户们来了。 孙廷武立即示意着:“别让他们进来。” 警察们马上向着重点地段集结。 经贸、市场人员也奔向那里,开始和这些人员做着解劝交流工作。 但商户们情绪激动,高声喊嚷,现场一时乱哄哄的。 好在来的商户还不太多,尽管吵混着,却也一直没有突破警戒线区域。渐渐的,吵混声也小了一些,变成了正常的讲说语气。 “让让,让让。”一个梳分头男子从北侧挤进人群。 “往后,往后。”警察阻挡着分头男子。 分头男子忙做着解释:“我是这的经理。” 看门人也指着分头男子说:“经理,我们经理。” 孙廷武冲着警察点头示意。 警察会意,向旁边闪了闪,让进分头男子。 “市长、局长,我来了。”分头男子向着楚天齐、孙廷武点头。 孙廷武一皱眉:“你怎么才来?” “我这不是……我住的远。接到电话后,我穿上衣服就往这赶,可是走到半路时,汽车出了故障,不走了。鼓捣挺大一会儿,才把车弄着,我这才赶了过来。”分头男子做着解释。 “现在还有一个看门人没找到,是那个‘犯迷糊’,他去哪了?听说他这有亲戚,亲戚家怎么联系?他去亲戚家了吗?”孙廷武追问。 “没有,没有……”分头男急忙摇头,然后又改变了说辞,“应该没有吧。他亲戚家联系方式……我这找了一通,也没找到,员工资料都在楼里。正是因为找资料,也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你这支支吾吾,怎么回事?楼都烧着这样了,你咋不着急?”楚天齐插了话。 分头男忙道:“市长,我咋不着急?急的现在心还在‘砰砰’直跳。可是着急也没用,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局面,冷静面对现实更重要。” “楼里有什么易燃易爆危险品,又有什么有毒化学物质?”楚天齐追问着。 “楼里……楼里整个区域,以经营服装为主,二三四五楼全是不同类型的男女内、外服饰,一楼是手表和化妆品。楼里所有经营区域都出租给了商户,各自经营,统一管理。”分头男做着回复。 虽刚才已经听看门人说到化妆品,但现在经过经理证实后,武警警官和孙廷武分别向消防员和警察传递了这个消息。让人们注意这种易燃易爆的东西,并注意其它可能产生毒气的物质,做好相关防护措施。 楚天齐又问分头男:“对了,楼门钥匙是谁掌管着?我是指晚上看门的时候。” “晚上是用U型锁反锁楼门,一楼的人有钥匙,三楼范玉虎也有。”分头男做着回答。 “一楼人有钥匙正常。怎么又偏偏三楼人也有?”楚天齐追问着。 分头男回道:“大楼行政办公区也在三楼,三楼看门人同时也管着其余楼层,所以这个人也就拿着楼门钥匙。”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了来。 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走开几步,背过身子,接通了:“市长……还没找到人……除了其他人讲说外,还有间接证据证明。晚上楼门本来是从里面反锁着,但失火时,却锁在了楼门外,也只有这个范玉虎不在。当时其他人逃生时,还是其一个人从窗户跳出去,然后从外面开门,才放出了另几个人……明白……好,明白。” 结束和市长通话,楚天齐立即叫过刘福礼、孙廷武和武警警官,向众人传达了市长最新指示。然后做着安排:“同志们,现在开始进入下一步骤,就按刚才确定的方案进行。大家必须按照分工各司其职,管理好手下人员,既要做好本职内工作,也一定不要越到其它范围。各组都要注意安全,尤其楼外工作人员坚决不能进入楼内,进楼人员也必须做好防范工作,必须按照既定规程操作。” “是。”众人答应一声,分头去向现场属下下达任务。 相比刚才救火工作,由于有人要进入楼内,有人也要到楼体附近作业,一时间现场气氛为之一紧,人们都面色冷峻、严阵以待。 …… 省第一人民医院,妇产区已是另一种情形。 在高级待产室外,两名月嫂和尤春梅守在门口附近,其余人等则分散在整个待产区。楼道、电梯出口处,甚至其它待产间外,都做了特别安防布置。楚玉良已经暂时摘掉了墨镜,炯炯的双目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一切,注意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形。 高级待产室上方灯光亮着,宁俊琦已经进入里面待产。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宁俊琦便感到肚子下坠感厉害,是躺着手术床到的楼上。在上楼过程,她也在不停的轻声“哎哟”着,那种下坠感越来越厉害。 到了楼上一检查,大夫说羊*水已破,于是便又把宁俊琦直接推进了这间屋子。 整个省第一人民医院,只有两间高级待产室,这里的设施、技术要远高于其它待产室。但偌大的省城,根本不缺有钱人,也不缺为了家人不惜重金的普通人,因此这两个房间一直都不会空闲着,即使春节也不会。 在很早的时候,虽然还没最终敲定在省城或在首都,但宁俊琦已经和医院联系,提前按预产期耗上了这间屋子。是她爸李卫民先行打过招呼,她又找的医院相关领导。前几天确定在这里生产后,她又按医院规定,提前交了相关费用,引得医院领导直说她“太客气”。 做为接产医生,自然也知道这家关系不一般。医院最大领导特别亲自嘱咐过,能是普通人?否则身为院部委员、妇产科主任,她完全不必要亲自接产。但刚才看到这家人的架势,这名女医生还是镇住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生孩子,又不是大明星出行,至于出动这么多保卫人员?但她同时也觉察出,这些安保人员似乎可不是明星保镖能比的。 已经从事妇产工作三十多年,做为全省妇产工作的领军人物,女医生感受到这家人的不一般,也不禁心生敬畏,严阵以待,亲自全程守在高级待产室内,不敢有任何疏忽。 看了看房门上已经亮过许久的指示灯,尤春梅从座位上来,到了楚玉良近前,叨叨着:“时间这么长了,怎么还没生?天齐怎么还不回来?” “老实等着去,早着呢。”楚玉良生硬的回复了老伴,目光依旧关注着周围一切。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我是他老舅 定野市百货大楼失火现场。 看了看灰乎乎冒着青烟的楼体,看了看楼里楼外的身影,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又看了看那些满面沮丧的商户,楚天齐目光落到了身侧的岳继先脸上:“你去忙吧,不用老陪着我。” 岳继先摇摇头:“不,我就在这儿,就一直跟着市长,直到您离开现场的时候。” “你呀。”楚天齐无奈的摇了摇头。 岳继先也被对方神情逗乐了,但却没有要离去的打算。 一队消防官兵走出百货大楼,垫后的是那名武警警官。刚才进楼的时候,这名武警警官是冲在最前面的。 示意其他消防官兵到一旁休息,武警警官快步到了楚天齐近前,直接汇报着:“楚市长,刚才我带着两队消防战士,按照分组,从各个楼层分别展开搜寻,经过自下而上、自上而下,所有楼层都经过了不同组别的四次搜寻。我们把百货大楼里边搜了个遍,都没找到范玉虎,也没有其他人员或尸身。从刚才的搜寻情形判断,此次火灾没有人员死伤。” 尽管刚才已经基本认定是这个情况,但心里还不是完全踏实,现在听到对方讲说搜寻结果,楚天齐才彻底放下心来。 正是不确认是否有人员伤亡,刚才楚天齐也才想着要穿上装备,亲自进去看看,可是却遭到刘福礼等人的坚决反对。岳继先更是从群进到警戒线里,寸步不离的看着楚天齐。 武警警官继续汇报着:“我们进楼以后,第一要务就是在楼内搜寻有无人员,同时查看存在哪些安全隐患。除了没有人员伤亡外,安全隐患也不多,整栋楼虽已过火,但楼体没有出现楼板断裂、墙体裂缝等情形。当然这个还需要专业部门再行检测,而且现场也一片焦黑,难免有查看不到的地方,但楼板和承重墙肯定没有当下塌、断的可能。 化妆品属于遇火可燃、可爆的危险物,所好都摆放在一层,而一层外围又最后过火,并未引次生灾害。刚才我们已经把这一区域做了警戒处置,划出隔离区。另外,倒是发现了几处电线裸*露、破损情形,刚才也正好处于断电状态,我们都做了相应明显标记,并做了明确记录,留了相关影像。 整栋楼房的玻璃破损严重,除了一楼尚有个别完整块以外,几乎所有窗户玻璃都已破损。所好大部分坏玻璃都未完全脱落,这也是楼内没有大面积过火的主因。不过毕竟浓烟进入好多,靠窗位置也有诸多火燎的地方,整个楼内都是黑黢黢的。再加上大量水和稀泥流进楼内,整个楼内已经破败不堪,到处湿漉漉的,地上也有积水。 经过这么一薰一浇,所有的商品都受损厉害。楼上的那些服装,无论大套还是小件,全都黑乎乎、灰乎乎,基本已经分不清主色,上面也满是灰烬和水、泥。一楼的化妆品也是如此,虽然没有发生危险,但显然已经受到水、火影响,好多包装都变了形,瓶物也有些许膨*胀或充气。还好及时扑灭火势,加之一楼过火较晚,否则非发生爆炸不可,那样就会影响楼体内外安全了。” 听到这些,楚天齐又是暗自嘘了口气,既庆幸有惊无险,也多少有些后怕。要是万里有个一的话,那就*烦了。 武警警官说话间,从随身挎包取出录像机,打开摄录件,请楚市长过目。 画面上出现了楼里情形,整个画面灰乎乎、雾蒙蒙的,还有一股一股的烟雾升腾。画面缓缓推近,一些商品近距离出现在镜头,有手表、化妆品。由于这些商品大都放在玻璃柜台,从画面看不出什么变化,当然也看的不是特清晰。不过受到大火烤、水汽蒸,想必也会影响化妆品的品质,手表灵敏度是否受影响,也未可知。 看过一楼的画面,然后便是上面楼层的场景。 从画面可知,楼上服饰可没手表、化妆品那么幸运,不可能有玻璃柜台防护着。虽然隔着屏幕,却也可以看出这些布制品早已污渍不堪,也能想象到沾满灰烬和泥、水的惨状。不用说,这些商品想必大多已经不具备出售资格,即使再经过彻底清洗,究竟能否按旧品销售也未可知,肯定不可能在商厦里面摆放了。 整个楼里这些商品虽说有几十家商户,但每家商户存货量也应该有二、三十万吧,最终即使想办法处理掉了,能否收回成本的十之一二也是未知数。再加上停业期间的损失,还有其它费用的支付,每家损失都得好几十万,真的赔惨了。绝大多数商户都是贷款或借钱做生意,这下窟窿可如何去补?即使有些商户有保险,也不知道能够收回多少补偿,也不知是否能提供相应手续。 那些商户们发现了录像机,从警戒线外东南角的方位,向西移动,在警戒线外伸手招呼着:“领导让我们看看,我们看看那些货怎么样了。” 示意武警警官收录像机,楚天齐向人们解释着:“这些资料是为了调查事故原因所用,暂时还不宜公开,请大家理解。” “为什么?” “那些可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看看都不行?” “就让我们看看吧。” “领导行行好。” 商户们七嘴八舌着。 楚天齐知道,有些时候光靠解释是说不通的,于是他不再和这些人搭茬,而是向着楼房近处走去。 岳继先适时跟了上来,轻声提醒着:“市长,不能太靠近了。” “哪有那么邪乎?”楚天齐继续向前走着。 “楚市长,楚市长。”右后侧传来呼唤声。 楚天齐转头看去,见是刘福礼引着市长秦怀到来,赶忙迎了上去:“市长。” 秦怀没有寒暄,向前走了几步,直接问:“怎么样了?找到那个人了吗?” 楚天齐说:“暂时还没找到。不过武警官兵刚搜索了整栋楼,里面没有范玉虎,也没有其他人。经过他们的初步勘查,没有大的安全隐患,个别隐患已经进行警戒或标记,他们都做了相关摄录工作。” 正这时,武警警官又来在近前,打开录像,给市长看。 秦怀看完录像,没有立即说话,但神情却很严峻,显见心情并不轻松。 过了一会儿,秦怀才缓缓的说:“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这就是最大的幸运。那个人能去哪呢?” “找到号码没?”楚天齐冲着分头男喊着。然后又对着市长说了句,“这人是百货大楼经理。” “没,没,没找到亲戚家号码,那个小灵通也打不通。”分头男快步上了近前,点头哈腰着。 “身为大楼经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是干什么吃的?”秦杯直接训斥道。 “闪开,让我进去。”一个含混的声音响。 楚天齐、秦怀都甩脸看向发声处,在警戒线外,正有一个矮胖子冲着警察嚷嚷。 “这里是火灾现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警察冷声回应着。 “我不是闲杂人等。”矮胖子使劲一甩胳膊,“我是……诶,咋这么灰不溜秋的?” 正这时,分头男快步奔着那个矮胖子走去。 “范迷糊,范迷糊回来了。”圆脸看门人边嚷边挥手,向这边跑来。 其余三人跟着圆脸人一齐跑着。 “范迷糊?”楚天齐、秦怀、刘福礼都发出了疑问。 孙廷武也从另一侧大步走来。 “咋成这*样了?这是咋了吗?”矮胖子继续挥动着手臂,身子有些摇晃。 孙廷武已经到了近前,直接一伸手,抓住了矮胖子肩头衣服:“来,你进来。” 局长出手相“邀”,警察自是赶忙让路,闪到了一旁。 “诶,诶,你这……”矮胖子翻着脸皮,瞪着抓他的人,“警……警察,你凭什么抓我?” “哪那么多费话,过来。”说着话,孙廷武右手轻轻一带,抽着鼻子,“灌了多少猫尿?” “诶,诶,你……”矮胖子差点摔倒,挥动手臂,嚷嚷着,“金利,金利,外甥女婿,快救老舅。” 听到矮胖子这声喊,人们都楞在那里,都顺着矮胖子目光看去。 目光尽头,分头男一脸尴尬,还带着一丝惊慌。 “你是他什么人?”楚天齐也到了近前。 “我是他老舅,我……”说到这里,矮胖子一捂嘴,“对了,不让说,打死都不能说。 “怪不得呢,就这迷迷糊糊的样,还能管着咱们,闹半天他是经理亲戚呀。” “我说呢,偏偏让他待在三楼,还把楼门钥匙也给他。” “还好今个老候灵活,从小窗户钻出来,要不咱们非被烧死不可,这个死犯迷糊。” 那几个看门人嚷嚷着,走向矮胖子,好几人甚至挥动着手臂。 “一边去,添什么乱?”孙廷武瞪了那几人一眼。 刚才还义愤填膺,看到公安局长眼神,四人全都没了脾气,悄悄向后退去。 “黄金利,怎么回事呀?你的亲戚就这样?”刘福礼也冲着分头男瞪了眼。 分头男支吾着:“也,也不是近亲戚,他,他就是我媳妇一个当家子舅舅。” “咋不近?我和你丈人是叔伯兄弟,这还不近?”矮胖子又接了茬。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你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走吧,找个地方好好说说。”孙廷武抓着矮胖子衣服,看着几位领导。 楚天齐转向市长秦怀,在得到市长点头应允后,他向孙廷武示意着:“就去那车上。” “好的。”孙廷武答应一声,向外走去。同时向着郑副局长示意,“把黄金利也控制了。” “是。”郑副局长一伸手,抓住了分头男胳膊。 “凭,凭凭,凭什么?”黄金利晃着分头,嚷嚷着。 郑副局长没管这些,直接向前一推:“少废话。” 秦怀、楚天齐、刘福礼也相跟着,随着孙廷武出了警戒圈。 人们自动让开,接着响了掌声。先是稀稀拉拉的拍着,很快便掌声一片,可能人们也是在寄托某种表达吧。 一行人来到人群外围,先后上了警用商务车。秦怀等三位市领导坐在了车上靠后位置,孙廷武等人坐到了前边。此时已经有两名警察替下孙、郑二人,手抓着黄金利和犯迷糊。 孙廷武请示着:“市长,您看……” 秦怀抬手打断:“按你的程序来,你审,我们听。” “好的。”应答过后,孙廷武对着郑副局长说,“先问黄金利,你来记录。” 郑副局长点点头,吩咐那两名警察带下犯迷糊,把黄金利留到了车下。 尽管低着头,黄金利也知道车上有三名市领导,还知道有两名公安局领导,他脸上肌肉不时动着,心也“咚咚”跳个不停。 孙廷武故意静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道:“黄金利,先跟你声明一下。你也看到了,现在百货大楼已经着火,整个现场非常惨败,不但楼房烧的面目全非,众商户的众多商品也受损严重。身为百货大楼经理,你的责任非常重大,再加上你那个亲戚犯迷糊的事,你是罪加一等。你要是明智的话,就老实交待,把与这次失火有关的信息都交待出来,这对你绝对有好处。” “明白,明白。”黄金利连着应答两声,就没了动静。 过了足有五分多钟,黄金利才又说:“早些年的时候,百货大楼属于二轻局,我们都是二轻局职工。在上纪未的时候,二轻局撤了,合并给了经贸局。同时百货大楼进行改制,由集体所有制改成股份制,经贸局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余股份都由单位职工购买。我当时是百货大楼副经理,改制以后还是副经理,这些入股的人又投了一些钱,继续经营着百货大楼。 没过几年,由于不挣钱,我们干脆就不再自己经营,而是把整栋楼按柜台租出去,大家挣房租。在租出去之后,好多股东纷纷转让股份,这些股份大部分都转给了我,我就成了最大的股东。那时候正好老经理也快六十了,不再掺和这事,就也退出了整个管理,只拿那份分红。这么一来,我就成了大楼经理。 其实租给商户以后,我们需要做的工作就简单了好多。主要就是给商户们保障供暖、供水、供电,按时收租金,晚上也提供下夜服务。刚开始的时候,就只雇了两个人下夜,后来又加了一个,这样就可以倒班,平均每晚都能有两个人。过了几年以后,股东们都想安顿自个亲戚进来,干脆就增加成五个,一个股东找了一个,反正还分原来三人的工资。 虽然分的工钱少了,不过人们都愿意干,一是能帮股东长个眼,有个什么事能给各自汇报一下。二呢,这些人卖个纸箱、酒瓶这些废品,合来也不比别处下夜挣的少。尤其商户们也想让这些人多帮着照料一下,除了故意把一些废品给他们,还给了他们领人买货挣提成的好处。 刚开始我找的那个人,不是犯迷糊,可是后来他找到我们家,我媳妇非让给安排,我就把原来那人开了。为了不让原来那人骂娘,也为了不让其他股东生疑,我就让犯迷糊保密着。人们都不知道我们这层关系,我让犯迷糊管他们,他们的股东亲戚也就不好说什么。 犯迷糊这人最大毛病就是喝酒,好几次喝的大醉,逮住哪都乱吐,人们也反映好几次了。可是有我媳妇在那撑腰,我也就没能换了他,他倒反而更狂的厉害,多次丢人现眼。刚开始我没说这些,就是担心受他连累,也担心因为曝光这种关系,让股东们瞎议论。虽然他有酗酒这个毛病,不过他就是个讨吃鬼光棍汉,不可能和失火的案子有关,否则他也不可能还返回来。” “你只管交待问题,不要随便下结论。”警告之后,孙廷武又问,“那么以你估计,这次失火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最大可能性,就是线路老化引失火。这栋楼虽说现在看的还不旧,其实已经差不多三十年了,只是后来多次装修了而已。只不过墙皮能铲,磁砖可换,但墙里的电线没法换。那时候的电线荷载都小,现在用电量大,各个柜台烧水、充电,冬天再用热宝之类的东西,经常跳闸断电,外边电线也有冒烟的时候。我也担心出事,一直主张换,可他们那几个守财奴总是不想出钱,就一直拖下来,这不出事了吗。”黄金利给出解释。 “不对吧?晚上就这么五个人,他们还能用多大的电量?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隐患?近几天有没有异常情况?”孙廷武提出异议。 “没发现异常,刚才我也在想这事,实在没想出什么来。”黄金利先是摇摇头,接着近一步解释,“这五个都老光棍,晚上经常用电炉子,再插上电褥子,瞬间电流增大,着火的可能性非常大。” 又对黄金利提了几个问题,但对方回答都没新内容,就坚持“短路说”,孙廷武便让人把他带了下去,又换上了犯迷糊。 这次犯迷糊上车,看样子酒劲过了不少,最码说话连贯了。 问过几个上班事项后,孙廷武提到了今晚的事:“犯迷糊,你这黑更半夜不休息,跑出去干什么?出去还把门从外面锁上,随后就着了火,这是怎么回事?” 犯迷糊“嘿嘿”一笑:“你是公安局长对吧?局长,我跟你说,我出去没啥咧,就是闷的慌,出去喝点酒,找人解解闷。我可不知道着火,要早知道说什么也不锁门,不过一楼小窗户能开,他们出来没问题。” “你说的太轻描淡写了吧?那我问你,你是几点出去的?去找什么人?在哪喝的酒?”孙廷武盯问着。 犯迷糊又“嘿嘿”的笑了,而且比刚才笑的还响,甚至笑的直不腰来。过了一会儿,才边笑边说:“喝点花酒,跟那个小妹妹喝的,就是单有陪酒的地方。还别说,小妹妹挺能喝的,我一个大男人硬是让她灌得喝了这么多。” 孙廷武一副不信的口吻:“你去酒吧喝酒?在哪喝的?” “我咋就不能去?人家开那地方,就是让人去的。再说了,活了大半辈子,连个老婆都没有,怎么也得找个女人乐呵乐呵。家里有男人的不敢找,怕挨揍,只有花点儿钱去这种地方。还别说,那小妹妹长的还不赖,说话也好听,大哥长大哥短的,就是听着说话都舒服。可她们就是钻在钱眼里了,老是推销卖酒,把人喝的五迷三倒的。” “我问你,在哪喝的?”孙廷武忍住笑,追问着。 “在哪?在哪呢?每回都喝的这样,那地方也都差不多,我这哪能记得?”犯迷糊一个劲摇头。 孙廷武盯着对方:“不记得?再好好想想。还有,酒吧什么的,也不可能经营到这时候吧,后来你又去了哪?” “去了。我也不知道在哪,还在那地方吧。反正喝着喝着就多了,只记得和那小妹妹两人喝一杯酒,嘴对嘴的喝。我就一边喝一边摸她,摸着摸着,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反正四周都不亮堂,好像就在一个沙发上躺着。等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天大亮了,就打了一个出租车,回了这。”说到这里,犯迷糊又吧咂着嘴,“还别说,那小妹妹身上绵乎……” 孙廷武打断对方:“犯迷糊,你一口一个‘小妹妹’,害臊不害臊?那些女孩子恐怕比你的外甥、侄女都小吧?” 犯迷糊说的理直气壮:“我跟她不沾亲带故的,那怕什么?再说,我都五十岁的人了,一辈子没老婆,还不找这种女人亲热……” “别扯没用的,就说你去了哪?为什么这里失火?”孙廷武拉回正题。 “不知道,我哪知道?”犯迷糊给出了否定答案。 之后无论孙廷武怎么问,犯迷糊都是这种回复。 孙廷武和郑副局只好把犯糊涂带下汽车,二人也跟着下去了。 汽车上只剩下了秦怀、楚天齐、刘福礼。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其实刚才已经响过,只不过被楚天齐给挂断了。 “接吧,有什么秘密呢。”秦怀示意了一下,“要不我俩下车回避?” “别别。”楚天齐摆着手,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亢奋的声音:“你媳妇生了,生个大胖小子。” 对方声音足够高,秦、刘二人也听到了,二人立即拱手祝贺着。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 有预谋人为纵火 日头西斜,浓烟散尽,定野市上空已经恢复了蓝天、白云,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怎么可能没发生呢?昔日繁华的百货大楼,现在只是一矗黑灰色的水泥残破物,在瑟瑟的寒风,发出“索索”的凄凉声响。 大楼四周的警戒线还在,警察还在,警戒线外围的市民少了好多,但仍有人不时驻足瞟上几眼。眼现出或同情,或悲悯,或畏惧的神色,有人更是叹息连声、摇头不已。 商户们也已暂时离开现场,到了另一处区域,在相关部门的关注下,和百货大楼的股东们探讨、争论着一些事情。 虽然经消防部门确认,大楼现在并无塌、裂危险,但仍然没有进行清理工作,更没允许商户们进入。市里既要组织建筑管理部门进行专业鉴定,也要等待警方对失火原因的调查进展。 市领导们也已离开现场,楚天齐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 坐在办公室里,楚天齐一会儿公事,一会儿私事,脑子忙的厉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喜,情绪不时进行着转换。 今天这场大火,无疑是麻烦的,好端端的一栋建筑,现在成了那个样子,后续的工作还有好多,而且还都是不太好处理的工作。 对于众商户来说,几十万的东西转瞬成了废品,这就是一场灾难,一场让人几乎血本无归的灾难。投入的那些钱基本打了水漂,贷款怎么办?借款怎么办?一家人的生活用度在哪?几十户家庭就因这场大火,瞬间进入贫困状态。 不止是商户们,大楼的股东们同样损失惨重。本来这是他们来钱的营生之一,按时能够得到租金分红,可现在却成了一堆残破的大水泥块。不但要对建筑物修复,也面临着对商户们的赔偿,还得等待着相关部门的惩处。 尽管这是一场灾难,尽管股东、商户们都难免损失,但从大方向来看,无疑又是幸运的。这么一场大火,竟然没有一人死伤,这非常难得,为当地政府减少了很大的麻烦,对事件的定性就有了本质区别。正因为没有死伤,就不会出现真正家破人亡场景,这种创伤就是可修复的。 因为没有死伤,无论对股东、商户、消费者来说,都不会有那种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应该也不会因此衍生出迷信说法,有时“迷信”对人的影响是很深远的,会影响到好多人,甚至影响到一座城市。 也正因为没有死伤,领导们的头疼指数也就降低了好多。 暂时抛却公事,楚天齐拿手机,翻看着上面收到的图片,想着那个初为人母的妻子,想着还未谋面的七斤半胖小子,想着欣喜非常的父母。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楚天齐收手机,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市公安局长孙廷武来了,这是今天他第二次到来。 在楚市长示意下,孙廷武坐到对面椅子上,汇报来:“市长,经过再次搜寻,确实没有监控录像硬盘,只有与硬盘连接的引线、接头。从引线、接头上面污渍、附着物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在火灾发生前,硬盘就已经失踪。 第一次进入现场的时候,我和几个警员一,与武警战士相跟着,当时先找的就是录像硬盘,那时候现场就没见。这次进去搜寻,是根据黄金利提供的位置信息,有针对性的,但仍然没有硬盘踪影。而据看门人回忆,昨天晚上硬盘录像机应该还在,之所以说的含糊,是因为他们没事时不会特意关注,顶多就是看看适时监控屏。因此硬盘的具体失踪时间,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相比第一次进入现场,第二次搜寻要详细的多,在三楼阳台处,我们发现了疑似引燃物。具体是不是,还需做进一步鉴定,那只是灰烬的一撮泥浆,现在只能判断可疑。” 听到这里,楚天齐插了话:“三楼看门人不在,大楼的硬盘就丢了,还发现了疑似引燃物,而且都发生在三楼,大火也是从三楼燃的,这事蹊跷呀。” “确实可疑,非常可疑,可疑的不止这一项。”孙廷武继续说,“根据现场发现和判断,我们又审问了犯迷糊。现在犯迷糊的酒劲基本都过了,看那样也吓的够呛,既害怕面临的相关惩处,也后怕差点让火烧死。 刚开始再审的时候,他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说是记不住地方,也记不住人。当我们向他说了现场可疑发现,质疑他与案子有重大牵连时,他才做了进一步交待。交待了几个人,也交待了几个地方。 据犯迷糊所讲,在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有一个叫‘三老虎’的人给他打电话,说是要他出去喝酒。犯迷糊爱酗酒,又是老光棍一个,有时就和一些社会上人出去喝花酒,都是对方请他。这些人之所以请他喝酒,是因为在日常的时候,通过犯迷糊介绍,他们可以买上折扣很大的商品。而且这些人一买就是好几千,甚至上万的东西,省一次也不少钱。 今天打电话的‘三老虎’,刚认识不久,不过这人已经请犯迷糊吃喝了一顿,还说两人名字都带个‘虎’字,这就是缘分,以后要多多关照。对于关照一说,犯迷糊自是欣然接受,他无非就是替这些人引荐买东西,而自己不但可以拿到商家折扣,还能有人请喝酒。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次时间有点晚,他就不想去。不过对方告诉他,让他到附近一个路口去等,那里有车接他。还和他说,有一个‘小妹妹’介绍给他,小妹妹如何如何好,准备和他怎么怎么样。一听对方这么说,他立即来了精神,就悄悄出去了。出去的时候,犯迷糊也怕丢东西,就把楼门反锁了。估计是后半夜,另几个看门人睡得死,并没听到他弄出的声响。 果然那个路口有人接他,把他拉到一个光线很暗的地方。从车上下去,直接又进了很暗的屋子,那个屋子里已经有女人等着他。看到那么年轻的女人,犯迷糊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对方让怎么喝就怎么喝,不多时就迷迷糊糊了。在这过程,犯迷糊手和嘴也没老实,正想着和女人发生关系时,就什么得都不知道了。 等犯迷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发现自己躺在野外沟渠里,不过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铺的褥子也挺厚。本来他酒劲就没醒,又在这样的地方,刚开始他还以为出现了类似《聊斋》上的事,后来他才想了昨天的一些事情。他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过路车,到了市区,然后又打的回到了失火现场。” “不就是这么点儿吗,刚开始他为什么不说?”楚天齐追问。 孙廷武“噗嗤”笑了一下:“说来也有意思。犯迷糊说,昨天和那女人喝花酒的时候,女人告诉过,不许说那个地方,也不能提到她,否则就不和他发生关系。当时犯迷糊也没当回事,人家怎么说,他都答应,他只顾想美事呢。结果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在枕头边上压着一张打印纸,上面也提出了警告,但警告的条件变成了‘如果瞎说,小心被骟,让你秒变太监’。犯迷糊这才当回事,才一直不敢说出这事。 根据犯迷糊的回忆,我们也找到了那个沟渠,果然发现了被褥、枕头。不过对于昨天去的地方,他根本想不来,说是就没看出来是哪,那个女人也是第一次见面,更不知道情况。又根据他提供的号码,我们联系了那个‘三老虎’,结果那个手机号早已经停机。 按照犯迷糊的交待,我们调阅了相关路线上的监控,也没有太大的收获。犯迷糊上车的地方,就在百货南边的那条街上,是一辆面包车,市里的行驶轨迹也能查到。但面包车去郊区后,就进入了一段监控盲区,消失的地方也无从查找。另据犯迷糊说,去的途还换了一次车,换车地点是在野外,他分辨不出在哪。随后我们也查到了面包车信息,结果是昨晚刚刚失盗的车辆,车主在今天早上已经报警。” 楚天齐“哦”了一声,缓缓的说:“那要这么说,线路老化的说法应该是站不住脚了。” “肯定不是黄金利说的线路老化。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犯迷糊的钥匙找不见了。而我们在查附近监控的时候,发现在凌晨四点十分左右,有一个夜行人疑似进过百货大楼。这个人再次出现在监控镜头,就是二十一分钟以后的事了。而且这人还背着一个挎包,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根据这些信息,我们已经可以判定,这是一有预谋的人为纵火。”孙廷武给出结论。 楚天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然后又提出疑问,“嫌疑人为什么要纵火,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孙廷武道:“我们也有疑惑,正在做进一步调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影响,我们暂时对外还说是线路老化导致火灾。”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必须马上回家 在孙廷武离开不久,刘福礼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赶忙身,把对方让到沙发上。 给对方沏过茶水后,楚天齐也到沙发落座。 “哎……”未曾开言,刘福礼先自叹了一声,“好不好来了这么一出。离着双节越来越近,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维稳和防火防盗重要时刻,却偏偏发生了这么一火灾。” 楚天齐理解对方心情。他知道,无论什么原因发生火灾,经贸和市场监管的主官,都有可能要受牵扯的,虽然未必需要副市长负什么责任,但毕竟相当于一个污点。而且刘福礼的年岁已经到了站,早该退二线了,好不容易又拖了个把年,不曾想来了这么一出,自是难免郁闷。 于是楚天齐解劝着:“有些事情确实防不胜防,不过这么大个地级市,也难免出现这样的情况。火势真不小,又有风鼓着,着的那叫一个凶险。所好的是,大楼四周都是过道,也没有露天电线,火势没有扩大。更难得的是,未出现一例死伤,这已经是不幸的万幸了。” 刘福礼苦笑一下:“你说的道理我都清楚,朋友和孩子们也这么劝我,可我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么多年以来,虽说治下也没少出事,有个别事还不小,不过那时候年轻,还有捞本的资本。可现在,哎,临了临了还要“晚节不保”了。” “没那么严重,您也不要求全责备,现在能够不幸万幸,已经非常难得了。”楚天齐继续说着劝解的话。 “面对现实吧。”长嘘了口气,刘福礼问道,“楚市长,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又没有最新消息,这火到底是怎么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组织着语言:“通过消防和警方的初步勘验,发现三楼几处电线裸*露严重,也有烧焦痕迹,疑似电路失火所致。不过看门人夜半不归,也有可疑之处,只是那个犯迷糊现在也没说出所以然,目前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之。” “是,是可疑。”刘福礼点点头,“刚才胜男也给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看门人离开的实在蹊跷,看门人和大楼经理都有疑点,尤其现在硬盘也找不到,这更可疑。” “江局长分析的是,我也有同感。”楚天齐表示认同,“她是多年的经侦专家,这方面经验肯定也不缺,肯定很有道理的。” 听到对方夸外甥女,刘福礼略有些难为情,赶忙接话:“胜男有现在这成就,全仰仗楚市长关照和提携。你在县局的时候,就给了她许多帮助,前些天升常务,更是多亏了你。胜男天天让我约你,她要表示感谢,可你的事太多,咱们时间也总是碰不到一块。” 楚天齐摆摆手:“您可别这么说,江局长能够不断进步,主要是她自身足够优秀,又有您指导、帮助,我可什么都没做,不敢揽功。” “楚市长别客气,我知道,这次胜男能够更进一步,完全是你的威望帮了忙。这次县局调整,都是市局操作的,孙廷武肯定看了你的面子,应该也向你进行了请示汇报。我有自知之明,虽然看似比孙廷武高半格,可人家根本就没有抬举我的必要,还是他看我和你关系不错,才给胜男这次机会的。”刘福礼说的很真诚。 其实对方所说,完全是事实,孙廷武的确向自己请示过,还特意说到了江胜男,当时自己也认可了孙廷武的方案。只是不便于直接贴金,楚天齐便打了个“哈哈”:“升职任免都是有一定程序的,不是某个人决定的事。” 刘福礼没有接这个茬,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胜男听说楚市长喜得贵子的事,非常高兴,本想着立即就去祝贺。可是想到宁教授还在医院,不便惊扰,她呢就先表示个意思,待日后再专程上门。”说着话,刘福礼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刘市长,刘书记,您是我的老领导,我的性格您还不知道?我可从来都不搞这些的。”楚天齐神情、语气都很严肃。 “天齐市长,既然你认我这个老领导,就不能不顾念礼尚往来吧?当初你给我带老家的土特产,我说什么了吗?扣大帽子吗?”刘福礼也很严肃,“要照你这么说,我当初收你的东西,那就是做错了?你也算是助长了错误行径?” 楚天齐再次摆手:“这是两码事,我那不过是自家采的一点东西,不值几个钱的。” “不是钱不钱的事,我当初也没按钱看,我是看了你的一片心,亲朋好友哪有不走动的?再说了,她这也没多少呀,不过就是给孩子买个普通玩具而已。从职务上来说,你是胜男的上司大领导,可要从年龄上讲,你俩是同龄人,又是同事,她就是孩子的阿姨。阿姨给孩子买点东西,不应该啊?”刘福礼语气故意带了不快,“你要是这么死套原则的话,那以后你也别叫我什么老领导,我就完全把你当做上司,咱们就公对公的走。” 对方虽有偷换概念之嫌,却也不无道理,尤其又有老关系在这,确实不宜太过死心眼。于是楚天齐“呵呵”一笑,接过红包:“好,那我就代孩子谢谢他江阿姨了。”接过以后,他还特意捏了捏,估计就是一千元左右的样子,确实属于礼尚往来范围。 “这就对了嘛!你放心,咱们都是老同事,我是不会做不合适的事,也不会让你为难的。”刘福礼脸上绽放着笑容,“胜男一再表示,还要亲自登门道贺,到时我也要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大侄茁壮成长,早成栋梁。”说到这里,刘福礼又掏出一个红包。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楚天齐又接过了这个同样厚度的红包。只待以后找机会,再“礼尚往来”回去。 刘福礼站来:“天齐市长,你工作忙,就不打扰了,赶紧回家去看看。现在这年月,哪有儿子出生还不回家的,你又不是执行特殊任务。” “行,听您的,安顿安顿,我就回去一趟。”楚天齐也站身来。 闲聊着,送走刘福礼,楚天齐坐回到座位上。 现在楚天齐才彻底明白,刘福礼讲说烦忧只是个幌子,主要还是为了表示祝贺,为了和自己这个官场新秀套近乎。刘福礼排名本就在自己之后,马上又要退休,权利势必很快散去。无论为了他以后,还是为了像江胜男这样的晚生后辈,自己都是他必须借助的对象。 想当年,自己还只是个副处级党组成员,那时候刘福礼已经是县委书记,江胜男也好似“公主”。虽然当时刘福礼没有难为自己,江胜男也没有借势而骄,但毕竟人家位置在那,自己必须得对刘福礼尊敬有加,也要对江胜男礼让三分。时光荏苒,几年时间过去,却成了刘福礼舅甥要仰仗自己,想来也不免让人心生感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赶忙接通:“妈。” “你那的事弄完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手机里是母亲尤春梅的声音。 “差不多了,安顿安顿,争取尽快吧。”楚天齐回应着母亲的问话。 “那就好,那就好。我那大孙子,可喜人了。白白胖胖的,跟你小的时候……”说到这里,尤春梅停了一下,又重启了话头,“大医院什么都好,哪都白刷刷的,根本没有小孩尿垫子味。叫医生都是小电话,不用直接去找,小医生一会儿一测体温,一会儿一量血压的,服务那叫个好。就是有一样不好,不让我抱孩子,说是要防什么菌。儿媳妇都不嫌我,医生倒嫌来了,真是的。胖孙子跟你一样,后腰也……” “叮呤呤”,铃声再,是那部固定电话。 看到固话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忙对着手机说:“妈,领导来电话了,我得接。” “好,好。”手机里回应了两声,没了动静。 放下手机,楚天齐拿了电话听筒:“市长……好的,我马上去。” …… 市长办公室。 听完楚天齐汇报,秦怀点了点头:“没有人员死伤,这就是最大的幸运。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大火也已扑灭,就由警方和相关部门去弄。你赶紧回家一趟,去看看老婆孩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秦怀说着,取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市长,这……”楚天齐迟疑着。 “这,什么这,这是我这个大伯看孩子的。再说了,我这当正职的,也没必要巴结副职吧?给孩子买点小东西。”秦怀向前一推,把红包塞给了对方。 “谢谢市长,代孩子谢谢他大伯。”楚天齐笑着,接过了红包。 “什么时候走呀?”秦怀追问着。 楚天齐道:“我打算看看破案进度,再看看……” “看什么看?必须马上回家。”秦怀命令着。然后忽的一吸鼻子,“什么味?走之前洗个澡,把衣服统统都换了。老年人讲究这个,咱们自个也讨个吉利。” “是,服从命令。”楚天齐说着,抬手敬了个礼。 “你小子,生个大胖小子,看把你高兴的。”秦怀笑着,点指对方。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 两事有联系 离开市长办公室后,楚天齐回到自己屋子,听话的洗了一澡,换掉了身上所有衣物,然后到了楼下。 天际间的日头即将落下,金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上,洒在寂静的院落。 黑色越野车沐浴在金色夕阳下,车身亮汪汪的,显得一下子又新了好多。 岳继先迅速从车上跳下,接过楚市长拎着的箱包,放入后备箱。 楚天齐抬腿踏上越野车,顿时一顿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注意到,汽车刚刚清洗过,怪不得车身那样闪亮。 重新坐回驾驶位,岳继先启动汽车。 汽车驶出市党政大院,上了市区主路,一路南行,出了城区。 不多时,汽车从匝道通过收费站,驶入高速公路,向着西北方向的省城驶去。 全身及四周都没有了烟火气味,汽车也已驶离城区,楚天齐的思绪调到了“家”的频道。他脑补着妻子的状态,脑补着小家伙的模样,也脑补着父母欣喜与欢愉的神情,当然还有那些安保人员的架势。 “市长,向您汇报一件事,上午省城那里也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并没造成什么影响。”岳继先看着观后镜,说了话。 “啊?”楚天齐跳出自己思绪,追问着,“什么状况?” “在和小姐赶往医院的路上,受到了不明车辆干扰,不过两辆护卫车处理及时、处置妥当,并未发生危险,也未影响奔赴医院的进程。”岳继先回复着。 虽然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楚天齐意识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于是道:“详细说说。” 岳继先直接讲说来:“早上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开始是尾号‘5’和‘6’做护卫。在走出一多半路程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小巷冲出一辆灰色汽车,横着冲了过去。尾号‘5’发现情况有异,赶忙采取紧急措施,用汽车尾部承接了灰色汽车的冲撞。绿色越野车得以从尾号‘5’旁绕过,继续奔赴医院。尾号‘6’到了前面,尾号‘7’、‘8’只好从暗处出来,为绿越野做垫后策应。 离着医院还有不足一公里的时候,尾号‘6’提前发现,右前方便道灰色车辆有问题。于是主动采取措施,在即将拐弯的时候,直接用汽车尾部接下了忽然启动的灰色车辆。绿色越野行进未受影响,在‘7’、‘8’的护卫下,到达了医院门口。在此期间,为了防止再生事端,尾号‘9’、‘0’提前现身,等候在医院门外两侧。 在医院门口低速通行时,没有受到干扰,几辆汽车先后*进入院内。然后按照分工,在老前辈的统一调度下,众人从车上下来,护卫在住院楼的楼里楼外,配合着院方,把小姐护送到了楼上。待小姐进入高级待产间后,众人分散在四周护卫,后又护卫在了病房高间周围。” “这么说,那两辆灰色汽车,是专门针对咱们了?”楚天齐追问着。 “应该是的。尾号‘5’承接到灰色汽车撞击后,为了防止调虎离山,没有主动出击,而是观察着灰色汽车的动向。在发生一次撞击后,灰色汽车立即向后倒车,从那条横巷离去。尾号‘5’继续前行,随着绿越野的既定行进路线,直奔医院。 在尾号‘6’主动承接撞击的时候,尾号‘5’正好赶上去,当时已经有‘7’、‘8’护卫绿越野,于是‘5’、‘6’围上了第二辆灰色汽车。发现行动受阻后,这辆灰色越野立即在便道倒车,然后强行汇入车流,通过红绿灯,向前狂奔。咱们的两辆汽车在后面紧紧追逐,怎耐需要顾及其它车辆安全,在通过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被甩掉了。 在追击的同时,咱们的人也通过交警指挥心的关系,随时掌握着灰色汽车的位置。在被甩掉后,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地下停车场,在那里发现了灰色汽车,但汽车上已经没有司机。在警方内线人员帮助下,我们顺利的打开了那辆汽车,从汽车脚垫下发现了一沓打印的路线图。 路线图一共有三份,每份的行进路线不尽相同,但点和终点都是一致的,即从您家到省第一人民医院,其一份图纸与我们实际行进的路线相同。每份路线图上,都有特别标注区域,各有四处。与我们实际行进路线相一致的图上,前两处标注正是两辆灰色汽车位置,后两处位置分别是医院门口和住院楼外停车平台上。 仅凭这套路线图,就可认定,这次撞击是有预谋的,提前已经做好几套方案,目的就是针对小姐所乘汽车。只是对手对我们的护卫布置预估不足,前两次才没有得逞,后两次更是没敢轻举妄动。但是我们不能麻痹大意,现在对小姐所处病房进行了严密布控,严防一切可疑人员靠近。 我们现在正展开调查,但那两辆汽车都没有牌照,第二辆汽车已证明是翻新改装汽车,所有汽车特征都被改变,汽车身份无从查找。而且监控显示,第二辆汽车上下来的人全身黑衣,黑巾遮面,看不出明显特征。弃车后,此人直接驾驶车场停放的另一辆汽车离去,很快就进入了一段紧迫盲区。到此那辆汽车再未出现,可能此人就此隐匿,也或者在盲区内换车逃离了。” “从这一系列的安排看,对手显然提前获知了我们的入院信息,然后又经过了周密预谋。依你看,对手是如何获知入院信息的?”楚天齐提出了问题。 “对于小姐的入院信息,知晓的人不多也不少,除了家人外,还有医院的一些人员。对手要想从医院获取这些信息,并不难,只要能够获知预约信息即可。家人这一块,直接泄露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对手能够直接接触家人很难,尤其有老前辈在,对手应该也不会冒险。但间接泄露的可能性,就不好说了,比如其他亲属获知了这一消息,然后亲属又不慎泄露。正因为对信息泄露源不清楚,现在只能是一边查,一边防。”岳继先给出回复。 楚天齐沉吟了一会儿,又问:“省城发生这件事,定野市百货大楼又发生火灾,这期间有无联系?” “有,二者有联系,可能性非常非常大。”岳继先说的比较肯定,“现在已经证明,省城这件事是有预谋的行动,目的就是针对小姐,应该也包括孩子。而定野市这火灾也疑点颇多,也可以认定为有预谋纵火行为。那么就可以进一步推断,对手在用定野市火灾绊住您,同时对小姐和孩子下手。 省城那里刚出现状况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消息,但我没有向您汇报,也把这个意思转达给了老前辈。当时我们在省里已经做了相关安排,您即使即时知道,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对省里事态发展帮不上忙。反而会因为分心,可能影响到市里的救火工作。我还担心一点,就是你在得到省里消息时,会立即赶赴省城,万一对手在路上再有安排,就麻烦了。” 楚天齐道:“如果我当时听到消息,肯定会担忧,但我想还不至于影响救火工作,更不可能放下工作赶往省城。再说了,对方即使在路上做手脚,也没那么方便,而且现在同样可以做。” “您肯定不会因私废公,但那时候您正和市长在一,如果市长也同时知晓了信息,难保不会让您立即赶回去。而且我觉得,省城发生的事,还是不宜让市里人知道,更不宜让人们与失火发生联想。至于您说的路上做手脚,现在基本不可能,咱们的人正张网以待呢,若是他们出手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岳继先做出了解读。 “考虑周全呀。”感叹之后,楚天齐没了声音,但大脑却在不停的运转着。 不得不说,刚才岳继先的分析很有道理。假如市长知道了省里的事,肯定会让自己往回赶,自己如若不听的话,好像也太那个了,分明就是做秀。另外,如果让人们知道省城的事,那么自然就会把失火责任扣到自己头上,觉得是自己招来的祸端,那就太被动,太麻烦了。 无论什么原因,省城的事肯定不能为外人道,但楚天齐心情却不平静。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百货大楼失火,很可能就是因自己所。甭管自己是否冤枉,甭管对手是否残暴,但就因为对自己的仇恨,让那么多的财产化为灰烬,让那么多的家庭因此遭受痛苦,可现在又没有什么办法补救,楚天齐心里很不好受。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又问:“依你看,会是什么人出的手呢?” 岳继先回道:“对手能够组织这么严密,而且费的阵仗还这么大,想毕能量也不小,对您的仇恨指数也很高。目前符合这些条件的,有两个人,一个在省城,一个在首都。而且前一阶段两人曾有间接接触,二人联手的可能性也有。” 楚天齐也倾向于怀疑这两人。除了岳继先说的原因外,对手专门针对俊琦和孩子,也加大了那两个目前“无后”对手的嫌疑。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真的是二人联手搞事?楚天齐闭上眼睛,在脑细细的分析来。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 就叫葫芦娃 在路上奔行了大约三个小时,楚天齐赶到了省第一人民医院。 刚一下车,楚天齐忽觉心情急迫,一路奔跑着,冲进住院楼。 在自家安保人员引领下,通过了一楼的“通行检查区”,进了电梯。 电梯轿厢关闭,开始上行。 在上行过程,电梯停了好多次,把楚天齐心里急的够呛,可也只能忍着。 “叮咚”,电梯终于到了妇产科高级产房区楼层。 轿厢还未开启完毕,楚天齐就冲了出去,差点与旁边来人撞到一。 “天齐,走的这么快,差点把妈撞倒。”来人正是尤春梅,身旁跟着楚玉良。 “哪能呢?我走路心里有数。”说着话,楚天齐就要迈动步子。 “等等。”尤春梅拉住儿子,审视着,“先去洗洗澡,换身衣服,刚从那地方回来,小心有冤……” “瞎说什么?失火楼里就没人。”楚玉良训斥着老伴,然后又叮嘱了儿子,“还是先洗洗好,对大人孩子都好。” 楚天齐笑着道:“爸、妈,知道你们就要这么说。回来之前,我彻底洗了一澡,里里外外都换了,就连汽车都洗过了。” “真的?”尤春梅说着,吸了吸鼻子,“嗯,衣服挺香,没有烟薰味。” “这下行了吧。”楚天齐又迈动了步子。 这次老两口没有阻拦,但尤春梅却在一旁叨叨来:“天齐呀,你是不知道,看见那车撞咱们的车,我的心都一揪一揪的,生怕撞到绿车。要是你媳妇和孩子有个三长……呸呸,你看我这嘴。你也是的,媳妇生孩子也不回来。老话说,孩子第一眼看不到爸爸,以后跟爸爸不亲。市里那么多人,咋非得扣着不让你走,那么多人就不能管事,非得让你……” “你说的叫什么话?自古都是先国后家。他一个主管市长,能不在那盯着?”楚玉良打断老伴,喝斥着。 “这可是天齐第一个孩子。现在又不让多生,就让生一个,他当爹的不该陪着老婆孩子呀?我看就是市里领导不懂事。”尤春梅还是坚持着自己观点,同时反击着,“那天打电话,你不是也跟他说必须回来吗?” 楚玉良没好气的说:“我那是指正常情况。这不是市里情况特殊吗?” “咱们不也是情况特殊?”尤春梅一句不落。 没去管老两口斗嘴,楚天齐边走边注意周边情形。 看得出来,虽然高级产房不像高级待产间一样稀缺,不仅仅只是两间,但看来间数也不多。 隔着不远,就会有精干小伙子出来,楚天齐知道那是自己家的安保人员,便冲着出现的人微笑致意。 那些人自是知道这是少主人,自是点头回应。 来在产房外,老两口终于停止了拌嘴。 “就是这屋,进去吧。”尤春梅向儿子示意着。 楚天齐点点头,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一名月嫂正在外屋,看到楚天齐进屋,赶忙上前打招呼。 回应了二人的招呼后,楚天齐示意着:“我进去看看。” 月嫂立即上前,轻轻推开了屋门。 尽管开门声很小,但床上的宁俊琦还是听到了声响,转过头来,喊了声:“天齐,回来了。” 听得出妻子声音虚弱,楚天齐不觉胸发热,喊了声“俊琦”,便奔向床边。 “于姐,你先忙去吧。”宁俊琦冲着月嫂示意着。 “好的,小姐,我就在屋外,有事叫我。”月嫂应答着,关上套间门,又走出外屋,去了楼道。 楚天齐已经到了病床前,大哈着腰,抓住妻子的手:“亲爱的,受苦了。” 宁俊琦轻轻摇头:“不受苦。” “哪能不受苦?你看现在还有泪花呢。”腰着猫不得劲,楚天齐干脆蹲在了地上。 “尽瞎说,我这是高兴的,这叫喜极而泣。”宁俊琦轻轻推了丈夫一把,“你怎么蹲那了?跟个猴似的,旁边就是椅子。” 楚天齐“嘿嘿”一笑:“猴就猴吧。” “天齐,你怎么不看咱们的孩子呀?”宁俊琦嗔怪着。 “我这不是惦记着你吗?”楚天齐说着话,站身来,顺着妻子的手势看去。 在屋子的西南角处,放着一张婴儿床,床里躺着一个白净净的小家伙。 楚天齐大步奔着婴儿床走去。 “慢点,你都带风了,别吹着宝贝。”宁俊琦在身后提醒着。 “啊?”楚天齐惊讶之后,立即放慢了脚步。 这脚步也太慢了,这哪是走路,这分明是“太空步”,在跳舞。 宁俊琦“咯咯”的笑了,又赶忙捂上嘴,逗弄着:“看你那两条大长*腿,就跟‘螳螂’似的,就是你们老家说的‘扁担’。” “扁担就扁担。”虽然这样回应着,但楚天齐还是以正常步子,到了婴儿床前。 小家伙闭着眼睛,平躺在婴儿床里,小脸红扑扑、肉嘟嘟的,大大脑壳上长着浓密的头发,鼻翼似乎在轻轻的呼扇着。 倒是现在营养好,以前孩子好几岁还有没几根头发的。暗自感叹着生活条件的变化,楚天齐俯下*身去,伸出了右手。 “你干什么?”尽管宁俊琦压低着音量,但语气仍然满是喝斥。 “我,我摸*摸他呀。”楚天齐直腰,也低声说着。 “不行。你手上有菌,小孩子抵抗力弱。”宁俊琦给出理由。 “我在回来之前,可是从头到脚都洗了,又从里到外也换了,就连汽车都是新洗过的。”楚天齐做着解释。 宁俊琦态度坚决:“那也不行。医生这么要求的,目前只让月嫂动孩子,月嫂也要随时注意消毒。” “这也太邪乎了,我是亲爸爸,都不能接触孩子?总不能每次抱孩子,还得在高压锅里蒸煮消毒吧?”楚天齐说着怪话。 “咯咯。”宁俊琦被逗笑了,但还是说,“在医院就听医生的,过几天就能抱了。” “你小子。”楚天齐盯着儿子看了看,轻手轻脚的走回到大床旁,坐在了椅子上。 宁俊琦盯着丈夫:“亲爱的,这是咱俩的爱情结晶,我俩有孩子了,你高兴吗?” “亲爱的,我当然高兴,结晶嘛!”楚天齐故意强调着某些词语。 宁俊琦脸上一红:“尽往歪想。我怎么看不出你高兴呀?” “这还不高兴吗?午我就没吃饭,下午也没顾上吃,一到这就急着来看你和儿子了。我总不能像村里扣柱子那样,满大街嚷嚷‘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吧。”楚天齐还真学了扣柱子的腔调。 宁俊琦看出了丈夫的欣喜,娇羞的嗔着:“德性,赶快去吃饭吧,可别把咱家大市长饿坏了。” “吃饭不着急。”说着话,楚天齐伸出手去,“亲爱的,给宝贝儿子喂点儿吃的,让我也见识见识。” “你呀,馋猫。”宁俊琦推开丈夫伸来的右手,“得三四天才能有呢,现在吃奶粉。大夫说了,到时候要是小孩儿吸不上,用吸*器嫌疼的话,就得大人……大人……” 看着妻子娇羞的脸庞,楚天齐心一阵温暖,握住了妻子的手:“亲爱的,我一定不辱使命,你受苦了。今天路上还赶了那么一出,没吓到你吧?” 宁俊琦下意识看了看屋门,压低了声音:“吓倒是没吓到,可是当时看到那两个车一撞,我就觉得心里一紧,小肚子一个劲的下坠。等到第二次看到两车相撞,肚里就下坠的更厉害了,后来就一直疼。大夫不知道路上的事,但是她说我是突然动了怪气,否则还得两、三天才能生。不过这样也好,早生早放心,反正孩子满九个月就是足月。我怕爸爸跟着担心,也怕咱妈埋怨咱爸,所以就没说这事。” “亲爱的,你真好!”楚天齐俯下*身子,在妻子的脸颊亲了一口。 “讨厌,小心让人看见。”宁俊琦不舍的推了推丈夫。 楚天齐直身来,真诚的说:“亲爱的,本来我打算一定提前赶回来,可偏巧遇上市里有事,还是没能在你生产时陪在身边,对不啊。” “说什么呢?那种情况下,你能离开吗?”停了一下,宁俊琦又道,“天齐,我怎么总感觉这事挺巧的,咋就赶一块了?” “就巧了呗,还能怎的?”怕妻子担心,楚天齐打了马虎眼。 宁俊琦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出了新的话题:“咱家孩子叫什么呀?” “叫……还真没细想,容我想想吧。”楚天齐说着,叨叨来,“叫什么呢?叫什么呢?” “姓什么呀?咱爸可是建议孩子随本姓的。”宁俊琦再提问题。 “是呀,姓什么呢?”楚天齐挠了头皮,“姓徐?哪对咱爸太不公平了。姓楚?老爷子那里怎么办?要是随你姓的话,该姓宁还是姓李呀?” “还想我家呢,把你自个的弄清楚就行了。”尽管这样说,宁俊琦脸上还是带着欣喜。 “要是一下生四个多好?楚、徐、宁、李,一个不落。”楚天齐扳了手指头。 “去你的吧,你以为生小猪呢?”嗔过之后,宁俊琦又说,“既然定不了姓楚还是姓徐,那就先一个小名,孩子总得有个称呼呀。” “小名……就你吧,你想过不?”楚天齐道。 宁俊琦看着丈夫:“你看叫‘葫芦娃’怎么样?儿子也有块胎记,跟你后腰位置差不多,你说这也能遗传。” “‘葫芦娃’好,就叫‘葫芦娃’。”楚天齐立即表示赞同,还唱了来,“葫芦娃呀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哇……”一声清脆哭声响,打断了歌声。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有人要拿失火做文章 由于是顺产,医院各项保养措施又到位,在生产的第三天,宁俊琦就被允许出院。 楚天齐早就想回家了。虽说医院各项条件都不错,但他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担心出什么状况。 这倒不是他胆子小,也非他杞人忧天,而是那天的事项令他不得不警醒。事实证明,有人正盯着他,尤其盯着他的家人。 虽说在医院期间,楚家出动了十多位安保人员,但毕竟不可能完全封闭相关区域,而且还必须接触医护人员,这就给整个安保工作带来很大难度。尤其俊琦现在本就很虚弱,又有了小孩子,还有父母等人,一旦有什么状况,处置来难免投鼠忌器。另外,医院是公共环境,一旦因仇家针对自己,让那么多人跟着陷入危险境地,也是非常麻烦的事。 在下午接到出院通知后,楚天齐立即带着妻儿父母,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医院,返回家。至于出院手续,自有专人帮着办理,不需自己操心。 这回搬的是新家,是新买的一套独栋三层别墅。 以前的时候,一直没有住别墅,楚天齐是不想太过张扬。其实以他的家庭和身份,住别墅很正常,好多同僚都是住着别墅。 在八月底的时候,考虑到保姆、安保人员众多,现有住房显然难以满足需求,楚天齐才开始找别墅。九月初,岳继先就差人找到了,原房主是在国外生活的一对小夫妻,已经不准备回国。楚玉良对别墅考察后,觉得很不错,便把别墅买了下来,当然钱都是由首都划过来的,楚天齐可没这么多钱。 经过一个月的忙活,别墅便全部装修完毕,一些需增的家具也补充到位。虽然都是用的环保材料,但难免有一些味道,为了走味,也考虑到俊琦肚子大、不方便,才决定在去医院生孩子期间搬家。在这两天里,所有该搬的东西,已经由旧家搬到了新家。 当初决定住大房子,主要是考虑住宿面积。自从周六发生了袭击未遂案,楚天齐才更意识到,住在这样的独栋别栋,反而更有利于安保布置。 …… 回到家里,由于是新地方,除了宁俊琦和孩子被直接安排进房间外,其他人自是还有一个确定房间、熟悉环境的过程。 当然了,虽然新住所房间多了一些,但也肯定没有这么多人的床位。一些安保人员便去了原房子,只待再过几天,便返回首都。 就这样,一通忙活下来,天就已经大黑。吃完晚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俊琦和孩子已经睡着,楚天齐便到了父母房间,三人闲聊着家长里短。 刚聊了没几句,母亲便说:“天齐,赶紧给孩子名呀。” 楚天齐道:“妈,我这不正想着吗?可是想了好多,又都觉得不合适,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你念了那么多年书,又是领导,经多见广的,你媳妇还是教授,化都挺高,个名也这么费劲?礼瑞孩子早有了名,两个孩子随和上不就行了?”尤春梅显然对儿子的效率不太满意。 “你以为现在是早些年,一家孩子还得讲究什么排字?现在每家就一个孩子,顶多两个,哪家大人不想给孩子个最好的名?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楚玉良理解儿子的良苦用心,赶忙出声打着圆场。 尤春梅可不管这些,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孩子没名怎么行?不能总是小子、女子的称呼吧?” “怎么就没名了?俩孩子给了‘葫芦娃’,你也说这个名字好,不都定了吗?”楚玉良回呛着。 “那是小名,懂不懂?现在都时兴叫大名,去哪也是用的大名。要是你出去,人们还叫你小名,那行吗?”尤春梅质问着。 楚玉良被逗笑了:“孩子才这么小,大名慢慢,哪有你说的这么多事?” 尤春梅有些急眼:“我怎么就多事了?你还说我瞎掺和。我是孩子的奶奶,关心孩子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真不知如何解劝,也不好掺言,楚天齐便没有说话。现在这电话来的太好了,正好给老两口解围,于是他示意了一下,拿过了手机。 其实不用儿子做手势,老两口也会在这种时候“暂时休战”。 看到手机上号码,楚天齐不由得迟疑:怎么会是她?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压低的声音:“是不休产假不方便?老婆在旁监督着呀?” “尽瞎说,什么监督不监督?我是怕你那边说话不方便。”说到这里,楚天齐又疑惑着,“你怎么知道俊琦生孩子?谁告诉你的?” 对方“哼”了一声:“就没见你这样的人,结婚时候不打招呼,那时候的理由是‘低调,不方便’,这也说的过去,谁让你们是高官呢?可是这生孩子又有什么不方便的,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还没到预产期,提前生的,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没赶上,准备到单位再告诉你。”做过简单说明,楚天齐再次追问,“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市里知道的人可有数。” 对方“嗤笑”一声:“你以为挺隐秘,可是对于有心人来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什么意思?什么有心人?”楚天齐不禁狐疑来。 “说话方便吗?”对方忽又询问着。 楚天齐下意识转了一下头,回复道:“方便,你说吧。” 注意到儿子似乎要说公事,老两口急忙身,出了屋子。 “我的消息来源有些特殊。”说到这里,手机里的声音严肃来,“刚刚在和单位一个下属吃饭的时候,她喝的有点多,顺嘴说了一件事。我觉得那事有问题,回来就给你打电话。据她说,有人要拿失火做章,要把失火原因归结为消防责任,这可是你主管内容。还要与你媳妇生孩子联系来,说你在救火重要关头,擅离职守,专程回家陪产。” “尽他娘放屁,我就是因为指挥救火,她生孩子也没能在身边。扑灭火灾后,在市长硬要求下,我才夜里赶回来的。”骂过后,楚天齐又追问,“到底是谁说的?” “诶,你这人,我向你提供消息,你不能把我也卖了吧。再说了,人家之所以说秃噜嘴,可能也是因为知道咱俩关系不好,没有刻意提防。如果要是引人家怀疑的话,以后就没人跟我说了,想听也听不到。”对方娇嗔着,“你现在不应追问谁说,而是应该尽快找那个做章的人。” 楚天齐“呵呵”一笑:“我就是顺嘴一说,你还当真了。我能出卖你吗?对了,那个要做章的人,他要怎么做?又是什么来路?知不知道叫什么?” “这我就说不太清了。听她那意思,应该是一个记者,那个记者好像和她弟弟认识。说好了,你别想从人家弟弟那里入手。”嘱咐了一句话,对方又说,“那个记者好像是南方口音,好像还在定野市,好像来过一两天了。” 略一思索,楚天齐又问:“说是记者,有没有记者证什么的?那人长什么样?住在哪了?” “长什么样,住在哪,我一概不知。应该有记者证吧,听她那意思,那人应该是专业记者才对。”说到这里,对方又补充着,“我就知道这些,能不能找到人,那就看你自个的了。要是过两天,满大街都是你的大字报,那也别怪我,反正我是第一时间跟你说了。” “还能让他散的满大街?笑话。”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话题一转,“当然了,万一有什么纰漏,要真到了那一步,还得需要部长多帮忙,你正好专业对口嘛!” “别埋汰我了,我就是个副的。人家正的带病主持工作呢,我只不过是个大头兵,就是个干活的命。哪有人家楚局长命好,不但财大气粗,还成天能和老同事、小上级互相关心关心。”手机里的声音泛着酸味。 楚天齐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今天采访书记,明天市长专题,我看你可挺滋润的呀。” 对方“嘁”了一声:“那不就是给领导服务,跑腿的吗?不说了,满眼都是……对了,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我这个当阿姨的,总得给大外甥表示个见面礼吧?” “行,等看看时间。”楚天齐回答的挺爽快。 “那就不打扰领导了。”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暗自骂着:妈的,又有人要搞事?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江霞。由于两人的“联盟关系”一直保密,江霞虽然调入市里,两人离的近了,但却再没单独见面,打电话也很少。今天对方打电话来,这个事显然很麻烦,如果不能及时制止,势必又要掀波澜,必须及时处置才是。 可是现在的已知信息太少,又该从哪入手,又该让谁去查呢? 想了一会儿,楚天齐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来声音:“市长,有什么事?”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先生在哪发财 由于发生了百货大楼失火一事,这几天定野市安全检查工作抓得很紧,一些酒店、出租屋成了重点排查对象。 但今晚警察似乎又多了,排查频率也密集了不少。而且今天似乎查的也更细,不只是抽查,更不只是一走一过,而是要详细查询前台登记信息,还常常要调阅相关录像。惹得一些酒店颇有微词,却也敢怒不敢言。不过酒店也清楚,这个事情只能配合,不能排斥,而且这么严查也好,省得一些不法人员钻空子混进来。 有的酒店是十点多开始二轮排查,有的则要稍晚,可是现在已经过零点了,仍然有酒店会去警察查房。 …… 看看时间,楚天齐抓手机,轻轻去拉房门。 “还让不让人睡了?”宁俊琦嘟囔着。 转回头,楚天齐低声说:“正是怕打扰你休息,我才要出去接。” “我现在已经醒了,不怕打扰。”宁俊琦说着,触亮了床头灯。 “还是出去接吧,你继续睡。”楚天齐再次迈动了脚步。 宁俊琦叫住丈夫:“等等。你这一趟趟出出近近,肯定又有什么事了。你不用怕我担心,我什么没经见过,就在屋里打吧。在咱屋总比过道、客厅方便吧?” “好。”楚天齐收住步子,回到床边。 楚天齐没有立即拨打电话,而是放下手机,说了刚刚那件事情:“现在有人又要做章,要把定野市百货大楼着火定性为消防管理不到位,还说我为了你生孩子,连救火工作也不管了。” “放屁,你要是都算不顾工作,那就没有顾的人了。”宁俊琦随口骂道。 楚天齐“嘿嘿”笑了:“堂堂的楚教授,大家族的小姐,竟然还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真让人大跌眼镜。” “这有什么?有些人就是欠骂,尽他娘做缺德事。”再次爆过粗口后,宁俊琦语气一松,“我当是什么事呢?就是这事呀。只要不是对你实施人身袭击,别的我都不担心。对了,那人什么来路?” 楚天齐道:“据说那人是个记者,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其它信息就没有了。我现在正在让人查,到目前还没查到那个人。” 宁俊琦“哦”了一声,又问:“什么人跟你说的,怎么就知道这消息了?公安局?那他们怎么不直接抓人?” 略一迟疑,楚天齐说:“是市委宣传部江副部长,她听一个人无意说的,觉得这事有问题,才给我打的电话。江霞是程部长的兵,我们都是属于咱爸这一系列,只不过别人一直不知道。在成康市的时候,我俩就没来往,自她到市里以后,更没什么接触。” “是吗?准确的说,是明面上好像没什么联系。”宁俊琦脸上出现了笑意,“我可没问这么多,你也回答的太全面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此地无什么小三什么的?” “哪像你说的那样,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呢?本来就是没联系。”楚天齐回复着,“就是怕你多心,我才直接说的。” “是吗?”再次疑问过,宁俊琦叹了一声,“哎,女人还是糊涂点好,省的自寻烦恼。” 楚天齐笑着道:“这话里有话呀。” “某些人都是当爸爸的人啦,不比小年轻了。” “总是做有罪推论可不好,那得怨枉不少人呢。” “这叫警钟长鸣。”宁俊琦说完,“咯咯咯”笑了来。 刚刚生完孩子,本就多了圆润,加上暖色灯光映照,宁俊琦的脸颊粉嘟嘟的。现在这么一笑,更增添了可爱。 楚天齐忍不住俯下*身子,脸颊贴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宁俊琦做着假意推脱,然后忽然“哎哟”了一声。 “怎么啦?”楚天齐赶忙直腰,关心的问着。 “这,这里疼,胀得疼。”宁俊琦指了指鼓囔囔的睡衣。 “哦,是这事呀。”楚天齐立即满脸喜色,把嘴凑了过去,“交给我,我来解决,医生不是也建议吗?” “讨厌。”宁俊琦推着已经挨上衣服的脸颊,“大夫说了,这个得看情况,还得讲究卫生,不能让小孩……手机亮了,手机亮了。” “这电话来的不是时候。”楚天齐直身子,拿过手机,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市长,目前还没找到,我们还在查着。刚才有两个人可疑,结果查过以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方还差点翻脸。” …… 这是定野市一家档酒店,光看门脸,就知道稍微有些年头。 在酒店五楼一间客房里,住着一个瘦脸的长发男子。男人的脸足够瘦,从侧面看来,就像一把砍刀的样子。男人的头发并不是太长,只是由于没有及时理剪,后脖项和鬓角头发长一些。可能也好几天没洗,看着也乱,就显得更长了。 瘦脸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已经写了很久,严格来说是想了很久,改了很久。 终于,瘦脸男人在涂画几处后,把笔摔在纸张上:“就它吧。” “哈……”瘦脸男人打了个哈欠。 抬手看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来。 瞅着电话看了一会儿,瘦脸男人才拿听筒。 听筒里立即响一个娇*媚的声音:“先生,需要保健按摩吗?我们的服务质优价廉,小妹妹都很漂亮的,包您满意。” 瘦脸男人略一沉吟,直接回答:“不需要。”然后就要挂断电话。 “先生,等等,等等。”电话里急着道,“您是不是担心什么?警察已经来过两次,绝不会再来了。我们就是酒店员工,知道这个规律,否则也不会给您打电话的。” 瘦脸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摞下了话筒:“我不需要……” 虽然拒绝了电话骚扰,但男人却摇摇头,苦笑着低头看了看。 “哎,休息吧,明天走人,少惹麻烦,这里不比沿海。”男人自语着,把桌上纸张收拾进件包,又看了看桌面,身奔向了卫生间。 “笃笃笃”,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瘦脸男人刚要“嘘嘘”,听到门口响动,一下子没了感觉。 “笃笃笃”,敲门声还在继续。 妈的,三更半夜的,会是谁?警察查房?那也不能随便敲门吧?老子又没干什么。尽管瘦脸男人颇有怨气,但还是来在门口,从猫眼向外望去。 哇,外面站着一个美女,那身条,那脸蛋,那*。 瘦脸男人立即满脸喜色。 “笃笃”,敲门声响,美女不见了。 瘦脸男人就是一楞,随即发现猫眼处似乎正放着一只手掌。 “谁呀?什么事?” “先生,我是酒店按摩师,请问您需要服务吗?” “我,时间太晚,身上太乏了,不需要。” “先生,正因为身上乏累,才很难休息过来。也正因为时间太晚,也才很难入眠。专业保健按摩,正是解决这些问题的。” 瘦脸男人翻了翻眼珠,又道:“酒店有正规按摩吗?” 门外传来回复:“正规按摩呀,我就是。我们都有酒店的统一胸牌。” 瘦脸男人再次瞅着猫眼,只见外面美女微笑着,右手正捏着胸牌一端。 “那好,进来吧。”瘦脸男人说着,拉开了屋门。 “先生,您好!”一个高挑年轻女子微笑着,提着一只化妆包,进了屋子。 一边关门,瘦脸男子一边看着那个背影。 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桔色职业套裙,不知是裙摆太小,还是臀*部圆润,反正短裙把臀*部整个衬托了出来。 “先生,请问您做哪种套餐,是局部,还是全身的?”年轻女子把手化妆包放到柜子上,转回身,说了话。 “局部的怎么说?全身的怎么讲?”瘦脸男人迈步向着对方走去。 女子做着解读:“局部分头部、肩背部、腹部,还有足疗。全身的有……” “局部的好像不全呀。”瘦脸男人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情,“怎么没有这的呀?” “腰部也有。” “腰部以下。” “腿的也有,足疗就包括腿部。” “腰和腿间。”瘦脸男人脸上一副猪哥样。 “那,那没有,我只做正规按摩。”年轻嫂子红着脸,摇了摇头。 “没有啊,那,那就算了吧。”瘦脸男人摆了摆手。 “那,那好吧。”年轻女子失望的,又带着不舍的,向门口走去。 瘦脸男人微微一笑,待着对方到了门口处,才又说:“我多加钱,怎么样?” “我,我还没做过那种呢。”女子说着,抬手抓上了门把手。 “哈哈,我跟你闹着玩呢。”瘦脸男人笑着说,“既然来了,那就先做个腰上的。” “好的。”女子显得很高兴,转身又返了回来,“先生,请躺下。” 瘦脸男人立即趴到床上。 女子来在床前,边说边掀着对方的衣服:“穿着睡衣不好按。” “好,那我就脱了。”男人说着,脱掉睡衣、睡裤,身上只剩了一个裤头,又趴在那里。 女子在手里擦了一些精油,双手在男人后背按捏来。 “美女,做这个几年了?” “三年零两个月,差两天。” “记得还真清楚。” “唉,成天干着受苦活,一天一天的熬呗,自然就记住了。” “是呀,休息太晚对皮肤不好,就像你这模样,何必受这苦呢?” “不受苦有什么办法,要本钱没本钱,要……” “你自己就是最大本钱呀,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呀?” “我……先生在哪发财?做什么大买卖?”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逮住那小子了 “我嘛……”瘦脸男人说到半截,改了话头,“你猜?” “看您这气质、谈吐,应该是搞艺术的,不,开大公司的艺术家。”年轻女子给出了回复。 “差不……”男人再次途改变了话意,“开大公司的会住在这小店?” 年轻女子马上说:“先生,这店看似不大,却是多年的老店,服务态度超级好,不比当地四星级酒店差。而且环境优雅,房间干净卫生,离外环路很近,去市里也方便,‘登高山’离着也不远。也正因为这些优点,好多老板都住这,一些艺术家还从这里去‘登高山’采风呢。” “哈哈,看把你们小店给吹的。服务还说的过去,基本能够满足客人的所有要求,就是不知道小妹妹你能否也做到?” “我……我,老板,我可一直做正规按摩的。” “正规按摩,好,就是挣钱少。我不是老板,不要随便乱叫。” “不是老板,那你就是主持人,对,电视台主持人。”年轻女子说着,还拿腔拿腔,学了来,“观众朋友好,这里是定野市电视台,不,这里是*市电视台,咯咯咯……” “哎呀呀,小妹妹才是主持人啦!”瘦脸男人忽然说话拖着长腔。 “先生,您是南方人,是沿海那里的吗?是从特区来的?”女子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怪不得看着不像一般人,原来是见过大面的。” “是吗?小妹妹是不特向往南方,向往特区呀?” “嗯,早就听说特区好,可就是没去过。去年看报纸上有一个业余主持人比赛,想着去试试,可是……可是没有关系,没有熟人,家里人不放心,我这才没去成。” “这类比赛很多的啦,在那里就是平常事。我的好多朋友都是搞这个的,比如特区电视台的牛雅丽,就是《特区新闻》的主持人,还有《*大舞台》的黄主持人,再有你们市台那几位,我都认识啦!” “是吗?那,那您是不都能和他们说上话?”年轻女人兴奋来,“您肯定也是主持人,兼导演,兼监制。” “用你们这里的话说,跟他们都是哥们、姐们,当然说的上话,小意思啦!一下子给我这么多头衔,我是要骄傲的,不过我的职业也差不多啦!”瘦脸男人一副自得的语气,也带着一定的诱导。 “那,那太好了,您能不能……您是记者,无冕之王,谁都能管。”年轻女人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对,您肯定是无冕之王,肯定谁都能管。” 瘦脸男人自得的笑了来:“哈哈哈,把我们记者也夸的太厉害的啦!” “本来就是嘛,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年轻女人说着奉承话,然后又提了先前的话题,“您真能和电视台说上话?能不能介绍我参加选秀节目?” “小意思啦,毛毛雨啦!”瘦脸男人转过头去,“后面按过了,按前面。” “那您翻过来。”年轻女人说着,停下了手的动作。 瘦脸男人一边翻着身,一边别有意味的瞟着女人。 待对方平躺下以后,年轻女人在男人的肚腹上按了来。 “小妹妹,往下按。”瘦脸男人挑了挑眉毛。 “哦。”年轻女人稍微移动了一下手掌。 “再往下点嘛!” “哦。” “哎呀,再往下点。” “先生,我是做正规按摩的。” “正规按摩?”瘦脸男人“嘿嘿”一笑,“你的手法可太不熟了,还三年零两个月,差三天,骗谁呀?我看你就不是做这个营生的。” 年轻女子忙道:“我就是做按摩的。” 瘦脸男人挑了挑眉毛:“没说你不是做按摩的,可你做的不是正规按摩,而是大保健。” “不是,不是,我就是做正规按摩的,只是来的时间没那么长。”年轻女子低着头,明显底气不足。 瘦脸男人笑了,意味深长的笑着:“小妹妹,还想不想参加电视选秀,想不想出名的啦?” “我,我,我再擦点精油。”年轻女子低着头,快步走到了柜子处。 看着那个手臂抖动,双*腿也微微颤抖的背影,瘦脸男人笑意更浓,笑容里满是得意和自信,也带着淫*邪的意味。注意到对方的怯意,男人不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更刺激了荷尔蒙分泌,心已经在幻想着:要是个雏就更好了。 年轻女子已经打开了一瓶精油,向着手心里倾倒着。不知是瓶体太滑,还是过于紧张,精油瓶忽然脱手。年轻女子赶忙伸手去抓,不但没抓到瓶子,瓶子依旧掉在柜子上,反而还碰倒了男子的那个件包。 还好瓶子是软塑料的,没有摔碎,但精油却洒了出来,不但洒到了柜子上,还洒在那只公包上。 “哎呀。”女子叫了一声,顾不上去管精油,而是急忙伸手抄公包,抽*出纸张,在上面擦拭着。 真是人忙无智,越慌张越出乱子,年轻女子只顾着擦拭,不曾想把公包弄了个口朝下。公包里的纸笔和小物件,顺着没拉住拉链的袋口掉了下来。 “哗啦”, “吧嗒”, 掉到了柜子上、地上。 眼睛慌乱的盯在地面、柜子上,年轻女子怯怯的说:“对不,对不,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啦,可我那包包是非常值钱的,那个写字的本子都是外国进口的啦!”瘦脸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 “啊?进口的,进口的。”女子喃喃着,忽然低下头,捡拾那个硬皮本,又继续捡着纸张和物件,“对不,对不。” “我那……”瘦脸男子话到半截,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了女子面前,“不用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年轻女子“哦”了一声,停下捡拾动作,看着地上纸张发呆。 “我自己来,你先去洗洗手,别把精油弄的到处都是啦!”男人抬手示意着。 “好,好。”女子应答着,快步冲进了卫生间。 “哗……”流水声从卫生间传了出来。 看着满地的物件,瘦脸男人长嘘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卫生间方向,忽又露出了笑意,开始捡拾着地上的东西,还把其几页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又放到公包里。 流水声停止了,年轻女子走出卫生间:“对不,对不!” 此时男子已经平躺在床上,腹部以下盖着浴巾,看似随意的说:“继续按吧。” “是。” “腰部以下。” “……” “大*腿以上。” “……” “没听明白话吗?哪里,哪里需要按摩。” “我,我是正规按摩。” “别扯慌了,你不就是想多要几个钱吗?开个价。” “我只做正规……” 男人脸上出现了冷色:“你把我的包包弄上了脏东西,总得包赔一下的,就用服务代替好啦。” “我……我……” “你什么你?我那可是一万欧元的包包,换成咱们的钱就是十二万,你赔得吗?不用服务用什么?” “啊,十二万?我,我咋这么倒霉,呜……” “小妹妹,我不但不让你赔包包,还会介绍你去参加选秀,到时你可就是明星啦。”瘦脸男人一副狼外婆的神情。 “真的?那,那谢谢你啦。”女子说着,连连鞠躬。 “但是,有一个前提,你得给我服务,还得服务好,否则……”男人说话间,脸上已经换上了冷笑。 年轻女人神情带着惊恐:“服务?先生我真的……求求你,别让我给你按那。我免费给你按头、按肩、按背……” “他娘的,少费话,要不我就报警,说你偷窃不成,便毁坏十多万名包。”男人脸色已经铁青了。 “我没偷呀,我是不小心弄上的精油,也给擦尽了。”年轻女子说着,悄悄向后撤着身子。 “想跑?没门。”男人猛的伸手,抓住了年轻女子的衣襟。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女子急的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来人呀。” “干什么?干*你。老子衣服都脱了,要你陪老子睡觉。”男人说着,猛的一把掀掉浴巾,身上再无一块布片。 “啊?耍流氓了。”女人背过身去,猛的挥右手,去砍对方手臂。 “滋啦”、“咣当”,开锁声、开门声相继响。 “噌”、“噌”、“噌”,三条人影冲进了屋子。 年轻女子右手堪堪触到对方手腕,却又猛然收住,而是双手捂脸,大呼来:“流氓,抓流氓。” “咔”、“咔”、“咔”,快门声接连响。 瘦脸男人稍楞之后,立即满脸惊慌,赶忙收回右手,辩解着:“警察同志,我没有,我没有。” …… “嗡嗡嗡”,忽然响的蜂鸣声,惊醒了已经有些迷糊的楚天齐。 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楚天齐按下接听键,捂在耳朵上。 手机里立即传来兴奋的声音:“市长,逮住那小子了。” “怎么逮住的?在哪?”楚天齐立即睡意全无。 “在酒店里。这家伙还是个流氓,竟然想对……”手机里嘻笑着,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我顶多是性侵未遂 酒店还是那个酒店,女子也还是那个女子,但房间已经不是“516”,而是换到了斜对面“519”。屋里男子也不是瘦脸男人,而是换成了一名年轻警官。这名警官正是后来冲进“516”房间的三警察之一。 年轻警官翻着桌上东西,肯定的说:“小杨,今天任务完成很好,不但查到了嫌疑人行踪,还找到了所需证据,非常不错。” “谢谢队长,不,谢谢厉党组。”女子俏皮一笑,“不知有什么奖励呀?” “奖励?刚才的肯定还不够吗?精神奖励更珍贵的,你不会俗气的想着物质奖励吧?” “精神的当然需要,物资的也得表示表示呀。” “小杨,这可不好,刚调来半年时间,就提这唐突条件,会让领导有看法的。” “您不就是领导吗?再说了,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了,我跟爱佳又是发小,您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男警官笑了:“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要不表示的话,也显着太小气了。那就明天午请你吃大餐,我这领导够意思吧?” “够……意思。”年轻女子拖着长音,“怕老婆够意思,我要不提爱佳,还不管用呢。” “你也太曲解领导的好意了。”男警官先是故意露出苦脸,然后又笑着说,“没想到,你这表演天分还真不错,怪不得初就入了学校剧社呢。” 年轻女子脸一红:“还说呢,你们怎么那么慢?那个流氓都光身子了。要是你们再晚去一步,我非直接砍断他狗爪子,把他踹成太监不可。” “不晚呀,一接到你发的信息,知道你已确认嫌疑人,我们立即就上电梯,然后就冲进屋子了,房卡都是提前拿好的。”说到这里,男警官笑了,“光着有什么,你就全当看见一头牲口。再说了,你也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 “你……”女子脸色更红,似乎还带了一丝怒气,“我要向爱佳告状,告你欺负我。” “公事公办,不要动用私人关系。否则,明天午的肯德基可就没了。”男警官笑呵呵的,摇动着手指。 女子急道:“啊?这就是你说的大餐?厉剑,你也太小……” 年轻男警官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公安局桥西分局党组成员、刑警队长厉剑。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你等着,我非向爱佳告状不可。”女子低声“威胁”后,冲着对方挥挥拳头,快步到了门口,拉开屋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两名警察和那个瘦脸男人,瘦脸男人已穿上了衣物。 看到门里站着的年轻女子,瘦脸男子就是一楞,脸上满是疑惑。 年轻女子“哼”了一声,夺步出门而去。 “走。”警察推了瘦脸男子一把。 只顾扭头看着女子离去方向,被这么一推,瘦脸男子撞进屋子,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倒。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那两名警察也进了屋子。 收住脚步,瘦脸男人立即换上满脸苦色:“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我没耍流氓,我只是在做按摩而已。那个按摩的女人技术不好,又弄脏了我的名包,还反咬一口,太坏了。” 厉剑黑着脸:“按摩?谁能证明你是按摩?就算是按摩,就算是包上沾上东西,你也不能耍流氓呀?” “我真没耍流氓,我只是让他按摩而已。”瘦脸男子辩解着,忽又道,“警察同志,你们要……怎么把她放走了?我要和她对质。” “自己光着身子,还死拽着人家不撒手,不是耍流氓是什么?我告诉你,老实交待是你唯一出路,否则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厉剑提出了警告。 “我……我……”支吾两声后,瘦脸男人忽道,“根本不是我自个脱的衣服,是她给我脱的,她想让我做大保健,想多挣我的钱。我,我就是因为不愿意那么做,才和他撕扯的。” “你确定?”厉剑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那她怎么喊着‘抓流氓’呢?” “她们那种人,只认钱,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可被她坑苦了,名包损失了不算,还让你们扣在这里。” “她们哪种人?那你敢和她对质吗?” “敢呀,那有什么不敢?她肯定还是反咬一口,可我是清白的,也不能让她冤枉吧。她不是走了吗?”说着话,瘦脸男人下意识望了望门口。 厉剑双眼紧紧盯着对方:“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承不承认耍流氓?” “我,别说是一句,就是一千句,一万句,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是被冤枉的。我,我保持采取法律手段的权利。”瘦脸男人梗了脖子,“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让你重温一下刚才的情景。”说着话,厉剑从桌上手提袋里,取出一个小录音机来,“啪”的一下,按下播放键。 男、女对话声立即传了出来: 男:“想跑?没门。” 女:“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来人呀。” 男:“干什么?干*你。老子衣服都脱了,要你陪老子睡觉。” 女:“啊?耍流氓了。” 紧接着,录音机里传出“滋啦”、“咣当”两声响动,然后便是“噔噔噔”的脚步声。 女子惊呼再次传出:“流氓,抓流氓。” 厉剑“啪”的一下,按了录音机暂停键,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看着对方。 “这……录音……怎么会有录音?”瘦脸男子面现惊愕,“你们提前在屋里放了录音设备?这是违法的,严重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 厉剑沉声道:“上面录的清清楚楚,你就是要对女孩实施性*侵,现在还想反咬一口,太天真了吧?” “你们提前……不对,那个女人和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玩了神仙跳。你们给外来客人设套,想要敲竹杠,对不对?”瘦脸男人语气忽然强硬,“你们不是警察。好啊,给老子玩了这一套,老子走南闯北,你们这样的见多了。奉劝你们一句,赶快见好就走,滚得远远得,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客气?你要怎样?”厉剑反问。 “怎样?老子要曝光你们。老子是资深记者,专门揭露你们这种骗子,这次就是来做暗访,没想到你们还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们走不走,再不走老子就报警了,就把你们的丑恶嘴脸揭发出去。”瘦脸男人发出了警告。 厉剑冲着两名同事示意了一下:“给他看证件。” 两名警察不多说话,直接取出证件递了过去。 瘦脸男人接过证件,里外前后的看着。 “需要到公安局鉴别真假吗?”厉剑又开了口。 “公安……市局那个孙局长是我朋友,信不信我把孙廷武叫来,让他看看自己属下的肮脏行径。”瘦脸男人显得底气很足。 厉剑语带讥诮:“孙局长是你朋友?你咋不再往大说说?” “还有,你们市长,主管副市长楚天齐那是我哥们。”瘦脸男人说着,还自得的竖了大拇指,警告着,“你们赶快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这次不但要揭露恶势力,也要揭露你们警匪一窝、鱼肉百姓,记者不是吃素的。” “他娘的,给你脸了,还威胁老子来了。”厉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啊,你不是想闹大吗?那咱们就闹腾。你那个记者证我见了,上面有你的单位,那我们正好和单位联系,把你这些录音还有照片全寄过去,再让你们单位来人处理,怎么样?” 脸颊肌肉跳动了几下,瘦脸男人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给个痛快话,到底要不要?”厉剑追问着。 瘦脸男人还是一言不发。 厉剑脸上一寒:“给他们单位打电话,让他们先发一个邮箱号过来,我们把这些视频和图片发过去。” “是。”高个警察立即应声,取出了手机。 楞了一下,瘦脸男人立即满脸堆笑:“别,别,警察同志,好商量,好商量。我和那个女孩其实就是开玩笑,根本就没想着干那事,我就不是那样的人。我……” “还嘴硬,你还嘴硬?打电话。”厉剑厉声道。说到这里,厉剑又补充着,“就打那个值班的,尾号‘3226’那个,现在正好有人。” “是。”高个警察立即在手机上拨打来。 瘦脸男人楞了一下,赶忙告饶:“警察同志,我说,我说。” 高个警察暂停了拨打号码。 “刚开始我确实没想法,打电话推销按摩,我都拒绝了。可是后来那个女的又来敲门,说是做正规按摩,我这才让他进来。后来,后来,也是一时糊涂,这才想着和她……我就是想和她你情我愿,并不是要耍流氓。”瘦脸男人又做了解释。 厉剑冷哼一声:“说那都没用,有录音、录像为证,你耍流氓的罪名是坐实了。” “我,我顶多就是性侵未遂。”瘦脸男人还在咬嚼字着。 厉剑“哼”了一声:“老实交待,还做什么犯法事了?”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我是替人做事 “没,没有,再没有了。我现在也没违法吧?”瘦脸男人反问着。 厉剑盯问着:“没有了?好好想想,非得都有录音、录像吗?” “没,真没有了呀。就现在这事,我也是被套路了。”瘦脸男人一脸苦相。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那我提醒一下。”厉剑说着,指了指桌上那个公包,“你这里有什么?想干什么不法事项?” 瘦脸男人迟疑着:“有笔、纸、笔记本、橡皮,还有牙具、毛巾,就这些。” “装什么糊涂?那些纸上都有什么内容?” “纸上就是随便写写,记者免不了写这些的。对,还有两份烂报纸,没什么用。” “太轻描淡写了吧?这两张报纸可大有来头。这是境外报纸,在肆意攻击我国的许多政策,你成天揣着这样的报纸,想干什么?”厉剑拿已经塑封的报纸,指着上面,“你这可是里通外国。” 瘦脸男人忙道:“警官,你不要吓我,这玩笑开大了。我就是一名新闻记者,采写一些报道而已。平时我也浏览广泛,无论正面还是反面的,都要接触一些。这两份报纸,就是我的批评素材。” “批评?别给自己抹粉了。你看这上面都标注着什么。你看看,这写的‘事实果然如此’,还有这写的‘属实’。你是吃着政府的饭,却要砸政府的碗,这不是里通外国吗?你这分明就是间谍行径,是敌对势力安插在……”厉剑扣过去了大帽子。 瘦脸男人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警官,真不带这么玩的。那上面的内容确实有抹黑的成分,可你不像您说的这么严重呀。再说了,那上面标注根本不是我写的,我拿到的时候就是那样。你要不信,咱们去做笔迹鉴定。” “鉴定?不要转移话题。你就说,这次到定野市干什么来了?” “我,我没干什么呀。就是出来了解一些基层素材,明天,不,今天就马上回去了。” “没干什么?现在你已经耍流氓在先,又涉嫌从事间谍活动,还说没干什么?你不是自诩走南闯北吗,就凭这两项,你说得判几年?”厉剑语气极其森冷,“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悔之晚矣。” 瘦脸男人依旧是原来的说法:“我就是性*侵未遂,就是看了看报纸而已,我没有……” “不要避重就轻,你就交待到定野市来干什么。”厉剑瞪了眼,“继续交待罪行,戴罪立功,是你唯一出路。” “我,我……真的没有呀。”瘦脸男人还是否认。 “他娘的,这是什么?”厉剑拿另一张已经塑封的纸张,拍在桌子上,“看看你都写些什么?” 瘦脸男人身上抖了一下,支吾着说:“我就是,就是随便写写,有些就是人们的随便议论,不足信,不足信。我,我正准备全都理出来,进行集的批判,批判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上面已经写了这么多,分明就是你在给定野市政府造谣,在抹黑市领导。这已经证据确凿,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行了,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诚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甩出狠话后,厉剑示意了一下,“第一步,先和他们单位联系,邮箱发录音,发照片,包括间谍行为的这段也发去。第二步,打电话之后,立即控制犯罪嫌疑人,马上按程序实施。” “是。”高个警察答应一声,拨打着先前差点打通的号码。 低个警察取出一副手铐,向着瘦脸男人走去。 “不,不,你们要干什么?”瘦脸男人向着一侧急急退去。 “勒吼,鹅果度……”高个警察手机里传出一个浓重的南方口音。 听到电话里那个声音,瘦脸男人脸色大变,急道“别”,刚说一字,又赶忙闭嘴,连连作揖。 低个警察一把抓住瘦脸男子手腕,“咔”的一下,给对方戴上了一只“镯子” 高个警察对着手机说了话:“你们单位有没有一个叫……” “求求你了,我交待,我真的交待……”瘦脸男人“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尽量压着声音,哑着嗓子求饶着。同时也打断了高个警察的话。 “勒吼,勒揾边嗰?”手机里还在追问着。 厉剑向高个警察示意了一下。 冲着瘦脸男人“哼”了一声,高个警察挂断电话。 但低个警察可没松手,而是把另一只铐子铐到了椅子腿上。 这么一来,瘦脸男人不趴也得趴着了,否则他的那只手腕根本受不了。 厉剑没有说话,两名警察没有出声,瘦脸男人也抿着嘴巴,现场暂时陷入了宁静。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马上就十分钟了,还是没有声音。 “你还不说是吧?”厉剑出了声。 瘦脸男人急忙接话:“说,说,我是在想着从哪里说。让我想想,再想想。” 现场又静了下来。 这次静的时间不长,静了大约三分钟左右,瘦脸男人开了口:“这还要从两天前……” …… 在凌晨两点半多的时候,楚天齐接过一个电话,知道人逮住了,便又继续等着,等着进一步的消息。可是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他意识到可能遇到了“滚刀肉”,便没再等候,也没打电话询问,而是躺到床上假寐来。 想着是闭目养神,可是躺着躺着,却睡着了。不但睡的很香,还做了梦。 “嗡嗡嗡”,手机响了。 虽然正沉浸在梦乡,虽然双眼发涩,但楚天齐还是很快醒来,睁开双眼,拿过手机接通。 手机里传来厉剑声音:“市长,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怎么样了?”楚天齐追问着。 “终于交待了,这家伙也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说……这么的,市长,我直接放一下审讯录音。”厉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过了一小会儿,手机里响电流声,然后是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男人声音:“这还要从两天前,不,已经是三天前讲。那天是星期六,我的比平时都晚,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床以后,我打开手机,上面有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虽然号码很陌生,但我还是给回了过去。 对方倒是对我的情况很清楚,姓名,职业,工作单位,那是了如指掌。我很奇怪,就问对方怎么知道。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通过朋友介绍,还说想不想挣笔外快。我虽然有工作单位,可是也经常给一些小报写东西,在这个业界还有一点儿名头,私下也接了不少活。 我明白对方说的“外快”,就是指的接私活,可又担心对方骗我,也担心万一是单位调查我,就推说从来不做。可是对方立即如数家珍般,点出了近半年的几单业务,说的分毫不差,还知道单位不允许这么做。一听对方这么说,我自是没法装糊涂,却也提出了被骗的疑虑。对方二话没说,立即要了我的帐号,不一会儿就打去一万块钱,说是我来回往返的差旅费。 看到对方诚意这么足,我就立即按要求,当天便飞到了雁云市。我是晚上七点多到的指定地点,结果对方说有事,可能得第二天才能见面,到时给我打电话。于是我先吃过饭,就住到了酒店休息,也找了个按摩女,是她打房间电话主动联系的。这个女人就是做那种生意的,直接就开了价钱,价码也合理。 可是我刚脱了衣服,女人还没脱完的时候,就闯进屋三个大汉,其一个大汉说是女人的丈夫。他们也不打我,就问我怎么办,公了还是私了,公了就是报警,私了就是给钱。明知道让人玩了神仙跳,可我也只能选择私了,关键一经公,单位就知道了。而且我也不敢耍横,有个男人拿刀子就比着我的小**,我要是不答应的话,就会变太监了。 私了好答应,可是对方以“记者有钱”为由,最少得十万块钱私了。我一下子哪能拿出那么多钱?关键也不能让太太知道了,就跟他们磨着价钱。可那个拿刀的男人,立即就把刀尖抵在我小**上,还倒数着数。我实在没办法就给葛先生打电话,就是约我来的男人,让他帮我。葛先生二话没说,很快到了现场,支付了十万块钱,那些人走了。 等那些人一走,葛先生就跟我说事,给了我素材,就是定野市失火,还有楚市长太太生孩子。让我把这些事联系来,把楚市长给塑造成一个因私废公的人,还让我用相关小报发出来。对于发行的费用,还有我的报酬,照常支付,一分不少,替我交的私了款就算是交朋友。我已经别无选择,就接了这个活,第二天便到了定野市。 正好定野市有我多年前一个朋友,我来以后先找了他,这个朋友是常务副市长的人,对楚市长也恨的要命。我就正好向他又打听了失火的事,也打听了楚市长一些私事。朋友听我的问话,就给我支招,教我怎么搞臭楚市长,结果朋友说的作法与葛先生一样,而且还提供了素材。待了一天多,大纲已经出来,就等着回省城复命,拿剩下的稿酬,谁知就让你们给抓了。警察同志,我做这事,完全不是本意,我是替人做事呀。” “啪”的一声,手机里的声音停止了。 “他娘的,这家伙就是个下半身动物。”骂过之后,楚天齐追问道,“那个找他的葛先生什么情况?”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此小诸葛非彼小诸葛 搬到新家的第一晚,就在接、打电话度过了,不但没能照顾妻子,反而还影响了妻子休息。而且自己在家,也影响月嫂照顾妻子,都不太方便。 反正妻子已经回家,无论从照顾还是安全角度考虑,都没什么可担心的,单位那事也让人放心不下。于是楚天齐接完电话,直接床,离别妻子,与父母打过招呼,踏上了返程之路。在早上上班之前,便赶回了市里。 当楚天齐刚在办公室坐下,厉剑便来了。 看到对方黑青的眼窝,楚天齐笑着说:“为了这点事,把厉党组累的够呛,到时怕是厉处长又该向我诉苦了。” 厉剑“呵呵”一笑,直接说到正题:“市长,刚刚又审了两次,那家伙坚称找他的葛先生人称‘小诸葛’。是别人称呼‘小诸葛’时,他听到的。姓葛那人还警告他,不得向外人说,否则让他断子绝孙。也正因此,这家伙一直言说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临了临了才不得不交待出‘小诸葛’。”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接吧。” 厉剑拿出手机,接通了:“局长……好的,我马上赶过去。” 放下手机,厉剑说:“市长,我们局长来电话,有个追逃案子有线索了,让我到单位去开会。” “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是。这事如有最新进展,我随时向您汇报。”做过承诺后,厉剑转身出了屋子。 厉剑刚出去,岳继先送来了后备箱带的箱包。 楚天齐叫住准备离开的岳继先,讲说了刚才的消息,并问岳继先怎么看。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楚市长已经讲说了先前的情节,现在再听完这个消息。岳继先略一思忖,便做出了回复:“对于这个记者最终所讲,我认为应该是真实的。他既然都承认了准备给您栽赃的事,那么其它的事自然就没必要隐瞒了,尤其厉剑手里又抓着他其它把柄,他也未必敢耍花招。 不过,对于葛先生即‘小诸葛’一说,我表示怀疑。从咱们掌握的现有看,‘小诸葛’就是姓葛,但‘小诸葛’做事却非常谨慎。截止到目前,我们除了知道‘小诸葛’是张鹏飞的得力干将,知道他是定野非法收取沙场保护费的总头目外,并没有这个人的直接犯案证据。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会轻易向一个外人透露真实身份? 再说了,以‘小诸葛’在那个团伙里的身份,又有几个人能直呼这个名号,怎么也得是尊称吧?江湖人可是最讲究这个的。因此这个指使的所谓葛先生,不会是真的‘小诸葛’,那不过是通过这个记者,故意栽赃‘小诸葛’罢了。只是那个葛先生,肯定不会想到这个家伙会现在落网,肯定还等着小报漫天飞的时候。到那时候,这个记者指定跑不了,所谓‘小诸葛’也就曝光了,真正指使人反而隐在暗处偷乐。” 楚天齐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否则‘小诸葛’就不称为‘小诸葛’,该改名‘不谨慎’了。那个所谓的葛先生,抛出‘小诸葛’只是其一步,最终还是让张鹏飞背这个锅。 刚刚发生的失火一案,与省城突袭案,肯定有联系。对手目的就是把我稳在市里,让我不能兼顾省里的事。本来对手志在必得,只是在咱们周密部署下,他们在省城的阴谋没有得逞。为此他们肯定忿忿不平,才有了造谣伤的举措,想着把我陷入舆论漩涡,既达到报复目的,也拖住我的精力,他们才好进一步报复或隐藏其它事项。 在失火案发生的当天,我还把张鹏飞列为几个重点怀疑对象之一,如果结合这件事,他的嫌疑反而小了。再者说,就从这多半年的交手来看,他是屡战屡败,手里的牌出的差不多了,现在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他应该低调才是。” “应该是这么个理,基本已经可以判断,这次的事非张鹏飞所为。但也不能完全放松对他的监控,这里边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从张鹏飞的性格,以及与您的过节来看,他是绝不会放弃对您的攻击,只不过他需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他现在就好比一只受惊吓的狼,既在想着躲避你的打击,也时刻怀揣着那颗仇恨的种子。”张鹏飞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这是自然,狼是最凶狠也最难缠的动物,我绝不会放松对张鹏飞这只狼的警惕。如果他一直扮作羊,我就可以先不动他,如果他要再张牙舞爪的话,那就要把这只狼打伤、打残,直至打僵。”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这么说来,那个家伙就嫌疑最大了。” “是的。我现在也安排人盯着那家伙,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敏感,我们不便直接盯着他,更不便于盯着他的家族,只能是盯着他手底下那些江湖人士。可是那几个常活动的主,尤其那个姓常的人,自从上次到省城找过张鹏飞、魏公亚外,便再没有公开露面。这就为我们的调查增加了难度,却也从反面印证了他们的嫌疑。他们非常狡猾,似乎也警觉到了什么,我打算这么来……”说到这里,岳继先向前探过身子,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只有他和楚天齐能听到。 …… 就在楚、岳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时,有人也在分析着他,分析着近期的那些事,这个男人是在通过电话分析。 男人手机里,正传来对方声音:“省城的事没有成功,太的出乎意料了,主要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楚家一下了配备了那么多保镖,这也太高调了,一个大肚子娘们都快赶上副国级了。从那些保镖的敏锐性和身手来看,都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内卫人员,应该是老徐头的人。 不过这次的事,也给我们提个醒,必须把这家伙的危险指使往上提,至少应该放到和部级对手平级的状态。在某些方面,这家伙的破坏力要高于咱们的部级对手,这还不仅是因为有老徐头撑腰,光是他自身的暴力指数就爆表。只不过有职务、身份限制着,他不敢随意胡乱施为,可一旦撒野来,破坏力就太大了。 他破坏力大,咱们就尽量避免和他正面交锋,就迂回着来。就拿失火和突袭来说,虽然没达到咱们的既定目的,但我们并无实质损失,几台车不算什么。反倒是他,不但疲于应付,还惶惶不可终日。要我看来,如果过几天这事再火来,那他就又要忙的焦头烂额了。” “不可大意呀。虽然这次的计划很严密,但还有好多不确定因素,尤其不可控因素很多。千万要防着这些不可控因素出状况,一旦某一环节出问题,那么整个链条都会受影响,甚至难以正常转动。这事你要亲自关注着,一定不能出纰漏,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放心。”男人嘱咐着。 “是,您说的是,我记住了。”对方回复的很肯定。 男人想了想,又说:“那事进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结果?” “从现在反馈的消息看,那人已经工作了,快则三、五天,最迟一周肯定有结果。”停了停,对方又说,“据听说,这个人也有一定的行业道德,这么多年都没坑过雇主。咱们现在给他的条件优厚,他更没有懈怠的道理,应该也不敢背叛咱们。” “从不撒谎的人,一旦骗人来,害人指数更高。当然了,一般情况下,他不应该会有异心,否则他以后就别想混了。但要注意特殊情况,那就是千万不能落到姓楚的手里,否则可就麻烦了。”男人不无担忧。 “应该不会吧?”对方有些不太认可。 “不会?老常,你这种思想可很危险。对于姓楚的来说,又有哪些事能不会呢?你记得那件事吧,就是那个二迷糊、三泥鳅,他们怎么落网的?到现在都说不清。那就太邪门了。”男人叮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是,我记住了。”这次对方答复的很痛快。 “还有,还有,什么事来着?”男人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对了,还有就是那个老楚。我总感觉那是个人物,六十来岁的人了,不但开车到处跑,还戴着个墨镜,关键是精神头倍足,值得怀疑呀。” “明白。”对方给了一个看似肯定,实则滑头的回复。 …… 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岳继先打来电话。 看到是对方号码,楚天齐接通后,直接问:“什么情况?” 岳继先汇报:“刚刚掌握到消息。在那个记者说的时间段里,‘小诸葛’疑似一直在他们最大的那个赌场,应该不可能分身。那么现在可以肯定,此‘小诸葛’非彼‘小诸葛’。” “果然如此,你……” “叮呤呤”,忽然响了铃声,打断了楚天齐话。 看了眼固话上的号码,楚天齐对着手机说了句“一会儿再打”,便挂断手机。然后拿了听筒:“厉剑,说。” 厉剑声音随即传来:“市长,有一个新消息。”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两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周又到了星期五。 上午九点开始,定野市政府常务工作会议召开。 在例行的一些事项进行完毕后,市长秦怀提出了新的议题:“同志们,在两周前,我们曾经研究了定风山公路事宜。当时在会上,好多人表态,下来以后找相关部门论证一下。半个月过去了,大家议的怎么样?都说说吧。” 在市长说话期间,好几人都面面相觑,意思很明显:这还当真啊? 见没人搭茬,秦怀又追问着:“谁先说?” 哎,可得往前挪挪排名,否则每次都得第一个说。暗自感叹着,连长海开了口:“在上次会后第二天,我便召集国土、规划、防空、行政执法、治危拆违等部门开会,研究定风山修路对相关工作的带动和影响。在会上,大家一致表示,要想富先修路,觉得打通定风山三市二省通衢,对于定野经济社会发展,会产生巨大作用和影响,从思想上大家都支持修路。 在专题会后,各部门便从各自管理内容入手,从细处着手,研究修路对本部门工作的促进和影响。各部门研究结果源源不断汇总到我这里,期间又经过多次分批次的交流,到前天为止,基本都有了反馈。总体来说,人们对修路的前景趋势看好,支持修路。只是各自也有一些现实情况,需要具体考虑。 其国土部门表示,修路涉及到许多方面,与国土的使用联系紧密,需要对国土资源的使用、规划有一个综合考虑。我国虽然幅员辽阔,资源较多,但在这么大人口基数稀释下,资源储备就显得很是稀少。因此在修路之前,必须要把修路对资源平衡的影响考虑进去,必须保护资源的相对平衡。这是一个系统工作,需要勘探、调查、研究、论证,在此期间人力、物力的配备也有诸多要求,不是两周便可完成的。如果一旦启动相关调研、论证,至少也得三五月做完,牵一发动全身,需要谨慎启动。 规划部门自是提到了规划,既提了国家路网规划,也提了定野经济发展规划。定风山通路,在整体规划之,但国家大意向是在下个‘五年计划’启动,也或者是下下个。现在要先国家计划而行,怕是会有很多难题,操作来也要非常困难。 防空部门自是大力支持。发达的交通路网,对于国防事业促进作用很大,对人民防空的意义也很深远,他们完全支持修路。只是这里面也有一个必须符合国家大战略的问题,必须要符合在人防体系的定位,定位需要交通发达咱就发达,需要做障碍咱就关山索路。涉及到这方面的事,一时要查当下国防对定风山的定位,也要考虑未来在人防扮演的角色,这个需要向上级国防部门了解,有一堆很复杂的程序。” 之后,连长海又谈了行政执法、治危拆违等部门意见。各部门总的意见就是:对于定风山修路,举双手赞成,但是一些具体的操作也必须考虑,这不是想操作就能操作的。 在连长海讲说完以后,市长秦怀插了话:“天齐市长,连市长说的这些事项,有没有考虑?” 楚天齐回道:“有过考虑,但考虑未必有那么细。刚才这些部门的考虑,有其客观的一面,但也难免教条。好多事物都是变化的,必须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而不是死抱既有规则。无论什么时候修路,国土、规划都是必须配合的事,既然这条路已经在国家大公路网规划,那就必须在这个基础上考虑问题,这个趋势是不能挡的,也不应该阻挡的。所以国土部门的说话,纯属就是推辞,是为了逃避某些应尽责任。 至于规划部门的提法,就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了,定风山区域通路,是在下一个五年计划。后年就是新五年计划的开始,离现在也仅一年零一个月,一条路从开始启动,至少也需要一年多的前期工作,比如国土勘查,比如立项等等。这就需要当地政府、相关部门做提前量,而不是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假如等到新计划正式出台,可能已经多半年过去,提前一年和滞后一年,至少两年时间就白白流逝了。而且对于一些既定的大项目,当地政府和职能部门的态度,也对新五年计划有一定影响。如果态度积极,相关计划可能就会早做考虑,如果态度消极,还可能继续再推五年。 至于人防部门的提法,那就纯属拉大旗做虎皮,有唬外行的意思。既然国家已经列入了下一五年计划,自是会从全局考虑,也会考虑到国防安全,不是一个市的防空部门可左右的。其实我也接触过国防部门,有些规定要求确实要区别于地方,也要严于地方,但好多方面更服从大局,远不像市防空部门做的这么狭隘。还有,刚才说的另几个部门,其实也是在逃避应尽责任和义务,才找了诸多借口。” 楚天齐的话说的很不客气,他也是故意要这么说,要揭露有些部门无病*、推诿扯皮。 秦怀这次没插话,但却看向了连长海。 连长海会意,马上对楚天齐的话进行回应:“楚市长说的是,咱俩观点一致,我也是这么批评他们的。虽然这些部门没有全部认可,但也表示了部分认可,不过同时也提到了一个问题:钱。他们也是好心,担心钱没着落,或是不能很好到位,一旦形成半拉子工程,对相关行业的消极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他们之所以提出一些困难,也是为了稳妥,而非故意刁难。” 接下来,宋扬从水利、农业、农村、扶贫等方面,讲了这些部门的意见。许寿石、陈冬生、刘福礼也讲了各自分管部门的看法。 这些部门的总体意思,与连长海分管那些部门意思差不多,都表示从思想上绝对支持,一百个支持,但又都提出了实际困难。有的困难还算切实存在,有的纯属就是刻意扩大,分明就是说:现在不宜修定风山那里的路。在这几人,刘福礼的表述,相对要客观的多,也理智的多。而且所有人最后都落实到一个字上,那就是“钱”。 在这些人发言过程,市长再没要求做回复,楚天齐便没有进行响应。 轮到肖云萍发言了,他的话要更直接:“上次我就提到了,这个项目至少需要五十亿,这么多钱从哪来?谁去弄钱?刚才其他几位副市长也都提到了这点,看来大家是完全无意的形成了共识,没有钱什么也搞不成。 在上次会后,关于钱的问题,我也适当找金融部门咨询过。这些银行和机构都表示,这真不是小数目,在年底前后肯定没有这样的指标。就是在其它月份,如果是地级市的项目,获得支持的可能性也非常小。反正我问的这几家已经明确表态:不支持,也没有相关支持计划。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需我筹措资金,只要不再继续占用各分管市领导的项目资金,我举双手赞成。当然了,如果谁向相关机构争取到了借款意向,需要我和相关机构跑手续的话,我们责无旁贷,也绝不推诿。” 看了看众人,秦怀又看向楚天齐:“天齐市长,看来大家对于修路都赞成,可是也都担心钱不能到位。看来影响此事的关键因素,还是钱呀。” 楚天齐明白市长的意思,做了这样的回答:“市长,我不分管财政,也基本没做争取资金的事,关于钱的来源还没考虑仔细。如果我有成熟的想法,到时会向市长汇报,也可能会找分管领导沟通。” “好,好,楚市长说的好。那这事就先这样,咱们再汇总一下其它事项。”秦怀引开了话题。 ……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便直接回了办公室。 刘福礼随后就到了。 为对方沏好茶水,楚天齐跟着一,坐到了沙发上。 “天齐市长,这事要想操作,困难不少,当然‘钱’是绕不开的话题。”刘福礼又提到了刚才的会议。 “是呀,这么大项目,钱没来源可不行。”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语气一转,“当然了,从人们的说辞来看,显然这又根本不是钱的事。” 刘福礼点头回应:“是呀,就不是钱的事。” 虽然两人都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其实心里都明镜似的,人们那些说辞全是借口,最根本原因是不想让楚天齐“立功”。在这多半年时间里,从楚天齐做的那些工作来看,显然太抢眼了,显然抢了好多人的风头,人们都担心西风压倒自己的风呢。 关于“木秀于林”的道理,也是在这个屋子里,刘福礼早就专门说过,后来也有显现,这次的显现太明显了。 “天齐,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有些问题确实存在,确实需要正确的面对方式。”刘福利的语气透着关心。 第两千章 两个黑衣人 新的一周开始。 早上刚上班不久,楚晓娅来了。 今天的楚晓娅,穿着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阔腿长裤,黑色高跟皮鞋,披着的头发上别着发卡。与夏日装束有了很大区别,却仍然前凸后翘的,又有着另一番意味。 可能是注意到了对方目光,楚晓娅低头看了看,又尽量扭头看了看身后,询问道:“市长,怎么啦?” 意识到不妥,楚天齐赶忙收回目光,转移了话题:“一上班就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从今天开始,市交通局已经向社会公示了严厉治超的事情,强调从下年一月一日开始,正式执行严厉治超举措。”楚晓娅做了回复。 “今天公示呀,特别选的日子?”楚天齐反问着。 “市长,这可是原来就说好的,提前一个月公示。今天是十二月一日,难道你忘了?”楚晓娅有些疑惑。 楚天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近段事太多,把日期都忘了,不过这件事倒是记得。” “理解理解,初为人父,难免激动过头。”楚晓娅的神情满是笑意。 楚天齐“呵呵”一笑:“哪是你说的那样?对了,谢谢你去家探望她们母子。”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提这事,不过你既然提来了,我也就顺便吐槽一下,媳妇生孩子了,你怎么也不言声一下?咱俩曾经是老同事,现在我又是你的下属,你这悄没声的,无论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吧?”楚晓娅挑了理。 楚天齐道:“这不是还没抽*出空吗,你这几天也不在市里。对了,你是听谁说的?” 楚晓娅轻哼了一声:“你以为做的很隐秘?其实大半个省城都知道了。好家伙,光是保镖就一二十个,把个待产区护得跟铁桶一般,何况你又那么高个,连叔叔都戴着大墨镜,能不引别人注意?也是偶然机会吧,在我前天回省里的时候,和第一医院的朋友吃饭,她就是妇产科的,跟我说了那几天的‘盛况’。” “好啊,医生随意泄露产妇信息,情形太恶劣了,不行,我得投诉。”楚天齐故意说的很夸张。 “少扣大帽子。你以为自己是多大首长呢,生孩子还上升到国家安全呀?”楚晓娅并不买帐,“你不通知我,才是最恶劣的,少拿‘忙’搪塞我,忙得连个电话也顾不上打?” 楚天齐摇了摇头:“你这纯属先入为主,真是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她生孩子那天,百货大楼失火,我原定的回家计划,不得不推迟。等我处理火灾告一段落,按市长吩咐赶回省里的时候,孩子已经生半天了。在医院待了两天,就回了家里。正准备晚上好好休息时,又接到报告,有人使坏,让外地一个记者写黑章,楞要说我为了老婆生孩子,连大楼失火都不管。结果我一晚上基本都没休息,就早赶回了市里,这几天都跟进这事,也查着有无其它破坏活动,这一下好几天就过去了。” “真是用心险恶。”楚晓娅骂道,“造谣也不怕遭报应。” 楚天齐微微一笑,又扯回了正题:“今天已经做了公示,那就要注意公示效果,及时收集反馈信息。在正式施行前,把漏洞全都堵上,也把纰漏修补完善。” “嗯,明白。”应答之后,楚晓娅又问,“市长,听说又开会讨论定风山修路的事了,最后怎么定的?” “这本来就是好事,对人们各自的工作也有促进,大家都很支持。不过也还有好多事项需要协调,相关工作内容必须提前解决。做为交通局这块,要继续做好工程勘探、路线衔接等考虑,以备立项时使用。”楚天齐说的比较含糊,并没详细交待当时的情形,他要给下属传递一个概念:这路肯定要修。 楚晓娅回复:“好的,我们一直在做着,就按你最初布置的那样,详细的做着基础资料。”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方便,你现在就来吧。” 挂断电话,楚天齐说:“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最新进展,我再找你。” “好的。”应答后,楚晓娅转身出了屋子。 …… 在楚晓娅刚走不久,岳继先来了。 径直到了办公桌前,岳继先说:“市长,那个记者说的还挺靠谱。他向厉剑交待,当初接任务时,他担心现场录像会揭穿他编造的谎言,但那个所谓的‘小诸葛’表示,让他尽管放心,绝无后顾之忧。根据这条交待,咱们的人去找那个所谓的‘小诸葛’,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就试着去记者住过的酒店寻找。 连着蹲了好几天,都没发现可疑情况,也没见到人。不曾想,结果歪打正着,昨天碰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那女人正打电话,说着什么‘录像硬盘’、‘记者’之类词句。他们就跟踪上这个女人,到了一个出租屋,见那女人拿了一个黑挎包出来,便又跟踪了上去。趁着女人下车去商场买东西的空当,咱们的人拿到了录像硬盘,结果正是百货大楼的监控录像。 录像显示,在十一月二十二号凌晨两点十一分的时候,犯迷糊从大楼出来,反锁上外面楼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出入大楼,也没人到过大楼门前。直到凌晨四点十六分的时候,来了一辆无牌照轿车,从上面下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这人的头上也蒙着黑巾。 黑衣人下车以后,直接到了大楼门口,用钥匙打开门锁,然后听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便进了大楼。进大楼以后,这个人直接便到了三层,去到放监控硬盘的屋子,取掉监控硬盘。从进楼到取下硬盘机,整个过程三分二十一秒,之后便彻底没有了录像存储。但从交警队调研周边监控可知,这辆汽车再出现在监控画面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四十三分。从这个地点到百货,也就是步行两分钟的路,再扣去下楼时间,总共顶多七、八分钟时间。那么这多出来的十五六分钟,黑衣人又干了什么? 十五六分钟,黑衣人足以设置一个自燃装置,这个装置可以是定时的,也可以在定时基础上,和电线联在一,造成电路失火的假象。而且那个装置完全可以采用一次性的,即装置启动一定时间后,火势也已着来的时候,立即以自燃或爆炸的方式自毁。” “可以这么推断。以这些证据来看,这次百货大楼火,绝对是有预谋的纵火案。”楚天齐点点头,又说,“黑衣人情况掌握了吗?” 岳继先摇摇头:“没有。由于蒙着面,看不到黑衣人的真面目,只看出个头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根据其体型和脚掌大小判断,应该是个男人。调看监控发现,黑衣人乘车离开后,奔向了省城方向,但汽车没有直接上高速,而是开到郊区,进入了监控盲区。之后,再没见这辆无牌照车出来,应该是换了汽车,然后又奔向了省城方向。至此,黑衣人的线索完全断,目前我们的人正在继续查找。”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停了一下,楚天齐继续问,“省城那个女人什么情况?” “在拿到硬盘后,我们的人一拨去看录像,一边继续盯着那个女人。女人在进商场大约二十分钟后,从里面出来了,当时手里提着一个装衣服袋子,身上衣服已经换了新的,显然是新买的衣服。女人上车以后,没有立即离去,而是一直在车上等着,期间不时的打电话。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女人开车离开了,又回到那个出租屋。 女人刚一进屋子,便被咱们的人摁住。这个女人一问就交待了,她说当时有一个男人租她房子,从十一月十六号住的,说是租一个月。可是在昨天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除了刚开始来过两次外,后来的十多天,一次也没来过。女人就与那人联系,那人跟她说‘不住了’,还说多交的房租也不再回要。 女人很高兴,打开房间收拾的时候,在柜子底下发现了硬盘。她打开一看,是楼房的监控录像,就知道肯定有用。于是她便给那个租房男子打电话,想让对方来拿东西,还向对方索要了好处费。昨天她先出去,就是和租房男子去索要报酬,结果在对方说定的酒店没见到对方。但是却接到了对方电话,对方说了新的见面地点,说是钱已经准备好了,前提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当他返回出租屋,拿上硬盘并到了指定地点,依然没有见到对方。 女人说那个租房人,穿着黑衣、黑鞋,当然没有蒙面,却也戴了个大沿帽子,还捂了口罩。从女人的描述样貌看,那人与偷硬盘的不是同一人,反倒与那个所谓的小诸葛很像。目前那个女人还被我们关着,正对他继续审问。” 楚天齐“哦”了一声:“两个黑衣人?” “是,两个黑衣人。”岳继先应了一句。 第两千零一章 后院绝不能起火 对于失火一案,并没有实质性进展。只是通过找到监控录像,发现在失火前,曾经有黑衣人进入百货大楼,而且是用钥匙开门进入的,犯迷糊恰好又丢了钥匙。这就表明,犯迷糊是被有意诱出,从而为黑衣人实施破坏提供了方便,进而可以认定,此次失火绝对是人为纵火。 在此案,收纳硬盘录像机的妇女只是贸然闯入,跟本案并没直接联系,相反还为本案推进提供了助力。因此警方也不便为难该人,很快便把她放了。 寻找录像机过程,发现了两个黑衣人,但信息也仅这些,没有过多发现,侦破也没有更多进展。 经过多次询问,那个记者能交待的已经交待了。考虑到并没对市领导形成实质性伤害,也只得先以那两项罪名拘了几天,便暂时先放了。但警方同时向他强调,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响应警方的破案要求。好几件事犯到警方手里,现在能被释放,那个记者自是感激不尽,面对警方要求自是全都接受。 其实警方之所以释放这个记者,还有一个目的:以此人为诱饵,去钓那个所谓的“小诸葛”或其他人。 破案的事自有厉剑等人去做,岳继先也安排人在暗调查,楚天齐只需听汇报即可。他现在要忙好多工作,比如“两节”前维稳,比如“安全大检查”,尤其定风山修路一事,更是当前重要的工作事项。 经过几天忙碌和思考,楚天齐在新一周来临之际,又找到了市长秦怀。 看到对方进屋,秦怀很热情的请对方就座,还让秘书为其泡上了好茶,然后问道:“天齐市长,有什么事吗?” “市长,是这样的,我想向您请示一下定风山修路的事。”楚天齐讲说了来的目的。 秦怀“哦”了一声:“修路资金的事有着落了?是哪家金融机构同意贷款?” 楚天齐予以否认:“不是,还没有。我一直没有分管过财政,也从来没有直接从事相关工作,这方面资源非常有限。现在事情卡在那,我也只能试试,确实心里没有把握。” 秦怀插了句话:“确认也是。筹措资金本来不是你的工作,应该财政部门去做,怎耐各种因素卡壳,也只能难为你了。要是实在不好弄的话,也不要强求。” 楚天齐苦涩一笑:“市长,说实话,我也很想放下这事,其它那些工作也够我忙的。可是定风山一旦通路,对定野市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是巨大的,沃原市、晋北省同样会因此受益。只是这不是一头半年可以做成,很可能是‘前人植树,后人乘凉’的事,好多人因此并不上心。可这种事情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必须有人去做,我虽然不敢标榜自己,但我觉得自己有义务进行推动。” 听到对方讲说,秦怀也不禁心生感慨。 如果换做是别人讲说,秦怀首先会认为这是说大话,认为是专为在自己面前表白。但现在说话的是楚天齐,他完全相信对方的诚意,对方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以对方的身份背景,也根本没必要自我标榜,何况楚天齐就不是这样的人。 秦怀明白,楚天齐现在之所以这么讲,既表明对修路一事的重视,也表明他对此事的拖延很是焦急。相比对方的这种胸怀,秦怀不禁自惭形秽,自己就显得渺小了,自己何尝没考虑‘何必甘做植树人’。但秦怀并不怪罪对方猛浪,反而对对方更为钦佩,钦佩这种明之难为而为之,只为利国利民的心胸。 楚天齐继续说:“现在之所以大家整体热情不高,主要也是因为此事八字没一撇,人们看不到此事的前景,最码对近一两年能否启动心有疑义。我现在就准备去做那一撇,哪怕让人们看到那一撇的影子,人们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只有大家都支持,也才能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今天来向市长汇报,不是要表明自己如何,只是为了请市长多一些理解。”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秦怀表态很爽快。 “市长,我也不敢太的麻烦您,只是希望在我后院无故火的时候,市长能够多一些体谅,能够帮我解决一些后顾之忧。”楚天齐讲出了心意思。 秦怀忽然心有些不是滋味,既为楚天齐,也为自己。 通过近一阶段这些事项,尤其这两次讨论定风山修路的事,秦怀深深体会到一些人对楚天齐的排斥。那些人嫉妒楚天齐的成绩,嫉妒楚天齐的胸怀远大,只希望楚天齐不要抢风头,甚至有人还希望楚天齐能够倒霉。 大多数人面对这种情形,往往都会明哲保身,能低调尽量低调,这也是最保险的办法。可面前这个小伙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公共利益宁愿木秀于林,宁愿充当那出头的椽子。更关键的是,以楚天齐的家庭和履历来看,显然就是纯粹在做“前人植树”的事,但小伙子却义无反顾,怎不令人动容? 就是这样的一种胸怀,就是这样一心为公,却不得不应对诸多的暗箭与冷枪。做为一方政府大员,秦怀也不禁汗颜,不禁为楚天齐感慨。 想至此,秦怀郑重的说:“楚天齐同志,你放心,在你为此事奔忙期间,我会帮你盯着一些事项。一旦发现有人扇风点火、对你恶意伤,绝对严惩不贷。尤其我会尽量将这不好苗头扑灭在萌芽状态,尽量不让伤到你的毫发。对于这件事,有所推动更好,既使最终没有实质进展,责任也绝不在你。你尽管放心好了。” “谢谢市长!”楚天齐站身来,同样说的郑重。 “应该的。”秦怀也站了来。 秦天齐一笑:“市长,那我接下来就去跑这事了。” “祝你成功!”秦怀伸出手来。 “努力争取!”楚天齐握住了对方。 两只手握在一,两个大男人使劲的摇了再摇。 慢慢的抽回右手,楚天齐冲着市长笑笑,转身离去。 望着那个高瘦的背影,秦怀感受到了坚毅,也觉出了一丝悲怆。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楚天齐脚步既轻快,也坚定,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 之所以到市长这里走一遭,楚天齐并不是要诉苦,更不是变相告状,就是想让市长帮着挡一挡暗箭、明枪。 要想促成修路事宜,解决资金来源是必走之路,也是现在众人心里没底之所在。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让相关领导适当参与一下,人人可分一份政绩,那么人们也就没必要因此事而嫉妒了,相反还会奋勇参与。现在人们之所以盯着自己,是既不愿承认因此产生的风险,又担心自己在此过程捞到什么政治利益。一旦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好处,人们自是没有阻挠的理由了。 要想解决资金来源,光在定野市肯定不行,必定要去省里,更要经常去首都。假如就是资金解决了,后面的好多事项也需要经常往出跑,也需要有人去跑动,自己绝对跑不了。 在没有看到好处之前,尤其当自己不在单位期间,人们难免会风言风语,个别人更不可避免脚下使绊。不但是这些同僚,那些对手、仇家更会视之为绝佳机会,频频施以攻击,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时机的,这次大楼失火就是明证。 之所以可能会有这样的隐患,那是好多人认为后院空虚,认为有机可乘。现在市长已经承诺,会为自己看好后院,那就一定会不折不扣的去落实。其实市长为自己看好后院,并不吃亏,只要自己促成了此事,市长的一份功劳绝对跑不了的,自己也是在市长领导之下吗。而如果最终无功而返,或是弄砸了,市长也有充足的进退空间,是只赚不赔的事。 不管市长会有怎样的好处,但只要市长能帮着多挡一些干扰,那么自己就能更多尽力去干正事,此事成功的机率也就更大了。因此楚天齐感觉信心倍境,脚步铿锵。 …… 当天下午,楚天齐便召集楚晓娅、孙廷武以及其它几个下属部门负责人,专门开会部署,督促相关工作。 临近双节,维稳、消防、抚民自是必须强调事项,其它诸如道路安全维护、处突事项演练等,也是必讲项目。 最后,楚天齐强调:“同志们,在此期间,大家要再辛苦一些,工作要做的更扎实一些,尤其要避免安全死角,必须发现并消除安全隐患。在此期间,如果哪方面出了问题,哪方面捅了篓子,部门负责人都难逃其咎,都必须要为造成的后果与损失负责。无论是谁……” 人们都屏住呼吸,都认真听着市长的严词峻语,觉得今天的话格外重,重的让人不由得心紧张。 楚天齐就是要故意这么说。当然他不是专为吓唬大家,而是要让大家慎之又慎,要让大家看好后院,后院绝对不能火。 第两千零二章 放贷红线不能逾越 第二天,楚天齐专门拜访了市委书记孔成亮,汇报了即将开启的“跑钱”行程。 对于楚天齐这种一心为公的精神,孔书记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坚决支持楚天齐工作。尤其孔书记也特别强调,在楚天齐离开市里期间,市委相关决议、会议精神都会第一时间通报给他。同时孔书记还保证,如果有什么需要市委,需要自己这个书记帮忙的,尽管直言。总之,市委全力支持楚天齐申请项目工作。 也是在第二天,市长秦怀专门又召开了政府常务工作会议,强调要求各位副职必须全力支持楚市长工作。并且特别指出,楚市长这是为全市奔忙,并非自己份内工作,要求众人只能帮忙不能添乱。在会上,秦怀严肃申明,如果那个部门给楚市长分管工作添堵,首先拿分管副市长试问。其实人们都听出来了,市长这是在指桑骂槐,心也难免不舒服,但表面全都表态“大力支持”。 在会议结束之后,刘福礼专门找到楚天齐,以老大哥身份,向楚天齐强调了一些事项,传授了相关经验。并嘱咐楚天齐,可以尽力而为,但不必强力而为,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要注意安全。刘福礼还表示,也会帮楚天齐照看着一些事情,如有风吹草动,必定第一时间告之,并会根据楚天齐要求而处置。 对于老大哥的真心叮嘱,楚天齐非常感动,并表示牢记在心。 除了刘福礼,楚晓娅、孙廷武都又分别找了楚天齐,表示一定尽心尽力做工作,绝不给市长添麻烦。 孙廷武还特别表示,“双节”维稳、安全检查等工作,都会亲自跟进,要把隐患消弥于无形,也会亲自督办大楼失火一案。 楚晓娅的单独汇报,不只是下属的保证,更是老同事的嘱托、好朋友的叮咛,也含着其它的情愫。 本来担心人们对工作重视不够,楚天齐才特别强调了自己要外出一事,要人们各司其职,看好后院。可现在人们表现出来的重视,超出了楚天齐预期,甚至增加了诸多的沉重。 尤其看到楚晓娅眼圈发红,楚天齐更是觉得事情可能过了,只好调侃的说:“我似乎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 不曾想,楚晓娅没被“幽默”逗乐,反而扭过头去,一边抹着脸颊,一边说:“我等你回来,健健康康的回来。” 这都什么吗?怎么搞成生离死别了?楚天齐在感动的同时,也不禁唏嘘,唏嘘为何形成了这样的氛围。 当天晚间,楚天齐便离开定野,赶奔雁云市。他不是要探望妻儿,不是为了去看一家老小,而是要从省城开始“跑钱”之旅了。 …… 转过天来,刚刚一上班,楚天齐便到了河西银行副行长办公室。 副行长姓金,整整四十岁。不过日常保养到位,脸上皮肤舒展,脑门发亮,发丝乌黑,看着和楚天齐年岁差不多,甚至要更年轻,最码也比楚天齐白净不少。 看到楚天齐进屋,金副行长很热情,立即从座椅上身,亲自迎上前去,请楚天齐在沙发就座。然后奉上香茗,也陪客人坐到了沙发上。 看到金副行长这样的态度,楚天齐很高兴,连连说着客套话,表达着谢意。 金副行长则不停的叙述着楚天齐的“事迹”,简直都把他捧上了天,就差夸他为“万能神”了。 好一阵热闹,客套、互赞了足有半个小时,屋子里才暂时平静下来。 喝过一口茶水,楚天齐放下杯子,说了话:“金行长,河西省近些年经济发展迅速,各项事业取得迅猛发展,是与贵行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我听省领导曾经说过,若是没有河西银行的支持,河西经济发展至少倒退五年,甚至十年。现在的五年之差,那可是不得了,最码相当于上纪二十年的差别了。十年的巨变,更相当于上纪的半纪之差。” 金行长听闻夸赞,脸上更是喜笑颜开,马上谦虚着:“楚市长过奖了,省领导谬赞了。河西银行是河西大地土生土长的企业,整个步、发展、壮大阶段,都得到了省里的大力支持,没有省委、省政府的支持,就没有河西银行的今天。做为本土企业,支持省里各项事业发展,责无旁贷。” 看到对方为自己杜撰的“省领导言论”而高兴,楚天齐也不由得心喜,喜于对方也爱听好话,喜于自己的小伎俩运用。他接着又一本正经的说:“据我了解,近三年以来,河西银行对河西省信货支持,占到了全省整个贷款额的百分之十五。能与几大国有银行平平坐,可见河西银行的实力之大,发展之迅速,也足见银行领导班子的魄力与实力之强。” 这次金副行长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做了客观陈述:“主要还是借了河西省大发展的春风,主要还是省里的各项扶持,还有银行董事会的英明决策,我们只是执行正确决策而已。我行整体实力与几大国有银行差的很多,之所以业务发展迅速,还是与当地党委、政府、社会各界大力支持分不开。 楚市长刚才所讲数据,倒是相关部门有过统计,但也难免偏颇。这个数据主要是指对纯粹省里项目的支持,但实际上河西省许多项目都是跨省的,甚至是国家项目。在这一大类业务,我们和那几大银行就不在同一实力平台了,如果也统计进去,那个百分之十五就会大大缩水了。” 刚才上门便拍马屁,只是楚天齐的应急之举,只是现学现卖的,有刘福礼变相指点的,有宁俊琦亲自用课件示范的,楚天齐自己没有这样的积累。这么多年以来,在走仕途过程,对领导讲说一些尊敬之语,再所难名。但专事奉承拍马的事,楚天齐可不会,也不屑,做小吏的时候都不做,现在就更没必要了。只是这次出来纯属求人,而且还是与财神爷们打交道,他也就只好入乡随俗一把。好在旁边没有别人,好在和对方也不经常见面。 只是现学现卖的这些东西,已经抖落尽了,楚天齐再没有相应的准备,便只能向正题上去扯:“金行长,据我了解,河西银行对定野市支持力度也非常大,今年我参加这样开建的项目就有好几个,个个都是大手笔。只可惜当时金行长公务繁忙,没有亲自莅临,否则也许咱们早就认识了。” 金副行长说:“定野市我也去过两次,但都不是参加这种活动的场合,定野那里不错。从前年开始,河西银行对定野的投资加大,速度发展很快,只是整个金额基数还不够多。行里也有意向这些地级市扩展业务,包括定野市,不过主要还得看有无合适项目。”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楚天齐马上接话:“金行长,现在市里就有一个项目,是利国利民利市的项目,如果贵行能够提供贷款支持,必定对贵行在定野市的业务发展也有巨大促进作用。” 金副行长“哦”了一声:“是吗?什么项目?” “定野市打算打通定风山,贯通定野与沃原,贯通河西与晋北,修建河晋大通道。定风山位于……”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楚天齐也收住了话头,反问着,“金行长,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对项目我也不做具体评价。但对这种项目,我行坚决不放贷。”金副行长给出回复。 这也太坚决了,一下子就卡的这么死,为什么?楚天齐不禁疑惑,斟酌着如何组织措辞。 显然意识到刚才说的太过生硬,金副行长马上面带笑容,做着解释:“楚市长,是这么回事,不止是针对你说的这个项目,目前所有类似公路项目一律不贷。” 一律不贷?好像不是吧?楚天齐随即提出质疑:“金行长,据我所知,雁云市金光大道,定野市河沿街,都是贵行放的贷款吧?” “这样的项目还有好多,但和你说的项目不一样,怪我没有说清楚。”金副行长做着进一步说明,“你刚才说的几条公路,都是市政道路,采用质押贷款方式。这种项目占用资金相对较少,几千万或一两亿,贷款时间也短,大都是三年,个别是五年。而且有高值质押物,坏帐执行也方便得多。 而你说的定风山公路项目,是国省干线,金额少则十几亿,多则几十亿,甚至几百亿。这种贷款大都要贷十年以上,而且是用路权做抵押,收费还贷。以我行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持单体几十亿的项目,而且项目资金回收周期过长,我们压不。假如再遇上一笔坏帐,我们的整个运营都可能出状况,所以这是目前定的一个放贷红线。” 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楚天齐还是不死心,便试探着问:“金行长,银行董事会可否决定大额贷款? “谁都不行。关键是项目性质问题,不是金额多少,董事长和董事会也不行,放贷红线不能逾越。”说到这里,金副行长一笑,“楚市长,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我建议你还是到那几大银行看看吧。” 第两千零三章 认真研究研究 楚天齐接受了金副行长的建议,离开了河西银行,当天下午便到了另一家银行——陆路交通银行河西省分行。 这并非是楚天齐多么听金副行长的话,而是当时话已经说到那份上,再待着也没什么用,更不便再找河西银行大领导。在离开河西银行以后,楚天齐又特意向朋友了解了一下,果然正如金副行长所说,河西银行只是支持过市政道路,从来没有给国省干线公路贷款。看来之前了解的太过肤浅,也不够全面,空自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现学的那些马屁话。 当初之所以先找河西银行,主要是考虑手续略简于国有银行,可现在人家根本就没有此类业务,那就无需再想着找银行更大领导了。 从业务类型来讲,找陆路交通银行正对口,行不行试试再说。 陆路交通银行很给面子,常务副行长亲自出面接待。 常务副行长姓钱,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看样子不超过三十五岁。钱副行长五官不漂亮,也不丑,算是大众化吧。不过身条倒很好,可以用婀娜多姿来形容一下,脸上皮肤保养的也不错。 看到楚天齐进屋,钱副行长站身来,绕过桌子,伸出手去:“楚市长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楚天齐轻轻握了握对方手尖,便马上松开,然后自谦着:“钱行长过奖了,我是小地方的人,平时就是小打小闹,哪有什么大名?倒是钱行长,一直都是行业内佼佼者,去年还曾获得‘河西而立才俊’,更是声名大振。实在让我等男儿既佩服,也自愧不如。” “楚市长,请坐。”钱副行长示意着,坐回了原位:“楚市长这话可有性别歧视的影子,不过我想你不是故意的,应该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这是为我开解,还是讥讽呀?楚天齐一时不好接茬,转身坐到沙发上。 “刚才你说去年那个评比呀,还真是怀念。当然了,并非怀念那个虚名,但却特别怀念而立之年的日子。”钱副行长感叹着,“现在早已不惑之年喽,时光匆匆呀。” “不惑?是说你吗?”楚天齐不由得疑问。 “当然了,不像吗?”钱副行长反问着。 楚天齐摇摇头,实话实说:“不像,我看也就三十出头。” “咯咯咯……”钱副行长笑着,脸颊挂上了羞涩,语气也轻柔了好多,“人们都这么说,你说我更高兴。” 什么意思?楚天齐不明白对方所为何指。 意识到语歧义,钱副行长又补充着:“田老师说你不会夸女孩子,却原来是高手呀,我是田老师的党校学生。” “我们是……”说到半截,楚天齐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与初次谋面女人套近乎,似乎不妥吧。 钱副行长却接了话:“我们是校友。小师弟,对不对呀?” 此时只能答“对”了,然后楚天齐话题一转:“钱行长,今天来拜访您,我是想为市里申请贷款,是关于公路项目的。” “哦,我听田老师说了一耳朵,不是很明白,你具体说说。”钱副行长收笑容,面色变得严肃。 “好的。quot;楚天齐应过,讲说来:“在定野市东南端,有一座山,山不太高,名曰定风山。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主要是这里风力很小,远远小于大多数山顶,甚至比一些平地风力还小。定风山位于河西、晋北两省交界,也是定野与沃原市接壤之地,素有‘一脚踏三市’之说。 定风山虽然不高,却把河西与晋北的直接通行隔断,也让定野与沃原的交通受到很大影响。就因为这么一座山,从定野这端去到沃原,需要走盘山路,最少也要行三十七公里。如果去晋北省的话,也得绕路三十二公里,而且也是盘山路,路况更差,道路等级也更低。如果在定风山新修路,打隧道的话,去沃原市会少绕三十三公里,缩时应该会在四十多分钟。去晋北的话,要少走二十九公里,大约会省掉一个小时时间。每天数万辆汽车节省时间,这可不是小数字,因此产生的效益更是可观。” “你们市里要修路,可是又没钱,就想着用贷款修,是不是这么个意思?”钱副行长接了话。 楚天齐点点头:“是想贷款,用收费还贷。我们已经请专业人士做过测算,根据预计车辆通行辆次,收费还贷很有保证。只要公路修通……” 听到对方讲完,钱副行长没做任何表态,而是从桌面件夹取出一张纸来:“楚市长,你先看看申请贷款的手续。” 楚天齐赶忙身,到了近前,接过纸张,看了来。 看过一遍后,楚天齐指着纸上项目,叨咕着:“这个有,这个有,这个也有,这个……正在办理,这个也正在办,这个正准备办……” 钱副行李拿一支铅笔,递了过去:“用‘钩’、‘叉’标一下。” 楚天齐接过铅笔,在纸张上标了一遍,递过去,做着说明:“这三项还不确定,所以我这么标了,其余打‘叉’的这些,大家都正在申办或是准备办。” 拿回标过的纸张,钱副行长浏览了一下,然后说:“打‘叉’的也太多了。不过有田老师关系,何况还是小师弟亲自跑,我们就通融通融,先把能准备的尽量提供,其它的也抓紧。” “太谢谢行长了!”楚天齐马上表达谢意。 “楚市长,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有田老师关系,咱们又是同门校友,但程序必须得讲,不能含糊。现在虽然同意接你们的手续,只不过相当于降低进门门槛,并不代表银行任何意思。如果到时还是这么多打‘叉’的,那也坚决不行,坚决不能进入下一步程序。”钱副行长强调着。 楚天齐马上表态:“明白,程序绝不能含糊,尤其银行程序更是如此。钱行长同意接我们手续,这已是天大的面子,我们不敢有过多奢求。我也相信,只要能照顾的地方,钱行长指定会通融,但我们也不能让行长您为难。” “那就好,现在带手续了吗?”钱副行长说着,已经伸出手去。 “带了一些,不过有一部分已有手续没带在身上。您看是否等准备齐了,再一齐交给您?”楚天齐提出建议。 钱副行长点点头:“也好,尽量抓紧送来,年终岁尾的时候事太多,能年前就不要年后。拿来以后呢,我会尽快报告给行领导,请领导们先研究研究。” 又与钱副行长交谈了一番,楚天齐告别对方,出了屋子,出了银行大楼。相比早上刚来的时候,楚天齐脚步轻快了好多。 从陆路交通银行河西分行出来后,楚天齐坐上汽车,直接回了家里。他要好好想一想,想想接下来做什么。 …… 经过简单思考,楚天齐决定,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虽然现在陆路交通银行接了手续,但后面的程序还有好多,究竟最终能否给准话,还未可知,更不知能否有放贷意向。干脆就多找几家,也把手续递上去,然后根据情况,再决定重点跑哪家银行。而且一旦被其几家直接否掉,也不至于从头重来,无非就是多复印几套手续而已。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又去找那几家国有银行,能找的都找了。只不过有一家费了周折,第一次去不在,第二次还不在,第三次才在。在又找的这几家银行里,除了农发行明确表示不做公路贷款外,那三家都接了资料。但这几家也和钱副行长的说法一样,‘这不代表银行有意’,同时还表示‘认真研究研究’。 在找这些银行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按照陆路交通银行要求的那些条目,带着手续去的,直接就递了上去。 经过一周的忙活,共有四家表示可以考虑,也都接受了手续。 虽然已经递上资料,但楚天齐并没有立即返回市里,而是继续留在省城。他要等着听进一步消息,也在想着抽时间请行长们“坐坐”。 在向相关人员表示“坐坐”时,对方都表示了感谢,但也礼貌的推辞了,理由也不尽相同,但显然就是编的理由。当然了,双方心里都明镜似的,才刚刚接触,银行领导们不会贸然赴约的。但楚天齐仍然要这么做,这是一种态度,必须要表达出去。 在省城跑动、等着初步回复的同时,楚天齐自是也没忘了分管工作,每天靠手机进行联系。尤其秘书李子藤更会把这些问题汇总,按照分类,分批次发过来短信。在收到李子藤汇报的同时,楚晓娅、孙廷武等人也经常汇报。 所好的是,楚天齐离开这段时间里,分管工作特别消停,几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即使有一点小状况,也无关紧要,很快就能妥善处理。 虽然一切挺太平,但楚天齐仍然叮嘱手下: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现在可是“双节”期间,一切都马虎不得。 第两千零四章 再耐心等等 在相关手续递上之后,楚天齐便隔三差五追问着。他明知道不可能这么快有答复,但就是要以此种方式跟催,哪怕一家有回应,也好适时坚持或调整后面的方案。 果然如自己所料,几家问下来,都是类同回复: 行里大领导还没表态。 董事长出差未归。 还没进行讨论。 就这么的,又是一周时间过去。除了日子由旬到了下旬,整个事情依然故我,没有任何推进。 新的一周开始,楚天齐又去了陆路交通银行河西省分行。 看到楚天齐到来,钱副行长抬手示意:“楚市长请坐!。” 说了声“谢谢”,楚天齐坐到沙发上。 “楚市长,你这出勤率可够高的。”钱副行长面带微笑,语含调侃。 经过几次接触,可能是有田馨那层关系,也可能因为校友之谊,还可能被赞年轻,钱副行长每次都很热情,说话也随便了好多。 “是吗?没那么夸张吧?我这已经连续四天缺勤了。”楚天齐显得很是无辜。 “咯咯咯……”钱副行长笑了,“我上周出差,总共只到了单位两次。而你一次送资料,一次送补充资料,一次直接追问进展,一周内来了三次。至于你所谓的缺勤四天,期间可是有两天周末的,你也就是上周四、周五没来。” “钱行长,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要出勤补助的。”楚天齐适时幽默了一把。 “咯咯咯……”钱副行长又笑了,“楚市长,你真逗。” 楚天齐也笑了,但笑容背后却有苦涩:自己何曾闲的无聊,专程来说笑话?只不过为了求人办事,脸色不得不厚了一些。 待到对方笑声停止,楚天齐提到了正题:“钱行长,我就是想打听一下,行里议了我们的事没有?有没有放款可能性?”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我来的有些频繁,但也是使命在身,敬请谅解。” “楚市长一心为公,这种精神令我十分感佩,也很是崇敬,又何来谅解之说?”停了一下,钱副行长继续说,“在上周三下午,大行长问了这件事,我尽量详细的进行了汇报。听完以后,大行长没有就此表态,而是让我把资料给了信贷部门。信贷部门会以更专业的态度,来分析、评估你的那些资料,评估整个项目的收益,然后向我汇报。当然了,这需要一个过程,你还需要再等一等,等等他们的评估情况,等等行领导的合议。”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道:“冒昧问一下,这个时间会有多长?” “多长……”钱副行长缓缓的说:“这个还真不太好说。如果只是信贷部门的工作内容,如果连着去做,也许三天就能评估一个初步结果,但事项用时长短主要取决于大领导时间。如果大领导在家,如果及时进行合议,可能十天半月就出结果了,最快也可能一周。 当然了,信贷部门未必就能连着做,大领导也未必就常在单位。现在可正是年底结帐,各部门都忙得很,大领导也经常出差,春节也已临近,又增加了一些事项,而且也未必合议一次便出结果。把这些因素都考虑进去,怎么也得一月左右吧,好不好过了春节都有可能。”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道:“这么长呀?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初步评估,又不是实质认定,至于吗?” 面对这种疑问,钱副行长并未不悦,但却郑重的说:“楚市长,这就是隔行的事了。别看只是比对资料,但那可不是只比一比件,也不只是打个电话就可以,有些内容必须实地考察、核实。我刚才说的信贷部门用三天时间,那是最理想状况下,还得好几拨人同时分工推进。虽然这只是初步估算,但却可以是后续工作参照的基础,那可不是仨瓜俩枣,那是几十亿,不得不慎重。既使标的额不多,但银行的那些程序也必须走到,即使这样都难保不出状况,人们又怎敢马虎?” 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不好再说什么。 钱副行长接着又补充:“在整个公路建设项目,尽管许多程序都很重要,也不可或缺,但资金无疑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资金,整个项目绝对建不来,无论是甲方或是乙方,必须先有人出钱才行。钱的事这么重要,但往往从正式申请到最终到位,也就几个月的事,基本不会超过一年。当然了,因手续不全或项目不符合要求,申请途流*产的项目,不在此列。整个公路项目从筹划到竣工,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其固然申请资金需要一头半年,显然时间并不算长。” 不用对方言明,楚天齐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对此事的期望很是迫切,怎么可能先耗好几个月呢?即使要花费一些时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也是前面事项有一些眉目的时候。 这种想法当然不能和对方言明,于是楚天齐说:“钱行长,您说的是。只是烦劳钱行长在此过程,能够多跟进一些,帮着我们尽可能快的要个回复。” “那是自然,咱们都是田老师学生,你是小师弟嘛,这都好说。只是程序可以加快,却不能省略,还请见谅。”钱副行长表态非常不错。 “那好,那先这样,打扰钱行长了。”楚天齐说着,站身来。 与钱副行长告别,楚天齐离开陆路交通银行河西省分行,去了下一家银行。 …… 接下来的日子,楚天齐又陆续去了那几家。 与陆路交通银行河西省分行的情况差不多,那几家也都没进行合议。有的也由信贷部门开始初步审核,有的没到这一步骤,也有的还没向大领导汇报上。 面对楚天齐的询问,这些银行领导们都很客气,也足够热情。都告诉楚天齐,别着急,这需要一个过程,再等等。 不知不觉间,一周接近尾声。 这天楚天齐刚从一家银行出来,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直接接通了:“有事?” 手机里传来楚晓娅的声音:“市长,说话方便吗?” “说吧,就我一个儿。”楚天齐回复着。 楚晓娅声音再次传来:“市长,在你离开的这两周时间里,交通工作比较顺利,没有发生异常状况。只是今年的大雪来的稍早一些,这些天的清障工作量较大,不过机械设备、人员配备都没问题,安全工作也做得很到位。就是,就是又有了一些传言,不太好听。” “又是说我吧?”楚天齐笑着说。 “是的。传言刚开始个三四天,反正我是上周四听说的。你这段时间不在市里,有说你调走的,说你要到别的市做常务,或是到省里做副厅长。还有说你不顾工作,以出差为名,回家侍候媳妇坐月子。更有说的难听的,说你因为廉洁问题,正在接受相关部门调查,甚至说你已经被双规。 本来我不准备告诉你,反正都是胡说八道,听了也是空增烦恼,甚至影响工作。可是我也担心万一有人兴风作浪,你没个心理准备怎么行?假的真不了,这都不用怕,不过要总是这么传,再有人从作梗,也没准就会带来麻烦,最好是让这些传言消失才对。”说到这里,楚晓娅停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我还在跑着几家银行,但他们都需要一个审核过程,我还得等一等,你们也再耐心的等等。前几天要求你们做的那些工作,还要抓紧认真去做。” “是,记下了。”楚晓娅应答后,又问,“市长,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楚天齐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想了想,楚天齐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李子藤声音:“市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道:“近几天是不又有什么谣言了?” 李子藤愤愤的说:“气死了,有些家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上周四、五、六,我去*学习,昨天回来以后,就听说了传言。我想着打听清楚一些再向您汇报,暂时就没说。市长您已经听说了吗?主要就是‘调动说’、‘看家说’、‘审查说’。 我了解到,这些传言还没传的太广,主要就是市里一些部门,县里知道的应该还不多。不过我刚刚听说,有人在跟着扇风点火,说是那位女领导好像非常津津乐道。究竟是不是这样,还未可知,我准备再了解一下,也看看还有谁比较热心。” “适当关注就行,不用刻意去调查,以免负作用。”叮嘱之后,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不行,不能让谣言无休止的扩散。略一沉吟,楚天齐重新拨打了号码。 时间不长,里面传出声音:“天齐市长,有新进展?” “市长,还没实质进展,是这样……”楚天齐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情形。 对方语气肯定:“好,不错,再耐心等等,哪有那么快?有这么一件事,就是近几天要开一个市政府工作会议,特别要强调工作纪律,强调公务人员的言行,尤其对领导干部言行进行正规约束。到时你抽时间,回来一趟。” 市长已经听到谣言,已经要采取措施,自己没必要再说那些事了,于是直接应答着:“行,我一定回去。” 第两千零五章 他们不会贷给你 新的一周到来,离月底只剩三天了,其实离年底也仅剩三天。 从早上一上班,楚天齐就开始去银行。多半天下来,四家银行都跑到了,在其三家都见到了分管领导,还有一家银行领导出差,没见到。 虽然与那三家领导见了面,但和没见那家的情况一样,整个手续评估工作没有实质推进。其两家的评估工作还在进行,具体什么时候可出初评结果,还是个未知数,对方的回复依然还是“再等等”。 只有一家的信贷部门出了初步意见,但结果很不好:项目非常不适合本行放贷。尽管结论已经很不利,但对方仍然表示,会尽量帮着争取,请楚天齐“多多理解,再等等”。 得到这一家的初步结论,楚天齐似乎也看到了另几家的评估结果,更意识到情形的不乐观。也难怪,先不说项目的整体前景如何,光是银行要的手续,好几项关键手续还都没办,银行岂能不慎重? 今天去的最后一家是陆路交通银行河西省分行,与钱副行长告辞,楚天齐出了银行,来在街边打车。 在星期六的时候,楚天齐派岳继先到首都办事,得今天晚上才能回来。出来的时候,他懒得开车,就是打的车出来的。 看着过去好几辆出租,楚天齐招手示意,但车都没停下来,车上全有人。 “呜……”一阵寒风吹来,卷了地上微尘。 楚天齐下意识背过身去,但仍然眯了眼睛,便抬手揉了揉。 “嘀嘀……”汽车鸣笛声在耳边响。 转头看向路边,楚天齐发现一辆汽车刚刚停在身侧,但却不是出租汽车。 谁呀?楚天齐哈腰望向车里,但车上贴着防晒膜,没看进去。正考虑着要不要从前挡玻璃去看,副驾驶车窗玻璃摇了下来。 “还真是楚市长呀,要不要上来?”驾驶位的人说了话。 此时,楚天齐已经看清开车人是谁。略一迟疑,说:“欧阳主任忙吧,我打车就可以。” “上来吧,能为楚市长服务一次,也是我的荣幸,楚市长可不要太官僚了。”对方笑着说。 再推辞就显得太矫情了,楚天齐不再客气,跨前一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开车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朋友——原玉赤县农村信用社主任欧阳玉杰。 “楚市长有时间吗?”欧阳玉杰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 “现在吗?”反问过之后,楚天齐给出回复,“我不忙。” “去我那坐坐吧。”欧阳玉杰说着,驾驶汽车向前驶去。 “好的。”楚天齐应答了一声。 汽车穿行在车流,直行、拐弯、过路口,奔向目的地。 除了刚开始的简单对白,欧阳玉杰不再说话,好似专心致致的开车。 楚天齐也没有言声,而是在心想着事情。 说来,楚天齐与欧阳玉杰早就相识,欧阳玉杰算是他步入仕途后第一个贵人,曾在他遇到工作困难时,提供了重要帮助。当然这其有欧阳玉娜的因素,但对方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否则他的局面很难打开。 只是在后来的时候,因为家里反对欧阳玉娜和楚天齐接触,欧阳玉杰与楚天齐也就刻意保持了距离。有时还不得不站在家族立场,向楚天齐传递一些信息或是警告。在这种情形下,两人关系自是就疏远了。而且楚天齐也不愿意多与欧阳家族的人接触,本来自己就不准备接受欧阳玉娜的感情,又何必做出让大家都为难的事情呢? 自从欧阳玉娜嫁给明若阳,而且欧阳玉娜受伤昏迷后,楚天齐更不愿见到欧阳家族人,他恨欧阳家的人。尤其自与明若阳有过几次接触、碰撞后,他更认清了那个明家少爷的嘴脸,也就对欧阳家人更恨了,觉得是他们把欧阳玉娜推入了火炕。 相比较而言,楚天齐倒是没把欧阳玉杰等同于其家人,他理解欧阳玉杰的难处,而且欧阳玉杰做的也不过分。但因诸多因素影响,两人之间还是有着浓浓的尴尬,也产生了一定隔阂。近几年以来,两人基本没了联系,对方在没回自己的拜年短信后,楚天齐也就再没打扰过对方。 汽车忽然一个急刹车,楚天齐差点磕在前挡玻璃上,思绪也拉了回来。 “他娘的,抢着找死呢,不长个眼。”欧阳玉杰右手拍在方向盘上,恨恨的骂着。 楚天齐看到,一辆白色大越野栽歪着,插到了汽车前方,车身正继续扭动着,显然还要再绕过更前面的那辆车。 欧阳玉杰又启动了汽车,不多时拐过右边岔口,奔着楼顶竖有“信用联社”字样的大楼驶去。 很快,汽车便进了省信用联合社大院,停到车位上。 “到了。”欧阳玉杰说着,拔下车钥匙,推开了车门。 楚天齐也推门下车。 二人相跟着,走进大楼,进了电梯,电梯在六楼停下。 在这过程,凡是穿统一制服的男女,只要遇见欧阳玉杰,都会面带笑容的称呼一声“欧阳主任”。 …… 出了电梯,在欧阳玉杰引领下,楚天齐进了信贷部主任室。 示意楚天齐在沙发落座,欧阳玉杰张罗着沏茶倒水去了。 楚天齐扫视着屋里的陈设。屋子不太大,但整个装修很显档次,突显出“有钱”单位的特点。 正面办公桌上桌签显示,欧阳玉杰正是河西省信用联社的信贷部主任。 看到“信贷”字样,楚天齐不由得想到了贷款的事,但也仅是瞬间,便挥去了这个想法。 初到省里跑贷款的时候,楚天齐就没想过要到信用联社。信用社成立初衷,就是为农业、农村、农民服务,现在虽然业务拓展了好多,但支持“三农”还是核心任务。即使现在不专做“三农”业务,但显然信用社还不具备支持干线公路的放贷能力,从来也没有过这种动作。 当然了,即使信用联社有这种业务,楚天齐也不准备和欧阳玉杰发生这样的交往。这倒不是他多么记仇,而是他知道,一旦有了这种合作,明若阳势必要记恨明家,势必要向欧阳玉娜发泄怒火。 “来,喝茶。”欧阳玉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也坐到了旁边沙发上。 冲着对方微微一笑,楚天齐说了声“谢谢”。 欧阳玉杰笑着说:“楚市长身居高位,还站在路边等车,这也太低调了吧?你可别说是为了低碳环保,也别说是汽车没在身边。” “司机这两天不在,我自己也懒得开,主要是停车太麻烦,有时找上半个小时也未必有地方。”楚天齐实话实说,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到的省里?上次咱俩见面还是在市里呢。没多长时间呀,你这就升任省联社领导了。” “我这还叫官?就是一个标准跑腿的,今年刚回省里。倒是楚市长,短短几年不见,已经成了厅级领导,真是可喜可贺。”欧阳玉杰语气带着调侃,“你这不在办公室吹空调,咋跑到大街上吹凉风去了?” “诶,去求爷爷告奶奶了。从十二月……”楚天齐没有隐瞒,讲了这些天的事项,也说了到目前的情况。 一直听完,欧阳玉杰带着一抹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啦?”楚天齐很是不解。 “他们绝不会贷给你的。”欧阳玉杰说的很肯定。 “不会?”楚天齐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笃定,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同行相轻”,可也疑惑欧阳玉杰为何会有此一说。 欧阳玉杰进一步说:“他们没有这个权利。” “这么大的贷款额,肯定要经过总行批准,可也得省行具体操作呀。再说了,他们也都接了手续,也在近一步推进呢。”楚天齐提出不同看法。 欧阳玉杰给出回复:“由省行具体操作,这没错,但却不是这么个程序。像是这么大的项目,必须由各自最高总行先决定是否要做,然后责成省行操作执行。你现在的程序是反的,不符合各个行的惯例。 可是,各个银行都有审批权限,也有审批惯例。既然最高总行把着审批权,那他们就要很好利用这个权利,也要对自己的审批负责。现在全国都搞大项目,大项目也都找到了这些总行,而放款额要远远小于需要额。在这种狼多*肉少的情况下,亲自找到门上的客户都排不过来,总行又岂会顾得考虑省行的项目? 我们单位性质与这些国有银行不一样,但都是金融口的,我对他们这些规则很清楚。省分行又焉能不清楚?但他们却接了你的手续。这主要是基于三种考虑:一是他们也有做成这个业务的意愿,虽然成功先例少之又少,但他们还想去‘彩票’,万一成了,那就是大业绩。即使没成,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二是占有心理,他们生怕别人抢去了肥肉,只要别家省行做成,那自己银行的业务占比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三是结交。他们都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在通过这事套近乎,全都由副行长亲自接待,就说明了这点。” “真的吗?”楚天齐急忙反问。 欧阳玉杰点点头:“绝对是真的,不用再耽误了,你下一步还是找总行吧。” 第两千零六章 孙廷武学的很乖 第二天一早,楚天齐就踏上了返程之路,他要回定野市了。 之所以现在回去,一是受到了欧阳玉杰点拨,觉得对方说的在理,便不准备再在省城等下去了。在听完对方的解读后,楚天齐既感谢对方的直言,也不禁惭愧,惭愧自己白跑了这么多天。不过欧阳玉杰告诉他,也不全是白跑,最码知道了相关行的手续,在找总行时能带得更齐全一些;这样既能省些时间和程序,也能给总行留下内行的感觉,对申请贷款没有坏处。 选择现在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三十一日要开政府办公会,自己必须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正好当面向市长汇报这段工作。 当然了,虽说各个分管部门工作都很顺利,但毕竟长时间没在,也还是要听听下属汇报,跟进一些事项的。 坐在车上,楚天齐又想到了与欧阳玉杰见面的情节,想到了欧阳玉娜处境。 在昨天见面的时候,虽然二人都尽量规避“玉娜”的字眼,但最后还是谈到了她,是楚天齐主动问的。欧阳玉娜现在是那种情形,自己不便去探望,俊琦更不能去,可他又惦记那个苦命女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打听的人,还是问问才对。 据欧阳玉杰说,欧阳玉娜现在是醒来了,但与昏迷时相比,除了眼睛是睁着的,区别也不太大。他说欧阳玉娜现在没有思维,以前的事情想不来,整个思维就像两岁孩子。她依旧躺在床上,手脚基本不能活动,反正不能床,更不可能自行走动及进食了。但在睡着时,却又不时说梦话,胡言乱语着。 虽然欧阳玉杰没有明说,但从其语气可知,欧阳玉娜很可能喊了自己,也因此招致明若阳极度厌恶。 听欧阳玉杰的意思,明若阳*根本就不管病床上的妻子,而是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是明若月看不惯哥哥的行径,一直劝说家里对欧阳玉娜好些,还为欧阳玉娜找了最好的理疗师,帮欧阳玉娜恢复记忆,也有保健医生每天为欧阳玉娜做着必要按摩。 在说妹妹的遭遇时,欧阳玉杰满是伤感,用“畜生”来形容那个妹夫,可见明若阳做的实在差劲,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尽管讲说到明若阳时,欧阳玉杰都是一句带过,但楚天齐能听出那个畜生对欧阳玉娜的摧残。 畜生,你等着,老子不会饶了你。楚天齐心暗骂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也想到了那次带面具打人的情形。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收拾了明若阳,明家人会不会迁怒于欧阳玉娜,会不会继续摧残那个可怜女人。而且明若阳毕竟是她的丈夫,她一旦恢复意识,又会怎么看这些事呢?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一时之间,楚天齐心犹豫来。 …… 上午十点多,楚天齐回到了定野市党政大院。 刚想着和市长约个时间,汇报一下工作,可是孙廷武倒直接上门预约了。 楚天齐便先放弃打电话念头,让孙廷武进来。 两周多不见,孙廷武一进屋,便来在办公桌前立正敬礼:“市长好!” 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笑着说:“孙局长,你该不会给我定着位,或是派人盯梢吧?这来的也太快了。” 孙廷武一龇牙:“市长,您可吓死我了,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呀。再说了,压根就从来没有过这种疯狂想法。刚才也是凑巧,我去桥西分局检查工作后,返回市局,就在等红绿灯时,看见好像市长专车拐过府前街。等红灯一过,我也来了政府大院,结果正看到小岳停车,我就上来了。好多天不见市长,怪想的,感觉就跟过了半年多似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明听出对方在套近乎,但楚天齐也很高兴。当然并非因为听好话高兴,而是由于孙廷武现在非常服从与配合。便笑着说:“你咋不说像三、五年呢?”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是早就盼着见到市长了。”孙廷武继续大言不惭着。 “你呀,公安局长不研究破案子,倒钻营说假话来了,我可真是担心呀。”楚天齐奚落了对方,然后道,“我这时间可宝贵,有什么事赶紧说。” “好。”应答着,孙廷武神色也严整来,“市长,有这么几件事:一、百货大楼失火案,那个凌晨四点进楼的人已经找到,但可惜的是人却昏迷着,其家人讲,是因为与‘三老虎’喝酒斗狠所致。‘三老虎’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而且两人是在乡下山村发生纠纷,那里没有监控。此事发生在今天凌晨三*点多,警察还在那个山区搜索着。 据这人的家人讲,黑衣人名叫冯二楞,是许源县大囫囵村人,今年四十岁,这些年一直在外地打工,具体干什么不清楚。冯二楞只说是给老板当助手,但家人知道他没什么化,更没学历,一直都认为是开车或保镖什么的。这些年冯二楞拿回的钱不多,妻儿过的很是紧巴,冯二楞言说公司不太景气,欠了一些。 冯妻说,冯二楞在十一月十九号的时候突然回来了,给家里买了好多东西,还给了她五万块钱,说是补发的工资。而且冯二楞还一改往日喝大酒的毛病,回家以后滴酒不沾,说话也客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如此,冯二楞还热心的把妻子送回老家,让她去看父母。自从由晋北嫁到许源县以后,妻子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先是有孩子牵绊着。去年俩孩子虽然都上了高住校,可家日子太紧,妻子不舍得花路上费用,也不想回去忍受嫂子白眼,就一直没有回去。这次能够给父母带些东西,能够体面回去,妻子留下冯二楞看家,第二天就回去了。 可是在昨晚乘顺脚车回家以后,冯妻却发现冯二楞倒在自家炕上,头上有血。在冯二楞旁边摆着炕桌,桌上有躺倒的酒瓶,还有一根粗木棒。冯妻赶忙上前呼唤,冯二楞忽然醒了一下,说了句‘三老虎’害我,就又晕过去了。 在村民帮助报警后,孟克直接带人赶了过去,了解情况后,又向我做了汇报。目前在冯二楞家里,搜出了电子定时装置,还有简单的草图,而且身高、体重都与那个黑衣人吻合。依据这些判断,冯二楞就是进入大楼的黑衣人,就是他实施了定时纵火。” “你们要紧紧盯着冯二楞,也包括他身边的人,全力追捕‘三老虎’,这个‘三老虎’肯定是重要指使者和知情人。”楚天齐叮嘱着。 孙廷武点头应承:“是。现在冯二楞在市第三医院接受治疗,市局、县局都有警察在那,对他家人的调查也在进行着。只是到目前为止,虽然在大囫囵村周边搜查了七、八个小时,还没发现‘三老虎’的踪影。” “不要太着急,一个是抓这个‘三老虎’,二要防止他再次伤到他人。”再次吩咐过,楚天齐又问,“还有其它事吗?” 孙廷武马上汇报:“还有就是人事上的事,向您汇报一下。市局打算把厉剑同志调整为区局副局长,仍兼任区局刑警队长。另外市局刑警队也需要补充力量,计划把高峰调来,担任市局刑警队副队长。” 这可都是自己的人,虽然自己也想着适当调整他俩,只是是否显得也太那个了?想到这里,楚天齐追问道:“就这两人吗?相关程序完备吗?” “完备,都是根据综合考评,由市局班子一块做的决定,是大家的意见。也不只是他俩,一共有六个,那四人基本都是平调。”说到这里,孙廷武又补充着,“厉剑和高峰,警务能力都很强,在各自负责领域成绩突出,市局不应把这样的人才埋没了。”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我还是那个要求,市局做事必须按照程序,尤其人事调整更要严格执行。至于局内一些具体事项,你们可以按照分工授权去做,我不做过多干涉。” “谢谢市长。”谢过之后,孙廷武又说,“近几天,有个别人不安心工作,散布小道消息。市局已经按照规定,进行了严肃惩处,以儆效尤。” 小道消息?楚天齐明白了,肯定是关于自己的那些谣言。想了想,他说:“对于这类事情,我建议不要扩大打击面,也不宜惩处过严。对于无主观恶意,又是道听途说的人员,应该是以教育为主。” 孙廷武郑重表态:“是,市长,我回去以后,再好好核实一下这些东西,严格执行市长指示。就这几件事,不打扰市长了。” “好,你忙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孙廷武依然敬礼、告辞,然后才出了屋子。 看着孙廷武离去的身影,楚天齐心暗道:孙廷武现在学的挺乖。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什么事?”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声:“市长,您可回来了,这次走的时间太长。要是您不回来,我还准备打电话请示呢。后天严格治超可就正式开始了,有市长在,我心里才更有底。” 第两千零七章 不要扯老婆舌 十二月三十一日,当年的最后一天,定野市政府工作会议召开。 这次会议是电视视频会议,主会场设在市政府第一会议室,各县市区政府都设有分会场。 会议定在上午九点钟召开,在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主会场与分会场的视频信号便接通了。 在主会场的大屏幕上,各分会场的信号都显现出来。分会场已经准备好,县区长们全都在第一排心位置就座,每人桌前摆放着打印有姓名的桌签。不只这些县市区正、副职有桌签,后面也摆放着桌签,只不过已不是人人都有,桌签上也不是标注姓名,而是变成了单位名称。 相比分会场,主会场要更庄重、更威严。 主会场分出了台上、台下,主席台台口上方的LED已经开启,屏上是一行红色字体:定野市政府工作会议。台上是市政府领导的位置,一排整齐摆放的条桌上,覆盖着深红色的绒布。每个座位前,放置着政府市长、副市长名签,座位上还都空着。除此之外,蛇颈话筒、水杯、矿泉水、纸张、铅笔一应俱全。 台下也是排桌式,桌上同样放置着桌签,但已经变成了单位签,县直各部门的名字打印在桌签上。各单位头头脑脑们早已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看着主席台上方,不敢有任何嬉皮神态,也不敢东张西望。 会议室墙壁上,有定制的大小标语,都是催人奋进的语句。虽然这些标语并非今天才有,但在其它景物的烘托下,显得今天更加与众不同。 整个会议室里,音乐刚刚换过,已经是雄壮的进行曲曲调,预示着市领导们即将登场。 在感受着主会场庄严气氛的同时,人们也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主席台会议桌上的桌签。那里边有一个二十多天没出现的名字,不只是没出现在会议上,也没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倒是几个传言,都是他的名字。 “哗”,大屏幕传出掌声。 分会场的人们立即响应,巴掌拍的那叫一个响,神情那叫一个庄重。人们可都深知,监控头不比人眼,不但可以随时监控到每一个角落,而且对细节的捕捉也更精准。一旦有不当举动,神情被捕捉,那可就是麻烦,轻则被耻笑、戏弄,重则滚蛋、下台。也正因此,无论是什么情况,就是个别人正在医院挂吊瓶,也赶忙从病床上爬来,到了会场。关键有些事情没有解释机会,与其被动解释,不如用事实证明,没准还能混个带病坚持工作的美名呢。 可能是为了给人们留出反应时间,在掌声响了差不多一分钟,只到主、分会场掌声浑然一体,主席台上才出现了人影。 市长秦怀第一个出现在大屏幕上,第二个露面的是常务副市长肖云萍,之后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人。 楚天齐,真是楚天齐。 难道传言是假的?还是又出现了什么变化?人们的脑打上了问号。 一个个领导出现在主席台上,站到了相应的座位前,一个市长,七个副市长。就连双双外出学习的两位党组成员——财政局长姚姝洁、审计局长石永斌也现了身。据听说这两人要学习半年,现在应该还差几天,不知是学习提前结束,还是途请假呢?不论是何种原因,市领导能够到的这么齐整,也足以说明会议的重要性。 市领导们到齐后,在秦怀的带动下,全都坐到了座位上,激昂的音乐也随即停止。 向着市长投去目光,得到示意后,楚天齐开口说话:“同志们,今天在这里,定野市政府召开政府工作会议,市委副书记、市长秦怀同志,以及各位副市长都出席了会议。在主会场参加会议的还有,市直机关部门负责人和重要成员、省直驻市部门负责人。辖区市县区的同志们,都分布在各个分会场,一同参加会议。 今天是本年度最后一天,是真正的年终岁尾,在这样的日子召开会议,主要是总结即将过去一年的工作,部署来年的工作内容。下面请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肖云萍同志做总结和部署,大家欢迎!” “哗”,主、分会场全都响了热烈掌声。 在鼓掌的同时,好多人也不禁暗自发问:怎么是常务来做? 缓缓扫视全场,接着重重咳了两声,肖云萍才说了话:“同志们,上午好!受市政府委托,由我来做本年度工作总结,并对下年度工作进行部署。即将过去的一年,是成功的一年,辉煌的一年,是定野市大发展的一年。在这一年,既有沉甸甸的丰收果实,既有宝贵的工作经验,也有值得深思的教训。做总结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深思是为了更坚定的前进,大家一定要……” 看着主席台上的女人意气风发,颐指气使,人们疑惑更深,难道要女人主政?难道不是吗?这架势可像呀,太像了。 随着前面的开场白,肖云萍接下来的语调更加铿锵:“在过去的一年,全市做了十件大事,完成了十项惠民工程,创造了十个第一次,促成了十大类跨地区合作……” 好家伙,听这意思,要是再加上今天做总结这事,那就是十全十美呀,好多人都在心揶揄着女领导。当然人们也不是专门为了揶揄她,即使别人这么做的话,也难免要被揶揄,只不过近期没其他领导这么做而已。 好口才,在做过成绩汇总后,肖云萍又罗列了那些“十件”、“十大”之类的条目,那是条分缕析、口齿清晰。 讲说完这些成绩后,肖云萍语气一转:“成绩固然值得欣喜,但教训更要吸取,必须深思其的因果关系,尤其有些惨痛教训还须刻骨铭记。就在前些天,就在上个月,就在‘双节’来临之际,市心竟然发生了火灾,繁华的百货大楼瞬间化为灰烬。好好的一栋大楼,全市重要的商业场所怎么会着大火?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可能是音量过大的原因,可能是气愤难平的缘故,主会场发出了一声声回音。回音透过大屏幕,也传到了分会场,进到每一个人的耳。 “最后给出的调查结论是:线路老化,发生短路?这我就要问一问了,做为全市重要的商业场所,安全意识为何如此淡漠?为何不做定期检查,为何不及时更换?别说没钱,别说没看到,骗鬼去吧。商业、市场等管理部门是干什么吃的,日常检查查什么?开会又要求什么?要求了没有,检查了没有?如果没检查,要你们这些职能部门干什么?如果检查了,为什么没看到?”肖云萍语句更加不客气。 人们都不由得盯向台上那个半百老者,都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刘福礼的脸色不好看,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被一个女人当众斥责,可又不能接茬。虽然没有点到他的名字,但打狗还得看主人,批分管部门就是在打他的脸,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肖云萍停了停,忽然冷笑来:“哼哼哼,说来真是可笑,成天讲防火防盗,又是临近‘双节’严查,据说好像也在查。那我就不明白了,查得都是什么,电线都露在外面了,能看不见?是眼睛都瞎了,还是心被熏黑了?” 难听,太难听了,怎么还骂上人了? 人们在惊叹之余,又都看向那个高瘦的年轻人,想要看看年轻人被气成了什么样。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楚天齐依然面色平静,神态安详,就像不是说自己似的。 肖云萍可没因那人“装傻充愣”而放弃评点,反而脏词接二连三,什么解恨说什么。 看着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样子,人们更加意识到,怕是定野真要女人当政了。否则何至于如此盛气凌人? 在恼怒的斥责声,肖云萍结束了讲说。 “请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秦怀同志做指示,大家热烈欢迎!”楚天齐继续主持着会议议程。 环视全场,待掌声停歇后,秦怀直接说:“过去的一年,的确是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我们做了许多事情,也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些成绩的取得,全有赖于各级政府和部门的共同努力,有赖于同志们的辛勤付出,我代表定野市人民政府和个人,向大家表示诚挚的谢意!刚才的总结,成绩已经讲了很多,教训也占了很大的篇幅,我不再连篇累牍,这里主要指出几种现象,不好的现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谣言成了定野官场的一大现象,基层公务员传,处、科级传,现在竟然市里也成天遥传。我不清楚散布谣言的人是何居心,但绝对不会是好心。放着好好的领导不当,成天不想着工作,就思谋着给别人卖臭,这还是党员干部应有的素质吗?当官就正儿八经的当,不要成天扯老婆舌,好不好?” 有意思,真有意思,似乎在说她吧?人们脸上神情更加精彩,眼睛瞟向了那个女人。 第两千零八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虽然是元旦假期,但楚天齐并没休息,楚晓娅也没休息,两人都乘坐同一辆汽车,出城而去。 之所以没有分开乘坐,而且也未坐两人各自的专车,主要就是为了方便,方便了解一些实际情况。同时为了避开闲话,楚天齐坐在驾驶位开车,楚晓娅则坐到了后排座椅上,她还备了一副墨镜、一个口罩,以备不时之需。除非专门打开后车门查看,否则若是从前挡玻璃看的话,只能看到驾驶位上戴眼镜的男子。 刚驶上302公路,楚晓娅便说:“女领导那是怎么啦?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非要挤兑你和刘市长呢?” “你说呢?”楚天齐手握方向盘,反问着。 “我说……说的对错,市长都别生气,哈。”楚晓娅语气带着谨慎。 楚天齐冲着观后镜笑了笑:“现在也没别人,你就别叫什么‘市长”了,叫名就行,什么都不叫也可以。怎么想就怎么说,如果你都不愿实打实的讲,那就没人说实话了。” “那就好,还是领导大度,不过可不敢直呼其名,这是忌讳。”笑着调侃后,楚晓娅说,“我觉得女领导是借题发挥,她是看你不顺眼,也才拿你说事,顺便捎带上了刘市长。当然了,平时刘市长和你走的近,她也早就看他不舒服了。至于她为什么看你不顺眼,我觉得有以下几种原因: 一、从你一到定野市,就成了她的假想敌。你俩位置离的近,以前你的一些成绩也为人津津乐道,你是对她位置威胁最大的人。之后你做过的几件事,的确出了风头,让她对你的‘威胁’认定由假想变成了笃定。 二、正是由于对你的天然排斥,她自然对你也是百般攻击,这种攻击有明有暗,以前一直是暗地下手多。而在几次下手,她又没有占到便宜,有几次还伤了脸面,自是对你更加忌恨,认为你处处针对于她。 三、这次突然发难,有些出乎意料。前段时间以来,可能她自恃与你不能匹敌,着实低调了一些,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昨天却在那样的场合直接出手,就相当于当众撕脸,在告诉人们:我和姓楚的势不两立。她之所以敢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她得到了助力,有人给她撑腰。 四、她那样指责消防和市场工作,一是当着众人打击你的威望,其实抨击刘市长也是在抨击你;二是她想以此激怒你,想让你在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举动,进而让你犯错误。一旦你犯了真正的错误,她就会揪着不放,大肆渲染,背后力量也会推波助澜。 五、她在获取助力前后,肯定也进行过慎重的得失评估,之所以选择配合身后助力,还是她意识到了你对她的极大危险。近期这个公路项目,一旦你操作成了,或是操作有进展,都会增大你的威望,也会从客观上降低她的存在感。从她的现状来看,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很难,坐稳常务才是根本。可是这个根本要被你动摇了,她肯定是这么想的,不跟你拼命怎么行?” “看来你没少琢磨这事呀,还一二三的列出了好几条,那你说她得到了什么人的助力?”楚天齐追问着。 “这就说不好了,应该助力不小。”说到这里,楚晓娅“咯咯”一笑,“你的情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男人醋意大盛,是哪家公子报复呀?” 楚天齐“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已经猜出来了,猜得和自己一样。虽然对方猜得这么到位,楚天齐并不奇怪,对方可不仅只是一名交通局长,家里人在一定范围内能量并不小,了解一些其它内情也很正常。 “咯咯咯……”看出对方的囧状,楚晓娅笑的更厉害了,还边笑边说,“不过她也够背的,刚放了一通毒,就让市长狠狠批了她。在她刚刚讲完,市长跟着就要求‘不扯老婆舌’,而且这几天她好像也扯过,这就明白无误的告诉人们,市长是维护楚市长的。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反正我们在台下是看清了,当时她气的脸上肌肉抖动,胸脯一鼓一鼓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你猜人们都怎么说?” 楚天齐“哦”了一声:“怎么说?又有人扯老婆舌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可讲的了,前脚听完消息,后脚就贬损,我图什么呀?”楚晓娅双臂环胸,向椅背上一靠,“罢了工”。 知道对方在使小性子,不过楚天齐心情不错,便也逗弄道:“挺大个处级领导,咋这么小心眼?你这叫支持正义,跟扯老婆舌根本不沾边。还是继续正义吧。” “好吧,既然领导这么诚恳,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喽!”看似带着一丝不情愿,楚晓娅给出答案,“人们说,昨天会上是两男玩一女,说大市长是你的保镖兼打手。” “啊?他娘的,果然又扯老婆舌了。”骂过之后,楚天齐“呵呵”一笑,“没说你,没说你。” “你玩……你戏弄人。”楚晓禾的脸色倒红了。 楚天齐暗暗偷乐,但却没有再笑出声,否则对方该更难为情了。 汽车里一时静了下来,却也尴尬了好多。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叹了口气:“哎,责任重大呀!” “什么意思?”楚晓娅显然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 楚天齐做着解读:“市长在会上维护我,固然有支持正义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为我的跑项目之路护航。市长这么做,确实给了我莫大的支持与肯定,不过也导致我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当然也一定要弄成此事,只是好多事项不由我掌握,期间会有哪些障碍不得而知,究竟何时成功也有着不小的变数。”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晓娅的神色也严肃来,缓缓的说:“是呀,哪那么容易?我就知道你平时和我说的,是报喜不报忧。” “可我一定要弄成此事。”楚天齐马上强调着,“交通局一定不能松懈,必须全力以赴,做好前期相关工作。” 楚晓娅点点头:“这是自然,放心好了。” …… 在路上奔行了一个来小时,汽车接近了302公路另一端,当然是定野市境内的另一端。 在离着与临市接头处很近的位置,矗立着一座超卸站。这个超卸站原来就有,但却在东端又接出了一倍长度的院落,看来东西横跨的太长了。 与前几天相比,今天的超卸站要忙活的多,不但院子里停了好多车,院外门口也停了好多,几乎绵延到了公路接头处。饶是这样,还有交警和路政人员在路上忙活,指挥着停车。 离着超卸站还有百米左右的地方,汽车停了下来。楚天齐和楚晓娅都转头看着超卸站方向,看着院子里的动静,楚晓娅甚至还用望远镜对着那里。 “有几个人正和交警、路政理论。” “又有人围过去了,看着像是司机。” “他们不会打人吧?” 楚晓娅汇报着镜头的情形,表达着自己的担心。 楚天齐没有接茬,但却盯着那个院子,盯着铁栅栏缝隙里的情景。 “你看,那人指手画脚的,显然是不服。” “那人手里拿着什么?哦,是手包呀,我还以为板砖呢。” 楚晓娅依旧举着望远镜,不时讲解着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内的汽车还继续停着,院外却又停了三辆大货车。 过了一个多小时,楚晓娅忽然说:“那人走向货车了……货车槽帮打开……难道要卸载?……卸了,开始卸了……你看,给你望远镜。” “看见了,尾号‘327’那辆,前四后八大货车,装的是混煤。开槽帮的穿着灰棉服,留着短头发,估计不到三十岁。旁边还站着一个,耳朵上戴着防寒耳套,鬓角有白头发。”楚天齐没有回头,却做出了回复。 “啊?你那都能看清呀,也太厉害了,难道我眼近视了?”说到这里,楚晓娅忽道,“你不会有透视眼吧?” “差不多。”楚天齐随口应着。 “那,啊?”楚晓娅惊讶的出声,下意识双臂环于胸前。 听到后面喊叫,楚天齐转头看去,见到对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转过头去。”楚晓娅立即弄了个大红脸。 “这一惊一乍的,我不过就是眼神更好一些,不要胡思乱想。”楚天齐说着话,又转回头去。 “是你胡思乱想,好不好?”楚晓娅脸颊更红了,心却莫名的有了一丝失望,好像很希望对方有透视眼似的,当然又不希望对其他人也有。想着想着,她的脸颊成了大红布,脖子都是红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又一辆开始卸了,是红砖。”楚天齐再次说了话。 “又一辆?”楚晓娅胡乱的抓望远镜,看向那个院子,同时嘴里喃喃着,“好,太好了,只许成败不许失败。” 第两千零九章 绿帽哥不会善罢甘休 放假期间,除了晚上整理一些档外,楚天齐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跑,都在观察治超卸载情况。有时是与楚晓娅同乘一辆车,有时是各坐各的,但两人都是同时去往同一超卸站。前几次都是以暗观察为主,偶尔露面,最后一天则直接现身,因为超卸站已经识破他的“伎俩”,已经能够认出那辆车了。 之所以采用暗方式,主要是为了看到最真实的情况,既看交警和路政人员工作状态,也看卸载工作推进难易程度。 在此期间,孙廷武也带人去了路上,市公安局分了好几拔去。但孙廷武也明白楚市长暗访的心思,从不主动打扰,除非楚市长直接找他。当然在两个男人见面的时候,楚晓娅并不在楚市长车上。 从这三天的观察来看,交警和路政执法都很严格,也很正规,但卸载工作难度不小。虽然在此期间,对超载车辆有效实施了卸载,但期间并不顺利,好几次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有的司机玩横的,大有“让老子卸载,老子就拼命”的劲头,甚至以死要挟;有的司机则是“肉头阵”,要么装病,要么躺倒不,可谓无赖至极。 面对司机的软、硬手段,执法人员始终坚持明执法、严格执法,最终攻克了这些堡垒。不得不说,孙廷武、楚晓娅对属下的要求很到位、很严格,提前公示一个月,也有助于卸载的正式实施。 但楚天齐依旧叮嘱孙、楚二人,一定要严密关注,一定要提高警惕,也一定要明执法。他告诉二人,短期内工作能够推进,说明不了什么,必须有一个相对长时间段的平衡才行。 一月四号上班后,楚天齐又处理了一些事情,还到主管部门转了一圈,于第二天便踏上了进都之路。在走之前,自是又向李子藤做了一些嘱托,尤其事关安全的事项更是重点叮咛。 …… 一月五号这天,楚天齐是早上七点多出发的,九点多便到了首都区域,可是在进主城区时赶上了堵车。 所好的是,已经见惯了这种样式,而且也没有火烧眉毛的事,楚天齐并不着急。岳继先那是血与火锻炼出来的,对待这种事情更看得开,不急不躁的“蜗速”移动汽车。 反倒是有人急的不行,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一条短信的,不时问着具*置,不时询问着行车情况。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 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接通了电话:“老曹着什么急?今天指定能到。” “不行,必须午前赶到。刚才也是凑巧,我准备问问邢行长什么时候有时间,结果他说下午要赶飞机,午有两个小时。他这次要出国一个多月,错过的话,肯定得春节后才能再见面,很可能就出正月了。”对方的语气很急。 楚天齐赶紧道:“那好,我们尽量赶,去哪见?” “燕平饭店怡心居,十五层,到楼下再打电话。”对方报出了具体地点。 “知道了。”楚天齐说完,摁下红色挂断键。又对着岳继先说,“想办法快点,争取在十一点半左右,赶到燕平饭店。” “好的。”岳继先应答一声,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汽车还是蜗速,那么多汽车在那堵着,前后都没有空间了。 又蜗速行驶了十多分钟,越野车挪出了一百米左右,不过却也到了一个便道出口处。 岳继先左扭右拐,楞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挪到了出口处,冲了过去。不用说,这种做法肯定违章了,但岳继先有办法处理,自是不用担心。 从便道出去后,汽车没有再驶上主路,而是顺着人行道走了几十米,便拐进了一条巷子。 移动、鸣笛、转弯,汽车在巷子扭动着前行。虽然要注意人、车安全,巷子里走的并不快,但和蜗速比来,几乎相当于高速动车速度了。 出了这条巷子,从主路十字路口通行后,汽车再次钻进小巷,依然是移动、鸣笛、转弯等动作。 就这样,走了十多条巷子,转了两次大弯,燕平饭店已经近在咫尺。 看到前方的饭店,楚天齐笑着说:“刚才走的这条路线,让我想了以前的货郞,恐怕除了他们,没有人能找到这些巷子了。 岳继先“嘿嘿”一笑:“他们也未必找这么全。”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楚天齐赶忙接通电话。 “老楚,再有半小时行不行?抓紧呀,邢行长十二点肯定能到,他就在楼里开会,咱们要提前迎候才对。”对方的声音依然很急。 “马上就到,五分钟。”楚天齐给出回复。 “真的?”对方显然不太信,“我跟你说的是正经话。” “我也正经呀。”楚天齐说完,挂断电话。 “滋”,越野车适时停了下来。 楚天齐推开车门,跳下汽车,向着燕平饭店走去。 由于通往饭店旁侧这百多米堵满了车,楚天齐只能贴着便道边沿行走。 可能是楼房遮挡了太阳,而且楼体间有风的缘故,刚一下车,还觉得很凉,似乎比定野市冷的多。 下意识裹了裹风衣,楚天齐加快步子,很快通过了拥堵区,来在燕平饭店主楼前。 踩着台阶,楚天齐向楼门口走去。 “哎呀老楚,你真到了。”随着话音,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楼里走出来。 “曹司长,让您久等了。”楚天齐笑着,快步迎上前去。 来人不时别人,正是前发改委同事,现农业部副司长的曹玉坤。 曹玉坤直接就来个熊抱,拍打着对方后背:“老楚,你是非想让我喊你官称呀。” “这家伙,感觉像棉手套在按摩。”楚天齐调侃着。 “去你的。”曹玉坤松开对方,看着自己的胖手,“这哪是手套,分明是面包嘛!” “哈哈哈……”两人都笑了。 说笑着,两人走入主楼,钻进电梯。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十五层。 轿厢门打开,二人先后出了电梯。 楼道里很静,灯光也很暗,显然这里是住宿区,住宿区专门辟出的餐饮包间才更高档。 直行大约二十米左右,曹玉坤示意右拐。又走了十来米,再向右一拐,出现一扇屋门。 曹玉坤取出一张磁卡,开了屋门,二人走了进去,迎面又是一个屋门,屋门门牌上是“怡心居”三字。 屋门从里面推开,两名高挑清秀的女服务员走出门来。 楚、曹二人进了屋子,先行坐到外间沙发上。 服务员立即上前,给二人倒上了茶水。 “你俩先出去吧,有事再喊你们。”曹玉坤示意的摆了摆手。 “好的,先生。”应答着,两名服务员退出了屋子。 看了眼屋门,曹玉坤道:“老楚,我说的邢行长,是陆路交通银行的大行长,平时很难见到的。说实话,虽然我们家与他关系不错,可一年我也就能见到他两、三次,有时还是他去看望我爷爷的时候。邢行长肯定不管具体业务,不过只要与他见上一面,对于后面的操作指定有益处。” 楚天齐点点头:“明白。老曹,真没想到,你竟然和银行一把手这么熟。以前怎么没听你说?” 曹玉坤“哼”了一声:“你也没问呀。这次要不是我正好打电话,可能你还不说呢。自从做了常委副市长,你这联系可是少了,不要太官僚了。” “别埋汰我们土包子了,在部委领导面前,我根本什么也不算呀。”说着话,楚天齐看了看表,“现在十一点三十五,我们是不是该出去迎接了。” “不用这么早。”曹玉坤摆摆手,“邢行长要是到来的话,秘书会提前告之的。早出去也不好,万一遇到熟人,也不方便。” 楚天齐“哦”了一声,继而问道:“那个小子怎么就调出部里了?” “你是说你情敌呀?”曹玉坤已经知道了欧阳玉娜其人,便拿这事调侃了一句,然后又说,“他调走比什么都强,要不我俩一个司,他还是第一副司长,那他还不得给我穿小鞋?他这次调走,显然是想谋大发展,虽然暂时是常务,但市长再有一年多就到站,他是直接谋着政府一把手去的。据小道消息说,也许那个市长明年就退,到时他可能就早些上去了。” “就那家伙的脾性,能做一个称职的父母官?我真担心他把市里的小姑娘都祸祸了。”楚天齐语带担忧,真觉得有这个可能,那家伙可是有前科的。 曹玉坤“嘿嘿”一笑:“老楚,这就不对了吧?你先把人家女人玩了,直接给人家送了一顶绿帽子,人家咋就不能找别的女人乐呵?你这州官放火,也得让百姓点灯吧?” “尽瞎说,根本就没有的事。”楚天齐点指对方,“他能算百姓?这是百姓被黑的最惨一次。” “黑不黑不说,我只知道绿帽哥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定要小心才是。”曹玉坤拍了拍对方肩头,“老婆让别人先给开发了,给谁也受不了。” 楚天齐一抖胳膊:“你,怎么就……”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是曹玉坤手机在响。 第两千零一十章 须先立项,方可贷款 是邢行长秘书的电话,说是邢行长马上就到,正准备从楼上下来。 挂掉电话,曹玉坤在前,楚天齐在后,迅速出了包间。按着原路拐弯、直行,二人到了电梯井外,等着电梯到来,等着邢行长出现。 电梯上方数字显示不时变化,表明电梯正在上行。 “37”,电梯上显示这个数字后,停顿了一小段时间,然后数字又由大到小变化着。 “叮咚”声先行传来,紧跟着电梯上方数字变成“15”。 轿厢门缓缓开启,一老一少出现在电梯里。 老少只是相对而言,其实是老也不老,少也不少。年长男子不到五十岁的样子,黑色皮鞋,藏青色长裤,藏青色夹克,留着背头,面色红*润,印堂发亮。年轻男子有三十岁左右,留着毛寸头发,也是黑皮鞋和藏青长裤,只不过上身穿的是藏青色西服,西服里边是白色衬衫。 曹玉坤立即颔首问候:“邢叔好!” “玉坤,太客气了,不用等着。”老年男子走出电梯,伸出右手去。 年轻男子紧跟着,从电梯里出来。 “叔,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楚天齐。”与对方握过,曹玉坤伸手示意着,“天齐,这位是邢行长。” 楚天齐赶忙上前问候:“邢行长好!” “楚市长好!”邢行长把手伸向楚天齐,“听玉坤说过你,青年才俊,政坛新星。” 伸手与对方相握,楚天齐客气着:“邢行长过奖了,我和玉坤都是后生晚辈。” “太谦虚了,前途无量。”邢行长抽回右手,“走吧,去房间吧。” “请!”楚天齐侧身示意着。 曹玉坤抢前半步:“叔,这么走。” 就这样,邢行长行前半步,三名年轻男子左右相随,到了那间“怡心居”餐包。 人已到齐,四人在桌旁落座。 服务员给每位客人沏上热茶,通知后厨菜。 喝着茶水,邢行长说了话:“玉坤讲,在发改委的时候,你们是同事,大家处的都非常好,在下乡调研的时候,你还救过玉坤的命。” 楚天齐马上道:“我后去的发改委,玉坤他俩挺照顾我,在下乡的时候,更是互相帮助,没有谁救谁那么一说,是他总挂在嘴上。” “年纪轻轻就做出那么多成绩,还如此的谦虚低调,真是难得,难得呀。”邢行长感叹着,又指向曹玉坤,“玉坤这孩子我知道,脑子灵,就是调皮,根本坐不住。可是那年再见他的时候,发现他变成熟了好多,说是受你影响的结果,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大名了。” 被人当面这么夸奖,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楚天齐也不禁有些难为情,嘴上回复道:“玉坤硬要给我脸上抹粉。” 正这时,服务员敲门进屋,送上了菜品。 盛凉菜器皿很精致,可就是太精致了。当然小凉菜也很精致,配菜也很新鲜,还摆着造型。 凉菜上桌不久,热菜也开始上桌。 由于是午餐,而且邢行长下午还要坐飞机,自是不能饮酒,午餐就在以茶代酒开始,话题也就变成了对菜品的品评。 刚开始是几道位菜,其有两道还是现场制作,一道是现烤秋田牛排,一道是雪洞蚌肉。还别说,牛排真是嫩,烤的也正正好,八成熟,口味纯正。雪洞蚌肉造型美观,圆型半缺口球体晶莹剔透,里面的蚌肉味道鲜美,很好的艺术养生菜品。 在雪洞蚌肉之后,又是两道位菜,一道金米海参粥,一道银虾叠翠。再之后,才是大盘炒菜,这个“大盘”也是相对而言,只是比位菜器皿大了一点点,菜量更是多的有限。 对于这些菜品,楚天齐并不陌生,但也不很熟悉。这些年以来,他吃过,但吃的不多,既有个人口味的因素,更是因为价格不菲。尤其在别人请自己时,他更是对于这些高价菜很排斥。但今天自是不能按常规来论,必须要让客人感受到尊重,玉坤帮着这么安排是对的。 在品说菜品时,邢行长讲的较多一些,曹玉坤在旁跟着帮腔,楚天齐只是偶尔搭茬、以听为主,秘书则是一言不发。 不过邢行长在品评菜品时,只是以桌上菜为引子,并没过多讲说这些高档菜品,而是讲了好多家常菜作法。听得出,邢行长很会享受生活,也有那样的心境。 讲着讲着,邢行长指着满桌盘碟,说:“楚市长,太破费了。” 不明白对方是客气,还是有其它意思,楚天齐一时不好回复。 曹玉坤立刻接了话:“天齐在路上堵车,专门委托我来安排菜品,特别嘱咐,要让您吃的舒服。叔,可口不?” “怎么说呢?菜品色、香、味都非常不错,就是这餐标怕是也不低吧。楚市长的心意我心领了,玉坤的理解力要多少扣分的。”邢行长说话时面带笑容。 曹玉坤“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叔能看到天齐的心意就好。至于我的点菜水平与理解力,可以慢慢提高,我还是个很爱学习的同志嘛。” “哈哈,曹司长当下的理解力可不差。”笑过之后,邢行长转向楚天齐,“楚市长,听玉坤说,你有申请贷款的项目,可否说一说?” 还什么否?当然是可了。 从见到邢行长的时候,楚天齐便时刻记着讲说贷款的事,可是在这种场景下,又是初次见面,实在不知当不当讲。刚才曹玉坤有两次要讲说的意思,但都被邢行长的“家常豆腐”、“私房土豆”给支开了。现在邢行长主动问,那是再好不过,楚天齐岂肯放过机会? 于是楚天齐接上了话头:“邢行长,这次我到*来,确实是为了项目贷款的事。定野市东南端,有一座定风山,严重阻碍了定野与沃原及晋北省的经济往来。定野市政府经过研究,决定……” 在楚天齐讲说项目情况时,邢行长听的很认真,途也未插话。只到对方停歇下来,才问:“从这条拟建路的位置来看,应该是跨省大通道,显然是国省干线了?” “是的。”楚天齐点头回应。 “立项报告带了吗?”邢行长又问。 略一迟疑,楚天齐回复:“正准备做。” 邢行长“哦”了一声:“还没有立项报告?那坚决不行。” 坚决不行?跑了一个多月,就混了这么一个回复,这也太的说不过去了,没法向市里交待,也交待不了自己呀。楚天齐心不由一沉。 “叔,立项报告可以跟着做,银行能不能先审核一下其它手续?能不能先给一个大致回复?一旦贷款有指望,也利于立项工作。”曹玉坤替楚天齐做了提问。 邢行长一笑:“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在银行先要个话,做其它工作也才踏实。掌握到市里的这种心理,现在有些省行就这么做,他们担心项目可能流失,便不负责任的先揽到手里,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着实也耽误了好多实诚人。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在没有见到立项手续前,任何银行都不会给出准确回复,除非对方在忽悠你。” 忽悠?我已经被忽悠二十多天了。这只是楚天齐心里话,自是不能说出来。 邢行长继续说:“你们可以想一想,无论大小贷款,都会有一个贷款项目主体,贷款既是贷给这个项目。做为公路项目,必须经有关部门批准,把项立来,这个主体才存在。如果这个项立不来,那么款项要贷给谁?这个最基本的贷款要素都不存在,又何谈贷款程序?只要未拿到相关批复,能否立项就都是个未知数。 退一步讲,即使审核了其它手续,即使说也许能贷款,那么这个答复也是极不负责任的,任何作用也不,只会形成误导。假如到时项目立不来,这个答复自然就是逗你一乐。假如项目立来了,审核时也必须围绕这个立项件,进行存档、审核,前面做的功课也是无用功,根本用不上。所以你们现在必须先立项,才能考虑贷款。” “我明白了。”尽管心不甘,但楚天齐也只得点点头,对方说的确实在理。 “有玉坤这层关系,我和你说的都是最实在的话,否则我也可以模棱两可,那样你又该跑冤枉路了。”邢行长又补充了一句。 “邢行长,谢谢您,也谢谢玉坤,我以茶代酒敬您。”楚天齐说着,端了茶杯。 邢行长“哈哈”一笑:“今天实在不凑巧,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可以切磋一下酒化,听说你可是很厉害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再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家常菜功力。” 对方能够这么说,很不容易,楚天齐有些感动,遂说道:“谢谢邢行长,求之不得!” “来,一干。”邢行长也举了茶杯。 “干。”几只茶碗碰在一。 若是只听这说话和碰杯声,任谁都会以为餐包里正喝得面酣耳热呢。但事实上,几人却都清醒的很。 第两千零一十一章 你也是混蛋 在回*市的第三天,楚天齐一早便赶往发改委。专车由岳继先昨天开去保养,今天上午才可以取出,他是打车出行。 楚天齐今天前往发改委,是了解立项的事。 在一月五日那天,楚天齐刚到首都,便在曹玉坤引荐下,请陆路交通银行邢行长共进午餐。在就餐即将结束时,应邢行长询问,楚天齐讲说了项目贷款的事。当时邢行长明确回复,要贷款必须先立项。邢行长是陆路交通银行行长,是陆交总行最大领导,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再问行内其他人也没用。 虽然邢行长说的很明确,也很在理,楚天齐也相信邢行长的话,但他还是不死心,还想再求证一下。不止是他不死心,曹玉坤同样也觉得遗憾,一个劲怂恿他再问。于是在转过天来,楚天齐又在裴小军引荐下,见了另一家银行总行副行长。这名副行长与邢行长的说法一样,楚天齐这才死了心。 求证完之后,楚天齐又仔细顺了整个程序,还向个别人进行请教,才在今天早上赶往发改委。 出租车停在路边,楚天齐下了汽车,向着发改委正门走去。 还真巧,今天在门外值勤的武警,是第一次报到时遇到的那位,对方一眼就认同了楚天齐。 熟人好办事,这名武警不但没有任何盘问,更没用电话进行核实,便直接让楚天齐填了会见条。 与武警告辞,楚天齐拿着会见条,拾阶而上。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身旁不时有急匆匆赶路的男女。但楚天齐转头看去,竟没发现一个熟人,当然也不是以前完全没见过,而是当时在发改委时没有来往。 来在一楼大厅,反倒看见了熟人,两名安保人员也发现了他,互相之间挥手打着招呼,楚天齐还晃了晃手的会见条。 乘电梯上楼的人实在多,楚天齐便干脆步行上楼,反正也没多高,总共才九层。 打开防火门,楚天齐进了楼梯,踩着台阶,一层层的爬楼。 不知是现在爬楼少,还是刚才走的快,也或者是今天早点吃多了,来在九层的时候,楚天齐还觉得自己有些微喘。 稍稍缓了缓,楚天齐推开防火门,自语着:“老喽。” “咔咔咔”,女士皮鞋声响,随即传来女声:“这不是楚市长吗?现在人软成这样了?” 刚听到女声的第一反应,楚天齐想到了一个人——老上司,三农司副司长常慧敏。随即他就否了,声音根本不对,同时又想到了另一人。 带着一阵香风,女人适时出现在防火门处。 楚天齐从步行梯走出,向着对方打招呼:“明处长好!” 对方不是别人,也是楚天齐的熟人——明若月。当初在发改委时,虽然与这个女人交往不多,但相较于许多处级人员,和她的接触还有几次。尤其因为她还有一个哥哥,楚天齐自然对她印象更深一些。 明若月没有礼貌问好,而是讥诮的说:“楚市长这是来锻炼身体?从定野市到首都就为这个,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以前也被对方拿话调理过,楚天齐并不以为意,而是实话实说:“到项目司办点事。” “是吗?”瞟了对方一眼,明若月嘴角挂上一抹笑意,迈步离去了。 什么意思?楚天齐摇摇头,也向前走去。 “司长好!”迎面一个年轻男子正问好。 “好。”明若月回了一个字,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前行着。 司长?什么司长?她不是人事司人事处处长吗?人事处在五楼呀。 带着疑惑,楚天齐盯着前面那个女人。 明若月来在“项目司副司长”门外,停下来,打开了屋门。 楚天齐也正好到了近前:“明处……明司长,你什么时候到项目司了?” “奇怪吗?”明若月推门进了屋子,边走边说,“有人能从调研员变成常委副市长,我为什么就不能也挪挪地方?” 自己就是来项目司,现在遇到副司长,还是熟人,那就直接进去吧。 楚天齐进到屋子,关上屋门,走向前去:“明主任说笑了,那怎么不能?” “你进来干什么?”坐到椅子上,明若月质问着。 上来就夹枪带棒的,这还没完了?虽然觉得对方有些过,但楚天齐语气并没带出来:“我来向明司长咨询事情。” “咨询事情?我好像不是问询处处长呀?”明若月声音依旧阴阳怪气,“那好吧,既然来了,那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对方没有让座的意思,楚天齐便自己坐到了对面椅子上。总不能回到原单位,见到老熟人,还得站着回话吧? 坐下之后,楚天齐说:“我在定野市负责交通工作,现在定野市要修一条公路,我想就立项的事打听打听。这条公路……” “立项呀……”明若月拖着长音,打断对方,“程序不对吧?” “明司长,我知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向省发改委申请。即使报国家发改委,也应该是由省发改委报来。我这次正好回*,就到这里来看看,也打听一下立项的事。”楚天齐做出解释。 明若月“哦”了一声:“原来是走后门呀。这可不好吧?你不是一直以正直、刚正自诩吗,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这没完没了的,要干什么?楚天齐心难免不快,但还是尽量语气平和的说:“明司长,我是说正经事,不是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呀,说的不正经吗?”反问过后,明若月又说,“那咱们就正二八经的说,我也给你这个老同事走走后门,回应一下你的问题。请问楚市长,现在向省发改委报手续了吗?” 答过“没有”二字,楚天齐又补充着:“正准备报。” “可行性研究报告做了吗?”明若月追问。 “还没有。” “环境、收益、地质、投资额等等都找专业机构做了吗?” “交通部门正做着基础资料,其它项目也正准备找专业机构来做。” 明若月连连质问着:“什么都没做,就空嘴说白话呀?我是认识你,若是不认识的话,那不是把你当成骗子了吗?你不是骗子吧?” 这话太不好听,毕竟同事一场,怎么也不该说我骗子吧?这样想着,楚天齐语气也不由得生硬:“明司长,就算是手续不全,毕竟咱们曾经做过同事,我向你打听一下,难道不应该吗?你又何苦这么挖苦我?” “挖苦?我这是挖苦?你只说要立项,可你跨过省发改委不说,还什么手续都没有,让我怎么说?”明若月语气更为生硬。 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找茬,自己就不该进来。于是,楚天齐站身来:“明司长,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当成什么地了?”明若月厉声喊喝。 楚天齐气乐了:“你说这里是什么重地?军事重地?国家保密局?明司长,不要借题发挥,好不好?” “借题发挥?楚天齐,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明若月“呼”的一下站了来。 呀,这还急眼了,好男不跟女斗。这样想着,楚天齐回了一句“随口说的,别当真”,继续迈动了脚步。 明若月“啪”的一拍桌子:“说的轻巧,随口说?今天不说清楚,你就不能走。” 楚天齐想明白了,这是妹妹替哥哥发声,于是冷冷的说:“明司长,有些恩怨你并不清楚,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咱们还是老同事,还是……” “我不清楚?那你清楚吧。你做了什么事,对得人吗?你都把人害成什么样了?”明若月的声音变得尖厉。 下意识看了看门口,楚天齐又返回两步,然后耐着性子说:“明司长,有些事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我自认没做错什么,全是你哥他挑衅在先。” 明若月哼了一声:“你说明若阳啊?他是不怎么的,可你对他又做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打他?为什么非要把欧阳……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好,既然你提那事,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在那年的八月一号,我们几个去参加化妆舞会,途我从屋子里出来,到吸烟室吸烟。在这当口,就听到旁边包间有人喊救命,我赶忙踹门进了屋子。你知道你哥那时干什么吗?他正要对一个女孩儿施暴,都把对方压到身下,正撕衣服呢。面对这种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办?再说了,我不过是随手给了他几巴掌,等他面具掉了,看到是他以后,我立即就离开了。 可侥是这样,他后来多次对我报复,先是在农业部令我出丑。后来更是差人绑架了宁俊琦,把一个弱女子捆成粽子,吊在半空好几个小时。而且随时都有砍断绳子,把人摔个粉身碎骨的可能。在上月,又是他……算了,不说了。就前边他做的那几件事,你说怪我吗?我觉得自己够仁至义尽了。” 明若月迟楞在那里,显然刚才的消息令她震惊。忽的她又转过身来:“可,可娜娜要不是因为你,她能出事吗?要不是因为你,他能让那个混蛋虐*待吗?怪你,全都怪你,都是你害了她,你也是混蛋。呜……” 说到欧阳玉娜,楚天齐无语了,只能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哎……” 第两千零一十二章 含沙射影可不好 “都是你,都是你,多好的一个自立、自强女孩,就因为你,现在成了植物人,被那个混蛋嫌弃着。都是你害的,你可害苦了她呀,你也是个混蛋。混蛋,大混蛋……”明若月点指对方,连连哭泣着。 我混蛋,混蛋呀!楚天齐在心里感叹着,他真的不能说什么。 “混蛋,大混蛋,都是混蛋,呜……哇……”明若月趴倒在办公桌上,大哭来。 看到这种情形,楚天齐走也不是,在也不是。但还是在迟疑之后,向着桌子走去:“明司长,好多事真的不是我……” “我不听,不听,混蛋,都是混蛋……”明若月继续趴在那里,“呜呜”哭个不停。 楚天齐叹了口气:“我和欧阳玉娜真没什么,当初我俩见面的时候,俊琦已经和我认识了。我对欧阳玉娜没有半分那种心思,她也只不过是心怀着一丝感激,就误认为……” “不听,不听,没担当,没一个好东西。”明若月依旧趴在那里,不停的乱摇手臂,“不想看见你,快走吧,永远都不要见到你。混蛋,大混蛋……” “你,我。”支吾了两个字,楚天齐再次走前两步,来在桌前,“明司长,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但你可以想一想,想一想我的为人,也想想你哥哥的为人,就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走,快走,混蛋,大混蛋……”明若月再次乱舞手臂,抓到什么扔什么。 “刷”, “哗啦”, “吧嗒”, “当啷啷”。 各种声响此彼伏,办公桌上东西已经所剩无已,全都凌*乱的分布在地上、墙角等处,而且还在不时被扔下去。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道:“好吧,那我走了,希望你冷静,也希望你尽快清醒过来。”说完,转身走去。 “吱扭”, “咣当”, 开、关门之后,身后屋门里传出哭声:“混蛋,大混蛋,全是混蛋,没一个好东西……” “哎……”回身看了看屋门,楚天齐无奈摇头。放好不好,来这干什么? 走吧。这次楚天齐没再走步行梯。他已经没有先前的闲情逸致,只想着快点儿离开这里,只想离着那个屋子越远越好。 按下下行键不久,“叮咚”一声响过,轿厢门打开。 楚天齐跨进电梯,关好轿厢门,按了数字“1”。 轿厢重新关闭,电梯下行而去。 “哎。”想到刚才的事情,楚天齐又叹了口气。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门打开,一楼到了。 楚天齐迈步出了轿厢。 “这不是小楚吗?”一个浑厚、慈祥的声音传来。 遁声望去,一位身着灰色衣裤的老年男子站在那里,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国家发改委党组成员,享受正部长级待遇的副主任周建国。 看到是周主任,楚天齐赶忙快步走过去,打着招呼:“周主任,您好!” “小楚还那么精神,气质更好了。”周建国说着,伸出右手。 楚天齐赶忙伸双手相握:“谢谢主任鼓励,您才是精神矍铄,气质不凡。” “小楚,这话就不实在了,我分明就是一个半大老头嘛!”周建国笑着说,“既然来了,上来坐坐吧。” “好的,主任请。”楚天齐没有推脱,先行叫来电梯,请周主任先行。 待主任进梯以后,楚天齐跟着走进轿厢,按下数字键。 轿厢门缓缓关闭,电梯开始上行。 不多时,“叮咚”一声响动,电梯停了下来。 轿厢门打开,周、楚二人先后出了电梯。 …… 那道玻璃门出现在眼前,玻璃门是闭合的。 周建国抬手来,大拇指按到了感应识别区。 “沙……”轻微的摩擦声响,玻璃门从间向两侧缓缓开启。 冲着身旁示意了一下,周建国迈步跨过玻璃门区域。 楚天齐随即跟了进去。 身后玻璃门随即慢慢关闭。 二人走出没多远,便到了那间只有门牌号没有标识牌的屋门前。 周建军推开办公室门:“小楚,请!” “主任请!”楚天齐做出了手势。 周建国不再客气,当先走进屋子。 楚天齐跟着进屋,关上了屋门。 “坐。”周建国示意一下,向着桌后走去。 待到对方落座,楚天齐才坐到桌前椅子上,正襟危坐,非常规矩。 “小楚,好久没见了,听说你现在工作做的很是不错。”周建国依旧面带笑容,“可否向我传授了一下,我也好借鉴一二。” “主任,这可不敢当。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请您多多指正。我是今年三月五日到的河西省定野市,之前在晋北省……”楚天齐向周主任简单讲述了近段时间干的工作。 听完对方的讲说,周建国点头称赞:“干得不错,很好,非常有前途。”停了一下,又问,“现在正逢年底,工作那么忙,你怎么有空回这了?” “我是来咨询事,想问一问公路立项的事。”楚天齐给出回复。 周建国又道:“问上了没?” “没,还没呢。”楚天齐轻轻摇头,并没说实话。 “这事应该找……”话到半截,周建国又改了口,“这么的吧,既然咱俩遇上了,那你就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建议。” 刚才明若月根本就没正经回复,全是借由头向自己撒气了,现在周主任要给建议,真是求之不得。于是楚天齐略一思忖,讲说来:“定野交通近几年有了一些发展,但与全市经济发展还不相适应,尤其个别关键点更需突破。定风山位于定野市东南端,与河西省沃原市接壤,也与晋北省相邻,成为阻碍两省三市交流的一处所在。定野市政府经过调研、论证,拟打通这个一山跨三市之地,修建河晋大通道。现在前期基础工作正在进行,可行性研究报告也即将着手操作。我这次到咱们单位,就是先打听一下立项的事,当然必须前面手续完善以后才可申请。” 听完讲说,周建国摇了摇手:“这么做不行,行不通,后面的程序也没法走。” 楚天齐没有说话,但脸上表情分明写着三个字:为什么? 周建国继续说:“从你介绍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两省交界之地,打通公路对两省发展意义重大。那么也就必须两省共同努力,达成共识,才可去做这个事情,不是一省可为之事,更不是一市可为。” 注意到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说:“主任,您讲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总得有一方主动才行,不可能双方正好同时达成共识的。之所以先做一些准备,就是拿出我们的诚意;到这里先行打听,也是想着了解一些可行性,然后再和另几方接洽。我也知道,这么做肯定不符合程序,只是一直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回家来问问,无论对错领导也不会怪罪的。” “好小子,先把我的嘴堵住了。”周建国笑着点指对方,“先不论你是否真把这当成家,我都不会怪罪你,你是一心为公嘛,又不是为了私利。不过,你所谓的‘可行性’就是个伪命题,所谓‘诚意’也是无用功。为什么这么说呢?道理很简单,你应该也明白,不过我就再给你说说。 这个项目既然横跨两省,那就要体现两省的心声,就必须两省共同申报。也只有共同申报,才能提供与之有关的全面信息,才便于发改委考虑是否立项。假如只有你们一方的调查、分析,包括可行性研究报告,那么信息是极其不完整的,发改委怎么会对不完整的信息评审?别说是发改委,就是国务院,就是再大的领导,也不可能答复这样的事情,这根本不符合规定嘛。 退一万步讲,即使对这不完整信息答复了,若没有晋北省的响应,这个工程也没法进行。毕竟那里横着的是一座山,跨着河西、晋北两省,必须全部打通才行,否则还是无法通行。再说了,我这个所谓的‘退一万步’也是伪命题,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建议你们,要想做这个项目,就必须和晋北省达成共识,一同来做才可以。” “可是,可是假如晋北省不积极的话,那这条路就通不了,对两省三市的发展影响太大,也真的太可惜了。”楚天齐语气满是遗憾。 “当政者大都是有担当的,不可能只有你这个小同志才想此事吧。既然别人都没提出来,也可能就是还没到必须操作的地步。你说呢?”周建国依旧面带笑容。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又说:“这条路早就规划进国家路网了,可是就因为分属不同省市,也才被排到了各地发展计划之末,而且一推再推。照现在这种情形来看,修路形势很不乐观,很可能还会被一再推迟。我觉得,这事不但需要下面积极,也需要上面帮着推进才是,否则对两省三地人民太不公平了。” “你这话里有话呀,含沙射影可不好。”周建国缓缓的说着。 第两千零一十三章 仅是一点建议 楚天齐马上道:“主任,我是把这里当成家,把您当做家里长辈,才这么说,长辈肯定不会怪罪晚辈说话不周的。” “耍无赖。也就是在我这里,要是换个地方,恐怕要惹人忌恨的。这条路……”周建国哼了一声,但还是耐心的详解着相关政策。 听完周主任的讲说,楚天齐一面表示认同,一面却又不停的表达着忧国忧民之心,还提出了所谓的“折方案”。 周建国“嗤笑”一声:“根本就没有‘折方案’,你以为市场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这是程序,是不能马虎的。” “程序也是人定的,肯定既有原则性,也有灵活性。您是大领导,这些年又经办了好多这样的事情,尤其您有着一颗菩萨心肠,还请您帮着支支招。您一个小建议,就能让我们少走好多弯路,就为百姓造下许多福祉,您……” “别戴高帽,别灌迷糊汤,别套话,无可奉告。”周建国摆手打断。 “哎,本来想着回家里讨讨主意,本来想请长辈帮着把把关,可长辈早忘了我这个在外打拼的孩子,也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这又不是走后门,就是为了百姓出行方便,为了当地经济社会发展,长辈咋就不理解我呢?哎……”楚天齐连连摇头叹息。 周建国点指对方:“你小子,长吁短叹的,还声讨来了。听你这语气,倒好像发改委领导太差劲,不关心地方经济,不关注百姓死活呢。我倒想听听,你怎么污蔑我们。” “我可不敢指责您,只是以一个基层公务员的角度谈点感受。既然主任鼓励我畅所欲言,那我就言无不尽,说对说错请您都不要见怪。我觉得吧……”做过说明后,楚天齐讲了大道理。 …… 就在李晓禾正兜售自己的理论,为了修路不遗余力时,却有人在向市长秦怀告他的状,告的就是他这段时间的“行径”。 告状人没在市长办公室,而是通过电话讲说:“市长,这件事先是在十一月旬提,后来在十一月底又提,大伙从实际出发都不看好。可他就在这种情况下,采用断章取义方式蒙蔽领导,终于在十二月十号到了省城。这不是我的说法,是好多人的说法,市里市外都有人说。您听听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到省城以后,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先是河西银行,后又跑了陆路交通银行等多家国有银行。这些银行倒也没有明确拒绝,而是先要了一些手续,给他留出了活话。其实省分行的权利有限,根本就没有审批这么大金额的权利,充其量就是个传递者,前提还必须经过总行授意。这都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他应该心知肚明,可他依然装糊涂,并以此为借口在家待着。有人说他侍候月子,我想应该不至于那么不堪,可他这做法确实难免让人诟病。 在省里装不下去了,他又去首都,名义上去找各个总行。可总行也不是傻子,就凭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能贷给他?他是谁呀?无论在哪贷款都得要手续的,尤其这么大金额更不可能马虎,不把他当骗子轰出来就是好的。不过也说不准,人家也许拿他当傻子,就跟省分行那样的吊着他。我估计首都再混几天,再在亲戚家一钻,年前就该回来了。到时看他怎么说?” “省里真像你说的?你怎么知道?”秦怀反问着。 “市长,您忘啦?我现在就在省城,听消息灵通人士说的呀。”对方显得很自信,“再说了,那都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的。” 秦怀“哦”了一声,又问:“那首都的事你咋就知道了,也是消息灵通人士说的?” “那倒没有。这么多年的经验,还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对方显得很自得。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结果了,哪你为什么早不说?故意到这时候才讲?”秦怀的语气带上了冷意。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那时他就跟鼓了气的皮球一样,谁说跟谁急,我说他也得听呀。” “那你就留着说风凉话?我告诉你,他分管的本来就只是交通、公安等工作,弄钱就不是他的事。他主动啃这个硬骨头,还不是有人不作为,他被逼的?”秦怀的语气很不客气。 “市长,你,我。”支吾几声,对方又换了语句,“市长,您就等着瞧吧,看他春节回来怎么说?如果他还是继续换花样拖延的话,建议市里就不要让他胡闹了。我这都是为了市里好,仅是一个建议,大主意还是市长拿。” “退一步讲,即使他真没弄成,那也努力过了,别人也休想说风凉话。”沉声说完,秦怀直接挂断电话。 长长嘘了口气,秦怀沉吟一会儿,才缓缓抬了话机上的右手。 …… 在周建国办公室内,楚天齐又说了一大通,才停了下来。 周建国笑着摆摆手,不得不做出了“让步”:“实在唠叨的麻烦,没想到你现在还是个话痨,动不动就给别人扣大帽子。好吧,给你提个建议,最码必须争得沃原市认可,争得河西省认可。本省意见统一后,再与晋北省沟通,也可先以一省意见申请,请上级主管部门帮助协调。” 楚天齐马上接话:“太好了,谢谢主任提醒,那我们就先和沃原市统一意见,到时再请您帮忙。” “小同志,你可不要断章取义,我根本没那么说。再说了,我这仅是个建议,不代表任何态度。”周建国赶忙纠正着。 楚天齐可不管这些,急忙“顺杆爬”:“明白,明白。主任,那您就再教教我,与沃原市如何统一意见,有没有什么窍门?” “没有,没有。我成天事情那么多,哪有闲心想这些?”周建国摆手否认。 “主任,您是没空闲,就请您忙里偷闲一次,好不好?”楚天齐继续锲而不舍着。 周建国站身来,直接摆着手:“去去去,这半天的功夫都让你耽误了,哪来哪去。” “主任,您这……对待家里晚辈也太苛刻了吧?”楚天齐支吾着。 “我可不愿当长辈,更不敢给这样的晚辈当长辈,你还是……”话到半截,周建国用手一指,“把那个拿上吧,我看你瞄好几次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长辈真会开玩笑,我哪是……”说到这里,楚天齐站身,拿上旁边那个小纸盒,还用配套的纸袋装上了盒子,“那就谢谢了。” 周建国用手一指:“还看什么,快走吧,要不一会儿我什么也落不下了。” “这就走,这就走,过一段再来看您。”楚天齐“嘿嘿”笑着,向门口退去。 周建国连连摆手:“别,别,空着手来,还不空着手走,我可怕被搬穷了。” “下次补上,下次补上。”楚天齐龇牙说着,退出了屋子。 来在过道,楚天齐提纸袋瞅了瞅,点头自语着:“嗯,好东西,好东西。下次来的时候,也得带点,来而不往非礼也。” 先前见明若月的不快,已经褪去,楚天齐带着欣喜,进了电梯。 楚天齐今天如此“放肆”,是有原因的。原来,在跟着周建国通过玻璃门时,正好接到老叔发的短信,问他在哪,他说正要到周主任的屋子,老叔马上发过一句话“熟人”。虽然还不了解究竟熟到什么程度,但楚天齐知道,说话随便些应该没问题。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周建国还真有长辈的样子。 “叮咚”,电梯停了下来,轿厢门打开,一楼到了。 楚天齐迈步出了电梯,大摇大摆提着纸袋出门而去。 楼里的人们看着那个绿纸袋,大都露出惊讶、羡慕的表情。 注意到人们的神情,楚天齐很是自得,但他惦记这东西,绝不仅只是为了在这里显摆,而是另有妙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曹……啊……对,是有这么回事……你是听我说的?我这一事多,早忘了,就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你已经当真了,已经……好,好吧……行,那晚上见面再说。” 结束通话,楚天齐脸上笑容更甚,自语着:“老曹简直就是我肚里的蛔虫,一点就透。” 刚才本就高兴,再接到这个电话,心情更佳,不由得哼小曲,脚步也更为轻快。来在门口,笑着和门口警卫打过招呼,楚天齐到了街边,招手拦着出租。 好几辆出租车过去,不是车上有人,就是不停车。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 取出手机看了看,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车修好了?” “修好了。可我不能离开这,得您过来,有重要的事。”手机里的声音带着谨慎。 “重要的事?”楚天齐很是不解,“着急吗?” “着急,非常着急,您尽快赶来。下车地点是……”对方音量又低了好多,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够听清。 第两千零一十四章 实在恶心 岳继先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名堂? 刚才已经暗自嘀咕一路,但还是没有想清楚,现在下车了,楚天齐仍在嘀咕着。 虽然楚天齐心里想着事情,但可没忘记岳继先嘱咐的路径。他先是进了旁边的“国货大厦”,从大厦间穿过,又绕到北门,才走了出去。 在出北门前,楚天齐已先透过门上玻璃,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于是他出门后,径直几步走到越野车前,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上车之后,楚天齐直接问:“什么事?” 岳继先没有回头,而是把手望远镜递了过去:“市长,您看左前方,就是那间‘醇香咖啡厅’,从西边数第二个靠窗口位置。” 楚天齐接过望远镜,但却没有放到眼前,而是直接看了过去。 略微眯着眼睛一看,楚天齐很是惊讶:“他俩?他俩怎么搅一块去了?” “市长,这么远您都能看得见?”岳继先转回头,不禁疑惑。 楚天齐微微一笑,把望远镜递了回去,说道:“男的穿深灰色上衣,头发往后梳着,看着也像个副厅级。女的是桔红色上衣,更为显眼,大卷发系了来,上面别着一个暗棕色卡子。” “市长,您是这个,佩服。”岳继先一边竖右手大拇指,一边举着刚刚接过来的望远镜,再次看向那个方向。 楚天齐靠在椅背上,缓缓的问:“会不会是偶然相遇?” “不会。”岳继先说的很肯定,“其实在上上周的时候,手下就向我汇报过,怀疑他俩有联系,只是事关重大,我没敢随便汇报。现在他俩再次见面,那么好多事都就找到注解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道:“按说她应该知道咱们回来呀,前天我还见她了。她当时问我待几天,我说看情况。” “昨天早上,我去拿您说的东西,她也问我什么时候回。我告诉她,马上就回定野,估计最快也得三天返回,也有可能就暂时不到首都了。”岳继先给出回复。 “这么说,她是认为我不在*,觉得更方便了?”楚天齐反问着。 岳继先点点头:“应该是。所以她大摇大摆,也才要抓紧时间,以防你明天返回来。” 楚天齐没再说话,但心却暗道:原来是这样呀,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想不到呢。虽说也怀疑过她,可楚天齐真没想到,她竟然要这么做,竟然和那家伙暗通曲款。 “市长,他们出来了。”岳继先忽道。 楚天齐闻言,赶忙坐身子,又望向那个方向。 果然,那一男一女走出了咖啡厅,向着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市长,怎么办?”岳继先询问着。 楚天齐盯着视线的男女:“远远的跟着。” “好的。”岳继先应答一声,放下望远镜,按了几下按钮。 几下操作之后,前后汽车牌照自行升降,换成了一副*市牌照,汽车保险杠也立即“掉”了好几块皮。这么一弄之下,无论从牌照和外形来看,和先前的车辆有了很大区别。 黑色越野车启动,倒出停车场,向主路驶去。 楚天齐的目光一直盯着车外,一直看着远处那一男一女。忽然,他注意到,就在女人即将上车之际,男人探过头去,女人则迎上了嘴巴。男、女的嘴到了一,女人还勾上了男人脖子,男人趁势也滚进汽车。 “呃……”楚天齐只觉一阵恶心,同时也不禁脸上发热,赶忙道:“别跟了。” “好的。”应过一声,岳继先又问,“那现在去哪?” “等一下。”说着话,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问:“老曹,现在有时间吗?……我,我晚上临时有事……好,那我现在过去。” …… 徐家老宅。 楚天齐看了看时间,站身来:“爷爷,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 “哪就不早啦,不是才九点吗?”疑问过后,徐大壮又道,“对对,你还要回住处,要是堵车的话,也得一个多小时,到家就十点多了。走吧,路上慢点。” “诶,那我走啦!”再次打过招呼,楚天齐拿外套,移动了步子。 “等等。”徐大壮叫住孙子,“跟你爸说,孩子还是随他姓吧,他这份心意我领了。只要孩子心里有咱家,姓什么都一样,不照样是徐家的种?你现在不就老惦记着我,惦记着咱家人吗?要是不拿家里当回事,就是姓上同一个姓,照样是孽种。” “可我爸说,家里这代没男孩儿,您……”说到半截,楚天齐收住话头。 徐大壮摆了摆手:“男女都一样。我活这么大岁数了,经历了九死一生,这点道理还看得开。哪天我一蹬腿,后代怎么样了,我也管不了。” 听到“蹬腿”二字,楚天齐不禁胸口热*辣辣的,便不再多言,而是说道:“那我就和我爸说说,要是他还坚持的话,只能等着您俩见面说了。” “哎,不必那么复杂,不必。你回吧,穿好衣服,外面天气冷。”徐大壮叹着气,挥了挥手。 再次与爷爷告别,楚天齐出了屋子,边走边穿外套。 走出没几步,便有警卫人员打招呼,称呼着“少爷”。 对于这样的称呼,楚天齐一直觉得很别扭,但他也明白,这些人员都是奉命行事,他们已经习惯了。于是他便没有纠正,而是随口应着“你好”,并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走了一段过道,楚天齐右拐出去,到了院。 “吱扭”、“天齐你什么时候来的?” 开门声、询问声先后响。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由得“呃”了两声。但他也知道,楼道里有这么多警卫,不回应不好,于是转回头,随口应道:“刚来。” 台阶上,徐卫军刚刚跨出门槛,便询问着:“你不是回定野了吗?” 楚天齐“哦”了一声:“刚回来,回来就到这了。” “可真够忙的,回来这是有事呀?”徐卫军又问,“公事私事?” “公事。”楚天齐尽量简短的说,他真的不想和这个女人过话。 可徐卫军却接连追问:“什么公事?” “跑手续。”楚天齐说了三个字。 “跑的怎么样?有效果吗?”徐卫军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正跑着。”含糊应答过,楚天齐迈动了步子。 “天齐,天齐,着什么急?等会再走。”徐卫军喊住对方,以一种长辈语气唠叨,“你这孩子,老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又急匆匆要走,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跟大哥一个性格。” 虽然极讨厌这个女人,但对方这么说,还扯出了已经过多年的父亲,楚天齐便只好又收住了步子。 徐卫军下了台阶,走前几步,又说:“你一个人在下面市里,家里人都惦记,你爷爷天天唠叨‘天齐咋不回来,天齐咋不回来’,我们大伙也盼着你。” 纯属胡说,爷爷肯定惦记自己,但绝对不会这么讲。不过他懒得较真,便应了一句:“我也想爷爷。”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停了一下,徐卫军才说:“在市里工作的怎么样?顺不顺,辛苦不辛苦,最近在忙什么?” “瞎忙。”楚天齐回了两字。 “这孩子,一听就是应付二姑,就不能多唠叨唠叨?跟家里人多说说你的工作,有什么困难也讲一下,万一家里人能帮上忙呢。家人就是互相帮忙的,哪有你这样,平时忙的连个电话也不打。”徐卫军倒是装得挺近乎,“就跟二姑说说吧,二姑也许还能帮你参谋一下呢,二姑工作经验丰富着咧!” “没什么可说的,走了。”楚天齐又迈动了脚步。 “等等,等等。”徐卫军再次喊住对方,又换了话题,“琦琦恢复的怎么样?小孩子可亲了吧?孩子叫什么名?” “叫葫芦娃。”楚天齐耐着性子回复。 “你们真会给孩子名,那天听琦琦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要连生七个胖小子呢。”“咯咯”笑了两声,徐卫军又说,“我是问孩子大名叫什么?” 楚天齐道:“还没想好。” “早就想他们,想过去看看,可就是有老爷子这,总也抽不开身。等什么时候他们回来,再和孩子亲热,看那小脸蛋,真想亲亲他。”徐卫军说话时,挂着满脸喜色,就跟真的一样。 但他听到“亲亲”二字时,不仅想那个场景,再次“呃,呃”了几声。 迟疑了一下,徐卫军关心的说:“天齐,你怎么了,胃里不舒服,是不吃的不合适,还是穿的太少了?” “我实在恶心,走啦。”楚天齐说完,不再耽搁,决然转身走去。 这次徐卫军没有再挽留,而是狠狠的盯着那个离去身影,心暗骂着:恶心你*娘个*,还给老娘来这套,老娘看你才恶心,小杂种。咋就不“嘎嘣”一下? 虽然没回头,楚天齐也清楚对方想什么。但他此时无心考虑这些,只想快些离开,他真的恶心,一想到身后那个人,想到那个场景就恶心。 第两千零一十五章 你二姑最坏 恶心了一路,回到自己家,那种呕吐感才稍微减轻一些。 确实恶心,楚天齐既恶心那对狗男女的接触,更恶心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冲到卫生间,漱了漱口,恶心感才弱了一些。 尽管恶心,但坐到沙发上以后,楚天齐脑海还是出现了那个场景,狗男女鬼混的场景。 之所以恶心,既是恶心眼见为实,更因为完全没有想到。楚天齐没想到这两人会接触,更没想到还会那样接触。 一个是和自己虽然不亲,但却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是与父亲一奶同胞的二姑。一个是自己有仇,最码对方这么认为,自己也把对方视作对头的明若阳。 在过往的思虑,楚天齐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忧:徐卫军会不会和外人联手,共同整自己?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楚天齐给出答案:一半一半。他知道,以徐卫军的性格,以徐卫军对自己的敌对态度,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他又觉得,即使徐卫军有这样的想法,也应该考虑爷爷的因素,应该得等爷爷百年之后吧。 现在看来,那二人的确联手了,今天的所见就是明证。虽然有时眼见未必为实,但楚天齐相信今天眼见绝对为实,否则哪会那么不堪?而且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刚才徐卫军就是穿的那件桔红色衣服。她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她就不想想二姑父的感受,就不怕二姑父知道? 在疑问之后,楚天齐更理智了:以徐卫军的性格,以她对自己做的事情,包括她对爷爷做的事项来看,她完全能做出这种有悖人情的龌龊事。 他们见面会谈什么呢?不用说,肯定和自己有关,肯定是对自己不利,也可能对徐家也未必有利。 徐卫军对自己的仇恨由来以久,早就想为其子清除障碍。不用说,她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和明若阳的纠葛,就是要利用这种矛盾,来达到她的目的。明若阳很可能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最码知道自己是徐家外孙女婿,也知道了自己与徐卫军的不睦。 这么一看,徐卫军与明若阳的联手,就是标准的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两人是各揣小算盘,各有险恶目的。尤其为达目的,两人也真是不择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明若阳那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有名的恶少,徐不军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不顾其恶名,也不顾自己脸面,徐家脸面更不顾,竟然与对方那样勾搭。从今天的场景看,两人绝对有奸*情事实,刚刚徐卫军面部神情已经显出来,楚天齐相信自己的眼力。 再从明若阳角度来说,虽然自己不检点,但毕竟家族身份在那,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也得要点脸吧?可他却不管这些,楞是和一个可以做妈的女人通奸,他姓明的就不觉得恶心?他肯定应该恶心,可他却仍要那么做,事出反常必为妖呀。 想到这些,楚天齐忽然不寒而栗:对自己能这样,还有他们什么不能干的,尤其徐卫军更是如此。她既然能对自己这么下手,想必任何亲人都不在话下了。她焉会考虑垂垂老矣的父亲,又怎会考虑本就略有孱弱的弟弟?她会不会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会,她一定会,恐怕早有向父亲和弟弟下手的策略了。 怎么办?怎么办?得让爷爷和老叔意识到危险才对,码得让老叔知道,有所防备才是。可自己又如何讲说,如何能让老叔相信呢? 想了想,楚天齐拿出手机,在上面摁数字。 一串号码还未摁完,手机却先响了。 看了看号码,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俊琦,还没睡?” “你在哪?”手机那头的宁俊琦答非所问。 “我刚从老宅回到咱们家。葫芦娃睡了?爸妈也睡了?” “小家伙刚睡,妈还没睡,好像爸躺了。” 略一迟疑,楚天齐又说:“对了,你去医院生孩子的消息,都和谁讲过?我是说去医院的准确日期。” “怎么?有什么事?”宁俊琦反问。 “你就说和谁讲过吧。”楚天齐催促着。 “我和……就是和家里人说过,咱们这家里人不用说,都知道,再下来就是和外公、老舅讲过。跟田馨提前都没说,还是生了以后告诉她的。”停了一下,宁俊琦忽道,“对了,徐卫军,你那二姑也知道,她还专门问过,在去医院的前一天还问了。呀,会不会是她泄露的行踪?” 楚天齐马上轻松的说:“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宁俊琦认了真:“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肯定是她。她当时问的可详细了,我只当作是假意关心,也没多想,后来只顾弄孩子,就忽略了这事。” “也许只是巧合,她毕竟是你二姨,曾经对你还不错。”楚天齐继续说着解劝的话。 “哼,那时不过是披着和善外衣的狼外婆,獠牙还没龇出来。后来怎么样,不照样暗地里骂我?尤其知道了她用那些手段对你,还蒙蔽外公,我算是彻底看透了,她就是蛇蝎心肠。哎,还是自己太幼稚,听她几句假话就放松了警惕,竟然把去医院的事说的那么清楚。”叹息过后,宁俊琦又咬牙道,“你二姑最坏了。” 楚天齐马上接话:“你二姨才最……” “谁二姑?没听说天齐有姑姑呀。”手机里忽然出现了母亲尤春梅的声音。 紧跟着宁俊琦声音响:“妈,不是二姑,是二古,倪二古,这个人可坏了,尽给天齐使坏。” “你……二……姑,这不还是你二姑吗?这人是干什么的?大官还是小官,管不管天齐,他怎么使坏……”母亲唠唠叨叨来。 楚天齐知道,再想说徐卫军的事已不可能,母亲肯定要对“你二姑”刨根问底了,于是他挂断了电话。 …… 沉吟了一会儿,楚天齐拿手机,再次拨打先前没有拨出的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天齐你还没睡。” 此时楚天齐才意识到时间晚了,便赶忙说:“爸,打扰您休息了。” “一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再说了,我哪天十二点前睡过?今天稍微早了一些,刚处理完手头件。你是在哪里?单位还是家里?有什么事吧?”手机里的声音很和蔼,透着浓浓的亲情。 “我在*,我们自个家里,刚从老宅那回来。和爷爷待了会,临出门又被徐卫军逮住,盘问了一番。” “虽然她做事差些,可毕竟是长辈,你和琦琦现在直呼其名不好。” “她不佩做长辈。以前的事您都知道,我就不说了。可她竟把俊琦去医院信息透露给明若阳,她……”楚天齐讲了对徐卫军的怀疑,也讲了今天白天的所见。 “你确认看见的是她?”手机里分明是质疑声,却透着已经相信的意味。 楚天齐略带无奈的一笑:“爸,肯定是她,我的眼神绝对没问题,而且是岳继先提前发现的,用望远镜又盯了好长时间。” “不像话。”轻斥过后,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又传出声音,“你打电话是要让我做什么?” “爸,您和她接触这么多年,肯定清楚她的为人。她既然能对俊琦和我,还有孩子下手,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我担心她对外公和老叔不利,可我又不方便说,只好请您帮着提醒一下。”楚天齐讲说了打电话的目的。 手机里没有回话,静了下来。静了足有一分钟,也没有回音。 楚天齐便又讲说了相关的事情:“您也知道,明若阳娶了欧阳玉娜,现在欧阳玉娜虽然醒了,可也形同植物人。明若阳本就恨我,又把这事也怪到我身上,对我恨之入骨。但我和欧阳玉娜真没什么,当初也不过是上大学时帮过她一次忙,她曾经有过感激的表示。我的心思都在俊琦身上,对她连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明若阳却不这么认为,几次欲置我于死地,绑架俊琦案就是他指使人干的。俊琦生产那天去医院,也绝对是他幕后指使,很可能定野百货大楼着火也是他所为。这几件哪一件不是丧心病狂?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联合合,尤其徐卫军还是家里人,我可真怕出什么事,要是对老爷子不利就更麻烦了。” 这次对方说了话:“天齐,不用做解释,你对俊琦的心意,我和俊琦都清楚。至于你说的那两人联合,以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如果真到了你分析的那样,确实是挺可怕,对徐家的危险非常大。只是这事太大,你得容我想想,毕竟我只是徐家女婿,只是老爷子的前秘书。当然了,你虽然是长孙,却也有难处。” “是呀,我们都有难处,可这事却不得不及时处置呀。”楚天齐语气透着沉重。 “先这样吧,想好了再联系你。你和俊琦、孩子要多加小心。”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长长的嘘了口气,楚天齐眉头皱了来。他既为这种新发现担忧,担忧徐卫军对爷爷不利,对家里其他人不利,也为没有更合适的讲说人选而发愁。疏不间亲,徐卫军可是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的亲女儿,自己只是半地里冒出的孙子,岳父也是外人呀。 “叮呤”两声短促铃声响过,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来:你二姑最坏了。 第两千零一十六章 我请大家喝茶 一月九日刚上班,楚天齐便出现在市长秦怀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秦怀站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伸出右手:“天齐市长,辛苦啦!” “不辛苦,应该的!”楚天齐与对方握着手,把左手提的绿纸袋放到办公桌上。 抽回右手,秦怀指着纸质手提袋:“怎么?去了一趟首都,学会送礼了?” 楚天齐马上道:“这要算是送礼,也未免太寒酸了,就是一盒茶叶。” “让你破费了,坐。”秦怀一笑,回到原位坐下。 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也笑着说:“不破费,是我顺的。当然,经过对方允许了。” “能被天齐市长惦记的,想必定是好东西,有时间我可得好好享用一番,不能让别人顺去了。”说着话,秦怀煞有介事的拿过纸袋,放到桌子下面抽屉里。 “市长,我汇报一下这些天的工作情况。”楚天齐提到了正题。 秦怀点点头:“嗯,说吧。” “是这样的,我在……”楚天齐汇报来。 虽然在元旦前返回定野市,楚天齐简单汇报过省城的过程,但为了整个事项完整,他还是从十二月十日去省城讲,一直讲到了前天去发改委。 楚天齐的整个讲述,既全面又简洁,整个用时大概六、七分钟。当然这个“全面”只是相对的,并不会什么都讲,有些他就有意略过了,有些又适当进行了规避。比如见周副主任一事,比如与明若月会面过程,他就用一句“与发改委领导和相关部门”代替了。 总之,楚天齐既相对坦诚的汇报了期间的困难,也讲说了今后面临的难题,更陈说了蕴含的机会和对此事的信心。 “好,很好!”秦怀含糊的给予了评说,又道,“我下来考虑考虑,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到时咱们再商量。你分管着交通工作,却跑着财政的事,更为不宜,辛苦啦!” 楚天齐听出来了,现在对方也只能给出这样的答复,自己该走了。于是站身来:“市长,那我先回去,有事再喊我。” “好,再见!”秦怀再次身,伸出了右手。 “再见!”楚天齐与对方握过,转身出了屋子。 从屋门处收回目光,秦怀靠在椅背上,眼望着前上方,不时抿抿嘴唇或是眨眨眼睛,显然在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秦怀长嘘了一口气,目光移到桌面上。然后弯下腰去,打开右手边柜子,取出那个绿色纸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纸盒来。 …… 下午两点四十多,定野市政府第三会议室。 市政府党组成员、财政局长姚姝洁走进屋子,对着屋里的檀家兴说:“老檀,一会儿开的什么会?” 檀家兴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 “你可是市政府大管家,上知政坛风云变化,下管领导吃喝拉撒,能不知道什么会?可不要藏着掖着哟!”姚姝洁调侃着。 “你是政府领导,是财政奶奶,你都不清楚,我怎么就知道?我又没比你多一块。”说到这里,檀家兴挑了挑眉毛,“我比你多一块吗,是不是?” 注意到对方的嬉皮表情,姚姝洁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小子又想去了?” “我想你哪去了?我也正奇怪呢,要不让我找找?”说话间,檀家兴目光已经在对方身上“找”了来。 “老不正经,见面就没人话。”姚姝洁点指对方,坐到座位前。 檀家兴“嘿嘿”一笑:“反了,说反了,话头可不是我挑来的。” “噔”、“噔”,脚步声响,党组成员、审计局长石永斌走了进来:“老远就听你俩叽叽嘎嘎,那叫一个开心,俩人玩什么呢?算我一个,好不好?” “又一老流氓。”姚姝洁直接开了骂。 石永斌“哦”了一声,点点头:“老檀,你耍流氓了?这可不好,这两天正扫黄呢,你俩可得避讳点。” “老石,你就损吧。看你这高兴劲,八成儿媳妇晚上又孝敬了吧?”姚姝洁说到这里,脸上的怒气换成了嘻色。 石永斌脸色一整:“少拿孩子说事。” “你自个都能下得了手,还怕别人说?”姚姝洁神色更为八卦,“是不是,扒大哥?” “你家老汉才‘扒灰头’呢。”石永斌气乎乎嘟囔一句,坐到了座位上。 相比石永斌,那二人没有一丝怒色,反而神情乖张之极。 正这时,连长海、宋扬先后走进屋子,边走边打问着会议情况,显然也不知道具体信息。 之后,许寿石、陈冬生、刘福礼先后*进屋,无一例外,都打听开会的事。由于人员增加,说话没那么随便,再没发生前面三人调笑情节,反倒是人们疑心更重。 “咯噔”、“咯噔”,女士皮鞋声有节奏响。 肖云萍一闪身,进了屋子。 看到常务副市长,人们下意识的收了收复杂心绪。 扫了扫众人,许寿石试探着问:“肖市长,开的什么会?” “不是要表彰你许市长,让我们向你学习?”讥诮之后,肖云萍又换了说法,“八成是欢迎某人,开庆功会吧。” “庆功会?”发声的是陈冬生,其实问的也是众人心声。 肖云萍坐到主位旁,微微一笑:“一下子弄回几十亿、上百亿,还不应该庆功?” “上,上百亿?”陈冬生很是惊讶,“这么说修路贷款下来了?” “你说呢?”肖云萍反问了一句。 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嬉笑神色,人们意识到这就是个“梗”,笑梗而已。想想也是,那可是至少几十个亿,哪那么容易? “噔”、“噔”、“噔”, 脚步声响由远而近,很快到了门口,一个高挑身影出现在门口。 人们的目光都投过去,投到了肖云萍刚刚说的“梗点”上。 楚天齐感受到了齐刷刷射来的目光,但他却不以为然,这在他的意料之,当然他并不知道刚刚出现的“梗”。 直到楚天齐坐下,那些目光还没有离开,都想看出个一二。 “噔”, “噔噔”, 又有脚步声来,这次是两人走路的声音。 人们立即收回目光,有人还清了清嗓子,为迎接即将开始的会议做准备。 市长秦怀出现了,当先走进会议室,秘书也紧随其后*进屋。 让人们讶异的是,秘书今天只带着笔记本,未带喝水杯,反倒是提了一个绿色纸袋。 在人们目光注视下,市长秦怀坐到了主位上,秘书把笔记本和纸袋放到市长面前。但秘书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而是来在东北角角落里,清洗了角柜上的白色印字瓷杯和瓷壸。 这要干什么?人们狐疑的看着秘书清洗杯子,又瞅向那个突然光临的绿色纸袋。 在众多目光关注下,秘书端着茶盘到了近前,把茶盘及其上面的杯、壸放到桌上。然后拿过那个绿色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绿盒,小心的揭下了盖子。 绿盒里面封口已经启开,是从边缘小心的取开一个缝隙。秘书拿一个绿色拨茶板,小心的从缝隙刮出几片茶叶,茶叶落在纸盒盖子里,然后又用拨茶板把茶叶分开到这八个瓷杯。 取过旁边暖瓶,秘书向八个杯倒水,倒的非常小心。但人们注意到,秘书并非是担心水滴外溅,也不是担心弄湿桌子,而是担心茶叶被水流激出杯子。 香,随着袅袅升腾的热气,香味弥漫开来。 太香了,大多数人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味觉器官自动高效工作来。 所有瓷杯全部倒上热水后,秘书为每个杯子盖上杯盖,然后小心的送到领导们面前。 檀家兴大致看明白了意思,也为领导们分别端去瓷杯,像秘书一样的小心端着。 杯子放到面前后,人们都迫不及待的揭开杯盖嗅了嗅,又迅速盖住了飘逸出的香味。然后吸着鼻子,轻轻晃着头,充分享受这份清香。 看到人们这样的神态,有一个人笑了,随即又快速收了笑容。 人们并未注意到那份不严肃,因为大家还陶醉在清香。 “同志们,同志们。” 在市长秦怀连着两次呼叫,人们才不再摇头陶醉,才回到现实,才看着主位的人,但却暗暗不动声色的吸着鼻子。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秦怀脸上渐渐浮现笑容,然后发出了声音:“我请大家喝茶!” 喝茶?应该是说“开会”吧?市长竟然出现了口误。不是口误。既然专门给大家上了茶,就是应该让喝,让品的。但完全可以边开会边品呀,为什么非要专门提出来,专门留出喝茶时间呢? 在疑惑之余,人们也不禁隔应:请喝茶?这话好像犯忌,不太吉利吧? 秦怀自是看出了人们的忌讳,便又补充道:“香茶就在面前,不抓紧享用,空翻眼皮干什么?” 是呀,这不就是喝茶吗,为什么非要跟纪委做联系呢?没事找事。心暗自腹诽着,人们大都掀了杯盖。 浓郁的茶香再次溢了出来,溢满了屋子。 “滋溜”,不知谁先带头品了一口。 “滋溜”, “滋溜”, 喝茶声此彼伏的响了来。 第两千零一十七章 委领导信物 “滋溜”, “滋溜”, 喝茶声还在继续,甚至还带着回味的尾音。 看着众人贪婪、陶醉的神情,秦怀微微一笑,说了话:“同志们,这茶怎么样?” “香。” “实在是香。” “唇齿留香。” “香浸心脾。” 人们给出与“香”字有关的诸多词句,不妨临时生创。 “香,是吧?一会儿慢慢喝。”秦怀笑容更浓。 秘书好似收到了信号,立即拿着暖瓶,为在场领导重新满上水,退出会议室,关好屋门。 笑容已经散去,秦怀脸上恢复本色,再次说了话:“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的主题就一项,讨论定风山修路事宜,先由楚天齐同志做情况说明。” 什么?定风山修路?难道事成了?人们都面带狐疑,有人则夹带着惊讶之色。 清了清嗓子,楚天齐讲说来:“秦市长、各位同仁,从十二月十日算,截止到今天,为了修路的事,我出去了整整一个月。先是去了省城,后又去了*,昨天晚上刚刚赶回来。 虽然第一次分管交通工作,但对修路流程我很清楚。一条路从筹划到竣工通车,需要许多程序步骤,也需要好几年时间。这些步骤都有一个顺序,许多程序都有先后之分。 要想修一条路,很关键的一环就是立项,而要立项又有很多工作去做,比如先做调研,请专业人士做出可行性研究报告等等。只是在上次提出修路事项时,大家都非常关心资金来源问题,我便先行去做了解,去和银行沟通。 本来要想向银行贷款,立项手续必不可少。而要取得立项,又必须先有可行性研究报告。现在相当于跨过前两步重要手续,而直接操作第三项进程,这是非常不符合程序的,但我愿意回应大家的关切。” 什么玩意?好几人都暗自狐疑:楚天齐这是后知后觉,是照着答案出填空题呀。当时分明是他逞能,是他为了政绩不顾现实,怎么现在反倒是回应大家关切了?这家伙可真滑呀。往下听,看他怎么说。 “明知有违常规,却仍要依大家关切而行,自然其它许多程序也难免打乱。还说贷款的事,像是这么大金额的款项,只能是国有银行总行进行审批,省分行没有审批权限,非国有行没有实力经办。虽然是总行审批,不过有些手续还需要省分行经办,搞好与省行关系很重要,尤其不能弄僵。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我还是礼貌的向几家国有银行的省分行递交了手续,但并没等他们最终回复,而又赶到了*。关门来说,省分行也绝对给不出肯定回复,最码短期内不会。”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一下,取下茶杯盖,端杯子,喝了两口。 此时人们才意识到,刚才大家喝得不亦乐乎时,好像就楚天齐没喝。 有人可不关心他是否喝茶,而是在心腹诽着:看见没?这小子分明就是倒打一耙,把他没头苍蝇乱撞的事,讲得是言之凿凿,讲得是事出有因。分明是想以此堵大伙的嘴,是为后面的事做铺垫,看来这小子狗屁没揽成,否则不应该绕这么大弯。 楚天齐自是看出来了一些人的心思,其实他想也想到了。但他并没为自己的“无赖说法”而自惭,反而有些自得:哼,逼着老子到处碰壁一通,老子不能再背这个黑锅,该甩就得甩。 楚天齐放下茶杯,接着又说:“刚才我就讲过,不办下前面手续,而先谈贷款的话,是违反流程的,绝不可能申请下来贷款。当然,我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也要尽力提前做一些工作。为此,我见了好几家国有银行总行领导,尤其还见了一家总行的一把手。这些行领导都很热情,也很坦诚,有的行领导已经承诺,只要项目立了项,就能进行合作。这个当然是私*密话,但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暂且透露一点,希望不要外传。” 他娘的,不装会死啊?明明白跑了一通,竟然还弄出这么多说法,还大言不惭的吹牛*,真他娘的不要脸。有人已经在心里骂了楚天齐,并且已经在盘算着一些事项。 “说到立项,这个我不陌生,我自己就在发改委工作过,现在那里的领导、同事也不拿我当外人。于是我又去找了发改委领导,向他们讲说了定风山修路一事。定风山地跨两省三市,要启动修路项目,势必要经过这些省市共同申报,还要经过国务院。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何况发改委领导呢?不过嘛……”说到这里,楚天齐压低了声音,“谁让我曾是其一员,谁让委领导关照呢?委领导在明显为难的情况下,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私下答复我,只要与沃原市意见统一,只要再经过省里同意,就可进行可行性研究,然后就可以找发改委。” 肖云萍实在忍不住了,便直接插了话:“楚副市长,听了半天,你这里边怎么都是私下答复、口头承诺呀,怎么就没有一纸批复书呢?” “肖副市长,您是分管财政的领导,一直都跑大型贷款手续。您应该清楚,要想得到上级部门的字批复,必须要提供足够完备的字手续。现在我应大家的关切,主要是您的关切,但该有的手续根本一点儿没有,仅凭着领导关照,能够讨得这些口头答复,已经很难得了。”楚天齐立即回复了回去。 “就算是你见了一些人,可你说的领导私下答复,根本就不符合规定。以定风山现状来看,要想修路,必须有河西、晋北两省共同出面才行,可你却说只需与沃原市协商即可。什么样的领导会这样答复?”肖云萍又提出了疑义。 楚天齐微微一笑:“肖副市长,您提的情形我刚才已经讲过,按常规就是这样,不但要经过两省通过,还必须国务院同意。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许多规定在注重严肃性的同时,也兼顾了灵活性。委领导就是在尽量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又尽量灵活了一把,他表示会在我们与沃原意见一致,也既河西省通过后,由他们帮着促成晋北的介入。而且我相信,当我们都把许多工作做到前面了,面对这样利国利民的事项,晋北省也一定会积极参与的。” “委领导,哪一级别的,是司局级,还是处级,不会只是个调研员吧?”肖云萍的语气明显带了讥讽。 “你说呢?”楚天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着。 “我说,你让我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肖云萍笑着挑了挑眉毛,轻蔑之极。 “哎呀,这所谓的委领导说话算数吗?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这能随便承诺,能这么承诺吗?”陈冬生忽然插了话。 许寿石跟着便说:“这分明就是外行,分明就是信口开河。委领导那可是部级,最次副部,好多人更是正部,部领导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说句玩笑话,要是小卖部领导还差不多。” “嗯”了一声,肖云萍频频点头,那意思很明显:说得对,说得对。 “陈副市长、许副市长,请对委领导多一些尊重。我告诉你们,在我们许多重要手续都提供不了,在好多人急着反常规要贷款情况下,委领导能给出这种答复,已经很靠谱,很有魄力了。我想问你二位,你们有这样的魄力吗?”楚天齐神情很严肃,语气也很生硬。 听着对方回复明显有问题,可却一时找不到问题在哪,陈、许二人对望一眼,一时没敢接茬。 肖云萍又开了腔:“楚副市长,不要偷换概念,这不是魄力不魄力的事,而是符不符合规定的事。委领导都是部级领导,考虑事情更有城府,岂会说话这么随意?” “这是随意吗?这种话是很重要,领导是不会随便说,但领导也没随便说呀,只是对我说的好不好?”楚天齐反击着。 肖云萍冷“哼”了一声:“楚副市长,以前你就喜欢把话往大了说,这去首都待了几天,口气更大了,谱也摆的够足的。就好像你自己是部领导似的。” 楚天齐也“哼”道:“我没有摆谱,但委领导的确就是这么回复,是当我面回复的。你又没在旁边,怎么就知道领导没说?关键委领导也设置了一些前提,并非是你所谓的随便说。” “翻来覆去都是毫无根据的话,谁知道你到底见没见委领导,所谓的领导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肖云萍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在首都那里,司局级根本不算领导。” 许寿石跟着来了一句:“调研员更好比我们这的门卫保安。” 张口“调研员”,闭口“调研员”,这不分明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其他人等都看着楚天齐,想听听这个曾经的“调研员”如何应对。 不曾想,市长秦怀却忽然说了话:“哎呀,楚市长拿回的茶叶真是香,不愧是特供呀!” 楚天齐拿的?还特供?人们都狐疑的看向那个绿色纸袋。 此时,秦怀拿纸盒,轻轻转了一个方向,又把纸袋也转了过去。 特供?真是特供茶。人们看到袋、盒上的字,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委领导信物呀! 第两千零一十八章 以退为进 刚开始喝茶的时候,茶叶袋与茶叶盒是按另一种方向放置,人们也没想那么多。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袋子和盒子都不简单,而且茶叶香味也还留在口。 现在袋、盒面向众人的一面,都印着一行银色字体:国家发展改革委特别专供用茶(特级)。 现场众人虽然没有享受过这种特供,但大多也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为了保持稳定供应,更为了保证安全、保证质量,部级以上阶层特供商品种类很多,但也区分着级别。标有“特级”字样的商品,绝对是特供的特供,是这个享受特供团体的最高层。 严格来说,做为享受特供群体,部级特供并不特别,上面还有更高层级的特供。但从眼下这件事来说,发改委特供的特级商品,肯定是副部级以上群体享用。而发改委因为职权特殊,被人们形象的称为“小国务院”,好几位副主任都是享受正部待遇,等同与省委书记、省长,主任更是大多由副国级领导兼任。 做为审批立项的最高行政部门,发改委副主任具有相当大的权利,甚至决定性作用。现在既然这盒茶叶由楚天齐拿来,那么与他接触的发改委领导绝对不是司长,更不是处级调研员,最次得是副主任。而且副主任竟然还送给他特供茶叶,那他们的良好关系可见一斑。 很快,人们就拎清了一件事,楚天齐这次肯定见到了发改委领导。茶叶盒上月份可是今年一月,那么茶叶就是刚到,一月份总共才过了几天。人们不禁感叹:楚天齐确实厉害,真不是一般人,平时省委书记、省长见发改委领导还得预约,他看样子可是想见就见。 与那几位心生感慨不同,许寿石、陈冬生更多的是忐忑,肖云萍心里同样不踏实。刚才本以为楚天齐是吹牛,是为了掩盖失败而信口开河,自己便对发改委领导不敬,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就在肖、许、陈惴惴不安的时候,楚天齐说了话:“市长,虽然有着诸多特殊原因,但毕竟这事没有一个准确结果,三位副市长的担心可能也有道理。尤其这事不只涉及到咱们市,还涉及到兄弟市,又得经过省里,还得与晋北沟通,确实也不是我的能力与职权可以胜任的。我想通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操之过急,等以后条件成熟的时候再说,打通定风山的事我不提了。” 这可出乎人们意料。楚天齐连着跑了一个月,又是找大行长,又是找发改委主任的,现在更证明有人撑腰了,应该大干快干才对呀,怎么却要摞挑子呢? 这也不是楚天齐的风格呀,人们既惊讶,也不禁狐疑。 “天齐市长,怎么能不提,怎么能放下呢?现在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尤其还和这么多领导建立了联系,要是一下子不弄的话,跟这些领导也没法交待呀。”秦怀表示了担忧。 人们一听,觉得确实如此。那么多领导可都等着下一步呢,这说不弄就不弄,讲不过去吧?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缓缓的说:“市长不必担心,谁捅的窟窿谁堵。既然这事是我张罗的,这些领导也是我见的,那我就抽时间向他们解释一下。尤其发改委领导那,我专门去一趟,把市里难处详细汇报汇报。领导难免要有微词,不过我会全揽自己身上,尽全力不让领导怪罪市长和大伙。” 你会全揽责?鬼才信,肯定会借此机会告状的。本来就担心领导听到不敬之词,如果再让楚天齐一告状,那领导还不拿公事泄私愤?发改委虽然不直接管市里,但这些部级大佬只要稍微一歪嘴,哪怕提到一点,那么自己绝对没好,打拼这么多年就全完了。想到这一层,肖、许、陈三人真的害了怕。 看了看其他二人,许寿石抢先说话:“楚市长,一时困难在所难免,但现在整体形式是好的,要是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 陈冬生跟着做工作:“是呀,楚市长,放弃太可惜了。先前我和老许还担心得不到支持,担心发改委不予通融,没想到发改委领导直接接见了你,还给予了一定的答复。有你这么大面子,正是市里做此事的最佳机会,这机会太难得了。” 楚天齐摇摇头:“哎,说时容易做时难呀。这次几位领导确实不错,非常给面子,可他们毕竟是高层,不可能直接经办业务,谁知会遇到怎样的经办者,小鬼难缠呀。” “不会的,大领导都支持了,下面的人怎敢刁难?”许寿石赶忙回应着。 楚天齐淡淡的说:“也不说是刁难吧,很可能就是意见相左。市里其实也一样,有的事市长都支持了,照样还有副市长反对,照样也有障碍。” 报复,绝对是报复。先前拿“调研员”挤兑人家,现在人家以牙还牙,也截短呢。尽管心里明镜似的,但陈冬生却不敢有微词,反而还得厚着脸皮解释:“误会,纯属误会,主要是我有时目光短浅,没有楚市长看得远,以后还得多向楚市长学习,请楚市长多多指教。” 许寿石马上也接了话:“我也是,我也是。虽然明知道修路是好事,可也担心这事做不成,总是喜欢把困难摆前面。不过我绝对没坏心,也是为了把工作做好,为了市里好。我的方式难免欠考虑,以后这炮筒子脾气也得改改,不能再这么莽撞,不能再好心办坏事了。” “天齐市长,你看老陈、老许说的这么肯切,你就不要放弃这事了。这一个月在你努力奔忙下,可做了不少工作,平时半年都未必做这么多。这事还得多麻烦你去跑,你要是一放弃的话,哪还有合适人选?”市长秦怀也敲了边鼓。 楚天齐马上向着秦怀拱手:“市长,您可太抬举我了,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毕竟年轻,有时候难免感性,胆也更大,什么都敢揽,其实自己并不是万能工。就拿这事来讲,我就是个分管交通的副市长,提出建议就得了,要多考虑别人的难处,不应该什么都揽。隔行如隔山,不是自己分管内容,做来就是不顺手,肯定不熟。让别人磨叨倒是小事,关键贪多嚼不烂,还可能耽误整件事。 这些天一走一过,我就发现,对这事太乐观了,实际上各种困难比比皆是,有内部的,也有外部的。人要量力而行,要先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工作之外的事千万不能揽,否则不但耽误事,也难免让人诟病。市长,我这都是实话,也不是虚套,更和别人没关系。还是那句话,上级领导那里我解释,顶多挨一顿训,不会殃及到你们的。” “你,这……”秦怀迟疑着,看向了另一边,“是呀,天齐市长只分管交通,我们却让他去跑贷款,确实强人所难了。但这事得做呀,那么多领导可等着呢。若是因这事惹的领导不高兴,影响了其它项目,那这责任可要有人来负。” “市长,我来说两句。”肖云萍接了话,“定风山一山跨三市,要想运作整个项目确实不易,但现在既然已经操作来,也做了那么多功课,还是要做下去为好。这么大的项目,确实也不应该压在一个人身上,尤其更不应压在副职身上,而必须大家同心协力去做才行。我平时分管财政,等着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会负自己的责任来,该跑银行跑银行,努力配合整个工作。” 许寿石随即配合:“是呀,我也一定努力配合,该做什么做什么,绝不给楚市长拖后腿。以前就是思想太保守了,还得多向楚市长学习。” “学到老活到老,学习使人进步呀。我决心好好学习楚市长,学习他的长远眼光,学习他锲而不舍的精神,全力配合他来做这项工作。”陈冬生也进一步表态。 秦怀转向楚天齐:“听见了吧,楚市长,肖市长、许市长、陈市长都表示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谢谢大家的好意,可我只是分管交通的副市长,真的担不这么重的担子,我选择放弃。”楚天齐说着,还站来煞有介事的鞠了一躬。 “天齐市长,你是负责交通不假,可这事能有进展,都有赖于你的奔忙。再说了,那么多领导都是看你的面子,你摞挑子的话,别人也不好使呀。你看这么的,整个这件事由你总负责,各个分管领导必须全力配合,你可以调配这些人,我做你后盾。当然了,这事由你统筹,但不是所有工作都由你操办,比如资金的事,到时肯定得主管财政副市长去跑,不会再向这次难为你了。这总行了吧?”秦怀语气又严肃了一些。 “这,我怕……”楚天齐支吾着。 “今天怎么这么磨叽?”秦怀看似有些不悦,“这事不听他的,大家举手表决,同意我方案的请举手。” “刷”,一下子举来九只手,包括秦怀,也包括肖云萍。 没举手的只有楚天齐和檀家兴,檀家兴没有表决权利。 秦怀看着楚天齐:“可就剩你了,少数服从多数,不要留下不圆满。” “好吧。”长嘘一口气,楚天齐看似为难的举了手臂。 “好,全票通过,这事就这么定了。但我跟大家强调的是,今天举手不算完,到时必须负各自的责任来。”秦怀说完,直接站身来,“散会。” 此时,肖云萍脑海忽然出现一个词语:以退为进。她赶忙转头看去,发现那个年青人嘴角正掠过一抹笑意。 第两千零一十九章 我是在补过 肖玉萍心情很不爽,极其不爽。 她意识到,在修建所谓的河晋大通道上,自己着了楚天齐的道,但着在什么地方,还一时弄不太清楚。其实在会议室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她当时也只能那么表态。 会议已经散了很长时间,肖玉萍也回到办公室很长时间,但她心情依旧焦虑和郁闷。 从楚天齐提出打通定风山阻隔之初,肖玉萍就反对此事。不冲别的,就冲要花那么多钱,她也不能让此事操作来,否则有自己受的,自己可弄不来那么多钱。再者说了,凭什么自己去费劲弄钱,而给姓楚的增加政绩? 不曾想,姓楚的还真是楞头青一个,竟然主动要去跑钱。 那可是几十亿的资金,不是仨瓜俩枣,更不是废纸一堆,你以为自家开银行呀,要多少有多少?再说了,就是自家银行也得有手续,也不能想拿就拿吧?对于当时楚天齐的自告奋勇,肖玉萍是嗤之以鼻的,就等着看傻小子的笑话。其实她也没闲着,有意识的扩散了一些传闻,谁知却让市长秦怀在年终会上狠狠批了一通,就差直接指出自己的名字了。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证明了自己的推测,各个银行的省分行纯属拿他打镲,本来省分行就没这么大的权限,你姓楚的纯属没头苍蝇乱撞。当时在省城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肖云萍就和秦怀进行了汇报,只是姓秦的处处护着姓楚的,这让肖云萍很是不爽,却也无奈。不过他坚信,姓楚的戏法早晚露底,到时看他姓秦的怎么说。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姓楚的没有撑到年底,而是去首都不到一周,就回到了市里。转念一想,肖云萍又觉得在情理之,首都不同于省城,想见总行领导哪那么容易,他姓楚的也没有较充分的赖着不回理由。 今天会议一开始,听到姓楚的讲说那些屁话,肖云萍就听了出来,姓楚的装不下去了。只是当时她又觉着怪怪的,但怪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清,现在想来就是那个茶叶。怪不得秦怀上来让人们喝茶,原来就是为了给姓楚的站台呀。 说到茶叶,无论从袋、盒包装以及上面字标识看,还是从口味看,应该符合部级领导特供茶的品质。虽然自己没有享受这种待遇的资格,但也偶尔在别的部级领导那里喝过类似的茶叶,即使单从茶的口味看,也绝对够标准。 正是基于对茶叶来源的判断,肖云萍也才产生了畏惧,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进行了妥协。她已经看出来,其他那些人在得知茶叶由楚天齐拿来后,早吓得酥了骨头。自己绝不能拧着干,那样不但于事无补,还真可能被某个发改委领导惦记,那就太麻烦了。 只是回到办公室以后,肖云萍总觉得不对劲。她非常怀疑茶叶的真正出处。虽然茶叶袋、盒上明确标着“发改委特供”字样,但她却怀疑这里边动了手脚,怀疑茶叶可能是以前的,也怀疑他“自制”了“特供茶”。 姓楚的够狡猾,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而且他有一个地位颇高的妻外公,从那里弄点好茶叶,再一弄外包装,这事就妥了。当然了,这只是肖云萍的假设。不过即使真是从某发改委领导那里刚拿的,但专门把茶叶带到会上来,显然也是拉大旗做虎皮,是要吓唬大伙,尤其吓唬自己。事实证明,大伙真被吓住了,纷纷为姓楚的分担工作。 这倒好,姓楚的屁事也没揽成,到头来却让大伙背了锅,而他自己却悠哉悠哉,想就让人不爽,也更加难受。 还有,就是那个所谓合作商的事,也太巧了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了,怎么看都是姓楚的和刘福礼玩双簧。老娘倒要看看,这事你会如何收场,再拿茶叶忽悠人怕是行不通了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肖云萍立即满脸恭敬,小心的摁下绿色按键。 不容肖云萍说话,手机里先传来声音:“肖大市长,听说市里开会了,还请你们喝了好茶?” “是开会了。事情是这样的……”肖云萍恭恭敬敬的,向对方讲说着发生在会上的事情。 …… 就在肖云萍疑惑楚天齐行为的时候,定野市长秦怀也犯着嘀咕。他不是嘀咕茶叶,茶叶已经嘀咕过了,正是嘀咕出了茶叶的意味,他才又让所有参会者品了品。他现在嘀咕的是,那个合作商的来头,确实太巧了。他既嘀咕这事的可信性,也嘀咕其成功可能,更嘀咕会前没得到消息。 楚天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笃笃”,敲门声响。 秘书推门进了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市长,楚副市长打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和刘副市长来汇报工作。” 看了看时间,秦怀说:“让他俩现在就过来吧。” “好的。”秘书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这么快?有结果了?秦怀又不禁心生疑问。 时间不长,敲门声再。 经过允许后,楚天齐、刘福礼走进屋子。 示意二人坐下,秦怀直接问:“你二位一同过来,是不是关于合作商的事,谈妥了?” “正在谈,正在接触一些具体事项,原则上很有合作意项。”简单回复之后,楚天齐又做了解释,“市长,向您解释一下。这家企业是我这次去*后,才开始接触的,是一个很信得过的朋友介绍。当时见面谈的不错,不过都是泛泛之谈,都表示可以进一步接触。刚回到市里的时候,我就把这事和刘市长讲了,刘市长也责成经贸局与对方取得了联系。想着八字还没一撇,我就没向市长汇报。谁知今天咱们正开会的时候,经贸局给刘市长来电话,说对方已经到了。” 对于这个解释,秦怀认为还是可信的,也认为很合理,他觉得楚天齐没必要瞒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天齐市长,不要有顾虑,咱们之间就没有猜忌,我相信你。那具体说一说接洽的事。” “让刘市长说吧,他比我更清楚接触细节。”楚天齐把这个机会给了刘福礼。 得到市长首肯后,刘福礼讲说来:“*市八方商贸集团有限公司是大型百货商业连锁店,全国各类店面,包括自有与合作的,一共是一百三十七家。这些店面大多集在一、二线城市,三线城市也有一些,四线城市就很少了。这次来和我们谈合作,他们说是要布局四线城市这个潜在的大市场。 八方商贸这次带队来的,是集团公司市场部副总监,随行人员包括财务、采购、市场、风险评估、法务等部门的人。他们是下午两点半到的,到了以后也没休息,就在经贸局局长和百货大楼经理引领下,去看了现场,然后又了解了大楼的整体情况。 咱们这会议结束后,我和楚市长去了经贸局,也听了一些他们谈判的细节。从现在来看,八方商贸对市百货大楼现状还算满意,就是也提出了几个担忧。他们回去以后还要进行详细评估,也要进行全方位了解。 对于市百货提出的要求,他们也给予了回复。表示一旦合作的话,楼体可以折价,可以连同股份一并收购。商户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成为连锁店员工,享受五险待遇,还可以考虑给商户提供创业帮扶。假如最终真能这么合作,无论对市里,还是对百货大楼来说,都是绝对的好事,那就解决了大问题。就是带着这样一个初步商谈情形,八方商贸的人先行离开了。” 楚天齐随即进行了补充:“本来这次也只是初步接触,但考虑到失火一事的影响,我们还是希望后面能够继续接触。又考虑到他们这次来的特别迅速,以后也可能突然光临,所以就先向市长做一汇报,以免到时显得突兀。向您汇报以后,如果可能的话,市里也需要对对方进行一些了解,侧面了解一下合作诚意、合作初衷、最佳合作方式等。” 略一沉吟,秦怀反问道:“以你的观察,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吧。”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 秦怀笑着说:“可能性够大的。” “但百分之十的概率也不小呀。”楚天齐跟着回复。 “这样,你们就按积极合作的态势去做准备,一些具体事项你俩看着安排。我不问具体过程,只看最终结果。”停了停,秦怀又说,“假如最终合作成功,楚市长可又为市里立了一大功劳,也替经贸局和股东、商户们解决了大问题。” “但愿能成功吧,我只是做了一点儿份内事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楚天齐心里却在想:我是在补过呀。 自从判断出大楼失火可能是对手针对自己,楚天齐就耿耿于怀,也深深自责,就一直想着能帮助解决这个事情。如果曹玉坤介绍的这家公司靠谱,最终合作的话,那就算是解决了楚天齐的一块心病。 第两千零二十章 丁点诚意也没有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也已进入一月旬。 定风山盘山公路上,行驶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汽车正奔向沃原市方向。车上坐着一高瘦男子,男子双眼望向车外,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这个高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楚天齐要赶往沃原市政府,与对方主管交通领导进行接洽。 看着车外山梁,感受着缓慢的车速,楚天齐心情更为焦急。如果打通定风山的话,自己现在早进入沃原市界了。前方货车又何至于蜗速行驶?到那时的话,就因这条路的开通,一定会助推定野、沃原两市的高速发展。 虽然越野车性能很好,不至于“咯咯噔噔”,但就这样的盘山路,根本也跑不来。司机既要为自己和楚市长安全负责,也不能置他人的安全于不顾呀。 感觉慢慢挪动实在麻烦,楚天齐干脆闭上眼睛,仰靠在椅背上,任凭越野车带着自己前行。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楚天齐都有些迷糊了,才忽然感觉车速来了。 睁开双眼,放眼看去,前方视线已很宽阔。回头望望,还可看见后方影影绰绰的山梁。 车速一旦来,不经意间,上百公里已经出去,也已到了沃原市界。 置身在沃原市境内,楚天齐思绪顿波澜。 虽然已经离开沃原市好几年,当初也仅是在这里当了几年老师,但每次跨进沃原市,他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一直以来,在沃原市或是下面县、乡都有牵挂,他牵挂乡下的父母,牵挂市里工作的俊琦,甚至也记着当时在市委的李卫民。 今天再次回来,父母已经搬离老家,对兄弟的惦记又是另一回事了。自己与俊琦也已结束爱情长跑,终于百年好合,她正在省城照顾胖小子“葫芦娃”。当初的反对派李卫民,现在则成了自己的岳父老泰山,早就不在了沃原市。 这些亲人都已离开沃原市,可自己为什么还有着别样的感觉呢?大概就是因为“故乡”二字吧。 哎,楚天齐无来由的暗叹一声,再次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 在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黑色越野车停在沃原市党政大楼下。还好走的早,否则午休时间才能到吧。 要是把路修通了,何至于颠簸这么长时间。再次感慨着,楚天齐下了汽车。 向后撤了撤身,楚天齐抬头看去,不知是自己见的面多了,还是时间又过了小十年。与第一次到这里相比,大楼好似没那么宏伟,也的确旧了好多。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参加沃原市表彰会,自己帮助警方破案受表彰,给自己发奖的是董建设,董建设当时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对于当时的自己而言,对方就如神一样的存在,自己曾为此激动了好几天。可造化弄人,之后日子里,两人却斗了不止一年,也不止一次。 当时在参加完表彰会离去时,自己曾站在楼前台阶上,广览楼前风光,还梦想着有朝一日坐到这里边发号施令。十年间弹指一挥,自己虽然没能坐到这里面,也不是市里一、二把手,但离着那个位置也不远了。 虽然这里已不如当初神秘,市委书记、市长也未必是自己终极目标,但楚天齐还是有一种渴望,渴望到这里主一主政。可能还是“故乡”情结吧,也可能就是小人物的显摆心里在作祟。 收住思绪,楚天齐望向楼里,并没看到迎面走来或是不停张望的人。他不禁疑惑:怎么没有个秘书等一等,半路也一直没接到电话?上周五电话预约的时候,听着很热情呀。不会是出差了吧? 可能是驻足时间稍长,倒是把安保人员引了出来。 安保人员开口便问:“你有什么事?找哪里?”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找徐市长,之前已经预约过了。” 再次打量了一下,可能是感觉高挑男人气度不凡,也可能意识到对方要找领导,安保人员语气又客气了一些:“请跟我来,我再联系一下,您打电话也可以。” “还是你联系吧。”说着话,楚天齐随着对方走进楼内。 让楚天齐等着,安保人员拿固定电话,拨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便直接道:“有人找徐市长,说是已经提前预约过。”停了一下,他又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 “楚天齐。定野市。”楚天齐给出回复。 “楚天齐,从定野市来的。”安保人员重复了刚才的话,然后连着“哦”了两声,挂断电话。 安保人员看着楚天齐:“刚和徐市长秘书打过电话,她说她不知道,需要向徐市长请示核实一下,您请稍等。” 听到这样的语句,楚天齐心更不舒服,他甚至怀疑此徐市长非彼徐市长。 既来之,则安之,等着吧。站到一旁,楚天齐耐心的等了来。 过了足有五分钟,桌上那部固定电话才又响。 接过电话后,安保人员对着楚天齐说:“上去吧。” 楚天齐又追问了一句:“哪个屋子?” “到七层有秘书,具体是哪屋我也闹不清。”安保人员的回复带着懒散。 注意到对方再次接电话前后的语气变化,楚天齐的心头又是一沉:看来和想象不太一样呀。 叫来电梯,轿厢打开,楚天齐走了进去。 电梯关闭,迅速上行,间没有任何停顿,直到到了七楼。 “叮咚”,轿厢门随之开启。 出了电梯,楚天齐驻足看去,楼道里没有一个人。 迈步向前,按照定野市党政楼门牌惯例,楚天齐没有在“7001”、“7006”、“7008”等房间门口逗留,而是在其它房号甄选着。 “吱扭”一声,北面一间屋子打开,走出一个齐耳短发女孩。女孩穿着藏青色衣裤,翻领衬衫,黑色鞋子,标准的秘书装扮。 女孩直接问:“你找哪位?” “徐市长。”楚天齐简单回应,“我姓楚。” “跟我来。”女孩说着,到了“7009”门口,轻轻敲了敲屋门。 “笃笃”声响后,屋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女声:“进来。” 秘书推开屋门,说了声:“来了。”然后转回身,点了点头,退到一侧。 楚天齐上前一步,推开屋门,径直走了进去。 桌后女人站身来,伸出右手:“哎呀,楚市长,稀客稀客,来的这么快?我估计怎么也得十一点半以后了。” 对方的热情语气,有些乎意料,主要是之前的半天,楚天齐没感受到一点热情的意思。他只是心诧异,脸上照样带着笑容,与对方右手相握:“徐市长,打扰了。” “客气,坐,坐!”女人伸手示意着。 “徐市长坐。”楚天齐礼貌回复。 待对方入座后,楚天齐也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女人看着楚天齐,感慨着:“真快呀,短短几年时间,楚市长已经是常委副市长,不可同日而语喽。” “徐市长过奖了。”楚天齐也只能这么回复。 “记得当初在玉赤县的时候,那时候你是开发区主任,我是……”女人絮叨了以前的事情。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曾经是楚天齐的老领导,原玉赤县常务副县长徐敏霞,现在是沃市主管交通的副市长。那时候楚天齐是县开发区主任,徐敏霞兼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当时两人合作还算不错。 楚天齐不是来叙旧的,耐着性子听完对方的唠叨,直接了当的说:“谢谢徐市长当年对我关照,我这次过来,是想就定风山修路一事,与徐市长做一沟通。” “说吧。”徐敏霞示意着。 “定风山现在……”楚天齐把电话曾经说过的内容,又更详细的讲说了一遍。 徐敏霞接了话:“定风山可不只属于沃原、定野两市,还涉及到了晋北省,要修路必须先得河西与晋北两省同意才行。我看这样,你年轻有为,省里也有关系,还是麻烦你先争得省里同意,然后再经过晋北省认可。只要上面同意,我这也就好做了,你说呢?” 同意我大老远过来,你就这样的答复?这不是忽悠人吗?楚天齐尽管心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事最终得通过两个省,不过咱们做为相关市,还是需要意见先行统一。” 徐敏霞显得有些为难:“是这样啊,那我就得向政府主要领导汇报一下了。我毕竟只是副市长,又不兼常委,权利没那么大,等我抽时间向大市长汇报一下。真不巧,大市长今天还不在,你先回去等信吧。” 做为老同事,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楚天齐心不由火气,抬眼看向对方。 “今天别走啦,晚上我请你吃饭。午还有个应酬,不好意思。”徐敏霞说着,还欠了欠身。 这就撵我了?丁点诚意也没有,连码的礼貌都不讲,你徐敏霞太过分了吧。冷冷的盯了对方一眼,楚天齐声音也跟着冷了:“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今天是特意赶过来的。”说完,转身走去。 看着关上的屋门,徐敏霞呆呆的发了楞。 第两千零二十一章 到底值不值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但楚天齐脑还是经常出现前天的情景。 一月十二日那天,楚天齐从定野市赶往沃原市政府,是带着很大期望的。这既是因为沃原主管交通领导曾是自己上级,两人当初合作还不错,对方也给过自己帮助。还因为徐敏霞在电话的回复。 在一月九日下午,徐敏霞接到自己电话,听说自己要去沃原的事项后,非常热情,非常急切。是她让自己“早点去,越早越好”,自己也才周一便急急赶了过去。 按照徐敏霞当时电话态度,楚天齐认为,一定会是一声愉快的会面。既使公事未必就能有结果,但一定会受到对方热情接待的,他甚至都在想,会有哪个熟人到场陪席了。 可不曾想,自己带着满腔热情赶去时,徐敏霞不但没有任何热情而言,连基本的礼貌礼仪都没有。说实在的,就按十二号当天的见面情景来看,还不如吃闭门羹呢,那样码不用当面伤脸面。 当自己听说是徐敏霞分管交通时,还曾暗自庆幸,庆幸遇上了老领导,庆幸老领导临退休还管着与自己对口的工作。可从现在来看,还不如见个生人,那样公事公办,也许更好。 徐敏霞怎么会那样呢?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了。 从后来的情形看来,显然在接电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单纯从徐敏霞来看,虽然在玉赤县合作的后期,徐敏霞也曾耍过滑头,巧利用过自己,但整体还是不错的。现在时过境迁,按说期间个别隔阂早该抛去,应该关系更融洽才对,那么她应该是受别的人、别的事影响了。这个人和事又是什么呢? “笃笃”,敲门声响。 收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楚晓娅走进屋子。 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你跟李子藤说有事汇报,是什么事?” 楚晓娅讲说来:“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治超的事,另一件是今年工作计划的事。从一月一日正式严厉治超以来,整体运行平稳,虽然期间也有过个别纠纷,但整体还是顺利的。从这几天的车辆通行来看,为了不被卸载,少量货车采取了绕行的方式,没有走定野境内这些国省干线。这些车辆究竟绕行了市外区域,还是绕行了个别县、乡公路,还不得而知。 现在治超事项,有两个问题需要更妥善解决。一是关于卸载货物的处置,现在各个站点已经卸了好多货,也适当处置了一些。但处置的很不理想,尤其站点已经存货太多,都影响下一步继续卸载了。主要问题是出在相关部门的配合上,处置货物必须要经过财政局,但财政对这事很不热心,面对交通跟催颇有微词。” “财政为什么会这样?”楚天齐插了一句。 楚晓娅回复:“应该是嫌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排除其它因素。要是长期这么下去,可就太麻烦了,从现在来看,很有这种可能。与其这样,不如交通局自己处……” “不行,必须要有监管,否则交通局肯定要惹麻烦,你自己也可能被牵扯。”楚天齐说的很坚决。 楚晓娅继续说:“治超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交通协警待遇的问题,孙廷武已经为此找了我好几次,他说不敢跟你讲。协警们现在收入不如以前,情绪本就不高,如果不能适当解决一些编制,人们情绪会更不稳,时间长怕出事。” “他的事情由他自己来说,光这么传话可不行,他和你讲说的情况肯定也不全面,根本不完全如他所说那样。”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这事让他找我,你不用理他,又不是你让他们配合的,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市里安排。至于和财政沟通的事,你先出面找找。实在不行的话,你跟我说,我找肖市长再沟通。” 答了声“好”,楚晓娅讲了下一件事情:“市长,按说现在已经是一月旬,今年工作计划早该成型了,只是现在还有一处不知怎么写,就是关于定风山修路的事项。那个工程一旦启动,无疑是大工程,必须要提前做许多工作,许多前期准备工作都需早做计划。但现在除了我们自己做的一些调研外,诸如工可研之类的正式手续什么都没有,这些我们现在要不要做,能不能做?计划该如何体现?” “这个事……”楚天齐迟疑着,“我把现在的情况简单跟你说一下,你自己斟酌着怎么写吧。前面我去省城和首都的事,你已经知道,就不说了,跟这个计划也没关联。我就告诉你一下去沃原的情况。前天我去的沃原市,与对方主管领导见了面,双方就修路必要性达成了共识,也分析了一些存在的困难。最后对方给我的回复是,需要向大市长汇报,需要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让我等进一步消息。” 楚晓娅“哦”了一声:“那么大约什么时候会有消息?会给出怎样的消息?” “消息肯定是关于现在是否操作,反正主管领导信心挺足,态度也很积极,至于沃原市什么态度不好说。消息怎么也得春节以后吧,现在可都马上腊月下旬了。”楚天齐给出这样一种回复。 “是这样啊。”楚晓娅陷入了思考之。 几分钟后,楚晓娅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了楚天齐,他的思绪自然又回到了那件事上。 刚才他没和楚晓娅说实话,否则楚晓娅哪还有信心。但他也留出了活话,没把假话说满,省得没有一点退路。 楚天齐现在还是费解,不明白徐敏霞为什么会突然那个态度。为此,他在前天午专门见了郑义平,向这位老领导进行了请教。但郑义平除了能够讲说一些官方发布消息外,并没有新的独家内容,只是还说徐敏霞升任副市长很突然。按照徐敏霞的年龄,已经到站,离退休都没几天了,最码早该退到二线,但却突然从正处升副厅。人们对这事很费解,也议论纷纷,但却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莫非问题就出在这个升职上,是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对于这件事,楚天齐又专门进行了了解,但没人能给出合适解释,他也不便大范围打听,只好作罢。只是他隐约觉得,除了这类事项,应该不足以让一个行将退休的人如此作派。她肯定应该权衡与自己的关系,肯定应该思考到底值不值得。 …… 就在楚天齐疑惑的时候,远在沃原市的徐敏霞内心也不平静。 其实从上周五下午开始,已经不平静了。 严格来说,对于楚天齐这个后生晚辈,徐敏霞一直关注着。既因为当年的合作基础,她对他是很赏识的,也乐见这个下属不断进步。近一年她又对他多了一层关注,这是因为他的身份。抛开首都的徐家不说,单拿李卫民来讲,那就好比大神一样的存在,而李卫民是楚天齐的老丈人。 当知道楚天齐攀上高枝那一刻,徐敏霞内心无比欣喜,不只是为他,更是为了自己,她觉得找到了可借助的力量。只是矜持于曾经的上司身份,也担心太过突兀,所以她才没有与楚天齐主动联系,否则早就电话祝贺了。 虽说不便主动巴结,但徐敏霞一直在等着两人接触的机会,等着表达自己的善意。终于,在上周五下午,楚天齐来了电话。 当时在电话,楚天齐并没有权场新贵的霸道,也没有官高半级的张狂,反而非常有礼貌,张口“徐市长”,闭口“老领导”。听到对方这样的称呼,徐敏霞高兴极了,她意识到这是个好的开端,便以支持对方工作为由,让他早些过来。 那天放下电话,徐敏霞便在心里盘算着见面事宜。热情接待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分两拨,一拨以叙旧为主,主打感情牌;一拨以公干为主,提高对对方的重视,看看能不能请动大市长。当然,首先肯定是自己与对方亲切交谈,这个机会绝不能让别人搅了。 可就在徐敏霞憧憬美好会晤时,电话响了。正是这个电话的到来,让她改变了待楚之道,她不甘心,可她又不得已。她知道,如果不那么做,会意味着什么。但在那么做了之后,她又深深的后悔,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一条逆行车道,想前进有危险,后退又不容易。 在这两天多时间里,徐敏霞的内心一直矛盾,一直在自问:到底值不值? 可她却一直给不出答案,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答案。 “叮呤呤”,铃声又响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徐敏霞就是一皱眉,但还是迟疑着,拿了听筒。 “徐大县长,忙什么呢?”一个懒散的声音传出听筒。 徐敏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心再次自问:到底值不值呢? “没听见吗?”听筒里质问来。 第两千零二十二章 家贼难防 果然如自己所料,好几天过去了,徐敏霞没有任何回复,就好似自己从来没去找去她,也从来没有说过那件事似的。楚天齐也没有打电话询问,反正对方态度在那摆着,问也没用,没准还生一肚子气。再说了,年底工作本就很多,自己也并非只有那一件事,紧忙慢忙的就没了时间。 虽然离着过年已经很近,虽然时间紧的实在厉害,但楚天齐还是抽*出时间到了首都。他是吃完午饭走的,路上有些堵车,赶到*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进城以后,别处哪也没去,楚天齐直接回了在*的家。 “叮咚”,楚天齐伸手按在屋门上。 一阵脚步声响后,屋门从里边打开,一位老年男子站在门前。 楚天齐很是诧异:“爸,你怎么来了?” 门内的楚玉良笑着说:“怎么,不欢迎呀?” “老爸今天也这么幽默。”楚天齐笑着进了屋子。 “你老丈人让我来的。”楚玉良对刚才的话题做了补充。 楚天齐“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心暗自腹诽岳父:老狐狸。 忽的菜香冲入鼻管,楚天齐吸着鼻子:“这么香。” “天齐,你今天待遇可够高的,两名副部亲自掌勺,一名特级警卫专为给你开门,都超过咱家老革命了。”徐卫华说笑着,手端一盘炒菜,到了餐厅。 “是呀,真是受宠若惊。”楚天齐放下手包,直接进了厨房,“呀,副书记都戴上厨师帽了,副部长小围裙也够喜庆的。” 李卫民一边翻炒着菜,一边回头道:“你小子是故意磨蹭,专等现成的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书记不愧管人事、组织工作,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了,别贫了。洗洗手,赶紧拿碗筷、酒杯,准备吃饭。呀,要糊了……”话到半截,李卫民又翻炒了锅的热菜。 “得令。”楚天齐继续耍着贫嘴,出了厨房。 洗过手后,楚天齐拿了碗筷、酒杯,打开珍藏的好酒,倒满了四个酒杯。 恰这时,所有菜品已经上桌,李卫民、徐卫华都卸掉工作,四人围坐在饭桌前。 看着斟满的酒杯,闻着喷香的菜品,却没人端杯,也没人动筷,似乎等着什么。 “雄飞,你年龄最长,就给开个场吧。”李卫民说了话。 楚玉良摆摆手:“桌上除了省委副书记,就是副部长,即使咱们现在不讲这个,好像也不该我这个赤脚医生开口吧?” “雄飞一直和我较真,不就是主持一下吗?” “那你李卫民为啥不主持?” “我……” “我什么我?” “多大点儿事。”徐卫华提出建议,“今天咱们不论那些没用的,在谁家谁就是主人,由主人提酒,怎么样?” “好。” “行。” 这个提议得到了李卫民、楚玉良的一致赞同。 反倒是楚天齐推辞来:“各位长辈在场,我说不合适吧?” “就你。”三位长者异口同声。 “我怎么感觉是硬……”话到半截,楚天齐语气一转,“好,好,我提,我提。” 听到楚天齐这样回复,三位长者的严肃神情褪去,都换上了笑容。 楚天齐端怀在手,站身来,看着三人道:“爸、爸、老叔,三位长辈聚到一很难得,在一吃饭更难得。借今天这个机会,祝三位长辈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好,好,身体健康。”三人都举了酒杯。 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楚天齐坐下来,给各位满杯,人们也都夹了菜品。 有了第一杯开场,人们开喝来。 单对单、捉对喝,边吃边喝,边喝边聊,喝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两瓶酒喝光,第三瓶也打开了,平均每个人都喝进了半斤多。相比较而言,楚天齐喝进的最少,因为除了他敬别人外,基本没人和他单对单。 李卫民端着酒怀,说道:“雄飞,当初的时候,就没见你喝过酒,没想到你还挺能喝的。” 楚玉良“呵呵”一笑:“我也没怎么见你喝酒呀。那时候李秘书尽是搞服务了,哪像现在,李书记到哪都是饭局心。” “当年你就损我,今天还是这样。现在咱们不说那些,只是喝酒,好不好?” “好,好,那咱们就好好碰几杯,看看谁更厉害。” “先喝这怀。我可不敢跟你飙酒,天齐都让你培养成了‘楚三斤’,谁知你是六斤还是九斤呀。” “砰” “哈哈哈” 碰杯声、欢笑声,回响在整个餐厅。 “姐夫,你让我专门回来,又把雄飞、天齐聚到一,是有什么事吧?”徐卫华说了话。 随着徐卫华的问话,现场静了下来,忽然就静了。 “啊,是,是有点事。雄飞,是不是呀。”李卫民这个堂堂省委副书记,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是,你说有事,我就来了。”楚玉良给出这么一个回复。 本来想让楚玉良接话,结果对方又把话端了回来,李卫民又不知怎么开口了。 “到底什么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是不关于我的?”说到这里,徐卫华语气不由紧张,“我的分管范围好像挺太平的,没出什么事呀。姐夫,到底怎么啦?” “不是公事。” “那就是私事了。私人方面,我也挺有分寸的,自认没做什么不妥的事。” “是家里有事。”李卫民不得不点出“家”这个词。 “家里?家里能有什么事?老爷子身体又……现在看挺好的呀,刚上周体检过,又有医生在家住着。”徐卫华自然想到了父亲身上。 楚玉良说了话:“不是老爷子,是徐卫军。” “我二姐?她怎么啦,得了什么病?”徐卫华追问着。 “你怎么总往病上扯?” “不是生病又是什么?” 面对徐卫华的追问,李卫民、楚玉良都没有给出答案。 “到底怎么啦,你们快说呀?”徐卫华神色、语气都有些发急。 那二人还是没有回应。 “老叔,我跟你说吧。她是有病,不过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这次楚天齐说了话。 “心理上?” “对,她心理不正常,甚至有些扭曲。” “说明白点,到底怎么回事?” 稍一沉吟,楚天齐缓缓的说:“她吃里扒外,与外边人合伙,对付家里人。” 徐卫华盯着侄儿:“她这人心眼是多了一些,也自私了一些,可要说她与外边人一同对付家里人,我觉得不可能。虽然她这人有好多*毛病,可我们也不能随便瞎猜。” “老叔,你知道明若阳吧?知不知道他与我不合?”楚天齐转换了话题。 “知道,他和你不就因为……”看了眼李卫民,徐卫华接着说,“他怀疑你和欧阳玉娜有什么关系,老是对付你。俊琦那次在晋北遭劫持,就是他背后指使的。” 楚天齐点点头:“对。这次俊琦去医院路上,车队多次遭到汽车冲撞,要不是咱们防护到位,很可能撞的就是她坐那辆,很可能她和孩子都会有危险。老叔也知道吧?” “知道。那是谁干的?明若阳?” “已经有证据显示,就是明若阳的人设计了这次袭击,其实那天他们的好多安排还没得以实施。”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去的医院和去的时间,知道的人很有限,那么明若阳怎么就知道了?” “明若阳怎么……你怀疑是你二姑?天齐,这可不能随便……你要有证据呀。”徐卫华语气透着忐忑。 楚天齐拿过手包,取出一个相机,在上面操作几下,然后递了过去:“老叔,你看这个,连着好几张呢。” 瞅了眼侄儿,徐卫华接过相机。看到手机上内容,他迅速扎到近前,瞪大了眼睛。 盯了一会儿,徐卫华连续翻动相机屏幕,看过一遍,又看了一遍。 骂了声“不要脸”,徐卫华放下相机,抬头来,脸色非常难看:“天齐,你派人监控跟踪她?” 楚天齐答非所问:“老叔你看清没,照片上搂搂抱抱的男女,到底是不是她和明若阳?” “好像是吧,看着像。可咱们也不能……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徐卫脸神色很是痛苦。 “老叔,你不要激动,听我说。那天从冲撞的灰色汽车内,咱们的人发现了三套路线图,点都是我在省城租赁的房子,终点也都是河西省第一人民医院,只是具体行进路线有差别。这说明对手已经提前了解到了具体情形,那时候我尽管怀疑,但并没对她有任何跟踪行为,否则完全可以避开那天的袭击。真正对她关注,是在这个月初,那天我从省发改委出来,在‘国货大厦’那边,亲眼看见他们俩……”楚天齐详细讲说了那天看到的情形。 “那,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与你的怀疑不沾边的。”徐卫华还是不愿相信。 楚天齐继续说:“正是从那天开始,咱们的人也才盯着她,也才有了这些照片。仅仅二十天,他们就多次见面,举止轻浮,而且她肯定知道明若阳对我恨之入骨,这里面能没有联系?只不过担心打草惊蛇,咱们的人没法靠的太近,也没法录音。今天告诉老叔这事,不是我要把她怎么样?而是要老叔提高警惕。她能对亲侄儿那样,也能帮助别人袭击亲外甥女,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我们是为你和爷爷的安全着想。” “她能对我们下手?”徐卫华显然很难接受。 楚天齐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最码她要是买通警卫,监控你和老爷子,应该可能吧。” “卫华,家贼难防呀。” “是呀,家贼难防。” 李卫民、楚天齐都语气沉重的进行了提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徐卫华喃喃着,脸上神情痛苦之极。 第两千零二十三章 要淡定 离着春节越来越近,马上就该放假了,人们的工作重心也都转到了扫尾上,好多人甚至就是耗日子或做着与工作无关的事。 楚天齐当然不可能像某些人那样无聊,他在拢着一些手头的工作,能春节前做的就不要拖到节后,有遗漏的赶快补充。实在做不完的,或是本就连续性的工作,则直接放到了节后。 除此之外,楚天齐还找了孙廷武,专门探讨了协警待遇的事。也就此事和处置治超物资的事,专门找了肖云萍。肖云萍这次倒是没有故意刁难,说的很实在,还给财政局长打电话,专门要求妥善、及时处置治超物资。当然协警待遇的事项牵扯好多,又临近春节,自是不可能当下便得到解决。 现在工作上的事基本就这样,再找相关人员对重点事项进行强调,太平的度过两天,就等着放假了。 当下让楚天齐不放心的,反而是首都那里。 前几天的时候,在首都家里,自己和父亲、岳父一,向老叔陈述了徐卫军的劣迹,提醒老叔千万注意。 虽说老叔不愿相信徐卫军会那么做,但在以往事实与近期证据面前,老叔也只得接受现实。并表示要时刻警惕,决不让二姐对父亲和自己下手。 正是因为做通了老叔工作,楚天齐才更感觉不放心。他倒是不担心老叔反复,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员,辨别是非能力绝对没问题。他担心的是,老叔比较敦厚,可不要露出破绽,更不要被徐卫军识破并钻了空子。 “笃笃”,敲门声响。 收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楚晓娅走进屋子。 楚天齐直接问:“楚局长,又有什么事?那天说的两件事都处理了呀。” “市长太官僚了啊,怎么也得让人坐下呀。”说着话,楚晓娅来在桌前,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笑着说:“动不动就扣大帽子。估计也只有你敢调理上司吧。” “是吗?那说明你也太官僚了。”楚晓娅“咯咯”笑着,“不过看得出来,市长今天的心情不错。” 我官僚?这都是什么理论?楚天齐不再跟对方斗嘴,而是又问了先前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 楚晓娅收拢了笑容,语气也变得严肃:“市长,我要汇报一个消息,但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事?怎么说?”楚天齐追问着。 “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十天前你去沃原市一事无成,对方态度不积极,根本就没有态度。只要沃原市不和定野一块申请,就是你再怎么折腾,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说……还说……”支吾两声,楚晓娅停了下来。 楚天齐微微一笑:“继续说,我什么话都能接受。” 抿嘴想了想,楚天齐才又道:“说在定野市就没人支持你,你纯属就是瞎胡闹,是拿着公家的资源、公家的钱财,为你个人谋政绩、拿好处。说你十来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纯属就是个大骗子,在你身边还围着一堆小骗子,称为骗子集团更为准确。” “这么说,你也被编排了,肯定也是小骗子之一了。”楚天齐间插了一句。 “嗯。还不只这些呢。”楚晓娅点点头,先自无来由的脸红了,“另外,说你除了骗公家以外,专爱骗女孩,被你骗着上……玩过的女孩不计其数,光是为你堕……那什么的就有好多。还说你老少通吃,一些年妇女也不放过,简直就是公……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 “他娘的,够恶毒的啊,又来这小儿科了。”楚天齐“嗤笑”的骂着。 随即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楚晓娅依旧红着脸,楚天齐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天齐,怎么办呀?”楚晓娅打破了沉默。 “怎么办,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话到此处,楚天齐反问着,“那你信吗?” 楚晓娅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信,这纯属就是放臭狗屁。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话到此处,楚晓娅的脸色更红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楚天齐淡淡的说:“那就清者自清吧,反正嘴在别人身上长着,又不能去捂人家嘴。” “可,可是,可是会影响到定风山修路大计呀。本来这事就挺不易的,再让这么一搅和,那要想办成就更难了。”楚晓娅表达着担忧。 “那你信这传言吗?”楚天齐又反问着。 略一沉吟,楚晓娅缓缓的说:“一半一半吧,肯定不像传言说的那么不堪,但应该也不顺利。这都十天过去了,还没听到对方一点反馈呢。按常理来说,即使没有一个准确回复,怎么也得有是否已向上司反映的回馈吧?” 还一半一半呢,太谦虚了,本来对方就不积极。暗自腹诽着,楚天齐说:“任何一件事,尤其是大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展现给人们的顺利也往往都是表面或故意呈现的。这么大的项目,尤其会牵涉到多方的利益,有反对很正常。我是这么看的,当对手越敏感,越是要千方百计搞破坏的时候,说明他感受到了威胁,反衬出此事正在推进。” 楚晓娅“嗯”了一声,算做答复。 看出对方的疑虑,楚天齐也没有更有力的说辞,便抛出了另一番话:“咱们认识七八年了,你对我的一些事情也有了解。这些年来,我的麻烦就没断过,但我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楚晓娅又“嗯”了一声,同时重重点头:“对,你说的对。天齐,我相信你,也永远支持你!”说到这里,楚晓娅右手紧紧握拳,使劲晃了晃,脸上也带出激动的神采。 看到对方的举止言谈,楚天齐有些感动,也很亲切,却也有些忐忑,为忽悠挚友而不安的忐忑。不过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使劲挥了挥拳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却同时也致着歉意:“在这过程,因为我的原因,也给好多朋友带去了麻烦,让我内心实实不安。” 楚晓娅俏皮的挤了挤眼睛:“不打扰领导了。提前给领导拜个早年,祝领导合家欢乐,新春愉快!”说到这里,楚晓娅抱拳拱手,吟吟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屋门已经关上,想着楚晓娅那可爱的神情,楚天齐倍觉温暖,脸上也挂着甜甜的笑容。 慢慢的,脸上笑容渐渐隐去,楚天齐眉宇紧锁来,胸脯也缓缓的伏着,压抑的愤怒冲到了胸膛。他想了那个传言,那个让他极其难堪的传言,也更痛恨那个始作俑的造谣者。 准确来说,关于沃原市政府的态度,说的并没错,徐敏霞不止是态度不积极,而是完全在调理自己,在下眼看待自己。 虽然事实是事实,可也不该四处宣扬,不该把自己否的一无是处,更不该生生添加了作风问题呀。这未免过了吧,也太过了。 “妈的,哪个王八蛋干的?”楚天齐忍不住在桌上捶了一下,震的桌上东西乱跳,发出“吧嗒”、“嘎啦”的声响。这还是他及时收住了力道,否则怕是这张桌子该塌架了。 到底是谁干的?楚天齐自然而然想到了徐敏霞。这事只有自己和她是当事人,也只有两人清楚具体情形。自己肯定没说,不是她还有谁? 但转念一想,楚天齐又否定了这个看法。这道理太浅显了,她徐敏霞在官场混了三十来年,能不清楚?如果说她受到某种情形影响,对自己态度冷淡,这还好理解,而且人家也没义务给自己笑脸。但这样明显的主动伤害自己,而且把她自己也暴露出来的事,她应该不会做的,她应该知道对她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徐敏霞的话,那又会是谁呢?简单一梳理,楚天齐就意识到,肯定和徐敏霞对自己冷淡是一回事。只不过那事是指使徐敏霞,而这事是亲自出手或是指使另外的人干了。 妈的,敢伸狗爪子,老子就给你剁了。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只恶狗乱咬人。 脑闪过一个个“狗头”,又晃过一张张“狗脸”,楚天齐对这些“狗东西”进行着排列、检索,范围划得越来越小。 随着目标人的更加精确,楚天齐心烦躁减弱了好多,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想着要怎么办。 可是在检索“恶狗”的一次次疯咬时,楚天齐又不免心情激荡。 要淡定,要淡定。在一次次自我告诫后,楚天齐的心情彻底平静了。 又想了想,楚天齐拿手机,拨打着号码。 可是号码还没拨完,手机却先响了。来电号码不是自己拨的那个,而是老叔的手机号,楚天齐抬手摁下绿色按键。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老叔压低的声音:“天齐,我刚刚看见她出去了,穿的就是那件桔红色外套,头发也和那天一样。你说她是不是又去见那小子,又商量着怎么对付你?我还发现,这两天她不对劲,的确不对劲。我准备派人跟着她去……” 听到老叔神经兮兮的讲说,楚天齐赶忙打断:“老叔,千万不可,要淡定。” 说到“淡定”这个词,楚天齐也不禁暗暗好笑,刚才自己还心胸难平,现在反倒劝说老叔来了。 “为什么?他万一……”徐卫华的声音不无担忧。 “您听我说……”楚天齐对着电话,讲说了原因。 第两千零二十四章 绝不能轻举妄动 在腊月二十九下午,定野市政府事实上放了假,但仍有个别人员留在单位,以备有突然事项发生。 楚天齐自是不需要留下,春节长假期间也不需在单位值班。吃过午饭,专程和书记、市长打了招呼,提前拜过早年,楚天齐便回了省城的家。 相比去年,这次放假需要去的地方少了。现在父母已经和俊琦在省城,岳父也要到省城住几天,省城俨然就成了大本营。 春节放假期间,家里的安保人员、保姆也放了假,一家子人自己来忙活。再说了,有楚氏父子这两大高手在,又有监控、安保设施布置在别墅内外,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踏入的。而且一旦有事发生,需要帮手时,也可以短时间内召来。何况目前还没发现有国际杀手、跨国凶犯盯着自己。 “葫芦娃”自是由楚天齐夫妇来带。做为父亲,楚天齐既尽一点儿义务,更是借此享受父子亲情。 李卫民怎么也不听劝,从回来那天开始,就抢过了厨师工作,他说干待着难受,很享受做饭菜的过程。 这么一来,尤春梅反倒成了打下手的,主要负责剥葱蒜、削土豆皮、清扫餐厨垃圾等工作。本来李卫民要一个人承包做饭的所有事,可尤春梅说看着别人做饭,自己坐着也不舒服。 洗碗筷、收拾屋子这些活,楚玉良老两口都承包了,谁也不让上手。尤春梅表示,别人一动那些东西,自己就找不到了。 当然了,整个屋子虽然很大,但保姆在离去之前,已经彻底打扫的干干净净,房子密封又严,根本也不脏。只是勤快惯了的人,还是要时不时的擦一擦。 做为过惯了行政单位工作节奏,尤其又担任着领导职务的人来说,反而更向往这样纯粹而简单的家庭生活。楚天齐也因此理解,岳父抢着做饭,并非仅仅因为客气,确实也是在享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除了饴弄儿子,发短信、接电话、迎来送往也占用了一定的时间。尤其大年三十那短信就跟雪片一样的飞来,虽然未必封封都回,但还是有一部分要回的,即使看完删掉,也需要时间。初一则是短信、来电轮番登场,常常是一个电话刚响,另一个电话跟着进来。当然了,楚天齐自己也要主动打电话、发送一些信息。 注意到岳父手机要相对消停一些,楚天齐还有些奇怪,结果父亲一语道破天机:你岳父是大领导,自是另一种交往境界;你自己的官不大不小,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位置。 为此,李卫民还回怼楚玉良:一直和我作对。 除了和老伙伴斗嘴,李卫民更为女婿鼓劲:我像天齐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享受正处待遇的副处呢。人家现在已经是响当当的常委副市长,正儿八经副厅级,你儿子前途不可限量。 在春节期间,有个别极亲密的人来到家里,拜访岳父李卫民,程爱国就是其一位。李、程相见时,自是都唏嘘不已,感叹事变化,也感慨一旁服务的天齐的造化。 自是也有人要上门拜访楚天齐,但绝大多数都被他以“在外地”婉拒了,可有两个人他却没有拒绝成功。一个是楚晓娅,一个是江霞,两人的理由都是,‘我是看俊琦和孩子,又不是看你’。最终两个女人都带着大包小裹,分别到家拜会。拜访者与女主人说的不亦乐乎,可男主人既要照顾孩子,还要忍受谈话者的取笑,也难免被女主人事后“拷问”。 幸福并快乐的过了正月初七,楚天齐和岳父一道,初八去了首都,去看望老爷子和徐卫华。在楚天齐离家的前一天,弟弟、弟妹和孩子也到了省城家里。 …… 和老爷子待了一整天,又是在老宅吃的午、晚餐,大家其乐融融高兴不已。尤其看到新录的“葫芦娃”视频,老爷子更是高兴的胡子乱颤,脸颊红润,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大家之所以这么开心,既是因为亲人团聚,更是因为少了一个恶心人——徐卫军。 据徐卫华讲,徐卫军一家是大年三十回的老宅,丈夫、儿子、儿媳、孙子都来了,在正月初五都去了丈夫的部队。 吃完晚饭,又与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楚天齐和岳父驱车回了自己在首都的家。 时间不长,徐卫华也到了。 本来可以一同乘车,但徐卫华示意要谨慎,这才稍后一步赶到。 刚一进屋,徐卫华便说:“这下我可得……” 楚天齐竖右手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老叔讲说。然后拿一个小物件,在老叔身上来回扫了一遍,然后才道:“这回可以说话了。” 让侄儿这么一折腾,徐卫华找到了诉苦理由:“天齐,你告诉我不要太敏感,可你这更邪乎了。” 楚天齐却自有说法:“老叔,这不一样,这叫谨慎。如果有人趁你衣物挂着的时候,给你弄个什么东西,那就会准确掌握你的言谈和思想。咱们这个举动,却可以杜绝一个*烦,而且又没有外人在场,自是不会暴露咱们的做法。” 徐卫华“哦”了一声:“看来以后更得多加小心了。干脆,待会你把我车上也检查一下。” 楚天齐接过老叔外套,点头应允:“行,待会我给看看,也顺便设置一个反监听设施,一旦真有人在上面安装东西,也能及时收到报警。” 看着刚才的场景,听着叔侄二人的对话,李卫民逗趣的说:“我怎么感觉你俩回到老爷子大显身手的年代了?” “小心无大错。”徐卫华换好拖鞋,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徐卫华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卫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徐卫华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再次说话:“姐夫、天齐,以前没注意,自从上次听你们分析以后,我回去观察她,感觉她就是不对劲。以前的时候,她没那么能打扮,现在天天都描眉画眼的,尤其出去的时候,能打扮多年轻就多年轻。可毕竟那么大岁数人了,再画还能画成小姑娘?倒更像个老妖精。 还有两次,我从她身边经过,闻到她身上有浓重的烟味。她自己不抽烟,也一直讨厌抽烟,可现在却满身烟味,肯定是和那家伙鬼混。现在已经当了婆婆,孙子都有了,也不嫌丢人。就是自己不害臊,也得考虑徐家的声望,也得考虑老爷子的脸面呀。一想到这些,我就气的不行,真想……哎,她咋就这样了?她现在还经常……” 本来那天老叔要在电话详细讲说,但被楚天齐及时制止了。而且楚天齐告诉老叔,当时两人的通话,已经被自己做了防干扰设置,但不敢完全保证老叔旁边没有东西,就没让他深说。 现在徐卫华可算找到了机会,详细的把他发现的异常,从头到尾的讲说了一遍,既讲现象,也说分析。 在讲说的最后,徐卫华不无担忧:“天齐,你看现在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采取措施,万一她真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那可就一切都晚了。”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看岳父。 李卫民倒也没客气,先自接了话:“卫华,不要着急。听了刚才你的叙述,我觉得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先不说她对不对劲,但你现在的反应不太对劲。以前的时候,你回老宅没这么频繁,待的时间也没这么长,这很可能引她的疑心。所好一点儿,正好在春节前后,有节日这事摆着,还不太显突兀。节后则必须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以免让她怀疑与警觉。 二是千万不要随便行动。你刚才说要调她的通话记录,这是最幼稚的错误,千万不要犯。再说了,通话记录也仅能证明一个交往的事实,这个已经不需证明了。如果你这么一做的话,空自暴露咱们的目的,那就坏了。以天齐的身手,都不敢靠近侦察,你自信比他强?” 姐夫的两点讲的在理,徐卫华不好辩驳,便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侄儿。 楚天齐开了口:“老叔,刚才我爸说的非常对,你现在过于敏感。我们要在心里做事,而不要表现出来。说句实在话,以您的忠厚、挚诚,玩心眼肯定不是她的个,您还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再告诉老叔一件事,在老宅我已有了相关安排,您不要再独自做什么。 另外,从现在分析来看,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监听老爷子和你的言辞,她应该还不会威胁老爷子人生安全。假如老爷子有个什么意外,对她绝对有害无利,她肯定清楚这点。她这么斤斤计较,不惜与外人联合,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独占老爷子带来的资源吗?” 徐卫华频频点头,觉得侄儿分析的在理,却又不由得插话:“那要是我发现她真的对老爷子不利,或是有其它不轨行为,还不去管,还听之任之吗? “除非你亲眼见她对老爷子下手,否则绝不能轻举妄动。假如发现她的不轨,您马上用安全的通讯方式,在安全的地点告诉我。”楚天齐说的很郑重。 “哦,绝不能轻举妄动。”徐卫华喃喃着,脸上神情很是复杂。 第两千零二十五章 楚系三警察升职 不管人们乐意与否,也不管人们如何留恋假期生活,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过去,转眼便到了正月十八,到了正式上班的日子。 其他人过的快慢不清楚,反正肖云萍感觉日子飞快,还没觉着过呢,假期就结束了。之所以是这样的感觉,主要是假期太高兴了,欢快的日子往往容易逝去。 近几年春节假期,父母身体康健,丈夫生意兴隆,儿子学业有成,每年过得都很心宽。今年尤其加了个“更”字,主要是一则消息令她欣喜——楚天齐被传的一无是处、道德败坏。 俗话说,敌人反对,我们赞成;敌人倒霉,我们欢呼。虽然还不能把姓楚的看做敌人,但显然是对手,对手让传成这个德性,自己自然应该高兴了。 其实对于传言的内容,肖云萍并不完全信。 以她的理解,虽然楚天齐骗的小姑娘不少,但应该对年长妇女没那么大的兴趣。否则为什么和江霞水火不容,为什么对自己也不感兴趣?想到自己,肖云萍也不禁脸红,暗骂了一声“不害臊”,并自嘲“老娘就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肖云萍还觉得,姓楚的*,的确是公牛一个,肯定和那些接触的小姑娘都上了床。但她并不相信“堕胎”之说,都是老手,何必犯这低级错误,又不准备以此要挟姓楚的。 在传言还有一项内容,说姓楚的拿着公家资源、公家钱财,为个人谋政绩、拿好处。十年来就是胡闹,一事无成,纯属大骗子和一堆小骗子欺骗组织。对于这一项,大部分内容肖云萍都认可,但她却也觉得“一事无成”之说有些过了,姓楚的还是办过一些实事的。 尽管对传言大部分内容持怀疑态度,但对于楚天齐沃原白跑一遭,却是深信不疑。肖云萍理由有三: 一、她通过沃原市政府的朋友了解到,在姓楚的去过沃原市后,当地政府从来没有议过打通定风山一事,分管副市长徐敏霞也一个字没提。 二、自姓楚的返回定野以后,再没提过这事,秦怀也没讲过,这不正常。对于姓楚的,秦怀一直奉若上宾,甚至专门为姓楚的而找自己晦气,前段时间更是借着所谓“特供茶”,为姓楚的摇旗呐喊。以秦怀屡次的拍马屁举动看,若是真有丁点进展,还不拿出来显摆,还不敲打众人和自己? 三、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一个老下属给肖云萍拜年,无意说楚天齐。说楚天齐去沃原的当天,是和郑义平吃的午饭,再没别人。通过这第三条,更印证了前面的论断,做为老同事,现在又都分管交通,也正赶上饭点,徐敏霞竟然连顿饭都没管,这最说明问题了。 整个过年期间,接过的奉承电话与短信不计其数,但肖云萍觉得这条消息最好。那些马屁短信和话语,只能令自己肉麻,甚至反感,而这条消息却令自己高兴,甚至兴奋。这种欣喜一直持续到初八上班,持续到正月十八正式上班。 肖云萍注意到,楚天齐是正月十六到的单位,秦怀也是那天到的。其实自己还与他们分别打过照面,但谁也没说修路的事,这更印证了传言,否则至少要提一两句的。 姓楚的白跑了一趟,我看你接下来怎么编?想着想着,肖云萍惬意的笑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 在看来电显示的时候,肖云萍才发现,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 拿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市长,您说话方便吗?” “方便,就我一人,有事吗?”肖云萍答的很轻松,很随意。 听筒里声音再:“市长,公安局有个厉剑,您知道不?” “厉……厉剑,是不桥西分局那个?”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肖云萍脑*出现了“楚天齐”字样。 “对,就是桥西分局党组成员、刑警队长。”应答之后,对方又问,“还有一个叫高峰的,在成康市公安局,您知道他吗?” “高峰?”肖云萍先是一楞,随即问道,“这两人怎么啦?好像都是那人的手下吧?” 对方给出答案:“厉剑刚刚被提拔为桥西分局副局长,主管刑侦,仍然兼着刑警队长,高峰刚刚调任市局刑警队副队长,他们都是那人的马仔,他……” 肖云萍顿疑惑:“什么,都升官了?他的人是要承包刑警系统呀。” “还不止这呢,还有……”对方跟着又说出了人名和职务。 …… 就在肖云萍接听电话的时候,楚天齐却在自己办公室,会见老下属曲刚。 曲刚一进屋,径直到了办公桌前,举手敬礼:“市长,谢谢你!” 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楚天齐还是说道:“老曲,咱俩可好多年不时兴这个了。” “是,好几年没给老局长敬礼了。当初在许源县的时候,刚开始我不服你,却被你拿话绕住,不得不敬礼。但是今天敬礼,我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外带佩服。”说话时,曲刚依旧没有放下右手,神情也极其庄重。 “行了,行了,别来这一套。”楚天齐招了招手,“我刚去许源县的时候,你跟我硬顶着,现在又拿软办法对付。怪不得老话说,猫老上山,人老滑头呢。” “老局长,我是真诚的。”曲刚依旧举着右手。 楚天齐一笑:“怎么,我还得给你还一礼呀?” “这……”支吾了一声,曲刚这才放下右手,坐到对面椅子上,继续说着,“老局长,我曲刚这辈子遇到的真正贵人就是你。若不是遇到你,我估计顶多弄个正科退休,撑死了当个县局局长。现在可好,临到退休呀,还混成了正处待遇,还能过过市局领导的瘾。” “这么说,你还挺满意?”楚天齐笑着问。 “相当满意,想都不敢想,做梦也不敢想。”曲刚脸上难掩喜色与激动。 楚天齐倒是说的很淡定:“把最美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警务工作,三十多年立了诸多功劳,理应再让你发挥一下余热,又不是让你到市局养老。” 曲刚重重的点头:“老局长,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的。要不是你帮着,我哪有到这发挥余热的机会?”说到这里,曲刚语气低沉下来,“想想当初,你刚去县局的时候,我还自以为是,处处跟你作对。可你却以德报怨,一步步带着我进步,最终还让我当了市局常务副局长。现在我这心里……” 楚天齐打断对方话头:“老曲,老曲,可别给我煽情了,还是说说正事吧。你现在到了市局,成康那交接利落没有?” “消息太突然,提前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根本就没做任何准备工作。刚刚和孙局长打过招呼,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下周新局长到了,和对方交接以后,再到市局报到。成康市政府那边,肯定还得有辞职等手续,不过工作可以提前过渡,到时途再回去走个流程。”说到这里,曲刚换了话题,“老局长,我总觉得这事太突然,也太巧了,都赶到了一块,这里边是不有什么说法?” “你想有什么说法?”反问过后,楚天齐又道,“厉剑和高峰的调整,市局早有安排,只是正赶上年底,就拖了下来,这才碰到一块。” “真的?不是有什么说法?”曲刚还是带着狐疑。 楚天齐“哼”了一声:“还煮的呢。成康那么多工作……”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 收住话头,楚天齐挥了挥手,然后拿听筒:“厉剑……你和高峰在一块?……你俩小子……” 曲刚迟疑着站身,楞了楞,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 楚天齐的人都升了。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传遍了定野市,传遍了与楚天齐有关的县市区,尤其传遍了定野市整个警务系统。 其实这次定野警务系统调整的人,远非他们三位,最码他们空出的位置要有人补,而且也还有别的位置调整。 但人们却注意到,楚天齐的这几个人都是升职,都有实实在在的权利,尤其在各自板块都是举足轻重。而其他那些人大都是平调,有个别人还是明升暗降,这就难免让人联想。 得知这个消息,人们首先想到,楚天齐要布局定野整个警务系统。 在楚天齐分管的工作内容,最重要的就是交通和公安。交通局局长是楚晓娅,整个局都处在楚晓娅掌控,而楚晓娅又和楚天齐关系暧昧,楚天齐也就实际掌控着交通局。而公安局局长是孙廷武。虽然孙廷武最近对楚天齐比较顺从,但毕竟是半路结盟,楚对孙不信任,孙也楚未必无反骨,还是安排上自己马仔最为放心。 人们把这个现象,形象的称之为“阴谋论”,意即楚天齐要架空孙廷武,实现对整个公安系统的绝对统治。 除此之外,还有着“回光返照”的说法。 第两千零二十六章 楚天齐辞职 短短几天,关于曲刚等三人升职一事,便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多数人倾向于“阴谋论”,觉得楚天齐就是要彻底掌控公安,加上先前掌控的交通系统,达到真正的既分管又主管。并以此为根据地,向着更大的空间拓展,直至取得更大的权利,夺得更高的位置。 也有个别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给出不一样的解读,说这是“回光返照”,意即姓楚的这是临死蹬蹬腿。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定风山公路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成了全市人民的笑话,自恃过高的楚天齐没有脸面再待下去,要粪球子搬家——滚蛋。 “回光返照”分析的形象之处在于,竟然给楚天齐找到了去处,一说是到省交通厅做副厅长,排名最后。一说是到公安厅做副厅长,辅助魏公亚工作,好多人更期待这对“水”、“火”的继续碰撞。 “回光返照说”还有另一个版本,说是楚天齐因为定风山修路一事,把牛吹大了,书记、市长很不满意,有意压制他的权利。但二人也畏于楚天齐背后的势力,遂与其进行协商,最终结果是,楚天齐答应权利缩减,市里以提拔楚系人做为回应。这样市里既达到了目的,楚天齐也算换了些脸面,但权利究竟如何缩减却没有定论。灵通人士把这归结为“市里也正在研究”,甚至给出补充说法,说因为没给许源县局孟克升职,楚天齐还在闹情绪呢。 对于这两个传言,肖云萍更愿意相信“回光返照说”,无论楚天齐滚蛋还是权利被压缩,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但她也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往往想象与现实不是一回事。 肖云萍最怕的是“阴谋说”,如果楚天齐牢牢掌控了现有权利,那么扩展空间指定向自己这里延伸。她心里清楚,其他那些人的分管工作,对楚天齐来说没有吸引力。更可怕的还不只是工作内容,而是现有职位,常务离着楚天齐最近,极可能成为他掠夺的位置。 带着这种担心,肖云萍向省里几位领导打听,都没听说楚天齐有变动的消息,也没听说自己要被调整。虽然得到这样的回复,但肖云萍心里仍不踏实,他担心楚天齐真是要巩固掌控,更担心职位被突然袭击。 既然得不到准确回复,职位又可能随时遭袭,肖云萍便也研究了一些针对性策略。但实打实的说,这些策略的防御性很弱,不过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在慌恐不安,又捱过了几天。外面传言越来越猛,肖云萍也越发的忐忑。 …… 新的一周到来。 上午九点,市委常委会召开。 经过一周假期和十天准假期的休整,人们都比节前气色好了不少,人也似乎清爽了许多。 肖云萍打量着屋里的一个个同僚,观察着这些人的神情。她不是要看哪个人理了头发,不是要看哪个人脑门更亮了,她主要想看这些人的内心,想分辨其的敌友。今天划分敌友的标准就一条,是否支持姓楚的对付自己。肖云萍隐约有一种预感,她总感觉姓楚的今天要生事,生事成败取决于支持率。 一圈看下来,好像谁都笑咪*咪的,这可以理解为对自己的友好,也可以理解为意味深长。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心里更没底了。 孔成亮也环视了众人一周,然后轻了轻嗓子,开始说话:“开会。在正式开会之前,向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人们自是用掌声回应了书记的祝愿。 孔成亮继续说:“按照公元纪年,元旦是一年伊始,我们的好多工作也是以元旦为点。但在国人的概念,春节是真正的年,只要不过年就一直惦记着。现在我们认可的年也过完了,大家就不要再惦记什么,还是把心都收回来,开始我们新一年忙碌而充实的工作。下面大家就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有什么重要事项,也一并提出来。” 在市委书记开场白以后,进入汇报环节。 按照排位顺序,排在最后一位的楚天齐自是要第一个来。 楚天齐也稍微清了清嗓子,汇报了工作内容。他一共列了五大项,十二大类,对半年的工作做了罗列。其到一季度末这一个来月,还进行了更为详细的事项分解。 从楚天齐一张口,肖云萍就支楞耳朵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可是直到楚天齐停下来,肖云萍也没发现可疑的内容,但她仍然侧耳倾听着,生怕来一个“但是”什么的。 市委秘书长姚博涛开始汇报了,肖云萍才收回来支楞了很长时间的耳朵。她也不禁奇怪:难道自己理会错了,还是姓楚的改变了策略? 由于心老嘀咕着楚天齐,直到军分区政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都汇报完,肖云萍还发着楞。 “下一位。”孔成亮沉声提醒着。 肖云萍这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借着清嗓子之机,整理了一下思绪,汇报来。 在肖云萍之后,纪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市长都进行了汇报。 整个这么一通下来,时间也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看了看众人,孔成亮再次开口:“同志们,大家的汇报整体不错,有目标、有计划、有进度、有措施。希望大家严格按照汇报去落实,把纸上计划变成实际行动,而不是纸上谈兵。今年是非常关键的一年,是定野市跨越式发展承前启后的一年,整个发展规划早已下发,我现在还要强调以下八点……” 在“孔八点”讲说完毕后,孔成亮又做了结束性总结,然后问:“谁还有补充?” 这本身就是会议主持人的客套,一般没人在这种时候补充,于是人们或答“没有”,或干脆不说话,有人已经在拢着面前桌上的东西,就等书记说出“散会”两字了。 “我有补充。” 这个声音阻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所有目光都集到了楚天齐身上,因为正是他说的话。 这家伙果然要生事。肖云萍暗自咬牙,同时脑闪现出那些应对方案。 迎着众人目光,楚天齐微微一笑:“书记、各位领导,我之所以现在补充,主要是考虑到这件事与工作汇报不搭界,还可能影响会议进程,所以留到现在才说。” 妈的,老娘看你能憋出什么臭屁。肖云萍在心暗骂着。 做过说明后,楚天齐从件包取出一张纸,宣读来:“尊敬的定野市委、孔书记、各位同仁,我决定自即日辞去定野市副市长职务。在定野市委、市政府工作的一年时间里,我得到了……” 什么?楚天齐要辞职,我没有听错吧?肖云萍愕然的看向左右,好多人也狐疑的左右张望,马振国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点征兆呀。 后面楚天齐具体说了什么,肖云萍根本没听进去,反正就是一些感谢人的废话,只要听到“辞职”两字就够了。 在楚天齐宣读完纸张内容后,孔成亮说了话:“市委尊重楚天齐同志意见,接受本人辞职请求,并提请市人大常委会进行批复。散会。” 这就散了?肖云萍的心思,也是好多人的心思,人们都呆呆的坐在那里。 孔成亮出去了,秦怀走了。 看了看坐着的其他众人,楚天齐先了身,边走边说:“到吃饭点了。” 只到楚天齐出了屋子,人们才互相望望,站身来,向外走去。主角都走了,大家还干耗着干什么。 肖云萍看似压着步子,其实那是故意装的,她恨不得立即飞回屋子,把这大快人心的消息传遍定野市,传遍全界。 …… 吃完午饭,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桌上固定电话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笑笑,拿电话听筒。 “市长,你真辞职了,还是谣言?”听筒里的声音特别急。 “急吼吼的干什么?给你们传达了?”楚天齐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辞职?” “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等什么时候见面再说。” “是不因为我们调职的事?要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不当常务副局长,宁可现在就退休回家。” 楚天齐笑了:“你以为这是市场,还讨价还价?再说了,你一个副局长,也换不了一个副市长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看到手机号码,楚天齐赶忙对着听筒说了声“又来电话了”,放下听筒,接通了手机。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楚市长你真辞职了?为什么?” “笃笃”,门口忽的传来敲门声。 楚天齐赶忙对着手机说:“刘市长,有人敲门,一会儿我再回过去。”说完,摁下红色挂断键。 “笃笃”,敲门声依旧,还响了说话声:“楚市长,没休息吧?” 听出了门口声音,楚天齐一边答着“没休息”,一边向门口走去。 屋门适时开了,政法委书记马振国进了屋子。进门便问:“为什么?” 第两千零二十七章 苍天有眼哪 姓楚的辞职了,太他娘的好了,老娘太高兴了。 肖云萍尽管刻意压制着情绪,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抖动,能感受到脚下的飘忽,这种激动是不由自主的。 控制,控制。暗暗告诫着自己,肖云萍好不容易捱回了办公室。 一回到屋子,肖云萍立即不加任何掩饰,任凭脚下扭动,任凭身体因激动而颤个不停。 “啪”,狠狠的甩下笔记本。 “咚”,身体重重的砸到椅子上。 “冷静,冷静,我需要冷静。”嘴里喃喃着,肖云萍扶着椅子扶手,左右来回的转着椅子。 可哪那么容易冷静?这根本不受控制,心的那种激动一浪接一浪,根本就停不下来,关键是消息太突然,太激动了。 虽说不由自主的兴奋,不过自坐下以后,四脚的抖动消失了,只剩下胸热浪心潮澎湃。 他怎么会辞职?为什么要辞职?提前毫无征兆呀? 真的是“回光返照说”?狗屁。现在肖云萍才不信呢。就凭那些传言,就凭沃原之行受的挫折?怎么可能?以前姓楚的单枪匹马都不怕,都从唾沫星子里闯过来了,现在有老丈人撑腰,有徐家做主,能怕这点儿东西?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受了影响,但也可以有多种方式避开这个舆论漩涡,又何必辞职呢?再说了,退一万步本就是假设,根本没有这么一说。 如果不是“回光返照”的话,哪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难道是虚晃一枪?怎么可能?他可是当着众人面,在常委会上宣读的,孔成亮又明确表示,接受辞职报告,并报市人大批准。这是组织程序,不是儿戏,岂容随便更改? 这,这是真的吗?消息太突然,又太真实,真实的反而让肖云萍怀疑。她掐住手上皮肉,还没怎么用劲便疼的吸了凉气。没错,不是做梦,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他要去哪? 别管他去哪,反正是惦记不上自己的位置了。只要他不惦记,其他那些歪瓜裂枣根本就不够看,自己的位置就稳固多了。 莫非他本无意与自己争夺?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想法,现在出现在肖云萍脑海。应该是没这个意思,就凭人家的年龄,就凭人家的背景,岂会惦记上一个经济欠发达市的常务?自己把这位置视作政治生涯极其重要的一环,对于人家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步骤,可有可无的步骤。就是人家不做常务,可以有着多种方式晋升,可以有着多处可选之地。 看来是自己过于敏感,有些惊弓之鸟了。想到这一层,肖云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自己视作美玉的东西,在人家看来就是一块小石头。从这点来讲,自己和人家差着层次,即使抛开人家的背景,自己也差一些。自从楚天齐到定野市任职以来,肖云萍是第一次认可了对方,而且是心平气和的认可。 自己怎么忽然这么仁柔了?怎么有了妇人之仁?自己本就是妇人嘛!肖云萍不由得暗笑自己。 转念一想,肖云萍又不禁检讨自己的想法,固然楚天齐看不上这个常务位置,固然他攻取的目标更高。但在攻城掠地的同时,这个他眼好似小石块的常务位置,照样会被他前进的铁蹄无意踏过。 走了好,走了好呀,否则终究是个威胁,自己基本无力抵抗的威胁。 忽然,肖云萍又想到了另一层:楚天齐可还有一个常委职务呢,该不会……管他呢,反正党委那边就跟老娘没关系了。 苍天有眼哪!心发出这声呐喊,肖云萍感觉眼窝热乎乎的,眼眶湿漉漉的。 …… 相比肖云萍的情绪激动,楚天齐却要平静的多,或者说心湖根本就不波澜。既使有波涛的话,也已经过去了。再说了,从回到屋子就没断了应酬,也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政法委书记马振国已经听过他的讲说,正要表达一下感触时,屋子里响了铃声。于是马振国站身来,换了说辞:“你先忙,下来再说。” 楚天齐也赶忙身道:“马书记,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 马振国挥手打断:“天齐市长,快别这么说,主要是你足够优秀,我,我顶多就是尽过丁点义务而已。接电话吧,我先走了。”说完,快步走出屋子。 楚天齐送至门口,看到对方已经匆匆离去,便掩上屋门,重回桌旁。 瞟到固定电话上的号码,楚天齐微微一笑,拿了听筒。 “天齐,你辞职了?是真的吗?为什么?”手机里立即传来急促的声音。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江部长,注意保持身份。”楚天齐说的轻描淡写。 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反而语气更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保密?再说了,我身旁也没有别人。” “能是什么时候,天塌了?”楚天齐反问 “就是天塌了,我的天塌了。我到市里来就是贪图守着你,即使咱俩不便明着交往,可是一想到你就在附近,我这心里也踏实,睡觉也能睡的安然。天齐,你能理解吗?”对方的声音带着沙哑。 这也太痴情了吧?当然这只是楚天齐心里想法,不能说出来,否则对方还不知道冒出什么“狠话”呢,最码哭一鼻子是肯定的。于是他没有调侃,而是故意给对方降了温:“江部长,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越要注意隐蔽,越要……” 对方显然不够冷静,直接打断:“隐蔽?现在都把你隐蔽的辞职了,我还要隐蔽到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逻辑?楚天齐又好笑,却也无奈,便又道:“辞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听到这个声响,楚天齐马上对着听筒说:“先这样,我这里来人了。” “天齐,我……”对方还不舍得结束通话。 “挂了。”楚天齐说着,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笃笃”,敲门声响还在继续着。 坐正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吱扭”一开,一个人影迅速闪入,随即身后屋门“咣当”关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市交通局长楚晓娅。 “天齐,你为什么辞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干什么?”楚晓娅说着话,已经快步到了办公桌前。 楚天齐一笑:“楚局长,你好像没有提前预约吧?” “天齐,你快说呀,人家都急死了。”楚晓娅说着,轻轻绕过办公桌,走向那把椅子。 干什么?这两眼直勾勾的。楚天齐下意识的向后靠去,同时说道:“这都十二点多了,得去吃饭。” “我请你吃。”楚晓娅依旧向前走去。 吃什么?什么山珍海味?暗自揶揄后,楚天齐一下子站了来,从桌子另一面绕去。边走边说:“去吃饭,谁请都行,我让子藤联系地方。” …… 因楚天齐辞职而高兴的,可不止肖云萍,那还大有人在。要说最高兴的,应该非张鹏飞莫属了。 当张鹏飞刚听到此消息时,一下子乐晕了,真的晕了,只不过意识清醒,但大脑却乱了。当他稍微冷静一下后,立马又狐疑,生怕是假消息。 确认,再确认,不止一人证实了这个消息,张鹏飞那高兴呀,别提多高兴了。 庆祝,摆酒庆祝,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张鹏飞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决定要庆祝。这家伙能辞职,不再当副市长,那对自己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怎么庆祝都不为过。 自己被他欺负成这样,几乎就剩了一悠悠气,都不知道能否活着逃出他的手心。现在他竟然辞职了,那就管不了自己,这是老天开眼呀!老天都怜悯自己这可怜的人了。 就在张鹏飞正向属下安排庆祝事宜时,小诸葛适时出现了。小诸葛提醒张鹏飞,楚天齐的常委职务还在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副书记之类的职务,会不会再升市长。 本来大脑激动的热成了一块红铁,冷不防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张鹏飞只觉得头脑要炸了。最终脑袋没炸,但他却瘫软在椅子上,庆祝的事才算放下。 是呀,就凭人家的背景,只能越混越高呀,还能越混越抽抽?张鹏飞心又不踏实了,却也带着一丝希望:万一那个常委也没了呢。 就在这种忐忑与希望并存的心境,张鹏飞一秒秒的熬着,手下则不停的打探着消息。可是两天过去了,并没有自己期望的消息,但也没有更恶劣的消息。他在心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今天会有结果吗?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进来。”张鹏飞盯着门口方向。 屋门打开,小诸葛进了屋子。边走边说:“张总,姓楚的常委免了。” “真的?”张鹏飞声音微微发颤。 “千真万确。省委刚刚下的件,已经到了市里。”小诸葛说的非常肯定。 “苍天有眼哪!”张鹏飞仰天呼号。 “张总,万一人家升了呢?”小诸葛在旁提醒着。 “升了有什么,就是他当了副省长,只要他不在定野市,不直接管着咱们,那就万事大吉了。”张鹏飞流着眼泪,再次呼号着,“苍天有眼哪!” 第两千零二十八章 赴任沃原市 二月下旬的沃原市,虽然气温还不太高,但处处已经显现出万物复苏的迹象,尤其爱美的女孩早已穿上了保暖裙。其实有些人一冬天也穿裙子,但现在又剥掉了外面一些附着物,颜色也鲜亮了好多。 一辆省城牌照的黑色轿车放慢车速,驶入定野市党政大楼区域,沿着行车坡道缓缓向上驶去。 平台上等候的人们,立即检视着本已很整齐的队列,面带笑容的看着来车方向。随着汽车越来越近,人们还下意识的颔首望着车内,就像能看到里面似的。 车外的人们是否看清了车内,不得而知,但车内男女把车外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轿车缓缓停下,停在正对办公楼楼门处,停在排列整齐的队列前。 队列间的两个年男子跨前半步,离着车门更近,此二人一高挑一敦实。 高挑男子伸手拉开右后车门,恭敬而热情的说:“欢迎尹部长莅临指导!” 车内女人一边低头跨出车外,一边客套的回应着:“吴书记亲自开门,实不敢当。” “尹部长百忙之送来关怀,我等理应如此。”高挑男子继续客气着。 女人已经站在车外,伸出了右手:“李书记,辛苦!” “谢谢领导关怀!”高挑男子礼貌的握了握女人手尖。 女人抽*出右手,伸向下一敦实男子:“韩市长,辛苦!” “欢迎尹部长指导工作。”敦实男子握手客套。 再次抽回右手,女人向着其他几人挥动着,道着“辛苦”。 那些人则回应着“尹部长好!”。 正此时,副驾驶门打开,一个身材更高男子步下汽车,比车外高挑男子又高了半头,也年轻了好多。 “天齐,果然是你。”高挑年男子握住了高挑年轻人。 年轻男子握住对方,摇动着手臂:“吴书记,咱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那省得我介绍了。”女人笑着说。 此时敦实男子也转过身子,伸出右手:“天齐同志,早就盼着你来了。” “吴市长,请多关照!”年轻男子礼貌的回应着对方的热情。 女人对着先前的高挑男子说:“李书记,先去你办公室稍坐一下,韩市长也去,然后大家再互相认识。” “好。”应答一声,高挑男子做着手势,“尹部长请!” 敦实男子则对着其余人等示意着:“你们直接去会议室。” 就这样,楼门口这些人分成两拨乘梯,一拨上八层,一拨上十五层。 刚刚乘车而来的二人,女人是河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尹红波春节后刚升副部长,男子是原定野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在门外迎候的这些人,是沃源市委常委会成员。其*出面寒暄的二人,高挑男子是沃原市委书记吴嘉霖,敦实男子是沃原市长韩鹏程。韩鹏程的敦实,是相对于吴嘉霖的高挑而言,其实本人体型并不臃肿,是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年帅男人。 楚天齐与尹部长、李书记、韩市长一行乘的是一号梯,电梯在八楼停下。轿厢门打开,四人按着顺序走出电梯,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 沃原市委第二会议室。 会议室的整体色调是棕红、深紫,个别地方有稍浅色调的调配。背景墙呈紫红色,墙前摆放有鲜艳的党旗,台子上方的LED屏也已亮,上面现出一串红字:热烈欢迎省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室内分为台上台下,台下桌椅呈“排桌式”,共摆放有上百个位置,其九成多都已有人就座。台上的几个位置还空着,总共就三个位置,桌上摆放着蛇颈话筒、水杯和人名签,桌签上正是尹红波、吴嘉霖、韩鹏程三个名字,台下只有前两排摆放着桌签。 人们有的张望着门口方向,有的不时看看手表,也有人小声的嘀咕着。如果站在屋内,肯定听不清人们说什么,但却能够听到“嗡嗡嗡”的声响。 “叮咚”一声传进屋子,是电梯的响动。 不多时便响了“咔咔”、“噔噔”的脚步声。 人们暗道了一声“来了”,都闭上嘴巴,坐正身体,看向门口方向。 很快,一个瘦脸男子出现在门侧。 看到这个人,人们的神情更为庄重。当然这个神情不是做给他的,他叫庞家义,只不过是市委秘书长,是刚才在电梯旁等候的人。人们之所以庄重,是知道那几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响,交谈声也越来越清晰。 庞家义忽的做了一个手势,并率先拍了巴掌。 “哗”,掌声立即响成一片。 在掌声欢迎,尹红波等人出现在门口。 礼节性的谦让后,尹红波当先进屋,挥动着手臂,面带笑容走上主席台。在她身后,跟着吴嘉霖、韩鹏程,吴、韩二人没有挥手,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楚天齐自然没有上台,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在哪,而且进门一刹那,已经准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便直接向那个座位走去。 在行进过程,楚天齐忽然注意到一抹笑容。其实台下人几乎都是笑脸,但那抹笑容却要熟悉的多。 来在座位前,与旁边正递来微笑的男子笑了笑,楚天齐坐到了位置上。 此时,主席台上三人已经坐定,尹红波自是坐在间位置,吴嘉霖、韩鹏程分坐左右。 掌声停歇,屋子里静了下来,庄重、严肃的静。 又等了一小会儿,吴嘉霖站身来,热情的说:“同志们,省委组织部尹部长,在百忙之莅临沃原市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情掌声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 人们再次鼓掌,掌声依旧热烈。 面对着沃原市同志们的热情,尹红波也站身来,弯腰向着现场众人致意,表示感谢。 尹、吴二人落座,掌声停歇。 “下面请尹部长传达上级组织精神。”吴嘉霖说完话,又拍了巴掌。 第三波掌声响过,尹红波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沃原市的各位同志们,我是省委组织部的尹红波,受省委组织部委托,来沃原市宣布一份决定。” 说到这里,尹红波停下来,从公方包取出纸张,宣读来:“任命决定。根据**河西省委整体安排,经河西省委组织部研究,报省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沃原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 哦,果然! 他是常务副市长? 听到件内容,台下人们想法各异。 在尹红波宣读完日期后,人们再一次鼓掌,向新任的常务副市长鼓掌祝贺。 楚天齐站身来,走出座位,立正站好,向着台上、台下分别鞠躬致意。在鞠躬过程,他又看到了那抹笑容,而且笑意更浓了,似乎还不经意的挤了挤眼睛。 在楚天齐回到座位后,尹红波介绍楚天齐的履历来:“楚天齐同志……” 这些内容已经多次被读,光是尹部长就读了三次。当然几次也有不同,一次比一次多了“光辉经历”。 相比楚天齐,现场好多人却听的非常认真。这些人很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好多的人,到底都做过什么,都经历了怎样的磨砺。听着这些履历,人们感慨万千,有人羡慕,有人忌妒,有人腹诽,有人不以为然。还有人暗自较劲,怪自己没有找个当大官的老丈人。 其实不止那些下级感慨,各位常委何尝没有感想。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为副处费尽心思,而人家小小年纪已经是响当当的实职副厅了。 在尹红波介绍完履历后,由楚天齐做表态发言。 楚天齐依旧走出位置,站在那里鞠躬后,然后才说:“尊敬的尹部长、吴书记、韩市长、同志们,大家好!这次省委派我到沃原市任职,是对我的厚爱,也给了我继续成长的机会。我坚决拥护省委决议,深切感谢组织培养和关怀,感谢尹部长送我上任,也感谢吴书记、韩市长和同志们的热情欢迎。 我来自沃原市农村,是地地道道的沃原人,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是回家来工作,是和家乡的领导、同志、人民一,共同建设我们的美好家园。我的阅历不够丰富,但我爱学习也爱钻研,能吃苦,有韧性。希望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多多指导、帮助与监督,我愿意和大家一道,为建设美丽繁荣的沃原市而奋斗。” 听完新任常务副市长发言,人们报以了热烈掌声。 随后,吴嘉霖、韩鹏程代表市委、市政府分别表态,二人都坚决拥护组织决定,对天齐同志表示欢迎,并坚决支持天齐同志工作。当然,做为市委和市政府班子的班长,吴、韩二人还要求班子成员支持天齐同志工作,也对楚天齐提出了要求。 最后,在热烈和谐的氛围,任职宣布会圆满结束。 从这一刻开始,楚天齐就将在自己的家乡,和家乡的同志们一,为沃原市的发展献计献策,为沃原市的经济腾飞而努力奋斗。 第两千零二十九章 大胆干吧 午的时候,尹红波留下来吃了午饭,但却滴酒未沾。午饭一结束,便不再逗留,乘车返回省城。 沃原市一众常委自是摇手相送,直至不见了黑色轿车身影。 转头看看众人,吴嘉霖说:“还有稍许时间,大家都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却又道,“天齐市长,来我办公室吧。” 楚天齐答了声“好的”,忙又说:“吴书记,打扰您休息了。” “不要紧。走吧。”吴嘉霖面带笑容,等候着。 不再过多客套,楚天齐随着吴嘉霖,一同乘梯,去了八楼,到了书记办公室。 进到屋子,吴嘉霖示意着:“天齐,你先坐,我给你弄点茶。” 看到对方要亲自动手,楚天齐忙道:“书记,您别客气,我自己来。” 吴嘉霖摆手挡开楚天齐:“还说我客气,我看你才见外,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书记’,哪那么多说道?”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便不再张罗,坐在沙发上,安心的等着对方忙活。 时间不长,一杯热茶放到面前,吴嘉霖也坐到了旁边沙发上。 看着楚天齐,吴嘉霖感慨来:“时间过的真快呀,咱们快有四年没见了吧?从一毕业,就没见你的影,除了过节发发短信,平时联系也少。” 楚天齐忙道:“吴书记,您这几年一直都是党委或政府主官,平时工作那么忙,我也不好打扰,还请书记见谅。” “哎呀,又来了,又来了,还说什么‘见谅’。跟你说别那么客气,你还是这么说话,都没法给你讲了。我就是再忙,也没说不见你吧。你是不还觉得我除了市长就是书记,不便巴结?还不是你瞎多心眼。说实话,就是巴结也是我巴结你呀。”停了一下,可能担心对方理解出歧义,吴嘉霖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再过几年就到站了,您却正是年轻有为,以后还得蒙你这小师弟关照喽!” “书记太捧我了。”楚天齐客气了一句,刻意没带“您”字。 “咱们认识那会儿,你还只是副处,短短几年,却已经成长为副厅级领导。说实话,原来没特别关注你,后来才了解了一些你做的事情。你是踏踏实实做了众多实事的,真的是抓铁有痕,是实打实干上来的。至于有人传的什么‘靠关系’,纯属都是胡咧咧,红眼病。老哥说的这是真心话,并不是奉承你。”吴嘉霖语气满是真诚。 楚天齐也诚恳的说:“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这次到沃原就是如此。只知道要离开定野,却不知道让我回到家乡来,昨天下午才了解到实情。虽然我是沃原人,也在这边教过书,除此之外就是在乡下,对市里情况不了解,还请书记多多指点。” “天齐,你不必客气。无论于公于私,支持你的工作都是天经地义。关于这一点,我和老韩也在昨天取得了共识,你就只管大胆的干吧,有什么困难及时言声。你干好的话,也是给市委、政府长脸,我俩也跟着沾光。市委班子这块,你也放心,大家还有一个互相了解过程,但我相信没人给你使绊子。”吴嘉霖说的非常肯定。 楚天齐道:“有书记在,我肯定放心。” “这样,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班子成员情况,只介绍人们的客观经历,不做具体评说,以免影响你的客观判断。先来说说……”吴嘉霖挨个讲说来。 听着对方的介绍,楚天齐有些感动。先不论对方介绍的是否客观,但就冲这种态度和方式,也有学长的姿态,也值得自己感激。 楚天齐与吴嘉霖相识,是在四年前的九月份,到现在将近三年零六个月,那时楚天齐还是副处级的成康市副市长,被李卫民安排去央党校学习。吴嘉霖正好也在那个班,学习前已担任地级市市长。那个班虽然名为“厅处级培训班”,其实学员却是以正厅级为主,副厅级也是即将要提拔的,像楚天齐这样的处级只有四位,而且那三位还是正处级。 虽然当时学员对楚天齐情况多有猜测,却也没有大惊小怪。凡是能到这里学习的,哪个没有些门道?由于级别差着很多,而且途离开了五个月做特训,楚天齐和班里同学接触很少。等他回去时,吴嘉霖等人早已结业,他又被*插到了另一班,他俩共同学习也才半个月。 相比较而言,吴嘉霖与楚天齐还有过一些交往,但也仅是简单的学习沟通,还有一次在外面小店吃饭偶遇,随便聊了几句。 虽然当初接触不多,可现在这种情况相遇,同学之谊就显得弥足珍贵。关键是楚天齐自身价值也成长来,包括身后的背景,也为彼此接触提供了更多有力条件。 做为年长十多岁的同学,做为沃原市委的老大哥,吴嘉霖为楚天齐介绍了许多情况。这些情况,既有公开资料可查的,更有不可能予以记录的,内容非常丰富全面,有些也很有权威。 虽说这些内容还需一个甄别过程,但无疑为楚天齐提供了生动的参考教材,对于他即将开始的工作受用无穷。 待到对方讲说结束,楚天齐感激的说:“吴书记、老大哥,谢谢,这些内容太珍贵了。” “什么贵不贵的,你自己也能慢慢了解,只不过我早知道一些罢了。”吴嘉霖摇摇手,然后又说,“今天就先聊这些,我一会儿还得去省里,否则也不会午休时间找你。你去老韩那吧,他肯定也在等着你,我问问那有没有人。” 说着话,吴嘉霖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了几个数字。很快,电话接通,吴嘉霖与对方沟通后,对着楚天齐说:“屋里没别人,你直接去吧。” 身告辞,楚天齐离开书记屋子,赶往市长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非常高兴。虽说自己是沃原人,但对沃原市委却很陌生,同学做市委书记无疑是一件好事,尤其刚才的讲说就给自己帮了大忙。当然,在以后的相处,还是要认清位置,既认清上下有别,也要客观认识同学关系。 …… 虽说吴嘉霖没讲,自己也没刻意打听,但楚天齐还是很快找到了市长办公室。 书记在“8008”,市长很可能就在“7008”,定野市就是这么排列的,好多地方大多都是这个规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市长也许在“7001”办公,以便体现“政府老大”的身份,这种情况不太多。 不过没用楚天齐辨识,当他下到七楼的时候,市长秘书早在楼道里等候了,径直把他引到了“7001”房间。 看到楚天齐进屋,韩鹏程从桌后绕出来,握手寒暄:“天齐市长,你能来到沃原市,是老吴和我的福气,尤其更是市政府的福气呀。” 楚天齐可没敢托大,马上表态:“市长,您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新人,各方面都有欠缺,还请市长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互相学习。”韩鹏程说着,把楚天齐让到沙发上,他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秘书已经沏好茶水,退出了屋子。 韩鹏程看着楚天齐,说:“虽说第一次见面,但你的大名我早就知晓,遗憾没有早日相识,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我不是只看你的简历,是实打实的了解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从你到定野市做常委副市长,我就关注上了你。当时还想着咱们什么时候能合作一把,结果天随人愿,果然咱俩搭班子了。对于你的使用呢,老吴和我专门沟通过,我俩的意见一致,那就是充分授权,大力支持,你就大胆干吧。” 楚天齐赶忙表态:“市长,感谢您和书记的厚爱,只是我并非那么优秀,还请慎重授权。” 韩鹏程笑了:“天齐市长,不必客气,而且我们也不会把过多额外工作压给你,但我俩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当然了,结合你的能力和特点,我打算除了把前任留下的工作交给你,再给你适当加一点任务。你放心,加的这点你完全能够胜任。” 说着话,韩鹏程身,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在沙发旁,递了过去:“你先看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见上面打印着少半页内容,标题是《常务副市长工作分工》。他还发现,除了打印的字外,还有手写内容,显然应该是对方说的“加一点”。 通篇看了一下整个内容,楚天齐又在手写字上盯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来。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韩鹏程再次身,来在办公桌前,拿固定电话听筒:“您好……哦……提前了……行,我通知他。” 放下电话,韩鹏程抱歉的说:“天齐市长,真是不巧,本来还想着多交流一会儿,结果省里来电话,说是晚上活动提前了。省里联系老吴,他那正占线,就打我这了,我俩马上得赶过去。这样,我让秘书长过来,带你去安排住处。分工的事回来再说。还是那句话,你就大胆的干吧。” 说到这里,韩鹏程按下免提,拨出了一串数字。 第两千零三十章 夏秘书长 韩鹏程给秘书长打过电话后,又给市委书记吴嘉霖打电话,说了马上赶往省里的事。 在韩鹏程刚结束通话时,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韩鹏程边收拾东西边说。 屋门轻轻推开,一个女人进了屋子。 看到进来之人,楚天齐不由得一楞:她怎么来了? 女人目不斜视,径直到了办公桌前:“市长,您找我?” 韩鹏程停下手动作,一指楚天齐:“夏秘书长,你带楚市长去安排一下住处,把他的生活都安排好了。办公室装修也加紧办理,就按楚市长意思办,他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好的。”答过一声,女人又转向沙发处,“楚市长也在啊?请!” 没看到自己?不对吧,明明看见了呀。楚天齐心纳闷,嘴上回应着:“有劳了。” “天齐市长,不送了,回来再见。”韩鹏程说着,又收拾了东西。 “市长您忙!”楚天齐打过招呼,身出了屋子。 女人则随后跟了出来。 来在楼道,楚天齐转过头去。 女人适时说了话:“楚市长,您的办公室在‘7002’房间,还需要重新装修,现在看一下吗?” 楚天齐道:“顺便看一下吧。” 女人早有准备,从手包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7002”屋门。伸手示意:“楚市长请!” 楚天齐略一迟疑,刚要说话,又咽了回去,迈步进了屋子。 屋子大小与自己在定野市的相仿,外屋都是一间半房子大,里屋应该也有这么大面积。屋子色调与定野也一样,无论装修板材还是家具都是棕黑色,沙发也是棕色。屋子里的基本摆设也一样,办公桌、电脑、打印机等等,一应俱全。 女人在身后说道:“楚市长,请再看看卧室。” 楚天齐笑着说:“夏秘……夏局长,这么一本正经的,干什么?” “楚市长,请看。”女人并没接话,而是面色平静的推开了套间屋门。 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楚天齐迈步进了里屋。 里屋的床具、衣柜、洗浴设施一应俱全,看来还都挺高级的。 “办公室如何装修,请您指示。”女人适时又说了话。 “怎么装修?”楚天齐本要给出回复,却又换了内容,“你看着办吧。” “楚市长,还请您明示,我好奉命行事,属下不敢替领导作主。”女人说的一本正经。 作什么妖?楚天齐狐疑着,但没有做出回答。而是问道:“这回该去哪了?” “请楚市长跟我来,去市政府宾馆。”说着话,女人打开外屋门,在门侧站立着。 楚天齐没再啰嗦,抬腿出了屋子,向电梯走去。 女人踩着“咔咔”的节奏,快步跟上,先一步按下叫梯键。 电梯很快停下,轿厢打开,里面站着一男一女。 楚天齐走进电梯。 女人随即跟入。 进梯以后,楚天齐才发现,那对男女牵着手,没有打招呼,显然不是楼里上班的人。 电梯停在一楼,四人先后走出电梯,那对男女依旧牵着手臂。 出了一楼大厅,顺着坡道走下。女人在前引领,楚天齐在后相随,拐向了旁边那栋建筑,那栋建筑顶端有“沃原宾馆”四字。 在行走过程,楚天齐本想说话,但一思量便没开口。四外比较安静,只有女人的皮鞋发出“咔咔”声响。 时间不长,便进入了沃原宾馆。 女人径直引领着进了电梯,又到了十一层,然后打开了“1118”房间。 在女人“请”字恭让下,楚天齐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行政套间,外面办公,里面休息,外屋办公设施齐全,里面床具高档。 引着里外看过后,女人做了说明:“楚市长,市委常委别墅区那里,六号别墅空着,现在也需要重新装修,需要您的指示。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 在定野市的时候,楚天齐并没住常委别墅,他觉得没必要,但后来却发现了弊端。一是总窝在办公室里,没有清晰的上下班感觉,容易让人觉得疲惫。二是一些私人会客、交流不太方便,尤其与岳继先商讨事情就很麻烦。所以到这以后,他不准备那么做了。 现在听到对方动问,楚天齐说:“今天先不去了,哪天再说。” “好的。请您暂时在这里休息、办公。您还有什么吩咐?”女人请示着,一副要离去的架势。 楚天齐眉头锁了来:“夏秘书长,敢问你的全名怎么称呼?” “楚市长,请问这是工作范畴的内容吗?”女人反问着。 “是。”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报告楚市长,我姓夏名雪。” “是不和宁俊琦做过同事?曾经是宁俊琦的领导?” “这不属于工作范畴吧?” “那么你认识一个叫楚天齐的人吗?” “我可以不回答吗?” “你……你搞什么名堂?”楚天齐眉头皱的更紧了。 女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楚市长,我没搞什么呀,倒是你问女下属的问题莫名其妙。”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楚天齐语气有些急。 “报告楚市长,我……咯咯咯……”女人大笑来,笑的弯下了腰,笑的直喊“肚疼”。 笑了好大一会儿,女人才直腰身,坐到沙发上,揶揄着:“楚市长,你这看到女人就刨根问底的习惯非常不好,可得改改了。俊琦在家里给你带孩子,你成天想着打听女人隐私,这太过分了吧。” 楚天齐“哼”了一声:“去去去,还不是你瞎作妖。我以为怎么了,以为你也反目了。你怎么就到了这,什么时候到的?” “总共还没一个月呢,春节以后来的,本来我也……”女人讲述了过往事项。 这个夏秘书长不是别人,正是做过宁俊琦领导的夏雪,和宁俊琦关系很好。当年在玉赤县担任政府党组成员、旅游局局长,在楚天齐正被挤兑的时候帮过忙,与楚天齐关系也不错。随着楚天齐调离玉赤县,联系便少了,后来还是在雷鹏到许源县办案时见过。自宁俊琦生孩子后,夏雪去探望过两次,春节期间还去过,但都赶上楚天齐不在家,便也没见过面。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笑容,但却没想到她是政府秘书长。 听着夏雪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大致情况。原来夏雪一直就在旅游系统,从县里到市里,从副局长到局长。本来今年想调回省旅游局,市旅游局的工作基本都交出去了,可是突然省局那里出现了意外,她就只好到了市政府办,占上了正空着的秘书长位置。 “哎。”讲着讲着,夏雪叹了口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市政府秘书长肯定要好于市旅游局长,离着市领导近,机会多呀。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麻烦就多了,关键周边领导全是男的。你工作不靠前不行,领导嫌你不得力;稍微靠前些吧,闲话又来了,麻烦死了。” 对方的苦恼,楚天齐能够理解。确实是这样,周边全是一些大男人,大管家却是一个女人,的确有诸多不方便。于是道:“那要是实在不方便,还是想想办法换个位置吧。” “不,换也不能现在换。刚到这么短时间,要是就张罗着调走,那更该惹闲话了。再说了,什么名堂都没干出来,也不能走呀,又哪有合适位置留着。既来之,则安之吧。”说到这里,夏雪脸上露出喜色,“现在好了,有你在,我就心里有底了。万一要是有什么事,尤其要是哪个老男人想占我便宜,我就找你,让你给我做主。” 楚天齐笑着说:“那好啊,我跟市长建议,给我的工作分工加上一条,‘替夏秘书长挡色*狼’。” “好呀,那你让写呀,谅你也不敢。”夏雪挑衅的挑了挑眉毛。 忽然想一件事来,楚天齐问道:“对了,市长办公室为什么不选‘7008’,偏选‘7001’呢?” “这事呀,说来跟你们家有关。”夏雪脸上现出嬉笑表情,“当初你老丈人调来之前,市长升书记的呼声非常高,据说已经有省领导给出肯定答复了。可忽然省里来了消息,说是你老丈人两天后到任书记。市长又气又怒,就赌气从‘7008’换到了‘7001’,还进行了重新大装,把旁边空屋子也扩了进去。对于这个市长换办公室的原因,也是说法不一,有说他不愿被你丈人踩在脚下,有说就为了讨房间号的那个‘1’字,还有说是找风水先生看过。等到现任市长到任后,自然也就在‘7001’办公了。” 楚天齐点点头:“怪不得呢,我还以为是韩市长和吴书记争什么呢。” “你前几天是不是来过,是不是见了徐市长?”夏雪忽的问。 “你见我了?”楚天齐反问。 “我当时不在市里,回来听说了。”夏雪给出回复,“听说徐市长根本就没有老同事应有的热情。”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何谈热情?” “她能当上副市长,据说是*市有人帮了忙。我是听我爸说了一句。”夏雪缓缓的说。 楚天齐“哦”了一声,他似乎明白了。同时他还意识到一点,有夏雪这个秘书长在,自己的工作又多了便利。 第两千零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就在楚、夏相谈甚欢之际,门口传过来门铃声。 收住话头,夏雪身到了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下,拉开屋门。 岳继先、李子藤出现在门外,手里都拉着行李箱。二人微微一楞,齐声称呼着:“夏秘书长。” “进来吧,我刚向楚市长汇报完工作,正准备离去。”夏雪向着旁边一侧身。 “谢谢夏秘书长。”李子藤道谢后,进了屋子。 岳继先也跟了进去。 “楚市长,我先回楼里了,有什么吩咐直接打电话,也可以让小李找我。”夏雪再次到了桌前,向对方告辞。 楚天齐点点头:“好的,夏秘书长先忙。” “楚市长再见!”打过招呼,夏雪冲着众人笑笑,转身出了屋子。 自岳、李二人进屋后,夏雪完全是一副下属口吻与神情,楚天齐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扫了眼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疑惑道:“你俩早就认识夏秘书长?” “刚认识。在我俩到党政楼的时候,先准备给您打电话,一看时间一点多,担心打扰您休息,我俩就在一楼那里迟疑着。正好夏秘书长在一楼,就问我俩找谁,并说她是市政府秘书长。当时听到别人对她的称呼,知道不会有假,我就讲说了实情,拿出了调动手续。她看完手续,说您正在书记办公室,让我俩先去政府宾馆住,还喊来一名秘书带着我俩去。在宾馆放完东西以后,这名秘书又把我俩带到党政楼,帮着我俩把手续也办完了,这也是夏秘书长吩咐的。”李子藤做出回复。 楚天齐“哦”了一声:“看不出来啊,这个女秘书长还挺有一套,工作无微不至呀。” 对于领导的这个说法,李子藤、岳继先没有搭茬,但神情却似乎有着别样的意味。然后二人提着行李箱进了里屋,开始给楚市长收拾和存放应用之物。 注意到二人的神情,楚天齐不禁暗道:难道他俩听到了说话声?想必听到夏雪的笑声了吧。 不过就冲自己和夏雪的工作履历,人们自然能够想到联系,自己身边的人更会很快知道。 这次调任沃原市,李子藤明确表示“想跟着”,楚天齐便也没有刻意阻拦,这样也便于自己尽快融入工作。岳继先是爷爷安排的人,既是司机更是警卫,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必须是自己到哪带到哪。只不过今天自己是从省里来,这两人是从定野市走,这才相差了几个小时。 …… 对于楚天齐到任沃原市,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无动于衷。 身为曾经的同事、上级,听闻常务副市长今天到任,徐敏霞突然就想到了楚天齐。这纯属是突发其想,没有任何根据,唯一的理由是楚天齐卸任了定野市所有官职。促使她如此想象的根源就是一个字——怕,她怕楚天齐来到沃原市任职,更怕还是常务副市长。 在这个想法出来以后,徐敏霞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她怕面对那个场合,更怕见到那个人。于是她在接到开会通知后,立即给市长打电话请假,言称“和一重要企业负责人已经约好,共同参加现场协调会”。市长韩鹏程没有任何犹豫,该有的简单询问也没有,就应允了她的缺席。 没想到市长答应的如此快,快的让她心生疑窦,怀疑可能正遂了市长的意,可能本就不想让自己出现在那个场合。她不禁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坐着汽车去了施工工地。的确有一企业副总在公路工程现场,但当时对方预约拜会她时,她让秘书以“工作忙,暂时没时间”进行了拒绝,现在却上赶着到工程现场去见面,真是一种极大讽刺。可她也只得这么做,担心市长事后追问此事。 当徐敏霞刚和那名副总见面不久,便接到了消息,常务副市长就是楚天齐。本就心烦乱,从那一刻,她更没心思在工地假意周旋了,便立即身离开了那里。虽然对于这个女领导的反复无常很是不解,但这名副总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奉承着送走徐副市长。 返回单位后,徐敏霞没有吃午饭,就窝在办公室里,她根本就没有胃口,更不愿遇到新来的常务。 若是早知如此,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来前几天那一出。何必呢?疯了?可上哪有后悔药呀。更关键的是,对方已经来了,总不能永远不见面吧,可又该如何见呢?想到这个现实问题,徐敏霞头疼不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徐敏霞心一横:反正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所幸的是,他还只是个常务,工作只能是偶有交叉,他又管不到自己,如果是大市长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哎,冤家路窄呀。”徐敏霞不由得发出了无奈的感慨。 …… “张总,还庆祝吗?”妙龄女人请示着。 “废话,那不都准备好了吗?”虽然是训斥语气,但张鹏飞脸上却挂着笑容。 女人继续解释着:“我是说,这都连着一周了,今天是第八天,老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 “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老子高兴这么做,只到那个王八蛋……”话到此处,张鹏飞意识到说走了嘴,赶忙改了口,“不出正月就是年,过年就得大跳大庆祝。” 女人迟疑了一下,又说:“今天就是正月三十,是不最后一天了?” “最……又不花你的钱,你着个屁急?出了正月,还有二月二,二月二龙抬头,不该庆祝吗?这正好连来了。对,龙抬头那天要隆重庆祝。再过几天就是妇女节了,得尊重妇女,这都可以连着庆祝。”张鹏飞说话时,脸上一片向往,神色喜庆。 妙龄女人这次不再做劝解工作,而是点头应承:“是。张总,请您记着今天的吉时,到时我再来请您。” “好说,好说,老子时刻准备着。”张鹏飞说着话,在女人胸前抓了一把。 早已经适应了对方如此揩油,妙龄女人什么反应也没有,转身出了屋子。 虽然面前女人已经消失,但张鹏飞还是右手凭空抓了好几下,嘴里还“嘿嘿”着笑出了声。他并非抓空气有瘾,更不是没抓过女人胸*部而意*淫,他是在表现自己的喜悦,从心底而生的喜气。 这种喜气已经持续了一周多,从楚天齐辞职那天开始,他就喜不自禁,尤其在接到楚的常委职务也被免去时,又加了个“更”字。 还有比这更喜庆的事吗?对于张鹏飞来说,楚天齐就好比一个恶魔,不但把自己脑袋染绿,还压榨着自己的生存空间。尤其近多半年以来,自己已经被这个恶魔压的喘不过气来,若不是自己意志坚强,若不是坚信恶魔会遭报应,肯定早就坚持不住了。 恶魔终于遭了报应。对于张鹏飞来说,只要姓楚的离开定野市,那对自己就绝对是好消息。至于等待恶魔的是官升半级,还是锒铛入狱,那都是接下来的事了。最码现在值得庆祝,大大的庆祝。 当张鹏飞把这个庆祝计划讲给心腹时,小诸葛提出了异议,觉得不应庆祝,理由有二:万一姓楚的高升,万一调到省里呢;直接以诅咒对手倒霉而庆祝,恐怕会招致更多人的厌恶,甚至声讨与防范。 虽然觉得小诸葛过于唠叨,但张鹏飞还是采取了折办法:庆祝必须搞,但是换个说法——庆祝新春。最终这个荒唐的说法,就成了接连庆祝的理由。 “叮叮咚咚”,闹铃响了。 看到提示内容,张鹏飞关掉手机闹铃,站身来,走出屋子,正遇到妙龄女子前来相请。 在妙龄女子相伴下,张鹏飞步入庆祝现场。 “哗”,大厅里的“高朋佳宾”们纷纷身,鼓掌相迎。 虽然人数不是特多,一共八桌,但这掌声太热烈了。也难怪,连着一周多好吃好喝,不在这时候散发些热量,身体该营养过盛了。 看着人们的张张笑脸,张鹏飞很是高兴,其实这几天看什么都是这样。他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停止鼓掌、就座。 待到人们全都坐下后,张鹏飞清了清嗓子:“各位朋友、各位同仁:今天我们迎来第八个庆祝日子。八的谐音就是发,我祝大家大发特发。” “好!张总讲的好!”喊好声、鼓掌声再。 张鹏飞继续说:“明天依旧是个好日子,九代表着长长久久,天长地九。数字讲阴阳,单数为阳,双数为阴,九字的阳气最重,明天更是不容错过的日子。” “我们不会爽约。”附和声随即响。 “老话说,二月二龙抬头。龙抬头有讲究呀,据说……”张鹏飞兴致很高,兜售他的易学理论来。 一个人影匆匆进了大厅,先是冲张鹏飞做手势、使眼色,见对方根本不看自己方向,来人快步走上前去,拉着张鹏飞衣角。 “卧龙先生,我还没讲完呢!”张鹏飞看着来人。 来人正是小诸葛。小诸葛硬是扯着张鹏飞向外走去。 “到底什么事?”张鹏飞语气带出了不悦。 看了看四周,小诸葛尽量压低了声音:“楚天齐出任了沃原市常务副市长,刚刚件已经下发到辖区委办科局、县市区。” “啊?”张鹏飞大惊,“真是冤家路窄呀。” “张总吉时已到,该鸣鞭放炮了。”妙龄女人适时追了上来。 “放你娘的屁。”张鹏飞冲着妙龄女人怒吼来。 第两千零三十二章 新的分工 就在楚天齐到任的第二天,沃原市政府便召开了政府常务办公会,政府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全都参加。做为政府秘书长,夏雪自然也要到场,做记录与服务工作。 环视众人后,市长韩鹏程说了话:“同志们,在正式开会之前,再次向大家隆重介绍这位优秀的年轻领导——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楚天齐同志。楚天齐同志年龄比我们这些人都小,从政时间也没我们长,但成绩却非常夺目,已经是一位政绩卓著的小老干部了。” 市长的开场白,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对于市长善意且褒奖的介绍,楚天齐赶忙微笑致意。 韩鹏程继续说:“让我们大家热情鼓掌,热烈欢迎楚天齐同志,欢迎他成为我们其的一员。” 掌声响。 虽然人数不多,但掌声非常热烈。这既是对新人欢迎,更是支持市长工作,没人在这事上含糊。即使心里有想法,也不会在此时较真,除非脑子缺根弦,除非不想在政府好好混了。 待到掌声停歇,韩鹏程又说:“天齐市长是常务副市长,是我们这个班子的副班长。从此将辅助我,并同大家一,为建设繁荣发展的沃原市而共同努力。为了助天齐市长尽快与大家熟识,有必要互相介绍,加深印象。关于天齐市长的履历,尹部长在任命宣布会上已经介绍的很清晰,现场众人都现场聆听,有了直观了解。现在就请其他同志介绍一下自己,以便天齐市长加深印象。” 听到这个提议,大多数人没有特别感觉,但有一人却立即感到了不自在。其实她的不自在一直就在,只不过现在又加了个“更”字。 在市长提议后,现场静了下来,并没人立即说话。 “老方,从你这开始,按平时排列顺序,挨个来。”韩鹏程直接点了右边方脸男人。 “我呀?好。”方脸男人站了来,“我叫方永海,今年五十一岁,大专学历,政治面貌党员。我的工作分工是,协助市长负责国土资源、城市建设、城乡规划建设管理、行政综合执法、人民防空等工作。请楚市长多多指导,多多关照,我愿意大力配合您的管理,服从您的领导。” 对方用了“服从”字眼,还称呼带了“您”,楚天齐赶忙身致谢:“方市长,您是老前辈,我要向您学习,咱们互相支持、互相进步。” “谢谢楚市长,谢谢看得我这老汉。放心,只要我分管工作范围,一定大力支持。”方永海握住了楚天齐伸出的右手,使劲的摇着。 在方永海热情与常务副市长互动后,楚天齐身旁的瘦脸男子站了来:“我叫刘一,今年四十三岁,研究生学历,无党派人士。我的工作分工是,协助市长……” 副市长们挨个介绍,然后与楚天齐热情互动,整个过程既顺利,又真诚,还非常热烈。 虽然昨天夏雪已经向自己全面的介绍过这些人,但楚天齐还是听的很认真,以体现尊重。 看着前面人们个个脸带兴奋神色,就好似接受领导接见一样,徐敏霞既矛盾又忐忑。矛盾的是如何介绍,忐忑的是如何表态。 徐敏霞看的清清楚楚,韩鹏程名义上是让大家做自我介绍,其实是让人们向楚天齐做汇报,让人们立即明确认可这个副班长。 官场上讲究高低排序,其实哪里不讲究?小官向上司汇报,甚至表忠心这很正常。即使自己曾经是对方领导,这也没什么,后来者居上,年轻有为,这是常有的事。就好比自己,有好多人曾经是自己的老领导、老师、学长,现在照样也得称呼一声“徐市长”,甚至直呼“市长”。 人家是常务,比自己职位高,尊称对方没什么。可是让徐敏霞为难的是,一个多月前,就是这个年轻人,就是这个曾经的下属、同事,专门找过自己,寻求与自己合作。而自己不但没有应有的热情,就连最码的礼貌都没有,明明就是当面伤了对方的面子,对方没有再打电话便是明证。现在他却鬼使神差的成了上司,市长还让现在表态,自己该如何表态呢? “哗”,又是一阵掌声,然后屋子里静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徐敏霞收回思绪,狐疑的看了看四周,见人们都望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该自己表演了。 我还没想好呢。徐敏霞略有慌乱的站了来,语句也有些不连贯:“我叫徐敏霞,今年五……我分管工作是,辅助县长做好交通、治超治危、物资流通等,等工作。” 没了?人们都听出来了,徐敏霞这些话缺着内容呢。好几人都暗自笑了来,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都想看看楚天齐如何应对。 稍稍楞了一下,楚天齐站身来,走出几步,然后伸出手去:“徐市长,我初来乍到,经验、能力都有不足,还请徐市长继续多多关照。” 罢了,就冲这态度,就冲“继续”二字,年轻人有出息。准备看热闹的人,心都发出了感慨。 对方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但徐敏霞显然还懵着。见对方伸出右手,她只得机械的伸手相握,可嘴巴动了好几次,却没发出声音。 “徐市长,见到老同事,还激动成那样了?”韩鹏程适时说了话。 有市长插话,徐敏霞才说:“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尴尬的寒暄后,楚、徐二人都坐回了原位。 现场又静了下来,也有着一丝尴尬。 “夏秘书长,你怎么不介绍呀?”韩鹏程点到了夏雪。 夏雪站身来,略有迟缓的说:“市长,各位副市长都是领导,我就是一记录员,也要介绍吗?” “你当然……”话到半截,韩鹏程“哦”了一声,“对了,你俩已经单独见过面了,以前也都是玉赤县的同事吧?对不对,天齐市长?” 楚天齐赶忙回复:“是的。当时我在玉赤县开发区和乡下,徐副市长、夏秘书长都是我的领导,徐副市长还是我的直接上司,二位领导都曾给过我大力帮助。” “看看,人家楚市长可记着你二位的好呢,现在又在一共事,更要大力支持呀。”韩鹏程话里有话。 徐敏霞没有吱声,眼睛盯着桌面,好似没听到一般。 夏雪赶忙表态:“楚副市长是常务副市长,我是市政府秘书长,为各位领导服务和做后勤保障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做为曾经的同事,我更有义务配合好常务副市长的工作。” “好,好,请坐。”韩鹏程一边肯定夏雪的表态,一边瞟了眼另一个女人。 稍微停了停,韩鹏程再次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正式开会。刚才听了大家的表态,我很高兴,对大家的愉快合作充满期待,也对大家给予天齐市长的支持与配合充满信心。这很好,我们这个班子是一个整体,无论班长、副班长还是其他成员,都是班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大家一定要通力协作、众志成城,为沃原市的发展共同努力奋斗。 今天会议的主题,主要就是分工。本来这个工作可以稍推一推,应该让天齐市长先熟悉一下情况。可是我昨天去省里接到了新任务,下午就要到南方去,可能会走上两三周。考虑到天齐市长需要工作,更考虑到市政府工作需要临时主持,我这才连夜赶回市里,今天便召开这个会议。这次分工的原则是,其他同志分工暂时不变,专门明确天齐市长分工。” 副市长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动自己的分工就好。关键是提前谁都没得到消息,市长更没有专门沟通,全都心里没底。类似这种突然袭击,只可能把好工作分出去,不可能凭空掉下肉饼来。 给人们留过消化时间后,韩鹏程接着说:“自前任常务副市长老孟调离后,以下这些工作一直没人分管:政务、发展改革、计划、物价、能源、行政审批、劳动和社会保障、国有资产、应急管理、机关事务管理、人民武装等。现在,把这些工作全部交由天齐市长分管。至于财政工作,自老孟调离开始,就由我一直主管着,我实在忙不过来,现在先由天齐市长辅助我管。等天齐市长完全熟悉情况,工作理顺以后,财政工作仍然交给他,常务管财政天经地义。” 听到这种表态,好多人都不禁暗自揶揄:老韩够实诚的啊,财政这么重要的权利既已抓到手,何不继续握着?即使有这个心,也没必要做保证似的讲出来,可以以后看情况嘛,这也太的毫无保留了。 “另外,在刚才这些分管工作之外,再加一条:主抓全市范围重点项目。”韩鹏程又抛出了一条分工内容。 什么?主抓重点项目?这是干什么?许多人都不禁狐疑。 有两人却心绪不免烦乱来。 “这里所说的重点项目,是指总投资额在亿元以上的项目,包括但不限于……”韩鹏程做了说明。 第两千零三十三章 老天不睁眼 会议结束了,人们纷纷离席而去,但徐敏霞却一直坐着没动,她不知如何通过咄咄的目光长廊。 走了, 都走了, 我也该走了。 徐敏霞站身来,脚步略有踉跄的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屋子。 进屋以后,徐敏霞没有坐到桌子后,而是径直冲进里屋,扑到了床上。她的脑子好乱,她要梳理梳理,要理顺了这团乱线,关键是线头太多,太乱了。在万千杂乱的线头,徐敏霞抓住了一头,这是代表着今天会议的线头。 毋庸置疑,韩鹏程来的这招互相认识,别管本意如何,但事实上让自己丢尽了面子。现在回想自己当时的窘状,徐敏霞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堂堂三十多年的干部,竟然在一个嘴上没毛的娃娃面前露了怯。自己是那样狼狈,而对方却显得那样大度,从而更衬托出自己的渺小。可如果自己也像其他人那样示好,人们势必还有说道,势必要说自己反复无常、见风使舵。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本来开始的所谓自我介绍,已经让自己丢尽了颜面,可韩鹏程却在分工上又给自己来了个眼捶火。按说前任接后任,工作分工原盘端,最正常不过,可偏偏给来个主抓重点项目。这不分明是对着自己吗?国省干线工程,哪个不得上亿?这分明是给自己头上安了个婆婆,准确的说,是公公,还是个小公公。这不是欺负人吗? 大市长与常务合伙来欺负人,还有自己的好吗?老韩为什么要这么力挺他呢?早知这样,死活也不犯傻呀。自己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把事做的那么绝?若是当时来个表面热情、私下不办,也撑下来了,也有回旋余地呀,自己把事做的太死了。关键谁知道他会来这?谁知道呀?你楚天齐既然要来这,为何年前还要来那么一手,耍人好玩呀? 现在楚天齐已经是常务副市长,已经是韩鹏程架在自己头顶的上司,据说还是吴书记的同学,这些事实已经不可改变。接下来面临的是如何与其相处,这才是更为头疼的。顶着干?顶的过吗?顺着?可行吗? “哎,老天不睁眼呀!”徐敏霞喊出了郁积在胸的这句话语。但究竟是怎么个不睁眼,是哪方面不睁眼,她却又说不清楚。 …… 楚天齐刚回到临时办公场所,手机就响了。 坐到办公桌后,楚天齐按下绿色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楚市长,恭喜您荣任沃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楚天齐“呵呵”一笑:“孙市长,同喜同喜。” 对方“嘿嘿”笑着,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感谢:“楚市长,谢谢您!我知道,这次我能够升任副市长,主要是您的推荐,否则我恐怕这辈子就这样了。” “孙市长太客气,我只是一个副厅级,又怎能决定你的副厅级?”楚天齐淡淡的说。 “楚市长,我说的是真心话,也完全是实在话,否则这次我绝对升不上去。现在回想当初对您的不尊重,包括期间的阳奉阴违,我非常后悔,也很是惭愧。我知道您不会计较,否则也不会推荐我,这就更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向楚市长保证,以后您只要有差遣,我保证坚决执行,绝不打任何折扣。”对方的语气带着真诚。 楚天齐听出了对方的诚意,暗道:你老孙还是明白人。 现在打电话的人是孙廷武,刚刚升任定野市副市长,其确实有楚天齐的推荐之功。但楚天齐不想自己宣扬,他知道对方肯定会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不指望对方回报,但对方能说出这些良心话,他还是很高兴的。 可能是听不到回复,孙廷武便追问着:“楚市长,您在听吗?是不有公事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在想,孙市长会不会现在刚刚说完,转脸就变卦了呢。”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以前是我糊涂,是我见到真神不烧香,偏偏相信泥菩萨。当然也不能怪别人,还是我立场不坚定,思想有偏差。”孙廷武在电话另一头做着检讨。 听着对方的表态,楚天齐很满意,便大度的说:“行了,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楚市长,谢谢您!不打扰了。”对方依旧表达着谢意。 “好,再见!”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做人还得多栽树,少栽刺呀!”楚天齐自语着,发出感叹。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一笑:“消息够快的。”然后按下接听键。 “天齐市长,恭喜,恭喜!”手机里立即传来贺喜声。 楚天齐依旧称呼对方原职,以示尊敬:“刘书记,昨天您已经道过喜了。” “昨天是恭贺你的到任,今天是祝贺你的分工,光是‘主抓重点项目’一项,就相当于赋予你代行市长职权呀。”对方声音仍然满是喜气。 楚天齐心里挺美,嘴上却谦虚着:“我可没敢那么想,只不过是又多了诸多麻烦,多了责任而已。” “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哟。”手机里的语气带着风趣。 楚天齐笑着说:“哪敢骄傲呀,说不定别人还讲老天不睁眼呢。” “哈哈哈……”电话两端都笑了来。 收住笑声,楚天齐狐疑道:“听刘书记的语气,今天也有什么喜事吧?” “哪算什么喜事,不过是多了些麻烦,多了份责任而已。”现学现卖之后,手机里才道,“今天重新分工,在我原有分工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项内容,就是你以前分管的交通工作,其它工作都给了孙廷武。” 楚天齐“哦”了一声:“让您管交通?我怎么觉得两位市长很有默契呀!” “能没默契吗?秦市长与韩市长是省委党校同学。”对方揭开了谜底。 怪不得呢,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心一些谜团都随之解开了。 手机里继续传来声音:“今天还有一件事,这可以称之为喜事。*八方商贸收购了市百货大楼及其股份,那些原有商户都成了连锁店员工,不但享受到了五险待遇,还可能获得创业帮扶。” 楚天齐很是惊喜:“那太好了,定了吗?” “正式协议都签了,公证处也进行了公证。天齐,这都是托你的福呀。”对方更是难掩欣喜。 “可别这么说,都是您和各位衔接的好。”楚天齐虽然嘴上谦虚着,其实心里也美滋滋的。 在替对方高兴的同时,楚天齐也不禁颇多感想。现在刘福礼感谢自己,先前孙廷武也对自己感谢,两人确实托了自己的福,但如果自己不离开,此二人却又未必有这样的好运了。 …… 几家欢迎几家愁。 楚天齐由常委升常务,孙廷武由正处变副厅,刘福礼既加权利又得政绩,一个比一个喜庆,一个比一个欢笑。 同样都是因楚天齐由定野调沃原,张鹏飞却伤神不已。原以为对方只要离开定野,只要不再欺压自己的水泥厂,哪怕就是升个副省长,只要不能直接欺负自己,张鹏飞也愿意烧高香。 可事与愿违,姓楚的虽然离开了定野,却又去了沃原。好不容易盼着李卫民调离沃原,张鹏飞也才见缝插针,发展了一些产业,但近两年却业绩一般。若是再让姓楚这王八蛋一搅和,自己的这些星星之火,怕是又要成为灰烬了。 就因为姓楚的升任沃原市常务副市长,定好的逢九大庆即刻泡汤,二月二庆祝更没了影,就连昨天的鸣鞭、奏乐也随即取消。实在是那些狐朋狗友已经到场,否则那顿饭也得取了,这不是省不省钱的事,而是气能否顺的事。 太不顺气,从昨天就不顺,到现在满满的一昼夜了。不幸的万幸,自己所涉及的产业已经有分管领导,怎么也不能现在就划给姓楚王八蛋吧?希望沃原市姓韩那家伙千万别出妖蛾子。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挥去思绪,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小诸葛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气色不好,张鹏飞不禁疑惑:“卧龙先生,出什么事了?” 小诸葛来在近前,认真的说:“沃原市分工出来了。” “怎么?那小子接了那两项工作?”张鹏飞语气满是紧张。 小诸葛摇摇头:“没有。他接的是原来老孟的那一摊。” 张鹏飞神色一松:“只要他不分管就行,一个常务也没什么,又不是市政府一把手,不过就一副职罢了。” “可韩鹏程又给他加了一项新工作内容,主抓全市范围重点项目。”小诸葛做了这个补充。 “什么?全市重点项目?怎么区分是否‘重点’?”张鹏飞急忙追问。 “总投资额亿元以上。”小诸葛给出答案。 “一亿?他娘的,老子哪个项目没超出一亿?”说到这里,张鹏飞心暗骂:老天不睁眼呀。 第两千零三十四章 老同学纷纷有约 分工会当天下午,市长韩鹏程便出了远门,这也加快了楚天齐到党政楼办公的进程。仅又隔了一天,楚天齐便搬入了党政楼“7002”房间,当然住宿还在沃原宾馆。 虽然满打满算,仅一天半时间,但“7002”办公室已经焕然一新。本来房间原来便干净整洁,现在又更换了全部可移动设施,而且还经过了特意清扫、打蜡等环节,自是体现出了一个“新”字。 由于换了新家具和新办公设备,虽然都是环保产品,仍难免有些味道。这难不倒楚天齐,他一方面开着空调换气,一方面过段时间便去外面转转。其实从市长出门的次日,楚天齐白天便刻意在楼里转了两次,搬过来办公以后,又加大了转的频率。 楚天齐也并非每次要到好多地方,有时就是在楼道出现或去趟一楼,有时是从食堂回到办公室,有时则是在院内散步,他要让人们看到自己。当然他并非是专为刷存在感,而是告诉大家,虽然市长出差了,市政府照样有人管着。 楚天齐这么做,也并非小题大作。自己初来乍到,人们对自己不了解,自是还谈不到威信,又赶上市长不在单位,难免有趁机钻空子的人。偶尔溜号倒没什么,反正下面那么多秘书长、主任会管着,但千万不能在此期间做出有损市政府的事情来。一旦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事项发生,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市委、市政府,都有损形象。 在履行好看家义务的同时,楚天齐主要是熟悉手头工作。虽然经过分工会上副市长们的介绍,尤其有夏雪提前讲说的诸多事情,自己对一些情况有了了解。但更具体的情况,尤其分管工作范围的内容,还需要尽快熟悉与介入。楚天齐初步熟悉工作的方式很常规,就是翻阅一些资料,虽然这些资料未必全面,也未必完全属实,但参考价值还是非常大的。 除了在党政楼内外转一转,除了查看资料,接听电话也是一项重要内容。自到任沃原,便有诸多电话打来,有市内的,有省内外的,还有首都的。凡是自己工作、学习过,凡是与自己有接触的人,好多都打电话祝贺。这些祝贺内容基本都一样,也并无实际意义,就是表明一个祝贺的态度。也有个别人婉转一些,或是不便于直接打电话,便用短消息表达了祝贺的意思。 当然了,除了接电话,一些电话也要打的。其,与市长通电话就是必须的,这其实也是表明一个态度,对市长尊重的态度。 除了自己接听外,李子藤还转述了许多电话内容。这些电话绝大多数都是要汇报工作,凡是分管部门一把手都表达了这个意愿,也有极少数部门副职有这个想法。 对于分管部门想要汇报的想法,楚天齐都让李子藤回复:现在楚市长很忙,过几天再约,安心做好本职工作。 其实这些分管部门负责人打电话,也并非就真要汇报,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也是表明一种尊重的态度。 在这期间,夏秘书长自是每天都要进出“7002”。做为市政府秘书长,及时向政府主持工作领导汇报,天经地义。夏雪每次过来,时间也很短,就是询问楚市长有什么吩咐或安排,然后便马上离去了。 这天上午,刚上班不久,李子藤又到了“7002”办公室。 秘书基本每天都要进出好几次,楚天齐已经习以为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到李子藤站在办公桌前,意识到对方有汇报内容,楚天齐才抬头来,问:“有事?” 李子藤回复:“市长,刚刚市发改委常务冯副主任打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要向您汇报工作。”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道:这小子要来? 见市长没有回应,李子藤又补充着:“对方说,他是您的老同学。” 楚天齐当然知道冯副主任是老同学,但他还是对秘书说:“你跟他讲,我近几天很忙,过些时再约。” “好的。”李子藤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方向,楚天齐微微的笑了:冯副主任竟然也要来汇报工作了。 这个冯副主任不是别人,的确是楚天齐的老同学——初同学冯俊飞。两人在上学时,关系一般,一个赤脚医生儿子,一个县教育局长子弟,本就不是一路人。而且后转来的这个冯俊飞,仗着大伯的位置,仗着学校校长、老师的纵惯,很是跋扈。为此楚天齐还收拾过这小子,若不是冯母讲情,学校肯定要收拾自己,直接开除都有可能。 也正是这个同学冯俊飞,在考后,又是利用大伯权势,运用卑鄙手段占了自己名额,结果冯俊飞顶了自己师范名额,自己只得到高继续学习。后来冯俊飞做了老师,自己上了大学,之后先后走上了仕途。 在楚天齐上班第一天,冯俊飞就耍了手腕,让组织部副部长给楚天齐穿小鞋。之后的日子里,冯俊飞及其指使的那些人,不时的下些黑手,没少捅刀子、放坏水。再之后,随着楚天齐离开沃原市区域,两人便没有了交集,连面也没见过,但二人对对方情况都有一些了解。 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与锤炼,楚天齐早放下了那些隔阂,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感谢那些坎坷,但楚天齐现在不想见冯俊飞。那么多预约的一把手都没见面,怎能先见一个副职?只这么一次预约,便立即约见,也显得自己太容易见了,虽然楚天齐不愿摆谱,但他对冯俊飞还是要端着架子。 就有这些一些人,你越是和他平易,他反而小瞧你,这种人只敬畏权势,冯俊飞就是这类人。对方这次要见的是常务副市长,所谓的“老同学”,只是借以接近的幌子而已。如果自己职位低于冯俊飞,没有借重价值的话,恐怕就是上赶着找对方,对方也懒得理或是进行调理。 收思绪,楚天齐又继续看了面前的资料。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子藤送来了一份清单,清单上有人名和职务,都是想预约见面的人,这是每天秘书的例行程序。 看过清单后,楚天齐照例要求秘书按官话回复。但却又指着其一个名字说:“他不用你回复。” 略一迟疑,李子藤点点头,应了一声“好的”,退出了屋子。 待秘书走后,楚天齐略一思忖,拿出内部电话本,翻出一个手机号来。这个电话对应的姓名和职务,正是刚才向秘书指出的那个人。 楚天齐拿固话听筒,照着电话本上号码,在话机上面拨了数字。拨到途时,他放下听筒,又用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楚天齐道:“请问你是沃原市交通局杨局长吗?” “我是。你是哪位?”对方反问。 “我是你的老同学呀!”楚天齐面带笑容回应。 “你是……”话到半截,对方提高了声音:“您是楚市长?” “我是楚天齐。”做过回复后,楚天齐又说,“老同学,你这不够意思呀,身为坐地户,同学来了,也不说联系一下。” 对方急急做着解释:“市长,我……您刚来沃原,又赶上韩市长出远门,每天工作那么多,我怕耽误您工作,才没敢打扰。” “你就说从心里想不想见面吧?”楚天齐追问着。 “想,当然想了。从您到定野的时候,我就想去,尤其回沃原以后,我更想第一时间见您。只是……只是……”支吾了两声,对方停了下来。 楚天齐对着手机,真诚的说:“老杨,咱们是老同学,别拿那些俗套来衡量。以前离的远,也倒罢了,现在都在一个城市,要常联系,该打电话就打。这是我的手机号,固定电话你应该也知道,我在‘7002’办公。”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激动的声音:“市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是现在就想见你呀,只是事都排的满满的,周末都排满了,暂时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楚天齐话带着歉意。然后又做着补充,“咱俩见面总得多待些时间呀。” 对方赶忙表态:“明白,理解,等市长您有时间的时候,我再约您。” “等有时间的。诶,对了,别老是‘您您’的,我听着别扭。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联系的时候,也别通过秘书转,直接打电话找我。”楚天齐做着强调。 “好,好,市长,谢谢您!”对方连声称“好”,却又话题一转,“只是我担心打扰您……” “看看,又来了。就这么说定,今天先不聊了,再见!”楚天齐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刚才通话的人,是楚天齐的党校同学,现在的市交通局长杨崇举。虽然同为同学,虽然与冯俊飞接触较早,时间也较长,但楚天齐却给了杨崇举极大的面子与尊重,这主要是由以前的关系决定的。之所以现在又不见面,是时机还不成熟。 想到党校同学,楚天齐拿手机,又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回铃音刚刚响过一声,手机里便来女声:“楚市长。您是楚市长?” 楚天齐热情的说:“老同学,身为沃原市老坐地户,同学来了,你怎么也不联系呀?你可是教育局管信息的,不可能是消息不灵通吧?” “市长,我……我怕打扰您工作呀。”对方给出了回复。 第两千零三十五章 调研发改委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已经进入三月份。 早上八点五十,楚天齐带着秘书,乘电梯赶奔十五楼。 “叮咚”一声,电梯停下,轿厢打开。 “市长好!”电梯两侧男女喊出整齐划一的声音。 楚天齐迈步出了电梯,伸出手去:“门主任,阵仗够大的。” 如果放在平常,常务副市长去到某个单位,这个单位怎么也得出动十多人等在楼下,其他人等集在会议室。若是到县里的话,大大小小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秘书,少说也得三十多位,再加上警察等服务人员,现场光是迎候人员就得五十人以上。否则,显得太过冷清,迎候部门负责人心里也不踏实。 只是现在不在外面,而是都在楼道里,一边站七、八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左侧排头年女人心头为之一震,不清楚楚市长是对欢迎的客套,还是在批评这种作法,也或者要给人一种低调的作派,可能三者皆有吧。 不解是不解,但年女人还是马上握住对方右手,哈腰点头:“市长亲自莅临理应如此。” 抽回右手,楚天齐说道:“门主任,走吧。” “市长,请!”年女人向旁边一侧身,做着手势。 楚天齐不再客气,当先迈步走去。 其余十多人,在年女人引领下,跟了过去。 在迎候队伍,最尴尬的就数右侧排头的男人了。本来按照他的理解,楚市长至少要和两列排头人员各握一握的,因此在楚天齐与年女人握手时,他便做好了准备,紧盯着那只大手。在楚天齐抽*出右手的瞬间,他已经抬右手,满面谄笑的看着对方,“市长好”三字也已呼之欲出了。可是人家楚市长根本就没看自己,也根本就没有要握手的意思,自己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刚才若不是别人扯了衣角,他还楞在那里,还翻不过来味呢。饶是现在跟在后面,脑也乱哄哄的,好似一团浆糊。 来在楼层西侧,墙上标识显示,已经进入市发改委区域,楚天齐放缓了脚步。 年女人赶忙上前半步,请示着:“市长,您看先去哪里?” 楚天齐道:“先去看看大伙吧。” “这边请!”年女人又做出了手势。 顺着年女人手势,楚天齐走向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啪,哗……”,热烈掌声传出屋子。 挂着矜持的笑容,楚天齐轻轻挥动手臂,走进了屋子。 身后的人们,只有两人得以进入屋子,其余人员都留在楼道里,屋里人太多了。 “市长好!”面带灿烂笑容的男女,又喊出了整齐的语句,双手使劲拍着巴掌。 环视了屋内一圈,楚天齐放下右手,转头问:“门主任,这个科室的人才力量够大的。” 女人马上做出解释:“市长,这是办公室,与政工科合署办公。现在在场的人员,不只是这两个科室的人,其它科室也有人来。主要是没有大的会议室,可人们都想聆听市长教诲,我们这才安排其它科室选出代表来。” 楚天齐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其实楚天齐心知肚明,但依然要有此一问,这是好多领导惯用的手法。看似既表现出领导敏锐的洞察力,观察事务细致入微,其实就是装像。只不过领导装像的时候,下属也要配合,把这双簧演的逼真。 现场静了下来,面前是一张张笑脸,身后男女更是带着或热情或讪讪的笑容。 楚天齐开口了:“同志们,今天来看望大家,就是向大家道一声‘辛苦’的,你们辛苦了!” “哗”,掌声再。 “市长辛苦!”身后女人适时说话。 “市长辛苦!”整齐划一的声音再。 楚天齐双手下压,待到掌声停歇,便又说道:“我与在场众人,大都是第一次接触,以前根本就没见过面,顶多就是近几天偶尔打过照面。说实在的,即使有同志和我打招呼,我也不可能一下子记住。但有些同志的名字,我是记住了。李子宵在不在?” “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脆亮的应着,在人群举着手。 楚天齐面带笑容,和蔼的招手:“往前边来。现在我只能看到你的脑门。” “哄”,现场发出了笑声。但并不是哄的声音,而是开心的在笑。 小伙子终于挤出人群,站到了前面。 微微一笑之后,楚天齐再次点名:“赵敏。” “到。”一个个头等,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来在人群前面。 “胡瑞峰。” “到。”这是一个略有谢顶的年男人。 “陈玉荣。” “到。”一名四十多岁的年女人应了声。 不大一会儿,八名男女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楚天齐缓缓道来:“大家可能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些名字,你们这几位肯定也纳闷。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今天没来之前,已经知道你们的大名了,是通过资料知道的。在我说到名字的十人,有系统行业标兵,有全省业务能手,还有优秀部门负责人。这位老哥,就是胡瑞峰同志,一篇大作曾经上过国家发改委内部刊物,我在那里上班时就曾拜读过。” 谢顶年男人一下子眼含泪花,脸颊肌肉颤抖着,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激动呀。楚市长竟然知道自己,竟然看到过自己写的东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当着市发改委领导的面夸赞自己,还称自己“老哥”,这是多大的荣耀呀。 那几位被叫到名字的人,同样激动。放眼发改委这样的大单位,放眼市党政大楼,放眼整个沃原市,那得不少人呢,楚市长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冲着这几位眼含泪花的人微笑点头后,楚天齐又说:“其实我还知道一些名字,这些人同样有着各自的优秀,就不一一的说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只要你做过的事情,就会被知道,或好或坏都会留下印迹。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厉,能够涌现出更多的行业标兵、系统能手,希望在国家和省部级别评比获得佳绩,更希望大家能够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能有更多的名字被提。对于我来说,一次说出五、六十人的名字完全不成问题,再多一些也可以,只要你足够优秀,足够被认识和提。” “哗……”,掌声更热烈了。 相比一开始的掌声,这里面不只是热情和礼貌,还包含了信心与感谢。刚才楚市长的作派和一席话,让人们信心倍增,尤其最基层的人更看到了希望。人们深深意识到,只要自己优秀,市领导就能看到,这不失一条进步的渠道。 好多人内心都不禁了涟漪。 “再见!”楚天齐挥着手,缓缓的退出屋子。 掌声,还是掌声。 经过挨着的几个科室,楚天齐没有进去,但都冲着门外列迎的人点头微笑,或招手致意。那些人们则都奉上笑脸,喊上一声“市长好!” 又来在一间屋子前,楚天齐略一停顿,然后走进了屋子。 “啪啪啪”, “哗……”, 掌声分别来自屋内和身后,屋里的少了一些,只有五个人。但这五人站在那里,鼓得反而更劲。 年女人再次上前,做着说明:“市长,这里是重点项目管理科,也是市重点项目管理办公室。刚才有几位同志去了办公室,现场聆听您的教诲,还没回来。” 楚天齐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正是看着牌子进来的。他“哦”了一声:“明白,胡瑞峰、赵敏不就是这个科室的吗?” “对对对。”女人急忙点头应承,也不禁纳闷:这个楚市长知道的也太清楚了。 但其他人听到楚天齐的话,感想却不同,尤其那些基层人员更坚定了干出成绩的信心。 楚天齐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各位辛苦了。” 屋里的人显然没想到这一手,楚市长同副主任们都没握手,能和自己握吗? 尽管出乎意料,但楚市长已经把手伸出来了,于是站在最前面的人,立即弯着腰,双手握住常务副市长的手,激动的语气急促:“不辛苦。谢谢市长,市长好!” 后面四位有了一定准备时间,要比第一位从容一些,但也难免激动,年岁最小的女孩甚至激动的双手颤抖。 “辛苦,辛苦了!”楚天齐没有说过多的话,便在身后那些人簇拥下,出了重点项目管理科。 其实无需说什么,亲自走进这个屋子,同五名最基层人员亲切握手,已经说明了问题。 整个发改委区域转完一圈,楚天齐转头看着身侧。 年女人马上请示着:“市长,先去休息室稍事休息一下。” “不需要休息吧?”楚天齐用问句表明了意思。 “那,那请市长到会议室!”年女人又做着手势。 楚天齐没有接话,但却顺着女人手势方向走去。 看着委领导陪着楚市长走进那间屋子,这些基层人员立即返回屋子,开始了刚刚就想做的事情。有人打电话讲说被市长叫到名字,有人向未到场却被喊到名字二人传达现场盛况,有人悄悄和长辈用手机进行着探讨。 第两千零三十六章 发改工作须有全局观 沃原市发改委会议室内,围着椭圆会议桌,坐定了十多人,人们面前大都摆放着桌签。纸、笔、水杯、话筒一应俱全。 会议桌主位上,坐着常务副市长楚天齐。 紧临主位左侧,坐着那个年女人。女人面前桌签上,是“门玉玲”三字,此人正是沃原市发改委党组书记、主任。 在主位右侧,紧挨的坐着一个男人,男人面前桌签有“冯俊飞”三字。没错,就是冯俊飞,就是楚天齐曾经的老同学,就是现在的发改委常务副主任。 除了闻玉玲和冯俊飞,在两侧还分别坐着七名男女。这十多人,有市发改委副主任、党组成员、调研员等,右侧最末席坐着李子藤。李子藤现在既是楚天齐的秘书,也是沃原市政府办副主任,市政府副秘书长位置也指日可待,现在却也是面前唯一没摆桌签的人。 开场白、欢迎领导程序已经进行完毕,门玉玲正在汇报:“市发改委坚决贯彻国家和省发改委指示精神,遵循相关法律、法规和条例要求,按照沃原市委、市政府整体部署……” 现在门玉玲汇报的内容,都已印成报告,现场众人人手一份,门玉玲只是现场宣读而已。当然了,听着的人也大多眼望报告,心飞它处,早走神了。 走神的可不只这些下属,主位的常务副市长同样心不在焉。楚天齐走神,也是事出有因,主要是发改委主任名字引了他的联想。 在第一次看到“门玉玲”三字时,楚天齐并没有什么感触,不就是个名字吗。加之每天翻着许多资料,脑也想着工作布局与开展,并没觉出什么来。及至今天到了发改委,见到这个满是鱼尾纹的富态女人,楚天齐也没想到其它的。再说了,从一出电梯,就在和人打招呼、做交流,也容不得思想不集。 只到坐在这个会议室,只到汇报程序正式开始,楚天齐看到旁边桌签上“门玉玲”三字,忽然就想到了另一个名字——孟玉玲。 “孟玉玲”三字,已经好久不在楚天齐脑海了。这并非说他脑彻底抹去了这个人,而是近几年已经不再想她,顶多只是脑一闪而过罢了。尤其心最柔软部位已经装下宁俊琦,孟玉玲早已成了过往,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通过种种迹象,楚天齐知道,孟玉玲生活的非常不幸福,甚至很是痛苦。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别人也帮不上忙。楚天齐尽管也哀其不幸,但也只是脑海偶尔会出现那三个字,甚至对方的形象都模糊了,模糊的仅有个轮廓。 可是现在听着旁边冗长的宣读,看着桌签上的“门玉玲”,楚天齐又想到了那个女人。但现在他想的不是两人曾经的过往,也不是那个令自己伤心的时刻,而是想到了那个女人的苦难,完全就是一种怜悯的心态。 在以前的时候,楚天齐曾经亲眼见过挨打后的孟玉玲,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可谓伤痕累累。第二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宁俊琦帮着看了一夜那个可怜的女人。这个可怜的女人,现在受到这样的苦难,肯定与她当初的选择大有关系,也与张鹏飞那个混蛋干系重大。假如换做是一个讲理的商人,哪怕换做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孟玉玲的境况也不至如此凄惨。当然了,如果换做一个平常人,孟玉玲还未必变心呢,但也难保没有这一场。 假设终究是假设,是不存在的,现实才是活生生的,才是需要真正面对的。而孟玉玲的现实就是苦难,只要在张鹏飞手里一天,这个苦难就会存在,苦难会到何时,谁也说不清。 哎,可怜的女人。楚天齐还是不由得心发出了感叹。 “哗啦”, “哗啦”, 纸张翻页声相继响, 听到这个声响,楚天齐收回思绪,跟着翻过了页码。 可是随着旁边女人声音再,楚天齐目光还是盯在了那个桌签上,脑依旧出现了那个可怜女人。 他娘的,怎么非叫这个名字,怎么非姓这个别扭姓?暗自腹诽过后,楚天齐也不禁好笑,笑自己想法的滑稽。别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总不可能事先请示自己吧。主要还是瞎联想的缘故,原因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别人。 尽力挥去心头想法,从桌签上收回目光,楚天齐双眼紧紧的盯在面前档上,盯着档上的内容。 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讲说了带着“高举”、“坚持”等字眼的语句,门玉玲做完了汇报。 一阵掌声过后,门玉玲微笑着看向主位。 虽然门玉玲没说话,但楚天齐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是,继续下面议程,还是先做指示。 “门主任,在刚才你说的报告,共有十项规划,可否罗列一下这些规划?”楚天齐直接用行动做出选择。 “好的。”答过之后,孟玉玲讲说来,“一、沃原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二、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年度计划;三……” 听完十项规划,楚天齐又问:“在宏观经济和社会发展态势,市发改委是如何做到预测预警和信息引导的?” “市发改委主要采取了十项措施,即‘三必须、三坚持、四不要’,具体来说,就是必须……”门玉玲逐条讲说着。 “在指导推进、综合协调全市经济改革时,都发现了哪些问题,市发改委是如何改进工作,又是如何指导相关部门做调整的?”楚天齐问题再出。 门玉玲回答也很迅速:“在去年推进协调*经济改革时,共发现了‘三弊端、两漏洞、五欠缺’。三弊端包括……” 在对方停下话头后,楚天齐略一沉吟,又提问题:“据我了解,近三年以来,沃原市加大了城镇化进程。在此期间,发改委承担着统筹推进区域发展、均衡城乡一体化的职责。发改委是如何协调平衡、有序发展,避免为了城镇化而城镇化的。” 门玉玲长嘘了一口气,语气略有沉重:“说实在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的工作,好多地方都有这方面的压力和困难。在许多人的认识,把乡村人口迁到城里,增加城镇人口密度,或是在乡村盖楼、修柏油路,就是城镇化。这不只是普通人的看法,行业内好多人也这么看,而且好多都一直这么操作着。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的想法也停留在这个层面,也在这方面费了好多脑筋。当时看着经济发达省市搞的如火如荼,我是既羡慕,又着急,想着沃原市何时大搞城镇化。 随着经济体量的增大,随着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沃原市搞城镇化扩充的条件已经具备。可这时候,城镇化样板地区的弊端显现出来,尤其那些村不村、城不城的格局,成了新的问题。更麻烦的是,因城镇化进程也产生了许多社会问题,比如村民合理、合适就业就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 推进城镇化进程、改善人民生活环境的思路是对的,许多政策措施也是非常正确的,但在具体实施如何来做,这就需要好好动一番脑筋了。每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发展模式不尽相同,有些差别巨大,因此就不能‘照猫画虎’,而必须因地制宜,必须把相关问题合理解决。针对沃原市的各方面条件与特点,我认为应该这么来搞城镇化:一、正确认识城镇化的内涵,并形成共识。具体来说……” 听着门玉玲的讲说,结合先前的对答,楚天齐暗暗点头:这个发改委主任很称职。 刚开始看到对方读稿子的时候,楚天齐自然联想到“照本宣科”、“纸上谈兵”这两个词。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肚子里有东西,是个专业、理智的层领导。照着报告宣读,以及对自己的过度礼貌,也是门玉玲适应官场的一种方式罢了。 在门玉玲回答完“城镇化”的问题后,楚天齐没有继续提问,而是直接讲说来:“通过刚才的走访、听汇报,尤其是门主任的回答,我对市发改委整个工作充满信心。有门主任这样的带头人,发改委工作错不了。当然了,这需要大家的支持,需要相关部门的配合,更需要把纸面东西变成实实在举措并予以实施。 做为市政府重要组成部门,市发改委负责为政府提出全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规划、结构调整、区域经济调节、总量平衡等宏观调控举措,是市政府非常重要的高级参谋部门。 因此我要强调的是,市发改委必须站在全市战略发展的高度,统筹考虑问题。尤其班子领导更要首先提高认识、达成共识,把班子打造成高瞻远瞩又脚踏实地的集体。做发改工作必须要有全局观念,这是做好所有工作的前提,在发改工作尤为重要。要打造这样的集体,我觉得要有……” 第两千零三十七章 热脸贴冷腚 楚市长的讲话赢得了众人热烈掌声,掌声既是对领导的尊重,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是常务副市长,人家的水平和能力就在那,这讲话既有高度,又有实际内涵,很好的体现了“高瞻远瞩”与“脚踏实地”的有机结合。再结合先前走访科室的作派,不佩服都不行。 待到掌声停歇,楚天齐转头问:“门主任,下面……” 门玉玲接过了话头:“楚市长,还有一项议程,冯副主任汇报重点项目工作推进情况。” 楚天齐“哦”了一声,才缓缓的说:“好吧。” 从常务副市长的语气,人们听出了一种冷慢与无视,还有一种迁就。冷慢、无视的是常务副主任,迁就的是主任的面子。 人们理解的不错,楚天齐就是故意要这么做,故意让冯俊飞知道自己的态度。 冯俊飞当然读出了这种态度,从对方一出电梯就读懂了,从几次预约被拒就读明白了。可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忍受着白眼甚至羞辱。 看到副手的发楞神情,注意到楚市长的冷厉眼神,门玉玲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 冯俊飞这才醒过神来,冲着楚市长讪讪一笑,又堆上了满脸谄媚,然后拿面前那沓纸张,宣读来:“尊敬的楚市长,感谢您在百忙之莅临发改委,为我们送来了关怀与温暖。我和同事们都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欢迎您的到来,并为能够聆听您的谆谆教导而荣幸。” 听着这一串拜年话,楚天齐的眉头皱了来。 自是注意到了楚市长的神情,冯俊飞再次谄笑了一下,才又读后面的内容:“全市重点项目,共有五大类,十五大项,具体说来……” 在冯俊飞读资料的时候,楚天齐没有打断,就那样听着。 看到楚市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冯俊飞既难受又忐忑,难受的是让人当众无视,忐忑的是还将面对什么。这么一走神的工夫,竟然读串了行,语句也不甚连贯。 尽管听着磕磕巴巴,但楚天齐仍然没有插话,依旧默然的坐在那里。 意识到不妥,冯俊飞停下来,借着咳嗽之机,调整了一下心绪,才又开始读。这次要好了一些,码都连成句了,但冯俊飞的那份不安还在,而且越发的忐忑了。 开始写稿的时候,总担心汇报内容过少,担心汇报不够全面详细。现在读来,冯俊飞又暗骂这份东西——老太太裹脚布。 好不容易读完了最后一个字,冯俊飞长嘘了一口气。 屋子里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其它声响。 腮边肌肉跳了跳,冯俊飞尴尬的转向旁边:“市长,请您指正!” 楚天齐说了话:“冯副主任,纠正一下,我是副市长,请不要胡乱称呼,这样不好。” 冯俊飞恨不得给自己个大耳刮子,嘴咋就这么欠,拍马屁还让人家呲了一脸屎。他只能把恨装在心里,嘴上却还得表示着歉意:“是,记住了。” 楚天齐没有揪着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道:“冯副主任,全市重点项目,你一共罗列了十五大项。那么请问,在旅游项目,具体哪个项目的开发前景最优,依据是什么?” “这个……玉赤县仙杯峰的前景不错,当初还是您先发现的。主要依据是:一、仙杯峰风景优美,自然生态非常完整;二、仙杯峰化底蕴深厚,那里是研究鲜卑明的重要所在;三、……” 一直等对方讲完,楚天齐才说:“我不这么认为,市旅游局的整个规划也不是这样的。仙杯峰我接触过,对那里的一些情况也有了解,在当初还曾经成为玉赤县旅游的龙头。但是放眼全市,结合近几年的运作情形来看,尚礼县的草原部落风情游势头更强劲。理由也有五条:一、尚礼县地处……” 听着楚天齐的讲说头头是道,似乎在理,但冯俊飞也不禁暗自腹诽:我又不是旅游局长,哪能知道这么详细? 讲完项目以后,楚天齐又道:“当然了,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据我了解,市旅游局是把尚礼县草原部落风情游放前边的。冯副主任,在所有重点项目,重点项目办应该重点关注哪几个项目?或者说哪几个项目更重要,存在的变数大,风险也较大?” 冯俊飞略一沉吟,然后道:“既然是重点项目,那就都比较重要。要说重之重的话,我觉得还首推市民广场工程,那是献礼工程,是为沃原撤地区建市三十周年献礼,既有政治意义,也有实际使用价值。要说风险较大的,应该是投资额最大的生态电力项目,累计投资要达到三百多亿,首期投资就已经五十亿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这么认为呀。我也有点个人看法。市民广场确实需要关注,但我认为应该从风险方面进行关注。按照现在规划设计,三期工程下来,要达到八个亿,这在所有项目,投资并不特大,但却完全是财政拨款。八个亿的资金,这得需要多少亿工程来挣呀,而且这还没考虑物价上涨因素,可能到时累计十个亿也不止。这可是纯粹财政拨款,到时很可能就拿不出来,这需要早做关注。 要说当前最重要的工程,我觉得是全市棚户区改造,这项工程最终可能涉及几百亿或更多,当下已经立项的就有上百亿。关键是这里面牵扯人数众多,仅是一期工程,市里就会涉及上万户家庭,那就是四、五万人,算上县里恐怕得有三十几万吧,几期人数合计上百万。这项工程搞的好与坏,不但牵涉资金巨大,还涉及人数众多,对社会稳定影响深远。” 听着楚天齐的这几段论述,好多人都频频点头,以示认同。 冯俊飞则心暗道:混充什么大尾巴狼,纯属瞎显摆。还不是在报复老子? 其实楚天齐就是在报复冯俊飞,但不是为了报复而报复,而是要用事实教导对方如何做人、做事。 之后的时间里,楚天齐没有再追问其它问题,也没有对冯俊飞的汇报进行评说。 整个汇报会,在门玉玲主持下,宣告结束。 …… 外面灯影摇摇,屋内醉眼迷离。 冯俊飞喝醉了,下午下班回家就喝,到现在已经三个来小时,喝得和老婆大吵了一顿,老婆都躲了出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谁……谁他娘在叫,还是那个臭娘们?哦……又是你个‘处理品’?”冯俊飞转着圈找,但却不去拿近在眼前的手机。 “叮呤呤”, “叮呤呤”, 总算发现了目标,冯俊飞盯着手机,嘴上不停的用劲:“他娘的,是你这小……小娘们,是你吵老……子。” 说着话,冯俊飞伸手去抓手机,抓了好几下也没拿来:“吆……喝,小娘们还这么滑溜,还跟老子捉……捉迷藏?看你往哪……里跑?”终于算是抓了手机,还差点脱手而去。 “叫,我让你叫。”冯俊飞左手在手机上拍打来。 “俊飞,俊飞……”手机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谁,谁在叫老子。”冯俊飞又转了圈,来回找着。 手机里音量立即大了好多:“兔嵬子,我是你大伯。你是不又喝猫尿了?” “大,大伯,大伯干一杯。来,哥俩干一杯。”冯俊飞举手机,向嘴边比划着。 “喝成这个蓝蛋了,怪不得你媳妇说。”手机里骂道,“他娘的,我倒浇你一脑袋凉水。” “浇水啊。”冯俊飞一边应着,一边拿大杯凉水,真得浇到了头上。 凉水从头上向下*流去,流进脖子,滴到地上,甚至流进了裤子里。 “你干什么,稀里哗啦的?”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 让凉水这么一激,冯俊飞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听到手机里的声音,赶忙在纸上擦了擦手机,才又说:“大伯你说什么,是不小丽又跟你告状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可能是疑惑这忽然利索的语句。然后传出声音:“俊飞,到底出什么事了?” “哎,热脸贴冷腚,姓楚的给咱穿小鞋呀。”叹着气,冯俊飞讲说来,“我已经连着好几天和他预约,一直都说没时间,那倒也罢了,总得装装象嘛。今天他去单位检查,我是热情欢迎,还奉承汇报,可他一点儿都不给面儿,就跟直接打脸没什么区别,也太不是东西了。” 对方“哦”了一声:“你再说的详细点,把预约的情况,还有他今天去的详情都讲说一遍,越清楚越好。” “还要咋详细?”尽管疑惑,但冯俊飞还是从头讲了来,“上周四的时候,我给他秘书打电话,说是要拜访他……” 听完讲说,手机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传出缓缓的声音:“儿啊。从你讲说的事来看,你还应该继续好态度,继续预约。” “你要我死皮赖脸?”冯俊飞不以为然,“还让我热脸贴冷腚?” “不是你说的这样,心诚则灵。只要你心够诚,态度也诚恳,他不会永远这么对你,原因有五……”对方耐心的讲说来。 听着听着,冯俊飞的烦躁情绪平静了一些,慢慢坐到了沙发上。 第两千零三十八章 锲而不舍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夏雪来了。 自楚天齐到任以后,每个工作日刚上班,夏雪都会来一次。每次提醒过相关事项,请示完有无指示后,便会马上离去。 今天和往常一样,夏雪也是先提示,接着是再请示。但这两项进行完以后,她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 注意到对方的神情,楚天齐笑着问:“怎么,我有哪不妥吗?” “报告市长,您没有不妥。我还要恭喜您的精彩亮相。”夏雪依旧笑吟吟的。 稍微一楞,楚天齐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道:“人们是不又有说法?” “那是影响巨大呀。所有发改委的人都说,楚市长有领导水平,有驭人艺术,有战略视野,有务实精神。”夏雪说着话,还竖了右手大拇指。 “你这说的全是好词,我怎么听得这么假。”楚天齐道。 夏雪点头回应:“真的,市长,那是好声如潮。您还有指示吗?” 听对方如此讲说,楚天齐干脆摆了摆手:“没了,你去忙吧。” 应答一声,夏雪退出了屋子。 夏雪刚走,楚天齐就叫来了李子藤,询问昨天调研发改委的事。 李子藤讲说的反馈,与夏雪所言基本一致。 “你就说有什么不好的议论,或是对我有什么指责?”楚天齐追问着。 “不好的……确实没听到什么不好的。对了,就是在对待冯副主任一事上,人们有一些不同的评论。有人说冯副主任那是咎由自取,是恶因种恶果;有人说冯副主任就那样,只信服权威,欺软怕硬;还有人说,冯副主任主管重点项目,却不如市领导专业,学艺不精。”李子藤讲说了听到的评讲。 “就这些?” 李子藤点点头:“我就听到这些。” “你去吧。”楚天齐挥手支走了秘书。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回想了昨天的事项,甄别着其的利弊得失。 调研第一站选在市发改委,既是工作所需,也是由现实决定。 新到一个地方工作,尤其还担任领导职务,到下属部门调研、检查工作,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但在选择调研顺序时,也有一定的讲究,最码领导自己有一定的考虑、安排。 楚天齐当下分管的众多部门,发改委无疑是一个重要部门,就是在所有部门,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虽然相较于国家发改委与省发改委,市发改委的审批权很少,但市里的一些重要政策措施、宏观经济调控、经济结构调整都出自这里。市里的好多决议、政策,看似由市委、市政府发布,由市人大批准,但许多事关经济的大事,都由市发改委酝酿草。 因此,发改委工作效能高低、运行好坏,既事关相关部门工作开展,更事关上级领导决策、部署,确实类似于市里的“经济运行参谋总部”。也正因其重要性,发改委工作都由政府常务主官分管。 现在大市长出差在外,楚天齐这个常务就要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当然楚天齐不会天真、幼稚的去发号施令,但维持市政府安全平稳运行是必须的,俗话说就是“看好家”。要看好这个家,最直接的一个办法,就是要经常看着,要让相关部门与人员知晓,市政府有主事领导在。 但市长出差两、三周,又不能死看着,在楼内调研便是最佳选择,从这方面来讲,发改委也符合条件。既工作重要,又调研方便,发改委自然就成了首选。否则若是换个部门,不冲别的,就冲冯俊飞在那,楚天齐也是能晚去就绝不早去。 尽管因为与自己的关系,夏雪、李子藤收到的反馈未必完整,但应该主方向肯定错不了,再结合昨天调研的实际情况看,这次调研还是很成功的。这个成功不只是当时的形式,也包括实际的收获,能够发现门玉玲的水平与能力就是收获之一。 在昨天的整个过程,自己确实给了冯俊飞难堪,这倒并非是睚眦必报,但也要让对方明白,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其实也是变相提醒某些人,不要认为我楚某人立足未稳,就想着出手一试。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刘书记,您好!” “天齐市长,你好呀,怎么样?工作忙不忙,开局顺利吗?”手机里是刘福礼的声音。 楚天刘回复着:“一天倒也不闲得。市长又出差不在,单位这也得多照看点。现在仍在熟悉情况,根本还提不到开局。” “这么说,好多工作还没提上日程呀。”说到这里,对方语气一转,“可是领导已经在催有些工作了,咱们得抓紧呀。” 楚天齐一楞,随即笑着说:“刘书记,不会是又催那条路吧?” “怎么不会?秦市长刚刚找到我,说是要有大格局,要加快兄弟省市联通,跟直接说‘打通定风山’没什么区别了。”停了一下,对方又说,“你那里没接到提醒?” “我这里……”稍一迟疑,楚天齐立即接上,“好像也有。上次通话的时候,韩市长似乎也在暗示什么,当时我以为让推进重点项目,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指定风山修路的事。” “老大可都使力了,咱俩还有别的选择吗?从当下来看,你主导操作此事的条件又成熟多了。”刘福礼的话带着愉悦与兴奋之情。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哎,大市长还真都锲而不舍呀!” “感叹归感叹,还是想想怎么弄吧。我估计用不了几天,大市长又该提醒喽。不打扰了,挂了。” “好的。刘书记再见!” 结束通话,楚天齐的神情略显忧郁了一些。 经过春节前一个多月的折腾,楚天齐对于打通定风山一事,又有了新的认识。打通定风山利国利民利市,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似乎时机还不够成熟,当时想的太简单了。这么大的工程,肯定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这就需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更需要达成相对广泛的共识。 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市长层面有这个共识,但并不代表整个政府班子,也不代表市委班子形成了共识。若想都认识到这个问题,就要靠人们各自负责的工作去推动,靠社会各界去推动。交通、能源、旅游、物流、经贸等等方面都有这个共识,最码大多数都认识到这个重要性,都去推动,市里才能形成一股合力。 经过近一段时间的思考,楚天齐想着利用常务的身份,去助推相关行业发展,近而让这些行业认识到打通定风山的必要。如果真能按这种情形发展的话,再推动市里形成共识,就容易的多。 除了市里要形成共识,也要想法推动省里的主观能动性,这样才更有利于推动项目的发展。 共识一旦形成,可研报告就是程序性的事务了,立项也就不再难。按照楚天齐现在的想法,最码今年还是不宜去*操作,但从当下情形来看,好像不做还不行了。此时他想到了一个成语:作茧自缚。 苦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拿桌上资料,翻阅来。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子藤又来了。径直到了桌前,递上一沓纸张:“市长,刚刚发改委冯副主任送来的。说是根据您的指示,对昨天的汇报材料又进行了修正,请您指正。” 楚天齐“哦”了一声,接过纸张:“他还说什么了?” 李子藤道:“冯副主任还说,如果市长什么时候得暇批阅,让我通知他。他好及时取回,再行修改。” “好了,我知道了。”说过之后,楚天齐拿这沓资料翻了来。 随便一翻,楚天齐便发现,相比昨天汇报资料,今天这份资料调整、修改了好多内容,有些地方还很符合实际。 …… 下午的时候,楚天齐参加了一个会,省政府电视会议。 会议从下午三*点开始,由省长主持,副省长、巡视员等出席,省直部门厅局长参加,那里是主会场。各地级市,由市长带队,副市长、市直部门负责人参加了会议。在会议期间,除了主会场外,各分会场情形都在镜头前一一闪过。 楚天齐第一次以沃原市政府领头人身份出现在镜头前,虽然这个领头人身份是暂时的,但也是在全省政府系统的一次亮相。 将近五点钟,电视视频会议结束,画面退出,众会场各自退场。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后,又随手拿了那份资料。上午的时候,只是粗略的一翻,觉得还有些东西,现在他要再好好的看一看。 几页内容翻下来,楚天齐微微点头。从这份资料内容看,冯俊飞还是做过许多工作,有些资料可不是能随便抄来的,可能只是昨天的报告没体现罢了。看来老同学还是理解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李子藤再次走进屋子,来在近前:“市长,冯副主任电话预约,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汇报工作。”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告诉他,我近些天很忙。”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出了屋子。 “这小子也能锲而不舍?”楚天齐轻轻摇头,自语着。 第两千零三十九章 重点项目调度会 接下来的日子,楚天齐穿插着时间,对分管部门进行调研。在三月上旬的最后一天,走完了最后一个直接分管部门。 调研期间,楚天齐一直关注着整个市政府的运转,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状况,运行很正常。 在楚天齐调研结束的当天,市长韩鹏程回到了沃原市,然后马上找了楚天齐。 在市长回来的第二天,市政府召开会议。副市长、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全部到位,参加会议的,还有市发改、财政、交通、建设、旅游、经贸等部门负责人、下辖县市区政府一把手、部门及县市区政府部分副职。 环视众人后,韩鹏程开始说话:“在我外出期间,整个市政府工作有条不紊,运转顺畅,感谢同志们的辛苦付出与努力工作。尤其要感谢代为主持工作的天齐市长,整个市政府在此期间一切正常,他付出的辛劳至为关键。” 说到这里,韩鹏程还站身来,向着众人深深一躬。 众人自是说着“不辛苦”,用掌声向市长回谢。 坐到椅子上,韩鹏程继续说:“同志们,今天会议主题就一项,调研全市重点工作。下面把时间交给常务副县长楚天齐同志,由他主持下一节会议。” 哇,市长今天这是甘当绿叶呀。人们既感叹,也不无惊奇,却又不敢不从心底重视。 楚天市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后,清清嗓子,开了腔:“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是在市长大力支持下召开的,对全市重点项目进行调度。现在是三月旬,一些重点项目正在推进,还有一些也已复工,另有一些也即将复工,预计三月底四月初会全部复工推进。现在对这些项目调度,正逢其时,也刻不容缓。下面由市发改委的同志,把整个重点项目进展情况进行汇报,与会同志要认真倾听,尤其要注意与之有关的项目。” 静了一下,市发改委副主任冯俊飞说了话:“尊敬的韩市长、各位领导、同志们,应市领导要求,受市发改委委托,由我向大家汇报、通报重点项目进展情况。我即将提到的这些项目,按照三个层次进行分类,分别是总投资额十亿元及以上、五至十亿元、一至五亿元。项目推进进度统计时间,是截止到二月底,三月份的数据没有统计在内……” 在冯俊飞通报这些项目进展时,所有人都听的非常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划着,包括韩鹏程、楚天齐二人。 说实在的,冯俊飞的整个通报层次分明、叙述清晰、用词精准,很见功力。 用了差不多半小时时间,冯俊飞完成了整个通报。 楚天齐再次说话:“各职能部分、各县市区,对于刚才通报所说的进展,谁如果有疑义,现在提出来,可以进行现场校对。” “没有。” “没疑义。” 人们纷纷给出了回复。 “看来都没有疑义,那么市里就参照这些数据了,会后发改委把相关数据交给李子藤。”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严肃来,“刚才通报说了,这些数据均来源于各部门二月份报表,市里要对这些报表数据核实,核实其准确性。” 真的假的?是真核实还是走过场?参会人员几乎都心生疑问,个别人员则心惴惴。 楚天齐继续说:“既然是重点项目,那么对整个沃原市,对整个相关行业,重要性便不言而喻。那么数据的绝对准确,又是保证正确判断和推进项目的前提,这些数据容不得水分,容不得缺失。我们要对整个沃原市负责,要对沃原市人民负责,还要对省里负责,也要对国家负责。 因此这次核实绝不是走过场,而是要实打实的做。只有数据完全准确,才能对相关项目做出客观正确的判断,这是推进后续工作以及完成相关项目的最重要前提。市里会在三月下旬开始核实,会派出多个工作组同时开展工作,预计在四月上旬末完成。在这二十天时间里,不只是采集数据,不只是简单对比,还要核对数据的合理性与现实性。 市政府要求,各部门回去以后,马上进行自查,如有不符之处,必须在三月十五日下午下班前报市发改委。要报实际数据,要报实际数据与表上数据差异,要给出成因,还要给出解决办法。市里收到自查报告后,要做为下一步核实的依据,如果自查工作做的好,之前的失误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仍然避重就轻,或是误导核对,亦或者干脆隐瞒不报、一错再错的话,要对相关责任人追究责任。当然了,如果自认没有不实之处,那就请等着迎接市政府工作组核实。” 说的倒是很严厉,真的会那么做吗?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疑问。对于这个疑问,人们也从给了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而已;有人觉得非常可能,觉得肯定会说到做到;还有人认为有一定可能,但对能否完全言行一致,能否完全一视同仁,抱有怀疑。 “同志们,刚才天齐市长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是整个沃原市的意思。对于数据的真实性,有的同志心里有数,有的同志了解不全,还有的同志未必了解。无论是哪种情况,三月十五日之前是纠错的重要时段,究竟何去何从,请同志们三思。我再强调一下,市里这么做,不是跟某些人过不去,而是要向市委交待,向全市人民交待,也要向上级组织交待。”韩鹏程做了补充。 …… 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重点项目调度会结束,与会人员纷纷离开会议室,奔向各自的归处。但关于会议的议论才刚刚开始,对于楚天齐其人的了解才刚刚开始。 在今天开会之前,好多人都没与楚天齐打过照面,甚至没通过话,之前也没共过事。大多数人只知道这个常务副市长很年轻,只知道其很有靠山,也有一些人知道他有些手腕,仅有极少一些人与他共过事,了解其更多的事项。 在会议结束后,无论以前对楚天齐了解多少,但都因为这次调度会,加紧对其人其事其风格进行了解。无论手头数据是否有问题,深刻了解楚天齐这个人,对今后工作都是有百利而无害。于是玉赤县的好多干部忙了来,为接听电话而忙碌。不但玉赤县成了深挖楚天齐材料的重点地区,其它那些楚天齐曾经工作过的地点,也是挖掘材料的好出处。 不但陌生人打听楚天齐,就是熟得不熟的人也要分析楚天齐其人。回到单位以后,冯俊飞把自己关在屋里,认真的想楚天齐会上讲的那些话,想楚天齐与韩鹏程的态度,想楚天齐的真实目的。可是想了一通,他也没能最终拿定主意,便反锁上屋门,进到里屋,拨出了一个电话。 时间不长,手机里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俊飞,有事吗?” “大伯,今天市里开了一个重点项目调度会,市长、副市长们都出席了会议,涉及重点项目的处级负责人都参加了,还有一些副处也在场。会议由韩市长主持,但韩市长途把主持权交给楚天齐,楚天齐在会上说……”冯俊飞详详细细的讲说了整个过程,一些语句更是引用了原话。 听完讲说,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然后传出肯定的声音:“俊飞,你能及时思考相关事项,及时和我探讨有关问题,这就是非常大的进步,说明你更成熟了。” 大伯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当然这是冯俊飞的心想法,而并没有讲出来。 肯定之后,对方又反问着:“俊飞,你怎么看这事情?” 冯俊飞说:“大伯,是这样的。按照常规来看,市里做项目调度,往往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情非得已,不得不调度。这一般是指项目受到了省里或更高部门的跟催,不得不督促,也不得不有结果,否则无法向上级交待。第二种是回应关切,这个主要是指老百姓关注,或是引了一些社会问题。对于这种情况,市里无非是想疏解民意或淡化矛盾,至于如何落实则要酌情而定,也许最终说到做到,也许久拖不决。第三种是为了调度而调度,就是政治秀,就是调度者为了给自己加分。 如果单纯从这次调度的类型来看,应该是第三种情况才对。这调度可不是一时一事,而是数十、上百个项目,而且也没有上级跟催,更是将矛头对准了诸多的处级部门和个人。这该得罪多少人,一般没人会故意与大众为敌的。但是,楚天齐不是一般人,他也不做一般事呀。” 对方道:“俊飞,从你的话音,我已经听出了你的态度,那么你还有什么犹疑之处呢?” “没错,我已经有了主意,但是还有几个疑惑。疑惑不解,我难下决定呀。”冯俊飞语气带着愁绪。 第两千零四十章 请相信我 “那你具体说一说。” 在大伯的提示下,冯俊飞讲说来:“一、我不确定是否真如我判断的那样,他们真要实打实的做,不确定他的支持率有多高;二、这件事的推进绝对不会一帆风顺,阻力肯定非常非常大,途是否变向不得而知;三、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不知他是否想清楚了其的利害;四、他会如何推进这个事,会让我在其扮演什么角色;五……” 听完讲说,手机里立即传出声音:“俊飞,你能有这十项疑惑与忧虑,再次说明你的成熟。对于你提的这些问题,我也只能是推测,不能做出完全正确的回复,因为这些事情没有一项由你我主导。但我也要向你提出问题:一、这件事你能不能置身事外?二、这件事你有没有选择?三、这件事对你重不重要?” 冯俊飞的语气带着无奈:“我倒想置身事外,可我是市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又分管重点项目,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这件事我看似有选择,其实却没有选择,要么得罪一群人,要么得罪一群加一人。这件事对我当然重要,只要市里真的去搞,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会对我有相应的影响。” “既然无权选择是否参与,既然参与方式优劣已分,既然此事对你非常重要,那么答案已经很明确了。人的一生会有许多选择,有时是机会,有时是敌友,有时是进退。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内、外部环境,同一事项的正反面往往不同。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情境下,做出对当时以及相当一段时间最有利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事情。”手机的声音语重心长。 “大伯,我知道了。”冯俊飞郑重的说。 “儿呀,胜者为王,我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对方声音宏亮,充满了力量。 冯俊飞苦笑了一下,但是也语气坚定的说:“大伯,我也信心十足。” …… 就在冯俊飞与其大怕探讨时,楚天齐也正探讨着,但他探讨的内容显然与冯俊飞不同,却也是关于重点项目的事。 在刚走出会议室时,楚天齐便被韩鹏程叫着,一同到了市委书记吴嘉霖办公室。 进屋以后,吴嘉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提到了重点项目的有关事项。韩、楚向吴书记进行了汇报,并且三人就此做了探讨。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问答与探讨,吴嘉霖表了态:“鹏程同志、天齐同志,对于你们调度重点项目的目的,我已经完全明白。也非常清晰的知道,整个沃原市的发展,离不开重点项目的支撑,项目好坏事关沃原市当下经济社会发展,也事关沃原市可持续发展的后劲。 本来这属于市政府工作范围事项,不该我插手,但既然鹏程同志让我给建议,我也不能推脱。我要说的是,对于你们的做法我完全支持,也认可你们推进相关事项的步骤,我会鼎力支持你们的作法。就是提醒你们一点,既要保证工作按计划推进,也必须保证整个事项稳定,千万不能引动荡。这个要求可能有一些难度,不过我相信天齐同志肯定能够圆满完成,天齐同志水平高啊。” “我就是个子高。”楚天齐调侃了一句。 吴嘉霖笑着说:“师弟不必谦虚,也不必有思想负担。虽然这事由你为主推进,但我和老韩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如果你需要我俩出力,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如果你需要独自做主的时候,我俩绝不会横加干涉。” “是的,天齐市长,我和书记都绝对支持你,你就大胆的干吧。”韩鹏程也跟着表态。 “谢谢书记和市长,谢谢你们的信任,还请在推进过程,能够继续相信我。”楚天齐说话时,满脸郑重。 “放心吧,绝对相信你。” “一定的,我相信你。” 吴、韩二人也神色庄重的给出承诺。 …… 下午刚上班不久,李子藤来了。径直到了桌前,把一沓纸张递了过去:“市长,这是市发改委冯副主任报来的,是按您上午要求报的数据。” 楚天齐接过纸张,却又问道:“冯俊飞亲自送的?” “是。他现在还在我屋子,想预约汇报工作。”李子藤回复着。 楚天齐没有回应,而是翻了那沓纸张。 迟疑了一下,李子藤欲言又止,退出了屋子。 一页一页的看过,楚天齐发现了一个细节。与上午宣读不同的是,除了那些主要内容一样外,在许多地方加了一些手写备注。看得出,那些备注是新加的,有几处是回应会上说的内容。这些备注内容为正楷字体,书写工整、清晰,显见非常认真,应该是午时间书写的。 在翻到最后一页时,楚天齐又发现了不同。这页内容根本不是工作范畴,而是专门写给自己的,分明就是一份检讨书。在检讨书的最后,特别写了一句:恳请楚市长百忙之拨冗一见,给我一个当面忏悔的机会。 看到这页内容,看到最后这行字,楚天齐心很不舒服,但究竟为何,却又一时说不清楚。 放下纸张,楚天齐长嘘了口气,拿电话,拨打了出去。回铃声响过两次,又摞下了话机。 屋门响动,李子藤看到电话,过来了。 楚天齐直接问:“他去哪了?” 李子藤回道:“还在我屋子等着。” 楚天齐轻轻点头:“让他过来吧。”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出了房子。 时间不长,屋门又响了,这次声音更轻,分明是怕打扰屋子主人。 屋门关上,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到了桌前。 楚天齐当然知道有人进来,也知道是谁,但却没有抬头,而是自顾自的看着桌上报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 楚天齐抬头,好像才发现有人似的:“呀,俊飞呀,坐,坐!”说着还站身,伸出手去。 “谢谢市长,您坐,您坐。”冯俊飞弯腰颔首,就像与异性握手一样,捏了捏对方手尖。 楚天齐抽出右手,来回翻着,观察着,自言自语:“按说我也洗干净了,怎么还让人这么嫌弃?” 冯俊飞一楞,马上双手伸出,紧紧抓住对方右手:“市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我是不敢,我,请市长批评。” “握个手,有什么批评的?坐。”楚天齐大咧咧的说着,抽回右手,坐到了椅子上。 “市长坐,市长坐。”冯俊飞连连谦辞着,还是没有坐下。 看到对方坐稳,冯俊飞立即卑恭的说:“市长,我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向您汇报一下吗?” “抓紧时间,我时间很紧。”楚天齐淡淡的说。 “是,是。”应答两声,冯俊飞讲说来,“市长,我错了,我不该一次次算计您,不该一次次给您使绊子,今天我全向您坦白。当年考的时候,您比我考分高,可是我却利用大伯的权利,与医生联手,让您失去了机会,我占了您的指标。后来等您到县里工作后,我没有念及一点同学情分,不但没为您提供任何帮助,反而利用我和大伯的资源,多次背后使坏。记得您刚报到的那天……” 楚天齐低头盯着桌子,就好像在看那些纸上内容似的,其实却支楞着耳朵,一字不落的听着对方讲说。 比刚才那张纸上所写,冯俊飞这次讲说的要更具体、更详细,甚至讲说了每次使坏的具体过程,应该是专门又回忆过相关细节。其有些事项,楚天齐当初也只是怀疑,现在才真正坐实,果然是冯俊飞所为。 以前的时候,每每想到这些事情,楚天齐就对冯俊飞恨得牙根痒。只不过随着不在一块工作,慢慢就想得少了,后来已经很少想。可是今天听来,楚天齐没有了那些恨意,反而感觉轻松了好多。不知是时间的磨砺,还是随着职位升迁而心胸又开阔了。 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冯俊飞讲说完了整个过程,然后低着头,语气诚恳的说:“市长,我现在能想到的坏事,都对您讲了,就是上学时候的没讲,我想那时候的事您肯定不计较了。我现在诚恳的向您忏悔,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是吗?随意接受任何惩罚?”楚天齐笑着说,“那要是我让你辞职回家,你也能接受?” “能。我对您犯的错,可以说罄竹难书,怎么惩罚都不为过。”冯俊飞回答的挺干脆。 楚天齐依旧笑着:“你是摸准我脾气了,知道我不会那么做,才回答的这么痛快吧?” “不,市长,我说的是真心话,现在就可以写辞职报告。”说着话,冯俊飞上前一步,拿了纸笔。 楚天齐挥挥手:“别别别,可别吓着我。我发现你就是猴精猴精的,以前算计我,现在还算计我。明知道我心软,就给我来这套,我也明知道你是假的,却又狠不下心来。” “市长,请您相信我。”说着话,冯俊飞真在纸上写了来。 第两千零四十一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别写,别写。”楚天齐虽嘴上这么说,却并不出手阻拦。 很快,冯俊飞在纸上写完,放下碳素笔。 不等对方递上,楚天齐便伸手拿纸张,读了来:“辞职报告。沃原市委组织:我自愿辞去现有一切职务,恳请批准。冯俊飞,三月十二日。” 拿开纸张,楚天齐盯着对方:“你真舍得辞职?” “只要您让我辞职,我绝对会辞。”冯俊飞回答。 “你要真这么坚决,我若是硬阻挡的话,反而显得不好了。这么的,我不拦着了,你现在就去组织部吧。”说着话,楚天齐把纸张递了过去。 冯俊飞一横心,接过纸张,说了句“谢谢市长”,转身走去。 看个那个离去的背影,楚天齐满脸戏谑。他注意到,冯俊飞的脚步看着很坚决,其实却很沉重。 正如对方观察到的那样,冯俊飞听着“噔噔”的脚步声,就好似重锤敲在心头一样。但已经做出如此讲说,只能硬着头皮向门口走去。来在屋门处,缓缓抬右手,抓住了门把手。他多么希望对方喊住自己,可他什么也没听到,只得颤抖着拉开了屋门。 “等等。”身后终于响了声音。 “市长,什么事?”冯俊飞立即转回头去。 楚天齐说:“提醒你一下,副处级归干部二处管,别去成一处了。” “诶。”冯俊飞满以为对方是要阻拦自己的去向,没想到竟说出这样的话,立即感觉鼻管发酸,但还得说过“谢谢”两字,转身出了屋子。 “噔噔噔”,步履沉重的丈量着楼道距离,冯俊飞脑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去?不去? 要是报告一给组织部,很可能十五六年就白混了,什么也落不下,自是不能递上去。可如果不递的话,现在自己就在楚天齐手里攥着,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不知要被如何整治了。 去,不去? 不去,去吗? 内心煎熬着,冯俊飞一步步走向电梯。 “回来吧。”屋子里终于传出了声音。 是叫我?冯俊飞在大喜之余,却不敢相信了。他收住脚步,侧耳倾听着。 怎么没有动静了?不是叫我?还是我耳音听差了,出现了幻觉? 回去问问?可要不是他找我,那,那不成自食其言了?可要不回去问的话,真要这么被冤杀?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到召唤,但冯俊飞还是转身向“7002”走去,绝不能浪费了机会。 刚才离去时,冯俊飞便没有关上屋门,而是轻轻掩着,因此他在门上敲了敲,便进了屋子。进门便说:“市长,您刚才叫我,我没听清,回来慢了,请勿见怪。” “我喊你了吗?”楚天齐脸上神色一本正经,“好像没有吧。” “那,那,好吧。”冯俊飞只好又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楚天齐招了招手:“行了,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为难你了。以前那些东西,其实我早不当回事了,不过你肯定心里过意不去,那你就暂且先记着。明知道你不可能去,又是跟我动心眼,可我就硬不下心来,你又赢了。”在说此话时,楚天齐心暗笑。其实对方留着门缝的举动,为自己随时准确掌握对方行进位置提供了便利,他的耳力可不是一般好。 我都被耍成三孙子了,还我赢?冯俊飞心暗暗叫苦,却不敢有任何反驳,还得顺着说:“市长,我一定铭记在心,报告后面附的那张纸,就烦请您保存着,以示见证。” “你说这张纸呀。要是让别人见了的话,还不得对我说三道四呀,就别害我了。”说着话,楚天齐拿那张纸,向对方展示了一下,双手轻轻用力,几下便撕成了许多碎片,然后扔到纸篓。 这家伙干什么?据听说他最爱留别人《保证书》以做把柄,今天怎么竟然法外开恩?不可能,肯定是这小子已经留了复印件,肯定还有一份。冯俊飞不相信楚天齐会放过这样的东西。 楚天齐盯着对方:“有句话我要提醒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张纸已经撕掉,再没有同样备份。你刚才写那份,自己撕掉吧,省着疑神疑鬼的。” 呀,这家伙能看出别人想什么?想至此,冯俊飞赶忙奉承道:“市长真是明察秋毫,简直有读心术一般。” “唉……”楚天齐长叹一声,“若是真有读心术倒好了,又何至于让别人一次次使绊呢。过去的就过去吧,关键是以后怎么做。” 听到这样的话,冯俊飞不禁心顿涟漪,既有感动,也不禁惭愧,虽然他并不全相信对方。 冯俊飞声音略有沙哑的说:“市长,您就看我以后表现吧。” “以后……对了,马上要对重点项目进展做核实,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楚天齐提到了工作的事。 “我有什么想法?”自问过之后,冯俊飞调顺思路,讲说来,“我觉得首先需要对项目完成情况分开层次,与市长您所提的几个层次相呼应,把完成好、数据真实的项目定为非常好,把完成一般、数据真实的定为一般好,把完成较好、数据不实的定为……” 听着冯俊飞对层次的划分,楚天齐暗暗点头,看来冯俊飞的确进行了研究与分析,划分的非常详尽。 讲说完层次后,冯俊飞继续说:“根据划分的层次,采取不同的对待策略,既奖励、安抚、惩罚。这样既能区分出实、虚、真、假,又能逐块划分,瓦解所谓的法不责众,以利于后续工作的推进。具体说来,对于……” 变了,当年的纨绔子弟变了,变得务实、严谨。只不知是照本宣科背诵,还是自己亲自捉刀。待到对方停止讲说,楚天齐道:“你不妨以现有项目进行举例,做形象说明。” “现有项目?”略一迟疑,冯俊飞说明来,“市长,现有项目,究竟哪个数据实在,以前核实工作不够,我只能以自己的认识来做判断。如果与之后核实情形不符,还请市长谅解。” 楚天齐点点头:“放心,不揪辫子,不打棒子。” “谢谢市长。”道谢之后,冯俊飞讲说来,“以我平时的有限了解,我觉得市清风徐来公司所做的项目……” 在冯俊飞讲说公司或项目名称时,楚天齐在大脑调出与之相关的画面与说明,和对方所言进行比对。还别说,所列举的几个项目,两人看法基本一致。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呢? “市长,这是我认为分别符合非常好、一般好的几个项目,还请市长指正。”说到这里,冯俊飞停了下来。 楚天齐笑着说:“嗯,不错,不愧是管理重点项目的专家,比我水平高多了。” 冯俊飞马上道:“不敢,市长说笑了。我怎敢和市长相比?我差的太远了。重点项目推进过程,之所以出现了这样那样的不足,我这个主管副主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责任你揽不过去,不是你的职位能撬动的,当然肯定也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你能认识到这些,非常不错,说明你用心了。在你的身上印证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天齐不吝溢美之词。 “市长,谢谢您的鼓励,我定当再接再厉,不负市长的期望。”冯俊飞说话时,眼似乎有着些许晶莹。 楚天齐冲着对方挑了挑眉毛,嘴角挂着笑意:“你还有一点进步更大,表演水平暴涨,不留任何痕迹,尤其感情戏份演的更好。” “市长,我没有表演,完全就是内心感受。”冯俊飞一副尴尬、委屈的神情。 楚天齐“呵呵”笑过,面色变得严肃:“你刚才说的这个方案不错,有些策略还很有创造性,但也有一定的不足。总体来说,就是偏于理想化,预案准备的不够充分,假如某一环节出现状况,又不能及时有效化解的话,就会影响后面的进程。你要把相关预案做出来,要在出现状况时,给出至少两种选择。在做新方案时,你要换个角度,要站在更高位置去做,明白吗?” “更高位置?”冯俊飞语气带着疑惑。 “对,更高位置。你可以把自己放到我这个位置,或者把自己看做全市推进重点项目的实际操作者。”楚天齐给出了进一步解读。 “我……”冯俊飞略一迟疑,做出肯定回复,“我试试看,争取在十四号下班前,报给市长。” 楚天齐点点头:“好,只要你做出来,就马上给我打电话,看我时间。” “谢谢市长,那我先去了。”冯俊飞深深鞠了一躬。 “别表演了,礼节太多,我受不了。”楚天齐调侃着挥了挥手。 “市长再见!”冯俊飞先行道谢,得到对方点头应允后,退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景,楚天齐心再生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楚天齐明白,冯俊飞刚才的做派,有许多不得以的成分,但对方能在不得以情况下这么做,已经很难得。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今日冯俊飞的见识已非吴下阿蒙,甚至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两人之后可能仍难免磕碰,但就冲对方现在的能力与水平,楚天齐有信心与其合作。 第两千零四十二章 投名状要的好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日子已经到了三月十四日下午两点。 冯俊飞第二遍检查完毕,打印出了电脑上的稿件。然后到了另一个房间,交给大伯冯志国。 冯志国接过稿件,关切的说:“俊飞,躺那休息休息,晚上加班、午赶稿的,看看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大伯,我看他气色好了很多,酗酒的第二天整个人都脱了相,简直就像个大烟鬼。”冯俊飞媳妇在客厅接了茬。 冯俊飞自知理亏,低声嘟囔了一句“女人就是能唠叨”,然后躺到旁边床上,闭目养了神。 冯志国从开篇看,一句句的看,一段段的品,有时还一字字的扣,在个别地方还用铅笔做了标注。这么认真的看下来,通篇看完,用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时间。 一遍看过,老头还不罢休,又看了第二遍。这一次虽然要快于第一遍,却也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而且还在三处又做了标注。 放下纸张,看着床上似乎已经睡去的亲儿,冯志国满脸慈爱,嘴唇动了动,并未唤醒对方。而是抬手看了看表,便继续望着那张似乎自己年轻时的脸庞,眼不禁闪着晶莹。 “大伯,看完啦,怎么不叫我?时间该晚了。”冯俊飞忽的睁开眼,又猛的坐了来。 “不晚,我卡着时间呢。”冯志国依旧满面慈爱。 冯俊飞已经从床上下来,站到大伯身侧:“大伯,有哪需要修改?” “你看啊,我觉得这里是否需要调整一下,这样表述更为准确。”冯志国指着纸张上一处内容。 “全面而坚决的执行。”冯俊飞读着旁边的铅笔标注,想了想,然后回应着,“是,对,这样表达确实准确了。” “还有这里。”冯志国又翻到新一页,指着铅笔标注处,“你应该这么改,这样就是站在全局、站在市委市政府角度,你先前表述更像是发改委语气。” 冯俊飞马上应答:“对,虽然一直注意着,还是不知不觉的带出了本色。” “这里应该调整一下,毕竟前面第二页已经有过这样的表述,现在这里应该和那里完全统一。至于你写的这个情况,应该做为特例来罗列,既进行了强调,也不至于混淆。”冯志国来回翻着页面。 盯着相关字暗自默读着,又斟酌了一会儿,冯俊飞缓缓点头:“是,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这里应该……”冯志国又一项项的指出所作标记处。 冯俊飞经过认真思考后,都做出了更成熟的看法。在这十几处标注区,除了一处又修改为冯俊飞先前表述外,其余十多处全部按冯志国建议进行了修正。 “大伯,姜还是老的辣,您是这个。”向着大伯竖过右手拇指后,冯俊飞出了这间卧室,又到了后面书房。 “这小子。”冯志国笑着指向冯俊飞离去方向。 按照刚才统一过的意见,在电脑上进行了认真准确的修改,并自我核对后,冯俊飞重新打印了一份,并把电子稿拷贝到优盘。然后收好优盘,拿着打印稿,再次到次卧,把稿件给了大伯。 接过新的打印稿,冯志国专门看过了几处修改的地方,满意的点点头:“都改对了,应该能让他满意。” 拿回打印稿,冯俊飞脸上带出一丝尴尬与无奈的神情:“大伯,这份稿件只要一给他,若是再被市里采用,那我就和他绑到了一块,就要一经受狂风暴雨。这哪是一份稿件,这分明就是一份投名状呀,把自己人头也捎上的投名状呀。” “投名状怎么啦?好多投名状也不是谁想投就投的,要看有无实力,有无利用价值。这次他能让你做投名状,是对你能力的认可,也是你的绝佳机会,有时机会可遇不可求。一旦投名状被采用,必定会给你展示的机会,也会成为你以后发展的一个重要契机。”冯志国满面欣喜,轻轻拍着侄儿的肩膀,“儿呀,这个投名状要的好啊,你的机会来了。” “哈哈哈,机会来了,机会来了。大伯,我先去单位了。”冯俊飞笑着,出了家门。 …… 离着约定的十五日下班前,还有一天,但关于重点项目自查的报告还一份没报来。 按说各单位核实这样的数据并不难,因为他们本身大都把着两组数据,只要按照另一组数据重新填写便可。但到现在还没报来,显然有相当一部分单位还在观望,想看看别人怎么弄。当然还有其它的可能,比如数据本就没有任何水分,也或者就是不准备那么报。 虽说没有报告上来,但楚天齐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反正既定的计划不能更改。无论报的多少,即使没有单位上报,原有的核实时间也不会变。何况还有一天时间,人们最后一天上报很正常,既能多观察、思考一下,也显得对工作的认真、负责。 在电脑上忙活了一通,楚天齐抬头来,伸了伸胳膊,然后看看时间。 下午四点多了。 看到这个时间点,楚天齐又想一件事来,他觉得有一个人该来了,这可是对方自己定的时间。 “笃笃”,敲门声响过,李子腾走进屋子。 径直到了桌前,李子腾汇报着:“市长,冯副主任到了,他要上交报告,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楚天齐马上说:“让他现在过来。”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冯俊飞推门进了房间,把一沓打印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同时示意着:“坐。” “谢谢市长!”冯俊飞嘴上谢过,但只是后退了一步,躬身候着,并未落座。 “让你直接打电话,你偏绕个弯,现在也不坐下,这分明是对我有意见呀。”楚天齐盯着报告,看似无意的说。 “不敢,市长,我不敢。”冯俊飞略有慌乱的应答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但也仅坐了少半个椅面。 楚天齐不再说话,盯着报告,从头看了来,看的非常认真。有时他看的很快,一页很快便翻篇,有时则在某一处迟楞一通,还有时会翻到前面再看某段内容。 冯俊飞坐在那里,没有明着盯对方,但却不时注意对方神情,注意对方动作。他发现对方皱眉时,心里也不由一紧,不知是否出了大纰漏。他注意到对方快速翻篇时,又担心内容无料,认为对方不屑一看。在对方翻看期间,冯俊飞的心情一直患得患失着。 大约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楚天齐放下手纸张,微笑的看着对方。 见到对方这副神情,冯俊飞忙问:“市长,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哪些地方还需要修改。” 楚天齐仍旧笑着:“这份报告是你写的吗?看着感觉像是有过官场三十年阅历的人所写。” “市长,是这样的,整个初稿是我所写,然后又让大伯亲自审过,对一些地方进行了修改。”冯俊飞做出回答。 楚天齐“哦”了一声:“冯书记审过,都有那些地方是这样的?” 冯俊飞拿那沓纸,指着最前面的一处地方:“市长,您看这,当时我写的是……” 从第一处,一直到最后一处,冯俊飞都指给了楚天齐,并原原本本的说过由什么改成什么。然后又补充道:“市长真是好眼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楚天齐摆摆手:“好眼力不敢当,其实我还是有些走眼。不得不说,冯书记这么一润色,整个表达风格更统一,意思也更明确。但初稿的水平,其实也像官场二十年以上这人所写,看来不能拿老眼光看事物了。” “市长,您这么鼓励我,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也更觉惭愧,谢谢您!”冯俊飞又表达了谢意与惭愧。 楚天齐忽的问道:“对了,你把稿子传给冯书记了?” “不是。我前天从您这回去以后,就给大伯打电话,说了重新写稿的事,请大伯进行指点。大伯询问了您的要求,并没给我具体指点,只说让我按理解的去写。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又给大伯去电话,说是想请大伯帮着看看稿子,大伯说他在来的路上。等大伯午到家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专为此事而来,其实我也有这个意,只是没好意思讲出来。”冯俊飞如实讲述了整个过程。 “冯书记做的这些修改,确实为报告增色不少,谢谢冯书记对沃原市政府工作支持,对我工作支持。本来老领导大老远来,我应该坐东才对,只是恐怕没有时间。来,这样,把这个给老领导带去,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楚天齐拿桌上那盒茶叶,递了过去。 “这,这……”冯俊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给老领导的,又不给你,这是我老丈人的茶叶。”楚天齐直接把茶叶推到对方怀里。 “谢谢市长!谢谢!”冯俊飞连连致谢,并想了大伯的话:投名状要的好。 “现在方案是有了,我初步看过,觉得可以这么实施。等我详细看过后,再请市长审看。”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由谁来具体执行这份方案呢?你觉得谁最合适?” 第两千零四十三章 我专啃硬骨头 三月十五日下班时,李子藤来了,径直递上了几张单子:“市长,这是所有递交修正数据的单位。” 楚天齐接过来,翻着数了数:“只有两个县政府、三个市局,就这么点儿?” “截止到目前,就这些。您规定的时间也已到了。”李子藤做着说明。 “我知道了。”楚天齐点点头,又挥挥手,“你先忙去吧。” “好的。”楚天齐应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就这么点儿?”楚天齐自问了一句,靠在椅背上,思考来。 全市所有县市区都涉及重点项目,相关职能局也都涉及,这些政府和职能部门怎么也三十多个,就只有五个数据不实,不大可能。这并非楚天齐疑心太重,而是现实数据造假确实不少,那么隐瞒不报的单位肯定不在少数。既然这些单位现在隐瞒,势必要一直硬扛下去,也肯定要对抗市里核实。那么对于这些力量,又该如何与之周旋,又该如何达到目的呢? 在那份方案,列出了分化抱团、擒贼擒王的计划,但这个王如何寻找,又如何确立呢?这才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想了一会儿之后,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听筒里传出声音:“市长,您找我?” “现在在哪?”楚天齐问。 “还在单位。”对方回复。 “来我这一趟。”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冯俊飞敲门进屋,站在办公桌前。 楚天齐抬手示意:“坐。” 这次冯俊飞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把桌上纸张向前推了推:“你看。” 冯俊飞拿向张纸,翻阅了一下,点点头:“就五家,意料之。” 其实这也不出楚天齐意料,但他还是问道:“怎么说?” “这么多年以来,职能部门对数据进行加工,已经是公开秘密,不适当丰满一些,好像说不过去。以前我在县里时,也这么干,上级部门也不深究。正因为已经习以为常,对于上级强调的‘数据真实’,只当做一种口号,照样我行我束。同样,这次面对市里要求,虽然好多人也担心您较真,但也仍然用惯性思维思考,而且都有‘法不责众’心理,依然用老办法对付。 之所以宁可冒着被上级制裁风险,也不愿准确填报数据,这里面有多种因素。一部分人坚信‘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心理,能扛一时是一时,不甘心主动承认错误,授人以柄。一部分地方则是积重难返,一个项目连续多次加工,现在已经很难调整到真实的数据,否则就会牵涉好多方面,一些利益相关方更不愿失去利益。比如有的已经通过这些数据,申请到了许多支持,如果一旦复原,那些这些支持就都将失去。”冯俊飞给出了回复。 楚天齐点点头:“也正因为牵涉到利益,许多人才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我们也因‘法不责众’难免投鼠忌器。要想尽量顺利的做到擒贼擒王,那么准确找到这个‘王’,用其杀鸡儆猴,才最关键。这个‘王’如何找,你有具体打算没?” “有。具体方法我已论证过,觉得非常可行,正准备向您汇报,也初步圈定了几个目标,只待进一步核实。”冯俊飞回答的很肯定,随即又把球踢了回去,“只是还要向市长求证一下,找这个‘王’的原则是什么?” 楚天齐略一思考,便又疑惑道:“我不明白。” “我是说,我们要实打实的找最具代表性的,还是要适可而止,亦或是捡软柿子捏?”冯俊飞做着进一步说明。 楚天齐微微一笑:“老同学,你这想法可不对哟!我们肯定要讲究策略,但却不能失去原则,绝不做欺软怕硬的事,要找就找数额大、涉及面广、隐瞒多的项目,专挑硬骨头啃。” 冯俊飞也笑了:“行,那我就心里有数了,一定按市长要求标准去找。” “再强调一遍,这件事就是要实打实的搞,不能要求下面实事求是,我们却虚头八脑。这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韩市长的意思,还是吴书记的意思,是他们二人当面向我表的态。”楚天齐说此话时,神情非常严肃。 冯俊飞闪过一丝尴尬神色,随即郑重的点点头:“市长,我记下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拘束,随便一些,我们是老同学嘛!”楚天齐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谢谢市长关照,但规矩不能破。”冯俊飞神情依旧郑重。 “你呀,现在变得都不敢认了。”楚天齐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奚落了老同学。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没有接听,而是直接挂断了。 明白楚市长意思,冯俊飞站身来,向对方告辞,然后出了屋子。 “这小子越来越懂事了,一时还真不适应。”自语着调侃了一句离去的老同学,楚天齐拿手机,回拨了刚刚挂断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市长,打扰您工作了吗?” “老杨,跟你说过,别这么客气,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楚天齐笑着说,“谢谢老同学对市里工作支持,谢谢你自揭短处。” “市长,数据有那么大水分,还请您多多见谅,多多批评。”手机里传出致歉声。 楚天齐叹了一声:“哎,你呀,老是这么自谦怎么行?近期咱俩见一面,有些事当面说一说,省得你老是跟我划得这么清楚。” “谢谢市长,看您时间。”对方的声音依旧满是尊敬。 …… 针对要核实重点项目数据一事,公务人员们议论纷纷,心思各异,尤其一些领导更是心思重重。这其,徐敏霞内心就非常忐忑,忐忑刀子落到自己头上。 在楚天齐那天刚一提出这个做法,徐敏霞心里就不踏实,她首先想到了一个词:报复。 从全市重点项目分布来说,在她所分管的项目,重点项目数量不是最多,但数额都不低,都是大工程量。光是市里抓的交通工程,就都个个都是大体量,都绝对重点。毫无疑问,这样的工程量,难免出现虚报,而只要多报两成,好多项目所增加数据便数以亿计。 当然徐敏霞心生此种想法,不仅仅因为分管工作的性质,更主要的是,自己曾经给楚天齐上过眼药。而且又被恶人传的尽人皆知,楚天齐焉能不知?焉能不受影响,焉能不心生恶意? 至于楚天齐在那次会上的表现,徐敏霞觉得就是作秀,纯粹是他为了给别人看,是在捞取美誉和政治资本,自己只不过做了一次道具而已。换位思考,如果把自己换作楚天齐,反正绝对不会容忍,也绝对不会忘记,更不会以德报怨。她不相信楚天齐就比她强,境界就那么高,充其量小毛孩一个,若无老丈人使力,他能升到这个位置? 正因为认定楚天齐不会善罢甘休,也看到了楚天齐的强大助力,尤其老吴、老韩似乎都挺这小子,徐敏霞也更加担心,也曾想过“负荆请罪”。可是这个“道歉”想法刚一出,还没准备实施的时候,便接到了电话,收到了警告。尽管对那个警告恨的牙根痒,但徐敏霞暂时也没敢轻举妄动,生怕那个恶人说到做到,却又心忐忑不已,还想着要不要屈尊一试。 这不,还没拿定主意,所谓的核实数据就来了。徐敏霞觉得这意图太明显了,简直就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也好比司马昭之心。 对方的刀子举来了,自己该怎么办?这才是徐敏霞当下要考虑的事,是引颈受戮还是低头求和?关键还有一点,对方是否愿意接受求和,还是要赶尽杀绝呢?对于这一点,徐敏霞实在吃不准,却又没有可商量的人,这才是她最头疼的。 今天已经是十五号,是自查上报截止的日子,再有五天就要启动核实,楚天齐的大刀片就该挥舞来了。这个楞头青可是有股狠劲,自诩专嘴硬骨头,自己的骨头并不硬呀。 怎么办?怎么办?徐敏霞一遍遍的自问着。 “笃笃”,敲门声响,秘书开门道:“市长,吃饭了。” 徐敏霞站身来,正要回话。 这时,桌上电话忽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徐敏霞对着门口说了声“你先去”,拿了听筒。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市长,他已经报去了数据。” 徐敏霞“哦”了一声,眉头紧皱:“这家伙果然不保险,这是合火来挤我呀。” …… 有人欢喜有人忧,就在徐敏霞愁苦不已的时候,冯俊飞已经回到家里,正和大伯讲说刚才的事情。 听完侄儿讲说,冯志国笑着说:“俊飞,跟着他啃硬骨头吧!” 冯俊飞苦涩一笑:“大伯,这得牙口硬呀。再说了,上面也未必就能批了那个提议。” “一定会批的。你的牙口也足以啃那硬骨头。”冯志国说的非常肯定。 第两千零四十四章 老同学,拜托了 五天的日子转瞬即逝,时间进入三月下旬。 三月二十一日上午九时,市政府第三会议室召开会议。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出席会议,政府办、发改委、财政、审计等部门的部分人员到场。 与十二日那天的会议相比,今天参加人数要少,但在某种程度上,规格要高于上次。除了市政府领导外,其他参与人员都是经过选择的,上次好多人这次都没资格参会。 环视众人一周,韩鹏程开了腔:“同志们,开会。今天召集大家到来,是成立沃原市重点项目核实领导小组,并正式启动重点项目数据核实工作。核实小组设组长、副组长,下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办公室由诸多成员组成。下面请天齐市长宣读小组组成人员。” 楚天齐拿面前纸张,清了清嗓子,宣读来:“沃原市政府关于成立市重点项目核实领导小组的决定,沃政字第(011)号。市直属委办局室、辖区市、区、县:根据重点项目现状,根据沃原市发展需要,经沃原市政府常务办公会研究,决定成立市重点项目核实领导小组。组长韩鹏程,执行组长楚天齐,副组长方永海……” 虽说好多人没有参与研究,但用脚指头也能算出来,这个小组肯定是大市长担个虚名,楚天齐来做实际指挥,其他市政府副职挂名副组长,个别职能局一把手做组员。现在听来,果然是这样的安排,完全在意料之。 楚天齐声音继续:“小组下设执行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冯俊飞,办公室成员有……” 什么,冯俊飞?他任办公室主任?听到这个职务和名字,好多人大为惊讶。 首先冯俊飞仅是发改委副主任,组员比他高的正处多的是,按说怎么也轮不到他。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的小组办公室主任,但人们都明白,这个位置才是真正的执行负责人,而楚天齐的执行组长反而是以指挥为主。 其次,冯俊飞是楚天齐多年的老对头,对于这个事情,人们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其诸多细节也能细细数来。而且楚天齐在调查发改委时,连着冷落冯俊飞,把冯俊飞面子削得一点不剩。 重点项目核实虽说由市长牵头,但人们都看得明明白白,楚天齐才是实际倡导者、指挥者、操作者,楚天齐就能说了算。就凭他和冯俊飞的矛盾,就凭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他能让冯俊飞当这个办公室主任? 这到底是怎么啦?其有什么说道?难道是冯俊飞负荆请罪,两人一笑泯恩仇?能这么简单,楚天齐能放过冯俊飞?还是楚天齐受到了某种压力?谁能给楚天齐这样的压力,能替冯俊飞出头呢?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有人甚至怀疑是听错了。 “下面请小组办公室主任冯俊飞解读核实计划。”楚天齐说完这句话,停了下来。 冯俊飞立即接过话头:“这次核实工作,计划先从市属项目核……” 没错,就是冯俊飞,绝对没有听错,可这又是为什么呢?真是奇了怪了。好多人都盯着冯俊飞,想要看出些什么来。也有人观察楚天齐,但却没敢像对待冯俊飞这样,而只是偷偷的瞟上一眼。 观察的结果是,楚天齐神情正常,冯俊飞表情无异。可这是为什么呢?人们脑划着问号,给出一个个自认合理的答案,可马上又进行了否定,但怎么也不相信会“化干戈为玉帛”。 ……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会议结束了,楚天齐回了“7002”办公室。 时间不长,冯俊飞进了屋子,是楚天齐电话叫的他。 看到冯俊飞到来,楚天齐示意对方坐下,然后直接问:“你怎么看?” 冯俊飞再次直了直身子,严肃的回复:“市长,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不辜负这份信任,一定尽全力克服各种困难,努力完成市政府和您交待的任务。” 楚天齐神情更加严肃:“好,非常好,就要这种信心,就要敢啃硬骨头的精神。对于你现在的能力和责任心,我非常有信心,相信你能够带领众成员,圆满完成这次任务。但我还要强调的是,这次核实工作非同小可,对沃原市的意义非同一般。 如此大规模核实,如此认真核实,可以说是市政府近些年来的第一次。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准确的摸清底子,是为了制定更合乎现实的经济发展政策,是为了沃原市的可持续发展大计。此次核实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含糊与马虎,来不得半点不实与应付。 为了继续隐瞒实情,为了躲避对数据甄别,个别人或个别部门势必要百般阻挠。这种阻挠可能是直接的,也可能是迂回的,还可能是隐蔽的。可能是硬碰硬对抗,可能是阳奉阴违,也可能是千般遮盖,还可能是拉拢腐蚀。对于前几点,我不做过多讲说,专门提醒你必须拒腐求真。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事关整个沃原市,不但对你做特别要求,你也要对下面成员做硬性要求与监督。 如果在工作过程遇到阻挠,如果需要我出手相助的,尽管直言。只要你坚持真理,只要你严格按要求去做,我一定绝对支持,也绝对为你做主。只要很好的完成任务,我也一定给我请功,不让你的汗水与心血白流。但是如果发生了立场问题,如果徇私舞弊,我对你绝不轻饶,党纪国法也不会允许,红线越不得。我这人在原则问题上说到做到,眼里不揉沙子,希望你不要以身一试。” 冯俊飞猛的站了来:“市长,您放心,我绝不给您丢人。在接任你这个任务时,我已经想好,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一定勇往直前,一定永不变质,不做任何有损组织的事,不做与要求不相符的举动。假如我真犯了原则错误,任凭市长加倍发落,任凭党纪国法的惩处。” 楚天齐也从座位上站:“俊飞,别怪老同学不讲情面,实在容不得这类差错。” 冯俊飞点点头:“市长,您能给我这样难得的机会,我已经感恩不尽。我深知责任重大,深知您的一心为公情怀,绝不会让您为难。” “当然了,红线绝对不能越,但也不要畏手畏脚,你可以大胆去做,我绝对不会让你孤军奋战。老同学,拜托了。”楚天齐说着,抬右手,在对方肩头拍着。 冯俊飞身子微微一震,迟疑一下,抬手臂拍在肩头那只手上。 …… 冯俊飞带着任务,带着饱满的情绪走了,去开始光荣而艰巨的核实工作。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 想着刚才两人的情景,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想着过往的磕磕碰碰,楚天齐心胸不禁翻腾,也不免感慨。 事,时事,变化莫测;人心,人情,冷暖不一。无论何时何地,胸怀都极重要,无论何情何境,真情永不过时。只希望这次核实数据达到目的,只希望俊飞不辱使命,只希望沃原的明天更美好。 “笃笃”,敲门声响。 收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名高个男子走进办公室。此人虽然身高不及楚天齐,但也在一米八五左右,身形更魁梧一些。 楚天齐立即绕过办公桌,迎了上去:“老杨,你来啦!” 对方赶紧加快步子,来在近前,双手握住伸来的右手:“市长,您好!” 抬另一只手,拍在对方臂膀上,楚天齐责怪的说:“老杨,你这是骂我呀。现在只有咱俩,好好说话。” “市长,这……”对方迟疑了一下,而后改口,“是,天齐。” “来来,坐这。”楚天齐说着,把对方拉到沙发上,然后给对方沏茶倒水。 “我来。”对方刚要身,看到楚天齐摆手,便又坐了回去。 来的老杨不是别人,正是省委党校同学杨崇举。 当时在省委党校时,最初支持楚天齐的人很少,杨崇举是其之一。待到后来,楚天齐凭借人格魅力和坦荡胸襟,赢得大多数人认可时,杨崇举反倒隐在了人后,但对他的支持不变。 正是看到了对方这种真挚的态度,楚天齐对杨崇举印象非常好,只不过后来仕途辗转,两人之间的联系少了很多,但楚天齐心一直记着这个老同学。 沏罢茶水,放到对方面前,楚天齐也跟着坐到沙发上。 杨崇举说了声“谢谢”,楚天齐则在对方肩头拍了拍,二人相视一笑,眼充满感慨,感慨时光匆匆,感慨相逢共事。 当初在去省委党校前,楚天齐是玉赤县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杨崇举是尚礼县土城乡乡长。经过十年岁月更替,两人已经成长为副厅、正处实职,恍若弹指一挥,却也经历了无尽的磨难艰险。 品了两口香茗,杨崇举微笑点头,然后拿公包,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认真的看了来。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好。” “敬请市长指正。”杨崇举谦恭的说。 “你小子,又来了。”楚天齐抬手拍在对方胳膊上,真诚的说,“老同学,拜托了,谢谢你!” 第两千零四十五章 杨局长发力 三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沃原市交通局会议室,局长、副局长、调研员齐聚在这里。 目光扫过众人,杨崇举重重咳嗽了两声:“咳,咳,开会。” 听到这个信号,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主位。 “同志们,市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已于昨天成立,并正式启动核实。做为重点项目非常集的部门,我们该做什么工作?该如何做?”杨崇举提出了这次的问题。 如何做?做什么工作?现场人们也几乎做着同样自问。人们之所以这样问自己,是不明白局长什么意思。还怎么做?市里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呗。还能拧着来? 看到没人主动回话,杨崇举转向左边:“怎么做?” 常务副局长艾红云支吾着说:“怎么,怎么做?我们要认真学习市政府件精神,严格按会议要求去做,不与市里顶着干,不做数据核实的绊脚石,支持市里工作。” 其他几人都听出来了,这就是废话,可在讥讽同僚的时候,人们也不禁自问:自己会怎么回答?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杨崇举又道:“当然我们不能做绊脚石,不能与市里顶着干,任何单位和个人不能这么干。我是问,如何用实际行动进行支持?” “按照市里要求,在三月十五日前完成数据自核工作,将自核结果上报市政府,这个工作我们已经做了呀。”副局长周刚抢着做了回复。 杨崇举微微一笑:“是,老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已经这么做了。但我问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 爱怎么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人们在心给出各种回答,但都没有说出来。 看人们都没回复,似乎也不太明白。于是杨崇举没再追问,而是直接讲说来:“我们也要做核实工作,成立类似市政府那样的核实小组,立即启动核实。” 听到局长这样的说法,人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有好多疑问。 艾红云不解的问:“局长,上周我们已经做过自查,也上报了数据,还要怎么核实?” “不错,我们是进行过自查,也上报了自查结果。”肯定之后,杨崇举追问着,“但我要问大家,我们的自查数据是怎么来的?是亲自现场核实吗?还是依据下面的汇报?” 人们似乎明白了,知道局长要干什么,可却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做了还不行吗?这些工作应该市政府去做才对。 不再等人们回答,杨崇举接着说:“我们前几天的自查,还是以数据核实数据,是下面县局以及项目方自己申报。但这些数据的准确性如何,期间偏差有多少,只有这些报表方自己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是,通过核实,我们市局准确掌握这些数据。可能有人要疑惑,觉得这是市政府核实小组要做的工作。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先于市核实小组去做,为什么不能用实际行动具体支持?” 现在人们都听明白了,但却又都糊涂了:疯了吗?为什么要替别人去做?为什么要抢着去得罪人? 艾红云直接质问:“局长,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市里只要求自查,只要求在十五号前上报,我们也已这么做了。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马上就将春暖花开,许多工程都要动工。我们该做的是,尽全力督促、保障这些工程尽快启动,这其就有很大的工程量。为何还要为这些工程设置障碍,延缓开工呢?” 杨崇举冷冷的说:“艾副局长,你的理解有问题吧?我们要进行认真核实,是为了摸清重点工程的底细,是为了更有效的进行管理,怎么你却说成是设置障碍?” “前些天的自查,我们三番五次向下面要数据,还一再强调要准确,不得有水分,下面已经多次进行修正。我们若是再这么大动干戈的话,显然就是完全不信任他们,他们岂能没想法,岂能把心思用在开工上?当然了,我们也许本意不是要设置障碍,但却事实上影响了工程开工。”艾红云马上给出回复。 杨崇举“哦”了一声,没有直接应答,而是看向其他众人:“谁还是这种想法,谁还认为我是设置障碍?” 看着局长的冷脸,听着冷森的语句,别管心里怎么想,但人们不会傻傻的回答一个“我”字。 “看来其他人都不这么认为,那就只有艾副局长这么看了。”杨崇举代为解读了众人的沉默,然后才看向艾红云,“艾副局长,你觉得我们进行认真核实就是设置障碍?” 看到其他同僚不“放屁”,艾红云心好不懊恼,却又不便直接质问。现在局长再次逼问,她便只得独自应对:“我刚才就说过,也许本意不是这样,但事实的确如此。” “那要依你的说法,面对下面数据不闻不问,更不去核实准确与否,就是支持工作了?”杨崇举质问再。 艾红云一时不好回复,只得支吾道:“这,这,局长这是断章取义。” “我断章取义,还是你断章取义?你说局里认真核实是设置障碍,那么以你的理论推断,市里认真核实也是设置障碍,是为了延缓全市重点工程喽?”杨崇举的语气冷意更浓。 好一顶大帽子,顿时压的艾红云喘不过气来。她急忙争辩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分明就是否定市里决定。”杨崇举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 “啪”, 重重的声响仿佛击在心上,人们都不由得心头一颤:我的妈呀,这个罪名可担不,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对于艾红云来说,可不只是击在心头,而是打在脸上,却又一时没有合适语句辩驳。这样的大帽子扣在头上,她已经慌乱的不知如何应对了。 杨崇举厉声再:“在市政府昨天的会上,市领导就曾经指出,现在就有的这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会阳奉阴违。这种人口号喊得响,却不采取实际行动,以各种理由进行阻碍,不惜抹黑市里工作,甚至攻击市里决定,甚至影射市领导。我要说的是,市交通局决不允许这样的行为存在,决不允许这样的思潮抬头,决不允许做出忤逆市政府决定的事情来。 既然要干工作,就不要拈轻怕重,就不要口是心非。开展这样的工作,固然要付出一定的辛劳,固然要得罪一些人,但却可以查清事情本源,却可正确领导、督促相关工作,对整个工作绝对有促进作用。另一方面来讲,我们这么做,即使稍微多做了一点工作,也是在坚决执行市政府决定,是在以实际行动支持市政府工作。难道不应该吗?不应该吗?” 说到这里,杨崇举看向众人。 注意到局长的眼神,显然是等着回复。 副局长兼办公室主任焦向东马上抢先回答:“应该,完全应该。” 周刚也不甘落后:“应该,非常应该。” “应该。” “绝对应该。” 一个个附和声响。 杨崇举说了声“好”,但目光仍然看着唯一没有言声的人。 艾红云尽管没有抬头,但还是感受到了大高个的咄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些幸灾乐祸的神情。她的牙齿咬了又咬,咬了又咬,只得憋着气回应:“应该,非常应该,绝对应该,应该应该。” 杨崇举脸上阴转眼,出现了阳光,但还是敲打着:“这就对了嘛,无论是为交通局做工作,还是为市政府做工作,都是我们的本分,都是非常应该的。我们一定要大力支持,一定不要阳奉阴违。再说了,我们自己核实出偏差,总比市里回头找我们要好得多,总比那样要主动的多。” 放屁,还不是在讥讽老娘。艾红云心暗骂着。 “这样,刚才的这些都过去了。大家也是为了工作,有人可能考虑的角度不同,也可能认识的不够到位。只要勇于承认不足,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我这人对事不对人,不会揪辫子,希望这样的同志也不要有负担,要轻装上阵,大家共同努力,把这个核实工作认真进行下去。”杨崇举很是大度的说。 妈的,纯属猫哭耗子。艾红云真想当场骂娘,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杨崇举又强调来:“同志们,我们做数据核实工作,是为了让数据更准确,是为了更好的指导后续工作,也是为了给市政府提供*精确的数据参考。因此,在核实的时候,必须要实事求是,必须要公而忘私。如果谁在此过程敷衍塞责,甚至帮着下面弄虚作假,别怪我杨崇举不客气,别怪纪律条例不讲情面。” 听着局长铿锵的语句,想着局长刚刚的彪悍,人们都暗暗告诫自己:小心从事,认真从事。 “好了,现在咱们议一议局核实小组构成,商讨一下具体核实工作。”杨崇举的语气缓了下来。 第两千零四十六章 哼哈二将 自从重点项目核实小组一开始运行,徐敏霞就提心吊胆,就不时打听着消息。她已经认定,这个事绝对是针对自己的,即使不完全是因自己而,自己也绝对跑不了。 徐敏霞之所以担心成这样,首先是因为年前给楚天齐的下马威,当时自己把人都得罪到家了。 她觉得,以楚天齐的性格,以他现在的背景,他要不报复自己才怪。光是自己知道的相关事例就不下十多,被楚天齐干掉的人更是数以十计,他岂会独独放过自己?又怎会有放过自己的理由?以前的时候,他的背景还处在隐蔽状态,便已经那么狂,现在既也公布,更没有低调的道理了。 除了自己主动得罪他以外,他也确实需要立威。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又有众多所谓的政绩等身,来到新的地方,正需要快速树立个人威信。自己的职位不算低,也够了立威的份量,而且也没有真正的靠山,正是他立威的首选。 这两次会上的发言,虽然楚天齐没有指名点姓,也没有拿自己分管工作举例,但这是明摆的事,只不过他故意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而已。可是会上言词却是铿锵有力,显然就在挥动着大刀片,就等着砍在自己脖子上呢。 越想越觉得心窄,越想越不踏实,徐敏霞不担心才怪。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想法,好多人都是这么看的,已经有人提醒过自己了,当然不仅是那个恶人在说,好多同僚也是这么认为的。 正因为这种忐忑与不安,徐敏霞才要极力关注。但究竟要怎么应对攻击,她现在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情况再说,她可不相信那个恶人会真正帮助自己。她已经看出来,当初所谓的助自己一臂之力,只不过是把自己当作棋子,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 只是在关注的同时,徐敏霞也不禁疑惑。她疑惑的是冯俊飞怎么会被重用?前些年的时候,冯俊飞利用其大伯的权利,利用个人人脉真是没少整治楚天齐,有几次差点把楚天齐整趴下。楚天齐没理由原谅这个人的,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思考,徐敏霞觉得,冯俊飞之所以被安排做这个事情,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冯俊飞已经负荆请罪,主动递上了《保证书》,向楚天齐摇尾乞怜,已经得到了楚天齐的谅解。只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第二种可能就是,楚天齐在巧秒利用冯俊飞。冯俊飞为了保平安,肯定是向楚天齐递了降书顺表,愿意跪地臣服。楚天齐也假意应承,然后以“重用”的理由,让冯俊飞替自己卖命,让其替自己得罪人。待到大功告成之时,再把冯俊飞一脚踢开,或是事情弄砸时,让其做替罪羊。 分析出冯俊飞竟然是这样的命运,徐敏霞不禁替这个人悲哀,也不禁鄙视其卑贱的骨头。当然也有一种自傲,那就是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活。 “笃笃”,敲门声响,打断了徐敏霞的思绪。 秘书推门进了屋子。 看到秘书前来,徐敏霞便知道是什么事,于是抬头,直接看着对方。 来在近前,秘书直接说道:“市长,今天还是几拔人马分头行动,冯俊飞去了市清风徐来公司。目前接到的信息时,和昨天一样,那些被核实项目表面都很配合,但真正骨子里怎么想,不得而知。据听说冯俊飞还是一副上级大员的架势,虽然没有刻意摆谱,但对于人们的亲近一概拒绝,就好像纪检干部似的刚正不阿。今天早上行动前,他还又给那几组讲了纪律,也是说的言之凿凿,态度强硬。”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玩歪的,否则就是……”话到半截,徐敏霞才意识到,不该在下属面前发这样的感慨。那样既有失*身份,也不敢保证这些话传到不该传的地方。于是又换了话题,“人们有什么说道没?” 秘书“咯咯”一笑:“好多人都说,冯俊飞现在是傻小子一个,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有人说的更直接,说他就是‘虱子上脸,离死不远’。” 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徐敏霞心发着感慨,却又追问着:“我是说,人们对于他们的作法怎么看?” “还和昨天一样,大部分人觉得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觉得就是为了造声势,然后重拿轻放,以得到虚构的政绩为目的。只有个别人怕一些,觉得可能要大祸临头,正在想着各种办法,正在继续打探虚实。”秘书给出回复。 徐敏霞对着秘书挥了挥手:“你去吧,继续关注着,尤其关注着那几个部门。” “明白。”应答一声,秘书出了屋子。 秘书的汇报很符合自己的想象,但她也多少有怀疑,怀疑秘书的信息是否全面,是否大多数人和自己想法一致。 想了想,徐敏霞伸手去拿电话听筒。 “叮呤呤”,固定电话却毫无征兆的响了,把徐敏霞还吓了一跳。 稍微一怔,看清了来电显示,徐敏霞轻道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拿听筒:“喂,小艾,我问你……” 还没等徐敏霞说完,电话里却已传出急促的声音:“市长,现在说话方便吗?” 出什么事了?带着狐疑,徐敏霞给出回复:“方便。” “市长,杨崇举又搞事了。”对方的声音又急又恨。 “搞事?搞什么事?他不是已经递上自查报表了吗?”徐敏霞有些不解。 电话里急的“哎呀”了一声:“市长,根本不是那个,他现在也要搞重点项目数据核实小组。” “什么什么?也搞小组?上次自查不是核实?他还要怎么搞?”徐敏霞还是不甚明白。 “他说了,上次的自查是以数据核数据,是根据下面报的数据进行了重新核实,这种核实未必准确,必须要亲自对具体项目实打实的核。”对方解释的语气急切不已,甚至带着气恼。 略一沉吟,徐敏霞吸了口凉气,迟疑着说:“这么说来,他是也要学市里,要在交通系统来一次彻查?要以这种行为支持某些市领导?要给所有被核实单位打个样,做个表率?”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要呼应市里的举措。我向他提议,这相当于给项目设置障碍,是要影响开工,影响整个工期的。可他直接大帽子扣过来,说我这是影射市政府核查,是在影射市领导。”对方的语气满是委屈,“他怎么能这样?他也太的不讲理了?这哪有一点儿民*主?分明就是一言堂,就是霸权,就是一手遮天。” 徐敏霞厉声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竟然拍脑门就定,他把自己当成谁了?不要同意他的提议。” “可,可是局党委会早通过了。当时除了我坚持真理外,那些人都是随风倒,全部表示赞同,还一块逼着我表态。现在就连核实小组都成立了,已经进入了具体操作。”停了一下,对方又挑拨来,“他没向市长您汇报,没提前征得您的同意?按说他应该提前请示您呀。” 即使对方不拱火,徐敏霞已经气的够呛,再让对方这么串掇,更是怒火烧。她胸脯伏了几下,尽量压着火气,找着台阶:“他昨天倒是跟我约时间了,我当时正有事,就没见他,也许他就是要说这事。” 电话里“哦”了一声,又感叹来:“关键时刻,老同学关系管用呀。” “我这里来人了。”徐敏霞说过一声,迅即挂了电话。她现在气得不行,实在不想听那个女人再唠叨,才撒了这样的谎。 “妈的,反了,反了。”徐敏霞气的在桌上拍打着,“眼里还有老娘吗?太的过分了。” 随着不停拍打桌面,徐敏霞手掌不禁麻兮兮的疼,遂停了下来。又长长的喘过几口气后,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想到了刚才对方说的“老同学”三字。 是呀,杨崇举和楚天齐是党校同学,结果人家就给自己来了个釜底抽薪,拿着“老同学”关系拿下交通局长。又可能利用“老同学”关系唬住冯俊飞,拿捏住了那小子。 楚天齐真是高呀,太高明了,简单的两招,就让那两人替他卖命,两人分明就是他的哼哈二将呀。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又响了。 看到上面号码,徐敏霞又不禁咬了钢牙:“杨崇举,你这是要先斩后奏呀。” 本来不想理那“叛徒”,想了想,徐敏霞还是拿听筒,恨恨的说:“什么事?” …… 就在徐敏霞怒不可遏的时候,楚天齐却是笑逐颜开,他正在听李子藤汇报。 听完秘书所讲,楚天齐笑意更浓:“前有冯副主任严格核查,后有杨局长系统认真自查,这个工作算是轰轰烈烈搞来了。人们怎么说?” “人们意见也不一样,有人说好,也有人不太认同。”李子藤给出回复。 楚天齐道:“那你就先说不好的。” “有人说,这两人就是你的哼哈二将,说是……”李子藤讲了相关言论。 尽管李子藤转述的相关语句,有些言词很是恶毒,但楚天齐却依然笑容满面,听得津津有味。 第两千零四十七章 冯俊飞遭戏弄 重点项目核实的第四天,在给各分组开过会后,冯俊飞带着其一组人马出了市党政大院,向左拐去。直行两个红绿灯后,在第三个路口右拐,再行驶五百米左右,车速慢了下来,并向左拐去。 “沃原市建设局”的牌子,出现在汽车前方大门右侧,左侧是建设局党委的标识牌。 汽车来在门口,停在自动伸缩门前。 “嘀嘀”, “嘀嘀”, 连着两通笛声响过,门旁传达室出来一个年汉子,年汉子体格魁梧,穿着一身保安制服。 瞥了眼门外汽车,年汉子嚷道:“摁什么摁,干什么的?” 汽车车窗摇下,发改委办公室副主任苗丽探出头去:“我们是重点项目数据核实小组,来建设局做数据核实。” “啊?”年汉子侧着耳朵,“你说什么?” 苗丽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并补充道:“已经跟你们局领导联系过,你不知道?” “你到底说什么?我听不清。外面有风,你们这汽车声也太大了。”年汉子依旧侧着耳朵,右手还在耳朵里掏了掏。 “我们是……”话到半截,苗丽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径直来在侧旁小门,再次重复了先前的话。 迟楞了一下,年汉子才点点头:“哦,是这呀。” 以为对方听明白了,也以为对方已经接到通知,苗丽便准备转身返回车上。 年汉子声音却再次响:“介绍信在哪?” “介绍信?”苗丽收住即将迈出的脚步,便是一楞:已经提前联系过,哪有什么介绍信之类的东西。再说了,即使真需要出示相关证明,也不应该是这里吧?想到这里,苗丽质问道:“你到底接没接到通知?” “介绍信。”年汉子伸出手来。 苗丽不由得有些恼火,遂厉声道:“让你们局领导出来。” “局领导出来?你是谁呀?”年汉子翻着眼皮说。 “你……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苗丽气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马上向你们局领导通报。” “通报什么?你到底是谁,局领导亲戚?是外甥女还是侄媳妇?”年汉子语气满是讥诮。 虽然听不太清说什么,但是看到属下一直在那里交涉,显然遇到了问题,冯俊飞也推门下车,走到近前:“苗主任,怎么回事?” “冯主任,我跟他说了……”苗丽气愤的讲说了刚才的经过。 冯俊飞也不禁脸带怒色,但还是尽量语气平静的说:“赶紧开门,要不马上向局领导汇报。” “你是……他男人?”年汉子盯着冯俊飞,“不好意思。每天来这的人好几十拨,好多人都说自个是这个主任那个主任,要不就说是局领导的小舅子、兄弟媳妇,结果好多都是冒认官亲。你们两口子也别费话,赶紧拿出介绍信来,要不我没法通报。” 刚才就被这个家伙说成外甥女、侄媳妇,现在又被说成是兄弟媳妇,还被说成和冯副主任是两口子。尚未成家的苗丽气得脸色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听出对方语句的调理之意,尤其还胡乱把自己和属下说成两口子,冯俊飞顿时火气,手指对方,怒道:“马上让你们领导出来,我们要去检查。” “哼,没教养。”年汉子啐了一声,背抄着手,悠哉游哉的回了门卫室。 “他娘的,什么东西。”冯俊飞骂了句脏话,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嘟……嘟……”, 一通回铃音响过,然后便没了声响。 再拨, 还是这种情形。 于是冯俊飞重新拨了一个号码,这次拨的是手机号。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冯俊飞干脆又翻出另一个手机号,拨了出去。 “嘟……嘟……” 这次手机通了,但却无人接听。一直响过好几遍,也传出了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搞什么鬼?”冯俊飞斥了一声,继续重拨。 又一连拨了两次,都是同样的情况。 冯俊飞停止拨打,抬头看向院内办公楼,眼现出冷厉之色。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到来电显示,冯俊飞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你在哪?” “呀,冯主任,你们是不来了?怎么不早说?”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声。 冯俊飞没好气的说:“我们就在建设局门口,已经来了好大一会儿,你们门卫根本不给开门,还说这说那,百般刁难。” 对方显得很惊讶:“刁难?是吗,不能吧?这个老王最坚持原则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冯俊飞打断对方,“赶紧开门。” “好,好,我马上让人下去。”手机里连连应答,然后没了声音。 收手机,冯俊飞对着苗丽说:“走,咱们先上车。” “嗯。”苗丽点点头,向着汽车走去。 冯俊飞、苗丽上了汽车,等着开门。 可是门口却没一点动静,伸缩门照样关着,年汉子也没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好几分钟了,照样没有动静。 “主任,怎么办?”苗丽问道。 其实车上其他人也有这个疑惑,但更深层次的想法却不尽相同。 冯俊飞没有马上回答,心里也在自问着:怎么办? 正这时,一个男人小跑着出了办公楼,来在伸缩门前,向着汽车招手:“冯主任吗?是你们吗?招招手?” 听着对方的说法,冯俊飞没有招手,也没说话。 苗丽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叶主任,是我们。” 来的这个男人,是建设局办公室主任叶朗达。叶朗达马上回应道:“你们等着,我让人开门。”说着,冲着传达室招手,“出来,老王,开门。” 年汉子走出传达室,边走边嘟囔:“没有介绍信,咋开门?” “要什么介绍信?”叶朗达沉声质问。 “他们来了就让开门,我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先是小媳妇指手画脚,后来她男人又吆五喝六,看着就不像办事的。”年汉子依旧没有按下遥控器,而是梗着脖子争辩。 叶朗达皱着眉头:“胡说什么,什么小媳妇?那是发改委冯主任、苗副主任。” “不是两口子?我看那男人对女人挺护短的,以为……嘿嘿。”年汉子竟然笑出了声,脸上也满是猥琐神情。 “王二楞。”叶朗达提高了声音:“今天早上,早早就通知门卫组了,市重点项目领导小组要来,你不知道?” “什么……小组?我不知道呀。我刚刚接班,老韩就没说这事。”年汉子一脸无辜。 叶朗达急的一跺脚:“唉,你们呀,真是误事。这不是让领导误会吗?赶紧开门。这是领导来了。” “领导?哦,好,好。”年汉子连连点头,抬手遥控器,按了一下。 伸缩门轻轻晃动,向着东侧缓缓收缩,院门打开了。 “冯主任、各位领导,里边请!”叶朗达离开正门口,向着东侧一侧身,做着手势。 汽车启动,驶进院子,停在办公楼台阶下。 叶朗达上前一步,打开车门,谦恭的说:“冯主任,对不,实在对不,请!” 冯俊飞忍着满腹火气,步下汽车,并未理会叶朗达,直接向着台阶走去。 叶朗达马上追上前去,点头哈腰着:“冯主任,对不,别生气,误会,绝对的误会。” 误会你*娘个头,分明是戏弄老子。冯俊飞心暗骂着,并未回话,却转头怒视着对方:“真的是误会?” “误会,绝对误会。否则一个小小的门卫,怎敢不给您开门?他这个人吧……”叶朗达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冯俊飞根本不听这些,而是加重了上台阶的步伐。 带着怒气的脚步,踩在台阶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不止冯俊飞,就是在他身后的苗丽等人,也是气乎乎的跺着脚下地面,仿佛地面就是那不开眼的东西。 …… 刚才院门口的一切,楼上一个男人全都看在眼里。 就在苗丽百般交涉的时候,就在冯俊飞怒不可遏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在呵呵大笑,甚至笑的直不腰来。 太好笑了,堂堂的市政府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办公室主任,某位市领导的急先锋、马前卒,竟然被一个门卫戏弄的无计可施,能不好笑? 冯俊飞,没想到吧?这几天到哪都是耀武扬威,一副钦差大臣的派头,没想到竟然让一个二杆子耍的团团转。还自诩这个那个,其实狗屁不是,还不是狐假虎威,还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冯俊飞呀冯俊飞,现在怕是狗脸气成了猪肝色,怕是走路都不稳了吧。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叫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哈哈哈……”想到得意处,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噔噔噔”,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男人赶忙收住笑声,脸上神情急剧变化,恢复了常态,还带着一丝严肃。 第两千零四十八章 阳奉阴违 尽管已经走在楼房里,但冯俊飞依旧气得不轻,仍然把脚下地面踩的“咚咚”山响。 就在冯俊飞一行即将走到四楼时,忽然一阵急速脚步声传来,还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冯主任,是冯主任吗?” 冯俊飞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他也真的没有抬头,他正气的暗自运气呢。 脚步声响临近,一个男人出现在四楼楼梯口,大高着嗓门道:“冯主任,欢迎欢迎!” 人已经来在近前打招呼,不应声显然显着小家子气,于是冯俊飞抬头来,不无讥诮的说:“黄副局长真够忙的,手机都顾不上接,这是研究星球大战,还是在研究发射火箭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沃原市建设局副局长黄有才。黄有才呵呵一笑:“冯主任真会开玩笑,我们就是成天跟砖块、水泥打交道,那些高精尖项目,还得靠发改委领导做谋划。” “黄主任,你什么意思?”冯俊飞目光盯在对方脸上。 “我,我什么……刚才不是冯主任那么说吗?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就跟着调侃了一下。”黄有才一脸愕然,然后又道,“你说打电话那事呀?不是我不接。你打电话那会儿,我没在办公室,手机也忘在办公桌上。我那时正在会议室检查布置,核实领导小组领导要来,我们自是要重视来。等我回到办公室,看到你的未接来电,不是就给你回过去了吗?” “这理由真多呀,听着就跟真的似的。”冯俊飞“哼”了一声,继续向楼上走去。 “冯主任,你这是……冯主任好像话里有话呀?”停了一下,黄有才忽道,“冯主任,你怎么不坐电梯?叶主任,怎么带的路?” 叶朗达马上道:“黄局长,不是我……电梯刚刚出现故障,差点把人挤了。我担心有危险,这才没带冯主任乘电梯,刚才还有工人在修,冯主任也看见了。” 黄有才长长的“哦”了一声,又啄了牙花:“那我怎么感觉冯主任好像气不顺呀。” 冯俊飞没有回应黄有才,而是依旧“噔噔”的向上走着。 叶朗达代为做了回答:“黄局长,是这么回事。冯主任一行到了门口的时候,门卫王二楞值班,上一班的人又没和他交待领导要来的事,他就按要求要证明手续。可能王二楞不太会说话,也没个眼力见,把冯主任他们当成来办事的了。” “哎呀,是这事。”黄有才马上接过话头,“这个王二楞就是有一股轴劲,认死理,脑袋就是一榆木疙瘩。加上前一阶段有人冒充领导,混进了单位,结果那几人是来闹事的,差点酿成祸端。从那以后,局里要求更严,王二楞更是严格盘查,要求对方出证明。就因为他的原则性太强,已经发生过一次误会,办公室还专门批评过他,可他的这个性格……哎,冯主任不会跟一个大老粗计较吧?” 他娘的,你这不是损老子吗?冯俊飞暗骂着,嘴上却说:“手机忘带,电梯刚坏,门卫刁难,这建设局真是巧事多呀。” “是巧,赶巧了,全赶在一块了。”黄有才马上顺杆爬着。然后又道,“冯主任,这边请,就这层楼。不好意思,让你们步行了。” 冯俊飞没有回应鬼话,而是转身向右侧楼道拐去。 黄有才倒是没计较冯俊飞冷脸,而是快步上前,满脸堆笑陪在身侧,一同走向会议室。 先一步到了会议室外,黄有才大声道:“市重点项目核实小组的冯主任到了。” 没等黄有才话音落下,会议室内所有人站身来,退到墙边,使劲的拍了巴掌。 “哗……” 听到热烈掌声,冯俊飞迅速挥去脸上怒色,轻轻挥动手臂,面带笑容的步进屋子。 黄有才紧随其后,殷勤的伸手示意着:“冯主任,请!” 冯俊飞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双手下压,向众人示意。只到掌声完全停歇,才坐到了主位上。 “坐坐坐。”黄有才说着话,坐到了冯俊飞身侧。 不等黄有才再说话,冯俊飞已经开门见山:“建设局的各位同志们,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核实重点项目数据。这个核实的意义已经随着件下达,各位也肯定知晓,我这里不再累述。只是希望大家密切配合,共同做好数据核对,尤其要配合我们做好现场校对工作。” 待到对方话音刚落,黄有才立即接了话:“同志们,相关会议件已经传达给你们,局党委也已做了严格要求。尤其麦局长在出差前还特别强调,一定要把配合核实小组工作当做头等大事来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哪个部门推诿扯皮、敷衍塞责,就拿部门负责人是问。如果……” 一系列排比句下来,黄有才向人们展示了这样一个态度:局领导班子严格要求,局领导高度重视,全局上下全力配合核实工作。 …… 在会议室简短见面后,建设系统重点项目核实工作开始了。 为了体现对核实工作的重视,除了市建设局常务副局长黄有才以外,其余副局长都被派去配合工作,一些科室负责人也参与了其。 在市建设局核实过程,所有核实小组需要的数据,都由相关人员按照要求及时提到到位。在对这些数据进行核实后,所有数据都与建设局之前提供数据吻合,高度吻合。 正是数据的高度吻合,反而加重了冯俊飞等人的疑惑。本来从到建设局开始,就因为种种的不快,冯俊飞就怀疑建设局的诚意,现在又加了个“更”字。于是在局里核实完之后,冯俊飞立即带人赶赴项目现场,或是到二级部门核实。这些二级部门也是首先提供了汇总成册的数据,这些数据自然与建设局提供的数据相吻合或匹配。 但冯俊飞不再看这些汇总的数据,而是要原始记录,也要工程方的相关数据,还要进行现场勘测。在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二级部门和工程方的配合就出现了问题,要么是资料不全,要么是保管人员不在,要么提供的就是并非所需。 根据这种情况,小组成员及时与负责配合的建设局领导联系。这些领导要么对二级部门大发雷霆,要么气势汹汹找工程方,说骂就骂,说剋就剋,但骂、剋之后,并没有效果。而这时候,负责配合的建设局领导都忙来了,有的去了省里开会,有的去了省外交流,有的去了首都开会。总之,这些副职们实在忙的厉害,忙的根本不可能再陪着核实小组成员。 注意到这样的情形,冯俊飞把电话打给了黄有才。 黄有才也忙的不行,有时开会关机,有时没带手机,有时刚接电话便有新来电。联系了好几次,冯俊飞都没有真正表达完自己的意思。 就在冯俊飞准备直接到单位找黄有才时,终于又打通了电话。 黄有才一上来就说:“冯主任,长话短说,我这儿正要向厅领导汇报工作呢。” 冯俊飞声音很冷:“黄副局长,别准备立即挂掉电话,否则我马上去建设局找你。如果你不在办公室,我就一直等,等几天也可以,直到把你等回来。” “冯主任,请你理解我,我也有好多工作做,尤其好多项目都已开工或复工,我实在也忙不过来。”电话那端的黄有才显得很是无奈。 “你不要拿‘忙’来搪塞,派来的那些人也是这个说法,好多人都借此离开了。配合项目核实,也是当前重要工作,市建设局有义务密切配合。我现在要说的是,在向工程方和二级部门核实时,他们总是有各种理由不予提供相关数据,还请黄副局长真正要求他们全力配合。”冯俊飞说的很直接。 “冯主任,我已经安排那些副职与相关部门配合了,还要市局怎么配合?现在市局麦局长因公出差,我既要做好本职工作,又要代局长主持工作,实在是精力有限,不可能全把精力放在你们的事上呀,还请理解。”黄有才的话仍然客气,但却多了别的意味。 冯俊飞语气很是生硬:“黄副局长,咱们在官场都不是一天了,谁也别蒙哄谁,还不是不想提供原始数据,还不是不想配合核实?” 黄有才的声音也一下子冷了:“冯主任,无论做事还是说话,可要讲良心。从你们到单位以后,我便把众人集在一,专门当着你的面向大家做了要求。大家也表示了配合,还直接随着你们去了现场,他们也不能总泡在那里吧。今年全市建设工程任务很重,现在又正是工程进度推进的关键期,若是因配合你们核实,而影响了整个工程推进,这个责任谁负?是你负,还是所谓的核实小组来负?” “黄副局长,不要打哑谜了,你当时说的好听,人们也答应的痛快,但在真正配合时,却又以各种理由推脱,这就是标准的阳奉阴违。”冯俊飞直接点出了对方的做法。 “你说我们阳奉阴违?我们这么配合,竟然换来你这样的评价,真令我们寒心哪,太冤枉人了。”黄有才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第两千零四十九章 请在上面签字 黄有才喝了两口茶,嘴巴吧咂了几下,美美的唱了来:“咱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咱老百姓啊……” 虽然黄有才五音不全,但唱出的情绪却与词意高度吻合,他的确高兴,太高兴了。 那个狗腿子冯俊飞,在别处耀武扬威,不可一,沃原市都快放不下他了。可是到了老子这里,他狗屁不是,照样让老子玩得团团转。现在怎么样?在建设系统折腾了三天多,他除了灌上一肚子气,屁事也没干成。老子倒要看看,你如何向主子交差,如何被你主子抛弃。 想到开心处,黄有才忍不住“哈哈”大笑来。 笑过之后,黄有才再次唱:“高兴,高兴,真呀真高兴。”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打断了“嚎唱”。 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黄有才直接按下接听键:“局长。”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老黄,在哪呢?说话方便吗?” “局长,我自个在办公室,说话方便。”黄有才声音满是喜气。 对方停了一下,声音才又传出:“老黄,听你的语气,兴致不错呀。看来我不在家,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大概恨不得我永不回去吧。” 黄有才一楞,马上赔笑脸:“局长,你误会了,其实我天天都想着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盼着你回来,咱俩……” “去,说说就没正经的。”手机里娇嗔着打断,然后又道,“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就因为冯俊飞吃瘪?” “局长,你真是高,一猜就,咱俩这是心有灵犀呀。”黄有才嬉笑着。 “说正经的。”对方声音里带了厉色,“我提醒你一句,乐极生悲,物极必反。” 黄有才语气果然正经来:“局长,你怎么唱衰咱们?怎么就悲了,反了?” 手机里的声音带出了疑虑:“我在想呀,冯俊飞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过三十多岁的人,工作也才十多年,现在就能做到副处,还是在发改委那样的重要部门,肯定也有手腕的,没那么好欺负。” 黄有才“嘁”了一声,不以为然:“局长,你高估那家伙了,他不过是个混混而已。我听说当初他在县委组织部时,头发成天不是红的就是绿的,穿戴也是社会上那种,在县教委的时候更没少造。当初在县里的时候,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不过是仗着他爹在县里,他自个有个屁能耐。是他老爹一直托着,又倚老卖老,才把他弄成了副处。 他爹本身就是个副处,临退休才混了个正处待遇,听说还是舔着老脸硬赖的。就是不退的话,那老小子也再没能量了。从那以后咋样?他不就是一直在副处位置上打磨磨吗?发改委怎么了?他不照样让那个老娘们领导?照样给女人……” 对方忽然厉声打断:“黄有才,什么意思?女领导怎么啦?” “不,不,局长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他,好歹正年轻,成天被五十岁老娘们呼来喝去,他丢不丢人?”黄有才赔着小心,“我可不敢说你,也不舍得说你。你就是我心的女神,就是圣母玛丽亚,就是……” “行了,行了,就是*嘴头会说。”尽管对方打断了黄有才,但却也透着满足,语气也平和了,“老黄,不能以老眼光看人,他年轻轻能到那个位置,指定有他的优势。抛开冯俊飞不说,他后面可站着个厉害主呢。” “厉害什么,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当然了,那小子靠山大,软饭也不是一般人能吃上。只是我觉得,那俩家伙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冯俊飞就是一个挡箭牌、替罪羊罢了。以我的观察,就凭他俩那些龌龊事,那位正等着借刀杀人呢。”黄有才语气仍不免轻慢。 “老黄,可不能托大,人家不管怎么说,那是常务副市长,即使没什么能耐,就是这职务,也不是你能撼动的。另外,他两人的关系未必如你所说。即使真是那样,但在这事上,他俩是绑在一的,人家也可能替姓冯的出头。”手机里的声音不无担忧。 停了一下,黄有才马上又说:“出头也不怕,我早想到这一层了。那天冯俊飞来的时候,先不管事实上如何,表面上我可是让全体高层领导专门等着,毕恭毕敬听他训话。我也代表你做了坚决的表态支持,所有副职都是这种表态,简直相当于迎接厅领导待遇了。会后咱们的人又立即配合他核实,还跟着去了好几次现场,这够意思了。至于他现在没什么进展,那是他工作能力不够,是他难以赢得人心所致,他的主子也没话可说。” “老黄,我总感觉你太自信了。”对方提醒着。 黄有才很是疑惑:“局长,听你的语气,似乎要打退堂鼓呀,你不是……” “哎……”手机里叹了一声,“老黄呀,我不是要退却,而是提醒你,小心无大错。” 黄有才“哦”了一声,算是答复,然后又道:“小雨,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想死你了。” “去你的,少这么肉麻。嘴上说的好听,心里还不定怎么盼着当老大呢,你巴不得我过年再回去吧。”对方满是撒娇的口吻,然后又道,“再过几天,过了这阵风头,否则咱俩都被动。我,我这里来人了。”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嗤笑”一声,放下手机,想到对方说的“过年”二字,黄有才又美美的喝了来:“千家万户乐团圆,欢天喜地就过大年,过大年就是……” 黄有才唱到半截,忽的停下来,侧耳倾听着。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怎么像那个家伙,怎么没人提前汇报呢?心疑惑着,黄有才下意识站身来,向着楼下看去。 “笃笃”,敲门声响了来。 站在窗前,目光在楼前停车场上搜寻着,并没见到那辆汽车。 难道不是?可脚步声就是呀。黄有才疑惑着,既疑惑是不是那小子来了,又疑惑着要不要说话。 “黄副局长,人在屋里呀!”话到人到,一个男人推门进屋。 “你……哎呀,冯主任呀。”黄有才转过身,向着来人走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冯俊飞,正是这次重点项目核实小组的办公室主任。 冯俊飞没有理睬对方伸出的右手,而是直接问道:“黄副局长,什么意思?阳奉阴违,专门拆台呀?”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有才讪讪的收回右手,反身向桌后走去。 冯俊飞径直到了桌前,坐在椅子上,“哼”了一声:“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建设局全不支持核实数据,全都对抗市政府政策,你能说不知道?” 黄有才坐到桌后,脸色拉了下来:“冯主任,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从你来的那天算,我先是向大家认真传达会议精神,又专门把高层干部集来听你训话,还让他们配合……” 冯俊飞摆手打断:“正因为这样,我才说你阳奉阴违呀。再说了,你那不过是遮人耳目,不过是让我哑巴吃黄连而已。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从我来的那天,你就没有诚心。 本来在来之前,已经专门进行通知,可你故意弄那么个王二楞子,让他对苗丽百般刁难,又把我们损成骗子。而后又以‘电梯坏了’为由,专门让我等步行,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低级吗?还假惺惺的表态配合,其实却是和众多手下唱着双簧。你还不是专门给我们吃瘪,专门恶心我们吗?” 他娘的,你小子说的太对了。尽管心里这么想,但黄有才说出的却是另外的内容:“冯主任,把你和苗丽看成两口子,和你们要证明手续,那是王二楞所为,我已经批评他了。其实王二楞也有充足的理由,我这里就不说了,谁让他只是个门卫呢?至于你对电梯的猜测,对我们好心的误解,我也不打算和你计较。可我也要说一句话,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冯俊飞没再掰扯那些事项,而是直接追问着:“黄副局长,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对数据核实配不配合?” “还要怎么配合?现在配合还不够?”黄有才反问。 冯俊飞语气很冷:“如果配合的话,就给个痛快话,让人该提供手续提供。如果还要阳奉阴违的话,就请直接讲出来,何必耍小聪明?” “冯副主任,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黄有才声音同样变的很冷。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配合了,那请你在这上面签字。”说着话,冯俊飞打开公包,取出一张纸,拍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黄有才目光投到纸上。 手指纸张,冯俊飞说:“这是我向市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写的报告,详细记述了这几天在建设局经历的种种,请小组领导明辨是非。既然你不支持,那就请你在上面签上名字。”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配合你的诬告?”黄有才说着,猛的向外一推纸张。 “不签是吧,那也可以,我照样可以向领导汇报,你可不要后悔。”冯俊飞说完,拿纸张,转身就走。 黄有才目光急剧收缩,然后站身来,呵呵笑着:“哎呀,冯副主任,这咋还当真了?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冯俊飞头也不回,拉开了屋门。 第两千零五十章 临时工行为 冯俊飞在建设局调查受阻的事,楚天齐很快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发声,就那样一直关注着。 楚天齐之所以不说话,也不出面,是因为冯俊飞没向他报告,既然冯俊飞不讲,那就应该是正在独自想办法。他不能随便破坏老同学的计划。在冯俊飞正式核实离去前,楚天齐曾专门和对方讲,要大胆工作,决不让对方孤军奋战,但也不会随便干涉。 虽说不打算现在出手,但楚天齐却也替老同学操心。同时也在疑惑:为什么黄有才会这么做?或者说麦小雨为何这么做,麦小雨、黄有才伙穿一条裤子,简直把建设局开成了夫妻店,这已经是沃原市公开的秘密。 那么麦小雨又为何这么做呢? 从黄有才做的那些事来看,可能是针对冯俊飞,但可能性非常小,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更不应该拿这事说事,反倒像是针对数据核实。谁都知道,这次重点项目核实,是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主导的,后面还站着书记和市长。那么针对项目,也就是要面对自己和书记、市长。 无论是麦小雨,还是黄有才,针对书记或市长的可能性为零。他们没那个胆,否则只要稍有苗头,指定早被市里拿掉了。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针对自己了。自己从来没和这两人打过交道,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他们又与自己有何恩怨?可要不是针对自己的话,黄有才那样的态度就解释不通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呀,这个症结在哪呢? 忽然,楚天齐脑海闪过一个人:徐敏霞。他忽然想这个女人,并不是怀疑她和那二人有所勾搭,以徐敏霞的履历来看,麦小雨不可能听她的。徐敏霞刚升任副市长不久,排名最后,并没有太大实权,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麦小雨有权。以麦小雨和黄有才的关系,自也不可能让黄有才与徐敏霞有瓜葛。而且以楚天齐的观察,徐敏霞虽然给过自己下马威,虽然没向自己做解释,但似乎现在主动躲着自己,似乎内心很矛盾。 之所以想到徐敏霞,楚天齐是觉得麦小雨可能像徐敏霞一样,可能是受别人指使,而这个人也不像是方永海。到目前为止,方永海还没表现出对自己的任何敌意呢,即使这次核实数据,也没有要抵触的意思。 想了一通,也想了几个有可能的人,但都是猜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楚天齐便只得做罢。 迟楞了一下,楚天齐拿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夏雪声音:“楚市长,你找我?” 楚天齐问道:“夏秘书长,你在哪?” “我在你的别墅里,正在验收工程。”说到这里,对方又补充了一句,“说话方便。” 听对方如此回复,楚天齐直接道:“你知道麦小雨的来历吗?” “麦小雨?楚市长对她感兴趣?”手机里反问着。 “瞎说什么?我是觉得建设局的做法可疑。”楚天齐直接讲出了疑惑。 对方“咯咯”笑了几声,才又传来话音:“我这两天也在想这事,觉得他们对待冯俊飞的作法很反常。麦小雨的履历和我差不多,先是在县里,后又到市里,基本一直在城建系统工作。她的后台是前任市长,对,就是和你老丈人唱对台戏那个。”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么说,似乎找出根来了。” “暂时我也就只能想到这些。”夏雪道。 楚天齐点点头:“行,谢谢你!” “说的没有一点诚意。”手机里嘟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楚天齐笑着摇摇头:“这个夏雪呀。” 自从到沃原市以后,夏雪给楚天齐提供了许多信息,这些信息大都很有价值,让他省了好多事,也助他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在韩市长出差期间,夏雪每天都到楚天齐办公室,向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汇报。在韩市长回来后,进出“7002”的理由少了好多,夏雪也就来的少了,如有特殊情况,便通过电话传递信息。 “笃笃”,敲门声响过,李子藤进了屋子。 来在近前,李子藤直接汇报:“市长,冯副主任那里有新情况。” “什么情况?”楚天齐问道。 “今天刚上班的时候,冯副主任去了建设局,找到了黄有才……”李子藤讲说了得到的消息。 听完对方讲说,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 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 细细想了一遍李子藤说的事情,楚天齐暗自思忖来:冯俊飞智慧增了不少呀,当初的时候,除了仗势欺人外,好像尽是馊主意。 …… 冯俊飞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但黄有才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件事情上,他不清楚冯俊飞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看那小子气势汹汹,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好似很有依仗,不像有假。可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很麻烦了。冯俊飞临走的时候,可是明确说过,只给自己一天时间,否则就直接告状了。告状倒也没什么,他有一告,自己还有一辩呢。但他说的那句“别以为我没有证据,我是人证物证俱全”,这才是黄有才最畏惧的。 冯俊飞能有什么人证?那分明是说建设系统出了叛徒,有人向其兜底了,揭短最怕老乡啊。会是谁呢?会吗?看来还真是欠考虑了。关键要是身边老有卧底,以后也是麻烦事呀,必须得把这个家伙挖出来。 “叮呤呤”,急促的铃声忽然响。 正想得入神,听到这刺耳的声音,黄有才吓了一跳。 稳了稳心神,黄有才探身去看来电显示。见到那几个数字,不由得心一揪,沉吟了一下,才拿听筒:“市长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还用我指示?你不是很有主意,很有胆子吗?竟然敢给核实小组使绊子,竟然敢跟市政府政策叫板。”电话里满是怒气。 老方怎么忽然提这事?按说他不应该今天才知道呀,可为什么现在才提,莫非姓冯的真告状了?黄有才满腹狐疑,斟酌着说:“市长,莫非谣言传到您哪了?我也正打算向领导汇报呢。” 电话里停了一下,声音再次传出:“汇报?说的好听。怎么早不汇报?” “这,唉……”黄有才叹了口气,“市长,我是怕您生气呀,太气人了。那天核实小组来的时候,我带着建设局班子成员和层干部,早早就在单位等着,专门听了冯副主任的训话,然后我们几个副职全都尽力配合。就因为配合核实数据,根本腾不出手来,好几个项目不得不推迟复工。可是在配合过程,他们百般刁难,这个不行,那个不对,反正都是毛病。” 对方插话道:“黄有才,我听到的可是相反的信息呀。人家到单位门口了,你们不让人家进门,然后又故意让人家步行,这几天也是阳奉阴违的。” 黄有才大声喊冤:“市长,冤枉呀,天大的冤枉,那天在门口是发生了一点儿误会,可我已经向冯副主任做了解释,还百般赔着不是。可他一直板着脸,把地面跺的山响,说话更是尖酸刻薄,单位好多人都听见了,都可以证明。这些倒还罢了,关键有些话根本没法听,完全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在这几天,就因为他总是挑毛病,我就向他解释,好话说尽。对了,就拿棚户区拆迁那事来讲,他楞说我们的数据有问题。我跟他说,这是市领导亲自核实过的,不会有错。可他立刻来了火,手指眼窝训我,‘黄有才,我告诉你,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就代表市政府,一切数据必须以小组核实为主,我只知有组长、执行组长,不知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领导’。” “行了。”对方厉声打断,“自己屁股自己擦。” “市长,您……”话到半截,黄有才停了下来,听着听筒里“啪”的一声,“嘿嘿”的笑了。 黄有才听出来了,刚才自己杜撰的内容,方永海生气了。也难怪,任何领导都自恃身份,却听说自己竟被归为“乱七八糟”,焉能不气? 笑过之后,黄有林又吸了一口凉气,略一思索后,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声音:“老黄,怎么啦?” “局长呀,刚才方市长打电话来……”黄有才详细的讲说刚才通话的内容来。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子藤来了。径直走到桌前,说:“市长,建设局那里做出一个决定,跟核实小组有关。”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决定?” 李子藤继续道:“建设局开除了门卫王大力,就是那个外号‘王二楞’的人,理由是工作太过呆板,向核实小组索要证明。” 楚天齐就是一楞:“开除?” “王二楞是临时工。那个决定还专门指出,建设局公务人员都能明服务,临时工行为不代表整个建设系统形象。”李子藤给出回复。 “临时工行为?怕是这个临时工特意临时的吧?”楚天齐意味深长的说。 第两千零五十一章 恋母情结明若阳 “临时工?什么时候的事?”冯俊飞追问着。 “是临时工。”苗丽点点头,“昨天快下班的时候,就传出了这个消息。当时我还不确定,又想着您正陪省发改委领导,就没向您汇报。今天一上班,我得到准确消息,建设局已经下发了纸质决定,那个外号‘王二楞’的王大力也已离开建设局。” 冯俊飞“哦”了一声,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吟之后,才又问:“具体怎么讲?人们又有什么说法?” “决定上写的是,王大力工作太过呆板,向核实小组索要证明,故此开除。还专门指出,建设局公务人员都能明服务,临时工行为不代表整个建设系统形象。”停了停,苗丽又迟疑着说,“好多人都讲,核实小组谱太大,竟然跟一个临时工较劲,素质实在不高。其实依我看,这都是建设局故意给咱们卖臭,故意攻击冯主任。” “我知道了。有情况再行汇报。”冯俊飞摆了摆手。 “好的。”应答之后,苗丽转身出了屋子。 他娘的,拿一个临时工应付老子,还想故意黑老子。姓黄的,真够恶毒的,那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了。想到这里,冯俊飞握右拳,狠狠的击在桌面上。 …… 早上刚上班不久,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摁下绿色按键:“刘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 “天齐市长,咱们什么时候动呀。”手机里传来刘福礼的声音。 楚天齐一笑:“我刚到这一个月,什么都没理顺呢,现在根本顾不过来呀。” “我也知道你忙,这才没好意思催你,可秦市长不等时候呀,今天又找我了。我也说了你的情况,可他说,你那里书记、市长都支持,还专门让你主抓重点项目,而且在国家发改委你又有关系,我们这里也是全力配合。他还说,每年上半年,都是跑项目的黄金期,夏天的时候银行放款也较宽松,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停了一下,刘福礼又说,“上支下派,不动不行,可老哥是没那个能耐,只好请你使力了。”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含糊的应对着:“等我把这几天忙忙,看看韩市长什么意思。刚开始的时候,他倒是也提过一句,后来见我事挺多,就没再说。” “那好,那就这样,我也先这么跟秦市长回复一下。”刘福礼的语气带着一丝失望。 “好,先这样。”回复之后,请对方先挂断,然后楚天齐才放下手机。 “真是阎王爷不嫌鬼瘦呀。”楚天齐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刚才刘福礼的说辞,楚天齐明白,秦怀肯定热心这事。这事一旦促成,那就是秦怀一大政绩,对于晋级真正正厅一把手也有帮助。当初秦怀比较支持,也主要是这个原因,至于支持自己,只能算是捎带的。 但楚天齐也知道,可不只是秦怀热心,刘福礼对这事同样很有热情。以刘福礼现在的年纪,想要进常委是不可能了,但只要手头有这样的大项目启动,可能就会延缓退二线。一旦再晚退个一、二年,再把这事弄的轰轰烈烈的,没准刘福礼就能籍此弄个正厅退休待遇,做个正厅级调研员也有可能。而且操作这事,刘福礼只需尽量配合着做好定野市工作,其它事项都可以由自己去弄。 只是无论秦怀也好,刘福礼也罢,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量。他们觉得自己关系通天,资源广泛,加之当初自己也描绘的过于乐观,他们便认为自己已经很有把握。同时他们也高估了自己在沃原市的能量,觉得吴书记、韩市长都支持,自己的位置也很重要,这里的事情很好处理。可他们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无论有多大的支持,直接分管内容还需要自己去做,别人不能代替,领导不设置障碍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自己分管的工作内容都很重要,现在又盯着重点项目,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跑那些项目?而且分管交通的徐敏霞,现在也和自己关系尴尬,虽说自己职位高于她,也分管着重点项目,可她仍然是主管领导呀。县官不如现管,这已经是多少年形成的共识,事实也确实如此。而自己现在还没心思和她搞好关系,时机也根本不成熟。 尽管自己现在有着诸多不便,但秦怀、刘福礼对自己寄于了过高的期望,还会经常不断的催促自己。若是韩市长也加入这个催促的队伍,怕是更要麻烦了,而且这个可能性还非常大。让自己分管重点项目,肯定就有这样的考虑,就是为启动定风山修路做准备。如果韩市长哪天也跟催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欠考虑呀,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当初把话说大了,否则哪有现在这被动书面。楚天齐不由得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笃笃”,敲门声响过,李子藤进了屋子。 来在办公室前,李子藤说:“市长,夏秘书长过来了,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让她现在就过来吧。”楚天齐示意着。 “好的。”李子藤答应一声,出了屋子。 很快,夏雪推门进屋,径直到了办公桌前,把一串钥匙放到桌上:“楚市长,别墅刚刚装修完,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检查一下。” “你觉得装修怎么样?”楚天齐反问。 “我觉得……达到了我对装修队的要求。”夏雪给出回复。 楚天齐一笑:“既然达到了你的要求,我就不用专门看了,过一段搬过去就是。我相信你的眼光。” 夏雪也笑了:“楚市长这驭人之术挺厉害的。我明明知道您会悄悄去检查,可我这心里也挺高兴的,还不免很是激动。” “夏姐,你这奚落人的水平更厉害,一点都不着痕迹。既然你这么说,那这钥匙我先不拿了,省得落你话柄。”楚天齐点头示意着,“近一两天如果有时间,我会和你一去看。” “楚市长这要现场质问呀,好吧,那我就先拿着钥匙。”嘴上这样说着,夏雪又把那串钥匙拿在手。 但夏雪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又说:“楚市长,我查阅了一些以前的档案,发现前市长的一段履历,三年前的春天,他曾经在农业部学习过,当时就是在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学习的是农业科技创新。” 楚天齐“哦”了一声,脑立即出现了“明若阳”三字,那时明若阳就已经是农业司科技创新发展司副司长了,专门负责干部培训事项。自己也曾经在当年九月,到农业部进行培训,那时自己还在国家发改委做调研员。 夏雪接着说:“前市长在农业部学习期间,麦小雨曾经频繁到首都出差,据传当时麦小雨是陪前市长。麦小雨是否去陪前市长,不得而知,但我刚刚查过相关记录,那段时间她的确去了首都两次,每次都待了一周以上。那时她还是建设局副局长,过了不到两个月,就成了建设局一把手。当时人们就有相关说法,说是市长采了‘一剪梅’,但女人升职难免招致议论,我没拿当回事。” 点了点头,楚天齐又问:“麦小雨好像又一周多不在了,还是去首都出差?现在又是去找什么人。” “是到首都出差。找没找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说到这里,夏雪一笑,“楚市长也这么八卦?” “叮呤呤”,铃声响。 拿出手机看了看,夏雪迈动了步子:“韩市长找我,我先去了。” “好的,去吧。”楚天齐点头示意着。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夏雪“哼”了一声:“你八卦什么?” 楚天齐一楞,随即道:“你误会了。” 再次“哼”了一声,夏雪走出屋子。 楚天齐“嘿嘿”笑了,笑夏雪的敏感。刚才他之所以神情八卦,并非是想着韩市长找夏雪的事,而是想到了明若阳那小子,他觉得那那小子有些变*态。 拿手机,楚天齐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市长您说,我现在说话方便。” 楚天齐直接便说:“打探一下,近期明若阳在不在首都?” “没在,刚刚接到汇报,说他一直都在下面市里。”对方给出回复。 “徐卫军有无异常?” “也是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她在上午见了一个女人,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大前天晚上两人就见过一次。” “长什么样?”楚天齐追问着。 “那个女人不到五十的样子,短发,身形匀称,微胖。对了,那个女人左胳膊有一块胎记,胎记好像梅花的样子。”对方给出答案。 “知道了。”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断通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自语着:“好啊,这还组成联盟了。这个明若阳就是变*态,有恋*母情结呀。”说到这里,楚天齐又笑了来。 前有徐卫军,后有徐敏霞,再有麦小雨,这三个女人都可能与明若阳有染,而且三人都是将近五十岁的人,都比明若阳大了十多岁。这不是恋*母又是什么? 第两千零五十二章 写给市长的信 又是几天过去,时间进入四月份。 沃原市政府常务会议召开,市长、副市长、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参加会议。 会议由市长韩鹏程主持,议题是总结第一季度工作,部署下阶段工作。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所有副职都汇报了工作,市长韩鹏程也做了总结指示。 听着市长讲说结束性语句,好多人静等着“散会”二字,等着收拾东西,有人已经盘算着午宴的事了。 “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二季度的工作一定能够圆满完成。”说完这句话,韩鹏程停住了话头。 屋子里静了下来。 好多人都楞了:怎么回事,还不散? 在人们疑惑的神情注视下,韩鹏程又说了话:“同志们,我这里收到一封信。” 信?什么内容?肯定不是私信。 人们脑急速电转着猜测内容,目光盯在韩鹏程双手上。 此时,韩鹏程手上拿着一个信封,是刚刚从公包取出的。 环视众人一周,韩鹏程目光落在夏雪身上:“夏秘书长,你来宣读一下。” “是。”应答一声,夏雪从座位上来,快速到了市长身侧,接过了那个信封。 重新回到座位坐好,夏雪撑开信封袋口,从里面取出一沓纸来,拆着纸上的折叠。 人们的目光早已转到夏雪这里,盯着她那玉葱般的手指。当然并非这些男人有什么异想,而是关注着她手捧着的那沓纸。 打开折叠后,习惯的看了看众人,夏雪读了纸上内容:“尊敬的市长,您好!我不知道您能否看到这封信,但我真心希望您能看到。如果这次信件遗失,我会一直写下去,只到您看到为止,只到您关注这件事。否则对不市长,也对不我自己的良心。我向市长反映一件事,就是市建设局应付重点项目数据核实的事。” “哦”,人们都在心发出了这样的惊呼,方永海更是皱了眉头,死死盯在那沓纸上。 夏雪的声音继续着:“在市里下达重点项目数据核实的件后,建设局也进行了层层传达,局领导也做了相关要求,看着也像那么回事,甚至更严。我们好多人都认为,市建设局要严格落实市政府会议精神,要严格按照件要求认真执行。可是通过近几天的观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是标准的阳奉阴违。 三月二十四日那天,市重点项目数据核实领导小组到了建设局,开始进行数据核实。据听说当时局领导就让门卫进行刁难,又以‘电梯故障’为由,让小组成员步行上楼,进行戏弄。至于门卫刁难一事,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当天电梯一直使用,并没有所谓的故障。不过我也仅当做谣传,毕竟当天局领导当着核实小组的面,又明确表态支持,还要求副局长和一些部门负责人现场配合。 刚开始的时候,市局、二级局、项目地倒是向核实小组积极提供资料,但这些资料都是平时报表上的数据。在第二天下午,核实小组要求提供原始记录的时候,这些配合人员就开始推诿扯皮,有的推说资料不全,有的讲说保管人员不在,要不就是拿出一些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 与此同时,这些配合人员也以种种借口相继离开。对于核实小组的联系,要么不接电话,要么躲来,要么就说出差在外。有的人更是绝,一个劲的和小组成员捉迷藏,总是先对方一步离开,却又给出欺人的理由。这些人一不在现场,那些被核实的基层部门根本不买帐,直接把小组成员晾在那里。被晾了几天之后,小组成员不得不先换到另外的单位,建设局重点项目核实暂时停滞。 以上讲说的这些内容,有的是我亲眼所见,有的是亲耳所听,有的也听别人转述。对于这些内容,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属实,但我却是如实写下自己知晓的信息,绝没有任何人为的增减。不过我能保证的是,信件后面附的这些数据绝对有出处,绝对来自原始资料。恳请市领导派人进行核查。 市政府做出重点项目数据核实的决定,是利国利民利市的英明决策,是为了沃原市更好更快更稳的可持续发展。身为市政府重要组成部门,身为全市重要项目较集的单位,建设局理应无条件全力配合,可现在却阳奉阴违、变相抵制,这分明是误国误民误市。 我是城建系统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与局领导没有个人恩怨,也与核实小组成员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要反映这些事情,完全是出于良心,是出于对市委市政府的热爱。本来我也担心报复,也迟疑要否如实反馈,但最终我觉得不能昧着良心,这才写了这封信件。我既想请市政府拨乱反正,也不想因此遭受报复,所以我不敢属上名字。但我以良心再次保证,附件数据来源绝对有依据。如果这些数据有一丝不实,我情愿遭受天打五雷轰,情愿不得好死。三月二十九日。”读到这里,夏雪停了下来,一张张翻着后面几页。 屋子里鸦雀无声,人们都在认真听着夏雪朗读信件。 对于信上所讲,现场所有人都早就听说,并不感到新奇。但对于这封信的来头,对于有人敢于进行反映,却是兴趣十足。更牵动人们神经的是,市里要怎么做,相关人员会有什么反应。 翻过那沓纸后,夏雪请示道:“市长,后面这些内容读吗?” “不用了。”韩鹏程说着,伸出手去。 夏雪立即上前,把信封和纸张递到了市长手上,又返回到原位。 韩鹏程挥动着手纸张:“同志们,一共十一页附件,这还只是少部分数据,全部数据怕是要几十大页、上百页吧。信是来了,大家说说怎么办。” 面对市长的提问,没人搭茬,好多人还看向了市长两侧。 “方副市长,你说怎么办?这是你分管的部门。”韩鹏程直接点了将。 其实刚才方永海已经在思考相关事情。他并没思考事情真伪,似乎这也不需要思考,他想的是如何应对这件事。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表态的,如何表态是关键。从市长把信带到会上来看,市长显然对这事很重视,但却没看出市长的准确态度,这就不好表态了。 可现在市长已经点到了头上,不说话是不行的。于是韩鹏程斟酌着说:“听了信上内容,我很震惊,竟然有这样的事,我还是初次听说。对于市里这次的重点项目数据核实,我举双手赞成,也在以自己的力量进行配合与推动。如果在我分管范围内,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绝不姑息,一定会严肃惩处。 只是有这几方面值得推敲:一、这封信是以匿名方式写的,这样它的真实性就打了折扣。当然我并不是说信上内容不实,但没有署名显然有这种可能性。二、既然没有属名,那就给事项核实带来了难度,找谁核实就成了问题。三、上面反映的事项,确实事关重大,需要慎重核实,否则无论对市政府还是建设局,都可能带来不良影响。 基于这些因素,我建议首先要找到这个人,向此人核实上面这些事项,并进一步请他提供更详尽的信息。然后根据此人所述,根据事项的准确程度,再针对性的采取相应措施。这是我的一点浅见,还请市长与诸位考虑。” 韩鹏程没有回复方永海,而是又看向了楚天齐:“楚副市长,重点项目核实遇到这样的问题,你这个执行组长不应该不知道吧?” “市长,对不,这事拖了下来,跟我的关注不够有一定的关系。”楚天齐先是道歉,然后又说,“前几天我也听到一点传言,但并没有接到核实小组办公室的汇报,便仅当作了传言。结果在昨天下班时,接到了冯主任递来的报告,就是反映在建设局核实受阻的事,我才知道传言不是空穴来风。我也批评了冯主任,怪他没有及时汇报,可他说一直想着希望建设局能够配合。毕竟以后还要打交道,他也尽量不愿多得罪人,肯定担心以后被人穿小鞋。我也理解他的难处,便不好过多批评。在看过报告内容后,本来想着今天会后向市长做汇报,不曾想已经有人给您写了信。” 说到这里,楚天齐从公包取出一沓纸,递了过去:“市长,这是冯主任的报告。” 接过纸张,韩鹏程翻了翻,说:“与这封信的讲述基本一致,就是角度不同,先不宣读了。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楚天齐缓缓的说:“我觉得方副市长的担忧有一定道理,但要那么做的话,怕是这事又要拖下来,整个核实工作的推进都会受阻。我建议这么做,虽然这是一封匿名信,但信后附了那么多数据,我们完全可以对这些数据核实,可以由市领导出面,辅助冯主任对此事核实。如果信上反映属实,那么我们这么做,就非常有必要,也非常及时。如果反映失实,那对建设局也没什么影响,清者自清嘛!” “老方,你说呢?”韩鹏程又把球踢给了方永海。 随着市长的话音,人们把目光都投到了方永海身上。 第两千零五十三章 方市长身体不适 楚天齐吃完午饭,返回了七楼。刚走出电梯,就见“7002”门口站定一人,正是老同学冯俊飞。 冯俊飞迎了上来:“市长。” “走,进屋。”楚天齐示意着,到了门前,打开屋门。 “市长请!”冯俊飞立在门侧,躬身示意着。 笑着摇摇头,楚天齐当先走进屋子。 冯俊飞跟着进屋,关好屋门,到了办公桌前。 楚天齐一边在桌后坐下,一边示意着:“坐。” “谢谢市长!”点头谢过,冯俊飞坐在对面椅子上,只坐了半个椅面。 楚天齐微皱着眉头:“俊飞,以后没人的时候,别这么客套,我不习惯。” “市长,应该的,我这样才习惯。”冯俊飞陪着笑脸。 楚天齐点指对方:“你呀,真是的。这么快就来了,吃饭没?” “还没呢,接到市长电话,我就立马往回赶,刚到这。”回复之后,冯俊飞做着请示,“您有什么指示?需要我怎么做?” 楚天齐心一动,冲着对方点点头,笑着说:“是这么回事?有人给市长写了信,反映建设局应付核对数据的事,市长把信带到会议室,让夏秘书长当众宣读,我也出示了你写的报告。经过合议以后,决定市政府派出领导,和你们一对建设局数据进行核实。这个特别核实组由我带队,还有方副市长参加,另有政府办几人跟着。我叫你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事,你们也做好准备,咱们下午两点就出发。” “好,太好了,黄有才他们那些人太过分。”冯俊飞立即满脸喜色。 楚天齐再次点点头:“行,那你们准备一下,你也抓紧吃点饭,到时在楼下集合。” “好的。”答过之后,冯俊飞又迟疑着道,“市长,方副市长也同意?” 楚天齐微微一笑:“同意。方副市长对数据核实工作双手赞成,并一直在积极推动,听了信上内容后,非常震惊,表示要严肃查处。” 冯俊飞也会意的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赶紧吃饭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好的。”应答之后,冯俊飞转身走去。 “信上附的那些数据到底准不准?到底是不是来自原始资料。”楚天齐的声音传来。 冯俊飞收住脚步,回头道:“应该准吧。” 楚天齐又笑了。 冯俊飞也笑了笑,迈步出了屋子。 …… 方永海没吃午饭,他根本就没胃口。从会议室出来后,便直接回到办公室,一直窝在椅子里。 “他娘的,气死老子了。”方永海咬牙骂了来。 的确,方永海确实气的不轻。 方永海是土生土长的沃原市干部,是从乡里、县里一步步上来的,历经副乡长、乡长、乡书记、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副局长、局长多个岗位,三年前提拔为副市长。 无论在哪个岗位,方永海都以实干著称,也认同实打实干工作。在这些年的工作,他目睹了许多下级骗上级、上级哄下级的把戏,对于数据虚报早就深恶痛绝。在不同的岗位上,他都曾经要求据实奏报,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他也清楚那个“实”里面的水分。 刚做副市长的时候,方永海又曾力推核实数据,但却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阻力。这个阻力不只来自下级,上司的阻力更是不小。后来老领导专门就此找过他,提醒他要顺应大势,不要做螳臂当车的事。自此他“醒悟”了,不再较真的要求下面,但同时也掌握着报表之外的另一套数据。 后来市长换成了韩鹏程,方永海又想“故技重演”,但老领导再次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多得罪人,提醒他“争取进常委”。有了老领导的提醒,方永海继续“本分”的工作着,同时仍然掌握着一些原始资料。 取得原始资料的过程也不太顺利,麦小雨总是暗设置障碍,黄有才更是亲自作梗,只是原市长一直给麦小雨撑腰,方永海也没脾气。后来韩市长虽然没有偏袒,可麦小雨已经基本掌控了整个建设局,方永海只得通过暗渠道,偷偷了解着原始数据。 身为主管副市长,竟然要像做贼一样了解实情,方永海早就气的不行,也憋屈的厉害。所以在楚天齐主张核实重点项目数据时,他是双手赞成,也希望借此荡涤虚报数据的不良风气。 可是核实没几天,建设局那帮王八蛋就出乏相,就让核实小组吃哑巴亏。这让方永海又气又恼,觉得那帮家伙是给自己丢人,但他听说以后并没过问,他想着借核实小组之力收拾麦、黄二人,也在观察核实小组能不能“降妖除魔”。 但今天市长让当众宣读信件时,方永海又感到深深的丢人,毕竟是自己分管部门出了状况,便自觉不自觉的态度有些含糊。他之所以表现的有些护短,并非是为了护住麦、黄二人,而是为了给事情降温,否则自己丢人更大。 尽管担心丢人,可最终会上通过了立即核实的决议,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了特别核实小组。自己分管部门出事,自己又管不了,还必须跟着常务副市长进行核实,这更丢人,他焉能不气? “气死老子了。”方永海忍不住一掌拍在扶手上。 “啪”,椅子没怎么样,方永海反倒手上疼得厉害,心更是气恼。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方永海骂了句“王八蛋”,并没有拿听筒。 “叮呤呤”、“叮呤呤”, 铃声一直响了三通,才没了动静。 看着那个“哑巴”的话机,方永海“哼”了一声:“他娘的,这时候才知道给老子打电话。想要巧使唤老子?想得美。” “叮呤呤”,铃声又,这次是手机响铃。 拿过手机一看,还是那个号码,方永海气的直咬牙。 一通, 两通, 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分明是不打通不罢休。 “王八蛋。”又骂了一声,方永海摁下绿色按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市长,您好!我是小黄。” “不好。”方永海回呛了一句。 “打扰您了!”对方继续说着拜年话。 “那就别说。”方永海没好气的回怼着。 对方并没在意方永海的态度,而是继续道:“哎,市长呀,我得向您诉诉苦了,这工作没法干呀。我们都那么配合了,要态度有态度,要人出人,甚至就为了他们高兴,把一个坚持原则的门卫都开除了。可他们还不依不饶,还向市里告状,还要派人再次核实,这不是欺负人吗?” 方永海“哼”道:“心里没鬼怕什么?总有有良心的人。” 手机里语气显得很是无奈:“市长,您真*相信那是所谓的建设局员工?那分明就是他们玩的双簧,目的就是把我们搞臭,目的就是削您的脸面。反正我们也做好了受气准备,已经习惯了他们给气受,可您堂堂市长也丢面子,我想来就堵得慌。市长您……” “我要休息了。”方永海恨声打断。 “市长,等等,等等。”手机里急切喊住,紧跟着说,“市长,虽然他们合伙来欺负人,所好的是市长您也在这个组里,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他们明着是收拾我们,还不是找市长您的晦气?以前我们在工作也有不到的地方,也没少给市长您添堵,我们错了。麦市长刚刚专门嘱咐我,要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们以后一定完全服从您的领导,还请市长主持正义。我们若是被打脸了,您也没面子呀,您……” 方永海胸脯伏了几下,恨恨的摁下了红色按键。 “妈的,王八蛋。”骂过一声,方永海“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手机好像也气的不轻,没有老实的躺在桌子上,而是猛的蹦了来。 …… 下午一点五十分,几辆汽车停在市党政大楼前。 冯俊飞带着一干人等,站在一楼大厅,望着电梯方向。 “叮咚”,一号电梯开启。 众人目光立即投向发声处。 电梯里出来了六七个人,有男有女,但却没有要等的人。 于是冯俊飞等人继续等着。 “叮咚”,二号电梯也到了。 这次电梯里出来两名男子,但仍然不是要等的人。 抬手看了看表,冯俊飞继续看着电梯方向。 一、二号电梯都开了好几次,只不过都不是要等的人。 “市长,楚市长。”不知谁轻轻喊了一声。 “人都到齐了?”楚天齐的声音适时响。 循声望去,冯俊飞才发现,原来楚市长是走楼梯下来的,便赶忙上前几步,回应道:“方副市长还没到。” 李子藤看了看表,说:“市长,要不我给方副市长打个电话?” 楚天齐摆了摆手:“不必,再等等。” 既然楚市长放话,众人便只好站在原地继续等着。 楚天齐也没有到旁边坐下,也和大家一样,站在当地,静静的等着。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两点十分了,楚天齐微微了皱了皱眉。 “叮咚”一声,电梯开启。 一个小伙子快步跑到近前:“楚市长,方市长忽然感觉身体不适,暂时去不了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我们先去,请方市长注意休息!” 第两千零五十四章 虎威大,狐亦威 沃原市建设局楼前,一众男女分站行车坡道两侧,形成了壮观的人形长廊。所有男人都是藏青色西服,白色衬衫,红色领带;所有女人全是黑色套裙,黑色丝*袜,黑色带跟皮鞋。 在队列外围,一个短发、微胖女人不停的踱步,不停的张望门口方向,眉宇间带着一抹愁绪。 黄有才走出队列,来在女人近前,哈着腰,抬手腕:“局长,这都两点四十多了,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女人的语气很是不善。 黄有才小心的说:“会不会不……” “让你等着就等着。”女人甩下一句话,继续烦躁的踱了来。 “来了,来了。”办公室主任叶朗达一溜小跑的冲进院子。 女人没有接话,而是立即站到队伍排头间位置,大声道:“立正。” 本已站的笔直的人们,再次双脚一磕脚跟,挺了挺胸。 目光严肃的扫了一下两排队伍,女人快步站在平台边沿处,向着旁边张望。 叶朗达回到队伍,兀自说着:“专车来了,楚市长专车来了。” 正这时,一辆黑色越野车出现在大院门口,缓缓驶入院。 随即,后面又陆续跟进三辆汽车。 建设局办公楼外平台上,短发女人早已满脸堆笑,冲着来车方向哈腰点头,就好似车里人与她互动似的。 与此同时,坡道南北的两列男女也都笑容满脸,微微转头,看着坡道下。 本来短发女人一直保持笑脸,却忽然变成了惊愕。她发现,黑色越野车并未驶上车行坡道,而是缓缓的停在楼前台阶下,后面跟的汽车也一水停了过去。 “变了,全变子。”短发女人嚷了一嗓子,疾步沿着台阶而下。 几十人正保持着笑容,等着向间驶来的汽车致意,忽然听到女声传来。大多数人都没听清楚,但却都看到了那个疾速奔去的身影。 黄有才站的位置较高,也听清了女人喊喝内容,反应较早。一楞之下,立即冲着众人摆手喊道:“快,快,楚市长在台阶下下车了。” 就在黄有才招呼人的时候,黑色越野车后车门早已打开,楚天齐迈步到了车下。 “欢迎楚市长,热烈欢迎!”女人连跑带颠冲下台阶,在下最后台阶时身子还栽歪了一下,差点摔倒。饶是这样,也没有停歇脚步,依旧向着楚天齐飞奔而去。 “麦局长,慢点,走吧。”楚天齐一挥手,免去了握手环节,踩着台阶而上。 看到情况再次有变,女人只好斜着走上台阶,向着楚天齐那里靠近。 就在女人来回奔忙的时候,那几辆汽车上的人也都走下汽车,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黄有才探着脖子看去,除了楚天齐与几个政府秘书科的人以外,全是上次来的核实小组成员,并没有副市长方永海。看到这种情形,黄有才不由得心一黯,暗骂了一句“老滑头”。 就在黄有才暗骂方永海的时候,麦小雨同样也在骂人,他既骂方永海“滑头”,也骂黄有才“蠢货”。本来还算不错的一把牌,硬让那个蠢货给玩糟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了。 本来黄有才准备把两列人马调到台阶上,沿着台阶分列东西。可是等西装革履的人们过来时,来的十多人横向几乎占满整个台阶,根本没有欢迎人群的站位之地。这些人只好站在平台两侧,显得凌*乱之极,根本看不出欢迎的迹象,倒像是群众围观一样。 女人终于到了楚天齐身侧,急着说拜年话:“市长,听说您要来检查工作,我立即从首都往回赶,在一点五十分的时候赶到了单位。单位人们也按照我的要求,着装整齐,列队齐整,在楼外迎接等候。” 楚天齐“哦”了一声,抬头扫了眼两侧扎堆的人们:“是吗?” “是……”话到半截,女人看到散乱的下属,只好改了口,“刚才是在那边等候,这一变队形就……”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拾级而上。 女人暗自叹了口气,在后面紧紧相随。自己妄自急匆匆赶回,本想着隆重欢迎楚市长,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情形。不知是自己大运不顺,还是对方故意为难。 这个短发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首都待了两周之久的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 楚天齐来在台阶上,没有立即进楼,也没有与人们握手,而是等着冯俊飞等人上前,才走进办公楼。 进楼以后,楚天齐直接向着步行梯走去。 “市长,这边请。”麦小雨做着手势。 “不是坏了吗?”楚天齐回了一句,并没有停下脚步。 本来专门有人守在电梯旁,黄有才刚才更是专门跑过去,就等着给楚市长叫梯,可现在楚市长却走了步行梯。这些人们只好折返到步行梯处,跟着一步行而上。 一下子好几十人沿着楼梯上行,看着好似很壮观,但却乱乱哄哄。麦小雨本想专门再套近乎,也根本不是那样的氛围,只好跟在楚市长身旁,尽量笑脸相陪。可楚天齐根本没有与她互动的意思,反倒与冯俊飞不时进行着交流。 “市长,先请休息一下。”麦小雨上前,献着殷勤。 楚天齐直接拒绝:“不了,任务紧急,到会议室吧。” 就这样,乱哄哄的到了五楼,乱哄哄的进了会议室,乱哄哄的就座,一切全乱了。 按照建设局的设计:层以上领导全在楼下列队迎接,待楚市长汽车驶上平台,与市局主要领导寒暄,然后乘梯到贵宾室休息。在此期间,那些层领导由一楼上到五楼,进入会议室,提前等候,再次迎接。 可楚市长根本没按脚本走,设计好的一切全打乱了,乱的一塌糊涂。 楚天齐似笑非笑的坐在主位上,看着急匆匆找座的人们,看着麦小雨挂满汗珠的脸颊,看着黄有才尴尬不已的神情,心暗自冷哼。 足足又乱了差不多五分钟,这些人们才都坐到了位置上。 麦小雨看看楚市长,准备身做欢迎词。 楚天齐却已经说了话:“市建设局各位同志,这次我带队来建设局,就是一个任务,回应举报,核对数据。核对的原则还是那条‘实事求是’,希望建设局能够配合,希望不要人为设置障碍,希望不要阳奉阴违。” 在场人们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看着楚市长阴沉的脸色,听着其森冷的语句,都不禁心头一凛:楚市长所希望的,正是前阶段建设局做不到的,看这次谁还敢拧着来? 麦小雨马上表态:“市长,对于市政府的决定,我们坚决贯彻,一定密切配合。市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 楚天齐挥手打断:“我这次来,就是代表市政府一个态度,具体核实工作仍由核实小组办公室执行,仍由冯俊飞主任主持。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也需要向冯主任请示,我不负责任何具体工作。” 听出来了,楚市长就是专为冯俊飞做主的。 麦小雨心不禁叫苦,嘴上却不得不连连说着“好好”。 楚天齐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冯俊飞。 得到示意后,冯俊飞直接讲说来:“根据前几天的核实情况,不再看建设局的报表,不再看年度汇总数据,不再看季度汇总数据,直接核对原始资料。现在核实小组提八条要求:一、建设局……” …… 在会议室进行简单布置后,特别核实小组与原核实小组一,离开建设局,直接向相关项目所在地驶去。 相比到建设局的车辆,现在的车队更显壮观,因为又有建设局的车辆加入其。在建设局随行的人员,既有直接到现场配合的副局长和科室负责人,也有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黄有才当然更得随行。 别看冯俊飞来的时候,麦小雨躲着不回,黄有才钻在局里不出来。但现在可是常务副市长亲自出马,可是市里最年轻的副厅级领导,也是有着靠山的政坛新宠,更是生冷不忌的官场狠茬。就是给麦小雨、黄有才一百个胆,也绝不敢出乏相,还得赔着小心和笑脸。 建设局局长专车跟在车队间,局长麦小雨坐在后排座椅上,驾驶员是常务副局长黄有才。 一边握着方向盘,黄有才一边抱怨着:“看见没?那位根本就不给咱们表现的机会,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分明就是为姓冯的撑腰。” “那还用你说?人家是常务副市长,是这次数据核实的执行组长,更是整个事的策划着,而冯俊飞是下设的办公室主任,又是他的老同学,他为冯俊飞撑腰再正常不过。”麦小雨没好气的说,“要不是你把手里牌打的这么烂,也引不来这尊瘟神。” “我……可……”黄有才觉得自己也委屈,本来是执行麦小雨的指令,现在却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又不能讲出来,只好把气撒到冯俊飞身上,“算什么能耐,狐假虎威。” 麦小雨“哼”了一声:“狐假虎威怎么了?虎威大,狐亦威。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第两千零五十五章 这事你先扛着 人的名,树的影。 同样还是冯俊飞等人做核实,而且楚天齐几乎不在现场讲一句话,全让冯俊飞发号施令。但有楚天齐跟着,不但麦小雨、黄有才唯唯诺诺,跑前跑后,那些被核实项目更是按要求提供资料。即使好多次楚天齐并没用亲自前往,但这些人们也没敢再阳奉阴违,全都老老实实的配合着。 又是几天过去,二次核查已经告一段落,冯俊飞把核查结果交给了楚天齐。 接过这些单子,楚天齐翻阅来。 看过之后,楚天齐说:“差别太大了,差得根本都没边。市政府若是照他们先前报的数据做计划,那么根本就没法完成,纯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冯俊飞道:“市长您也知道,虚报数据的事在好多地方都存在,只不过轻重程度不一样。数据虚报已经成了许多行业的潜规则,人们已经形成了默契,制定计划的时候也要考虑这些,只不过没人去点破。我在县里的时候,对于乡镇报上的东西,基本都要剔除三成的虚数。县里在给上级汇报时,也多少会加工一些,又加大了虚空的成分。 正常情况下,地市一级接触到的数据,已经虚空了四成左右,当然不是所有行业都这样,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不过一旦有虚空的成分,有时可能还不止这些,有的空的离谱。就拿市建设局这些数据来看,显然是层层虚空加码,经过三次三成的加大,报表数据已经是实际数据的两倍多。” 指着其一页纸张,楚天齐说:“你看这几个数,为了造政绩,何止两倍?可我们的相关部门竟然装聋作哑,甚至变本加厉,想想就让人寒心哪,也实在令人后怕。” “是呀。”冯俊飞点点头。 “俊飞,做为老同学,我可提醒你。市发改委是市政府最重要的参谋机构,也是重多经济举措出台的部门,参与着市政府发展大计的制定,部门职责重大。以前怎么做我不管,但在现阶段和以后,一定要实打实,实事求是,既要严格务实的做好手的数据,也必须一丝不苟的审核下面报来的数据。这次数据核实,既是市政府在做工作,其实也是在帮你们做工作。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市里的期望,也希望你们这些发改委领导能够理解市里苦心。”楚天齐说的语重心长。 冯俊飞立即郑重表态:“市长,您放心,在这一点上,在以后的工作,我绝不会掉链子。这次的核实工作还没结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一定给您和政府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实话,您刚到沃原市出任常务副市长,尤其既分管发改工作,又专抓重点项目,我心里是既忐忑又害怕。以前的时候,对您做了那么多坏事,我非常怕您报复,也觉得肯定躲不开。反正要是咱俩换换位置,我绝对会那么做。可是经过近阶段的一系列事实,我发现自己绝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才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我现在非常庆幸,既庆幸您的胸怀宽广,没有给我穿小鞋,更庆幸遇到了您。如果不是受您的影响,我肯定还是揣着那种小心眼来看你,来看身边的事物。在您身上,我看到了‘大人写大字’的真谛,我要努力学习您的工作态度,学习您的伟大品格。” “俊飞,我那次就说过,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我这人就这样,对老同学不会刻意照顾,也不会专门报复所谓的对头。我现在掌握的原则就是,只要认真对待工作,诚心对待百姓,就是我楚天齐的朋友;若是欺上瞒下,鱼肉百姓,那就是我的敌人。真要翻脸来,我不管是谁。一般情况下,我这人不愿彻底翻脸,假如一旦翻脸,那肯定是把我惹急了。”觉得这话有些生硬,楚天齐又笑着补充道,“我这话不会随便对人讲,你是老同学,这些天又工作很辛苦,所以特例一次。” “谢谢市长关照,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要做好人,当好官。”表过决心后,冯俊飞又道,“市长,其它的数据核实还要继续进行,建设局的已经有了结果,下一步怎么办?”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样,那些未核的项目继续核实,就这样一丝不苟的来。建设局的事暂时你先别管了,由我来跟进。” “好的,市长,那我先走了。”冯俊飞说着,站身来。 楚天齐嘱咐道:“注意休息,别累趴了。” 说了声“谢谢”,冯俊飞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冯俊飞离去的身影,楚天齐笑了。先不论刚才冯俊飞的话可信度多大,但对其近阶段的工作是满意的。如果冯俊飞真的继续这么坚持,无论对发改委还是对政府来说,都绝对是好事。同样,如果冯俊飞真的按表态那样去做,对自己来说也是好现象,能够与老同学互相帮衬,远比互相拆台好多了。 收回目光,楚天齐又翻了一通桌上纸张,拿固定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说道:“市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去汇报工作……好的,记住了。” …… 连着配合了好几天,黄有才苦不堪言,他苦的不是配合,也不是点头哈腰。以他的理解,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尤其是在面对上级时,就是装孙子也无所谓。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觉得并不是装孙子那么简单,他越来越没底了。 趁着麦小雨午休之时,黄有才敲开了局长办公室。 看到是黄有才,麦小雨不悦的说:“午休时间,你来干什么?” “局长,我有急事汇报。”不管对方脸色难看,黄有才硬是从门缝挤了进去,又回身关好屋门。 “就没见过你这人,有你这么汇报工作的吗?”麦小雨冷哼着,向着办公桌后走去。 黄有才暗叹一声,感慨不已。曾几何时,为了从自己身上解渴,这个女人不分时候想叫就叫。那时别说午休,后半夜还经常让自己来侍寝,弄得自己都肾虚了。可现在竟然……哎。 “有事就说,愁眉苦脸的给谁看?本来就够烦的。”麦小雨喝斥着,坐了下来。 “是,是。”黄有才点头哈腰着,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再次讪讪笑着,黄有才讲说了担忧:“局长,你看这第二次核查,全都调阅的是原始资料,这些数据与报表上相差甚多。市里说的那么严,现在又证据确凿,怕是要追究责任呀。” “老黄,不是我说你。本来挺有利的事,楞是让你把事给弄糟了。要不是你对冯俊飞那么差劲,就不会有所谓的市长收信,更不会引来楚天齐。这倒好,建设局一下子成了全市焦点,不但做出的成绩不见了,反倒成了反而典型。”麦小雨埋怨着。 什么意思?我可是奉你的命行事,现在怎么又这么说了?黄有才没敢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却也表明了意思:“局长,教训姓冯的,不是我个人行为,我也是执行咱们的共同决定。”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麦小雨冷冷的说:“老黄,对于冯俊飞的飞扬跋扈,大家都是深恶痛绝。可我在出差前,和你讲的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能任人摆布。而你倒好,没事捅马蜂窝,不但让那个二楞子戏逗他和苗丽,还把所有原始资料控的死死的,一张都不给他们看,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嘛!” 哦,麦小雨,怪不得你这几天总是躲着我,不是没时间,就是要见别人,原来是想耍赖呀。想至此,黄有才也不再客气,翻了老帐:“局长,我记得好像不完全是这些内容吧。你当时可是单独交待我,能扛尽量扛,能扛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我现在就是尽力扛的。 在冯俊飞刚到单位那天,我也及时向你汇报了王二楞的事,你当时也没说什么呀?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问你是否要打退堂鼓,你明确表示,‘我不是要退却,而是提醒你,小心无大错。’正是在你的进一步鼓励和支持下,我也才有勇气硬扛着的,否则也多少会给他们提供一些东西。” 麦小雨神色速变,很快恢复了常态,语气很是严肃:“老黄,这些年来,我把你由科长一直提拔到现在位置,是让你给我帮忙的,可不是让你来截我的短。本来我想着自己万一进步的时候,也让你跟着进半格,可你现在竟然这样,真是令我伤心呀。看来你的翅膀硬了,又有了新的靠山,想要单飞呀。”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黄有才不由得心一凛:固然这娘们现在想撇清关系,但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也绝不可能做到常务。听说她现在又搭上了大关系,自己可不能斩断这根线呀。想到这一层,黄有才马上陪了笑脸:“局长,我从来没想过单飞的事,一辈子都要追随你。刚才发些牢骚,主要是没拿您当外人,咱俩谁跟谁?” “就是*嘴头子会说。老黄,你也看出来了,这次市里弄了这么大动静,肯定是想弄出个小名堂。这事呢,你先扛着……”麦小雨“噗嗤”笑了,做了对方工作。 第两千零五十六章 黄有才被撤职 新的一周到来。 大多数建设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核实完了。 在过去的四天,上至局长,下至普通工作人员,所有建设局人员全都配合了核实工作。在配合过程,所有人都担心吊胆,有人是怕找到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毕竟是相关事项经办人。有人则纯粹是怕配合不好,既担心因资料不到位而被核实小组挑毛病,更担心局领导怪罪提供资料不当。 但有人并未因核实结束而松气,反倒更担心接下来的后续事项。在这当,黄有才应该是怕的最要命之人,毕竟冯俊飞所受阻碍全由自己直接设计。 这四天连着配合,周末都没休息上,又整天提心吊胆,黄有才整个精神状态非常不佳,很是萎靡。 到了单位以后,坐在椅子上,黄有才哈欠连天。太乏了,身上乏,心里更累。 看着桌上放的几份件,黄有才“哎”了一声:“等宣判的滋味不好受呀!”叹过之后,拿件,翻了来。 “叮呤呤”,固定电话忽然响了。 瞅了眼来电显示,黄有才拿听筒:“喂。” 听筒里传来声音:“黄局长,九点在第二会议室开会。” “开会?什么会?”黄有才很是不解。 “我也不清楚,是麦局长刚刚通知的。”对方回道。 黄有才“哦”了一声,又问:“还在第二会议室开?多少人呢?” “局里副科级以上都参加。我还得通知其他人,先挂了。”听筒里声音至此,便传出“咔啦”挂断的声音。 握着听筒,黄有才骂道:“嘿,他娘的,真是人背兴吃*屎都是凉的,奴才都敢这么对老子了。” 也不怪黄有才要骂。以往开会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叶朗达都是亲自过来说,还都要请示一句“黄局长有什么指示”。今天不但远程指挥,反而还先摞了电话,真是反了天了。 忽然,黄有才不禁疑惑:他娘的,该不会是那事吧? 转而一想,又觉得没可能。昨天午的时候,二次核实才结束,下午又要了一份清单。大周末的,市领导还能连夜开会?就是正常工作日的话,怎么也得几天吧? 今天刚到单位的时候,黄有才还觉得等待结果难熬,不如快点给个处分,但现在却怕真是那事了。 尽管觉得不可能,黄有才还是非常不踏实,便从座位上来,出了屋子。 来在局长室外,黄有才抬手敲响了屋门。 “笃笃”, “笃笃”, 屋子里没有动静。 “笃笃”, “笃笃”, 又敲过两通,还是没人回音。 黄有才抓住门把手,拧了拧,也拧不动。 哦,不在。 黄有才转身返回屋子,拿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他娘的,占线。”骂过一声,黄有才扔下了手机。 …… 建设局第二会议室。 围绕着椭圆形会议桌,几乎三圈全都坐满了人,但主位却还空着。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零八分,黄有才追问道:“叶主任,你是不记错时间了?” “没有呀,局长就是说的九点。”叶朗达回复着。 “那我去看看。”黄有才说着,站身来。 “黄局长,我去吧。”叶朗达跟着身。 “待着。”黄有才没好气的斥了一声,迈步出了屋子。 来在会议室外,黄有才拿出手机,又拨打了出去。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怎么打了五、六次,全是关机呀?黄有才狐疑不已。 “叮咚”一声响。 黄有才快步向着电梯走去。 轿厢门打开,麦小雨走了出来。 “局长,就等你了。开什么会呀?”黄有才上前问道。 麦小雨“哦”了一声:“就是那什么,那个……”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向着黄有才示意了一下,麦小雨取出手机,放在耳边:“你好,你好……好的……明白……好的,再见!” 黄有才跟在后面,正要继续追问,却见麦小雨已经进了会议室,便也跟了进去。 “不好意思。说好的九点开会,结果领导又打电话找,回来晚了。”说着话,麦小雨到主位坐了下来。 快速坐到局长侧旁,黄有才瞟着对方面前的桌面。桌子上就是刚刚放下的公包,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环视一圈,麦小雨说了话:“同志们,在近段时间,建设局做了许多工作,其配合市政府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工作就是重要一项。下面大家谈谈对核实工作的认识,先从叶主任那开始吧。” 叶朗达清了清嗓子,讲说来:“市政府重点项目核实工作,是在市委大力支持下,市政府直接……” 听着叶朗达的发言,黄有才差点吐了。这都什么呀,怎么听着像市领导讲话,恶心不恶心,充什么大尾巴狼? 别管黄有才怎么看,接下来发言的人都是这腔调,都表现的思想认识高,政治觉悟高,配合态度好。当然,一些经办人也多少做了检查,简单讲了过失与不足。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科级和几个副处都发了言,该轮到黄有才了。 尽管厌恶别人那么说,黄有才一张口,也是同样的腔调:“这次数据核实工作,是利国利民利市的事情,对沃原市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对于这项工作,我举双手赞成,也要求同志们坚决执行会议决议,认真履行配合义务,决不能给建设局抹黑,也不能给市政府添堵。 只是在具体执行过程,一些同志对件精神理解有偏差,配合也不够紧密,致使核实小组产生了一些误会。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们要坚决改正,在以后的工作更要坚决杜绝。在这过程呢,我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问题,没有及时纠正同志们的失误。这个……就说这些吧。” 待到黄有才话音落下,屋子里静了一下,麦小雨才开口说话:“同志们,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态度也很端正。好多同志不但讲了自己的内心感受,还客观的评价了在此过程的欠缺,几位副局长也做了自我批评,尤其黄副局长更是认识到了主持工作的失误。虽然第一次核实时,我正好在首都出差,虽然对相关事项并不知情,但听了大家表态,我很高兴。 针对两次核实建设系统数据一事,市政府也非常重视,对于相关问题及时予以了关注,并在第一时间合议了相关事项。下面我就把市政府做出的决定,向大家做传达,希望同志们认真对待,有则改之,无则加冕。” 什么?人们都在内心发出疑问:这也太快了吧?真的有了决定。 在吃惊之余,黄有才最关心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决定?到底对自己是警告,还是记过,总不能记大过吧? 带着忐忑不已的心情,黄有才紧紧盯着麦小雨的双手,盯着她从公包里取出纸张。不知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黄有才只看见了纸张的背面,正准备细看时,麦小雨已经双手捧。 清了清嗓子,麦小雨宣读来:“沃原市政府重点项目核实小组件,沃政重字(002)号,关于对市建设局配合数据核实不力的处理决定。市直各部门、各县市区:对重点项目数据进行核实,是经过市委批准,由市政府常务会议做出的决定,对于全市……” 听着件的这些前缀,黄有才既觉得烦琐冗杂,更是忐忑不已:听这语气,似乎要从重处罚呀。该不会真的记大过,更不会降级吧?娘的,要是这样的话,老子可亏大发了。 “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对以下人员做出行政处分。”读到这里,麦小雨停了一下。 好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的盯着麦小雨手那张纸,也看着她的嘴,还支楞了耳朵。 “对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同志记过一次。”麦小雨读出了第一条处理决定。 众人全都一惊:我的妈呀,局长都记过了? 好几人更是为自己担心:那我呢? 第二条处理决定跟着读出:“对市建设局常务副局长黄有才同志撤职。” 啊?撤职,这也太的上纲上线了吧?人们既惊又惑。 “什么?再念一遍。”黄有才直接出了声。 麦小雨没有理会这个提议,而是继续读着下面内容:“对市建设局……” 虽然没再重读那条处分,但黄有才已经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众人的目光说明了一切。于是他“忽”的站了来,怒声道:“凭什么?凭什么撤了老子?” 没人回答黄有才,但人们却把复杂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老子……他娘的……凭什么?凭什么?”黄有才怒吼着,大步冲出了屋子。 “局长,这……”麦朗达站身来,看着麦小雨。 “坐下。”说过这两字后,麦小雨继续宣读着,“对市建设局……” 第两千零五十七章 背锅没商量 “咔”、“咔”, 透过虚掩的门缝,女人皮鞋声传进屋子。 “唿”的一下从座位上来,“蹭”的一下蹿到门口,黄有才拉开屋门,猛的冲了出去。 麦小雨正踩着“咔咔”的节奏向东而去,忽听身后传来“噔噔噔”声响,赶忙收住步子,回头看去。 见到是黄有才疾行而来,麦小雨没有驻足等候,而是转过身去,加快了步子。 臭娘们,想走?黄有才步子更急,就差直接开骂了。 “咔咔”, “吱扭”, 快步到了局长室外,麦小雨推门进了屋子。 正这时,楼梯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真没想到啊。” “是呀,这力度也太大了,局长都背了处分。” “最狠的还是撤了老黄,那家伙……” 纷杂的议论声小了好多,随即没了声响,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人们站在楼梯上,看着楼梯口那个头发凌*乱、怒目而视的男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惧意来。 “放呀,怎么不放屁了?你*妈的,背后臭老子,有种的当面来,来呀,给老子来呀。”黄有才瞪着血红的眼珠,手指楼梯上的人们,破口大骂。 所有的人们都“没种”,都没敢回应黄有才,这倒不是单纯的怕他这个人,而是不愿去惹现在已经失去理智的疯子。人们都知道“光脚不怕穿鞋的”,人们还知道“让狗咬了,不能再咬狗”。总之,和疯子较劲不值当。 “来呀,有种的跟老子来呀。”黄有才挥舞着双手,向着那些软蛋不停的咆哮。 刚开始看到黄有才凶悍的样子时,人们更多的是畏惧,而现在全都是耻笑,耻笑这只狂吠不停的疯狗。 在狂吠几声后,得不到人们的回应,也没把那个女人喊出屋子,黄有才怒火更甚,却又有些泄气。他胸脯连续伏一阵后,手指众人骂了句“妈*的,等着”,便又快步向东而去。 “疯狗。” “王八蛋。” “你*妈。” “黄柴狗。” “全家不得好死。” 在黄有才离去后,人们或低骂或暗损,加倍把那些“臭屁”回敬给疯狗。 黄有才几步奔到局长室前,正准备借着怒气踹门,却发现屋门半开着,便“咣当”一声撞开门扇,冲了进去。 径直冲到桌前,黄有才手指桌后:“说,必须给老子个说法。” 麦小雨迅速身,右手掩口,冲向门口。 “想跑?必须给个说法。”黄有才返身追了过去。 就在对方即将扯上衣襟之时,麦小雨抓住门扇,“咣当”一声关上。然后掩着嘴,低头快步跑到桌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双臂交叉放在桌沿,把额头顶在桌面上。 本以为臭娘们要跑,忽见这个样式,黄有才不由得发楞,怔了怔,又气呼呼返回到桌前,怒声质问来:“你说让我先扛着,还说顶多就是个警告、记过,可现在怎么样?撤职。老子被撤职了,现在老子什么也不是,狗屁职务都没有,二十多年的辛苦,屁也不剩。今天你必须给老子个说法,否则没完。” 麦小雨什么也没回应,继续趴在桌沿上,头都没抬。 “呵,耍开肉头阵了?要不是你让我给他们颜色看看,要不是你让我扛着,我能做那些事?我傻呀?你别说王二楞的事你不晓得,也别说电梯坏的事你不清楚,更别说不配合的事你不知情。当时你指不定多高兴,指不定多痛快。现在上面兴师问罪了,又把老子推到前面,你在后面装缩头乌龟,算什么东西? 这些年以来,每次都让老子冲锋陷阵,每次都拿老子当猴耍。在单位老子把人得罪光了,那些人表面叫‘黄局长’,背后骂‘黄奴才’,老子让你摆布的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大祸临头了,又把老子推出去,用老子脑袋祭旗。你的心咋就那么坏、那么狠?不行,你必须给老子交待。”黄有才破口大骂,张口闭口不离“老子”二字。 但麦小雨依旧那个样式,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不是肩头偶尔动一下,就好似睡着了一样。 看到臭娘们对自己如此漠视,黄有才越骂越气愤,手指越点越近,离着对方头部仅剩寸许:“臭娘们,你倒是说呀,把老子当猴耍了,现在连屁也不放一个,算什么东西?说呀,倒是说呀,给老子放个屁。放呀,你倒是放呀。” 麦小雨有了动静,除了肩头抖动,头也不时的摇来摇去。 “好啊,不放?不放不行。”黄有才骂着,伸手去拉对方肩头,“你倒是给老子放个屁呀。” 就在那只手刚触到肩头衣服时,麦小雨猛的抬头来:“放,老娘给你放。呜……” 本来准备狠狠掐着对方肩头,忽见一张泪脸抬,黄有才伸着右手,愕在那里。 “呜……走,跟老娘走,老娘跟你去市政府。”麦小雨满脸泪花,眼睛肿的通红,哭泣着,“蹭”的站身来,牵上对方右手,扯着就走,“老娘就跟市领导说,所有事我都知道,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我同意的,让市领导把我撤职,恢复你的职务。” “我,你,你干什么?”黄有才支吾着,身子向后撤去。 麦小雨转过泪脸:“干什么?老娘带你找市领导,就说市领导弄错了。应该是把我撤了,恢复你的职务,你是无辜的,你是替人背锅。这么多年以来,你做的所有坏事都是我教的,都是我让你做的,你一直都替我当恶人。把你从科里调出来,让你做副局长,做常务,都是我在巧使唤人。这总行了吧?” “这,也,也不全是,也有……”黄有才迟疑来。 “走,费你娘什么话?跟老娘走,跟老娘到市领导那里说,老娘还你清白。”麦小雨猛的一拽对方。 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力气,黄有才被拽了个趔趄,脚下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移动。 “走,走,跟老娘走。”麦小雨仍旧一扯一扯的,很快便到了屋门近前,伸左手去拉门把手。 “不去,我不去。”黄有才猛的往回一拽,便把对方拽回来了一步。 麦小雨脚下不稳,踉跄着前扑而去,径直趴倒在桌沿上。若是没有桌子挡着,怕是非得摔个大马趴,脸、嘴都有可能摔出伤来。 饶是有桌子挡着,麦小雨依旧“哎哟”了一声,然后身子慢慢向下出溜,就在即将摔躺在地的时候,双手才堪堪攀住桌沿。 “呜……”麦小雨哭泣着,左手撑地,慢慢站了来。 站稳脚跟后,麦小雨左手捂着腹部,奔着黄有才而去。来在近前,右手抓对方胳膊,向着门口拖去:“呜……跟老娘走,跟老娘去见市领导。” “老子,我,我不去。”黄有才犹如脚下生根,站着不动。 “不去?说个好听。不跟老娘走还不行了。”麦小雨依旧使劲扯着对方。 “不去,就是不去。”黄有才干脆身子下蹲,应对着麦小雨的拉扯。 “去,不去不行,必须跟老娘去。”麦小雨一下一下的扯着对方。怎耐对方已经蹲在地上,尽管她用了很大力气,仍然不能奏效。 “好啊,你不去?那老娘自个去。”麦小雨猛的松开对方,抽身就走。 没想到对方忽然松手,黄有才“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老黄,你怎么啦?”正前跑的麦小雨忽的收住脚步,转回身子,语气满是关切。然后再次转身,语气也温柔了好多,“老黄,你等着,我自个去,向市领导申请,用我的职务换回你的职务。” 说罢,麦小雨抹了下眼角,决然的奔向屋门。 就在麦小雨即将握上门把手之际,黄有才猛的从地上蹿,双手齐伸,从后面抱住对方:“别去,你别去。” “不,老娘就去,就去。”麦小雨一手掰着对方手臂,一手继续去抓门把手。可是努了几次力都是白费,反而还被扯的退回了好几步。 “小雨,别任性,听我说,听我说。”黄有才抱着对方,不停的解劝着。 麦小雨并不理睬,而是双手使劲拍打着着那双手臂:“不,老娘就要去,你放开老娘,放开老娘。” 黄有才抱着不撒手,然后一转身,身子贴在门板上,腾出一只手,“咔吧咔吧”两声,拧上了门锁。 “放开我,放开我,老娘就要去。”趁着被对方一手抱着之时,麦小雨返过身,在对方前胸不停的捶打着。 “小雨,只要我在这,你就别想去。”黄有才松开对方,态度非常坚决。 “我,老娘就……呜……”麦小雨双手捂脸,转身冲进里屋,一头扑倒在大床上。 “小雨,小雨,你别这样,听我说,听我说。”黄有才立即疾速奔进屋子,俯在床上劝解着。 …… 就在麦、黄二人争执不休之时,楚天齐刚刚听完李子藤汇报,是关于市建设局会议传达情形。 楚天齐略一沉吟,嘴角浮上一抹笑容:“背锅没商量呀!” 李子藤先是一楞,随即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第两千零五十八章 奖罚分明 “呜……呜……”麦小雨仍旧趴在床上,一手放在腹部,一手抹着眼泪。 黄有才已经劝解了好长时间,好话说尽,但对方一直都嚷着要去见市领导。期间有两次,麦小雨还猛的坐了来,就要跳下地出去,是黄有才死死抱住,才算做罢。 “哎,小雨,我也是一时气愤,说话没有遮拦。”黄有才叹气说着,“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年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做不到常务副局长,恐怕能否升副处还是个问题。没有小雨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是,要是没有我,你怎么能被撤职,怎么……不行,老娘就要去找市领导。”麦小雨一骨碌爬来,向着床边移动。 黄有才赶忙抱住对方:“小雨,小雨,怎么又来了,怎么这么不听劝?我不是那意思。你听我说。” “呜……”继续啼哭着,麦小雨再次反身趴在床上,右手撑在了腹下。 跟着一同趴到床上,黄有才做着解释:“我的意思是,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不会有这几年的辉煌。虽说常务还没当够,可是这几年下来,我也没少风光,单位大小人都对我奉承有加。别管他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反正表面都得低三下四。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是你让我尝到了处级领导的荣耀。 身为常务副局长,自是要替局长分忧,这是天经地义的,何况你对我那么好。你不但在工作上照顾我,在那方面更是满足我的需求,光是在这张床上,咱俩就多次颠鸾倒凤,我也多次驰骋不休,尽展男人雄风。” “臭不要脸,臭不要脸。”麦小雨忽然转过头,泪眼婆娑的娇嗔着。 “我就不要脸了。”黄有才把头凑过去,奔向对方嘴唇。 “就知道欺负老娘。呜……”躲开那张臭嘴,麦小雨又把头埋在床上。 黄有才“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接着说:“你把什么都给了我,我没有理由不为你尽心。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不,放的那些都是臭屁,都没经过大脑,都是混帐狗臭屁。反正我这人就是这样,嘴上有时没把门的,但是对你的心一直没变,就跟你对我一样。 你的心我领了,可是我不能让你去找。你想想,市政府的决定是那么容易改的?别管决定是否民*主,但名义上是集体决定,是代表着市政府的意向,市里绝不会更改的。你要是去的话,那就好比羊入虎口,空自赔上一个,不但不会恢复我的职务,恐怕你的局长位置也难保。” “怎么会?市领导也应该说理呀。要是我把责任全揽过来,他们就没有赖你的理由了,就应该让你官复原职。”麦小雨埋着头说,“都怪我,那时候就不该按要求宣布,就应该一直等着韩市长,等着他见我,等着我讲说实情。不管他是不是甩脸子,不管他是不是开面,我都要尽力求他,还是我欠考虑了。不行,我还得去找他。” 黄有才揽住对方准备支的后背,语气带着感动:“小雨,你就别犟了,都替我争取过了,可人家不见你呀。这也不怪领导,毕竟这是政府决议,不是私人之间交往,哪能说改就改?否则政府和领导的权威何在? 再说回来了,无论你怎么说,但是大多数事都是我做的。当初给姓冯的下马威,那更是我一手主使,你根本就没在单位,想安也按不到你头上。那些造假的档报表,也几乎都是我的签字,本身大都是我经手的,就应该由我来签。你说,这些能让你扛吗?领导能不清楚?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把招数使老了,就不应该把姓冯的逼成那样。其实也是大意了,就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会这么毒,否则就是完全实打实的报给他们,也不至于招致他们的狠手。放眼全市,比咱们数据虚报严重的单位多的是。就像交通项目,少则几亿,多则数十亿,能没水分,水分能少?” “呜……呜……”麦小雨哭的更伤心了,完全就是嚎啕大哭。 “小雨,小雨,你怎么了?”注意到对方捂着肚子滚动,黄有才忙贴心的伸过手去,“小雨,是不磕疼了,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都是我太混蛋。” “呜……呜……有才,你对我真好,太好了。呜……老黄。”麦小雨猛的转过头,抱住黄有才,疯狂的拱着他的脸颊。 “小雨,小……”黄有才支吾了一声,便吸住那只嘴巴,疯狂的吮*吸来,把舌头伸了过去。 麦小雨适时张开嘴巴,两只舌头便缠在一。 “小雨。” “老黄。” “宝贝。” “有才。” “呜……” “你真好。” 两个男女支吾着,搂抱在一,开始撕扯了彼此的衣服。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了来。 不舍的抽出胳膊,收回舌头,麦小雨伸手拿过分机听筒,“喂”了一声。 “局长,您在屋里呀,该吃午饭了。”听筒里是一个谄媚的声音。 “不饿,老娘不饿。”麦小雨冲着听筒大吼着,“咔”的一声,把听筒扔到话机上。 “他娘的,叶朗达那个王八蛋。”骂了一声,黄有才又揽过对方,想要继续刚才的事情。 “老黄,老黄,我不舒服。”麦小雨轻轻挡开对方。 黄有才马上坐来,关切的说:“对了,小雨,咱们赶快去医院吧,好好看看肚子磕的那。” 麦小雨摆摆手,坐了来,轻叹一声:“哎,我是心里不好受呀,你说咋就给你……” “小雨,别这样,别这样。”黄有才安慰着,揩着对方脸颊上新涌*出的泪珠。 “老黄,我是做梦也没想到,怎么会给你这么重的处分,至于吗?有哪条法律规定,数据适当加工一下,就要给常务副局长撤职处分?有这样的天理吗?”麦小雨猛的提高了声音,“他娘的还不是看我麦小雨不顺眼,还不是要清除我至亲的人?王八蛋,王八蛋。” “小雨,别这样。”劝解之后,黄有才也骂了来,“市政府那帮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全是见人下菜碟,全是合伙欺负人。” 麦小雨摆了摆手:“老黄,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韩市长总体还算是正派的,虽然他也对我不太感冒,可咱们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他来了以后,确实没照顾咱们,可一直也没给咱们穿小鞋,就是那个……” “对,就是姓楚王八蛋来了以后,才开始收拾咱们的。”黄有才狠狠的接了话。 “我真他娘就奇怪了。啊?他为啥就跟老娘过不去,老娘也没把他孩子扔枯井呀?还他娘满嘴仁义道德,还他娘装的道貌岸然,狗屁,纯属狗屁。”麦小雨更是骂的咬牙切齿,“这边把老娘欺负成这样,那边左奖一个同学,右奖一个同学,全他娘都成好样了,又是工作积极,又是魄力无限的。哼,倒他娘的奖罚分明。狗屁。” 黄有才急道:“怎么回事?奖励谁?” 麦小雨咬牙反问:“你说奖励谁?还有谁?” “冯俊飞?”黄有才停了一下,又问,“杨崇举?” “哎,是亲三分相呀。”麦小雨用感叹做了回答。 “我*他姥姥。”黄有才怒骂一声,跳到地上。 麦小雨伸手去扯对方:“老黄,你要干什么?可不要胡来。” “我不胡来,我要好好接受教训。”黄有才咬着牙齿,分明说的是反话。 “老黄,老黄,我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的,只是现在让你受委屈了。”麦小雨扯着对方,不撒手。 缓缓掰开对方手指,黄有才缓缓的说:“小雨,你放心,我不会蛮干的,不会再给你惹麻烦。老子也要智取,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暗算无常’。”说完此话,黄有才拉开屋门,出了套间。 很快,外屋先后传来“吱扭”、“咣当”的开、关门声。 向着外屋瞄了一眼,麦小雨立即满脸挂笑,自得的说:“就老娘这演技,都赶上电影演员了。不,做电影学院教授也绰绰有余。” 在自得的同时,麦小雨也不禁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演技颇佳,否则手机呼叫限制还没来得及改动,怕是就要露馅了。 想至此,麦小雨快步到了外屋,取出包手机,找到通讯录的“黄有才”,在上面操作来。 …… 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黄有才伤心不已、怒气满胸之际,就在麦小雨费尽心机却也背了处分之时,市交通局会议室里却是满屋喜庆。 看了看团团围坐的各位属下,杨崇举笑容满脸、语气激昂的说:“同志们,今天午加班开会,是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因为我们积极自查、据实上报,因为我们局二次认真核查、还了好头,市政府常务会议上,市领导专门对我局进行了表扬。与我们一同被表扬的,还有那四家据实上报的单位,但我们得到的肯定最大,赞誉更多,而且得到的实惠也最多。市长专门用了‘四个自觉’评价我们的工作,专门用了‘四个发扬’进行表扬。四个自觉是……” 关于建设局的会议情况,大家早已耳熟能详。现在听着局长讲说交通局受到的表扬,人们都在心暗道:奖罚分明呀! 第两千零五十九章 榜样力量无穷 榜样力量是无穷的。 先有黄有才刁难遭撤,再有杨崇举配合被奖,各部门立即找到了整改方向,纷纷学习杨崇举,系统内部严格自查自究。 先前市里要求自查数据,在三月十五日前上报。但好多单位都心存侥幸,并没有按要求行动,更没有上报新核实数据,仍以报表数据准确自居。在配合核实小组工作期间,也大多是阳奉阴违,能推就推,能拖就拖,或是以少部分资料应付。当然了,这些单位在表面都做的毕恭毕敬,没像建设局那样直接戏弄和挑衅。 就在好多部门都沾沾自喜,都想看看市里如何对待建设局时,结果市政府出了这样的杀招:撤掉黄有才,给麦小雨记过,处分一批建设局人员。 这样的处理决定可是出乎了众人意料,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对于当官人来说,没有比拿掉乌纱帽更可怕的事情了。于是人们第一时间小范围合计,大多数人很快达成共识:绝不做黄有才第二,一定要学杨崇举。此时再不幡然悔悟,就会成了第二个黄有才,若是市里再从廉政上下手,那自己可就全完蛋了。 这些局、县领导们反应绝对迅速,快速做出决定后,便立即付诸行动。在接到那个件时,好多地方都把自查的事安顿完毕,已经出发在路上或是调阅资料了。 为了把工作真正落到实处,为了以快补晚,为了核实工作更坚决、更彻底,好多人纷纷以现场取经或是电话咨询方式请教,有人甚至要请杨崇举到场指导。 杨崇举自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到对方现场,也不让局里其他人去,他可不想那么高调,不想引发别人忌恨。但对于到交通局请教的人,他都真诚的分享交通局自查经验,对于电话咨询也是尽量耐心解答。 一时之间,杨崇举忙的不可开交,几乎整天都是迎来送往,好多本职工作反倒得穿*插处理。整个交通局更是车来车往,铃声不断,应对着人们虔诚的请教,迎接着人们放大的笑脸。 这天,杨崇举正在接待市工业局长,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杨崇举立即示意工业局长噤声,拿听筒,恭敬的说:“楚市长,您好!” 听筒里是楚天齐的声音:“杨局长,这几天工作很忙呀。” 杨崇举一怔,赶忙做着解释:“楚市长,我们没有刻意张扬,仍然在踏踏实实做我们的工作。是好多部门觉得我们先走了一步,便纷纷来打听、询问,我们实在碍不过面子,才把我们的作法讲给他们。” “杨局长,我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反而要对你们的作法大力肯定。市里之所以表扬你们先前的自查行动,既是对你们鼓励,也是为了带动更多部门学习,希望在你们的带动下,能够涌现出更多这样的先进集体。在学先争优的同时,也要与不良风气做斗争,尤其要让类似建设局那样的蒙骗行径无处遁形。市里打击这种风气的决心是坚定的,惩治措施也会更严、更重,直接向党、政一把手问主责。”听筒里语气铿锵,措辞严厉。 “是。我们一定牢记领导教导,争取带动更多单位学先争优,也坚决与不良风气做斗争。”杨崇举表态肯定。 “好,很好,有什么困难及时汇报。”听筒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刚才听筒里的声音足够高,工业局长几乎一句不落的听在耳。听着楚市长那严厉的措辞,感受着市领导那坚定的态度,工业局长后脊梁冒凉气,庆幸不已。还好自己迷途知返,没有继续暗扛着,还好自己够识时务,否则真就可能学了黄有才那小子,也许更惨。 想至此,工业局长既讥讽那个蠢货,也不禁感谢那个家伙趟了雷。正是这个背锅贼的勇往直前,既救了那个相好的娘们,也救了像自己一样的更多同僚,众人应该给他立个碑才对。对了,可得跟老张、老刘他们也说一下这件事,别让那几个傻蛋也成了炮灰。 看着迟楞楞的同僚,杨崇举笑着问:“怎么啦?我这有什么不对?” “不不不。”工业局长赶忙摆手,“我在思考,如何把杨局的经验成功学到手,再如何进行创新,一定要把缺的课补上。” “哈哈哈……”杨崇举大笑着,点指对方,“你这是要后来者居上呀。” 工业局长也笑了:“不敢,不敢。肯定要有后来居上的志向,但我知道肯定超不了杨局,还望杨局能够继续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共同进步。”有了楚市长的肯定,杨崇举也更洒脱了一些。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个别侥幸人员也放弃了继续阳奉阴违的思维,积极的开展自查自纠行动,是真正的严肃自查。 当然并非这些人觉悟立即提高,也不是被黄有才遭撤忽然吓到,而是他们忽然听说,市领导的刀子要更锋利,要直接拿一把手开刀。还有传的更邪乎的消息,说是市纪检、监察部门也在暗行动,一旦哪个部门行动不力,立即对其一把手和主要责任人启动纪检程序。这太吓人了,谁还敢拿政治生命开玩笑?又有哪个人敢与纪检监察掰腕子? 因为心里有鬼,这些后知后觉的部门行动更积极,力度也更大,生怕因先前行动迟缓而被纪检部门盯上。几乎是“白加黑”、“五加二”模式,而且不惜拿手下大将祭旗。 各部门都下了狠手,那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核实工作没白没黑的高速运转,更正过的数据迅速形成报表,再审核、再校对,以最短的时间报到了市核实小组。 有了这些部门的主动积极核实,有了他们的真心配合,市里核实小组办公室效率高了好多。一个个重点项目数据被确认,一张张报表被更新。 本来要市核实小组做的工作,都被各部门提前做了好多,冯俊飞他们节省了许多时间。但短时间内大量信息的汇集,也让他们的工作量陡增,便也不分周末和工作时间,不分昼夜的加班忙碌着。大家都在拼,都在想着尽量早些完成这项工作,可又不敢偷工减料,便只能靠挤休息时间来拼命。 一段超强工作量下来,市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办公室终于完成了阶段性任务,形成了经过核实确认的整套数据报表。带着这些成果,冯俊飞走进了市党政楼“7002”房间。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站身来,迎了过去:“俊飞,辛苦了,眼窝深了好多,脸色也那么黑,可得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冯俊飞说:“市长,您看来也没休息好。” “是吗?我感觉还行。来,坐,坐。”楚天齐把对方让到沙发上,就要去拿茶杯。 冯俊飞赶忙重新站:“市长,千万别,我刚在办公室喝过,您请坐。” 楚天齐一笑,把茶杯放回原位,跟着坐到了沙发上。 冯俊飞打开公包,拿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市长,这是此次重点项目核实的报告。截止到昨天下午,此次核实暂告段落,比预定时间晚了五天。对不,这都是我工作不得力所致,请市长批评。” 接过纸张,楚天齐没有翻看,而是先说道:“俊飞,如果像你这样辛苦,工作又这么有成效的人还受到批评,怕是就没有不挨批的人了。又有谁愿意做工作呢?市里不但不会批评你们,还要酌情予以奖励。实话跟你说吧,当初我在计划这件事的时候,是预计到四月底或五月上旬完成。之所以把时间说的那么紧,既是逼着相关部门加紧核实,也是要给核实的同志们一定压力,这样也便于你领导他们。” “市长,真的?”冯俊飞半信半疑。 “哪还能是煮的?”笑着回应后,楚天齐翻了手纸张,边翻边问,“这些数字是否完全属实?” “市长,现在的数据,既是依据各部门核实后所报,又经过了我们自己与原始资料的抽样比对。抽样比对结果是,这些数据与原始资料记载完全一样。我计划向市长汇报后,再把未抽样的数据继续进行对比,直到完全无误。”停了一下,冯俊飞又道,“市长,在最终核实完成后,要如何进行处置?” “你的意见呢?”楚天齐把球踢了回去。 “我的意见是……”迟疑了一会儿,冯俊飞才又说,“我觉得,其它那几种情况还照原规定执行,就是对于二轮如实自查的部门,是否可以适当变通一下。关键是这种情形的单位太多了。” 楚天齐示意着:“具体说说。” 冯俊飞看了对方一眼,说道:“这些二轮自查的单位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受到对建设局处理的影响,也与交通局严格自查自究的举措紧密相关,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虽然这些单位后知后觉,但毕竟还是走到了正确道路上来,市里可否给他们一些机会,可否对于二轮严格自查自究单位不奖不罚,以示鼓励?” 听到对方有此一说,楚天齐没有立即给予回复,而是微微的笑了。 第两千零六十章 方市长又病了 又是一周多过去,时间早已是四月下旬,整个重点项目核实工作全部结束。 经过对所有自查过的数据核实,确实还有个别数据不准的,但大都差的不多,偶尔一两个错的数据也应是笔误。针对这种情况,在与相关单位严肃交谈后,责令他们进行了严肃校正,便没有再行追究。 所有这些被核实部门,只有两家单位虽然也搞了所谓的自查,但数据仍然严重不实,分明就是坚决的阳奉阴违。这两个单位,一个是下面的县里,一个是市里经贸局。 对于弄虚作假到底的单位,市里没有任何含糊,直接把县长撤职,县委书记降职调离,相关副处和科级人员也受到了行政处分。经贸局党委书记、局长撤职,随即市里监察部门便依照相关举报材料,进驻经贸局核查,查出此人有严重违纪问题。自然经贸局还有大批人员受到处理,撤职、记大过、记过各种处分不等。据传,那两个受到处理的书记、县长,也被市里纪检部门盯上了。 此次核实过程,有五家单位是在首轮自查时便据实上报,为整个核实工作带了好头。对于这五家单位,市里专门予以了物质和精神奖励,每家单位奖励十万元,专门作为给所有参与者的奖金;并对五家单位正副职给予不同程度的年度评比加分,这些加分对于评选全市年度先进大有帮助,进而可能会成为以后晋级、升职的重要参照。本来市里还要对带头严格自查的杨崇举再行奖励,被杨崇举婉言推却了,他称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除去最好的五家与最差的两家,大多数单位都是后知后觉,都是途幡然悔悟,半路才又学交通局自查自究。对于这些单位,市里一直没有给出明确回复,一直让人们心里悬着。不止是相关部门不踏实,冯俊飞同样惦记着此事,同样想要等到一个结果。 这天,冯俊飞再次到了“7002”办公室,向楚天齐询问对这些单位如何处置。这已经是冯俊飞第三次追问此事,前两次都没有得到准确回复。 在听完询问后,楚天齐又露出了微笑。 看到这种神情,冯俊飞心暗道:怕是又白跑了,楚市长神情与前两次一样。 笑容依旧,但楚天齐没有说出“再等等”三字,而是直接道:“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对这些二轮自查达标的单位给予以下处理。” 冯俊飞立即更加集精神,竖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楚天齐笑容更甚,缓缓的说出后面语句:“不奖也不罚。” “太好了。”冯俊飞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显得很是兴奋,“这些单位自知犯错在先,而且市里相关处理规定在先,却也盼着市里能够网开一面,能够给予他们改过的机会。现在市里这么宽宏大量,绝大多数单位一定会感念市里的恩情,一定会更加认真努力工作,这对全市整个工作推进都有积极意义。” 楚天齐笑着道:“这些单位应该感念你的恩情才对,市里也应该感谢你,这可是你提出的处理方式,市里完全尊重了你的重要意见。” “感谢市里的英明果断,感谢市领导的大力支持。”表达谢意之后,冯俊飞话题一转,“市领导高瞻远瞩,尤其您更是洞查一切,肯定早就有了成熟的处理方式,只不过我先肤浅的提出了而已。” “俊飞,就冲你提出这样的方案,就冲你这种谦逊态度,是你高瞻远瞩、洞查一切才对。”楚天齐再次吹捧了老同学。 “市长说笑了,市长说笑了。”冯俊飞嘴上自谦着,但发自内心的笑容,表明了他内心的欣喜。 楚天齐收住笑容,又道:“正如你所说,绝大多数单位会珍惜这样的机会,却也不排除个别单位与个人心存侥幸,好了伤疤忘了疼。为此,市里还有补充规定,那就是,在两年时间内,若是有单位再次弄虚作假,则市里会回头算帐,除了对新犯错误严肃处理外,也会按照先前的处置规定,来个二罪归一。” “好,这样更好,这就相当于缓期二年执行,对个别妄图再钻空子的部门绝对是个震慑,部门领导肯定会掂量事情的轻重。而对决心向好的部门,却又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只会令他们更加踏实的工作。”冯俊飞立即表示赞同,也不无奉承,“还是市领导英明,还是楚市长虑事周全。” “别别,你别给我灌迷糊汤,省得我把好多事都忘了。”楚天齐笑着摆手,然后又道,“对于你们这些具体经办核实工作的人员,对于你们做出的成绩,市里都看在眼里,也已做出相关的奖励决定。”说着话,楚天齐翻阅旁边纸张,拿出一份档递了过去。 接过档,冯俊飞快速看过,立即激动的说:“市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是份内工作,更是在执行市里决定,我们不敢贪功。” “你不用客气,市里这么做也是据实而定,对工作认真同志进行奖励也是理所应当。这些奖励从长期来看,肯定是有积极作用,当然这仍需坚持不懈努力,否则并不能带来直接帮助。”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现在核实工作告一段落,相当于对所有重点项目去伪存真,但做为发改部门,继续认真履行职责,继续监控相关项目更为关键。” 冯俊飞重重点了点头:“市长说的是,我一定会把这次核实做为良好开端,兢兢业业工作,锐意进取,开拓创新,辅助门主任做好发展改革工作,为全市经济建设和可持续发展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好,我相信你。”说着话,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谢谢市长信任。”冯俊飞赶忙握住对方右手,目光满是激动与坚毅。 …… 市政府相关决定一发布,立即在沃原市公务员系统引发热烈反响。从整个处理结果来看,该严的真严,该宽的也没有死搬条条框框。 这期间感触较深的,就是那些迷途知返的人们,这些单位的头头脑脑们既感动又庆幸。本来已经有错在先,只期望着能够网开一面,不曾想市里这么大度,竟然没有惩罚。虽然市里也给人们留了尾巴,但只要堂堂正正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至于以后做事会否有改变,但当下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会走正路。 对于市里的决定,可以说是取得了绝大多数人认可,都觉得市里赏罚分明、宽严相济。而市里既籍核实之际,对整个重点项目摸了底,也间接的整肃了整个公务员队伍,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被表彰和被放一马的人自是感激不尽,但对市里作法大为不满,怨气满胸的人自也大有人在。那两个被严肃处理的县和局,两单位相关人员就觉得市领导不是东西,觉得市里在见缝下蛆。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心里咒骂韩鹏程,诅咒楚天齐的祖宗,却不敢在明面上讲出来,生怕传到相关人耳朵里,生怕被罪加一等。 在这些憎恨的人员里面,黄有才算是比较特殊一些,他就敢不指名道姓的骂,但也仅限市局层面。之所以他敢大放厥词,也并非他有多么勇敢,主要还是仗着麦小雨在位,单位人们还不敢举报他。其实他自己也是个大软蛋,经常痛哭流泣,不过不是忏悔,而是感叹命运不公。这不,市里决定刚一下发,他就又到局长办公室哭鼻子了。 看到黄有才这个窝囊样,麦小雨便厌恶的要命,但她却不想得罪他,也不能得罪他,反而要显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老黄,想开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就是人生最重要的青山。” “可,可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平时都忙的够呛,现在却是每天闲的蛋疼,照这样下去,我可能得疯了。”说着话,黄有才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来。 “跟你说还不听,非要作贱自个,这个东西最害人。”麦小雨说着话,抢过那支烟卷,狠狠的拧断在烟灰缸里,“一点不拿人家的话当回事,真是气死人。” 听出对方语句的关心,黄有才并未因对方野蛮抢烟而气恼,反倒是表现出一定的愧意,却又显得无奈:“小雨,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这心里空落落的,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现在木已成舟,只能面对现实,总比经贸局老孙强吧?也比县里那两个老冯好吧?自由比什么都重要,还有就是身体,明白吗?”麦小雨显得语重心长,“回家好好休息一段。听话。”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子藤进了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 楚天齐抬头来:“有事?” 李子藤道:“方市长又病了。” “又病了?”楚天齐疑问着,眉头微微皱了来。 第两千零六十一章 你先把城建担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四月份最后一天。 大多数公务人员都在倒计时,计算着离下班还有多长时间,盘算着三天假期间的活动。这些人也不只是在心里盘算,大多已经通过短信对外联系,还有人在相对隐蔽的空间打了电话。 楚天齐也计划着假期回家,去看父母和老婆孩子,他早就想他们了。但他却没有大多数人那么清闲,没时间提前盘算假期的事,而是在争分夺秒的处理着手头工作,也在计划着假期之后的工作事项。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凛:假期不会泡汤吧? 念头一闪而过后,楚天齐拿电话听筒:“市长,您好!……好的,我马上过去。” 放下听筒,楚天齐嘘了口气,拿笔记本和笔,出了屋子。 …… 刚到市长室门前,市长秘书便从对面屋子迎了出来,热情的说:“楚市长,市长正等着您,请您直接进去!” 微笑着点点头,楚天齐敲响了屋门。 “笃笃”, “进来。”韩鹏程的声音传出屋子。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屋门。 办公桌后的韩鹏程欠身,示意着:“天齐市长,过来坐!” “谢谢市长!”说着话,楚天齐到了桌前,坐在对面椅子上。 韩鹏程微笑着,再次说话:“天齐市长,你果然是福将、猛将、儒将。数据虚报已经是多年的顽症,好多地区都有这种情况,可是你一出手,兵不血刃的就给解决了,不服不行。” 楚天齐马上谦辞着:“市长,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定,是市长亲自布局、指挥的结果,我只是尽了工作本分而已。而且在整个核实过程,都是冯主任他们具体来做,我就是跟着参与了一下,并没做具体工作。” 韩鹏程摆摆手:“天齐市长,不必谦虚。这事别人是否清楚我不知道,但我心知肚明,没有你楚市长的到来,没有你的提议,根本就不会有这次核实工作。没有你的亲自指挥与领导,这项工作也不会取得这么大的成绩,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劳。” “市长,我真的没做什么,大方向是您定的,具体操作又有别人,我就只是间传递一下罢了。”楚天齐继续推脱着功劳。 “行行行,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这事我心里有数。”停了一下,韩鹏程又说,“以前报的数据水分也太大了,大的超乎我的想象,若不是这次核实,我还认识不到有这么严重。这下好了,所有的重点项目全部厘清了底子,我们心里也有了底。依据真实数据做决断,更加有的放矢,也更加科学、客观,无论对现在的全市经济运行,还是对以后的可持续发展,都将产生深远的重大意义。” 对方的话确实在理,也的确是实情,但楚天齐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知道,市长专门把自己叫来,肯定不是为了口头表扬自己,肯定有具体事项安排。但自己又不便直接追问,只能待市长亲自讲出来。 “天齐市长,核实工作圆满结束,对于下步工作,你有什么打算?”说到这里,韩鹏程又补充了一句,“我主要是指重点项目。” 略一沉吟,楚天齐道:“现在数据已经准确,我们就要依据这些数据,调整相关计划。市发改委的同志们已经在做这项工作,昨天门主任和冯主任已经找过我,向我汇报了计划调整的一些细节。我让他们先按现在的想法去做,做完以后再报给我,然后我向您汇报。 待到调整的新计划确定以后,就是如何去落实,这才是关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我的想法是,在狠抓相关部门落实的前提下,市政府也要重点抓几个项目,要选重点的重点。这样既是为了更好的推进相关工作,也是在为其它工作打样板,要通过打造几个精品,带出更多的精品项目。一旦形成打造精品的氛围,那么这些重点项目就会高质量推进,也就引领了所有项目的高品质化趋势。” “具体说说。”韩鹏程微笑示意着。 “我的理解是,精品不是为了精而精,而是要选代表性强的项目,要既有体量又有社会影响力,既推进经济建设,又能回应和解决民生关切。可以选以下几个项目来考虑:一是棚户区改造项目,这是目前全市非常大的民生项目,也是社会和民众都非常关心的项目,也与百姓切身利益息息相关。棚户区改造……”楚天齐讲说着自己的想法。 韩鹏程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的微微点头。 在讲了两个项目后,楚天齐立即打住,做着说明:“市长,这只是我的一点儿粗浅想法,还没有细致的推进措施,也难免看得不准确,还请市长指正。” “天齐市长呀,我觉得你看的很准,咱俩是不谋而合呀,只不过你还有着保留。”韩鹏程笑着说,“把棚户区改造放到第一位,我觉得很有必要,也是必须的,只是……” 听到对方途打住,楚天齐心头一动,隐隐觉出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接话,而是仍旧做出耐心倾听的样子。 见对方没有响应,韩鹏程接着说:“只是现在老方又病了,这一个月以来,他就有一多半时间生病,来的有数几天也没干什么。这么重要的工作,以他的身体状况和工作状态,怕是推行来要耽误事呀。” “近阶段方副市长确实病休时间不短,不过应该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估计节后能够正常到位吧,他平时的整个身体素质非常不错的。虽然四月份他来的不多,但整个棚户区改造好像并没受什么影响。他是多年的老城建,既有一线领导经验,也有谋划城建全局的丰富经历,应该能够很好的推进这项工作。”楚天齐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对于老方的能力,我比较了解,也知道他工作态度很端正,可是毕竟现在身体不太做主。他这次请假可不只是三两天,也不只是简单的在家休养,而是要专门去省城做检查,听说还可能去首都的医院。去大地方医院做检查,可不是三两天的事,光是检查和等结果就得十天半月,要是需进一步检查,那时间就更没准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再有心工作,恐怕也难以顾及呀。 四月份之前,天齐时好时坏,温度也多有反复,这一个来月也基本是以准备工作为主,好多工作都没正式启动。从五月份开始,天气全面转暖,整个城建工作也会全面推开,主管领导经常不在岗位,势必要耽误工作。以咱们现在的形势,耽误不呀。你说呢?”韩鹏程的语气满是担忧。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但楚天齐还是没有接过话茬,而只是附和着:“要是这样的话,也倒是。” 听到这样的回复,韩鹏程盯着楚天齐:“天齐市长,你说这该怎么办?” “怎么办?方副市长具体什么情况,他又有什么打算?”楚天齐反问着。 “老方的意思是,不能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影响这项工作,可他当下却是有心无力,希望市里能找合适的人具体抓一下。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实情,确实我们应该想这个辙了,只是放眼全市,适合的人真的太少。你觉得谁合适呢?”韩鹏程把球踢了过去。 “谁合适,谁合适……”嘟囔了两声,楚天齐摇了摇头,“这个还没想过,下来以后,我好好想想。” 韩鹏程又笑了:“天齐市长,咱们也别打哑谜了,你最合适,这个人选非你莫属。无论是论能力,还是考虑权限大小,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楚天齐马上推辞:“市长,市里这么多副市长,哪个都是官场奋斗了二、三十年的人,论能力好多人都比我强,我可不敢自诩更合适。” 韩鹏程立即提出不同意见:“这个我心里有数,咱们也不需要挨个历数,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城建工作你先暂时抓来,怎么样?” 楚天齐忙道:“市长,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其他人选,我初来乍到,目前手头的这些工作还没理清,再……” “天齐市长,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拈轻怕重的人,怎么今天推三阻四来?再说了,你又是政府常务,这种情况下也应该站出来才对。”韩鹏程半认真半调侃的说着。 楚天齐脸上微现尴尬:“市长,不是我推三阻四,实在是怕耽误政府的事。我现在确实好多工作还没完全理顺,而且还在计划启动定风山修路事宜,这也是您非常关注的事,光是这个事项就有许多难缠的工作要做。” “这样,这个修路的事先放一放,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把城建工作担来。这总行了吧?”韩鹏程给出这样的回复。 楚天齐嘘了口气,无奈的说:“还是看看方副市长什么意思,过节以后再说,可以吗?” “可以。”这次韩鹏程答复的很爽快。 第两千零六十二章 坐在了火上 假期时光总是匆匆如水,人们还没觉得怎么过,三天休假便已结束,只得带着不甘回到工作岗位。 在上班的第一天,下午三*点钟,沃原市政府便召开了常务办公会议。除了副市长方永海以外,其他副市长、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全部到场,夏雪也在场做记录。 用了一个多小时,会议既定程序进行完毕,市长韩鹏程做了相关总结。 其他人等看似认真听讲,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个一、两下,但大都在等着“散会”二字。 做过总结后,韩鹏程并没如人们所愿宣布散会,而是提出了新的话题:“同志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最近方永海副市长身体不太好,经常病休,这次又请假去外地检查。可是城建工作却到了全面铺开的季节,几个重点项目更是处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没有主管市领导坐镇,绝对不行。也正因此,方副市长在请假离开前,特别向市政府请求,一定要请合适的市领导把这项工作抓来。我觉得方副市长态度非常真挚,而且客观事实也非常迫切,确实需要这么做,就接受了他的请求。大家看看,谁适合这项工作?可以自荐,也可以互相推荐。” 其实现场人们大都意识到了这个事,但却没有过多去想,也没想到市长会这个时候提出来。现在市长竟然让自荐或互相推荐,人们怎会开口?若是推荐自己的话,那是没事找事,不但可能会得罪方永海,更可能会惹来不必要麻烦,做好本职分管工作才是正理。自己都不愿意干,要是再推荐别人,显然更是招骂。 看到人们不说话,韩鹏程又催促来:“怎么,都这么谦虚,又都这么不关心市政府工作?” 还是没人说话。 人们之所以不响应,固然与那些担忧不无关系,其实更关键的是,人们都知道这只是临时接马腿,是为别人做贡献。如果是直接分管的话,那就会是另一种情形,就会以各种方式去尽力竞争了。一旦分管的话,就绝对不是麻烦,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利,更是好多人意向的肥差。 “都不说话是吧?那我点名了。这样,女士优先。”韩鹏程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 他娘的,这事想老娘了,为啥不让助理们先说?尽管心很是不满,但徐敏霞还是回应了市长的话:“市长,反正我不合适,也没想过其他同志是否合适的事。” 韩鹏程“哦”了一声:“那就下一位。” 排名最末的人看了看,说出看法:“我不合适,别人不清楚。” 接下来,人们挨个表态,但心意思完全一样,首先都坦诚自己不合适,也推荐不出其他人。 韩鹏程“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香饽饽呢,结果没人理睬。不知道要是直接找分管领导的话,是否还这么谦虚。” 人们自是听出了市长的讥讽,但没任何人较真,都在心暗笑着:激将也没用,除非真的直接划归分管。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提议吧。我觉得楚副市长很适合,大家觉得呢?”韩鹏程讲出了心本意。 人们都是一楞:楚天齐? 这倒不是人们在疑惑韩鹏程提议本身,而是产生了某些联想。人们都看得出来,方永海看病是假,分明在闹情绪,分明是前阶段的事情刺激到了他,而给他刺激的正是楚天齐。那么现在市长却提出楚天齐来,这是要趁机收割老方权利,还是老方耍赖布雷呢?或是几者皆有? 韩鹏程追问来:“怎么回事?自荐不自荐,推荐也不推荐,现在我提出人选,又不回应,这是要干什么?都表态。” 看到市长严肃的神情,又见楚天齐也没提异议,人们意识到,这肯定已经交流过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纷纷出了声: “同意。” “赞成。” “楚市长年轻有为。” “楚市长精力充沛。” “非他莫属。” “他最合适。” 韩鹏程又说了话:“乱乱哄哄的也听不清,这样吧,举手表决,同意楚天齐同志抓城建的请举手。” “刷”,齐刷刷的,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人们纷纷举了右手。 “好,全部通过。放下吧。”确认过表决结果后,韩鹏程脸色板了来。 其实韩鹏程所说的“全部”并不准确,楚天齐本人就没举手,当然这可以用“回避政策”予以绕过,而且楚天齐确实也没出声反对,也可以理解为默认。 目光缓缓的扫过众人,韩鹏程沉声道:“大家都看出来了,现在担这份工作,显然就是多了一份负担,这也是各位坚决不受的主要原因。我们现在把这压给楚天齐同志,就是给他肩上加了一副重担,他事实是替政府分了大忧。那么我要强调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他人必须全力支持他,绝对不允许推诿扯皮,更不能拆台、使绊子。如果哪个人做出不当举动,可别怪我不客气。” 人们听出来了,韩鹏程这是在为楚天齐撑腰呢,不过却没人忌妒,更多的是揶揄:谁让楚天齐接了个烫手山芋呢?反正只要不是让自己接马腿就行。 于是人们纷纷表示“不会拆台”、“一定支持”。 韩鹏程神色转缓,脸上出现笑容:“天齐市长,你说几句。”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声“好的”,随即露出一个无奈微笑:“方副市长病休检查身体,全市城建工作成了这样的情况,我很替政府着急,为政府分忧责无旁贷。但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接这份工作,这不是我拈轻怕重,而是我忙不过来。可既然市长这么器重,大家又这么赞同,那我就临时接过来。待到方副市长身体复原,能够正常履职的时候,我再把这份工作交回去。虽说是临时接管,但既然接了过来,我就会认真履职,就会……” 虽然楚天齐讲的语句铿锵,态度坚决,但人们的思维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想着其它的事情,想着此事背后存在的东西。这其,徐敏霞的思想要复杂的多。 从楚天齐到任沃原市,分管重要项目后,徐敏霞就有着深深的担心。尤其自从重点项目核实工作开始,她的这种担心更甚,觉得楚天齐会借此收拾自己。 可是在忐忑的等待,等来的却是建设局被收拾,也就是间接的打了方永海的脸,而自己的分管内容却没挨整。这固然有杨崇举主动投诚的原因,但刀子没砍到自己,还是让徐敏霞庆幸,却又很是不解。 到底是为什么呢? 经过一番思考,徐敏霞似乎找到了原因:楚天齐这是声东击西,虚虚实实,打击方永海是为了麻痹自己,最终会对自己下手。其实楚天齐已经对自己出手了,用杨崇举架空自己,就是明证。 那么楚天齐接下来会从哪里下手呢? 这段时间内,徐敏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给出了好几个解释,可最终又不能完全确认。 只是今天韩鹏程来了这么一出,却很出徐敏霞的意料。对于楚天齐拿建设局开刀一事,人们已经议论纷纷,说他在打击方永海。结果他现在又接了这项工作,那么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他就这么狂?就这么不加掩饰?就不想想舆论?还是自己的分析出了偏差呢?徐敏霞又糊涂了,也更疑惑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 在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政府常务办公会结束,楚天齐返回自己房间。 刚到“7002”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叮呤呤”的声响。 推门进屋,到了桌后,楚天齐看向话机。 注意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笑着摇摇头,坐到椅子上,拿了电话听筒:“刘书记,您好!” 听筒里传来男声:“天齐市长,工作很忙呀,打了好几通才打通。” “九点就开会,刚刚结束。”楚天齐给出解释。 “我估计就是这样,才没打你的手机。”说到这里,电话里话题一转,“秦市长又催了,节前就催,可我没好意思麻烦你。这不,今天一上班,他就找了我,专门说了这事。天齐市长,还请你百忙之抽*出时间,启动一下定风山修路一事,老哥就拜托你了。” “刘书记,真不好意思,近期这事怕是动不了。”表达过歉意后,楚天齐讲说了缘由,“主管城建工作的方副市长近期身体不好,四月份大多数时间都病休,总共上了不到一周的班。现在又去省城做检查,可能还要去首都,估计最少也得两三周,之后还不知能不能正常到岗。可城建工作又正是全面开展的时候,于是在刚刚的常务办公会上,韩市长决定让我临时接管,其他成员也表示赞同。现在要忙这个事情,韩市长也同意把修那条路的事向后推推。” “哦,是这样啊。”对方的语气满是失望,却又接着嘱咐道,“天齐市长,从沃原市近期的事项来看,这是把你放在火上呀。” 楚天齐无奈的一笑:“刘书记,还是您理解我,可我也别无选择,只得往上坐呀。” 第两千零六十三章 犯后娘手里了 屋子里,白色墙壁、白色顶棚、白色床具、白色床单被罩,四周色调都很宁静,环境也非常宁静,可方永海内心却一点儿也静不下来。 这种不平静,不止是今天才有,其实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了。 那时冯俊飞等人到建设局核实,遭遇到黄有才的戏弄,之后黄有才更是阳奉阴违。知道这些事时,方永海就下了结论:黄有才早晚要倒霉,建设局肯定要被收拾。 在下结论的同时,方永海心情便不平静,他知道建设局要给自己惹麻烦,要给自己添堵,不禁骂黄有才那个蠢货,也骂麦小雨那个傻*娘们。 果然正如方永海预料,四月的第一天,市长就出示了举报信,举报建设局弄虚作假。当时在会上,方永海就意识到,这是黄有才的愚人节礼物,也是在给自己过愚人节。会后为了少掺和,他便病了,没有去参与调查。 在四月五日那天,愚人节礼物去掉包装:黄有才被撤职,麦小雨被记过。 虽说早就知道黄、麦二人要倒霉,曾经还暗自给这俩家伙念唱过衰,但这个处理决定超出了方永海预期:太快了,也太狠了。如果四月一号算是收到过节礼物,那么这个时候才是真正打开,真正被“愚”了一把。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尽管那两条狗不忠于自己,但表面还是拴在自己院子里,现在一条狗被弄死,一条狗被拴上铁链,自己这个主人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方永海就继续“病”着,虽说身体上没毛病,但心里真的不舒服。 病病好好,一直到月底,方永海都在观察着,看看是否仅自己丢人。结果到头来,与建设局情况类似的好多单位,就因为迷途知返,并未受到原规定的处理,全被网开一面,不予处罚。 这么一来,方永海心理便更不平静了,严重失衡:闹了半天,就把我的狗打了,我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也太没面子了。 别管是不是针对我,但事实上削了我的脸,那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那点破工作爱谁管谁管,还是到医院休养心静呀。 现在倒是来了医院,更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可心里根本就静不下来,反而更烦躁了。 “烦哪,哎……”方永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方永海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声:“市长,请问身体怎么样?检查没问题吧?我这可惦记了。” 猫哭耗子。暗自腹诽之后,方永海冷冷的说:“有什么事?” 对方“哦”了一声:“也没大事,就是和市长您说一声,您就安心养病吧,不用再操心工作的事了。” 方永海听出来了,工作已经有人接手,于是道:“我本来就是在调养身体,本来就不操心工作。” 手机里“呵呵”着:“那就好,那就好,市长能这么想最好。有楚市长那样年轻有为、魄力实足的优秀领导管着,指定城建工作会更出色,您尽管放心,休养多长时间也没问题。” 虽说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言辞,方永海还是禁不住追问:“楚天齐管?这又是谁传的?哪能上班第一天就定这事?” “传的?市长您还不知道?件都到单位了。人家楚市长在会上可说了,只要管上城建,那就得按他的来,就得执行他的规矩,人家已经在做城建五年规划了。”说到这里,手机里长叹一声,“哎,我们是犯后娘手里喽!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三年还是五年?” 胸脯伏了两下,方永海狠狠按下挂断键,骂了声:“妈的。” 这声骂究竟是送给打电话的人,还是送给自己,亦或是骂另外的人,只有方永海自个知道了。 …… 握着已经挂断的听筒,麦小雨“咯咯咯”笑了来,脸上神情极其古怪,既像是很高兴,又像是在发狠。 “笃笃”,屋门响动,随即便被推开,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看到来的是黄有才,麦小雨收住笑声,放下听筒,眉头微皱了一下,便迅即松开:“你怎么来啦?不好好在家休息。” “我能不来?都火烧眉毛了。他娘的,还指着慢慢回来干呢,现在他一来,我还能回来个屁。”黄有才骂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麦小雨叹了口气:“哎,事变化无常呀,只能瞅机会了。” 黄有才一龇牙:“小雨,你挺高兴呀,老远就听你笑的那么开心,是不有什么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尽瞎说。”麦小雨埋怨着。 “好多人可都说,姓楚的就是个种牛,见女的就上。当初在定野的时候,那个姓管的娘们长的就跟猪一样,他都把人家办了。像是你这么风骚的女人,他能放过?恐怕又要上演‘一剪梅’了吧。”黄有才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笑的这么开心,是不就盼着让他剪呢?” 对方给自己提了醒,麦小雨不禁心一动,但嘴上却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把老娘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了,老娘就是再好的白菜,也让你这个臭猪拱了,人家还能看上?” “呵呵”的笑了两声,黄有才道:“这么说,你真的有这个心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不召见我,原来是给人家留着的。是不是每天都要洗个五六遍,还要用熏香蒸一蒸那地方呀?” “混蛋。你他娘埋汰老娘,老娘这段时间都烦死了,哪还有心情找你?你不说给老娘出好主意,却来给老娘扣屎盆子。”麦小雨越说越气,抄一沓纸张砸了过去。 黄有才歪头一躲,但还是被扇在了脸上。 “啪”, 该。心里这样喊着,但麦小雨嘴上却表示出关心:“老黄,我不是故意的,不疼吧?” “能不疼?”黄有才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没忘先前的事,“你刚才到底笑什么?咱们都犯后娘手里了,你还能笑的出来?” “哎,你呀,咋一天这么无聊。”麦小雨摇着头,扯过话机,在上面翻出刚才那个号码。 看了看号码和上面的时间,又瞅了瞅手表,黄有才“嘿嘿”的笑了:“你是不是向他及时通报了件内容,激他们两个掐呢?” “你说呢?混蛋。”麦小雨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好,好。”黄有才被骂,不但没生气,反而称赞来。 …… 楚天齐接管城建的消息,瞬间便四散传开,也传到了省城。当然这并非说人人皆知,但有心人却是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 “什么,楚天齐?你有没有搞错?”张鹏飞对着电话质问。 “张总,要不要把相关件给你传一份?”手机里的声音不无揶揄。 张鹏飞怒道:“传你娘个*,成心气老子呀。”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怕张总不信吗。”手机里的语气根本就没有“不敢”的意思。 张鹏飞又想了什么,忙道:“城建工作不是那个姓方的老头管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姓楚的王八蛋管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官场上更讲究实力,实力决定一切。姓楚的虽然仅到沃原两个月,可是架不住人家根子硬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几天呀,就把建设局的官老爷收拾了一顿。现在那个蠢货被骟掉,局里就只剩了寡妇,八成姓楚的要来个‘一剪梅’了,到时建设局就成了姓楚的天下。再加上已经投诚的交通局,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常务副市长,是真正的重点项目掌舵人了。你俩可是老熟人,又有共同的……呵呵,肯定老熟人该照顾张总了。”手机里满是挑拨的语气。 “照顾你娘个头,老子还怕他不成,他手大还能捂过天?”张鹏飞甩了狠话。 “那有什么不可能?一个多月就弄了两个局,再加上很快就会接过全市财政大权,离着掌控整个沃原市,也来日不远了。”对方“嘿嘿”笑着,“到时张总要钱也方便了,你们是老熟人嘛!当然了,要是张总不屑直接找他的话,让尊夫人出面就可以了。” “*你姥姥。”张鹏飞怒骂一句,摔掉了手机。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谁?”张鹏飞瞪眼看向屋门方向。 “张总,是我。”屋门开启,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是小诸葛,张鹏飞没有厉声质问,而是长叹一声,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怎么又摔了?”弯腰捡手机,小诸葛坐到了对面椅子,问,“张总,你是不也听说沃原市的事了。” “我他娘就奇怪了,为什么就命里犯小人,咱们在那他就到哪,咱们干什么,他就管什么。怎么躲都躲不开呢?”张鹏飞恨恨的抱怨着。 “是呀,咋就总犯他手里呢。”小诸葛附和着,“这又犯到后娘手里了。” “怎么办呀?”张鹏飞讨了主意。 “张总你说呢?”小诸葛又把球踢了回去。 “唉……” “唉……” 两声叹息回响在屋子里。 第两千零六十四章 骚情女人上门来 瞅着那一摞城建资料,楚天齐长嘘了口气,不禁有些烦躁。 其实从市长提出城建那事,楚天齐就已经烦了,他并不是烦工作本身,而是特烦这样的事。 对于工作,楚天齐从来不怵,多少工作都不惧。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越是人们怵头的事,他反而越爱挑战,最终还取得了很大成绩。 虽说沃原市建设工作存在很多困难,确实不太好搞,但他仍然不怵。只是让自己此时接手,他是一万个不乐意。 他之所以不乐意,与那些人考虑的临时接马腿不同。他可没去想是否给别人帮忙,是否受累不讨好,他考虑的是时机不对。如果从一开始就分给自己这项工作,他会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惧是否因此得罪前分管领导。可现在不同,自己刚刚收拾了建设局,市里就把建设工作给了自己,别人会怎么想? 明白的人知道是方永海闹情绪、摞挑子,自己是临危受命,是为政府分忧。不清楚的人势必要说自己急于夺权,急于抢肥差。自己初来乍到,本就有一些传言,再扣上这么一顶莫须有的帽子,也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势必对开展工作也有影响。 可是市长把话说到那份上,而且市长不存在给自己下套的理由,确实也只有自己更合适,楚天齐真的不能不接。只是接了以后,心里又确实不太痛快,这几天已经烦了好几次。 “笃笃”,敲门声,李子藤走进屋子。 径直来在桌前,李子藤说:“市长,建设局麦局长预约,想要向您汇报工作。” 从五月四号那天件下达,这个麦小雨就要预约汇报,当时楚天齐让秘书推掉了。之后她便每天预约,连今天算上已经是第四次。楚天齐很不想见这个女人,最码近几天不想见,可这个女人却天天如此,看样子还会继续下去,实在烦人。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说:“这样吧,让他现在过来,不过我一会儿有事,没多少时间。” “市长,她已经来了,就在我那屋等着。”李子藤回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她倒挺会算的,那就现在过来吧。” “好的。”答过一声,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 很快,屋门再次被推开,一张笑脸探进屋子,正是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 看到楚天齐正低头盯着桌面,麦小雨便轻轻迈进屋子,又轻轻关上屋门,然后轻手轻脚的向着桌子走去。 余光瞟到那个女人故意做作的样子,楚天齐暗自好笑:瞎他娘的抖机灵。 尽管麦小雨走的很轻,但毕竟是女士高跟皮鞋,还是发出了“咔”、“咔”的响动。 走到离桌子还有一米左右,麦小雨收住步子,丁子步站定,双手搭在腹前,面带微笑的目视前方。 注意到女人的迎宾站姿,楚天齐暗“哼”了一声:纯属作妖。 楚天齐没有抬头,就那样盯着面前的纸张,不时在上面划几下,其实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自己要如何应对。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差不多快二十分钟了,楚天齐还没有抬头,而麦小雨就保持着同一站姿,笑容也没变一下。 终于,楚天齐抬头来。 麦小雨立即上前,颔首问候:“市长好!” 楚天齐没有伸手,而是不冷不热的说:“麦局长,有什么事?” “市长,我想向您汇报工作。”麦小雨依旧微笑哈腰。 “那就汇报吧。”楚天齐淡淡的说。 “市长,这是汇报材料。”麦小雨说着,取出一沓纸张,躬身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去接,而是说道:“材料给李副主任就行了。” “市长,我的汇报是与材料相配套的,请市长指正。”麦小雨依旧躬着身形,双手端着纸张。 楚天齐稍一迟疑,抬右手,去接纸张。 在对方伸手之际,麦小雨的身形躬的幅度更大,还特意挺了挺前胸。她对自己的胸器可是很满意的,那是经过好几次美容的成果,先前那几个男人也都是爱不释手。而且她今天还故意穿了宽领外套,也故意没穿打底衫。就她这样的弯腰幅度,衣领里面的内容很容易便能展现出来。 他娘的,想给老子玩邪的?楚天齐尽管没怎么抬眼,但对方那东西还是在眼前晃了一下,不过他真的做到了视而不见。 看着楚天齐那淡然的神情,麦小雨心暗道:小种牛还挺能拿捏的。 把纸张放到桌面上,楚天齐翻了翻,示意道:“说吧。” “好的,谢谢市长给我这次机会。”客套一句后,麦小雨拿腔拿调的讲说来,“尊敬的楚市长,您好!我是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今天能够向楚市长当面汇报,深感荣幸与自豪。青年节之际,欣闻楚市长分管城建,我是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楚市长有为果敢,爱民如……” 楚天齐抬手打断:“直接汇报工作。” “是。”麦小雨微笑应答,却仍不忘把高帽子戴完,“我相信,在楚市长的英明正确领导下,沃原市城建工作一定会迈步新台阶,一定会取得更大辉煌。” 停了一下,麦小雨才开始汇报工作:“沃原市建设局在……” 麦小雨的正式汇报内容,一共是三部分:市建设局三年工作总结;市建设局三年工作展望;市建设局当年工作安排。整个总结部分自是成绩多、失误少,工作展望前景广阔。 对于当年的工作安排,麦小雨汇报的更为详尽,尤其对过去四个月工作还进行了梳理。在对当年余下工作做汇报时,麦小雨特意强调了主管领导的作用,特意又为楚天齐唱了赞歌。 从整个汇报来看,建设局也做了一些工作,但都难免夸大了其成果,而且处处显露着对楚市长的吹捧,令楚天齐很是厌烦。 听完整个汇报,楚天齐说:“汇报听完了,你可以忙去了。” 麦小雨一愕,随即陪上笑脸:“请市长予以指示,我们也好遵照执行。” “建设局工作自应有大的整体计划,是持续性的工作,不应因人员临时更替而变动。我现在刚刚临时代管该项工作,好多情况都不熟悉,还没有具体指示。你们只需按照正确计划,利用正确方式,把所有事项正确去做即可。”楚天齐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妈的,什么正经屁不放,却又拿几个“正确”限制老娘,真是个滑头。尽管心里是这样的想法,但麦小雨脸上却是堆满笑容,语句也是虔诚之极:“我们一定牢记市长教诲,认真学习市长讲话精神,努力落实市长指示,紧密团结在市长周围,把整个城建工作推向前进。” 楚天齐不置可否,意思很明显:你快走吧。 麦小雨岂能看不明白?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她向前走了一步,离着桌子更近一些,然后指着桌上报告说:“市长,我也知道,在您面前,我的报告还很稚嫩,但仍请市长拨冗批阅,我等感激不尽。”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女人故意哈下腰来,故意又展示着胸器,便冷冷的说:“有时间再看。” “市长,我一定在您英明领导下,兢兢业业工作,勤勤恳恳做事,一定唯市长马首是瞻。您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指哪我打哪,我愿意全力配合市长。”麦小雨仍然躬着身子,声音也故意娇滴滴的。 呃,太他娘恶心,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如此作态,真不害臊。楚天齐心里鄙夷着,沉声道:“回去工作吧。” “是,我听您的。”麦小雨抛了个媚眼,转身走去。 什么东西?楚天齐心里骂着,忽然想一件事,便抬头看去。 正向前走着,麦小雨忽又转头看去,竟然发现了一双灼灼的目光,立即展颜一笑,故意向下扯了扯衣服。 楚天齐立即移开了目光,其实他只是为了验证对方胳膊上的梅花胎记而已,不曾想这女人又犯了骚*。 讨厌的女人离开了,屋门随即关上。 其实楚天齐之所以讨厌这个女人,固然因她骚*味太重,骨子里却是憎恶这个人。他清楚,以这个女人的立场,以这个女人与徐卫军的接触,极可能和明若阳也搅到了一,她对自己绝对没安好心,绝对心怀敌意,绝对是刺探虚实。 “咔咔”、“笃笃”,女士皮鞋声、敲门声相继响。 以为又是那个女人回来,楚天齐问道:“谁?” “我。”还是女人声音,却不是那个讨厌女人。 话音刚落,夏雪推门进了屋子。 吸了吸鼻子,夏雪夸张的说:“市长,您这里刚来过尊贵的客人?” 知道对方应该是遇到了那个女人,楚天齐直接开口道:“具体说说她的情况。” “具体说说?”夏雪意味深长的笑笑,“我只知道那是个骚*的女人,江湖人称‘一剪梅’。” 楚天齐道:“我是说工作。” “这也是工作,是工作的一部分。”夏雪揶揄的说着,“咯咯咯”的笑了来。 第两千零六十五章 夜访原北棚户区 五月初的北方,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是一年非常舒服的季节。 这个季节,人们早已剥去厚重的衣物,穿上单薄的衣衫,年轻人更是裙子、半袖等身,但也有年长的人们还套着毛衫。这也是一个乱穿衣的季节,大多数人的衣着都是由春到夏过度,个别人则已提前步入夏季。 在这样的季节,室外活动自是不可少的,周边郊游、户外锻炼、三五闲谈是常有的状态。但这些活动人们往往也要躲开大午,也一般不会时间太晚,毕竟相对来说这两段时间温度不太适合。 可是就在沃原市原北区,就在市区靠北区域,晚上九点多了,街边的人不但不少,还多了好多。这里边有整日休闲的退休老人,有白日工作的年轻汉子,有干过家务的妇女婆子,有完成作业的孩童。总之,各个年龄层都有。这些人们或坐在街边闲聊,或借着灯光下棋、打牌,亦或是玩耍嬉戏。 这里不是夜市、大排档,不是戏台、广场,好似温度也不很高,最码薄衬就有点凉,空气也不太好,不时会扬来一股灰尘或飘来难闻的味道。尽管有这么多不适宜,但许多人都不愿回到屋子,好似偏要挑战这样的环境似的。 这里是一片很大的老旧房子,大都是上纪八十年代建造,离现在已经三十来年,有的甚至还要早建个十来年,个别新一些的也在二十年左右。这些房子的建筑材料、工艺早都已经落伍,尤其布局、设施更是不适应现代生活,各方面也都不太方便。 这里的街巷太窄,停放私家车就是大问题,车辆根本停不到家门口,放在侧旁又不安全,还影响通行。房顶、院落、小巷上方随处可见破旧电线,密密麻麻,破旧不堪,真怕那天电线火,想跑都不好跑,消防车到位都要费上老大时间。还有土哄哄的地面,泥洼洼的污水沟,臭哄哄的垃圾堆,乱糟糟的私搭乱建,这里是标准的棚户区。 其实不是人们愿意吃土,也不是愿意吹凉,更不是愿意感受臭味,而是不舍和怀念让人们久久驻留在室外。这里要拆迁改建,人们很快就将离开这里,去到新的陌生环境,这块熟悉的地方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残垣。经年之后,这里可能会焕然一新,但也会新的陌生,新的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在这里,最醒目的东西,就是房屋外墙上划着红圈的“拆”字,好多墙上还不仅一个,颜色深浅不同,字体形状也不一样。 在整个区域,大多数房子还都挺立着,也住着人家。但有的早已人去屋空,窗玻璃都坏得没了一块,还有的仅剩下残缺的半截院墙。正因为挺立的房子也会是这个命运,正因为留有诸多念想的家园即将不复存在,人们才更留恋这里,才更愿意感受这里的生活。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留恋这里,最码大多数年轻人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早就盼着茅屋换高楼了,有人也搬走了好几年。饶是这些人,近期也大都住回这里,或是经常要到这些地方,要关注这里的拆迁情况。 在前排房子的街巷边,堆着一群人,人群当正有两个老年男子下棋,周遭是或坐或站的围观者。 “将。”“谢顶”老者拿“马”,“啪”的一下放到了新的位置。 “将……别不了马腿,出将又出不来,前边架的‘炮’,这边还憋着,死了?”白发老者叨叨咕咕着,拿对方的“马”放回原位,“缓一步,缓一步。” “缓什么缓,都缓几次了?”谢顶老者又把马卧到了槽边。 白发老者又要拿“马”:“再缓一次,就一次,刚才没看见,让灯影挡住了。” “你总有说次,快摆下盘吧。”谢顶老者摁住棋子。 就在二老者争执棋局之时,边上也有人叨叨着: “别吃他那个仕就好了,还能往出走一步老将。” “不吃能行?把车都划掉了。” “那时候就应该先出老将,他那个马就不敢卧*槽。” “要我看,当头炮就不该丢,自从那个炮没了,子就一个劲的被吃。” “卒子过河顶半车,一下子过了两个,还都到了……” “你们会你们来,都怪你们瞎鸡*叨叨。”白发老者退不回去“马”,冲着议论的人们来了火。 看到老头拿人撒气,大多数人都闭了嘴,或面现尴尬,或露出蔑视表情。 不过也有人不识火候:“要我就不那么走,早点把这个马废了,什么事都没有。” 立刻还有人接了茬:“以车换马,还搭个炮,更输得快。” “就知道瞎**。”白发老者双手一划拉棋子,站身来,“不玩了,麻烦。” “家里有气,拿别人撒什么疯。”一个穿着花格上衣的老年男子嘟囔着。 本来已经迈动脚步,听见这声搭腔,白发老者又转回身:“谁说的,谁说的?” 花格衣老者“嘁”了一声:“谁说也是那么回事。” “焦老三,你什么意思?”白发老者手指发声者,“我有什么气?跟你撒的着?” “大伙都知道,答应多给你的钱泡了汤,你有火没处发。”花格衣老者回应着。 “放屁?谁说多给我了?那本来就应该给,那个煤仓子我就花了……” “那也不是房子,人家凭啥给你钱?” “费鸡*话,那是我花钱盖的,凭什么不给?” “花钱盖的也好,那你没本儿呀。” “没本儿就不算了?焦老三,你也别说风凉话,你家那个厕所都想要钱,我煤仓子为啥不给?” “谁说我家厕所要钱?我那是装修费,光那个座便器就花了三千块,还得往过引水,总共算来五千多,是前年刚弄的。还有暖气罩、菜窖、墙围子,那都是花钱来的呀。” “你这么不舍得,那你自个拆走呀。” “废话,拆走还能用?也拆不走呀。说你煤仓子,你咋又说我家装修了。” “我的煤仓子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才是蛋呢。” “哄”,围观的人们发出哄笑。 “笑什么笑?” “他娘的,尽笑便宜。” 花格衣老者和白发老者一致对外了。 谢顶老者双手齐摆:“别吵吵,下棋就下棋,说那些别的也没用。再说了,要说先说主要的,老是吵吵煤仓子、厕所能有几个钱?房子才是大头。” 经谢顶老者这么一提示,白发老者与花格衣老者互相望望,都点点头:“对,房子才是大头。” 其他人也顺着这个话头,讨论来: “拆迁是好事,就是这个房子补偿标准有点低。” “雁云市一平米补偿一万六,我们这才……” “那是省会,能比?咋不和首都比?首都四、五万一平呢。” “四、五万可打不住吧,我听说快十万了。” “人家十万、二十万,跟你们有啥关系,跟咱们有什么关联,咱们就说沃原市的。” “沃原市区的也不一样。”白发老者提高了声音,“好像就咱们原北这块最低。” “可不是。”花格衣接了话,“就现在补偿那钱,我们一家子根本没法住,住平房还能住得开,总不能住楼上还在一块吧,又是儿媳妇,又是女婿的。” 白发老者立即回呛着:“焦老三,就你那屁大点儿地方,该不会让人家给你三套楼房,连你儿子、闺女也管吧?再说了,你闺女好像单位有房子呀。” “反正是住不开,公家不能亏了我,否则我是不搬。”花格衣梗了脖子。 “像你这样拖累着,我们都别想住新楼了。”谢顶老者哼道,“公家拆迁,咱们也不能贪得无厌。” “即使不像焦老三那么贪得无厌,可也得差不多吧,现在给的补偿就是低,咱们算算啊,平房一平米按……”白发老者扳手指头,叨咕来。 这些人们只顾着热烈讨论,却不知在他们外围站着三个男人,在全程听着他们讨论拆迁的事情,这三人就是楚天齐、李子藤、岳继先。其实三人来这个区域已经有一会儿了,只不过刚才在别处转悠,在他们讨论拆迁的时候正好到这儿。 “你盘算那都没用,还得看人家给你多少。”花格衣扯着白发老者衣袖。 白发老者一甩胳膊:“怎么没用?算算才知道合不合得来。对了,听说原南区那边价钱就比咱们这高。” “就是,高不少呢。”谢顶老者说到这里,又话题一转,“不过我听说呀,那边拆迁的人也厉害,经常掐水断电,要不就半夜扔砖头。” “对,对,我也听说了。”立即有人接腔,“还有,还有,我听说前几天原北拆了那片也有,有一个大肚子娘们都被吓的流*产了。” “真的吗,那,那可咋办?”人群发出担忧的声音。 “咋办?我不管这些,反正要是给不够钱,我是不签字,更不搬走。他们还能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白发老者照样大高嗓门。 “声音低点吧,小心让人家拿你开刀。”谢顶老者劝解着,“这几天总有陌生的小后生在这转悠,看着就像那号人。” “是呀。” “就是,我也见到了。” 人们附和着,下意识转头去看,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三个戴帽子人,立即便没了声响。 注意到人们的目光,楚天齐转身便走。 李子藤、岳继先也赶忙跟着走去。 第两千零六十六章 先给我帮几天忙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不久,夏雪到了“7002”。 来在桌前,夏雪直接问:“请问楚市长,召唤属下有何吩咐?” “别来外国溜子,坐下好好说。”楚天齐笑着,抬手示意。 夏雪摇摇头,一副拘谨样子:“属下不敢。” “非得拉你坐呀。”楚天齐说着,欠了身。 “既然楚市长这么礼贤下士,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夏雪“嘿嘿”笑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但仍然一抱拳,“请楚市长吩咐。” “你都坐下了,我还吩咐什么?”楚天齐调侃之后,神色一正,“我想问一下棚户区改造的事,你知道多少,跟我说一说。” “棚户区改造?麦局长没跟你汇报?”说到这里,夏雪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俩关系那么近。” 楚天齐吧咂了一下嘴:“跟你说正事呢,别瞎扯。” 夏雪依旧似笑非笑:“我也说的是正事呀。现在外面都传,建设局长和新分管市领导打的火热,两人一块喝酒,一块谈心,一块……反正不分彼此吧,年轻领导还得了个雅号‘小公牛’。” “这,这又是谁造谣?”楚天齐哭笑不得,“也太的侮辱我的眼光了吧?” “怎么?你还相不她,哪相谁了?人家当事人可也逢人就说,新领导就是有魄力,一上手就大刀阔斧,工作更是勤勉,不分昼夜的找她谈工作。”夏雪声音阴阳怪气,“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和宁教授讲,让她不必牵挂男人的照顾问题,有‘一剪梅’呢。” 楚天齐咬牙道:“我就知道是那个娘们瞎咧咧,成天胡说八道,没他娘一点儿正经的。正因为这,她报告上写的东西我才不敢信,才找你这个市政府大管家打听。” 看到对方急赤白脸的样子,夏雪“咯咯咯”的笑了,笑过之后,才说:“关于棚区户的事我还真不清楚,就没怎么了解过。我到位时间不长,工作又主要围绕着市长要求在做,对于市长关注少的,自然也就了解少。再一个,我确实觉得麦小雨会专门汇报,就没去撬别人积极表现的借口。我只知道整个棚户区改造进展不快,方副市长多次调研、协调,效果也不明显;韩市长在年前还专门调度了一次,也没见有什么色。”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问:“对于这个进展慢的原因,你知道多少?” 夏雪道:“我倒是听说一些,不过仅是无意听说。有人说是拆迁资金到位不多,自是没法去拆,有钱才能做这事;还有人说,在拆迁补偿标准方面,政府政策与民众要求有差别;也有人说,政府领导主要就是为了政绩,对于拆迁进度并不上心,甚至为了避免纠纷而故意拖延; 另有人说,市民想多要钱,开发商也在等着房价上涨再动;更离谱的说法是,沃原市正在申请全国城镇改造先进市区,正在拖着等上面的拨款。最后这条纯属瞎猜,本身目前就没有这样的申请内容,上面也不可能提前拨款。” 本来想着政府大管家能知道一些,现在看来还没自己了解的多,楚天齐只得做罢。 还没等楚天齐再说话,门口响“笃笃”敲门声。 得到允许后,李子藤快步进屋,向着夏雪问候一声,然后直接汇报:“市长,有一位姓雷的局长,说是想和您预约,还说是您的老朋友,问您有没有时间。” “雷局?是不长的挺壮,嗓门挺大的?”楚天齐追问着。 李子藤回复道:“长的确实挺魁梧,多少黑一些,嗓门倒是不大,说话很有礼貌,好像带着玉赤那边口音。” “一定是那小子。”自语一句后,楚天齐马上说,“请他现在过来。他在吗?” “在,就在我屋等着,我现在去请。”李子藤应答着,退出了屋子。 “那我先回。你刚说那事,我再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什么说道,也看看哪个说法靠谱。”夏雪说着话,站身来。 楚天齐点点头:“好。” 夏雪不再说话,转身到了门口,拉开屋门。 门外站定一人,正要抬手敲门,看到有人走出,赶忙收回右手。一楞之后,称呼道:“夏局长好!” 夏雪也是稍稍一楞,伸出手去:“雷局好!楚市长正等你。” 来人与她轻轻*握了一下。 “这说得可够热闹,连屋都不进了。”说着话,楚天齐也走向门口。 “你们聊。”夏雪说完,迈步走去。 来在门口,楚天齐“哈哈”笑着,给对方来了一拳:“你小子,来了不直接找我,还闹什么预约。” 对方没有“回以颜色”,而是立正站好,“啪”的敬了个军礼:“楚市长好!” “快进来你的吧。”楚天齐一拉对方胳膊,把对方拽进了屋子。 看着刚才的情节,李子藤心暗道:看来自己及时汇报,就对了。 扯着对方,来在沙发上,楚天齐问:“喝什么?红茶,绿茶?” “市长,我不渴。”来人摇摇头。 “有完没完?”楚天齐又擂了对方一拳,“好好说话。” “您是市政府领导,我理应尊敬。”对方还是一本正经。 楚天齐抬拳头,还要再擂对方,途改成双手抱拳:“雷鹏,好好说话行不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的好哥们,原玉赤县公安局政委兼常务副局长(主持工作)雷鹏。 看到对方作揖的滑稽样,雷鹏终于绷不住,“嘿嘿”的笑了,但还是揶揄着:“楚市长,折煞小人了。” “你……”楚天齐又要递拳头,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自己已经给了雷鹏两拳,对方可一下都没还手的。 雷鹏依旧拿腔拿调:“请楚市长继续教训,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小的绝不还手。” 楚天齐点指对方:“去首都待了几个月,说话都不会说了,麻*烦的。” “市长说话还带脏字呀。”雷鹏表情显得很惊讶。 “哎呀,我是败了,败了,没想到这大嗓门扭捏来真可怕。”楚天齐连连摆手告饶。 “嘿嘿嘿”连连笑了几声,雷鹏一龇牙:“楚市长工作挺忙呀,一来就遇到老乡谈话。” 楚天齐一楞,随即骂道:“他娘的,不但不说人话,竟然还八卦来。告诉你吧,夏雪已经不是旅游局长,现在是市政府秘书长了。” “是吗?这什么时候的事?我走之前,她还是市旅游局长呢,那已经够升得快了,现在又成了市政府秘书长,这女的真是不得了。”雷鹏既惊讶又八卦。 “人家父亲也是曾经的正厅级,能没点关系?再说了,人家本人也有能力。”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行了,别说人家了,说说你的情况。你应该是月底结束特训吧?”在前几天专门看望雷鹏父亲时,雷振海说的是这个时间。 雷鹏换退了嬉皮神情,神色恢复正常:“是这样的,去年十月底的时候,作为省厅选拨的业务尖子,我们一行二十人,脱离工作岗位,到了公安部封闭训练。当时在那训练的人,一共来自五个省,正好一百人。刚过元旦,就从我们这些人选出二十五人,去刚果参加维和行动,一共去了三个月,回来之后再次封闭训练。考虑到大家连续训练、参加维和,身体很是疲乏,训练就提前结束了,把这三周算做大家的假期。” “看来是见过大面了,还出国去工作,想必身手也比以前更厉害了吧。”楚天齐笑着说,“哪天抽个时间,咱俩比划比划。” “别别别,还是给我留下幻想空间吧。我知道,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最次也应该是我们教官那样的水平。”说到这里,雷鹏语气神秘了好多,“我这次听队友说,我们的教官参加过特警魔鬼训练,我感觉你肯定也参加过,那年你从县里去首都的几个月应该就是。” “雷局长不但八卦,还会算卦了。”楚天齐打了个“呵呵”。 雷鹏“嘿嘿”一笑:“我明白,你们那种训练要求保密,不为难你。” “你这素质越来越高,我还不适应了。”调侃之后,楚天齐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服从组织安排呗。”停了一下,雷鹏又道,“当然这二十天可以自由安排,期间要办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去省里看看市领导的儿子,只是不知道市领导有无时间,能否带我这乡下人去。” “行,过几天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我儿子。”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要是你这些天没有其它事的话,干脆就跟我待着吧。” 雷鹏迟疑了一下,说:“我倒是没别的事,只是你一天工作这么忙,又成天在市政府,我在这帮不上忙,还影响你工作。” “只要不影响你就行,先给我帮几天忙,我这几天正需要人,帮忙之余就待在那栋分给我的别墅里。我的司机也会经常在那,他的身手不错,你俩可以多交流交流。”停了一下,楚天齐笑着说,“当然了,先回家一趟,好好放放毒,过两三天再来。” 第两千零六十七章 刁民欲壑难填呀 新的一周开始。 刚上班不久,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来了。 进得屋来,麦小雨径直到了桌前,把手纸张递了过去,哈腰柔声说:“市长,这是全市城建重点项目情况。” 一缕香味冲进鼻管,激的楚天齐鼻子生痒,差点打了喷嚏。他不禁奇怪,这女人刚到近前时,味道没这么浓呀。 低头疑惑着,楚天齐“哦”了一声:“给李副主任吧。” “李主任?”麦小雨疑问着,回过头去。她这才发现,李子藤沏完茶,并没有离去。 稍一楞怔,麦小雨再次回身,面向楚天齐,哈下腰去:“市长,先请您审阅,随后会把审阅稿报到李副主任那里存档。” “放那吧,坐沙发说。”楚天齐抬手示意着。 麦小雨特想坐在对面椅子上,可是对方已经明确说出,而且那个李子藤还没退去。于是她只好走到沙发旁,对着李子藤说:“李主任,谢谢你,打扰了。” 李子藤并未如麦小雨所愿离去,而是示意她坐下,然后他也坐到了沙发上。 通过麦小雨的几次回身往返,楚天齐已经弄清楚,那股香味来自麦小雨衣领里,显然她是故意那么做的,而且衣领也故意还那么低。这个女人真没安好心,即使抛开明若阳、徐卫军指使的因素,最码这个女人也是想诱*惑自己的。看来自己提前安排李子藤留下来,是非常英明和有必要的。 看到李子藤并未离开,麦小雨暗骂其“没眼色”,也怀疑是楚天齐滑头。尽管心里疙疙瘩瘩,但她也只得汇报工作来:“楚市长,现在全市城建重点项目有以下几个:一、棚户区改造项目,这是目前城建系统最大的重点系统项目,光是市区项目就有……” 在麦小雨汇报的时候,楚天齐拿过那份纸质报告翻着。纸质报告内容与口头汇报几乎完全一致,只是在措辞上略有不同,仅是书面语与口语的区别而已。 待到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缓缓的说:“麦局长,从你的汇报来看,棚户区改造项目已经进行了三年,但整个项目进度却不快,尤其沃原市区进展尤其慢,这是为什么?如何才能推进整个进展?” 麦小雨马上接话:“棚户区改造项目,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社会和民众广泛关注,整个建设系统也都极其认真对待,只是因为各种原因,现在整体进展不太理想。究其根源,有以下几个因素: 一、整个项目庞大,各个分项目体量也都不小。全市都在做棚户区改造,各个县区基本也都有相应项目,这些项目大都有数亿之多,有的达到几十亿,甚至上百亿。体量大也就运转缓慢,看似单体推进量不少,但在整个项目占比并不大。 二、流程众多,影响了推进速度。每个棚户区改造项目,都要经过立项、选择开发商、融资、手续办理、项目建设等程序。每个程序既需要认真操作,也需要认真审核,我们不敢马虎,各地政府也不敢唐突。就拿选择开发商为例,既要找有实力的企业,也要企业有社会责任感,还要企业有意向,这样的选择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其余那几个流程同样费时,也同样费力,相比较而言,具体建设过程反倒显得好做一些。 三、涉及户数众多,拆迁难度非常大。以市区的几个项目为例,每个项目都涉及少则几千户,多则上万户居民。俗话说,十个手指还不一般齐,这么多户数,想法更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而要想达到高比例的认可度,可不是容易的事,需要拆迁人员做相当多的工作。 对于拆迁改建,居民整体来说,还是赞成的,还是有拆旧建新的意愿。但对于拆迁补偿的期望值却很高,有的期望高的离谱,就想着在拆迁发一笔猛财,甚至想藉此保障衣食无忧。这个高期望的群体很大,有的已经成了钉子户联盟,攻克这些堡垒太难了。 四、融资不易。这样的大体量项目,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自有资金,都需要从银行等各种渠道去融资金。而在这些金融机构需要的手续,居民对项目拆迁认可签字需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这个很难。关键是居民不看到钱款,很难在确认单上签字,这就是个互相制约的因素。 五、居民配合状况频发。本来在开始签字确认的时候,整个过程就很艰难,往往要耗费诸多时间。而许多居民在拿到认可的补偿款后,马上又以各种理由追加要款,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比如阻挠施工、群体上访、写信告状等等。而为了达到多要钱款目的,往往还要掺杂与拆迁本身无关的因素,手段多样,用心不良。其实相当一部分住户,在签字的时候,就已经安上多次要款的念头,就是要跌皮讹诈。六……” 这个麦小雨整整说了十条原因,但楚天齐注意到,没有一条提到建设局的不足,全是别人如何如何,全是其它单位怎样怎样,尤其涉及到被拆户的就多达五条。 耐心的等对方说完,楚天齐追问:“依你看,整个拆迁工作最大的症结是什么,该如何破解。” “哎。”麦小雨先自叹了口气,然后才用无奈的语气说,“归根结底,问题还出在拆迁户上,刁民欲壑难填呀。” “什么?”楚天齐就是一皱眉,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刁……”刚吐出一个字,忽觉失言,麦小雨赶忙补充,“市长,我这是话糙理不糙,确实是那么回事,有些老百姓真的不讲理呀。” 本想厉声喝斥,楚天齐略一思忖,没有动怒,而是再次追问:“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不搞吧?” 麦小雨赔上了笑脸:“当然不能不搞,这是加快城镇化建设步伐,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手段,不搞不行。可是……哎,现在是法制社会,讲究‘以人为本,以民为本’,自是不便对百姓用强,那就只能好言相劝了。” 听着对方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竟然把责任赖给被拆户,楚天齐真想破口大骂,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而是严肃的说:“回去再好好想想,看看症结究竟是什么,到底该如何推进。” “就是刁……”争辩到途,麦小雨才又改了词句,“好的,我再好好想想,也和单位人好好议议。” 楚天齐“嗯”了一声,算做答复。 “市长再见!”瞅瞅楚天齐,又看看李子藤,带着深深的遗憾,麦小雨出了屋子。 脚步声已经远去,楚天齐问了一声:“子藤,怎么看?” “市长,咱有的忙了。”李子藤回道。 “是呀,有的忙了,你先拿上这个东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楚天齐说着,拿桌上那份报告。 “好的。”应答一声,快步到了桌前,李子藤拿上报告,转身走出办公室。 屋子里只剩下楚天齐,他的眉头皱了来。 相比上次汇报,今天麦小雨的答复,非常令楚天齐不满,他觉得她的思想有问题。但他没有当面指出来,是想再观察观察,对方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就这样的认识。以他的理解,麦小雨好歹是多年的老城建了,按说不应该就这样的认识,这样的水平吧?他还要看看,麦小雨此举是否为有人背后指使。 …… 麦小雨回到建设局,刚进办公室,黄有才便跟进了屋子。 说实在的,麦小雨现在非常烦这个家伙,见到他就像看见苍蝇一样恶心,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尽量维系着一种友好。于是他看似感激的埋怨着:“老黄,现在你没专车了,不要总是担心我,跑来跑去的这么辛苦。” 黄有才盯着对方,“嘿嘿”笑着,却说了另外的内容:“小雨,这是去哪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去汇报工作了。”麦小雨回道。 “去找小种牛?不会是你俩真……”黄有才脸上满是邪恶神情,“你这穿的也太方便了,不会是下面也真空吧?” 麦小雨斥道:“瞎说什么?这是职业套装。我去汇报的时候,李秘书也在屋里呢,还能怎么着。” “真的?下面局长汇报,秘书也会在场?难道还需要秘书做记录?还是在给你们帮什么忙?”黄有才显然不信。 “真是的,成天就嘚嘚这事,要不给你检查。”麦小雨没好气的说。 “检查,好啊。”黄有才龇着牙,从椅子上来,撸了袖子,“在这,还是去里屋。” “你……”麦小雨也被这个无赖弄的没有办法,只好板着脸转移了话题,“那事怎么样了?” “哎……”黄有才立即就成了泄气的皮球,说话也有气无力,“刁民欲壑难填呀,不用霹雳手段根本不能。” 麦小雨立即神色一整:“不许胡来,这可是让你偷偷插手的,要是弄出事来,可就糟了。” 第两千零六十八章 限期一周 同样的老房子,同样随处可见的“拆”字,同样狭窄的街巷,同样的电线乱拉,同样的污水横流。 这里好似看不到灯光,四周黑咕隆冬,只有天上点点星光映出的光亮。在这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房子,可以看到仅余残墙断瓦的废墟。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没有过往的行人,更没有坐街的居民,加之看不到灯光,好似已经没有了人烟一样。只到几声“汪汪”的动静响,只到黑屋里偶然闪出飘忽跳动的光焰,只到“哇”的一声啼哭传出,说明这里还有人居住。 这里是原南棚户区,是沃原市最大的棚户区,也是此次棚户区改造最大的区域。 这里的棚户区改造工作启动最早,但却不是最快,而是要明显慢了好多。比它启动晚一些的几个县,有的新楼主体已经盖到了好几层,有的也已按了基础,慢一些的也在平整场地。可原南棚户区却仅拆掉了不足三成,也没有一块较大的连通区域,拆迁部分零星的散落在房与房之间。 忽然,汽车马达声传来,一辆面包车出现在棚户区最南端。 面包车停下,车门打开,几个黑影跳下车来,向着侧旁平房而去。虽然看不清这些人的容貌,但就看那彪壮的体格,就看那利索的脚步,这应该是一群年轻后生。 来在最东端院落前,其身材最高大的黑影做了个手势,立即有另一黑影从边户房子开始数。隔开已经拆掉的房子,在数到第三家依然挺立的院落时,这个黑影停下来,凑近院门瞅了瞅,冲着大高黑影点点头,抬手示意着。 大高黑影转头四顾了一下,然后右手一挥。 得到命令的众黑影,纷纷返回到面包车旁,把身子探进敞开的车门。当这些人从车里抽回身子,直腰的时候,本来空空的双手都有了东西。 快速返回到院落前,众黑影把手的物件甩了出去。 “咔嚓”, “哗啦”, “咚”, duang, 各种声响交互响。 “哇……” “呜……” 小孩啼哭、妇女哭泣声传出了院子。 “哈哈哈……”院外众黑影却发出了笑声。 “呜……呜。”女人哭到半截,瞬时收住哭声,好似刻意捂住了嘴巴。 “哇……哇……” “二宝不哭,二宝不哭。” 小孩啼哭还在,大人安抚声又响。 在屋里声响不停的时候,院外的“哈哈”大笑一直都在,分明是在嘲弄、讥讽这户人家。 “操*娘的王八蛋,龟孙子,不得好死,让你们全家都死光光。”一个愤怒的男声传了出来。 大高黑影冷哼道:“焦老五,你他娘的才是乌鱼王八蛋,成天把脑袋缩在壳里,扎在女人裤裆里。有能耐出来,出来骂老子,看老子不劈了你丫的。” 焦老五立即接话:“偷偷摸*下手,算什么好汉?有能耐跟老子明来,有能耐大白天砸明伙,有能耐报个名姓。” “就你这鸟德性,还值当老子报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他娘的根本不配。要是识像的话,乖乖滚蛋,该给你的还会给你;假如就这么硬耗着,保不齐哪天少胳膊缺腿,也没准菊*花就碎了,到时让你老婆守活寡。”大高黑影语气满是威胁。 立即有哑嗓黑影帮腔:“焦老五,到时你要是成了太监,还得老子招呼你老婆,更得老子给你闺女开包,你想累死老子呀。” “呜……”先前那个哭泣的女声再次传出。 “哈哈哈,臭娘们,怎么,那痒了?要不现在出来,老子闭上眼,侍候你一次,全当和老母猪乐呵一回。”哑嗓黑影继续污言秽语。 “别哭。”在喝斥女人后,焦老五骂声传出,“回去找你娘乐呵,还有你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那都是给你留的。” 正当哑嗓黑影刚要回骂,大高黑影一挥手,制止了同伙的脏话。然后冲着院里喊:“焦老五,做人不要贪得无厌,要适可而止。平房换楼房,城郊农民变市民,这是多么荣耀的事,那么多人都拍手叫好,你又何必做这刺头呢?出头椽子先烂,这可是古今不变的老理,按说你应该明白呀。” “别拿烂不烂吓唬老子,老子不是吓大的。要想让老子搬也可以,按老子要求给钱,老子立马搬走,不待隔夜的。”焦老五语气依然很冲。 “焦老五,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撑死。就你那无理条件,政府根本没法答应,原南区又不是你一家,政府要一碗水端平。”大高黑影语气略缓了一些。 “政府,政府算个鸟?以为老子就怕呀?有这样不干人事的政府吗,有这样压榨老百姓的政府吗?”焦老五骂到这里,又收了收话头,“你代表的是哪家政府,市政府还是区政府?是哪个政府领导让这么做的?我就不信,政府能让你们这么干?政府是好政府,是想着改变百姓生活,都让你们这些歪嘴王八把经念歪了。” “妈的,你还越来越帽歪了,老子懒得跟你费话。限你三天内必须搬走,否则有你好看。何去何从,掂量着办。”大高黑影显然失去了耐心,发出通牒来。 焦老五“哼”了一声:“不答复老子条件,老子就是不搬,还能把老子鸟咬下来?老子知道,你们的土匪政策是‘先停电,后停水,再不行,打断腿’。反正老子也摸黑不是一天了,水也没按时供应,有一条腿本就瘸了,无所谓。” “那就让你双腿残疾,成个瘫子。”哑嗓黑影接了话。 “小兔崽子,别说是瘫子,老子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把你们全家都咒死。”焦老五话茬子依旧很硬。 “闭嘴。”喝斥了一声还要接茬的哑嗓子,大高黑影再次强调,“焦老五,再警告你一次,限你一周之内,五月十九号下午六点前必须搬走,否则就和房子一块埋这吧。” 焦老五沉声应着:“老子记着,要是你不敢,就不是你爹的种,就是你爷爷老扒灰。” 听到“老扒灰”三字,黑影人群发出了笑声。 “笑你*娘个鸟。”大高黑影话到手到,一个脖搂子盖在同伙头上。 虽然不敢接茬,但被打者并不服气,心暗骂:本来就是你爷的种,要不就是你大伯的。 “走。”大高黑影一挥手,当先走去。 其余黑影一同跟着,上了面包车。 “嗡”一声响动,面包车蹿了出去,很快便湮没在黑暗。 就在面包车离去不久,从暗影走出四个人来,他们听到了那些黑影与焦老五的对话。 等身材男人轻声说:“要不要上前问问?” “问也白问,未必问的出来。”停了一下,瘦高男人又说,“问问也行,不要暴露身份,子藤你问。” “好的。”应答一声,等身材男人走向焦老五家院子。 此时,女人和孩子的啼哭响彻整个院子。 “别哭了,麻烦。”焦老五怒吼了一嗓子。 “呜呜……老五,咋办呀?”女人哭着询问。 “咋办,咋办,老子知道咋办?反正老子就是不搬,除非把老子弄死。”焦老五声音满是暴躁。 女人哭着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混社会的,什么事都敢干,真没准会要人命。” “有种就把老子弄死,老子量他们也没那个蛋。”焦老五咬着牙道。 “老五,咱们都活了好几十年,可闺女才是人芽芽,这马上就要结婚了,要是让他们祸害了,还怎么活?”女人语气满是担忧,“我听说这些人可狠了,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闺女躲那也不见得安全,也不能总躲着呀。” “可,这,唉……”焦老五终于没有说出硬气的话,而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站在院外稍微迟楞了一下,等身材男子正要说话,却听到一声呼唤:“子藤,别问了。” “好的。”冲着走近的高廋男子点点头,等身材男子没有费话,而是跟着走去。 四人来在黑影里,又拐过前排房子,上了侧旁停着的一辆越野车上。 “市长,去哪?”司机说了话。 “继先,跟着刚才那些家伙。”高瘦男子回道,“别让他们发现了。” “明白。”应答一声,司机启动了汽车。 …… 在从焦老五家门外离开后,那辆面包车又从西侧向北走,停在了第六排房子旁。 众黑影下车,来在西数第二家没拆房子前,照样还是先向院里投了东西。 院子里立即传来玻璃破碎声、女人啼哭声。 “你们要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个苍老的男声传出了院子。 “老蔫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政府给你换楼房,你不去呀。”哑嗓黑影接了话。 “不是我不去,是你们给的钱实在太少,我,我没法去呀。你们行行好,就按我说的给,我立马就搬。”苍老男声哀求着。 大高黑影骂道:“老蔫巴,更他娘的滑。少费话,限期一周搬走,否则别怪不客气。” “求求你们,我这……”哀求到途,苍老男声语气硬了来,“你们要这样,我就到政府告你们。” “告我们?好啊,告吧。”大高黑影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第两千零六十九章 那就是一帮牲口 天光大亮的时候,焦老五家门前围了好多人,都是附近的居民。人们指着院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咋又让砸了?” “什么时候的事?” “肯定是夜黑个呗。可咋就没听到动静?” “我也是,睡的跟死猪似的,什么都没听见。” “就是,家里也没个亮,天黑就睡,睡的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哪个缺德鬼干的?让他们全家不得好死。” “真他娘王八蛋,人家家里还有个两、三岁孩子呢,也不怕给吓着。” 焦老五自是看到了门前这些人。本来院墙就不高,门口又有堆的大土堆,人们站在那就好比蹲在墙头上,他岂能看不到?可焦老五却不愿出来搭茬。晚上动静那么大,又是砸玻璃,又是堵着门口大骂,他们能听不到?要是不知道的话,又怎会大早上来看热闹? 虽说不愿搭理这些邻居,虽说对他们现在说风凉话有些怨气,但焦老五却不怪他们。那些人既然拿着砖头,就肯定带着刀子,自己仅敢钻在屋里对骂,也不敢黑灯瞎火的出去,更何况其他的邻居呢?只是怕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家也要被石头砖块侍候了,想来既可悲也可怜。 “老焦,没水了。哎,这是要渴死咱们呀。”女人拧着干涸的水笼头,唉声叹气着。 “没事,只要脑袋在,就不可能渴死,我去拉水。”焦老五说着,拿地上两只带盖塑料桶放到脚蹬三轮车上,然后把三轮车推到了院子里。 看到焦老五出来,围观的人们暂时停止了讲说,互相之间来回的望望。 打开反锁的院门,焦老五推着三轮车出了院子。 立即又有人说了话: “老五,这咋就成这样了么?” “是不又是那些王八蛋。” “闹这么大动静,咋就不言语一声?要是你叫我,我咋也得过来看看呀。” “那些人都说啥了?还是上手就砸?” 听着这些人的七嘴八舌,焦老五没有接茬,却也冲着众人苦涩一笑。 “到底说啥吗?咋就这么不讲理?”仍然有人追问着。 “限期一周,十九号下午六点必须搬走。”焦老五还是给了一个回复,然后跨上三轮车。 “那要是不搬走,咋整?” “凭啥吗?” “你的条件他们都答应啦?” “能多给你多少?” “你怎么答复的?” 人们的追问再次跟上。 这次焦老五什么也没说,蹬着三轮车,“咯噔”、“咯噔”的骑行而去。 看着那个因蹬车而左摇右晃的背影,人们又小声议论来: “到底多给了他多少?” “多少也得给点吧,不都是这样吗?吓唬吓唬再答应点条件。” “真是的,我家和他家差不多,咋就没多给我?” “不对吧,上星期拆迁办人去你家那么长时间,能不答应你条件?” “没有,没有,真没有。” “那你家算下来多少?装修的那些钱补多少?” “多少?多少来这?我这人脑子不记事,这些天更糊涂,忘了,我也忘了。你家是多少?” “不记得,真不记得了,我家都是那口子主事,我从来不知道的。” “那你家搬吗?” “你家呢?” 就在外面几人打“太极”之时,屋内女人带着哭腔道:“这水说停就停了,还让不让人活。” “对了,回家看看停水没。” “真是的,老五非要惹那帮人,这下闹的水也没了。” “没电再没水,这可咋整?都怪老五。” “焦老五也真是的,干啥非惹他们,闹得大伙都跟着遭殃。” 这些人嘟嘟囔囔埋怨着,四散开来而去。 屋里女人推开屋门,冲着空去的墙外,骂道:“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说谣谣、趁便宜。” 刚才门外这一幕,都落入一个壮汉眼。壮汉并非专为看这一幕,只是他到这里时,正好那些人刚刚围在门口,他也就站在远处看了。 左右看了看,壮汉骑着脚蹬三轮,摇摇晃晃的向前蹬去。当然这辆三轮不是焦老五那辆,要比焦老五骑的还旧,而且车上也不是塑料水桶,而是放着一小捆纸箱片,还有一袋子矿泉水瓶。 壮汉边蹬边喊:“破烂的卖,纸箱报纸连环画,水瓶塑料易拉罐。收破烂来……” 虽说收废品,但壮汉并没从每家门口经过,也没有慢慢骑行,而是径直奔着焦老五家而去。 来在墙外,壮汉收住骑行速度,提高了嗓门:“收破烂来,水瓶塑料易拉罐,纸箱报纸连环画,收破烂来……” “收破烂的,看看这个要不?”屋子里出来一个年女人,指着墙角招呼着。 “那是甚东西?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来。”壮汉接了话。 “塑料,不黑,不黑,上面都是洒的煤面儿。”年女人说着,用手在那个平面上划拉着。 让女人这么一划拉,那个圆面上现出了黄白色。 壮汉伸着脖子,看了看:“好像是塑料,好像是。” “多少钱一斤?两毛五,三毛?”年女人追问着。 壮汉忙道:“哎呀,哪有那么贵?一斤两毛二,塑料不值钱。” “太少了,两毛二能卖几个钱?” “你那是什么?” “腌咸菜塑料桶,底下坏个窟窿,用不好了。” “腌咸菜的呀,那粘巴拉叽的,收购站都不想要,两毛二就不少了,好多人都不收这个。” “这里边可干净的,你就再多给几个,两毛八行不行?” “不行不行,就是干净的,也顶多再加二分,还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你进来看看,看看不倒得了。” “哎呀,我收废品不进院,你拿出来吧,拿出来我看看。省得丢了东西,赖我。” 年女人抬手招呼着:“有什么可丢的,我们这家甚都没有。破桶这边还挤着东西,我也不好往出拿,还是你进来拿吧。” “哇……哇……”孩子的哭声突然响。 “哎呀,小祖宗,你跟着哭甚。”年女人说着,进了屋子。 壮汉没有进院,而是四下看了看。 年女人很快又到了院里,怀已经抱着一个小孩儿。再次招手:“收破烂的,进来拿,这孩子哭闹着,我根本也腾不开手。” “那,那好吧。”壮汉看似很为难的应答了一声,推着脚蹬三轮绕过土堆,停在了院门口。 快速看了看左右,没看到有人过来,这才推开半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来,就这,你有劲儿,几下就搬出来了。”年女人指引着方向。 壮汉按照女人指示,到了东南墙角,看了看,在那个露出黄白色的盖子上掸了掸。 黑色粉面立即飞散开来。 “慢点,慢点,都进屋了。”年女人向后撤了撤身子,不停的挥动手臂,驱赶着灰尘。 “没注意,没注意。”壮汉笑了笑,拿了那个圆盖子。 壮汉忽的向后面一跳:“哎呀,什么味,太难闻了。不要了,不要了,这就没人收。” “咋就没人收,看看,卖给谁都是卖,你就买走吧。”年女人在一旁做着工作,“我这闹个孩子,出去也不方便。” “唉……”壮汉摇摇头,吧咂了两下嘴,还是又走到那个桶前,皱着眉头看着破桶,“太脏了,太脏了。” “收破烂的,你不就是收这些破桶烂瓶子吗?好东西谁卖呢。”年女人道。 “可,可是这东西也太脏了。”壮汉说着,侧着身子,在桶壁上拍了拍。 “慢点,慢点,都进屋了。”年女人再次后退了两步。 “进屋,这离正房还有一截呢,咋就进……”壮汉继续拍打着桶壁,转回头去,忽的怔住了。眨了眨眼,才问,“这,这是咋了,打架了?” “这……哎……”年女人一手抱小孩,一手指着破碎的窗户,“都是让牲口给砸的。” “牲口?”壮汉四下望望,很是不解,“这也没见骡马,咋就……” 年女人摆摆手:“不是那牲口,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牲口。” 壮汉“哦”了一声:“你是说坏人,赖小吧?平白无故的,凭啥砸人家玻璃。你欠人家钱了?” “我们哪欠钱,是他们……”话到半截,年女人又回到了原来话题,“一斤两毛八行不行?” “两毛八我就赔了,收购站也卖不了两毛八。”壮汉连连摇头。 “那,哎,你就多给点吧,就当是给我们捎带着卖。”年女人道。 “我,我……我看看吧,这东西实在不值。”壮汉显得很为难,却也开始搬着塑料桶外挡着的破东烂西。 见到壮汉搬动那些杂物,女人神色一喜,上前搭话:“大哥一看就是好人。” “好人?穷人。”壮汉摇摇头,边搬东西边道,“这玻璃渣子溅的哪都是,还好没伤到小孩子,这得有多大仇。什么人给砸的。” “拆迁办。”年女人咬牙骂着。 “拆迁办?就是拆房子那些人?”壮汉显得不可置信,“不可能吧?这,这是人干的事吗?” 年女人“哼”了一声:“拆迁办就不是人,那就是一群牲口,牲口才干这事。” “咋回事吗?”壮汉追问着,“再怎么也不能这样呀。” “哎,那帮牲口……”女人叹着气,讲说来。 第两千零七十章 我就是收破烂的 就在年女人讲说告一段落时,壮汉也把破桶外围的杂物搬开了。 从腰里取下一个弹簧秤,壮汉一边去钩破桶,一边又问:“你刚才说的这些,就跟大鼓书上说的似的,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女人说着话,目光却盯在弹簧秤上,嘴里叨咕着,“三,六斤半,六八四十八,二*六一十二……” 壮汉急道:“这哪是六斤半?这是六斤二两,也没说二毛八一斤呀。” “说好的二毛八,你要不同意也不会往出翻呀。”女人略带狡黠的说。 “这,真是,这,还有没有纸箱片什么的,再收点那东西,我也好合的过来。”壮汉又提出了方案。 “纸箱片?没有呀。”女人缓缓的摇摇头。 “我看看这是什么。”壮汉放下塑料桶,弯下腰去,伸手拨拉杂物,随口追问,“我刚才过来,看见好多家都拆了,那些家咋就同意了。就只砸你们家,还是也砸了别人的?” 女人叹了口气:“哎,我们家老焦也是直筒子,拿话就说,肯定是让那帮牲口听去了,以为我们家难说话。其实要是他们能给够的话,我们家早就搬了,我们早就……” “咣当”一声,院门被撞开,焦老五出现在门口。 看到院里的壮汉,焦老五冲着年女人斥道:“你又瞎嘚嘚甚。” “我,我没说甚。”女人矢口否认。 “还没说甚?大老远就听见了。”焦老五冲女人说着,目光却落到壮汉身上,“别什么人也往家里领,别什么话也说。” 听出焦老五在敲打自己,但壮汉并没有接话,而是“哼”了一声,拎塑料桶。 “他是收破烂的,也不是坏人。”话到途,女人冲着壮汉伸出手去,“还没给钱呢?” 壮汉拿出一卷零钱,抽*出两张一块钱的,没好气的递了过去,“给。” “两块?够不够?六八四毛八,二八一块六,不是,二*六一块二……”女人拿着纸币,念念叨叨的算了来。 壮汉拎着破桶,喘着粗气,迈着“咚咚”的步子,走出了小院。 女人停止念叨,扯住焦老五,低声说:“老五,占便宜了,一共六斤二两,三毛钱一斤的话,才一块八,这是……” 焦老五斥着:“便宜那么好占?该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的趁早别要。多这么几毛钱,还不定让人家占了多少便宜。” “你,你尽胡说八道。没看他灰不溜秋的,我跟他说话都离着一截,还能让他占便宜。”女人说着,在焦老五胳膊上掐了一下。 焦老五一龇牙,吸了口凉气,骂道:“你他娘的管住那张臭嘴,跟什么人也瞎嘚嘚,要是惹了祸怎么办?” “能惹什么祸?不就是一个收破烂的?”女人并不认同焦老五说法。 “万一要是……”焦老五话到半截,快步跨到门外。 此时,那辆收破烂三轮早已离去,只有拉水的三轮车停在门外。 四外看看,焦老五推着三轮进院,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万一这人要是拆迁那帮人扮的,你拿就说,还不让他们找后帐?” “找什么后帐?我又没瞎说。”女人语气挺冲。 焦老五就是一瞪眼:“你他娘都说什么了?” “我,我能说什么?不是大伙都知道那些吗?”女人有些气馁,随即又道,“那就是个收破烂的,咋能是拆迁那帮牲口?听口音就是县里的,说话也是老实人,还多给了几毛钱呀。” “你呀……”焦老五点指对方,说到半截,便收住话头,去拎三轮车上水桶。 年女人跟了过去:“你要硬说那人是假扮的,也肯定是好人,指定是好官,看着就不是坏人。” “坏人贴标签呢。”焦老五恨恨的回怼了一句。 …… 就在焦老五与自己老婆辩论的时候,壮汉已经骑向后面,那个破桶被他刚刚扔到了垃圾堆旁。 “骨碌碌”,一辆脚蹬三轮疾驰着,从壮汉身边穿过。 注意到那个身影的急切,壮汉收住车子,转头看去。 那辆三轮车直接奔向垃圾堆,车上男子飞腿跨下三轮,快步奔到破桶近前,伸手抓住了桶沿。嘘了口气,男子转头看着那个戴草帽的“同行”,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壮汉自也接收到了笑容,便也回以一笑,骑着三轮车继续前行。 “咯噔”、“咯噔”,骑行了一通,壮汉才停了下来。 从三轮上下来,回头从前排数数,确认就是第六排房子,壮汉左右看了看,压压草帽帽沿,推着三轮车,进了巷子。 来在第二家没拆的房子前,壮汉冲着院里喊了来:“收破烂来,水瓶塑料易拉罐,纸箱报纸连环画,收破烂来……” “收破烂的,收破烂的。”院子里传出了声音。 听到院里动静,壮汉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推着车子,向前走去。 “收破烂的,叫你呢。”侧旁院门打开,一个白头发老者来在院外。 “叫我呀?”壮汉转过头去。 “对对对,过来,过来。”老者连连招手。 “卖报纸,还是卖书?”壮汉问。 “我卖……”迟疑了一下,老者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书有报纸?” 壮汉“呵呵”一笑:“看您穿戴,就像个老干部,肯定家里少不了这些东西。” “我根本不是老干部,就是个老工人罢了。”老者也笑了,上下打量着壮汉,然后说:“你进来吧,我早就想卖这些东西,也没人帮着弄。” “好。”壮汉应答一声,跟着老者进了院子。 刚一进屋,壮汉便指着满地玻璃茬子,“呀”了一声:“这,这是怎么啦?刚打过架?” “差不多吧。”老者长嘘了口气。 “一会儿会不会再打来,要不我先……”说着话,壮汉就要转身走去。 “没事,没事,不打了,看着挺壮实的,胆这么小。”老者伸手去扯对方衣襟。 壮汉收住步子,疑问着:“真不打了?我一个收废品的,没必要跟着吃瓜落。” “哪那么多心眼?放心吧,这是昨天晚上弄的,让一帮牲口砸的。”指着破碎的窗户,老者骂道,“都是牲口。” “牲口?哪有牲口?是骡马还是毛驴?”壮汉四外看着。 老者笑了来:“哈哈哈,这些牲口都是两条腿,也吃人饭,就是不拉人屎。” “两条腿牲口?”疑问之后,壮汉恍然大悟,“你是说坏小吧?” “对,就是坏小、无赖。”说到这里,老者忽的问道,“你是玉赤县人?” 壮汉一楞,盯着对方看看,旋即反问:“怎么啦?” 老者“哦”了一声:“没什么。好些看以前的时候,我在玉赤县待过多半年,对那里的口音很熟,就是后来再没去过。” “大爷,那你记性够好的。听你口音,也不像是沃原市人,能分出县里口音不简单。”壮汉夸赞着。 “你能听出我的外地口音,也不简单。我就不是河西省人,是晋北省的,平时也在晋北省住。只不过在好多年以前,我们醋厂在沃原市设立办事处,我就来了,做销售员。这房子就是当年办事处的家属房,平时一直出租着,现在要拆迁了,我才回来。”说到这里,老者忽的问道,“既然你是玉赤县人,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壮汉憨憨一笑:“玉赤县那么多人,我一个收废品的,也认不得几个。” 老者道:“这人你也许认识,他是一个当官的,是你们县公安局一个领导,后来听说调到了市里,是市政法委副书记兼市公安局副局长。” 壮汉一楞,随即追问着:“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雷振海。”老者讲出了那个名字,并问道,“你认识他吗?” “雷……我听说过。”壮汉含糊的应着,再次追问,“你和他是朋友?” 老者讲说来:“那是我的恩人,我之所以对玉赤口音熟,除了在那待过半年外,主要就是记着这个雷书记的声音,你的口音和他可像了。当时我在玉赤县推销醋,晚上从乡下赶回县里,结果赶驴车到半路的时候,就被混混给劫了,还把我打个半死,扔在路边。正好雷书记从那路过,把我给救了,直接送到医院,后来还为我追问了被抢的钱和毛驴。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副所长,我只知道他姓雷,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从那次被打以后,厂子就把我调走了,派到了别的省。后来我总想找这个恩人,可是由于通讯不方便,又不知道雷书记具体情况,再后来我身体又不好,就耽搁了下来。这次回来以后,我才通过打听,知道当年的雷所长,就是现在的雷书记。只是雷书记已经退休,有时住市里,有时去外地,我也不知道他住那。听说他儿子现在是公安局局长,可是又去首都学习了,我也没有联系上。哎,要是当官的都像雷书记那样,就好了,我的房子也不至于这样。” 停了一下,老者又追问着:“你真不认识雷书记?你俩口音太像了。” “我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怎么认识公安局领导。”壮汉回复之后,又问,“那些人为啥砸你家玻璃?” 楞了一下,老者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呀。看你也是好人,我就说说。” 第两千零七十一章 都在踢皮球 从五月十三日开始,连着好几天,在原南棚户区都会出现一个收破烂的壮汉。但这个壮汉很有意思,专挑被砸玻璃的居民家去收,而且基本都是前脚收后脚扔,不过这个秘密由他自己掌握,住户们并不知情。 这么一来,许多“同行”就有了福气,正走着走着,就在垃圾堆旁看到成捆纸箱片,或是装袋的矿泉水瓶。于是好多收废品的人形成了习惯,每经过一个垃圾堆,都会睁大眼睛瞅上一番,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外快”。当然了,原南棚户区那么大,收废品者也不少,好多人自是没那个福气,便对捡“外快”一说心存质疑,认为是有人存心造谣,目的是扰乱“市场”。 从第六天开始,壮汉没有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而是专门到了第六排西数第二家,直接敲响了院门。 “谁呀?”“老蔫巴”的声音传了出来。 壮汉在门外答了话:“收破烂的。” “等着。”“老蔫巴”说着,出了屋子,来在院里,打开了院门。 壮汉迈步进了院子。 “老蔫巴”忽的转过身,质问着:“你是谁?怎么冒充收破烂的?” “我就是收破烂的。”壮汉说着,摘掉了墨镜。 “老蔫巴”上瞅瞅,下瞧瞧,这才点点头:“是,是收破烂的,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 壮汉形象确实变化太大。 在前几天的时候,壮汉穿着一身劳动布衣裤,蓝色面料已经洗的发白,上衣和裤子都皱皱巴巴的,上面滴着许多大油点子。两条裤腿全都挽着,但却是一条高,一条挽的低。脚上的黄胶鞋打着补丁,左脚补丁处都顶出了缝隙,随时要“张嘴”的样子。头上的那顶草帽更是旧成黑黄色,帽圈本就掉了一圈多,余下部分也开了半圈。 在和壮汉交涉废品收购的时候,“老蔫巴”也打量过对方长相,但壮汉有破帽沿遮着,脸上又有许多渍泥,汗痕一条一绺的,“老蔫巴”楞是没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今天除了声音一样外,壮汉没有一点先前的影子,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眼前壮汉身着黑色长裤,黑色半袖衫,脚蹬黑色作训靴,头顶黑色礼帽。脸上棱角分明,眼满是坚毅,哪还有半点渍泥和萎靡? 尽管已经确认此壮汉即彼壮汉,但“老蔫巴”还是质疑道:“你那天言说会有人来帮我,难道就是你?你到底是谁?” 壮汉重新戴上墨镜,微微一笑:“我就是收破烂的。你那天说是想去找相关部门,又不知道去哪找,今天我带你去。” “可是,可是,你不会害我吧?要是你把我领那去,到时你撒丫子跑了,政府不是把我抓了吗?”“老蔫巴”很是担心。 “大叔,你今天之所以表示怀疑,就是因为我换了衣服吧?可我还是我,还是雷书记的老乡,还是愿意帮你的那个收破烂的。是否有效果我不敢保证,但我能带你见到相关部门负责人,能把你的意见递上去,而且绝不会放下你不管,也肯定能够把你平安带出来。”壮汉说的很肯定。 沉吟一下,“老蔫巴”还是追问道:“那么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帮我?你图的是什么?” “该告诉你名姓的时候,我自会讲说。至于为什么帮你,就是为你好,为你争取利益,我不图什么。”略一停顿,壮汉又说,“当初雷书记救你时,图什么了吗?如果你相信雷书记,就请也相信我。” “老蔫巴”重重点头:“好,就冲你是雷书记老乡,就冲你俩声音那么像,我相信你。” “那你跟我走,一会儿听我的就行,我让你说话时,你再说。”壮汉叮嘱着。 “行,我跟你走。”“老蔫巴”应答之后,又追问着,“需要拿什么吗?” 壮汉摆了摆手:“不用,材料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一会儿在路上看。” “老蔫巴”不再迟疑,先是锁好屋门,然后跟着壮汉出了院子,又锁好院门。 来在巷子西侧路边,壮汉走向那辆停放的崭新越野车,坐上了驾驶位,“老蔫巴”则上了后排座椅。 越野车启动,径直向北驶去。 …… 越野车来在原南区政府,停在伸缩门前,车上坐的正是壮汉和“老蔫巴”。 “嘀嘀”, 一阵汽笛鸣响,把门卫叫了出来。 看了看越野车,门卫问道:“哪来的?找谁?” 驾驶位窗户摇下一条缝隙,越野车里递出一张名片来。 门卫从侧门走出院子,接过名片看了来,嘴里念叨着:“法制日报特约记者雷真。” 看过名片之后,门卫又问:“记者同志,你要见谁?” “我见主管城建的副区长。”汽车里传出声音。 “主管副区长好像,好像,就没见他来。我联系一下,看看在不在办公室。”门卫说话支支吾吾的。 “如果主管副区长不在,就找区长,区长也不在的话,就找区委书记,可别跟我说都不在。要是你用鬼话糊弄我,那我就把你这个门卫曝光,让全国人民都认识你。”车里飘出的声音满是警告,很是森冷。 门卫楞了一下,又瞅了瞅车里,嘟囔着“我惹谁了”,返回门卫室,打电话去了。 “老蔫巴”听着壮汉的声音,不禁疑惑:怎么他变了声音,又不带玉赤味了? 转头看去,“老蔫巴”又是一惊:什么时候他长出浓黑整齐的胡子了? 时间不长,那个门卫来在门前,陪着笑说:“记者同志,王副区长请您进去,五楼五零五房间。” “知道了,开门,把名片还我。”说话间,驾驶位伸出一只手去。 门卫“哦”了一声,操纵遥控器,打开伸缩门,不舍的把名片递了过去。 收名片,车窗摇上,越野车冲进了院子。 看着越野车远去的方向,门卫既不服,又不无羡慕,嘟囔着:“记者就牛了?咱要是记者就好了。” 越野车径直来在楼下,停在了车位上。车门打开,一老一少下了汽车,走进楼房,乘梯而上。 电梯停在五楼,老少二人走出轿厢,向右拐去。 来在五零五房间外,壮汉抬手敲响屋门。 “笃笃”, 敲门声响过,屋子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 推开屋门,老少二人进了屋子。 看到前面年轻人的装扮,副区长王满生想到了两个词:酷毙、装逼。他礼貌的问:“请问哪位是雷记者。” “我是雷真。”壮汉摘下帽子,颔首行礼,但墨镜却依然戴着。 “雷记者你好。”王满生站身来,伸出手去。 壮汉并未与对方握手,而是拿出包纸张,直接递了过去:“王副区长,我应这位老人相请,前来向政府反映事情,请政府予以解决。” 王满生接过纸张,刚看了标题和开头,便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的拆迁不归区里管。” “不归区里管?这可是原南区地块呀。”壮汉表示不解。 “这片棚户区是在原南地块上,行政区划也一直在原南区,但是这次拆迁改造时,市里接手了这块工作,整个改造工程也成了市属项目。”王满生说着,站身来,从档案柜里拿出一份档,递了过去。 壮汉接在手,看了看档,上面确实有这样的表述。 看过之后,壮汉把档还给了对方:“那这事归市里哪个部门管?” 王满生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归区里管。” “那好吧,我们走,请把我的资料给我。”壮汉说着,拿那沓张纸,转身走去。 “老蔫巴”跟着出了屋子。 看着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王满生“哼”了一声:“什么东西,混充大尾巴狼。” …… 半个小时后,一老一少进了市建设局,出现在局长办公室里。 麦小雨从桌后迎了出来:“记者同志,城建工作欢迎你们的监督,请提宝贵意见。” 壮汉并没去握麦小雨的手,而是说道:“麦局长,我受老人委托,前来找建设局交涉,请予以支持。” “记者同志,先喝杯茶,坐下慢慢聊。”麦小雨说着,就要去拿茶杯。 “不必了,还是先请麦局长看看材料吧。”壮汉说着,递上了一沓纸张。 “真是雷厉风行。”麦小雨奉承着,接过了那沓资料。 看到标题,麦小雨就是微微皱眉,翻了翻里面内容,抱歉的说:“记者同志,恐怕你找错地方了。原南棚户区的确是市属改造项目,但拆迁工作却是由区里为主来做,这主要是考虑的属地管理权限,这样便于开展工作,我这里有市政府件。” 说完之后,麦小雨取出一份档,递了过去:“记者同志,这是市政府件。” 壮汉接过看了看,确实上面有“拆迁以原南区为主”这样的语句。 “这是韩市长签署的件?”壮汉追问。 麦小雨摇摇头:“前市长。” 正这时,壮汉手机发出两声短促震动。他拿出一看,上面是一条短信:哥们,怎么样? 瞟了麦小雨一眼,壮汉回过一条短信:都在踢皮球。 第两千零七十二章 我真是雷记者 壮汉和那个老头走了,但麦小雨还在对着桌上纸张发楞,脑也划着一个个问号。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麦小雨拿听筒,直接道:“你们怎么弄的?” 对方也质疑道:“城建局怎么弄的?” “你是说那个雷记者?”电话两端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接着又都回复了同样的内容:“就是。” “听我说。”麦小雨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对方没有反驳,但气息却不够均匀,明显并不完全服气。 麦小雨可不管对方感受,而且故意不考虑其感受,马上质问着:“为什么要把他推到我们这?” 对方立即接话:“本来这个项目就是你们局负责,就是由你们完全主导,我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件上可是写着的,拆迁工作由你们为主,也是你们组织的,怎么遇事偏偏推到这?”麦小雨语气还带着怒意。 电话里“哼”了一声:“麦局长,事实果真如此吗?那不过是遮人耳目,不过是让我们为你们扛雷罢了。以前的时候,一有这种事,总是由我们背锅,我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差不多得了。可现在本来就是名存实亡的事,有必要挂羊头卖狗肉吗?再让我们背锅的话,也太不厚道了吧?” 麦小雨语气更冲:“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给我们背锅?本来拆迁工作就是由你们组织的,这也是市长亲自要求的,难道市长的话……” 对方直接打断:“麦局长,提醒你一句,是前市长。” “呵,分的这么清呀?老市长在位的时候,给了你们那么大便宜,现在倒编排老市长的不对了,你们才是太的不厚道。”麦小雨训斥着,“做人要讲良心,即使人走茶凉,也不能凉的这么快吧?” 对方立即反唇相讥:“麦局长,谁占大便宜谁清楚。我只知道没少替你们顶雷,光是让被拆户围攻就好几次,处理大大小小上访更是不计其数。前市长已经下去好几百天,我们一直双手捧着这杯茶,到现在还温乎着呢,按说够可以了。反倒是占便宜大的该尽义务不尽,光是指手划脚,颐指气使,完全一副官太太的架势,实在让人受不了。” 那家伙竟然拿那事讥讽自己,麦小雨火气更甚:“你,你说谁是官太太,是谁的太太?你竟敢影射老领导,实在太过分了。” “别总拿老黄历压我们,我们也没那么傻,也不应该那么傻了。谁是官太太,是哪个人的官太太,有人比我清楚的多。”对方语气满是不屑。 “你……你,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影射老领导?”麦小雨揪住了这个话柄。 对方的话同样生硬:“跟你说了,别总翻老黄历,而且我没有影射什么人,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本来我也没想说这些,可你上来就是居高临下的架势,我实在受不了。如果要是我自己的话,受点气倒也罢了,可我代表一大批人,不能让大伙跟着受欺负吧?” 麦小雨胸脯伏了一通,心暗骂着“忘恩负义的小人”,嘴上却软了下来:“都说男人大气,结果却比我一个女人还小心眼儿,上来半天全是抱怨的话,这也太,太什么了吧?现在可是特殊情况,应该一致对外才对。” “吃亏了还不让说,这是哪家的道理?”哼过一声之后,电话里的话也松了一些,“固然现在不宜内哄,可也得责权相匹配吧,好处都让你们拿了,却装没事人,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下来再说,好不好?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办才对?”说到这里,麦小雨话题一转,“我就有两个问题不太明白。一是那个雷记者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法制日报的记者?二是就算他是真记者,又能怎么样?” 手机里的语气满是懒散:“是真是假,核实一下不就得了?从那人的气势看,显然是见过面的,不像是骗子。另外我就在想,他这一走一过,并没有甩出狠话,也没有出示进一步的证据,有这么简单吗?他们后面到底留着什么后手,还会有什么样的人出面?这才是你们应该重视的。” 他娘的,凭什么就只是我们?想摘的一干二净,哪有那便宜事?想至此,麦小雨语气又冷了下来:“应该是我们共同重视才对。” “你们该拿方案就拿,到时我们看情况是否配合。我这还有个会,先不帮你们拿主意了。”对方话音至此,便传来“啪”的一声。 “他妈的,敢挂老娘电话,什么东西?”麦小雨狠狠骂了一句,摔掉了已经“嘟嘟”作响的听筒。 呼呼喘了一通粗气,拿桌上纸张又看了看,麦小雨“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骂了声“他妈的”。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谁?”麦小雨没好气的说。 “我,小雨,是我。”屋门推开,黄有才龇着牙,走了进来,“小雨,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 “有屁好消息,先看看这个吧。”麦小雨皱着眉头,向前一推桌上纸张。 “什么东西?”黄有才快步到了桌前,拿桌面上的纸张,看了来。 匆匆扫过之后,黄有才无所谓的“嗨”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不就是絮叨哪点破事吗?你要不要?以前我那里有一大堆呢,都没处放,好多都卖破烂了。” “这次不一样,法制日报来了一个雷记者,看气势就不是个善茬。我估计这只是开始,肯定还有后续动作,肯定还有别的杀招。”麦小雨皱眉头,“别不当回事。” 暗道了声“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黄有才不屑的说:“记者有什么了不,就是一个职业而已,所谓的无冕之王,只不过是忽悠那些傻缺罢了,当不得真。再说了,就是记者也不能偏三向四,不能只向着那些刁民吧?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就是白丁一个,可我们不能什么也不考虑吧。”麦小雨显然不满对方的风凉话,“再说了,若是这事闹腾来,对谁都没好处,也不管你是否当官。” 黄有才冷“哼”一声,依旧不以为然:“记者,还什么雷记者,我看就是个雷人的记者。” “你……他娘的,老娘早晚毁你手里。”麦小雨气的手指对方。 黄有才“嘿嘿”直笑:“小雨,你早就毁给我了。为了你,我的弹药都快光了。” “混蛋。”麦小雨抓一本书,甩了过去。 黄有才向着旁边一闪,嘴上依旧不停:“混什么蛋,你是不又想了?” “混……”本来又抓了书本,但麦小雨长长叹了口气,没有把书本甩出去,“我没心情跟你耍贫,还是看看怎么办吧?” …… 夜色深沉,华灯映照。 沃原市委常委别墅区里一片静怡,安保人员精神抖擞,执勤巡逻,尽显整个区域的档次之高、住户的身份之重 六号别墅的窗帘早已拉上,屋子里的三个男人说的很是热闹。除了长期在此居住的楚天齐、岳继先外,那个先收破烂、后做记者的壮汉也在,现在壮汉正说的劲。 “哎呀,还别说,那个老娘们别看四十多岁,打扮的还真妖,衣服领子都快开到肚脐眼了。怪不得人称‘一剪梅’呢,本来就不是个稳当的主,不定勾引多少领导呢,以前……”说到这里,壮汉忽的住口,看向了楚天齐。 楚天齐挥手挡着壮汉目光:“哥们,盯着我*干什么?出去培训这多半年,真是八卦加码了。她穿的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系呀,是你自己非要这么说。”壮汉“嘿嘿”笑着。 岳继先尽管也笑便宜,却没敢像壮汉那样笑出来,更没敢拿话挤兑楚市长。同时他也心暗道:跟了楚市长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与楚市长这么随便的人,看来这个雷鹏的确与楚市长关系不一般。 壮汉正是雷鹏,回县里看过老婆孩子后,便很快返回了市里,扮成收破烂的,为楚天齐收集着相关的情报。 楚、雷二人说笑一通,楚天齐又道:“短短一日,市里都传遍了,说是法制日报社雷记者到了沃原市,亲自关注棚户区拆迁的事,后续还会有更重量级的人物到来。看不出来呀,魁梧壮硕的雷局长,演戏来,也是那么细腻到位,演什么像什么。” “我那哪是演,本来我就真的是雷记者嘛,不怕他们调查的。再说了,收废品的事也不是没干过,高时候为了帮某人买球鞋,我可是早就实践过了。”雷鹏说着,挑了挑眉毛。 “是吗?我可早就忘了。”楚天齐说到这里,“哈哈”大笑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对着那二人道:“不说笑了,是子藤电话,肯定有了新消息。”说到这里,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第两千零七十三章 简直蹬鼻子上脸 五月十九日夜,原南棚户区。 夜幕沉沉,四周一片漆黑,不是一般的黑。这里没有灯光,星光也没了踪影,月亮还不到露面的时候。 在这漆黑的夜色,在远处楼宇的微弱光亮映照下,仅可看到极其模糊的景象:低矮的断墙、残存玻璃碎块的窗户、个别院落还算完整的所在。这种情象像极了影片取景地,又好似毫无人烟的灾区,但不时响的犬吠,偶尔传来的孩童啼哭,还有间或飘出的老人咳嗽,说明这里还有住户。 固然因为夜入子时,已经到了该入睡的时段,但人们也未必会那么齐心,未必会统统闭灯就寝。之所以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是因为没有电力供应,某些部门特意掐断了电,另有部门也给断了水,不知还会切断什么。 忽然,在暗夜里现出几道光亮,也传来了机动车的声音。不多时,两辆越野汽车由西侧驶入棚户区,车头冲着来路,并排停在东南角位置,熄灭了车灯。 靠南侧汽车车门打开,车上跳下几条黑影,向着前方而去,边走边左右来回的看着。靠北侧汽车没人下来,但车窗里却有几双黑亮的眸子,在警惕的注视着外面。 几条黑影手都拎着棒状物,但棒状物外面裹着套子,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他们分成了两拨,其一拨人沿着平房前面走动,另一拨人专门去看空地四周的暗影处。 夜色本就漆黑一片,这些人又都身着黑衣,头上也罩着黑巾,不露出头脸,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而且他们也都行动谨慎,动作迅速,如果不是近前,绝对发现不了他们。 大约用了十多分钟时间,这两拨人凑到一,各自摇头,还做着手势,显然没有什么发现。这几人到了汽车前,其一人向北侧汽车里做了手势,然后便回到了南侧汽车。 不多时,一阵“轰隆隆”的响动传来,漆黑的夜色也射来了几束光亮。 响动越来越大,光亮越来越近。 时间不长,四辆轰鸣着的机械驶入棚户区最南端,这是两台钩机和两辆铲车。机械上端各架着两个超亮的灯具,把平房、矮墙、破院照的清清楚楚。 在施工机械之后,跟着驶来多辆越野汽车。汽车来在施工机械东西两侧,像两堵车墙一样停在那里。 几乎约好了一般,所有汽车都同时打开车门,每辆汽车上跳下四名男子。这些男人都戴着桔色安全帽,衣裤也是统一的式样、统一的字标识,看样子就像建筑工人一样。但这些人似乎过于精壮,根本没有建筑工人的那种疲惫,步履也太的沉稳、整齐,衣服也太新了。而且这些人手拿的也不是施工用具,而是一条黑色的棒子。这些人来在施工机械两侧,与施工机械同向,成排站立。 紧跟着,又驶来两辆越野汽车,都停在施工机械东侧,在机械与成排男子的间。这两辆汽车,显然要比先前那些越野车更威猛,也更霸气,分明是指挥车级别。 待到这两辆“指挥车”到位,四辆机械轰鸣声更响,立即抬各自的“铁臂”,又重重的砸到地面上。 “咚咚咚”、“咣咣咣”, 随着巨大的声响,地面与土堆上灰土飞扬,灰土弥漫了周遭空间,又增添了现场恐怖的气氛。 伴着飘扬飞舞的灰土,一个大音量的沉闷声音传出“指挥车”:“乡亲们,乡亲们,你们听着,我们是来搞建设的,希望大家能够多多配合。我们这里是棚户区,是全市拆旧建新改造的一部分,是全市城建工作的重要区域。为了整个城市建设,为了整个棚户区改建,我们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奔忙,就为了让大家早日住上新居。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为了推进整个建设工作,我们多次派人入户讲政策,做工作,取得了许多住户的支持与配合。现在这些家庭已经拿到拆迁补偿金,已经住进了崭新的楼房,他们有的是用补偿金买了楼,有的是临时租住。 但是呢,有的住户表示故土难离,表示还要住上些时日。故土难离可以理解,亲不亲,故乡土,美不美,家乡水嘛。多住些时日也说的过去,可也不能无限期的住着,不能为了个人私利而泡着不走吧?你们这么做,既是对抗整个棚户区改造,也是对其他配合户回迁愿望的践踏。 往日那些邻居正等着新区建成,等着回迁新居,可就因为你们私心作祟,导致整个项目进展受阻,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干耗着,内心是何等焦急呀。乡亲们哪,想一想,将心比心吧。就这么耗着不走,就为了私利而不顾乡情,这也太自私,太说不过去了。而且我要跟大家说的是,做人不能贪得无厌,也不要妄想讹诈政府,那样只能是徒劳,只能是害人害已。 现在我问问大家,有谁家响应政府号召,主动配合搬迁?只要你说个话,只要你在搬迁协议上签了字,我们保证明天上午把钱打到你卡上,直接要现金也可以。谁家,都有谁家?” 大喇叭声停了下来,机械也停止了发动,尘土也大都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既没人应声,也没人从小院里出来。 “什么意思嘛?好歹也得放个……给个话吧。是没有想好,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也或者有什么想法?这不声不吭的对抗,是干什么?”质问之后,大喇叭声又转了语气,“这样吧,我们也是心软,就再做些难,给大家一些好处。从现在开始,以半个小时为限,截止到一点钟,只要是在协议上签字,便按户奖励五百元,根据签字早晚,还另有奖励。如果现在签字,每户额外另奖三百元,每推迟十分钟,便少得一百元额外奖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一通富有煽动性的讲说之后,现场又恢复了宁静。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一直到一点钟,既没人响应,也没人出来,就连屋门响动也没有。 “乡亲们,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太不给政府面子了。政府不但给你们高额拆迁费,还给你们额外的拆迁补助,可你们竟然还是这个态度,还是继续耍肉头阵,一点诚意也没有。你们想干什么?想对抗政府政策,想对抗法律不成?我看你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欠收拾……”大喇叭里的声音越来越高,高的回音更重,甚至说话声都不清楚。 忽然,大喇叭里出现了争论,其一个声音还是刚才那个,另一个声音沙哑了一些: “乡亲们没见过面,难免有所顾虑,看能不能再缓缓,不要强制拆除?” “还缓?都缓了这么长时间,还要缓到什么时候?他们现在已经违反了政策,甚至触犯了法律,就该采取强制措施。” “好多人也未必存心对抗,很可能是被人蛊惑,很可能受人蒙蔽,很可能……” “就是你这么纵容,他们才得寸进尺,才贪得无厌的。我们就该按规定执行,除了把人弄出来,其它东西全不管,直接上机械,几下先把房子砸个稀巴烂再说。” “别别别,乡亲们也不容易,还是做做工作再说。” “还做?做什么做?越惯越帽歪,我都被他们气疯了,直接按法律执行,该抓抓,该捆捆,就得了。” “再给次机会,给次机会,我来做工作。” “好……吧,你这心也太软了。” 大喇叭在停歇了一下之后,换成了那个沙哑的声音:“乡亲们,做事不能太过了,哪有这么对抗政府,对抗法律的?事情轻重你们肯定都已经知晓,我劝你们还是配合政府的行动,配合整个改造大计,不要再妄想多贪多占了,好不好?否则绝对没好处。” 停了停,听不到任何回应,沙哑嗓子直接点了名:“焦老五,在家了吧?刚才我们说的,你也肯定听清楚了,到底怎么想的,也放个……说句话,好不好?” 虽然被点到了名,但焦老五并没回应。 “焦老五,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是说说,以为我们是空手来的吧?告诉你,该带的设备都带了,要不给你看看。”停了一下,沙哑嗓子又道,“来,给老五看看。” 随着沙哑嗓子的指令,最东边铲车发动来,缓缓抬了铁铲。 灯光也随着铁铲移动,并越过墙头,直接照到了院里窗户上。窗户上已没有了一点玻璃,全蒙着塑料布。 铲车铁铲在抬到最高处时,亮相似的颤了颤,然后猛的砸了下去。 “咚”、“咣当”, 在巨大声响带动下,一阵尘土激,屋子窗户上的塑料布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尽管声响绝对够大,尽管房子都受到了震颤,但焦老五却没有回应。屋子里似乎没人一样,但分明在刚才震动声响,传出了少半声女人的呜咽。 “妈了个*的,刁民太不给面子了,简直蹬鼻子上脸,准备强拆。三……”沉闷男声怒吼来。 “是。”几个声音同时响,几台设备也都发动来。 第两千零七十四章 流氓会武术 “二……”, 随着沉闷声音继续数出数字,四台施工机械全都缓缓抬铁臂,铁铲、铲斗全都抬升到了最高位置。 “等等,等等。”沙哑声音迅即响。 “你要干什么?怎么又抢喇叭?”沉闷声音带着浓浓不满。 沙哑声音再次解劝:“别别别,先别拆,先别拆,让我再劝劝,我还没劝完呢。” “你,你真是的,心比面团都软。”沉闷声音怒斥着。 沙哑声音没有立即接茬,而是停了停,喊了话:“焦老五,你还装着吗?还以为我们没带设备,以为我们在吓唬你?那好吧,就让你再见识见识。钩机。” 听到命令,两台钩机均都向前缓缓移动,离着焦老五家院子更近。两台钩机一个铲斗向上,一个铲斗向下,然后几乎同时狠狠砸下。 “咣当”、“咚”, 随着铲斗快速坠落,立即响“哗啦”、“轰隆”声响,迅即碎屑乱溅、尘土飞扬,矮墙仅剩了墙角和底端的一些石块。 “哇……呜……”一阵女人哭喊传出了院子,“你们要干什么?要拆房吗?屋里可是有活生生的两个人呀。” “两个人?焦老五你真滑呀。前几天刚把闺女放到了小妹夫家,放到那个叫刘家寨的小山村,这又把儿子送哪了?”沉闷声音带着狞笑。 “王八蛋,你们想干什么?有种就冲老子来,老子任你们宰,别打孩子主意,造孽要遭雷劈的。”焦老五终于出了声。 沉闷声骂道:“你他娘的摆肉头阵,跟我们耍赖就行?老子为什么就不……” 沙哑声音抢过话头,打断了同伙:“焦老五,你瞎想什么呢?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真不明白你咋会那么想。” “他娘的,还说老子瞎想。你们又是野蛮强拆,又是威胁人身安全,能让老子怎么想?”焦老五骂的咬牙切齿。 沙哑声音显得很有耐心:“你呀,就是瞎心眼子多,都想哪去了?看来咱们就是缺少沟通。本来好几次想要跟你沟通,可你要么躲着不出声,要么破口大骂,根本不合作呀。现在你好不容易说话了,那我就向你说明一下,以免你胡思乱想。 刚才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吗,怎么是强拆呢?本来依据你这不配合的态度,也适用采取强拆手段,只是考虑到你可能只是思想顽固,我才临时阻止了这事。可你也难免认为我们只是说说,难免有恃无恐,我才不得不让你看看带来的设备。 不过你躲在屋里不出来,设备就只好举的高些,也离得近些,落下的时候难免有点儿动静,难免带倒东西。你放心,这墙子不会白倒,在你签了协议并从这里搬出后,院墙也会算进补偿范围的。你不就是担心这事吗?这下行了吧。 另外,你污蔑我们,说我们威胁你们人身安全,这更是无稽之谈。我们谈你的家人,不也是为了做工作,为了去除咱们之间的隔阂吗?怎么在你嘴里,就上纲上线了,就说出这样的话呢?” “王八蛋,混帐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们都不是人。”焦老五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实在无助,也实在憋屈的厉害。他现在算是深深理解了那句“流氓会武术,简直弄不住”的深意,也知道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大睁两眼说瞎话。 沙哑声音也带着无奈:“看看,看看,你不张嘴便罢,一张嘴就伤人,这根本都没法跟你交流,没法……” “都没法交流了,还费什么话?拆迁准备……三……二……”沉闷声音抢过了话头。 沙哑声音阻拦着:“别拆别拆,焦老五还没完全想通,刚才又理解歪了,我们还是再多给他一些耐心,多……” “我没那耐心,你有耐心你弄,今天我不管了。”沉闷声音赌气的说着。 “哎……你呀,还有你焦老五,你们都逼我呀。”沙哑嗓子叹着气,又讲说来,“焦老五,为了你的事,我可是真的尽力了,不过也只能再给你开最后一次绿灯。这么的吧,再少给你一点时间,该收拾家三货四就赶紧收拾,千万要快,整个改造项目不可能因你们几户而搁置的。当然我们也不可能闲着,该做的准备就先做着,先做做地下隐蔽工程什么的。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停了一下,沙哑声音命令道:“开挖。” 随着这声命令,几台设备调整了一下位置,贴着北侧,“咯嘣嘣”挖、铲了下去。 在机械设备工作的同时,自是又有人宣讲了“政策”,讲了对住户的“体谅”,可谓“仁至义尽”。 这些大型设备挖掘这样的土层,就跟玩儿似的,仅仅不足半个小时,已经挖出了两条深一米多的沟渠,从东一直通到西。沟挖出的渣土,贴着民房院落堆砌,形成了高高的土梁。在这一年多,附近拆迁的许多渣土都堆在这里,空地本就几乎与院墙持平,现在再堆上这道土梁,院墙更低了一大截,整个院落就好似跌在坑里一样。 土梁包围着院落不算,关键是两条沟东端顶着石墙,西端挨着垃圾堆,断了前排居民从南侧出行的路。焦老五家的院落从西侧开门,还能出门向西,再走北边小巷出去,像这种东、西开门的住户还有几家。南边开门的住户就麻烦了,整个院门几乎被堵死,要么扶着新土墙走窄缝,要么只能翻自家院墙出去。 这里早已断水断电,居民需要出去拉水,也要换煤气、运粮食等,现在主路断交,走后面的巷子就麻烦多了。尤其是最前排居民,别想用三轮车出去拉水,根本就过不去。 “乡亲们,抓紧时间快点收拾,我们实在是做难呀,上面可催着我们呢,东西两侧的地下隐蔽工程也该动工了。”专人前前后后的来回广播一番后,“安全帽们”都返回了汽车上。 “指挥车”打头,四辆施工机械跟着,其余越野车断后,全都亮着大灯,“轰隆隆”鸣响着驶去。 一片沉寂之后,声声呼号传出了院子: “这可怎么活呀,路都封死了,呜……” “哇……怎么办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呜……王八蛋,缺德玩意,不得好死,生下孩子没*。” “呜……” “哇……” 在这些哭号声,也夹杂着男人的哀叹与喝斥,整个原南棚户区笼罩在悲伤的气氛。 就在人们悲伤不已的时候,从石墙东边走出两个人影来。这两人径直到了沟边,从东一直看到西,又从西看到东,然后还攀上石墙,向着土梁另一侧张望了一番。 从石墙上跳下来,到了石墙东边,两条黑影上了墙后停放的汽车。一人驾驶汽车,另一人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讲说来:“果然如此,先是断电,接着断水,现在又变相断交,分明是强逼着居民搬走呀。” …… 就在棚户区居民沉浸在一片悲伤之的时候,那二十多辆越野车早已驶进了城边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栋三层小楼。 “安全帽们”下了汽车,径直进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的十张桌子,都已准备好碗筷,白酒、啤酒堆了半桌。 “他娘的,真的渴苦了。” “更他娘的热。” 众“安全帽们”咋呼着,纷纷拿啤酒罐,掀去罐上铁环,仰脖张了“喇叭”。一口气喝完罐啤酒,这些人才取下帽子,扯掉身上的衣物。 霎时,这些人后背、前胸、胳膊上都露出了纹身,所纹的图案全都异常狰狞,恐怖之极。在灯光映照下,这些图案更显刺眼,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也不禁恶心不已。 与些同时,大鱼大*肉迅速堆上桌子,整个大厅里弥漫着肉、菜的香气,还有臭哄哄的汗腥味。 “安全帽们”都不客气,或下手抓,或叉子刺,亦筷子夹,都用尽量方便的方式大快朵颐着。在吃的同时,自也没忘记喝,更没忘了侃,大厅里嘈杂不已,简直就是一副群魔乱舞图。 在小楼的三层“888”包厢内,坐着八人,这八人是从“指挥车”上下来的,先“安全帽们”到了这里。 与楼下那些“安全帽”相比,这八人要比“安全帽们”显着雅的多,既没光着上身,也没胡吃海吹。但在这种沉静的外表下,却透出浓浓的阴戾之气,整个屋子都显得森冷无比。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坐在主位上的人拿手机,看到上面号码,立即满脸堆笑,摁下接听键,称呼了一声:“大哥。” 此时,无论是“888”包厢里的人,亦或是一楼的“安全帽们”,都只顾着各自的事项。他们不曾想到,也不会看到,楼下汽车暗影里出现了两个黑影。黑影好似没有对这些人出手的打算,但却透过手设备关注着大厅里的“安全帽们”,也试图想要从楼上发现些什么。 第两千零七十五章 都在试探 天亮之后,看着院外的“人造堤坝”,站在墙头眺望到坝外的深沟,顿时哭号声、叹息声响成一片。再配以蓬乱的头发、憔悴的容颜,还有那污浊的泪痕,样子真是凄惨。 在哭过之后,人们才意识到一个更加严竣的问题:怎么出去? 如果单单只是人的出进,尽管有一定的不便,还是能够通行的。但怎么可能只是人的出进呢?吃穿用度的东西总要买吧,米面粮油总得备吧,蔬菜不买也不行,没有煤气也做不了饭,烧不了水。这些都相对好说,一袋米面能吃月余,蔬菜提着就行,煤气换一次也够用很长时间。可吃水却是个麻烦问题。 自来水已经停了一周,这段时间每家每户都是想尽办法,从单位或亲戚家接水,可每次除了搭着交情、好话说尽外,也不可能弄的太多。一是搬来搬去不方便,二是人家又不卖水,三是也盼着尽快恢复供应,怎会弄那么多?再说了,做饭、洗菜、洗碗、洗衣物这么多活计下来,即使尽量省着,拉那点水也经不住用。 这不,好多人家从早上睁眼便愁开了,怎么把水运回来?像以往用三轮车运已经很难实现,可如果仅凭人力,那又能运多少?一次运的那么少,运输频率又得增加,这可怎么好?没办法,尽量克服吧。 除了吃水难以外,孩子上学也成了问题。以往好多家都是骑摩托或自行车送,现在摩托不好出进,只能改成坐公交去送,这样时间就不太好保证了。 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又该出去上班了,弄水、买菜只好放在午,下午又得上班、接孩子,一天就是这些事项,根本忙不过来,却又不得不做。 仅是两天撑下来,人们便觉得精疲力竭、心神憔悴,若是长期这样下去,根本就受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 针对这个问题,人们立即给出了各种答案。有人主张软办法——屈服,答应条件,在协议上签字,让人家放自己一马。也有人表示硬斗,老子就死扛着,不行就告你王八蛋的。 最终,屈服的念头被暂时搁置,这既是心仍不服气,更是不忍利益受损。于是好多人都商议着告那些王八蛋。 人们根据商量好的办法,集来以后,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赶往区政府。 …… 市交通局,局长办公室。 麦小雨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接着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男声:“麦局长,这些刁民实在难缠,整天没事干,就是上访。光是这两天,就拦下了大小上访三十二次,大部分都是在棚户区附近拦住的,有三次都快到我们这了。这些人也实在狡猾,刚开始还是白天出发,也还是结队而行,上访特征非常明显。从昨天晚上开始,半夜就溜出来,先躲到棚户区外面,而且是分散行动,早上再逐步向这里集,真是防不胜防呀。” “那么多警察是干什么吃的,还让几个刁民钻了空子,真是窝……”麦小雨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字,但还是不无埋怨,“这么着可不行。” “是呀,这么着真不行,时间长了指定出故障。再说了,也根本不是你说的几个刁民,那可是成千上万的,警察能有多少。现在好多警察都集到那里,加班加点,已经累的够呛,根本也不可能老是这么高强度工作。”停了一下,对方追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城建局长,又不是你的领导,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麦小雨说的很不客气。 对方也来了火气:“麦局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依我们的意思,根本就不这么弄,这不都是……” “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推脱责任。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像你这样泄气撤火怎么行?”教训之后,麦小雨语气又一缓,“当前我们先不要再争论这个事项,共同面对现实,好不好?” 电话里静了下来,对方没有再说话,显然默认了麦小雨的提议。 麦小雨露出一抹轻蔑笑意,接着又说:“无论如何,得想方设法堵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集来,更不能让他们离开你们的辖区范围,要采取层层设防的模式,要不惜一切代价。不只是这些,也要管理陌生人和可疑人的活动范围,不能让他们里应外合,更不能出了内鬼。” “现在我们就是层层设防,否则更不行,毕竟警力跟他们相比,要少的可怜。现在不只是这种设防,不只是对可疑人布防,就是对其它联系方式也采取了管控,那些重点的……”说到这里,电话里的声音低了好多,低得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听清。 这次麦小雨听的很认真,没有途打断,更没有横加指责,待到对方说完,还予以了肯定:“对对,做工作就要这么仔细。你不要怪老大姐叨叨,我也是为咱们大家好,否则都要遭殃,谁也别想好。现在情况特殊,马虎不得,马虎不得呀!” 对方没有跟着感慨,而是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麦局长,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让……”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麦小雨赶忙低声打断对方:“我这来人了,下来再说。”然后“啪”的一声,把听筒摁到了话机上。 还没等主人说出“进来”二字,屋门便开了,黄有才快步进了屋子。 看到是这个人,麦小雨皱着眉头问:“怎么样?没出纰漏吧?” “你放心吧,我办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黄有才说着,大大咧咧的坐到对面椅子上。 “我怎么放心?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麦小雨嗔道。 黄有才“嘿嘿”笑着,龇了龇牙:“你老是爱护我,把我当小孩一样。” 麦小雨也被气乐了:“真不要脸,有你这么满脸皱纹,毛哄哄的小孩吗?” “没那么邪乎吧,我这脸上皮肤还不错吧。”黄有才双手摸着脸颊,“我是不是那什么长得多,你比谁都清楚。” “呸,成天满嘴就这玩意,真不害臊。”啐过之后,麦小雨脸色一正,“我可告诉你,必须加万倍小心来,千万不能把事搞砸了,否则咱们都收不了场。” “这我知道。”说到这里,黄有才语气一转,“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呢?一步到位多好,省得这么麻烦,提心吊胆的。” 麦小雨斥道:“你以为我不想一步到位?可万一要是真引来……” 黄有才无所谓的一挥手:“那有什么?到时生米做成熟饭,反正已经既成事实,也没法再重新来。还怕个屌呀。” 麦小雨说:“这才是我担心的,人家没法重新来,我们也没法重新来呀。万一要是……” 黄有才“哼”道:“有什么万一?这又两天过去了,不是连个屁都没放吗?你纯属就是杞人忧天。反倒你这么优柔寡断,久拖不决,更容易使……” “叮呤呤”, 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黄有才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麦小雨道:“你看看,果然又来电话了吧?” “那又能怎样?我看他就是个冒牌货,纯属拉大旗做虎皮,还他娘特约。什么叫特约,特约就表示不是正式的,只不过就是一个名誉罢了。现在社会上这种东西……”黄有才仍然不以为意,大肆评说来。 两通铃声响过后,便没了声响。 黄有才呵呵一笑:“怎么样?就是个诈唬将,等他再来的时候,让我会会他,我看他长了几根瘆人毛,有什么了不。他那不过是唬我们,就是试探而已,他有什么能耐?否则早该有后续动作了。” “你确定他就只是试探?”麦小雨问话带着担忧,“那天他跟‘老蔫巴’来的时候,那气场、那气质,根本不像骗子。” “有多大气场?难道跟市里那家伙一样凶?”说到这里,黄有才又骂了一句,“敢把老子撸了,老子早晚让他知道厉害。” “行了,行了,哪又扯哪去了?”麦小雨挥着手,很是不耐烦,“火烧眉毛顾眼前吧。” “叮呤呤”,铃声再,这次是手机在响。 “看看,电话又追过来了吧。”说到这里,麦小雨拿电话听筒,在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很快,听筒里传出声音:“局长,您有……” 不等对方说完,麦小雨直接打断:“叶主任,姓雷的又打电话了,我没接,一会儿他肯定要打办公室的。你就说我不在,探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讹钱还是想办事。另外,千万让人把大门把好,不能再让类似的人混进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重新响。 瞟了眼屏幕上面号码,不再是先前那个,麦小雨对着听筒说了声“让老黄去跟你说”,然后直接放下听筒,又对着黄有才摆了摆手。 “我去跟叶朗达说?”黄有才疑惑的瞟了瞟手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麦小雨长嘘了口气,拿手机,摁下绿色按键。 “试探的怎么样呀?咋现在才接?”手机里是一个大咧咧的声音。 麦小雨道:“那人好像也在试探,不知究竟什么来路。” 第两千零七十六章 手段卑鄙,逼迫加码 在这种变相断路情况下,棚户区居民又艰难的生活了六、七天,迎来了新的一周。在过去的一周里,人们除了要应对日常的工作外,还要每天为拉水、运物奔忙,更要为可能随时出现的新灾难而担忧。 由于生活的压力,由于拆迁事项的愁苦,棚户区的人们整日愁眉紧锁,好多女人更是以泪洗面。 在这些发愁的人家,第一排居民更是苦不堪言,焦老五夫妻则又多加了几个“更”字。 由于这些天总担心家里出事,既担心房子突然被拆,又担心老婆有什么意外,还要为吃水、运物奔忙,焦老五并没有出去摆摊。当然了,他之所以留在家,不只因为拆迁所带来的有形与无形的压力,也由于左邻右舍的寻找、打问。 相比焦老五来,好多居民家硬扛的意志并不坚决,既想多拿钱,又担心招来什么灾祸,还担心得不偿失。 这不,刚一大早,杨老汉、刘兰花两人又来了。在这些邻居当,这两家人来的也最勤。 相比那些说风凉话、看热闹的邻居,杨、刘两家人要厚道的多,不但没有说三道四,而且也给予了实际的帮助。 有一次,焦老五家煤气忽然没气,正好被杨老汉赶上。杨老汉二话不说,扯着焦老五两口子,去家里吃了饭,还联系换气站,帮着焦老五送来了煤气罐。在焦老五家被砸以后,也是杨老汉第一时间送来塑料布,才让焦家少吃了一些土。 担心忽然有什么不测,也怕孩子受到惊吓,焦老五两口子才决定把小儿子送走。由于走的匆忙,也正好孩子辅食短缺,杨兰花立即拿来奶粉和饼干,给了焦老五家孩子。 对于这两家提供的东西,焦老五自是还要还回去,情谊也肯定要补上。而且做邻居这么多年,这些帮助放到平时不算什么,也正常不过。但现在不是平时,现在各家东西都紧,都可能面临焦老五同样的困境,尤其好多人更是绕着焦老五家走,生怕招致祸端。 在人人唯恐躲之不及的时候,杨、刘两家的情谊更显弥足珍贵,焦老五既感激也珍惜。因此面对杨老汉与刘兰花征询意见,焦老五都倾心告之。 今天看到杨、刘进屋,焦老五夫妻向着二人苦涩的笑笑,请二人坐下,一时不知说什么。确实也是,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一张嘴就是那些头疼的事,越说越不心宽。 “唉……”叹了口气,还是杨老汉先出了声,“老五,就现在这样,你说该怎么办呀?” 焦老五同样打了唉声:“唉,我这心里也乱糟糟的,七上八下,一时也没个注意。” “老五,那我们还能撑着吗?能撑到什么时候呀?会有结果?”刘兰花一连提了好几个疑问。 “会不会有结果,现在真不好说。以前的时候,我总认为会有政府和相关部门管,尤其本身就在市区,即使区里不管,市里总该管吧。可现在已经停电差不多一个月,断水也半个来月,路都被堵了一个星期,还不知啥时候会被彻底围在里面,活活困死。就是闹腾成了这样,市里竟然没有一个领导过问,更没有一个部门到这来,我这心里也没底了。”说到这里,焦老五又长叹了一声,“哎……” “哎……” “哎……” 跟着又是几声长叹。 叹过之后,杨老汉又道:“老五,你说会不会市里不知道?虽说咱们就在市区,可市区有一百多万人,又不止咱这拆迁,市领导又怎会知道咱们这一小撮人?再说了,现在到处有警察拦着,市领导办公电话也打不通,听说那个什么网络也被控制着,也许市领导真的不清楚咱们这里的事。” “会不知道吗?那些家伙动静闹的那么大,又把咱们困了这么多天,市里就没人注意这事。领导手底下可是有好些人的,这些手下也应该知道,也应该报给市领导呀。难道真的不知道?还是那些市领导眼瞎了,要不就是猪油蒙心坏了良心?”焦老五显然也吃不准情况。 “市领导知不知道先放一边,反正现在是没人管,我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到底该怎么办呢?”刘兰花又提出了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你们说怎么办?”焦老五反问着 与杨老汉对望一眼,刘兰花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这才来问你的。” “那你们倾向于哪种情况?”焦老五继续追问。 “当然是想继续扛着,想着把该得的得到,毕竟咱们要求不过分,都是正常的,听说别的市都这么做,咱们这有的县也变相补够了。”说到这里,刘兰花语气一转,“哎,可是这耗到多会是个头呀,也不知道能不能耗到底。” 杨老汉跟着附和:“是呀,就是想扛,这肩膀头子也没人家的硬呀,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忍个肚疼吧。” 看了看杨、刘二人,又看了看自己老婆,焦老五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能认,就是认了的话,恐怕也得活活气死。咱们一年辛辛苦苦下来,也挣不了几万块钱,到年根更是仨瓜俩枣都攒不下,这可相当于一年多收入呀。有这些钱,干什么不行?” “可,可我们能撑住吗?” “是呀,该怎么扛呀?” 杨老汉、刘兰花都生出质疑,却也带着某种期盼。 刚要说话,焦老五冲着老婆示意:“你出去看看。” “看什么?”女人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看看有没有人偷听,有没有人要出坏。快去快去。”焦老五催促着老婆。 “哦,哦。”女人疑惑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瞅着老婆出了院子,焦老五关上了里、外屋门,看着杨、刘二人,压低了声音:“这么的,要是实在不行,你们该签就签,由我一个人扛着。他们只要不答应条件,我坚决不签协议,爱咋咋地,反正我就这一堆这一块。” “那怎么行?” “咋能让你一个扛着?” 杨老汉与刘兰花都表示反对。 “你们放心,只要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我绝不会闷声得好处,也绝对让他们给你们同样待遇。”焦老五做着表态。 “老五,我们不是那意思。”杨老汉急急摆手。 “是呀,怎么能让你一人扛呢。”刘兰花也不同意,“咱们都扛着,人头儿多一点,他们还得好好想想。要是光你一个的话,他们绝对什么事都会做出来,到时把你弄死都有可能。” “弄死我?好呀。我还就不信这邪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没什么好怕的。如果真能拿我一条命,给老婆孩子和你们争到应得的东西,我也就值了。实话跟你们说吧,这几天我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两回接到生人警告,让我‘小心狗命’,只不过我不跟你们和她说。”焦老五话不无豪气,却也带着无尽的悲怆。 刘兰花立即“啊”了一声:“老五,那,那更不能丢下你不管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都认了吧,全当是看病花了。” “不,我咽不下这口气,坚决不投降。”焦老五咬着牙,语气坚决。 “老五,别忘了我,反正我也这么大岁数,早够了本,我也跟你扛着,要死一块死。”杨老汉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咣当”、“咣当”两声屋门响动接连响,年女人哭着冲进屋子:“老五,你是想支开我,想一个人等死呀。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没有你,孩子也不能没有爹。” 看到扑在怀里的女人,焦老五也不禁泪光盈盈,想要安抚老婆几句,但嘴唇动了几动,却说不出话来。 “小凤,放心,我们不会让老五一个人扛的,放心,呜……”杨兰花拍着焦家女人肩膀,本来要安抚对方,却也忍不住放出了悲声。 “咣当”,院门猛然响动,随即传进了哭声:“呜……五叔救命,五叔救命呀。”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 焦老五更是急的冲出屋去。 就在焦老五来在外屋的时候,一个矮个女人撞开屋门,扑跪在地:“五叔救命呀,呜……” “你,你这是怎么啦?谁要你的命?”焦老五急着追问。 “他们,他们要我的命。”矮个女人哭泣着,向着身后指去。 “什么?大天白日就敢杀人?他们在哪?”焦老五说着,已经瞪双眼,跨前两步,去拉屋门。 矮个女人又急着摆手:“五叔,不是这种杀人,是,是那种,那种……” “不是这种杀人。”焦老五收住脚步,转回头来。 通过矮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哭诉,焦老五等人听明白了意思。 原来,这个女人去送孩子上学,结果被学校告之,‘把孩子领回去吧’,理由竟然是不支持城市建设,不支持全市经济发展。女人好说歹说,校方才勉强留下孩子,要求她家立即在协议上签字。同时还有附加条件,如果只是她家签了,整排房子仍有邻居不签,随时还会拒绝接收孩子入学。 听完对方讲说,焦老五一拳击在门板上,咬牙骂道:“手段真他娘卑鄙。” “逼迫加码了呀!”杨老汉跟着叹息。 矮个女人跪在那里,连连作揖:“五叔求求你了,我家希望全寄托在小宝身上,就指着他上学有出戏……” 正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几个声音: “老五,求你了。” “五兄弟,得让我孙子上学呀。” “五叔,救救孩子吧。” 第两千零七十七章 还要再等吗 沃原市党政楼“7002”办公室。 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抓着听筒的手背青筋暴。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到目前为止,前五排未拆迁住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警告,除了拿孩子入学相胁迫外,相关人员也被工作单位变相刁难。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距离道路完全断交、死困居民已经不远,他们这是步步紧逼,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呀。” “到现在为止,有无学生因此事不能上学?”楚天齐追问着。 “暂时倒是都还在校园,但校方已经下了通牒,随时有把学生撵回家的可能,期间也发生过短暂反复。关键已经给学生和家长极大心理压力,迫使他们整日提心吊胆,内心极度不安,也造成了精神上的创伤。若是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势必会有学生或家长遭受更沉重打击,难免不会生出祸端。而且很可能这种手段还会加码,还会更加恶劣。现在该怎么办?”对方语气不无担忧,很是沉重。 略一沉吟,楚天齐回复:“等我再想想。你们要继续严密关注,尤其关注有无特殊状况,并暗保障人身安全。” “是。”对方回应后,又提醒着,“情势危急,宜早做决断。” “我知道了,有事再汇报。”楚天齐说完,放下电话听筒。 想了想,楚天齐又拿听筒,拨了几个数字。待到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声“过来一下”,便结束了通话。 很快,李子藤推门进了屋子。 径直来在桌前,李子藤说:“市长,您找我?” “原南棚户区的事知道吗?”楚天齐直接道。 李子藤点点头:“知道。除了断水、断电、阻塞交通外,又开始拿上学、上班相威胁,我是听雷局长说的。” “到目前为止,有无相关部门汇报这些情况?有无其它形式的反馈?”楚天齐追问。 李子藤摇头道:“没有部门汇报。市建设局、原南区政府都没电话汇报,更无任何字材料,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手机和固话也没接到一个群众电话,没有任何人反映此事,网络上也没提,这不正常呀。” “继续严密关注,我再想想。”楚天齐又给出了相同的答复。 “好的。”李子藤应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楚天齐的神色又阴沉了好多。 从这阶段的了解来看,事情经过非常清晰,是非曲直一目了然,按说也到了市里插手的时候。但却没接到任何汇报,也没有任何形式的反馈,市里如何插手,从什么角度插手,这是个值得商榷的地方。正是由于这些事项的不确定,才需要更好的谋划这个事情,以防挂一漏万。 除了担心滤事不周,楚天齐还在深挖着背后的东西,想要找出更深层次的力量,以期彻底解决相关事项。对于这些东西,他已经有所计较,但还是不完全确定,这也正是他要一再思考的问题所在。 只是从现在来看,形势越来越严峻,很可能出现失控情形,很可能造成不可控的局面。自己是继续等等,还是尽快介入呢? 想着想着,楚天齐的眉头渐渐锁了来。 但脑的疑问仍在:我还要再等吗? …… 沃原市建设局长办公室。 麦小雨坐在办公桌后,面色严肃,神情冷竣。 办公桌对面,站着办公室主任叶朗达,叶朗达正在汇报着一些事情。 听着听着,麦小雨挥手打断:“说这些都没用。我就问你,那个姓雷的怎么说?” 叶朗达马上回复:“雷记者表示,希望市建设局立即回应关切,他会继续关注事情进展,也会随时向报社反馈情况,也希望局长能够见他。如果局长再躲着不见,如果此事得不到解决,他就会找市领导了解情况,向市领导追问此事。” 麦小雨“哼”了一声:“真是这样吗?你了解过他的真实想法没,他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办什么事?” “我委婉的提过,可是他都避而不答,就说要为民请命。不知他这是推脱,是为了加大砝码,还是觉得我分量而不够而不说?”叶朗达道。 “以你来看,更倾向于哪种认识?”麦小雨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觉得吧,他有故意抻一抻的可能,想要得到更多好处,可能也想见到说话管事的领导,也不排除想履行一些记者使命。”叶朗达吞吞吐吐的给出答案。 麦小雨“嗤笑”道:“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分明就是耍滑头。不难想象,他肯定想要见我,想从我这里捞取更大的利益,毕竟我的权利大一些。可我不能见他,那样咱们的回旋余地就小了,事情会更被动。我告诉你,应对这些事项本身就是办公室主任的职责,你根本也推不给别人。而且放眼全局,只有你最值得我信任,别人我也根本不敢靠。这件事你就不要想着再推了,而是要想着如何从他那里套到实话,而不要被他套去干货。” “好吧。我,我也不是推脱,就是怕误了您的事,怕他真的向上捅,那样您就更被动了。”叶朗达明显有着畏难情绪。 “你对我的忠诚,我心知肚明,一直记着这事。也正因此,我才把你看作心腹,对你委以重任。要想由正科升副处,光有我的支持还不够,也要服众,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否则我也不好说话。”麦小雨淡淡的说,“如果你要觉得实难胜任的话,也不要为难,我可以……” “不为难,不为难。为了局长,我叶朗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朗达早已满脸喜色,急急接话,“只要局长不担心我误事,我绝不推脱,也没推脱的道理。” 麦小雨暗自冷笑,语气却满是温暖:“朗达,其实我一直在培养你,想着让你进入党组班子。只是你的资历尚浅,业绩也不突出,提拔的条件实在不成熟。当然,这也不代表你的能力不行,主要还是工作性质决定的,你需要机会。 现在就是你的机会,应付这个姓雷的人,就是展现你才华的时刻。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人向我毛遂自荐,说是帮我分忧,其实还不是惦记着常务的位置。而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为你晋级副局长储备业绩,那是得罪了一些人的,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是,是,明白,明白。”叶朗达早已如鸡啄米一般点头,满脑子都是升副局长的事,决心便也表的更露骨与肉麻,“局长,谢谢您的栽培,我心里也一直念着您的好,随时打算为您奉献一切。只要局长有需要,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无论白天还是半夜,我都随叫随到,也完全可以不离左右。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让我怎么干都随局长的意,保您满意和舒服。” 麦小雨一怔,随即脸上现出羞赧:“朗达,你的心意我领了,也一直记着你的情。你放心,有好事肯定想着你,我不拿你当外人,有机会也肯定会和你……等机会合适的时候。” 得到对方暗示,叶朗达激动的脸色更加胀*红,跨前一步,一把抓对方右手:“局长,我,我……” “朗达,有人来了。”麦小雨说着话,趁对方一楞之际,抽回右手,“咯咯咯”笑了来。 看到对方的娇羞神情,叶朗达心花怒放,觉得麦局长显然想啃自己这株嫩草,便又卖了乖:“局长,我的身体可好了,保证你舒……” 麦小雨抬手打断:“叶主任,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要想着如何应对姓雷的。” 叶朗达先是一楞,随即连连点头:“局长说的是,局长说的是。您放心,我绝不会漏出局长半个字,绝不会出卖局长。” “朗达,我相信你。”麦小雨语气满是柔情。 “局长,您尽管放心,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叶朗达拍胸脯打了保票,带着异样的喜色,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轻浮的背景,麦小雨暗自冷哼:他娘的,蠢笨猪也想拱好白菜,不自量力。随即她的脸色严峻来,她真担心姓雷的往上捅,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忽悠那头蠢猪而已。 “笃笃”,刚刚关上的屋门又响了。 以为是叶朗达又去而复返,麦小雨立即换上了先前的表情。 不等允许,屋门开了,黄有才走了进来。 “小雨,你这面带绯红,莫非是发*情了?该不会是让姓叶那家伙撩*拨的吧?”黄有才龇着牙,走上前来。 “混蛋,放屁。”抓手边书本,麦小雨掷了过去。 “嘿嘿,急什么急?”黄有才歪头一躲,已经到了近前。 麦小雨“哼”道:“老娘千方百计给你擦屁*股,你却成天编排老娘,真不是个东西。” “那要不这样,我也给你擦屁*股。”黄有才说着话,已经伸出手去。 “拿开狗爪子。”麦小雨伸手打去,“说正事。” 黄有才收回右手,坐到椅子上,问道:“还要再等?这又十多天出来了。” 麦小雨嘘了口气:“现在这事……” “叮叮”,两声短促铃音响过。 收住话头,麦小雨拿手机,点开屏幕。 一条短信跳了出来:还要再等吗? “哪个男人短信?”黄有才说着,凑上前去。 “一边去,说正事。”麦小雨抬手,挡开了那个近前的脑袋。 第两千零七十八章 强拆开始 又是几天过去,水还停着,电依旧没来,路也还是那么半封着。 在这几天当,看似没什么变化,还相对平静,但焦老五受到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压力来自众邻居,是邻居们在找他,求他不要坚持了,求他救命。在这些邻居,有的已经屈服,已经在拆迁协议书上签字,言称是他影响了大家。有的则是既不签字,却又跟着逼他妥协,好像他们都是受焦老五胁迫似的。 面对这些邻居的要求与请求,焦老五很是无奈,明确告诉人们,他不影响大家的决定,但他要坚持本心。可那些人们又开始哭求,就好像在求一个恶魔似的,这让焦老五苦不堪言。 固然邻居们的逼求让他苦恼,更让他担忧的还是那些“王八蛋们”。白天相对还好些,那些家伙们从没有白天来逼,但他也不敢大意,不敢去摆摊,担心那些人来个出其不意。一到晚上,他就提心吊胆,生怕那些人突然出现,生怕自己和老婆被蒙到土里。因此他便和老婆轮班睡,另一人醒着,以便能够及时发现情况。 “哈……”焦老五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太困了。 关键就这样神经高度紧张,就这样的倍受煎熬,实在耗的是心疲力倦。 “哈……”又是一个哈欠打。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后半夜一点,早已过了老婆“替班”的时间,但他没有叫她,想着再让身旁的可怜女人多睡一会儿。 这些天以来,自己身为男人,都是又惊又怕,精力难支。老婆做为一个女人,又成天牵挂着不在身边的儿女,更是心力交瘁了。 “老五,快跑……啊!放开他……老五,跑,快跑。”屋子里忽然响女人的哭喊。 焦老五赶忙伸出手去,推着身旁女人:“醒醒,醒醒。” “老五,跑……呜……”女人哭泣着,从噩梦醒来。 “没事,没事,我在这呢。”焦老五拍着老婆脊背,安抚着。 “呜……”女人抱住身旁男人,抽抽嗒嗒的哭诉来,“我梦见那些人又来了,院门口钩机和铲车就有十多个,打手们更是站了一院子。他们来了以后,不由分说,直接把你衣服剥光,吊来毒打,让你在协议上签字。你誓死不签,对他们破口大骂,还把一个人的耳朵咬了下来。他们先是拿皮鞭抽你,接着就拿带铁钉的棒子打,后来直接拿铬铁烫。 看到他们打你,我想跑过去抢他们鞭子,想要拉着你跑,可是手伸不出去,腿也迈不开。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折磨你,听着铬铁烫肉‘吱啦吱啦’的响,你胸脯和肚上的肉都翻了出来,血呼哧啦、焦黑焦黑的。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只能在那喊,不停的喊。呜……吓死我了,呜……” 老婆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也不是第一次从梦里惊醒,她是吓怕了。 焦老五叹了口气:“唉,我就说嘛,这不是女人的事,女人就应该躲来,让男人在前边顶着。听我劝,你也跟着儿子去,躲上一阵子。过一段我估计就没事了,补偿款也应该能到位,政府总得解决呀。到时我去接你们娘几个,咱们一块到市里去买房子,要是没合适的,就先租上。” “不,你在哪我就在哪,绝不离开。现在咱们俩还有个照应,要是光你一个可不行,没准到时不是被埋在土里,就是让人打了闷棍。”女人态度很坚决。 “何苦呀,有我一个男人就行,你还偏要陪上。他们不会那么做的,要做的话早做了。他们耍赖可以,肯定不敢闹出人命来,杀人偿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死了人,就有人管了,那些家伙常干这事,比咱们清楚,他们不会犯傻的。你放心,我也不会莽撞,只会在屋里硬扛着,不会跟他们面对面交锋。你还是先出去躲几天,也能休息一下,哪怕过几天再回来陪我。行不行?”焦老五继续解劝着。 女人摇着头说:“不,我绝对不会一个人躲出去,不会扔下你不管。” “哎,你太固执了。”焦老五也无奈的摇摇头。 女人反过来劝了男人:“老五,实在不行的话,就签了吧。你没看出来吗?他们现在又换办法了,不再是直接来吓唬,而是拿左邻右舍说事了。他们那几家孩子上学的,每天都被学校逼着签字,逼着回来做你的工作。听他们说,就是孩子在学校,也是被罚着站在外面,根本就听不上课。你没看出来吗?那几家都快疯了,除了哭天抹泪,就是磕头下跪,过些天就该抹脖子、上吊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到时候因为咱们出个好歹,你说咱们这……唉。” “真要寻死,也找不着咱。咱又没说不让他们签,上不上课咱们也管不了,他们是不想拆迁吃亏,又怕耽误孩子上课,现在还来逼我们,他们就是帮凶。”焦老五怒道,“要是再来瞎嘚嘚,连门我也不让他们进。” “咱们这还有门吗?你别看他们不敢惹学校,更不敢惹那些人,没准就敢到咱们家闹。你不信把门关上,他们非你给从窗户进来,非给往屋里扔砖头不可。再说了,也不光这些家,那些上班被单位治的人也开始找了,几乎周边邻居全来找咱们。照这样下去,就是那些人不拆咱们家,周边这些人也该把咱们家掀盖了。”女人还是担心不已。 焦老五“哼”道:“好人闹不了他们,就知道跟着坏人一块捣乱,那些人想到了这点,才巧使唤他们的。甭理他们,这就看谁能耗得,过几天他们就没脾气了。” “你……”话到半截,女人看到了时间,“哎呀”了一声,“你咋不早叫我?我都多睡一个小时了,你赶紧睡吧。” “好,我睡,你也睡。都这个时间点了,他们不会来了。”焦老五说着,揽上了妻子臂膀。 “我先看着一会儿,等到……”话到半截,女人忽道,“老五,你听,什么声?好像是汽车,钩机、铲车。” 焦老五竖耳朵,自是也听到了“轰隆隆”的响动,咬牙骂道:“王八蛋们,这是不让老子好过了。” 女人担忧更甚:“只怕今天没那么好过吧,我看他们肯定是要下手了。实在不行,咱们就……” “少说泄气话,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咬了老子的鸟?”焦老五恨道,“到时也磕掉他王八蛋一嘴牙。” “轰隆隆”声响越来越近,就像在头顶一般。 “刷”,一片光亮从高处射来,照到了堵着塑料布的破窗户上。 “焦老五,到底签不签?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还是那天的沉闷声响。 暗暗骂了句“有种把老子弄死”,焦老五攥了拳头。 …… 此时,院外又是另一番情形。 在沟渠南边的空地上,已经停了六台机械,其有三台钩机,三台铲车。机械东侧,仍旧停了两台越野车,正是上周来的那两辆“指挥车”。 “嗡嗡嗡”, “呜呜呜”, 众多越野车闪着灯光,向这个空地集结而来。 不多时,空地东西两侧停了二十多辆大越野。 越野车车门全部打开,每辆车上跳下四个健壮的男人。这些人与那天的穿戴一样,仍然是头戴安全帽,身穿劳动布工作服。不过所不同的是,那天全都手里拿着棒状物,而今天有了变化,一半拿着棒状物,一半扛着铁锹或镐头。 “安全帽们”迅速集结到沟边,两眼直视着前方,就好像能够穿过垃圾堆,跃过院墙,直接看到屋里的“刁民”似的。 “焦老五,你倒是说句话呀,是汉子就给个痛快话,别做什么缩头乌龟。”沉闷声音又响了来。 没人回话,就好似真没人一般。 沉闷声音冷“哼”一声,扩单喇叭音量提高了好多:“众位住户都听着,经过这几天做工作,许多居民都想通了,及时纠正了错误思想,纷纷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对于这些住户的理解和支持,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已经按照承诺进行了付款。另外,在此过程,我们也重新张贴了告示,要求所有住户撤离这些屋子。现在早已超过撤离期限,我想该搬的都搬走了。我们马上就将开始拆迁行动,假如还有没出来的人,就请尽快出来,如果看不到人,就按人去屋空处理。发生一切问题,我们概不负责。再给大家十五分钟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时间已到。 “强拆开始。”沉闷声音发出了命令。 “刷”,所有车灯瞬间全部打开。 顿时现场亮如白昼,配以这些车辆和人员,更增加了肃杀的气氛。 “轰隆隆”,六台施工设备率先启动,铲斗、铁铲并举。 “咚”, “哗啦啦”, “刷”, 钩土声、铲土声交错响,土梁快速变矮,直至不见了踪影,两道沟渠也变成了平地。 六台设备依旧没有停止,而是“轰隆隆”的向前开去。 于此同时,“安全帽们”也随着向前移动而去。 第两千零七十九章 我们求你了 六台设备“咯嘣嘣”碾压着土石,瞬间便到了民房院墙近前,铁铲、铲斗高高举,悬在院墙上方,也暂时收住了“步伐”。 “再提示一遍,倒数五个数,马上拆除院墙。”沉闷声音提示后,便每隔几秒,数上一个数字,“五……四……三……二……一,开始。” “咣”,铁铲、铲斗下落,砸在院墙上。 “哗啦啦”, 大小土砾和小石块纷纷掉下墙头。 “呜”的一声,铁铲、铲斗迅速抬,又猛的下落,重重的砸了下去。 “咚”, “哗啦”, “轰隆”, 这次力道要大的多,这些院墙哪经得住这样的铁器物重砸?立即发出各种声响,瞬间坍塌,院墙上出现了大大的豁口。有两家南端开门的人家,门楼也掉了下来,铁门跟着轰然倒塌。 “轰隆”, “哗啦”, 铁铲、铲斗立即左摇右摆,就好似手抚面粉一般,几下便把南面院墙抹平。在这些人家,焦老五家的院墙更省事,因为之前已经被施工设备动过“手术”了。 先前清除了土梁阻路,现在又没有了院墙遮挡,在高亮度灯具映照下,那些民房就好比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般。尤其焦老五家的房子,更是乞丐的乞丐,窗上塑料布在砂石敲打下,“啪啪”、“沙沙”作响,就像人在瑟瑟发抖一般。 “乡亲们,施工机械还在继续推进,刚才没听到提示或没来得及出来的,现在马上出来,马上应声。”沉闷声音再次响。 在大喇叭说话的同时,那六台设备并未怠工,而是或砸或钩或推的前进着,平整着院落东西两侧的围墙。 “哗啦”, “轰隆”, “吧嗒”, 各种声音响着,东西两侧的围墙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在烟尘漫卷,那些近在咫尺的房屋,就好比已经落在恶狼嘴边的活物一般,想跑可不太容易了,除非恶狼突发善心。 “有人,有人呀……”忽然一个嘶哑的女声响。 “停。”沉闷声音及时捕捉到了“群众呼声”,向机械手们下达了指令。 六台设备真听话,立即顶着断墙,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尘土飞扬,一户民居屋门打开,一个身穿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站在门口:“不是吓唬吓唬吗,真拆呀?” “吓唬?谁说的?”沉闷声问着。 “先前就以为是吓唬,人们都这么说,今儿倒动真格的了。”女人断断续续的,说完了一句话。 沉闷声“哼”道:“吓唬?亏你们想的出?你们以为政府规定是儿戏?错,大错特错。对于守法公民,对于配合拆迁的住户,政策专门有照顾、奖励的条款,我们也进行了认真兑现。但是对于抗拒法规、寻衅滋事的城建事业破坏者,这些法规、条例也是绝不容情的。 说实话,在执行这些条款的时候,考虑到人们的诸多不易与实际情况,我们已经做的够仁至义尽了。也正因为政府的宽宏大度,有个别贪得无厌者,却把这当成了政府的软弱,当做了有空子可钻,便千方百计的进行抵制。你们家就是这样的情况,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所好的是,你现在站了出来,否则,哼哼……那就不好说了。我问你,你现在是要继续对抗,还是要在协议上签字?” “我不对抗了,呜……我签字。”睡衣女人“呜呜”的哭了来。 沉闷声问道:“叫什么名字,我让人找你家协议。” “我叫甄嬴旗。”这是一个娘娘腔男声,是在睡衣女人身后发出的。 “真硬气?你叫真硬气?”沉闷声带着讥诮。 “哈哈哈……”一阵狂笑声响,那些“安全帽们”都笑了。 “娘娘腔”做了解释:“甄是甄士隐的‘甄’,《红楼梦》有甄士隐这个人。嬴是嬴政的‘嬴’,就是秦始皇,很厉害的皇帝。旗是‘旗手’的旗,‘旗开得胜’也是这个‘旗’。” 听到“娘娘腔”这番解释,外面的人笑的更厉害了。 “甄嬴旗,真硬气,是挺硬气,一直撑到现在,能不硬气?”沉闷声满是讥讽,“行了,找见了,过来签字。” “诶,诶。”迟疑的应答着,睡衣女人身后走出了“娘娘腔”。这是一个烫着羊羔毛卷发,穿着粉色睡衣睡裤的男人,脚上拖鞋也是粉色的,简直就是粉红色的回忆。 “娘娘腔”掂着碎步,扭着腰肢,从两个铲斗间走过,又小心跨过堆砌一地的瓦砾,款款的到了“指挥车”旁。 纸笔伸出窗外,沉闷警告跟着响:“真硬气,我告诉你,现在出来算你明智,否则你和砖块堆在里面也活该。我还告诉你,如果你躲到一边装孙子,一旦影响了整个拆迁进度,进而影响了城市建设,政府便立即把你抓来,让你去里面蹲上个三、五年。这不光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的拆迁户,对抗政府政策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明白,明白。”“娘娘腔”立即表态,“我们这也算迷途知返吧?” “也算是吧。还有没有人,有没有像‘娘娘腔’真硬气这样的?”大喇叭里的沉闷声音非常的高。 面对别人拿名字调理自己,“娘娘腔”心里也不舒服,却不敢有任何不满情绪,而是乖乖的签完字,把纸笔递了回去。 “‘娘娘腔’真硬气能够悬崖勒马,这样很好。弟兄们,先给他留出几个小时收拾时间,让他把家里东西再搬搬,就留到明天午再拆吧。”沉闷声宣读了一条即时指令。 “耶。”“娘娘腔”激动的大喊了一声,就为了取得的“胜利成果”。 “哗啦”,由于铲斗忽然抽开,并后撤,断墙上的矿头又掉落了几块。 “预备,再数五个数。五……四……三……”扩音喇叭里又开始倒计时数数。 “我们签。” “我家也签了。” “等等,还有我们。” 又是几个声音响过,同时响开启屋门的声音。 “真费事,早干什么去了。”斥过之后,沉闷声音又提示道,“要是还有的话,就马上出来,我们可没那耐心做游戏。” “我们也签。” “我家签。” 又有声音响过。 就这样的,前后出来了五户人家,都表示要配合政府政策,并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这些人家也和“娘娘腔”一样,得到了“缓期拆迁优待”。 这么一通忙过后,好四台设备都转了向,各向着东西两端挪动,到了另外的“堡垒户”院落前。 但有一台钩机和铲车却没挪窝,依旧紧紧的顶在焦老五家的矮墙上。 “继续执行,三……二……一” 随着这声指令,施工机械再次前行。 “嘎嘣”, “哗啦”, “轰隆”, 几个声响过后,焦老五家东西两侧院墙消失殆尽,两台设备分别顶在正房承重外墙上。 “王八蛋,屋里可有人呢。”一个女声飘出焦老五家。 “妈的,怎么还有人?停。”沉闷声骂骂咧咧着,下达了指令。 女声继续:“难道你们要把人活活埋在屋里,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 “他娘的,野蛮对抗政府政策,还有脸再放臭屁。我们已经多次声明,已经多次上门做工作,已经是仁至义尽。可就是有那么一批人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们家更是刺头。要怕死就出来,设备可没长眼。”沉闷声音放出狠话。 “不,我不出去,要和我男人守在一,生死都是夫妻。”女声很是坚决。 沉闷声音“嗤笑”一声:“哟呵,还真是贞节烈女,倒也有一股子血性。可我就奇怪了,大刺头焦老五去了哪,今天咋做缩头乌龟了,还是钻到了女人裆里?” “放你娘个屁,老子在自家屋子里,犯了那家法,违了哪家规?倒是你们这帮家伙,三更半夜上门拆房,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和畜生有什么两样?”焦老五出了声。 沉闷声道:“焦老五,我们现在已经没时间跟你磨牙费嘴,懒得听你放臭狗屁。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搬还是不搬?” “如果不按真正标准答应,要还是这种坑骗条款,我们是坚决不签,也坚决不搬。”焦老五说的坚定无比。 “好好好,焦老五,你他娘真有种,也算他娘一个大牲口。”话到这里,沉闷声话题一转,“乡亲们,再跟你们说一下,棚户区改造是综合工程,必须整体拆迁、建设,不会留下钉子户、牛皮癣。如果这其有人不拆迁,不配合政府工作,那么整个工作就无法推进,新房入住便遥遥无期,整个拆迁补偿落实也只好顺延。” “啊?”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刚刚签订的几家住户,立即骚*动来。 “叫什么叫,刚签约还想反悔?我告诉你们,这规定怪不得政府,不是政府爽约,要怪就怪钉子户。”大喇叭里传出很高的声音。 “老五,你就签了吧。” “五叔,你不能把大伙拖死呀。” “你得签字呀。” 那几家人都向着焦家走去,高声喊喝着。 “门都没有。各签各的,我签不签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焦老五语气依旧坚决无比。 “五叔,我们求你了。”“娘娘腔”忽然哀求来。 第两千零八十章 孩儿他娘,你不能死 “是呀,老五,求你了。” “五叔,别硬扛了,识实务者为俊杰。” “不能因为你,影响我们大伙吧。” “人不能太自私。” 那几个刚签过的人,也随着“娘娘腔”的讲说,又唠叨来。 “我已经说过,你们签你们的,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就是不签,就是不能签这霸王条款。”焦老五声音依旧非常坚决。 “老五,你也太自私了。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一户不签字,人家就不能按时交房,也不能及时给我们补偿款。”那个刚签协议的谢顶老头质问着。 老头旁边的干巴女人也斥责来:“焦老五,你现在闺女大了,儿子还小,家里没人上学。可我孙子还要上学,好多家都有孩子,都不是绝户头呀,总得让孩子们上学吧。人不能太自私了,你怎么也得考虑……” “放屁。他娘的,老子忍了很久了,别以为老子怕你们,老子是考虑乡里乡亲,不忍心伤你们面子。可你们倒好,左也找,右也找,就跟老子不让你们签似的。你们现在不是已经签了吗?不是签字就能拿钱吗?还要老子干什么?老子是死是活,跟你们有鸟毛关系?”焦老五破口大骂着。 “可,可……”干巴女人支吾两声,也回骂着,“焦老五,你个坏良心的。我们现在为什么拿不上钱,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不签字?刚才人家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你没听见?你这人从来都是……” 焦老五怒声骂道:“臭*娘们,你懂的个鸡*屌,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子房子是自己的,房本上清清楚楚写着老子的名,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管不着。你们的房子也都是你们的,拆迁费又不归老子,跟老子有个屁关系。人家那不过是巧使唤你们这些傻*,你们倒来当真了。我问你,人家要是提出条件,让你接男人就给钱,你也接?” “焦老五,你这是说话还是放屁,老娘是贞节烈……”说到这里,干巴女人语气一转,“要是能用老娘清白为大伙谋利,老娘也不怕奉献一次,可是他们不需要呀。你们说行不行,要不老娘跟你们睡一次,就别卡我们的钱了。” “哈哈哈……”现场人们都忍不住笑了。 沉闷声音也发出了笑声,小声嘀咕着“奇葩,奇葩。”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要*脸,既然脸皮这么厚,有这能耐,还来为难老子干什么?老子刚才就说过,老子的事跟你们无关,你们也别来麻烦老子。他们拿我要挟,那不过是巧使唤你们的手段,你们倒还当真了,真是蠢的可怜。如果他们让你吃*屎,就给大伙的补偿款,你吃不吃?”焦老五是笑着说出来的,他也实在可笑那个蠢女人。 “焦老五,你才吃*屎,让你老婆吃*屎吧,你们他妈都是吃*屎货……”干巴女人施出了泼妇骂街的手段。 “滚,滚的远远的。你们惹不人家,倒跟着做帮凶,欺负老子来了,休想。”焦老五怒吼道。 “焦老五,你……”干巴女人气的说不上话来。 “娘娘腔”一扯干巴女人,示意对方不要说话。然后紧走几步,来在了焦老五家窗外,乞求道:“五叔,我们都知道,你是响当当的男人,是我们男人的佼佼者,我们都为有你这样的男人而自豪。可五叔这样的男人毕竟少数,我们都是普通男人,都要考虑一家安危,也要热爱自己的生命。 先不说我们找你对不对,现在火烧眉毛,也较不得真了。就是我们不该找你,可人家已经划出道来了,不签字就强拆。那样的话,不但人有危险,里面的东西也就拿不出来了。如果签了字的话,人家就还给时间宽限,让咱们往出搬那些东西,这又少损失好几千呢。可现在是,我们都签了,就你不签,人家就不给钱呀。五叔,别较真了,救救我们吧,求你了。” 听不到屋里回音,“娘娘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五叔,为了大家的幸福,为了乡亲们的安宁,我甄嬴旗求你了。” 其余几人一看这架势,也跟着连续跪倒,苦苦哀求: “五叔,求你了。” “老五,求求你。” “老五,救命吧,家里孩子还得上学呀。” 好几只几百瓦的电钨灯照着,整个院子亮如白昼,屋子里也是亮亮堂堂,焦老五岂能看不到院里的情形?当那个“娘娘腔”跪倒的时候,他便已经心头一动,现在又爬伏下这么多乡亲,他的心头是阵阵刺痛,却又胸口阵阵发堵。这都什么呀?为什么非要老实人逼老实人呢? 身旁女人轻声道:“老五,人们都跪下了,你……” “闭嘴。”焦老五心头烦躁,对自己女人也是气呼呼的。 “老五,求求你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老大姐求你了。呜……”干巴女人发出了哭声。 谢顶老头也期期艾艾来:“老五,邻居一场,现在大家有难,你就伸伸手吧。我知道,你这人硬气,也讲理,可现在这不……面对现实吧,老哥哥求你了。” “求你了,五叔,你是我们男人的男人,我们这些男人都自愧不如,都崇拜你、仰视你。”“娘娘腔”奉上了敬词。 “老五,求你了。” “五叔,救命吧。” 院内这些人,如鸡啄米一般,不时点头哀求着。 “唉……也罢,也罢。”焦老五大手一拍胸口,跳到地上,迈步就走。 “老五,老五,去哪?”女人跟着下地,随上了自己男人。 “蹬蹬蹬”,几步到了外屋。 “咣当”一声屋门响动,焦老五出来在门口。 看到焦老五走了出来,那些哀求的人们立即欢欣一片: “老五,你可出来了。” “五叔,你真是大男人,真硬气。” “老五,到底是乡里乡亲呀。” “哎……”未曾说话,焦老五又是长叹一声,“大家的难处我……” 沉闷声忽然响,打断了焦老五的声音:“姓焦的,你他妈真够难缠的,生生的把老子们耗了这么长时间。老子以为你多英雄呢,闹半天就为了沽名钓誉,就是骗着乡亲们求你。算什么男人?其实就是伪君子一个。” “你他娘的骂谁?”焦老五抬手指向发声处。 “焦老五,我就是觉得你这人实在没劲。本来就是一个小商贩,非要弄得跟大侠似的,到头来还骗的乡亲们跪地求饶,真他娘够有心机的。有能耐别出来,有能耐就撑着,就当钉子户。”沉闷声音满是讥讽和轻蔑。 焦老五猛的攥了双拳,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你的意思是,不让老子出来?” “我……”沉闷声音迟疑了一下,讥笑道,“爱出来不出来,我又没请你,还不是你认怂了,担心这里成了你的坟墓?” “好啊,好啊,王八蛋,你要这么说,那老子就不签了,至死不签,看你能把老子怎的?”焦老五说着,一拳砸在门框上。 “老五,你可不能这样啊。” “五叔,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了?” “老五,别赌气。” 那些跪着的人着了急,纷纷质疑着。 “哟呵,你个小商贩还真要充汉挺呀。好啊,那老子成全你,你可别怂了。”沉闷声意放着狠话,“你记住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识相点快滚开。” “老子就在这了,有种来呀。”焦老五怒指着发声处。 “老五,你可不能这样呀。” “五叔,胳膊拧不过大*腿。” 面对着邻居们的劝阻,焦老五瞪了眼:“老子就不信这邪了,你们都一边去,滚,都给我滚开。” “好好好,准备。”沉闷声音发出了指示。 “嗡嗡嗡”, “咣咣咣”, 钩机、铲车再次给油,铲斗、铁铲全都磕在破碎的砖块上。 一看这架势,那几个邻居立即称呼着“老五”、“五叔”,全都纷纷身,退到了外边。 在两辆设备斗、铲的三翻六折,院子里再次碎屑飞扬,灰尘乱舞,瞬间现场气氛凝重,增加了恐怖气氛。 “预备……”沉闷声音传出了大喇叭。 “等等……” “慢……” 一男一女声音响,两个人影跌跌撞撞跑来,边跑边挥手臂。两人跟头趔趄的到了近前,正是杨老汉和刘兰花。 “老五,你这是要干什么?咱们认了吧,损失的那些钱以后再挣,可不能弄出个好歹呀。”杨老汉跨到近前,抱住了焦老五胳膊。 “老五,别犟了,跟牲口没理可讲。”刘兰花抱住了焦老五另一条胳膊。 焦老五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我非要赌气,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 “我们都知道,兰花说的对,牲口是不讲理的。”杨老汉咬牙切齿的骂着。 “拖走,把他们都拖走。”沉闷声音发出了指令。 立即冲上几个“安全帽”,两下便扯开了杨老汉、刘兰花。 “冲。轧,轧死他。”沉闷声音干脆省略了数数的环节。 “嗡嗡嗡”, “轰隆隆”, 铲斗、铁铲并举,两台设备向前驶去,眼看着便要砸到焦老五。 “老五,躲开。”随着女声,一团黑影冲出了屋子。 身子忽的被扯后半步,焦老五暗道一声“不好”,大吼道:“孩儿他娘,你不能死呀。” 还没等焦老五话音落下,只听“扑通”一声,那个黑影已经扑倒在地。 第两千零八十一章 是楚天齐让拆的 “孩儿他娘……”焦老五嘶吼一声,踉跄着冲出屋子,扑倒在自己女人身上,不停的呼唤着,“孩儿娘,二丽,二丽呀……” “老五,快别喊了,看看伤的怎么样。”刘兰花到了近前,撕扯着发疯一般的焦老五,同时吃力的去扳地上的女人。 “孩儿娘,二丽……”焦老五楞怔一下,赶忙跟着用力,翻过了趴在地上的女人。 灯光映照下,这个女人脸色煞白,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孩儿他娘,孩儿……”再次呼唤无果后,焦老五放下妻子,瞪着血红的双眼,大吼道,“王八蛋,老子跟你们拼了。” “拼什么拼,救人要紧。”急急赶来的杨老汉,双手抱住焦老五。由于对方冲劲太足,杨老汉被带了个趔趄,一下子跪伏在地,但依旧没有撒手。 “放开我,滚开。”焦老五暴怒着,用力推搡抱着自己的杨老汉。 杨老汉也大吼道:“混蛋,老婆都那样了,不赶紧救命,拼个球。” 被对方再次怒骂,焦老五才醒悟过来,又急匆匆赶奔昏迷的女人。 让焦老五这么一来,杨老汉可跟着遭了殃,刚才被对方狠狠冲撞了一次,这次又被连拖了好几步。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杨老汉直觉得腿上生疼,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可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还是救人要紧,便也扑上近前,查看情况。 此时,焦老五再次抱妻子,急吼吼的向前跑去,嘴里大吼着:“闪开,闪开,救我老婆,救孩儿娘……” 刚才的这一切,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指挥车上的人也看到了。 看到可能出了人命,沉闷声音也不禁心虚,心里暗自问着:怎么办?怎么办?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这人赶忙放下大喇叭,拿出手机接通了:“喂,大……”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搞定没?” “大哥,还是焦老五难缠。他刚才……” “他什么他?带了那么多人,连个小商贩也弄不住,酒囊饭袋。” “大哥,你听我说,刚才强拆的时候,焦老五老婆闯出来,撞铲车上了,好像正昏迷不醒。” “怎么搞的?跟你说控制好现场,把边边角角的枝叶剪利索,咋还出现这样的情况?依我看,也没鸡*巴多大事,撞上的,又不是压上的,还能死了?” “可,可现在人还没来呢。怎么办?” “怎么办?屋里还有人没?” “应该没了,焦老五也出来了。” “那还等什么?拆呀。此时不拆,更待何时?” “可那人生死不明,要是再拆的话……” “糊涂。那人肯定没事,没准就是碰瓷的。就算是那人有点事,拆不拆房子跟她的状况也没关系,趁现在机会,赶紧生米做成熟饭。” “可……” “少费话,抓紧时间。”手机里厉喝一声,便没了声音。 “这,这,哎……”放下手机,这人拿扩音喇叭,嘴唇动了动,没有下达指令,而是给出别的说辞,“那人怎么样?怎么样?可别耍赖啊,我们不怕的。” 此时,焦老五已经抱着妻子,跑出破损的院子,正好经过指挥车前。听到那个沉闷声音还这么说,他立即抽*出一只手,猛的砸在汽车机器盖子上。 “咣”, “咣”, “咣”, 连着几声脆响,整个车子似乎都震动了。 看着外面凶神恶煞一样的焦老五,大喇叭也没了动静,那人真怕这个疯了的小商贩捶到自己。 “救人要紧。”刘兰花在一旁提醒着。 “咣”,焦老五在汽车机器盖子又狠狠砸了一下,带着满脸凶相,快步奔去。 汽车里的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暗自问着:怎么办?怎么办? 一边是老大下命令,一边却出现了人员伤亡,到底是听老大的,不顾那人生死,立即强拆?还是知难而退,适时收手? 太难抉择了,怎么选择都不妥呀。要是违抗了老大的命令,指定没好果子吃,可要是强拆,要是那人死了,自己就是罪加一等。 “哎……”长叹一声,这家伙一掌击在自己头上。 在一众乡邻的陪伴下,焦老五抱着妻子奔跑,很快便到了空地西南角位置,准备从这里冲到公路边。 “老五,这是在哪?要去哪?”怀里女人忽然说了话。 “带你去医院,你被……”焦老五边跑边说,话到半截,立即欣喜的着道,“你醒了,你醒了。” 可不是醒了,女人正睁眼望着自己男人:“快放我下来,我没事。” 焦老五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急着说:“怎么会没事呢?你可是……” “真的没事,你放我下来。”女人坚持着。 正这时,大喇叭忽然响:“怎么回事?那臭*女人醒了?”看来这家伙已经得到手下汇报。 “醒了,臭*女人说她没事,还要下地呢。”立即有附近的“安全帽”答了话。 “你妈才是臭*女人。”女人挣扎着到了地上,回击着刚才说话的人。 “好啊,能说话就好。哈哈哈……”大喇叭里传出一阵狂笑,然后下达了指令,“立即准备。准备好了吗?三……” “不好,王八蛋要拆咱们房子,快回去。”焦老五说着,返身跑去。 “二……” 听到这个数字,焦老五大声喊嚷来:“不能拆,不能拆。” “开始。”那个沉闷声音可没管焦老五,反而指令下的更快。 “妈的,王八蛋,你们敢?”焦老五目眦欲裂,喊声嘶哑。可他尽管尽力狂奔,尽管妻子已经下到地上,但离着房子还有好几十米呢。 但两台设备在举了举铲斗、铁铲后,又放了下去,并没有继续的动作。 “妈的,耳朵塞屌毛啦?快呀,快呀。”沉闷声大喊着,好像要把大喇叭震坏似的。 那两台设备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现场响一个高声喊喝:“住手。” 什么情况?人们都循声抬头看去,只见焦老五家房顶上出现一个人,正来在边沿处,纵身跳了下去,落到了地上。 来人一身黑色衣服,黑色皮鞋,头上是一顶黑色大檐帽子。帽檐本就很大,又压的很低,根本就看不到此人面容,仅能看到嘴巴和下颚。 “哪来的不法分子?”沉闷声音质问着。 黑衣人“哼哼”一阵冷笑:“趁着三更半夜,强行拆除民房,到底谁是不法分子?” “我们是执行政府决策,是依律而行。他们这几户人家,狮子大开口,据不执行政府决议,妄图阻碍整个城市建设,这已经严重违反了有关规定。你不分青红皂白,横插一杠子,出来挡横,小心我们以妨碍城市建设治你的罪。朋友,识像点快些离开,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职责。”沉闷声音用大话盖着对方。 黑衣人根本没理那家伙的吓唬,而是追问道:“我不明白,我违反那条规定,具体是什么法律,什么条例,又具体是哪个条款?” “废什么话?你到底离不离开?”沉闷声音满是警告意味。 “这几户居民根本没签协议,你们有什么权利拆人家的房子?”黑衣人继续质问。 “你他娘……”刚对着喇叭说了几个字,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这个沉闷声音马上接通电话,与手机哪头对话: “到底怎么样了?那个女人醒没醒?” “醒了醒了,都能自个走路。” “妈的,我就说是碰瓷嘛!这样也好,趁他们不在屋里,房子已经拆了吧。” “没,还没……” “什么,你是干什么吃的?整天就知道吃*屎呀。你他妈给老子听着,赶忙把房子拆了,否则……” “大哥大哥,刚才我已经下达拆迁指令,可是忽然出来一个挡横的,阻挠拆迁。” “真他娘的邪怪了,让你办这么点事,怎么就这么不顺利?是什么人横加阻挠,政府领导还是社会人?” “暂时,暂时还没弄清,我正准备了解他的身份。” “少废话,让他通报名姓。如果有什么来头,就根据情况再说;要是不放屁的话,指定是骗子,你就直接清场。” 刚才急着接电话,那人没有及时关闭大喇叭开关,他这通电话早成了现场直播。 黑衣人听到这些对话,“哈哈”一阵大笑:“幕后黑手还在遥控指挥,原来你就是个摆设的废物呀。” 什么?听到黑衣人的话,沉闷声音才意识到问题,赶忙关了大喇叭开关,又和手机那头说了话。 过了差不多有一分钟,大喇叭里再次传出声音:“朋友,报个腕吧。”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能违法强拆。”黑衣人冷声道。 “狗屁,老子看你倒是欠收拾。来呀,撞他。”大喇叭里发了狠。 黑衣人又是一阵大笑,迈步走到铲车铁铲上:“好啊,老子就站这上面了,有种把老子扔出去。” “你他娘……”注意到黑衣人在铁铲上,大喇叭里没了动静。 黑衣人反倒提高了声音:“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么野蛮拆迁,到底依据哪条规定,到底是哪个人允许的?” “说出来这个人,吓破你的独胆。好好听着,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楚天齐,是楚天齐让拆的。”大喇叭里给出了答案。 “啊?什么?”现场众人都发出了惊呼。 第两千零八十二章 楚市长派我来的 惊呼之后,黑衣人与现场住户全都楞在当场。 不可思异,太的不可思异了。 人们之所以发楞,并非不知道楚天齐这个名字,也并非不知道楚天齐的身份。相反,人们不但知道楚天齐是常务副市长,而且知道他现在就管着房屋拆迁的事。 一般情况下,对于政府领导的更替,普通百姓并不上心,也不可能及时获知信息。尤其对从外地新调来的领导,除了对市委书记和市长还知晓的快一些,至于其它职务的领导好几个月都未必知道名字。 但对于棚户区的人们来说,楚天齐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还知晓楚天齐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他们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关于自己的房屋拆迁,每天都是盘算着与之有关的事项,每天都在打听着是谁主管。在楚天齐刚临时接管了两三天,他们就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住户们听说,这个楚市长还算是一个好官,听说以前没少办好事。还听说,这个常务副市长刚到时间不长,就收拾了许多坏官,建设局好几个领导都被收拾了。对于这些信息,人们也是似是而非,不过整体觉得楚天齐还是好官。 好官怎么会让强拆呢?还是这种不讲理的强拆。这还能是好官吗? 正是基于这些情形,人们才不由得惊讶。 注意到住户们惊呆的神情,而且那个黑衣人也不再“放屁”,车里的人暗自得意:小样,就他娘这么点儿胆子。同时也不禁腹诽:这家伙还有些瘆人毛,看把那些刁民吓的。 自得一笑,这人又对着大喇叭喊了话:“各位住户,大家听好了,这可是楚市长亲自安排的。楚市长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也就是政府日常那些事都管,其实比市长管的都多,也更有实权。而且又从这个月开始,楚市长便分管了城市建设工作,对这项工作尤其拆迁更为重视。 分管城建的当周,楚市长就专门强调,必须不折不扣的坚决推进棚户区拆迁工作。对于在拆迁过程,拒不配合的住户,对于对抗拆迁的行为,必须严肃处理,发现一处理一。尤其对于态度极其恶劣的钉子户,更不能手软,更要严厉打击。 上面是有严格规定的,但考虑到大家也不容易,又对相关规定了解不多,我们就网开一面,对于悬崖勒马的人不予追究。现在请所有住户退出现场,不得阻挠拆迁工作,不得影响整个城市建设。” 那些已经签订协议的住户,本来就不准备阻拦拆迁,听到市领导竟然都这么说了,自是没有话说,全都再次向外围退去,生怕被定性为态度极其恶劣的钉子户。 但黑衣人却依然没动。 焦老五也在此期间到了自家院子,直接上了铲斗,他的妻子也跟着站到男人身旁。 “焦老五,还有那个管闲事的,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们,现在立即散开,可以对你们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市政府规定不是闹着玩的,市领导指示更不是玩笑,你们不要玩火。”大喇叭里的声音非常严厉,带着深深的警告。 焦老五从刚才的懵懂醒转过来,大声质问:“市领导怎么啦?市领导也不能不讲理呀。” 扩音喇叭里再次警告:“焦老五,不是我说你,到底是小商贩,不知道法律的严肃,不知道领导的厉害。我告诉你,市领导说话虽说不是金口玉言,可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那是说到做到,绝不含糊。我告诉你,不要把市领导的话当玩笑,不要把市领导惹毛了,否则……” “狗屁,全他娘狗屁。”焦老五破口大骂。 “呵呵,焦老五,大厅广众辱骂楚市长,你又罪加一等。现在我们抓你的理由更充分,更……”扩音喇叭里的声音显然在扣大帽子。 听到对方又吓唬自己,焦老五火气更盛:“他娘的,楚市长又怎样,他要是干人事,我尊重他是市长。要是他跟着欺负我们,老子还就不鸟他了,他倒是个屌,说话也是放屁。” “听见没,听见没,刁民,绝对的刁民,这是要造反哪。焦老五,我看你是不想好了,竟然敢骂楚市长。来人,给我把他抓来。”大喇叭里传出了怒声命令。 四名“安全帽”答了声“是”,犹如凶神恶煞般冲了过去。 黑衣人说了话:“慢,干什么?谁让抓的人?” 面对着黑衣人的咄咄气势,四名“安全帽”还是收住了脚步。 扩音喇叭里“哼”了一声:“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楚市长,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下的命令。” “楚市长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大伙也没听说呀。”黑衣人道。 “楚市长能跟你们说,你算老几?”不屑的斥过之后,大喇叭里又说,“楚市长明确交待,‘对一切敢于对抗政府政策的人,对一切阻碍城市建设的行为,必须运用法律武器,采用强制手段,该抓就抓,该扣就扣,该关就关,该判就判。’听清楚了吧,这是原话。” 黑夜人追问着:“原话?你还真敢说。楚市长是什么时候交待的,在哪个会上交待的,又是向什么人交待的?” “哟呵,真给你脸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以为穿身黑皮就是黑社会呀?告诉你,老子没义务向你说明,你也没权利听。”大喇叭里耍了横,“你和这个焦老五都属于该抓的人,根据情况再判刑。本来想要网开一面,可你们却得寸进尺,真是给脸不要脸。告诉你,你要再不离开的话,一块抓。 “老子知道,你他娘的说不上来。因为这都是你放屁、造谣,楚市长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黑衣人恨声骂道。 “妈了个*,你们都是死人呀,赶紧给我上,连这王八蛋也抓了。”由于又恨又急,大喇叭里的声音更显沉闷。 “是。”四个“安全帽”应答着,快速向前扑去。这次不是扑向焦老五,而是扑奔黑衣人。 黑衣人也迎了上去,把焦老五夫妻让到了身后。 看到黑衣人不退反进,“安全帽们”也没有退路,只得齐伸双臂,扑了过去。 “找打。”黑衣人怒吼一声,双拳齐出。 “哎哟。” “啊。” 两声惨嚎,最前边两个“安全帽”蹲下*身去,双手捂着脸颊,不停的痛苦呻*吟。 另两个“安全帽”虽然没有被打,但也被同伙挡住了进攻的路线,迟楞楞的站在那里。 “上呀,都他娘上呀,再过去几个。”大喇叭里吼着。 立即又有四个“安全帽”上前,这四人手里都拿着一条黑棒子,先前两人也抄了家伙。 “打。”六人齐喊一声,全都挥家伙,扑了过去。 黑衣人挥动双拳,应对着六人的围攻。 虽然那六人都拿着家伙,但却招呼不到对方,还得时时防着对方的袭击。 “咻咻咻”, “唿唿唿”, 挥棒声、出拳声立即响成一片,只见人影,看不清具体人形。 “啊”, “哎呦”, 连着两声响,立即有两个“安全帽”退到一边,坐在地上,抱着胳膊,不停的叫唤。 “啊”, “哎哟哟”, 接着又是两声惨嚎,又有两个“安全帽”跌坐在地,喊疼去了。 剩下的两个“安全帽”干脆也停止进攻,还退后了几步。这俩家伙可清楚,打群架仗着人多势众,可以胡乱招呼一通,现在都倒了四个,再上也是挨打。 “废物,饭桶,你们倒是上呀。”大喇叭里催促着。 那两个“安全帽”依旧没动,不过有八个“安全帽”却奔了过去。不多时,便形成了十人围一人的局面,但却没有立即动手。 正这时,大功率汽车马达声响,一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冲了进来,径直停到了“指挥车”旁边。 与这辆高配悍马相比,先前的“指挥车”便显得逊色了好多。“指挥车”车门打开,一个矮子拿着扩音喇叭跳下车,跑到悍马车旁。 人们这才明白,怪不得声音那么沉闷,还以为是故意装象,这体型也只能发那种声音了。 在矮子开门伺候下,悍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大哥。”矮子急忙哈腰问候着。 车上下来之人身材等,体型偏瘦,刀条脸,却偏偏梳个大背头。他穿着一身银色西服,还带着幅金丝边眼镜,一副质彬彬的样子。 瞪了眼矮子,“大背头”说了话:“乡亲们,这是干什么?市里搞建设,对棚户区进行拆迁改造,这是好事呀,为什么非要阻挠呢?都散了吧,不要影响拆迁工作,我们对大家的态度也就不计较了。” “你是谁?凭什么要听你的?”黑衣人质问。 “你就是那个耍横的吧?”问过之后,“大背头”又道,“我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楚天齐派来的。听说这里的一些钉子户不配合工作,楚市长非常生气,专门派我来的。” 黑衣人“呵呵”一笑:“你再说一遍,谁派你来的?” “楚市长派我来的。你想违抗楚市长的命令吗?”“大背头”理直气壮,气势很足。 第两千零八十三章 我没派你来呀 “放屁?楚市长怎么会派你来?”黑衣人厉声骂着。 “你他娘……”话到半截,意识到不妥,“大背头”赶忙收住脏话,又换了内容,“管闲事的,你的素质也太差劲了,竟然当众辱骂政府公务人员,更是在影射我们敬爱的楚市长。你的行为已经……” 黑衣人厉声打断:“骂你还是轻的?像你这样的骗子和流氓,就该绳之以法,予以严惩。你不要再提楚市长,根本不配,你个大骗子、无赖。” “好啊,好啊。”“大背头”气的咬牙切齿,但还是要“注意素质”,并没骂出脏话。不过语气却也更强硬,“你竟然连楚市长都不放眼里,太狂了,实在欠收拾。就冲你现在的行径,想走也走不了。我告诉你,楚市长派的警察马上就到,专门来抓你这种狂徒的。” “警察抓我?抓你才对吧?”黑衣人冷哼道,“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警察来,会是什么样的警察。” “好啊,你小子别狂,有种你就等着。”“大背头”说完,转身上了汽车。 经过这么长时间折腾,现场聚集了许多住户。 其实在这些设备和人员刚到的时候,附近的住户就知道了。自家本身就是利益相关方,自然每户都盯着拆迁的事,又有过几次夜间来人的经历,对于半夜的动静更为敏感。今天这么多设备开过来,大电钨灯又高高照着,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当这些设备刚一出现的时候,只要听到动静的住户,基本都出了屋子。人们既是为了观望,也是要看热闹,更担心被捂在乱砖堆里。只是一开始人们没敢靠前,而是躲在远处在听,或藏着暗影里偷看。随着现场情节进展,人们也一点点向前凑着,只到都凑在灯光下,凑在心点附近。 刚才的大部分过程,人们都看到了,尤其“大背头”来了以后的这段情景,更是亲眼目睹。只是人们现在很是糊涂,不清楚其间的实情,不知道谁说的为真。听“大背头”语气,显然是楚市长让他来的,可是这个黑衣人却说他“放屁”,说他撒谎。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人们正自疑惑的时候,“大背头”重新走下汽车,来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看了看众住户,他又盯向黑衣人:“警察再有三五分钟就到,你要是有种就等着,要是服软的话,现在就滚蛋,我们不拦你。” “你都是假的,警察不定是咋回事呢,我还真得看看了。”黑衣人笑着说。 “大背头”点指对方:“好好好,有种,有种,别到时怂包尿裤子。” 黑衣人没再接话,但老神在在的样子,已经表明了态度。 看看啊,有热闹看了。先前住户们更多是关注拆迁,现在却更多想看热闹了。 只有焦老五几人替黑衣人担心,人家这完全是友情帮忙。于是,焦老五转过头去,低声说:“赶紧走吧,谢谢你了,你没必要趟这深水。” 杨老汉也劝解道:“年轻人,你能替老五出头,能替我们大伙说话,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你没必要在这耗着。” “就是,快走吧,趁现在还有时间。”刘兰花也帮着腔。 黑衣人依旧没有回话,却也仍然站着不动。 “哎……”焦老五等人只得叹了口气,焦躁不安的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真的很快,顶多也就五分钟,阵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很快便有四辆警车来在现场。 “吱扭”,“咣”、“咣”、“咣”, 多个开关车门声响过,四辆警车上全都跳下警察,全都戎装齐整。 “大背头”立即迎了上去,与走在最前的二级警督打招呼:“乔局。” 二级警督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着,语气威严的说:“怎么回事?” “有几个钉子户不配合工作,百般阻挠拆迁,刚才又出来一个帮凶,态度更为蛮横,张嘴就骂脏话。他是什么都骂,上至市领导,下至普通警察,也骂公安局长。”“大背头”说着,用手一指,“就是他们。诶,你小子怎么戴口罩了?怕见人呀?果然他娘的心里有鬼。” 人们这才发现,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刚才人们只顾着去看这些来的警察,根本就没注意黑衣人有何举动。 本来黑衣人就把帽檐压的老低,人们只能看见他的鼻子和嘴,现在这么一来,那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还有两只耳朵留在外面。 目光冷冷的盯在黑衣人脸上,二级警督沉声道:“你为什么阻挠拆迁?把口罩摘下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对方,也没摘下口罩,而是提出了问题:“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你是接受的什么人指令?” 二级警督一楞,随即命令着:“摘下口罩,回答我的提问。” “你回答我。谁派你来的?你来干什么?”黑衣人继续问。 “你阻挠拆迁,警方自是要出面。”二级警督避重就轻的回答。 黑衣人也没再纠缠那个问题,而是追问道:“凭什么你说我阻挠拆迁?我告诉你,是他们非法强行拆迁,我是替住户出头。” “对,他说的没错。我们不认可拆迁补偿,没在拆迁协议上签字,他们就以断水、断电、断路逼我们,还拿孩子上学、大人上班相威胁。近些天,他们已经多次带着钩机、铲车来,挖沟断路。今天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我们的围墙、门楼铲倒,又准备铲我们的房子。警察同志,他们这就是强盗行为,你们应该制止他们才对。”焦老五也跟着说了话。 目光在黑衣人和焦老五脸上移动,二级警督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是接到拆迁办报警才出警的,因此我们要按照报警内容处警,请你们支持与配合。” “你这就不对了吧,听你的意思是,谁报警你们听谁的,根本就不进行调查取证。那好,现在我们也报警,他们非法野蛮拆迁,住户人身和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威胁,请你们保障我们的绝对安全。”黑衣人语气很冷。 “你这人倒是牙尖嘴利,还质问我们来了,我们自有办案原则,不用你教。”说到这里,二级警督冲着身旁一招手,“把涉案人员带回局里调查,双方的都带。” “是。”立即有六名警察答应一声,奔着铲斗上的三人走去。 “等等。”黑衣人抬手示意。然后又对着二级警督说,“刚才这个梳大背头的人说,他是楚市长派来的,说你也是楚市长派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楚市长派来的?” 二级警督瞪了“大背头”一眼,然后对着手下说:“别跟他啰嗦,带走。” “你们敢。要是你们执法违法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黑衣人吼了一嗓子。 “对,警察不能随便抓人。”焦老五跟着挥了拳头。 “警察不能抓人。” “警察凭什么抓人。” 杨老汉、刘兰花跟着喊嚷。 有这三人带头,人群又有人跟着附和: “不能抓人。” “为什么抓人?” 二级警督黑了脸:“不要妨碍警方执法,否则一并治罪。” “那你说,到底是不是楚市长派你来的?还是专门来给他们撑腰,专门来欺负被棚户区百姓的?”黑衣人继续质问。 此时,六名警察已经到了近前,准备两两一组,分别带走铲斗上三人。 “各位,你们可想好了,为虎作伥、乱抓无辜,可是要负责任的。”黑衣人指着近前六人。 听到警告,六人不禁迟疑来,转头望向二级警督。 看着这种情形,二级警督皱了眉头:“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楚市长派来的?”黑衣人用质问回应。 觉出有些蹊跷,可现在又骑虎难下,二级警督不禁暗暗质问: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嗡嗡嗡,呜……”更大功率马达响过,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越野车驶来,径直停在那辆打头的警车旁。 看到那个车牌号码,二级警督脑袋“嗡”了一下:难道他来了? 越野车副驾驶门打开,一名年轻男子跳了下来,径直去拉后车门。 不等年轻男子拉上,后车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人影一晃,一个高挑身材男子步下汽车。 果然是他。二级警督头疼不已,大脑急速运转,仍在重复着那个问题:我该怎么办? “乔局长,带来这么多警力干什么?谁派你来的?”高挑男子厉声质问。 “我,我……”二级警督支吾了两声,没有给出答案。 “背头男”却抢先回答,语气神气:“乔局是楚市长派来的,乔局……”话到半截,他便后悔了,他看清了来人。 高挑男子故意提高了声音:“哪个楚市长?乔局长,我没派你来呀。” “楚市长,别听他瞎说,我是……我是接到报案来的。”二级警督赶忙解释着。 听到对话,住户们都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楚市长? 第两千零八十四章 乔局行动够快的 这些天以来,面对拆迁人员的作法,住户们私下总要提到市领导,提到最多的就是楚天齐,希望主管领导能管他们的事。尤其近几天拆迁日益逼紧,人们更希望见到楚市长,为了见楚市长,也曾想过许多办法。 住户们首先想到了去市政府上访,就找楚天齐,让市领导主持公平。可是他们大都还没出原南区,便被拦了回来,还被冠以了一堆“罪名”。不但市政府去不了,就是到区政府上访,也要被拦阻。 偶尔也有个别人到了市心城区,但却在即将接近市政府的时候,便被穿便装的警察拖上汽车,带回到棚户区来。还有人不死心,了解到楚天齐办公电话,便偷偷去拨打,可是根本打不出去,不知道是电话故障,还是什么原因。 不能在市政府见到,也联系不上,住户们便盼着楚天齐能来视察,到时伺机现场上访。可是人们等了几周下来,不但没见到楚天齐,就连楚天齐的手下也没见过一个。慢慢的,人们也没了信心,意识到还没等来楚市长,怕是房子就该拆掉了。 对于楚市长不来棚户区,住户们既生气,却也无奈。人们也知道,这个楚市长刚来沃原市时间不长,管的工作又那么多,还都非常重要,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这个棚户区。 不曾想,等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楚市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这人会是楚市长吗?会是那个常务副市长吗? 带着疑惑,人们辩认着那个高挑男子。确实很年轻,年轻的不像市领导,倒像是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也确实很高,差不多一米九了吧。按这些来看,跟传说的楚市长倒是挺像。那么到底是不是呢? 相比居民们的后知后觉,“大背头”可是较早便认出了楚天齐,从那一刻,便在心打着主意: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大背头”首先想到的就是跑,可是他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自己带来的,面生的很,但显然是专为看着自己的,小矮个后面也站了生人。看来跑是不成了,只能另外想辙,只能套近乎了。 怎么套近乎?怎么套近乎?“大背头”在心里嘀咕着,可是越着急越想不出办法来。 楚天齐不再理会二级警督的说辞,而是上前几步,对着棚户区的住户们说:“乡亲们,我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楚天齐,从五月初代管城建工作。我要申明的是,这些人的野蛮非法拆迁,并没汇报给我,我更不会支持这种行为。至于他们几次言明受我指派,纯属一派胡言,我已经派人追查此事。” 真的是楚市长呀。住户们既高兴,又惊奇,也仍然忐忑,心情很是复杂。 虽说人们早就盼着见到楚市长,也把楚市长传了二十多天,但现场住户都没见过本人。本来普通百姓见市领导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即使偶尔遇上领导视察,也势必前呼后拥,根本就看不进去,警察也不允许随便逗留。 楚天齐是二月底到的沃原市,到现在仅三个月,尤其临时代管城建也才不到一月,更没到原南棚户区视察,人们自是见不到他了。而且楚天齐不愿上电视,即使近期上了两次,但原南棚户区已经停电一个多月,人们根本看不上电视。 终于,有一个住户嚷道:“他就是楚市长。半个月前我去市里,在我弟弟家电视上见过一次,就是一晃而过,也没特别注意。” 看来绝对没错,果然是楚市长来了。 此时,住户闪又想了最要紧的事,纷纷七嘴八舌的问了来: “楚市长,我们这怎么办呀?” “这停电停水又断路,我们可怎么活呀。” “领导做主呀。” 焦老五哑着嗓子道:“楚市长,这要是把房子拆了,我们就得睡大街了。” “你是焦步奇焦大哥吧?”楚天齐迎着焦老五走了过去。 听到对方的称呼,焦老五迟楞楞的说:“楚市长,你怎么知道我?” 踏着破碎不堪的断瓦碎砖,跨过残墙破壁,楚天齐进了焦老五家院子。伸出手去:“焦大哥,受委屈了,都是我这个主管副市长工作没做好。” “不,不,是他们,是他们。”焦老五嗫喏着,抬手在衣服上擦着,没敢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掌。 楚天齐又向前一伸胳膊,直接抓焦老五满是灰尘的右手,诚恳的说:“焦大哥,就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才让你和乡亲们受了这么多磨难。平时你早出晚归,摆摊卖货过生活,虽说清苦一些,但妻子贤淑,儿女乖巧,小日子也有滋有味。 而近期就因为拆迁的事,你不得不让女儿躲出去,又不得不把小儿子寄宿在别人家,就是怕遭到报复。本来市里搞棚户区拆建,是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可是由于我们工作不到位,反而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痛苦,我们有责任呀。对不了,乡亲们。焦大哥,受委屈了。” 面对着断电断水断路,面对着院墙轰然倒塌,面对着房屋即将遭到野蛮强拆,面对着随时铲到身体的铲斗,焦老五没有任何妥协,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可现在被楚市长握着手,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情况,听到“委屈了”三个字,焦老五只觉得胸膛发热,鼻管发酸,大嘴一咧,放出了悲声:“呜……哇……” “呜……”焦老五的妻子跟着大哭来。 看到这个硬汉放声大哭,人们无不动容,大都跟着抹了眼泪,女人们更是抽抽嗒嗒哭成了一片。 “市长,给我们做主呀。”焦老五扑倒在地,拍打着地面,痛哭不止,“他们这哪是拆迁,分明就是打家劫舍,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呀,他们太不是人了。呜……” “焦大哥,你放心,对于这里的事,我已经了解了许多情况,一定还大家一个公道。”楚天齐说着,弯腰去拉地上的焦老五。 “市长,误会,误会。”一个声音在身后响。 自是听出了声音,但楚天齐没有回头,而是手上使力,把焦老五拉了来。 焦老五一边哭着,一边又去拉地上的妻子。 身后声音再:“市长,我们也是在为政府做事,也是为了整个城市建设,更是为了沃原市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是……” 楚天齐转过身,怒视着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 迎着两道“怒火”,“大背头”立即打住了话头。 目光移动,楚天齐盯着二级警督:“乔局长,这是什么人?” 二级警督赶忙抢着回答:“市长,他叫黄有富,是拆……” “黄有富,你就是黄有富?”楚天齐又瞪向了“大背头”。 “大背头”立即面露喜色,急道:“市长,您也知道我?我其实就是一……” 根本不容对方说完,楚天齐又讲说来:“牛家峪村唯一的一户黄姓人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取名有财,老二取名有富,意即发财致富。后来老大走上了仕途,感觉那个‘财’字太俗气,也担心钱财外露,就成了才干的‘才’,‘有才’倒是个好名字。” “对对对,市长真是洞察秋毫,竟然知道我们哥俩,我们真是万分荣幸。”“大背头”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楚天齐脸色忽的冷了好多:“名字倒是不错,可有才‘贪而不才’,有富‘豪夺而富’,空自浪费了父辈的期许,枉为……” 听出话头不对,“大背头”大声喊冤:“冤枉,天大的冤枉,那都是人们给我们哥俩泼脏水,嫉妒我们哥俩的发达。市长,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呀。” 楚天齐继续痛斥:“这个黄有才更是胆大枉为,竟然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枉称受市领导委派,找来区公安局为他抓人。黄有才还私自刻……” “市长,黄有才私刻公章,动用黑社会力量恫吓被拆户,区公安局早已盯上此人。区局今天采用稳军计,将计就计,就是为了深挖背后根源,将其团伙一网打尽。”二级警督抢了话。 “大背头”手指二级警督,开口骂道:“乔阳,你说什么,你他妈……” “拿下。”二级警督厉声喝斥。 别看警察面对黑衣人迟疑不定,此时却是反应极其迅速。闻听局长命令,立即有两名警察上前,“啪啪”两下,拧住“大背头”胳膊,直接给了个“土飞机”。 “王八蛋,你们他妈的都是白眼狼……”“大背头”大骂着,想要身。 两名警察根本不给对方回头机会,“咔咔”两下,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住“大背头”,其一人还用胳膊勒住了“大背头”脖子。 这么一来,“大背头”只是干瞪眼,哪还能出声? 此时,那个拿大喇叭的小矮个,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看着刚才的过程,楚天齐一语双关的说:“乔局,你这动作够快的。” 二级警督则装着糊涂,一本正经的说:“打击违法犯罪,责无旁贷。” “嗡嗡嗡”, “嘀嘀”, 随着汽车发动机声、汽笛声,一溜小车飞一般,冲进了这片场地。 第两千零八十五章 天终于要亮了 一溜小汽车先后停下。 “吱扭”、“咣当”, 开、关车门声交错响过,车上下来一众男女,急匆匆奔着焦老五院子而来。尤其前面一男一女更是一溜小跑,女人还差点被脚下砖头绊倒,男人则直接崴了左脚。饶是如此,这一男一女也没敢怠慢,全都一瘸一拐的进了焦老五院子,身后十来人也随即赶到。 顾不得脚上生疼,男女二人哈腰打着招呼: “市长。” “市长。” 楚天齐盯着面前二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神情,并不说话。 对望一眼,女人先说了话:“市长,实在对不。因为我们城建工作不到位,还劳烦市长亲临现场指导,我身为局长,深感惭愧,也很是自责。” 哈腰男人也马上表态:“市长,在原南区发生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区长没尽到责,我向您道歉,也向各位乡亲们道歉。对不各位!” 楚天齐没有理睬男女二人,而是转头看向众位住户:“大家认识他们吗?” “他们是……” “男的是……” 有人支吾了半截,没有指出二人的身份,显然多少有些畏惧。 人群外围有人大声说:“男的是区长,今年春天来了两回,动员我们拆迁,说了一堆好处,可就是没有落实。女的是建设局局长,好像是市里的,她来的次数更多,去年刚说要拆的时候就来过。每次来的时候,她身边还跟着个男人,男人和那个……就是和刚被抓那家伙长的差不多,也是说完就没事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男人是原南区区长穆云雷,女人是市建设局局长麦小雨。听着棚户居民的评说,穆、麦二人都尴尬之极,只能讪讪点头,赔着不是: “市长,对不,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我们工作不到位,请市长……对不市长。” 楚天齐没有接男女二人话头,而是又问道:“你们干什么来了?” “我们,我们来,来陪着市长调研。”麦小雨吭哧着。 “我这是调研吗?有后半夜调研的吗?”楚天齐沉声质问。 穆云雷抖着机灵说:“市长是来访查棚户居民疾苦,是为居民排忧解难。” “那你说说,居民有什么苦,又有什么忧?这些忧苦都是怎么造成的?”楚天齐追问着。 “这,这,因,因为拆迁有,有误会。不,不是误会,因为工作,工作……”穆云雷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狠狠白了眼身旁这个笨蛋,麦小雨又对楚天齐赔上了笑脸:“市长,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们建设局的工作欠缺很大。事情已经造成,我们也不能找客观原因,只能尽力去弥补,尽量把事情做的圆满、完善。” “对,亡羊补牢。”穆云雷又插了句话。 “亡羊补牢?”反问过后,楚天齐缓缓的说,“那你说一说,在这件事,亡的什么羊?” 嘴欠。 这是麦小雪暗骂穆云雷的,也是穆云雷自骂的。其实还是他们心存侥幸,想着能瞒就瞒,可他们也不想想,楚天齐三更半夜来,又正赶上这样的场景,能不弄出个青红皂白? 互相对望一眼,麦小雨冲着穆云雷轻轻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既然你提出这么准确的词语,那就你回答吧。 唉,暗自叹了口气,穆云雷又连着干咳了两声,开始组织措辞:“原南棚户区改造是全沃原市范围最大的棚户区改造项目,沃原市委、市政府给予亲切关心与支持,并确定为市属重点项目。虽然这个项目由市建设局重点实施与统筹,但区政府仍给予了高度重视与配合,全力配合市建设局做好相关工作。刚才惊闻现场发生这样的事情,出差在外的区委书记……” “别说没用的。讲核心内容。”楚天齐挥手打断。 “是,是。”穆云雷连连点头应允。其实也并非他要说这么多废话,而是他在斟酌着后面怎么说,要做到既有态度,也必须推开责任。 还没完全想好,便被楚天齐打断,穆云雷也只好按对方要求去讲:“在整个棚户区改造项目,市里确定的原则是,项目主体工作由建设局去做,原南区仅负责前期拆迁工作。因此,整个项目以市建设局为主,原南区做辅助,区里只是从属位置,只是……” 楚天齐再次打断,眉头也皱了皱:“总强调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正是拆迁阶段,正是原南区负责的工作内容,在这期间发生问题,你还要推什么?” 当着这么多下属与居民的面,被市领导多次打断并训斥,穆云雷也觉得面子过不去,可又一点儿没脾气,脸上那是红一阵白一阵,就和变毛鸡一样。 看着平时不可一的区领导吃鳖,百姓们别提多高兴了,有人更是在心里暗道着“该”、“活该”。 人们也不禁暗自感叹:怪不得那帮家伙都要打上楚市长旗号,果然这个年轻领导厉害,看把那些家伙训的,就跟训自己孙子一样。而那些家伙还得赔着笑脸,做出享受的样子,真是犯贱。 感受着刚才的气氛,尽管麦小雨苦着脸,其实心几乎乐开了花,正在笑着便宜:他娘的,姓穆的王八蛋,还想抖机灵,还想推责任,哪那么容易?你以为姓楚的那么好糊弄?活该,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脚。 脸色变了一阵,穆云雷再次说话:“在整个棚户区改造过程,虽然拆迁工作所占比重不大,但工作难度却不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建设期。而且拆迁顺利与否,也关系到后面的整个进程,是开局重要的一环。正是意识到了难度与重要性,区里才急欲推进整个工作,工作态度难免急躁,方法也难免简单。在这种情形下,对被拆迁一方的感受就难免考虑不周,就在个别方面给居民造成了伤害。” “说具体的。”楚天齐催促着,“比如,拆迁补偿给的够不够,是不是按标准补偿?补偿项目全不全,有无遗漏?在入户调查期间,有没有徇私舞弊?整个拆迁工作,你应该最清楚呀,还用我教?” “这,这……”支吾一阵,穆云雷一横心,说道,“建设局给多少钱,我们就做多少事,标准也是他们给的。反过来,好多拆迁工作还得交给建设局去做,由建设局具体支配拆迁补偿金,我们只是在间担个名头而已。” 什么?现场人们都不禁惊讶:闹了半天,都是建设局在做,区政府只是挂名而已。 刚才正暗自嘲笑同僚,不料那家伙却抖出了这样的话,麦小雨心头一惊,顿时出了冷汗。感受到众人灼灼的目光,感受着楚天齐冷厉的神情,麦小雨强自震惊着,质问来:“穆区长,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具体拆迁是这么进行的吗?我们什么时候支配拆迁资金?又什么时候要求具体拆迁了?今天你要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事到如今,只能自保,穆云雷也豁出去了,便冷冷的说:“麦局长,整个拆迁工作全是由黄有才在做,我说的没错吧?这跟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 “黄有才做?我不明白。”麦小雨连连摇头。 “不明白?麦局长,要是没有你的暗示,他敢找我们吗?要是没有你的默许,我们能把拆迁工作给他吗?你俩什么关系,全市的人谁不知道?”穆云雷恨声质问。 麦小雨脸罩寒霜:“穆区长,造谣可是犯法的。我和黄有才什么关系?你具体说说,你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至于黄有才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真的做了拆迁工作,这个我完全不知,更不存在暗示或默认。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是手里有我写的条子,还是掌握着电话录音,或是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有吗,你手里有吗?” “我,我……”穆云雷大张着两嘴,气的心里嘀血,却没有任何脾气。他手里哪有这些东西? 看到对方这个样式,麦小雨气势更盛:“有吗?有吗?倒是拿出来呀。” 拿什么拿,穆云雷根本拿不出来。 麦小雨却不依不饶:“如果真按你所说,我就奇怪了。黄有才那时应该还担任着建设局常务副局长,你应该完全清楚呀,为什么还要让他做这项工作?你们间究竟有什么交易,是谁收了好处,还是有其它利益交换。” 老子被套路了,老子被套路了。穆云雷一遍遍默念着这句话。 麦小雨暗暗自得:小样,还想跟老娘斗。 楚天齐沉声说了话:“你俩谁也别推,事情弄成这样都有份,相关事项我会派人仔细调查与处理。现在我对你们强调五点:一、立即暂停原南棚户区一切拆迁工作。什么时候严格按标准补偿了,居民也全都签了字,才可以继续启动,但对整个任务推进时间仍按原规定执行。二、把今天野蛮强拆的墙体和门楼,进行折价补偿……” 听着楚市长的这些要求,居民脸上全都露出喜色。人们欣喜的转头看去,天际间也出现了鱼肚白。都不禁心默念着:天终于要亮了。 第两千零八十六章 讽刺的六一礼物 新的一天开始,也是新的一周开始,还是新的一月开始,日子进入六月份。 早上刚一上班,沃原市党政楼七楼便是人影绰绰,许多处级单位党、政一把手来到这里。当然来的这些人没有集在楼道,而是全堆在了‘7002’对面的屋子里。 本来屋子就不大,也就十来平米,一下子装了十多号人,整个屋子更显拥挤。 这么一来,李子藤别说是办公,就是坐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了,身边站的这些全是处级,自己一个科级也根本不能坐。 无法办公还是次要的,更麻烦的是这些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当然,这些人唠叨并不是埋怨,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他们都是请李子藤帮忙预约,想要拜见常务副市长大人,想要当面向楚市长认错。好多人已经暗下决心,任何方式都可采用,只要能求得楚市长的些许谅解,只求楚市长能够网开一面。 本来整栋楼里都是高级央空调系统,温度也都设置在二十五度,这样的温度不冷不热,感觉很是舒适。怎耐这间小屋不同,狭小空间里塞着十多个二氧化碳生产箱,温度至少要高出四、五度来。再加之这些人本就心情燥热烦闷,一个个都是汗意涔涔,有人更是汗珠滚淌,衣衫尽湿。 尽管这些人热成这样,但却没人敢埋怨半分,也不敢去楼道里换气,生怕再遇上其他市领导,也生怕楚市长看到他们来回乱窜。 这些人不但要忍着闷热和心焦,还在不停的求着李子藤: “李主任,楚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 “市长什么时候能见我?” “请李主任帮忙再预约预约。” “李主任,请多多美言。” 平日里,这些官老爷对老百姓那是趾高气扬,现在竟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多人更是成了点头虫,满脸的卑贱之色。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李子藤心暗道“活该”,但表面也不能生硬得罪。自己不同于楚市长,说不准何时就犯到他们手里。他深知,官场好多人既能装孙子,更会做大爷,一旦得势,翻过手来,那会毫不留情。于是李子藤一边暗自揶揄,一边又得说着“市长还没说”、“等我再问问”之类的语句。 仅一楼道之隔的“7002”房间里,空气清新,温度适宜,但楚天齐表情并不轻松,既有着一丝愁绪,也不无忧虑。他愁的是整个棚户区改造事业,忧的是棚户区人民的生活,也忧的是如何妥善处置相关事项。 这次原南棚户区发生的事项,固然有其特殊情况,但也不排除共性特征。原南棚户区在市区里,就在市委、市政府眼皮子底下,这些人都敢这么弄。那些离着远一些的地方,正可谓山高皇帝远,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呢。 在这次的强拆事件,固然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那是自己提前多点介入,关键时段精心安排的结果。但这只是特殊时刻的特殊举措,不可能常态化,不可能永保万无一失。 本来关于拆迁事宜,省、市都有专门的条例,市里更有非常具体的实施细则,可这些单位却在执行过程打折扣、打埋伏,致使整个拆迁工作严重走形。造成这一现状的,却又不是某一部门,也不只是某一人,而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把正常体系弄成了反常体系。 这才是楚天齐最头疼的,总不能把体系上的这些点全清除掉,把与之相关的人全换了吧,自己也根本做不到。那些人身后可都站着市委常委、市政府领导,个别人更有省领导撑腰。如果自己动作适当,那些后台不应也不会出头,如果幅度太大,那些人势必要进行阻挠,事情很可能就办不成。再说了,解决问题不能光靠换人来实现,而是要用制度、机制来保障。 只是要把一个有些变形的制度、机制扭正,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更不会一蹴而就。尤其还要保障相关细项机制的协调与配套,以免出现新的人为变形。 这些天以来,楚天齐就在想这个事情,尤其随着逐步调查清楚,他已经在做着相关纠偏准备。待到发生强拆事实以后,他又对这些方案进行了完善、补充,但现在还需要把这些方案统筹来,这才是更费脑筋的事项。 “笃笃”,屋门敲响。 李子藤推门进屋,来在办公桌前。 对面的李子藤,头发湿漉漉的,额头也有汗粒,衣服上还现出汗迹湿痕。 看着李子藤这个样子,楚天齐笑着问:“怎么,洗桑拿了?” 李子藤苦笑了一下:“我这还算好的,来回出进屋子,汗也没少挥发,那些人更严重,有几个胖子简直就成了落汤鸡。”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敢怎么说?现在都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呢。另外他们也不敢到楼道里,估计是怕碰到您,也怕遇见其他领导,更怕见到各自分管领导吧。”李子藤回复着。 楚天齐“哼”道:“给老百姓一停水、电就是个把月,要是我不过问,怕是还要停下去,只到停的百姓屈服,只到那些房子变成废墟。这才哪到哪,让这些特权大佬们好好试试,试试水电受阻的感受。应该让他们到棚户区住上十天半个月,亲身感受一下没有水电的滋味才对。” 停了停,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跟他们在屋里耗着,经常出来透透空气,他们犯的错,他们受惩罚才对。” 李子藤尴尬一笑,试探着问:“市长,他们都打听什么时候能被约见。” 想了想,楚天齐说:“就说我没回复。”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转身离去。 来在门口后,李子藤又快速返回到桌子前:“市长,对了,刚才市教育局长说,他有一个特大好消息要汇报。” “特大好消息?”疑惑之后,楚天齐说,“那让他过来一趟。” “是。”李子藤答完,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一个偏矮男子敲门进屋。该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秃顶、大脑门,眼睛不大,却长了一对大扇风耳。秃脑门上的头发湿着拢到一,显然刚刚擦过汗了。 对于这个人,楚天齐有印象。自己还在市一当老师的时候,这个人就是市教育局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是当时局长柯兴旺的得力干将。虽然那时候接触不到此人,但对这个马屁精的为人早有耳闻。 随着阅历与磨炼的积累,楚天齐的胸怀已非当年可比。对于以前给出自己伤害的一些人,能原谅就原谅,能忘记就忘记,冯俊飞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尤其对一些曾经的领导,不管当初对自己怎样,基本都是非常尊敬,他就曾经让冯俊飞给冯志国带过茶叶。 但看着这个现任局长,这个并未和自己有过直接冲突的前局办主任,楚天齐没有任何要热情相待的意思,反而脸色阴沉,面带怒意。 这家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陆长林注意到对方神色,心暗自揶揄,从进屋就面带谄媚笑容,一路哈着腰,来在近前,恭敬的说:“楚市长好!早就想来拜访您,向您汇报工作,只是担心打扰您工作,这才没敢冒昧前来,还请市长见谅!” 楚天齐没有任何寒暄,冷冰冰的问:“陆局长,你有什么事?” “市长,在原南棚户区拆迁过程,原南区个别学校,在区有关部门要求下,采用不正当理由限制学生入学。虽然没有形成限制事实,但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市局惊闻此消息后,立即深入一线调查,并对相关责任人做出处理,这是处理结果,请市长审核。”陆长林说着,从公包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接着问:“还有事吗?” 陆长林“哦”了一声,讪讪的把纸张放到桌上,赶忙答话:“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个特大好消息,利国利民利市的好消息。” “说。”楚天齐只讲了一个字。 呵,派头拿的倒挺足。陆长林不免腹诽这个当年的后生晚辈。但说话却是非常尊敬:“市长,在您的亲切关怀下,经过市教育局党委会议研究,决定以后不论任何拆迁项目,都不得拿学生上学相要挟。教育就是教书育人,就是为祖国培养人才,绝不能和社会上其它事项搅到一。” “听你的意思,以前是允许了?”楚天齐反问着。 “不不不。”陆长林急忙摆手否认,“以前也是不允许的,只是没有这么明确的专门提出来。昨天晚上,教育局系统周末加班,局班子专门研究了这个事项,并形成决议,然后第一时间发到各个县区局,县区局又立即贯彻到辖区所有学校。今天一早,各校师生和家长听闻后,都对这个决定双手赞成,欢欣鼓舞。今天恰逢‘六.一国际儿童节’,这也是市教育局送给广大学生和家长的一份节日礼物,略表寸心。” “节日礼物?”楚天齐神情愤怒,厉声喝斥,“这本来就是完全应该的,竟然被你们拿来当做施舍,当做儿童节礼物,这也太讽刺了吧。你就是你宣称的特大好消息?” “我,我……”陆长林一时心绪烦乱,吭哧着答不上来,后背衣服又湿好多。 第两千零八十七章 百姓、官员待遇迥异 就在陆长林汗流浃背的时候,对面屋子的人们却在猜测着,好多人也不禁揶揄与抱怨。当然人们只是心理活动,并不敢讲出来,也不敢有分毫神情流露。 相比屋里众人,陆长林来这里最晚,陆长林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其他人都是不到八点就来的。这些人都觉得,自己受了一个半小时洋罪,连个约见时间都没确定,他姓陆的刚到就被约见,这分明是楚天齐偏三向四。 在楚天齐刚来的时候,人们经过了解,听说这是一个比较公正的人,好多事情都是对事不对人。可从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先有冯俊飞被重用,后有杨崇举出风头,还不是因为同学关系?当然对于那两人的事,人们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是拉帮结派,有人说是举贤不避亲。 抛开冯、杨二人的使用不讲,毕竟是道听途说,可刚才陆长林被召见,人们可是亲眼所见,分明就是走的熟人路线。这个老陆曾经在私下场合多次说过,楚天齐当年是他的下属,他对楚天齐多有照顾。当时人们还以为陆长林在吹牛,在给他自己脸上贴金,还拿其‘柯兴旺马仔’身份回击。现在看来,真是确有其事啊,否则为什么偏偏要插队接见他陆长林。 好多人就是这样,有福不愿同享,却往往抱怨别人不能有难同当,都不禁在心腹诽楚天齐不公。 “吱扭”,开门声传出。 这些人立即收拢心神,挤到门口,从门缝瞅向对面,却又不敢开门去看。人们担心,假如楚天齐来送老领导,要是看到被人围观,那肯定会更生气的。 挤到前面几人,透过门缝看到,“7002”屋门缓慢开启,一个弓着的腰背先行出现。接着,那个腰背缓缓退出,然后是一个挂着汗珠的秃头顶,再然后是一张谄媚的笑脸,陆长林出来了。缓缓关闭屋门,陆长林一直冲着“7002”点头哈腰,直至屋门彻底关上,才收谄笑,迅速换上了苦瓜脸。 情况有变呀,带着讥诮的心理,人们打开了屋门。 本来准备要下楼而去,听到屋门响动,陆长林又收住步子,转过头去。迎接他的,是一张张笑脸,但绝非是那种善意的笑。他不由得心生怒意,其实他本就暗自发怒,却又不便表现出来,脸上神色尴尬之极。 “陆局,你过来,请教点儿事。”麦小雨冲着陆长林招手。 “我还有事。”陆长林推托着。 “就你事多?大家不都等着呢。”原南区区委书记段成钢说着话,快速跨出两步,牵上了对方胳膊,“来来来,再待一会儿。” 其实极不愿在这里停留,更不愿见这些同僚,但又担心弄出动静,担心引得楚市长大动肝火。于是陆长林仅一拉扯,便跟着段成钢,进了那间“蒸笼”,屋门随即关闭。 恰逢李子藤刚出去不久,人们说话相对随便,虽不敢说楚市长半个不字,担心同僚告状,但仅调理同僚还是没事的。 麦小雨盯着陆长林的秃头顶,一副关心的口吻:“老陆,你是不生病了,怎么头上那么多汗,脸上也这么多汗道子。按说那屋不应该这么热呀。” 段成钢说的更邪乎:“哎呀,老陆,你这身上怎么还发抖呢,这病的不轻呀。我小的时候见过,这叫打摆子,有人打的厉害直接就……你应该不会那样的,不过也不要大意。” “是呀,是呀,赶紧让医院看看吧,小心无大错,万一……我是说万一。”电力局长跟着帮了腔。 麦小雨指着陆长林后背:“这湿这么一片,身子确实太虚了。” “哎呀妈呀,什么味?老陆,真的病的不轻呀,都失禁了。”段成钢指着陆长林的裤子。 知道免不了被这些家伙调理,陆长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刚才人们对自己头脸和后背汗水解读,虽然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但有汗是真的,陆长林便也就一直忍着。可现在段成钢竟这么说,陆长林脸上挂不住了,转头压抑着声音,恶狠狠的骂道:“段二蛋,放你娘狗屁,你他娘才吓尿呢。” 没想到陆长林忽然翻了脸,段成钢愕了一下,一时没有合适回怼语句。 这时,麦小雨还不识火候,继续叨叨着:“确实太虚了,太虚了。” “虚你娘个大卖*。”陆长林忽又转向麦小雨,“你他娘不虚,‘一剪梅’多厉害呀,多少男人都能接。你他娘衣服不也那德性?大伙快看,看看那娘们这是怎么了,这是给你们发信号呀。” 自己风流是一回事,让人当众揭短又是另一回事,麦小雨顿时气的满脸通红,胸脯一鼓一鼓的,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些老男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陆长林的提示下,纷纷把目光投到麦小雨身上,专挑惹眼的地方看,好几人更是探着头,去看她领口里的东西。 “陆光头,你娘才是大卖*。”麦小雨终于骂出了声。 这事是段成钢挑来的,听到麦小雨破口大骂,便是一惊,然后马上压着声音阻止:“麦局长,你不想好了?” 注意到段成钢的手势,麦小雨一楞之后,赶忙捂住嘴巴,竖了耳朵。 “蹬蹬”,走路声。 听到这个声响,麦小雨脸上出现了惊恐之色。 其余人等同样脸色不大自然。 “蹬”, “蹬蹬”, 好像不是一人走路,也好像不是来自对门。 再次拉开一条窄缝,人们顺着门缝偷偷张望。 脚步声响越来越近,几个人影出现在视线。 人们看到,李子藤带着三个人走来,径直到了“7002”门口。李子藤抬手敲门,先行进了屋子。 看那三人的样貌、衣服,分明就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被带到那去。 麦小雨却看出来了,那个男的正是那个钉子户呀,另外那一男一女应该也是。 和麦小雨一样,原南区区长穆云雷也认出了那三人。 “7002”再次打开,李子藤站在门侧:“各位请进,楚市长有请!” 那三人跟着进了屋子,“7002”屋门又关上了。 对门的这些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是听到李子藤说了“请”字,这可是另眼看待呀,楚天齐对待百姓与官员的态度也太的迥异了。 …… 看到李子藤带着三人进屋,楚天齐从座位上来,绕过办公桌,迎了过去:“杨大爷、刘阿姨、焦大哥,欢迎欢迎!” 平时本就不习惯握手,又是面对这么大的领导,杨老汉在衣襟上抹了好大一通,也没敢去抓对方伸出的右手。 反倒是刘兰花要洒脱一些,抓住楚天齐右手,上下摇动着:“市长,你是个好官。” “是吗?来,坐,坐。”楚天齐左手又抓上杨老汉,同时招呼着焦老五。 杨老汉与焦老五都憨憨的傻笑着,与刘兰花一同坐到了三人沙发上。三人转头打量着屋子,露出羡慕的神情,也带着一丝天生对官员的敬畏。 楚天齐坐到了紧挨长沙发的单人沙发上,注意到三人的神情,没有立即说话。 李子藤利落的给三人沏上茶水,说了声“慢用”,退出了屋子。 “先喝点茶水,看看怎么样。”楚天齐抬手示意着。 “好。” “好。” 三人对望一眼,小心的端茶杯,吹着水面的茶叶,“吸溜”、“吸溜”喝了两口。 “香,真香。” “从嗓子眼到肚里都香。” “好茶叶,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 “你是见都没见过吧?” “没见过,咱们仨都没见过。” “哈哈哈……” 三人品评着茶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楚天齐也跟着一笑了。 笑过之后,焦老五说:“楚市长,你可是个好官,说话算话,给我这个电话号码,我一打就打通了。还让那个小后生去接我们,真是好,好官。” 杨老汉、刘兰花也跟着发出“好官”的感叹。 楚天齐接过了话头:“我要告诉你号码,肯定是能打通的,谁也不能说个假号码吧。现在那事咋样了?” 焦老五连声说“好”:“好,可好了,到底是市长说话管用。夜儿早你们离开以后,就有人找我们,先拿尺子把倒的围墙都拉了尺寸,也拉了小房的价钱,跟着就找我们商量价钱。给的价钱真不低,比拆迁定的那个价钱还高出了三、四成,我们当然就同意了。夜后晌太阳还没落山,就把这个钱给到了我们手里,只要是这回拆小房和院墙的都给了。 房子拆迁的事也说好了,正房按照规定的那个单价,菜窑、暖气罩、装修的墙围子都算了价钱,还有煤仓子也算了钱。闹半天这些东西都有钱,拿的那个表上都有,就是他们以前不给,楞说没有。拆迁安置款,提前签字奖励,这会统统都按规定算了。要是他们早这么弄,我们也不至于担惊受怕耗着,不至于这么遭‘洋罪’。” 杨老汉跟着补充:“以前他们跟说的那个拆迁价钱,光是正房,每户按三间房算,就少给了三万多。再加上小南房和那些零碎东西,至少每户少给六万,我们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 “是呀,他们太黑心了,要是早能这么着,我们……唉。”叹了口气,刘兰花话题一转,“这下好了,从夜儿个你刚一走,这水也来了,电也来了,还把那块地平的好走了,孩子上学、大人上班也没人再吓唬。他们答复我们,六月二十号先给九成,剩下那一万,搬走就给。这回我们相信他们说的话,有楚市长在,他们不敢,我们放心了。我们仨来呢,就是跟市长说一声,我们的事不用操心了,你忙大事吧。” 楚天齐不禁暗发感叹:多朴实的乡亲呀。 第两千零八十八章 可以给你们机会 一直等到午下班,也没有被楚市长接见。人们两眼看着楚市长从屋里出来,但谁都没敢迎出去,只是在门缝里望着那个离去的高挑身影。 既然楚市长已经下班,在这等着也没用,不能影响楚市长休息呀。再说,这些人也累坏了,饿坏了,热坏了,也需要休整,需要补充能量。 不过这十来人离开后,没有回到各自单位或家里,而是到附近饭店定了一个餐包,一边吃饭,一边休整,一边商讨着怎么办。尽管平时几乎都有或大或小的矛盾,但在这事上,大家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求楚市长网开一面是共同目标。当然了,互相推脱责任是必须的,但现在人们都选择了避而不谈。 一顿午餐下来,吃是吃饱了,也多少休息过来一些,也坚定了既定原则:等。继续耐心等候楚市长召见,继续以虔诚态度求楚市长放自己一马。 下午刚两点的时候,这些人又到了那个小房间,为李子藤屋子生产热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市长也早已上班,可就是仍然不召见众人,一个人都没见。其间李子藤去问了几次,也没有问出一个结果来。 马上就五点了,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看来今天又没戏了,好多人都不禁失望,都在心里做着心理活动,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耐。 …… 就在对门那些人焦燥不安的时候,楚天齐正在打电话:“市长,这就是我想到的比较稳妥方案,请您指正。” 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传出声音:“我认可你这个方案,这样既稳妥,也能震慑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对了,你跟吴书记汇报没?这事需要吴书记的支持” 楚天齐道:“我本来想着先向市长去汇报,结果您不在办公室,手机也打不通,我就先向吴书记做了汇报。吴书记在外地,听了我讲的内容,也是原则上同意,说是只要市长认可就好。” “这个老吴,倒挺会推的。”电话里笑着说过,然后又强调道,“就按你说的方案操作。如果需要碰头的,等明天下午我回去,咱俩再碰面。” 答过“好的”,等对方挂断电话,楚天齐也放下了听筒。 闭着眼睛思考了一番,楚天齐拿电话,又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他直接道:“让市建设局和原南区人先来。”然后便挂了电话。 时间不长,屋门响动,李子藤带着三人进了屋子。三人分别是: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原南区区委书记段成钢,原南区区长穆云雷。 把三人带到后,李子藤就出去了。 平时笑傲一方的这三人,现在站在离桌沿一尺多的地方,哈着腰,大气不敢出。 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目光森冷的盯着三人,缓缓的扫过每个人的脸颊。 面对森冷的目光,三人要么低头躲避,要么尴尬、媚*笑,样子滑稽之极。 一连扫了两个来回,楚天齐才收目光的锋芒,沉声道:“你们要见我,什么事?” 虽然对方明知故问,但三人却不敢有半分轻慢,全都恭恭敬敬的回复:“我们错了,请市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楚天齐“嗤笑”道:“呵,还挺齐的,背的不赖嘛!挨个说,错在哪了。” 三人对望一眼,来了个女士优先。 知道早晚也躲不过,麦小雨倒是愿意先说。 未曾开言,麦小雨就是连连深度鞠躬。 让这女人举动弄的瘆得慌,在她鞠过第二个后,楚天齐赶忙伸手拦住:“别来这没用的。” 麦小雨嘴上应答着“是”,但还是又鞠了一躬,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市长,这次原南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身为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责任最大。我疏于对整个棚户区工作统筹,尤其疏于对拆迁工作高度重视,也疏于对属下管理,正是由于我的这些不作为,才导致了拆迁伤民的事,导致了黄有才染指拆迁工作。 痛定思痛,我对不市委、市政府的信任,对不棚户区人民的期盼,对不我肩负的责任与使命。鉴于我犯的这些过错,肯请市委、市政府惩罚,肯定楚市长处理,我愿意接受一切惩处。” 听到这个女人如此讲说,楚天齐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个女人足够聪明,现在也只能这么说。前段时间刚刚处理过市建设局,麦小雨也受到行政处分,现在她主动给出诚恳态度,是最明智的办法。 与楚天齐的感悟不一样,听到这个女人如此说,段、穆二人先是一喜,随即都暗骂臭女人,也懊悔不已。刚开始以为是女人替自己承担了责任,可细一想,却是这个女人打样表态,弄得自己态度也不能差。早知如此,就不让这女人先说了,原想着让女人趟雷,不曾想却为自己布了雷。 楚天齐没有评说麦小雨的话,而是又道:“既然你找到了问题所在,打算怎么处理当下的事情?” 麦小雨语气带着激动:“市长,如果市里还给我这个机会,我打算这么做。一、立即纠正目前的错误作法。从昨天早上开始,我们找出了拆迁工作所有做错的点,分别给出对应的解决办法,目前已经实施,并将继续不折不扣实施后续工作。 二、坚决清除内鬼,清除害群之马。我对那些吃里扒外、尸位素餐的属下,历来的态度是一贯的,也是坚决的,那就是发现一处理一,发现一人处置一人。现在仍然还是零容忍的态度,而且要加大稽查力度,要把类似黄有才这样的人早早揪出来。 三、用实施行动弥补我们的过失,恳请居民谅解,温暖居民受伤的心。从昨天开始,被强拆居民的款项补偿已经到位,其余……” 好家伙,麦小雨一下子说了十项举措,虽然不乏把别人做的事揽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举措有交叉,满可以压缩重组,但这举措也仍然不少。 停了停,麦小雨又补充道:“为了体现我们的决心,也为了对我们实施有效监督,我们正在把这些工作进行完善,待形成严密档后,立即报政府一份。请政府对我们严格监管,严肃督查,帮着我们改变错误,弥补不足,堵塞漏洞。” “还有吗?”楚天齐追问了一句。 麦小雨微微一怔,随即道:“暂时只想到这些,还请市长继续指正。” 楚天齐没再接话,而是目光投向了段、穆二人。 暗自叹了口气,段成钢先行说话:“这件事发生在原南区地界上,而且项目本身就在原南区。做为原南区党委一把手,我没有履行好应承担的义务,没有发挥好党委作用,对于此事发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一定以此事为教训,知耻而后勇,用实际行动纠正我们的错误,完成上级党委交给的任务。我本人也恳请市委处分。” 最后一句话,段成钢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内心是一万个不乐意。他觉得自己冤呀,简直太冤了,可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看到段成钢不再讲说,穆云雷接了话:“按照开始做的分工,原南区政府负责整个拆迁工作,这是市委、市政府做出的正确决定,是根据地域权限做出的。棚户区位于原地区地界上,棚户居民都是原来区多年的居民,政府对这些居民非常熟悉。本来区政府应该利用这些便利条件,全心全意为棚户区居民服好务,为市委市政府分忧。 可是,为了工作好做,为了推脱责任和规避矛盾,在有关人员的主张下,我们把拆迁工作进行了转包。从现在来看,这种做法是非常错误的,结果就是伤了居民,肥了个别公务人员。做为区政府负责人,我要对这样的结果负责。 而且在矛盾初期,本来就应该阻止错误作法继续,可我们不但没有悬崖勒马,反而供水、供电、市政等部门继续为虎作伥。这也助长了不法拆迁嚣张气焰,激化了本就有些紧张的官民关系,所犯错误极其严重,不可谅解。 事情已经发生,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立即纠正错误,把整个拆迁工作带到正确轨道上来。现在我们已经责成有关部门,恢复了对居民正常生活的保障,对在此事违法违规的政府公职人员、不法间人、野蛮拆迁方采取了措施。目前,副区长王满生,不法兄弟黄有才、黄有富,及其它参与者,已经被有关部门控制,正在对他们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工作。我们会随时向市委、市政府,向市领导汇报整个部署与进展。”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讲这些?”楚天齐追问。 “我们,我们,我们愿意接受党委、政府的惩处。也肯请,肯请能给我们改错的机会。”三个吭吭哧哧,以语句接龙方式,讲完了这句话。 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楚天齐缓缓的说:“可以给你们机会。” “啊?”三人又惊又喜,又不禁疑惑。 “但是……”楚天齐停顿一下,深色再次阴沉下来。 第两千零八十九章 不讲同学情面 一周时间接近尾声,已经到了星期五。 在这几天,市建设局、供电局、公共事业局、教育局等单位的一把手都拜会过了楚天齐,原南区书记、区长也受到了接见。 在见这些人的时候,根据与吴书记、韩市长沟通好的原则,楚天齐既给了他们机会,也同时给他们带上了紧箍咒。 虽然以后紧箍咒会很麻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狠狠的勒一下,但与撤职、换岗等相比,这无疑要好的多。只要保住位置什么都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当下被撤职或发配的话,想再翻身就更难了。知道机会来之不易,这些人便使出浑身解数,都对各自分管系统进行着严查严管,尤其涉及到棚户项目更是不敢大意。为此,这些官老爷们去现场、下基层,忙的不亦乐乎,却也乐此不疲。 不止是他们,其它一些单位也受到了警醒,纷纷自查自究,生怕让常务副市长揪住尾巴。 对于这些系统和县区的作法,楚天齐从多个渠道得到了回馈,知道这些单位都动来了,有的还搞的有模有样,心里很高兴。他也不只是坐在屋里听汇报,还专门私下去看了几个地方,这更促进了人们尽力做好工作的积极性,生怕哪天被突然曝光。其实对于近几天的一些变化,党、政一把手同样注意到了。 今天刚一上班,楚天齐就被市长韩鹏程找去。韩市长对楚天齐的做法大加赞赏,说是通过他的举措,推进了政府机构制度化力度,提高了办事效率,增强了工作人员为民服务的理念。还说吴书记也很满意,言称通过楚天齐的作法,荡涤了官场风气。 楚天齐明白,书记、市长这么评价,只是表明一种态度,也是在变相使唤“傻小子”,自己不能太当真。当然了,党、政一把手的表扬和鼓励,无疑对自己是极大的支持,便于自己开展许多工作。面对领导的鼓励,楚天齐有着清醒的认识,把功劳送给了上司,自己则表示要继续努力。 楚天齐还清楚,相关部门和下面县区这么做,更多是应景,是担心自己怒火烧到他们屁股。这其有多少诚意,能否持之以恒,也是个未知数。当然自己也不可能过于苛求,光凭这么一次事,就想一劳永逸,也不现实。但只要临阵磨枪,只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比麻木不仁、尸位素餐要好得多。 总体来说,楚天齐这几天心情很是不错。 刚从市长办公室回来不久,李子藤进了屋子。 来在办公桌近前,李子藤汇报着:“市长,原南区公安局乔局长又来预约,想要汇报工作。” “我又不分管公安,跟我有什么汇报的?没时间。”楚天齐的话很冷。 李子藤“哦”了一声,却又迟疑的说:“市长,他这几天上、下午都要打电话,还专门来了三次,看这样式要一直坚持下去。” “他爱打不打,爱来不来,跟我没关系。”楚天齐说的很生硬。 不再说什么,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 一直都在盯着“7002”,看到屋门开启,乔阳赶忙从对门迎了出来,陪着笑脸:“李主任,市长有时间吗?” 李子藤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进了屋子。 乔阳赶忙跟了进去,掩上屋门。 转回头,李子藤说:“乔局长,楚市长没时间。” 乔阳“哦”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也有锲而不舍的打算。便又问:“市长下午有时间吗?” “没有。” “下周呢?周一、周二行吗?周三四五都行,周末也可以。” “哪天也没有。” “那,那要是再过些天呢,下下周?” “没时间。” “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您能提前告诉我一下吗?” “应该是什么时候都没时间。” 彻底听明白了,这说的再清楚不过,楚天齐根本不见自己,不给任何机会。但乔阳还是不死心,就又说:“李主任,您和他说了吗,我是他同学。” “第一次就说了。”停了一下,李子藤又道,“楚市长工作一直很忙,我这做下属的,也不好多打扰他。” 乔阳脸上露出尴尬笑容,连着“哦”了两声:“给李主任添麻烦了,多有打扰。李主任,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请您找地方坐坐,向您多学习学习。” 李子藤一摊双手:“乔局长,抱歉。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做秘书的,工作就是围绕着领导。领导那么忙,我也得一跟着。” “那好,改天再联系,改天再联系。”乔阳连连点头哈腰,退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里,看了看左右,发现四外没人,乔阳盯了一会“7002”屋门,狠狠咬咬牙,转身走去。 …… “云记菜馆”二楼,“云顶人家”餐包。 餐包不大,平时摆六张椅子,但现在却只坐了两个人。之所以两人可以占六人餐包,因为其一个是菜馆老板——姜云生。而另一位就是沃原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原南区分局党委书记、局长乔阳。 虽然仅有两个人,但桌上却摆了八道菜,各个都是菜馆的招牌菜品。 两人是从下午六点半坐到这里的,从一坐下就喝酒,现在已经八点多,两人也已喝了一瓶多,但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来,老同学,干一个。”乔阳醉眼朦胧的端了酒杯。 “来,干。”姜云生舌头也有些发硬 一口干掉杯白酒,乔阳长叹了一声:“哎,老姜,你这同学够意思呀,没有看人下菜碟,没有躲开我这倒霉蛋。” “老乔,这怎么说呢?无论到什么时候,咱俩都是好同学。我姜云生没别的本事,优点也不多,可我这人念旧情。”姜云生说着,给两人满上酒,又道,“可能也正因为这点,也才没升上去,才弄个破副校长吧,不过我不后悔。谁让咱就这性格呢。” “哎,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呀。来,老姜,我敬你三杯。”乔阳说着,把杯酒倒到小碗里,又从瓶向小碗里倒了好多。 看到碗酒至少够四、五杯了,姜云生赶忙阻拦着:“老乔,已经喝不少了,不能这么喝。” “不,我,我堵的慌呀,哎……”乔阳叹着气,一拳砸到桌子上。 “咣”, “咣当当”, 这一拳下去,桌上碗盘都跟着震动来,许多汤汤水水也流了出来。 姜云生赶忙拿纸巾,擦着这些稀汤。 乔阳可没管这些,又是一拳下去。 “咣”, “咣当当”, 汤水又跟着流到桌上。 “老乔,别砸了,再砸盘子也掉地了。”姜云生边擦拭,边劝解着。 “你,你也嫌我呀。”乔阳不再捶桌,但却伏在桌上,连连摇头,“都嫌弃我,谁都嫌弃我。谁也不……” 看出对方有些犯混,姜云生忙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不好。咱们是老同学,我不能也挤兑你。” 乔阳抬头来,满脸凄凉:“老姜,你说这人咋就这样,当大官就六亲不认呢?毕竟老同学一场呀。” 姜云生“哼”了一声:“老同学?如果不是老同学,怕是还不至于这样呢。有人就是专爱欺负熟人,专爱和同学、朋友摆谱,以便显示他的不凡。狗屁,我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了,什么东西。你老乔好歹也是市局党组成员,在沃原公安系统也有一号,一般的领导多少还要给些面子,就凭你三番五次去排队,好歹也应该见一面吧。这倒好,连那些泥腿子们都见了,唯独就不见老同学,这也太的讽刺了。” “是呀,我实在是想不通,按说我也没怎么得罪他呀。”乔阳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姜云生“嗤笑”道:“老乔,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当初在党校的时候,你可是唯董梓萱马首是瞻的,他能不恨你。” “可,可据说他连董梓萱都原谅了,为啥偏就跟我过不去呢?”乔阳继续抱怨着,“当初董梓萱可没少给他下绊子,那招数一招比一招毒,要不是事情败露,他就连翻身的日子都没有了。” “你跟董梓萱比?我们能和她比吗?”姜云生反问着。 “怎么?那有什么不能比?我充其量就是帮着她出过两次力,她可是真正的主凶呀。”乔阳觉得很委屈。 “老乔呀,不是我说你,你开始找他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可你还抱着幻想,说什么‘趁现在没处理,趁现在还有时间’,现在怎么样?彻底死心了吧。你竟然还和董梓萱比,简直太单纯了。你可别忘了,人家是女的,人家什么都豁得出去。”姜云生提示着。 乔阳皱着眉头,疑问着:“你是说他把她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给我个理由。”姜云生冷哼着,“其实你就是多余,就不应该去找他。你不就是临时给黄有富帮了点忙吗,已经将功赎过了,又何必……” 尽管乔阳喝得已经很高,但还是马上辩解道:“我没给黄有富帮忙,我那是将计就计,我……”然后又喃喃来,“还老同学呢,一点情面都不讲,狗屁,老子才不认他什么常务呢。” “对,狗屁。”姜云生一边附和着,一边在手机上回着短信,“我正‘劝’他呢。” 第两千零九十章 黑衣人原来是他 新的一周开始了。 午快下班的时候,屋门敲响。 “进来。”楚天齐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推开,一身戎装的雷鹏走进屋子。 径直来在桌前,雷鹏“啪”的敬了一个军礼:“楚市长好!” 从雷鹏进门开始,楚天齐就一直笑咪*咪的看着。此时面对对方如此做派,便站身来,笑着说:“你这是作什么娇呢,跟我还来这套了?” 雷鹏放下右手,“嘿嘿”一笑:“我真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到市局任副局长,更没想到还是常务,多亏了楚市长帮忙呀。” 楚天齐摆摆手:“可别这么说,很正常的工作调动,让你说的倒好像是走后门了。你从警十五年,做县局实际负责人也已好几年,这次又做为省厅后备干部,去公安部培训多半年。在培训期间,还被选派去国外执行任务,并圆满完成,获得了国际社会赞誉,并赢得了公安部奖励。以你这样的资历,让你出任这样的职务,也不为过。” “哥们,你不用瞒着我,就算有你说的这些,可要没有你的关系,这个位置绝对轮不到我,能任个市局副局已经不错了。”雷鹏说的很真诚。 “快坐下吧。”楚天齐说着,摁到了对方肩膀上。 雷鹏顺势坐到对面椅子上,然后又说:“昨天晚上就返回来了,在我爸那住的,老爷子想孙子了,我们一家直接到的那。今天早上去市局,九点宣布的,省厅政工处处长宣布,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也去了。 整个宣布过程挺顺利,省厅、市委组织部二位处长说的都挺好,市局局长表态也不错。到底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提前没有思想准备,等到一宣布是做常务,我当时就懵了,到现在还晕乎着呢。” 楚天齐道:“行了,别跟我逗闷子,拿我说事了。这下好了,好多年没在一块,这次咱哥俩终于能一共事了,我的工作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雷鹏一抱拳:“为领导效力,是我的荣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得出好哥们还兴奋着,楚天齐笑着说:“那就有劳雷常务了。” “哈哈哈……”屋子里响了爽朗的笑声。 笑过之后,雷鹏又说:“原来还说好,趁着新工作没下来,去看大侄子,现在却又系上了绳套,怕是这事又得推了。” 楚天齐道:“没事,咱俩现在离的这么近,哪天我有时间了,带你去见小家伙。” “行。”答过之后,雷鹏问,“需要我怎么配合,还去收破烂,还去扮律师,扮黑衣人?请市长明示。” “你呀,人家称呼职务是一种尊敬,你纯属就是逗闷子。”楚天齐笑着点指对方。然后又说,“我不分管公安,而且你上边又有局长管着,不便于直接指挥你。你呢,现在需要帮我做以下这些事情……” …… 上午会议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下午都上班了,但乔阳还在皱着眉头,还在疑惑着事情。他不解的是,凭啥雷鹏就一下子做了市局常务,论资历自己不比雷鹏差。自己虽然没去过国外执行任务,没到公安部特训,不过也曾经在省委党校学习,前年就已是市局党组成员了。那期培训班,自己是全省唯一的警务人员,这也够傲娇的。 难道就因为雷鹏与楚天齐关系好,就因为雷鹏他爸做过市局领导?这也太儿戏,太不公平了。他娘的,姓楚的,你也太的不是东西了。我是你的党校同学,你竟然连面儿都不见,还拿着我的所谓把柄做由头,故意造成不徇私事的假象。而却又给高同学走后门,拿着公职做礼物,进行利益交换。真他娘标准的道貌岸然。 骂归骂,可如果姓楚的硬揪着那件事不放,硬和自己过不去,那可怎么办?谁能救我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到来电显示,乔阳立即接通了:“老姜,有事?” “老乔,你那事有结论了吗?”对方直接问。 乔阳回道:“没有呀。我这不心里正着急呢吗。” “我忽然想一个现象,猫戏老鼠。猫抓到老鼠先不吃,先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老鼠还傻乎乎的左突右冲,可它当然是徒劳。等到老鼠精疲力竭,等到老鼠心神俱碎的时候,猫才一口咬到老鼠脖子,在老鼠绝望与惊恐的眼神,残忍的享受丰盛大餐。”对方说的绘声绘色,显然是在拱火。 虽说两人平时说话非常随便,但被对方如此评说,乔阳还是感觉脸上热辣,神色也是变了几变,才又自嘲道:“谁让咱官小呢。” “对对对,官小没办法。”说到这里,对方又转换了语气,“不过话说回来了,毕竟你手下有上百号人呢,即使受那事影响而调位置,怎么也得管个二、三十人吧。” 现在乔阳最担心的就是降职、调岗,听到对方如此一说,顿时心绪更加烦乱。 可能是听不到乔阳声音,对方又说:“老乔,今晚上再来喝几杯。” 乔阳“哦”了一声,回应着:“不去了,那天喝的还没过劲呢。再说了,明天又不是周末,喝多了第二天都没精神。” “呵呵,老乔什么时候成‘五好’警察了。不趁现在喝点的话,怕是过一两天更没这自由喽。新官上任,还能不去查岗?”手机里的声音满是揶揄。 “新官?狗屁。”骂了一句之后,乔阳道,“好吧,没特殊情况就去。” “好的,‘云记菜馆’,不见不散。”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乔阳迟楞在那里,过了一小会儿,才又恶狠狠的说:“妈的,凭什么?县里一个土包子,也要骑到老子头上拉*屎?真他娘的不公平,厅领导也真瞎眼了。”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乔阳这才放下手机,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瘦子警察走了进来。 瘦子径直到了桌前,谄媚着说:“局长,您这是……” “我怎么啦?”乔阳语气很冲。 瘦子试探着问:“您这……您这气色不大好,是不有什么……” “管不着。你有什么事?”乔阳气呼呼的说。 “局长,您发现没,咱们这个常务副局长在哪见过呀。”瘦子语气带着神秘。 “见过?当然见过了,都是一个系统的,谁不知道谁。哼,去年他们还到区局取经呢。”乔阳一副不屑口吻,既是对说话人不屑,也是对话人不屑。 瘦子继续引导着:“这个我知道,他以前一直都是在县乡里转。我是说近期见过,一周以前,上上周末。” 乔阳皱着眉,疑惑的说:“一周以前?在哪?” “上上周日凌晨,棚户区。”瘦子进一步给出信息。 听到对方讲出这个时间与地点,乔阳不由得心一动,沉声道:“你上火干燥?要放就痛快点。” “黑衣人。”给出这个结论后,瘦子做着说明,“当天虽然他捂的很严,咱们看不到他的脸上,可是那个身高,还有那虽然有些变调的声音,都很像他。今天会上一见,我就有疑惑,一开始没想到那一折,午才想到那事上。我们几个当时正好上前,离他比较近,我觉得非常像。后来我找了早到现场的一个人问,那人说,在咱们警方到之前,黑衣人只是带着大帽子,是咱们去了以后才戴上的口罩。” 这几天只顾着想着局长位置,只顾想着怎么求姓楚的,根本就没心想这些细枝末节。今天宣布会上,一见是那小子出任市局常务,立即又火冒三丈,也就没去想这些。现在听瘦子一说,乔阳也意识到一个细节:那天在现场,楚天齐并没过问黑衣人的任何情况,黑衣人也在不久悄没声的消失了。 略一思忖,乔阳暗暗点头:哈哈,老子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早就下的圈套呀。 尽管已经想明白,但乔阳没有表露声色,而是说道:“就这事?说完了吗?” 对方这个态度,瘦子警察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就这事,都说完了。” “那你走吧。”乔阳说的很直接。 “好吧。”瘦子应过之后,极不情愿的退出了屋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自己,乔阳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他娘的,这是故意整老子呀,姓楚的,你也太不是东西,太狠了。怪不得会是那么一副德性,原来你他娘的准备好了,黑衣人原来是他。唉,老子还傻乎乎的扑上门去,真是他娘的自取其辱呀。这么说……” 忽然,乔阳意识到一点,自己老底怕是也被摸出来了。想到这一层,乔阳眼现出阴戾之色。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乔阳急忙收拢心神,拿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省会号码。 会是谁呢?迟疑了一下,乔阳接通电话:“哪位?” “我姓魏,省厅。”手机里的声音有些别扭。 魏?省厅?乔阳忽的一阵激动,却又一阵紧张,赶忙礼貌又警慎的问:“您是魏厅……” 对方打断道:“乔局长,近几天你好像做过什么不妥的事吧?” 第两千零九十一章 死里逃生麦小雨 又是两周过去,沃原市发生了不少事情,但都是好事。 自从表示给那些人机会后,那些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几乎天天深入一线,现场解决问题。 从六月初算,在这二十天时间里,全市棚户区工作得到了有效推进,而且是务实的推进。与这些人分管相关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当然巩固还需要一个过程。 不但是那些人表现的很努力,其他好多部门负责人也是不用扬鞭自奋蹄。自楚天齐来了以后,市里已经发生了好几人员震荡,有人被收监入狱,有人遭撤职查办,还有人黯然下台,而却也有人被网开一面。两相对比,人们焉能不有所触动?焉能不明白怎么去做? 通过明查暗访,楚天齐发现,有些工作确实有了改进,工作方法和效率都有提高,说明那些人真的做事了。单从那些部门负责人的肤色变化看,就知他们没少下基层。 固然棚户区改造项目都有推进,但原南棚户项目推进效果最为明显。在六月十八号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天,被拆户都收到了九成拆迁款。居民们早就等着这一时刻,于是拿钱后立即搬家,到十九号半夜,全部搬完。二十号这一天,所有补偿尾款全部打到居民帐上。当然了,那些要回拆的住户也按标准,履行了相关手续,并完成了搬迁。 二十一号早上,原南棚户区改造拆迁全面开始。 提前一周,有关部门便发出邀请,请楚市长出席拆迁仪式,但楚天齐婉拒了。他是要真正办事,而不是为了出风头露脸。 据反馈,拆迁启动仪式弄的很热烈,市城建、原南区和其他部门头头脑脑去了很多,众多拆迁设备全都披红戴花。尤其数以万计居民观礼,流着幸福的眼泪,为整个项目鼓掌、欢呼。据听说,有许多官员也流泪了,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亦或是感慨。 在六月份最后一天,市里终于下发了对涉及强拆人员的处理决定。 在这份决定,处分最重的是麦小雨——记大过,其次是原南区区长穆云雷——记过,其余那几个单位一把手都是警告处分。 接到处分的当天晚上,这些人员大都进行了庆祝:太轻了,太值得庆祝。 按说这次强拆并未造成人员伤亡,最终也没能彻底实施,这些部门一把手并不需过多担心。可是楚天齐参与了,而且把动静闹的那么大,当时好多人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有人觉得会得撤职,甚至廉政部门会介入;有人觉得要被降职,由正职降副职,仕途也就到此为止;有人认为要被调职,由实权部门调到清水衙门,或是本系统任闲职。 结果在人们吓的冷汗淋漓的时候,楚天齐却表示可以给机会。 绝处逢生啊,人们拼了命的抓住机会,拼了命的表现,也暗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夹着尾巴,要做到求真务实。 果然,楚天齐没有食言,真的重拿轻放。人们放下了忐忑的心脏,自是要庆祝一番,庆祝劫后余生,分享这份喜悦。 当然他们也不敢招摇,只是小范围庆祝,这个小范围仅限于至亲:父母、妻儿、个别兄弟姐妹。 毕竟现在处分刚下,而且处分还留了个尾巴,除了在正常规定的年限不得提拔外,另加了一条:在此期间如有其它问题,则要二“罪”归一。 这次对麦小雨的处分,就是遵循的二罪归一,上次他已经有个“记过”了。 相比较而言,对副职们的处理就要严厉多了。原南区副区长王满生直接负责棚户区拆迁工作,因严重渎职,被组织撤职,相关问题线索移交市纪检部门。市建设局职工黄有才因组织非法拆迁、私分款项等罪名,已经被开除,纪检部门已经对其双规。其它涉事部门主管副职,亦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理,记大过、降级、撤职、留用查看不等。 在这次强拆过程,黄有才组织的非法拆迁队伍遭解散,骨干分子都被政法机关追究法律责任,协从人员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理。 做为被处理人员,有人庆幸,有人不平,有人轻松,有人愤恨,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但做为此次事项的主体人群——被拆户,则是完全欢欣鼓舞。他们不但拿到了应得的补偿款项,获得了各项应得权益,而且也见识了政府对诸多官员的严肃处理,齐念党和政府恩情。 对于人们的这些反应与做法,李子藤尽己所知,系统的向楚天齐做了详细汇报。 听完汇报,楚天齐点点头:“不出意料。” 其实已经有多个渠道的消息汇聚过来,只不过没有李子藤汇报的全面,但相关内容基本都一致。各个不同群体的反应,完全就在楚天齐意料之,许多效果就是他故意要的。 此次对整个事件的处理,可以说是完全按照楚天齐的意见在做,只不过是经过党、政一把手同意,并履行了相关程序而已。 对于几个重要涉事人的情况,楚天齐都有猜测,实际情况也大都与猜测相符,只是麦小雨的情形出乎意料。于是他又问:“人们对麦小雨的情况怎么评价?” 李子藤道:“诧异,人们都十分诧异。全市公务人员都知道,麦小雨就是交际花,“一剪梅”可不是白叫的,她与黄有才的关系更是尽人皆知。人们都清楚,在建设局的许多事项,黄有才就是她的影子,就是完全在按她的意志办。也正因此,上次黄有才被撤职,人们都知道是替麦小雨背锅,都说情夫为情*妇堵了枪眼。 人们觉得,麦、黄本就一体,麦小雨肯定不会亏待黄有才。这次拆迁事项发生后,大家都觉得,麦小雨应该会尽力拉他一把,虽然她也面临着麻烦。但出人意料的是,麦小雨不但没替黄有才活动,反而揭发了黄有才一些罪证。通过这件事,人们才意识到,麦小雨可不仅交际花那么简单,这女人真够狠的,狠的太过毒辣。更让人们没想到的是,在黄有才涉及的所有罪行,麦小雨竟然一丝都没涉案,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缓缓点头回应,楚天齐挥了挥手,“你先忙去吧。” “好的。”应答之后,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怎么会呢?楚天齐已经不止一次发出这个疑问。 怎么不会呢?事实就是,麦小雨一点都未牵涉黄有才案,并且还因勇于检举而获得肯定与奖励,已经有传言,相关部门正考虑功过抵消事项。 先不论功过相抵之说是否属实,也不论这种说法能否站得住脚,但毫无疑问,肯定有人在为麦小雨造舆论。这个人会是谁呢?会是明若阳吗? 抛开这个传言,仅就已经发生的事项来看,肯定是有人为麦小雨平事。否则就凭之前麦、黄的关系,麦小雨绝不可能没有牵连。而且黄有才现在已经身陷囹圄,为了自保绝对会交待一些事情,不可避免要涉及到麦小雨。可为什么这样的内容却被消弭于无形,麦小雨反而成了反贪功臣呢? 以黄有才涉及的那些事项来看,件件都不是小事,已经引了省里有关部门注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能把麦小雨拉出来,而且没沾一点水,更没挂一点儿泥,这可不是一般的能量了,恐怕省里的一些副部都做不到。 就从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来看,很有可能是明家插了手,那么麦小雨的能量更不可小觑了。无论是否明家插手,但肯定是有人出了大力。那么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麦小雨?仅这么简单吗?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呢? …… 就在楚天齐为疑惑伤神之际,麦小雨正在接听电话。 “小雨,这可费了老大力了,真是太难了。”电话里是一个男人声音。 “明白,我麦小雨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完全都是拜您所赐,您的大恩我没齿不忘。我麦小雨是有良心的人,最知道知恩图报,您交待的事情从未敢忘。只是几次操作很不理想,有负了您的重托。您放心,我一定用实际行动报答您的恩情,千方百计做成那事,还要做的漂漂亮亮的。”麦小雨做着表态。 电话里“呵呵”的笑了:“小雨,有压力是好事,但也不要成了负担。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守诺,也相信你的能力。对了,除了那事以外,另一件事你要更上心一些,效果真的不错。” “有效就好,我一直把此事当做头等大事,与您所托那事同等重视。”麦小雨再次表态。 “我这又有来电了。”电话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听筒,麦小雨嘴角挂上一抹笑容,“哼”了一声:“老娘彻底死里逃生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屋门“咣当”一声撞开,一众男女进了屋子。 当先一人直接扑向办公桌,抬手怒骂:“大卖*的,你他娘太狠了,竟然把有才、有富全送进了里边,太不是人了。” “太不是人了,大破鞋。” “骚*女人,还我们人。” 后面众人也跟着骂骂咧咧冲了过去。 “啪”,麦小雨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喊喝:“站住,你们还有脸找我,太不识好歹了。” 第两千零九十二章 同学逗闷子 两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周五晚上,楚天齐回到省城,出现在雁云大厦“缘聚”餐包内。 楚天齐是午到的省城,和雷鹏一回来的,在家里别墅吃的午饭。然后逗孩子、聊家常,在五点前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分别参加各自的应酬。 楚天齐之所以今天回省城,主要就是为了这次应酬,也正好带着雷鹏到家里看孩子。这次应酬不是工作需要,而是一次私人聚会,为田馨饯行。 这次田馨要随男朋友出国,暂时是伴读两年,很可能长期定居国外。 那年在党校学习的时候,田馨是自己的班主任,对自己多有照顾,又是宁俊琦的好朋友。虽然田馨专程到家道别,与宁俊琦有过相聚,但楚天齐还是该来参加这个活动。 楚天齐到了缘聚餐包时,已经有好几位同学到了,人们纷纷上前称呼着“楚市长”。虽然称谓一致,但内涵却不一样。有人这么称呼,就是同学逗闷子,带着调侃的意味。有人完全是一种习惯,全是官场人,称呼职位是约定俗成。而有人却是带着尊称,比如杨崇举,比如董梓萱。 同学们到了一,开玩笑是肯定的,而且新到成员都会成为目标,楚天齐也不例外。 肖婉婷看着大伙,认真的说:“咱们都是同学,今天又是为田老师饯行,称呼就应该更亲近、更随性,我建议都直呼其名,好不好?” 岳佳妮第一个响应,“好。反正咱也不是官,正好也没得称呼。”说到这里,却又语气一转,“咱是大头兵,当然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大领导会否有意见。” “是哦,看来是我欠考虑了。”肖婉婷马上做出一副懊悔的神情,“对不,楚市长。” 其实就是肖婉婷不点出来,人们目光也早都投到了楚天齐身上,因为现场数他官最大,而且明显也是专门针对他说的。 刚才还打算装糊涂,不承认自己是大领导,现在让肖婉婷这么一说,楚天齐只得笑着接茬:“肖婉婷,我当然双手赞成了,只不过我可不是你所谓的‘大领导’。” “对不,楚市长,是我考虑不周,还请领导见谅。”肖婉婷说着,还煞有介事的鞠了一躬。 “去去去,少拿我打镲。”楚天齐急忙摆着手。 岳佳妮马上道:“楚市长都同意了,还有谁不赞成?” “没有。” “不敢。” “赞成。” 人们纷纷表达意见。 看出肖、岳二人的挤兑,楚天齐点指二人:“你俩呀,纯属就是挤兑我。” “不敢,楚市长,楚天齐同学。” “楚市长请见谅。我错了,现在应该称‘楚天齐’才对。” 肖婉婷、岳佳妮语气极度恭敬,随即却都“咯咯咯”的笑了来。 屋子里笑声立即响成一片。 这么一来,楚天齐不禁面皮微红,稍显尴尬,冲着肖、岳二人挥拳抗议。 肖婉婷可是不怕“威胁”,而是又再次说道:“同学们,那咱们就演练一下,省得一会儿不熟练,就从称呼楚市长,不,楚天齐同学开始吧。” “等等,凭什么拿我为例子?”楚天齐提出疑义。 “你是大领导,当然得从你开始了,否则显得不够尊重。”说到这里,肖婉婷转头问道,“谁要不尊重楚天齐同学,马上举手。” 问过之后,肖婉婷煞有介事的看了一圈,又说:“没有吧?看来众望所归,那就从你开始。楚天齐同学。” 楚天齐就知道对方憋着坏水,却也只得回应:“肖婉婷同学。” “楚天齐。”岳佳妮喊出了名字。 楚天齐便以直呼其名:“岳佳妮。” “楚天齐”、“楚天齐同学”,两种称谓不时响,楚天齐也给予对应的回复。 说着说着,称呼声却停了下来。 “姜云生,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称呼?莫非你对楚天齐有意见?”肖婉婷提出了质疑。 “不不不,不敢,楚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姜云生连摇双手,急急解释。 “那你怎么不称呼?”肖婉婉明知故问。 岳佳妮跟着帮腔:“就是呀,同学一场,称呼一下就这么难?” “我,我,不,楚市……楚天……”姜云生吭哧着,脸上憋得通红。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谢天谢地。姜云生心暗自念佛,说了句“我去接电话”,马上蹿出了屋子。 “陆勇,那你先来。”肖婉婷继续点名。 “我,我打个电话。”陆勇说着,转身就走。 “沃原市众位都是‘电话控’呀。”肖婉婷说着话,目光到了董梓萱脸上,“董梓萱,该你了。你也要接打电话吗?” 当初在党校的时候,董梓萱等人不遗余力给楚天齐抹黑,而肖婉婷、岳佳妮等人又极力维护楚天齐,这二人与董梓萱可以说水火不容。虽然楚天齐与董梓萱已经冰释前嫌,但这二人对董梓萱依旧耿耿于怀,董对二人也不感冒。 听到肖婉婷语气阴阳怪气,董梓萱“嗤笑”一声:“肖婉婷,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你要取笑大伙呢,难道就因为你是省城人,就比下面县市人高一等?” 刚才点到董梓萱时,肖婉婷确实有些盛气凌人,现在被对方质问,也一时没有合适语句,便只得含糊道:“董梓萱,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同学们互相称呼名字,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非要让人喊你官称?” “不要顾左右言其它。既然你能主持这个环节,那也得允许我们弄个环节。”说完之后,董梓萱看向楚天齐,“楚天齐同学。” 已经听出了*味,楚天齐正准备适时熄火。现在听到又回归了先前话题,他便也称呼着:“董梓萱同学。” 冲着楚天齐微微笑过,董梓萱又看向肖婉婷:“我记得当初在党校的时候,有的女人对楚同学可是垂涎三尺,整天上赶着,那腻腻乎乎的,别提了。怎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楚同学眼界高,根本看不上庸脂俗粉。大家说说,这个女人是谁呀?我没别的意思,活跃一下气氛嘛。” 相比较而言,肖婉婷让人们称呼楚天齐,纯属是恶作剧,而董梓萱现在的提法,可就更不友好了。但肖婉婷作弄人在先,董梓萱只是反唇相讥,也不能苛责董梓萱。 当然知道董梓萱指的是谁,但人们一时不好接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看来那个女人的确够威风,人们都不敢讲话了,果然地域歧视无处不在呀。”董梓萱的语气满是讥诮。 “该不会是董梓萱同学吧。”忽然一个男声搭了腔。 “哈哈哈……” 人们哄堂大笑,尤其肖婉婷笑的更为夸张。 面对人们的哄,董梓萱没有半点尴尬,反倒很平静的说:“人家楚同学那是人之龙,很值得我仰视和膜拜。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还是守着普通男人过吧,省得被人拒绝,那就一点脸面都没有了。现实就有这样的人呀。” “你,你……”肖婉婷脸上不由变色。虽说当年仰慕楚天齐的事,同学都知道,但被人当众当做丑事讲说,脸上还是挂不住。 “吱扭”,屋门推开。 人到声到:“各位同学,都到了呀。” 刚才也已看出气氛不对,岳佳妮正愁如何化解,现在看到此人,立即有了计较,便笑着说:“仝姐,今天有个规矩,都是直呼其名,先从这边开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定野市许源县公安局户籍科长周仝,现在的县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长。 “是吗?”周仝一眼看去,脸色微红,称呼了一声,“天齐。” 屋子里先是一楞,随即响笑声:“咯咯咯……” 有岳佳妮带头,人们都跟着笑了:“哈哈哈……” 意识到被戏弄,周仝点指岳佳妮:“小妮子,你咋这么坏?” “我怎么啦?刚才就是这么做的呀,只不过你比大伙称呼的更亲切一些。这也没什么,谁让你俩是多年老同事,关系不一般呢。”岳佳妮说话时,故意挤眉弄眼着。 “都赖你,是你说的‘直呼其名’,又没说直呼姓名。”周仝找着理由。 “别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岳佳妮嬉笑着,冲着楚天齐又挤了挤眼,“是不是呀,楚天齐同学。” 楚天齐没有搭茬,而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有了周仝这个小插曲,肖、董二人的“战争”随即结束,尴尬气氛散去。 在刚才人们插诨打科时,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开怀大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沃原市交通局长杨崇举,因为他也面临着姜云生、陆勇那样的尴尬。他倒不怕此时直呼楚天齐名字,可是要传回沃原市的话,恐怕不是很好。便一直猫着,没有声张,希望能够躲过这一环节。还好刚才肖、董斗嘴,延缓了时间,还好周仝临时进来,想来应该岔开这个事了吧。 正自想的挺美,杨崇举却注意到,人们的目光都集了过来。 直呼其名吗? 总不能也去接手机,成为同学们永久的笑柄吧? 杨崇举低着头,假装没看到目光,心同时做着斟酌。 肖婉婷又说了话:“杨崇举同学……” “吱扭”,屋门适时推开,一个人走进屋子。 看到这个人,杨崇举心一喜:哈哈,终于躲过这一场了。 第两千零九十三章 酒桌众生相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是今天聚会的主角——省委党校副教授田馨。 在田馨身后,跟着“打电话”的姜云生、陆勇。 田馨进屋便道歉:“领导找谈话,来晚了,对不,对不。” 屋里众人则都站了来,称呼着“田老师”、“田主任”,也有人称呼“田教授”。 “大家坐吧。人都到齐了吗?”田馨转头,环视众人。 岳佳妮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主动报名的这些,除了定野老刘外,其他人都到了,一共十九位。” “规模够大了,谢谢!”田馨向着众人拱了拱手,“来,都坐,都坐。” 正这时,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男人进了屋子,径直冲着楚天齐打招呼:“楚市长。” 看到是乔阳进来,楚天齐眉头微微一皱,扫了岳佳妮一眼,才“嗯”了一声,算做答复。 自己满脸媚*笑,言辞恭敬,而对方却面色阴沉,态度傲慢,乔阳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却也还得陪着笑脸。 “乔局长,你咋眼里光有领导呀?班主任可在这坐着呢。”肖婉婷适时说了话。 乔阳脸上更红,赶忙紧走几步,弯腰问候:“田老师好。” “乔阳,谢谢你能来,别听小肖瞎说。”田馨一副师长风范,继续招呼着大家,“坐呀,都坐。” 在座位安排上,又出现了小插曲。众人都让楚天齐挨着田馨坐,他是班级后期的班长,坐在班主任旁边最正常。可楚天齐又担心被肖婉婷等人拿官职说事,直接坐在了上菜口,说是“可以先吃头三口”。既然后期班长可以坐主宾旁边,前期班长就该坐另一边了,那就应该是董梓萱来坐。 可肖婉婷不愿给董梓萱这样的待遇,便向着召集人岳佳妮建议:“既然班长同志高风亮节,咱们又不是公务接待,不需按官职排列,那就按年龄大小排吧。以田老师为心,向两边扩展,怎么样?” 明白肖婉婷的意思,岳佳妮也看不惯董梓萱,便顺水推舟道:“大家觉得如何,有没有不同意见?” 这种情况下,谁会站出来说“不”呢?于是岳佳妮就以“大家既然已经认同”为由,开始排列。 本来这样的排列也很简单,只需报一报出生日期即可,可结果又出现了花絮,男同学都很实在,纷纷如实报上。而女同学却都扭捏来,都不愿讲说自己的实际年龄。 其实对于现场众人的年龄排列,有一个人最清楚,那就是董梓萱。她当初做班长,有机会接触这些资料,何况还有个做副校长的大伯。在场众人,年龄最大的,就是她自己,但她却不愿承认,那样势必会被臭娘们取笑“老女人”。 看到现场气氛有些尴尬,楚天齐笑着说:“看来我坐上菜口完全正确,男生里面岁数最小,理应被照顾,先吃头一口。” “可以呀,既然你是小老弟,那么吃喝都该得到关照了。”肖婉婷脸上带着坏笑。 “对对对,今天可要见识一下‘楚三斤’的风采了。”立即有女声跟着哄。 “坐吧,不能都站着呀。”已经当先坐下的田馨,伸手招呼着大家。 “坐喽,我年龄小,也坐上菜口。”肖婉婷说着,坐到楚天齐右侧。 这么一来,其余众人也都嚷着“我小我小”,挨着肖婉婷坐去。董梓萱只顾发楞之际,座位都被挑完,田馨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女生这么一来,男生也是见样学样,不再按年龄去排,坐满了另一面位置。 别看刚才吞吞吐吐,陆勇抢位置可不慢,直接挨着楚天齐坐下,可以近距离感受楚市长的魅力。 乔阳不知道进门前事项,加之也在发楞,结果也只得坐到了田馨另一面。 看到这些恶作剧,田馨笑着说:“呵,真是界线分明,男女各占半边天。” “田老师,女人占了多半边,您没算自己呀。”岳佳妮笑着补充。 肖婉婷则说:“按年龄排位最科学了。” 董梓萱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心暗骂:这个小骚蹄子,看把她得瑟的。 服务人员开始菜、斟酒,桌上众人则都与“邻居”随便聊着闲话。 相比其他人,来自沃原市的各位,除了楚天齐外,都非常别扭。虽说今天都是同学,而且也有人明确表示不论官位,可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让他们很难坦然:怎么能让常务副市长坐在自己下首呢? 看着已经上了六道热菜,田馨端酒杯:“同学们,大家能在百忙之抽空前来,为我这个远行之人饯行,我非常感动,谢谢大家!此一别可能很久……” 话到途,田馨停了一下,然后站身来,换了话题:“来,大家举杯,我敬大家,谢谢!” 人们自也身,说着“谢谢”,做过碰杯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在田馨提过三杯酒后,进入了随意发挥阶段。 陆勇站身来,举着酒杯,面向楚天齐:“楚市长,我敬您,祝您……” 楚天齐挥手打断:“陆勇,说好的直呼其名,你怎么又这么说了?坐下。” 陆勇心里话:我能不这么说吗?我只是一个副县长,哪敢直接称呼常务副市长名讳? “楞着干什么?来,室友,谢谢你把那么好的床位让给我。”楚天齐说着,举杯与对方碰了一下。 听到对方讲说当初让床之事,陆勇不由得脸红,那时自己可是目的不纯。不知对方是无意之说,还是意有所指呢?陆勇不由得心生嘀咕。 看到对方迟楞的样子,楚天齐一仰脖,干了杯酒,杯口向着对方:“陆勇,我是喝了。” 陆勇这才反应过来,嘴上一边说着“对不”,一边赶忙喝掉杯酒,然后急着寻找分酒器。再次为楚市长倒满酒,才小心的坐到椅子上。 随后,姜云生、董梓萱、高燕妮等相继向楚天齐敬酒,这几人当年可是董梓萱的死党,没少跟着董的脚步,没少给楚天齐使绊子。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们见到楚市长,只有低头哈腰陪笑脸的份,还得看对方脸色。 不过楚天齐倒没和他们摆架子,同样站身来,同样一口干掉,还纠正他们“乱称呼”。 面对楚市长的平易近人,这几人全都满面喜色,眼含激动。但究竟有多少真诚,又有多么做作,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就在杨崇举敬过之后,楚天齐说:“老杨,你们可不能这么跟我喝了,今天咱们都是给田老师饯行的,不能只顾着咱们喝酒,要敬田老师,也要敬其他同学。” 杨崇举自是满口应着:“是,是。” 楚天齐适时举酒杯,到了田馨近前:“田老师,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敬你,祝你一路顺风,万事顺意。” 田馨也站身来,端着酒杯:“楚天齐,你这么称呼,我总觉得怪怪的,也不知哪里不对劲。” “是吗?”其实楚天齐明白,有宁俊琦那层关系,自己和田馨就是朋友。但还是故意道,“那是因为我用词不当,应该说,非常感谢您的教导,才对。” “咯咯咯……”田馨笑了来,“你是为了表示我太老了,还是想说你太小?” “不敢,不敢,让田老师挑理了,我先干为敬。”楚天齐说着,与田馨碰过酒杯,喝干了杯酒。 田馨自也一饮而尽,然后打着趣:“宁教授家属太客气了。” 听到的人们,都跟着笑了便宜。 在这些发笑的人,没有乔阳,虽然他也听见了,但他根本笑不出来。在沃原市的情形先不说,仅拿现在餐包的情形来讲,楚天齐就多次给自己难堪。本来他进门要套近乎,可对方却甩了脸子。本来他正想着敬酒,已经端着酒杯走过去,但楚天齐却故意和杨崇举说了那番话,对他视而不见。这怎不令乔阳心思翻滚?又哪能笑的出来? 向田馨敬过酒,楚天齐直接到了周仝身侧:“周仝,我敬你。” 听到这亲切的声音,周仝不禁心脏狂跳,其实刚才就一直跳个不停,一直在回忆着与师弟的过往。她红着脸,站来:“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不,我敬你。” “我敬你。” “那好吧,互敬。” “互敬互爱,举案齐眉,这词挺好呀。要是喝个交杯酒,就更好了。”肖婉婷忽然接了话。 “你……”被好朋友戏弄,周仝脸颊更红,“就你事多,造谣八卦。” “不愧是刑警队长,眼光就是毒,一看一个准。”董梓萱适时插了一句。 “你……”肖婉婷立即盯向董梓萱。 董梓萱也不示弱,瞪向那个挑衅的人。 “天齐,咱们喝,别管他们瞎哄。”周仝轻声的说着。 举杯碰过,相视一笑,楚、周二人干了杯酒。 收回目光,董梓萱对着楚天齐说:“楚天齐同学,能敬你一杯酒吗?”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肖婉婷却接了茬:“楚天齐同学,你这眼界太高了,看到年长者竟然给绕过了。” “你……”董梓萱盯向肖婉婷,眼满是怒火。 第两千零九十四章 小人得罪不起呀 将近晚上十点的时候,“缘聚”餐包的晚宴才结束,人们大都喝的五迷三倒。 肖婉婷嚷嚷着要去楼上KTV唱歌,结果田馨以“还有事需要安排”婉拒了。与众人一一告别,田馨率先离开了雁云大厦。 “男神,咱们去唱吧。”肖婉婷的舌头已经有些生硬。 “不了,我有个朋友在这,白天没顾上和他聊,晚上我得去找他。”楚天齐撒了个谎。 “真的假的呀?你不会是跟某些人叙旧去吧?”肖婉婷说着,转头看去。 周仝立即红了脸,拿眼剜了小师妹,意思很明显:闭嘴,你最八卦。 肖婉婷并未理会周仝的“警告”,而是继续转头看着,嘴里还叨咕着:“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绝不能和别的女人太……” 楚天齐看着岳佳妮,打断肖婉婷的话:“照顾一下肖婉婷,她喝多了。” “怎么老是让我照顾你的……”话到半截,岳佳妮没有说下去。 董梓萱不由得脸红,她清楚岳佳妮口“老是”二字的含义,也对岳佳妮有了一丝愧意。刚才在酒桌上,自己回击肖婉婷时,也捎带上了岳佳妮,这太不对了,愧对了有恩于自己的人。 楚天齐当然也明白岳佳妮所指,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岳佳妮自知语句有失,不再说话,而是过去搀扶肖婉婷。 肖婉婷却没有住口,而是又追问道:“楚天齐,别骗人,真是去找你朋友?你这朋友在哪呢?” 楚天齐哭笑不得:“他就住在……反正不远,我先去找他了。” 冲着众人摆摆手,楚天齐离开餐包,出了雁云大厦,来在路边。 不知是打车人多的缘故,还是正赶上这个时间段,路上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多辆出租车,竟然没有一个空着的。 好不容易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楚天齐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说出家的方位。 司机答了声“好勒”,出租车向着前方冲去。 楚天齐虽说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但毕竟酒量在那,除了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外,并没有过多反应。 想肖婉婷、董梓萱斗法,想人们喝得舌头发硬,想那些人频频向自己敬酒,楚天齐很是感慨。当然,他也想了某些人,心有着无奈,也有着厌恶。 路上汽车不多不少,既没有拥堵,也不可能快速奔行。汽车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共转过了三个路口,再穿过两条街,就该到了。 “叮呤”,短促铃声响。 楚天齐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点开短信后,一段字出现在上面:没到家呢吧?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到学院路‘静怡’茶室坐坐。请务必赏光。 仔细辨认了一下发信号码,楚天齐心不禁嘀咕:学院路,坐坐。坐什么?难道是那事?那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 正自想着,视线左前方出现“学院路”标识,楚天齐赶忙说了句:“学院路‘静怡’茶室。” 司机“哦”了一声,对着观后镜说:“还好你说的及时,再晚几十秒的话,就没法拐了。” 楚天齐没有接话,脑子里又在嘀咕着:坐什么? 就在楚天齐犯嘀咕的时候,在雁云大厦的一间客房内,有一个人也在犯着嘀咕:要不要那么做? …… 出租车在‘静怡’茶室外停下,楚天齐付过车费,奔向茶室。 刚进茶室,便有一位高挑女孩迎了上来,微笑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 楚天齐说了第二条短信上的内容:“‘宁静致远’,董女士。” “好的,这么边。”女孩微微侧身,做着手势。 在女孩引领下,楚天齐上了二楼。 东北角方位处,有一间屋子,屋门上方是“宁静致远”四字。 来在屋前,女孩伸手示意:“先生,到了。” 正这时,屋门从里边打开,董梓萱面带笑容,站在门内。 对女孩说了声“谢谢”,楚天齐迈步走进屋子。 董梓萱关好屋门,快步跟上来,轻声道:“里边请。” 楚天齐没有说话,按着对方指示,直接进了里屋套间。 套间里面摆放着一张茶桌,茶具一应俱全。 示意楚天齐就座,董梓萱倒了一杯茶,说:“楚市长,我计算着您到来的时间,提前泡的,现在刚刚好。” 楚天齐直接道:“别这么称呼。有什么事吗?” 董梓萱也坐了下来,回应着:“先向您解释一下,我一不是因为和肖婉婷斗嘴,她是个小孩子,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再说了,从最开始因说,还是赖我,赖我当初对你那样,她也是抱打不平。二要解释的是,乔阳不是我通知的,我没向他说为田老师饯行的事。前几天接到岳佳妮电话,除了当时询问有谁会来,再没和任何人提过此事。” 刚才在出租车上,岳佳妮就曾打电话,向楚天齐解释,她并没通知乔阳。现在看来,也不是董梓萱,那就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董梓萱继续说:“我现在约你来,是特意提醒你一下,一定要防着乔阳,那人的心计比当初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这人还极其能隐忍,手段又狠辣,当初他在市局经侦支队任副队长时,楞是把队长送进了大狱。固然那个队长有错,如果不是他的操作,顶多也就是调职。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是知情人之一,除了你,我没向其他任何人讲过。还有,他当初从县里进市里时,还……” 哦,原来是这事。在刚才来的路上,楚天齐也想到了乔阳身上,但没想到具体事项。以自己和董梓萱的交往,他相信她现在所说,而且他也看出了乔阳这人的品行。于是点点头:“谢谢你!我也看出这人不地道,人品有大问题,才懒得搭理他。” 董梓萱缓缓的说:“我看出来了,大伙都看出来了,乔阳自己应该更是心知肚明,你对他不感冒。虽然这段时间我在省教育厅培训,但是前些天原南棚户区拆迁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也听说了乔阳在其扮演的角色,还听说了他屡次求见被你所拒。其实那时候我就想提醒你,又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后来正好接到岳佳妮电话,就等着今天和你说。 现在市里没有处理乔阳,我想肯定还在对他调查,他应该也清楚,这才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某种庇护。毕竟你当时去了现场,又是主管市领导,还是他的同学,所以他心存幻想。只是在你那里一次次碰壁,他自会感觉到希望渺茫,尤其今天的遭遇很可能会让他彻底死心。他会认为你不讲情面,势必对你愤恨,进而做出不利于你的举动来。 还拿那个事情为例,当初他整掉的那个队长,固然毛病不少,但人品可是强过他好多的。就为了取而代之,他可是说下手就下手了,而且下的都是狠手。老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君子百人,不可得罪小人一个’。得罪小人,代价沉重,小人得罪不呀。” 楚天齐没有马上接话,但心却道:我何尝不知?可我也很无奈的。 在那天之前,楚天齐已经对乔阳有过很多了解,主要是去沃原以后才了解的。虽然在党校的时候,乔阳多次与自己为敌,但毕竟同学一场,楚天齐就打算好好了解一下,看看以后如何相处。当然也不止了解乔阳一人,只要是在沃原市范围的同学,他都尽量了解一下。 通过了解,楚天齐才知道,相比几位同学的毛病,乔阳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其利用现有身份,从事了许多违法乱纪的事项,尤其那天其在拆迁现场的做派,更充分说明其阴险。从那时,楚天齐便决定,不和这样的人来往,关键时刻还得把这小子揪出来。 后来在乔阳几次求见的时候,楚天齐也曾嘀咕过,想要看看乔阳会否幡然悔悟。如果乔阳真能痛改前非,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但事实是,乔阳在找自己的同时,没有任何将功补过的举措,反而一边想着拉自己做挡箭牌,一边又千方百计的遮掩以前的罪行。 既然这人已经坏到了骨子里,楚天齐自然不能和他接触,以免他拿自己做章,不但影响相关调查,也会对自己名声不利。当然他也清楚,这样只会招致他对自己的仇恨,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按说今天乔阳是以同学身份来的,按说自己应该大面上过得去。但楚天齐清楚,乔阳正是看到了这点,正是想用今天之事做章,那就更不能给其利用空间了。 不过,听了董梓萱刚才所讲,楚天齐也更意识到“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深刻含义。 抬头来,楚天齐真诚的说:“谢谢你,谢谢你的几次帮助。” “可别这么说,比你对我的恩情,我做的这些根本微不足道,只愿我的这些提醒,能够多少对你有些帮助。”董梓萱说的言词恳切,声音颤抖,显然又想了往事。但她还是又强调了那句,“小人得罪不呀。” 第两千零九十五章 都想背后捅老子 雁云大厦的那间客房里,早已经变得烟雾缭绕,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是烟蒂、烟灰,房间地毯上也有用脚踩瘪的烟头。 朦胧的烟雾,那张人脸很是模糊,却又狰狞可怖,呼吸也是粗重无比。 “妈的,老子今天可是专为你而来,是你不给老子面儿,是你欲制老子于死地,那就怪不得老子了。”此人狠狠骂过,扔掉手烟头,拿出了手机。 此人略一迟楞,抹了把额头汗水,手机上拨出了一个省会号码。 “嘟……”, 一声回铃音响过,手机里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占线? 还是故意挂断? 此人不由得犯了嘀咕,心也不禁忐忑:魏厅长会不会变卦呢? 会变卦吗? 如果魏厅长真变卦的话,我该怎么办?继续去装孙子,厚着脸皮去求那家伙?可那家伙根本就没通融的意思,相反还拒自己于千里呀。 如果要是两头都不接收的话,那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想都不敢想呀。 一瞬时,细密的汗珠再次渗出额头。 “啪”,火机声,香烟又成了发泄的对象。 …… 虽然时候已经不早,虽然也喝了好多酒,但张鹏飞还是没有休息。 他不但醒着,而且还在和人谈着事情。 张鹏飞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也稍显凌乱,半袖扣子扯掉了好几粒,几乎就快彻底敞胸了。 桌子对面坐着小诸葛,小诸葛也是一脸严峻。 狠狠吸了几口雪茄,浓烈的烟味进入口腔,窜入胸腔,呛得张鹏飞连连咳嗽,甚至一度咳的直不腰来。 小诸葛没有劝阻放下雪茄,而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 又是一轮重咳之后,张鹏飞抬头来,脑门已经出现细密的汗珠,眼角带着一块眼屎。但他没有顾上这些,而是又叨着雪茄,吸了一口。这次用力要小的多,也没有被呛到。 慢慢吐出这口烟圈,张鹏飞长嘘了口气,才缓缓的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平时一惯处变不惊的小诸葛,今日也少了沉稳,语气也沉重的多:“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我们是越来越难了,却也没有良方。他在定野市的时候,把我们的产业打压的萎缩严重,仅剩的水泥供应利润也是薄得可怜,只能够维持而已。本想着等他离去,情形会好,却不料那些家伙趁机抓住口子,根本不再给可乘之机。 尤其刘福礼、孙廷武都成了他的人,曲刚更是他的铁杆奴才,把我们那是压的死死的。别说是拓展业务,就是维持现状都很困难,照这样下去,撑不了两年,我们就得主动撤出,否则也是死路一条。受这种气候影响,咱们的整个水泥销售也都严重下滑,市场份额越来越小。如果没有好的机遇,怕是……” “先别说定野,就说沃原。”张鹏飞又吸了两口雪茄,点手示意着。 “沃原、定野都是相连的,包括凉城,因为定野事业受挫,整个委靡气氛已经漫延开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把我们在沃原市产业齐刷刷切断,甚至要斩草除根,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沃原市立足了。现在的明智之举,就是我们主动撤离那里,不要再给他进一步打压的机会。”小诸葛给了建议。 “什么?主动撤离?为什么呀?沃原市拆迁项目,那是我们发展多年的事业,利润要远远高于房地产,而且投资少、见效快。我们要是就这么撤出来,岂不太,太的……”张鹏飞没有说下去,而是又猛的抽了两口闷烟。 小诸葛道:“人身上如果有一块烂肉,是把烂肉剜掉好呢,还是就那样任由其发展呢?” 张鹏飞沉声道:“先生这比喻不妥吧?那可是我们的来钱买卖,是香饽饽,怎么会是烂肉呢?” “张总这是掩耳盗铃。拆迁固然是好项目,但哪有那么高的利润?我们的利润之所以翻倍,那是巧取豪夺、贪占居民拆迁资金,套取政府补偿所致。这些作法是违法违规的,对于政府来说,就是烂肉,就是要连根切掉。当然了,同样是切掉烂肉,但双方目的完全不同,他们是要连根切除,而我们是为了剜腐留新。你说是他们会考虑我们的感受,还是我们自个心疼自个呢?”小诸葛说的非常不客气。 张鹏飞眼珠已经瞪了来,但慢慢又垂下了眼皮:“他肯定是那么想的,但他总得有拆迁队伍吧,光靠公务员是不行的,那些家伙就知道贪吃多占,有谁会那么下辛苦?再说了,我们做的这么隐蔽,他又怎么会知道详情呢?” “张总,我得郑重的提醒你。以他的能量和手段,别说是这么点事,就是再隐秘的事,只要他想获知,我们都难以逃脱。他以前不知道,不代表现在不知道,更不代表将来不知道。”小诸葛神情极其严肃,“你别忘了,独龙现在都不知所踪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他是盯住我不放了?”张鹏飞眼露出一抹阴戾之色。 小诸葛立即回道:“那你又能怎样?” “你,你的立场有问题,你该不会是他的卧底吧?”张鹏飞说着,猛的一拍桌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多这疑心?咱们的人现在可都被他们逮了,已经好比案板上的肉。你又知道他们会咬出谁来?”小诸葛轻轻敲击着桌子,很是无奈,“以我这些年做的事,会是什么结果,你我都心知肚明,有这么干的卧底吗?” “是呀,会是什么结果呢?”听了小诸葛的话,张鹏飞自然想到了自己,心不禁一阵悲凉。 忽的张鹏飞又道:“那些人是被他们抓了,可并不由他控制,而是在警察手里,公安局的……” 小诸葛“哼”着打断:“可别提那家伙,那家伙就是个贪得无厌的黑心东西,只要他不反手一刀,已经烧高香了。” 张鹏飞眉头皱了来:“不会吧,他可是吃了咱们……”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小诸葛说了句“可能有重要的事”,然后接通来电:“什么事……哦……这样吧,让他直接到张总办公室。” 结束通话,小诸葛对着张鹏飞说:“梁大力回来了,说是有要事汇报,我让他来你这。” 张鹏飞点点头,又猛的吸了两口雪茄。 时间不长,在一名苗条女子引领下,走进一个矮子来。这人不仅个子低,而且身子宽,比例很不协调。 苗条女子随即退了出去。 矮子从进屋就哈着腰,带着笑,到了办公桌近前,更是龇了大黄板牙:“张总好!卧龙先生好!” 目光在对方脸上扫过,张鹏飞盯在对方左脸那条新伤疤上,问道:“梁大力,怎么弄的?他们打你啦?” 听到这个问题,梁大力脸上立即现出悲怆之色,眼也噙着泪花:“张总,他们不是人呀,这伤还是轻的。他们还在要命处下暗手,而且不留外伤,让人生不如死。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有男人功能,反正这一个来月当,就没有一点反应。”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张鹏飞很是不解。 “就因为那天拆迁的时候,黄有才让我强行推房,结果我没推。”梁大力回复道。 “你说的是姓乔的?他也让快点推倒?他就不怕姓楚的收拾他?”张鹏飞再提疑问。 梁大力叹了口气:“哎,我当时也纳闷,结果他说我耽误了他的事,给姓楚的留下了机会,否则生米做成熟饭,姓楚的也只能面对现实。顶多就是再多吐出点拆迁补偿款,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张鹏飞点点头,他倒也这么认为,觉得就是拆迁犹豫不决,贻误了最好时机。于是他又问道:“我也奇怪,你怎么不直接往倒推呢?那不过就是几铲子的事。” “张总,不是我不想推,是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在我正等着接受指令的时候,就听一阵轻微响动,然后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姓楚的早到了现场,完全控制了局面。我把这事跟他一讲,他根本不相信,就给我动了非刑。”说到这里,梁大力终于流出了眼泪。 张鹏飞看看小诸葛,这正是小诸葛猜测的,说是楚天齐的人及时上了机械设备,控制了自己的人。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否则不应该这样的。想通以后,张鹏飞又不禁奇怪:“既然姓乔的这么收拾你,为什么还要放你回来呢?” “他让我给您捎个话,让您不要瞎掺和,一切听他的,否则他就不客气了。”梁大力道。 什么?姓乔的果然背后捅刀子了。他哪来的这么大胆?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看来电显示,张鹏飞没有立即接听,而是摆了摆手。 梁大力点头哈腰着,退出了屋子。 张鹏飞这才摁下了接听键:“魏叔,有事吗?” 手机里传出一个公鸭嗓子:“鹏飞,你要小心呀,那人又背后捅刀子了。他这次回省里,专门带着姓雷的,现在又和姓雷的去密谋了,我想肯定要对你不利。” “姓楚的和姓雷的对付我?”停了一下,张鹏飞微微一笑,“魏叔,你这消息从哪来的?是乔阳跟你说的吗?他今天可是和姓楚的同学聚会去了。” “别管是谁,姓楚的肯定专为对付你,这没错吧?你可要早做准备。”公鸭嗓岔开着话题。 妈的,都想背后捅老子,姓乔的原来投靠了魏公鸭呀。张鹏飞咬牙暗骂道。 第两千零九十六章 不要让我为难 第二天,带着周仝,去家里看过“葫芦娃”,吃过午饭。又和再次无缘相见的云翔宇、于涛通过电话,楚天齐下午就赶回了沃原市。 楚天齐之所以急着返回市里,主要是因为董梓萱的一席话。 董梓萱在茶室对他讲,乔阳这个人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次乔阳到省城,不管是听谁所说聚会消息,但肯定是奔着自己到的。而自己再一次无情的削了对方面子,以乔阳的性格,以乔阳现在所面临的形势,势必要记恨自己。而且乔阳为了自保,也肯定要尽快找到主子,而新主子很可能也是自己的对手,否则未必会接收他。 针对乔阳的这种情况,自己必须要尽快做出安排部署,既要防着那家伙为虎作伥,防着他做某个仇人的马前卒,为自己添乱。也要防着那家伙全身而退。做了那么多恶,哪能想逃就逃呢? 在“静怡”茶室,董梓萱还告诉楚天齐,黄有才手下拆迁骨干都是张鹏飞的人,拆迁黑下的钱款也大都归了张鹏飞。这个消息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就没往这方面考虑,只是关注着拆迁整顿。 一旦有张鹏飞参与,事情就复杂了。 张鹏飞会把这事与私人恩怨联系来,把自己对此事的打击看做公报私仇,自然也就把仇恨扣到了自己头上。 面对这种情况,自己必须要防着,防着张鹏飞从其它方面出手。虽然张鹏飞现在好比一条死蛇,但死而不僵,毒液还在,随时都有可能吐毒。而且对方多次吃亏,出手肯定更稳,也更恨,必须要加一定小心。 即使退一步讲,张鹏飞不把公私混为一谈,自己也绝不能手软。张鹏飞这个人,那是贪得无厌的很,肯定不甘心退出沃原市这个市场,肯定还想浑水摸鱼。对于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办法,狠狠的打,决不让其站住脚跟,一定要把这小子赶出沃原市场。相比定野市的水泥供应,张鹏飞在沃原市干的营生,可是合法外衣掩盖下的非法勾当。 回到市里的当晚,楚天齐就和岳继先、雷鹏讨论了这些事,也做出了几项部署。 次日又找相关部门,从正常工作角度,也做了安排与跟催。 十多天过去,楚天齐又找来了麦小雨,跟进棚户区拆迁工作。 相比五月份的时候,麦上雨稳重了好多。她已经看出来,这个姓楚的家伙就是生瓜蛋子,自己这点姿色不顶用,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她也得到了授意,要自己好好“配合”楚市长。说实在的,尽管现在有了些依仗,但麦小雨从心里怵楚天齐,不敢轻易捅马蜂窝。 在秘书通报后,麦小雨进了屋子,先是向楚天齐问好,然后站在桌前,等着吩咐。 楚天齐面色阴沉:“麦局长,棚户区搬迁工作进展如何?” 麦小雨马上汇报来:“自从上次……” 不等对方说完,楚天齐摆了摆手:“麦局长,不好意思,我先不听县里的,这些内容县长们都汇报过了,你就重点说市里的项目。” “是。”应答之后,麦小雨讲说来,“原南棚户区拆迁工作已经全部进行完毕,正在……” 这次楚天齐没有打断,在对方停下话头后,才说:“麦局长,我发现你汇报的有些内容与事实不符,不知是你没有发现,还是故意为之呢?” “市长,我,就是据实相报呀,掌握什么就汇报什么。”停了一下,麦小雨又补充着,“我回去后马上再挨个核实一下,看看有那些方面有水分,一定把水分挤出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然后笑了:“麦局长,你这一核实又该十天半个月了吧,到那时恐怕原北棚户区都拆差不多了。这样,我告诉你,现在有准确消息,原北棚户区拆迁队伍里,有黄有才余孽。许多黄有才手下骨干分子仍然留在拆迁队伍,这些人还在不时动着歪心眼,你难道不知道?七月初的时候,我可是专门提醒过你的。” “什么?黄有才余孽还在?”麦小雨显得很惊讶,然后又接着解释,“当初您提醒我的时候,我以为就是加强对整个拆迁工作统筹考虑,具体拆迁细节考虑的不多。你说的情况,我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吗?” “人们都说,你和黄有才关系不错,有的说的更近乎。以前的时候,我还不信,觉得人们就是道听途说,牵强附会。后来你还用检举方式,为这种传言做了澄清注解,我也认为你们没什么。可是要从这件事来看,似乎……”稍一停顿,楚天齐又说,“现在好多人都拿这事举报,要求市里严查,尤其要求严查你俩的关系,查你为他做了什么。我正想着是直接调查,还是先让你自查自究呢?你已经背了两次处分,若是再有一个处分,我想谁也不敢让你当局里一把手了。想来想去,还是给你一些时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麦小雨额头出现了汗粒,他知道对方是在吓唬自己,却又不完全是吓唬。如果他真拿这说事,真把证据都摆到桌上的话,那自己绝对在劫难逃。关键自己上次就是侥幸逃去一死,要是这次再和贪腐黑恶分子黄有才扯上,谁也救不了自己。手大捂不过天呀。何况姓楚的要再盯着,自己绝对没好。 脑迅速转过几个念头,麦小雨赶忙表态:“市长,您放心,我回去以后马上严查,一旦真有黄有才余孽混迹其,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机会难得,麦局长可不要浪费了。”说着话,楚天齐伸出三个手指来,“今天是十七号,给你三天时间,务必在二十号下午下班前,拿出结果来。” “三天?这时间恐怕……这事不止我们市局能完成,还需要公安局、政府配合,这可没那么简单呀。”麦小雨很为难。 楚天齐沉声道:“就三天,没商量,时间再长的话,黄瓜菜都凉了。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你去吧。” “诶。”麦小雨答应一声,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景,楚天齐暗“哼”了一声:最好少耍花样。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 手机里立即传来压低的声音:“市长,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楚天齐道。 对方声音依旧很低:“市长,市局……” “都说我一个人了,你还瞎称呼个屁。”楚天齐打断对方。 “嘿嘿,习惯了。”嘻笑之后,对方接着说,“没发现那小子明显异动,但我已经通过其它渠道,获知这小子正在毁坏一些证据,甚至订立攻守同盟。我们现在要不要先控制他,以防证据不全,也防着他逃跑?” 略一沉吟,楚天齐又道:“暂时不要动他,现在他警觉的很,就好比惊弓之鸟。再说了,他又是你们系统内的,也干了二十来年,反侦查能力肯定不弱。什么时候等他真正动来,来个人赃俱获,最好。” “也好,那咱们就和他玩一出猫戏老鼠,看他什么时候抢着被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个党校同学确实挺鬼的,我们还真得多加小心呢。”说到这里,对方又问,“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楚天齐“嗤笑”一声:“你小子,现在总这么油嘴滑舌的。今儿晚上,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再到我那喝几杯,边喝边聊。” …… 急匆匆回到办公室,一进屋子,麦小雨就长嘘短叹个不停。 她看出来了,楚天齐动了真气,现在只不过尽量压着,要是把那家伙惹毛了,绝没自己好果子吃。 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一切照办呗。 可另一个家伙也不好对付呀,即使是个过气官二代,可毕竟也是,何况人家还有那么多的产业呢。 不好对付也得对付,瘟神可是在那拿枪逼着自己呀。 脑斟酌了一下用词,麦小雨走进里屋,拿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麦局,有何指示?”手机里声音阴阳怪气的。 “张总,姐求你了,救救我吧。”麦小雨语气很是可怜。 “救救你,怎么啦?大白天的,你不是想那事了吧,再说了,我只待见小的。”对方语气满是讥诮。 被人这么一说,麦小雨既恨得牙根痒,却也很是无奈。 麦小雨叹了口气,期期艾艾的说:“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得把那些人弄走,要不人家就要下手了,连我一块收拾。” “凭什么?我们的人可是正儿八经工人,让我往哪弄?他收拾你?这你还怕?你直接躺到他的床上,看他怎么办,你可是‘一剪梅’呀,还怕他?”对方并不买帐,还语带轻佻。 “张总,不要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可咬人呢。现在他是急了,我也急的火上房,请你不要让我为难。”麦小雨的话软带硬。 手机里静了下来。 第两千零九十七章 我老方彻底服你 随着几个社会人员被抓,仅两天时间,黄有才余孽被全部驱离拆迁队伍,其实就是张鹏飞的势力退出了沃原市范围。张鹏飞觉得这娘们狠,楚天齐也认为这娘们狠,所有知情人都对麦小雨刮目相看,都对“一剪梅”有了新的认识。 这样一来,整个原北区拆迁顺利进行。 经过暗访及与相关渠道信息反馈,未在拆迁过程发生不当行为,整个拆迁工作都是按规定开展,楚天齐心大为宽慰。 一直到七月底,原北区拆迁全部进行完毕。至此,整个沃原城区棚户区拆迁全部结束,进入新的工作阶段。 八月第一天,楚天齐乘车,到了省城雁云市人民医院。 左手提着水果,右手拿着礼品盒,楚天齐来在十五层,敲响了最东端的高间病房。 一阵脚步声响,门玻璃上小布帘掀,一个鬓角斑白的方脸显现出来。 楚天齐冲着对方一笑:“方市长,你好。” 惊愕神情一闪,方脸男子迅速拉开屋门,说了声:“楚市长怎么来了?快请。” 楚天齐走进屋子:“早就该来看望,只是近一段工作实在脱不开身,到省城也是来去匆匆,有一次你正好又不在,这就错过了。” “谢谢,谢谢,里边请!”方脸男子做着手势。 随着对方到了里屋套间,放下手物品,与对方一同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转头看着对方:“方市长气色不错,看来身体调理的很有效果呀,还请方市长适时回去主持城建大计。” 方脸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五月份便开始休养的方永海。 没想到楚天齐今天来看自己,更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直接,方永海一时不好回答,只得含糊的说:“调理的有些效果,就是这血压还不太稳定,有几个指标也有反复。何时出院,还得听医生的。” “在医院自然就要听医生的,要配合医院的治疗、休养规定,请医院制定出更合理的疗养方案。”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一转,“不过医院也会尊重个人意愿,在诸多事项上,还是要征求个人意见的。其实调养身体不止要在医院疗养,更要注意劳逸结合,尤其天命之年的男人更是如此。随着年龄的增加,各方面机能都会下降,随着工作量的减少,直至退休,活动的时间就更少了。” 方永海脸色微变了一下,马上道:“其实我早就盼着退休了,省得这么多麻烦,到时没什么麻烦事,每天锻炼时间更多了。” 楚天齐摆摆手:“其实这个锻炼可不仅是活动活动胳膊腿,还包括脑力劳动的适当开展,包括交际圈子的活动。现在盼着退休,虽说还有几年,但容易的多,不经意间就过了。可要到时再想要像现在一样工作,怕是就没机会了,年龄杠杠那可是卡的死死的。” 这次方永海没有辩驳,脸上反倒出现了黯然神色。 楚天齐一笑:“方市长,以后调养机会多的是,如果现在身体允许的话,还是早点回来工作吧,全市城市建设需要你掌舵呀。说实在的,我现在是忙不过来了,事情太多。再说了,这可是你的活,我也不可能一直代劳下去呀。说的自私一点,不能锄了别人地,误了自家田吧。” 方永海“呵呵”一笑:“干脆我跟市里说说,把分管城建工作那份工资,也给楚市长发了吧。” “我还想把我工资给别人,让别人替我*干活,我当甩手掌柜呢。”跟着调侃之后,楚天齐又说,“这三个月我那是极力使出浑身神通,才勉强维持着,时间再长的话,我可拿不下来。反正不管你回不回去,过几天我是要去找市长,要把这活彻底交出去喽。” 怔了一下,方永海道:“就是你找韩市长的话,怕是他也不能答应吧,全市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答不答应也得兼顾实情呀,我的工作那么一大堆,连周末休息都要占用。这次回家看看,还是沾你的光,要不都没时间。我就跟市长讲说实情,让他找个不太忙的同志代管,我是肯定不管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呵呵”一笑,“其实再没有比方市长合适的人了,毕竟这是你的工作,没人愿意白尽义务,除非这工作就是分给人家的。当然了,就是把这工作分给我,我也坚决不接受,坚决推出去。别人是不是愿意,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呵呵,是,是这么个理。”方永海含糊的应着。 “方市长,还是和医院好好协商一下,让医生给你制定一个工作、休整两不误的方案,那样就公私都兼顾了。我看你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很可能指标已经正常了呢。再体检一下*身体,如果指标正常的话,三五天倒回去了。我也正好利用这几天,把三个月代管工作拢一拢,到时也好痛快的交出去。”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祝方市长身体早日康复,我还等着把城建工作交给你呢。” 方永海也赶忙站身来,双手握住对方右手:“感谢楚市长百忙之前来探望,也感谢楚市长替我代管工作,我会尽快和医院沟通,看看我是否符合出院条件。” “方市长,再见!”楚天齐抽回右手,招了招,转身出了屋子。 送至在屋门外,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方永海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 三天之后,楚天齐刚刚上班,便接到了方永海电话,预约前来拜访。楚天齐在十点钟还有个会,便让对方立即过来。 时间不长,方永海敲门进屋。 楚天齐从桌后身,伸出右手,迎了过去:“方市长,气色不错呀。我正准备再询问一下,若是你还不能回归岗位,那我就只能去找市长交工作了。” “好了,好了。”方永海握住伸来的手臂,气十足的说,“医生又给我做了检查,果然如楚市长所说,各项指标全都正常,院方立即便让我出院了。不劳楚市长和韩市长再多费心,我自个来,自个就行。” “我就说吗,方市长满面红光,指定身体没毛病,就看愿不愿意回来上了。”调侃之后,楚天齐又说,“方市长请坐,我给你泡茶。” 方永海赶忙谦辞着:“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刚刚喝过,现在就不喝了,还是请楚市长把……我想尽快熟悉工作。” “好,真是工作狂,咱俩这点一样。”楚天齐说着,把对方让到椅子上。 坐回到办公桌后,楚天齐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方市长,这是三个月以来,城建工作发生的一些事项,做的还不够完善,还请方市长费心校正。” “楚市长客气了,客气了。”方永海说着,接过这沓纸张,看了来。 大约花了十多分钟时间,方永海抬头来,感慨的说:“没想到呀,真的没想到,楚市长果然魄力十足,这么短时间就干了诸多大事,真是太厉害了。我老方自愧不如,就是再加倍努力,也难望项背,我要好好向楚市长学习,还请楚市长不吝赐教。” 楚天齐笑着连连摆手:“方市长,你这说辞让我无地自容呀。我不过就是一个官场半生手,还需要向你这样的老前辈多学习,多请教。” “不,楚市长,我这说的都是真心话。原南、原北棚户区拆迁,我努力推进了一年多,整个工作也是收效甚微。楚市长只用了不到一百天,就把这么难啃的骨头都啃了,真是太的不简单,放眼全市也没有这样的领导。”说着话,方永海站来,深深鞠了一躬“万分感谢楚市长,你帮我大忙了呀,我老方没齿不忘。” 楚天齐也赶忙身,扶住对方双臂:“方市长,你太客气了,我这既是替方永市长守摊,也是在完成政府交给的任务。我不敢妄求有功,只图别把事情搞砸,别耽误了整个城建大业。” “楚市长,我老方彻底服你了。”方永海固执的弯下了腰身。 其实楚、方二人都清楚,方永海这既是表达感激,更是在表达愧意。 仅仅三个月,楚天齐就把这么棘手的问题解决了,而且解决的干净利落,不留麻烦,方永海自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其实在医院期间,方永海一直了解着沃原城建发生的事项,对于楚天齐所做工作那是由衷的心服,只不过也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可让方永海没想到的是,楚天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到医院示好,把一个现成的成绩交到自己手里。当初自己还小心眼的要拿对方一把,对方竟然以德报怨,帮自己开创了这样的好局面。自己一个五十多岁老头子,竟然不如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不令方永海汗颜? 楚天齐并不图对方感激,只想着做好这些事情,现在见对方终于诚意再现,便赶忙把对方扶到椅子上,说道:“我现在和市长联系,如果他有时间,咱们现在就过去,得把这事向他汇报一下。” 当初让楚天齐代管的时候,可是走过程序的,现在这个程序依然得走。于是方永海连连点头:“应该,应该。” 楚天齐一笑,拿电话听筒,拨打着号码。 第两千零九十八章 继续对抗吗? 转过天来,沃原市政府召开市长常务办公会,久未露面的方永海也参加了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根据楚天齐和方永海的意见,由市长韩鹏程提议,全体参会人员一致通过:楚天齐临时代管的城建工作,仍然交由身体复原的方永海分管。 这次会议还在进行,相关消息便传播开来,人们对此议论纷纷,此事一时之间成了沃原热议话题。 不仅在沃原,外地有心人也早早便接到了消息,远在省城的张鹏飞就是其之一。 张鹏飞接到消息的时候,是这次会议刚刚结束。 当张鹏飞听说这个消息时,先是不可置信,随即仰天大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 对于张鹏飞来说,楚天齐代管城建这三个月,简直就是他的“黑色百日”。就在这不足百天里,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打下的商业版图,楞是让楚天齐生生给拆下了一块。加上之前定野市事项,整个商业版图那是大幅缩水,照这趋势下去,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现在老天终于开眼,终于让这个瘟神退场。虽然当初也担心其分管的重点项目,但比直接管城建,震慑力自是不能相比。只要姓楚的不再分管城建,那么自己的其它产业就可以生存,拆迁项目也应该能够死灰复燃。 笑过之后,张鹏飞也不禁懊恼,懊恼为什么让楚天齐管这三个月,为什么非让这家伙插手拆迁。进而懊恼方永海,懊恼那个老家伙装病,给了楚天齐可乘之机。他也懊恼韩鹏程,懊恼沃原市政府班子成员,为什么非让瘟神代管。 正这时,小诸葛到了,张鹏飞向其讲说了这件事,也讲说了喜与忧。 其实小诸葛也是来讲说这事,他听过张鹏飞所言,沉吟了一下,才说:“张总,现在不要盲目乐观,还不到乐观的时候,也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怎么?他现在已经不管了,咱们向施工企业供应水泥的事,他还能掺和?再说了,咱们那也是正经营生,定野市水泥供应不就一直继续着吗?”张鹏飞表示不解。 小诸葛摇摇头:“不然。定野市水泥供应一直继续,那是因为新的水泥厂满足不了市场需求,咱们的水泥价位也有优势。但我们也要注意到,那里的水泥市场份额,仅能维持正常运营,不能再有丁点突破。一旦通途水泥能够满足市场需求,那咱们的情形肯定要不秒。 再说沃原市的工民建水泥供应,虽说与拆迁的巧取豪夺不同,但因为运距过长,咱们的价格还是偏高的。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何况又是你的公司。从这次清除拆迁队伍来看,他对你的公司在他势力范围发展,应该是零容忍的。虽然他不直接分管建筑了,但还分管着重点项目,那是既能辐射建筑,也能辐射交通。 从这三个月的工作来看,姓楚的可谓成绩斐然,但却把城建工作又还给方老头,那就应该是他主动交的。否则,无论方老头还是韩鹏程,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不能主动提出的。 如果不是姓楚的主动让出,恐怕方老头这病就得继续装病,一直耗到他退休,耗到他无职无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姓楚的给了方老头二次政治生命,他能不对姓楚的感恩戴德?我想,他不但要听姓楚的吩咐,还会千方百计讨姓楚的欢心,甚至对你会变本加厉。说实在的,以前有老爷子的面子,可现在却是人情无常呀。” 听到小诸葛的分析,张鹏飞的心情又变得灰暗无比。 看到对方没有表态,小诸葛问道:“张总,还继续对抗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骂了句“死公鸭嗓”,并未接听电话。 连着响过两遍后,手机消停下来,但随即响“叮咚”声。 张鹏飞拿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来:大侄,他管了三个来月,好像专为对付你呀。 “他娘的,想要巧使唤老子?想得美。”张鹏飞骂着,把手机扣到了桌面上。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 “死公鸭,还他娘没完了。”张鹏飞嘴里骂着,依旧没接电话,甚至根本就没去看来电显示。 手机铃声一直响了三通,才没了动静。 张鹏飞长嘘一口气,正要说话,固定电话又响了来。 “有完没完?”张鹏飞怒声说着,拿过固定电话来。 屏幕上不是那个手机号,而是一个首都固定号码。 想了想,张鹏飞还是拿了电话听筒。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张总,想好了吗?难道就等着他彻底把你灭了?” 小诸葛紧紧盯着张鹏飞,既是想听到电话里说什么,显然也在等着对方回复刚才的问题。 …… 从一散会就回到办公室,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徐敏霞脑还是闪着那三个字:怎么办? 其实这半年多以来,徐敏霞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如何与楚天齐相处? 如果没有春节前那次下马威,徐敏霞要好办的多,身份也非常明晰:老领导、新同事。她完全可以以老大姐的姿态,与这个年轻上级融洽相处,完全可以比一般同事再亲近一些。 但事实却是,她已经把路基本堵死,不但没留一点回旋余地,而且也让首都那个混蛋拿职务相要挟了。 于是徐敏霞就以“冷战”模式,应对着这个常务副市长,对对方不理不睬。对方似乎也是这个意思,除了在分工会上讲过场面话以外,再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也没有刻意打压自己,这倒很符合“冷战”的特点。 当然了,在此过程,还是出现了不和谐的事项,那就是杨崇举的造反。刚开始的时候,徐敏霞认为楚天齐在抄自己后路,在架空自己。后来见对方没有进一步举动,她意识到应该是杨崇举主动的。 “冷战”也挺好,反正自己是无力与对方一战。 想法虽不错,可有人却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首都那个混蛋就多次催促,要自己“亮剑”,但徐敏霞都委婉拒绝了,或是阳奉阴违。结果现在那个混蛋也是火气日甚,说自己忘恩负义。徐敏霞倒也干脆,言称可以把副市长拿回去,气的混蛋只能骂街,却也暂时没有什么举措。 虽然暂时挡了混蛋的命令,但徐敏霞对楚天齐的芥蒂可是与日俱增。虽说楚天齐目前没找自己的麻烦,但不代表以后不找,现在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就因为没有如实申报重点项目数据,也没有认真自查自究,县长、局长说遭殃就遭殃,竟然还被套上了经济问题。徐敏霞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觉得这是楚天齐手笔,认为他要整人树威。之后类似的事情还有,黄有才身陷囹圄,王满生遭抓被查,这都是不配合工作的结局。 在另一方面,楚天齐又对那些部门一把手重拿轻放,减轻处分,收买人心。更是在使用冯俊飞上,表现出了不计前嫌的大度,赚取了名声和实惠。 从这些事上,徐敏霞觉得楚天齐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这种人更难对付,因为你摸不清对方想什么。 近期,楚天齐与乔阳的典故,被许多人津津乐道,乔阳丢脸的事更是传得惟妙惟肖。徐敏霞听说了这些,还听说楚天齐一直盯着乔阳,乔阳似乎也不安分。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与乔阳类似,也担心结局会与乔阳一样,会被楚天齐一直盯着。 可是今天方永海的事,也让徐敏霞看到了希望,同时也疑惑不已。 如果楚天齐也这么对自己,该有多好?可他会吗?好像自己与方永海情况不同的。毕竟方永海只是耍滑头,而自己却是明着打人家脸,人家会不计较吗? 假如他真像那样对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需要选择时机,主动示好吗? “笃笃”,敲门声响。 以为是秘书,徐敏霞没有说话,而是挥去思绪,拿一页纸张看着。 秘书并未进来,反而敲门声还在。 会是谁呢?徐敏霞带着疑惑,慢慢的抬头:“进来。” “吱扭”,屋门推开,一个高挑身影进了屋子。 怎么是他?徐敏霞楞在那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 轻轻掩上屋门,楚天齐微笑着走向办公桌:“徐市长,您好!早就应该来看老领导,只是一时忙着,就拖了下来,请老领导勿怪。” 听到对方如此讲说,徐敏霞只得也站身来,说道:“楚市长客气了,应该是我向你汇报工作才对,只是,只是……” “老领导不怪就好,我哪敢惊动老领导上门?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我就没少得到老领导的指导与帮助,还望老领导继续帮助与支持。”说话间,楚天齐已经到了桌前。 “我,你,这……”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直接,徐敏霞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得伸手示意,“楚市长请坐,请坐。” 徐敏霞说着,从桌后绕了出来,来到茶几旁,拿茶叶盒来。 一边去揭盒盖,徐敏霞一边自问着:还要继续对抗吗? “咣啷”一声,茶叶盒脱手掉落,“骨碌碌”的滚去。 第两千零九十九章 您永远是老领导 时间早已是八月旬,城建工作也已交出了一周多。 由于没有了棚户区拆迁等工作的牵绊,这几天工作明显轻松了一些,当然也只是相对轻松。楚天齐便利用这难得的时间段,对其它工作做了些总结和梳理。另外,他也在等着一个人的回复,等着她的表态。 楚天齐所等的这个人,便是沃原市副市长徐敏霞。 在上旬的时候,楚天齐交出了城建工作,随即便上门找到徐敏霞,明确表示,希望得到徐敏霞的支持。 团结方永海,争取徐敏霞,是楚天齐既定原则。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并非拉帮结派,而是为了重点项目的顺利推进。全市重点项目,城建、交通占大头,尤其国省干线每个交通工程少说都是几个亿,重点项目更为集。如果没有徐、方二位分管领导的支持,重点项目推进势必会很别扭,甚至要很艰难。 方永海因为闹情绪而病休,反而为楚天齐创造了团结对方的条件。当楚天齐把一个大好局面交给对方,把一份业绩让给对方的时候,也就收获了对方的信赖和尊敬。 经过近期在市里搅的风云,楚天齐声誉日隆,势头强劲。在此情形下,楚天齐若是乘胜追击,徐敏霞绝没有还手之力。但楚天齐反其道而行之,降低姿态,亲自登门,拜访昔日老领导,足见其诚意。 在那天的拜访,面对楚天齐这种姿态上门,徐敏霞也表示了足够尊重,亲自为楚天齐泡茶,并一再表示感谢。楚天齐主动回忆了以前一些情节,回忆了当初徐县长对自己的支持和帮助,并表示希望继续密切合作。 尽管当天整体洽谈融洽,但对于楚天齐所提出的希望,徐敏霞却没给出肯定回复,但也变相留了活话:考虑考虑。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按说就是考虑再大的事,也应该有结果了。是她不打算合作,还是又有什么新的变故呢?楚天齐不禁疑惑,也不禁多少有些着急。那么多事情等着呢,容不得他不急。 扫了眼台历上的日期,楚天齐决定再等三天。至于三天之后,假如徐敏霞还没回复,是直接不搭理她,还是最后一次询问,到时再说。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楚天齐抬头来,望向门口方向。 李子藤推门进屋,来在桌前:“徐市长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时间,我马上和她联系。”楚天齐说着,去拿桌上电话。 “徐市长已经来了,正在对门等着。”李子藤回复。 楚天齐马上道:“快请。” “是。”应答一声,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 不多时,屋门响动,徐敏霞推门进屋。 楚天齐立即身,迎了过去:“徐市长好!” “天齐市长,我来晚了,实在对不住。”双手握住对方右手,徐敏霞进门便道歉。 明白对方“晚”字的含义,楚天齐也双手相握,真诚的说:“不晚,不晚,老领导何时回应都不晚。” 直接请对方坐到沙发上,楚天齐就要沏茶,被徐敏霞拦住,表示已经喝过了。 徐敏霞又说:“天齐市长,对不,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错事,请你原谅。” 楚天齐摆手示意:“老领导,这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明若阳利用关系,帮你运作成了副市长,你自然对他的要求不好回绝。” “你知道是明若阳?”徐敏霞很是惊讶。 楚天齐微微一笑:“第一次到沃原市找你不久,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他在沃原市布的棋子远不止你,最码还有处级女性,而你是随时都可被弃掉的那个。他也不指望你能把我怎样,其实就是想膈应我,想以此打击我的威望。你想,老领导都不支持,我是不很没面子呀?” 听到对方的话,徐敏霞并不怀疑。楚天齐能知道自己被人操纵,自然也就能够知道另外的人。此时徐敏霞不禁后怕,幸好今天来了,否则自己结局绝对好不了。自己还把混蛋当做幕后大咖的存在,而楚天齐早已了如指掌,还对混蛋不无轻蔑,想来自己真是好笑。 徐敏霞立即表态:“天齐市长,前面我犯糊涂了,走了不少弯路。以后我一定坚决支持你的工作,配合你把相关工作做好。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我一定全力以赴。” 楚天齐笑着说:“老领导,不要总是这么客气。还像在县里一样,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你放心,我只需要你支持我的工作,我们共同努力,把全市交通工作做好。至于明若阳和我个人恩怨,我绝对不会牵扯到你,只要他不为难你就好。假如他真的为难你,你也不要怕,你就明确告诉他,有种直接冲我来。” “天齐市长,谢谢你,我是老糊涂了,实在对不呀。”徐敏霞说话时,声音嘶哑,眼含泪花,她太激动了。 也难怪徐敏霞激动。以她的理解,楚天齐与明若阳就是对立的阵营,自己无论在哪个阵营,都必须要做开路急先锋,必须得旗帜鲜明的攻击另一方。也正因此,她才考虑了这么多天,才最终艰难的做出抉择。没想到的是,楚天齐根本不需要这种效忠表态,而仅是希望支持工作,她顿觉身心轻松。 就冲楚天齐这种胸怀,自己根本没法与之相比,此人也必定前途无量。想到这一层,徐敏霞既庆幸,也不禁信心倍增。 面对对方的再次道歉,楚天齐微微一笑:“老领导,您永远都是我的老领导。” 徐敏霞嘴唇动了几动,拿过公包,取出一沓纸张来:“天齐市长,我现在向你汇报工作。” “不用那么着急,下来咱们再探讨。”楚天齐摆手道。 “不,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徐敏霞说着,双手递过纸张。 楚天齐双手接了过来:“好吧。” 徐敏霞又说:“我知道,你工作特别忙,今天我已经打扰你好长时间了。这份汇报材料,你有时间再看,我先向你汇报一下重点。” “好。”楚天齐点点头,伸手示意了一下,“那咱们那边谈。” 楚、徐二人身,到了办公桌旁。 楚天齐坐到桌后,摊开了笔记本。 徐敏霞坐在对面椅子上,汇报来:“天齐市长,全市交通工作……” 在徐敏霞讲说过程,楚天齐听的非常认真,还不时记上几笔。 看到对方或专心注视,或眉头微皱,或迅速记录,显见很是认真。徐敏霞更是深受鼓舞,也不禁激动,讲的非常投入,也非常顺畅。 待到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说:“非常好,非常好!就是其有两个地方,我不太明白,一是……” 对于楚天齐的疑问,徐敏霞给予了认真回复。 随后,楚、徐二人还就相关问题交换了意见,也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最终相关问题都达成了共识。 正这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那我先回。”徐敏霞站身来。 楚天齐抬手示意:“再等等。” 徐敏霞又坐了下去。 楚天齐拿听筒,尊敬的说:“刘书记,您好!” 听筒里传来刘福礼爽朗的声音:“天齐市长,忙吗?最近没那么忙了吧?” 楚天齐微微一笑:“忙,忙的不可开交。” 对方道:“我早听说了,你在给方永海清除障碍后,又把城建工作交给他了。这回有时间做那个项目了吧?我可是等了十来天,专门给你留出了休整时间的。” “哈哈哈……”楚天齐笑了来,“老领导考虑的真是周到。我倒是有这个意思,主要还得看看市里整体意见,需要得到一把手支持。等着我和领导约一下,看看领导什么态度。” 对方也笑着说:“那你可得抓紧呀,秦市长可是三天两头催我。反正我自个是没那个能耐,全得靠你挑大梁,我顶多就能在边上摇旗呐喊。” “那可不行,您不能只当甩手掌柜。”说到这里,楚天齐冲着徐敏霞示意了一下,“老领导,我和徐市长刚刚沟通过,您俩先简单碰一下。” 徐敏霞欠身,抓住递来的听筒,说道:“刘市长,你好,我是徐敏霞。刚刚我向天齐市长汇报了交通工作,其间专门提到了打通定风山一事。我们初步计划……” 徐、刘二人沟通后,刘福礼又专门说道:“天齐市长,就拜托你了,请你主持这件事,我和徐市长就做你的小兵。” 楚天齐马上道:“老领导,你和徐市长永远都是我的老领导,还请您和徐市长多多指导。” 在一片欢声笑语,结束了这次通话,徐敏霞也离开了“7002”。 在离开前,徐敏霞又喃喃了那句话:“哎,我真是老糊涂了。”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心情大好。 看了一遍汇报材料,楚天齐拿听筒,在话机上拨出了几个数字。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市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第两千一百章 全票通过 新的一周开始,沃原市召开市委常委会。 在一众既定程序进行完毕后,市委书记吴嘉霖看向楚天齐:“天齐市长,会前你说有事项要说,现在就提出来吧。” “好的,谢谢书记。”楚天齐点头致谢后,讲说来,“我提的事项是,打通定风山阻隔,连通两省三市。定风山位于河西、晋北两省交界,地跨沃原、定野……” 待到楚天齐停下话头,吴嘉霖说道:“对于天齐市长讲说的事情,大家怎么看?请畅所欲言。” 书记提议后,按照发言规矩,排名最后的市委秘书长先说了话:“我是晋北人,老家和沃原市交界,直线距离也才一百多公里。可就因为有定风山阻隔,每次回去都要绕大弯,极其不方便,少说也要多用一倍的时间。如果这条路能够打通,我回老家就方便了,用不了一顿饭时间,就能坐到老家热炕头。” “哈哈哈……”听到这样的说法,人们都笑了来。 秘书长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又说:“我之所以拿这事举例,当然并非思想如此狭隘,就是说明一个事实,这座山的确严重阻碍了几地的互通有无。不止是通行不方便,就是其它交流也受到了阻碍,比如……” 在秘书长之后,军分区政委说话:“对于地方事务,我们军分区的原则,历来都是‘帮忙不添乱’,都是‘有限参与但不随意掺和’。不过,对于打通定风山公路,我要发表一些看法。做为军人,就要在军言军,我们时刻都是从军事需要考虑。打通定风山,对于促进区域军事协作、物资运输、战略防御,都有重要的积极意义。因为保密的原因,有些事项不能透露,我就简单说几个理由。一……” 紧接着,统战部长、宣传部长、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市委副书记相继发言。 虽然措辞不尽相同,但意思完全一样:支持打通定风山,这是好事。 轮到韩鹏程了。他笑了笑,说道:“刚才大家都发表了看法,从不同的方面论述了好处,也从各自分管角度表示了支持。我和大家的看法一样,对此事也表示支持,坚决大力支持。” 吴嘉霖点点头:“好,大家态度都很明确,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履行一下程序。同意楚天齐同志修路意见的,请举手。” “刷”,人们齐刷刷的举了右手。 吴嘉霖是最后一个举手的。他扫视了一下全场,提高了声音:“一共十一票,全票通过,掌声祝贺。” “哗”,热烈掌声响。 ……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会议结束,楚天齐回到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惬意的喝着茶水,心情非常顺畅。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以楚天齐提前预测,虽然自己和书记、市长都进行了汇报,二人也原则上表态支持,但二人也同时提醒,需要统一大家意见。统一意见是必然的,楚天齐也预料到一定的难度,毕竟这不是小事,人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观点也难免相左。他甚至做好了两、三次统一意见的准备,真没想到一次通过,而且还过的这么顺利,意见也高度统一。 真不知是书记、市长提前做了工作,还是人们的认同感就这么强,想来应该是二人私下打了招呼。不管什么原因吧,现在既然已经全票通过,那就是好事,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叮呤呤”,铃声响了来。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楚局长,有何指示?” 听筒里“哼”了一声:“我敢给楚市长下指示?离开这么长时间,也没说回来看看,电话也不打一个,真是人走茶凉。” 楚天齐“呵呵”笑着:“楚局长这火气真不小,可也难免失实呀。上个月月底,我不是还给你去过电话吗?” “噢,那也算呀?那是你有事要问,不得不打。除此之外,你哪次主动打过,哪次不都是我打过去的。”对方仍然满是抱怨。 楚天齐道:“谁打都一样,反正都是咱俩通话,对不对?主要是这段工作太忙,心绪也比较紧张,我打算心绪平稳时再联系你,以免影响你的好心情。今天楚局长到底有何吩咐?” “说假话不打草稿。”嗔过之后,对方又道,“听刘市长说,你们那边也要启动打通定风山的事,真的假的?” 楚天齐回答:“有这个打算。” “好啊,既然这么考虑,又跟刘市长也说了,为什么偏偏绕开我?就因为我官职小,就瞧不人呀?你,你也太……”对方报怨着,语气满是委屈。 “哪是你说的那样,主要是这事还没经过市里同意,那天也正好是刘市长打来电话询问,我才说的,否则也得等着通过以后。你现在来电话正是时候,我也准备打电话给你呢。市委刚刚开过常委会,全票通过了这个建议。”楚天齐做着解释。 “是吗?我打电话了,你就这么说,要是不打的话,你会打过来吗?”嗔过之后,对方又道,“既然沃原市准备启动项目,我就是向您请示一下,需要我们这边如何配合。” “你呀,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可不好。这么的,等到市里完全拍板,我再告诉你。现在市委虽然通过了,但市政府那边还得统一意见,也许未必那么顺利。”楚天齐给出保守答复。 “遵命,咯咯咯……”对方忽然笑了来。可能她也为自己的吹毛求疵好笑吧。 “先这样,我这来人了。”说过之后,楚天齐摁下了红色按键。 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放下了手机。 刚才是楚晓娅打的电话。几乎每隔一周左右,楚晓娅都要打来电话。细说来,楚天齐现在挺怕接到对方电话,他不是怕打电话本身,而是怕对方幽怨的埋怨。 近几个月以来,楚晓娅每次打来电话,基本没有公事,全是讲说私事。讲私事倒是没什么,朋友之间当然可以讲,可她每次却又要表达思念,表达对自己的依恋。这让楚天齐没法应对,既不能给出回应,也不好断然打断,实实有些暧昧的烦恼。恐怕以后要是启动那个项目的话,楚晓娅更要借工作之机表达相思之苦喽。 想到此处,楚天齐又不由得无奈摇头。 “叮呤呤”,铃声再,这次是固定电话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听筒:“徐市长……行,现在过来吧。” 摞下电话时间不长,徐敏霞就来了。 进屋之后,徐敏霞直接就问:“天齐市长,怎么样?” 楚天齐道:“常委会全票通过。徐市长坐。” “太好了。”徐敏霞坐到对面椅子上,高兴的一拍自己左臂,“那咱们就能启动相关工作了。” 楚天齐摆摆手:“先不要着急,可以先和杨崇举打招呼,让他那里做一些准备,和其他人先别说,毕竟市政府还有一关呢。” “常委会都通过了,政府这边就是个程序吧。”徐敏霞很是乐观。 “按说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还是谨慎为好,最终通过再弄,反正也不差这几天,省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下来以后呢,你把相关准备工作弄一下,政府会上你来说,准备的要足够充分。”楚天齐叮嘱着。 徐敏霞脸上喜色退去,恢复了严肃神情:“行。正好我有两个问题,还需要请教,一是……” …… 就在徐敏霞请教问题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对她恨的是咬牙切齿,这个人就是明若阳。 明若阳正在接着电话:“什么时候的事,确定吗?” 电话里说的非常肯定:“千真万确。前几天光是传言,还不能完全确定。今天沃原市委召开了常委会,在会议上,姓楚的提出了打通定风山公路的事,获得了市委常委们的一致通过。你想想,她负责交通工作,如果没有她的支持,就算姓楚的有些势力,可也不方便操作呀。” 明若阳“哦”了一声,缓缓点头:“这么说,她和那小子真穿一条裤子了?为什么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本来他俩就应该有联系。当初在玉赤县的时候,一个是开发区主任,一个兼着党工委书记,两人干的就是一手活。那时候她可是常务副县长,四十多岁,如狼似虎,手里有权。而姓楚的没什么根基,主要靠投机获益,没有稳固后台,但却有一副好身板。这不正是优势互补,各取所需嘛!”说到这里,电话里“嘿嘿”笑了来。 “他娘的老骚*,姓楚的还是重口味,真他娘的不要……”忽然想了什么,明若阳骂到半截,便停了下来。又说了句“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妈了个*的,敢耍老子,这个老卖*,胆儿够肥的。”骂骂咧咧着,明若阳重新拿听筒,在上面拨打了一人沃原市的固话号码。 “嘟……”一通回铃音后,无人接听。 “啪”的一声扔下听筒,明若阳骂道:“老骚*,你等着。” 第两千一百零一章 形势很不好 星期三上午九点,沃原市政府第三会议室,市政府常务办公会召开。市长、副市长全部到会,夏雪做会议记录。 扫了眼与会众人,韩鹏程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打通定风山事宜,这个议题已经获得市委常委会通过,下面先向大家介绍一下项目情况。” 屋子里静了一下,徐敏霞介绍来:“定风山位于沃原市西北端,是沃原、定野接壤之地,也与晋北省相邻,可谓一脚踏三地之所。由于定风山阻隔,从沃原市去往定野,或是出省到晋北,都需要走盘山路,行程用时均增加一小时左右。这不但影响了两省高效交流,也不利于三市经济往来,打通定风山势在必行。定风山一旦打通,就会大大促进……” 徐敏霞准备的很充分,既介绍了项目位置、现状,也讲了打通定风山的意义,还讲了项目实施的方式、基本投资情况等内容。 在徐敏霞讲说完之后,韩鹏程再次说话:“同志们,徐副市长已经详细介绍了这个项目,大家对这个项目怎么看,需要注意那些问题,有什么补充。说一说,畅所欲言。” 市长话音落下,没人应声,现场静了下来。 韩鹏程目光环视一圈,沉声道:“现在让大家发表意见,怎么都腼腆来,这不好吧?” 看了看排名最后的米岳林,方永海先行发言:“我先谈谈看法。定风山所处位置非常重要,是我市西北端对外流通必经之地,由于山体阻隔,许多方面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我分管城建和人民防空,对这种影响的感受颇深。近几年,借着省委省政府‘加快城建’的指示,我市城市建设工作也走上快车道,对建筑材料的需求日益增多,尤其从晋北省购进的……” 讲过定风山交通的影响后,方永海做出总结:“打通定风山,对于全市城建、人民防空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我完全支持这个项目建设。” 在方永海说完后,现场再次静了下来,没人继续讲说。 韩鹏程微微皱眉,抬手示意了一下:“都说,挨着来。” 副市长刘一说了话:“要想富先修路,我分管经贸、招商、旅游、物流,对这句话感触颇深。这几年,我去了南方好多地方,也走了北方一些沿海城市,这些发达的省市,交通无一不发达。当然了,各地具体情形不一样,也不能完全类比,比如沿海城市的水陆运输,再比如那里的区位优势,我们都不能比。 那我就说一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说一说沃原市。曾几何时,这里经贸繁荣,前推一百年,沃原可是北方重要的经贸重镇,沃原在当时的经贸地位,甚至要超出目前最发达的经济特区。但后来,我们这里没落了,由国际贸易桥头堡变成了‘封闭’的代名词。这里面固然有许多原因,但无疑交通是一个重要原因,成也交通,输也交通。 当年那么多驼队、马帮,经由这里,通往草原国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的交通方式已经不适应,便也被时代无情的抛弃。近些年以来,关于交通对经济的影响,省市都形成了共识,也做了许多弥补。但时代不同,尽管我们跑的气喘吁吁,仍然仅能保持着原有位置不掉队。有人说这样跑的很累,可要是不跑的话,就连累的资格也没有了。 当然了,不止是经贸,招商、旅游、物流,都离不开交通的发展与发达。现在每每出去招商或接待客商,首先要被考虑的几乎都是区位优势如何,区位既包括所处的整个周边环境,也包括交通。交通状况往往成为这些项目成败的关键因素,我们既有这方面经验,也不缺这方面教训。因此我非常赞同打通定风山,舒缓这个‘路梗阻’。” 听着刘一这些讲说,徐敏霞心花怒放,暗道:妥了,妥了。 楚天齐也很高兴,方永海表态在意料之。先抛开工作,最码从支持自己的角度,方永海也没有不赞同的道理。人们都清楚,虽然徐敏霞分管交通,这打通定风山完全是自己主导的。 但刘一的表态,还是出乎楚天齐意料,他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而且说的这么深刻。关键平时接触很少,刘一给人的感觉更像学者,楚天齐对此人认识也不深,认为这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且对方也是在市长一再督促下才发言,好像是被迫,好像不乐意似的,结果却是这样旗帜鲜明的赞同。 楚天齐向对方投去友善的目光,但刘一此时已经低下头去,盯在了面前的笔记本上。 副市长邵明宇排名在刘一之后,沉吟了一下,才缓缓的说:“‘要想富先修路’这个口号大家都清楚,可以说妇孺老幼皆知。但是,具体操作来,却是两码事。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实际情况却差别很大呢?是人们不想富?恐怕没有吧。究其原因,看问题要考虑全局,而不能片面,何况是这么大的项目。 我分管环保、农业和水利,就从分管角度谈谈看法,先来说环保。定风山地跨三市、两省接壤,所处位置确实重要,可为什么那么多年没修高等级公路呢?历经这么多任党政班子,不可能没人看出来吧,但却没有启动大修事宜,为什么呢?需要考虑环保呀。 定风山顾名思义,在‘定风’二字呀。事实也是,正是那处山体的存在,维系了几千年周边的风势均衡。可现在突然要开通,那么势必改变风力结构平衡,导致其它气候变化,也进而影响到方方面面的环境保护,还会……” 怎么会这么说呢?好多人都看向邵明宇,楚天齐同样疑惑。 徐敏霞更是吃惊:听对方这语气,根本不符合自己预判呀。 在罗列了诸多对环保、农业、水利的影响后,邵明宇给出了意见:“修路是好事,我到什么时候都支持。但是具体到现在这个事情,我们必须要综合考虑,必须要慎重,绝不能顾此而失彼。慎重一些好呀,这只是我的个人浅见,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虽然邵明宇最后把话拉回了一些,但所有人都听的明白:邵明宇不赞同。 副市长曲志红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没有一点发福迹象,反而长的小巧玲珑的样子。都快当奶奶了,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我早就听说‘要想富先修路’,可我也知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孩子是花朵,是我们祖国的未来,教育工作更应该重视。修这么短的两条路,就要好几十亿,甚至上百亿,那够培养多少孩子呀。现在的孩子,就是未来的人才,好多更是以后的栋梁,提高软实力更不能忽视。 除了教育外,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同样不能忽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要是本钱都没有了,即使通天大道,即使修出多向百车道,也没什么用呀。医疗卫生投入应该加大,而且刻不容缓。化是立国之本,国本更重要了,更不能……” 人们都听出来了,尽管曲志红顾左右言其它,似乎说的不着边际,但意思很明确:不同意。 柯猛是警察出身,现在虽然身为副市长,分管着公安、司法、消防、工业,但仍然兼任着公安局长。柯猛生的五大三粗,说话也是高门大嗓:“我这人说话直,就想问一问,如果定风山打通了,公安干警、消防战士野外训练到哪里搞?那里可是全市集训练的重要场所。” 得,又一个反对。 轮到市长助理米岳林了。米岳林兼任财政局长,分管财政、金融。按排名,他在最后一位,一般这种会都应是第一个发言,今天他反倒成了后发言的。 米岳林冲着主位点了点头,脸色变成了苦瓜样,说话也期期艾艾:“修路是好事,可那得花钱,得花大钱呀,那可是几十亿,不是仨瓜俩枣……” 这个米岳林哭了一通穷,其心意思就是没钱,不同意修这条路。 听完这些讲说,徐敏霞都快哭了,这也反转太快了,前半段还形势一片大好,这咋就急转直下了呢? 不止是徐敏霞,楚天齐同样感觉到形势很不好。总共八名副市长,就有四人表示反对,即使市长也支持,顶多就是刚刚满足过半数,这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在会前的时候,楚天齐虽然对徐敏霞说的很谨慎,但其实内心是很乐观的,毕竟市委常委会已经全票通过,这就是拍板了。至于政府常务办公会,更多是形式大于实际,主要应该是讨论一些实施意见。而且他觉得,即使有人有不同意见,也应该会很婉转,或者干脆保留,但现状却真的出乎意料。 不行,自己必须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想至此,楚天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众人目光都投了过来。 第两千一百零二章 通过的很难看 楚天齐神色冷峻,语气严肃:“刚才徐市长谈了修路的重要意义,其他同志也发表了各自看法。我也说一下观点,我对修这条路完全赞同和支持,具体论述已经有多名同志讲过,我不再细说。在这里呢,我纠正某位同志一个观点,有的同志说,修路要花大钱,不应该修。那么我问这个同志,如果不修路,如果不发展经济,你手里每年经管的成百亿资金从哪里来? 筹措资金本就是你的份内之事,根本就不应该找借口推脱。如果只管花钱,不管筹钱,那也太轻松了,哪有这样的美事?如果仅是花钱功能,那大家都抢着去做了,谁还有筹钱的积极性?” 他娘的,这不是直接点我吗?米岳林心暗骂,满脸通红,但嘴上却不敢回呛。这可是常务副市长,虽然暂时没分管财政,但分管是肯定的,而且对方又那么生猛,还是不惹为好。 虽然楚天齐话不多,虽然没点到自己,但其他那几位也不敢小觑,楚天齐这叫敲山震虎。就楚天齐这大拳头的威力,人们可不愿尝试。 当然了,嘴上不说,但那几位心里还是嗤之以鼻:这楚天齐素质也太差了,哪有这么赤果果打击和威胁的?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野蛮。 楚天齐其实心知肚明,也知道人们会怎么想,但他就要这么说。他看出来了,就冲现在这形势,如果不适当发声,这事还真悬。如果说今天有几人态度暧昧,不明确支持,也不明确反对的话,那还好说,还可以留待下次通过。可已经好几人旗帜鲜明反对,一旦今天搁浅的话,会上情形立即就会扩散开来,会感染更多的人加入反对阵营,会形成非常不好的舆论,那就更不好受了。 而且楚天齐还感觉到,有的人给出的理由很荒唐,纯属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对于这种苗头必须适当打击。那就只能拿米岳林当鸡杀一杀了,谁让你姓米的认不清形势呢,你是最不应该的。 自是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气氛变化,但韩鹏程没有点出,而是面向徐敏霞:“徐副市长,刚才有的同志提出了一些疑虑,也有一定的道理。你是不回复、解释一下呀?” “好的。”答过之后,徐敏霞冲着邵明宇一笑,“邵市长,你刚才提到修路可能影响环保,这个完全不必担心。在定风山修路,主要是从山体打隧道、开豁口,整个山体依然存在。而且在设计的时候,我们也会要求设计方充分考虑环境保护、风沙走向、水变化等因素。关于这些事项,我们也提前向专业机构进行过咨询。 他们也明确表态,做为专业的权威设计机构,在设计时会有这方面权威专家介入,会充分考虑这方面问题,要我们勿需担心。用刘工的话说,‘全国打了那么多隧道,也修了那么多山区高等级公路,也没有哪个项目把风调雨顺变得风疾雨骤,反而适当增加了一些应变设施,对环保是有好处的’。 同样,项目既不会造成环保问题,对农业、水利的影响也就微乎其微。尤其也会在施工时,增加诸如泄洪渠、过水涵洞等设施,这样还会大大缓解当下的水利压力。整个这些,都会参照当地五十年以来的相关资源,进行认真计算和严密验证的。” 邵明宇没有回话,但表情分明带着不屑的意味。 徐明霞又转向了柯猛:“柯副市长,山体还在,植被和许多沟堑也仍然存在,与以前的区别并不大。只要以前能训练,以后仍然不影响。” “是吗?有时说的好听,到时就不一定了。”柯猛的语气满是讥诮。 用微笑回应了柯猛后,徐敏霞看向曲志红:“曲副市长,至于资金支配,这个我回答不了。我能说的是,整个公路项目主要采用银行借贷的模式,即‘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是专款专用,对其它资金安排应该不会造成影响。相反的,正是由于交通事业发展,对教卫生工作也会到很大促进作用的。” “要是那样的话,当然好了。”曲志红给了个相对温和的回应。 看了看米岳林,徐敏霞没有说话,因为已经不需要自己回复,楚市长提前予以回应过了。 “其他人还有什么补充?”韩鹏程再次征询了意见。 没人说话,也有人摇了摇头。 “既然上会研究了,那就要有个结果。市委常委会已经全票通过,我们市政府也要有态度。这样吧,举手表决。”停了一下,韩鹏程郑重的说,“同意打通定风山公路的,请举手,提出方案者也要表态。” 方永海、刘一、楚天齐先后举手。 徐敏霞先是一楞,随即举手来。 左右看了看,米岳林带着满脸苦瓜色,也举了手。 看到米岳林也举手了,徐敏霞松了一口气。 曲志红自语了一句“不占用教科卫资金就好”,也举了右手。 韩鹏程举右手,同时说道:“七票了。邵副市长、柯副市长,你俩什么意思,反对?为什么?刚才徐副市长不是已经解释了吗?” 邵明宇“哦”了一声:“也不是反对,徐市长解释的也挺好,就是这心里不踏实。这样,我保留意见,先弃权吧。” “好说不如亲眼见,到时候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我也弃权。”柯猛也给出态度。 又盯了邵、柯二人一眼,韩鹏程对夏雪说:“七人赞成,两人弃权,打通定风山一事获得通过,记清楚每个人的态度。” “是。”夏雪应答着,在纸上做着标记。 韩鹏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非常严肃:“同志们,打通定风山一事,已经经市委常委会和政府常务办公会表决通过。既然已经通过,我们就要严格执行表决结果,无论是赞成也好,弃权也罢,都必须全力支持这项利国利民利市的工作。有意见可以保留,但绝对不能推诿扯皮,如果发现有人阻挠或设置障碍,一定严惩不贷。” 妈了个*,又是赤果果的威胁,邵明宇、柯猛都在心暗骂着。 韩鹏程语气一缓,态度和蔼:“徐副市长,现在方案已经获得通过,会后加紧做前期准备工作。天齐市长,你分管重点项目,又分管着发改等重要部门,要多帮徐市长盯着,整件事还要靠你全力推动。这个项目涉及到方方面面工作,应该先成立一个机构,你们先议一议,到时再通过一下。” “是。”楚、徐二人都给予了肯定答复。 “散会。”威严的说过这两字,韩鹏程率先身。 楚天齐跟着离开座位,随在市长之后,出了屋子。 …… 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徐敏霞便追了过来。 径直到了桌前,徐敏霞心有余悸的说:“哎呀,总算通过了。看间那情形,我还真觉得悬,还好天齐市长及时表了态。” 楚天齐摆摆手,尴尬的说:“通过的很难看呀。” 徐敏霞叹了口气,她自己又何尝不知? 楚天齐又道:“其实从刚才的会议情况来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在推进此事时,必须把工作做得扎实,不能给某些人留下攻击的借口来。好好准备一下,通知发改、交通,还有……这样吧,我写个名单,明天上午九点开会,专门讨论此事前期准备工作。”说到这里,楚天齐拿过纸张,在上面写了来。 …… 沃原市开会情况很快便传到明若阳耳朵里。 听到电话里讲说,明若阳骂道:“这也太不要脸了,那不直接就是绑架民意吗?以前只知道姓楚的不要脸,原来这个韩鹏程也够脸皮厚的。议案表决时,提议者是不能再举手的,可韩鹏程倒好,为了凑人数,竟然又让那老骚*也举了手。我就奇怪了,怎么不要脸人都扎到了一块?” “是呀,是够不要脸的,靠这种手段通过,也真够难看。”电话里也讥讽着,“不过要是不这么弄,他老韩心里也没底呀。如果连他在内,都不够三分之二的话,他也很难受。相比老韩来,姓楚的直接赤果果威胁,才是最可恶,也最无耻的。” “别管可恶也好,无耻也罢,他们狼狈为奸,总算达到目的了,接下来就是实施了。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阴谋得逞,必须……”说到这里,明若阳声音低了下来,低得只有电话两头的人能够听到。 听完明若阳所讲,电话里传来回复:“好的,明白。” “那就先这样。”明若阳说着,挂断了电话。 “妈的,真他娘无耻。”骂过之后,明若阳想了想,再次拿电话,又拨了出去。 几声回铃音后,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什么事?” 明若阳嘴角一撇:“张总,听你的语气很散漫呀,我很担心。” 对方语气仍旧漫不经心:“你操心太多了吧。” “唉……”明若阳故意长叹了一声:“可惜了,可惜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张总,现在怎么如此颓废?我可提醒张总,该有明确态度了,否则悔之晚矣。你听说没有,修路的事已经通过,他们下步就该大刀阔斧推进了。如果一旦功成的话,那他的政绩势必大大加码,小小的沃原市可就放不下他了。他要是到了省里,再分管个重点项目什么的,还有你的活头吗?他会让你活吗?” 听筒里静了下来,但却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粗重呼吸声。 第两千一百零三章 没时间就不要参加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专题会议召开。 会议由楚天齐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徐敏霞、米岳林、夏雪、门玉玲、杨崇举、冯俊飞、雷鹏,还有交通、环保、农业、林业、规划等部门的正副职,李子藤负责做记录。 在开会之前,楚天齐问:“人都到齐了吗?” 今天的会议,是楚天齐专门让徐敏霞通知的,徐敏霞已经清点过人员,便直接回道:“副市长柯猛没到,还有农业、环保的一把手没来。” “怎么回事?”楚天齐沉声追问。 “他们没说具体事由,也没说不来。”徐敏霞回复着。 雷鹏身说道:“楚市长、徐市长,柯市长说他有事处理,让我先来参加,要是他能赶上就再过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农业、环保二局副职也先后身,给出与雷鹏类似的说法。 目光扫过几人,楚天齐说:“回去跟他们讲,以后我主持开会时,他们要再请假,就拿来假条,我这还要存档备案。如果没有假条,也没有和我直接请假的话,就按旷工处理。今天第一次这么说,暂且通融一下,下午下班前,必须把假条拿来,否则我可就直接记旷工了。” “是。”雷鹏等三人都点头回应。 “你们坐下。”楚天齐抬手示意,然后又说,“其他人也一样,都是这个规矩。请假事由也要求真实,如果撒谎、搪塞,请别怪我不客气。身为领导,如果会议都不参加,又没有正当事由,你还胜任吗?还能正常履职吗?” 哎哟我的妈呀,这话可是话里有话呀。现场既有人庆幸,也有人后怕,还有人幸灾乐祸,而米岳林则是几种心态均有。 “咳咳”,重重咳嗽两声,楚天齐严肃的说:“同志们,打通定风山,修建高等级公路一事,市委、市政府都已经表决通过。定风山位于河西、晋北两省交界,又是三市相邻之所,打通此山需要多方协力。公路项目必须经过申请、批复、融资、施工、验收等各个环节,这又需要做许多协调、沟通工作。今天召集各位前来,就是议定前期准备工作,为整个工作启动做准备。 为了顺利推进整个工作,市里也需要成立一个机构,来统筹整个项目。市长把这工作委托了我和徐市长,我俩议定了一个名单,原则上都是从日常工作内容考虑的。大家也发表一下意见,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调整的,议过之后呢,我们再把这份名单报市里通过。徐市长,那三位既然忙的来不了,也不要过于难为他们,就把他们的名字去掉,没时间就不要参加了,省得大家都难受。另外,把今天代替参会的同志补充进去,部门该尽义务必须要尽。” “好的。”应答一声,徐敏霞提笔在纸上划了几下,然后宣读来:“沃原市……” 听着徐敏霞宣读,想着楚天齐刚才的话,人们的复杂情绪再次上涌。庆幸的更庆幸,后怕的更后怕,幸灾乐祸的更是偷着乐。农业、环保二局的副局长情绪尤为复杂,即为跻身委员会而高兴,也为要被一把手忌恨而担忧。 在众人之,依然还是米岳林情绪最为丰富,他都快要乐出鼻涕泡了。在参会之前,那几人还笑话自己软骨头,把自己贬得一不值。现在怎么样?虽说我米岳林软骨头,但我得到了实惠。你们骨头硬管屁用,被人家顺势一使力,“嘎巴”折成了两截。在幸灾乐祸的同时,米岳林也在想着善后的事,想着一会儿如何回复某人的“咨询”。 徐敏霞先是宣读了名单和组别,然后又宣读了各组工作职责,也简单介绍了以后的工作流程。 在徐敏霞宣读完之后,让大家发表看法。 这是两位副市长已经拟定的名单,分工也与日常工作紧密相连,谁会有什么看法?而且自己也身在其,这既是本职工作,又有了分得一份政绩的资格,何乐而不为。于是人们一致赞同,并高度评价。 名单得到大家认可,工作职责自是更获得了认同。 待到众人表态完毕,楚天齐再次说话:“同志们,对于委员会名单和分组职责,我们已经取得一致意见,在座各位也是其一员。这个方案还必须经过批准才能生效,但肯定需要各位承担应尽的责任,你们可以先做某些简单的准备,组成员之间也可以适当沟通一下。 在这里,我要重申的是,打通定风山项目是一项大工程,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各位的通力协作与配合。这个项目还是跨市、跨省合作,需要我们和兄弟省市搞好协同,做好沟通与衔接。这个项目的成败与否,都与大家密切相关,可以说荣辱与共。如果项目顺利立项并成功完成,那么大家都是功臣,都有一份沉甸甸的、可遇不可求的政绩。假如万里有一,那么各位也难脱干系,孰轻孰重请大家三思。 因此,我向大家郑重强调,做为委员会一员,每个人都必须各尽其职,全心全意做好本职工作。既为沃原市,也为河西省,还为社会各届,更为自己,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最后,与会众人一致表态:坚决完成任务,不辱使命。 会议结束,人们离开会议室,以不同的方式“传达”着会议精神。 …… 那边会议刚结束,柯猛这里便得到了汇报,自己被踢出委员会,原因是今天没有参会。 当然不是雷鹏向他汇报的,雷鹏还没返回市局呢,是别人打的小报告。 虽然并不稀罕参与什么破委员会,也不屑与某些人为伍,但被当着那么多人踢出来,柯猛还是气愤难平。 呼呼的喘着粗气,连着折断了三支雪茄撒气,在电话上按了几次又取消,最终柯猛拨打了米岳林的电话。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听筒里传来米岳林的声音:“柯市长,有什么指示。” 柯猛直接爆了粗口:“指示个*,老子问你,那个破委员会怎么回事?” “委员会?”米岳林疑问之后,又回复,“哦,委员会是专为打通定风山成立的,旨在全面执行市委、市政府会议精神,认真……” 柯猛粗声打断:“他娘的,谁听这个,老子是问凭什么把老子踢出来?” “哎呀,这个吧,主要是楚市长考虑你们工作忙,参会都顾不上,还能顾上那些烦琐的工作?他体谅你们的难处,这才决定,不麻烦你们几位了。对了,老柯,今天你忙的没顾上,楚市长还要让你交假条,他用来备案呢。”听筒里的语气怪怪的。 柯猛直接大骂:“备他娘个*,你告诉他,老子不稀罕那个什么委员会,也没闲心写假条,老子又不是小学生。你替老子传个话,就说老子……” 米岳林沉声打断:“老柯,你这是干什么,给谁称老子?咱俩岁数一样,我还大你几个月,就是不称呼一声‘老哥’,也不应该这样吧?我可告诉你,平时见你爸,我都称呼‘柯叔’,要是你这么自称的话,柯叔和你怎么论?” “你他……”话到半截,柯猛只得打住。他意识到自己有错在先,语气便软了下来,“好好好,老米,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脏话连篇。我就是气某些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变相的整治人。这么的,老弟晚上请你喝酒,给你赔不是。” “老柯,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也太毛驴了,我这好心好意跟你通报情况,你竟然把我骂了一通,真是狗咬吕洞宾。”停了一下,对方迟疑来,“晚上喝酒恐怕……” 柯猛一下子声音冷了:“老米,你该不会是怕跟我沾包,不敢去吧?” “这说的哪里话?柯副市长请客,我感觉荣幸呀。只是刚才楚市长做了要求,要求我们先做一些准备,楚市长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政绩,还说每个人都与项目荣辱与共,我不能不认真对待呀。”米岳林给出了理由。 听到对方张嘴“楚市长”,闭嘴“楚市长”,还他娘的什么“荣辱与共”,柯猛再次火,骂了句“他娘的”,“啪”的一声扔下听筒。 而电话对面的米岳林早已乐开了花,笑的都直不腰来。他能想象的到,此时柯猛一定气的火冒三丈,估计肯定是摔东砸西了。米岳林刚才就是故意气柯猛,故意拱火,谁让姓柯的忽悠自己,差点让自己昨天成了炮灰呢。 果然如米岳林所猜,在扔下听筒后,柯猛抓烟灰缸就扔了出去,然后又摔碎了茶杯,边摔还边骂着“王八蛋”。 摔骂一通后,柯猛又拿电话,在上面连着摁了几个数字。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柯市长。” “雷鹏,你在哪?”柯猛气呼呼的问。 “柯市长,我正往局里赶,准备向你去汇报会议情况。”电话里回道。 “汇报个……”柯猛嚷到半截,猛的收住了那个表示人体器官的字,换了内容,“不用过来了,我正好有事出去,你直接到办公室,那里有我的假条,你帮着交了。” 柯猛说完,“啪”的摔下听筒。 “叮呤呤”,电话铃声随即响。 柯猛转头看去,来电显示是一个省会号码。 第两千一百零四章 名副其实领衔主演 又到了新的一周,时间也早已是八月下旬。 上午九点,沃原市政府再次召开常务办公会。 韩鹏程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落座后,环视一周,直接道:“开会。今天会议议题就一项,审议定风山打通工作委员会组成人员和章程。这个名单和工作职责,是天齐市长与徐市长综合考虑做出的,也综合了委员会成员的意见。夏秘书宣读一下,我们大家议一议,通过一下。” “好的。”夏雪应答之后,拿面前纸张,宣读来,“沃原市定风山打通工作委员会名单及章程。根据打通定风山工作需要,市政府决定成立工作委员会,名单如下……” 在这份名单,设有委员会主任、副主任,下设办公室。委员会主任是韩鹏程,执行主任楚天齐,副主任有徐敏霞、米岳林、门玉玲、杨崇举。徐敏霞兼任办公室主任,成员有冯俊飞、雷鹏,还有交通、环保、农业、林业等部门的一把手或副职。 对于这份名单,与会众人早已了然于心,根本不需要去听。但大都依然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大脑里早已开了小差。 在夏雪宣读完以后,韩鹏程道:“来,咱们议一议,看看谁有不同意见,有什么补充没有?” 市长提议后,无需再催促,也无需点名,便有人做了回应,这个人就是米岳林。其实,平时召开这种会议,一般也应该是他先发言,因为他在所有副职排名最后。 米岳林发言之前先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众人目光,然后才说:“听了刚才的名单和章程,我的整体感觉是,安排合理,布局科学,章程严密,无需改动。” 马屁精,这是柯猛和邵明宇送给米岳林的评语。 在米岳林之后,柯猛假装低头看笔记本内容,并未言声。 静了一会儿,曲志红发言:“这份名单考虑的非常全面,参与人员涉及到做工可研、申请立项、项目融资、招投标、施工管理、项目验收各个环节,无可挑剔。章程内容严谨,分工明确,堪称完美,不需增减。” 在暗自骂过“又一个马屁精”后,邵明宇也假装没事人一样,拿着茶杯,“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 刘一没有再等邵明宇,而是直接发表了意见,认同名单和章程。 紧接着,方永海表态,赞同章程与名单。 目光扫过柯猛、邵明宇二人后,韩鹏程再次说话:“大部分同志都表达了意见,都做了肯定回应,下面也不一个一个表态了,直接举手表决吧。同意这个名单和章程的,请举手。” “刷”,楚天齐、徐敏霞、方永海、刘一、曲志红、米岳林都举了手,一共六只巴掌。尤其米岳林举的最早,也举的最高,就好比选*答似的。 对于米岳林的积极,有人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还在心里暗骂着“狗奴才样”。 韩鹏程没有急着举手,而是转头看向了低着头的二人。 “同意。”邵明宇抬了右手。 紧跟着,柯猛也举了手。 韩鹏程脸上疑惑一闪,有些不可置信。 其余众人都不禁狐疑:柯猛怎么也妥协了? 按照上次会上的表现,按照后来的态度,人们觉得柯猛肯定不会认同的。柯猛给人的感觉可是红脸人,面子非常重要的,怎么会自扇脸面呢?但现在他确实也举了手。人们都看向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而此时,柯猛虽然举手掌,虽然目视前方,其实他脑子里却在响着一个公鸭嗓:小不忍乱大谋,谋定而后动。 一楞之后,韩鹏程便也举了手,面带笑容的说:“九票赞成,全票通过。” …… 常务办公会结束以后,楚天齐立即让徐敏霞通知委员会相关人员,十一点在第三会议室开会。 考虑到到会时间过紧,楚天齐特意交待,有特殊情况者,只要打过招呼,可以不到会。但没一个人缺席,全都于十一点前到了市政府第三会议室,足见积极性之高,足见重视程度。 在即将到十一点的时候,市长韩鹏程也到了。 会议如期举行,再次宣读了名单。 虽然人们已经听过一次,但毕竟这次是正式通过后,与会人员都听的很认真,生怕自己的名字被遗漏。 在宣读程序进行完毕后,楚天齐又强调了几点要求,市长韩鹏程则做了重要指示。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按照楚天齐要求,委员会副主任都留在了会议室,冯俊飞、雷鹏也跟着留下。 楚天齐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时,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立即接通:“刘市长,你们到……” 电话里传来声音:“我们马上就到,已经看见党政大楼了,到哪找你?” “楼下。我在楼前等你们。”楚天齐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然后一招手,“走。” 众人跟着楚天齐,一同乘梯到了楼下,又急匆匆走出党政大楼。 楚天齐等人刚刚在门前平台站定,一辆定野牌照黑色轿车驶来,紧跟着又是两辆越野和两辆轿车。其,第一辆白色越野挂着定野警务一号牌照。 五辆汽车鱼贯着驶上坡道,第一辆黑色轿车率先停在平台上。 不等车门打开,楚天齐已经当先拉开右后侧车门:“刘市长,欢迎欢迎。” “不敢当,不敢当。”刘福礼哈腰、快步下车,双手抓住楚天齐手臂,“天齐市长,实在不敢当。” “您远来是客,又是我的老领导,理应如此。”楚天齐摇动着手臂。 看到常务副市长亲自开门,对方也只是异地的普通副市长,但人们并没有丁点轻视,反而非常钦佩楚市长,钦佩其对老领导的尊重。 相比较而言,徐敏霞感触更深,眼隐隐有了泪光。 “老领导,这位也是我的老领导徐副市长。”楚天齐伸手介绍着。 徐敏霞赶忙伸出双手,微微哈腰:“刘市长,欢迎欢迎,早就听天齐市长说过你。” “徐市长,谢谢,谢谢!天齐市长也多次说过你呀,说你以前在玉赤县对他的关照。”刘福礼也双手握住对方。 可能是有楚天齐这层关系,刘福礼与徐敏霞显得更为近乎,双手不停的摇动着。 “哎呀,我不能总挡着路,谢谢大家。”说着话,刘福礼闪到一旁,与其余众人相见。 沃原一号警车停在平台上,孙廷武、曲刚先后跳下汽车,向着楚天齐抬手敬礼。 楚天齐笑着道:“二位警务大员随行,这级别可够高的。” 紧跟着,另一辆越野车随后停下,楚晓娅从车上下来。 “欢迎楚局长到访!”楚天齐伸出手去。 “楚市长,不敢当。”楚晓娅盈盈一笑,玉手伸出。 相比楚天齐等几人,楚晓娅与夏雪寒暄更久。当初夏雪与雷鹏一同去定野市许源县,楚晓娅全程陪同,后来两人也是联系不断。 后面那两辆轿车上下来的,分别是定野市发改委主任和财政局长。 一阵寒暄之后,楚天齐引着众人到了楼上会见室,分宾主落坐。 看了看定野来的人,全都熟悉,好几人还曾是自己的部下,楚天齐笑着说:“老领导,五辆专车出行,一号警车开道,您这级别可够高的呀。” 刘福礼也笑了:“我一个小副厅,可不敢摆那么大谱。之所以各部门都带车,主要是考虑到这里以后衔接方便,去现场也更快捷。”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 楚天齐看到号码,先是一楞,随即摁下接听键:“肖市长,您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天齐市长,本来我打算也去沃原与你接洽,只是事有不巧,奉命到*出差。今天打这电话,一是表示歉意,请你谅解;二是拜托,整个项目就请你多费心了,我这里一定全力支持,这绝对是真心话。” 听对方说的真诚,楚天齐便也诚恳的说:“肖市长,我尽力而为。” 刚与肖云萍结束通话,韩鹏程大步进了屋子,自又是一通寒暄。 刘福礼身,取出一封信来,对着韩鹏程说:“韩市长,这是秦怀市长给您的信。” “老秦这又是电话,又是信的,闹的还挺邪乎。”韩鹏程也站来,接过信函。 看得出,韩市长对刘市长很敬重,这其实也是给自己面子,楚天齐心知肚明,既感激,也倍觉有面子。 重新坐下,取出信瓤看过,韩鹏程“哈哈”一笑:“老秦对这事非常重视呀,刚才给我来电话,也是说的这事。那干脆,我们就稍微耽误一下时间,议议秦市长的提议,共同通过一下。” “好。”刘福礼带头响应。 其他人当然也都说“好”。 韩鹏程又道:“秦市长说,昨天定野政府班子开了个会,专门研究开通定风山一事,也成立了专门委员会。其,对定野、沃原两市高效协作达成一致共识,建议两市设置一名总的执行主任,也可以叫总调度,他们一致推荐楚天齐同志出任。” 楚天齐赶忙接话:“这恐怕……” 不等楚天齐说完,韩鹏程立即高声询问:“定野的同志已经同意,沃原同志们觉得如何?” “好。” “同意。” 随着一片赞同之声,屋里人们全都举了手,接着又拍了巴掌。 楚天齐连连摆手:“别别别,总得征求我的意见吧?” “全票赞同,就这么定了,天齐市长,你应该庆幸才对,你现在已是这部打通定风山大剧的绝对主演,名副其实的‘领衔主演’了。”说到这里,韩鹏程站身来,“各位,去就餐吧,一会儿好好敬敬‘领衔主演’。” 第两千一百零五章 面见交通厅长 在刘福礼等人来的当天,除了刚到时提了一点工作的事,选出“领衔主演”外,整个一下午连同晚上根本没再办公,全是喝酒应酬了。 兄弟市的领导来,其大部分都是楚市长的朋友,韩鹏程和全体参与人员都很重视,午便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在这次宴会上,不只参与迎接的人参加了,好多对口部门的副职也到了现场。整个午宴那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整个午宴下来,所有参会者都有了醉意,韩鹏程脸上也带了红晕,‘楚三斤’甚至都有些上头。 本来要论酒量,现场所有人都没楚天齐量大,但架不住喝的酒多。来的这些人虽说都是因公而来,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冲着他,他自然不能少喝。尤其楚晓娅,更是硬硬的敬了“老领导”,而且提前给他下了绊,不喝都不行。这还不算,在韩鹏程的提议下,“领衔主演”也引来人们纷纷敬酒,一来二去,他成了酒桌上喝酒最多的人。也就是楚天齐,换做酒桌上任一人,怕是早就喝趴下了。饶是如此,楚天齐也不禁头大,说没多是假的,但心里高兴,倒也不觉得。 下午时光,人们都带着浓浓酒意,工作接洽也就变成了叙旧聊天。人们小范围坐在一,品茶醒酒,讲说着私人话题。 说好的晚上不喝了,可是一坐到桌上,就变成了“无酒不成席”。晚宴韩鹏程没参加,由楚天齐主持,两瓶两瓶的喝着,每人差不多又喝了六七两,不过比午少多了。 第二天,人们这才算正式办公,正式对接。按照日常分工与级别,分别进行了衔接与磋商,并且在即将下班时汇总了相关内容,并就关键性问题统一了意见。 …… 第三天,其他人员继续留在沃原市,进行更细致的衔接。 韩鹏程则带着楚天齐、刘福礼、徐敏霞、楚晓娅、杨崇举,一早到了省城。当他们到雁云市时,秦怀也刚到,大家汇合到一。 利用吃早点的机会,又简单碰了碰头,众人赶奔省交通厅。 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楚天齐每到省里厅局办事,看到宏伟的办公大楼,都会感受到深深的敬畏。自从到国家发改委工作,加之这些年各地辗转任职,再看到这些厅局办公楼,早没了半点怯意,反而还会感觉到楼房有些破旧。 虽说交通厅的楼房不新,但毕竟是省城厅局,自是有大衙门口的气派。不说别的,就说门口保安,查证照来一丝不苟,很是有板有眼。 平时在各自市区威风八面的二号车、小号牌照,到了省厅这里,没有了任何特权。只不过相比普通牌照,没有被下眼看待,已经很不错了。 由于已经有过预约,厅长秘书在电话里进行了确认,履行了例行登记手续后,几辆汽车驶进了院子。 从车上下来,众人进了办公楼,然后一同乘梯上楼。 见到一下子来了七个人,提前等候的厅长秘书先是一楞,随即释然了,因为他发现这里面全是“正经”人。饶是如此,秘书在向厅长汇报时,还是专门讲了“队伍壮观”一事。 听完秘书介绍,交通厅长薛良没有多说,而是点了点头:“请他们进来吧。” 韩鹏程在前,其余六人鱼贯而入。 薛良站身,从桌后迎了出来:“韩市长、秦市长,规模够大呀。” 韩鹏程笑着回应:“这主要表明我们两市的诚意,薛厅长勿怪。” “哈哈哈……”薛良笑着与众人一一握手,“人多力量大呀。” 相比其他几位,楚天齐与薛良最不熟,虽然他知道对方,但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去年在定野的时候,楚天齐有一次专门来拜访,恰逢薛良临时被省长叫走,后来他又有急事返回市里,两人错过了会面机会。 把众人让到座位上,由秘书沏过茶水,薛良问:“韩市长,你打电话来,说是有事沟通,今天又带了这么庞大的队伍,有何吩咐?” 韩鹏程微微欠身,摆动双手:“厅长大人,不敢不敢,我们是来汇报工作,请厅长大人指示。还是让我们两市的‘领衔主演’汇报吧。” “领衔主演?”薛良很是疑惑。 楚天齐站身来:“薛厅长,您好,我是沃原市常务副市长楚天齐,我来向您汇报。” “楚天齐同志啊,久仰久仰,请讲。”薛良示意了一下,又笑着说,“坐下讲,你个子太高,我有压力。” “谢谢厅长。”楚天齐坐到沙发上,讲说来,“在沃原与定野交界有一座定风山,另一面是晋北省地域,定风山……” 在楚天齐讲说的时候,薛良边听边做了一些记录,待对方停下话头以后,说道:“打通定风山,好像你们去年就操作过吧,对了,是定野市弄的。” 楚天齐脸上略有尴尬:“去年只是询问融资贷款的事,我到省里来了几次,后来还去了一次*。因为其欠缺好多东西,市里就没操作,也就没向省厅汇报。” 秦怀马上补充:“当时这事吧,市里相关工作都没到位,反而让天齐同志出来跑了一段时间,主要是我工作安排的不科学,厅长勿怪。” 薛良点点头:“看得出来,二位市长都很护着楚市长呀。” “现在此事能够提上市里议事日程,也是天齐同志的功劳。也正因此,我们两市才公推由他主抓,这也是‘领衔主演’的由来。”韩鹏程跟着补充。 薛良笑着说:“不错,不错。” 不知薛良在说楚天齐,还是在说秦、韩二人的补充,可能只有薛良自己清楚吧。 略一沉吟,薛良又说:“在交通部的整个路网建设计划,有贯通定风山这个项目,但实施时间是在下一个五年计划,距离最早还有一年半时间。现在全国都是大修高等级公路,没进入当下计划的项目,很难提前予以操作,上级也很难批准。” 与秦、韩二人交换一下眼神后,楚天齐又说:“薛厅长,您说的确是事实,当下的五年计划里没有这个项目。据我所知,下一个五年计划,也正在编撰的关键时刻,哪些项目该上,哪些项目该靠前,还有一定的变数。我们现在做准备工作,也便于此项目列在优先行列,甚至可能会被允许两条腿走路。其实就是最基本的准备工作做下来,也得至少一年时间,到真正进行的时候,新计划应该也开始了。早做计划,免得被动。” 对方所言下一个五年计划情况,薛良还是相信的。他知道楚天齐的一些背景,也知道对方在国家发改委有关系。但他还是说:“固然有这些可能,但毕竟当下没有列入计划,过早操作的话,难度会很大。” 这次韩鹏程做了回复:“沃原与定野的整个经济发展,尤其两市经贸交流、合作,受定风山阻隔影响非常大,现在两市迫切需要打通这段‘梗阻’路。正因为知道会有难度,这才专门来麻烦薛厅长,您是权威专家,又有这方面信息资源,请厅长帮着支支招,拿些主意。” “是呀,有薛厅长帮忙,我们才心里更有底,我市近两年交通工作迅猛发展,也都与厅长大力支持分不开的。”秦怀也跟着说明。 “二位,别给我戴高帽,我就是给大家服务的大头兵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薛良心里是很受用的。 “薛厅长,这事就拜托您了,没有您的支持,这事我们根本玩不转。”韩鹏程继续奉承着。 “老同学,你就别给我灌迷糊汤了。这条路操作确实有难度,关键不只涉及到河西省,还和晋北有关,我一个小小的交通厅长,根本玩不转。”停了一下,薛良又说,“这么的吧,你们大老远来了这么多人,显见特别重视。我和主管省长联系一下,你们当面再向他汇报一下,如果陆省长要是也能支持,这事才有操作的可能。” “那谢谢薛厅长了。”韩、秦二人表示感谢。 薛良微微一笑,拿听筒,拨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薛良对着听筒说:“陆省长,有件工作向您汇报一下,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是沃原和定野两市的同志来了,他们汇报交通工作的事。工程较大,希望能得到省长您的支持……好的,知道了。” 挂掉电话,薛良对着众人说:“陆省长今天没时间,看看明天怎么样,到时我再帮你们联系。” 韩鹏程站身来:“好的,谢谢薛厅长。刚刚来的时候,给您带了点土特产,我已经让司机直接交您司机了。” 薛良也从座位上站:“老韩,都是老同学,又是工作需要,太客气了。你总是这么客气。”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韩鹏程谦辞着。 众人全都身,薛良送到了门口。 握着韩鹏程的手,薛良说:“难度太大了,不太好办哪。” 第两千一百零六章 陆副省长还不错 转过天来,七人又早早到了交通厅。 薛良走出电梯,看见办公室外恭候的众人,笑着说:“各位不是监察部门查出勤的吧。” “薛厅长,打扰了。”韩鹏程迎了上去。 说笑着,薛良、韩鹏程相携着进了屋子,其余众人随后跟了进去。 看了看手表,薛良道:“少等一会儿,才八点半,给领导留一个喝水时间。” 就这样,薛良与韩鹏程、秦怀随便聊着闲话,其他众人洗耳恭听,耗着时间。 过了十多分钟后,薛良拿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几声回铃音后,听筒里传出声音:“老薛,有事?” 薛良马上恭敬的说:“陆省长,还是昨天那事,沃原韩市长、定野秦市长想要向您汇报工作。” 对方“哦”了一声:“这事呀,哎呀,真不巧,那会儿你早点打电话,我这九点有个会,他们现在赶来也晚了。” “是这样呀。”迟疑了一下,薛良又问,“那,那陆省长几点开完?” 听筒里声音也很迟缓:“这可不好说,我估计早不了,恐怕连下午也得搭上。” “陆省长,那明天呢?”薛良又试探着问。 “明天,明天暂时好像……老薛,我这手机又响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薛良放下听筒,双手一摊:“老韩,你看这……” 韩鹏程自然听见了电话里内容,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微微一笑:“薛厅长,麻烦了,领导时间忙,那还得麻烦你继续帮着约。” “我就是这……”薛良停了一下,又说,“老韩这样,下午你们先不用来了,上班我就给你们联系,然后再告诉你们。如果陆省长有时间的话,你们直接就往省政府赶,我也从这干过去,咱们在省政府门口汇合。” 与薛良告辞,众人离开了交通厅。 来在楼下,韩、秦二人对望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韩鹏程说:“老秦,上午有什么安排没?” 秦怀回道:“没有。本来打算去见领导的。” “既然没有,这么的吧,咱们去楚市长家讨扰一下,人家是省会人,咱们是小地方的,也去见识一下。你们要是有其它安排,也不强求,手机随时保持畅通就行。”韩鹏程提出建议。 其他人更不会有什么安排了,正好借此去楚市长家看看。 于是一行七人到了楚天齐府上,除了岳继先外,其余司机都开车离去了。 甭管来过没来看,表示没表示过,大家都给“葫芦娃”又带了见面礼。 听说家里来客人,宁俊琦也专门请假,赶回家里,招呼客人,陪着楚晓娅、徐敏霞聊天 。 韩鹏程、秦怀、楚天齐、刘福礼四人打麻将,杨崇举在旁边充当服务员,端茶倒水。 楚玉良、尤春梅老夫妻,和家里保姆一,给各位客人张罗午饭去了。 一时间,楚家小楼里,热闹非常。 吃过午饭后,韩鹏程等人都离去了,楚天齐留在了家。 午休一觉醒来,楚天齐正要看时间,手机响了。 电话是韩鹏程打来的,说是薛厅长刚联系过陆振山副省长,陆副省长下午还开会,没时间。 既然下午还见不上,楚天齐干脆也没出去,就继续留在家里。 五点多的时候,韩鹏程又打来电话,让楚天齐明天早上八点前,赶到省政府门口去。 …… 早上不到七点,楚天齐便从家里出发,还没赶上早高峰,七点半便到了省政府大门北侧,坐在车上等着。 快八点时,韩鹏程、秦怀等六人也乘车赶到。 从车上下来,楚天齐与众人见过,然后问韩鹏程:“市长,今天这是见咱们了?” “没有。薛厅长说了,陆省长工作忙,早点儿等着,争取在陆省长开会之前,就和他见了。一会儿薛厅长也到,他还要再联系。”韩鹏程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里话:这个薛良挺热心,胆子也不小,一般情况下,厅长可不敢守株待兔等副省长。 秦怀可能是看出了楚天齐心思,在旁说道:“韩市长面子大,薛厅长为老同学也是拼了。” “老薛这人还是比较讲义气的。”韩鹏程语气不无自得。 正这时,薛良也乘车赶到了。 按薛良安排,韩鹏程、秦怀、楚天齐都上了薛良的车。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薛良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嘟……嘟……” 一通回铃音后,没人接听。 第二次再打过去, 回铃音响了两声后,手机里传出声音:“老薛,大早上的干什么?” “陆省长,对不,打扰了,您今天有会吗?”薛良说的很恭敬。 “老薛,你和他们什么关系?一个个电话打的没完。”对方语气带着责怪。 薛良道:“市里同志来趟不容易,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我这也是替他们……” 对方沉声打断:“老薛,听你这意思,弦外有音呀,难道就你一人替市里同志考虑?乱弹琴。” “市长我……”话到半截,薛良放下电话,对方已经挂断了。 轻轻摇摇头,薛良收手机。 忽然,薛良说道:“快,快,陆省长车进去了。” 司机立即启动汽车跟了过去。 后面车辆相继启动。 薛良转头又说:“让他们等着吧,咱们一块去,咱们几个已经不少了。” 楚天齐赶紧给刘福礼打电话,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薛良的车经常出入省政府大院,到门口稍微停了一下,便直接进了院子。 汽车停下,四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台阶上楼,进了楼里。 一楼的登记手续也简单的多,由薛良带着,众人一同上了电梯。 也真是凑巧,四人走出电梯的时候,陆振山也正好从另一部电梯走出。 刚才陆振山的汽车直接到了地下,然后乘梯上楼,众人在楼下自是没有碰到。 看到薛良等人,陆振山不由得一皱眉,但随即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也很和蔼:“我正打算到办公室给你回话,你这么快就到了。” 薛良马上陪着笑脸:“陆省长,打扰了,请勿见怪。” “老薛,我怎么敢见怪你,你可不是一般人。”陆振山说话时,带上神情似笑非笑。 “陆省长说笑了。”薛良继续陪着笑脸。 楚天齐等三人,自是上前问候。 陆振山没有伸出手来,但却说了句“都进来吧”,便当先走进屋子。 跟着进了屋子,四人到了桌前。 “坐吧,来,上茶。”陆振山抬手示意着。 四人说过“谢谢”,坐到了沙发上。 秘书给众人沏上茶水,又给陆振山杯续上热水,退出了屋子。 扫了几人一眼,陆振山说:“这几天事太多了,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说实在的,你们今天也就是到的早,九点我又有事了。老薛,什么事,说吧。” 薛良再次正了正上身,说道:“省长,沃原、定野接壤处有一座定风山,两市计划打通这个地方,他们找到了我,我觉得事情重大,就带他们直接向省长汇报来了。要不让他们向您具体汇报一下?” 看了看时间,陆振山点点头:“好,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韩鹏程、秦怀都看着楚天齐,点了点头。 楚天齐没有推脱,讲说来:“省长,我是沃原市常务副市长楚天齐,之前做定野市常委副市长。定风山……” 按照陆振山要求的“言简意赅”,楚天齐用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把整个事情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听完讲说,陆振山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这个地方涉及到两省三市,我也知道那,确实那座山挡在间,来回通行很不方便,有必要弄一弄。只是现在有几个环节不太顺,一是这个项目目前不在计划内,申报批复的难度就大了,这可是至少六七十亿的工程。那么多计划内的工程都轮不完,计划外的要加塞,这就更难了,肯定也难免惹来非议。 再一个就是地跨两省,这就更不好操作了。河西与晋北是平行存在,没有隶属关系,现在对方又没这种打算,我们更不好操作。如果要是交通部等上级主管部门弄,那就好弄多了。是不是这样,稍微再等一等,等到下一个五年计划有了这个项目,咱们操作就名正言顺了,找兄弟市协调也师出有名。” 听到陆振山这么一说,几人都不免发急,却又不便随意开口。 “陆省长,虽说现在……”薛良把楚天齐对他讲说的理由,又重复了一遍。 “要是这么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迟疑了一下,陆振山说,“这么的吧,这事确实也不小,你们看来积极性也很高,我就破一次例,跟上级领导汇报一下,怎么样?” 主管省长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样?几人立即表示感谢。 “马上还有事,就不留你们多谈了。”陆振山说着,伸出手去。 众人立即上前,挨个握手告辞。 “主要看领导时间,我尽快汇报。”陆振山面带笑容,冲着众人挥手。 一同走出屋门,回头望了一眼,楚天齐心里话:陆副省长还不错。 第两千一百零七章 该催就催 从省里回来后,人们在沃原市再一次碰头,议定了一些事项:继续找省交通厅薛厅长,请薛厅长向陆副省长打听省政府态度;两地交通、发改部门根据长远规划,进行可行性研究;根据两市可行性研究,编制计划任务书。这几项事宜,均由楚天齐统筹,两市委员会成员悉听调遣。 楚天齐又把刘福礼、徐敏霞指定为两市衔接负责人,具体领导两市相关工作。根据事项进展,定野市会专门派人,在沃原市成立办事处,以第一时间衔接沟通。找省厅薛厅长一事,他则当仁不让,揽在自己身上。 周五下午,刘福礼带着同来一行,返回了定野市。 为了表示诚意,三天后,新的一周开始之际,定野市打来五十万元经费,用于此项工作前期开支。定野方还明确表态,什么时候经费不够,立即追加到位。 沃原市更不能掉链子,等额经费迅即到位。 平时人们都说,手有粮,心里不慌;兜有币,心里不虚。可现在专用帐户上趴着一百万元,楚天齐心里反倒有些忐忑,无形当增加了压力。 又是一周多过去,九月上旬已接近尾声。 早上上班不久,楚天齐拿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时间不长,手机里传出声音:“楚市长,还是问那事吧?今天我还没打电话呢,也不知道陆省长回来没有。一会儿我问完,再给你回电话。” “谢谢厅长,麻烦您了!”楚天齐赶忙致谢。 “先这样。”对方说完,手机里没了声音。 放下手机,楚天齐长嘘了口气。 从返回沃原那天算,已经过去差不多两周。除去周末,在工作日期间,楚天齐几乎每天都打电话询问,明知道这样很招人烦,可也只能这么做着。所好薛良厅长态度一直不错,只是总没有省领导答复,要么是省领导没时间,要么就是陆振山不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满以为是薛厅长回电,拿手机才知道,是楚晓娅打来的。 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楚晓娅的声音:“领衔主演,是不不想接电话呀,磨蹭这么长时间。” “铃声一响我就接,还要怎样?”回应之后,楚天齐问,“可行性研究进展怎么样了?” “一上来就问这个,有意思吗?再说了,这事也应该问刘市长呀,我跟您差着层级呢。”对方语气带着不满。 楚天齐随口道:“那你打电话干什么?”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官是一天比一天大,架子也大的离谱,现在都六亲不认了。我是楚晓娅,是你差不多十年的老同事,是你昔日的下属,是你这个领衔主演的跟班、剧务。就凭这些,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再说了,你家宁俊琦都说‘不麻烦,有事就找他’,我没胡说吧?”楚晓娅说的理直气壮。 “好好好,那你说什么事吧。”楚天齐连忙告饶,“我手机还等着薛厅长回话呢。” “你这人真没劲。”嗔过之后,对方道,“奉刘市长之命,刚给你邮箱里发了份档,是目前定野市可行性研究的初稿,是交通、发改诸多部门探讨过的。请领衔主演审核,我们敬等您的指示。” “好,那我先看看。哎呀,电话又进来了,我先挂了。”楚天齐说完,摁下红色按键,再次摇了摇头。 打开电脑,楚天齐进入邮箱,下载了刚刚收到的档。 浏览了一会儿,楚天齐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徐市长,定野市的可行性研究初稿到了……好的,先这样。” 结束通话,楚天齐又继续浏览着档。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是薛良的号码,楚天齐立即接通。 薛良声音传了过来:“楚市长,刚才我打陆省长电话了,打了三次都没人接。后来我问他秘书,说是陆省长回来了,不过在开会。” 楚天齐“哦”了一声:“麻烦薛厅长了,总是打扰您,请多原谅。” “不必客气,老韩委托的事,我必须尽心尽力去做。”对方说完,便挂断了。 放下手机,楚天齐又看了定野市的可行性研究。 过了一会儿,徐敏霞敲门进来了。 进屋之后,徐敏霞直接道:“咱们的可行性研究预计还得一两天,主要是有几处原始记录存在分歧,刚才我就是去跟进这事了。” 楚天齐说:“不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定野的也仅是初稿,我给你转发过去了。” “邮件接到了。刚才我大致浏览了几处,在好几个地方,双方衔接还有问题。我觉得有必要碰一下面,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徐敏霞回复着。 “我的时间还不好说,这几天都排得很满,也总是有临时事项。这么的吧,你和刘市长联系,看你们时间,你们先对接。要是实在需要我出面的,到时候再约时间。”楚天齐给出建议。 徐敏霞点点头:“行。和刘市长那边对接很顺,杨局长、门主任他们几个也反映,与楚局长他们配合的很好。现在这些衔接事项,主要是技术层面的,对于一些数据认识有分歧。不过我想,订正了个两三次,应该就能统一了。” “这样很好,不过千万注意,技术层面的东西,尤其数据更不能含糊,该求证求证,该争论争论,一定要唯实,而不能唯亲。”楚天齐叮嘱着。 “明白,那我先回了。”徐敏霞说完,得到回应后,离开了。 再次看过,楚天齐点头赞许,定野市的资料做的很详尽,步骤很规范,态度绝对端正。至于那些数据,只能由专业人员互相对接,探讨了。 正这时,桌上固定电话响。 是市长韩鹏程打来的,要他过去一趟。 关掉电脑,拿上笔和本,楚天齐出了屋子,直奔市长办公室而去。 …… 市长办公室。 韩鹏程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坐着楚天齐。 听完对方汇报,韩鹏程点点头:“嗯,很好,双方都能有这样的心气,这件事就大有可为。数据有分歧不怕,说明双方都工作认真,这就对了。如果是现在数据就都统一,反而就有问题了。你还要跟他们强调,要稳扎稳打,每一环节都力求订正统一,不可求快冒进。现在发现问题更容易一些,否则已经成定式,再回头找的话,要更难,也更麻烦,很可能因几处不对就要大返工。” 楚天齐点头应承:“是。” 韩鹏程又说:“老薛那怎么回事,太磨叽了,不就是先要个初步态度吗?” “薛厅长也是天天都盯着这事,我几乎天天都和他联系。主要是省领导那里有事,要么陆副省长没时间,要么上级领导开会,要么出差。”楚天齐做着解释。 韩鹏程一笑:“对老薛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这人要么不接事,只要接上都会认真对待。这几年我没少麻烦他,他都是尽心尽力帮着的。” 正这时,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楚天齐身要走。 看到来电显示,韩鹏程抬手示意着:“你等会。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拿了听筒。 听筒里立即传来薛良的声音:“老韩,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韩鹏程笑着说:“薛厅长,不敢,不敢,你可折煞我了。我一个土包子,怎么敢跟厅领导摆谱?请薛厅长指示。” “哈哈哈……”手机里传来笑声,“你就是会巧使唤人,一边鞭打笨牛,一边还说着风凉话。我打电话呢,就是说那事,不知楚市长跟你说没。陆省长那里我联系了好多次,只有两次他在,一次是有别人在那汇报,一次是他马上就要出去,反正都没时间。其余那几次,都是打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手机更不方便打了。 联系不上他,我就主要和他秘书联系,反正他不是出门,就是开会,要么就是剪彩什么的,反正忙的很。对了,给他打通的那两次,他都说没联系上领导,领导总是不在省里。反正是这样,我这尽量联系,你们也不要过于着急。” “不着急,只要你不嫌我们麻烦就行,反正我是赖上你薛厅长了。”韩鹏程道。 “我哪敢嫌你烦,这还生怕你挑理呢。就这样,我这电话又响了,挂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听筒,韩鹏程又说:“天齐市长,老薛那边该催就催,没事。另外也不必心急,我看你经常半夜亮着灯,脸色也有些发黑,别累着了。” 楚天齐点点头:“明白。” 市长再没有什么事,楚天齐告辞,出了市长办公室。 走在过道上,楚天齐心暗想:我也知道不能着急。只是可行性研究那边进展迅速,我这里却还是原地不动,不着急不行呀。可这省领导左有事,右也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回复。 反正市长也说了,该催就催,我就经常给薛厅长打电话吧。 第两千一百零八章 果然是明若阳指使 九月旬,刘福礼又带人来了,双方技术人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经过讨论,好几项数据取得了一致,但仍有几处数据和表述有分歧,于是双方技术人员一到现场进行核实。 在对方众人刚到的时候,楚天齐露了一面,后来临时有事,就没参与讨论。等他忙完的时候,人们已经从市区出发,直奔现场了。 在与刘福礼电话联系后,楚天齐待在自己办公室,忙着其它工作。 这一忙来,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午了。还没听到刘福礼等人回来的消息,估计午是在外面吃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了:“老曲,你这次怎么没来?” “来了呀,我马上就到沃原市政府了。打电话是看你在不在单位,要是不在的话,我们就先去别处了。”手机里说的很肯定。 “真的假的?早上没见你呀。”楚天齐并不相信。 “楚市长,你就准备好酒菜,我们十多分钟就到,先挂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很是疑惑,自语着:“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楚天齐觉得曲刚应该是来了。虽说现在两人是好朋友,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但曲刚在随便的同时,一直还保持着下属的规矩,从来没有说过类似忽悠的话。 老曲来干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楚天齐脑海又划了问号。 既然曲刚马上就到,楚天齐处理完手里档,便靠在椅背上等着。 “噔”、“噔”, “笃笃”, 脚步声、敲门声先后响。 说了声“进来”,楚天齐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推开,一个强壮男子走了进来,不是曲刚还能是谁? “真是你呀。”楚天齐身,迎了过去。 “老局长,还有呢。”曲刚握住对方右手,向着身后示意了一下。 “市长好!”一身警服的年轻人走进屋子,抬手敬礼。 “厉剑,你也来了。”楚天齐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警服男子。 说实话,在自己的好朋友和下属,楚天齐经常想厉剑。厉剑从玉赤县就跟着自己,其间经历了许多次的生死考验,无论多么艰难都跟着自己。与其说厉剑是自己的下属,不如说是好兄弟。只是厉剑在定野有了女朋友,自己又仕途辗转,恰巧又有了岳继先做司机,才和厉剑分开了。 现在见到小兄弟,楚天齐不免心潮澎湃,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 厉剑也是真情流露,紧紧抿着嘴唇,双眼闪亮着。 看到这样的情形,曲刚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也不禁动容。 “市长,午去哪吃?”李子藤进屋说话,适时化解了这种氛围。 楚天齐示意曲刚和厉剑就座,然后对着李子藤说:“就要‘老回饭店’的羊棒骨,还有‘翠花小炒’的小炒黄牛肉、大盘鸡、蚌肉小炒、荤素双蒸、鲫鱼汤,还有那个……” 曲刚赶忙阻拦:“够了,够了,咱们能吃那么多吗?还有谁?” “你,厉剑,子藤,小岳,还有我,五个人。”楚天齐转头看着身旁众人,“午光吃不喝,下午等刘市长他们回来,肯定又少喝不了。” 曲刚道:“那五个人也够了,多了吃不了。” “再要几个青菜,一会儿叫到我住那,你和小岳先去饭馆,我们再坐一会儿。”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我们从这出发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你那边让炒青菜就行。” “好的。”李子藤正好为曲、厉二人沏好了茶水,应答一声,转身离去,掩上了屋门。 下意识看了眼屋门,曲刚说了话:“市长,我和厉剑来呢,是汇报一下百货大楼纵火案。” “是吗?有进展了。”楚天齐说着,走向办公桌,“趁现在人少,给你俩拿条烟。” “市长这肯定是好烟,我看看是什么特制、极品。”曲刚说着,也站身来。 楚天齐打开桌下抽屉,拿了几条香烟出来:“你这个老烟民鉴定一下,一人两条,不偏不倚。” 来在近前,拿香烟,曲刚来回翻了翻,神情疑惑的看着楚天齐:“这是不就是传说的那种特供?” 楚天齐一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特供,反正我仅有六条,剩下两条给雷鹏。” “好烟,好烟。”厉剑也奔了过来。 “这两条是我的。”曲刚夸张的抱了两条。 厉剑动作也不慢,随后便拿了另外两条。 找来两个不透明手提袋,装好香烟,三人又坐回到沙发上。 在曲刚示意下,厉剑说道:“市长,你还记得吧,在百货大楼纵火案,那个纵火的家伙冯二楞?” 楚天齐点点头:“知道。他在纵火后,躲回到乡下,结果让‘三老虎’打昏迷了。他老婆半夜赶到的时候,他说了句‘三老虎害我’,就又昏迷了。冯二楞醒了?” “对,就是那个冯二楞。到目前他还没醒,估计以后能不能醒也两说。不过在两周前我们又去排查的时候,在他家的粮食囤里有了发现。那个粮食囤里还有一小点稻谷,估计顶多也就十厘米厚。据他老婆讲,以前满满的一囤稻子,后来加工了几次,就剩了这点。要不是因为这点太少,早就拿出去加工了。 也是赶巧,一名警察从粮食囤旁经过时,碰倒了粮食囤。当他往里收粮食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结果纸上写着一个手机号码,号码旁边有‘三老虎’三字。我们打了一下,号码早就换了机主,是在移动公司后办的。我们到移动公司一查,在现在这个机主之前,是一个叫刘壮虎的机主用着这个号。 经过查证,刘壮虎是晋北省人,身份证照片与‘三老虎’非常想象。我们立即带人排查,走了三个省,行程上万公里,在大草原找到了刘壮虎。一审问,刘壮虎就是‘三老虎’,正是因为躲避案子,才到草原放牧的,他涉的不止一个案子。 ‘三老虎’承认,就是他雇的冯二楞,但他也是受雇于人,当时他共得到佣金二十万。雇佣冯二楞以及其它开支花去十万,他自己净赚十万,他说雇他的人外号叫‘铁锤’,是专门放贷和开赌场的。 根据‘三老虎’交待,我们在晋北又逮住了‘铁锤’。‘铁锤’承认了雇佣‘三老虎’一事,又交待了找一个人冒充‘小诸葛’的事,还供出了他的上线,但他只知道那人人称‘常哥’。查了好几天,我们没有查到‘常哥’的资料。本来想着有了结果,再向您汇报,现在只能先汇报一下了。这是‘常哥’的照片。” 厉剑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看到这张照片,楚天齐缓缓点头:“是他?” “市长,你知道这人?”曲刚和厉剑几乎异口同声。 “等一下,我给你们看张照片。”说着话,楚天齐来到桌前,拿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说:“继先,说话方便吗?” 手机里稍微静了一下,传出声音:“市长,您说。” “把那个‘常哥’的图片发我一张。”楚天齐直接讲说了要求。 “好的。大约得五分钟以后给您。”对方回应着。 楚天齐挂断电话,又向曲、厉二人询问其它一些细节。 时间不长,手机上传出一声提示音。 楚天齐拿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看,又来到曲、厉二人面前,递过了手机:“你们看。” 曲刚、厉剑看了看,纷纷点头:“就是他。他到底是谁?“ “你们暂时不要往下查了。”楚天齐说的很严肃。 曲刚、厉剑对望一眼,眼满是疑惑。 楚天齐又说:“这个人你们查不动,还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先到此为止吧。” 尽管不明白详情,但曲、厉二人对楚天齐的深信不疑,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走吧,去我那吃饭。”楚天齐说着,冲曲、厉二人一挥手。 “好,去市长大别墅享受一下。”曲刚一拉厉剑,都拿着装香烟的袋子,站了来。 给李子藤打过一个电话,楚天齐等三人下楼而去。 在下楼过程,楚天齐心暗道:果然是明若阳指使,你他娘太的丧心病狂了。 …… 下午四点多,刘福礼等人回来了。 经过一番现场比对,又在会议室讨论了两个多小时,沃原、定野的可行性研究终于完全对接。 楚天齐看过对接后的方案,连连点头,对刘福礼、徐敏霞等人夸赞不已。 在楚天齐话头停下后,徐敏霞请示着:“天齐市长,是否根据可行性研究报告,编制设计计划任务书?” 略一沉吟,楚天齐回复道:“这样,先把今天对接好的内容形成一个统一的报告,然后双方再各自详细审核一下,审核完以后再说。” 徐敏霞“哦”了一声,略有疑惑的点了点头。 楚天齐当然看出了对方的疑虑,但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说。现在省里的回复还没得到,如果工作做的太多,万一与省里要求不符,那就劳神费力了。 “叮呤呤”,手机适时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薛厅长,您好!” 第两千一百零九章 陆省长很忙 第二天一大早,楚天齐出现在省交通厅大楼里,他是昨天晚上回的省城,今天早上从家里出来的。 昨天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楚天齐接到薛良电话。薛良在电话表示,还是没有联系到陆省长,让楚天齐到省厅一趟,有话当面讲。虽然薛良在电话没有明说,但楚天齐清楚,肯定是找省领导之事不顺利。于是他在招待晚宴上露了一面,主持了开场酒以后,就委托徐敏霞和米岳林好生招待刘市长一行,便连夜到了省里。 早上七点,楚天齐就从家里出发,路上也没堵车,将近八点便到了省交通厅。前几天刚来过,当时厅长秘书直接送到楼下,保安也就记住了这个汽车牌照,今天便顺利的放了行。 来在办公楼大厅,照样因为“脸熟”,履行完登记手续后,安保人员就放行了,楚天齐径直乘梯到了楼上。 来的确实早了,当楚天齐到楼上的时候,整个楼道里特别安静,那种没有人烟的安静。之后,才陆续有人到来,但看样子,大多还是秘书和经办人员居多。 差两分钟八点半的时候,在秘书的陪同下,薛良厅长走出电梯。 “楚市长,这么早呀。”薛良热情的打着招呼。 楚天齐赶忙迎了上去:“厅长早!我也刚到。” 三人相随着,先后*进了厅长办公室。厅长秘书在为客人沏上茶以后,便退出了屋子,办公室里只剩楚天齐和薛良。 薛良的神色渐渐严肃来,语气也很郑重:“楚市长,从上次你们来,到现在已经三周多了。受韩鹏程委托,我也是多次联系陆省长,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应,我深感内疚。今天请你来呢,就是告诉你,还是你们自己联系吧,也许间隔着我,有些话可能更不好说。” 对方所言在自己预料之,但楚天齐还是疑惑的问:“薛厅长,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或是您听说了什么?” 薛良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听说,就是二十来天了,连这么一件事都没办成,很对不住老韩,只好跟你声明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麻烦厅长了。为了我们的事,让厅长跟着着急忙碌,我们万分感激,谢谢您!”楚天齐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薛良脸上闪现一抹尴尬:“楚市长,真是不好意思!你跟老韩说,这事没能帮上忙,我很惭愧,以后如果是我管得了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谢谢,谢谢!”再次道谢后,楚天齐出了厅长办公室。 来在楼下车里,楚天齐让岳继先开车,他则拨打了韩鹏程办公室电话。 回铃音响过两声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天齐市长,有事吗?” “市长,我到省里了,刚从省交通厅出来。”楚天齐道。 对方“哦”了一声:“够早的。怎么样,那事有消息了?” “没有。昨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薛厅长……”楚天齐说了薛良昨天打电话的事,也讲了刚刚与薛良见面的情形。 手机里静了一会,才再次传出声音:“这么说,老薛知难而退了,那么这里边肯定有些什么说道。也许是老薛不方便说,也许是他感受到了什么。你觉得应该是哪种情况?” “现在也不好说,不过我看出薛厅长挺为难的,为了这件事,确实他也没少费心。我估摸着,也许是哪个省领导对项目有看法,或是有其它什么原因,还是先找找领导再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楚天齐给出回复。 “现在老薛不出面,那只能咱们自己去处理了。关键是先前也这么操作了,否则直接先弄完事。”说了句好似牢骚的话,对方又道,“那现在找谁呀?” 楚天齐道:“先找陆省长,看看他怎么说。”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对方认可了建议。 与韩鹏程结束通话,楚天齐对着岳继先说:“省政府。” 岳继先没有说话,但汽车却出了院子,向着省政府方向拐去。 …… 来在省政府门口时,按照门卫要求,进行了登记,楚天齐才回到汽车上。 挡车杆抬,汽车开进了院子。 汽车停在楼前台阶下,楚天齐从车上下来,拾级而上。 进了省政府办公楼,仍然要求登记,这次要比院门处登记更详尽。不但要求出示证件,要求填写会见人,还要求与对方通话并得到允许。 楚天齐倒是有陆振山办公室号码,但却不能贸然拨打,又不知道其秘书电话,便让安保人员帮着联系。 看着岁数不大,对方又没有领导和秘书电话,安保人员神情漠然,语气也有些生硬:“你是哪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天齐,是沃原市常务副市长。”楚天齐报上了来路。 狐疑的看了看对方,安保人员态度温和了一些,但仍然挂着大衙门口的神色:“好吧。” 拿听筒,安保人员拨了几个数字,脸上堆满笑容,等着对方出声。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出了声:“哪里?” 安保人员笑意更浓,冲着听筒说了话:“王处长,我是大厅安保小熊,就是那个等个,脸上有几个小雀斑,说话口音是……” 对方直接打断:“什么事?” “有一个人想见陆省长,他叫……是沃原来的,叫……”安保小熊笑容依旧。说到这里,又面向楚天齐,“你叫什么来着?” “楚天齐。”楚天齐说了自己名字。 “楚天齐。”安保小熊重复了这三个字。 听筒里静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省长不在。” 安保小熊“哦”了一声,就要放下听筒。 楚天齐顺手拿过听筒:“等等,等等。王处长,省长什么时候在?” “你是谁?”听筒里的声音充满警觉。 “我是沃原市的楚天齐。”楚天齐再一次报上名姓。 “不知道,陆省长很忙。”电话里传出“啪”的一声,然后就是“嘟嘟”的占线音。 刚才被抢走听筒,而且听出来王秘书似乎不大高兴,安保小熊报复似的一把夺回听筒,语气也很生硬:“走吧。” 看着对方神气的样子,楚天齐很是好笑,“噗嗤”一乐,转身走去。 看着离去的高挑身影,安保小熊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看唇形,应该是“神经病”之类的词汇。 悻悻的到了楼下,楚天齐回头望了望庄严肃穆的楼宇,开门钻进了汽车。 …… 下午两点半,楚天齐乘坐越野车,再次到了省政府大门外。 挡车杆依旧横着,门卫在门卫室里说了声:“登记。” 楚天齐从车上下来,到门卫室填写了相关信息,经过门卫点头后,才回到车上。 挡车杆抬,黑色越野车开了进去。 汽车仍旧停在台阶下,楚天齐从车上下来,越野车开去。 踩着一级级台阶,楚天齐进了办公楼。刚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个安保小熊,小熊自然也看到了他。 来在登记台前,楚天齐主动说:“同志,我见陆省长。” “上午你来过呀,省长不是没时间吗?”小熊道。 “是,上午陆省长正忙,我就下午来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小熊“哦”了一声,懒散的说:“出示证件,填表。” 楚天齐取出证件,递了过去,并在表格上填写了相关内容。 前后翻转着看了好几遍,安保小熊既纳闷,又忌妒:跟我岁数差不多,这家伙就是副市长,我却只能看大门,真他娘不公平。 放下水笔,见到对方迟楞着,楚天齐提示着:“同志,我填完了。” 安保小熊连着“哦哦”两声,醒过神来,说:“联系吧,看看让不让上去。” 楚天齐一楞,忙道:“你帮着联系吧。” “上午王秘书就不高兴,我要是再联系,他更该不高兴了。”安保小熊摇摇头。 “要不这样,你帮着打通,我直接跟他说,就说我让打的,行不行?”楚天齐提出方案,“大哥帮帮忙。” 被副市长叫了声“大哥”,安保小熊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看似不情愿的说了声“好吧”,拿听筒。 拨过几个数字后,安保小熊直接把听筒递了过去。 楚天齐拿过听筒,听着里面的回铃音。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才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什么事?” 楚天齐马上道:“王秘……王处长,我是沃原市副市长楚天齐,我找……” “陆省长很忙。”对方直接打断。 “那陆省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楚天齐追问着。 “不知道。”听筒里声音很冷。 “明天呢,有没有……”话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断了。 安保小熊一伸手:“拿来吧。” 楚天齐放下听筒,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声音,安保小熊嘴角一撇,既带着轻蔑,也有着一丝嘲讽。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安保小熊收神情,看了眼来电显示,急忙拿听筒,赔着笑脸。 不容安保小熊说话,听筒里已经传出声音:“那个人走没?” 第两千一百一十章 陆省长到底在不在? 转过天来,早上八点多,楚天齐又出现在省政府门口。 去到门卫室填写过相关表格后,楚天齐回到了黑色越野车上。 挡车杆并未如昨天那样抬。 “嘀嘀”,岳继先摁了汽车喇叭。 其实不用摁喇叭,门卫看的真真的,而且脸上还带着笑意呢,可就是不按遥控器。 “嘀嘀”,岳继先又摁了一次。 门卫照样面带笑容,脸上神情就像看着傻瓜一样。 “嘀嘀”,这次是后面汽车在鸣笛。 听到这声响动,门卫立即身,快步出了门卫室,冲着刚刚鸣笛汽车点头哈腰,嘴里连连说着“对不,您稍候”。 门卫又来在黑色越野车侧旁,手指敲打着门窗,嘴里嚷嚷着:“靠边,靠边,停后边去。” 车窗摇下,楚天齐在车里说:“我刚才已经登记了。” “我也没说你不登记呀。你登记了就赶紧去呀,堵在这干什么?干是影响了交通。”门卫黑着脸,申斥着。 “你不抬杆,我们怎么进去?”楚天齐很是无语。 “抬什么杆?外单位车辆不准进入,这是规定。”门卫语气很生硬。 “诶,昨天我来了两次,都让进呀。今天这是怎么啦?”楚天齐反问着。 门卫气很粗:“昨天那是他们没有认真履职,我可是严格执行规定。” “嘀嘀”,后面汽车又摁喇叭催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进不进?不进就走,别影响交通。”门卫说着,向后面一指。 盯了门卫一眼,楚天齐推开车门,下了汽车,从侧旁小门走了进去。 带着一丝不快,楚天齐“噔噔噔”快步走去,走出几步后,回头望去。那个门卫依旧站在门口,正带着胜利的笑容望着自己。 他娘的,怪不得古话说“相府门前七品官”,省政府门卫都这么牛,竟敢这么戏弄副市长。 暗自自嘲一句后,楚天齐脚步不再那么急,而是背抄着手,缓步向办公楼走去,就像老干部一样,好不惬意。 楚天齐正自四平八稳走着,却不知楼上正有一双眼睛看着他,眼满是讥讽与不屑的表情。 步到台阶下,楚天齐转头看去,此时那个门卫已经不在外面,好似进了屋子,好似正打着电话。他不由得心暗道:电话该不是和我有关吧。 那个门卫已经不再看着,而且台阶也不适合走官步,楚天齐转回身,踩着正常的步子,拾级而上。 刚一迈步进入办公楼,楚天齐就看见了那个安保人员小熊。 但那个安保小熊看到楚天齐后,却把头扭向了一边,分明不想看他。 又一个“七品官”?楚天齐再次自嘲着,走向安保服务台。 “登记。”来在桌前,楚天齐直接拿出了证件。 桌后另一名女安保接过了证件。 “拜见登记要检查仔细,这些天有不明人员经常混入政府机关。”安保小熊头也没回,但分明是影射当下的事。 女安保立即反问:“我怎么没听说?” “你连着调休了一周,当然不知道了。仔细点,小心无大错。”安保小熊一副领导口吻。 女安保“哦”了一声,来回看了看证件,然后还给楚天齐:“填会见单。” 楚天齐拿过会见单,按照上面格式,填写了相关内容。 女安保看了会见单,然后说:“要见陆省长?那您和王处长联系吧。” 楚天齐回道:“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 安保小熊接了话:“哎呀,刚有规定,谁来找人都是自个联系。” “我没记王秘书电话,那你给我号码。” “我这只有内线,不知道外线号码。” “就拿这部内线帮着联系吧。” “不行,我不能坏了规矩。” 狗屁,今天都成了规矩,还不是给老子准备的。楚天齐真想一拳过去,但他没有动手,和看大门的动手,也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了。 楚天齐瞪了对方一眼,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时间不长,一条短信回了过来,是一串数字。 照着短信上号码,楚天齐拨了出去。 “嘟……嘟……”, 一通回铃音响过,没人接听。 楚天齐再次重拨了过去。 还是没人接。 你不是不接吗?那我就再打,楚天齐第三次拨了出去。 “哪位?”手机里声音气吼吼的。 “王处长好,我是沃原市的楚天齐,想要拜见陆省长,请帮着安排一下。”楚天齐讲说了目的。 手机里“哦”了一声,一副大咧咧的语气:“陆省长忙得很,平时拜见的人太多,根本就忙不过来,以后再说吧。” “王处长,我已经来过好几次,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就几句话,打扰不了陆省长多长时间。”楚天齐和对方商量着。 “都跟你说了,陆省长没时间,不在单位。”对方语气又生硬了好多。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在呀。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领导行程是随便能说的?乱弹琴。”对方说完,不由分说,“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妈的,狗仗人势。楚天齐咬牙暗骂了一句,收手机。 安保小熊一直关注着楚天齐,已然从刚才对话听了端倪,但他却故意大声的问道:“联系上了吗?王处长让你上去吗?怎么他没跟我们吩咐?” 楚天齐鼻子“哼”了一声,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转身走去。 出了办公楼,楚天齐回头看了一眼,“蹬蹬蹬”,快步下台阶而去。 楼上一名三十多岁男子,看到楚天齐出了院子,立即来在一间屋门前,敲了敲,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背对屋门方向站在一个男人,也在望着楼下,看着那个气咻咻离去的身影。此人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问道:“小王,你怎么看?” 楚天齐带着一股怒气离去,根本没去注意楼上的眼神。出了政府大院后,便上了院门北侧停靠的黑色越野车。 注意到楚天齐神色不善,岳继先没有询问,而是等着对方吩咐。 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楚天齐脸上怒气渐渐散去,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现在方便吗? 很快,一条短信回了过来:你楚大市长召唤,什么时候都方便?有何吩咐? 楚天齐立即发了一句话:陆振山副省长的车牌号是多少? 什么?你不会要劫持省部级高官吧?对方短信过来,带着一串的问号与惊叹号。 楚天齐微微一笑,发了几个字:少费话,快点。 对方回复很快:遵命,66。 什么六六?楚天齐正要短信追问,忽的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岳继先说:“继先,把车开走,开到相对隐秘的地方,但要方便关注这里进出车辆,还要能看清车牌号码。” “好的。”应答一声,岳继先四外打量一番,驾车向前开去。 汽车来到红绿灯处,绕了个弯,重新回到先前那条街,上了反方向车道。越野车前行一段后,停到了右侧银行门前停车位上,车头向着公路对面,对面正是省政府大门。在越野车停到银行门前车位时,车牌号码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如果不是一直跟着,即使刚刚与这辆车相遇,也不会联想到两次所见乃为同一辆。 “你先注意一下对面,看看有没有省会牌照66号汽车出入,一会儿我替你,我先眯一会儿。”说着话,楚天齐仰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 就这样,楚天齐与岳继先轮流着,关注着省政府对面汽车进出。轮换了两个轮次,已经快午了,楚、岳二人全都盯着对面大门口。 “出来了。”楚天齐与岳继续异口同声的说。 此时,一辆黑色奥迪汽车由省政府大院驶出,车牌号码正是河西省会66号车。奥迪车驶出大门时,速度又慢了好多,可以看到副驾驶位坐着个三十多岁年轻男子,驾驶位男子要大上几岁。 汽车通过门口后,缓缓向右拐去。 此时,汽车左后侧车窗恰好摇下,车里男子正转头看向外面。 奥迪车走了,也加了速度,车窗也摇了上去。 虽然刚才仅仅一瞥,但楚天齐彻底看清了后排车座上的男子,他的双眼不由得眯了来。 …… 下午两点,省政府大门北侧,停下一辆黑色越野车,越野车挂着首都牌照。车上两名男子都戴着墨镜,双眼注视着省政府院门方向。 很快,便到了上班时分,一辆辆汽车驶进政府大院,牌照也是各式各样。 渐渐的,车辆少了下来,分辨牌照来也方便好多。 将近三*点钟,一辆黑色奥迪汽车由南向北行驶,在前方不远处,调头拐上了由北向南车道。奥迪汽车经过黑色越野车旁,继续向前行驶。 在奥迪车刚刚驶来的时候,越野车上二人便看清了奥迪车牌号码:河西省会牌照66号。 66号奥迪汽车减速,慢慢驶进了省政府大院。 越野车上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过了十多分钟后,副驾驶位男子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固定号码。 一连拨了三通,都没人接听。 于是,该男子又换了一个手机号码拨打。 终于,在拨打了第二遍后,手机里传出声音:“你……” 不容对方说完,该男子沉声道:“陆省长到底在不在?” “不在,下乡了,我也跟着领导出来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第两千一百一十一章 你们也可找领导 王遨宇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身,去了对面屋子。 看着面带喜色的王梦宇,桌后年人说了话:“小王,怎么啦?” “省长,他刚才打固定电话,打了好几通,我都没接。结果又打到手机上,也是一遍一遍的没完,后来实在麻烦不过,我就接了。本以为他要说什么软话,不曾想上来就质问我,问您在不在。他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个副市长?”王遨宇语气很是不屑。 “做人不可那么肤浅。”年人缓缓的说。 王遨宇马上附和:“就是,他一个副厅,竟敢质问部级大员,他也太那个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 年人挥手打断:“你是怎么回复的?” “我明确告诉他,您下乡了。”王遨宇说的很干脆。 “下乡了?我没下乡呀。若是见面的话,可就不好了。”年人语句仍然很缓。 王遨宇很是自负:“省长,怎么能见到他呢,您在办公室,他还不知道在哪呢。即使他到了省政府,门卫也会第一时间报告,我们立马能看见他步行进院。何况大楼一层保安也会请示,没有我们的允许,他是上不了楼的。” “是吗?”年人反问了一句。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手机,王遨宇道:“又是他,他这人真是……” “我要办公了。”年人说过之后,拿过一份件,看了来。 “哦,哦,好的。”王遨宇连连应允,快步退出了屋子。 “叮呤呤”,手机铃声还在继续。 “妈的,烦不烦?”王遨宇骂了一句,摁下红色挂断键。 紧走几步,来在走廊过道处,王遨宇隔着玻璃幕墙,向外看去。 院子里进出的车不多,也没看见那个车牌呀。再说了,即使真进了院,自己也应该得到汇报的。会不会是门卫疏忽? 想到这一层,王遨宇快速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到:“监控室吗?我是王遨宇……你们那里有没有发现一辆沃原市牌照的……对,对,就是跟你们班长说过的那个车牌号……没有啊,停车场、院门监控都没见?……确认吗?……绝对确认?好,好,没事了,谢谢兄弟们,改天请你们吃饭。” 挂断电话,王遨宇自语道:“他娘的,还以为他有多大神通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扫到屏幕上的号码,王遨宇骂了句“丧门星”,然后摁了绿色按键,厉声斥责:“怎么又打?” “王处长,你在哪?”手机里的声音有些沉闷。 王遨宇火气很盛:“跟你说了,我在下乡,和陆省长一,都在乡下。” “你确认?”对方沉声质问。 “有完没完?我没必要向你汇报吧,麻烦。”王遨宇说着,就要去按挂断键。 “吱扭”, “别挂”, 开门声、说话声同声响。 “你管得着吗?”王遨宇语气不善。 “王处长,撒谎可不好吧。”一个声音响。 “撒你……”王遨宇正要开骂,忽觉声音来源不对,好像不在手机,更像是在身旁。准确的说,是左、右耳都听到了声音。 狐疑的转过头去,王遨宇楞住了。在身后不远处,从防火门那里走来一个高挑男子。 高挑男子面带笑容,对着手机继续说话:“王处长,想说什么呢?继续说呀。你到底在哪?” 被人当面揭穿谎言,王遨宇不由得脸面发窘,支吾来:“你,我,你管不着吧。” 高挑男子已经到了近前,依旧面带笑容:“你在什么地方,按说我管不着,可你这么骗我就不对了吧。我是来找陆省长的,又不是找你,只不过你有传达义务,我才向你询问。领导是否见我,取决于领导的时间与安排,你完全可以据实相靠。可你身为副处级专职秘书,偏偏欺骗一名副厅级官员,是否有违职业道德,是否对得应有的操守?” 略微慌乱后,王遨宇神情恢复正常,大衙门口的气派也摆了出来:“楚天齐同志,我这也是被你缠的没办法,不得不把行程提前告诉你。本来我已经准备出发了,结果临时有事,才留在了单位。” 高挑男子正是楚天齐,他冷冷的说:“你这肯定有违职业规范,只要相关部门介入,那是绝对赖不掉的,这个暂且不说。”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王处长,请你向陆省长通报一下,我想拜见他,可以吗?” “陆省长没时间。”王遨宇沉声道。 “没时间?那么陆省长在不在单位?”楚天齐追问着。 “跟你说了,陆省长下乡了,是我没去成。”王遨宇不耐的挥了挥手,“你走吧,以后再联系。” 楚天齐“嗤笑”一声:“王处长,刚才你撒谎毕竟是没看到我,现在却当面大睁两眼说瞎话,这太过了吧。” “你凭什么说我撒谎?”王遨宇脖子一梗,拒不承认。 “不要再狡辩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楚天齐说话时,眼射*出两道冷厉。 王遨宇不由得身上一激灵,怔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叮呤呤”,是王遨宇的手机在响。 看到手机上号码,王遨宇迟疑了一下,走开两步,转过身去,按下接听键:“您……” 对方直接打断:“吵吵什么?成何体统?” “是他,是他一直在……”王遨宇支吾着。 “请他进来吧。”对方给出指示。 “这,好的。”王遨宇点头应承。 结束通话,王遨宇来在楚天齐近前,两腮鼓鼓的,没好气的说:“跟我走。” 楚天齐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没有说话,跟了过去。 来到刚才出来的屋子,王遨宇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屋子。 轻轻扭动门锁,屋门推开一条缝隙,王遨宇向旁边一侧身,让出了通路。 楚天齐迈步进屋,面带笑容,径直向着办公桌走去。来在距办公桌半步之遥时,收住脚步,微微颔首:“陆省长好,打扰了,我是沃原市常务副市长楚天齐,上次和交通厅薛良厅长一,来过您这里。” 桌后年人正是副省长陆振山。他淡淡的说了句:“坐吧。”然后又道,“小王,给客人沏茶。” 王遨宇本来已经准备掩好屋门,退出屋子,听到陆省长命令,只得进得屋来,为楚天齐倒水沏茶。 楚天齐并没有坐下,而是依旧微微颔首站立,等着对方示下。 待到王遨宇沏茶后退出,陆振山才再次说话:“楚天齐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陆省长,上次和薛厅长一向您汇报过,就是打通定风山公路一事,省长您让我们等回复。现在两市已经做过可行性研究,已经需要做下一步工作,也需要得到上级指示。知道您公务繁忙,我就直接到了省里,正好薛厅长有事没在单位,就直接来找您了。如果有什么唐突之处,还请您多多见谅。”楚天齐语句恭敬,态度诚恳。 陆振山大手一挥:“没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都是为了工作嘛!你说的这事呢,我也约了两次,正赶上领导不在,就没得到回应。” “谢谢您为此事操劳,还请您帮我们再联系联系,两市干部群众都对您感激不尽。”楚天齐再次感谢,并表达了意愿。 略一沉吟,陆振山缓缓的说:“你们反映的这件事呢,尽管还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我觉得是好事。如果仅是我们省的话,我这里就可以直接做出表态。从我个人角度来讲,原则上对发展交通是支持的。但这个项目涉及到了兄弟省份,好多事情就不是我能决定的,向领导谨慎请示,也是对你们负责。” “您说的是,我们也意识到了这点。但这个项目离不开您的大力支持,还请您帮着我们……”话到半截,楚天齐深深一躬,“拜托了!” “只是领导公务活动排的太紧,我这也是经常开会、出差,这时间呢总碰不到一。”略一停顿,陆振山给出建议,“要不这样,咱们两条腿走路,我这边尽量联系,你们那边也可以找领导。” “那……我们找领导合适吗?”楚天齐请教着。 “怎么说呢?按说你们是不应该直接找的,不过为了不耽误事,也未尝不可。”陆振山给出模糊答复。 楚天齐点点头,也模棱两可的说:“这事还是要拜托您,请您多费心,全省公路事业都离不开您的支持,沃原市公路快速发展都与您的支持密不可分。我也和市长马上汇报您的指示,看看市里会有怎样的安排。”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陆振山抬手示意着。 “谢谢您,那我现在就去向市长汇报!”再次一躬,楚天齐向门口走去。 抓*住门锁把手时,楚天齐又回身问道:“省长,如果我们要找领导的话,该找哪位?” “找常务好一些吧。”回应过之后,陆振山提高了声音,“小王,送客。” 第两千一百一十二章 他怎么进来的? 退出副省长办公室,楚天齐拉上屋门,又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点儿。”王遨宇急忙向旁侧一闪,抽走了差点被踩到的右脚,低声厉斥道。 楚天齐一回头:“呀,后边还有人呢,没看见。” “你长的……”本来想要骂出“你长的眼干什么”,忽又觉得不妥,王遨宇赶忙收住,但还是“哼”了一声。 一抹笑容掠过楚天齐脸颊,上面分明写着三个字:恶作剧。 的确是恶作剧。外面站个大活人,又有清晰的脚步声,楚天齐岂能看不到?他就是要来一次“恶人自需恶法磨”。 楚天齐笑容还在,却已迈步走去。 王遨宇楞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赶上。 昂首挺胸、四平八稳,楚天齐走到电梯旁,站在那里,但却不去按梯。 看到傻大个那个趾高气扬的架势,王遨宇恨不得上前给对方两脚,但也只能是想想。 早走早投生。心暗骂着恶毒语句,王遨宇按下叫梯键。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楚天齐当仁不让,走了进去。 “你不上来吧?”楚天齐说着,伸手去摁数字按键,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看到对方神情,王遨宇心一动,闪身进了轿厢。 轿厢门关闭,电梯下行而去。 时间不长,再次“叮咚”一响。 楚天齐率先出了轿厢。 王遨宇随即跟了出去。 楚天齐面带淡淡笑意,腿长步大,气宇轩昂走在前面,派头十足,还不时冲着安保人员微微点头。王遨宇不苟言笑,个矮腿短,步履匆匆,后面紧跟。这就有意思了,俨然一副上级与下属出行的架势。 安保小熊也一改上午的不友好,不但笑容满面点头示好,而且哈腰鞠躬极尽谄媚,脸上却也带着尴尬与怯懦。尤其看到王处长都对楚天齐亦步亦趋,小熊的腰身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步出大厅,楚天齐转头望去,脸上极尽傲慢:“回吧,不必送了,我自己下去。” 王遨宇没有言声,也没有回去,双眼在停车场搜寻着。 “非要送,我也没办法。”楚天齐说着,拾级而下。 这次楚天齐却不快走了,那是走的四平八稳,而且还偶尔横向走几步。 无论对方向前或是向左向右,王遨宇也都跟着变向,标准的亦步亦趋。 这一切都落入了大厅安保人员与大院门卫眼,这几人既庆幸,也后怕,更鄙夷平时不可一的王遨宇。 走着走着,楚天齐不走了,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收了来。 王遨宇站在身侧,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怎耐他个子矮小,而对方又刻意抬着胳膊,再因角度、光线干扰,他是什么也看不到。 楚天齐继续前行而去,神情平静恬淡 王遨宇后面紧紧相随,眼神流转。 一辆黑车越野车驶来,径直停到台阶下面。 刚才只顾盯着停车场,根本没看其它方向,只到越野车停下,王遨宇才注意到。一楞之间,他仔细看去,车牌照依稀正是那个沃原市号码。 为了一看究竟,王遨宇加快步子,几步冲下了台阶。由于步子过急,下最后台阶时,还差点摔倒,饶是堪堪收住脚步,却也踉跄了几下。 王遨宇顾不得这些,而是目光死死盯着车头,没错,就是那个车牌号码。但他还是不死心,直勾勾的迎着汽车走去。 “嘀嘀”,汽车忽然鸣响。 注意力太集,王遨宇被这一响之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一仰身,收住了步子。 楚天齐此时也已下了台阶,他冲着王遨宇摆了摆手:“小王,不错,表现不错,回吧。” 王遨宇肺都气炸了:小王是你叫的?妈的,王八蛋。这只能是王遨宇心想法,却不敢骂出来,生怕招来无妄之灾。 拉开车门,楚天齐抬腿上了汽车。 “嘀嘀”,汽车再次鸣响之后,划了个弧度,从王遨宇身侧掠过。 虽说地面比较清洁,但车轮还是带了灰尘。 灰尘扬到王遨宇身上,冲进他的鼻孔,激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不只是灰尘,还有那不太浓烈的尾气,又呛得他一阵咳嗽。 陆振山站在办公室窗前,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他轻轻的感叹道:“做人不能太肤浅。” 究竟是说趾高气扬的瘦高挑,还是专指满脸晦气的矮个子,亦或是感慨自己,恐怕只有陆振山自己清楚了,或者他也说不清。 …… 戏弄了王遨宇一通,几次被无视的不快一扫而光。当然楚天齐也不仅专为戏弄,而是还有其它目的,他要让王遨宇之流明白,他楚某人不是软柿子,这只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至于王遨宇的愤怒与可能的报复,楚天齐直接无视了。他明白,即使没有这一折,王遨宇也会针对自己的,其人是受哪个主子指使,还有待调查。 汽车出了省政府大院,楚天齐示意汽车停在路边,然后取出手机,拨打了韩鹏程电话。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韩鹏程声音:“天齐市长,什么情况?” “刚刚见到了陆省长,我向他汇报了……”楚天齐简单讲述了面见陆振山过程,当然略掉了戏弄王遨宇的细节,也没讲进院和上楼的“有趣”事项。 “是吗?还是天齐同志能力强,这么快就见了陆省长,我那个老同学要甘拜下风喽!”韩鹏程显得很高兴。 楚天齐却没敢托大,马上说:“这事全靠薛厅长之前的联系,还有近期及时通报信息,否则我也未必赶上陆省长就在单位。” “听陆省长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再找上级,是想让我们自己找了。你那里有门路吗?”韩鹏程换了话题。 “陆省长应该是这个意思,只是说的婉转一些,也互相不伤面子罢了。”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我试一试,行不行就不知道了。” “那你就试一试,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对于省政府一、二把手,我还真说不上话,就拜托你了,否则咱们这事怕是真就得停。”韩鹏程的话不无道理,却也施了压力。 楚天齐道:“行,那我试试。” 结束与韩鹏程通话,楚天齐又拨打了外省一个号码。 回铃音响了两声,然后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楚天齐没再继续拨打,而是放下手机,就那样静静的等着。 “叮咚”,两声短促铃音响。 楚天齐拿手机,点开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正开会,发短信。 略一思考,楚天齐在上面输了字:爸,您和省里的常务副省长熟吗? 直接说事。四个字又回了过来。 …… 王遨宇楞了好大一通,才返回办公楼。 “王处长。”安保小熊适时迎上前来。 盯着那张雀斑脸,王遨宇真想给对方来个满脸开花,但他忍了又忍,用眼神“杀”了对方几次,“哼”了一声,汽咻咻的进了楼梯。 眨巴眨巴双眼,安保小熊脸上写满疑惑,转头问女同事:“怎么回事?” 女安保“噗嗤”一乐:“这叫热什么贴上了冷什么。” 小熊“哼”了一声,冲着女同事挥了挥拳头。 “咯咯咯……”女同事笑的更厉害了。分明笑声带着讥讽,不知是在讥讽眼前的人,还是在讥讽另一名男子。 王遨宇可没心情理会大厅二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他是怎么进来的?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缓缓开启。 不等轿厢完全大开,王遨宇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急匆匆回了自己屋子。 来不及坐下,王遨宇马上拿电话,拨打来。 “王处长,您有……”听筒里是一个恭顺的声音。 王遨宇厉声打断:“为什么放他进来?” “放谁?”对方问道。 “装什么糊涂?我专门跟你说的,让你跟那几个人也讲,你他娘是怎么传达的?”王遨宇直接带出了脏话。 对方马上解释:“王处长,你听我说。现在就是我的班,的确没看到你说的那辆车,要是看见的话,我死活把他拦住,早就打电话向你汇报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明明那辆车进了院,刚才我亲眼看着汽车出去,你就没看见?老子看你是不想干了,干脆回你*妈肚里回回炉。”王遨宇骂的更难听。 电话里“哦”了一声:“你是说那辆?我只看到你把那人送下楼,又送上车,没太注意那辆车。汽车车牌闪了一下,确实有些眼熟。我看看刚出去的录像啊……”对方停了下来。 王遨宇“呼呼”喘着粗气,依旧抓着听筒。 “呀”,听筒里发出一声惊呼:“怎么回事?真是那个车牌号,什么时候进去的?不对呀,我一直两眼盯着……” “你他娘长的还叫眼?分明就是黑窟窿,妈了个*的,睁眼瞎。”王遨宇已经句句带脏字了。 “王处长,真的,真的一直看着,我再看看进来的录像,请你相信我,一定相信我。”电话里的声音期期艾艾的,还带着点击鼠标的声响。 “给老子查,他到底怎么进来的?”王遨宇咬牙切齿的骂着。 不多时,听筒里再次发出惊呼:“啊,不会吧?” 第两千一百一十三章 做人不能太肤浅 听完电话里所言,王遨宇连声追问:“什么,什么?撒谎也不打草稿,怎么会这样?” 对方赶忙解释:“真的,我没撒谎,当时不只我一人看到了。虽然他只晃了一下,但我们在正式入职的时候,都有专门培训,对于几个特殊标识都记得特清楚。我自上岗以来,还没在班上见过这种标识,所以印象更深。只是他当时出示标识时,就坐在车上,又戴着墨镜,车牌号也是燕平的,我们根本就没往他身上想。” 王遨宇吸了口凉气:“他怎么会有这种标识?真的假的?那这车辆车又是怎么回事?” “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跟当时培训时看到的一样,车辆的事更说不清了。可能是临时换车牌?”对方回复的很含糊。 “你他……”忍住了即将骂出的脏话,王遨宇语气缓和了一些,“别怪我语气急,确实因你们大院门卫工作不力,给领导带来了很大困扰。好好反思反思,以后一定要杜绝此类事项。” “是,是,王处长说的对,我一定引以为戒,下不为例。”电话里一副如蒙大赦的语气。 “行了,就这样。”王遨宇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略一思忖,王遨宇又拨打了另一号码。 “嘟……嘟……” 一声回铃音后,听筒里传出一个声音:“王处长,您好!” “那辆车就在院里停着,你们怎么就没看到?那么多监控是干什么吃的?”王遨宇厉声质问。 “没有呀,院里根本就没见到那辆车。”电话里回应着。 “可能先是一个首都牌照,后来又换成了沃原那个号码,原先的首都车牌号是……”王遨宇报出了首都车牌号码。然后又补充道,“汽车已经离开了十多分钟,差不多够二十分钟了。” 听筒里马上表态:“王处长,我这马上去查,看看怎么回事?” 王遨宇不再说话,而是“啪”的一下,把听筒摁到话机上。 “叮呤呤”,铃声随即响,是手机在响。 看到屏幕上那个号码,王遨宇骂了一声“妈的,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马后炮?”但还是摁下了绿色接通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谄媚的声音:“王处长,您好!我是一楼小熊。刚才打您固话一占线,估计正好有人往进打,我就打您手机了。” “有事说事。”王遨宇语气透着不耐烦。 “王处长,看您刚才从楼外回来,表情不太愉快,是不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安保小熊的声音加着小心。 王遨宇尽量压着火气,说:“我明明跟你交待过,不能放他上来,你们怎么就……难道看不见他?” 安保小熊马上说:“王处长,我可以说是眼睛眨都不眨,就一直盯着门口,看着院里。可是既没见到他的车,也没见他步行进院,冷不丁就出现在一楼大厅里。等我正要质问他时,他出示了一个证件,立即我就不敢言声了。他直接把证件放到我眼前,我看得那是清清楚楚,当时入职培训的时候,我们专门学习过一些特殊证件知识,那可是……” “行了,别说了。”王遨宇说完,直接挂断手机。 瘫软的坐到椅子上,王遨宇已经全身汗意津津了。 “叮呤呤”,固定电话马上响,还是监控室号码。 王遨宇缓缓伸出手去,拿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的女声满是惊讶:“真是奇怪,那辆燕平号码汽车没有停在普通停车场,而是出现在了省领导专车临时停放区,从一停下,一直就是那个燕平号码。这倒还没什么,更奇怪的是,在汽车离去启动并转弯后,却成了另一个号码,也就是您说的那个沃原车牌号。你说这是什……” “我知道了。”王遨宇把听筒扔到了话机上。 “叮呤呤”,固定电话又响了。 “妈的,专跟老子过不去呀。”王遨宇骂了一句,拿电筒直接道,“你他……” 忽的瞟到了来电显示号码,王遨宇赶忙换了谄媚语气:“省长您……” “来我办公室。”电话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 靠在椅背上,楚天齐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叮咚”,两声短促铃音响。 摸手机,楚天齐睁开眼睛。看到发短信号码,他急忙坐直身体,点开信息看了来。 看完信息后,楚天齐照着信息里的数字,拨了出去。 “嘟……嘟……”, 好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威严男声:“哪位?” 楚天齐尊敬的说:“您好,请问您是常务副省长李省长吗?” 对方道:“你是李书记的女婿楚天齐同志吧,刚才李书记跟我打过招呼了。我马上就要开会,你直接说事情。” 答了声“是”,楚天齐又道:“沃原市与定野市……” 听完楚天齐讲说的修路一事,对方沉吟了一下,传来声音:“我尽快找振山同志了解一下,然后给你回复,好不好?” 楚天齐道:“好的,打扰您了!” “先这样。”话音刚落,手机里便没了声音。 确认对方已经挂掉电话,楚天齐收了手机。 现在和常务副省长取得了联系,楚天齐松了一口气,也多了新的担心。 按照沃原、定野两市要做的事情来看,常务副省长应该能够决定是否继续进行,其实主管副省长应该就能决定,只不过陆振山不愿意那么做罢了。 陆振山为什么不愿意呢?做为分管交通的副省长,按说发展交通是其职责,也是其希望的事情,他不应该不乐意呀,但事实的确如此。究竟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左右着他的做法? 其实很早的时候,楚天齐已经意识到,陆振山不但对此事不积极,而且有阻挠的意思,想来薛良、韩鹏程都意识到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楚天齐同时也意识到,对于沃原市来说,交通要想大发展,绝对还不能得罪陆振山。所以尽管事情已经明摆着,自己心也不无火气,但他在陆振山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而且很是尊敬,给对方留足了面子。 至于戏弄王遨宇,虽然和“打狗还得看主人”有悖,但也实属无奈,不教训一下姓王的,这小子以后会更张狂。想来对于秘书这次的表现,陆振山未必满意,自己这也是替副省长教育属下,陆振山应该高兴才是。 先抛开是否惹恼了陆振山,再回到打通定风山这事本身。现在已经找到了常务副省长,目前也应该算是找到头了,假如在常务这里卡了,那么这事暂时就只能放下了。 刚才与岳父联系,也只是通过短信,不知岳父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也不清楚岳父是怎么和常务李副省长说的。 从和李副省长的联系情形来看,也看不出对方的喜恶,这也是让楚天齐心不踏实之处。 虽然不踏实,现在也只能先等李副省长的回复。只是不知这一等,又会等到什么时候,想来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吧。于是楚天齐道:“回家。” 汽车启动了,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楚天齐也不禁心暗想:人家让找常务副省长,咱就马上找,这会不会太肤浅呀? …… 副省长办公室里。 听完秘书讲说,略一沉吟,陆振山追问道:“楚天齐拿的真是那种特殊证件?” “是的。大门门卫与一楼安保都说,证件与他们培训时看到的完全一样。他们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证件,才没敢向我通报,担心违反相关纪律规定。”停了一下,王遨宇又说,“这也不排除门卫与安保分辨不清,我准备再去看看相关监控录像。我疑惑最深的是,他怎么会有这种证件?我觉得八成是假的,拿来录像截图后,准备向相关机构进行求证。” “胡闹。”陆振山厉声喝斥,“你不想好了?这是你能查的吗?堂堂常务副市长,会做那种傻事吗?” “那,那怎么办?”王遨宇支吾着问。 “什么也不要干。”说完这句,陆振山又补充道,“我是指,你不要再干这无聊的事,而是要加强学习,学习相关规定,学习相关要求。做人不能太肤浅。” 啊?王遨宇心暗道:原来是说我肤浅呀,我还以为是说那个家伙呢。我怎么就肤浅了?也不是我非要这么做呀,我还不是…… “去吧,还楞着干什么?”陆振山不耐的挥了挥手。 “好的。”王遨宇应答一声,悻悻的出了屋子。 要不要联系一下呢?王遨宇想着,拿出了手机,但还是又慢慢的放了回去。 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陆振山长嘘了口气。但究竟是心情更为沉重,亦或是得到了某种解脱,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陆振山清楚,以楚天齐的人脉关系,尤其今天能拿出的证件来看,楚天齐肯定能够联系上常务老李。老李会怎么办呢?自己应该如何做呢? “哎,做人不能太肤浅呀。”陆振山再次自语了这个句子。 第两千一百一十四章 省领导同意 在接到楚天齐的汇报电话后,韩鹏程对楚天齐大加赞赏,夸赞他的门路广,并要他留在省里等消息。 这次真的是等消息,只能等,不能再像找陆振山那样。其实如果不是陆振山一再推脱,推脱的楚天齐等人心里没底,楚天齐也不会直接去找副省长。假如薛良还答应帮着找,楚天齐也不会贸然去到省政府。 在向韩鹏程汇报之后,楚天齐也向薛良做了汇报,然后便老神在在的在家逗弄“葫芦娃”,好不快哉。 看着楚天齐倒似悠闲自在,其实心里不时惦记省政府消息。他不惦记也不行,虽然韩市长没再催他,但是徐敏霞、刘福礼却不时向他“汇报工作”,楚晓娅更是直接询问。他和他们倒是没讲那么细,只说在省里等消息,他们倒也没细问,但电话两端的人们都着急。 能不急吗?现在沃原、定野两市都劲头十足,可行性研究都定稿了,但省里态度不明,自是无法进行后续工作,相关工作已经不得不暂停了。无论是暂停时间过长,或是省里彻底否定,对于两市相关人员的信心都是打击,也难免遭到相关人士非议。 固然不愿别人拿此事品长论短,其实人们更希望此事能够进行下去。这并非只是为了眼前利益,也不是政绩优先,而是都想绩此路开通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身为政府主官和相关领导,人们大都愿意有所作为,而定风山一旦打通,那么就相当于去除了“梗阻”,地区互通有无将更加便捷,无疑会为当地发展带来巨大契机。 从星期三下午等到星期四,又等到了星期五,直至下班时间到,楚天齐也没等到相关回复或询问。 楚天齐心里急呀,可急也没用,省领导不仅只是这一件事,是否同时在单位,是否同时有时间,都很难说。再说了,李省长是否记着这事,也不敢保证。 周末更是想都别想,只能等下周了。 虽然楚天齐心里不无忐忑,但家人们却是高兴的不得了,这真是太难得了。除了春节放假以外,楚天齐就没在家里待这么长时间,何况还没有与“年”有关事项的打扰。 最高兴的当然非宁俊琦莫属,不但能够天天见到丈夫,而且能够夜夜享受温存,她是不知疲倦的索取,他也生龙活虎神勇无比。不过连续一周多作战,进攻方还是带出了疲态——黑眼窝、瘦脸颊。 尤春梅同样高兴,这么优秀的大儿子,平时多为国少为家、多为公难为私,这连续在家待着,三同堂、天伦之乐,岂不欢喜? 就连时刻教育儿子“忠孝难两全”的楚玉良,这次也没说相关语句,反而乐呵呵的讲“要劳逸结合”。 明知道父亲是体谅自己工作辛苦,但楚天齐也不禁心里发虚,关键这几天晚上活动量太大了,会不会是父亲提醒“悠着点”呢? “葫芦娃”自出生到现在,爸爸就没好好陪着自己,即使在家,也是应酬不断。这次终于能和自己戏耍,虽说还不清楚与这个男人的关系,但“葫芦娃”嘴蹦着稚嫩的“爸”字,也不时“咯咯”的乐着。 周末的时候,楚天齐也暂时抛却脑工作事宜,陪家人出去玩了两次,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无比。 新的一周到来了,楚天齐脑的弦又上到了工作上,又开始想着省领导的回复。 八点半, 九点, 十点, 十一点半, 上午过去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没有相关人员找自己。 午也没睡踏实。 从两点半继续等,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就在四点半刚过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是薛良的号码,楚天齐马上接通了。 薛良声音立即传来:“楚市长,来我这一趟。” “好的,半小时到。”楚天齐应答着,已经去拿衬衫了。 …… 没到下班高峰期,公路真是给面子,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 刚到五点,楚天齐便进了薛良办公室。进屋便说:“厅长,对不,让您久等了。” 薛良站了来,伸出手去:“楚市长,不晚,我也刚从省政府回来。”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谢谢厅长谅解。” “楚市长太客气了。你走的这么急,脸上都出汗了,来,擦擦,坐下擦。”薛良抽出手来,示意着。 再次说了声“谢谢”,楚天齐抽出纸巾,擦拭着脸颊,待对方落座,他也才坐下。 看到对方擦拭完毕,薛良伸出右手:“楚市长,你厉害,你是这个。” 楚天齐一楞,随即一喜,但还是谨慎的问:“厅长,省里有消息了?” “是呀,消息来得还真快。李省长出差一周多,刚今天上午回单位,下午就找了陆省长,把我也喊去了。了解情况后,李省长当即表态,‘这是好事,支持市里搞’,还让陆省长和我这里配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刚从省政府出来。”薛良也是满脸喜色。 “太好了,省领导同意了。”楚天齐也不再掩饰喜悦,而是直接表达了出来。 薛良摇头感叹着:“哎呀,不服是不行,还是楚市长门路广,面子大。早知道这样,我也就不在间耽搁了,那时直接让你找,就好了。” 楚天齐赶忙站了来,说道:“厅长,主要还是各位领导关照,尤其是您这里帮着做了那么多工作,否则我连省领导也见不着。” 说实话,对于楚天齐能见到李省长,而且还这么快有了好结果,薛良还是很服气的,不过多么也有酸酸的感觉,尤其也觉着在老同学那里丢面子。现在听楚天齐这么说,薛良的那些酸味一扫而光,继而笑着说:“坐,坐,坐下说。” 楚天齐坐回到椅子上,又说道:“就是那天联系李省长,我也没敢贸然前往,而是让我老丈人先帮着联系的,然后我才打了电话。”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层,但对方亲口说出来,而没有借机自傲,这更让薛良刮目相看。 其实那天楚天齐在省政府戏弄王遨宇的事,薛良早就听说了。在腹诽王遨宇不识好歹的同时,薛良也曾暗自揶揄楚天齐:有后台就是不一样,那就是张扬的资本。但现在听到楚天齐这么坦然承认“借力”,薛良对楚天齐的丁点戏谑也不复存在,觉得那个王遨宇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内心活动一闪而过,薛良看着对方说:“现在省领导已经亲自点头,那你们就可以加紧进行后续工作了,需要省厅做什么,随时找我。” “谢谢厅长,肯定少不了麻烦。”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询问道,“厅长,定风山地跨两省,项目最终还得和晋北一搞,否则还是新的‘断头路’,与晋北省那里如何接洽?什么时候接洽?” “这件事呢,在李省长那里的时候,我也专门提到过。李省长指示,要省厅与兄弟省交通厅对接,也让陆省长随时准备接洽。两省之间的接洽,其实与沃原、定野两市对接类似,省厅这里联系着,也不影响你们的既定工作。你们只管按着既定的程序走,每进行完一阶段,都要和省厅通个气。再说了,设计计划任务书出来以后,也得上报审批,肯定也要经过这里,我们也能及时知道进展。”说到这里,薛良语气更为和蔼,身伸出右手,“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回去忙吧。” “谢谢厅长,谢谢各位领导!”楚天齐也急忙身相握,表示过感谢后,出了厅长办公室。 从楼上一下来,到了越野车上,楚天齐便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连着几声回铃音后,对方接通了:“喂。” 楚天齐急忙致谢:“李省长,您好,非常感谢您对定风山修路的大力支持,我……” 对方打断了话头:“你是楚天齐同志吧。领导正在开会,我是他的秘书小陈,我也是刚从会议室出来。在开会之前,领导就有交待,说是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告诉你一句话‘把路修好’。” 听到对方转达的意思,楚天齐郑重表态:“我一定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请领导放心。” “楚市长,我马上还得回会议室,以后如果有事找领导,打我电话就行,我把手机号发给你。”手机里声音至此,便戛然而止。 李省长想得的完全是公事,根本就不考虑私名,楚天齐不由得暗暗赞叹:胸怀呀,大领导应有的胸怀 “叮咚”,短促铃声响。 楚天齐点开屏幕,是李省长手机发来的短信,上面是陈秘书的手机号码。 马上存储了陈秘书号码,楚天齐想了想,又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才传出声音:“哪位?” “陆省长,我是沃原市的楚天齐。非常感谢您对定风山修路的大力支持,也感谢您对沃原全市工作一直以来的支持,祝您工作顺利!”楚天齐态度非常恭敬。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的声音明显很是和气:“对交通工作支持和严格把关,是我的份内之责,以后我还会严要求、严管理。” “应该的,应该的。”楚天齐赶忙表态。 “以后如果有事找我,可以通过秘书,也可以直接找我。”对方的话释放出善意。 第两千一百一十五章 形势喜人暗流涌 第二天一早,楚天齐便返回了沃原市。 早已得到消息的刘福礼,又带着相关人等,一大早赶了过来。 楚天齐一到,沃原、定野两拨人马汇合,召开联席会议。 会议一开始,楚天齐首先传达了省领导的意见,即完全支持。 虽说早已知晓消息,但听到楚天齐亲自宣布,众人仍不免兴奋,热情鼓掌响应。 双手下压,止住掌声,楚天齐朗声道:“同志们,打通定风山,事关两省三市大发展,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现在省政府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搞这个项目,相关领导也表示,会帮着联系兄弟省份,整个形势一片大好。目前需要我们做的,就是在可行性研究基础上,编制设计计划任务书,然后报上级批准。再之后,就是编制初步设计件和概算、编制施工图和施工图预算等等……” 稍微停了一下,楚天齐道:“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静了一会儿,刘福礼开了口:“事情能够发展到现在,能够有这样的良好局面,与两市领导的大力支持分不开,与所有参与人员的不辞辛劳分不开,尤其与天齐市长的运筹帷幄、亲自奔走分不开。我建议大家热烈鼓掌,感谢天齐市长为整件事情的辛苦付出。” “好。” “鼓掌。” “哗”, 喊好声、鼓掌声相继响。 待到掌声停下,刘福礼又说:“在项目启动之初,我们就提议,在沃原市设立相关办事处。当时考虑省里可能存在变数,这个事情就暂时搁浅了,现在正逢其时,定野市想要马上操办此事,请楚市长与各位核议准许。” 在刘福礼提议后,人们立即进行探讨,首先肯定了设立办事处的意义,然后就工作 职能、人员设置等内容达成了一致。 此后,徐敏霞、楚晓娅、杨崇举、门玉玲等人,都发表了各自看法。尽管侧重点不一样,人们的表述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所有发言全是围绕“努力工作,认真配合”而展开。而且所有的人在发言时,都对楚市长表示了由衷感谢,都要称赞楚市长一番。 看着发言差不多了,楚天齐笑着说:“怎么感觉工作碰头会像是年终表彰会,只是这被表彰人员也太单一了吧。” 听到楚市长自嘲,人们都“哄”的一声笑了。 收拢笑容,楚天齐神色很是严肃,语气也非常严厉:“同志们,现在形势大好,正是我们大干一场的时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抓紧时间,按步骤来做相关工作。在这里,我还要强调几点:一、必须细心、细致,严格按规范和流程操作,不留任何疑点与尾巴,不留任何问题与隐患;二、在两市融合基础上,也必须兼顾两省联合,必须为后期与兄弟省份融合预留接口;三……” 一连强调了八点,又问了“有无补充”后,联席会议结束。 出了会议室,楚天齐就和刘福礼、徐敏霞等人,去看了“定野市定风山打通工程驻沃原办事处”,为办事处前期准备提供了许多帮助,也做了个别具体指导。 …… 办事处很快开始运转,定野、沃原相关人员对接更加便捷,各项工作又进入实操阶段。 由于双方前期磨合较好,工作比较细致、精确,许多数据进行了细致核对,也做了一些必要的衔接,设计计划任务书编制进展非常顺利。用了将近十天时间,已经成形,这还是楚天齐要求“绝对要精要准”的结果,否则肯定更快。 看过徐敏霞递来的计划书,楚天齐点点头:“好,既细且准,我没看出问题,专家也经过论证,那就上报吧。” “行,我一会儿跟刘市长打声招呼,然后再和省里联系。现在离月底还有将近一周,争取在放假之前报上去。”做过回应后,徐敏霞又问,“后续工作要等到计划书批复之后才能做,这段时间人们干什么?” 楚天齐道:“那就先等着吧,反正人们也都有各自工作要忙,省得提前操作导致无用功。” “沃原市的人倒是好办,单位事反正也一大堆呢,就是定野市办事处人员可都是专门抽*出来的,他们干什么。据他们自己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笨鸟先飞,先去进行现场勘测,为编制初步设计件和概算做准备。反正无论批复情况如何,接下来的勘测工作都必须要搞,而且这些现场数据也不会受到批复结果影响。”徐敏霞又提出了新建议。 楚天齐点点头:“可以。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我们尽量提供,要对兄弟市同志们多些照顾。” 徐敏霞给出回复:“这个我跟他们提过。他们说暂时不需要帮忙,反正相关地点已经去过好几次,对一些地点坐标、自然数据也进行了校正,而且他们自己也有车辆,可能他们也觉得这样更为自由一些。” “那好吧,这些工作你去安排,野外山区活动,让他们注意安全。”楚天齐给予应允。 离开“7002”后,徐敏霞便对相关工作进行了安排,该报批的报批,该勘察的勘察,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对于现在的工作进展,无论是楚天齐,还是徐敏霞、刘福礼等人,大家都非常高兴,也非常满意。 ……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开心有人愁。 同样因为定风山项目进展,有个男人却和楚天齐等人态度完全相反,此人不但高兴不来,而且是既恼又恨。 其实他恨楚天齐已不是一天,更非缘于打通定风山一事,但现在却因定风山项目进展而恨意更浓,也惧意日甚。他的这种惧意,始于十多天前,始于省政府支持了那个项目,每每想至此,就恨得牙根痒,就想拍桌子骂娘。 “骂的,全他娘靠不上。”男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咣当当”,掌上振波传导,震得桌上茶杯一阵响动。 想了想,男人拿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回铃音响过好几次,才传出一个男生:“什么事?我这马上要开会了。” “开会?省领导倒是挺忙呀。还研究打通定风山的事?您这说话也太不算数了吧。”男人语句满是讥讽。 对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本来我都准备尽量忘掉了,既然你又提,那我就不得不说说了。你这说话不靠谱呀,把人家说的一无是处,结果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本来就是主管领导,没有不支持的道理,结果你上来就是一通……哎,我也差点被你忽悠的犯了糊涂。” “哦。”男人“嗤笑”了一声:“差点被我忽悠了?正话反说,强词夺理,你说的真是轻巧。自己做事不守规矩,出尔反尔,现在却怪到了我头上,变脸比翻书还快。只是我没想到,堂堂河西省副……” “我要开会了,没时间跟你扯闲篇。”对方厉声打断,声音到此为止。 “妈的,老滑头。”男人骂了一句,摔下电话听筒。 随手拿水晶摆件,本已举,男人又缓缓放下,自语着:“跟这老家伙生气,不值。老子不气。” 说是不气,只不过是自我解心宽而已,其实男人早已火冒三丈。本来指着对方能扛着,不想小小一个回合便败了下来,而且败的这么彻底,几乎没有抵抗一样。现在老家伙却还倒打一耙,男人觉得对方既可恶又可耻,当然也着实可恨,只是现在自己也奈何不了老家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阻止那个王八蛋呢?男人不由得皱了眉头。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男人接通电话:“什么事?” 对方回道:“还是定风山修路的事。现在那些人意气风发、干劲十足,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几十亿的项目就申报到手了。到那时候恐怕……” 男人虽然心里很是担忧,但嘴上仍然不服气:“这么多部门,又不都是他们家开的。河西省地面上,他确实也有一些关系,可这个项目不止牵涉河西,而且还跟晋北有着关联,众多手续都得首都部委通过。纵然他也抱了粗腿,岂能和我相比?你们都觉得他了不,甚至畏惧,我倒认为他就是一个楞头青。” “小心为上,小心驶得万年船呀。”对方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对了,现在他们在定风山勘查的特别仔细,照现在的进度下去,绝对用不了太长时间,怕是就该鸣炮施工了。那可是差不多百亿的工程,若是有了这样的光环,只怕您的风头也会被他比下去。关键的是,一旦事成的话,这政绩可是想当当的,人家即使想不发达,也不可能。到时候您恐怕就……” “少拿王八蛋和我比,他还不配。”男人厉声斥道 手机里马上道:“但人家可是大家族女婿,现在已经进行到那程度,一旦再向前推进,那还了得?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是呀?怎么办?男人也犯了嘀咕。 第两千一百一十六章 勘查人员被打 再有一天就放假了,沃原市政府召开了常务办公会。这次会议既是一次例行会议,也是假前安排会。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不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在说过“散会”二字后,韩鹏程率先走出屋子。 楚天齐紧跟着第二个身,出了会议室。 韩鹏程回头问道:“天齐市长,什么时候回家呀,今天还是明天?” “看情况吧,如果能正常下班,下班就走;要是下得晚,就只能明天早上了。”楚天齐应答着,先一步按下叫梯键。 “休息休息吧!这段时间为了打通定风山一事,数你最忙了,也最辛苦,回家调整几天,逗逗儿子。”韩鹏程笑着说。 听到说“葫芦娃”,楚天齐脸上也露出喜色,调侃道:“哄几天孩子玩。” “哈哈哈……”韩鹏程笑了来。 说笑着,电梯也到了,韩、楚二人走后走进电梯。 电梯很快到了七楼,二人出了电梯,相跟着,向各自办公室走去。 李子藤听到响动,已经打开“7002”屋门,站在门口等候。 与韩鹏程打过招呼,楚天齐进了办公室。 李子藤跟进屋子,关上屋门。 听出秘书脚步有异,楚天齐问道:“有事?” 李子藤点点头:“是。勘查人员被打了。” “什么?”楚天齐站在桌后,追问着,“怎么回事?” 李子藤马上讲说来:“将近十点的时候,徐市长秘书跟我说,‘定野市驻沃办事处’勘查人员在定风山被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听说以后,马上和雷局长联系,雷局长说正带人赶往事发现场,据说有两人被打伤。我又和‘办事处’牛科长联系,他说救护车刚到,正往车上弄人,被打的小孙、小岳意识不清、头晕,好像是被人拿胶皮棒打的……” “叮呤呤”,电话铃声忽然响,打断了李子藤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抓电话听筒:“什么情况?” 电话里略一迟疑,传出雷鹏声音:“市长,你知道了呀。我刚带人勘查完现场,从现场情形看,打人者至少有四人,是从山上下来的,凶手上山时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据牛科长讲,凶手是乘车离去的,汽车早就在山下。我们在山脚下也发现了车辙,与牛科长描述车型相吻合。由于受害者意识模糊,向牛科长讲说的内容也很含糊,只知道是因为相遇了争执,然后凶手便直接打人。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伤者已被救护车接走,我们没能见到,只看到牛科长与派出所民警。至于伤者现在情况,据医院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伤者整个意识不太清楚,却也没昏迷,刚刚到了市第一医院,目前正接受检查治疗。伤者是否有危险,具体伤情如何,还不清楚。警方已经在治疗室外增强了警力,以防意外事故发生。 据牛科长讲,当时他和另外两个同事一组,小孙、小岳一组,两组人分别处于半山腰不同的方位。当牛科长听到同伴呼唤时,便带着本组同事,赶紧到了现场。但小孙、小岳已经被打倒在地,只看到山脚下几个匆匆离去的身影,提供不了行凶者的具体情况。 指挥心接到牛科长报警后,迅速向辖区局、所分解信息,心主任直接给我打了电话。我带人赶赴现场,同时督促县局,要求他们迅速捉拿凶手。辖区派出所到位时间最早,不过也没见到凶手,只能根据车辙和录像片段追踪凶手,目前已经追到了山里,正在带人搜山。我计划带人跟着追凶,一定要把行凶者捉拿归案。” “好的,你亲自指挥追凶工作,注意安全。”叮嘱之后,楚天齐挂掉电话。 刚放下听筒,徐敏霞就来了。 楚天齐直接就问:“是说勘查人员被打的事吧,有什么最新消息?” 徐敏霞点点头:“就是这事。我听说此事以后,正准备了解具体情况,志红市长就打来电话,说她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卫生局长也已在医院盯着。兄弟市同志来衔接交通工作,却在沃原市地面被打,是我这个主管交通副市长工作不到位,我……” 楚天齐摆手打断:“哪就哪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要说工作没做好,也是我没尽到责任。现在不探讨这个,千方百计抢救伤者才是正题。” 徐敏霞马上接话:“市长,我想到医院去看看,也好随时了解伤者情况,及时向刘市长通报。” “行。小孙、小岳身处异地,我们就是他们的亲人,一定要随时关注情况,为他们的治疗提供帮助。”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这样,先等一下,我先和刘市长通通电话,看看还有什么情况。” 说完,楚天齐拨打了刘福礼的号码。 很快,刘福礼的声音传了出来:“天齐市长!” 楚天齐马上道:“老领导,我要向你道歉呀,没能照看好定野市的同志,是我……” 对方打断了:“别这么说,这件事事出突然,又是在野外,你们根本想不到,我们也想不到。刚才现场的人跟我说了,说是沃原市卫生局长就在现场盯着,发改、交通的领导也都守在那里,曲志红市长也已到了医院,医院上了最好的医生和设备,一切都是尽心尽力。牛科长也刚打完电话,说是雷鹏副局长亲自出警,还要和派出所同志一去追凶。这阵仗太大了,太令我们感动了。” “老领导,你这么说,我更觉得惭愧。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表达我们的心情,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抢救伤者,一定不遗余力捉拿凶手,一定给伤者一个交待,给你一个交待,也给定野市一个交待。”楚天齐说的很是坚决。 “天齐呀,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加那么大压力。我相信你,相信沃原市的同志们。”刘福礼话满是诚意。 结束了与刘福礼通话,徐敏霞也去了医院。楚天齐却犯了嘀咕:勘查人员为什么会挨打?偶然?巧合?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 …… 虽然同为沃原市同僚,而且还是主管治安领导,但柯猛却没有应有的重视与沉重,而且轻松无比,甚至还有着浓浓的讥讽。 其实从定风山项目提之时,柯猛就一直对其讥讽不断,认为某人是哗众取宠,是为了捞取个人政绩。当然了,他对某人的成见,却非始于定风山项目,而是与之前的事项有关。老领导的儿子被某人拿下,自己眼皮底下又被安了“奸细”,柯猛心里能好受才怪。 带着这样的情绪,柯猛岂能支持某人?恨不得某人天天出事才好。现在好了,定野的人被打,某人的面子就丢大了。 柯猛也是会后便听到了汇报,刚开始还不相信,等到确认后,张嘴便骂:“妈的,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定野办事处人都敢打,反了天了,一定要严查不贷。” 紧接着,还给雷鹏打电话,追问这件事情。 等到汇报人员一走,柯猛立即卸去满脸怒气,反而嘴角露出了喜色,还轻轻哼唱来。 除了午饭时稍微拿捏了一会儿,挂了张冷脸外,一回到自己办公室,柯猛就又是喜不自禁的神色。他之所以更加欣喜,不但是因为那件事,更是因为午饭时见到了某人。虽然那人表面平静,但柯猛清楚,对方一定心情不爽。 只要那人不舒服,柯猛就觉得舒服无比。这段时间尽是见到某人风风光光了,搞得自己心情很不爽,现在终于轮到那家伙吃瘪,终于轮到老子爽一会了。 “高兴,高兴,真呀真高兴。”柯猛心情一爽,竟然还唱了来。 “叮呤呤”,铃声忽然想。 看了眼来电显示,柯猛挥去满脸喜色,换上严肃神情,接通手机,“喂”了一声。 “大市长,忙什么呢?”手机里的声音很是随意。 “坐的,没忙什么。”柯猛随口道,“有事吗?” “坐的?大午坐的,不午休?”对方显得很惊讶,“这是有什么好事了,激动成这样?” 柯猛答非所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对方也是自说自话:“某人那里出了乱了,你是高兴的吧?定野市的人被打,轻重不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也没法跟秦怀交待,韩鹏程这里也交待不了吧。” “屁话,我他娘主管治安,最腻歪的就是出乱子,还能高兴?就这么个事,无论对谁,能有什么影响?”柯猛斥道。 “从实际上对他未必有影响,可他也是要脸的人,这不是光屁*股拉磨——转圈丢人吗?再说了,本本分分的工作人员,怎么会挨打呢?这里面就没什么蹊跷?”手机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会不是哪个同僚忌恨他,故意给整出来的呢?” 柯猛不由得一楞:自己只顾偷着笑了,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想来也是丢份。现在经对方这么一提,他也才意识到。 “没事,我不会跟别人胡乱讲的。”手机里又补充了一句。 柯猛又是一楞,随即骂道:“你他娘什么意思?少来血口喷人。” “不是我什么意思,是人家怎么想,你又怎么做。”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我怎么做?老子做什么了?”柯猛气的一挥巴掌,拍到了桌上,眉头也随即皱了来。 第两千一百一十七章 逮住一个 下午刚上班,徐敏霞就来了,同她一来的,还有曲志红。 看到二人进屋,楚天齐站身来,绕出桌子,请二人在沙发落座,并给二人亲自沏茶。 注意到楚市长这样的举动,曲志红赶忙站来:“楚市长,自己来,自己来,这可使不得,您是领导。” “咱们是同事,尊重女性是应该的。”楚天齐并没停止手动作,而是坚持给二人沏好茶水,才返回到座位上。 徐敏霞开了口:“天齐市长,我们汇报一下小孙、小岳的情况。” 楚天齐点点头:“说吧。” “志红,你来。”徐敏霞示意了一下。 冲着徐敏霞感激的点了点头,曲志红再次正了正本已直挺的上身,汇报来:“上午刚开完会,就接到秘书汇报,说定野市来的同志好像被人打了,正在市第一医院抢救治疗。为了弄清事情真*相,我一边联系市卫生局长,要求必须全力救治,一边赶往第一医院,也给徐市长打了电话。 到医院的时候,卫生局、发改委、交通局的好多同志都在,都守在急救室外。医院院长告诉我,正在进行伤势检查,也在查找伤者昏迷原因,从外观看,一人后脖项有棒状物伤痕,一人伤在前胸处。另外,两人鼻子都有出血,小岳牙齿还脱落两颗。发改委门主任告诉我,两位伤者正是定野市驻沃办事处的同志。随后不久,徐市长也到了医院,我们一同等结果。 在将近两点的时候,医院副院长出了抢救室,说小孙、小岳醒来了,虽然头还晕,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副院长还说,通过检查,两人是被棒状物多次击打,但所好的是没伤到头部,两人也含糊的认定了这个情况。知道人已脱离危险,在对卫生局和医院做过嘱咐后,我和徐市长就赶忙回来向您汇报了。” 虽然楚天齐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但还是高兴的说:“太好了,太好了。曲市长,你的反应特及时,医务系统的动作也特迅速,这都为整个抢救赢得了宝贵时间,谢谢你们!” 曲志红略带羞赧一笑,赶忙谦虚道:“身为医务工作者,身为主管卫生工作的副市长,我们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我和卫生系统的同志们只是尽了本分。如果没这么做的话,就是失职。倒是发改、交通的同志们去的更早,提供的关心更多,尤其楚市长、刘市长更是对伤者和定野同志关怀倍至。” “好好好,曲市长真是高风亮节。”赞赏过曲志红以后,楚天齐看向徐敏霞,“徐市长,跟定野说了没?” “在来这之前,刚和刘市长通过电话。听说人已醒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刘市长很高兴,对沃原市同志们给予了衷心感谢。他说定野发改、交通的同志们也正赶往沃原市,既是探望伤者,也是当面向我们感谢,同时也确定一下接下来是否需要派人替换伤者。”徐敏霞给出回复。 又简单谈了一下对伤者救助的事,曲志红离开了楚市长办公室,徐敏霞则继续留在“7002”。 …… 脚步轻*盈的走回屋子,曲志红心情特别好。终于遇到了和楚市长接触的机会,也终于抓住了这次机会。 其实在楚天齐刚来的时候,曲志红就有和楚天齐接触的打算,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从徐敏霞一做副市长,曲志红就把徐看做自己的敌人,而她又知道徐敏霞曾经有过难为楚天齐一事,觉得自己和楚天齐具有天然的联盟基础。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曲志红没有轻举妄动,她要观察一下东、西风哪个更硬。时间不长,她就发现,楚天齐真是猛,徐敏霞根本没法和他比。但与此同时,曲志红又有了新的疑虑,觉得楚天齐得罪的人多,担心他被孤立,便又没有妄动。 随着时间推移,楚天齐做了好几项重要的事,在市里显然站稳了脚根。尤其他把政绩拱手让给方永海,更让曲志红看到了楚天齐的厉害,便决定与他接触。 恰在这时,徐敏霞提出了打通定风山一事。这又让曲志红糊涂了,徐敏霞怎么会和楚天齐想到一块,事实真*相如何。正是在这种矛盾的想法,她也做了矛盾的事情,先是对徐敏霞的提议提出变相反对。后又在楚天齐表明态度后,举手同意,她意识到楚、徐结盟了。 从那天开始,曲志红更急切的想和楚天齐搞好关系,以稳固自己的位置。一般一套班子里只有一名女性,而徐敏霞的加入,自然威胁到了自己的职位。假如楚天齐支持徐敏霞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怎么办?怎么办?机会来了。曲志红果断的抓住了机会,对二伤者被打一事高度关注,并亲力亲为。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楚天齐刚才明确夸赞了自己,显然也不全是套话。只要楚市长不专门针对自己,那么以自己的能力、资历、年龄来论,显然比徐敏霞优势大,徐敏霞应该就是一半年正常退休的结果。 想到这里,曲志红缓缓的自语着:“这种情况下,二女可以侍一男,和平相处嘛!” 意识到语句的歧义,曲志红不由老脸一红,“咯咯咯”的笑着,趴到了桌子上。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赶忙收住笑声,稳了稳心神,曲志红看了眼来电显示,伸手抓听筒。 …… 在徐敏霞走后不久,楚天齐就接到了刘福礼、楚晓娅的电话,都对二伤者醒转表示高兴,也对楚天齐表示了由衷感谢。而且楚晓娅也破天荒的,没在电话倾述心语,完全都是很正规的语句。 对于楚晓娅今天的表现,楚天齐也很奇怪,但不明白对方是意识到时机不对,还是身旁可能有其他人。 随后不久,杨崇举、门玉玲、冯俊飞都分别打来电话,汇报定野市刚刚来人情况,也汇报了与对方的对接结果。 就是不知道雷鹏那里怎样了。看了看时间,楚天齐伸手去拿电话。 “叮呤呤”,固话适时响了来。 抓电话,楚天齐直接便问:“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雷鹏声音:“已经锁定了目标区域,正在缩小包围圈,只是这里林深树密,搜查来有一定难度。我们正增派搜查人手,争取在天黑之前逮住他们,否则晚上更不好弄,也容易让他们钻空子逃脱。” 说了声“好”,楚天齐又嘱咐道:“哥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也让手下弟兄们时刻注意着。” “明白。”答过之后,雷鹏又说,“刚才市医院那里传来消息,在与两位伤者简单沟通后,能够确定的是,现场一共有四名凶手,车上应该至少还有一名司机。据小孙讲,那四个人,有三人口音听不出来,说的都是标准语,另外一人是本地口音。小孙、小岳都表示,本来二人都是正常行走,还专门避让,可那几人找茬,接着就拳头、棒子齐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这么说来,那几个家伙是早有准备呀。好啊,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又嘱咐了两句,楚天齐挂掉电话,思索来。 听雷鹏刚才的说辞,那四个家伙显然是专门打架的,但他们究竟是针对小孙、小岳,还是偶尔赶上,还需要进一步探究。假如他们就是专门找小孙等人,那是针对个人,还是针对群体,亦或是针对什么事呢? 还没想明白事情,电话又响了,是市长打来的,询问了与小孙、小岳被打有关的情形,楚天齐做了全面回答。 刚结束与市长通话,米岳林就来了,先是对勘查人员被打一事非常愤慨,接着又表示慰问,可谓情真意切。然后请示是否假日加班,并声明一切听从安排,绝不找借口推脱,态度端正之极。楚天齐表示,不需要米岳林加班,正常休班即可,如有特殊事项,再行电话通知。 在米岳林离开之后,又是电话不断。 在一个个电话,时间也到了下班时刻。 “叮呤呤”,电话铃声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直接接通:“怎么样?” “逮住一个。”听筒里传来雷鹏兴奋的声音,“这人是本地口音,说是被他们临时雇的,这还有待核实。他指出了那几人逃遁的方位,离我们现在位置不远,我刚安排人抓紧搜寻。”停了一下,雷鹏又说,“这家伙还真不老实,被我们围住以后,楞是声称身上有*,手里还拿个遥控器瞎比划。让他这么一弄,我们多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逮住他,结果他身上根本没有**。” 楚天齐说了声“好”:“好,好样的。这人怎么说,其他那几个呢?” “他说那几个人……”话到半截,雷鹏忽道,“有情况。”然后便没了声响。 什么情况?楚天齐不禁很是疑惑,也不由得很是担忧。 第两千一百一十八章 金蝉脱壳 晚上十点多,雷鹏到了市委别墅区,进了楚天齐在沃原的家。 雷鹏进门便嚷嚷:“饿死了,饿死了,市长赏口吃的呗。” 楚天齐笑着道:“刚才你一来电话,我们这就准备上了,估计很快就好。再坚持一会儿,先说说情况。” “好。”雷鹏取出优盘,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优盘,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优盘插了上去。 “他娘的,费了半天劲,就弄住一个,还是个……哎。”叹了口气,雷鹏抓一个苹果,啃了来。 楚天齐点了几下鼠标,音箱里便发出了声音,是警察在审嫌疑人。前几项问题都是例行的“姓名”、“性别”、“年龄”等内容,嫌疑人也都做了回复。 通过这些问答,楚天齐知道,这个嫌疑人名叫肖狗剩,就在离定风山五里地的那个村子。 接下来才进入了正问答: 问:“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打那两个人?你认识他们吗?和他们有仇吗?” 答:“我不认识那两人,跟他们更没仇,也没打他们。那几个打人的家伙,我也不认识,是他们花钱雇的我。在你们抓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交待了呀。” 问:“少费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他们为什么雇你,就雇你打人?你到底给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又做了什么?” 答:“要是雇我打人,打死我也不干,我长这么大也没打过人,小时候还总让别人踢一脚、打一拳的。早我在家门口溜弯,我家就守着村口,就看见一辆好车开过来,直接停在身边。没防住汽车要停,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妈呀’一声,就跳到了后面。这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戴帽子的瘦子,问我能不能给他们做向导,他们要上那个山上,又不认得路。 我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是开矿老板,想到定风山上去看看,还说山上有什么……反正我也没记住,说是能造大炮,比大炮还厉害的东西。听他们说的怪邪乎的,不太靠谱,我说我不去。他们说只要带他们上山一回,就给我五百块钱,先给二百五,下山再给二百五。 五百块钱呀,那可够两个孩子一年上学交的钱了。我一冬天套野兔、山鸡,也卖不了这么多钱,还得防着别让抓住罚款。可我又怕他们骗我,骗我白跑腿,更怕他们把我害了。又想挣钱,又怕出事,我就跟他们商量,能不能多带一个人。他们说多带一个人也行,就是这钱得平分。 眼看着到手的钱,哪能和别人平分?我一横心,决定跟他们去,又跟他们把价钱搞到六百块,先给四百,再给二百。那个人想了想就答应了,当下拿出四百块钱来,还要我向别人保密,说是怕别人知道山上有矿。用不着他们说,这挣钱的活我也不能告诉别人。不过我多了个心眼,回了一趟家,把四百块钱放到了家里。 那个人可能怕我说这事,就跟着去了我家,还说是县农业局的干部。我也就顺杆爬,说是带这个干部去看坡那边的地,还说最迟天黑就回来。我老婆没看见我放钱,也没怀疑那人的身份,那人穿戴也像个干部,只是嘱咐我好好带干部看看。我这就上了车,跟着他们去定风山。他们一共四个人,有一个人留在车上,那三个人跟着上山。这几人都戴着黑的帽子,帽檐挺大的。 上山的时候,他们没提开矿一个字,倒是问了好多上山的路,还问哪条路陡,哪条路好走,平时人们一般走哪条路。我就有点疑惑,也不踏实,就反问他们问这些干甚。结果还是那个瘦子说,说主要还是为了保密,一旦遇到人的话,谁也不提开矿的事。说完这事以后,他们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矿的事。对他们那个东西虽说不懂,可我咋看他们也不像开矿的。 他们嘴上说着矿的事,可是却一会儿看看这条路,一会儿瞅瞅那道梁,要不就是到树林里转悠,怎么看着都不像干好事。反正我身上没一分钱,又是个男的,他们应该也不会怎么弄我。我就盼着快点下山,赶紧拿着剩下的二百块钱回家,就是这二百不给的话,我也赚了。可我越是着急,他们却越是赖着不动,总在高处转悠,老是看着山下公路。 不大一会儿,来了一辆车,也来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分两拨上山。注意到这五个人上山,瘦子就嘱咐我,不让我出声,还说那五个人也像是开矿的。我们村就在附近,前几天就听说过这几个人,说是管修路的,来查什么东西。刚开始那几次的时候,还有市里、县里大领导跟着,乡干部、村干部也都带过路。我跟他们说了这事,他们让我闭嘴,要不就不给剩下那二百块钱。一听钱要泡汤,我就不言声了,老实的跟着他们走。 我在前面带路,他们仨在后面跟着,对面就来了两个人,是那五个人里边的。走着走着,我听到后面有动静,就回头去看。正看见那个三角眼拿下肩头黑袋子,从里面往出拿胶皮棍,还都戴上了口罩。看出情况不妙,我以为他们要打我闷棍,就加快了脚步,后来还小跑来,那三人也就小跑着追我。 本来我想着让迎面那两人帮我一把,可是等我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再回头的时候,他们已经吵来了,那三人骂那两人‘眼瞎’了。跟着就都抡了胶皮棒,‘噼噼啪啪’一阵打,打得那两人哭爹喊娘。我都看傻了,这哪像打人,倒像打麻袋,打的太使劲了。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人早把两人打倒了,然后拉上我就跑。我问他们‘这是干什么’,瘦子说‘你不跑等死啊’。这时候,我也听见有人连喊带叫跑过来,就没再费话,跟着他们一路跑下山,上了汽车。也没用多说,车上司机一踩油门,汽车就蹿了出去。 刚碰见我的时候,瘦子说没来过定风山,找不见路。可是这汽车一跑来,那是哪都能找见,沟沟岔岔、弯弯绕绕,全都知道,也都知道那里能通汽车。他们那车也厉害,破路上也跑得瞎快,一股气跑到一个山沟里,径直把车开到半山腰,才停了下来。那个山上树可多了,人离着几步就看不见。看到山上这个情况,我害怕了,问他们要干什么。 瘦子跟我说,说是那几个人就是同行,总是抢他们生意。还说那拨人前些天就来过,还请了几个人假装上面领导,说是要修路什么的,连下面干部都骗了。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闹不清真假,只求他们放我走。可他们跟我说,要是一出去,让那帮人逮住的话,非得把我打死。瘦子还说,说他们马上召集人,防着万一那拨人找来,也好应付。就这样,他们让我下车,然后他们几个说是去找人。 等他们走开一会儿后,我就想着逃跑,可是那个瘦子又开车回来了,说是如果我等着他们,只要多等半小时,就多给我一百块钱。当时一听到钱,我又犯了迷糊,根本没细想,就按他们说的等着。果然,不大一会,汽车又回来了,瘦子当下就给了我一百块钱,其实根本不够半小时,也就十多分钟。连着三次都是这么弄,我早忘了危险,就等着装钱玩。 在给了我三次钱之后,瘦子又说了,说是那几个领人的人找不到路了,需要他去接一接,让我多顶一会儿。还说一会儿不管什么人找来,都是冒牌的,让我无论如何坚持,等他们带人来,这次按一小时三百块钱给。还塞给我一个遥控器,让我说身上有炸药。满脑子都想着钱,我就答应了,后来还看着时间算帐。 等你们来了,说是警察以后,我觉得肯定是冒牌的,也就一直跟你们说身上有炸药。真的,我不知道你们是真警察,就以为是冒牌的,否则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呀。等到被你们抓住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那几个家伙耍傻小子呢。” 音箱里声音停了下来。 雷鹏扔掉苹果核,说道:“抓住这小子以后,我们就按着他说的方向去追,在到了山顶以后,都没看到那几个人,也没见到车辆。后来我们又返回到半山腰,才发现水沟边上有一个极其隐密的山洞。打开山洞口掩着的杂草和石块,便看到了一辆越野车,车上人早不见了。 走了大约百米左右,山洞另一端出现了洞口,从洞里出去,便在不远处发现了新鲜的车辙。沿着断断续续的车辙寻找,直到山下石路,车辙便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车和人。很显然,有车辆一直在那里等着,这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流程。包括找人顶着、争取逃跑时间,也是整个流程设计的一环,只不过正好被肖狗剩赶上了。” “好一个金蝉脱壳呀。”楚天齐不由得感叹一声。 “是呀,金蝉脱壳。”雷鹏跟着点了点头。 第两千一百一十九章 必须限期破案 第二天,楚天齐没有像大多数公务员一样休假,而是被叫到了市长韩鹏程办公室,同被叫去的还有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柯猛。 示意二人坐下,韩鹏程开口便问:“案件侦破到什么程度了?” 做为分管治安领导,柯猛直接接过这个问题:“从昨天上午十点出警,到昨天下午五点,抓住了一名嫌疑人。经审讯、核实,这名嫌疑人名叫肖狗剩,是当地村民,是被真正嫌疑人雇佣、裹挟,并未参与打人。警方已经扩大搜索范围,目前还在搜索其余四名嫌疑人,这个人数由肖狗剩供述,也经过了两名伤者确认。” “这么说,真正打人凶手还没抓到,有准确线索吗?”韩鹏程追问着。 柯猛回复道:“嫌疑人原有车辆遗弃在山洞,接应车辆的去向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定野市,一个是晋北省。由于接应地点在山区,没有监控资料,不清楚车型,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目前仅能根据常规判断,重点关注越野车,尤其关注无牌照越野车。 根据肖狗剩和两名伤者描述,警方已经绘制了模拟人物图像,并在警用身份系统比对,让肖狗剩和伤者确认嫌疑人信息。由于那四人都戴着大帽檐帽子,后来更是戴了口罩,到现在为止,只是肖狗剩模糊的指出了几个嫌疑人,两名伤者则是根本不能确认系统内人像。 在寻找证人、指证疑似嫌疑人、盘查可疑车辆的同时,警方加大了调查走访力度,附近居民、旅店、饭馆都纳入了调查范围,还与兄弟市县取得了联系,以期多渠道找到嫌疑人信息。” “凶手击打受害者的因是什么?”韩鹏程又问。 “从伤者描述及肖狗剩供述来看,行凶者就是故意找茬,就是要打架。大檐黑帽、口罩、胶皮棒都提前有备,就说明了这点。至于嫌疑人所疑对方身份,言说二伤者是开矿者,这个还有待调查、核实。现在不能确认嫌疑人身份,又没有真正嫌疑人的直接供述,真正原因还不能确定。”柯猛回答的比较严谨。 韩鹏程再次追问:“依你看呢,哪种可能性较大?”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只能是推测,哪种可能性都有。警方推测是五种可能性:一是正如肖狗剩交待,嫌疑人就是开矿的,也把伤者当做了同行;二是嫌疑人与伤者本就有仇,这次只不过恰逢其会,实施报复;三是嫌疑人并非开矿的,也与伤者没有私人恩怨,而是奉命行*事,至于是否清楚伤者身份还未可知;四是知道伤者身份和所做工作,上山就是为了打这些勘查人员;五是嫌疑人没有具体目标,但却怀着打人意图,二伤者恰巧成了目标。” 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表态,韩鹏程转向楚天齐:“伤者情况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楚天齐回话:“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救护车从事发现场接回了伤者,经过两个小时的检查治疗,伤者在下午一点多醒来。刚醒的时候,便意识清楚,只是都有头晕症状,表达也不太清晰。到昨天下午八点的时候,头晕症状减轻。今天早上七点,我去了一次医院,见到了伤者小孙、小岳,目前二人头晕症状轻了好多,语言表达、思维记述都很正常。 从检查情况及受害者描述来看,两位受害者主要是被棒状物击打,多集在肩背、前胸,腰部也有一些。在挥舞棍棒同时,凶手也是拳脚相加,对两名受害者给予了耳光、拳头侵害,乃至踩踹倒地二人。所幸二人头部、裆*部没有伤痕,否则性命堪忧,这也是不幸的万幸。 从事发开始,公安、卫生、交通、发改等部门就多人次到场,部门负责人大都也去慰问,院方提供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与设备。据我所知,与打通定风山项目有关的政府副职,曲副市长、徐副市长、米助理都到医院慰问,提供了一些帮助。相关领导和部门,也与定野方积极取得联系,对昨天定野交通、发改新来同志也给予了关照。” 韩鹏程点点头:“嗯,这样做是对的,无论从哪方面讲,我们都该这么做。定野市与我们毗邻相处,平时交往就非常紧密,这次又是因为双方共同合作项目,而且还是在我们的地面上出事,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提供帮助。也不仅是帮助,其实也是表达我们的一种愧意。” 停了一下,韩鹏程语气忽的极为严厉:“在沃原市地面上,发生兄弟市同志被打,而且还是正与我们合作的同志,事件性质非常恶劣。无论具体是哪种情况,都必须加紧破案、严惩不贷。假如凶手是专门针对勘查人员,专门针对打通定风山项目的话,那就是恶上加恶。我们也必须以雷霆手段予以痛击,并深挖这种根源,绝不让这种苗头抬头,绝不让这种苗头有可乘之机。从勘查人员被打一事也可看出,沃原市治安管理存在很大漏洞,整个治安工作亟待加强和提高。” 柯猛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急忙郑重表态:“在沃原市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治安工作没有做好,暴露了我们的日常工作不足。我们一定深刻吸取教训,加强人员管理,强化业务提高,以饱满的热情、端正的态度、过硬的能力完成领导交办的各项任务。” “不只是领导交办的,任何工作都应该这样。”韩鹏程的语句带着冷意。 …… “吱……”一声踩下刹车,柯猛推门下车,然后“咣”的摔上车门。 本就不多的值班人员,注意到局长面色不善,都纷纷钻进屋子,躲到走廊,隐在遮挡物后,生怕触了局长霉头。 柯猛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而是踩着“咚咚”的步子踏上台阶,进了楼房,又钻进电梯。 电梯上行,很快停下。 不等轿厢完全开启,柯猛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径直奔向西侧。 来在最西边大屋子前,柯猛猛的一推屋门。 “咣当”,屋门应声而开。 巨大声响震得屋内众人心头一颤。 气咻咻走进屋子,柯猛来在主位,“咚”的一声坐下,双臂重重的压在会议桌上。 眼放出寒光,冷厉的扫过各位班子成员,柯猛沉声道:“‘定野驻沃办事处’人员被打,就发生在沃原市地面上,这是我们沃原警方的耻辱。” 听到这样的措辞,人们不由得一楞:有这么严重吗? 柯猛声音继续:“更是所有班子成员的耻辱,尤其是主管刑侦领导的耻辱。” 众人都不由得皱眉,尤其雷鹏、王大刚眉头皱得更紧。一个是常务,一个主管刑侦,局长的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呀。 “怎么?不想听?嫌话难听就把事办了,把事办好呀。”柯猛厉声斥责,然后直接点名,“王大刚,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感到耻辱。”王大刚沉声应着。 “但愿是吧。”柯猛“哼”了一声,然后又说,“我反正是感到耻辱。动用了那么多技侦手段,征调了那么多警力,到头来除了逮住个二杆子村民,连真正嫌疑人的毛都没看见,这也太丢人了吧。” 随着柯猛的言辞,人们都把目光投到雷鹏身上。 这分明是同着和尚骂秃子,雷鹏知道是针对自己,可又一时不便接话,却也很是不忿。 柯猛冷话继续:“公安局是专业非常强的部门,一切靠实力说话,破案是最好的证明方式。否则其它的都没用,都是狗……够呛,至于参加过什么,获得过什么,更是扯蛋……” 尽管肤色较深,但雷鹏还是能感觉出脸上发烫、发红,暗自咬牙道:有屁就放,老子闻着。 …… 下午六点多,雷鹏又进了楚市长别墅。 看到雷鹏进屋,楚天齐笑着说:“哥们,门后有灭火器,用不用喷一喷?” “是吗?市长真是体贴下属。”雷鹏一龇牙,还真拿灭火器,比划了几下。 “看来熏鸡吃了不少,估计也不饿,菜又弄多了。”楚天齐依旧面带笑意。 “谁说的,早把气排出去了,现在饿得前腔贴后腔。”雷鹏说着,迈步进了餐厅。 “密制酸菜鱼来喽。”随着话音,岳继先出了厨房,把一个热气腾腾的器皿放到了桌上,里面的鱼和汤水冒着浓浓的香气。 “市长大人,我可以先吃吗?”雷鹏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却已经拿筷子去夹了。 “慢着点,别卡了鱼刺。”楚天齐伸手拿过一瓶白酒,旋开瓶盖,向杯子里倒着。 “沃原过油肉上喽。”岳继先又端出了一盘菜品。 雷鹏嘴里嚼着鱼肉,笑着道:“岳队长,即使围着围裙,也挡不住你的硬朗气质。” 岳继先答非所问:“雷局长别着急,还有好几个菜呢,下一个就是大菜——爆薰大鹏鸡。” “就别损我了。”雷鹏苦笑着摇摇头。 “什么情况?”楚天齐问道。 “要求必须限期破案。”雷鹏说完,伸手去拿酒杯。 楚天齐抬手挡住:“讲究点素质好不好?我俩还没上桌呢。” 第两千一百二十章 姓楚的追来了 十月二日,一辆黑色越野车驶出沃原市,奔定风山方向而去。 汽车上坐定三人,正是楚天齐、雷鹏、岳继先,由岳继先开车,楚、雷坐在后排座位。 这辆汽车也正是楚天齐的专车,但今天却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牌照,汽车保险杠和侧门好似也受了“伤”。经过这么一化妆,人们很难和常务副市长专车联系来。 今天三人一出发,是为了抓捕打人凶手一事,当然这并非官派,而是楚天齐组织的私下行动。 为了尽快抓捕凶手,公安局雷鹏、王大刚都取消了休假,同时没休的还有刑警队和特警队。按照分工,由雷鹏主持整个抓捕行动,王大刚和两个队长各带一队,三队分头行动。但局里给的时间很紧,整个只有一周,即十月七日二十四点前截止。 既使公安局不限定时间,雷鹏也急着破案,楚天齐同样想要尽快捉拿凶手,也正好趁着假期时间,便有了这次行动。 汽车出城以后,楚天齐、雷鹏便闭目养神,只有岳继先眼戴墨镜,盯着前方,驾驶汽车。 在汽车到了定风山附近时,车速慢了下来,楚天齐睁开双眼,拿高倍望远镜,隔着车窗,张望身侧的定风山上。 雷鹏则直接指着窗外:“那条路,就是凶手打人的路,准确地点是那,路旁有两颗断杈的柏树。一路上都没有这种情况,偏偏那里出现了露出的白茬口,分明是故意做的标记。而且那个地点相对地势稍低,四周树木也更茂密,离着山下也不远,又便于隐蔽,正是实施不法侵害的方便之所。” 楚天齐依旧盯着望远镜,同时回复着雷鹏的话:“你说的那个地方,前几天我从那里走过,当时还没有断树杈,确实是很适合干坏事。但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凶手怎么知道伤者会走那里,或者说怎么知道勘查人员会走。” “这事我也考虑过,还专门做过了解。从那个方向上山,路是不少,但好走的路就只有两条,也是人们常选的路段,勘查人员一直就走这两条,前天也是这么分组的。其实那三人行走的上坡路段,也出现了新的断杈树,和这次打人地点的特点相符。要说区别的话,就是那条路上多了一人,这条路上少了一人,更方便动手。”雷鹏给出答案。 楚天齐“哼”了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是策划再精密,照样把他们捉拿归案。” …… 上午十点多,汽车从‘定野北’下了高速。 收费站平台上,停放着一辆定野牌照越野车,看到刚下站口的黑色越野,立即当先启动,头前带路。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从市区外围走过,径直到了城边一个小区,停在小区十号楼下。 前面汽车先行停下,曲刚、高峰、厉剑从车上下来,向后面汽车走去。 第二辆汽车随即停住,在先前三人迎候下,楚天齐、雷鹏、岳继先相继下车,雷鹏是从驾驶位下来的。 刚才在过了定风山时,岳继先便与雷鹏换了位置,坐到后排座位,回复了好多短信与留言。 在院里没有过多寒暄,几人前后相随着,乘电梯上了十二层。 来在东侧屋门前,高峰取出房卡,打开屋门,几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三室二厅的房子,面积大概在一百二十平米左右,客厅里沙发、茶几都是崭新的。 高峰走在最后,不但关闭了防盗门,也关上了木门。 扫了一眼四周,楚天齐笑着说:“屋子不错呀,是曲局的又一办公之所?” 曲刚“呵呵”一笑:“哪呀,这是高峰六月份刚买的新房,是准备下个月把家搬过来。现在看着稍微偏僻些,后年市局一搬到这,上班立马就离着近了。你在来之前说,尽量不要惊动到别人,我们这才选到这见面。”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样啊。这几年高峰两地分居,他在成康市,媳妇在许源县,确实也该团聚了。” 高峰张罗着沏茶倒水,其余几人坐到了沙发上。 曲刚取出一份纸张递了过去:“这是根据雷局传来的资料,我们进行的排查情况,还有所做的部署。” 接过纸张,楚天齐看了来。 看过一遍之后,楚天齐指着纸张,询问来:“这里所说的……” 随着询问,现场人们都加入讨论之。 …… 下午一点多,“老蔡饭庄”。 “老友聚”餐包里,坐着楚天齐等人。 “老蔡饭庄”也在城边,离着高峰新房那个小区不远。 众人是十二点多到这里的,现在桌上已经出现了两个空着的白酒杯。 曲刚放下筷子,对着楚天齐说:“老局长,我说的没错吧,别看这个地方土,餐包名字也土,可这菜品味道正。” “味道正就对了,本来就是土菜,就得有点土味。”楚天齐说道。 “对对对,还是老局长看问题透彻,再敬一杯。”曲刚说着,端了酒杯。 楚天齐摆摆手:“老曲,不能拿这杯,还拿先前那小杯,要是这么喝下去,非得喝醉不可,咱们四个人已经喝两瓶多了。” “老局长海量,还能怕这点酒?”曲刚向前一递杯子。 “我倒不怕,是替你怕。”楚天齐笑着说,“你忘了我的外号了。” 曲刚一龇牙:“我跟老局长是没法比,可今天我高兴,别说这点酒,就是再喝这么多也没事。” “咱们还都有正事呢,这么喝怎么行?”停了一下,楚天齐也举杯来,“就这一杯,后面拿小的。” 曲刚应了声“喝”,与对方碰过,一饮而尽。 楚天齐也喝了杯酒,吧咂着嘴说:“一杯一两五,可不能这么喝了。” 曲刚“嘿嘿”一笑:“老局长,我到现在也奇怪,那次你怎么就喝了那么多?是不是这里边有什么说道?” “你说呢?”楚天齐反问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偷偷把酒倒掉,你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那次确实喝的太多了,三斤多,但却没有一点醉意。你是不有特异功能?后来有几次喝酒,你喝到一斤多的时候,脸也发红,偶尔也有上头的时候,这又是怎么回事?”曲刚讲出疑惑。 楚天齐笑的很诡秘:“老曲,我这人喝酒吧,那是遇强则强,遇弱不强,属弹簧的。” “是吗?”曲刚显然疑惑未解。 “老曲,要不这样,今天再重演一遍,怎么样?”楚天齐打趣道。 曲刚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再不敢较量,也不敢丢丑了。”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屋子里立即静了下来。 厉剑立即身,来在门口,打开屋门。 看到眼前之人,厉剑赶忙称呼了一声:“市长!” “呵呵,果然是你们,把我甩到一边,你们喝来了。”来人说着,已经走进屋子。 看到来人,众人纷纷身,楚天齐、曲刚直接迎了上去。 “市长,您好!”楚天齐快步上前,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长秦怀。秦怀出手点指:“天齐市长,这你就见外了,来了怎么不打招呼呢?” “我想您肯定休假了,就没敢打扰。”楚天齐给出了理由。然后又问,“你怎么也在这?” 秦怀道:“我是专程赶来的,是听人汇报才知道的。” 正说话间,刘福礼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市长秘书。 让座、夹菜,一通忙活,众人重新落座,楚天齐也才明白事情原委。 原来,在楚天齐等人来的时候,市长秘书也正好到这里,看到了楚天齐侧脸,便向市长做了汇报,秦怀又叫上刘福礼,赶到了这里。 秦市长亲自赶来,这面子可够大的,楚天齐不但要响应对方敬酒,还必须主动回敬。 有楚天齐关系在那,秦怀向楚天齐的每位朋友都敬了酒,可谓面子十足。 一刹时,房间里又热闹了来。但热闹的是秦怀、楚天齐、刘福礼,雷鹏、曲刚也能跟着热闹,高峰和厉剑就拘束多了。岳继先倒没觉得什么,反正也没喝酒,又与秦怀没有隶属关系,尤其大阵仗和大人物可见多了。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只到桌上一共空了五个瓶子,这顿午宴才算结束,众人离席下楼,乘车而去。 二楼一间屋子里,临窗位置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收回目光,拨出了一个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老刁,有事?” 男人说道:“我刚才看见一个人,挺像你说的那个姓楚的。” “什么?”手机里声音很是惊讶,还带着紧张与畏惧,“他怎么会到这?你认识他?” “那人和你说的样貌挺像,市长秦怀直接陪着。电视上成天见到市长,这个错不了。”男人强调着。 “那,那你拍照没?给我发一张照片。”对方提出要求。 男人下意识看向外面,谨慎的说:“还拍照呢。我刚凑到窗前,就有一双眼睛望过来,就跟发现了似的。” “那,那,姓楚的追来了。”手机里喃喃一声,便没了动静。 第两千一百二十一章 发现断卡 离开“老蔡饭庄”后,秦怀的盛情难却,楚天齐跟着到了市长办公室。喝茶、聊天,坐了一个来小时,才告辞离去。这还是楚天齐撒了一个小谎,说是约好了朋友,朋友正在等他,否则根本也无法脱身,肯定还得继续喝酒。 到了楼下的时候,岳继先、雷鹏正在等候,曲刚、高峰、厉剑在旁陪同。与相送而来的刘福礼、曲刚等人告辞,楚天齐上了汽车。 “嘀嘀”,越野车鸣响一声,驶出定野市政府,穿过街道,向城外驶去。 看了眼观后镜,岳继先说了话:“市长,刚才接到报告,在我们吃饭离开的时候,饭庄二楼有人特意关注。此人究竟针对我们,还是在注意秦市长,有待排查,身份也有待核实。我们是否对他采取进一步措施?” 楚天齐“哦”了一声:“初步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咱们离开之前,没发现异常,此人并未对我们的行踪及车辆发生兴趣,也未对秦市长那辆普通牌照车辆关注。也正因此,才对此人的目的捉摸不透。”略一停顿,岳继先继续说,“我们刚刚离去,此人就和别人通话,不知是否为巧合。” “是这样啊。”想了想,楚天齐才又说,“暂时不要采取措施,可以暗观察有无其它异常,然后再做决断。” “明白。”岳继先答过之后,不再说话。 虽说刚才喝茶解了许多酒意,但在车上这样轻轻摇摆,睡意还是慢慢袭来,楚天齐闭上了眼睛。 …… “咚咚咚”, “咚咚咚”, 定野市野外山区,孤零零一栋小房子前,一个矮个男人在使劲敲门,男人身后停着一辆汽车。 “谁?”,屋子里传出警觉的声音。 “我、我,开门。”矮个男人继续拍打着门板。 屋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在穿衣物,然后便是“趿拉趿拉”的走路声,跟着又没了声音。 “看你奶奶个*,快开门。”矮个男人手指门缝,骂道。 “看看车上有人没?”屋里男子提着条件。 “你,你们……他妈的。”矮个男人骂过后,来在汽车前,打开了前后车门。 过了几秒钟,木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咣”、“咣”,摔上车门,矮个男人气咻咻进了屋子。 “咣当”、“哗啦”, 屋门关,也插上了门栓,屋子里顿时又黑乎乎的,景物也影影绰绰的。 指着屋里两个黑影,矮个男人破口大破:“有他娘防备老子的警惕,也不至于让老子大老远跑一趟呀,提心吊胆的。” “老孬,这是咋了吗?”靠在门上的黑影问道。 “咋的了?姓楚的追来了,要你俩的命来了。”矮个男人点指两个黑影。 “啊?”二黑影都惊呼了一声,靠门黑影甚至要转身去拉门栓。 “拿开狗爪子,作什么妖。”矮个男人厉声喝斥。 靠门黑影“哦”了一声,转过身形,问道:“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他在哪,是抓我们的吗?” 矮个男人马上说:“大放假的,他不在家里待着,不去看老婆孩子,偏偏跑到定野来,能是干什么?如果是正常公事的话,他肯定会上班时间办了,只能是悄没声的事。另外,拒说定野市长跟他在一块,还有几人长得结实精装,看着就像条子。” “那,那,那他去哪了?”靠门男人急问。 “去哪了?你说去哪了?”质问之后,矮个男人又骂骂咧咧来,“听说他来的消息以后,我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谁的也打不通。老子以为你们被逮了,结果他娘的关住门睡大觉呢,他娘的心可真够大的。” 靠门男人立即解释来:“连着这么长时间没合眼,我们真是累坏了。不趁着荒郊野外睡会儿,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呢。刚才关着手机,也是为了省电,要不当紧时候没了电,想联系都难。我俩……” 矮个男人挥手打断:“费话少说,赶紧走,省得连累老子。” “往哪走?他都追这了,我们还能走得了?”靠门男人急了,嚷嚷来,“这要钱没钱,要吃没吃,我们也没法走呀。” “行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两万,车上也带了点儿吃喝,待会放你们车上。”矮个男人说着,来到门边,拨拉开那个男人,开门出了屋子,奔向门口汽车。 屋里两人立即对上了话: “往哪去?没地方去呀。” “没地方也得去,总不能在这等抓吧。” “那,那,实在不行,找他们几个去。” “找他们,他们怕是早跑得没影吧。再说了,定的分开跑,不就是怕被一下子全捂住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块捂住倒好。总比咱俩进去,他们还在外面逍遥好吧。” “也是,那我和他们联系一下,不说姓楚的来了,就说给他们送给养去。”床边男人说着,抓手机,打开。 “还得跟老孬要点汽油,光咱们带那点怕是不顾。”先前靠门男人说着,转身出了屋子,奔向矮个男人。奔出几步后,又快速返到门口,指着打电话男人,做了“掰”、“扔”的动作。 …… 越野车出了省界,天色也暗了下来。 把汽车停在安全处,岳继先拿出手机,看了来。 又在手机上按了几次后,岳继先道:“市长,市长。” 楚天齐从睡梦醒来,睁开了眼,问:“什么事?” “通过对那个打电话男人盯梢,锁定了他的电话号码,刚刚又在移动公司调出了通话清单。在对清单上号码初步排查后,一个外地手机号非常可疑。对这个外地可疑号码调查时,又发现了可疑迹象,这个号码的机主已经死亡,但这个号码一直使用着。而且这个号码已经出了定野市区,那里应该是一个荒郊野外所在。”岳继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略一沉吟,楚天齐吩咐着:“马上让人对这个地点排查,注意隐蔽,不能暴露行踪和身份。” “是。”应答之后,岳继先在手机上操作来。 不多时,说过一声“已经安排”,岳继先启动了汽车。 刚才迷糊了一会儿,楚天齐的酒意去了好多,大脑更加清醒,又想了相关事情。 这次赶奔他乡,虚虚实实,不知能否有所收获?时间紧迫,一旦过了假期,自己就没有这样的时间了,关键是方方面在的压力也容不得拖延。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乔书记。” “楚市长,走到哪了?什么时候到?”手机里是一个热情男声。 “走到……”看了看车外,楚天齐又说,“估计还得两个来小时。” 对方“哦”了一声:“我以为你们已经离着不远了。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下午接你电话那会儿,本来我们已经准备走了,结果定野市长知道我去,专程赶到饭馆,又喝了一个来小时。从饭馆出来,还去他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一来二去,两个小时就过去了。”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那边情况怎么样?” “经过比对,那十二辆的九辆已经排除嫌疑,还有三辆继续排查。这三辆车都已经到了监控盲区,而且奔向不同方向,一时之间还有些排查难度。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全力尽快识别出来。”对方回复着。 楚天齐嘱咐道:“不必心急,慢慢来。这么短时间,车辆又没号牌,能够排除掉九辆,已经够快了。” “是。”对方应答之后,又叮嘱着,“楚市长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答了一声,楚天齐挂断电话。 雷鹏在一旁接了话:“效率够高的。”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关键车辆活动范围不只局限在他们县,还涉及到市里和兄弟县,又不能公开排查,老乔的效率确实不低。” “只是不知判断的是否准确。”雷鹏语句带着一丝担心。 “你放心吧,这是岳队长安排人圈定的,肯定错不了。”楚天齐回复很是自信。 雷鹏道:“对于岳队长安排的人,我是绝对信得过,就是不知地方上同志判断会否出现偏差。” 楚天齐没有回话,他也不禁生出担心,普通刑警与岳继先的人自是没法相比。 车上静了下来。 慢慢的,楚天齐闭上了眼睛,雷鹏也假寐来。 越野车一会儿摇摆前行,一会儿疾驰而去,后座两人也不由得昏昏欲睡。 忽然,岳继先说了话:“市长,有情况。” 楚天齐“哦”了一声,迅速睁开眼,坐正了身子。 “刚才咱们的人发来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号码曾经出现的所在,那是离定野市一百多公里的山上。山上有一间小木屋,像是护林人所住,但里面没有人,不过去却有人刚刚住过的痕迹,还有车辙和汽油味。在屋子外边,还找到了两个折断的手机卡,其一个正是那个曾被定位到的号码。”岳继先说。 略一沉吟,楚天齐脸上露出笑意:“那么另一张断卡就有些价值了,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第两千一百二十二章 不可能这么快 晚上八点多,黑色越野车仍在高速上奔行着,但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汽车右前方不远处,闪现出一块标示牌,标示牌内容是“前方两公里安平驿出口”。 车速又慢了一些,从标示牌旁经过,很快就看到了岔口处的标识牌——安平驿方向。 拐过右侧岔口,通过收费站,越野车停在收费广场上。 此时,一男子从外面拉开车门,热情握住楚天齐:“楚市长,欢迎欢迎!” “乔书记,辛苦了,上车,上车。”楚天齐抬手示意着。 此男子上了汽车副驾驶位,与雷鹏做了互相认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晋北省安平驿县政法委书记乔海涛,乔海涛现在仍兼着县公安局长。 没有过多寒暄,楚天齐便问道:“乔书记,排查的如何?” 乔海涛马上回复:“那三辆车分别奔向北、东、西,向北的车辆已经排除嫌疑,奔向东南车辆失去踪迹,向西车辆嫌疑最大。这辆西行车辆有三个特征符合嫌疑车辆,一是……” “东南方向车辆嫌疑最大。”岳继先忽然插了话。 虽说知道岳继先不是一般人,但乔海涛还是有些不服气:“怎么会是奔向东南的那辆车?” “不为别的,就为有一个手机号码在东南方向。”岳继先给出答案。 “这是什么情况?”乔海涛追问着。 其实楚天齐和雷鹏也没听太明白。 岳继先继续说:“我手机上刚刚接到信息,在定野市发现的那张断卡,曾经有过多个与另一张断卡联系的纪录,而另一张断卡接到过‘老蔡饭庄’那个人的电话。也正是接电话不久,这另一张断卡的持有者就到了那个小木屋,开车所用时间正好够从市里赶过去。从这张断卡的通话记录,又有一个近期联系的号码,而这个号码正奔行在安平驿县东南方向。由此可以推断,这张卡持有者要么在提前逃到安平驿的那辆车上,要么就是正由定野市奔来。” 由于前面一些事项不是特别了解,乔海涛还有一些迷糊,没太听明白。但对岳继先以前在安平驿的事,比如在乔金宝身边玩“潜伏”,比如助楚天齐脱困,乔海涛都记忆犹新。于是他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而是追问道:“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需要立即堵截吗?” “到目前为止,目标还在继续移动,应该是到了贺家窑乡地界,不过好像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岳继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楚天齐接着说:“这么的,乔书记先不用让人追他们,一旦发现他们有蹿出县境的可能,再行围堵。” “好。”乔海涛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说,“如果他们一直向前走,很可能会到黑山乡地界,那就是刘拙的地盘了。” “刘拙?这样,乔书记,你联系一下刘拙,问他在什么地方。如果没走远的话,让他最好在乡里待命,也许能用到他。”说到这里,楚天齐又补充道,“不要跟他说我来了,也先不要说现在的事。” “明白。”应答之后,乔海涛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乔书记,您好!” “刘书记,在哪?”乔海涛直接问。 手机里回复也很干脆:“我在县城。乔书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一会儿很可能有一位领导到那,你去乡里等着,不要和任何人提此事。”乔海涛吩咐着。 “好的。”手机里回复之后,又道,“需要给领导安排饭菜吗?” 听到此话,乔海涛赶忙捂住听筒,说:“楚市长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先去吃饭,我已经让人准备了。” 楚天齐摆摆手:“县里这顾不上了。你跟刘拙说,一会儿如有必要,会让他准备盒饭。” 乔海涛点点头,拿开手,对着手机,传达了楚天齐的意思。 看着后面跟随的汽车,楚天齐道:“乔书记,你在县城坐镇吧,如果需要你增派警力时,我会电话通知你。” “我要跟着去现场,这不影响派警力。”乔海涛态度很坚决。 “那这样,让你的车别跟着了,也别说我们的行踪。”说到这里,楚天齐又给出了解释,“在定野市的时候,我们在吃完饭以后,就发现有人盯着我们。经过排查,知道是有人看到了秦市长。好多人肯定认识你的车,也肯定认识你,难免做猜想,若到了有心人耳,怕是又要横生枝节。” “那好,我让司机先回去。”说着话,乔海涛再次打出电话,按要求向司机做了交待。 注意到岳继先随时要进行联系,雷鹏又喝了酒,乔海涛干脆换下岳继先,充当了司机角色。 楚天齐为此笑言“省部级以上待遇”。 就这样,一行人向着县城东南方行进。 岳继先则不时报告着目标方位。 在进入黑山乡乡界时,岳继先说:“目标速度慢了,向着黑山乡东南角的山沟里钻去。” “怎么会转向呢?那里的警力并没出现呀。”乔海涛很是不解。 岳继先说:“很可能那里就是他们预定到达的地点,我在县里的时候,曾经到过那一片,虽然没有太往里走,但知道那一块山高林密,非常适合隐蔽和躲藏。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临时变招,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或是接到了什么消息。” “叮呤呤”,乔海涛手机响。 电话是刘拙打来的,说他很快就到乡里,问需要准备什么。 按照楚天齐吩咐,乔海涛让刘拙准备五份盒饭,十五分钟后备好。 十多分钟过去,越野车到了黑山乡地界。 接到乔海涛电话的刘拙,急匆匆从餐馆出来,手里提着刚刚打包的盒饭。 打开车门,看到楚天齐的一瞬间,刘拙的声音哑了,好似要哭一样:“叔,您来了,您怎么不早说?” 看到刘拙,楚天齐心也不平静,便笑着说:“刘乡长,不,刘书记,深夜打扰,请勿见怪。” 说笑着,把汽车停到一边,楚天齐、雷鹏、岳继先三人吃了盒饭。 在三人吃饭期间,乔海涛、刘拙也没闲着,根据岳继先说的地点,核对着那处所在。 刘拙说:“如果真是飞鹰谷,那么对抓捕目标行动将非常不利。飞鹰谷是一条向上蜿蜒的大沟,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壁。如果现在他们就开始攀爬,等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至少会爬高一半,甚至一多半。目标一旦在沟谷高处,就可以向下面的人投掷石块,一边躲避坠石,一边攀爬会很艰难。” 岳继先追问着:“除了走这条沟的话,还可以走山梁吧,我记得那一片大多是这种地势。” “那里好多地方都是两沟夹一梁,但飞鹰谷跟别处还不太一样,就是没有山梁,山梁都是直上直下,其实就是峭壁,就跟刻意刀劈斧剁过一样。也正因此,我才觉得他们应该走沟谷,而不是沟壁。”刘拙给出答案。 “你就告诉从那能走吧,是这边,还是这边,主要考虑如何隐蔽。”岳继先指着电子地图,询问着。 拿着电子地图,刘拙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通,仍然指着左侧,说道:“应该是这边便于隐蔽,毕竟有些植被。不过植被不高,又是这个渐渐荒芜季节,也只能是相对而言。” 就这样,边说边走,越野车便到了飞鹰谷附近。 在此过程,岳继先一直没断了联系,不时向同伴传达着命令、沟通着情况。 …… 飞鹰谷。 四个黑影沿着沟谷,向山上攀登着。与其说是上山,不如说是攀谷更恰当。 “呼哧”, “呼哧”, 一声声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扑通”、“啊”、“哎哟”, 一串声音响过,一个黑影忽的矮了一截。 “妈的,嚎你娘个屌。”一个瘦子黑影低骂着,伸手一捞,拉住了摔倒的同伙,却也差点被带倒。 摔倒的胖黑影扶着地上站了两站,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你呀,就跟死猪一样。”瘦子抬脚踢了一下。 “哎哟,歇歇,实在走不动了,你们大伙也都歇歇。”胖黑影仍旧坐着没动。 瘦子不管这一套,又是一脚上去:“他娘的,别当赖皮狗,赶紧,要是让人追来了,想走也走不了。” “哪有那么邪乎?他又不会飞,也不能掐指算出来,还能如影随形呀。”胖黑影不以为然,“我看他去定野也是干别的,是三角眼疑神疑鬼的要……” “我看就是专门去的。好长无故的他去定野干什么,还不是嗅到了什么?确实爬得也累了,要不我们稍歇一会儿就……”另一人插话道。 瘦子厉声打断:“妈的,要不老子这挺消停,你们他妈的非过来,现在又装死狗。要是不想走也可以,你俩在这自行了断,省得落到人家手里,再把老子交待出去。” “我……” “那……” 听瘦子这么一说,那二人一时语塞。 “那是什么?”瘦子指着山下,忽道。 “不会真的追来了吧?” “不可能这么快吧?” 其他三人也循声看去,各自发出疑问。 第两千一百二十三章 少了一个 在几人目光注视下,一个发着昏黄灯光的物体,“突突突”的过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胖黑影“嗨”了一声:“他总不能坐拖拉机来吧。” 三角眼同伴说风凉话:“那也不一定呀,人家勤俭节约,给公家省钱呢。” “钱是省了。那这拖拉机是飞来的?”胖黑影又附和了一句。 “你们他妈的闭嘴,把老子拖累成这样,现在又放这臭屁,还有点人味没?”瘦子点指二人骂着。 “就是开个玩笑,别那么急赤白脸的,他俩也确实累了,歇就歇会儿呗。”另一人也和了稀泥。 看到三人都是这种态度,瘦子更为气愤,斥道:“好好好,你们想歇就歇,要是让人逮住了,有种别把老子供出去。” “别那么邪乎,该歇也歇会儿,老说丧气话也没意思。你是我们的头儿,拿的也比我们多,自是应该拿出当头儿的气度。” “瘦子,知道你为大家好,我们也不想拖后腿,这不实在累了吗?如果不歇歇,疲劳前行的话,更走不快,更拖你的后腿。” “就是,你也歇歇。你为我们大伙着想,更累,养精蓄锐嘛!” 三人说辞几乎雷同,显然在歇歇这事上结成了同盟。 “唉,就十分钟。”叹了一声,瘦子也坐到了地上。 胖子转头问道:“瘦子,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是歇会吗,还费鸡*什么话?闭嘴。”瘦子说着,双臂枕在脑后,仰躺在山石上。 那几人也没了动静,好似都睡着一般,但“咚咚咚”的心跳声,说明几人内心都不平静。 过了一会儿,瘦子睁开眼,看了眼手表,说道:“时间已到,走。” “哼”、“呀”、“哎哟”,发着各种怪声,那三人跟着站了来。 刚走出两步,胖子又说了话:“瘦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非领我们到这,他会找到这吗,他能那么快吗?他……” “你他娘的是不故意给他们传话,是不他们派来的托?”瘦子骂着,打断对方。 “胖子,瘦子心情不爽,窝着火呢,别触他霉头了。”同伙说出了不咸不淡的话。 “唉……” “唉……” 好几声叹息响,但人们感叹的原因显然不同。 “沙沙”, “哗啦哗啦”, “咔嚓咔嚓”, 脚掌踩在地面上,发出各自声响。 “那是什么?”瘦子忽的转头,指着山下。 “又一惊一诈。”胖子嘟囔着,转过头去。 “啊?”人们在发出惊呼后,便没了声响。 山脚下,路旁停下一辆汽车,汽车上走下几个人来,其一人身材高挑。 “瘦,瘦子,是他们吗?”胖子尽管压着声音,但牙齿还是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怂包。”瘦子低声骂过后,命令道,“快走,赶紧往上爬。” 这次几人没有费话,尤其胖子更是一马当先,四人手脚并用,向上爬去。 “吴恩义,你们走不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山下扩音喇叭声传到了山上。 “无恩义,找你的。”胖子又说了话。 “妈了个*。”瘦子轻骂着,一脚踢在那个胖屁*股上。 胖子“哎哟”了一声。 相比刚才的轻松,这简直就是告诉山下:我们在这呢。 “你他娘的……”骂到半截,瘦子不再言声,继续向上攀爬,频率又快了好多。 “走。”这三人也不甘示弱,齐齐爬行着。 怎耐坡度越来越大,加之心情焦急,好不容易爬出几步,又大都溜回了原地。 “吴恩义,你们不要妄自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对你们有利而无害。”扩音喇叭声音继续响着,“好好想想,从你们打完人到现在,才多长时间。我们能从沃原追到定野,再追来晋北,来到安平驿县,找到飞鹰谷,要抓住你们太易如反掌了。你们根本也跑不了,我们的人正在上面等着你们呢。” 听到这种说辞,四人都不禁抬头看去,爬在最前的瘦子还退后了两步。 天空黑压压的,山石黑黢黢的,看那都影影绰绰,像人又不像人。 瘦子趴在石壁上瞅了瞅,然后一哈身,手脚并用,继续爬去。 “跟你们说好了,负隅顽抗绝没好下场,举手投降是唯一出路。”扩音喇叭停了一下,又说,“我们知道,你们三个都是被吴恩义裹挟的,吴恩义才是主犯。只要你们把主犯逮住,那就是大功一件,政府会酌情考虑减轻处罚的。告诉你们,机会就在眼前,可不要白白浪费了。” “真的?”胖子接了茬。 “那还能有假?我们的人都在上面埋伏着,你们绝对跑不了,这不过是专门给你们的立功机会而已,千万不要浪费了,否则后悔莫及。”扩音喇叭里回应着。 “老吴,等等。”三角眼说着,向前一扑,拽住了瘦子的衣襟。 “干什么?”瘦子一甩胳膊,去挡身后手臂。 一下没挡开,瘦子马上第二次挥动胳膊。 “刺啦”一声,小块衣襟到了三角眼手,三角眼也随即仰面摔倒。若是没有同伙拉扯,还不定滚到那里去呢。 瘦子也好不到哪去,直接来了个狗啃屎,面朝下趴在石壁上,双唇与其来了个亲密接触。他顿时感觉嘴唇高了好多,还有黏糊糊的腥气之物。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些,他迅速爬将来,没命的爬去。” “你们他妈死人呀,立功的机会。”三角眼甩开身旁二人,向着瘦子追去。 “对呀,立功。”胖子和另一人也不甘示弱,急急追赶着瘦子。 虽说那三人身手不如自己,距离也不可能累加,但瘦子还是拐着弯的逃跑,意图甩掉几个同伙。 可那三人也很顽强,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山下大喇叭一直就没断了“攻心”宣传。 “妈的,这可是你们逼老子的。”瘦子恨恨骂着,双脚不停的蹬踏。 在瘦子的故意后蹬下,石块不时滚下。 “啊”, “哎哟”, “妈的,你够恨的。” 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娘的,咱们也打他呀。”三角眼说着,率先拿石头投去。 那二人也深受启发,纷纷投石而去。 有刚才这么一耽搁,瘦子把三人甩得又远了好多。 不知石块是否打到了瘦子,但瘦子自始至终,没有一声*,而是拼命的前行。 相比来,那三人远没瘦子坚强,几下没打着人,便坐在地上兀自“哎哟”不停。 “机会就在眼前,可不要错过。” 饶是山下不时打气,可这三人已没了脾气,坐在地上,不愿动弹。 不过就这么一折腾,也延缓了瘦子前进的步子,时间也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瘦子晃过一个转弯,便没了踪影。 “你们跑不了啦。”声音是从山上下来的,同时也射下多束光亮。 “我就说吗,我们的人在山上等着呢,马上举手投降。”扩音喇叭里一副命令的口吻。 “举手来。” “不许动。” 各种喊喝响着,山顶的人们沿着沟谷,向爬行的人围来。 十多分钟后,山顶众人到了近前,把爬行的几人捉住了。 “市长,一共抓住三个。”山谷上方汇报着。 “三个,少了一个?没逮住哪个?”山下追问着。 “没追住……瘦子。” “快找找,看看躲哪了,问问那三人。” “好的。”应答之后,山上开始了对话: “吴恩义去哪了?” “不知道呀。” “不是向上爬了吗?你们没逮住?” “要是逮住,还用问你们?” “刚才就没见他呀,我们这么多人还看不见?” 听着山上的对话,楚天齐道:“吴恩义跑了?” 刘拙“啊”了一声:“坏了。” “什么坏了?”楚天齐随即追问。 …… 远在几百里之外。 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子,床上躺着一男一女。 “啊,抓住了。”男人惊呼一声,猛的坐了来。 “阳哥,怎么了?”女人也坐追问。 “我梦见在一个大山里,不,在一个大沟里,那几个家伙都被抓住了。四周悬崖峭壁,那些玩意根本就没地方跑。四周都是警察,还有警犬,他们那是插翅难逃。”男人讲述着梦境。 女人“哦”了一声:“阳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白天老说‘飞鹰谷”,你脑袋里可不就是装着大山谷。其实我也做了一梦,梦见四个青蛙蹦来蹦去,恰巧有捉蛙人赶来,伸手就捉。结果他抓住了三个,有一个“扑通”掉进水里,那人根本就没逮着。我正想看看后面的结果,你倒把我吓醒来了。” 男人笑了:“真有意思,少了一个。那你说说,四只青蛙里,藏来那只什么模样,是大是小,是瘦是胖?” “很清楚,梦里对比强烈,掉水里那家伙可瘦了。”女人笃定的说。 “呵呵,好啊,这么说来,吴恩义跑了?只要这家伙一跑,那几个家伙抓不抓无所谓,反正他们好多也不知。”男人说着,伸手搂住女人,抱在怀里,亲了来。 “咯咯咯,少了一个。”女人笑着,伸出右手,顺着男人肚子,向下摸去。 第两千一百二十四章 好一个自投罗网 黑,伸手不见五指。 潮,潮的身上发*痒。 冷,冷的直打哆嗦。 吴恩义跟头、马趴跑过几步后,回头看看,什么也看不到,仅能听到微弱的人声。听得出,那样家伙在找自己,在奇怪自己是不是“飞”了。 他娘的,想破你们的狗头,也想不到老子在这吧。吴恩义暗骂一声,心无比的自得。 心情略一放松,吴恩义才又觉出身上冷嗖嗖的,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颤。 下意识的摸了摸湿漉漉的衣服,又抹了两下头脸上的水珠,吴恩义一狠心,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哗啦”, “扑通”, “哎哟”, 四周漆黑一片,加之脚上有水,一块石片滑倒了吴恩义,尽管极力控制声音,但还是慌乱间发出了声响。 这已不是第一次被绊,之前已经绊、磕了好几次,想来接下来也难以避免。 脚上又是一阵尖辣辣的疼,疼得吴恩义吸了口凉气。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双脚就没法跑动了,也影响前行速度。 四周看了看,没有一点光亮,吴恩义坐下来,拉开裤子口袋上拉链。从口袋取出一个塑料袋,悉悉索索解开,从里面拿出一支小手电筒来。 再次四外看看,吴恩义推动手电开关,一束光亮射*到地上。 看着地上那昏黄的光束,摸了摸手电筒上缠着的布块,吴恩义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滋”,再次吸了口凉气,吴恩义照向左脚踝骨处。 踝骨处的袜子破了,轻轻褪*下袜腰,便露出红丝丝的一片。虽然伤处没有淌血,但已经有一片血印,想是刚才摔倒时磕的,也磕倒了踝骨。 何止脚上,其实双掌掌托也火辣辣的,但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咬牙,吴恩义站来,用手电照着地面,向前走去。 虽然灯光昏黄,但照亮脚下不成问题,吴恩义避开了脚下碎石,也躲开了石壁上忽然探出的石头尖子。这样既安全了好多,速度也快了好多。此时他也不禁奇怪:以前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多障碍?还是…… “啊”,一分神之间,只顾看着脚下,差点撞到侧旁伸出的石头棱子上。 照到那个尖利的“石锥”,吴恩义倒吸了口凉气,后脊背也了凉意:这要是撞上,那就是太阳穴,怕是自己这条小命都要交待。 还好老子早有准备。庆幸之后,吴恩义继续走去。这次不但要照脚下,还要照两侧和头顶,由于手电光亮被包裹着,照出的范围极其有限,他的速度也慢了不少。尽管如此,还要比摸黑好走的多。 先前听到的微弱人声彻底没了动静,想是外面那些家伙正如没头苍蝇乱转吧。吴恩义不由得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相比先前的慢上坡,现在开始慢慢往下走了。这样看来,已经走出了一半的路途。想至此,吴恩义不由得心激动,也顿觉信心倍增,走路来也更精神。 那是什么?光亮所照之处,有两个晶亮的东西,这东西还会去。 “滋溜”,那个东西猛的冲了过来。 “啊?”吴恩义下意识的一躲,不曾想可能是碰上了那东西。 “吱……”,那个东西发出了叫声。 下意识回身,拿手里照去。 身后不远处,一个尖嘴猴腮,长着稀疏胡子的东西正瞪着双眼,还龇着牙。 这耗子也太大了,怕是该成精了吧。 大耗子根本就不动,而是呲着牙,晃着头,好似示威一样。可能这里一直是它的领地,它在驱赶这个不明外来生物吧。 吴恩义冲着它晃了晃手电,意图吓走大耗子,可它不但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头也随着手电光亮移动而转动。 不走就不走吧,吴恩义回转身,向前走去。 “沙沙”,身后却转来动静。 再次回头看去,那只耗子竟然在身后跟着,而且与自己距离也缩短好多。 “噔噔”,吴恩义跺了两脚。 大耗子向后退了两步。 正要继续再跺时,吴恩义意识到不妥,便哈下腰去,捡一块石头,投了过去。 “啪嗒”, “吱……”, 大耗子跑了。 长嘘了口气,吴恩义再次转回身,向前走去,脑却现出耗子离去时的狠厉目光,也跳出了那个想法:太大了,都该成精了。 忽然,吴恩义就是一激灵,手电光亮的前方,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高低和自己差不多,胖瘦也和自己一样。 不会是耗子真成精了吧?心“突突”跳了几下,吴恩义强自镇静:哪有什么精怪? 那就是人?怎么会有人呢?吴恩义心一紧,嗓子眼不由得发干。 探着脖子望了望,那个黑影并不动弹,吴恩义心一盘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不能原路返回,否则势必自投罗网。 边走边用手电光亮晃着,离着那个黑影越来越近,吴恩义这才看清,哪是什么人,就是一根石柱而已。只不过这根石柱没有贴着石壁,与石壁有些缝隙,就好似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此时吴恩义也想来,以前这里就有,自己还从那个缝隙挤过去,只是那时根本就没特别在意,更没想到“人”。 脑子里又搜索了一番,好像前方再没有“人”的记忆,吴恩义又向前走去。 被“耗子精”和“人”这么一吓,吴恩义前行的脚步也更谨慎,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这样倒也好,在又遇到两只大耗子的时候,他从容了许多,也没被自己吓一跳。 地势越来越低,这就意味着离出口越来越近了,吴恩义不由得兴奋,也不禁有些紧张。 绕过两个弯道,前方忽然现出微弱光亮。 吴恩义赶忙向后一闪身,关掉了手电,偷偷张望。 准确的说,前面不是光亮,而只是一抹天色。虽然外面也是黑天,但相比黑魆魆的山洞,明显要亮上一些。 马上就到洞口了,吴恩义嗓子更为发紧,兴奋更甚,也更紧张。 稳了稳心神,直腰来,吴恩义慢慢向前走去。 “沙沙”, 什么声音? 吴恩义心又是一紧,收住步子,侧耳听去。 哦,原来是风声,风吹荒草的声音。 听了听,确认就是风声,吴恩义才继续走去,脚步也更谨慎。 外面的亮光越来越近,借着光亮,可以看到摇曳的荒草了。也能更清晰的听到“沙沙”的风吹荒草声,甚至脸颊已能感受到山风。 “咚咚”, 什么声音?莫非有人追来了? 吴恩义侧耳倾听,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不对,能听到。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响。 冷静,心一遍遍的数着这两个字,吴恩义又移动了步子。 山风吹在脸上,脸颊凉嗖嗖的。 山风吹在身上,身上顿时了鸡皮疙瘩,牙齿又不由得打颤。 “咚咚”, 心跳声这么大?莫非真有人追来了? 想至此,吴恩义加快了步子。 天空亮色越来越大,风声也越来越大,吴恩义冷的直打冷颤。 终于,吴恩义来在洞口,站在洞口前。洞外蒿草到了腰部以上,有的梢部已经齐胸了,天空显得小了好多。 这草太深了,根本也看不到下面呀。吴恩义向下望去,盘算着从哪下去。 “咚咚”, “肯定在前面。” “绝对是从这个洞跑了。” 脚步声、说话声传来。 不好,有人追来了。 来不及细想,吴恩义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整个人跌坐在那里。 顾不得身上生疼,吴恩义伸手去撑地面,想要站来。 “这可真是自投罗网呀。” 话声一,吴恩义只觉得身子一忽悠。 “怎么回……”话到半截,吴恩义已经看到,四周站着好几个身影,自己双手根本没撑到地上,整个身子也悬在空。 “妈的,算计老子。”吴恩义骂着,就要挣扎来。 “小子,还不老实。”随着话音,整个网子晃动。 此时吴恩义别说撑着站来,就是想稳稳的躺着都不容易。 四周的人们一边晃动绳网,还一边对着话: “这挺像老家做豆腐过渣。” “我看倒像筛筛子。” “哪是呀?分明是河里澄沙子。” 让人这么一晃,吴恩义顿觉犹如河上浮萍,根本就没有着落,也不知会漂到何方。只觉得心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 “行了,别晃了,再晃就晃出黄子了。”有人发了话。 绳网停止晃动,一束强光照到网上。 吴恩义下意识的一挡脸。 绳网迅速下沉,放到地上。 紧跟着,“咔”、“咔”两声,一副锃亮手铐铐住了吴恩义。 暗道一声“完了”,吴恩义不再挣扎,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想耍死狗。”随着话音,两只大手抓住吴恩义,把他扯出绳网,让他站到地上。 吴恩义转头看去,他看到,众人围绕,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你就是姓楚的?”吴恩义盯着那个高挑的身影。 高挑身影没有回话,而是厉声喝道:“带走。” “姓楚的,你太阴险了。”吴恩义嚷着,极不情愿的被推搡而去。 “好一个自投罗网呀,哈哈哈……”高挑身影朗声大笑来。 “哈哈哈……”,现场顿时笑声一片。 第两千一百二十五章 我败得不冤 巴车上。 楚天齐、雷鹏、岳继先、乔海涛坐在座椅上,他们面前地上坐着吴恩义。 又冷又湿又饿又惧,吴恩义身上一阵阵的颤栗。 “吱扭扭”,车门关上,吴恩义的冷意才淡了一些。 目光看向楚天齐,吴恩义问道:“你就是姓楚的?” “这重要吗?”楚天齐反问。 “当然重要。我不能败在一个无名小辈手下,败你手里不丢人。”吴恩义说话时,梗着脖子。 楚天齐“嗤笑”一声:“都这时候了,还充汉子,有意思吗?” “有意思,宁可站着死,绝不坐着亡。”吴恩义停了一下,却又说出了意思有些矛盾的话,“好汉做事好汉当。” 楚天齐随即道:“既然你自认是好汉,那就说说为什么打人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二十万雇我,还提供车辆。扣除给那仨家伙的佣金,和日常杂七杂八的开支,我还净赚十万块。”说到这里,吴恩义叹了口气,“只是有命挣钱,却没命去花。” “谁雇你的?都跟你说了什么?”楚天齐追问。 “苗子,这是江湖送他的称号,真名不知道。听说他们家就他一根独苗,小名就叫‘独苗’。”停了一下,吴恩义又说,“我这人平时就是替人要个债,看个场子,手下有几个人,挣得都是冒险钱。不过我有一个原则,在与目标交涉时,不打死不打残,因此也就没被重点打击。反正有事就躲,过些天换个地方再出来,倒也一直都没进局子。当然了,一般人的智商还真不及我,我也瞧不上他们。倒是听说你挺厉害,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服了。” “别说没用的。”楚天齐斥过,然后又追问,“‘独苗’到底是怎么跟你交待的?” 吴恩义“哦”了一声:“他在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说,有一件事,需要我去教育几个人,放假前完成任务就行。我问那几个人的身份,他说是定野市发改委和交通局的,现在在沃原市工作,让我在沃原市教训他们。听说是公家人,我又追问他因为什么。他只说教训了就行,让他们长记性,然后便出价二十万,先给了十五万。 听说仅是教训,价钱还这么快,我就没有多问,便拿着那几人的照片和资料踩点。在了解的过程,我才知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市要修公路,也听说你是总负责的,还听说你这人挺厉害。不过当时也没多想,觉得你一个大市长不会管这事,何况还有替罪羊,便利用他们上山的时候,揍了那两小子。 打完人以后,我和苗子要尾款。他才告诉我,说是你肯定会盯着此事,要我千万小心。虽说觉得你不可能那么厉害,但为了保险见,我们还是分了两拨行动,我俩跑出省来,让那俩家伙去了定野。谁知道那俩废物把你引了过来,害得我跟着遭殃,否则你也未必能逮住我,不过这也不简单了。” “苗子在哪?”雷鹏在一旁追问着,“他的联系号码是多少。” “在哪我不清楚,我有他的一个手机号,估计他也把卡扔了。”吴恩义报出了一个号码。 雷鹏立即下了巴,到另外的车辆上布置、联系去了。 “我就纳了闷了,那么隐蔽的地方,你怎么就知道有个洞,还知道我在洞里面?”吴恩义又问了先前曾提的话题。 “你先回答,怎么你就知道了那个地方?”楚天齐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好吧,成者王候败者寇,那我先回答。”甩了句场面话,吴恩义讲说来,“我吧,跟这里还有些渊源……” 随着吴恩义的讲说,现场众人都知道了缘由。 原来,吴恩义的外婆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是改嫁到山脚下村子的。当时吴恩义随母亲到过这里,曾经随村里小伙伴们上山玩,进过那个山洞。后嫁的外公暴病而亡,外婆被赶出家门,吴恩义也没再来过,并对这里的人忿恨不已。 吴恩义继续说:“本来在接到这次任务的时候,我只想着教训完人以后,随便一猫,过些天就没事了。后来听说你追上了这事,我就挖空心思的想着避难之所,便想到了这个山洞,径直就逃到了这个县。本来打算先到这踩踩盘子,结果还没等行动,这两个倒霉蛋家伙就来了。意识到危险,我便领着他们,想要找到这个山洞躲几天。可不曾想,那三个家伙竟然忘恩负义,想要拿我请功领赏,我只好自己躲了。 只是二十多年不来,我对洞口具体*位置根本记不清,趁着躲避那仨家伙的时候,我就来回的寻找。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要想找到,谈何容易?我就只能不停的找。 我也知道,当年的时候,山里孩子们没什么玩的,就是钻洞、抓鸟,这样的山洞经常光临。后来的孩子渐渐有了新的娱乐方式,就放弃了这样的事,尤其近些年孩子们都玩电子产品,根本就不会光顾这样的地方。这么一来,这个山洞就少有人出入,蒿草茂盛时应该直接就挡住了洞口。 也是凑巧,在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我看出那个低洼处很像,可是洼里面有水,照样看不到洞口。事情紧急,我就跳进了水里,结果看到水草下的一个缝隙,便使劲钻了进去。我刚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山顶有人说话,便赶紧从洞里向外推了推,胡乱堵了一通,基本又挡住了那个洞口。所好从洞口处就是慢上坡,水才没有倒灌,我也才得以走到另一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却跳进了你张好的大网,时也运也命也。” 楚天齐“哼”了一声:“这没什么好感叹吧,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山洞的,又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吴恩义又纠结这个问题。 “奇怪吗?不过就是运用了‘赶羊’之法罢了,一点一点就把你们赶到一块。至于这个山洞,那就更简单了,我可是在这个县做过县长的。”楚天齐语气很是平淡。 吴恩义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其实他并不完全清楚,是如何被赶的。 楚天齐和吴恩义说的,并非完全实话,也没必要向其如实讲说。 岳继先动用力量侦察的事,除了楚天齐外,也只有雷鹏知道一些,自是不能与吴恩义实话实说。 至于那个山洞,是刘拙提供的信息,刘拙曾带人走过,但现在开发价值条件不成熟,就暂时搁置了。刘拙要在黑山乡主持全局,还要在县里混,自是不便暴露,以免招置不必要的祸端。也正因此,除了带路找洞口外,楚天齐就没让这个侄儿出现,更不能让吴恩义等人看到。 又对吴恩义审讯一番,再没有新发现,便暂且把他带到了一边。 在离去时,吴恩义又甩了句汉子话:“楚市长,你厉害,神机妙算,我心服口服,败得不冤。”还夸张的竖了大拇指。 与此同时,审讯那三人的工作也暂告结束 楚天齐等人汇总了相关审讯记录,便押着这些人,先行返回了安平驿县。 …… 安平驿县政府宾馆,“和平”餐包内,一众人等团桌而坐。 虽然楚天齐坚决不坐主位,强调“不能喧宾夺主”,但最终还是以他为心,两侧依次排列。 桌上菜品冒着热气,杯飘出酒香,人们已吃喝了一通。 柯扬端酒杯,站身来:“老县长,我敬您!” 楚天齐抬手示意:“坐,坐下说,这杯也太大了。” “杯子不大,您让我站着说。今天能够见到老县长,我太激动了,您要是不通知我的话,就太见外了。”柯扬语气有些激动。 楚天齐接了话:“先前执行任务,不便于通知大家,请多见谅。” 柯扬本就脸色通红,此时眼窝也带出红色,声音都略有颤抖:“最终老县长还是见了我,见了我们大家,这是没拿我们当外人,确实也没外人,这一圈人全是您栽培来的。先说我吧,当初您到任的时候,我刚任常务,地位也不稳。正是在您的领导和培养下,我才不断的进步,也才能在您强力推荐下,出任县长,直至现在代理县委书记。 再说岳雯副书记,当初是县委组织部长,现在不但排名靠前,也成了响当当的正处级别。海涛更不用说了,那是您一手栽培的,由普通副县长晋级到常委,再升到政法委书记,现在还临时兼着公安局长,成为这一方水土有力的保护神。曲勇、杨福瑞、高佳明、刘拙等等,都进步神速。 我们都是您的兵,都是您培养来的,正是在您的培养下,正是受您的人格魅力感召,受您为民思想指引,才不断进步。如果没有您,就没有我柯扬的今天,也没有大家的今天。我们……” “快别这么说,大家能够各自有所作为,那都是你们的能力,是你们自己辛苦拼搏的结果。谢谢大家的等待与捧场,谢谢各位工作人员的辛苦,这样,我敬大家。”楚天齐说着,站身,举了酒杯。 其他人等随即身。 清脆的碰杯声响过,众人一饮而尽。 现在人们老友相聚,欢声笑语,很是高兴。却不曾想,这也会成为日后别人攻击楚天齐的一个口实。 第两千一百二十六章 不服都不行 在凌晨两点时分,在楚天齐等人稍事休息之后,沃原市警方的四辆警车来到安平驿县。 王大刚等人跳下警车,径直来在雷鹏近前。王大刚抬手敬礼:“雷局,王大刚向您报到。” 刑警队长、特警队长自也敬礼、报名。 雷鹏本来脸就不白,加之熬夜,再加上故意绷着,更是黑的加了个“更”字。他回过敬礼,说道:“同志们,现在我们已经抓到了吴恩义四人,四辆车各押一人,连夜返回沃原市。” 无恩义?提前没有得到相关消息,王大刚等三人对望一眼,眼满是茫然。 王大刚问出了三人的疑惑:“雷局,什么无恩义?” “口天吴,吴恩义,就是殴打小孙、小岳的主谋,连同他的三个马仔全都抓到。明白了吗?”雷鹏语气很傲。 “明,明白。”王大刚三人点点头。 但三人心却疑惑更甚:可能吗?太快了。我们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更不知道姓甚名谁了,雷鹏就把人抓了? 雷鹏一甩头:“带人。” 巴车自动门打开,两名警察押着一个瘦子跳下车来。紧跟着,又跳下三个被抓着双臂的人,这三人也全都带着手铐。 来在众位安平驿警察近前,雷鹏说了声“谢谢”,又向乔海涛敬了一礼:“谢谢乔书记!” 乔海涛回了一礼:“雷局,不必客气,天下警察是一家,应该的。” 看着雷鹏与对方的寒暄,看着四个被扭送的人,王大刚三人不由得不信,只是心还自问着:为什么呀? 疑惑是疑惑,王大刚三人立即指挥沃原市警察,把吴恩义四人押上警车。 与乔海涛别过,雷鹏上了沃原市二号警车,这辆车上押的正是吴恩义。 此时的吴恩义,坐在后座两名警察间,脑袋一歪,已经发出了鼾声。 “奶奶的,心也太大了吧。”骂了句脏话,雷鹏说了声“出发”。 “嘀嘀”, 一串汽笛鸣响,四辆沃原牌照汽车冲出院子。 随即,当地警务人员也立即离去。 这时,在柯扬等人陪同下,楚天齐步出大厅。 乔海涛立即迎上前去,笑着说:“楚市长,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 “呵呵”,人们都被逗笑了。 楚天齐也笑着道:“那是警方工作,我一个政府官员,总是撬行的话,影响不好!谢谢柯县长、岳书记、乔书记,谢谢大家,你们辛苦啦!” “不辛苦!”人们异口同声表态,“这是我们的荣幸!” “谢谢”、“谢谢”,与众人依次握过,楚天齐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嘀嘀”, 按了声汽车喇叭,岳继先启动汽车,踏上了返回沃原市的征程。 “继先,我这喝了酒,只能辛苦你一人了。”楚天齐看着对方,不无歉意。 “不辛苦!”学着调侃了一句,岳继先又说,“刚才我躺了三个多小时,这已经足够了。执行任务时,连着两三夜不睡,都是常事。您放心,尽管休息,我保证安全驾驶到家。” “那好吧,我还真困了。”楚天齐说着,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上午八点,楚天齐、柯猛出现在市长办公室。 “市长,没休息呀。”楚天齐进门问道。 “你们都没休息,我怎能休息?”韩鹏程笑着说,“说说吧,怎么个情况?” 楚天齐没有言声。 柯猛看了看楚天齐,又看着韩鹏程,清了清嗓子,说了话:“从九月三十日上午事发,到十月三日凌晨两点钟,警方昼夜奋战六十多小时,终于在晋北省安平驿县,将打人凶手捉拿归案。经过对四名凶手连夜审讯,他们已经彻底交待了打人一事,并交待了唆使者‘苗子’,警方正在抓紧对‘苗子’的追捕行动。” 韩鹏程点点头:“好,很好,同志们辛苦啦!在柯市长亲自参战下,极短时间内把凶手捉拿归案,说明沃原警方是一支能打仗的队伍,打硬仗的队伍,市政府感谢大家!” 柯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略有结巴的说:“不,不是我,我没去现场,整个抓捕行动都是由雷鹏副局长直接领导的。” “雷鹏,不错,不愧是参加过国际大行动的同志,不愧是公安部特训过的同志,好样的。你告诉雷鹏同志,市政府感谢他,打通定风山委员会感谢他!”韩鹏程兴致很好。 “是。”柯猛回答的很是干脆,但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楚市长,你也休息休息吧,看那眼窝还发青呢。”韩鹏程说话时,脸上带着淡淡笑容。 楚天齐回复:“谢谢市长,今天就休息。” 寒喧几句后,楚天齐、柯猛离开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韩鹏程脸上笑意更浓,终于憋不住,“哈哈哈”笑了来。 其实早上刚听到消息的时候,韩鹏程就断定,这次抓捕那四人,楚天齐肯定参与了,很可能就是楚天齐指挥的。那可是安平驿县,楚天齐有着诸多行动便利,他不可能没去,否则也不可能抓捕的这么迅速,只是他不愿意张扬罢了。 刚才一看楚天齐的脸色,分明就是熬夜奔波的神情,更印证了之前的判断。反观柯猛支支吾吾,神情很不自在,显然心并不坦然。 从昨天早上算,到今天凌晨,二十个小时都不到,奔波上千公里,将打人凶手一网打尽,就这战力和水平,不服都不行。 …… 从市政府回到公安局,柯猛坐在办公桌后,生着闷气,嘴里骂着脏话:“妈的,妈的。” “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柯猛的声音带着一股恨意。 屋门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男子走进屋子。 男人警容整齐,径直到了桌前敬礼:“市长好!” 柯猛抬手挥了一下,示意对方放下手臂,然后问道:“怎么不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男警马上说:“从沃原市出发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直到见了雷局,听雷局说了,我们才都知道。从那里押解凶手开始,整个路上身旁都有人,回来又马上提审凶手,一直没有得空。一从审讯室出来,就给您打电话,结果您直接挂断了。” “废话,去市长那了,我还能接?”柯猛斥道。 “那市长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男警又追问了一句。 竟然没有一人提前汇报,还是从雷鹏嘴里得到的消息,想到这事就来火,柯猛没好气的说:“哼,你放心,有忠诚的人提前传话,不像某些人。” 男警赶忙表态:“市长,我对您真的是忠心耿耿,今天实在是……” 柯猛挥手打断:“不听这个。我问你,你们在到那的时候,除了看到雷鹏外,还看到谁了?” “除了雷局……”男警迟疑着,给着回复,“还有好多警察,还有一个什么乔书记,估计应该是政法委书记。” “哪的警察?” “那里当地的警察。” “还有呢,沃原市都有谁?” “没见,好像就雷局长一个。” 柯猛沉声道:“他一个人去的?开什么车?” “没,没见他开车,二号警车是后去的。”男警有些支吾。 “堂堂市局常务副局长外出办案,不可能是坐火车去吧,再说了,行动也不方便呀。除了他肯定还有别人,好好想想,也可能不是警察。”柯猛提示着。 “不是警察?没见呀,反正看到的都是生面孔,除了雷局,没有一个熟脸。”男警很是疑惑,也很是不解。 柯猛气得点指对方:“真笨。我问你,见没见市领导,比如楚市长,或者他的司机?对了,见他那辆车没?” “没,没有。”男警连连摇头,忽又追问,“楚市长去了,他怎么会去,他去干什么?” “行行行,去吧。”柯猛烦躁的摆了摆手。 “哦。”男警没有例行敬礼,而是转身便走。 “回来。”柯猛又叫住男警,“不许胡说,更不许提什么市长之类的话。” 男警点头应承:“是,不说,什么都不说。” “对了,听说怎么的,这人算你们一抓的?”柯猛忽又疑问着。 “啊,雷局是这么讲的,一说就是‘我们大家’、‘大家共同努力’。”男警应答时,脸上带着喜色。 “走吧走吧。”柯猛不耐的挥着手臂。 男警离去了。 “唉……”柯猛长长嘘了口气,连连摇头。 不用说,指定是楚天齐跟着去的,这事也是楚天齐在表演,只不过是隐在幕后而已。自己堂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竟然不清楚整个过程,却让人家别人主导整个事情,想来真是讽刺。可能暂时没人会提此事,也没人问到头上,但自己心里不能不想呀。 看见没,姓雷的也来了一手,竟然通过这样的方式送恩惠。看得出来,那三个家伙肯定接受了恩惠,指不定多感谢姓雷的呢。而自己却不能阻止,也不宜点破,只能听之任之,否则就会引那三人逆反心理。可这样的结果,干是让姓雷的拉拢了人,真是左右都不是。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不服都不行,都够阴得呀。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柯猛的思绪。 第两千一百二十七章 好好盯住姓常的 休假的时光是愉快的,虽然短暂,却也很是珍贵。 当然也免不了被唠叨,诸如“有什么忙的,放假也不按时休息”、“前几天等消息,在家待了几天,还给扣掉了”、“人家是谁呀,人家是常务副市长,市里离了人家玩不转”。 虽说被唠叨,但楚天齐很是幸福,也很珍惜能休的时日。他更知道,家人就是为了唠叨而唠叨,其实都特理解特支持自己。 幸福时光往往短暂,不经意间,还没好好享受家庭团聚时光,假期已经结束。 十月八日早上,楚天齐早返回沃原市,进到办公室时,正好上班时间。 刚一到办公室,雷鹏就来了。 在椅子上坐定,雷鹏说道:“怕是这事又陷入死胡同了,还得你的人出手。” 楚天齐笑着说:“怎么个情况?” 雷鹏讲说来:“前天下午不是抓到‘苗子’了吗,这家伙也一五一十的交待了整个过程。说他也是受雇于人,是有人三十万雇他的,然后他又转包给了吴恩义,干赚了十万。他还说,雇他的人叫‘镐头’,这次是第一次打交道,‘镐头’说是看不惯修路的人,修路影响了他们的生意。‘苗子’只是接受到了打人任务,知道是打那几个人,对‘镐头’的信息一概不知,也不清楚‘镐头’的真正目的。 根据‘苗子’提供的手机号码,还有他们见面的地点,我们进行了摸查,一无所获。另外,也做出了手绘人像图,与警方数据库比对,同样没有任何有价值发现。一个在外面活动的江湖人,信息竟然控制的这么严,我怀疑这家伙背后有什么说道,估计除了岳队长他们,我们是揪不出来。” 楚天齐道:“那你们就别管了,按照‘苗子’的交待,也能结案。‘苗子’不是也交待过吗,说是‘镐头’痛恨修路,这就是一个作案动机。” “还不是‘镐头’瞎找的理由,修路能影响他什么?再说了,那几人也左右不了修路与否。”停了一下,雷鹏神秘的说,“我总感觉你已经有所安排了。” “怎么这么说?”楚天齐反问。 “我发现呀,那个岳队长确实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特警那么简单。远了不说,就拿这次抓吴恩义的事来讲,前后那么短时间,我们还什么信息都没掌握呢,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的妥妥的,一步步就追到了那些家伙的老巢,直接给包了饺子。这事显然不是‘镐头’说的理由,他能不做进一步调查?”雷鹏给出理由。 楚天齐答非所问:“雷局长现在成心理分析专家了。” 雷鹏“嘿嘿”一笑,继续说:“我早看出来了,他不是你的司机,分明就是你的贴身保镖。” “你的眼光很毒呀,还有什么?”楚天齐追问着。 “还有,我记得一件很蹊跷的事,就是在楚大叔那年受伤的时候,你的血不能给大叔输,因为血型不符。有一次在我家,你还翻看那本护理书,看关于血型的内容。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可是从近些年的一些事情来看……”说到这里,雷鹏停了一下,才又道,“我是不说了不该说的?” 楚天齐看着对方:“别看你五大三粗的,不愧是优秀警察,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再细说。” “叮呤呤”,固话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 做了个“离去”的手势,雷鹏身,出了屋子。 …… 晚上九点多。 楚天齐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摁下绿色接听键:“继先,还不回来?” 手机里传来岳继先声音:“市长,把那个‘镐头’抓住了。经过审讯,他已经交待,是常哥安排他做的,他就是常哥的人。” 楚天齐点点头:“哦,又是这个常哥。” “具体怎么说?”楚天齐又问。 对方道:“这个‘镐头’交待,常哥说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是给修路添堵,给你添堵就行。” 楚天齐点点头:“果然是这样。” “下一步怎么办?”手机里请示着。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一方面,再审审这个‘镐头’,看看他还有什么交待。另一方面,注意修路事宜有无异常,及时发现,及时消灭在萌芽状态。至于……暂时先这样。” “好的。”对方应答着。 结束了和岳继先通话,楚天齐靠在沙发上,思索着。 从现在看来,这个常哥绝对是隐患,必须把这小子揪出来。 第一次听说这个常哥的时候,还是那次黑衣人见张鹏飞的时候,当时确定就是常哥。 事后证明,常哥就是明若阳的人,还曾经在以前的时候与乔金宝接触,出了不少针对自己的招数。在明若阳绑架俊琦的那次,也有这个常哥的影子。 第二次听说这个人,是前几天的事,是曲刚和厉剑告诉自己,当初纵火烧毁定野市百货大楼,幕后指使也是这个常哥。毫无疑问,在省里阻止俊琦去医院生产,意图制造车祸的,肯定也是这个常哥。 这次是第三次听说了。 截止到现在,常哥参与了五、六次针对自己的事项,这还仅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肯定更多。 揪出这个常哥,已经势在必行,否则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但也必须注意方式,注意时机。常哥只是明若阳的马仔,清除马仔很有必要,挖出恶根才更重要。不过如何来挖,能挖到什么程度,楚天齐现在还弄不清,这可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到一定时候,这事必须要找老爷子,必须要跟首都家里商量。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急忙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亲切的声音:“天齐,说话方便吗?” “老叔,方便,我自己在办公室。有什么情况吗?”楚天齐道。 徐卫华说:“有三件事,第一件就是,近期老爷子身体状态不太好。” 楚天齐赶忙插话:“怎么个不好?没有昏迷吧?” “没有昏迷,清醒得很。保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容易感冒。你不必过分担心,有我们,有医生呢。”徐卫华的语气很显轻松。 “近期我这老是有事,假期想去也没去成。等过几天,我抽个时间,去看看老爷子。”楚天齐话带着歉意。 “没事。我知道你那忙,好多重要的事都是你做。这里没什么事,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提前告诉你的。”略一停顿,徐卫华又说了下一事项,“我今年的工作可能要变动,也许需要离开首都。” “是吗?正部级副部长已经三年,按说也应该到省里做省长了,会到哪呀,不会到河西主持政府工作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在省里岂不有大靠山了。”楚天齐笑着调侃。 “去哪不一定,能不能去也说不准。”说到这里,徐卫华语气一转,“我现在最不放心的是老爷子,可老爷子却支持我去。” 楚天齐道:“到省里主政,这是更进层楼的必经之路,对以后仕途肯定大有帮助,还是应该争取去的。家里有保健医生,特殊情况都能够处理的,也肯定能提前告诉信息。” “担心老爷子身体是一方面,我更担心的是家贼呀,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这几天我就发现,她特别能出去,回来以后也是神秘兮兮的。今天偶然的机会,我去老宅子,正听到她打电话,提到了老爷子身体。发现我到了之后,她立即就挂断了,神情也不自然。”徐卫华讲说了担心所在。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也不禁担忧。从老叔说的几件事来看,显然家会有一些变动。这种时候,如果那个女人要是作妖的话,那就是乱上加乱,可不要让人利用了。 尽管心不太踏实,但楚天齐还是说:“老叔,你放心,她翻不出多大的浪花。说的武断一些,好多女人就是瞎诈唬,根本就没那水平。再说了,对于她,我们自有安排,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那就行。”徐卫华语气轻松了一些,“我现在就是担心家贼难防,要是她出不了妖娥子,那就没事。” 又嘱咐了几句后,楚天齐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眉头皱了来。话虽那么说,自己也确实有安排,但如果老叔不在首都了,徐卫军势必要更嚣张。现在老叔不时去老宅,徐卫军还不敢太猖狂,要是没有了任何避讳,只怕那个女人肯定要蹬鼻子上脸。关键她可有勾结外鬼的嫌疑,要是让外鬼彻底利用了,徐家怕是都要危险。 又想了想,楚天齐拿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市长,你说。” “继先,给我好好盯住姓常的。”楚天齐讲说了指示。 “是。”应答之后,对方又提出疑虑,“只是这小子经常窝在那处院子,不方便行动。” “那处院子千万不要靠近,这是必须的。主要是注意他出来,注意他有无不轨行径,必须拿违法事实说事,我们不能胡来。”楚天齐嘱咐道。 第两千一百二十八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节后上班的第三天,徐敏霞来了。 坐在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徐敏霞直接说:“设计计划任务书已经批准啦,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正式编制初步设计件和概算了。” 楚天齐说了声“好”,然后问道:“这项工作快不快,得多长时间?” “正常情况下,从开始到编制结束,大约半个多月。不过前些天的现场勘测工作已经进行大半,再到现场核实一两天,整个编制应该在十天之内,最快可能一周就行。”徐敏霞回复。 “好,很好!”再次说过“好”,楚天齐又问,“小孙、小岳怎么样了?” “他俩今天已经出院,正式回到整个队伍,继续参加整个申报过程。真是好样的,没提任何要求,没讲任何困难。”徐敏霞由衷赞叹着。 “身体恢复好了,行吗?”楚天齐提出疑惑。 徐敏霞一笑:“医生的建议是,可以出院,同时还建议在家休息一周左右。可他俩出院以后,就非要参与工作,说是闲着麻烦,和大家一工作有助调理身体。就为了这事,办事处负责人专门向定野市汇报,还惊动了刘市长。结果他俩电话里跟刘市长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如果没有全程参与,是不完美的,就会留下终生遗憾,希望市里成全。他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市长又向医院了解过情况,嘱咐办事处负责人多加照顾,就同意了。” “咱们也多关照些,毕竟咱们是沃原人,他俩又是在咱们这受伤的。”楚天齐也嘱咐着。 汇报完之后,徐敏霞离去了。 靠在椅背上,又想了一遍相关事项,楚天齐继续做着手头工作。 …… 张鹏飞这段时间心里很是烦躁,他烦得是楚天齐的坐大,烦得是楚天齐对自己的威胁。 自己和对方的争斗,经历了几个阶段,先是优势明显,可以说是实力碾压式的,自己一直都是挑衅的角色。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是自己要考虑形象,尤其要考虑对家里老头的影响,才没有把对方踩死。 等到姓楚的外调他市,直至出省,则是眼不见心不烦,张鹏飞根本就懒得搭理对方,眼里根本就没有姓楚的。 结果正是在这些考虑下,在自己的漠视下,终于养虎为患。 等到姓楚的再次回到定野,已非吴下阿蒙,已经开始向自己出手了。开始还互有交手,互有胜负,渐渐的就变成了赤果果的打压,说成“屠杀”也不为过。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战力,只求着瘟神快些离去。 可瘟神依旧没有出省,只是从定野到了沃原。相比定野,对方倒是没怎么特意收拾自己,但并非对方仁慈,而是自己装孙子换来的暂时安宁。 可装孙子也没那么容易,要装到什么时候,他会让自己装吗? “笃笃”,敲门声响。 收回思绪,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小诸葛走进了屋子。 示意对方坐下,张鹏飞问:“有事?” 小诸葛把手纸张递了过去:“张总,您看,这是前三季度的经营情况。” “报表我已经看过。”尽管张鹏飞这样说,但还是接过纸张,看了上面内容。 看着看着,张鹏飞眉头皱了来,而且越皱越紧。 放下纸张,张鹏飞问:“这是谁做的?和那些报表出入太大了。” 小诸葛说:“我做的。应该是最准确,也最实际的。财务那些报表是做帐所需,与实际情况就是有很大出入。” 经过这几年的接触,张鹏飞对小诸葛的能力是完全信服的。这个小诸葛思维缜密,虑事周全,很能摆正位置,也能做到吃谁向谁。听对方这么一说,张鹏飞不由得怒道:“这些搞财务的,竟然欺瞒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诸葛摆摆手:“张总,不能这么说。他们做帐程序并没错,肯定是依据手续说话,财务就应该这么做。之所以产生出入,差距这么大,其实还是整个管理造成的,是好多事项没有纳入公司财务管理,但却事实上发生了。日积月累,这块就是很大的出入,已经成了大窟窿。 更要命的是,这几年业务本就萎缩,尤其许多生财项目的失去,额外开支又增加了好多。比如定野市收取砂料保护费的事,当初那可是一笔大收入,除了应对这些人员、经费开支外,还能有一大笔,这些基本都由张总支配了。可自从这个项目被取缔后,不但没有了收入,而且还空自增加了开支,而这些开支却又不能正常入帐,这就是窟窿所在。再比如,我们在沃原市交通和建筑市场的业务,两年前那时候是……” 听完对方所讲,张鹏飞不由得叹息一声:“哎……” 对方说的比较婉转,其实归底结底,公司这样的现状全是自己造成,与公司其他人员关系并不大。 真的是我造成的吗?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张鹏飞不由得想了那个家伙,也不由得咬了牙。 “怎么办?”张鹏飞既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对方。 小诸葛的语气也不轻松:“要决定怎么办,必须要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才能对症下*药。首先,人员庞杂。现在公司人员基本全都按以前规模配置,但公司业务岂止降得一星半点?现有人员和机构裁掉三分之二,应该才与实际匹配。” “人员、机构冗杂,的确是事实。可是我记得,当初业务下滑的时候,你可是不建议裁撤人员的。”张鹏飞又提出了疑问。 “此一时彼一时呀。”小诸葛又长嘘了一口气,“当初的时候,我觉得还可能东山再,还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想坚持成就辉煌,稳定人心、招揽人才的重要性要远胜对经济利益的考虑,那时候也相对还要乐观一些。 可现在情形却大不一样,不但业务一再萎缩,甚至一些项目彻底枯萎,早已实力不再。而且,经过这几年的变故,尽管我们极力维护人心,但人们早已信心渐失,早已是人心思变。这么一来,当初本是托业务辉煌的力量,现在却变成了扰乱公司的洪流,久堵不*泄的话,难免酿成大祸。” 闷闷的嘘了几口气,张鹏飞不甘的问:“难道我就这样认了?就彻底做缩头……” 小诸葛没有回答,但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到对方不说话,张鹏飞再次追问:“除了人员冗杂,还有什么?” 小诸葛道:“还有……”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打断了小诸葛的话。 扫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拿听筒:“什么事?……还是他?必须要见?……好吧,带他来吧。” 张鹏飞放下听筒,再次叹息:“哎,丧门星来了呀。” 小诸葛已经听出是谁要来,于是站身来:“张总,那我先去了。” “不,你不要走。这么的,你先躲到里屋去,听听他说什么,帮我参谋一下。”张鹏飞拦住对方。 “合适吗?”小诸葛迟疑着。 张鹏飞指着里屋:“去吧。只能咱俩共同决定了。” 小诸葛没再啰嗦,转身进了里屋,关好了屋门。 敲门声适时响,女秘书带着一个男人进了屋子,然后女秘书退了出去。 看着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张鹏飞示意了一下:“常先生,坐。” 黑衣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说道:“张总,你还要犹豫吗?” 张鹏飞没有回答。 “和以前相比,你现在的业务已经十去七八,虚名头还有一些,可早已经成了空壳,只要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塌。其实何止需推,怕是只要一股轻风,你所谓的商业帝国便不复存在。”黑衣人讲说着理由。 “市场经济下,企业潮潮落很正常,这也不是个人可以抗衡的。经营不甚景气时,完全可以压缩生产,收缩经营范围,精简团队。”张鹏飞语气很淡。 黑衣人“嗤笑”一声:“张总,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是市场原因吗?固然有市场因素,也不过就是‘雪上加霜’里面的‘薄霜’而已,关键问题是这大雪呀。就这雪量,你以为从大厦躲到茅屋里就安全吗?恐怕会死得更惨,只会在死之前留下不光彩的苟延残喘记录而已。” 听到刺耳的侮辱语句,张鹏飞不由火气:“你他娘的……” 黑衣人抬手打断,语气依旧不客气:“张总,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现实不就是这样吗?表面来看,你现在还是在辉煌的宫殿里,还是一副倒驴不倒架的架势。可事实上,这座宫殿早已被拆得千疮百孔,只要任何一个偶然因素,都会使它轰然倒塌,成为你的坟场。即使你真的认怂,从宫殿躲到厕所,那也不过是臭……” “够了。”张鹏飞咬牙厉声打断。 黑衣人冷笑连连:“我现在只是描述,你便受不了了,如果真到那时候,你还能接受吗?不在沉默爆发,就在沉默死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 第两千一百二十九章 不可胡来 惦记着老爷子,也惦记着首都家里的事,楚天齐踏上了回燕之路。 进入燕平市界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雷鹏的声音:“对‘苗子’的审问又进行了好几次,再没有新的发现。另外,也没有发现‘镐头’的踪影,估计不会短期找到。依据‘苗子’现有的交待,市局打算结案,将手续移交到司法程序。” 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市局就按正常程序走吧。” “明白。”应答之后,雷鹏嘱咐道,“一切多加小心,我总感觉针对修路,针对你的事,还不会完。”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楚天齐说过之后,结束了通话。 岳继先看了眼观后镜,又收回了目光。 楚天齐微微一笑:“继先,你是有话要说吧。” 略一迟疑,岳继先开了口:“市长,昨天姓常的好不容易露面,就应该把他摁住,否则这家伙肯定是祸患。” 楚天齐点点头:“姓常的绝对是祸患,这没什么可疑问的,我何尝不想把他逮住?其实你昨天提时,我就想和你说明的,只是当时有事,就把这事揭过去了。昨天逮他的理由不充分,虽然你们有时权限很大,但也必须要有证据。我也相信,只要逮住他,肯定会很快有证据。 可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社会人,他后面的势力太大了,很可能就在这期间受影响,致使审讯无法进行,甚至还必须放人。因此我们抓他的时候,那必须是证据确凿,甚至人脏俱获。而昨天他只是去张鹏飞那里,虽然他们肯定没说好事,但这和抓人的证据完全是两码事。 一旦事情途有变,只会打草惊蛇,只会让他背后的人更警觉,手段也势必更隐蔽。再说了,即使能把姓常的控制来,但还会出现其他的替代者。对于新的替代者的了解,又会牵扯我们好多精力,甚至还会因此出现偏差。与其这样,倒不如继续盯着这个可见的目标。” 岳继先“哦”了一声,点点头:“还是市长考虑的深远。” 楚天齐一笑:“你肯定也考虑到了。” 岳继先没有回应,而是驾驶越野车,奔着前方收费站而去。 …… 老宅。 不等汽车停稳,楚天齐便跳下汽车,快步行进。 警卫们早已熟识了楚天齐,纷纷打着招呼。 楚天齐没有像往常那样分别回应,而是以微笑和点头表示,然后便急匆匆的奔着那间屋子而去。 来在屋门前,警卫上前问候。 和对方打过招呼,楚天齐稳了稳心神,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天齐,是天齐回来了吗?”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传了出来。 “爷爷,是我。”楚天齐说着,推开里屋屋门,迈步进屋。 沙发正坐着须发皆白的徐大壮,徐卫华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 “爷爷、老叔。”楚天齐称呼着,奔到近前。 徐大壮右手招呼着:“来,天齐,坐爷爷这,让爷爷好好看看,可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爷爷……”楚天齐喊了一声,便觉得鼻管发酸。既为自己没有殷勤探看而惭愧,也为老爷子的翘首以盼而伤感。 拉着大孙子坐在身边,徐大壮来回端详着:“黑了,又黑了。这也不像个市领导呀,倒像是乡干部才对。这样好,这样好,虽然条件好了,还是要少坐办公室,多到广阔的天地,多接触民众真正的生活。” 身侧的老爷子瘦了,本来就很瘦,现在又加了个“更”字。虽说“人生难得老来瘦”,但也得有个度,瘦成现在这样皮包骨,显然不是好现象。看着瘦骨嶙峋的爷爷,楚天齐只觉得胸脯发堵,眼圈发热。 徐大壮看出了孙子的情绪波动,便打趣来:“呵呵,说你像乡干部,就不高兴了?看那脸拉的。” “扑哧”,楚天齐被老爷子逗笑了,问道:“爷爷,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最近身体不舒服?” 扫了眼儿子,徐大壮又看向孙子:“没有不舒服,就是打了几个喷嚏,他们倒跳不下了,又是检查这个,又是看看那个,要不就是化验。哪有那么邪乎?当年的时候,枪子不长眼,敌人也那么凶狠,都要不了我的命,一个小小的喷嚏还能把我怎样?肯定又是他跟你说三道四了,就知道大惊小怪的。这倒好,放着那么多民政工作不做,成天在自个家里慰问。” “爸,怎么就不做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的忙,就是这几天往家里跑的多点。再说了,今天不是天齐回来嘛,要不我现在还在单位呢。”徐卫华接了话,“你也不要什么都不在乎,毕竟年岁不饶人,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徐大胆’了。” “怎么,你也瞧不老子?让你看看,别看身上没多少肉,全是筋骨。”徐大壮说着,还夸张的握了握拳,拍了拍腹部,“怎么样,比你那‘将军肚’强吧。” 碰到老爷子这么胡搅,徐卫华只能苦笑的摇摇头,没了声音。 “看看,理屈词穷了吧。”调侃了句儿子,徐大壮盯着孙子,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顺不顺?跟爷爷讲讲。” 答了声“好”,楚天齐讲说来:“现在我分管发改、重点项目……” 徐大壮听的很认真,边听边用表情回应着,要么喜笑颜开,要么眉头紧锁;听到高兴处,还“呵呵呵”咧嘴大笑,要是听得不顺,则连连摇头。这哪像闯过枪林弹雨的老前辈,倒像是哄孙逗儿的老顽童。 直到楚天齐讲完,徐大壮点点头:“不错,不错,没丢我老徐的人,给爷爷长脸了。就是我听你说的吧,好像总有人给你添乱,总是无事生非。” 自个故意避去那些东西,没想到老爷子照样听出来了,于是楚天齐竖了大拇指:“爷爷,不愧是老革命,真是慧眼如炬,其实工作谁也避免不了。” 徐大壮摆了摆手:“不然,不然。固然什么工作也难免磕绊,但你遇到的显然不只是偶尔造成,是有人故意针对于你。我知道,你这些年当,遇到过许多事情,有些还很凶险,但你都闯过来了。不过我还要提醒你,千万不要仗着艺高人胆大,便不加在乎,一定要谨慎防范。淹死都是会水的,这话虽然不好听,但道理却是实打实的。” 楚天齐重重的点点头:“爷爷,放心吧,我会特别注意的。我的小命才三十来年,以后的路还长着,我还要为您和家人们做好多事情呢。” “格局可不够,你不只属于老徐家,不只属于楚家,你还属于……”停了一下,徐大壮“呵呵”一笑,“反正需要你的事好多,需要你的地方好多,就等着大干一场吧。” 徐卫华也适时露出了微笑。 注意到二人的笑容有些奇怪,但楚天齐只是心一动,并没有追问,而是忽然问到了另一个问题:“爷爷,我想一件事来,你说那个‘红毛’秦博昭现在在哪?” “红毛……”迟疑了一下,徐大壮又说,“问他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刚才爷爷提醒让我注意安全,我就想了这个人,不知他是否又在社会上祸害人。”楚天齐给出了这样的理由。 “就冲他做的那些事,理应受到惩罚,任何人做错事,都要承担对应的责任。”说到这里,徐大壮盯着孙子,语气很是严肃,“天齐,我要郑重的提醒你,做事要知道适可而止,不要总想着顺藤摸瓜,更不要想着直*捣大本营。” 楚天齐道:“可有人总是不遗余力的找麻烦,我总不能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吧。” 徐大壮摇摇头:“没有那么邪乎,人们都知道适可而止的。再说了,谁也不可能无法无天,都会有家里老人管着的。” “可老人也有管不到的地方,也……”楚天齐还要争辩。 “不可胡来。”徐大壮打断了孙子。 “吱扭”,屋门适时打开。 楚天齐便也打住脱口而出的话,转头看着门口。 一个女人带着笑容走来。 注意到女人神情,楚天齐暗哼了一声:笑面虎 进来的是老爷子的女儿徐卫军,也是楚天齐真正的亲姑姑。 “天齐,什么时候回来的?没认出来二姑?”徐卫军语气倒很显亲近。 看到这个女人就恶心,但毕竟有老爷子在旁,而且人家已经先打招呼,自己不宜太过分。于是站身来,语气也尽量带着几分亲热:“刚回来时间不长,你没上班?” “我呀,哪有你们年轻人忙,事业那么重,就是上几年太平班,等着退休了。再说了,老爷子年岁大了,我也得经常在家照看着。”徐卫军说着,坐到了楚天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楚天齐可不打算与对方攀谈,便“哦”了一声,重新坐下。 徐卫军倒是谈兴十足,又问道:“天齐,听说你近期主持大项目,单体工程就上百亿,进展的怎么样了?” 她上来就关心修路,这不太正常吧。楚天齐心狐疑着,含糊的说:“没那么多,还八字没一撇呢。” 第两千一百三十章 情况有变 回首都的第二天,楚天齐一大早便到了发改委。 本来还想着让谁接一下,结果正是那个最熟悉的警卫,对方很自然放了行。 曾几何时,对这个院子还是很熟悉的,可之后几次回来,一次比一次生疏,可能物似人非的缘故吧。 看着身旁的景物,楚天齐感慨万千。 “楚天齐,楚天齐。”一个女声在身后响。 怎么遇上她了?这样想着,楚天齐转过头去。 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小轿车。轿车车窗摇下,一个女孩坐在驾驶位。 果然是她。楚天齐走前两步,打着招呼:“明司长好!” 车上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曾经的同事,也是明若阳的妹妹明若月。 明若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笑着说:“楚大市长有何贵干?报项目?” 楚天齐忙道:“不是。上次说那项目,正按照正常程序做准备,还不到惊动明司长的时候,我们……” “叮呤呤”,铃声响。 拿手机看了看,明若月招了招手:“我先走了。” 话音停下,车窗摇,明若月驾驶着小车,向侧旁驶去。 看着小轿车离去的方向,楚天齐长松了一口气。今天来发改委,他就怕遇到明若月。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当时楚天齐直接找到项目司,结果明若月已经是项目司副司长。本来想着熟人好说话,楚天齐就讲说了要修路的事,想着讨些建议。不曾想,明若月横挑鼻子竖挑眼,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接着更是借着欧阳玉娜的事,骂了她哥哥,也送给了自己一个“雅号”——混蛋。 事后想想,楚天齐还挺为明若月叫好。虽说骂自己时有些霸道,细想想也不是无厘头,毕竟自己也是间接影响因素。尤其对于明若月这种怜病助弱的品格,楚天齐很是佩服,也很是感动。 佩服是佩服,但楚天齐也有些惧明若月这种泼辣,担心再被骂“混蛋”。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甚至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若月也是明辨是非的人。 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楚天齐向着大楼台阶走去。 “嘀嘀”,汽笛声响。 意识到可能挡了路,楚天齐加快了走向台阶的步伐。 “嘀嘀”,汽笛声再次鸣响,而且又近了一些。 楚天齐疑惑的转头看去,身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后排车窗已经摇下,里面露出一张男人脸颊。 “周主任,是您呀!”楚天齐回转身,来在车前打招呼。 周建国在车上招了招手:“看到像你,又不确定。来这有事?” “我,我找您汇报工作。”楚天齐讲说了目的。 “汇报工作?”周建国一笑,“上车吧,我也正有事找你。” “好的。”楚天齐应答一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本来他是准备坐副驾驶的,可是秘书已经坐在那里,他只好也坐到了后排。 虽说部级领导见过好多,也有同桌吃饭的经历,但和部领导同乘一辆车,同坐一排座位还是第一次,楚天齐有些不自在,不过内心却是很高兴的。不用任何手续,便见到了要见的人,当然高兴了。 汽车径直开到地下停车场,楚天齐随着周副主任下车,乘梯上楼。 …… 进到周建国办公室,秘书为周、楚二人沏过茶后,退出了屋子。 刚才只顾着庆幸,庆幸这么容易见到周主任。进到屋子时,楚天齐才意识到,周主任正要找自己,不知是什么事,心不免有一些忐忑。 让对方坐下,周建国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主任,我是来向您汇报定风山修路项目进展的。从八月下旬开始,沃原市与定野市启动了项目申报,其实以前已经达成共识,只是有事拖延了一段。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已经完成可行性研究和设计计划任务书,计划任务书也已经过省里批准。现在正在编制初步设计件和概算,预计有一周可完成,然后便可报省里批复。我今天在这里找您,一是向您汇报进度;二是想请教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向发改委申请,再请发改委督促晋北省加入操作?”楚天齐讲说了此次来的目的。 周建国“哦”了一声:“我找你也是这事,这么操作不行了。” “啊?不行,不是说……”尽管楚天齐很是惊讶,但还是没有讲出后面的话。 周建国显然猜出了楚天齐的意思,直接讲说来:“以前的时候,可以先一省操作,再找我们这,然后由我们这帮着再找另外的省份。当然了,这只是和政策打擦边,正常情况都是省份之间统一意见,然后再统一向上报。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国家决定马上要操作某个项目,但同样由上面下达指令后,仍需按常规走程序。 只是以前这种擦边操作,也留下了一些隐患,有的还挺麻烦。为此几部委经过研究,拿出一份方案上报,要求严格按程序进行申请和审批。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批复,但应该就是个把月的事,你们这个项目显然绕不开。本来我正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既然你现在来了,那就正好。早点正规,省得以后手续大返工。另外,一些基础勘查、数据整理工作并不白做,照样能够用上。” 本来想着让这里帮着催催,不曾想却是这种状况,楚天齐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叹。但他还是试探的问:“周主任,毕竟我们那里已经进行了好多工作,部分手续也已经过前期批准,而且现在件又没下来,可否还按那种操作?可否让手下人催一下晋北?” 周建国笑着摆摆手:“那怎么行,这不是让我们违反原则吗?现在件是没下,你们市里可以还按原来操作,但我们已经知道这个过程,尤其省里也早听到这个消息,我们根本不能明知故犯。再说了,从申请周期来看,这个项目绝对绕不过的,弄到半上不下更难办,还是规规矩矩的按程序做吧。” 看来事情没有回转余地,于是楚天齐又请教道:“这么说肯定得找晋北了,这该找哪个部门?是不得我们省里出面?” “当然得省里出面了,交通、发改势必得接触,不过最好还是省领导层面先接触,相关职能部门才能回应与对接。”周建国给出肯定回复。 “好的,那我先向市里汇报一下,看看怎么办。”说着话,楚天齐站身来,“周主任,打扰您了。” 周建国也站了来,伸出手去:“不打扰,为你们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给你带点什么,好像也差点。把那盒茶叶拿走,新来的,还没开口,这次的是红茶。” 楚天齐“嘿嘿”一笑:“周主任,总拿您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按说应该给您带些的。” “嘴上说的好听,就是不见带来。”周建国说着,把那盒茶叶向前推了一下。 楚天齐拿茶叶盒,回应着:“给您带东西吧,又担心坏了您的名声,所以就……” “行了,行了,快走吧,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呢。”周建国笑着摆了摆手。 打过招呼,楚天齐拿着茶叶,出了副主任办公室。 按说副部级给自己送东西,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但楚天齐却没有那次的兴奋,反而一出屋子便换上了愁容。 楚天齐清楚,说着简单,可省领导找省领导,哪那么容易?先不说如何找晋北领导,就是找本省领导,就是很麻烦的事。 带着满脑子愁绪,乘梯到了一楼,楚天齐拾级而下,向着大门口走去。 “叮咚”,两声短促铃音响过。 拿出手机一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她醒好长时间了,记忆也恢复了好多,但有好多都不记得了,我感觉她很希望有个人去看她。 读完短信,确认了一下号码,楚天齐转头看去。 在阳光照射下,身后楼房玻璃都带着颜色,根本看不进去。但楚天齐知道,肯定有人正看着自己。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回了一条短信:我去合适吗? 等了有一分钟,新的短信过来了:不合适。唉…… 唉,楚天齐也暗自感叹一声,望了望楼上,转身走去。 刚才本来就心绪不佳,再让短信一搅,更觉心烦乱不已。 “您走呀?”门口警卫适时打了招呼。 楚天齐这才收住思绪,向对方露出笑容:“走呀,谢谢你!” 出了大院,楚天齐坐上越野车。 见到楚天齐没说话,岳继先问:“市长,去哪?” “先等等。”楚天齐回道。他需要想想,好好想想,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操作。 整个把相关事项梳理了一遍,楚天齐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时间不长,手机里传出声音:“天齐市长,有事吗?” “市长,我刚从发改委出来,也见到了周主任。”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情况有变呀。” “情况有变?”对方声音带着疑惑,也有一些担心。 第两千一百三十一章 回去等消息吧 在首都又住了一晚,楚天齐没有返回沃原,而是径直奔向雁云市。 昨天从发改委出来后,楚天齐就向韩鹏程做了汇报,讲说了马上就要下来的件,也讲说了周主任给予的忠告。 在听完楚天齐的汇报后,韩鹏程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让他先在首都等着,等着回信,等着汇报、沟通之后。 昨天下午,韩鹏程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向吴嘉霖书记做过汇报,也和沃原市秦怀市长沟通过。两位市领导一致认可,由楚天齐去找省里对接此事。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明知道躲不开,但楚天齐还是向韩鹏程申明,自己可以试试,如果找不成功,那就只能请其他领导出面了。 对于楚天齐的讲说,韩鹏程倒是非常理解,表示尽力即可,但也同时希望能够办成。 就这样,带着两市领导的期盼与重托,楚天齐踏上了省城之旅。 坐在越野车上,看着车外退去的景物,楚天齐心里一点儿都没底,但也不得不在心里想着对策。 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汽车进了雁云市,径直奔向交通厅。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门卫也见过厅长对此人的重视,看到熟脸后,便满脸笑容,直接放行了。 在大厅履行了登记手续后,楚天齐乘梯上了楼。 刚刚步出电梯,厅长秘书便迎了上来,直接把楚天齐带到厅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薛良站了来,伸出右手:“楚市长,速度不慢呀,我想怎么也得十一点半到。” 楚天齐紧走两步,与对方右手相握:“走得早一些,路上也没堵车,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走出一半路程了。对了,我是从燕平来的。” 寒暄之后,薛良示意楚天齐坐下,直接问道:“你在电话里说,情况有变,具体是什么情况?跟首都部委有关吗?” “是这样的,我昨天见了发改委周副主任……”楚天齐讲说了与周建国见面的情形。 薛良“哦”了一声:“以前倒是也听着传过,不过传来传去就没了动静,没想到这回要动真格的了。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楚天齐苦涩一笑:“这不找您来了吗。” “找我……恐怕我没那么大能量。”停了一下,薛良又道,“你就直接说有什么打算吧。” 楚天齐点点头:“好。我向市里汇报后,市里给我的指示是,让我来找省领导,通过省里找晋北。这个项目是交通项目,按说应该找主管省长,只是我担心陆省长那……就想请厅长您帮帮忙。” “找陆省长那……”迟疑了一下,薛良缓缓的说,“我觉得找陆省长的话,不宜我跟你一同出现。” “怎么讲?”楚天齐疑问着。 “你想啊,上次你找他的时候,间经历了一些事情,他心里指定不舒服。这事其实已经传遍了,但应该还没同僚在他面前提,大家都就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情况下,他对待你的态度就很微秒了,如果只是你俩在场,他倒可以灵活一些。假如有旁人在侧,尤其还是我这个知情者,那么他深也不行,浅也不行,这事反而不好弄。”说到这里,薛良又补充道,“如果他对你苛刻的话,那么就有记仇的嫌疑,要是对你大力支持,又成了欺软怕硬,你说他该何去何从?” 来的路上还没细想,只想着通过薛厅长去找,现在听对方一说,也觉得在理。但楚天齐还是担心的说:“如果没有您引荐的话,他要是不见我,或是刁难的话,总不能再找李省长吧。” “假如你吃了闭门羹的话,我再出面,反而有回旋的余地,到时我也指定给你找,怎么样?”薛良给出了承诺。 “那谢谢厅长啦,我下午就去找他。”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厅长,午一块吃饭吧。” 薛良一摊手:“我倒是想呢,这里还有部里客人呢,要不是等你的话,我现在还得陪着呢。” “那不打扰了。”与薛良别过,楚天齐出了厅长办公室,离开了交通厅大院。 …… 下午两点半,一辆黑色越野车来在省政府门口。 车窗摇下,一张健康而又硬朗的面孔闪现出来:“我到里面办事,需要登记吗?” “不用,不用。”门卫连声应答,立即按下遥控器,抬挡车杆。 “嘀嘀”,越野车一声鸣响,驶了院子。 快速出了屋子,看着越野车方向,门卫长嘘了一口气。 其实当越野车刚到门口范围时,门卫就注意到了车牌号,看出正是沃原市的那个号码。只是为了再确认一下,也担心被事后算帐,才又确认了一下人脸。没错,正是那个楚天齐。 越野车停在台阶下,车门打开,楚天齐下了汽车,拾级而上。 现在已经过了上班高峰,进出的人并不多,加之高挑的身材,楚天齐的身影很快进入他人视线。 我的妈呀,他又来了。安保小熊瞪着双眼,瞅着那个渐渐来近的身影。 “老熊,那么恭敬的站着,迎接什么领导呢?”女安保讥讽道。 小熊瞪了同事一眼,继续盯着外面。 迈步进屋,楚天齐径直走向值勤台。 “您,您……”支吾了好几声,安保小熊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楚天齐面带笑容,拿出身份证件,递向女安保:“你好,我见陆省长。” “你填单。”女安保接过身份证,示意了一下。 摆正了台面上会见单,楚天齐拿水笔,哈着腰,填写完上面内容。 女安保看过会见单内容,还回了证件,说道:“联系一下吧。” “好的。”应答之后,楚天齐拿出手机,在上面拨了一个固话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一通没人接。 再拨了一遍还是如此。 楚天齐又换了一个手机号,拨了出去。 连着打了两遍,都提示“暂时无人接听”。 在楚天齐打电话期间,小熊一直关注着对方神情,也在分析着一些事情。见对方好几次没打通,不禁心有些发虚。 想了想,楚天齐又换了一个固话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两次,传来声音:“你好,找哪位?” 对方不但接了,而且这么快接,楚天齐很是意外,迟疑了一下,才说:“陆省长,您好!我是沃原市楚天齐,想要向您汇报工作。您有时间吗?” 手机里静了一下,再次传出声音:“我三*点有个会,现在上来吧。” “好的!请陆省长跟安保人员说一下。”楚天齐应答着,把手机递向女安保。 女安保接过手机,听完对方所言,答了声“好的”,还给了楚天齐手机:“您可以上去了。” “谢谢!”接过手机,微笑致谢后,楚天齐向着电梯走去。 安保小熊注意着刚才的整个过程,脸上一副不可思异的神情,直到楚天齐进了电梯,才对着女同事说:“这也太讲理了吧?” “做什么事情,只要行得正走得端,都会获得别人尊重。”女安保语气和神情,既带着自豪,也有着轻蔑。 “那,那,还不是女人好办事。”小熊嘟囔着,坐到了椅子上。 女安保“哼”了一声,嘴角笑容更浓。 “叮咚”一声,电梯停下,轿厢门打开,楚天齐出了轿厢。 走廊上,一名男子正迎面走来,老远便打着招呼:“楚市长好!” “王处长好!”楚天齐淡淡的回应了王遨宇。 来在近前,王遨宇解释道:“楚市长,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去卫生间,手机也没拿。等我回去的时候,才看到手机和固话上的号码,正准备给你回过去,陆省长说你已经上来了。” 楚天齐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继续迈步走去。 王遨宇快步跟上,把楚天齐引进屋子,然后退了出去。 来在办公桌前,楚天齐上前问候:“陆省长好!” 陆振山示意着:“坐,时间很紧,长话短说。” “是这样的,昨天我在发改委的时候,周主任跟我说……”楚天齐简单的讲说事情经过。 陆振山点点头:“哦,是这样。那你找我是做什么?” 楚天齐马上礼貌的说:“现在这个项目需要与兄弟省份联系,还请陆省长帮着接洽,沃原、定野两市干部群众感恩不尽。” “对交通工作支持,是我的份内之责。”说到这里,陆振山话题一转,“只是这事涉及到省政府对接,需要一把手决定,我只是一个分管副职,要不你们直接找一下省长。” 楚天齐微微一愕,马上又说:“陆省长,还请您帮忙!拜托了!” 沉吟了一下,陆振山道:“那要这么说,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代你们汇报一下。” “太感谢陆省长了。”谢过之后,楚天齐问,“请问我什么时候听您回话?” 看了看台历,陆振山回复:“主要看领导时间,大概三四天吧。如果这周还没回应,下周二、三你再找我。” “谢谢您!拜托了!”楚天齐再次致谢。 “回去等消息吧。”陆振山挥了挥手。 第两千一百三十二章 省里出了委托书 时间过的很快,也很慢。 说它快,是不经意间三天多便过去了,日子已经是十月十六日。 说它慢,是在这几天一直等着消息,而消息一直没来。 那天去过陆振山办公室后,经过和韩鹏程沟通,楚天齐便一直在省里等着。 明知道没那么快,但从第二天开始,楚天齐便希望听到有关消息,无论是好是坏都可以。其实他担心的不仅是省里态度如何,更担心的是陆振山会不会和领导汇报,会不会放自己鸽子。 放鸽子可是有迹可循的,离现在也没多少天,虽说陆振山这次态度不错,答应的也很好,但楚天齐心里并不踏实。他知道,陆振山肯定对自己不感冒,应该不甘心帮自己,这次的回复也可能是职责使然,更可能是虚晃一枪。只是现在时间还没到,还不能过早的下结论 今天一上午,楚天齐都在等消息,但却没有等来省政府或省厅的电话。倒是等来了徐敏霞的消息:初步设计件和概算已经编制完成,什么时候上报审批? 现在这种情况,楚天齐也不知如何去做,只能给出一个含糊答复:再等等。 午时分,看着床上翻来覆去的丈夫,宁俊琦笑着逗趣道:“你这干什么,翻烙饼呢?” 本来就睡不着,经宁俊琦这么一说,楚天齐干脆下到地上,来回的踱了来。 “热锅上的蚂蚁。”宁俊琦又给出了新的评定。 下午两点半开始,楚天齐又焦躁不安的等了来。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直到四点多,还没有电话打来,楚天齐意识到,恐怕这周危险了。 如果这周没动静,如果下周一、二还是这样,那就只能再到省政府找陆振山了。假如陆振山要是放鸽子,要是耍手腕,自己该怎么办?还找李省长?陆振山可是主管交通领导,总这么下去也不行呀。楚天齐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了。 拿手机一看,楚天齐立即接通了:“薛厅长,您好!” “来我办公室。”对方说了这句,便没了声响。 什么情况?带着狐疑,楚天齐出了家门,直奔省交通厅。 将近五点钟,楚天齐进了交通厅长办公室。 薛良抬手示意:“坐。” 刚一坐下,楚天齐便问:“厅长,是不有消息了,怎么样?” 薛良点点头:“是有消息了,我刚从陆省长那回来。陆省长向省长汇报了,省里同意与晋北省接洽。” “太好了!”楚天齐面露喜色,心情豁然开朗。他既是评说这个消息好,也是为陆振山的作法叫好。 “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薛良接着又说,“本来应该陆省长直接与晋北联系,只是陆省长近期有几项重要工作,抽不出时间来。” 楚天齐道:“省领导去不了,那是不只能省厅帮着联系了?” 薛良摆摆手:“现在还不是省厅出面的时候,必须政府层面先要接洽上。陆省长的意思是,让你去。” “我们去?市里找人家省里,这根本就不对等,也名不正言不顺呀。”楚天齐提出疑问。 “不是你们市里去,是让你这个领衔主演去。”薛良强调了要表达的意思。 副厅跨省找部级,这不是拿我耍猴吗?楚天齐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我仅是沃原市副市长,而这需要省政府出面,我根本代表不了,这种安排不可行,而且显然也是对晋北领导不尊重。” “有什么不尊重,怎么代表不了,省里给你出了证明。”薛良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页纸,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看着上面内容。 没错,纸上清清楚楚写着,委托楚天齐同志代表河西省政府接洽,还出现了一个新称谓“总衔接”。 这都什么呀?我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又怎能代表省政府,又怎能与兄弟省总衔接?这猴耍的大了吧。 “这回放心了吧,那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大红印盖着,你就是省里的钦差大臣呀。像我这小小厅长见到你,都应该执下属之礼了。”薛良笑着说。 看着对方的神情,楚天齐无奈之极:“薛厅长,这都什么事呀?” 薛良依旧面带笑容:“好好想着怎么对接吧,你急着促成此事,省领导就在百忙之进行研究,给你出了委托书,这是省里对你的充分信任和支持,机会难得呀。” 虽然薛良的说辞不无调侃,但楚天齐也明白,对方并非说风凉话。身为交通厅长,薛良也只能这么表态,总不能对省政府决定说三道四吧。于是回道:“好吧,那先这样,我先和市里汇报一下,有什么困难还请您多多帮忙。” 与薛良别过,楚天齐拿着证明件,离开了厅长办公室。走在楼道里,看着上面的大红印章,他真是哭笑不得。 出了交通厅大楼,来在车上,楚天齐想了想,拨打了韩鹏程电话。 很快,手机里传来声音:“楚市长,恭喜恭喜!省里全权委托你衔接这事,既是你的光荣,也是市里的荣幸,更是两市百姓的福音,我们都感谢你呀!” 本来还想着不承认这事,还想着让市里想想办法,不曾想韩市长早知道了。此情此景,楚天齐只得感叹道:“还是老同学关系近呀。” “哈哈哈……”手机里传来一阵笑声,“这可不是老薛嘴不严,而是他在向市里通报喜讯。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肯定会有很多困难,但两市也只有你能胜任。刚才我已经向吴书记汇报,也和秦怀沟通过,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怎么样?” 楚天齐苦笑的摇摇头:“还能怎么样?” “先这样,我这来人了,下来再说。”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再次苦笑一下,楚天齐又拨出了号码。 不多时,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你好,哪位?” 听着对方明知故问的语气,楚天齐不觉好笑,但还是认真的说:“陆省长,我是楚天齐。感谢您和省政府对这个项目大力支持,只是我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完成重任,还是请再重新考虑一下。” “楚天齐同志,省里委托你经办此事,是对你的充分信任,也是对你的重大考验,更是对你们的大力支持。机会难得,失不再来,你要感恩,要珍惜才对。”对方上来先是一通官腔。 “我不是拈轻怕重,主要担心完不成任务,担心误了省里大事。”楚天齐做着解释。 “这是省政府的决定,已经盖章生效,绝对没有更改的道理。你就不要再想推脱,而是应该考虑如何努力完成任务,如何造福治下百姓。”又甩过官话之后,手机里语气一缓,“楚天齐同志,正是为了你的工作方便考虑,省里才破例出了这样的委托书。一般情况下,副厅级干部绝对没有这样的殊荣,你要感到荣幸才对。我最近事项实在多,否则就亲自去,你可能就没这样的机会了。当然,虽然我不能去到现场,但有些事情还可以和我沟通,我也会尽已所能的。” 对方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楚天齐再不能说什么,只得又说过感谢和拜托之类的语句,便挂掉了电话。 握着手机,看着委托书,楚天齐轻轻感叹着:“妙呀,真是妙呀。” …… 放下电话,陆振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身为副省长,竟然要对副市长让步,想来也真是惭愧,可现在这种境况,又有什么办法呢。 “叮呤呤”,固定电话又响了。 看到这个号码,陆振山就是一皱眉,脸上也出现愠色,但还是拿了听筒:“什么事?” 对方上来便问:“陆省长,听说你给楚天齐出证明了?” 陆振山再次一皱眉,不悦的说:“这是省里的决定,不是某个人定的。你怎么知道?和你有关系吗?” 手机里“嗤笑”一声:“很快人们都会知道,只不过我知道的稍早一些而已。其实人们也都清楚,这就是你的意图,是一步左右皆可逢源的棋局。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么大的项目,又涉及到两省合作,而且还不在当下的五年计划内,要想成功很难。 但姓楚的和你发生过摩擦,如果你设卡的话,势必要引对方反弹,事实上已经反弹过了。你现在既不能报复,也不敢报复,既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也担心不可收拾。同样,如果你全力支持的话,这样也有损你的形象,会给人们一个欺软怕硬的形象。虽然你事实上这样做了,可也必须拿块布子遮羞。” “不要得寸进尺,省政府工作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陆振山沉声打断。 对方倒是语气舒缓:“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对于这项工程,常务李老头支持,省长也认可,你确实也根本反对不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愿意趟浑水,才来了这么一条折之法。如果事情成功了,那是你举荐有功,是你这个主管副省长领导有方。如果一事无成,那么就是姓楚的烂泥扶不上墙,那俩老头也不能把你怎样。你这算盘打得真是精明,可你不要忘了,你的这些伎俩岂能瞒过姓楚的,他又岂会买你的帐?只怕到头来鸡飞蛋……” “混帐。”陆振山骂了一声,恨恨的压下了听筒。 第两千一百三十三章 老实交待,谁指使的 拿着省政府出具的委托书,楚天齐当天便回到了沃原市。 这件有些奇葩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沃原市公务员系统,人们都知道楚市长又多了个新名头——总衔接,而且是“省”字头的。 对于这件事,赞赏的人有之,主要以支持修路的人为主。这些人觉得,省政府这是充分支持市里工作,是以实际行动回应人民关切,是把最合适的人用到了最合适位置。 有赞赏就有讥讽,这部分人同样对修路并不热心,或是对楚天齐本人不感冒。他们觉得,这是省里给楚天齐下的套,是在使唤傻小子,成功了是省里功劳,失败了也有现成替罪羊。 除此之外,事不关己者有之,说风凉话者有之,唱衰者有之,不一而足。 刚开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天齐思想也有过反复,甚至想要退回呈命,但经过交涉以后,他下定决心,必须要把这事办成。修这条路,既是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是人民的需求,同样还是自己为民服务的夙愿。现在省里不但同意启动此事,还认可由自己操作,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回到市里以后,楚天齐立即见了书记、市长,就有些问题进行了深入沟通,还制定了许多预案,以备不时之需。 在楚天齐回市里的第二天,由秦怀亲自带队,肖云萍、刘福礼、楚晓娅等诸多厅、处级官员随行,共三十多人的定野市官员队伍到了沃原。 如此大规模来访,既是两市关于打通定风山项目的重要对接,也是表示对楚天齐经办此事的绝对支持。 在整个对接现场,两市主官再次表态,全力支持天齐市长的工作,并要求相关部门大力支持。对于推诿扯皮、敷衍塞责的部门和官员,将追究部门领导和当事人责任,如有阻挠、下黑手行为,更是严惩不贷。 面对两市这样的支持,楚天齐别无选择,只能勇往直前。本来他就不准备退缩,也不打算途改弦易辙,这样只是让他的决心更加坚定,信心也更足。 两市对接以后,前期相关工作继续去搞,只不过不再先图进度,而是把相关基础工作再做扎实。同时做好本职工作准备,以备未来可以腾出更多时间。 楚天齐除了安排定风山项目事宜外,还对分管工作进行了安排,专门找了下属部门领导,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跟进,还到几个重要现场进行视察。近段出差就耽误了一些时间,马上又要出去,势必还会影响日常工作,必须在出差期间,保证后院不能火。 利用一周时间,抓紧把相关工作安排停当,楚天齐踏上了奔赴晋北省的征程。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一个消息传来,又改变了楚天齐的计划。 经过这几天思考,楚天齐打算去晋北省后,直接找省委书记。说与省委书记的渊源,还要从就任安平驿县长说,当时就是省委书记亲自过问的。在后来的时候,楚天齐还去拜访过省委书记,只是机缘不巧,省委书记临时出差。不过书记在出差的时候,专门留下话来,说是楚天齐随时可以找他。但这次的消息就是,省委书记调任沿海省份省委书记。 既然省委书记调离,楚天齐便决定按对等原则去找。自己受省政府委托,那就是代表河西省政府,就直接去找晋北省政府好了。 午时分,楚天齐到了晋北省省会,住进了省政府宾馆。 跨省找领导,想来不会一帆风顺,更不会一蹴而就,找个根据地很重要。这里离省政府较近,便于来回往返,也便于紧急赶路。另外这里也是众多政府机关招待之所,还便于了解一些动向,甚至与省政府领导偶遇。 住下以后,楚天齐没有急着去省政府,而是细细的思考整个过程,推测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准备一些实用的预案。 来之前本来想着向一些人员打探情况,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在晋北省认识的人,要么已经调离,要么就是人微言轻,更重要的是不知其立场如何,难免弄巧成拙。既然自己有河西省政府任命,可以先按正常程序去找,只不过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否则直接找上门去既可。 ……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楚天齐到了晋北省政府。 院门处的程序相对简单,例行的登记、出示证件、简单询问。 通过院门,一路前行,楚天齐到了政府楼大厅,直奔安保登记处。 “同志,请问你到哪里?”白脸安保人员说了话。 “我找省政府孟副省长,这是我的证件。”楚天齐说着,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接过证件看了看,白脸安保人员又说:“你是河西人,是公干,还是私事,是领导的亲戚,还是朋友?” 楚天齐又把工作证递了过去。 盯着工作证,白脸安保人员嘴唇翕动着,并没有出声,默念了上面内容。然后拿着证件,上下打量着对方,狐疑的问:“这个沃原市是县级市?”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明白对方意思,便耐心的回答:“沃原市是河西省下辖十二个地级市之一,以前设有地区,后来地市合并,只有沃原市。” 白脸安保人员“哦”了一声,缓缓点头,却又继续询问:“你今年三十五岁,看职务就是副厅级,那么你是哪年参加工作的,就说你走仕途多少年吧?” 都是年龄小惹的祸。楚天齐暗自腹诽着,耐心的回复道:“十二年。” “你从省政府的步,做领导秘书?” “乡里。” “乡里?”疑问过后,白脸安保人员叨叨着,“一般人员、副股、正股、副科、正科、副住、正处、副厅,一年半升半级,这也太……” 黑脸安保人员也插了话:“你认识孟副省长吗?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虽说理解这两人的工作,也理解他们的心理,但被这么审问和怀疑,楚天齐还是很不高兴,便沉声道:“这需要和你们汇报吗?对每个来访者都是这么询问吗?” 白脸安保面孔一板:“同志,这是省人民政府,是全省最高行政机关,保护省政府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请你理解。” 本来不准备在这里拿出证明,但看安保人员的样子,不调查清楚显然不能放行,于是楚天齐取出委托书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白脸安保人员接过纸张,看到上面内容,便是一楞,随即张大了嘴巴。 黑脸安保同样面带惊讶。 怎么样?吓傻了吧。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与黑脸安保对望一眼,白脸安保说了话:“说,谁派你来的?” 听对方语气,楚天齐不由一楞,但还是冷声道:“河西省人民政府,上面不是写着吗?不是有省政府印章吗?” “还有什么能证明是河西省政府派你来的?”白脸安保虎了脸。 “这还不够吗?”楚天齐也不禁带了火气。 黑脸安保一脸审视:“如果是真的,当然够,可你怎么证明它是真的?” “还要怎么证明?”质问之后,楚天齐语气一缓,“你们可以和河西省政府联系,进行核实。” “与河西省政府联系?我们可不敢,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服务人员。”白脸安保摇摇头。 黑脸人员只蹦出两个字:“不敢。” “那要怎么样?我现在可是证件齐全。”楚天齐脸色阴沉着。 “怎么样……”话到半截,白脸一拉黑脸衣襟。 黑脸会意,和白脸走出几步,却又瞟着楚天齐方向,低声耳语来。 过了一会儿,白脸安保回到了桌子后,说道:“这里是省政府,安检比较严格,请你多多理解。这样吧,你和孟省长联系一下,和他秘书联系也行,让他们放话,我就可以放你进去。” 按说对方这个说法也不过分,可楚天齐并没和相关人员提前沟通,也就不知道这两人电话。便说道:“我没记他们的号码,你告诉我一下。” 白脸安保摇摇头:“不能。” “那我问一下别人。”楚天齐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方关机。 又拨打了一个,没人接。 看着对方打电话的神情,白脸安保冲着东侧使了个眼角。 黑脸安保接收到同伴信号,立即走到远处,对着对讲机喊话去了。 联系了两个大楼里人都不通,楚天齐想到了找柯扬问电话,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虽说柯扬是县长,可未必知道副省长或秘书电话,尤其未必正好知道孟副省长的。再说了,自己打过去这样的电话,也未免太没面儿了。 又重拨了一通那两个号码,还是刚才的情形。于是楚天齐把手机向前一递:“这是柳副秘书长和陈副秘书长电话,一个关机,一个无人接听。你告诉我一下号码,孟省长或是秘书的都行。” 白脸安保根本看都不看,而是“嗤笑”了一声。 正这时,一阵脚步声响,五个安保人员快步走来。五人手都拿着胶皮棒,眼满是警惕,黑脸安保也在其,当先之人体格敦实。 “老实交待,谁派你来的,谁指使的?”敦实安保的声音闷声闷气。 看着现场的架势,楚天齐眼顿现凌厉,冷冷的扫视身旁众人。 第两千一百三十四章 有眼无珠的东西 众安保人员俱是一凛。 敦实安保“哟呵”了一声,却又语气一缓:“请问……” “队长,此人目露凶光,绝非善类。”黑脸安保适时插了话。 敦实安保微微点头:“老实交待,谁指使的?” 与此同时,所有安保都围了上来,把楚天齐圈在间。 楚天齐手指众人:“我告诉你们,别逼我发火。” “是吗?”黑脸安保语气满是轻蔑。 “闭嘴,服从统一行动,这里是省人民政府。”敦实安保训了黑脸。但其实他却是给楚天齐听的,意思很明显:小子,这里可不是一般地方,你最好老实点。 果然,其他安保也挺胸叠肚,样子咋咋呼呼的。 看着这些家伙装腔作势的样子,楚天齐既好气又好笑。他没再和这些人理论,而是拿手机,拨打了一个雁云市固定号码。 “嘟……嘟……”, 一通回铃音响过,根本没人接听。 “干什么?老实交待。”敦实安保又在旁边催了来。 楚天齐没理这家伙,而是重新拨打了一个手机号。 响了三四声铃音,手机里终于传出一个压低的声音:“开会。” 楚天齐没管什么开会不开会,而是直接道:“陆省长,我现在在河西省政府,准备拜会主管交通的孟副省长,也向安保人员出示了省里证明,可他们要求必须与孟副省长取得联系,否则不予放行。” “这样啊,那我把陆省长号码发给你。”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老实交行,到底是谁指使的?”敦实安保近前了半步。 “退后。”楚天齐冷斥了一声。 敦实安保不由得一激灵,果然退了一下。 此时,来在大厅的人们,都远远望着登记台处,不时点指品评着。 “叮咚”,短促铃音响。 看到手机上发来的信息,楚天齐照着信息上的数字,拨了过去。 “嘟……嘟……”, 回铃音响过一通,归于无声。 又拨了两遍,还是无人接听。 妈的。暗骂一声,楚天齐又要给刚才的号码发短信。 “有完没完,老实交待,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身上有什么违禁品。”黑脸安保蹿上前来。 “给脸不要脸。”楚天齐点指对方,两道冷厉目光射去。 黑脸安保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脸上肌肉也不由得抖动,心脏则“咚咚咚”跳个不停。他不敢说话了,也不敢再向前去,但却又有着不甘与不服。 楚天齐并未收回目光,而是把手机举到面前,准备发出那条短信。 “叮呤呤”,手机响了铃声。 看到上面来电,楚天齐暗自嘘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楚县……楚市长,实在对不,刚才手机忘拿了,您有什么事?” 楚天齐直接道:“我来你们这办事,安保不让进。” “什么?反了他们啦,谁给的他们胆子?你跟他们说,就说我说让你上来。”手机里的声音带了怒气。 楚天齐把手机递了过去:“陈秘书长电话。” 敦实安保脸上肌肉动了动,迟疑着问:“你是陈秘书长?” “赶快让楚市长上来。”对方命令道。 敦实安保继续追问:“你真是陈秘书长?哪里的陈秘……” “废话,老……”手机里吼到半截,停了下来。 听到手机里没了响动,敦实安保一时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叮呤呤”,登记处桌上电话忽然响了。 白脸安保拿了听筒:“陈秘……是……是。” 放下听筒,白脸安保说:“头儿,陈秘书长马上到,让你小心着点儿。” “啊?”敦实安保立即满脸苦涩,却也狐疑不已。 收手机,楚天齐嘘了口闷气,站在原地。 很快,“叮咚”一声响动,一个圆脸男人冲出电梯,快步跑来。 来在近前,男人点指众安保:“干什么,还都围着?” “陈秘书长,你听我……”敦实安保还想解释。 “一边去。”陈秘书长瞪了眼。 众安保这次退到了一边。 陈秘书长满脸堆笑,伸出手去:“楚市长,实在对不,欢迎欢迎!” 楚天齐“嗤笑”一声,与对方右手相握:“陈秘书长,你们这里的欢迎方式很特别呀,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哎呀呀呀,实在对不,请楚市长多多理解。党委、政府一把手都没到位,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方方面面都不能出纰漏,安保检查也就严了好多。”陈秘书长做着解释。 “哦,看来还是我准备的不够齐全。”楚天齐说着,来在桌前,拿了那些证件,说道,“身份证、工作证、省政府委托书,还差什么?” “差……不差,不差。”陈秘书长急忙陪着笑脸。 楚天齐又说:“出示了这些证件后,又审问我的工作履历,还让我证明这份委托书的真假。委托书本身就是证明件,还怎么证明?我让他们向河西省政府核实,他们根本不理;让看你的号码,也看都不看;请他们联系孟省长或秘书,他们更不办,我真不知该怎么弄了。” “对不,对不,都是我管理不善。”陈秘书长除了赔礼,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这时,一个声音响:“老陈,怎么回事?乱乱哄哄的?” 众人都循声看去,大厅门口走来一个清瘦男子,该男子鬓角已经斑白。 陈秘书长马上迎了过去:“柳秘书长,是这么回事……” 听完讲说,柳秘书长“哼”了一声,快步走到楚天齐近前,伸出手去:“楚市长,实在对不,给你添麻烦了,让你见笑了。” 楚天齐握住对方:“柳秘书长,我笑不出来呀。” “呵呵……”柳秘书长干笑了两声,又道,“对不,对不。” 道过歉之后,柳秘书长冲着众安保一招手:“过来。” 众安保面面相觑,迟疑的挪到近前。 柳秘书长扫视着众安保:“你们听说过安平驿县那次绑架案吗?部队和飞机都出动了,最后死了好几十匪徒,其余的好几百人都被抓了。” 一楞之后,众安保纷纷回应: “听,听说了。” “那时候我就在安平驿县打工。” “那个县长就姓楚。” 说到这里,众保安脸上都露出惊惧之色。敦实安保和黑脸更是看着楚天齐,嘴巴张得老大,脸上肌肉不停的跳动。 伸手点指着敦实安保,柳秘书长沉声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滚。” “滚,诶,滚。”敦实安保点头哈腰着,然后冲着众安保一招手,“滚。” 陈秘书长则斥道:“下来再找你们算帐。” 帮着楚天齐收相关证件,递给对方,柳秘书长说:“楚市长,请到楼上坐坐,实在对不。以后再到这,直接吩咐我,省得看见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 “我倒是找大秘书长了,可是根本打不通呀,要不就是没人接。”牢骚之后,楚天齐话题一转,“还是先帮我联系一下孟省长,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也好,我先联系一下。”拉着楚天齐,坐到大厅沙发上,柳秘书长在手机上拨了号码。 很快电话通了,柳秘书长说:“小孟,河西省来领导了,要见孟省长,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哦,下乡还没回来……哪天能……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柳秘书长又道:“刚才和孟省长秘书联系了,他说孟省长还在县里检查,估计今天下午或明天上午能回来。小孟……哦,秘书和孟省长一个姓,纯属巧合,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那要是这样,我先走了。”楚天齐说着,站身来。 柳秘书长赶忙挽留:“楚市长,楚市长,既然到了这,怎么也得上去坐会。午我请客,大家坐坐,一是给楚市长赔礼,二是对楚市长欢迎,三是叙叙旧。” 于情于理都该上去坐坐,可是听对方说到请客,楚天齐还是打消了念头。便抱歉的说:“柳秘书长,对不,我今天午约了朋友,实在不好意思。” 意识到楚天齐肯定还带着不快,柳秘书长也没有强力挽留,但表示了“改天必须要请”的意思。 要上孟秘书电话,与柳、陈二人告辞,楚天齐出了晋北省政府大院,上了汽车,径直奔省政府宾馆而去。 坐在车上,楚天齐不禁可笑又可气,怎么自己总是遇见这类事情,总是让人无视或猜忌。尤其今天更滑稽,就因为自己不够老,安保就怀疑自己的身份,竟然把自己当成了骗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再一细想,楚天齐也觉得自己有问题。在河西省的时候,虽然有的人对自己不认可,但省政府的人最码知道沃原市,稍一打听就知道有自己这号人。可晋北省政府这里,一个普通安保人员怎么会了解自己?又怎么相信独自一个拿着另一省证明的人?还是自己自以为是了,应该先和柳或陈取得联系,让他们帮着联系上孟秘书才对。 虑事不周啊,楚天齐自嘲的评价了自己。 第两千一百三十五章 孟省长真不在? 回了政府宾馆后,楚天齐当天下午哪也没去,就在房间钻着。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接到柳秘书长“晚上坐坐”的邀请,但他也以“和朋友在外面”推掉了。 第二天,楚天齐故意得很晚,也那里都没去。 下午两点半多,楚天齐拨打了孟秘书电话。 两声回铃音响过,手机里就传来声音:“您好,哪位?” 楚天齐道:“孟处长,你好,我是河西省沃原市常务副市长楚天齐,受河西省政府……” 对方插了话:“楚市长,我知道您,柳秘书长已经和我说了您,陈秘书长也说了。您是不是要见孟省长?” “对,我想拜会孟省长。”楚天齐给出回复。 “现在孟省长还在县里检查。”停了一下,对方又补充道,“原计划是今天上午回省里,结果又临时增加了两个县,估计还得多走个一两天。”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样啊。那好,谢谢孟处长。” “不客气,楚市长可以随时找我,叫我小孟就好了。”对方语气很谦卑。 “谢谢孟处长,不打扰了。”再次致谢后,楚天齐挂断电话。 既然孟省长不在单位,那就只能再等了。 这次早有心理准备,楚天齐也没有干等,而是把带来的一些档完善、修改。 时间倒也不慢,又是两天过去。 早上八点半,楚天齐又拨打了孟秘书手机。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来压低的声音:“楚市长,正开会呢。” 听到这样的声音,楚天齐也压低了音量:“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不知道,今天应该没时间,开完会还要去参观现场,干脆下周吧。”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唉,下周吧。”楚天齐叹了一声,给韩鹏程去了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形。 韩鹏程告诉他,不着急,肯定没那么快,让他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楚天齐又在晋北省宾馆钻了三天。 ……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已是十一月份。 早上来,楚天齐没有打电话,而是在八点多赶到了晋北省政府。 有了上周的教训,省政府安保人员立即学乖了,看到楚天齐到来,白脸安保直接迎了前去:“楚市长,您好!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去拜会孟省长。”楚天齐说着,把证件递了过去。 “不必,不必。”白脸安保陪着笑脸。 “规矩不能破。”楚天齐把证件放到桌上。 “那好,那好。”白脸安保点头哈腰着,代楚天齐填好了会见单内容,又指着会见单说,“楚市长,请您在这里签字。” 签上名字,楚天齐把会见单推了过去:“你联系,还是我联系?” “不,不用了吧,您请!”白脸安保笑的露出了后槽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那我来联系。”楚天齐说着,调出了一个手机号码,却又问安保,“孟处长办公室号是多少?” “是这个。”白脸安保快速写了一个号码,又急忙加上区号,把纸张递给楚天齐。 照着纸条上号码,楚天齐拨了过去。 “嘟……嘟……” 一通回铃音响过,没人接听。 再打还是没人接。 这次楚天齐换了那个手机号拨打。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楚天齐一楞,随即回答:“我是河西省沃原市的楚天齐,我……” 手机里声音热情来:“楚市长呀,真对不,我正准备去开车,带着耳机接听的,没看到来电显示。您还是要见省长吗?真不巧,孟省长今天上午有点事,没到单位。” “那好吧,麻烦你了。”表示过歉意后,楚天齐又问了一句,“下午领导到单位吗?” “下午……我也说不准,到时您再联系,可以吗?” “好的,谢谢!” 结束通话后,楚天齐转身走去。 白脸安保马上跟在后面,一直送到大厅门口,还不忘说上一句“注意台阶”。 下午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到省政府,而是给孟秘书打了几次电话,对方都说孟省长没到单位。 星期二一早,楚天齐又去了,又是在楼下联系。但孟秘书告诉他,孟省长依旧没在,昨天下午出门没回。 星期三、四、五,楚天齐连着上、下午去省政府,得到的答复要么是孟省长开会,要么就是下乡检查,要么就是有事。 唉,又一周。楚天齐暗叹一声,转身便走。 可能是注意到了楚市长神情不悦,白脸安保笑脸赔得更多。 楚天齐没有理会这种前倨后恭的人,而是继续走去。到了大厅门口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作法有些不妥,有些太小家子气,还记仇了。于是转回头去,想要冲着对方点点头。 此时,白脸安保已经走到一旁,正与黑脸安保嘀咕着什么。 那二人一个低着头,一个侧着身,没有看到楚天齐。但楚天齐却注意到了黑脸安保的唇形,他似乎读出了唇形的意思,不由得心一沉。 “楚市长,你还在呀?”一个声音响。 这一声称呼,叫回了楚天齐目光,也叫开了正耳语的二人,那二人脸色极其尴尬。 楚天齐遁声看去,见到柳秘书长正踩着台阶上来。便热情的打招呼:“柳秘书长好!” 握住对方右手,柳秘书长问:“楚市长,你这是又来的?” “我一直在晋北。”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回去?没见到孟省长,我怎么能回去?楚天齐不禁狐疑。于是含糊的说:“不过也没一直在省会待着,有时候来政府这,有时候就去下面转转。” 柳秘书长“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其实你应该天天都问一下的,省得总是见不到。” 这可话里有话呀。楚天齐于是又道:“有时候来这看看,有时候打电话,刚才打电话总占线,我就先回去了。” “别回去,在这等着吧,我记得孟省长今天好像应该在的,会不会没来呢。我给问问孟秘书。”柳秘书长说着,取出手机,拨打来。 很快,电话接通了,柳秘书长对着手机说:“是我……小孟,你在那?……在单位呀。孟省长在不在?楚市长想找他。……孟省长不在?……哦,好吧。” 挂断电话,柳秘书长道:“小孟说了,孟省长下午有事没来。这样,上去坐坐吧,我请你吃……” 正这时,柳秘书长的电话又响了。冲着楚天齐歉意的点点头,他接通了:“牛省长好!……好的,我等着。” 结束通话,柳秘书长再次致歉:“楚市长,实在不好意思,牛省长刚才通知,让我等一拨客人,本来我是打算请你吃饭的。这样,明天休息,应该没什么事,明天我请你。” “不用客气,明后两天我正好要去县里,会两个朋友。”楚天齐编了个理由。 柳秘书长一摊双手:“那,那只能改天了。真不好意思,你来了这么多天,我也没有尽上地主之谊,请你一定要给我机会。” 楚天齐看出对方的诚意,也知道对方肯定不用发愁宴请开支,便也真诚的说:“谢谢柳秘书长,这已经很感谢了,哪天有时间我请你。” “这叫什么话,到这了哪能让你请客?说好了,下周抽时间,我坐东。”柳秘书长刚说到这里,手机又响了。 向着对方挥了挥手,楚天齐转身走去。在转身瞬间,他又注意到,黑白二安保正站在窗前,向外张望呢。在看到自己扭脸时,便把目光投向别处,显得很是诡秘。 …… 带着狐疑,楚天齐出了晋北省政府,上了越野汽车,想着刚才的事情。 从刚才柳秘书长的语气来看,孟省长这几天肯定有在的时候,也可能现在就在。而自己每天都联系,要么到单位,要么打电话,而且每天都打好几个,可为什么就没见到孟省长,也没得到肯定答复呢。 黑白二安保的神情也不正常,两人小声嘀咕,看唇形分明是说孟秘书在楼上。 其实刚才孟秘书的回答也前后矛盾。在接自己电话时,明确说孟省长不在,他也不在。可是在接柳秘书长电话时,却又声称他在单位。而当他听到自己要找省长时,停顿之后才回复柳秘书长,说孟省长不在。这就更奇怪了。 从孟秘书的表现来看,非常类似陆省长的秘书王遨宇,只不过态度要好得多,但却有着严重的撒谎嫌疑。自己要不要戳穿谎言,要不要弄个水落石出呢?这样不好吧。可如果下周还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这样的循环往复,又该怎么办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市长。” “省里冷不冷?这里变天了,注意别感冒。”韩鹏程满是关心语气。 “不太冷。”知道市长更关心什么,楚天齐接下来便又汇报了这周的情形,当然没讲自己的疑惑。 韩鹏程嘱咐楚天齐,不要着急,便结束了通话。 握着手机,楚天齐不禁再次疑问:孟省长真不在? 第两千一百三十六章 都在玩花活 来晋北的第三周开始了。 早上八点半,楚天齐又到了省政府。 这次是坐车进去的,汽车也挂的是首都牌照,由岳继先在门卫室做的登记。 越野车没有停在台阶下,而是径直上了缓行坡道,径直停在了楼前平台上。 见到有非领导车辆停下,安保人员正要上前询问,看到是楚天齐下车时,赶忙又退到了一边。当然越野车也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很快就开走了。 看到那个敦实安保递来的笑脸,楚天齐也微笑着点头回应了一下。 大咖给了笑脸,敦实安保顿时满脸乐开了花。 白脸安保同样殷勤,早已迎到了进门处:“楚市长好!” 而黑脸安保则躲到了一旁,假装在巡逻,自从那天被柳秘书长骂过“有眼无珠”后,这个黑脸安保就没敢与楚天齐打过照面。 楚天齐点点头,来在登记处,完成了登记。 收身份证,楚天齐拿出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放到耳边。 “孟处长……在呀,好好好,我马上上去。”楚天齐说完,冲着白脸安保做了个手势,“我上去了。” “好好。”白脸安保应答着,来在电梯旁,摁下了叫梯键。 说过“谢谢”,楚天齐倒背着手走进电梯。 白脸安保立即殷勤的按下楼层数字键,又按了关梯键。 轿厢门关闭,电梯上行。 楚天齐嘴角挂上笑容,在手机上按了那个刚才并未拨出的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之后,手机里传来声音:“楚市长,真不好意思,省长又不在。” “孟处长,你在单位吗?” “叮咚”,电梯适时停下。 手机里声音传出:“我呀,也不在。” “不在呀,那你什么时候回单位?”楚天齐抓着手机,轻步向前走着。 “我这时间也说不准。”手机里回复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来在一个屋门前,说道:“孟省长是在东数第五间房子办公吧?” “他……”话到半截,右侧屋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留分头男子站在屋内,男子正举着手机。 自是注意到了该男子,但楚天齐还是对着手机追问:“是不是第五间呀?你在哪?” 手机里没人回应,但楚天齐却听到了手机话筒里传出自己声音。 “你在听吗?是不是呀,那我自己敲了。”楚天齐说着,向着斜对门走去。 “楚市长,你就是楚市长呀。”分头男子出了屋子,主动伸出手来,“孟玉辉。” 楚天齐好似才发现对方似的,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孟处长,你好,你好!你在这里办公呀,第五间是孟省长办公室吗?” 孟秘书尴尬的“啊”了一声,又说:“孟省长不在,敲也没用。” 楚天齐一笑:“有孟处长在,我怎么能随便敲呢。” “请进我屋坐一下吧。”孟秘书道。 “好,也好,打扰了。”楚天齐迈步进了那间敞门的屋子。 孟秘书随后跟进去,关上了屋门。 请对方坐下,孟秘书接了杯热水,放到对方面前。 说过“谢谢”,楚天齐问:“孟省长上午来单位吗?” “上午……不太清楚,好像不来吧。”孟秘书含糊的应着,坐到桌后,双手在桌下动了几动。 “不太清楚……那要不我就先等一会儿,万一孟省长来呢。我这也到半个月了,怎么也得见到领导呀。”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孟处长,你忙,不用专门陪我,你工作那么忙,每天迎来送往的,晕头转向的不容易。” 孟秘书含糊的“啊”了一声:“不忙,现在不忙。对了,本来正准备出去的,既然您来了,我就陪您坐一会儿。” “那太感谢了,多有打扰。”说到这里,楚天齐忽的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又猛的站身来,拉开了屋门。 孟秘书也站了来:“楚市长,你要走呀?再等会吧,万一……” 楚天齐一笑,坐回原位,说:“不走。我刚才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孟省长来了,结果外面没人,估计是我听错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孟秘书说着,就要顺势关上屋门。 “别关别关。”楚天齐招着手,“假如要是孟省长来了,也能看见。” “就是领导来了,也有好多工作要做,也得一项一项来。” “你放心,就是孟省长来了,我也不会贸然上前,肯定会让你引荐的。在官场这么多年,这点素质还是有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这屋里也有点憋闷,稍微通通风。” 经楚天齐这么一说,孟秘书反而不好再关了,只得悻悻的回到座位。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也不老实,一会儿到门口看看,一会儿又伸长脖子瞅着。 楚天齐的样子本已够滑稽,孟秘书又加了个“更”字。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在楚天齐身上,有时更是紧急移动,却又不时瞟一眼手机,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交流信息。 终于,孟秘书耗不了。站身抱歉的说:“楚市长,我得出去办点事,实在不好意思。” “哦,是吗?真不好意思。”楚天齐致歉后,却又话题一转,“那要不……这样,你忙你的,我去楼道里等。” “楼道里?”孟秘书神色很不自然,也有些难看,尴尬的说,“站在楼道里怕是……领导来来往往的,不太方便。” “要是这样的话……我在你屋里是不也不太方便?”楚天齐笑着说。 “方,就是,这……”支吾了一通,孟秘书没了下话。 楚天齐嘘了一口气,说道:“孟处长,也不是我这人太腻歪,实在是来晋北的时间太长了,这都过了半个月,连领导面都没见上,市里那也不好交待。既然你现在有事,楼道里也不方便,我也不能给你添麻烦。就是烦你给我个准话,孟省长什么时候在,省得我一趟趟跑,也省得总是麻烦你。” “这个,哎呀……”嘴巴吧咂了一通,孟秘书才说,“这几天反正领导活动很多,等我向领导请示确认一下,在您来的时候,再回复您,好不好?” 故意沉吟了一下,楚天齐点点头:“好吧。拜托了,孟处长,你也挺忙的,还经常不在,请你千万帮我记着这件事,可以吗?否则我还得一直等着。” “好,可以,可以,好。”孟秘书连连应答着,把楚天齐送了出去,一直送进电梯。 看着缓缓关上的轿厢,楚天齐强装的笑脸退去,眉头锁了来。 毫无疑问,这个孟秘书就是第二个王遨宇,只不过比王遨宇态度稍微和缓了一些,是另一种刁难。这是孟秘书的意思,还是孟省长的意思呢? “叮咚”,电梯到了一楼,轿厢门打开。 白脸安保可能一直在注意着电梯,此时更是小跑着到了梯前,热情的打了招呼:“楚市长,见完领导了?” 楚天齐微微一笑,算做答复,出了政府办公楼。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裴。” …… 站在楼上,看着那辆挂着沃原市牌照的汽车出了院子,孟秘书立即钻进了斜对面屋子。 办公桌后年人抬头来,问道:“走啦?” “走啦。”孟秘书嘘了一口长气,接着又皱了眉头,语气也苦哈哈的,“省长,可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年人反问着。 “从刚才的架势看,他分明是知道了我在撒谎,应该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到了楼上还打电话,更不会诈唬要敲您的门。他今天之所以没敲您的门,既是心里不托底,不知您在不在,应该也是不愿把关系弄僵。他明知道我撒了谎,也没有点破,但临走的时候却又很婉转的敲打了我,怕是下次就没这么好对付了。”孟秘书满是担忧。 年人不以为然:“下次?他还能天天上楼来,咱们一个月也在不了几天,他就正好碰上了?反正今天下午都不在,他找也白找。” “可,可看他的架势,显然要没完没了的找下去,照这个样式总能找到咱们,下次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孟秘书支吾着,“听说他在河西省的时候,就和陆省长、王秘书玩过这种手段,我怕……” “怕什么怕?”年人吼过之后,语气缓和了一些,“不是不见他,而是河西省的作法实在不妥。像是这种省政府的事务,竟然让一个副厅级出面,这也太儿戏了。如果我们乖乖的接了招,那也太丢晋北省的面儿了,其实也丢他们河西省的面子呀。” 孟秘书并不相信这个说法,但还是只得顺着说:“可,可我能这么说吗?” “什么都让我教,你这处级干部也太弱智了吧。”年人厉声斥道,“是他们河西失礼在先,要不他们就派个正经人来。” 唉,都在玩花活呀。暗叹了一声,孟秘书忐忑不安的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年人轻叹一声,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直接道:“这事太没意思,别让我做了。” 电话里“嘿嘿”一笑:“孟省长,别介呀。” 第两千一百三十七章 事不逢时 晚上睡得很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却又早早醒来了。 从一睁开眼,楚天齐又在想着那些事情,其实就是梦里也是这些。 自己是十月下旬来的晋北省,到今天这都半个多月了,可竟然连主管省长的面儿都没见。 从这些天经历的事项来看,对方显然是躲着自己,是给自己吃闭门羹,尤其昨天上午的过程更是明白不过。 就在昨天上午,自己直接逮住孟秘书撒谎,可以说是人赃俱获,只是互相留着面子,没有撕下最后一层面皮而已。自己的态度也明白无误,对方没有不明白的道理,也应该能看出自己留着情面。但昨天下午自己去的时候,孟秘书并不在单位,真不知是故意躲出去,还是正好赶巧了。 今天必须还得去,还得找这个孟秘书,看他在不在,看他怎么说。如果还是拿昨天上午那样的手段,自己该怎么办?撕破脸吗?撕破脸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他不在,又将怎么办? 其实在这几天当,楚天齐也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找河西省常务李副省长,但他很快就打消了念头。现在河西省可是给自己带着委托书,尽管这个委托书有些不伦不类,但省里已经表明了支持的态度。如果自己连个人都见不到,还得去搬李省长的话,这也太的无能了。可不找李省长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孟省长今天到底在不在?孟秘书又在不在呢? 怎么办?怎么办? 翻腾到早上七点,也没有一个最佳方案,楚天齐只得悻悻然的从床上趴来,洗漱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胡乱的潄掉了口沫子,楚天齐从卫生间出来,拿床头柜手机,接通了:“老裴,这么早?” 手机里传来声音:“老楚,在哪呢?” “还能在哪,昨天不是说了吗?晋北。” “我知道你在晋北省,具体什么地方?” “省政府宾馆。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来看我吧。” “一切皆有可能。我现在就在省宾馆大堂,马上穿戴整齐,下来见我。” “什么,你在……”楚天齐话到半截,便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老裴来这了?会吗?”自问过之后,楚天齐摇摇头,“不知道。” 尽管不清楚是否恶作剧,但楚天齐还是快速收拾利落,叫上岳继先,乘梯下楼,到了大堂。 大堂沙发上,一个清瘦的男人正笑嘻嘻的看着电梯方向。 “哈哈,真是你呀。”楚天齐大步走了过去。 “不是我是谁?”裴小军也站来,抱住了对方。 楚天齐松开裴小军,疑惑道:“老裴,你来干什么,昨天你可没说呀。” 裴小军一笑:“今天我是及时雨裴小军,是给你楚大市长送及时雨来了。” 楚天齐不由得大喜:“哦,老裴,这么说,你能见到……” “不可说,不可说。”裴小军故做神秘的打断了,“走,吃饭去。” …… 早上八点半,楚天齐又出现在省政府大厅,这次不只他自己,还有裴小军与他同行。 来在大厅登记处,楚天齐拿出证件,就要登记。 “登什么记?不用。”裴小军大咧咧的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通了。 “我到了……你跟他们讲。”裴小军说着,把手机递给白脸安保。 对着手机,白脸安保陪上笑脸:“您……好的,好的。” “您二位请。”白脸安保呲着牙,把手机递给了裴小军。 收手机,裴小军冲着楚天齐做了个手势:“楚市长,您请!” 看着老裴大模大样的做派,楚天齐很是好笑,但也配合的背抄着手,迈着方步而去。 白脸安保又提前一步叫来了电梯。 楚先裴后走进了轿厢。 按下数字键,安保的白脸上满是笑容。 “叮咚”,电梯停下,轿厢打开。 一年轻男子迎了上来:“裴司长您好!” “小岳,你好。”裴小军走出电梯,示意着,“这位是楚市长,这位是岳秘书。” “楚市长。” “岳秘书。” 一边和对方互致问候,楚天齐一边犯嘀咕:怎么不是孟秘书,不找孟省长? 在岳秘书的引领下,三人到了东数第一间屋子里。 看到裴小军进屋,桌后年人竟然站了来,绕出桌子,笑着伸出手去:“裴司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裴小军“嘿嘿”一笑:“刘叔,又拿我开玩笑了。他就是我跟您说的楚市长。” “果然气度不凡,人之龙,楚市长,你好。”年人把手伸向楚天齐。 楚天齐已然明白,裴小军带自己见的人,乃是晋北省常务刘副省长。 把二人让到沙发上,刘副省长直接问:“楚市长,你详细说一下,怎么个情况。” “好的。”应答一声,楚天齐讲说来,“在河西、晋北两省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定风山……” …… 就在楚天齐讲说整个过程的时候,另一间办公室里正在对话。 孟秘书站在桌前,正自疑惑着:“奇怪呀,明明上楼来了,我看见他跟一个人进来,也直接上了这个楼层,怎么就没动静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非得找我呀,也许就是顺便来晋北办事,很可能主要是办别的事。”孟副省长淡淡的说着。 “不可能,不可能。他在这一住就是两周多,天天都到省政府来,天天都找您,怎么会是顺便的事呢。再说了,从他的分管工作来说,他也只能是说交通的事,关键那个委托书仅是那条路,并没有其它事项。以他一个副市长的身份,跨省到省政府办事,他的能量还没那么大吧。”孟秘书提出不同看法。 孟副省长脸上带出一丝不悦:“那你说,他去哪了,还上天入地不成?” “这,这倒不至于,很可能是去找别的领导了,去找比您大的官了。”孟秘书给出回复。 孟副省长冷“哼”一声:“别人又不分管交通,还能把手伸这么长?我看就是……”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了看来电显示,孟副省长并没有接。 虽然刚才说话没看眼色,现在孟秘书可不敢碍眼,赶忙说了声“我先去了”,便转身出了屋子。 眉头皱着,嘘了几口闷气,孟副省长拿听筒:“又干什么?” 手机里“嘿嘿”一笑:“不干什么,就是想和孟省长沟通沟通,请你一定要坚持原则。” “我从政三十多年,什么没见过,不用别人教。”孟副省长语气很冷。 “那是,那是。”手机里随声应答着,却又语气一转,“可就是再有经验的政治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不用瞎操心,还是管好自己吧。”孟副省长说着,“啪”的一声,按下了电话听筒。 “妈的,简直就是绿头蝇。”孟副省长恨恨的骂了一句。 …… 待到楚天齐讲完,刘副省长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个地方,我知道,晋北省为此也还论证过,还准备找河西省沟通呢。” 听到对方如此讲说,楚天齐心不由一喜,却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刘副省长继续说:“就在省里准备操作时,调整省委、省政府班子的消息传来,这件事自然也就搁置了。现在省里的情况是,省委书记刚调整,新书记对省里情况还不熟,省长至今还没到位。在这种情况下,省委、省政府的人们都是以守成为主,我这个常务更不适宜随便操作事项。” 此时,楚天齐心里凉了多半截。他听得出来,刘副省长说的很实诚,也的确是实情。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副职都不会轻举妄动,何况他这个更为敏感的常务呢。 时机不巧呀。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这么认了。 自认家里和刘省长的关系不一般,裴小军那是信心满满,想着好好帮老楚一次,不曾想却是这样一个情形,自己也不能说什么。可内心的失落,那是肯定的,而且极其的失落。 看了看楚、裴二人,刘副省长笑了:“二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心态平和嘛!现在省长是没到,但肯定早晚要到,应该很快就会到。先不论省长是谁,也不论其理念如何,但是打通定风山,对晋北加强与河西省交流,对促进晋北经济发展,那是绝对有利的。我想,任何一位省长,都会看到这一步的。 我做为常务,也先代表个人表个态:我完全支持这个项目建设,也愿意为整个项目贡献自己的力量。于公于私,我都会支持这个项目的,当然这里面主要是公,私也是公。这样,我先找一下主管领导,向他也说明这个意思,让他时刻关注着,时刻准备向新当家人建议此事。” 说着话,刘副省长拿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着数字。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听筒里传出声音:“刘省长,您好!” “老孟,过来一趟。”刘省长的语气神态都严肃了好多,完全一副上级对下属的口吻。 感受着眼前的一切,楚天齐心情亦喜亦忧,忧大于喜,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事不逢时呀。 第两千一百三十八章 幸灾乐祸 信心满满来晋北,垂头丧气回家园。 用这句话来形容楚天齐与裴小军,再合适不过。 该努力也努力了,该想辙也想辙了,可时机不对,大环境不帮忙,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好朋友大老远来了,也费了这么多心血,楚天齐要招待裴小军,还要邀请对方去沃原市。可裴小军心情很是低落,哪有这样的心情,从省政府一出来,就直接踏上了返都的行程。 既然裴小军回了首都,楚天齐更没留下的兴趣,到省宾馆收拾上应用之物,便也驱车赶奔沃原。 回到市里以后,楚天齐首先向韩鹏程汇报了这次的事情,并很是自责。 尽管韩鹏程不无遗憾,却仍然肯定了楚天齐的辛劳,安慰了其失落。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屋子后,楚天齐又给陆振山、薛良去了电话,汇报了具体情形。 陆振山表现的非常大度,对楚天齐好一顿夸赞,还表示有事尽管找,没有一点失落的感觉。 薛良听说以后,也只能在遗憾之际,安慰了楚天齐一番。 让人们一番安慰下来,楚天齐的心绪又乱了好多。 调整了一下心情,楚天齐叫来了徐敏霞、杨崇举、门玉玲等人,有选择的讲说了此事。 尽管楚市长说的比较乐观,但人们还是听出了端倪,现在这件事只能暂停了,但究竟要停多长时间,谁也说不清楚,也可能很长很长。 在让徐敏霞等人回去后,楚天齐又给刘福礼打电话。相比较而言,对刘福礼讲的要更直接,也更坦率。 面对这种类似人力不可为,最码自己力量无法左右的情形,刘福礼也只能表示理解,并安慰为之劳心费力最多的楚天齐。 很快,楚晓娅便打来了电话。她没有直接讲说关于项目的事,而是都讲一些八卦、异闻,把楚天齐逗得“呵呵”直笑,情绪也好了很多。 楚天齐随时都是大新闻,这次的事项更不例外。 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在楚天齐身上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完虐某个对手或是某类人,这次终于轮到了他吃瘪,此事的影响要超过往次。尤其那些对他憎恨的人和看客们,更是兴奋异常,欢呼不已。 柯猛听说这事以后,终日板着的黑脸瞬时阳光明媚,整个人心舒气爽,走路都带风。 邵明宇更是激动的满眼泪花,还专程摆了两桌,据说还特意喊了几嗓子“苍天有眼”。 当然像邵明宇、柯猛这样的极端案例毕竟少数,大多数人还是以一种平常心看待,悲喜亦不像那么激烈。 对于楚天齐的支持者来说,虽然心情难免低落,但却也很有信心,他们相信楚天齐,相信他能力,更相信他洪福齐天。 做为楚天齐来说,经过短暂的失落以后,便挥去了沮丧的心情,又投入了其它那些工作。与此同时,楚天齐也时刻关注着雁云的消息,更关注着晋北省那里的消息。 …… 这次楚天齐铩羽而归,有一个男人那是最为欣喜,竟然喜不自禁,放声高歌:“高兴,高兴,今晚上真呀真高兴,咱老百姓今晚上真……” “你有病呀,嫂子病歪歪躺着,你还能高兴的来,什么人呢?”一个红衣女子进了屋子。 男人一挑眉毛:“她成天这么躺着,已经好几年了,我不能一直哭丧着脸吧。还不是她这个丧门星克的,自她一进门,我就事事不顺,事事被动。” 红衣女子冷哼道:“自己不学无术,不思检点,反倒怪别人来了。家里为了你,花了多大的心思,费了多大的力,可你干了什么?成天就知道耍横使坏,就知道欺负病弱女人,你还算不算男人?” “月月,我算不算男人,轮不到你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我们家的事,你少掺和。”男人撇着嘴,“家里给我投入多少,那是应该的,整个明家还要靠我发扬光大呢。你眼气也没用,你是别人家的人,就不要想入非非了。” 红衣女子“啐”了一口:“呸,要不要脸,家里还靠你发扬光大?你不把家底败光,已经是老祖宗烧高香了。我还告诉你,我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啃老,就知道拿着家底挥霍,等哪天把家里都抖落干净了,看你还拿什么生活,还怎么生存?” “这你管不着,我就是混得讨吃要饭,也要不到你的家门。”说到这里,男人“嘿嘿”一阵冷笑,“你现在老是看我不顺眼,那么谁顺眼,是不是又看那个王八蛋好了。我可警告你,他跟我有血海深仇,你可不要是非不分。已经有一个女人让他上了,不要再把你搭上,我们家……” “放屁,放你臭狗屁。”红衣女子气得脸色发青,抄一个工艺品扔了过去。 “呯”、“叭嚓”、“哗啦”, 工艺品没有砸到男人,而是撞到墙上,摔了一地。 男人乜斜着眼睛,出口不逊:“怎么,说你痛处了?要不是你胡乱掺和我家的事,我也懒得说你,反正女人不都是那么回事,就是犯贱,就是让男人……” “混蛋,混蛋。”红衣女子说着,向着男人扑去,“你,你猪狗不如,你就知道玩弄女人,你,你老少都不放过,五十多岁的女人也玩,你就是个畜生。” 本来刚开始还推搡红衣女子,听到对方后面的话,男人急道:“你胡说什么,听谁说的,是不是那个王八蛋也知道?” 红衣女人厉声骂着:“还用谁说?昨天在那个歌厅门口,你搂那个女人怕是有六十了吧,我,我真替你丢人。你要不要脸?”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男人脸上的紧张神色反而褪去许多。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里屋还有病人呢。”说话间,一个六十多岁的长者进了屋子。 刚才还争斗不休,看到老者进来,男女二人暂时都没了动静。 长者瞪了二人一眼,坐到沙发上,沉声道:“咱们是体面人家,是有身份的,你们要注意体面,不要丢明家的脸。” “还不是她,骡车簸箕一大堆,要不我才懒的理她。”男人嘟囔着。 红衣女子毫不示弱:“因是什么,你怎么不说?嫂子孤零零躺在那,你成天不着家,整天出去胡喝鬼混,花天酒地,你对得她吗?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应该多尽一点丈夫的义务,就该好好关心她,爱护她。可你倒好,一个在那唱什么‘真高兴’,你,你也太……你有个丈夫的样吗?” 男人“嗤笑”一声:“丈夫?她尽过一天妻子义务吗?哪怕一个小时尽过吗?她一次都没和我睡过,能算妻……” “混帐东西。”长者骂道,“你说话呢,放屁呢?” 尽管被长者斥骂,男人倒是也没敢还口,但脸色显然不忿。 长者叹了口气:“唉,你要想出人头地,就要靠能力,靠人品,要努力拼搏,而不是恨人有笑人无。你别以为这次人家没弄成,你就怎么怎么回事了。我告诉你,现在只是暂时的,到时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他倒霉,我当然要高兴,你们其实都应该高兴,他把我欺负成那样,那就是欺负咱们家呀。看见没,这是遭报应了吧,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成天诈诈呼呼,就跟全界放不下他似的,在河西狂就够了,又跑到人家晋北去狂,他算老几?前段因为这事,他那大脸露得,都不知道怎么美了。现在好了吧,人家那根本就不欢迎他,是他死皮赖脸硬要去,还非让省里出个委托书,真他娘的恶心人。”男人说话时,脸上也露出畅快的神情。 “你呀你,你的城府可差着远呢,你连人家一个脚后跟也跟不上。”长者点指这个男人,“现在有我在位上,人家还给你点面子,等我哪天退了,再一蹬腿,你根本就吃不开。”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放心,没了谁,地球照转。”男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长者顿时气得手指颤抖:“畜生,你给我滚,你他娘竟然咒老子。等哪天把老子咒死了,看你还活谁?” “滚就滚,你以为我想在家待着,想受这封建家长制摧残呀。”男人说着,从沙发上跳来,蹿出了屋子。 “高兴,高兴,真呀真高兴。”男人嚎唱的声音传进屋子。 “唉,罪过呀。”长者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红衣女子眼圈一红,走上近前:“爸。” “幸好还有个懂事的月月呀。”长者拍着女孩胳膊,叹息不已。 红衣女子扶着长者肩头,轻轻拭了拭眼角。 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个憔悴的女人,两颗泪珠悄然滑下了脸颊。 …… 楚天齐可没管别人是否嘲笑,是否幸灾乐祸,每天那是忙得不宜乐乎。短短三周时间,又把好多工作赶到了前面。 在忙碌不停的情况下,楚天齐一直关注着晋北省的消息。晋北去了省长,已经去了差不多半个月,还是没有相关的消息传来。 第两千一百三十九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时光荏苒,来去匆匆,转眼又是好几周,日子已经到了年底。 每年双节前后,党委、政府都会好一通忙活,今年也不例外。 这个时段忙就忙在会议、总结,忙就忙在安全检查。 身为市委常委,身为市政府重要成员,身为众多工作、重大项目的主管领导,楚天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周末也搭上了。 相比许多工作,安全检查更是重之。这些年以来,楚天齐一直对安全生产非常重视,今年更是不敢怠慢,去县市区督促、检查就成为其重要内容之一。 这天,在从玉赤县乡下检查后,楚天齐支开了陪同众人,专门到了弟弟家,与弟弟一家三口共进晚餐。 近一年多工作繁忙,尤其父母也到了省里,楚天齐回县里少之又少,而且每次回来也都是随从相伴、来去匆匆。这样一来,与弟弟一家见面甚少,更没在弟弟家吃过一顿饭。 对于楚礼瑞和杨梅来说,能有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大哥,那是极其自豪与幸福的,却也盼着能和大哥多聚。但他们也清楚大哥忙的不可开交,只能在极其有限的年假团聚一下。 今天大家专门抽*出时间到家里,夫妻俩都放下了手头工作,杨梅更是专门请了事假,在家里为大家操持晚饭。 当楚天齐一到,几份菜品很快上桌,杨梅继续在厨房忙碌,哥俩则对酒相谈。 吃着可口的菜肴,品着醇香的美酒,弟兄相谈甚欢,再与几岁小儿趣味对答,好不快哉。 待到菜品全部上桌,催促弟妹坐到桌上,楚天齐拿酒瓶,给弟妹倒了白酒。 “大哥,我来。” “我来我来。” 慌得礼瑞夫妻俩要抢酒瓶。 “就我来。”楚天齐执意给杨梅倒了满杯。 放下酒瓶,楚天齐也端了酒杯:“这些年我一直四外奔忙,你嫂子也在外面上班,家里老人都是你俩照顾,尤其杨梅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我这个当大哥的,敬杨梅,敬你们两口子。” “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见外的。我们离得近,照顾老人是应该的,其实也没照顾到什么,就是多跑了几趟。咱们家能有这样的光景,全都是大哥带来的,楚家因你才改换了门庭。”杨梅说的很是真诚。 楚天齐摇了摇头,脸上闪过尴尬:“说实话,以我现在分管内容,要给杨梅安排个好工作还是可以的,就是示意下面人也能办。可我这人吧,虽说手里也有点儿权利,但就是办不了这样的事,你们什么光都没沾上。我这做大哥的也……” 杨梅摇手打断:“大哥,可不能这么说。你从刚工作的时候,就每月给家里寄钱,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嫂子也是给爸妈买药,给我们大伙买吃穿用的。可能那些钱物不抵大款的一掷千金,但爸妈花的安心,我们用的踏实。抛开这些钱物,你带给楚家的精神财富,我们享受不尽,我们倍感荣幸。现在全市老百姓都念大哥的好,都说大哥为官正派,我们为你感到骄傲,也倍感荣幸。大哥,我们两口子敬你,敬你为楚家做出的好表率。” 让弟妹这么夸奖,楚天齐还有些不好意思,便“呵呵”一笑:“骂我的人也很多。” “好人没人骂你,骂你的全是歪瓜裂枣。来,大哥,敬你,不能老让你端着杯。”杨梅说着,又督促祥瑞端杯。 三只酒杯碰在一,然后又一饮而尽。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拿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一楞,迟疑了片刻,才接通:“你好!” “是楚市长吗?”手机里传出一个老态的声音。 声音很熟,但楚天齐一时没有想来,便回道:“我是楚天齐。” “楚市长,我是冯志国,我想请您坐坐,可以吗?”手机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楚天齐“哦”了一声:“冯书记呀,我已经吃上了,改天您到市里,我请您。” “对不,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您还在县里,我、老黄都想跟您坐坐,武进忠、牛正国他们听说了,也想一块请您。要是您不方便,我们就不打扰了。”对方的语气极尽恭敬。 “这……”略一沉吟,楚天齐又说,“好吧,冯书记,在哪?” “您能来呀?”手机里声音透着兴奋,“就在草原人家,鼓楼边上。我让人去哪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楚天齐说着,挂断了电话。 看着弟弟、弟妹,楚天齐一脸无奈:“家里人吃顿饭也吃不消停。” “大哥您人缘广,这是好事。”杨梅说着,已经站身,去帮楚天齐拿衣服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楚天齐赶忙抢先一步,抄了外套。 …… “草原人家到了。”司机一脚刹车,出租车稳稳停下。 “师傅,给。”递过车费,楚天齐推门下车。 “楚市长,楚市长来了。”随着一声呼喊,一群人冲出了涮肉馆。 楚天齐立即笑着招手:“让诸位久等了。” “市长好!” “市长好!” 人们纷纷上前问好。 楚天齐一一和大家握过,同时低声嘱咐着:“不要这么称呼了,人们都朝这看,以为咱们纠纷呢。” “楚市长,这是楚市长,怪不得眼熟呢,我怎么能要他的钱?他怎么会打出租,说话一点没有官架子呢。”司机嘟囔着,摇下车窗,使劲的递着刚收的车费,“市长,给您钱,我不能收您的。” 听到了司机喊声,楚天齐赶忙督促着众人,大步走进涮馆:“快快快,咱们进屋吧。” 刚才门外的骚*动,以及这前呼后拥的架势,立即吸引了食客的目光。再加之好多人都看市里新闻,很自然就认定了那个高挑年轻人的身份——常务副市长楚天齐。 来在二楼大餐包,人们都站在那里,谁也不落座,都等着楚天齐上座。 看着众人,楚天齐说:“诸位都是我的老领导,你们都不坐,我怎么能坐,更不能坐这了。” “楚市长,您才是领导,理应坐上*位。”冯志国示意着。 “冯书记今天打电话,我听说都是老领导,才来的,我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再退一步讲,即使我现在在市里工作,可诸位大多已经退休,咱们也没有隶属关系,也不能这么排列。来,冯书记,您坐这。”楚天齐说着,示意冯志国坐下。 “不不不,这可使不得。”冯志国连连摆手,不肯就座。 谦让一番,主座空了下来,人们依旧是以楚天齐为心,四散坐开。 楚天齐挨个看过去,左边是冯志国、黄敬祖、温斌、王祥、冯志堂,右边是武进忠、牛正国、刘韬、方宇、要武。 看到这样的排列,楚天齐不禁好笑,正可谓壁垒分明,一边是与自己曾经闹过矛盾的,一边是一直支持自己的。他还发现,人们都老了,大家不但大都鬓角斑白,当初的锋芒与意气风发也不复存在。 在等着上涮菜的当口,楚天齐与人们聊了一些过往,也讲了一些闲趣。但人们大都有些拘束,听得多,讲得少,也全都是围绕着他说。 很快,一应菜品、牛羊肉上桌,酒也斟满,冯志国请楚天齐提酒。 知道人们也不会先提,楚天齐便也没再推辞,直接举酒杯来:“冯书记、黄书记、武部长、牛书记、各位,大家都是我的老领导、老同事,都在我的工作当给予我了不同的助力,今天借花献佛,我敬大家。” “市长客气了,我们敬您。”众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就好似专门培训过一般,可见官场人士的训练有素。 第一杯喝过,楚天齐又端第二杯:“这杯酒,我要专门敬几位老领导,向这几位老领导道歉,为我当初的莽撞道歉。冯书记,那次逼得您当众道歉,是我少不更事。黄书记,您是我的启蒙领导,但我给您添得麻烦最多,对不。温乡长,当初我少不更事,请见谅!” 不管作秀也好,真诚也罢。人家楚天齐现在可是堂堂的副厅级领导,是手握实权的常务副市长,完全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些,更没必要双手端杯、哈腰赔情。这几人怎能不感慨,怎能不惭愧,又怎能不激动?三人声音颤抖的表态: “楚市长,您别这么说。您对我够好了,您让俊飞给我的茶叶,我现在还留着呢。” “楚市长,是我说的不好。” “楚市长,当初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楚天齐伸杯向前:“今天不要称呼我的职务,更不要称呼‘您’,敬各位老领导。” 四人喝下杯酒,那三人更是在酒的醇香品到了苦与甜。 看着众人闪闪的泪花,楚天齐暗自感叹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呀! 与“对头们”喝过,其他人自是也要分批去敬。 有楚天齐这么一开头,这酒就喝了来,气氛也轻松、热络了好多。 人们谈的范围很广,谈过去的一些事情,也谈到病休的郑义平的身体,还谈到了凭空消失好多年的魏龙。 在聚餐进行到途时,玉赤县在职党政领导也赶来了,又掀了一轮敬酒热潮。 人们不会想到,今天与楚市长这次相聚,日后竟也成了对手攻击他的罪名。 第两千一百四十章 项目重新启动 “双节”第一节安全通过,元旦期间,沃原市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百姓安宁,人们信心满满迎接最重要的节日到来。 楚天齐依旧很忙,而且更忙,虽说不至于焦头烂额,却也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上午上班不久,韩鹏程便把楚天齐叫了过去。 待到对方坐下,朝鹏程问:“天齐市长,你来沃原多长时间了?” 稍微一楞,楚天齐想了想,回道:“我是去年二月二十三号来的,今天是一月十八号,将近十一个月了。” “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时光匆匆呀。”韩鹏程感叹着。 听着这话,楚天齐不禁狐疑,便问了一句:“市长,你找我什么事?” 韩鹏程“哦”了一声,挥去深思神色,脸上挂了笑容:“你这来了快一年,整个分管工作做的非常好,还帮着市里做了许多开创性*事务。刚来的时候,你还谦虚的表示要熟悉工作,担心忙不过来,现在要我看,你完全能够应对的得心应手。这么的,你就把财政工作接过去吧,哪天开个会宣布一下。” 哦,闹了半天,市长是说这事呀,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己还以为有什么变故呢,至于是什么,也没想清楚。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说:“市长,我对管钱没什么兴趣,还是愿意多干那些具体工作。”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常务管财政本就天经地义,我不过是帮你代管一段,这都一年了,也完全不用我管了吧。”韩鹏程摆着手说。 “先不说财政,现在有好几件事都没落停,我还是想把精力多花在那上面一些,财政还是由市长先管着吧。”楚天齐再次给出理由。 韩鹏程缓缓的说:“天齐市长,我知道,你是责任心很强的人,也非常有使命感,可有些事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从上次你回来,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省长也到任了差不多两个月,不是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过于苛求。再说了,即使什么时候那事再启动,和分管财政也不矛盾,应该更有助工作开展。正因为你的责任心强,钱袋子交到你手里,我才更放心,这也是对政府工作负责,对整个沃原市负责。” 听着市长说的坦诚,楚天齐也觉得没有再推辞的道理,可总感觉想先做点什么。 “嗡嗡嗡”,手机蜂鸣声响。 楚天齐伸手进衣兜,就要挂断来电。 “接吧,万一有当紧事呢。”韩鹏程抬手示意着。 笑了笑,楚天齐拿出手机。 盯着屏幕上号码的区号,楚天齐疑惑道:“晋北号码。” “是不那事?”韩鹏程示意着。 楚天齐心一喜,摁下接听键:“你好!” “您是沃原市楚市长吗?”手机里是一个男声。 楚天齐道:“我是楚天齐。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晋北刘省长的秘书小岳,刘省长请您来一趟。”对方给出回复。 与韩鹏程对望一眼,楚天齐忙道:“刘省长让我什么时候去?” “尽快吧。今明两天,刘省长应该都在省里。领导打电话找我了,先这样。”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注意到对方已挂断,楚天齐立即笑着说:“市长,我先忙这事去啦。” 韩鹏程点点头:“好吧,那你先去看看,什么事,回来再说。” “我现在就去。”与韩鹏程告辞,楚天齐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韩鹏程眉头微微锁,轻轻的摇摇头,眼满是不舍与遗憾。 …… 下午两点半,楚天齐准时出现在晋北常务副省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刘副省长从椅子上站了来,伸出手去:“楚市长真是雷厉风行,果然是干大事的干才。” “省长召唤,我不敢耽搁。”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 “坐。” “谢谢省长。” 微微一笑,刘副省长道:“这次请你过来,是和你说一下定风山的事。新省长已经到任两个月,来了以后便忙于调研,熟悉工作,我也就没好提出那件事。结果今天省长一上班就找了我,主动向我了解定风山事宜,并当场拍板,与河西衔接,尽快启动。” 好,太好了!楚天齐兴奋的真想大喊出来,但他还是控制住了,不过表情已经写在脸上。 刘副省长声音继续:“我想你肯定也惦记这事,就第一时间让小岳通知你了,不知你们什么意思?” 楚天齐马上道:“刘省长,我一直记着这事,可也知道您工作忙,省长又新到,真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会马上向河西省政府汇报此事,请省里给予进一步指示,我想省里也一定会很高兴的。谢谢您,太感谢了!” “不要谢我,是省长高瞻远瞩。我们也要感谢你,关于你积极推动此事的举措,我也听说一些,有你这样的同志,这项工作一定能够成功。”停顿一下,刘副省长又说,“这样,我让老孟过来一下,和他讲一讲省长的意思,你们尽快对接一下。” 刘副省长说着,拿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过来一下。”便挂了电话。 放下听筒,刘省长笑着说:“下次你再过来的时候,我可能就不在这个办公室,就要把党委那边,去辅助书记了。” 虽然同样是副职,但副书记无论排名还是发展空间,都要优于副省长。于是楚天齐说道:“恭喜刘省长,不,恭喜刘书记!” 刘省长摆摆手:“没什么恭喜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只是分工不同而已。级别倒是会专门明确一下,由副变正。” 楚天齐心暗道:这也太谦虚了吧,正部级别的副书记,全国也没几个,这是要高升的节奏呀。 正这时,主管交通的孟副省长来了。 见到楚天齐,孟副省长格外的热情。 听完刘副省长安排,孟副省长当即表态:“坚决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在常务副省长办公室又说了几句,孟副省长便带着楚天齐,到了他的办公室详谈。 …… 在孟副省长办公室谈了一个多小时,楚天齐出了河西省政府,径直上了越野车。 来到车上,楚天齐立即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时间不长,手机里传出韩鹏程声音:“天齐市长,有消息了。” “市长,好消息呀,晋北省同意启动打通定风山项目了,省长说……”楚天齐兴奋的讲说了刘副省长转达的意思。 “太好了,绝对的好消息。”手机那头也很兴奋,“和主管省长谈的怎么样?他的态度如何?” 楚天齐道:“今天孟省长特别热情,特别积极,表示会全力与河西省配合,争取早日把这项工作办成。他还专门把交通厅长喊到他办公室,向厅长传达了省长的指示,也要求交通厅密切配合河西省厅。厅长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也做了积极表态,回单位马上就准备相关事宜。” 再次说了声“好”,韩鹏程问:“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晋北省省长这么支持项目,绝对是好事,对于推动项目进展大有帮助。我想要把这个情况向河西省政府报告,请省里做具体安排。当初给我那么一纸委托书,不过是权益之计,是一个临时产物,不能当真。”楚天齐讲出想法。 手机那头略一沉吟,再次传出声音:“这样也好,看看省里什么意思。市里这头肯定是大力支持,支持省政府工作,也支持你的工作。” 与韩鹏程结束通话,楚天齐拨通了河西省副省长陆振山的号码。 当陆振山听说这事以后,态度也很积极,表示立即向领导汇报,并要楚天齐留在晋北省待命。 …… 这次陆振山不但态度积极,而且效率极高,在接到楚天齐电话的第三天,就带着河西省相关厅局领导赶到晋北省。 河西、晋北两省人员立即对接,并奉两省政府首脑指示,成立了定风山项目筹备委员会。 可能是两省谦虚的缘故,更可能是为了兼顾均衡,这个委员会设了两个主任,分别是两省主管交通的副省长:河西省的陆振山副省长、晋北省的孟副省长。 两省交通、发改、财政等部门的一把手都是副主任,省厅的副职大都是成员。委员会下设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是楚天齐,下面也有一些成员。 楚天齐清楚,别看又是主任,又是副主任的,其实干活的就是委员会下设的办公室。而自己仅仅是一个副厅,办公室下面成员又是两省省级机关人员,自己根本无法指挥,也不能指挥,便坚决请辞这个安排,情愿做个办公室下面的成员。 对于楚天齐的忧虑,两位副省长心知肚明,但却又表示,这是两省主要领导的决定,不能更改。同时也当着副主任及成员的面强调,必须全力支持楚天齐同志的工作,有哪个推诿扯皮甚至故设障碍,一定严惩不贷。 推了半天没推出去,楚天齐只得向韩鹏程汇报,韩鹏程要他服从安排,并调侃他“成了真正的总衔接”。 就这样,打通定风山项目重新启动,而且是一种崭新的启动状态。 第两千一百四十一章 你没时间了 河西、晋北两省通力启动打通定风山项目,这可是重磅信息,之所以说是重磅,确实这个项目也不小,更重要的是这个项目动静大。在启动这个项目的过程,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楚天齐那是“上蹿下跳”,把两省折腾的不轻,想不知道都难。当然了,这是那些反对者的说法,但有心人对这事一直关心着,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什么,真他……真启动了?”明若阳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想骂娘,但当着下属,还是忍住了。 “是,千真万确,这是那个委员会件的照片。”秘书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看着屏幕上刺眼的大红公章,看着刺眼的“楚天齐”三字,明若阳牙根直痒痒。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是。”应答一声,秘书出了屋子,屋门随即关上。 “妈了个*”明若阳骂了句脏话,抄一个烟灰缸,掷了出去。 “当”、“当啷啷”,烟灰缸撞到墙上,又掉到地上,竟然没坏,还在地上转了几圈。 明若阳先是一楞,随即气得胸脯不停伏。他觉得手下人也跟自己作对,也看自己笑话,竟然把水晶烟灰缸换成了金属的,这分明是讥讽自己摔过的那几个破东西呢。 “不让老子摔,老子偏摔。”来回找了一通,明若阳抓那本《市志》,摔了出去。 可怜装订精美的线装书,径直趴到了黑乎乎的烟蒂上,页面是否有破损,就不得而知了。 拿金属保温杯,正要摔去,明若阳还是缓缓放下了。想了想,抓电话听筒,拨打了一个河西省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一连响了好几通,都没人接听。 “不接是吧,妈的。”骂骂咧咧着,明若阳又换了一个河西省手机号。 这次倒是有人接听了,但声音却很低:“开会呢。” 明若阳可不管开不开会,而是大声嚷道:“什么意思?都他娘只知道占明家的便宜,轮到出力时候了,又耍了滑头?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明家,你现在……” “不可理喻。”手机里斥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妈的,敢挂老子电话了,真他娘胆肥的可以,妈的,妈的。”一连骂了好几句,明若阳又回拨了过去。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不接是吧,老子打死你。” 可是任由明若阳如何拨打,手机里都是那个女声值守,而且铃音刚响半声,女声立即就出现了。 “呼呼”喘了几口闷气,明若阳又换了一个号码,这次打的是晋北省的。 铃声响过一通又一通,一直拨了三次,都无人接听。 “再换一个,老子就不信你不接。”嘴里骂着脏话,明若阳换成了一个晋北省手机号。 “嘟……嘟……”, 回铃音响过两声,里面传出声音:“您好,请问……” 不等对方说完,明若阳已经嚷了来:“你怎么回事?以前说的好好的,途几次想变卦,这次更是直接与河西联合,一坑……” “你是谁?说的是什么?”对方发来质问。 “我是……”明若阳疑惑着,他此时才意识到对方声音不对。可是看看号码并没错,便质问道,“你不就是晋北省政府的……” “我是领导秘书。请问你有什么事?你到底是谁?”对方语气满是冷意。 “我是,我是你老……”骂到半截,担心对方录音,明若阳还是噎回了后面语句,直接按下听筒。 “老东西,全他娘老滑头,没一个好东西。”骂到这里,明若阳又想家里那位,便又咬牙补充着,“也不是好东西,都知道欺负老子。” 把几个“老东西”骂了一通,不但气没消,反而还加了个“更”字,气得明若阳坐卧不宁,站身来回踱着步。 “咚咚”的跺了几下地板,明若阳才又重新坐到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拿听筒,拨出了几个数字。 很快,听筒里传出声音:“市……” 明若阳直接打断:“那事听说了吗?” “您是说定风山吧?我刚刚听说,正准备向您汇报。您现在有时间吗?我马上过去。”对方的声音很是恭敬。 “过……”眼睛瞟到地上,明若阳改变了主意,“我马上要出去,就在电话里说吧。” “好的。”应答一声,对方接着说,“无论从规模还是重要性来说,定风山项目都是我们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如果有它的加入,那么我们的胜算就减少了好多。我正准备向您汇报后,立即召集相关部门研究对策,一定要确保我们的优势,直至最终胜利。” 明若阳点点头:“好。你们马上研究,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达到我们的终极目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对方反问道。 “规则,合理利用规则,明白吗?”明若阳讲了句隐晦的话。 电话那头喃喃来:“规则,规则,哦,好吧。” 听得出,对方并没完全明白,但明若阳也不打算多做解释,说了句“马上去准备”,就挂掉了电话。 “唉……”长叹了一声,明若阳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转了眼珠。 过了一会儿,明若阳脸上的阴霾去了好多,还渐渐带出了喜色。他坐直了身子,拿电话,拨打了一个河西的号码,但不是先前拨过的那两个。 “嘟……嘟……” 一连响了好几声,里面才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干嘛?” 明若阳笑着说:“张总,刚来还是正瞌睡?都不对呀,根本就不是那个时间点。你该不会整天都这样吧,看来你实在是清闲的很呀。” “有话就说,有……”对方话到半截。 自然明白后半句是什么,但明若阳并未计较对方不敬,而是又问:“河西、晋北那事,你知不知道?那动静可大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手机里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明若阳道:“怎么没关系?你的‘一只眼连襟’这次……” “王八蛋才和他是连襟。”对方厉声打断。 “事实就是事实,承不承认不是主要的。”停顿一下,明若阳又接上了先前的事,“他现在可是项目直接经办者,受两省的器重,一旦这事操办成功,那他自然就是功臣。凭着这个政绩,再有人一推,那他高升可是指日可待,弄个交通厅长或建设厅长那是款款的,到时你可就有好日子过了。照这个速度,升副部也不是难事,肯定要关照你这个连襟了。” “闭嘴,少他娘的再放屁,少他娘再提那两个字。”手机里恨恨骂道。 虽然今天对方第一次敢骂自己,但明若阳并不生气,反而露出笑意,但语气却显得很沉重:“唉,那也不怪你,主要他不是东西,自家女人也不检点,咱们都是受害者呀,都是同病相怜的绿帽哥呀。” 果然“同病相怜”一词出口,对方没再骂人。 明若阳又说:“我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看的,反正我是看出苗头不对了。从现在情形看,你是真的没什么时间了,若是你还犹豫不决,怕是要悔之晚矣呀。” 电话那头没有接茬,但粗重的呼吸声说明,对方心情并不平静。 眼珠一转,明若阳神秘的说:“张总,据小道消息,省领导也要换上对他支持的人,有可能就是他的妻舅舅。” “什么?”对方发出了惊呼,“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没有哪一条规定,亲戚不能在同一省份工作,何况又非血缘关系的至亲。”明若阳故意加重了沉重语气,“如果最后果真如此的话,怕是某人不但要被吃了骨头,恐怕渣都留不下。”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传出声音:“他如果发达了,对你也没好处吧?你自己怎么不采取措施?还不是你在使唤傻小子?” “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不假,我也恨不得他早些遭殃。但你和我不能比,咱们根本没有可比性。别说他升个正厅、副部,别说是他家出个省长,就是再大一些,也不能把我怎样吧。”明若阳的语气带着霸气,却又有着轻蔑,“而你不过是个私营企业小老板,你爸在省里的那点能量也已是忽略不计,他要弄死你,就好比捻死一只臭虫。你现在已经好比他嘴边的肉,不想着把他的狗牙扳掉,你根本就没有活路。” “我……”对方崩出一个字,便没了声音。 明若阳露出了坏笑:“绿帽哥,醒醒吧,再不醒,恐怕你老婆又……” “放你娘的臭屁,你全家才……”骂到半截,传出“啪”的扔掉听筒声音。 “这家伙急眼了,你小子没时间了,哈哈哈……”想到自己的杰作,明若阳得意的大笑来。 电话那头的男人脸色铁青,这既是气的,更是吓的。他怕了,真的怕了,既怕可能袭来的厄运,也怕万一动手带来的灾难。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男人不停的咆哮着,眼满是恐惧与迷茫。 第两千一百四十二章 分管财政 不知是省领导强调要求重视的结果,还是相关工作本就容易衔接,亦或是具体经办人员努力,打通定风山项目的对接非常顺利。不但省级层面没有出现摩擦或磕绊,三市相关部门与人员也没掉链子。当然了,做为“总衔接”,楚天齐在期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不但打通定风山事项进展迅速,所分管的其它工作也很顺当,没出什么差错。事情一顺,时间过得也就快,没怎么感觉,已经过了春节,到了真正的下一年。 节后刚上班,韩鹏程就叫去了楚天齐。 再次互致问候后,韩鹏程道:“不错,不错,天齐市长真是工作能力突出。这种两省三市合作项目历来都不好搞,可偏偏就让你给撬动了,不但各地达成了共识,而且还推进神速,了不得,了不。” 楚天齐一笑:“市长,让您这么一夸,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怎么是我搞的,还不是您和各级领导支持的结果?自始至终,我都是做的现成事项,就是跑跑腿而已。” “不要谦虚了,你的功劳有目共睹,推也推不掉的。”说到这里,韩鹏程话题一转,“年前我跟你提到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年前,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韩鹏程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当然是财政的事了。” 楚天齐马上推辞:“市长,还是往后推推吧。现在公路立项申报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正到节骨眼上,估计再有一个来月,就能向国家发改委报了,等我把这事先弄弄。” “那不行,不能锄了别人地,荒了自家田。”韩鹏程摆了摆手,“这种说法可能不恰当,显着太狭隘了,但确实就是这么个理。那毕竟是两省三市的事,我们在其做的工作,尤其你承担的任务够多了。现在那件事进展很顺利,就更应该多忙一些市里的事,适当侧重去做分管的工作。 你现在虽然忙着定风山立项事宜,但分管工作也做得有条不紊,有板有眼。以你的能力,再分管上财政,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再说了,那事可不是一两天的事,现在要争取立项,等立项过了,还要贷款、统筹、建设,没完没了。如果要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驴年马月呢。今天找你不是商量,就是通知你一下,这事这么定了。” 见到对方说的坚决、坦诚,楚天齐便也不好推辞了,于是点点头,说:“市长,那好,那我就试着管管,您还得多帮着,多指导,多给我撑腰。” “需要我做的事,这都没问题。但你不能试着管,必须实打实的管下去,决不能含糊。”韩鹏程语气不容置疑。 下午两点半,市政府召开会议,政府党组成员、其他副职和财政等相关部门领导参加。 在进行完前面几项程序后,韩鹏程又说:“经过认真考虑,经过全面观察,根据相关规定与实际工作需要,从今天,市政府财政工作由楚天齐市长分管。大家有什么看法?如有不同意见的,可以讲出来,讲出你的理由。” 谁能有意见?财政工作本就是常务的惯有分工,何况又是市长自愿交权。即使有人非常不愿看到这种情况,但此情此景也不能讲说什么,关键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呀。 看到没人言声,韩鹏程直接点了名:“米岳林,你什么态度?” 正要脱口而出“完全赞同”,米岳林忽的打住,暗道“好险”,自己可不能恭维一个,再得罪一个吧。略一思索后,他说道:“做为市长助理,支持、配合市长工作,服从市长所做任何安排,我责无旁贷。” “你别说我,就说对这事怎么看,你可兼着财政局长呢。”韩鹏程道。 “我绝对服从市长决定,坚决配合楚市长工作。”觉得还没说透,米岳林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深切感受到,市长决策历来英明,楚市长分管工作样样优异。” 韩鹏程“扑哧”笑了:“很简单的回复,让你绕了一大圈,你就说支持不支持?” 已经了解了市长真实心情,米岳林这次没有拖泥带水,回复的很干脆:“支持,绝对支持。” “其他人谁有不同意见?”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见众人没有回复,韩鹏程又说,“举举手吧。支持常务副市长楚天齐分管财政的,请举手。” “刷”、“刷”, 一共分两批,市政府所有成员都举了手。 “夏秘书长,记好了,全票通过。”做过安排后,韩鹏程说了句“散会”,便率先离开了屋子。 楚天齐跟着第二个身,回了办公室。 刚在桌子后面坐定,夏雪敲门进来了。 一进到屋子,夏雪就双手抱拳:“恭喜恭喜,恭喜楚市长再添大权。” 楚天齐笑着说:“好像不至于吧?” “楚市长太低调了,全市钱袋子都抓到了你手上,这还不是大权吗,还不值得恭贺吗?”夏雪笑吟吟的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摇摇头:“什么大权?对我来讲,就多了一份麻烦,又有得操心喽。再说了,本来就是你说的太邪乎。” “邪乎吗?班子成员都举手表决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应该要写入市志吧。”夏雪语气更为夸张。 “你呀,你呀。人家市长也是为了取得更多人支持,为我的工作减少一些阻力,现在竟然被你拿来取笑。你这市政府大管家,思想可有点不对头呀。”楚天齐调侃道。 “我怎么感觉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倒像指定接班人呢,你没觉出来吗?”夏雪再提疑问。 其实在会上的时候,楚天齐也感觉出了异样。按说分工就是市长定的事,何况这次分工调整跟其他人基本就没什么关系,完全不必要让别人也表决,可市长就那么做了。但要说指定接班人,又不是这么回事,自己可没听到任何风声。再说了,这个级别的调整,别说是市长了,就是副省长也未必一人能定呀。 尽管这事透着蹊跷,可韩市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意而为?还是有什么说道? “楚市长,做好高升的准备吧,以后还请继续关照。”夏雪说着,再次作了揖,动作幅度更是夸张。 …… 对于楚天齐这次分管财政,好多人既觉得情理之,却也认为事有蹊跷。但人们大多也都解读为市长对楚天齐的偏爱,甚至有些护短的成分。不过有人却解读出了不同的地方,要远超于夏雪的调侃看法。究竟是此人故意为之,还是真的这么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个人就是明若阳。 尽管不清楚明若阳的真实想法,但生气是肯定的,只要是有关楚天齐的好消息,他都生气。生气就要发泄,不过他这次没有摔打东西,而是直接拨了一个人的电话。 回铃音响了一通,没人接听。 明若阳接着又打,一连打了三次,都是这样。 “他娘的,果然是缩头乌龟。”明若阳骂着,又换了一个手机号码。 一通回铃音响过,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有能耐你就别接。”明若阳说着,又要重拨,却忽的停了下来。 想了想,明若阳给那个手机号发了条短信:希望你能接听,否则我会一直打,不分时段的打,再不行让老常上门去找,躲哪也得找出来。 等了几分钟,觉得对方肯定读到短信了,明若阳才又拨打了那个号码。 短信“相劝”果然管用,回铃音刚响两声,就传出“喂”的一声。 “张总,当年是何等威风,现在竟然连朋友电话都不敢接了,我真替张总……”明若阳故意话到半截,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到底要干什么?”对方语气带着不耐。 明若阳“嗤笑”一声:“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应该干什么。我已经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掰开揉碎的说,你怎么就置若罔闻呢?我可告诉你,他现在的权利又扩大了,你知道吗,他已经分管财政了。” “这算什么新闻,正常嘛!”对方显得很无所谓。 明若阳则显得语重心长:“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这你还看不出来?他这一分管财政,那权利可就大了。你想在他手下批出一分钱来,想都别想,在沃原市的生意都别想了,以前的欠款也打了水漂,最码他手里绝不会给你。这还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后面折射*出的信息。 从这种安排来看,他接市长好像已经顺理成章,但我却不这么认为,这是为他的级别晋升做准备。很可能他会直接到省里,直接就管重要的口子。无论是财政、交通还是城建,他管了哪一项,能有你活路?恐怕没有吧。你如果就这样听之任之,怕是你的结局会非常悲惨。不要以为装熊就能蒙事,当王八也没那么容易,除非是只死王八。就是死王八的话,也要被扔进脏东西里泡泡呢。” 第两千一百四十三章 省级后备 怪不得有“财政大权”一说,确实是大权,光看财务报表上的那些数字,就足够大。 这十多年下来,楚天齐也没少接触财政,做县长的时候,还是一支笔签字制度。可县财政的盘子,根本没法和市财政比,何况那个县也就和沃原市下辖县规模相当。在定野时,身为主管交通工作的常委副市长,报表上的数据也很大,但和全市财政数据还是不一样。 现在负责财政,可不仅仅只是数字,而是相关支付、流转都要经过自己的笔下完成。尤其检查相关职能部门的时候,那一张张单子、票据,其实就是一捆的钞票,超有画面感。 权利的确大了好多,但楚天齐没有一点大权在握的欣喜,而更多是对权利的敬畏,有一种战战兢兢的小心。这并非是他胆子小,而是对这些财富使用的谨慎,对创造财富者的敬重。 相比极其看重权利的人,楚天齐更注重责任,因此要比大多数财政大员忙,也感到了期间的累。尤其在离开岗位外出期间,更是对相对工作不时惦记。 虽说既忙碌又不轻松,但总之是好事,楚天齐是忙并快乐着。 日子飞逝,转眼间一个月过去,许多工作都取得了一定进展,打通定风山立项事宜又推进了一步。截止到三月底,经过两次大规模对接,整个前期准备工作到了新的阶段,预计再有月余应该能够上报国家发改委了。 打通定风山立项准备之所以进展迅速,原因众多,但各方大力支持、密切配合无疑是很重要因素。虽然各自的考虑未必一致,但却在事实上支持了工作,楚天齐很感激,也很是欣慰。 四月第一天,刚上班不久,市委书记吴嘉霖打电话,把楚天齐叫了过去。 看到楚天齐进屋,吴嘉霖身招呼:“天齐,坐。” 楚天齐道了谢,坐到对方椅子上,问道:“书记,您找我什么事?” “哈哈哈,好事,好事,老弟要请客。”吴嘉霖脸上透着欣喜。 好事?看对方的神情,应该无假,那会是什么呢? 自到任沃原后,对方一直对自己信任非常、支持有加,让楚天齐对这位上司兼党校同学非常敬重和感激。连同韩鹏程的支持,楚天齐工作来更加得心应手,相关工作推进的更有成效。为此,他很是感谢这次沃原之行。 对于官场人来说,好事不外乎加官进爵,难道要给自己升官?这个说法仅流传于坊间,自己并没有正规渠道相关信息,也没有官方的任何暗示,难道这就来了?太快了吧,可能吗?对于众多官场人来讲,相对于全省副厅的数量,真正的正厅职位也没几个的,怎么会单单青睐到自己? 除了升官,还能是什么?该不会…… 注意到楚天齐神色狐疑,吴嘉霖又笑着说:“小老弟,你是真的懵懂,还是另一种深沉呢?不会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消息吧?” 让对方这么一问,楚天齐更觉得糊涂,便摇了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近期定风山修路立项进展很顺,但还未上交报告,也不可能通过发改委批复吧。除此之外,也就是一些例行*事项呀。” 吴嘉霖长长的“哦”了一声:“看来你提前真不知道,果然事关重大呀。” 说着话,吴嘉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看看这个吧。” 楚天齐接过纸张,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后备干部”四字,心不由得激动。看完整个内容,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次老叔那么说,当时自己还没意识到,原来是这事呀。 递过纸张,楚天齐说:“这事还真不知情。” 盯着楚天齐看了看,吴嘉霖笑了:“天齐老弟,面对这突然而至的喜讯,你也太淡定了吧。我可告诉你,这可不仅只是后备,这里面透露出好多信息呢。” “是吗?”说这两字时,楚天齐就有些装糊涂了。 “别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没重视来,老哥都有必要给你普及一下。当然我只是照本宣科,也仅是从一些资料看到的,自己可根本没这方面经历,更没经验可言。”做过说明后,吴嘉霖停了一下。 吴嘉霖神色忽的严肃,继续说:“我跟你讲啊,省部级后备干部,虽然好多具体操作由省、自治区、直辖市来做,但真正却是上级组织部门考试。原则上来讲,全国省部级后备干部保持在一千名左右,在省、自治区、直辖市、部委进行指标分解后,平均到各省的话也就六、七名。 六、七人对于一个省份来说,那可是凤毛麟角,尤其许多厅级人员更是被排除在条件限制之外。这样的后备干部,一般要求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好多人早已超出。就拿我和老韩,还有定野的老孔、秦怀来讲,我们都是五十左右的人了,全都超出年龄上限,这辈子是想也别想了。 可就是这么难的资格,你老弟竟然获得了。从职位来讲,你还只是副厅级,年龄也不足四十岁,可以说根本不占优势。但你却成了,却被列在了名单上,进入了上上级组织部门的法眼,这可不是一般的意义。 不但如此,而且和其他大部分后备干部来比,你同样还有优势,那就是你的年龄。现在你就进入后备干部,那么再升半步升成正厅,应该就是一头半年的事。到那时候,级别上你和其他后备干部相当,可你仍然不到四十,比好多人要小五、六岁,即使与那时刚进入后备的人员相比,也依然还有年龄优势。 以这种趋势来看,显然这次后备仅是开始,你应该还会进一步后备。在这一千名省部级后备,其有二百名左右正部后备,省、自治区、直辖市这么一均,要再均到每个省,你想想仅能有几人?而你肯定会是其一员。以你的发展轨迹来看,差不多四十一、二,应该就能升副部了吧,那么你的仕途又岂止是部级。你会……” 楚天齐急忙摆手:“吴书记,您可别吓我。我现在就想着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以不枉这个时代,不枉党和政府的培养与期待,也不辜负您的教导和提携。” “行,不服不行,就你这气度,这胸怀,绝对是干大事的才干。”吴嘉霖竖右手大拇指,然后语气一松,“我也只能现在对老弟这么讲,以后再以这种语气说话,怕是不合适喽。” “书记,您这……”楚天齐脸上现出难为情神色。 “老弟呀,继续努力吧,以后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你也能有更大的施展抱负机会。当然了,组织也会以更高的标准要求你,会对你进行更全面的考核与评价。不打扰了,回去吧。”吴嘉霖说的语重心长,也很是郑重。 与吴嘉霖告辞,楚天齐带着激动的心情,返回了自己的屋子。确实太激动了,激动的几乎都忘了刚才怎么回的屋子,他在书记办公室那是尽力抑制的。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楚天齐的头脑冷静下来。他意识到,组织给自己这样的机会,是培养自己更好的为人民服务。自己绝不能辜负这种信任,绝不能给组织抹黑,要说到做到,踏实工作才是根本。 挥去头脑的思绪,楚天齐打开电脑,梳理了刚才断的事项。 …… 在一定的圈子内,楚天齐获得省级后备干部资格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既然已经下,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尽管好多人对于这件事看法不一,有些人也不免微词,但人们并没有刻意臆测,更没去想对己的影响。而有人却耿耿于怀、心惊肉跳,明若阳便是其之一,担心也更甚。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明若阳觉得不可信,无论家、职位还是年龄,轮到自己也轮不到姓楚的。自己现在都没这个殊荣,凭什么就非让姓楚的把便宜全占了? 可是很快消息得到确认,明若阳傻眼了,也气疯了,立即把很多人骂了多遍,甚至还骂了一些机构。他觉得这纯属就是胡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公平。 骂过之后,明若阳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念叨了一通后,明若阳拿电话,拨了出去。 回铃音响过两通,传出一个声音:“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无聊了。” “无聊,亏你还说得出。”明若阳“嗤笑”着,“我可告诉你,姓楚的成了省部级后备干部,你没听说吧?” “什么?瞎说呢吧?”对方急问着。 “我就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人脉,肯定不知道这个消息。”轻蔑的说过后,明若阳语气一冷,“就凭‘后备’二字,他很快就会超过你爸曾经的位置,究竟还能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你绝对要大祸临头了。想死想活,自己掂量吧。” 第两千一百四十四章 大祸就要临头 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男人木然的喃喃着:“大祸就要临头了,我要大祸临头了。” 虽然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明若阳那王八蛋没安好心,但男人清楚,姓楚的成为省级后备肯定是真的,只要一了解就清楚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要怎么办。 毋庸置疑,姓楚的绝对不会放过自己,那家伙就没有放过自己的道理。两人的恩怨由来已久,而且那家伙这几年一直在收拾自己,一直在压缩自己的收缩空间。男人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压力山大,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压得自己无路可逃。 男人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现在就好比躲在地震废墟下,活动范围仅类似于卫生间大小的三角空间。而就是这卑微的藏身之所,也很快就会成为奢望,那个巨大的压力会重重压下,压塌支撑出狭小空间的那块板子。这是绝对的,只是来早与来迟,迟也不会太迟,只要对方腾出手来,绝对会置自己于死地。 你他娘怎么就不能给老子活路?只要你不赶尽杀绝,老子不准备和你斗了呀,你也欺人太甚了,王八蛋。 “王八蛋,王八蛋。”男人骂出了声。 男人声音嘶哑着,双手乱舞,终于把手机甩了出去。 “啪”, “吧嚓”, 刚刚还通话的手机,瞬间变成了块块碎片。 看着地上这些小塑料,看着那块裂纹斑斑的小屏幕,男人心脏猛的揪着疼了几下。今日之手机就是明日自己的写照,自己的结局已经提前给出——粉身碎骨。 怎么办?怎么办? 男人额头青筋暴露,身上汗意涔涔,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惧意,面临死亡的恐惧。虽然这未必是生命的结束,但如果最后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身心的伤痕累累,那就生不如死了。 猛的抓听筒,男人在话机上拨出了一串数字。 “嘟……嘟……” 一串铃音响过,里面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连打了三次,都是这个女声值守,男人颓废的扣下了听筒。 由于深深的不祥预感,男人身体不由得发出颤栗。 “叮呤呤”, 固定电话响了。 只到铃音响了好几次,男人才看向话机。注意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男人神情顿时为之一振,绝望的眼神闪出希望光芒,他迅速拿听筒,“喂”了一声:“你在哪,刚才在干什么?” 听筒里停了一下,传出疑惑的声音:“张总你怎么了?我就在家里。刚才我听说一个消息,正在另一个屋子里打电话核实,核实完就给您回话了。” “是不有关那家伙省级后备的事?”男人追问。 “您也知道了?的确有这么回事,上级已经正式下方了。”对方语气很是沉重。 男人喃喃着:“这么一来,他更该坐火箭上升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呀。怎么办?” 听筒里叹了一声:“哎,我也不知道呀。” “你得给我拿主意,我只能靠你了,别人更靠不上,根本也没法靠。”男人语气满是无奈,还带着哀求的意味。 “哎……”对方用一声长叹做了回应。 “你不能只是叹气呀,除了你,没人能帮我,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男人的无助一览无余,“以他对我的敌视,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我只有被碾压的份了,最终将会尸骨无存。我尚且难以自保,你又能独善其身吗?我们的大祸就要临头了,得赶紧想办法呀。” “哎……”对方回答他的,仍然是长长的叹息。 …… 同样是在省城,还有一个老男人也是愁肠百转,心神不宁。此人愁闷同样也是因楚天齐而,因为楚天齐获得省级后备资格一事。 其实这两年多以来,只要是有关楚天齐的事,他都关心着,无论好坏事项都在他的关心范围。他要从这些事项,寻找楚天齐的破绽,用以打垮对方,甚至终结其政治生命。从内心来讲,他恨不得楚天齐死掉,以解心头之恨。 此人太恨姓楚的小崽子了,自从这个家伙出现,自己就一天都没好过。先是让自己当众丢丑,在几百下属面前颜面无存,后来更是对自己的侄儿狠下杀手。这还是自己及时缩回脖子,才暂时堪堪留下性命。但他一点都不感激那小子,那小子是暂时没缓开手,否则绝没自己好果子吃。 当然了,此人之所以隐忍,并非打算苟延残喘,而是要伺机报复,伺机让那小子遭受灭顶之灾。但尽管伺机已久,却没有任何可下手的机会,反而那小子却是春风得意,仕途畅顺,这次竟然还省级后备了。 省级后备呀。本来那小子已经和自己一样,要比自己有权利的多,现在又这么一后备,还能有自己的活路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到来电显示,老男人脸上忽的现出喜色,略一思索,按下接听键,公鸭嗓发出了声音:“什么事?” “您听说了吗?人家产房传喜讯——升了。”手机里声音很急。 “什么就生了?谁生孩子了?跟我有关系吗?”公鸭嗓明知故问。 对方仍然很急,却也疑惑:“您不知道吗?那家伙成了省部级后备干部,我们大祸就要临头了。现在他已经是实权副厅,用不了多久,指定升正厅,到时候可就比您级别都高了。以前的时候,他就对您多有冒犯,现在这么一来,他更不会尊敬您了。想您在系统内工作这么多年,形成了崇高威望,可却被那小子一伤再伤,伤的您都没面子了。您就……” 他娘的,还想巧使唤老子?你小王八羔子还嫩点。这样想着,公鸭嗓沉声打断:“说什么呢?” “对,对不。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就是如实讲说而已,主要是他做的太过分了。以前他毕竟还羽翼未丰,无论资历或威望,根本没法和您相比。可现在就凭这一个‘后备’身份,就足以压您一头,要是他到了省里,尤其要是再做系统一把手的话,那他可是要对您下手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这可已经是证实过的,您也领教过了呀,我实在是为您担心。”对方显得很诚恳。 公鸭嗓暗自冷笑一声,但语气却缓和了一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多虑了,你假设的这些事根本不会存在。即使他现在成了后备,但也不可能立即升正厅吧,即使升正厅,也不可能立即就管到我头上吧。虽然他以前从事过相关工作,也短期分管过,但现在就到咱们系统任正职,可能性为零。这个行业可是专业性很强的,不是半路出家就可胜任的,历年的厅长人选也证实了这点。 只要他暂时不来厅里,就根本管不到我,过个一两年我也就退休了,他想管也管不到。再说了,到那时候,我已经退休,就是一个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不成?其实现在我和他相比,本来就是光着脚,不冲别的,就是这比他多活的小二十年,他也豁不出来。当然了,只要他不找我麻烦,我也没必要和他治气,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何必争一时之短长呢?” “可他要是真到了厅里,真找您麻烦,您可怎么办?”对方急着插话。 “我刚才说过,他绝不可能现在到厅里任正职,过渡一下倒有可能。比如先到厅里做个常务,然后再图一把手。即使他现在就是常务,能把我怎的?上面毕竟有老大。别看他们平时臭味相投,一旦真到一个锅里搅食,为了争抢和保住位置,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要这么一说的话,我还真盼这事发生,正好坐山观虎斗。不过如果他真到了这里,我倒是替乔局长担心了,你和我不一样呀。”说到这里,公鸭嗓故意停了下来。 对方支吾着道:“那,那他也不能和我作对呀,我们可差着层级呢,也太丢他的份了。” “需要他亲自动手吗?只要他稍微暗示一下,不知有多少投机分子会拿你做投名状,其实本就不需他暗示。乔局长,我真替你担心呀,他可是你的天敌,已经收拾过你好几次,若不是我给你捂着那些事,怕是你早凉凉了吧。”公鸭嗓说着,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那,您,您可要救救我呀。”对方声音已经没了从容。 “我救不了你,没那个能量,也不打算招惹他了,自救吧。我还有事,就这样。”公鸭嗓说到这里,直接按了挂断键。 “他娘的,还想巧使唤老子?”骂过之后,公鸭嗓略一沉吟,又拨打了一个沃原市固话号码。 电话一通,公鸭嗓直接道:“柯局长,你们那里现在可是真热闹呀,都出省部级后备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呀。” “您可抬举我了,哪有我什么事,我也根本不眼气人家。”对方说的很坦然。 “是吗?你想相安无事,这可能吗?”反问之后,公鸭嗓编了瞎话,“小道消息,他可能要到厅里,也许先用常务过渡一下,也许直接就是一把手。到那时候,你的大祸就要临头喽。” 第两千一百四十五章 家居周边现可疑 虽说尽量保持低调,尽量心态平和,但毕竟是大好事,楚天齐内心激动也不能完全平复,工作来更是激情十足。 心情顺畅,时间便过得更快,几乎没觉着怎么过,可日子已经步入四月旬。 这天上午九点,两省三市成员齐聚沃原市政府第三会议室,围绕打通定风山项目召开会议。现场诸人都是项目组重要成员,光是厅级干部就坐了二十多位,主管副省长也专门派代表出席会议。 会议由楚天齐主持。 论职位,现场正厅就有七位;即使同为副厅,那十多位也比楚天齐资历老。不过楚天齐却是“总衔接”,虽然没有这么个官职,件上也不是用这三字表述,但由他负责牵头却是事实。因此,他主持这种会议理所当然,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主持,只不过今天规模更大,人员更多。 说过简洁的客套语句后,楚天齐直奔主题:“各位委员会成员,从一月下旬开始到今天,除去春节假期,我们这个跨省市委员会真正运行仅两个月,但却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截止到现在,立项前期准备工作均已进行完毕,今天我们集到一,重点是讨论相关资料的对接。开始吧。” “大家好!我来说一下两省交通衔接事宜。在与晋北交通对接的过程……”说话的是河西省交通厅长薛良。 就这样,一个个厅级、副厅级陆续汇报,然后大家就一些事宜进行探讨。人们探讨的很仔细,也很认真,甚至不惜为了一个衔接点而争论。 事实证明,这次对接非常有必要,也非常及时。在上、下午两次共六、七个小时的探讨,统一了许多分歧,也验证出了一些谬误,并找到了解决谬误的方法和方式。 会议最后,综合大多数意见,由楚天齐决定,再行勘误,争取月底前进行立项前最后一次对接。 正式议程已经结束,做为东道主,韩鹏程说了话:“各位领导、各位朋友,为了打通定风山一事,各位不惜屈尊,来到我们这里。虽然沃原市地方不大,虽然经济还不够发达,但我们有足够的热情,也有足够的诚意,一定用最隆重的方式表示欢迎和感谢。今天午,由于要争取时间,由于下午还有要事相商,整个午餐非常简单,各位领导更是没时间午休。 现在好了,相关事项已经逐一解决或达成共识,晚饭既有了充裕时间,也有了美好心情。沃原市委、市政府已经摆好宴会,在沃原宾馆恭候各位大驾,市委吴书记也正在专程赶回的路上,马上就能赶到宴会现场。请大家稍事休息,六点三十分准时开宴,届时会有专人提前一刻钟引领大家赴宴。” 正如韩鹏程所言,在开宴前五分钟,吴嘉霖赶到宴会现场,以市委名义和东道主身份主持了晚宴,整个晚宴也体现了高规格、高要求、高标准。更难得的是,宴会并不奢侈,但服务人员的绝对专业、东道主的足够热情,让整个晚宴完全配上了“三高”这个评价。 现场这些人士,那绝对是“酒精考验人士”,个个都酒量不凡。当然这里的“酒精考验”没有贬义,完全是事实,国人餐饮化也决定了这点。 做为“总衔接”和东道主一分子,楚天齐自然成了人们敬酒的焦点,他也必须用敬酒表示足够的热情。在喝酒过程,既不乏真心感谢之士,不缺掂量其酒量之人,也难免有人带着某种想法。 无论是什么心思,无论是什么做派,楚天齐都以礼相待,热情有加,在喝酒上更没气馁。频频举杯,频频豪饮,楚天齐喝进去的酒最多,脸颊也难免微微泛红,但他仍是酒意最不明显之人,仍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做为识多见广的厅级大员,做为政坛历练多载的成功人士,这些人自恃酒量都不白给,但人们都亲眼见识了楚天齐的海量,都不禁暗暗赞叹“后生可畏”。就冲这点,这个“总衔接”也当之无愧,虽然酒量不代表能力,但却又是能力的一种。 宾主尽欢,在晚上十点多,整个晚宴才告结束,楚天齐也才回到别墅。这还是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先行退场,否则就得去参加接下来的“现场K歌大赛”了。 楚天齐是由雷鹏送回的别墅,雷鹏专门在政府宾馆等着他,岳继先去处理其它事项了,电话就是岳继先拨打的。 在楚天齐回到别墅的时候,岳继先也刚刚进屋。 雷鹏单位临时有事,没有进屋坐坐,而是直接开车返回了。 坐到沙发上,喝了几个浓茶,楚天齐直接问:“什么情况?” 岳继先回答:“在省城你家别墅附近,发现有可疑人员出没。” 楚天齐“哦”了一声,既代表着疑问,也多少有些惊讶。 岳继先继续说:“可疑人员已经不是一天出现,在月初的时候就有了,最早出现的一次是四月四日。当时咱们的人发现以后,一时还不能完全确认其身份和目的,因为那三人是以环卫工人的身份出现的。不过事后经过一调查,发现了那三人的端倪,根本不是环卫人员一分子,但真实目的仍未可知。当时人们向我汇报后,我没有立即向您报告,而是嘱咐他们加紧跟进、调查。 那几人也不是每天出现,到现在这一周时间里,共出现了三次,而且每次的人数和人员也不尽相同,伪装身份也不仅限于环卫工人。但他们的目的已经非常清楚,就是对别墅进行侦查,就是在监视别墅里的人,绝对不怀好意。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让咱们的人继续紧紧盯着,暂时还没有惊动他们,同时也加大了对家人的保护力度。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楚天齐略一沉吟,说:“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必须弄清楚他们的真正意图,究竟是要对家人下手,还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目的。也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看看是什么人所为,幕后指使者是谁。” “是。”岳继先答过之后,又道,“如果要进一步弄清他们的身份,也许会有惊动到他们的可能。” “尽量别惊动吧,但身份和目的也要弄清楚。”楚天齐安排着。 “好的。”岳继先应答之后,向手下电话交待去了。 楚天齐回到楼上卧室,想了想,在手机上发出了一条短信。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看了眼号码,楚天齐接通来电:“爸,说话方便吗?” 手机里是楚玉良的声音:“方便。说吧,什么事?” “这几天咱家附近有什么异常吗?”楚天齐直接问。 “本来不想打扰你,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就说一下。在四号那天,有三个环卫工人出现在别墅附近,刚开始没太注意,他们也没露马脚。但是时间一长,我就在楼上发现,那几人打扫卫生的动作很生疏,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尤其那三人脸上没有任何体力劳动者的疲惫,双眼倒是贼光四射,显然不是善类。也就是在那天,我接收到了咱们的人提醒,知道他们也发现了端倪。 从那天算,截止到现在,一共来过三拨人,共十人次。总的算下来,其实是六个人,有一个人每次都出现。尽管那家伙进行了化妆,但伎俩实在拙劣,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事我没跟俊琦和你妈讲,但却没让他们独自出去,正好俊琦这些天在家里做课题,也没到党校,也省却了一些危险。 从那天发现可疑人员开始,我就对房屋和周边特别留了意。这几个家伙除了在周边转悠以外,并没有放置危险品,也没有其它危险举动。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他们绝不可能仅是为了转而转。另外,在整个房屋四周区域,我也做了一些其它报警措施。”楚玉良证实了此事,也讲了一些发现和安排。 “爸,你觉得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头?”楚天齐又问。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声音:“具体什么来头,是什么人派的,这还有待进一步侦察。从他们出现的时机来看,我分析可能和你获得省级备选有关,这时间点不会是巧合,我觉得你应该多从这方面进行考虑。” 对于老爸的分析,楚天齐深以为然,其实他也首先想到了这点,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他点点头,说:“爸,我会尽快揪出幕后黑手,您那里多照看着家里。” 对方轻声一笑:“放心,这些小儿科还入不了我的法眼。当然了,我也绝不会掉以轻心。倒是你要多加注意,尤其要注意其它的反常,这肯定不是孤立的事项。” 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楚天齐靠在床上,思索来:这人到底是谁,究竟要干什么,还会有什么相关举动?自己要从哪些方面进行防范呢? 很快,楚天齐脑现出几套防范措施,然后又对这些措施进行重组来。 第两千一百四十六章 巧招降服柯猛 新的一周开始,楚天齐去县里检查生产安全,一同参加的市领导还有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柯猛。 从市里出发的时候,只有楚天齐带车了,其他人都坐巴车。 本来柯猛也想带车,可是他的专车是警务一号牌照,有给楚天齐开道的嫌疑,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从尚礼县检查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但楚天齐没有留下吃饭,而是坚持要返回市里。 带队领导既然不留下,其他人更没有留下的道理,便一同返程。 对于楚天齐这个决定,柯猛是既遗憾也庆幸。他遗憾的是,不能与老朋友把酒言欢,尚礼县有他好几个朋友和部下。庆幸的是,这样也好,省得在众下属面前充当楚天齐附属。 带着复杂的心情,柯猛踏上了巴车,汽车也敬等着常务专车先行,然后再行启动。 正这时,黑色越野车副驾驶门打开,李子藤下了汽车,向巴车走来。 他娘的,干什么?又想留下吃饭了?柯猛腹诽着同僚。 来在巴车外,李子藤示意司机打开车门,然后上了汽车,对着柯猛说:“柯市长,楚市长请您到那辆车上。” “请我?”柯猛不禁愕然。心暗道:什么意思吗? 其实何止柯猛疑惑,车上其他人同样不解。对于楚、柯二人的关系,沃原市官场人全都清楚,真可谓“地球人都知道”。两人根本就尿不到一壶里,楚天齐怎么会请柯猛呢? 是要一笑泯恩仇?可能吗? 难道要直接摊牌,面对面开打?这也太刺激了,但又不真实。 人们的想法五花八门,神情也是丰富多彩。 相比看热闹众人,做为当事者,柯猛考虑更多,担心也更多。但前有李子藤等着回复,旁有众人侧目相顾,他来不及多想,只能说了个“好”字,站身来。 李子藤退下巴车,待柯猛下车后,把对方引领到越野车旁,伸手示意:“柯市长请,我到巴车上。” 什么意思?好事不背人呀,难道有什么阴谋?柯猛还没吧咂出味来,李子藤已经面带笑容离开了。 站在车外,柯猛又遇到了难题:究竟开哪扇车门? 如果坐副驾驶位,那就等同于保镖、秘书,就把自己置于了随从位置,自己凭什么甘做下人? 如果坐后排,那无异于与虎同笼,想来也难受。两人坐在同一排,若是那家伙给自己使坏,也更麻烦,自己都不好防备,那家伙可是最善于耍手腕了。 正在柯猛犹疑的时候,越野车后排车窗摇下,楚天齐出现在窗口处:“柯市长,请上车吧。” 上就上,谁怕谁?含糊的“哦”了一声,柯猛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刚在车上坐好,柯猛头也不回的问:“楚市长,什么事?” “不着急,慢慢聊。”回过之后,楚天齐说了声,“开车。” 什么意思?还要让自己和他一块坐着走?柯猛更为疑惑,遂转过头去:“到底什么事?单位那还有事,我着急回去。” 楚天齐“哦”了一声:“有急事呀?那好,指定让你先回去,肯定比坐巴车早。” “嘀嘀”一声鸣响,越野车适时启动了。 车窗外,送行的人扬笑脸,频频说着拜年话,极尽尊敬。 汽车里,楚天齐缓缓挥手,微笑点头。 这种情形下,柯猛也只得扮笑脸,摇着手臂。但他的笑容太僵硬了一些,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三分。 车外人影后退而去,越野车车窗随即关闭。 刚才自柯猛下去,巴车上的人们就观察着,也在不停的猜测,不知道那两人要干什么。但人们注意到了柯猛在车外的迟疑,也注意到柯猛坐到了副驾驶位,都不禁露出诡秘的笑容。好多人更是在心腹诽:甘降身份?摇尾乞怜? 柯猛可没心思去想人们的揶揄,他现在满脑子就是一个问题:姓楚的到底要干什么? 刚才来之前,原以为对方只是和自己说几句话,究竟说什么不得而知。但他觉得,肯定是说完就让自己回去。谁知,竟然让自己跟着他走,这不成上贼船了吗?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显然不是只说几句话那么简单,而且还把秘书支走了,这里面一定大有章呀。姓楚的会干什么呢? 以自己与他的关系来看,无非是两条路,要么继续互相较劲,互不配合,要么相逢一笑泯恩仇。严格来说,两人也不涉及真正的恩仇,但自己就是不想泯掉,自己看见他就不舒服。 可是除了这两条,应该不会有第三条路。现在他主动让自己过来,肯定要说什么,也无非就是围绕着这两条路选择。如果他提出来,自己该如何回复呢?他会提什么要求? 忽的一下,柯猛想到一件事,心里似乎明白了。不禁暗自冷哼:想得美。随即却又不禁担忧,担心拒绝带来的后果。 相比刚才,柯猛心里更矛盾了,便也不急着追问,而是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与应对之策。 越野车驶出城区后,很快便上了一级路,向着市区奔驰而去。 望着车外“倏倏”退去的各种设施,柯猛的心情也“倏倏”个不停,很难得以安宁。 随着车轮的滚动,汽车与市区的驱离一点点缩短,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这可走出差不多一半距离了,他怎么就不说话呀?心疑惑着,柯猛微微侧头望去,发现楚天齐好像睡着了。 妈的,玩傻小子呢?这样想着,柯猛开了腔,但他没有直接问事情,而是说了重复了先前说过的意思:“楚市长,单位有急事,我得急着回去,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呀?” 楚天齐睁开眼,回道:“着急是吧?按说比巴车快多了呀。这样吧,走那条新路,没正式通车那条。” “好的。”岳继先应答一声,靠右侧驾驶着越野车。 他娘的,故意消遣老子。那好,老子也不问了,爱咋咋地,你还能把老子怎么样?如果你要对老子不利,你小子也别想好。打定主意,柯猛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着,同时心暗自讥笑。 又走了一段路,越野车车身微微摇摆了几下,岳继先声音响:“柯市长,请系好安全带。” 干什么?指挥老子来了?柯猛抬眼皮看看,并未出声,自也没有照着做。 越野车前方,没有任何车辆,整个路面黑黝黝的,间的白线还没划上。 柯猛知道,这条路预计七月底正式竣工,还有好多附属工程需要去做,自己也曾走过这上面。他想来了,刚才车身微微颠簸的时候,应该就是从那个豁口上路。豁口那里有人把守,想必是看到了汽车前面的市政府通行标识,否则也不会放行的。 忽然,柯猛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一辨,路旁的参照物退得太快了。虽然那些东西影影绰绰的,但却可以感觉到像飞一样。 转头看向仪表盘,见到上面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二百五。 这,这也太快了,柯猛不禁惊诧。 数字还在攀升, 二百六, 二百七, 三百, 我的妈呀,这是要干什么?柯猛不由得抓了车顶的把手,同时脑闪出一个词语:同归于尽。 这他娘也太疯狂了吧,老子还不想死呢。想至此,柯猛厉声喝斥:“岳师傅,安全驾驶,车快飞来了。” “没有吧。”岳继先瞅瞅仪表盘,轻松的说,“还能跑快一大截,我这还是悠着呢。” 如果不在车上,如果只是听人说,柯猛打死也不相信,汽车能跑这么快?敢跑这么快吗?这还是汽车吗? 对了,这还是汽车吗?柯猛揉揉眼睛,再次看去,没错,仪表盘数字还在增加。 “岳师傅,太快了,太快了。”柯猛一手抓着车顶拉手,一手扳着座底,声音都变了。 岳继先没有回话,但车速缓缓的降了下来,只至降到了二百迈以内。 抬手抹了把额头汗粒,柯猛长长嘘了几口气,心境稍稍平复了一些。只到现在,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刚才车速真的那么快?能有那么快的车吗?除非…… 柯猛心不由一惊,他想到了只是听说却从来没见到的事情,不由得回头看去。 迎着对方的目光,楚天齐微微一笑:“这些年的从政经历,我得出一个极普通的结论,但这个结论却往往被人们忽视,那就是‘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在我刚到定野市许源县的时候,曲刚对我不服,后来两人逐渐合作,成为了好朋友。在我离开的时候,曲刚接了我的位置,现在成了定野市常务副局长。我去定野出任副市长的时候,孙廷武认为占了他的名额,一直耿耿于怀,后来芥蒂消失,二人密切配合,他也顺利的成了副市长。” 明白了,果然是要一笑泯恩仇,但现在柯猛哪敢有丁点不敬,而是巴不得和解了。看了看岳继先,柯猛吭吭哧哧的说:“楚市长,我错了。” “我没挡任何人的路,雷鹏也不是为了夺某人的位置。做事情自己要有总主意,不要听省厅某人挑唆,不要让别人当了傻子,也不要当别人是傻子。”楚天齐语气很淡。 柯猛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再次表态:“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楚天齐轻轻点头:“好好好,合则两利呀。” 第两千一百四十七章 岳继先代楚赴都 实在惦念家里,整日里心神不宁,楚天齐便找了个回省汇报事由,两天后,踏上了赴雁的行程。 一路顺畅,越野车疾速奔行,两个小时后,雁云市已经远远在望。 就在汽车快下高速时,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雷鹏的声音:“我刚到你那,说是你去省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快吧,两三天差不多。”回过之后,楚天齐又道,“有什么事?说吧。” “连着出了几天门,今天刚一到单位,就开了班子成员会。在会上,柯市长难得夸了我的工作,还把一些权利转给了我。我这心里不踏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要耍什么花招。”雷鹏讲出了忧虑。 楚天齐一笑:“放心吧,哪有什么花招?要以阳光的心态看待他人,不要曲解别人的好意。” 手机里停了一下,雷鹏声音才又传来:“我刚听说,前天你俩一块去县里检查,返城时他坐的你车。是不你跟他谈了什么?他怎么能一下子忽然转变,这也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说话方便吗?”楚天齐答非所问。 “方便,就我自己。”对方给出肯定回复。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他飙了一回车。”楚天齐语气带着笑意。 “飙车?不明白。他是飙车族?那也不至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吧,真有这么神奇?”雷鹏依旧不解。 楚天齐“扑哧”一笑:“就是车速稍微快了一些,正好那条路上也没车,跑到了三百多,玩的是心跳。” “什么?”惊讶之后,对方“哦”了一声,“明白了,他是被吓住了。不止是他,大多数人都会被吓倒的,尤其是听说过有这种车辆的人,惊惧程度要更重一些。这下好了,他知道了你的厉害,省得再给我穿小鞋,也便于我开展工作了。” “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他现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能治人一服,不治人一死呀。”楚天齐颇为感慨。 手机里传来“呵呵”笑声:“哥们,你厉害,怪不得你能当常务副市长呢。” “行了,少拿我打镲,安心工作吧。”说完,楚天齐结束了通话。 收手机,楚天齐笑着轻轻摇头。想到柯猛那天的狼狈形象,确实也让人忍俊不禁。当天柯猛的确是吓坏了,一开始是被飞车吓到,后来则是猜测自己身份吓的。估计柯猛现在还认为,自己是因为省级后备而与他沟通,其实自己是不想树敌过多,是想着安心对付更可恶的人。这次回省城,其实同样是做相关的事项。 很快,越野车下了高速。 又走了半个来小时,楚天齐回到家里。 看到楚天齐进屋,宁俊琦脸颊绯红,喜色溢于言表,调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家大领导回府喽!” 楚天齐“嘿嘿”一笑,冲着妻子露出猪哥神情,妻子则抛了个媚眼,脸色更红,一切尽在不言。 一家人相见,自是格外欣喜,尤其见到家人平平安安,楚天齐心更为踏实。 简单聊过几句,楚玉良、楚天齐、岳继先去了一楼客房,那是专门给岳继先留的屋子。 对于这三人的身份,宁俊琦都知道,也习惯了他们的“偷偷摸摸”,并不觉得惊奇。 倒是尤春梅有些不解,嘟囔着:“挺大个老汉,跟人家年轻人往一块堆钻,能说一块去?” 宁俊琦笑而不语,逗弄着“葫芦娃”。 一进到屋子,楚天齐就问:“爸,这两天有异常没?” 楚玉良摇摇头:“这两天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些人的来头知道了吗,是什么人派的?” 楚天齐道:“初步判断不外乎两个人,具体情况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也许是两人联合也说不定。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也适当做一些安排。”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叔,有事?” 徐卫华的声音有些急:“天齐,你爷爷情况有些不太好。” 楚天齐也是一惊:“什么情况?” “具体我也没见,是听你二……徐卫军说的。她给我打电话,说是老爷子精神状态不好,她担心老爷子再度昏迷,说是怕的不行。我还在省里,人大副委员长在这里检查,我现在走不开。”徐卫华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楚天齐忙道:“老叔,那好,那我回去看看。” “好好,我这里离得远,又正好走不开。等领导检查离开后,我再赶回去。我不只担心老爷子生病,更怕她使坏,处理这些事情,你也比我行,比我有办法。”停了一下,对方又急着问,“你那里能走开吗?” “能,我已经回省里了,省里……”说到半截,楚天齐转换了话题,“省里正好有事要办。” “那你就去看看,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徐卫华语气缓了一些,但仍不免担忧。 结束通话,楚天齐收手机,就要出屋。 “市长,你不能去。”岳继先说了话。 楚天齐收住步子,问:“为什么?” “您不觉得奇怪吗?这很巧呀。”岳继先道。 楚天齐点点头:“是有点巧,这里有可疑人出现,老爷子那里就有状况,关键还是她通知的老叔。不过老爷子今年更消瘦,饭量也小,身体出现状况并不意外,赶在一块也有可能。另外,我一直觉得,她就是再吃里扒外,也肯定不盼着老爷子有问题,只有老爷子硬朗着,她能窃取的利益也才更大。” 岳继先马上接话:“她不会主动害老爷子,这应该是肯定的,可她后面还有个人,那家伙却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分析,很可能是那家伙巧利用她,给你来个调虎离山,以对这里不利。还可能是,在你去燕平的路上,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去?老爷子也许真的身体不舒服。”楚天齐又道。 “这并不难。以那家伙的家庭,他很可能知道您和老爷子的渊源,即使不清楚,他也知道您对徐家的关心。如果是那家伙使坏的话,他自然也能知道徐省长那里走不开,包括你回省里的事也应该知道。假如老爷子就是身体不舒服,与他无关的话,那么你也不必立即赶回去,可以先了解一下。”岳继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卫华专门打电话来,无论徐卫军传递的消息是否客观准确,天齐都必须回去看看。这里不用担心,有那么多人暗保护,他们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干什么,再说了还有我,我就是豁出……”停了一下,楚玉良又说,“如果需要警方出面的话,我也能很快联系上高强。你俩回燕平的时候,路上多注意点,小岳尤其多当点心。” 岳继先摇摇头:“不,市长不能回。现在情况不明朗,无论是哪种情形,市长才是他们针对的主要目标。假如市长不在车上,他们就不会在路上采取什么措施,即使有危险,我自信要比市长会处理。没有市长在身边的话,我反而可以全力施为。再说了,大白天的,他们还能用出什么阴招来?” “还是我回去吧,否则也不放心。刚才你也说了,大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敢胡来的,我回去也没什么危险。”楚天齐依旧坚持着。 “不行,我回。”岳继先语气忽然生硬,“老首长专门有交待,我的任务就是保证您的绝对安全,要寸步不离。现在这种情况,我不能让您去涉险,这是我的职责,也是老首长的命令。” 对方说的这么坚决,又这么严肃,楚天齐一时也找不出理由来。 “看,那是什么?”岳继先指着窗外,忽道。 楚天齐、楚玉良全都转头看向外面。 别墅围墙外,出现了三个身穿橘色衣服的人,正在向着楼里张望。 “您刚接到电话,他们就出现了,这难道不是巧合?”岳继先继续指着窗外。 楚天齐也提出疑问:“他们屡次出现,指定清楚行踪已经暴露,可他们又来了,这是为什么?不远处那辆车肯定也是他们的,分明是想随时离开,这又是为什么?其实无非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而已。” “汽车可能是逃跑用的,不过也许上面还有什么蹊跷。以这种情况来看,你我都不应该离开这里,应该共同对付他们。但现在老爷子那里有情况,那就只能是我回去了。您放心,到那里以后,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不要争了,现在我就回去。”岳继先说着,转身奔向门口。 楚天齐扯了一下对方衣服:“千万注意安全。” 岳继先回头一笑:“放心吧。倒是这里应该特别注意。” 事已至此,只能按岳继先的意见办了。 就这样,岳继先以一个警卫人员的忠诚,踏上了奔赴首都的征程。 站在院,看着汽车消失在视线,楚家父子全都眉头微皱,心很是担忧。 第两千一百四十八章 碰瓷女人忽出刀 在岳继先离开不久,楚天齐也开车出了别墅,他想到省政府把公事办了,也顺便观察一下“环卫工”。他总觉得,这次要发生点什么事,趁早把其它事项办一办,省得到时再牵扯精力。 在楚天齐驾车出了别墅时,“环卫工”便乘坐旁边那辆汽车离开了,显然一直在注意着别墅。至于他们是否看到车上有谁,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那几个离去的“环卫工”外,再没有其它发现,楚天齐就到了省政府。陆副省长正好在单位,楚天齐很顺利的汇报了工作,然后再次返回别墅。 刚出省政府大院不久,楚天齐就发现,有一辆深灰色越野车在后面跟着,来的时候并没注意到。越野车看着很普通,挂的雁云市牌照也很普通,但它锲而不舍的跟着行进、转弯,表明它绝不是普通的汽车。 本来楚天齐准备要走外环,略一思考,还是直接走市里。相比较而言,在闹市区也更安全,光天化日之下,对方应该没那么大胆。 汽车再次转过一个红绿灯,车辆少了一些,楚天齐脚下给油,汽车加快了速度。 灰色越野速度随即加快,后面紧追不舍。 就在楚天齐想要再轰油门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出现了红绿灯,他只好又压下了速度。 这次楚天齐卡了一个时间点,当黑色越野穿过街口的时候,红灯恰好亮了,灰色越野被留在了马路对面。 “他娘的,还想当尾巴?”楚天齐骂了一句,脚下再次给油。 又过了一个街口的时候,那辆灰色越野不见了,楚天齐松了口气。可是随即他又发现,侧面一辆绿色越野冲出来,直接跟着自己的节奏前行。 路上的车辆多了来,绿色越野不能直接贴近,但那辆灰色越野也跟着上来了。 又是一个岔口,楚天齐一打方向盘,拐了过去,边走边观察倒车镜。 跟上来了,灰越野、绿越野全跟来了。 正这时,楚天齐忽的一惊。 车头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白发妇人横穿马路。 行人离得太近,楚天齐只好一边鸣笛,一边急踩刹车。 不知是突然吓傻,还是怎么回事。白发女人听到汽笛鸣响,并没后退,而是加快脚步向前奔行,其实她只要退后两步,就能回到路边了。不但如此,还在跑出几步后,忽然楞在那里,向着来车方向手舞足蹈的大叫着。 “嗞”,尖厉的刹车声响过,黑色越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啊”的一声,白发女人身形忽的不见。 楚天齐欠身探头看去,白发女人正倒在汽车车头前。 怎么办?楚天齐念头一闪,看向观后镜。灰、绿二越野已经跟着停在了后面。 还能怎么办?救人呀。楚天齐推开车门,跳下汽车,快步到了车头前面。 白发女人趴伏在地,侧对着车门方向,发出微弱的声音:“哎哟……哎哟哟……” “大娘,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楚天齐说着,哈下腰去。 “这……这……”白发女人一手捂着腹部,一手颤抖的扬着。 “大娘,你坚持着,我马上打电话。”楚天齐边说边伸手去衣兜。 女人举着的手臂向下一垂,便落到楚天齐胳膊上,嘴里继续呻吟:“快,快救我,上……上医院。” “好。”楚天齐应了一声,去扶对方另一条胳膊,“你到底哪里难受?” “我哪都难受。”女人忽的仰脸来,同时另一只手猛的挥出,“啊!” 日头映照下,一道蓝色寒光直奔胸前。楚天齐情急之,单腿跪地,身子一侧。 “刺啦”,匕首贴着胸前,在衣衫上挑了一道口子。 “啦,啦。”女人厉声尖叫着,反手一撤匕首,二次刺去。 “嘭”、“嘭”,几阵响动同时传来。 岂能给她二次机会?楚天齐早已一掌砍出,就在对方匕首刺到一半时,便砍到了对方臂腕处。 “哎哟……”女人惨嚎一声,摔倒在地。 “去你娘的吧。”楚天齐身子忽,一脚踢向地上女人。 女人尽管被砍腕部,疼痛倒地,仍不忘向着旁边一滚。但她还是慢了半拍,被楚天齐脚尖踢,身子飞,四脚八叉,摔在路边绿化带。 这个女人危机暂解,但楚天齐没有直接奔向汽车,而是快速转头看去。 怪不得刚才听到几阵关门声,原来正有七八条蒙面汉子奔来,其有几人已到了身后,另有二人守在黑色越野驾驶位旁。 烈日映照下,几把大砍刀闪闪发光。 “刺了,刺了。”仰躺在绿化带的女人忽然扯着嗓子喊,“他了毒,毒了。” 不用费话,楚天齐右手在腰间一划拉,皮带便到了手。然后迅速抓住皮带另一头,同时猛的挥出了皮带扣一端。 “啪”, “当啷”、“当啷”, “哎哟”、“哎哟”, 击打声、砍刀落地声、惨嚎声先后响。 听声音,知道打两人,但楚天齐没有恋战,而是几步到了绿化带,纵身一跃,跳到人行道上,奔跑来。 “追呀……” “往哪跑?” “那小子毒了,坚持不了了。” 各种喊喝声响,疾行的脚步声追来。 “闪开,闪开。”楚天齐边跑边喝退着行人。 有人刚刚看到不远处有打斗,正准备瞧热闹,却不料打斗现场近在眼前,赶忙喊叫着“快跑”,四散而去。 这么一来,这条人行道上可就乱了。 边跑边回头瞟了一眼,楚天齐发现,那些蒙面大汉正挥舞砍刀,拼命追赶。 相比较而言,蒙面大汉奔行更快,因为他们不必像楚天齐一样规避行人,反而砍刀狂舞,好不嚣张。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楚天齐只能一边尽力奔行,一边喊着“闪开”,以免伤及无辜。 …… 就在大街上上演生死追逐大战的时候,一个男人却在急急等着消息。 此时此刻,男人既有疯狂的兴奋,也有空虚的忐忑;他既希望事情能成,更愿意从头再来。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绝不会孤注一掷,哪怕就是倒退两三个小时,他也不打算铤而走险。 相比可能听到的“成了”二字,他更希望听到“没碰到”、“扑空了”这样的语句。 会扑空吗?会几击得手吗?男人脑乱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盼什么。 “但愿一切都没发生吧。”男人还是希望重来一次。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到上面的号码,男人心头不由一颤,稳了稳心神,摁下绿色按键,“喂”了一声:“成了。” “成了?”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男人的心率忽的翻倍跳动,“他死了?” “快了,他已经被匕首刺,正没命的奔逃,我的人紧追不放,很快就会追上。不过更大可能是,跑着跑着,他就自己倒地不,永远也不来了。”手机里的声音那样自得,也那样冷漠。 男人支吾来:“那,那,不就是让匕首刺了一下吗?就他那战力,别说是一把小小匕首,就是长剑来个透心凉,照样还能打十来个,又怎会不来?” 对方“嗤笑”一声:“你别忘了,那不是普通的匕首,那是整个淬了巨毒的。别说是划到了肉里,就是肌肤不小心沾上,都会要命,他又岂有活命的道理?” “话虽这么说,可,可,你亲眼见他倒下了吗?”男人的心情矛盾之极,问出的语句也颠三倒四。 “就这么点事,还需要我到现场吗?”手机里的声音满是狂傲,“他还不够那个资格。” 男人又说:“假如他没毒,也没被你的人砍倒呢?” 手机里响一阵狂笑:“哈哈哈,笑话,怎么可能?只要是被我盯上的人,还没一个活在上呢。” 男人听得脊梁骨发麻,后脖颈发凉,心脏似乎都不跳动了。 “诶,你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该不会要赖账吧?做事可要讲规矩,江湖有江湖的道。”对方的声音满是威胁与警告。 “不会,不会。”男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做事一向讲究,从来没有坏过江湖规矩。” 手机里“哼”了一声:“但愿吧。准备好票子,事情一了,马上拿款,希望你不要爽约。” “放心,只要……”话到半截,男人停下话头,因为对方早挂断了。 此时,男人才注意到,后背冷嗖嗖的,冷汗早已经打湿*了衣衫。他不知是被那个“死”字吓的,还是让那个阴冷的声音惊的。 死了,他真的会死吗?他也会死?在男人的潜意识当,现在姓楚的已经几乎不可战胜,又怎么可能会忽然终结生命呢?可那个人说的信誓旦旦,言说姓楚的已经生命倒计时了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刚才想得太专注,忽得听到这个声音,男人吓了一跳,及至看到屏幕上的四个字,才松了一口气。他按下接听键,说:“孔……” “街上的事是不你安排的?”对方直接打断。 男人支吾着:“我也不想……” “唉……”手机里一声叹息,再次打断了男人的话。 第两千一百四十九章 突施黑枪 跑啊,跑啊, 楚天齐甩开两条大长腿,跑得那叫一个快。 可后面那些蒙面砍刀男更快。 这倒不是那些家伙脚力出众,而是他们无所畏惧,正所谓砍一个也是砍,杀一双也是杀,根本就不管不顾。 反观楚天齐,既要自己奔逃,也要顾及民众。 跑着跑着,楚天齐不跑了,一是那些家伙追的越来越近,二是暂时已经躲开了是非之地。而且这里相对宽阔,行人也躲得大远,不担心伤到他人。 刚才在车旁的时候,本来他是想收拾那些家伙的,但又担心那些家伙的同伙出现,更担心他们不只带着冷兵器,那样更会伤及无辜。现在他已经转了三个街口,和初次事发地隔着老远,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也没发现他们拿出更大杀伤力的东西。 忽得见到对方停下,蒙面大汉惧是一楞,便也猛的收住脚步。注意到对方衣服上的口子时,眼皆都露出喜色,“嗷”的一声扑了上来。 来得好。暗道过一声“好”,楚天齐双眼盯着那些砍刀,并未立即出手。只到寒光近在以前,才忽的一抬手,皮带就像一条昂着银首的蛟龙卷了过去。 “哗啦”一声响过,那些人只觉虎口生疼,砍刀早已脱手。 “当啷”,楚天齐一收一抖,几把钢刀全都堆在地上。 蒙面壮汉们全都楞住了,眼神满是不可思议神情。 终于一个壮汉说了话:“你,你没毒?” “滚,想活命就滚。”楚天齐沉声道。 没人接话,但几名壮汉却面面相觑,然后慢慢向后退去。 “嗞……” “嗞……” 几声尖厉的刹车声响过,五辆越野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二十多名蒙面壮汉跳下汽车,向着楚天齐这里扑来。 先前那几人本在后退,看到这个架势,立刻收住脚步,大喊来:“快点,快点。” 那些壮汉到了近前,拿出备用砍刀,扔给了先前那几个壮汉。 三十来把钢刀齐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令人不免心生颤栗。 可楚天齐根本不惧这些,一手握着皮带,一手已经伸到裤子口袋里。 “小心他的皮带,专门卷刀子。”过来人做着讲解。 “哼……”后来壮汉们发出冷哼,显然是对同伙的鄙视,也是对大个子的无视。 “嗞……” “嗞……” 刹车声又接连响。 人们都不由得转头看去。 路边停下十辆墨绿色越野,车门纷纷打开。 “蹭”, “噌”, 每辆车上跳下四人,这些人同样遮着脸颊,但和那些蒙面壮汉显然不同,手里没拿砍刀,都是握着黑魆魆的棍子。 楚天齐笑了。 蒙面壮汉们傻了。 四十名精壮汉子迅速上前,直接把那些蒙面壮汉围在间。 楚天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转身走去。 他没有在这里打车,而是打算穿过前面步行街,再去打出租。就现在这情形,又有哪辆出租敢停在这里呢? “打。”身后一声喊喝响。 紧跟着就是“噼噼啪啪”的响动。 很快便传来砍刀落地的声响,还有杀猪般的嚎叫。 这叫什么?这叫铁勺炒鸡蛋,一勺一个。揶揄的想着,楚天齐加快了步子。 …… 楚天齐这里暂时解决了危机,但有个男人的危机还未解除。这个危机可能会涉及人身,也可能会涉及自由,但对他来说,现在更恐惧的是心理。 其实他本来一直就恐惧着,尤其先后接过两个电话后,恐惧心理更甚,他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也只能这么撑着,却又不知怎么撑,更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能否撑下去。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呀。”男人仰天长叹,眼隐隐闪着泪花,显见悔恨之极。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响了。 男人不由得心头一颤,带着深深的恐惧与忧虑看去。屏幕上不是那个最畏惧的号码,而是刚刚来电的那个号。 “唉。”再次叹了一声,男人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急切的声音:“张总,您出来没?我这里堵车了,走也走不了,倒也不能倒。要不你直接到换乘地点,我俩在那会合,这样也能节省时间。少拿东西,不要再带人,省得累赘” 男人“哦”了一声:“堵车了呀,现在这交通真的没法说。”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又传出疑惑的声音:“张总,你那边那么安静,不会是没出来吧?” “我……”支吾一声,男人不无忧虑的说,“我得把佣金付了呀,做人要讲究诚信。” “诚信?诚信比命还重要?要是早讲诚信的话,何至于此?”对方由于心情急躁,说话口无遮拦。然后又急忙收了一下话意,“张总,讲诚信也要分人,跟他们有什么诚信可讲?他们就不是讲诚信的人。” “可……可他们江湖人那都狠得厉害,先前他已经敲打过了,让我准备钱。要是不能按时支付的话,他不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我倒没什么,可我有父母儿子,我不能让他们跟着遭殃。”男人吭吭哧哧,说的很不自信。 对方急的提高了声音:“哎呀,你怎么这么糊涂?他上哪找你?无论最后什么结果,他的结局指定好不了,要么尸身异处,要么高墙度余生,哪还能找你?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避开姓楚的一方报复。你对家人最好的保护,就是躲得越远越好,只要你安全,他们就是安全的,否则难免受你牵连。” “真的吗?”男人已经六神无主了。 “行了,你也别自个出来了,赶紧收拾东西,我这里能走了,等我接你。”对方狠狠的说过,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楞了半晌,男人喃喃着:“疾风识劲草,板荡识诚臣呀,这次若是躲过一劫,以后一定不能亏待……” “笃笃”, 忽然响的敲门声,把男人吓了一跳。他镇静了一下,问道:“谁?” “张总,我。”是一个女人声音。 “就你一个,还有别人吗?”男人警惕的问道。 “没有啊。”女声响着,屋门随即推开了。 …… 步行街上人还不少,楚天齐虽然走得并不慢,但和期望值还是有很大差距。 在行进过程,楚天齐也不时观察着前后左右。从刚才的情形看,对手显然布了好几步棋,这里也不敢确保安全。尤其这条街还陌生得很,楚天齐觉得好像就从没来过,其实省会好多步行街都没去过,他就没那时间。 忽然,楚天齐目光盯在了东南角方向,他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背影。 “你这人怎么回事?看不看路?”一个声音忽然响,也挡住了楚天齐视线。 他娘的,我这走的够慢了,也是正常行走,这是怎么啦?楚天齐冲着黑大汉道:“我没撞到你吧?” “可你踩了我东西了。”黑大汉说着,右手一指地上,“看看,你把我的钱踩了。” 可不是,脚下的确有张百元大钞。楚天齐懒的搭理对方,从衣兜扯出一张票子递了过去:“赔你一张,这总行了吧?” “不行,老子就要先前那张干净的。”黑大汉说着,右手猛的挥出。 他娘的,又要找茬。楚天齐抬手一挡:“走开。” “哎哟。”黑大汉夸张的叫过,伸开双臂再拦。 绝对是那些人同伙,不需客气。这样想着,楚天齐再次抬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这次黑大汉没那么幸运了,整个身子大黑塔般倒了下去,摔在地上。 “打人了,打人了。”黑大汉扯着嗓子大叫,爬来就追。 意识到不便久留,楚天齐拔腿就走,走得很快。 “打人了,站住。”黑大汉奔跑来。 楚天齐也再次加速。 侧面忽的奔出两个身影,眼看就要撞到楚天齐,其一人发出生硬的语音:“干什么?” 楚天齐向旁边一闪,也看清了两人,原来是两个金发碧眼的人,一男一女。忽然,他心一动,猛的低下头去,向前一滚。 就在此时,外国女人从怀抽出右手,手赫然是一把手枪。女人再次生硬的说了声“楚天齐,去死吧”,右手已经扣动了扳机。 “咻咻”,连着几声金属破空之声响。 楚天齐能够清晰感受到金属物带的劲风,恰恰从头顶上方不远处掠过。来不及细想,他继续向前翻滚而去。 “楚天齐,去死吧。”这次是那个洋男人发了声,同时也握枪在手,射*出了子弹。 与那个女人的射击角度不同,洋男人是自上而下打枪,而且考虑了对方前滚的姿势子弹,直直的射向那个翻滚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突然扑向楚天齐,嘴里大喊着:“天齐,你不能死。” “噗噗”,子弹射*进物体的声响。 “啊,哎哟……” 痛苦声响,是楚天齐身上的人发出的。 “啊,老魏。”楚天齐返身扶住背后之人,轻轻放到地上。 “打了,打……”生硬的声音途停止,洋男女发现并非那么回事。 第两千一百五十章 一定要挺住 “老魏,坚持一下。”楚天齐说着,然后猛的跳。 “没打?”洋男女同时疑惑发声,双双去抬右手。 哪容他们再次撒野,楚天齐一抖手,几点寒芒脱手而出,还有他发狠的声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啊!” “啊!” 洋男女各自惨嚎一声,双双倒地。 “姓楚的杀……啊!”话到半截,黑大汉也翻身倒地。 楚天齐根本没去理会那些家伙,而是一转身,俯在地上那人耳边,急切的说:“老魏,老魏,你可要坚持着。” 两旁商铺里,忽的扑出十多个蒙面人来,径直奔着楚天齐扑去,有人嘴里还喊着:“杀人了,楚……” 楚天齐根本没有回头,而是眼角余光一瞟,双手齐抖,厉喝着:“找死。” 那人还没说出楚天齐的名字,便“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接着又是多个“啊”声,还有“扑通”倒地的声响。 暂时没被打的蒙面人,也全都楞在那里,不敢移动步子。 “市长,我们来迟了。”随着话音,巷口跑来十多名精壮汉子。 “交给你们了。”楚天齐说着,抱了地上已经昏迷的伤者,“老魏,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一名精壮汉子跟了上来:“市长,我开车送您!” 楚天齐没有回复,依旧边跑边喃喃着:“老魏,坚持住,坚持住呀!” 一路奔行,楚天齐到了车旁。 此时,精壮汉子已经先一步打开后车门。 楚天齐哈着腰,佝偻着身子,抱着受伤男子上了汽车。 不用吩咐,汽车径直奔着医院驶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本来不想去接,但楚天齐还是拿出了手机,看到来电号码,赶忙接通了:“市长,您哪里没什么事吧?” “有人受伤了。”楚天齐道。 “你受伤了?严重吗?”对方声音很急。 楚天齐再次说明:“我没受伤,是别人受伤了。你没遇到什么事吧,老爷子怎么样?” 对方回复:“老爷子没事,就是稍微有一点感冒伤风。我又做了一些安排,马上就返回去。” 楚天齐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挂断,然后又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做了安排:“高强,你马上……” 在楚天齐打电话的时候,精壮汉子也没闲着,也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 汽车一路开着警报,风驰电掣般到了医院。 楚天齐推开精壮汉子,亲自抱着受伤男子,冲进了医院大楼。 早已等候的医生,迎上前来,接过伤者,放到手术床上,一路疾行着,进了电梯。 “老魏,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楚天齐心默念着,快步跟了过去。 …… 就在楚天齐为伤者心焦不已时,有一个男人同样心焦。 他刚刚被属下接上,正在赶往下一个地点。 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看着攒动不停的人影,男人慌乱的问:“‘风流秀士’会不会找麻烦,会不会半路截咱们?” 转头瞅了眼,驾驶位的瘦弱男子暗叹一声:往日威风凛凛,今天却这么怂包。他既看对方可笑,也为对方可怜,其实更觉得对方可恨。 尽管心感慨良多,但瘦弱男子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冷静的说:“放心张总,他绝不会找你,他肯定没那个机会了。如果他一旦打来电话,那已经是在在警方示意下了。” 男人“哦”了一声,忽然取出手机,双手慌乱的拆开后盖,笨拙的取出手机卡,使劲折着、拧着。最后在牙齿的帮忙下,才算完成了对这张小卡片的“肢解”。然后摇下车窗,扬出了碎片,又快速紧紧关上。 注意到对方刚才的一系列狼狈举动,瘦弱男子又轻叹了一声。 汽车到了红绿灯处,直接堵在那里,一点动弹不得。 绿灯了, 车流开始移动,但也仅是蜗速,而且还走走停停,关键是整条路几乎都堵了。 “妈的,这破路,这破车,这破人,都他娘的出来赶死呢。”男人骂了大街。 忽然,男人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右前方不远处。然后弱弱的问:“你,你看那是什么?” 瘦弱男子自是早就看到了,便淡淡的说:“肯定是那帮家伙被抓了,你看那不都抱着头吗,那些武警、防暴警可都端着枪呢。” 本来希望得到另外的回复,不曾想对方也这么看,男人的心又猛得一沉。 车流本来就慢,车上的人们又要侧顾场景,自是走的更不快。在这辆越野经过时,男人盯着路旁那些荷枪实弹的人影,心阵阵发紧,双手早已攥满汗水。 忽然,男人注意到有目光射来,赶忙一哈腰,低下头去。 一直佝偻着身子,只到感觉转过两条街,男人才缓缓的直了腰。回头看去,哪还有那些人的影子?他的心微微一松。 “啊”,男人忽然惊叫一声,“快,快,掉头。” “掉什么头,那么多警察、警车可都在呢,咱们要一掉头,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瘦弱男人依旧驾车向前行驶着。 “那,那还不被抓住?”男人脑门都出汗了。 瘦弱男子淡淡的说:“你没看到吗?不是逢车必查,稳住。” “稳住,稳住。”男人嘴里喃喃着,身子却顺着车座,矮了半截。 “张总,你可一定要挺住,绝不能露马脚。”瘦弱男子口吻忽的森冷。 “诶,挺住,不露马脚。”男人应承着,双手撑着车座,勉强坐正了身子。 …… 看着抢救室上方亮着的“手术”三字,楚天齐心急如焚,人可进去四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停止手术,情况肯定太严重了。不过他也清楚,这说明还没到最坏的结果,这就是希望。 看看指示灯,盯盯手表时间,楚天齐心仍在默念着:老魏,一定要挺住,你要挺住呀! 在离着楚天齐不远的地方,在电梯口、楼梯口和拐弯处,都站着精壮的年轻汉子。 “嗡嗡嗡”,一阵蜂鸣声响。 楚天齐收思绪,取出手机,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出声音:“老师,向您汇报一下具体情况。截止到目前为止,连同街上那些暴徒在内,一共抓到了一百零九人。其七十三人参与行动,但他们只知道目标是你,只知道是老大的命令,另外三十六人没参与,更不清楚情况。这个团伙的大头目江湖人称‘风流秀士’,在几个窝点都没发现踪影,目前我们正在全力搜捕。对了,被您打倒的那些人,都没伤在要害,没有生命之虞。” 楚天齐点点头:“高强,你们辛苦了,谢谢大家!” “应该的。”停了一下,对方又说,“这件事刘厅长、周厅长也知道了。听说您是被袭击目标,刘厅长非常重视,第一时间找到周厅长,要全城大规模立体式搜索凶犯。考虑到可能给您带来的不便,周厅长建议不要过于声张,建议由我带队抓捕,刘厅长也尊重了周厅长的意见。” “谢谢刘厅,谢谢周厅,让他们费心了。”楚天齐表示感谢。 “老师,您放心,即使这个所谓的‘风流秀士’躲的再隐秘,我也一定把他挖出来。”对方说的很肯定。 “好的,注意安全。” 结束通话,楚天齐收手机,继续关注着屋门上方的“手术”。 忽然“手术”熄灭了。 楚天齐急匆匆奔到屋门近前,心却一阵阵的紧张。 时间不长,屋门“吱扭”一声打开,那个戴眼镜大夫出了屋子,顺手摘着口罩。 嘴唇动了几动,楚天齐没有发出声音。他不敢问,生怕听到最不好的消息。 倒是大夫先说了话:“手术很成功,却也很危险,一颗子弹从左侧肋骨打入,就嵌在心脏旁边,距心脏仅有两厘米。如果直接打到心脏上,人是指定没救了,根本也坚持不到医院。另一颗子弹从右后侧打入,打断了两根肋骨,也阻住了前进的趋势。心脏旁的那颗子弹,还伤到了其它脏器,但都很万幸。” 听明白了。楚天齐心一阵欣喜,急忙追问道:“陈院长,伤者什么情况,醒了吗?” “现在怎么会醒呢?来的时候就处于昏迷状态,又实施了手术麻醉,麻药药效还没失去。另外,现在虽然取出了子弹,也没有一击致命伤,但这些脏器损伤同样致命。他至少要度过三个危险期,二十四小时、七十二小时、一周,如果一周挺过来的话,才算脱离生命危险。至于他以后会怎么样,暂时还不到考虑的时候,需要根据进一步的情况来判断。”陈院长的语句足够理智。 “谢谢院长,谢谢院长!”楚天齐从心底感谢这位权威专家。 “这是我应该做的。”再次理智的回复之后,陈院长转身离开了。 伤者没有被移出来,而是经过内部通道,进了旁边一间重症监护室。 站在监护室外,透过玻璃上帘子的缝隙,楚天齐极力想看到里面情形,但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床角,根本就看不到伤者。 “老魏,你一定要挺住,你会挺住的。”楚天齐对着那个小窗子,又喃喃来。 “叮咚”,电梯响动。 一个人急吼吼冲出电梯,带着哭腔跑来:“天齐,天齐……” 第两千一百五十一章 老魏暂时度过一劫 看到来人,楚天齐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妻子宁俊琦。宁俊琦满脸泪花,围着楚天齐,转圈看着:“你到底怎么啦,到底怎么啦?快让我看看。” “我能怎么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还能站在这?”楚天齐脸上挤出笑容。 “你这衣服怎么回事?为什么换了?是不……”话到半截,宁俊琦在丈夫身上摸索着,想要发现端倪。 让妻子这么一弄,楚天齐很难为情,赶忙拽着对方,快步进了旁边一个空屋子。然后急切的问:“你怎么来啦?就不怕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呀,怎么就不告诉我?我一个同学说是看到你在医院,身边还跟着好多人,就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咱爸又不让我来,我都急死了。后来我给岳继先打电话,他回来后,就把我拉这了。”快速讲说后,宁俊琦直接去解丈夫衣扣,想要一探究竟,“你到底怎么啦?” “你别弄,我自己来。”说着话,楚天齐自己解开衬衫,里面露出一个灰色的马甲样东西。又接着说,“今天多亏这东西了,要不非让那把毒刀要了我的命,怕是也得钻上一两个子弹眼。先前那件衣服破了,破损处有毒液,让警方取走了,这件是新换的。今天……” 听着丈夫讲说惊险过程,宁俊琦惊的目瞪口呆,不时说着“妈呀”、“吓死我了”这样的话。 听到丈夫讲说他人舍身挡子弹,宁俊琦既感动又惊喜,眼含热泪喃喃着:“好人一生平安,希望老魏能早些好来。当初你俩斗成那样,几乎是针尖对麦芒,现在竟然成了可以换命的朋友,真是让人不免感叹。做人还是要大度,当初若不是你放了老魏一马,也不会有今天的善缘。” 楚天齐缓缓点头:“是呀,有些事谁也想不到。当初我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以命换命,老魏真是不简单。” “唉……”叹了口气,宁俊琦沉默了一会,然后又道,“今天整个过程,确实多亏了防弹衣,也感谢老魏舍身相救,你能及时躲避碰瓷女人也很关键。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女人不对劲的?” “其实自她扑倒那一刻,我就有一丝怀疑,感觉她摔倒前的反应不太正常,时间点也巧。但两眼看着老年妇女倒在车头前面,肯定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扬长而去。等我到了她身边时,她扬的手臂也不对,根本不像老年人的手,与脸上的老态也对比强烈。她再次转脸时,眼满是凶厉,根本没有任何老年人神态。我意识到这绝对是阴谋,但仗着有防弹衣护体,前胸故意露了个破绽,以麻痹他们,同时一脚踢飞了这个女人。”楚天齐讲的很是自然。 可宁俊琦却拍着胸脯,连呼“好险”:“你也太大意了,干嘛非让她划一刀?要是没掌握好分寸,让她划到肉上,那还不出事?不过出去穿防弹衣这一手,做的还不错。对了,你怎么就知道有危险,还是经常穿着这东西?” “经常穿它干什么?还不是这些天的事不正常。你不知道,在……”楚天齐讲说了别墅四周的异常,讲说了其它相关事项。 宁俊琦“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怪不得咱爸这些天老是限制我外出,要不就是让人随行,今天更不带我来这,原来是早就有危险了。”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传进耳廓,楚天齐说了声“有情况”,拉开屋门,探出头去。 好几名身穿白大褂男女疾步行进着,奔向那间标着“ICU”的屋子。 “老魏,老魏怎么啦?”楚天齐追上去,急问着。 转头说了声“伤者指标极不正常”,走在最后的女护士进了“ICU”病房。 楚天齐急着探头看向屋里,宁俊琦也惦着脚尖张望,但两人只能看到医护人员的身影,却望不见病床上的伤者。 “老魏,你可要挺住呀。”楚天齐紧张的攥着拳头,心焦急万分。 宁俊琦轻轻拍着丈夫胳膊,安慰着:“好人一生平安,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楚天齐抬手拍了拍妻子手背,什么也没有说,心焦急依旧。他既着急老魏现在的情况,更为老魏的遭遇惋惜。 按照医院陈院长的说法,子弹射*入的位置虽然没有直接击要害,却也只是差之毫厘,而且一天、三天、七天都有危险期需要度过。原以为第一拔危险期会在明天到来,不曾想手术刚过时间不长,竟然指标出现异常。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异常,关键老魏身体本就有伤,体质也极度虚弱,不知能否度过这一关。 虽说楚天齐也相信“好人一生平安”,祝愿老魏身体早日复原。但理智告诉他,现实不是想象,哪怕仅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可能就是百分百的现实。尤其现在危险期提前来临,更意味着危险又增加了一分,危险的频率也不会完全按照判定时间去走,很可能在一周时间内会多次面临危险,之后有无危险也两说。 这个老魏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玉赤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龙。在楚天齐初入仕途时,魏龙及其儿子魏超群多次针对楚天齐,多次出阴招、下狠手,楚天齐也曾多次反击。但在一次极好的反击机会来临时,楚天齐放了魏龙一马,把话说的也很直接。从那以后,魏龙深刻反省,把对楚天齐的恨转为感激,并以实际行动感谢。 在魏龙幡然悔悟后,楚天齐自也乐见这样的结果,两人成了好朋友,真正的化敌为友。后来魏龙受其子牵连,仕途受到影响,生活也陷入困顿,楚天齐曾提出要帮对方,但魏龙很有尊严的婉拒了,并真如所言的那样消失了。依据魏龙的说法,楚天齐只知道魏龙离开了玉赤,很可能以刻章之类的小本买卖为生。之后楚天齐虽然惦记着魏龙,但各地辗转任职,再没有见到魏龙,也没有魏龙的任何消息,当然也联系不上。 不曾想再次相见,却是这样的情形,魏龙竟为自己挡了子弹,生命也危在旦夕。从这些过往事项来看,从眼前情形来看,魏龙绝对算是一个苦命的人。如果要是挺不过的话,那么他…… 不,楚天齐摇摇头,暗自喃喃着:“老魏能挺住,一定会度过危险期。” 夫妻二人一边暗自祷告,一边向着“ICU”病房里张望,但除了不时晃动的医务人员身影,根本看不到魏龙,更不知道魏龙的具体情况。 张望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宁俊琦牵着楚天齐胳膊,说:“坐那等吧,怎么也得一会儿时间。” 楚天齐没有动,依然向着屋子里张望。 “走吧。”宁俊琦又使劲扯了扯丈夫。 楚天齐这才移动脚步,和妻子坐到了楼道里的长椅上。 时间既漫长又迅速的流逝着。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没有一个人走出“ICU”病房。 在此期间,楚天齐又多次到病房门口张望,每次都是被妻子扯着坐下。 “嗡嗡嗡”,蜂鸣声响。 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什么情况?” 手机里是高强的声音:“老师,经过我们排查、搜索,已经基本能够认定,‘风流秀士’到了城边的雁云山,范围已经锁定在一条山沟里。目前武警、特警、刑警正在搜山,正在逐步缩小搜索范围,肯定要把这小子逮出来。” “好好好。”楚天齐连说了三个“好”,又咬牙道,“一定要把大凶手捉拿归案,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挖出来。” “是。老师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对方回答的很肯定。 结束与高强通话,楚天齐再次咬牙:“妈的,王八蛋,绝对要把你挖出来。” 看着丈夫脸上神情,宁俊琦不禁有一种恐惧感觉,觉得那副神情很是可怕。对于这种神情,宁俊琦印象当就见过两次,一次是自己遭绑被救之后,还有一次是他被徐卫军泼脏水赶出徐家时,可见丈夫已经愤怒之极。 尽管有些畏惧丈夫的“金钢怒目”,但宁俊琦还是哄婴儿入睡一般,轻轻拍着丈夫胳膊。 宁俊琦发现,在自己的轻轻拍打下,丈夫脸上的愠色慢慢退去,渐渐的恢复了常色。她心为之一松,停止了拍打,向着丈夫缓缓点了点头。 楚天齐回以微笑,并在妻子手背轻轻拍了拍。 夫妻二人都抬头来,仰望着那间屋子的小窗户。 此时时间过得更为缓慢,觉得已经过了很长,可时间真正也才过去五、六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又过了半个小时后,“ICU”病房人影一闪,随即屋门“吱扭”一声推开,陈院长出了屋子。 就在屋门响动的同时,夫妻二人已经到了门前。 楚天齐更是急声问道:“陈,陈院长,怎么样?” 陈院长缓缓的说:“暂时脱离危险了。” “好,好呀,老魏度过了一劫。”楚天齐兴奋的嗓子有些发哑,停了一下,才表达着谢意,“谢谢陈院长,谢谢各位医护人员。” “后面的考验还多着呢,这次只是暂时的。”陈院长的语气足够冷静与理智。 第两千一百五十二章 风流秀士落网 看到丈夫无碍,又惦记着家里的“葫芦娃”,在医院逗留了四个多小时,待魏龙脱离危险后,宁俊琦就在岳继先亲自护送下,回家去了。 等到宁俊琦离开后,楚天齐就在医院特意提供的房间内临时休息。可是躺在病床上,脑总是闪现着先前的镜头,又哪里能够入睡? “噔噔噔”,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 楚天齐翻身下地,拉开屋门。 楼道里,几名白大褂男女疾步前行,直奔那间“ICU”病房。 不用说,魏龙又出现了危险。楚天齐刚刚稍微静下的心,又提了来。 等待,焦虑的等待。 楚天齐既希望长时间等待下去,那就表示还在对魏龙抢救,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当然也盼着抢救快点结束,然后大夫面带笑容的说出“又度过一劫”。 心情矛盾,时间快慢也就矛盾。 在煎熬度过了两个小时,终于换来了大夫的笑容:“刚才好危险,暂时没事了。” 魏龙又一次闯过鬼门关,楚天齐心里踏实了一些,也确实累了,便回屋躺到床上,不多时进入梦乡。 睡是睡着了,还睡得很沉,可梦里并不平静,仍然是打打杀杀的情景,仍然是令人紧张的场面。 强令自己醒来,可怎么也醒不来,总是在凶险的梦境受着煎熬。 总算醒来了。 楚天齐发现,自己竟然出了很多的汗。 看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看来这一觉睡的时间还真不短。 “噔噔噔”, “噔噔噔”,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楚天齐再次下地开门,原来又是抢救魏龙。 又是三个多小时,终于还是再一次度过险关。 二十四小时内,魏龙就出现了三次险情,每次都要抢救好几个小时,想想真是险象环生。 虽然魏龙闯过了这一昼夜,但楚天齐心的担忧更甚,他担心还按这样的频率出现危险,担心万一某次出现意外。担心也不解决问题,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迷信的祈祷“逢凶化吉”、“大难不死”了。 在时间跳到第二天下午四点的时候,高强又来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便传来高强兴奋的声音:“老师,抓住了,‘风流秀士’,还有四个打手,两个女人,一锅端了。” “好。”楚天齐一拳擂到床头上,“他交待了吗?” “目前还没有。”停了一下,高强又道,“那六个人全承认是受他指使,也都说是专为针对你,但却交待不出他幕后的人。而那个‘风流秀士’一言不发,没有透露之字,也没有发现其它有用的间接证据。目前好多人还在附近搜索证据,希望发现电话卡或其它有用的东西。”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问:“当时在什么地方逮住的他,同行者确实都逮住了吗?他们发现他的异常了吗?” 高强声音传来:“逮他的地方就是在那个山沟里,当时那里有个洞,他们都在洞里钻着。据那六个人交待,就他们几个和‘风流秀士’同行,但在途曾经分开过,‘风流秀士’单独活动有两个来小时。当他们再次汇集的时候,就没再发现他打电话,也没见他拿出手机。在警方搜出的手机上,没有任何通话纪录。再通过移动公司查,手机卡也是匿名的,从开通之日就没使用。说明他新换了卡,可能是备着应急时通信。” 想了想,楚天齐又道:“诶,那么他是怎么到的那,那些人又是怎么到的那?” “据那六个人讲,开始时,他们和他乘坐的同一辆商务车,途也没换车。分开期间,他独自驾车,那几人步行。等到再次聚到一时,已经不见了汽车,他正在那个洞口张望。”停了一下,高强又说,“在我们搜查过程,没发现类似的商务车,那个山洞里没有,周边山洞里也没有,目前也没发现其它蛛丝马迹。” 楚天齐“哦”了一声:“继续找吧。现在汽车没影,手机也找不到,很可能有用东西就在车上。这个‘风流秀士’之所以不交待,肯定也是自恃那些把柄暂未曝光。” “是,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的。我们继续搜查了,有新消息再向您汇报。”高强做出回应。 “好的,注意休息,注意安全。”嘱咐之后,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那么大的一辆车,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真奇了怪了。楚天齐轻轻扣击着头皮,思考来。 …… 就在楚天齐冥思苦想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却是又急又忧又惧又惑。 男人“咕咚咚”喝了几口水,急着问道:“你说‘风流秀士’现在怎么样了?跑出去没有?会不会找我?” “就不要再想那个家伙了,他指定跑不了,说不准现在已经落入警方之手。更不要试图和他联系,否则警察立马就能找过来,直接来个一锅烩。”声音是从角落发出的,那里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人在被子下面。 “要是他真被抓的话,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警方指定顺藤摸瓜呀,现在没准就已经在找咱们了。” “那可怎么办,咱们这也太危险了。”男人紧张的四下看看,显得六神无主。 被子动了动,伸出一个脑袋来:“哪里不危险?危险的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你这个人。” “那,那,你说‘风流秀士’会不会矢口否认?” “你的意思是,他会誓死保你?可能吗?他会那么讲信誉?再说了,他不说有用吗?警察有的是办法。” “那,那也许他暂时还安全,还没被逮吧。”男人既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同伴。 “但愿吧。不过只是早与晚的事,他绝对逃不脱警方的追捕。再说了,人家自己可有更厉害的人马呢。”床上那人说完,又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怎么办,怎么办?”男人喃喃着,在地上来回的踱了步。 听着“咚咚”的走动声响,床上人心暗骂着“窝囊废”,但积于多年的习惯和职业素养,并没有骂出声来。 男人忽道:“咱们这里会不会暴露?赶紧离开吧,离得更远一些,省得让他们摸过来。” “只要他们暂时不来,那就说明是安全的。假如你一动弹的话,反而更容易暴露。” “可这也太近了,我的耳音里老是听到警车的声音,万一他们要是顺便进来,那咱俩不是立马就完了?” “哎,好吧,一会儿我就领你去个新地方。” “要不现在就走吧。” “现在大天白日的,怎么走?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也保存体能,节省食物和水。” “啊?那会不会吃喝都没有了。” “我倒是盼着那样,说明躲的时间够长。你别说了行不行?我还要休息一下,还要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呢。”床上人终于动了火气。 “好吧。”男人犹如霜打的茄子,蔫巴着坐了下来。 …… 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期间魏龙倒是暂未再发生危险,也没有高强那里的进一步消息,岳继先也没有新消息汇报。 在这过程,倒是接到了几个电话,全都是工作上的。从人们的言谈话语,暂未听出什么异常,显然人们还不知道省里的事,最码应该还没和自己联系来。但楚天齐清楚,早晚人们会知道,也许现在已经有人听说了,只不过还没扩散开来而已。 虽然自己是受害者,但楚天齐也不希望摊上这样的事,更不希望事情人尽皆知,成为人们谈论的话料。可既然已经摊上了,也没办法,只求影响范围越小越好吧,不过他清楚,这也是一厢情愿,负面影响是不可避免了。 在整个过程,楚天齐还是不时去想“风流秀士”的事,去想那辆汽车。那么大的东西怎么能凭空消失?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咋就找不到呢?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上天入地,上天入地。”喃喃两声后,楚天齐忽的一拍脑袋,“对呀,汽车上天不可能,但却可以入地呀。” 想到这一层,楚天齐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高强的电话。 电话一通,楚天齐便问道:“高强,找到汽车没?” 手机里回复:“还没有,又扩大了搜寻范围。” “附近有地道什么的没?” “没有。那些山洞也是自然生长的,没有发现人工开凿的痕迹,更没发现类似地道的入口。” “没有地道……”迟疑了一下,楚天齐又问,“有水域没?” “水泡子倒是有两个,可是在周围没有发现车辙印迹,水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停了停,高强说,“那要不我们也看看水里面?” 楚天齐肯定的说:“看,必须得看。那么大一辆车,除非藏到洞里、地下或水里,既然没有地道,洞里也没找到,那么水里就是重点。至于没有车辙,先不用考虑,只要找到汽车,自然就有了解释。” “好的,我马上安排,除了人工,再借助一下仪器。”高强应答后,没了动静,显然去做安排了。 握着手机,楚天齐咬牙骂道:“妈的,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 第两千一百五十三章 真正机主是谁?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已经将近零点了,在这之前的七、八个小时里,魏龙没再出现危险。根据仪器显示,各项数据指标还很正常,生命体征平衡。 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虽然期间也休息过,但总是一惊一乍的。现在魏龙暂时没有危险,楚天齐心踏实不少,也着实觉得有些乏累,便躺下来休息。可又惦记着高强那里的消息,在床上翻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叮呤呤”,铃声格外响亮。 楚天齐睁开双眼,伸手拿过手机。看到是高强号码,立即接通,放到了耳边。 “老师果然厉害,在水里找到了那台车,车上还有一部手机,两张电话卡,水域离他藏身的山洞大概将近一公里。汽车已经没进渍泥里好多,车顶离水面大概三米多。先是用仪器探测到的,然后找来专业吊设备,还有专门的蛙人。目前商务车已经打捞出*水,我们的人正在仔细检查里面每一寸地方,希望再有新的发现。专业人员也正用技术手段,努力恢复手机和卡上数据。手机和卡都着了水,手机卡还有折痕,不过技术人员肯定能够对数据进行恢复的。”高强的声音满是激动和惊喜。 楚天齐睡意全无,声音同样带着兴奋:“好。一定要查出点底细来,也一定能查出来。既然风流秀士特意把车弄到水里,既然连同手机一同浸泡,那这上面一定有秘密。尤其车在水里,岸边却没有车辙,那就更说明问题了。” “老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暗鬼揪出来的,也一定搞清里面的猫腻。堂堂警务人员,还能让痞子、无赖难住?笑话。”高强说的很肯定。 结束与高强通话后,楚天齐又睡不着了,脑海生出一个个暗鬼的形象来。也在想着暗鬼究竟会藏在哪里,会怎样应对警方的调查与搜捕。 …… 不止楚天齐难以入睡,睡不着的大有人才。有一个男人就还没睡,他不敢睡,也没时间睡,当然也的确睡不着。 吸了吸屋子里浓重的霉味,男人道:“这里离市区有多远,比刚才那里远多少?” 墙角旁站着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是清瘦,正哈着腰,掸着床上的尘土。他头也不回的说:“差不多吧。” “差不多?不对吧。刚才我在后备箱里看时间了,整整五十三分钟。虽然走得不快,但也没怎么停,按说怎么也得走出四五十公里吧。”男人很是疑惑。 “绕的多了一些。”清瘦男人依旧头也不回的说,“后半夜了,少说点话。有这时间多躺会儿,既能恢复一下精力,也确实能节省一些能量。否则万一需要双*腿跑路的话,怕是连力气也没有了,能不能迈动腿也两说。” “啊。”男人含糊的应了一声,借着月光,也开始清理着另一张床上的东西,边清理边翻腾。 拿一个信封,迎着月光举着,男人分辨着上面的地址,嘴里叨咕着:“雁云市雁云大街……” 读着读着,男人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这,这是这里的地址吗?” “是吧。”清瘦男人随意应着。 男人再次“啊”了一声:“怎么来这了?这哪是和先前地方差不多,分明是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比先前那地方还近了差不多十公里,离他们大本营连五公里也不到吧?” “二点八公里。”清瘦男人回答的很平静。 “啊?”男人张大了嘴,狐疑的望着窗外,眼充满警惕。过了一会儿,忽然急切的质问,“你,你不会是要自首,是要把我直接交给他们吧?” 清瘦男人终于转过脸来,眼露出无奈,也带着一丝愤怒,还有些许的怜悯:“张总,这几年以来,我对你怎么样?每次遇到大难时,我抛弃过你吗?你现在这么说,不觉得亏心吗?” “我,我……”男人转着眼珠,支吾着,“可,可,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现在这情况,能带你到哪?能有这两个地方到,已经很不容易了。”停了停,压压火气,清瘦男子又道,“虽说这地方离着他们近了一些,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最,最……我没有一点儿安全感呀。”男人说着话,快步到了窗前,拉上了那个灰糊糊的帘子。 清瘦男人没再接话,而是叹口气,到了床上,面冲墙躺了下去。 这个男人没有上床,他根本就不敢躺。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能躺吗?男人忐忑不已,转着眼珠,心也在思谋着应变的策略。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坐以待毙。男人心暗自喃喃着,悄悄回头,瞟了瞟那个背对着的身影。 …… “叮呤呤”, 寂静的清晨,这阵铃声特别响亮。 当然了,别说是这么响的声音,就是轻微的震动,楚天齐也完全能够听到。他就一直在等着手机响,不时在等着屏幕亮。 扫了眼屏幕,楚天齐拿过手机,坐身来,摁下绿键。 “老师,经过技术人员几个小时的努力,已经恢复了手机和卡上的内容。手机上的内容不少,但哪些和案子有关还需进一步甄别。卡上有两个号码,都是近期联系的,没有标注名姓。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根据号码所属区域,正进行着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登记机主。”手机里是高强的声音。 楚天齐点点头:“好,同志们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为楚市长服务。”手机里嘻笑着。 楚天齐关心道:“别硬撑着,该休息休息,听你嗓子都有点哑,可别累坏了。” “谢谢楚市长!打扰您了。”再次嘻笑一声,手机里没了响动。 笑着摇了摇头,楚天齐放下手机。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又拿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条短信:怎么样?在钩上吗? 短信发出不久,一条消息回了过来。 看着新收到的信息,楚天齐嘴角露出笑容,轻声道:“妈的,小子,好日子到头了,自作孽不可活。” 放下手机,楚天齐又躺了下去,脑想着与之有关的事项。 抬手看看时间,楚天齐露出欣慰的神情,魏龙又平安的度过十多个小时了。 想到魏龙,楚天齐又回忆了与魏龙接触的点点滴滴。在医院的几十个小时里,他经常想这些。现在想来,就是当初的“互掐”也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值得记忆。 老魏,希望你千万不要出现危险,希望你快点好来吧。楚天齐又在心祝福来。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际泛出了青色,天快亮了。 “叮呤呤”,手机又响,还是高强的号码。 摁下绿键,楚天齐直接便问:“高强,怎么样?” 对方道:“老师,找到机主了。” 说了声“好”,楚天齐又追问着:“是谁?” “是郊区一个农民。”给出回复后,手机里又详细解说来,“通过电信部门,找到了机主登记信息,地址在雁云市交警。按照地址,我们找到那里,见到了登记信息上的人,向他核实情况。这个农民表示,他从来没有办过这个号码,也没让别人拿身份证办过。而且信息登记的当天,正是儿子结婚办喜事的正日子,他当时一直在家里忙活,别说是去电信部门,就是连市里也没去。 经过反复对农民询问,我们没有发现破绽,就去找村干部和几个村民核实。他们也证实了农民的说法,当天这个人的确在村里给儿子办喜事,忙了一天的农民当晚还让乡亲们给灌醉了。从这些来看,显然是有人取得了村民身份信息,私自办的手机卡。” 听过自己学生讲说,楚天齐暗自嘘了口气,然后又道:“办卡当天的录像有吗?”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根本没有当天的录像。电信部门表示,他们的录像大约保存三个月,最多不超过四个月。”对方回道。 “要这么说,仅通过这个号码,并不能找到真正的机主?”停了停,楚天齐又道,“那么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可能就只有两位,一位是真正的机主,一位就是风流秀士了。” 手机里说了声“对”:“是这样的。现在已经安排人,提审风流秀士,不过这小子还在耍着肉头阵,咱们的人暂时也没抛出打捞到汽车和手机的信息。” “别着急,我想他应该会说的,应该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只要恰好适时抛出棺材,他应该就会落泪了。”楚天齐安抚着学生。 “明白,老师,我先挂了。”高强回复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真正机主是谁呢?他,还是他,或是另有其人呢?楚天齐又费了脑筋。 尽管眼睛发涩,头也微微发疼,但楚天齐根本不想睡,也不愿意睡下,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和可能面临的问题。 第两千一百五十四章 这回往哪跑? “吱扭”, 尽管声音极其轻微,对方也加着小心,但清瘦男人还是听到了。虽然他面朝里躺着,也紧闭双眼,但他根本就没睡,其实他也睡不着。他清楚,自由的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还清楚那个人要离开。 果然靠不住,关键时候还是走了。想想自己的忠心,想想这几年的付出,想想对那个人的不离不弃,清瘦男人不禁眼泛泪花。他悔呀,悔不该跟了这么个人,这是什么人呀,自私自利、好色贪婪、外强干、无情无义,把所有形容人性阴暗的词送给那人都不过分。 清瘦男人不只是悔,更感到深深的凄凉与悲哀。可怜自己一片诚心,一腔忠义,到头来混了这么个结果。这还没刺刀见血,还没到真正生死一刻的时候,对方已经把自己放弃,独自奔命去了。 就凭你,能跑的出去吗?自投罗网还差不多。 哎,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多一份牵挂。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想到这里,清瘦男人又听了听,确认那人已经离去,便从床上来。 来到地上,从床底翻出一个小包,揣到怀里,看了眼那张床上换下的衣物,清瘦男人拉开屋门,绝决的走了出去。 …… 太困了,四十多个小时劳心劳力,在天光将亮的时候,楚天齐睡着了。睡着之前,他接到了一条短信,这条短信内容也加速了他入梦的进度。 “叮呤呤”、“叮呤呤”, 清脆的铃声唤醒了楚天齐。 拿手机看过,楚天齐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周厅长,您好!” 手机里传来声音:“楚市长,有时间吗?到我这一趟。”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楚天齐痛快的应答着。 结束通话后,楚天齐又翻出那条短信端详了一会儿,心暗道:跟这事有关?要说什么呢? 稍作迟疑后,楚天齐离开了屋子。他发现,现在已是上午九点多。也就是说,自己在医院待过差不多两昼夜了。 嘱咐过现场人员严密关注魏龙情况,有异常及时汇报后,楚天齐下楼,乘车出了医院。 按照楚天齐吩咐,岳继先驾驶黑色越野车,径直到了省公安厅。 从车上下来,楚天齐上楼,敲响了副厅长办公室。 “进来。”男声传出屋子。 楚天齐推门进屋,打着招呼,走向办公桌:“周厅长,您好!” 周子凯站身,绕过桌子,迎了上来:“楚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周厅长,说笑了。”楚天齐笑着握住对方伸来的右手。 “楚市长,你太谦虚了,这是应该的。虽然同为副厅,可含金量却不一样,你那是完全纯金的,我这顶多也就是镀金。关键你随时会升职,也肯定能升职,我却只能以副厅退休喽。”周子凯说的一本正经,甚至还很夸张。 对方虽然是在调侃,楚天齐却也不好接话,只得含糊的说:“周厅长,在您面前,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小字辈。” 周子凯“哈哈”一笑:“这话爱听。坐,坐下说。” 楚天齐说了声“谢谢”,坐到对面椅子上。 周子凯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看看这个,我亲自监听了整个过程。” 接过纸张,楚天齐一眼便看到了标题——“审讯记录”,他暗暗点头:是了,果然是了。 “一开始他还不交待,什么都不说,只到警方出示了打捞汽车的照片,又展示了手机上的联系号码,这家伙才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周子凯又做了说明。 “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回应过后,楚天齐看了来。 这份审讯记录,的确是警方对风流秀士的审问,前面都是诸如“姓名”、“性别”、“职业”、“住址”等例行问答。对于这些,楚天齐简单用眼一扫便略过,直接看了后面内容。 问:“这次袭击事件,是你策划的吗?” 答:“是。” 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问:“你知道袭击的是谁吗?” 答:“刚开始收定金的时候,还不清楚,正式实施前,知道了被袭者的身份。” 问:“好大的胆子,明知是政府官员,竟然还敢下手?” 答:“一开始太贪心,贪图高额佣金,该关注的细节没注意到。知情后,又心疼支付数倍违约金,便干脆铤而走险。” 问:“这可不是一般的铤而走险,你们是想要一名政府官员的性命。杀人偿命,你这是把所有参与者的脑袋都赌上了,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就不怕吃枪子?” 答:“怕。但是贪念一旦占了上风,也就怕得没那么厉害了。更重要的是,也在侥幸,觉得警方未必能知道我,更不会这么快抓到我,我有足够的时间跑得很远,包括跑到国外。可是从现在来看,我显然是高估了自己。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是死活也不接这活,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呀。所好他并没有死,更没有受伤,这也相当于救了我的命。” 问:“你还真会自我宽慰。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有一事不明,就是岸边没有一点车辙,商务车是怎么进的水里,难道是飞进去的不成?” 答:“亏你们各个自诩破案专家,却连这么简单的事项也想不明白。那太简单了,从另一方向把车停到水边高处,取出后备箱提前准备的地毯铺在岸边,沿着地毯开到岸边,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借着坡度,再把汽车推进水里就可以了,最后连同地毯一并投入水。” 问:“说出那个雇凶的人吧。他或他们到底是谁?” 答:“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他就是……” “叮咚”、“叮咚”,两声短促铃音响。 向着周子凯点点头,楚天齐取出手机,翻出新收到的消息。上面仅有一句话:周厅长亲自关注案子,他说要找您谈。 这也太的后知后觉,我都坐在了这里,已经和厅领导聊半天了。楚天齐暗自腹诽着自己的学生。 “楚市长,幕后黑手已经出来了,我想风流秀士的交待绝对属实,你想怎么办?”周子凯适时说了话。 楚天齐微微一楞,然后干脆的说:“按程序办,不折不扣的追下去,把黑手揪出来,直接斩断。” “真要这么办?”周子凯追问着。 楚天齐郑重的点点头:“是。为了一点儿臆想的私仇,这家伙一次次不择手段,这次竟然疯狂到了这种程度。就因为这家伙的丧心病狂,老魏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前二十四小时里已经出现三次危险,生死不明。不冲别的,仅为了老魏,也绝不能放过他。我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只要作孽,他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必须承担为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周子凯缓缓的说:“这家伙确实丧心病狂,竟然雇佣杀手,欲制你于死地,导致你和朋友付出了沉重代价。按理来说,对于这样的家伙无需废话,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么查的话,虽然你是绝对的受害方,但对你的负面影响可是非常巨大的。也不敢保证牵扯出什么来,是否好收场?” “不能为了顾全影响,就让坏人逍遥法外吧?”楚天齐道。 周子凯摆摆手:“我的意思不是要放过他,但是否可以采取更稳妥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取呀。现在你是省部级后备干部,打通定风山项目又干的风声水,如果就因为此事抵消了正面效应,那太可惜了。” “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也太……”楚天齐话到半截,停了一下,然后又道,“无论采取什么方式,负面影响也不可避免,有人可能就等着这样呢。” “对,肯定有人就等着,等着拿这事做章,给你泼脏水呢。同样是负面影响,但影响和影响是绝对不同的,影响越小越好啊。三思呀。”周子凯说的语重心长。 楚天齐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沉思来。 …… 雁云市郊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缓缓行进着。这个人不但面目肮脏不堪,衣服更是油腻腻的,已经看不出来本色。 尽管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但此人脖子上还围着一块破布,遮住了嘴巴和下颌,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双手还不时比划着,像是脑筋有什么问题。 此人已经在这里行进了一段,期间也看到了好几辆过往的班车,虽然他驻足偷看,但却没有上去。 “突突突”,一辆农用车驶了过来,奔向城外方向。 略一迟疑,他冲着农用车,挥动了手臂。 农用车并没理睬他,还适时向路边偏去,要躲开此人。 注意到这个情形,他直接蹿到路,冲着来车方向,双手不停的挥舞着。 “嗞……”农用车停在近前,司机大骂着,“找死呀。” “求求你,拉上我吧,我的钱物都被人劫了,你把我带到妹妹家就行,就离着没多远,可我这腿。”此人说着,抬手抹了眼角。 略一迟疑,司机说了声“好吧”,推开了车门。 此人眼喜色一闪,冲着省城方向咬了咬牙,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事不宜迟,此人动作敏捷的坐了上去,“咣”的一下关上车门。 司机忽的转过头来,一把抓住了他,脸上露出笑容:“张鹏飞,这回你还往哪跑?” “啊?”此人惊呼一声,就要推门下车,可胳膊就似被“铁钳”咬住一般,哪能动弹分毫? 第两千一百五十五章 张鹏飞被抓 衣服照样埋汰,头发仍旧蓬乱,但在警方帮助下,脸颊上污渍已经洗掉,露出本来面目,邋遢男人正是张鹏飞。 曾经的张大公子,曾经的张大老板,曾经的成功人士,今日却成这等模样,想来也真是让人感叹,正应了那个字——作。 坐在特制椅子上,张鹏飞双眼紧闭,脑却一刻也没闲着。别看他表面故作镇静,其实内心怕的要命,关键这不是小事情呀,闹不好要掉脑袋的。正因为害怕,正因为担心面临灭顶之灾,张鹏飞才豁出命来耍着肉头阵,从进到这里就不发一言,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 “张鹏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我们一贯的政策,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更不要心存侥幸。”对面高强说了话。 少来这一套,什么都没有老子命重要。心里这样想着,张鹏飞根本就没有要接茬的意思。怪只怪自己鬼迷心窍,放着班车不坐,怕什么暴露目标,偏偏选了个破农用车,直接来了个自投罗网。想到这里,张鹏飞不由得摇摇头,心暗叹了一声。 高强声音再次传来:“张鹏飞,你是不是后悔坐了农用车,认为应该坐班车呀?告诉你吧,那几辆车上都有我们的人,坐哪那个你也跑不了。当然了,就是你不坐车的话,我们也随时能逮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监控。” 啊?张鹏飞惊的张大嘴巴,也睁开了双眼。 “没想到吗?你应该能想到吧?”高强语气带着讥诮,“你在学院路拐向建设街的路口停留了九分钟,用垃圾桶里的东西弄脏了脸,弄乱了头发,脚上破洞的鞋也是从那里边捡的。刚才这地方是有监控的,你难免不信我们随时跟着你,那我就再说一处。在从城边旧外贸大院旁经过的时候,你哈着腰,在北侧那个沟渠里解了大手。在解手的时候发现了那块破布,你就拿来围到脖子上,挡住了嘴和下巴。还有,你衣服上的口子是你在……” 无话可说,无话可说。没错,人家说的一点儿没错,自己的确被警察一直跟着,可他们为什么会跟着呢?啊,对了,一定是让人把我卖了。 在讲说了许多跟踪细节后,高强又说:“张鹏飞,还有隐瞒必要吗?老实交待吧。” “他娘的小诸葛,竟然出卖老子。”张鹏飞终于说了话,骂了他自认为的叛徒。 “小诸葛?”高强显得很惊讶,“小诸葛在哪?” 张鹏飞就是一楞:怎么回事?不是他? “他在哪?快说。”高强又催促来。 “没,不,我,我随便说的。”张鹏飞支吾来。 高强冷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撑个什么劲?说。” “我,我,我要是说了的话,能不能算戴罪立功?”张鹏飞寻找着希望。 “看情况。”高强回复的很含糊。 “好吧,卧龙先生,对不住了。”张鹏飞做过自我表白后,又说,“小诸葛就躲在雁云大街二百零……” 高强接了话:“雁云大街二百零六号整个大院都没人,只在后门门卫房发现了你换下去的衣服,商贸路三十九号院十五号楼三单元四零一也没人。”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警察是怎么找到这些地方的,小诸葛为什么又不在屋子里,难道他发现自己不在了? “行了,说点重要的,别这么打太极了,也没意思。”高强提醒着。 脑快速运转着,盘算着。过了一会儿,张鹏飞忽然道:“我没雇人打黑枪,我没想着害楚……” “你都说的什么?我怎么不明白?”高强显得很是疑惑。停了一下,又说,“咱们也别绕弯子了,说说你是如何偷税漏税的,又是如何强*妇女的,为什么要打断合作伙伴高老板的左腿?还有好多,你自己说吧。” 糊涂,张鹏飞真的糊涂了。满以为是说杀人害命,怎么现在又扯上这些事了?这些事固然需要承担很重的责任,可是比雇凶杀人的罪名来,那就真不算事了,关键要杀的可不是一般人呀。 尽管糊涂不已,但张鹏飞显然明白避重就轻,于是讲说来:“好吧,我都交待,老老实实的交待。打断那个姓高的狗腿,既有我的责任,也有他的责任。当时他……” 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听着耳机传来的张鹏飞交待,楚天齐转头看向周子凯,冲着对方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奈,还有浓浓的不甘。 …… 首都的一套宅子里,一名年男子正在接打手机。 手机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问你,你让我给我弟打电话,言说我爸身体不好,到底有何居心?” “这叫什么话?家里老头子身体不好,当然首先得告诉儿子了,人家毕竟是家里继承人,你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我这完全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反倒质问我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年男子语气带着不满,也不无讥诮之意。 对方“哼”了一声:“算了吧。你明知道我弟刚到地方上,又有上边领导在那,不可能立即赶回来,势必要让那小子来,你的目的就是把他调回来。” “他?谁呀?你是说那个家伙?调他回来有屁用,你以为我的绿帽子没戴够呀。”年男人咬牙道。 “这就太不实诚了,敢做不该当,算什么好汉?你就是想让他赶回首都来,结果他没回来,却把他的司机兼保镖派回来了,他才被别人追杀,甚至动刀动枪。”对方斥道。 年男人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但语气却满是无奈:“我怎么听着这么糊涂?他被人追杀,跟我有屁关系?还不是他坏事做尽,得罪的人太多了,想杀他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了吧。再一个,他根本就对你家老爷子不关心,否则要是赶到首都来,自然就躲开省城的追杀了。” 对方并不买帐:“快算了吧,你已经算出他暂时不会回来,才让人对他……” “等等,等等,据听说那些追杀他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我可是政府官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会干那样的事吗?”年男子矢口否认。 “不是你还有谁?当然了,就凭你那么滑,肯定不会留下把柄的,自会有替罪羊,但我相信这事绝对和你有关,否则你不会那么鼓动我给我弟打电话的。”手机里女人说的很肯定。 “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好心当做了驴肝肺。听说你家老爷子身体不好,我才随口说了句让他儿子回来,不曾想到你这,倒给我派上了一堆不是。早知如此,我何必犯贱,多那嘴干什么?”年男人摇头晃脑的叹着气,忽的语气一转,“不对呀,你可是一直对他不感冒的,今儿个怎么跟他又是一伙了?你俩该不会……姨妈和外甥女婿鬼混也太……” “放什么狗屁?”对方沉声打断,“主要是老爷子过问了,怀疑我打电话有问题,那话说的特重,从来就没有这么警告过我。要不是老爷子这么问的话,我还没想这么多呢,后来越想越觉得你有问题。” “你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才来找后帐。”停了一下,年男人疑惑道,“诶,我就奇怪了。他不就是你家的外甥女婿吗?外甥女都不是亲的,外甥女婿更谈不上亲了。怎么我听这意思,你爹简直把他当成了孙子,否则怎么会对亲女儿恶语相向?” “你,你别胡说。”对方否认着,然后又说,“做事得有个尺度,不能玩大了,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真没法跟你们徐家打交道,都是什么人呢。”年男人“哼”了一声,直接摁了挂断键。 握着手机,年男人疑惑来:“怎么回事呢?” “咚”的一声响过,屋门应声而开,一个老者走进屋子,气呼呼的说:“我问你,张天凯儿子意图枪杀楚天齐的事,到底是不是你指使?” 年男人一下子站了来:“爸,你怎么这么说,谁说的?” 老者双眼盯住对方,追问着:“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张天凯儿子可是跟你走的很近的,真应了那句话,臭味相投。” “跟,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看自己儿子?”年男人矢口否认,“诶,不对呀,不是说张鹏飞被抓是因为偷漏税、流氓成性,还打击合作伙伴、同行吗?” “你信吗?”反问过后,老者警告着,“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掺和了,我也救不了你,也根本不会救你,明家绝不做这样的事。” “没有,没有,绝对没掺和。”年男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有最好,否则你就等着坐大牢吧。”老者说过以后,盯了对方一会儿,气咻咻的出了屋子。 看着老者离去的身影,年男子眉头皱了来,眼珠不停的转着,心忐忑不已:怎么会这样呢?老头子为何有此一问? 第两千一百五十六章 屎盆子扣来 和周子凯一,监听了审讯张鹏飞的当天,楚天齐就返回了沃原市。在离开雁云市之前,楚天齐又在医院待了好长时间,专门向院方详细了解了魏龙的整个情况,并嘱咐留守的人密切关注魏龙伤情,若有异常及时告之。 回到沃原市以后,楚天齐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第三天就召集了打通定风山项目的专题会议,对于整个手续、程序再次梳理。通过这次梳理,没发现漏洞,但大家形成了统一意见:下来后再继续细细筛查,把任何可能出现的漏洞与不足补充完善,待到假期后直接上报。 这次专题会议形成了专门件,分别上报河西、晋北两省。在上报的第二天下午,两省政府便有了反馈:同意专题会的意见。 除了这个项目以外,楚天齐还有许多工作要忙。尤其接手财政时间不长,在这上面耗费的精力与时间就更长。所好米岳林配合的很好,既替楚天齐分担了事项,又能第一时间进行请示和汇报。尽管米岳林很识相,但楚天齐在财政工作上仍然不敢马虎,重要的环节与大笔支出全都做到了心有数,以免出现疏忽或漏洞。 忙忙碌碌间,四月份即将过完。 在回到沃原这几天,楚天齐仍然一直密切关注着魏龙那里的情况,每天都打电话询问。所好的是,这几天魏龙大都状态平稳,除了两次指标略有异常外,各项指标数据均都正常。只是令楚天齐忧心的是,到现在魏龙都没醒来,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明天就要放假了,楚天齐梳理着一些重要工作,尤其检索着其间有无漏洞。 李子藤敲门进来了。 照例讲说了当天的重要工作事项,李子藤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天齐抬头来,问:“怎么啦,有什么事?” “外,外头有传言。”李子藤说话略有结巴。 楚天齐一笑:“传言有什么?这些年来,我的传言就没断,什么样的脏话都听过。没事,说吧,实打实的说。” 李子藤“哦”了一声,略微迟疑之后,说道:“外面谣传,张鹏飞这次被抓,和您有关系,是您挟私报复,是您把他那些材料捅上去的。” “我当是什么呢,前两天就听说了。人们也不动动脑筋,我一天事情这么多,哪有闲心弄那事?也懒得弄呀。那些都是他自己作的孽,早晚都要露馅,现在才被抓其实已经让他多逍遥了时间。”楚天齐说的很淡然。 “不只是这些,关键是人们给出的理由不好听,说是因为你吃醋,是你和他老婆……”话到半截,李子藤停了下来。 他娘的。暗骂了一句,楚天齐又说:“原原本本的讲出来吧,怎么听的就怎么说。” “好吧。”应答一声,李子藤讲说来,“谣言说,您和张鹏飞老婆关系不一般,你俩是大学同学,一直同居了好几年,你在市一工作时,两人都盘算结婚了。后来是那个女的嫌你挣钱少,才跟了张鹏飞,可你俩一直藕断丝连。也正是因为这点,张鹏飞对你恨之入骨,你也才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他。但这些年来,你俩实际上达成了默契,那就是斗而不破,你也一直和他老婆暗通曲款。 谣言说,这次之所以张鹏飞被收拾,是源于前些天的一件事。说是您和他老婆私通时,被他抓住,他便拿此事要挟,让你对他关照。当时你为了脱身,就答应他了,可是你却没闲着,把早就搜集到的资料又加工了一下,然后才交上去。谣言讲,这还不算,你同时利用自己的关系,让首都给省里施压。就这样,原副省长的儿子,顷刻间就成了阶下囚。” 妈的,真他娘能放屁。虽说前几天已经听过谣言,但和这次的说法有很大不同,关键还扯上了所谓的“私通”,真是让人难堪,楚天齐愤怒不已。但他尽量压着火气,语气也尽量和缓:“还有吗?都说出来。” “还有,还有……”支吾了两声,李子藤继续讲说来,“谣言说,现在你把他弄进去,和他老婆交往就方便多了。谣言还说,去年你妻子怀有身孕,你便和张鹏飞老婆交往更紧密,她还曾经为了你堕胎。也正因此,张鹏飞才把他老婆由市里弄回省城。如果张鹏飞这次不是冒然撞上,他还会一直忍下去,以躲避你的打击报复。” 楚天齐没有表态,而是追问着:“还有吗?” “没,没有了。”李子藤一边回复,一边关注着对方神情。 “那好,你先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低头看着桌上的档。 “哦”了一声,李子藤瞅瞅楚市长,退出了办公室。 听到屋门关上,楚天齐猛的抬头来,长长嘘了两口闷气,心暗道:屎盆子又来了。 本来在审讯张鹏飞之前,周子凯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建议不要以雇凶杀人一事审讯张鹏飞,目的就是尽量降低此事对楚天齐的不良影响。考虑再三,楚天齐也觉得周厅长说的在理,一旦牵扯上“被枪杀”,还不知道冒出什么传言来,而且也可能会牵扯出好多人。一旦牵扯的人太复杂,不但不好收场,很可能还会影响对张鹏飞的查处。 自认为已经很低调了,却依然招来非议,而且谣言传的更为不堪,竟然扯上了孟玉玲。早知如此,真不该考虑那么多,反正影响不可避免,而且也同样影响极其不好。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老叔,怎么个情况?” 手机里传来徐卫华声音:“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的,她忽然亲近来,打了两次电话,都是问我工作忙不忙,累不累。还嘱咐我要劳逸结合,要少出去应酬,反正显得很关心。” “那您觉得是什么原因?”楚天齐追问着。 手机里静了一下,声音才传了过来:“我觉得吧,她可能在套我的话,想看看咱们对她什么态度。对了,这几天我听人说,他出去的也很少,几乎就是天天陪着老爷子,显着很是孝敬。” 略一沉吟,楚天齐道:“容我想想,看看还有什么说法。还是那句话,跟她说话要三思而言,别被她绕进去。另外就是老宅那,更要时刻防备,要外松内紧。当然了,那里有我们的人坚守,老爷子又不糊涂,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知道。”应答之后,对方又问,“稍稍放过张鹏飞一些,没造成什么影响吧?” “唉。”轻叹一声,楚天齐简单讲了外面的传言。 “有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千方百计诬赖人。”说到这里,徐卫华语气一转,“不过这也比直接以那事查处为好。如果是那么做的话,势必会牵出后面的人,到时怕是根本就没法收场了。要是做成夹生饭的话,更不好弄。现在谣言毕竟是谣言,可一旦那么做的话,上面肯定要以不同的方式过问,到时麻烦事就多了。” “明白。”答过之后,楚天齐请对方先挂断,然后才放下手机。 长长嘘了口,楚天齐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关于老叔讲说的徐卫军情形,楚天齐没有明说,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她是在装低调,也自认理亏。想必老叔也应该能猜出几分,只是不愿意往那边想而已,毕竟是亲姐弟。 挥去这件事,楚天齐心思又回到谣言上。虽说清者自清,但外面把自己传成那样,楚天齐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这事不用过多分析,指定是那个人没跑,可能这就是那人既定计划的一部分,对方在随时等着抹黑自己。那家伙不但与自己有私仇,就是自己的发展也让其不舒服,必欲除之而后快,桩桩事项已经印证了这点,对方也一定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去做。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回铃音响过两声,对方挂断了。 楚天齐没有再次拨打,而是放下手机等着。 时间不长,刚才那个号码回拨过来。 按下接听键,楚天齐直接问:“有什么异常动向没?” 对方道:“暂时没发现。他这些天一直在单位,不但没和可疑人员接触,就是去外面应酬也没有,估计应该主要是通过电话联系。老宅那里,她也是如此,几乎就是深居简出。” “泼脏水的事听说了吧?”楚天齐再次问。 …… 就在楚天齐与人通话的时候,外地有一个男人也在打电话:“好,很好,就是要让他顶风臭十里,要让人们知道他是一个流氓成性、道德败坏的伪君子,省得他一天招摇过市,不能什么好事都轮着他吧。” 对方声音传来:“这也仅能在民间臭一臭他的名头,对上面根本不作用,关键这事也经不推敲。” “管他呢,反正对他肯定有影响,慢慢积少成多,自然会引上面关注。”说到这里,男人压低了声音,“老常,那事运作的怎么样了?” “难办呀。”对方语气很沉重,“都不敢担这个责任。” “有什么难办?指定是胃口更大,那咱们就加大筹码,不信没人干。”男人显得很自信。 停了停,对方才道:“我试试吧。” “一定要成功,以防那个软骨头乱咬一顿。”男人给出指令,“无论多大代价,都要把这事办成。” 第两千一百五十七章 魏龙大难不死 新的月份开始,公务员们过了休假生活,楚天齐也不例外。但他并不是纯粹的休息,虽然回到了省城,但还在梳理着申报项目的手续和流程。这不是楚天齐过于谨慎,更不是杞人忧天,关键这事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而且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有人针对自己,也针对这个项目,随时在准备着使坏,可能坏水都准备好了。 无论是否有人针对自己,无论是否会在申报过程被绊,只要这事出现低级错误,自己都难脱干系。自己可是肩负着两省三市的托付,不谨慎不行,不认真不行啊。正是意识到了责任重要,楚天齐才不厌其烦的过着流程,想着细节。 当然了,既然回到家里,肯定和在单位不一样,时间上也受到一定限制。不说别的,光是“葫芦娃”就找的不行,楚天齐也不得不陪陪儿子,他本身就很想陪这个小家伙。 不但陪“葫芦娃”占用了时间,母亲尤春梅也占用了好多。尤春梅找儿子就是一件事,给孙子名,总不能一直只有小名吧。楚天齐有自己的苦衷,可又不能跟母亲明说,只能含糊的应付。看出儿子在糊弄自己,尤春梅岂肯罢休?便锲而不舍的跟着儿子“理论”。 除了以上这些事项,到医院探望魏龙,是楚天齐每天的一项重要内容。 从放假那天,魏龙已经躺了将近十天。之前的日子里,手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内,魏龙出现过三次大危险,再往后倒是没有。可到现在仍然没有醒来,这绝对不是好兆头。为了这个事,楚天齐也找医生多次咨询,但医生也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今天已经是假期的第五天,楚天齐早早就到了医院,来在相应楼层。 由于魏龙受的是枪伤,性质非常严重,再加之楚天齐等人的各种关系,一直有人在这里值守着。 看看时间,才八点多,估计值班大夫没到,楚天齐便又进了“ICU”病房旁边的房间。 来在房间后,一个念头涌上楚天齐脑海:细细的算来,到今天已经两周了,魏龙怎么会不醒呢? “噔噔噔”,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响。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拉开屋门看去。 楼道里,几名穿白大褂男女疾步前行着,全都进了旁边的“ICU”病房。 看到是这样的情形,楚天齐不由得心一紧,跟着到了“ICU”近前,站在门外张望。 透过小玻璃窗,自是看不到魏龙,只能看见个别医生的背影。里面的背影大都站在原地,像是围着病床在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印象当,那三次发生重大危险时,里面的医务人员往往会小范围穿梭,今天怎么没有那样? 想到这里,楚天齐心里“咯噔”了一下:老魏该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楚天齐使劲摇摇头,使劲挥去脑那个不好的想法。但心的烦躁仍在,烦躁的令他站立不宁,来回的踱着步子。 “噔噔噔”,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楚天齐转头看去,一名白大褂男子快步走向“ICU”病房,正是魏龙的主治医生陈副院长,便赶忙迎了上去。 陈副院长显然已经明白楚天齐意思,不等询问,便说道:“我也刚刚赶来,只听说监测数据有变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听闻对方如此讲说,楚天齐只得“哦”了一声,冲着对方点点头,退到一旁。 陈副院长推开屋门,适时走了进去。 本来想着趁开门之际看一下,但门缝里只有人们的背影,还有特意设置的遮挡物。 尽管看不到魏龙,但楚天齐没有再离开门口,而是一直透过玻璃,望着里面。 忽然,屋子里传出一阵人声,但由于屋子隔音效果很好,楚天齐也仅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却听不清说什么。他使劲的看着,听着,仍然什么也没听到。 正这时,屋门人影一闪,陈副院长奔着门口走来。 向后面微微一闪,楚天齐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陈副院长。 陈副院长脸上带着喜色,语气也很兴奋:“魏龙醒了。” 楚天齐心一阵激动,语句也不甚连贯:“醒了?好,好,谢谢陈院长。那他……” “别急,别急,现在只是醒来,具体情况还说不清,先告诉你一下。我们还要继续对病人观察、监测,你先去休息吧。”说到这里,陈副院长返回屋子,关上了屋门。 哈哈,老魏醒了。这样想着,楚天齐拿出手机来,略一迟疑后,他又把手机装回衣兜里,继续站在门外守候。 …… 下午四点钟,楚天齐在等待了八个小时后,被允许到重症监护室探望。这也是魏龙特意要求的,此时魏龙也醒了将近八个小时。 换上医院提供的白大褂、头套、脚套、手套,戴上口罩,楚天齐抑制着心激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楚市长,是你吗?”一声轻呼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胸口一阵热流,尽量轻声的应答着:“老魏,我是楚天齐。” 说话间,楚天齐绕过遮挡物,径直奔向床前。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呀。”床上的魏龙,挥动着颤抖的手臂,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楚天齐上前一步,握住魏龙的手臂,声音沙哑的说:“老魏,为了病人安全,医院有规定,我只能这么和你说话了。” “楚市长,真的没想到,我还能活过来,还能见到你。”魏龙说话时,眼圈泛出了红色。 看着更显清瘦的魏龙,想着对方冒死挡子弹的情形,楚天齐更为激动和感动。他轻轻的摇动着对方手臂,真诚的说:“老魏,还按原来的称呼,否则我受不,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快别那么说。以我的老迈之躯,能为你做点事,那是我的光荣。说真的,这十年以来,我就没像这么痛快过,只要你没事就好。对了,你受伤没有?”魏龙说着,目光在对方身上搜索着。 楚天齐没有讲说身穿防弹衣一折,而是说道:“老魏,多亏你舍命相救,否则怕是我已经挂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就好。”魏龙脸上再次出现喜色,比先前更加欣喜。 楚天齐目光也在对方身上扫着,关心的问:“老魏,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很好,身上无比的轻松。你没什么事,我就更轻松了。”魏龙喜色更甚。 “你能醒来,足以说明你福大命大,也应了那句话,好人自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不过这次你伤的都是要害处,若不是医院抢救及时、措施得当,怕就真不好说了。虽然你现在醒来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一切都要注意,要听医生的话,好好休养,积极配合治疗。”楚天齐认真的叮嘱着。 魏龙“扑哧”笑出声来:“你都说了,我福大命大,也已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后面更不会有什么事了,你尽管放心。” “我相信你肯定会很快好来,也相信医院和医生,但千万不可大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允许你再有任何闪失。”楚天齐神色很是认真。 “不要再提‘救命’什么的。严格来说,是你救过我的命才对。当初我那么对你,那个混帐东西更是对你不断报复,而你在关键时刻没有计较,放了我魏龙一马,那就是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在省城……”停了一下,魏龙忽的询问,“快五月份了吧?” “老魏呀老魏,何止快五月了。你已经昏迷了两周,今天早已是五月五号了,我等你醒来等了好久。”楚天齐说话时,颇多感慨。 “五月五号,五月五号,缘分哪!”魏龙喃喃着,眼泛出了泪花,回忆来,“八年前的时候,也是五月五号,当时我在省城监狱服刑,根本没有生活的信心,可你却在那天专门来看我。正是你的出现,我才恢复了生活的勇气,积极改造,得以减刑出狱。从那两次来看,是你两次救了我的性命,否则那天也不可能在街上遇到你。” 楚天齐摇摇头,换了话题:“老魏,我已经想好了。现在你安心在这里静养,等你伤势完全好了以后,就不要再去刻什么章了,我来给你找点活干。” 魏龙晃了晃手:“天齐,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还是愿意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给我找的活肯定要好于刻章,但我却不习惯,也不愿给你添麻烦。” “怎么叫添麻烦呢?”楚天齐打断对方,“你听我的,我给你安排个活,也方便咱俩见面,我也能对你关照一些。你现在一个人生活,我也实在不放心。” 魏龙并不应承:“不,不,你就听我的吧。我家里那两个都有政府管,都不是第一次进去了,自是不用我来操心,我也懒得管他们。刻章呢也算我一门手艺,每天还能和那么多人打交道,我反而待着不闷。” 楚天齐仍旧做着对方工作:“老魏,你看你现在已经六十多,马上就奔七的人了,我……” 魏龙很固执:“我意已决,就这么办。我魏龙大难不死,已经知足了,很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到时如果需要办正规手续,倒是要麻烦你帮我弄一个,我现在两眼一摸黑,哪个衙门口也找不到呀。” “唉……”轻叹一声,楚天齐转移了话题,“现在先不谈这个。” 第两千一百五十八章 狭路相逢 魏龙自从苏醒后,直到小长假结束,都没有再发生危险,一些指标数据也趋于正常。而且从五月七日开始,已经能够正常进食,只不过是以稀食为主。 在苏醒二十四小时后,魏龙便搬出“ICU”病房,住进了高级套间,还有专门的护工侍候,这些都是楚天齐安排的。宁俊琦更是亲自挑选护工,之后还专门又去医院看望魏龙,给魏龙带去亲自做的水饺和煲的汤,直把魏龙感动的热泪盈眶。 除了护工以外,楚天齐仍给魏龙配备了一名安保人员,以便应对可能出现的险情,只不过这个人警戒的位置比较隐秘而已。 五月八日一早,楚天齐返回了沃原市。 在对相关工作进行必要的安排后,五月十日,楚天齐一行十多人,到了发改委。之所以去这么多人,一是为了有事及时商量,有疏漏及时补救,最码要正常递上去;二是因为涉及了两省三市,人员自然就多。 由于是早走的,众人到发改委的时候刚刚九点,单位也才上班。 毕竟以前在发改委工作过,又正好是那名最熟识的警卫值班,门口的登记程序很简单。但由于人员过多,经过协商,楚天齐和两省的交通厅长、发改委主任得以进入院子。 一行五人穿过院落,进了办公大楼,在一楼例行登记。 相比楚天齐,两名省发改委主任和这里更熟,登记程序也没费事。 五人乘电梯直接到了楼上,来在项目司区域。 到了一间屋子前,楚天齐抬手敲门。 “笃笃”, 一个女声传出屋子:“进来。” 楚天齐推开屋门,几人一同走进屋子。 明若月微微一楞,立即站身来,打着招呼:“各位领导请进!” 楚天齐等人也赶忙和对方打招呼。 示意众人坐下,明若月给五人都弄了水,才又重新回到座位上。笑着说:“各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看了看诸位同行者,楚天齐说了话:“明司长,我们这次来呢,是申报打通定风山项目,还请明司长多多指导。” “楚市长客气了,各位都是业界老领导,尤其赵主任、常主任更是发改系统老前辈,我只是为大家传递一下资料而已。”说到这里,明若月又询问着,“手续带来了吗?” 拿过放在旁边的件包,楚天齐取出一份薄册子,递了过去:“明司长,这是整个申报手续清单,还有前期两省的申报报复记录。” 接过清单,明若月浏览了一遍,然后说:“从清单来看,手续很齐备,不过还要看具体对应手续。这么的,先把手续递到项目一处,让他们具体看一下是否齐全、完善。” “好的,谢谢明司长。”楚天齐等人都表示感谢。 拿电话,拨出几个数字,对着电话说了句“过来一下”,明若月便又放下了听筒。 很快,一个年男子敲门进屋,向明若月请示。 明若月让年男子把手续收下,认真初审一遍。 就这样,再次表示感谢后,楚天齐等人随着项目一处王处长,身离去。 “楚市长,请留步。”明若月叫住了楚天齐。 “好的。”应答后,冲着那四人点点头,楚天齐又返回了屋子。 明若月没有再立即说话,而是盯着楚天齐,上下打量着。 不明白什么意思,楚天齐便讪讪一笑,坐到了沙发上,观察着对方。他发现,和上次相比,明若月又瘦了。去年十月份来的时候,在发改委院里,楚天齐曾经见过明若月,那时候她的脸颊就很显瘦。可今天不是单纯的清瘦,而是一种憔悴。 她怎么会憔悴呢?虽说她是主持项目司工作的副司长,可下面又有一、二处,不至于那么累吧,那又会是什么呢? “楚市长,这么看着女孩儿,不太礼貌吧?”明若月展颜一笑,说了话。 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楚天齐回应着:“不好意思。请问明司长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这可不敢当,现在楚市长可是大人物呀。你看刚才那四位厅级干部,简直就是你的小跟班,这可不简单。听说两省副省长见了你,也是点头哈腰、唯命是从,你这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明若月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笑意。 听出对方调侃之意,楚天齐赶忙给出解释:“哪是那样?别的领导都各自有重要工作去做,我只是给大家跑跑腿而已。” “哎哟,跑腿?这也太低调了。有这么跑腿的吗?”明若月语气很是夸张更不无揶揄,“照这么跑下去,怕是用不少多长时间,就不仅是两省总协调,很可能会成为五省、十省或是更多省的总联系人。我记得古代总督也不过统管两、三省的部分事务,你这可比总督都牛了。” 跟女人斗嘴本就是弱项,楚天齐便淡淡的回了句:“明司长说笑了。” “咯咯咯……”笑过之后,明若月神情恢复严肃,又换了话题,“听说张鹏飞被抓了,你说是什么原因?” 楚天齐神色严肃的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偷漏税、欺负女人、打压同行,他被抓并不奇怪。” “我怎么听说的是另外版本?而且还听说雁云市发生了枪战。”明若月再提新问题。 “是吗?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也不可能有别的说法。”楚天齐给出了回复。 “真的吗?就这些?”明若月显然不认可这种说法。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看了眼楚天齐,明若月对着门口说:“进来。” “月月,我这……”一个男人推门进屋,话到半截,停了下来,目光落到楚天齐脸上。 楚天齐自然也看清了对方,心生两个词语:狭路相逢、仇人相见。 一时间,两个男人目光对视来。 “你来干什么?”明若月打破沉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明若月的哥哥明若阳。 听到询问,明若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目光投到妹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干什么?没事就回去。”明若月脸上神色很冷。 “月月,给你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说有事。就是这事?这事也不能影响工作吗?”明若阳答非所问,语句满是讥讽。 明若月脸上带了怒气:“明若阳,胡说什么?什么叫影响工作?我这本来就是工作,赵主任他们刚出去,正在一处递手续呢。” 听出明家兄弟语句的火药味,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听着,更没必要掺和。于是楚天齐站身来,说了句“明司长,我先去一处”,便迈动了脚步。 “呵呵,想溜?不做亏心事,不怕……亏心事做多了吧。”明若阳道。 懒得理对方,这种情况下更没必要,于是楚天齐装作没听明白,伸手去拉屋门。 明若阳又说了话:“这家伙,专门盯上我们明家了,祸害了一个女人不算,又来祸害明家女孩了,你这人品也太差劲了。” “明若阳,闭嘴。”明若月厉声喝斥。 现在明若阳如此说话,楚天齐不能再装糊涂了。他关上已经拉开缝隙的屋门,走回几步,怒声道:“明若阳,嘴是说话和吃饭用,不是用来喷……那什么的。”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不是最爱给别人头上戴绿吗?欺负了别人家女人不算,还用卑鄙手段把人家投入大牢,弄的人家破财也破,这也他娘的太阴险了,是人办的事吗?老天爷也不睁眼,咋就不响个霹雷呢。”明若阳咬牙骂着。 “是呀,霹雷是该响了,把那些魑魅魍魉、大鬼小判都收拾一下,省得成天到处害人。”楚天齐反唇相讥。 明若阳冷哼着:“对对对,尤其是那种专门勾引别人家女人的家伙,更该遭雷劈,要是把他那惹祸的根避断,让他从此成了太监,那就更好了。” “闭嘴,想吵出去吵。都离开我屋,有能耐砸出人脑子、狗脑子来。”明若月怒目圆睁,手指门口方向。 楚天齐没再应声,而是直接向着门口走去。 “你也出去。”明若月驱赶着明若阳。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是来办公事的,又不是纠缠女人。”明若阳说着,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此时,楚天齐已经拉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回头瞅了眼关上的屋门,明若阳显着语重心长的说:“月月,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要注意影响。毕竟你已经为人妇,要注意婆家的脸面,更不能丢了明家的脸。” “明若阳,你放屁。”明若月说着,抄一沓纸,飞了过去。 明若阳赶忙一偏脑袋,嘴上却没停着:“别介呀,咱们可是一奶同胞,难道我还没那个畜牲亲?” “滚,你给我滚。”明若月再次拿纸张,甩向对方。 明若阳一低头,说道:“凭什么?我是来办公事的。” 在走廊里走出几步后,楚天齐回头看着刚才那扇屋门,长长的嘘了口闷气,眼露出冷厉之色。 稳了稳情绪,辨识了一下方向,楚天齐走向挂着“项目一处”门牌的屋子。 第两千一百五十九章 张鹏飞跑了 两天后,楚天齐一行又到了发改委,这次是专门来询问手续是否齐备。 到项目司项目一处询问的结果很好:手续齐全,不缺东西。 道谢之后,楚天齐等五人又到了明若月办公室。 一进到屋子,五人便都向明若月表示感谢。 明若月则面带笑容的说:“要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你们的手续那么正规、完备,省却了我们好多工作量。如果所有手续都这样的话,那我们工作来就要轻松一些了。依手续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最终结果如何,却取决于好多因素。不说别的,光是竞争立项的项目就有很多,你们要做好应对竞争的准备。 当然了,我们只是传话跑腿的,整个审核我们参与不了,结果如何不敢妄测。各位领导工作都很忙,就请回省里等消息,一旦开始进行下步程序,需要你们再来的时候,项目司会专门进行通知的。” 听到明若月如此说,五人相视一笑,再次表示感谢后,便身告辞。 在把五人送到门口时,明若月忽然想什么事似的,说:“对了,楚市长请留步。” 冲着那四人笑了笑,楚天齐转身又回了屋子。 出了屋子后,薛良等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去,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屋门,全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但每人究竟笑的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估摸着对方又要提那天的问题,楚天齐干脆没有发问,而是坐到沙发上,等着对方讲说。 明若月说了话:“楚市长,现在请你留下来,是希望你不要和明若阳一般见识。他生在首都,长在首都,一直都被惯着,生就一副公子哥的德性,修养本来就不够。” 对方所提话题在意料之,于是楚天齐道:“明司长,我以前在发改委工作过,你给予了我很大帮助,我一直铭记在心。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人不爱惹事,也一直与人为善,能和老曹、老裴和的来,也说明了这点。在上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一直以来,都是明若阳找我的麻烦,我从来没有主动袭扰过他。 我想,近期的一些事情你肯定有所了解,应该也能猜出一些原委来,是他一直不放过我,总是要给我添堵。这几年以来,光是有据可查的事,他就做了多多带少,肯定还有我不清楚的。其几件事,那可不仅是添堵,那是要我的命,要我们好多人的命呀。前天在你这里,更是他寻衅挑事,故意找别扭的。” “哎……”明若月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沉重,“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也不想弄懂。当然了,明若阳就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绝大多数的事都怪他。我无意辨别是非曲直,也不想为你们分清个黑白,只是想提醒你,在考虑自身和家人的时候,也适当想想另一个人。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受了许多的罪,好不容易醒来了,却要为好多事情伤心,我看着实在难受呀,替她难受。” 楚天齐心一惊,急忙追问着:“她一直醒着吗?她恢复意识了吗?” “是否恢复意识我不清楚,她也一直表现的很是无知,可我不止一次看到她流泪,我想她是不愿恢复意识。”说到这里,明若月语气更为低沉,“明若阳一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尤其是关于你的事,便回去拿她撒气,她则每次都偷偷流泪。” “怎么?他还打她?”楚天齐再次追问。 明若月缓缓的说:“现在倒是没有,但却什么难听骂什么,你想她会怎么想?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这个善良的女人能早日醒来,现在我反而盼她一直糊涂下去了。” 楚天齐没有立即接话,明若月也没再继续说,屋子里静了下来。 过了有一会儿,楚天齐才开了口:“明司长,如果他不再故意与我为敌,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可他要是还对我和亲人朋友下手,尤其是这种要命的狠手,我也只能正当反击,总不能把命交给他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希望那个混蛋能够悬崖勒马吧。”明若月的语气透着无奈,也有着深深的期许。 “笃笃”, 敲门声响过,屋门已经推开,声音同时响:“月月,你……” 话到半截,收住话头,来人已经进了屋子。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混蛋明若阳。 “你怎么又来了?”明若月神情和语气都满是嫌弃。 明若阳“哼”道:“月月,你怎么回事?没见过男人呀?还是你有怪癖,专门喜欢渣子?” “胡说,闭嘴。”明若阳拿书本,但并没甩出去,而是恨恨的摔到了桌上。 有了明若月刚才的提醒,楚天齐并没有与明若阳争锋相对,而是对着明若月说了声“明司长,我走了”,便拉开了屋门。 “哼哼哼”,一声冷笑传来。 一边走出屋子,楚天齐一边回过头去。他看到,明若阳的脸上露出怪异神情,既有讥讽,也有自得,还有诡秘,更有着深深的恨意。 王八蛋。楚天齐暗骂一声,关上屋门,快步离去。 …… 在发改委院外,楚天齐与众人告辞,踏上了返回沃原市的行程。 仰靠在座椅上,楚天齐闭双眼,脑又出现了明若阳那诡秘的笑容。不禁心生疑问:为什么呢? 自前天见到明若阳后,楚天齐就知道对方到发改委干什么了。其实早已经听说,但一直没有确定,现在看来消息果然属实。但对方刚刚的笑容,似乎与此事无关,最码不像是有直接关联,那又是什么呢? 脑*出现了各种可能,可又都觉得不太像,楚天齐一时也弄不清楚。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打断了思绪。 取出手机,睁眼看去。看清来电显示后,楚天齐按下接听键:“高强,什么事?” “张鹏飞跑了。”手机里高强声音很焦急。 “跑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跑呢?”楚天齐也很吃惊。 对方讲说来:“本来这个案子一直由我经办,厅里也由周厅长负责。可是在节后上班那天,我俩都临时接到新任务,就按要求把案子移交出去。今天我的任务完成,正在返回省城的路上,周厅长还得一两天回省里。刚刚我接到手下汇报,说是张鹏飞跑了。” 楚天齐很是疑惑:“按说你们只是临时出差,自行把案子交给队里其他人跟着就行,为什么还需要专门移交呢?刘厅长怎么会这么安排?” “刘厅长这段时间不在,一直出差。他先是在部里开会,后来又随部领导到国外出访、交流,现在是常务副厅长临时主持工作。”对方给出回复,“以前的时候,每每经办人出差,大多只和队里做交待即可,当然也有移交的时候。这次之所以让我移交,厅领导的说法是,张鹏飞涉案较大、犯罪行为较多,适宜连续、及时破案。” “哦”了一声,楚天齐又问:“你把案子交给了什么人,厅里又改由哪位领导负责?” 对方道:“我把案子交给了经侦队,厅里由魏副厅长负责。” “魏公亚?”楚天齐追问。 “是他。”停了一下,手机里又补充道,“经侦队具体负责的经办人是乔阳,乔阳也于今早失踪了。” 再次“哦”了一声,楚天齐缓缓点头:“魏公亚、乔阳,是他们俩呀。” 对方声音再次传过来:“刚刚周厅长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向刘厅长汇报。刘厅长指示,仍由周厅长负责追逃,还由我来具体经办,一定要逮住张鹏飞,也要找到乔阳的下落,找出乔阳失踪原因来。” “我知道了。”楚天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结束了通话。 张鹏飞怎么能跑呢?又怎么会跑呢?按说有那么多人守着,他跑不了呀;按说一直没有追查他雇凶杀人一事,他也已交待了其它那些事项,也不应该跑呀。楚天齐握着手机,疑惑来。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缓缓的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是有人怕他说出不该说的呀。这就对了。否则以张鹏飞现在的处境,怕是也没人为他犯忌,没人愿意冒着丢官风险为他提供便利吧?尤其乔阳也跟着失踪了,这里能没有联系?魏公亚怕也不是那么清白吧? 会是谁呢?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楚天齐脑就闪出一张脸来,一张带着诡秘笑容的脸。没错,一定是那个家伙,那家伙是向自己示威呢。 王八蛋,你这还没完没了了,非要与我对抗到底不成?楚天齐暗自咬牙骂着,眼闪过一丝厉色。 忽然,楚天齐脑海又浮现出一个人来,一个脸颊挂泪、躺在床上的女人。这绝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可怜的女人,关键是,女人的苦痛也与自己有很大关系。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阵刺痛,眉头也不由得皱了来,越皱越紧。 我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现在就针对那家伙出手呀?楚天齐犯了难。 第两千一百六十章 案情扑簌迷离 回到沃原市的第二天,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柯猛来了。 自从那次见识过“猛车”后,柯猛大彻大悟,不再继续与楚天齐为敌,反而对楚天齐非常尊敬,真正的奉为领导。 今天柯猛依旧不例外,进门便说:“楚市长,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楚天齐站身来,抬手示意:“柯市长,请坐。” 说了声“好”,待对方落座,柯猛才坐到椅子上,然后道:“楚市长,张鹏飞逃跑、乔阳失踪的协查函已经下来,您知道这事了吧?” 楚天齐答非所问:“你怎么看?” 柯猛直接道:“不用说,张鹏飞能在重重警力下逃跑,一定有人相助,应该并非一人,否则他绝不可能逃脱。做为直接看管人,乔阳绝对难逃干系,他现在跟着同时失踪,就是印证。因此这既可以看作两案,更能归为一案,如果取得一案突破,另一案侦破也必将取得进展。 对于张鹏飞这个人,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知道他在沃原市发展过产业,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近半年以来,这些项目已经基本全部撤出,所剩寥寥无几,而且也全都与他分离开来。因此,他躲到沃原市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也不会与这里联系。不过我们依然会调查那几个项目,以期找到与他藏身有关的线索。 以前乔阳一直在沃原市发展,也一直在沃原市警务系统工作,这里好多人员都是他的同事或下属,需要我们特别关注。不过鉴于这一点,他应该会极力避开沃原,现在不应该会和这边的人联系,只能是从以前的点滴寻找线索。但他的家人要成为关注重点,这也是他无法割舍的。” 对方对于张鹏飞的分析,楚天齐比较认可,但对乔阳的分析,楚天齐有不同看法,于是讲说来:“乔阳是警务科班生,又一直在警务一线工作,专业技能与知识、经验都很丰富,因此他反侦察能力很强。几年前在省委党校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这点,也小小的过了几招,确实有点道行。对于自己的专业,乔阳很是自负,这已经不是一次表现出来过。 按常规来讲,以现在这种情形,他应该避开这里才对,但正是缘于自负,他可能会实践一把‘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而且他在沃原市工作、生活了几十年,对于许多地方,尤其是躲避之所,应该会更熟悉,因此也要仔细排查。不过在排查的时候,更要注意方式,不要给人‘无辜株连’的感觉。” “您说的有道理,我们在安排工作时,会重点部署。”说到这里,柯猛叹了口气,“哎,当初看乔阳是个好苗子,局里对他也不吝提拔和培养,不曾想竟是一个见利忘义、丧失原则和信仰的人,在这点上,我是失职的。” 严格来说,柯猛在使用乔阳上的确有失察之责,但现在却不宜那么去讲,于是楚天齐道:“谁也有走眼的时候,及时纠正调整即好。” “谢谢楚市长理解,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协助省厅捉拿二人。我是这么考虑的,打算由雷副局长亲自挂帅,由他领导、指挥全市协查。”柯猛讲出了基本安排。 “柯市长是老警务,又做市政府领导多年,考虑问题要全面的多,你的安排一定更科学、更合理。”楚天齐给予了对方肯定。 “既然楚市长也觉得可行,那我马上回去安排。”打过招呼,柯猛离开了屋子。 看着柯猛离去的背影,楚天齐很是安慰,也很高兴,庆幸对柯猛的收服。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高强,怎么说?” “回来以后,我带人重新排查了整个现场,线索非常有限,没有实质性内容。无论是关押场所,还是逃脱路线,竟然全都没有监控录像,时间正好是案发时间段。初步分析,应该是监控线路临时脱开,但究竟何人所为,又是怎么做到,还不得而知。尤其做手脚时为何没有录像监控,更是十分蹊跷。”高强简单讲说了情况。 这个情况在楚天齐意料之,他早已意识到,这是一蓄谋已久、考虑周全的协同作案。于是没再追问,而是问了另外的问题:“看押场所没有有利发现,其它的线索呢?” 手机里马上回复:“当时一同看守的,共是三个人,其乔阳是负责人,那二人是具体执行者,一个看监控,一个在现场。就在案发前,那二人先后拉肚子,多次去厕所。就是在这期间,张鹏飞和乔阳都不见了。据那二人讲,当时不到凌晨四点,两人都拉得有些虚脱,便在离开厕所后,直接回了宿舍。而且两人还不在同一房间休息,都以为对方会回去坚守,还都睡着了。等到早上八点换班时,新到人员才发现张鹏飞和看管人员都不在了,此时那二人也正好先后到来。目前正对那二人进行仔细调查,另有一些人员也在被调查之列。 调阅关押场所附近监控,目前有三辆无牌照车辆可疑。三辆汽车还分别驶向三个方向,全都进入了监控盲区,疑似直接进了山区。目前我们正组织警力,对这三辆汽车进行跟踪排查。于此同时,收费站、检查站也安排了警力,并且在重要路口、主要街道张贴了协查通告,通告上有照片和具体说明。 根据情况,我们计划对张鹏飞和乔阳的亲人调查,但由于张鹏飞身份有些特殊,暂时没有提这个想法,估计批复也得一定时间。不过对于张鹏飞、乔阳平时经常出入的场所,已经进行了布控,希望能有所收获。以前的时候,每在关键时刻,老师都能施出奇招,今天就再给我一个吧。” 楚天齐笑了:“这是你们警察的事,你们又整天接触这案子,我只是一个政府公务员,哪有那么多所谓的奇招。我可以给条建议,那就是对一些可疑现象的关注与分析。不用说,能从那里边逃出来,根本不是张鹏飞自己能办成,也不是乔阳帮忙就行,而且也肯定不是临时意。 所以,要倒推这些天的事情,尤其是从把案子交给经侦队以后。在这案子,经侦队的漏洞在哪,队长、副队长有什么失职的地方,案发前几天有何异常?这都是必须重点关注的。当然,这样的调查范围与幅度,你的权利未必能够辐射,还需要周厅长支持,甚至需要刘厅长亲自放话、撑腰。” “我也是这么考虑,只是刘厅长现在国外,周厅长也得明天才回来,可这时间耽搁不呀,这也正是我着急的地方。”高强讲出了忧虑所在。 楚天齐说:“即使再着急,也不要越权,尤其这个时候更不要授人以柄,你们现在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去做。你一定要等到周厅回去,向周厅汇报,由他和刘厅长沟通。” “好吧。”应答一声,又请教有无指示后,手机里没了响动。 放下手机,楚天齐脑又出现了一直以来的几个疑问: 刚换人不久,周子凯、高强刚移交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巧不巧? 事情发生在刘厅长出国,周子凯和高阳又双双出差期间,巧不巧? 此案发生在由魏公亚分管,乔阳直接负责期间,巧不巧? 由周子凯、高强换成魏公亚、乔阳,常务副厅长会是无意安排吗? 乔阳近来一直追随魏公亚,魏公亚又与张鹏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而且魏公亚也和那个家伙有交往,魏公亚在其充当了什么角色?仅是失职吗? …… 一整天当,楚天齐不时考虑疑问,但直到晚上回了别墅,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反而更显得扑簌迷离。 看看时间已将近晚上十点,楚天齐便准备洗漱一下,就去睡觉。 正这时,手机“叮呤呤”响了来。 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楚天齐微微一楞,脑搜寻着这个号码。 很陌生,确实一次也没来过电话。 一通铃声响过后,二通铃声再,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不再迟疑,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天齐,说话方便吗?是我,这是一个从未用过的新号。”手机里是一个女声。 听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才说:“说吧,什么事。” “我刚去我家老房子,发现有人进去过,房门和窗户又没损坏,肯定是他去过了,那房子只有我俩有钥匙。他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又……”停了一下,对方又说,“就是在这间老房子里,我发现了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你的名子,还有‘女人’、‘孩子’这样的字样。我担心他对你不利,也对你周边的人不利呀。” 是呀。刚才只顾想着为什么,自己应该加强防备才是重点呀。想到这里,楚天齐道:“谢谢你的提醒!你还好吗?” 对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挂断电话,粗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第两千一百六十一章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 不经意间,日子已经到了五月下旬,许多事情都有了一定的变化。 在这一周多时间里,魏龙恢复的很快,伤势大为减轻,饮食完全正常,只是医生要求规避油腻和辛辣食物。现在魏龙已经能够床坐卧,还能下地活动,只是活动时间受限制,护工也忠诚的尽着看护和代为管理义务。据宁俊琦打电话说,她在去医院时,就曾扶着魏龙在楼道里走动,看着魏龙吃了好多才离去。 魏龙能够如此恢复,楚天齐很高兴,心的担忧也减去好多,但他仍电话嘱咐对方,一定要听医生的话,要安心静养。对方情形大为好转,楚天齐少了牵挂,也能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去了。 项目申报的事,还没进行到下一步程序,但明若月又打来电话,说是经过复审,打通定风山项目的手续确实没有短缺。这是一个大项目,而且发改委有很多程序要走,肯定需要有相当长时间来做,楚天齐尽管希望越快越好,却也知道着急不得,便又耐心的等着。 关于张鹏飞逃跑、乔阳失踪一案,省厅经过调查,已经确认,那两个拉肚子警察确实没有做案嫌疑。但却从二人粪便提取物发现了巴豆成分,这进一步印证了某些人的预谋,乔阳嫌疑最大,但也仅是推测,还没有直接证据。 另外,那三辆汽车的踪影已经找到,其两辆车为人车俱获。经过询问,那二人都是受雇于人,是有人出钱,让他二人把车开到指定地点。但出钱者个人信息不清楚,那二人只知道对方是个矮胖子,出的工资高。不过,毫无疑问,这两辆车分明是干扰警方注意力,出钱者绝对和张、乔案有关。警方正在捉拿这个矮胖子,目前还没有所得。 另一辆车也已找到,是在定风山附近,不过已经摔到山里沟底处。车上没有一个人,附近也无人员坠车迹象,同样没有发现其它线索。 在对张鹏飞和乔阳外围关系调查时,倒是搜集到一些可疑线索,但也仅是可疑,无法证明与此案有直接关系,更没有挖掘出深层的东西。 种种迹象表明,此次逃脱绝对是精心谋划的事件,是对相关环节都进行过精密推演的,这才能环环相扣、丝丝合缝。 楚天齐明白,周子凯、高强、雷鹏等人比自己还急,肯定在千方百计想着破案,可他却也不由得跟着操心。他也相信,不管是多么严丝合缝的计划,指定有其薄弱环节,何况还是非正义的事项。只要打破这一环,很可能整个事项迎刃而解。 可这薄弱一环究竟在哪呢?楚天齐又费了脑筋。 “叮呤呤”,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拿听筒,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喂”了一声。 电话里静了一下,然后才传出压低的女声:“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就我自己。”楚天齐给出回复。 听筒里的声音高了一些,也急切了好多:“天齐,刚听我叔叔讲,说是你被人暗算、袭击了,究竟有事没有?” 楚天齐一笑:“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当时先是有人持刀袭击,刀上还沾着巨毒,不过我早有发觉,还穿着防弹背心,匕首并没伤到我。后来又遇到有人打黑枪,以前一个老同事帮我挡了子弹,他受了重伤,我毫发无损。不过他已经脱离危险,在医院恢复的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这一个多月都在首都封闭培训,外面的事都不知道,何况这事也瞒的很严。今天到省城下车的时候,叔叔接的我,才提到了这事。当时他说的很含糊,我也没好细问,不过可把我吓坏了。现在我一个了,就赶紧给你打了电话。你真没事吧?” “真的没事,否则我能在这办公吗?”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倒是我要提醒你,要注意张鹏飞的报复。据可靠消息讲,张鹏飞曾表示,要狠狠报复我,尤其是我的家人、孩子,还有女……朋友。” 电话了静了一下,忽然传来细若蚊蝇的声音:“我是你女朋友吗?” 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不禁苦笑。本来担心引不必要麻烦,才把“女人”二字改成了“朋友”,不想却让对方产生了新的歧义。于是他赶紧打着马虎眼:“张鹏飞的确那么表示过,也有很明确的趋向,他也知道咱们关系一直很好,只怕他要对你不利,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明白。”对方声音依然很低,“不过你更要提醒她们,她们可大都是柔弱女子,不像我还有一定战力。” 虽然对方是好心,说的也的确真诚,但被这样提及,楚天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转移了话题:“你好吗?” “我?我很好呀。”听筒里的声音高了来,显得很是开心,“工作上顺顺利利,职务虽然没法跟你比,可也多少有进步。我儿子已经上小学了,学习特别好,几次考试全都是门门百分。” 楚天齐连忙称“好”:“好,很好,看那小家伙从小就聪明,果然很优秀。长大了指定也能当县长、局长,还可能当更大的官。” “县长、局长太小了,怎么也得当个常务副市长吧,他……”说到这里,对方忽然“咯咯咯”笑了来,然后便是致歉,“对不,对不,我说走嘴了,我的意思是好好向你学习。” 当然知道对方说漏嘴了,不过楚天齐却感到了一丝暖意,还有一种复杂的情愫,只只得讪讪的“嘿嘿”笑了两声。 对方又笑了来。 过了一会儿,周仝收住笑声,声音也郑重了好多:“天齐,固然大家都要小心,但你还是更要注意。毕竟张鹏飞跟你仇怨最大,他可视作与你有夺妻之恨,也已经不止一次向你出手。我听别人说,就因为对你的憎恨,他可没少打孟玉玲,有一次都把头发撕掉好多。能够打自己女人的男人,往往内心都很阴暗,手段犹为残忍。 再一个就是乔阳,他对你的仇恨同样很大,把你视作他升迁的绊脚石。据说他在两次喝醉酒后,都吐露了对你的不满,说你不讲情面,对熟人、同学毫不留情。后来他更是成为了魏公亚的一条狗,魏公亚也才一直护着他,把他弄到了省厅经侦队。这次他更是亡命天涯,自然就是标准的亡命之徒,对他更要慎之又慎呀。” “明白,你也千万多加注意,包括乔阳、张鹏飞都要防备。”楚天齐认真的嘱咐着。 “知道。我……有人敲门,应该是婶婶来了。”听筒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楞了一会儿,楚天齐又想到了周仝的提醒,确实应该注意,不但自己注意,更要让那些朋友注意,尤其是女性朋友。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手机,在上面输入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不多时,一条短信回复过来:市长,我已经做了安排,都有警方予以关注,您看一下,全不全,她们分别是…… 看着那一个个女人名字,楚天齐不禁有些脸红。随即他又暗自自嘲:脸红什么?自己又与她们没有不正当关系,只不过是某些人硬要那么认为罢了。 点过一个个名字,楚天齐回了一个字:全。 刚刚抬手指,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对方声音立即传来:“楚市长,我是董梓萱,现在忙吗?” “不忙,就我一人在办公室,说吧。”楚天齐给出回复。 手机里响董梓萱道歉声:“市长,对不,没想到乔阳竟是这样的人。” 楚天齐忙道:“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称呼的这么生分。” “当初在党校的时候,由于我爸还当着官,他对我非常殷勤,我也正好利用他和你作对。后来你原谅了我,我还专门跟他讲过,以后不要和你为敌。他当时答应的倒是挺好,可是弄来弄去,他还是走到了你的对立面,和那个公鸭嗓搅在了一,这次更是放走了张鹏飞。乔阳和张鹏飞没一个好东西,尤其这个乔阳更阴险,关键他还和咱们是同学关系,也知道你的一些事情,更要谨防他利用‘同学’作章。”对方给出回复。 “是呀,竟然有这样的同学,真是让人……”话到半截,楚天齐忽道,“梓萱,谢谢你,真是一句话提醒梦人呀。” 对方很诧异:“你这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让你防着他,小心他利用同学关系对你不利吗?” “这已经够了,先不说了,改时间再聊。”匆匆与对方别过,楚天齐挂断电话,然后拨打了另一个的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市长,你好!” 楚天齐可没寒暄客气,而是直接道:“雷鹏,在市里吗?现在来我这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去。”对方满口应承着。 第两千一百六十二章 老子让你害苦了 时间已经是五月底,气温也越来越高,姜云生的心情就如这天气一样,一天比一天热,烦躁不安的热。正因为心里烦躁,他这段日子天天失眠,工作也经常出错,神情也不时恍惚。 妻子抢过烟卷,半埋怨半安慰着:“老姜,少抽点烟,这是怎么啦?至于吗?不就是个排名?甭管排前排后,能够升成副校长,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多和你一块进学校的,现在都还只是普通教师,就连个教导处副主任都没弄上,你已经很不错了。” “唉,你不懂。”姜云生叹着气,又要去拿烟。 妻子打开姜云生的手:“别抽了。到底怎么啦?是外面有了女人,还是被学校抓住了什么把柄?” “我有什么把柄?拿什么找女人?要钱钱不冲,要权权不灵。”姜云生冲着妻子吼了来。 “你这人,跟我嚷个什么劲?不顺你就说出来,老这么……”说到这里,妻子“咯咯咯”笑了来,点指着丈夫的某个地方,揶揄着,“还有一点,要活活不行。” 让妻子这么一逗,姜云生也“扑哧”笑出声来,涨红着脸,梗着脖子道:“谁说不行,照样能收拾你。” 姜云生说着,一把搂住妻子。 妻子挑逗性的挣扎几下,偎在了丈夫怀里。 让妻子这么一撩*拨,姜云生渐渐有了反应,脸上也现出猪哥神情。 妻子娇羞一笑,抛了个媚眼,一切尽在不言。 烦恼暂时丢到一边,姜云生不再磨蹭,抱着妻子就向卧室冲去。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忽然响的铃声,搅得姜云生心神不宁,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 看到情况不妙,妻子一扶门框,站到地上,数落着:“你这是怎么啦,恶鬼催命呢?什么人来电话,又是哪个女老师?” 说话间,妻子向着茶几走去。 姜云生稍稍一楞,抢先一步来在茶几旁,拿了上面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立即为之一变。 “到底是不是小狐狸精?”妻子伸手来夺手机。 “滚开。”姜云生吼了一嗓子,快步奔到门口,换上皮鞋,打开屋门,迈出门去。 妻子追了过来:“你去哪?到底怎么啦?” 姜云生忽的又转身返回屋子,抬胳膊挡开妻子。 让丈夫胳膊肘一捣,妻子“噔噔噔”后退几步,倚靠在墙上。 姜云生没管妻子,而是直接拿沙发上的手包,冲出了屋子。 “你去哪?出什么事了?”妻子踉跄的奔向门口,呼喊着。 耳就好似没听到妻子声音一样,姜云生一路疾行,出了楼道。来在停车位,打开那辆二手车车门,姜云生坐了上去。 “叮呤呤”、“叮呤呤”, 铃声还在响着,已经不知响了几遍,更不知响了多少声。 发动着汽车,脚下给油,汽车蹿了出去,径直冲出院子,到了大街上。 适当放缓车速,姜云生左手按下接听键,放到耳旁。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森冷声音:“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搞什么鬼?” “我也得方便接呀。怎么啦?”姜云生没好气的说。 对方说的很直接:“我又没钱了,再给我五万。” “我又不是印钞机,哪有那么多钱?你在哪?”说话间,姜云生下意识的四外望望。 “你的语气不对呀,好像身边有人说话,还有警笛在响。”对方语气满是狐疑。 再次望望,姜云生回怼着:“你要怀疑就算了,少跟我联系。” “别介呀,你想躲轻闲,想的太美了吧?”手机里响冷笑,“少费话,马上给我弄五万块钱。” “现在大晚上的,银行都下了班,就是现去取,也只能在柜员机上,顶多也就能取两万。两万行不行?”姜云生讨价还价着。 对方并不松口:“少费话,就五万,从你藏的回扣里拿去。否则……” 虽然对方没说完,但姜云生明白话里的意思。他稍停一下,直接问:“怎么给你汇,汇哪个卡上?” “先去拿钱,拿上再说。希望别耍花招,你懂的。”再次警告后,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妈个了*,活见鬼了。”姜云生气咻咻的把手机扔到座椅上,向着右边一个巷子拐去。 …… 一个多小时后,姜云生出现在沃原市城北的一处破院子旁。 踩下刹车,姜云生拿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就说:“我到了,出来吧。” “把车放那,拿着钱和手机,沿着东北角那条岔路往前走。”手机里命令着。 “东北角?岔路往前?”姜云生嘟囔着,四顾看去,“那该走哪去呀?好几条路呢。” 对方道:“走最右边,就是路边有半截水泥桩那条。” “水泥桩……”狐疑的跳下汽车,锁好车门,沿着最右那条走了几步,果然路旁有半截水泥桩,姜云生不禁更狐疑,“你到底在哪,赶紧出来吧,别再摆迷魂阵,我已经按你说的跑过三处了。” “我不在附近,要不早出去了。按我说的办,少啰嗦。”对方说到这里,没了声音。 “妈个了个*的,咋就不去……”骂到半截,姜云生赶忙收住话头,四外望望,向前走去。 先前的时候有路灯,之后有车灯,现在什么都没有,四周黑黢黢的,姜云生心更为发虚。但没办法,发虚也得走,别无他选。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拿手机一看,姜云生直接摁掉,继续摸黑走着。 “叮咚”,两声短促铃音传来。 收住脚步,姜云生点亮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云生,你去哪了?打这么多电话也不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跟我说,我和你一扛,不要犯傻好不好?你告诉我,现在在哪,需要多少人帮你,我马上去找人。要不要跟单位说? 傻娘们呀。暗自慨叹一声,姜云生回过了信息:和谁也不要说,我没事,否则永远也别想见我。 刚没走出两步,短信又来了:你到底在哪?到底遇到了什么? 姜云生没再理会,而是揣手机,继续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姜云生心里越没底。这里太黑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光线,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心一片灰暗。 收住脚步,抬头看去,姜云生心又是一惊。刚才只顾看着脚下,现在猛抬头,前方黑压压的,原来已经离着北山越来越近,怪不得身上凉飕飕的呢。 暗自一咬牙,姜云生又向前走去。 离着山体越来越近,身上的凉意越来越重,心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不应该再走了,前方已经没路了,那家伙怎么还不来电话?这样想着,姜云生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接通,对方声音传来:“继续往前走,上山。” “上山?逗我玩呢吧,是不想让山牲口吃掉我呀?”姜云生怒道。 “这么多的路都走出来了,还怕这一段?找一找,那里有三条小路,走间的那条,很快就到。”停了一下,对方又补充道,“路旁右边山脚下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个‘山’字。” “可要是……”话到半截,姜云生停了下来,因为手机里早没了声音。 稳了稳心神,姜云生摸索着向前走去,一直到了山脚下。借助着手机的光亮,确实找到了三条小路,路与路之间隔的并不远,但向上延伸方向却相距甚远。 很容易便发现了那块大石头,但找那个字却费了劲。又是手机照,又是用手摸,才在靠近地面的部分摸*到了“山”字。这个字不大,像是拿小刀刻上去的,字体已经不清晰,又沾着一些泥巴,若不是那么仔细的找,绝对找不到。 忽然,姜云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家伙怎么知道这石头上有字?又怎么知道自己到了哪? “叮呤呤”,手机又响。 接通电话,姜云生直接道:“你到底在哪?怎么知道……” “别磨蹭了,赶紧上山,否则夜长梦多。”对方直接打断,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哎……”叹了口气,姜云生揣手机,迈步走去。 虽说刚才身上便凉飕飕的,可是真正走上山路,两边都是高高的灌木,身上就不仅只是凉了,而是浓浓的阴森。阴森的让人害怕,从心底而的那种恐惧。但此时已无回头之路,姜云生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沙沙沙”, “蹭蹭蹭”, 两阵声响响过,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脚前穿过。 “啊?”姜云生不由得惊呼一声,身子还差点摔倒。 楞了楞神,才意识到应该是野兔之类的东西。 走。 暗暗一咬牙,姜云生又迈动了步子。 “扑楞楞”, 声响和风声同时而,空腾诸多黑影。 虽然明知是雉鸡,但姜云生还是吓得汗毛倒竖,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啊……” “妈的,嚎你娘个*。”骂声忽然从头顶传来。 猛的听到人声,姜云生又吓的“啊”了一声,然后才道:“我可让你害苦了。” “放屁,是老子让你害苦了。”对方骂过之后,又催促着,“快点,慢慢吞吞的。” 第两千一百六十三章 狗咬狗两嘴毛 姜云生加快步子,到了发声处,站在那个黑影面前。 “呼呼”,姜云生的气息很重,这既是气的,也是累的。但他仍然追问着:“我把你害的?亏你说的出来。乔阳你说,我怎么害你啦?” 这个黑影正是失踪多日的乔阳。乔阳没有接话,而是一伸右手,命令着:“拿来。” “什么?”疑问之后,姜云生又道,“钱不能这么就给你。这是几回了?必须有个说道才行,以后不能再这样。” “我说的是手机。”乔阳声音很冷,“快点。” “手机?干什么?”姜云生下意识的一捂手包。 “费什么鸡*话。”乔阳不由分手,伸手抓到对方手包,手上一使力,“嘎嘣”一声,包带断掉,手包到了自己手上。 随手一捏,迅速拉开拉链,取出手机,乔阳点开了屏幕。 姜云生伸手去抢:“干什么?” 乔阳伸胳膊一挡,把对方撞了个趔趄,手指继续翻着按键:“刚才上山之前,你好几次停下弄手机,上山的时候也是走走停停,干什么?给警察报信。” “报你娘个头,那是我老婆找我。就为了给你送钱,老子和老婆都弄掰了。”姜云生没好气的骂着。 乔阳没有接话,而是翻着手机上的接打号码,还有短信内容。 “诶,我就奇怪了,怎么刚才我到哪你都知道,还能知道我看手机?”姜云生疑惑着。 “亏你还是高的副校长,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连这也不懂?我告诉你吧,不止是刚才,近段以来,无论你到哪,我都能知道。定位听说过吗?这个你认识吗?”说着话,乔阳又扬了扬胸前挂的东西。 姜云生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然后长长“哦”了一声:“红外线军用望远镜呀。可,可你是怎么定位我的?这个只有警方能用呀。听说私人也能买到这种东西,可也得经过我同意呀,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根本就没说过这事呀。” “要不说你升不上去,那脑袋都让驴踢了。以前咱俩喝酒,我醉了好几次,你又是出去结帐,又是找人扶我的,我什么事干不了?在你手机上动动手脚太容易了。”乔阳一副轻蔑口吻。 “好啊,姓乔的,你他娘的也太不仗义了,竟然给老子手机上安东西。”姜云生说着,又去抢手机。 “去你娘的吧。”乔阳这次没有客气,直接把对方推了个趔趄,“老子都是被你逼的,被那个太监逼的。本来老子以前局长当的好好的,就是你非要假惺惺的关心老子,其实暗地里早和那个太监勾搭连环,一步步把老子引入深渊,你还有*脸说呢。” “我,你,你不要诬赖好人。当时你自己违法乱纪,急的没着没落,成天跟我唉声叹气。老子贴酒贴菜还贴钱,成天的安慰你,到现在倒成老子的不是了。”姜云生并不承认对方的指责,“再说了,和公鸭嗓接触是你自己的意愿,是你说柯猛靠不上,想在厅里找个靠山,老子只不过是牵线搭桥罢了。” 乔阳直接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屁,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好不好?正是因为你把老子拉上贼船,太监才帮你弄了这个副校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这,这……”姜云生支吾了两声,一时语结。停了停,才说,“老乔,其实这事归根结底还怪姓楚的,若不是他不念同学情分,还跟着踩上一脚,你也不至于被逼成这样。” “姓楚的当然不是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乔阳咬牙骂着。 “老乔,你怎么好坏不分?以前的事情先不说。从你出事以后,哪个人不是躲着你?只有我三番两次给你打钱,这次更是冒着巨大风险,亲自把钱给你送来。这叫雪送炭,我是冒着坐牢危险来的,懂不懂?”姜云生教训着对方。 乔阳一挥手臂:“算了吧,你有那么好心?你还不是为了自保?只要我不出事,你才能暂时安宁,假如我要被抓,你也绝对跑不了。到时别说什么副校长,你连普通教师都当不成,肯定得到高墙里面吃饭去了。” “老乔,老乔,不说了,不说了,咱俩现在是同病相怜。虽然你整天不敢露面,东躲西藏,可你也有相对自由的时候。而我每天既要装的若无其事,还要帮着你弄钱,整天战战兢兢的,都快抑郁了。咱俩不要互相埋怨了,你也远走高飞吧,好不好?”姜云生换上了哀求语气。 “哼哼哼”,乔阳一阵冷笑,“姜云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好不好?我现在亡命天涯,人不人鬼不鬼,哪敢面对天日?一辈子都不敢呀。而你呢?利用职务之便,今天找年轻女老师谈谈心,明天找女学生单独辅导辅导,光是让你染指的女孩子怕是该有三位数了吧?” “没,没有的事?根本不是那样。”否认之后,姜云生又扯开了话头,“老乔,还是那句话,不要互相揭短了,咱们就说现实的。你看我这是第三次给你送钱,把我的老底全拿出来了,手里再没一分闲钱。你拿着这些钱,赶快远走高飞,或是到大山里,或是到大草原,躲上一阵子。过个一头半年,等着风声松了,以你的本事在哪不能混口饭吃?没准过几年你又能看出一番事业来。” 乔阳掂着手包说:“我倒是想远走高飞,可就这三万块钱,也飞不远呀。” “我,你,可……”吭哧几声后,姜云生一拍脑袋,“对了,当时小包里装不下,那两万装我身上了。” “那就拿出来吧。”乔阳伸出了手臂。 捂着左边裤子口袋,姜云生再次订正着:“老乔,以前咱俩关系一直不错,虽说也互相耍点小心眼,但整体还是互帮互助的。不冲别的,就冲我冒着风险,三次给弄钱的份,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拿钱来吧。谁好谁坏,我心里有数。”乔阳右手伸向对方裤子口袋。 此情此景,不拿钱是不行了。于是姜云生向后闪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那你把手机给我。” “可以。”乔阳说着,向前一递手机,但却没有松开,“一手交钱,一手拿手机。” “好吧。”姜云生不情愿的取出两捆纸币,向前一递,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去拿手机。 尽管姜云生自认动作很快,可哪有二十多年的警察利索?姜云生只觉左手一松,虎口传来纸币划过的刺痛,同时右手什么也没拿到。 把两捆纸币揣进裤子口袋,乔阳也收了手机。 姜云生急了,伸手又去抢:“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乔阳躲开抢夺,喝斥着:“是你无信在前。不老老实实的给钱,却留了一手,还妄图先抢手机。” “可,可你把钱拿到手了呀,就该给我手机。”姜云生嚷嚷着。 “低点声行不行?如果是先前,我还真不准备扣你的手机,可现在却不得不防着了。你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可当下已经清楚了。如果你到了山下立马就打电话,那么警察很快就会赶来,我是想跑都跑不掉。如果你没有害我之意,也完全没必要在乎这个手机,反正找学生家长要一个就好,那里边手机经销商多的是。”停了一下,乔阳声音更为阴冷,“除非你想害老子。” “我,我哪想害你呀,是你太多疑了。”姜云生期期艾艾说着,语句满是乞求,“老乔,手机不给就算了,反正也没几个钱,只要你放心了就行。可你也得让我放心,以后别找我了好不好?” “姜云生,你把老子害的这么惨,想十万块钱就摆平吗?这也太简单了吧。”乔阳阴森冷的一笑,“不错,以前的时候呢,我确实也做了一些不得体的事,不过就是小节而已。适当退退赃,再有个好态度,顶多也就是背个处分而已。而自从你替那个老太监拉拢我,自从上了那家伙的贼船,老子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倒好,自己的钱财一点没带出来,更落了个通缉犯的下场。老子后悔呀,后悔认识你这个奸细,后悔和太监接触,真应了那句话,黄糕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听着对方的讲说,姜云生瑟瑟发抖,既气又吓,直接带了哭腔:“老乔,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那样。固然我也有一点私心,可只是互相借力而已,并不存心害你。念在我一次次帮你的份上,你就别缠着我了,就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求我?软骨头。看情况吧,看你到时表现的好不好?”乔阳说着,转身就走。 姜云生一把拉住对方:“老乔,你不能这样呀,就不能给个准话吗?别找我了,好不好?” “去你娘的吧。”乔阳猛的一抖衣襟,拔腿就走。 “扑通”一声,姜云生跌坐在地,哭喊着:“你不能这样呀。” 忽然,一阵大笑响:“哈哈哈,真是狗咬狗两嘴毛呀。” 第两千一百六十四章 先杀人再跳崖 “谁?”乔阳问过之后,马上走向姜云生,“还他娘的说没找警察,这不来了吗?” “我没……没呀。”姜云生先是匍匐倒退着否认,继而却扯着嗓子喊了来,“警察同志,乔阳在这儿,快来抓他。我这是举报立功!我拖住他了。” “你们都走不了。”话到人到,黑压压人群从灌木丛后涌*出,当先之人正是市局常务副局长雷鹏,但发声的却不是他,而是先前那个言说“狗咬狗两嘴毛”的矮个警察。 此时,乔阳已经到了姜云生近前,哈腰、探手,一把薅了对方。 “你,你干什么?我也是没办法,警察都来了,我总得和你划清界限吧?”衣领勒的过紧,姜云生哑着嗓子争辩着。 乔阳手上略微松劲,语气也稍稍缓和:“别他娘的傻了,快跟我跑吧,你也是同案犯,不可能立功的。” 姜云生使劲向后撤着身子:“我怎么就成了……” “放开他,快放开他,不要错上加错。”雷鹏快步奔向乔阳。 “我没错,是你们步步紧逼,我得和姜校长同甘共苦。”说着话,乔阳手上力道更足,使劲扯着姜云生,蹿进旁侧小路。 脖子上更是紧的透不过气来,姜云生挣扎着嘶喊:“乔……你……放……” “快放了他,放了他。”雷鹏大声喊喝,其他警察跟着都喊。 “做梦,我还等着拿他当护身符呢。”乔阳不管不顾,扯着姜云生向前狂奔。 尽管乔阳拼命奔行,平时身体素质也很棒,可现在毕竟扯着一个大活人,哪能与平时一样。尽管跑得很猛,可是后面警察却离他越来越近了,“咚咚”脚步声就好似紧随身后。 “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矮个警察声音再,特意读重了某字的读音。 一句话提醒梦人。乔阳伸手入怀,掏出手枪,先是向着后面一指,后又马上指向姜云生,厉声嘶吼:“站住,再不站住我就结果了他。” 矮个警察警告着:“你敢,要是伤了证人,要是死我对证,你会死无葬身……” 雷鹏转头看向矮个警察:“闭嘴。”同时向着身边一使眼色。 立即有两名警察上前,紧紧的跟住矮个警察。 “雷局,凭什么不让我说?这又是干什么?”矮个警察嚷嚷来。 没再搭理此人,雷鹏带人继续向前追去。 就这么一耽搁,乔阳挟持着姜云生,又多拉开了十几米距离。嘴里还嚷嚷着:“滚开,滚开,再不滚开,我就真结果了他,让你们死无对证。” 姜云生带着哭音嘶哑的呼喊着:“求求你……你们,不要……追了,他,他会弄死我的。” “让他们撤了。”乔阳直接把枪管对准姜云生脑袋,?喉的胳膊却略松了一些。 “啊,警,警,雷局,求求你们别追了,他会杀了我的,枪管就对着我的太阳穴呢。啊,老乔,别杀我,别杀我,啊……”姜云生声音虽然不如先前沙哑,但却颤抖的厉害。 乔阳的警告与姜云生的呼救并没效,后面的脚步声依旧越来越近。 猛的收住脚步,乔阳手枪死死抵住姜云生,咆哮道:“雷鹏,不要逼我,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然后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啊……别,别……别杀我。你们别追了,他的枪……枪栓都打开了,会要我命的……”姜云生大哭来,更显得语无伦次,显然神经已经崩溃。 这么一来,雷鹏只好命令人们暂时停下,并大声喊话:“乔阳,你手上本无人命,完全不必这样,为何要孤注一掷?” “姓雷的,少他娘的给老子讲道理。老子红火时,你他娘的还狗屁不是呢,后来不过沾了你爹的光,现在又跟着姓楚的鸡犬升天而已。”乔阳一边讥讽,一边快速倒退着。 雷鹏并没被对方激怒,而是再次迈动了脚步,但却没有紧紧逼到近前,而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一直连连后退,还拖着一个累赘,乔阳差点绊倒。身子一晃之时,他发现正有警察从身后扑来,赶忙再次一变方向,向着侧旁跑去。 “雷鹏,你不要逼老子,不要逼老子。”乔阳边跑边吼。 雷鹏依旧带人不紧不慢追赶,既不扑上前去,却也仍然保持着追踪的态势。 这次乔阳多了个心眼,不是盲目拼命后退,而是不时注意着身后,果然多次发现危险,也不得不多次临时“变道”。尽管乔阳仍然不时叫嚣“结果了他”,却仅是叫嚣,他知道一旦那样做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那么做的。正是因为有这个废物在手里,自己也才已没被警察结果,也才有着一定的逃跑空间。 跑着跑着,乔阳忽然不跑了,三面全是警察,背后则是崖壁,他已经无路可跑。 乔阳先是心一惊一凉,随即却哈哈大笑来:“姓雷的,不要再逼老子,否则我立马跳下去,还有他。” 雷鹏也已收住脚步,沉声道:“乔阳,我刚才就说过,你还有出路,那就是自首和举报立功。” “这也太讽刺了吧?让我向你投降,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乔阳语气满是鄙夷。 雷鹏依旧没有生气,而且语气很是平静:“乔阳,你说我不够格,那谁够格?楚市长吗?” “他?老子就是掐半拉眼角,也根本看不上他。他对上奴颜卑膝,对下横眉冷对,不过就是一个投机分子,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乔阳语气阴损。 “那你说谁够格?柯市长怎么样?”雷鹏再提人选。 乔阳一阵冷哼,语带凄凉:“一个叛徒、见风使舵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接受我投降?全沃原市就没一人够格。这么的,给老子提供一辆车,加满油,备足水和食物,老子要远走高飞。” 听着对方自负的语气,雷鹏警告道:“乔阳,警察已经把整座山团团包围,你就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 “笑话。我之前可一直注意着山下情形,根本就没见你们的车,怎么可能包围了整座山?再说了,就是你们得到消息再赶到这,怕是也得段时间吧?刚才半路出没的警察,只不过是跟你一块来的而已。”乔阳并不相信。 雷鹏则大声道:“乔阳,做人还是不要太自信了,尤其你这个在逃人员更是如此。没错,如果按照常规,如果得到消息再赶来,确实需要一定时间。可我们并不是你认为的刚刚得消息,而是已经先姜云生早到了,根据你的位置秘密布置到了附近。你当时只顾着看山下来车方向,只顾着观察姜云生和他身后,却不知我们已经从山坡背面上来了。现在不止后山上来了人,也有人正从山后向山前迂回着,整座山都在警方掌控了。” “怎么可能?先前我可是前后都看,只不过望远镜主要对着来车方向。”停了停,乔阳又道,“再说了,你们怎么能够判定我的位置?首先你们不知道我的手机号,就是刚才我和姜云生通话,也是用不同的新号码。” “人要是太自信的话,那就是无知。你是可以不时换号码,可姜云生的号码却一直没变,而你用的那几个号码也出自同一位置,这还不说明问题吗?”雷鹏冷声道。 乔阳立即咬牙,猛得一紧胳膊:“姜云生,你还说没有?” “啊,我真没……”姜云生刚辩解出几个字,已经说不上话来。 “你都能定位他,警方又为什么不能呢?”反问之后,雷鹏又说,“我们已经盯着他不是一天了,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自投罗网,你太自负了。” 乔阳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闹了半天,这个蠢货被你们利用了,我就说他靠不上吗。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举手投降是唯一出路。”雷鹏再次强调。 “老子誓死不降,休想从老子口得到东西。”乔阳说的很坚决。 “怎么,还想逃跑?”雷鹏反问之后,再提条件,“那好,可以给你提供车辆和食物,只要你放了姜云生。” “放他?老子会放了这个罪魁祸首?”说话间,乔阳胳膊上又加了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必须和老子一……” “啊……”一声惊呼后,姜云生忽的使劲一摆头,狠狠咬到脖间那只手臂上,同时胳膊猛的使力后捣。 尽管姜云生有求生欲撑着,又使了全力,但怎是乔阳的对手?何况他脖子让人勒着,还能用上多少力?就在他刚刚咬到对方时,“呯”的一声响过,一个金属物已经钻进了他的皮肤。 疼,钻心的疼,但很快就没了感觉,整个身子也轻飘飘的,姜云生软软的瘫在对方怀里。 “不好。”雷鹏说着,已经举枪在手,对准了崖边那个正在狂笑的家伙。 “不劳你费心,老子去了。”乔阳说过,身子快速连连后退。 “啊……”一声惨嚎,一团黑影坠下崖去。 “唉”,雷鹏一跺脚,快步向着崖边奔去。 第两千一百六十五章 线索中断 第二天刚上班,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柯猛来了。 刚一进到屋子,柯猛就连忙道歉:“楚市长,实在对不,辛王祥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致使很好的局面变得如此被动,这都是我识人不明,用人不……” 昨天晚上,对方已经打过电话,就此致歉并揽责。于是楚天齐摆手打断:“老柯,不必过分自责,坐。出现这样局面的确不是你我所愿,辛王祥身为刑警队副队长确实可恶,自是罪魁祸首。雷鹏做为现场最高指挥员,没有及时发现苗头,没有及时阻止相关事项,也有一定失误。至于你,也不要耿耿于当初对辛王祥的提拔,治下这么多人也难免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全力救治伤者,保住他们的性命,救他们醒来,获得对警方有用的信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要严密监视、追捕张鹏飞,千万不要让他再钻什么空子,更不能让他再弄出什么事来。说一下那两人现在的情况吧。” “唉”,叹了口气,柯猛坐到对面椅子上,汇报来:“目前还在对姜云生进行抢救,他的情况还很危急。我看了医院拍的那个片子,子弹若是再偏上一丁点,直接从太阳穴进去的话,姜云生绝对会当场毙命。这应该是乔阳当时情绪波动较大,过于紧张,手发抖所致。尽管他现在还有命,不过从目前情形来看,还难保能抢救过来。 乔阳的情况要比姜云生好一些,除了手脸有划伤外,看不到致命伤,不过拍片显示脑袋受到了震荡。这应该是跳崖时磕到了崖壁,也可能是挂到树上时与岩壁发生碰撞。虽然乔阳现在已没有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醒来,能不能醒来,院方和医生都给不出来准确说法。 经过调查乔阳和姜云生散落的物件,并对一些场所进行搜查,只能判断两人与张鹏飞有关系,但对寻找张鹏飞现在藏身之所没有直接帮助,也无法判断还有何人受到牵扯,这条线索暂时断。当然了,两人都和同一人有交叉,之前也多次通话,但仅靠那些通话记录,也不能直接调查那人,毕竟那人的身份有些特别,尤其又是系统内的上司。” 楚天齐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追问着:“对于张鹏飞的去处,警方有什么判断?” 柯猛回复道:“张鹏飞是从省厅跑的,省厅非常重视,刘厅长亲自批复,必须全力追捕。此案由周厅长亲自挂帅,高强队长直接经办,正在全省范围内搜索,各市局主要是以配合为主。由于乔阳在沃原市出现,张鹏飞也有来到这里的可能,因此沃原市不仅只是配合,而是必须参与其。 以前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到沃原市的可能性不大,只是以积极的配合省厅为主。通过乔阳的出现,说明还是楚市长高瞻远瞩,还好雷鹏及时监视着姜云生,否则还真让这俩小子都跑了。我现在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重视不够,工作重心安排也有偏颇,从现在要高度重视来,把全市做为抓捕张鹏飞及其同伙的主战场。刚刚和高队长也沟通过,他们会有意识的为张鹏飞等人留下一定缺口,把他放进沃原市来,然后再把他捂住。 从目前分析来看,张鹏飞出省的可能性不大,那些交通要道一直有警方排查,包括他身边人都在重点监视范围。张鹏飞应该不敢到监控林立的地方去,倒是很可能去山野,在山野间躲避、转移,所以我们在山区也安排了便衣,过篦子一样的往出梳他。另外,对于他可能出现的场所、可能要接触的人,也进行了重点布控。” 听完对方所言,楚天齐沉吟了一会儿,才说:“现在他的去向还真不好说。以前的时候,我倾向于他可能会在沃原出现,毕竟这里有他报复的人嘛,而且也正应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不过乔阳已经到了这,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如果他得到消息的话,是否还来,真就不好说了。” 柯猛点点头:“倒是有这种情况。不过做为沃原警方,会坚决履行职责,做好一切防范与布控,只要他到这来,一定要把他摁住。现在乔阳和姜云生都昏迷不醒,省厅那位又不便于现在调查,因此我们会重点审讯辛王祥,希望能从这小子嘴里问出有价值线索来。” “好吧,周密准备,全力以赴。他不出现便罢,一旦出现的话,那就必须把他捉拿归案,也要坚决避免发生乔阳那样的事情。”楚天齐强调着。 “好的。楚市长,那我先回了,警方一定会全力以赴追捕张鹏飞。”打过招呼,柯猛离开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眉头又皱了来,心不免担忧。他忧的并非柯猛,从现在情形来看,柯猛非常配合工作,俨然一副下属姿态,他相信柯猛也必须这么做。 令楚天齐担忧的还是张鹏飞,他不知道对方去了哪,更不清楚会对何人下手。本来楚天齐也可以让岳继先出手,应该很快能够找到张鹏飞踪迹,但他不能这么做,不是十分紧急的事项绝不能随便参与。其实前阶段参与的几件事已经为自己带来负面影响,致使个别人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而自己确实又无法直接解释。 从种种迹象来看,张鹏飞的出逃绝对有人帮忙,是某人直接策划导演的,而乔阳就是最直接的演员,应该也包括省厅那个人。至于其他人是否有参与,究竟参与多少,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楚天齐始终相信,正义终究会得到伸张,那些蝇营狗苟也肯定会得到严惩,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抓到张鹏飞,因为这个家伙最危险,既危及自己和家人、朋友,也危及社会安定。 无论张鹏飞现在躲在哪,无论是什么境况,但对自己的恨最深,肯定恨意还在与日俱增。以张鹏飞的性格,加上现在的亡命心态,肯定在想着对自己进行报复,但直接报复的可能性不大,张鹏飞现在已没这样的实力和资源,背后的人应该也不会为他冒险。但在复仇心态驱使下,势必要对自己的家人或朋友出手,这个朋友应该就是所谓的“那些女人”。 那么张鹏飞会对谁下手?又会怎么下手呢?楚天齐脑闪过一个个女人的名字,也浮现出那家伙可能下手的种种方式。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微微一楞,按下了接听键。 …… 远在另一个城市,一个男人正在接听电话,正在听着沃原市的“新鲜事”。 听着对方的讲说,男人连连称“好”:“好,太好了。一定要继续关注,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死了。” 对方应答着:“明白,我一定时刻关注。现在倒是没传出两个家伙死亡的消息,不过俩家伙肯定没醒来,也不可能醒来,我都怀疑是警方刻意隐瞒着死讯。你想啊,直接从脑袋打进去,有几条命也不够活呀,没准当时就死翘翘了。那个自做聪明的家伙,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能摔不死?说什么让树架住了,哪那么巧?退一步讲,即使真的挂树上了,那么摔的过程也难免磕到脑袋,怕是早撞出窟窿了,也绝对没有生还的道理。” “按说应该是这样的。”停了一下,男人又道,“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要是他俩没死,万一要是也没傻掉,怕是他们的嘴就不老实了。” “怎么可能。”否认之后,对方接着说,“即使他们真是这样,真说出了什么,也绝对牵扯不到您,跟您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您。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存在系数仅为零。” “小心无大错。”男人说完此句,挂断了电话。 尽管刚才和对方说的很谨慎,可现在男人却满脸笑意,自得的说:“这条线索是断了。”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两人能活,更不相信那两人还能记着什么,原原本本说出来更不可能。 “已经解决了两个,还有……那个家伙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他可是和自己有关联的,要不要让他永远闭嘴,要不要……”自语到半截,男人眼现出冷厉,牙关也咬了来。 冷脸思考了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在上面摁了按键。 “叮呤呤”,铃声毫无征兆响。 男人被铃声惊的一震,随即笑着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摁下绿色按键,男人直接说:“我觉得现在有必要让姓张的……” 对方急急的打断了:“张鹏飞跑了。” “跑了?”男人先是一楞,随即道,“是跑了,从河西省厅眼皮子底下跑的,跑到我们手里了。” “不是。”对方否认后,又强调着,“我说的是从咱们手里跑了,他们刚刚汇报的。” “什么?怎么能跑了,怎么会让他失去控制,他藏哪去了?”一连串的质问后,男人破口大骂,“妈了个*的,一群蠢货,都是蠢猪。” 对方期期艾艾的解释来:“事情是这样的……” 第两千一百六十六章 资料不全 尽管省厅和市局都下了很大的辛苦,也多次获得线索,数日辗转多地,但张鹏飞就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既见不到人,也没有真正的确切消息。 张鹏飞去哪了?还活着吗?几乎整个河西警务系统都发出疑问。 楚天齐同样有这样的疑惑,也不能确定张鹏飞是死是活。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放松对相关人等的保护,除非哪天确认张鹏飞被抓,或是确定其已经死掉。 只要张鹏飞一日飘在外面,楚天齐就一日不得安宁,他甚至想过让岳继先出手,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直接掺和为好,真没准有人就等着这一折呢。 乔阳、姜云生早已度过医学意义上的危险期,但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是否真的脱离危险也两说。医生尽力救治,警方全力保护,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相比乔、姜二人,魏龙要好的多。虽然也曾经昏迷不醒,还曾经在受伤二十四小时内三次发生危险,但他都挺过来了。并在医院救治、疗养了将近两个月,于六月旬出院,继续做他“热爱”的刻章事业。 虽然魏龙还坚持要到原来地点“服务”,但在楚天齐、宁俊琦夫妇热心要求下,把工作地点换到了写字楼里,还办理了正式执照,也扩大了服务范围,另外雇了工作人员。相比以前,无论工作环境,还是工作条件都好了很多。魏龙明白,这是楚天齐变相给自己养老,他是既感动也感叹,却也不忍再拂对方的好意。 楚天齐工作一如既往的忙,而且更忙了一些。每年夏季本就是全年工作开展最为频繁季节,而且今年工作任务更多,尤其财政任务颇重。更关键的时候,市长经常出门离岗,楚天齐便要既完成本职,还必须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 尽管时常要主持全局,尽管也需关注张鹏飞等人事项,但定风山项目一事还必须重点跟进。这不仅只是沃原市的事,也是两省三市的重点项目,省里以及兄弟省、市也跟进的很紧。 六月下旬,楚天齐带着两省三市一干人等,到了首都燕平市,参加发改委首次项目评议会。这种方式,是发改委当年首创,其实称之为项目申报说明会更为确切,本身就是进一步介绍各自申报的项目。 上午八点半,楚天齐等五人到了发改委顶层大会议室,其余人等留在院外车上等消息。尽管大部分人员不能进来,但这已经是比较庞大的阵容了,关键这事涉及两省,而且还有自己这个总联络人。 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多人,都是参加此次项目评议会的。彼此之间或多或少有交往,人们或真诚或虚伪的打着招呼,其实心里也在防着对方,这间可是有很大竞争的。 “噔噔”,男士皮鞋声由远而近,三个男人走近屋子。 看到当先进屋之人,许多人都纷纷身,迎上前去,与对方打招呼。看那殷勤的架势,就好比见到了直接上司,其实大家本来都是厅级干部。 楚天齐当然也看到了此人,可他却没上前寒暄,他根本就不想见到这个家伙,倒是希望对方滚的越远越好。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相识”——南岭省鸿运市市长明若阳。 相比在座大多数人,鸿运市长的厅级含金量更大,那里可是经济发达地区,GDP相当于好几个地市的总和。不过那么多人巴结他,可不是因为这个职位,毕竟互相之间没有任何隶属关系,而完全是冲着“明家”这块招牌。这些人都想着攀上明家这棵大树,为自己的运途保驾护航,有人更是梦想着融入进去,那么将来荣升部级的概率就大多了。 明若阳自是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再加之天生公子哥脾性,那谱摆的不是一般大,面对人们打招呼,大多都是用鼻子“哼”着作答。而且径直坐到座椅上,大咧咧靠着椅背,一副大哥接见小弟的派头。饶是如此,桌前的人们依旧满脸谄笑,阿谀奉承之极。 全屋绝大多数人都去“觐见”了,只有楚天齐等五人坐着没动。这其想要拜见的大有人在,只是碍于楚天齐面子没有身,但脸上的急切和尴尬显而易见,目光更是流露出羡慕与无奈。 “都散去吧。”很大哥的一甩袖子,明若阳从座位上来,径直向着北边桌子走去。 看着那个走来的得意家伙,楚天齐心暗道:这家伙来干什么?旋即给出解释: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与楚天齐的反应不同,身边有二人见状,迟疑了两下后,还是站身来,笑脸迎着走来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打着招呼:“明市长,您好,见到您非常高兴!” 听到这二人说话,楚天齐忽然有一种肉麻的感觉,这倒不是他小肚鸡肠,不是不愿见到人们和明若阳说话。人们都有自由交往的权利,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加以限制。楚天齐怎会连这个也想不通?而是那两人的声音也太谄媚了,哪像厅级见厅级,倒好像乡干部见到了市领导。 就好似提前约定好了一样,明若阳派头果真十足,根本就没有要伸手的意思,鼻子都不带“哼”一声的,而是向着右边身后窄脸人示意了一下。 窄脸人自是明白意思,大咧咧的一摆手:“老郭、老黄、老焦,坐吧,不用多礼。” 标准的热脸贴上冷屁*股,正主根本没带搭理,只是属下回了一句。而这个属下还仅只是副处秘书,却已是一副主子口吻,显见眼里根本就没这俩正厅。这二人弄了个脸红脖子粗,却也只得讪讪的笑笑,满眼殷勤的望着正主坐下。 看到这个场景,楚天齐想到了古代大衙门口,真是好笑的厉害。可他笑不出来,反而心里很不舒服,他又想到了一句非常不贴切的比喻——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哪是藐视那二人?分明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专门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一层,楚天齐脸色更为严肃,眼也多了冷厉。 明若阳等三人已经到了近前,明若阳直接坐到了楚天齐等人右前方,分明是要形成高人一等的架势。 窄脸人并没坐下,而是立正站在身侧,上身微微躬着,随时等候训示的样子。 另一圆脸人也没坐下,却冲着薛良说了话:“老薛,你来干什么,逛逛首都大城市?” 见识过刚才一幕,又听出对方的讥诮,薛良干脆没有身,而是坐在椅子上懒散的说:“老隋,身为交通厅长,我每天都有许多正事要做,不像某些人成天无所事事,跟着一天混日子。” 本来想要挤兑对方,不曾想却让对方托大、讥讽,老隋很是不爽,便又阴阳怪气的说:“老薛,别嘴上说的好听了。申请项目本是很平常的工作,你竟然纠集了这么多人,这效率也太低了,难道是来打架的?” “申请项目是日常工作,但项目和项目不一样。我们申报的项目事关两省发展,也对周边省份经济拉动较大,两省领导非常重视,我们身为具体经办人员自是没有轻慢的道理。再说了,对项目本身尊重,也是对发改委尊重。听你的意思,对发改委好像不以为然的样子,莫非你是……”薛良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白不过,分明在指对方轻慢发改委。 数落不成,反被对方扣上帽子,又见主子脸现不悦,隋厅长顿时急了眼,大声道:“老薛,你他……太的……” “吱扭”,屋门响动,一行人进了屋子。 走在最前的人,正是发改委副主任周建国。第二位的是王副主任,后面是两个司长,走在最后的是项目司副司长明若月。 看向那个唯一站立并喧哗的人,明若月狠狠瞪了一眼。 隋厅长老脸一红,赶忙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 发改委五人坐到主席台上,明若月自是坐到最边上,她旁边放着几摞档案袋,是资料员刚刚提前放下的。 与坐在间的周建国眼神交流一下后,王副主任说了话:“大家上午好!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是要召开一个评议会,其实也是初审会与说明会。这次评议的资料内容都是不涉密部分的,目的就是对相关项目基础资料初选,剔除个别资料不符的项目。下面由项目司逐项展示。” 在王副主任讲说完以后,明若月开始分别展示相关项目资料总目录、分目录。 能够到国家发改委申请的项目,都是大项目,对于各省市都很重要,资料自是不敢马虎,全都分类清晰、细项明确,个别被抽到的分项资料也都齐全。 放下第二十个项目资料,明若月拿了第二十一个,说道:“下面展示的是河晋项目资料,整个资料共分为……” 待到明若月介绍完毕,周副主任按惯例抽检:“看一下第三项第五小项资料。” “好的。”应答一声,明若月很快找出资料,并予以展示。 “第六项第十一小项资料。”王副主任提出抽检项。 明若月立即按照要求,翻到了相应位置,可她却是一楞,随即又快速翻找来。 “怎么啦?”王副主任问道。 “找,没找到。”明若月边说边找。 “资料不全?”疑问过后,王副主任又提高了声音,“竟然资料不全,这也太不重视了,太不严谨了。这样的态度还想申报项目?” 第两千一百六十七章 是某人钻了空子 随着王副主任语句停歇,屋子里静了下来,出奇的静。不过人们脸上神情却说明,大家内心并不平静,反而可以说是波澜伏。虽然同样心湖不宁,但人们心绪却不相同,甚至反差极大。 虽然只能看到明若阳侧脸,但楚天齐已经注意到了上面的笑容,这笑容含*着讥讽,也带着得意,还有一份张狂。 与明若阳神情相仿的大有人在。有人与明若阳心态一样,只盼着楚天齐倒霉,最好是倒的霉越大越好。有人则完全是恨人有,笑人无,只盼着竞争对手越少越好。 只有一少部分人面现忧虑,不知是为楚天齐担忧,还是在担心这个项目。 当然了,有人也不禁质疑:怎么会找不到,怎么会资料不全呢? 薛良等人更加疑惑,禁不住小声嘀咕: “不能呀,明明有这页的。” “就是呀,我也见了的,还在审看时专门注意过。” “对了,在把资料交给项目司的时候,我还专门翻了翻,当时……” “肃静。到底去哪了?到底资料全不全?到底重视不重视?”王副主任提高了声音。 “我再找找,再找找。”明若月边说边继续翻着。 王副主任声音放缓了一些:“明司长,翻了这么大一通都没找到,这东西还能在哪?分明是里面本来就没有。” “不是,有的。我记得司里初审时,整个资料都是齐全的,根本就不缺。”明若月做着解释。 “你说初审时资料全,是你亲自审的吗?这么多资料你能审得过来?”王副主任连提疑问。 明若月说:“我印象当绝对有这一页,怎么会缺呢?” “这么多份资料,光是目录、分目录,怕是也得好几千页,你能都记得清?我知道,你历来体量下面的同志,可也不能太牵就他们,更不能替他们背锅吧。”说到这里,王副主任语气严厉了好多,“一个连基本资料都准备不全的项目,我很怀疑团队执行力,更对项目的推进表示怀疑。” 听着王副主任的话,人们都想到了一个词——盖棺定论。 王副主任转向周建国:“老周,既然资料都不全,那就看下一家吧。” “那么这个呢?”周建国反问着。 “这个,这个我觉得吧,就他们这态度指定做不好这个项目。还是回去好好自查自究,逐步完善,留待下次申报,这样更稳妥。”王副主任讲出了建议。 “下次?”周建国反问之后,又看向其他几位。 那两名司长立即低下头去,就像没听到一样,显然是不想掺和这事。 周建国继续说:“如果真是项目申报方的失误,确实需要再好好完善一下。只是现在还不能判断究竟是不是这样吧?” “我记得报来的时候应该有这页,否则项目司也就提出来了,不会等到这里才发现。”明若月接了茬。 “明司长呀,不要再护着了。既然当时有,为什么现在没有?”停了一下,王副主任又说,“项目司没有及时发现短缺,说明司里工作还需要好好加强,尤其你这个主持工作的副司长更要严格要求。这样吧,你们和申报方都自我检讨一下,下次再弄,也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这,我记得当时都报全了。”明若月继续辩解着。 “你记错了。”说到这里,王副主任转向左边,“老周,你说呢?我看就让申报方把东西拿回去吧。” 周建国没有接茬,而是目光投到台下:“楚市长,当时报的资料到底全不全?” 楚天齐站身来回答:“全,所有资料都和目录匹配,一点都不缺。” “明明现在缺着东西,怎么就不缺了?”王副主任质疑着。 “确实我们把资料全都交上来了。”楚天齐道。 “行了,不批评你们,也不限制你们再次申报,只要回去把资料弄全,再好好检查、校正一下,可以继续报到发改委来。”王副主任看似说的很大度。 楚天齐略一迟疑,提出问题:“要是拿回去校对,还能赶上这拨的评定吗?” “赶上哪拨是哪拨。”王副主任语气多了生硬。 “要是那样,我们就不拿回去了,现在补上可以吗?”楚天齐说着,哈腰拿件包,从里面取出一沓档来。 王副主任立即“哼”道:“既然留着备份,为什么不把上报资料弄全?这是干什么?拿发改委开玩笑?这是什么态度?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了,还是拿回去好好校正。依我看,既然这页缺失了,就难保没有其它缺失,发改委没义务现场纠正这些,再说大家也不可能就一直等着。行了,下一个项目。” “老王,就让他拿上来看看。”周建国提出异议。 “这,可不能这么惯着。如果都像他这样,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做?这种会议也显着太不严肃了,这是一个政治觉悟和态度问题。”王副主任直接扣了帽子。 周建国没再理王副主任,而是冲着下面一招手:“楚市长,拿上来看看。” “好的。”应答一声,楚天齐拿着手册子,健步走到台上,把纸张递了过去。 “这么做不好吧,这是干什么?”王副市长黑了脸,抬手挡开册子。 楚天齐没有继续递去,而是指着手纸张,说:“这份资料和上报资料完全一样,确实是原资料的备份。另外,这里面有项目司经办人员的签字,也说明了这一点。” 说着话,楚天齐已经翻过封面,指着里页手写字,读了来:“今日收到河晋大通道项目资料一套,一共是……” 听到楚天齐宣读,明若月暗暗点头:这小子,怪不得当初非让经办人员签字,搞得小女孩还找我告状、哭鼻子,原来是在这等着呢。难道他能预测到这一点? 读完之后,楚天齐再次把册子递了过去。这次没有递给周建国,而是直接递到王副主任面前:“王主任,您看,上面说的页码数完全相符,当时我们递的资料的确是完善的。” “给她。”王副主任没好气的一指明若月。 楚天齐点点头,来在明若月面前,递过了册子。 …… 会议结束后,明若月气咻咻回到屋子,狠狠甩去手笔记本。 “啪”,笔记本摔到桌上,弹了来,又“吧嗒”一声落下。 此时明若月也“咚”的一声砸到椅子里。 员小贾适时跟来,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心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支吾着:“司长,真不是……我……我……” 明若月狠声道:“一天都想什么呢,连这点事也办不成,还能干什么?” “我,我……司长,审核资料的时候,明明一页不缺的。楚市长专门让我写了收件凭据,我更没敢马虎,专门检查过三遍。”小贾继续做着解释。 “三遍?一百遍又有什么用,不照样东西不见了?”厉声斥过之后,明若月语气稍缓一些,“不只是你检查过,我还专门翻过,当时也没发现缺页,今天怎么就没有了?” “今天,今天……”吭哧两声后,小贾弱弱的追问着,“司长,您是什么时候翻的?是刚让我拿来的时候,还是我取回之前?” “什么意思?”质问之后,明若月略一迟疑,说道,“就是你刚送来的时候,我看过一遍。” 小贾又说:“在您要资料之前,我担心自己有疏忽,专门又看了一遍,确实一页不少,尤其也看到了第六项第十一小项的资料。只是,只是在从您这取回之后,我没有检查,便直接锁到了档案柜里,今天又径直拿到了会议室。” 狠狠的盯了对方一会儿,明若月忽的心一动,眉头也皱了来。迟楞之后,明若月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小贾没有离去,而是焦急的做着解释:“司长,我,我真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实……” 明若月再次挥手打断对方:“回去吧,回去吧。” “这……”小贾迟疑着,退出了屋子。 “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明若月拿电话,拨了出去。 直到拨过第三通,电话里才传出声音:“月月,什么事,一遍一遍的,我这可忙着呢。” “我问你,是不你在那份资料上动了手脚?”明若月厉声质问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对方一副无辜语气。 “不明白?狗屁。”明若月咬了牙,“那天你来的时候,那份资料正好在桌上放着,我也正好去了趟卫生间。今天这资料就缺东西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对方立即喊了冤:“冤枉,天大的冤枉,我比窦娥还冤呢。哎呀,下雪吧,我太冤枉了。” “明若……混蛋,绝对是你弄的。”骂过之后,明若月“啪”的一声扔下话筒。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了来。 瞅了眼刚刚扔下的听筒,明若月气呼呼拿,直接吼道:“你这个混蛋,我算是让你害惨了,我……” 对方声音传来:“明司长,你这是怎么啦?我没惹你吧?” 意识到不对,明若月先是一楞,随即又问:“你有什么事?” 对方又道:“明司长,我知道那事和你无关,你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应该是某人趁你不注意而钻了空子。谢谢你!” 听见这些话,明若月胸涌上一股暖流,却又鼻子一酸,顿时心五味杂陈,眼泪流了下来。 第两千一百六十八章 畜生在那 在发改委参加完会议后,楚天齐等人当天就回了各自单位,继续着紧张而充实的工作。 时间过去一周后,发改委传来消息,定风山项目顺利经过初审,进入了下一轮。同时初审通过的项目,还有鸿运跨海大桥工程,这正是南岭省鸿运市申报的。 虽然绝大多数项目都过了初审,但参与河晋大通道的人们依然很兴奋,毕竟这个项目被“重点关注”着,没被卡下来已经非常幸运了。为此,薛良专门打来电话。 看到电话号码,楚天齐微微一笑,接通了:“薛厅长,请指示。” 听筒里传来笑声:“哈哈哈,不敢,不敢,应该是总联络向我指示才对。” “是吗?”楚天齐也笑着道,“我要说的是,那事绝不是明若月所为,明若月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从现在来看,应该是这样的。可当初你为什么能笃定的认为不是她?”对方提出疑问。 楚天齐道:“以前在发改委的时候,通过工作接触,我就觉着她和明若阳不是一路人。尽管她知道我和明若阳关系不睦,但从来没有因此给我使过绊子,根本就没掺和。另外,咱们的资料直接在她手里,而且明若阳也在申报项目,任何人都不会做出这种傻事的,应该刻意回避才对。” “嗯,是这么个理,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忐忑不安,现在心里是彻底踏实了。”对方心情显然很好。 又聊了几句后,楚天齐挂断电话,神情严峻来。这次能够过审,确实值得高兴,但他知道,后面的进程会更艰巨。这其,项目竞争激烈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坏人指定还会下黑手,还会频频出招。 这次的页面短缺,不是项目司工作失误,更不是明若月做了手脚,绝对是明若阳从作梗。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把亲妹妹都装进圈套,还有什么不是他能做的?必须要对这家伙严防死守才行。 只是再严密的防守也有漏洞,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可明若月曾经提醒过,那个家伙会随时把对自己的恨意施给欧阳玉娜的,自己还要给那个可怜的女人伤口撒盐吗?欧阳玉娜已经够可怜了。楚天齐又陷入了纠结的思考。 …… 时间进入七月份,楚天齐到省里参加会议。 晚上正在家熟睡,却被一阵响动惊醒。 楚天齐稍一楞神,伸手快速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符号提示,他不由心一惊,立即跳到地上。 “怎么啦?”宁俊琦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没什么大事,你躺着吧。”楚天齐边说边穿着衣服。 宁俊琦坐了来,急着道:“是不市里又发生什么事了,你要连夜赶回去?” “不是市里,省里这有点事,你放心吧,事不大。”楚天齐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穿着鞋子。 “穿上防弹衣。”宁俊琦急急跳下床,扯住丈夫衣角。 “好好,明白。”说着话,楚天齐取出包防弹衣,脱下衬衫,套在里面。 宁俊琦轻轻拍在丈夫胳膊上:“千万小心。” “放心吧。”拍了拍妻子手背,楚天齐拉门走出屋子。 来到楼下,叫岳继先,二人乘坐黑色越野车,冲出了院子。 岳继先手握方向盘,转头问询:“市长,什么事?” “我刚刚接到电子信息反馈,夏秘书长疑似被人挟持,具体情形还不清楚。”楚天齐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位置信息代码,离这里大概三、四十公里。” 转头看了一眼,岳继先立即按了下微型耳机,布置来:“二组注意,二组注意,你们立即向A5区域移动,立即对那里的M7地块实施包抄,注意隐蔽。” “明白。具体目标?”耳机里做出回应。 “具体目标再行告之。”岳继先说完,结束了通话。 “嗡……”巨大的轰鸣声响,越野车像箭一般蹿进灯火阑珊的夜幕,向着城外驶去。 一阵疾驰后,身后灯光渐渐远去,四周漆黑一片,前方影影绰绰的山体矗立在黑黢黢的夜幕。 随着耳部一动,岳继先在耳机上按了一下。 耳立即传来声音:“队长,我们已经包抄了A5区域的M7地块。” “马上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到M8地块,目标正向那里移动。初步判定是歹徒劫持了一名女事主,事主情形还不清楚,你们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给事主带去新的危险。”岳继先做着安排。 “明白。”对方应答后,耳机里没了响动。 望着越来越近的山体,楚天齐忽然一阵莫名紧张,脑再次清晰的跳出那张人脸来,脱口道:“张鹏飞,一定是张鹏飞。” “要不要通知警方,他可是从省厅跑掉的逃犯。”岳继先提示着。 楚天齐缓缓地说:“先看一看吧,毕竟都只是推测,万一我接收到的信号有误呢。” 前方直路变得弯曲,车速也慢了下来,但楚天齐的紧张感反而越来越强。 楚天齐之所以紧张,是有原因的。 刚开始接到电子信号时,楚天齐就首先想到是张鹏飞所为,但那时仅是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而现在他已经能够认定绝对是张鹏飞。对于张鹏飞这个人,楚天齐太了解了,对其品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而且还是一个坏透了的社会人,坏事做了多多带少。不说别的,光是被这个家伙糟蹋的女孩就不计其数,虽说其也不乏贪图权财自甘堕落者,但还有好多是被其挟迫,甚至就是被这个家伙强*奸的。从现在掌握的一些证据看,手段极其残忍,根本就不该是人做的事。一个熟*女落到这样的畜生手里,真不知会发生什么。楚天齐焉能不紧张? 张鹏飞和夏雪没有什么交往,自然也就不应结下仇怨,即使有矛盾也应不大。那么她被张鹏飞挟持,肯定完全是受自己牵连,是把她当做了所谓“楚天齐的女人”。以张鹏飞对自己的恨,无论哪个女人落入其手,指定都会被其看做自己,真不敢想张鹏飞会怎么对待。楚天齐不只是紧张,而是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呀。 楚天齐愧疚于对他人的牵连,自责于对夏雪的关心不够。 其实在张鹏飞逃走后,孟玉玲曾经两次打电话示警,要自己和家人防着张鹏飞,尤其那些所谓“自己的女人”同样要防被劫或被袭。对于孟玉玲的话,楚天齐深以为然,极为重视,他知道张鹏飞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尽管极为重视,对所有可能被认定的女人都排查了一遍,也做了相应安排,但夏雪却被楚天齐排在了第三梯队。毕竟安保人员有限,夏雪又是在省、市区域居住,而且从未传出自己与夏雪的绯闻,还不能惊动她。正是觉得张鹏飞不会向夏雪下手,也不具备下手的条件,楚天齐这才对她的保护措施相对薄弱。尤其这次夏雪是和自己一同开会到省城,又住在她省城的家里,那里可是监控遍布,张鹏飞怎会去自投罗网。 可现在夏雪却身在郊区,她是怎么去的?去干什么?又怎么会落到张鹏飞手里呢?难道不是张鹏飞下手,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希望自己此次判断不准吧。 此时楚天齐心情矛盾到了极点。 “你们发现了人影?什么情况……哦……是这样啊。”岳继先声音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很快,岳继先结束通话,转头道:“市长,据现场的人报,在M8地块的边缘区域发现了人影。离的太远,又担心惊动对方,而且看到的还是背影,尽管用高倍红外望远镜瞭望,但也只能判断是两个人,像是一男一女,至于人员样貌却看不到。” “两人,两人是怎么一个状态,是男的绑着女的吗?”楚天齐追问着。 岳继先道:“这倒没听说,应该是没绑着,而且两人还在移动。” 得到这样的消息,楚天齐心松了一口气,便又拿出手机,去观察位置信息。相比先前,位置是有了一些变动,但离原位置并不太远。 汽车继续前行,在到了一个高地,也是一处山坡的坡底时,与先前到达人员相遇了。 对方来到黑色越野车上,向楚天齐汇报了相关情形,与岳继先刚刚得到的消息类似。 听完汇报后,楚天齐急忙举红外线望远镜,向着山间那个树林处望去。镜头,一排排树木闪过,好似还看到了奔行的四条腿生物,可却没有看到夏雪的影子,自然也就没发现那个畜生。 连着看了两遍,都没有发现人影,楚天齐不禁疑惑:“人去哪了?” “刚才还在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再次举望远镜,仔细的、慢慢的扫视着镜头的景物。还是那些树木,还有奔行的野兔,还有…… 忽然,楚天齐停止转动望远镜,咬牙道:“畜生在那。” “准备。”岳继先沉声发布指令。 “是。”车里其他几人低声却干脆的回应着。 第两千一百六十九章 你的女人在老子手里 “慢。”楚天齐抬手阻止,双眼依旧盯着望远镜。 镜头,远处的小树林里,同样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隐在林木间的灌木丛后,“眼睛”下沿紧贴着灌木,不细心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眼睛”在灌木上沿“悬停”一会儿,缓缓移动,缓缓抬高,一个人正拿着“眼睛”。 岳继先透过自己手望远镜,同样发现了那个半站的人,开口说道:“市长,那家伙是不是张鹏飞?” 虽然镜头男人同样拿着望远镜,望远镜挡住了双眼和部分脸颊,但楚天齐还是笃定的说:“绝对是他,没跑。” 那个男人好像专门配合似的,移开望远镜,露出了整个脸颊。 虽然隔着望远镜和窗玻璃,虽然镜头是黑白影像,但楚天齐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张鹏飞,只是头发又长又乱,脸上也毛烘烘、乱糟糟的。 看着镜头的影象,楚天齐立即想到了一个字——兽,也正验证了对其的称谓——畜生。 看到这种形象的张鹏飞,楚天齐心就是一紧,移动着镜头,在张鹏飞身边搜索着。 一遍, 两遍, 三遍, 一连五遍扫视,并没发现夏雪,也没看到其他人。但夏雪手机显示的位置正是这里,那么指定是在张鹏飞手里。他把她怎么样了?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在哪? “市长,怎么办?”岳继先又请示道。 楚天齐沉吟来。虽然明知道夏雪已经被张鹏飞控制,但既未见到夏雪本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境况,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如果现在采取措施,如果离开这处被树丛掩映的区域,难免要被张鹏飞发现,究竟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如果不果断行动,那就会夜长梦多,夏雪的危险系数可就增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 正这时,张鹏飞又举了望远镜,望远镜也一直架着没动,好似发现了什么。 忽然,张鹏飞收望远镜,身子猛的矮了下去,然后便不见了踪影。 “张鹏飞要跑。”岳继先又提醒来。 “行动。”楚天齐下了命令,又补充道,“尽量注意隐蔽。” “是。”应答之后,岳继先对着对讲系统布置来,“各组注意,各组注意,一小组从右后侧包抄,二小组从左后侧包抄,三小组继续原地待命,尽量注意隐蔽,尽量……” 在岳继先布置任务时,楚天齐依旧举着望远镜,搜寻刚刚镜头的那片区域,期望能够找到张鹏飞或夏雪的身影。 没有, 除了树木和灌木丛,再没发现什么,就连野兔类的小动物也没发现。 略一沉吟,楚天齐取出手机,点开页面,盯着上面一个红点:“继先,红点移动了,这说明什么?” 此时岳继先也已布置完毕,车上仅剩了他和楚天齐,转头看着手机上移动的红点,岳继先回复着:“说明张鹏飞应该没发现其的秘密,说明夏秘书长能够行动或是被张鹏飞带着走。” 楚天齐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但愿是这样吧。” 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看样子,他们在向山顶移动,也可能是为了从另一面下山。这样,让那两个小组在包抄的同时,严密监视动静,让第三小组从正面上山。” “好的。”岳继先点头应允。 楚天齐又说:“我现在也上山。” “市长不能去。”岳继先坚决反对。 “我必须得去。”表明态度后,楚天齐又做着说明,“张鹏飞之所以挟持夏雪,肯定是冲着我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必须要去救她,这是其一。其二,既然张鹏飞是冲着我的,那他肯定要在关键时刻找我。我现在早做行动,也避免耽误时间,还可能到时来个出其不意。” 看出楚市长态度坚决,岳继先道:“那我跟着你。” 楚天齐摆摆手:“你就留在这里指挥,调度整个行动。在这方面,你是绝对内行,要比我强得多,由你指挥我放心。” “山上都是树林、灌木丛,张鹏飞究竟有无帮手,有多少帮手,我们现在都不得而知。你现在孤身上山,一旦被他们发现,要是突施冷枪的话,那就太危险了。”岳继先继续讲着担忧。 “我们别耽误时间了,早行动早有利。我自信这方面能力远胜于张鹏飞,包括他可能存在的帮手,但我觉得有帮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另外,我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专门穿了防弹衣,也根本不惧这种突袭。”楚天齐也讲说着理由。 岳继先自是不同意离开楚天齐,但楚天齐执意这样安排,最终岳继先也只得妥协,同意楚天齐上山,并和楚天齐共享了他及夏雪的位置。不过他还是特意叮嘱第三小组负责人,一切以保护楚市长安全为重,抓人次之。 轻轻跳下汽车,楚天齐快速隐到浓密的灌木丛后,四外打量一番,匍匐着向山上摸去。 第三小组的人们则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防范着可能对楚市长的突袭。 由于要尽量隐蔽,楚天齐走的大多是灌木丛,还要注意响动,因此速度并不快。不过在他走出一段后,发现与红点距离没有拉大,说明夏雪走的并不快,间接表明张鹏飞走的很慢。这么说来,夏雪生命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但也不敢保出现万一,毕竟还没听到夏雪声音,更没见到夏雪人影,也难保手机和人分离了。 就这样,楚天齐万分小心而又十分焦急的向上行去。 …… 张鹏飞出现在雁云市郊区山上,仅是极少数知道,而另一个极其关注他的男人并不知晓。这个男人正为找不到张鹏飞下落而发火呢,是对着电话发的。 “妈的,混蛋。那么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可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丢的呀。”男人嘴里骂着,抄一个烟灰缸扔了出去。 “吧嚓”,烟灰缸摔到地上,碎屑立即四散而去。 电话里解释着:“那天的时候,他……” 男人不耐烦的打断:“少他娘费话。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死人的话,也得有个尸首,也得多少有点信儿吧?你们怎么就发现不了?一群饭桶。找,继续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实在带不回来活的,死的也行。” “是,死活都要找到。”对方赶忙应允着。 “妈了个*。”骂了句脏话,男人摔下了听筒。 那个王八蛋去哪了呢?又有哪能去呢?男人转着眼珠,脑想着可能的答案。 忽然,男人楞了一下,心暗道:难道是那个公公动了手脚? 又想了想,男人拿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手机里直接传出占线声。 连着打了好几次,对方都占线。狠狠的骂了句“死太监”,男人放下手机。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赶忙拿手机,男人发现,并不是刚才拨打的那个号码,但他还是立即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张鹏飞,张鹏……”手机里语气很急。 “慢点说。怎么啦?死啦?”男人询问着。 “不是。没死。”否认之后,对方讲说来,“是在……”。 听着电话里所言,男人既兴奋也不无担心,但他还是说了句“我知道了”,便结束了通话。 刚要放下手机,铃声又。 看到是先前那个多次拨打未接号码,男人沉吟了一会儿,才摁下接听键。 …… 楚天齐已经爬到了红点最先出现的地方,现场留有两个食品包装袋,还有两个空的矿泉水瓶。从现场脚印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脚印很乱,还有人形在湿地压出的印迹,好似发生过争夺或撕扯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情形,楚天齐又宽心不少。既然有女人脚印,那就应该是夏雪,夏雪生命肯定暂时无虞。同时内心也更为急切,急切想要找到夏雪,把夏雪解救出来。 蹲在一簇灌木丛后,楚天齐举望远镜,向着高处瞭望。镜头过处,除了树木,就是灌木丛,一直到很远都是这样。 忽然,镜头*出现一双“眼睛”,“眼睛”是从远处灌木丛后升的。 楚天齐赶忙趴倒,低举着望远镜,观察那双“眼睛”。 镜头里的望远镜露出了全貌,还有一双手臂,渐渐的现出一张脸颊,正是蓬头垢面的张鹏飞。 再次见到这个家伙,楚天齐心不由得激动,也更急于确认夏雪在哪里。 张鹏飞的目光忽然定住了,似乎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顺着镜头里的望远镜方向看去,似乎张鹏飞正望着山下。 莫非被他发现了?脑念头一闪,镜头却适时出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 皮鞋,女士皮鞋。 夏雪,一定是夏雪,楚天齐心一阵欣喜。欣喜这个发现,也欣喜对方还能伸动腿脚。 忽然,张鹏飞恶狠狠的声音响:“楚天齐,王八蛋,你来的够快呀。来吧,老子不怕你,你的女人在老子手里。” 楚天齐心一惊:被他发现了。 第两千一百七十章 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正这时,耳机里传来声音:“市长,有警车来了,开着警灯。” 楚天齐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转头看去,果然几辆警车正向山下驶来。 “姓楚的,希望你不要胡来。”张鹏飞咬牙说过后,哈腰一扯,一个女人被提了来,正是沃原市政府秘书长夏雪。 镜头,夏雪双臂反剪,嘴里塞着东西,身子在不停的扭动。 看到这种情形,楚天齐紧张心绪一缓,只要夏雪在这就好说。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张鹏飞刚才好像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倒像是自言自语。 “哼,别痴心妄想了,即使你的姘头真在车上,那还远着呢,等他们到的时候,咱俩早就远走高飞了。再说了,他怎么知道你在这,怕是正在沃原搂着别的女人乐呵吧。其实男女就是那么回事,你也不用等他,老子工夫更厉害,不信你一会儿试试。这么多天没吃到荤腥,老子还真难受。虽说你老了点,不过更有味道,刚才是一时没得出空来,现在老子那里都……哈哈哈,走吧,快活去。”张鹏飞说着,使劲一扯夏雪,推搡着走去。 听到张鹏飞这样的语句,楚天齐心大定。这说明张鹏飞没有玷污夏雪,也没有发现自己。 在庆幸之余,楚天齐也不禁疑惑:山下警车是怎么回事?是奔着张鹏飞来的?他们怎么知道? 想到这里,楚天齐拿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就这么一耽误,镜头的人影已没了足迹。楚天齐不敢耽误,赶忙顺着张鹏飞离去方向快步而追。 穿过两簇灌木和一片小树林,楚天齐发现了前边人影。举望远镜一看,正是张鹏飞推搡着夏雪,奔向山顶。 正要迈步追去,楚天齐赶忙又收住脚步。眼前地界很是宽阔,没有树丛,灌木也很低,只要自己走出树林,只要张鹏飞一回头,指定发现自己。如果仅是张鹏飞,楚天齐根本不需考虑这些,只需快步赶上飞一脚,可现在夏雪在他手里。 就在楚天齐迟疑之际,张鹏飞果然转回头去,还举了望远镜。 楚天齐不敢怠慢,极速卧倒,趴伏在树丛间的灌木丛后。 简单“扫射”后,张鹏飞揪住夏雪,继续向前走去。 楚天齐忽觉腰间一动,取出手机一看,上面跳出一条短信:老师,我不知道张鹏飞在哪,也没人向我汇报,我和周厅长都在首都出差。 狐疑的回头望了望,楚天齐站身来。看着张鹏飞、夏雪进了另一片树林,才俯身快步行去。 当楚天齐刚刚进入前面树林,张鹏飞也恰好穿出了这片林子。正要快速穿过林子,忽的前面人影一闪,张鹏飞扯着夏雪又退了回来。 什么情况?疑惑之际,楚天齐又快速趴到了地上。 “妈了个*的,有人上来了。是不是你这个骚*货报的信?对了,警察又是怎么回事?”张鹏飞恶狠狠的盯视着夏雪,低声吼着。 别管夏雪心里怎么想的,又想说什么,可现在嘴巴被堵,根本就说不出来。 张鹏飞本欲伸手去抓那块布子,又急忙收手,在夏雪身上摸了来。 “唔,唔。”夏雪极力挣扎着。 “妈的,再给老子乱动。”张鹏飞说着,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寂静的深夜里,这声响动极其清脆。 楚天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在夏雪身上又摸了几下后,张鹏飞手里多了一个物件。来回翻动着这个东西,张鹏飞骂道:“妈了个*的,我看这手机里就有猫腻,肯定是你这个骚*货让……对了,一定是的。姓楚的王八蛋太鬼了,指定既往你身上种东西,也给这个东西动了手脚。” 说着话,张鹏飞猛的把手机摔到地上,又踏上脚去,来回的踩着。这还不解恨,尔后又拾来,手臂一甩,扔了出去。 “姓楚的王八蛋,看你这回还怎么找。”骂过之后,张鹏飞忽然“嘿嘿”的发出淫*笑,“臭娘们,还别说,身上还挺肉乎的,弄得老子都受不了了。来来来,跟老子快活快活,怎么也得做个风流鬼吧。” 面对张鹏飞拱来的嘴巴,夏雪只能使劲摆动头部躲避,怎耐双手反剪,又被对方抓着,活动范围实在有限。 握着铁拳,楚天齐快速计算着冲过去的时间,并决定了出手的方式。 正在这时,忽然大声喊话响:“张鹏飞,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负隅顽抗,举手投降是你唯一选择。” “妈的,都他娘找死。”张鹏飞停止侵犯,前后左右张望着,显见心十分焦急,然后又扯着夏雪出了树林。 “张鹏飞,你已经被团团包围,负隅顽抗死路一条,投降是你唯一出路。”大声喊喝再次响。 回头看了看,只看到身后小树林,但楚天齐还是向着喊话方向恨恨瞪了一眼,心暗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也不免疑惑:警察到底是怎么来的? “站住。”喊喝声再次响,这次不是来自山脚下,而是来在小树林外。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张鹏飞嚷嚷着,扯着夏雪再次返回树林。 人影一闪,两名黑衣人跟了进来,正是岳继先的属下。 当先的健壮年轻人道:“张鹏飞,山下就是警察,我们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你跑不掉了。” 张鹏飞紧紧挟着夏雪的脖子,发出一阵狞笑:“跑不掉?那可不一定呢。”然后又疑惑着,“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楚天齐那家伙的私人打手?” 健壮年轻人答非所问:“张鹏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对于你这种人渣,人人都有捉拿的权利。举手投降吧,你跑不掉的。” “我要不投降呢?”张鹏飞反问着。 “不投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健壮年轻人声音很冷。 张鹏飞大笑来:“哈哈哈……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我手里有她。” 说着话,张鹏飞猛的一勒夏雪脖子,把对方挡在自己身前。 夏雪立即传出闷*哼声,身体也痉*挛了一下。 楚天齐真想立即冲上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必须要冷静。 “退出去,退出去,否则她就别想活,谁也别活。”张鹏飞左手点指对方,大声咆哮着。 那二人对望一眼,只好慢慢的向树林外退去。 “快点,退的远远的。”张鹏飞催促着,“再往后,再往后,弄点亮,让我看看。” 看到亮光越来越远,张鹏飞又道:“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车上备满食物和瓶装水,加满汽油。” “车倒是有,可哪有那么多食物和水,总得给我们一个准备时间吧。”树林外传来讨价声。 “我不管,反正就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如果到时准备不齐,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张鹏飞说到这里,“哈哈”大笑来。 外面声音还在协商着:“二十分钟太少了,怎么也得差不多一个小时,至少……” “少费话,别浪费时间。”张鹏飞的语气很坚决。 “好,好。”外面应承后,脚步声远去了。 “妈的,想跟老子斗?你们还嫩点。”张鹏飞骂着,缓缓移到树林边,打开手电,向外张望着。 哪有人?连个鬼也没有。张鹏飞长舒一口气,“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吃了里面的食品。 “沙沙”一阵轻微声响响过,还没等张鹏飞看清,靠在身侧的夏雪便“飞”了来。 “啊”了一声,张鹏飞撑地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夏雪就靠在对方身上。 手电一晃,张鹏飞骂道:“姓楚的,王八蛋,你果然来了。” “你应该想到的。”楚天齐说着话,已经去解夏雪身上的绳子。 夏雪急的直摇头,显然不配合楚天齐。 怎么个情况?夏雪吓傻了?楚天齐很是不解。 “姓楚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来的?”张鹏飞适时发出了疑问。 楚天齐“哼”了一声:“张鹏飞,你以为自己躲的很隐秘,其实一直在我掌控。” “妈的,少卖关子,要真是那样的话,你还能不出手?肯定是骚娘们手机有问题。”张鹏飞骂道。 “这你应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有今天这一场。”楚天齐说着,又要去解绳子。 夏雪则是再次摇头并晃动身子。 “姓楚的,我当然想到你了,早已经给你准备好。”张鹏飞说着,手忽的多了一个遥控器,“看见没,我只要一按,立马‘嘭’的一声,你和姘头就上天了。” 楚天齐已经明白,夏雪身上有东西,怪不得她不让自己近前。 “怎么样?要和姘头同归于尽吗?”张鹏飞说完,张狂的扬了扬手上的遥控器。 “少来这一套,要是我们被炸的话,你也活不成吧。”楚天齐淡淡的说。 “放屁。”张鹏飞骂过之后,快步向着树林外退去。 不多时,张鹏飞的狂笑传进树林:“野鸳鸯,老子送你们上西天了。” 暗道一声“不好”,楚天齐探出手去,准备铤而走险一次了。这可是平生的第一次,楚天齐额头也不禁沁出汗珠来。 第两千一百七十一章 张鹏飞再落网 就在楚天齐手指已经触到夏雪衣服,已经打算冒险一试时,树林外忽的响一声惨嚎:“啊……饶命啊。” 紧跟着欣喜声音传来:“市长,制住这小子了。” “好。”楚天齐声音不禁有异,刚才可是生死一线间呀。 还是在首都特训的时候,教官专门教了一招,就是如何应对即将引爆的爆炸物。这个方法只能在万不得以时使用,成功概率也仅有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有七成被炸身亡的可能。离着这么近,只要爆炸绝对没好,任谁面对此种情形,也不会轻松的。 相比楚天齐,夏雪不只是不轻松,而是整个人都虚脱了。她身子一软,顺着楚天齐的身体,软软的向下滑动。 楚天齐赶忙伸手揽住对方,才不至于使夏雪跌坐在地。 此时两个精壮小伙子进了树林,立即解开夏雪衣襟。果然,夏雪周身绑着土制炸药包,还有引爆装置。两人很麻利的拆掉这些,快步出了树林。 楚天齐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取掉了夏雪嘴里的东西。 “哇……”的一声,夏雪扑到楚天齐肩头,嚎啕大哭来。 此情此情,楚天齐也不好躲避,只能把肩膀借对方一用,任由眼泪鼻涕倾泄上去 忽然,夏雪止住悲声,抬头问道:“王八蛋在哪?” 楚天齐微微一楞,然后伸手一指:“应该还在外面。” “好啊,王八蛋。”夏雪咬牙骂着,手臂撑地,想要站。怎耐用了好几次力,都没能如愿。 “扶我一把,死人呀。”夏雪冲着楚天齐吼了来。 “好,好。”楚天齐应答着,搀了对方。 夏雪也不说话,身子栽歪着,向前冲去。 任凭对方半个身子靠在肩上,楚天齐驼着对方前行。 “扣子,我的衣服扣子,扣上呀。你想干什么?”夏雪又嚷了来。 我想干什么?楚天齐腹诽着,笨拙的帮对方扣着衣扣,手指也难免触碰到对方。 不等扣完,夏雪又迈动了步子,比刚才走的还急。 来在外面,看到几个离去的身影,夏雪嚷道:“放下他,放下。” 几人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依旧走去。 楚天齐说了话:“没听到秘书长说话吗?” 几名小伙子这才转回身,把张鹏飞推到夏雪面前。 双手反剪,又被摁在地上很长时间,刚才也是被架着走,现在再让这么一推搡,张鹏飞哪能站得住?“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畜生,王八蛋。”夏雪怒吼着,抬右脚,雨点般踩在脚前男人身上。 “啊……疼死啦,饶命啊……”张鹏飞立即发出杀猪般嚎叫。 听到对方求救声,夏雪怒意不但没减,反而越发怒气冲天,脚掌不再是踩,完全就是使劲在跺。 张鹏飞蜷缩着身子,不停的哀求:“夏雪,夏秘书长,姑奶奶,饶命呀。我不会炸死你,要不早就炸了,还能等到现在?刚才我也不是真要炸你,还打算拿你要挟他们,让他们放我走呢。刚刚我就是气姓楚的家伙,想着吓唬吓唬他,可是才到外面,就让他们从背后把我抓了。” 夏雪恼的根本不是这些,根本不听对方求饶,而是发疯般的一下下跺去。 张鹏飞左躲右闪,可还是被对方踹了一脚又一脚,跺了一下又一下,直至被踹了个仰面朝天。 “王八蛋,畜生。”夏雪咬牙骂着,尖头皮鞋狠狠的踩跺下去。 “啊,妈呀。”张鹏飞发出了鬼声,想要躲开,可刚才已经躲的没了力气,现在正好又倒在一个坑里,哪能躲得开? 暗道一声“不好”,楚天齐急忙出手,向后一扯夏雪。 夏雪身子一个趔趄,皮鞋擦着张鹏飞裤子,不情愿的撤回。 眼睁睁的看着皮鞋到了要命地方,张鹏飞早吓得闭住眼睛,鬼嚎了一声,没了动静。 “你怎么……”冲着楚天齐一瞪眼,夏雪再次全力伸出脚去。 楚天齐伸手一拉对方,沉声道:“非要要了他的命,非要一命抵一命?” “我,他……”夏雪吭哧两声,缓缓放下蓄势待发的尖头皮鞋,怔怔的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 “呼噜噜”,一阵喉管响动,接着又响嘶哑的鬼嚎:“啊,我的命*根子没了,我成太监了。呜……我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臭娘们,臭婊*子,千人睡万人*的臭婊……” “你他妈的敢骂老娘?”夏雪骂着,又要脚。 扯了一下夏雪,楚天齐道:“带走。” “是。”小伙子们应答一声,“提”了一滩烂泥的张鹏飞,向前走去。 一股浓烈的臊气味冲进鼻管,楚天齐不由一皱鼻子。 夏雪则是直接开了骂:“软蛋,熊包,还他娘的吓成了那样。” “走吧,下山,看看都成什么样了。”楚天齐说着,拉夏雪,转身走去。 走了几步后,他又侧耳听了听,转向了另一侧安静的方向。 …… 雁云宾馆高级套间。 夏雪慵懒的倚靠在长沙发上,楚天齐则坐了旁边那个单人的。 经过洗澡、换衣物,夏雪的狼狈样一扫而光,但脸上的憔悴、眼的仇恨仍在,还不时咬着牙齿。 知道对方怒火满胸,但楚天齐还是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呼呼”的运了几口气,夏雪这才气呼呼的讲说来,“今天是最后一天开会,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正好有几个同学知道我回来……” 通过对方的讲说,楚天齐才知晓了事情前因后果。 原来,晚餐的时候,夏雪接到同学电话,要她出来聚聚,聚餐地点就是雁云山庄。这些同学大都和夏雪一样,不但自己从政,父辈也大多是厅部级官员,只不过长辈大多已退休。 他们当好多人从小学就是同学,初、高也基本都是同一学校,有个别人还是大学同学。像是这样的发小加同学关系,大家见面自是玩的很嗨,又喝又唱又跳,这么一通下来,时间已经不早。可好多同学玩性不减,又要打麻将,看样子还有通宵的意思。 虽然明天不用回市里,但夏雪更想好好休息,而且也不喜欢钻在烟雾腾腾的屋子里,于是她就退出了雁云山庄KTV,而那些同学仍然还在里面吼着。从KTV出来后,夏雪感觉有些头晕,就没回房间休息,而是直接下楼,到了楼房外面透气。 七月份的深夜,屋外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今天空气还特别好。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伸了几个懒腰,夏雪觉得舒服极了,头脑也清醒了好多,便自然的顺着林荫小路走去。 不知不觉间,夏雪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回头看时,才发现离着酒店很远,已经上了一小段坡道,周边也早没有路灯,光亮来自于头顶的月亮。此时,湛蓝的天空、婆娑的树影也少了温馨与妩媚,反而多了一丝阴森。 “沙沙”,风吹树叶声越发响亮,夏雪心惧意更深。 下意识的四外望望,夏雪快步奔着回程而去。越着忙越出岔,夏雪刚奔跑了两步,脚下一崴,疼得她蹲了下去。 轻轻揉了揉,又试着伸了伸,脚上疼痛减少了好多,也照样能够行动。夏雪暗暗庆幸,便直腰身,准备继续奔向宾馆。 忽然,夏雪只觉脖子上一紧,同时双臂也被一只胳膊抱住。她此时既使不出力气,也喊不出声音,但他清楚,自己遇上了坏人,被人挟持了。 怎么办?怎么办?夏雪大脑极速运转着。 正这时,忽觉脖子上一松,夏雪下意识大喊:“救……” “命”字还没出口,一个臭哄哄的东西堵在嘴上,旋即双臂也被反剪着捆上了,腿上也被系了绳子,既能行走,却又根本跑不开。 此时,夏雪也看到了对方的样貌,觉着有些面熟,却又一时认不出来。 “我是张鹏飞,老实跟我走。”对方报了名姓,推搡着夏雪向山上走去。 既然暂时难以脱身,夏雪只能半顺从的走着,同时心里打着主意。 离着山庄越来越远,张鹏飞也开始唠叨来,全是骂楚天齐的话,什么“伪君子”、“人面禽兽”等等,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 树木越来越密、灌木越来越高,夏雪才真正怕了来。可根本就跑不了,也喊不出,而且还被对方捆上了炸药,夏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骂楚天齐的同时,张鹏飞也不忘调戏夏雪,但都是语句上占便宜,倒没有实质侵犯。夏雪也清楚,张鹏飞并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担心弄响了炸药。 就在张鹏飞精*虫上脑,想要一亲芳泽时,山下喊声坏了他的“好事”。 听完夏雪讲说整个过程,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心暗道侥幸。 先前看到夏雪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楚天齐还以为张鹏飞已经占了很大便宜,现在看来完全是虚惊一场。 停歇了一下,夏雪恨恨的骂道:“那个变*态鬼、王八蛋,你那么多女人他不找,偏偏找我这么一个无辜的人,真他娘晦气。”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不禁脸上一红,解释道:“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那些人……”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第两千一百七十二章 还是晚了一步 电话来的真是及时,正好解了尴尬。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直接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市长,整个移交工作很顺利,手续也齐全,张鹏飞已经跟他们回了拘押地,现在应该审问上了。” “那就好。”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问,“你先前说他们提供证件是省厅的,那么到底是哪个部门?” “出示证件的人是督察室副主任,其余那几个都是经侦队的。”对方给出回复。 “经侦队……”迟疑了一下,楚天齐道,“有其它情况吗?” “没有了。” “那先这样。” 结束通话,楚天齐又叨叨来:“经侦队,经侦队……” “经侦队怎么啦?”夏雪问。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楚天齐仍然一副疑惑神情。 “当然熟了,哪里没有经侦队?”调侃过后,夏雪忽的又道,“对了,你是怎么到的现场,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虽然是好心,虽然是暗保护,可楚天齐也不能捅破这事,便含糊的说:“你相信第六感觉吗?” “第六感觉?”夏雪微微皱眉,疑惑不已,“不能吧?你能知道我遇到危险,能和我……和我有心理感应?” “我就是感知到你有危险,才火速赶去的。”此时楚天齐也只能顺着这么说。 “啊?那你……我,这么不好吧,对俊琦太不公平了。”夏雪语无伦次,脸颊飞上红晕,还低下头去。 楚天齐苦笑着轻轻摇头,赶忙做着进一步说明:“怎么就出来‘不公平’一说了?实话跟你说吧,自从张鹏飞一跑出来,俊琦就跟我讲,要我防着张鹏飞,也要我的朋友们防着。她还尤其提到了你,让我对你的安全重点关注,我也一直注意着你的安危。今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咱们正在开会,就有几个蒙面人闯进去,把你带走了。从梦里醒来,就感觉你有什么事,那种第六感觉特别强烈,我便直接赶来了。” 夏雪“哦”了一声,轻轻的说:“天齐,谢谢你,谢谢你和俊琦。” 楚天齐暗暗好笑,却也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和俊琦讲清楚此事来龙去脉,省得到时把话说两岔,也省得俊琦多心。 “诶,不对呀。即使你感知到了我有危险,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该不会是你把我定位了吧?”夏雪眼满是惊讶和质疑。 “哦,你说这个呀,嗨,也是无巧不成书。”楚天齐打着哈哈,脑子快速转着,终于又想到了说辞,“今天晚上在家看电视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说是好像在山庄看到了你,还问我是不是也在,他这两天也跟咱们一同参会。我这才知道你在这,就径直奔来了,恰好省厅也向我通报了消息,说是张鹏飞可能在这,自然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一。” “还好碰巧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夏雪既庆幸,也不无后怕。 既担心对方继续追问,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楚天齐又说了其它一些话题,但站身来告辞。 夏雪迟疑的说:“我,我怕。” “怕什么?这里是市心,到处都有监控系统,又有保安和服务人员。再说了,张鹏飞已经落网,不可能再跑出来了。把心彻底放肚里,安心休息吧。”楚天齐说着,迈动了步子。 夏雪再提疑问:“诶,不对。就算你说的那么巧,可你们怎么就直接找到了山上,又怎么能够径直发现……” “叮呤呤”,铃声再。 好,电话来的太及时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取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老师,我已经了解清楚了,赶到现场的警力是魏副厅长调度的。” “魏……你确定?”楚天齐急道。 “确定。”对方回复很肯定。 “你跟周厅长说了吗?” “还没有。我一知道消息,就先告诉的您。” “马上向周厅长汇报。” 迅即结束通话,楚天齐直接拨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了好大一通,没人接听。 只到楚天齐拨打第二遍时,里面才传出声音:“楚市长,有急事吗?” “刘厅长,这么晚,打扰了。”简单致歉后,楚天齐直接道,“刘厅,我觉得魏副厅长……” 听完楚天齐讲说,对方马上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怎么不……我知道了。”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你休息,我还有事。”回头打了声招呼,楚天齐快步离开了屋子。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从雁云宾馆出来后,楚天齐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和岳继先坐在越野车上探讨事情,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三个小时前,就在楚天齐解救下夏雪不久,山下警察也上了山,与岳继先的属下队员见了面,接管了二次被抓的张鹏飞。似乎人们达成了默契,警察没有细问,队员小伙子也没有细说,而只是把张鹏飞交给了对方,队员还跟着护送到了看押地点。 而就在与警方接头之前,楚天齐早已带着夏雪,从一条僻静小路下了山。 在警车到达现场之前,岳继先早把那辆黑色越野悄悄开到一处隐蔽所在,也就是与楚天齐约定好的下山之处。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现场,就好似楚天齐从没到过那里,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一样。但楚天齐也清楚,只要对张鹏飞一提审,那么自己到现场的事自然就公开了,自己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讲说此事。 就在楚天齐刚刚想好讲说方式时,却接到高强电话,知晓了警察因何能够赶到现场,也意识到了期间的危险。他除了嘱咐高强立即向周子凯汇报外,还亲自给省公安厅刘厅长打电话,讲说了自己的分析。 刘厅长听说后,非常重视,亲自部署相关事项。 自打完电话,楚天齐就在车上等着消息,分析着可能发生的状况,也在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直接接通:“刘厅长。” “还是晚了一步呀。”手机里语气很沉重,接着讲说了详细情况。 听着对方的叙说,楚天齐眉头皱了来,也在暗暗自责,责备自己想的太多,应该早向刘厅长反馈才对。 可能是感受到了楚天齐的情绪,对方讲说完后,马上宽解道:“楚市长,感谢你呀,若不是你及时提醒,说不定情况会更糟糕。哎,厅里好多人也不会一无所知,只是人们出于各种考虑,都没有言说,我自己也太麻木了,一些举措安排也有失当。借着这个事项,省里整个系统也该好好反省、学习一下了。” 再次表达谢意后,对方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缓缓的说:“晚了一步呀。刘厅长说,刚刚他让人去到魏公亚家,魏公亚已经不知所踪,其它常去的几个场所也没有,肯定是跑了。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督查室副主任、经侦队副队长,就是出现场的那两个带队的。 只是监控录像显示,魏公亚在零点多就驾车离开省厅,直接驶出城区,进入了盲区,疑似奔向两省交界方向。督查室副主任、经侦队副队长离开时间要晚,是凌晨两点多,就是刚把张鹏飞带回时间不长。这两人是一同离开的,奔去的方向与魏公亚一致,不知是否要到一接头。” “这么说,他们是心有鬼了。本来就是吗,受害者没有报警,我们也是秘密出动,那么警方获知现场消息只能是从张鹏飞那里。至于如何获知,那么只有张鹏飞和魏公亚知道了,魏公亚正是基于这种担心,才派人去‘抢’逃犯的。”说到这里,岳继先轻叹一声,“哎,早知这样,张鹏飞就不该交出去。” 楚天齐摆摆手:“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再说了,我们也没有不交出去的理由呀。现在的关键是,如何逮住魏公亚等人。” “对了,张鹏飞现在怎么样,他们没把他带走?”岳继先忽道。 “刘厅长说,张鹏飞还在监室押着,很快就会安排人员突审。”楚天齐停了一下,又说,“有什么不对吗?他们之所以不带他,应该是为了逃脱方便吧。” “我怎么觉得哪不对劲呢。”岳继先依旧疑惑着。 “叮呤呤”,铃声又响了来。 扫了眼屏幕,楚天齐立即接通:“高强,怎么样?” 手机里传来高强声音:“晚了一步,张鹏飞被下毒了。” 楚天齐就是一惊:“啊?怎么会这样?” 周强马上讲说着具体情况:“我和周厅长刚刚赶回厅里,刘厅就让周厅亲自指挥追拿和审讯事宜,由我具体经办审讯。我立即带人提审张鹏飞,可是当我们赶到监室时,张鹏飞‘扑通’一声摔倒了,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初步判断是毒。现在正对他抢救,具体情形还有待观察。发生这事以后,我马上向周厅汇报,又紧急讯问了其他出警人员,有两人证实逃脱那二人单独接触过张鹏飞。并且在突查经侦队副队长的私家车时,在车上发现了……” 第两千一百七十三章 反常的韩市长 第二天刚床,手机就响了,是高强打来的,楚天齐赶忙接通。 高强声音立即传来:“老师,张鹏飞救过来了,人已经苏醒,不过神智不清,不认人也不记得事,看样子不像装的。依据现有证据,已经能够证明,张鹏飞就是被经侦队那家伙下的毒。从张鹏飞呕吐物以及清洗物提检出的毒性物质,与那辆汽车上发现的毒物成分完全一样,而且发作时间与毒物药理相一致。” 楚天齐“哦”了一声:“抢救过来了。”然后又问,“对那几人的追捕进展如何?” “经过几个小时连夜奋战,已经能够判定,魏公亚出了省,但具体的位置现在还没摸清。至于那两人,自从进入监控盲区后,就再没捕捉到二人和车辆的信息,进山的可能性较大。目前警方正对几个重点区域进行搜查,也在关注着一些出省要道及其过往车辆。”高强给出回复。 停了一下,高强马上又道:“对了,在搜查魏公亚办公室时,从里屋卧室床缝里发现了一张手机卡,不知是他专门存放还是无意掉落。这张卡的机主身份信息是一个农民,但在通话记录,却有今天逃走那二人的手机号码,通话日期正是张鹏飞上次逃走那天。而且同样是在那天,还与乔阳多次通话,只到乔阳和张鹏飞一同消失。那么这张卡应该就是魏公亚使用,张鹏飞的上次逃脱肯定是他一手策划。” 这个信息本在意料之,但听到这样确切的证据,楚天齐还是不由得骂了句“败类”,然后又问:“除了与这三人的通话外,还有其它号码吗?比如外地的,或是系统内的。” “没有,只有这三个,而且只在那天通话。很显然,这张卡就是专为那天使用,无意遗失的可能性很大。”停了一下,高强又说,“我们还连夜查了魏公亚另外三个手机号的通话记录,都没有外地或系统内的敏感号码。”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对呀。按说你他的位置,以他分管的工作内容,肯定应该有好多对外联系的,正常工作接触也应该有呀。” “是的,这很反常。不用说,他还有另外的卡,应该还不止一个。他这个……周厅电话来了。”做过说明后,手机里没了声响。 握着手机,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心暗道:现在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紧急了。更关键的是,近段围绕张鹏飞发生的这些事,自己总是有些被动,总有一种被牵着鼻子的感觉。这样下去可不行,不但误事,还可能出现不可控的危险,比如类似夏雪今天遭遇的这事。 自己应该主动出击才对。可是现在出击合适吗?究竟是向哪个人出击,又是出击到什么程度呢?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天齐,你可要当心呀。”宁俊琦适时提醒道。 楚天齐转头一笑:“当什么心?谁还能把我怎样?” “可千万不能大意,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宁俊琦语句带着沉重。 经妻子这么一说,楚天齐也觉得压力又重了一些。其实他本就担心,不只是担心自己,而是更担心家人。不过他还是故做轻松的说:“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你要多注意休息,省得心神不宁,整天胡思乱想的。” 盯着丈夫看了看,宁俊琦长嘘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凝望着妻子离去的身影,楚天齐眉宇间又带上了一丝沉重。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看到上面号码,楚天齐楞了一下,马上接通:“市长,您好!” “天齐市长,马上回市里来。”停了一下,对方又补充道,“通知夏秘书长一回来。” “好的。”应答之后,楚天齐问道,“市长有什么……” 话到半截,楚天齐放下手机,因为里面已经传出电话挂断声响。 市里出什么事了? 也无怪楚天齐疑惑。今天可是周末,市长偏偏让自己马上回去,还让把夏雪也叫上,这分明是出了什么大事,可自己并没听说呀。难道是晚上那事?那和韩市长也没什么关系呀,莫非有人说了闲话? 思虑了一番,没有定夺,楚天齐拨打了李子藤的号码。 …… 下午两点多,楚天齐就出现在市长韩鹏程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韩鹏程欠了欠身,抬手示意:“天齐市长,坐,这今天开会辛苦了。” “市长更辛苦。”话到半截,楚天齐疑惑的盯着对方,“市长,看你脸上这么憔悴,是不没休息好,还是哪不舒服?” “还说我呢,看你这脸色黑呛呛的,标准的睡眠不足,比在市里憔悴的多。”说到这里,韩鹏程笑了,“再好的东西也得悠着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一个多月的公粮,哪能一两天就交上呢,是不是?” 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楚天齐不由得脸上一红,赶忙打着哈哈:“睡眠不足,睡眠不足,回来以后好好补补觉。” 现在楚天齐也只能这么打马虎眼,总不能说“昨晚没和媳妇钻被窝,跟夏秘书长在一”吧。 韩鹏程“呵呵”笑过,神情恢复本色:“天齐市长,这么急着喊你回来,是跟你交待点儿事,我要出趟远门,你就多盯着点。” 楚天齐就是一楞:以往的时候,市长只要出门在外,自己自然就顶这摊子事了。即使市长有所嘱咐,要么当面简单言说,要么就在电话里直接讲,还从来没有把自己专门叫回来的时候。 市长这是要去哪?出什么事了?带着疑惑,楚天齐试探着问:“市长这次出门两周还是三周?去的地方很远?” “很远,时间也很长。”韩鹏程回复得很含糊,然后又说,“今天我就要走,也不和其他同志打招呼了,反正所有事你都担来。这样,你就把自己当成市长,全当没有我这么个人,该做主就做主,实在解决不了的就找老吴商量。” 这话也太那个了,楚天齐忍不住犯了嘀咕:市长这是真要走很远,还是在试探我?难道上面要对市里班子调整?我怎么没听说? 看出了楚天齐的狐疑,韩鹏程又道:“行了,你也别猜了,该你知道的时候自会有人告诉你。现在你就记住,只要我不在沃原市,你就是市政府的主心骨、当家人,沃原市经济社会发展重任你都必须担来。” 听着怎么这么瘆得慌。尽管仍然狐疑,但楚天齐也不便分心,便郑重的点点头:“市长您放心,该忙什么忙去。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不折不扣执行政府决议,兢兢业业、全力以赴做好相关工作。” 韩鹏程笑着摆摆手:“不必事事都按我说的,我说的也不见得全对,尤其形势不同、环境不同,一些应对策略也必须做出相应调整。通过这一年多的合作,我发现你比我能力强,也有闯劲和魄力,放心大胆的干吧。没事,还有老吴给你做后盾呢,他的领导水平可比我高多了。我相信,在老吴和你的领导下,沃原市的发展一定会越来越好。” 怎么听着都像临别赠言呀。楚天齐一时不好接话。 停了一下,韩鹏程又说:“市政府日常这些档择选、活动安排,可以多让夏雪去做,我发现她虽然是个女人,工作能力和魄力并不比男人差,甚至一些方面还强于男人。你俩是玉赤县的老同事,她和你妻子也是好姐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配合很好。当然了,只要不传出绯闻就行。” 听着对方调侃的语气,楚天齐心一动,问道:“市长,莫非你听说什么了?她是和我妻子关系不错,可我俩仅是有限的工作接触。” “紧张什么?我怎么感觉倒像是‘此地无限三百两’呀。”韩鹏程笑着调侃后,又道,“政府领导和秘书长接触天经地义,没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当然了,和其他同志的接触也不能少,要把自己放到掌控全局的位置上来。” 又接受过一番嘱咐后,楚天齐离开市长办公室,回到自己屋子,继续犯了嘀咕。 …… 半个小时后,夏雪来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经过休息调整、情绪修复,夏雪状态好了许多,进门便说:“市长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说?”楚天齐反问。 坐到对面椅子上,夏雪道:“急匆匆的让我赶回来,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或是紧急的事,结果就是让我如何配合你的工作,这不寻常呀。” “是吗?那你说说。”楚天齐又把皮球丢了过去。 “我觉得市长肯定有什么事,他说的去远方,可能就是一种暗指,暗示他要调走了。也许是到和沃原距离很远的地方,也许是调到和沃原市基本没什么交叉的行业,反正不应该是出远门这么简单。否则他不应该这么做,这太不正常了。”夏雪给出了解释。 是呀,太反常了,韩市长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楚天齐也一时弄不清楚了。 第两千一百七十四章 畏罪自杀OR杀人灭口 几周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七月底。 在这期间,许多事情都有了变化,但有的事情仍然没变。 从上次周末嘱托后,韩鹏程已经离开沃原二十多天时间,既不知道他去了哪,也没有政府班子要调整的消息,但党政大楼的传言却传的如火如荼、五花八门。尽管好几个传言都有鼻子有眼,不过楚天齐并不相信,他觉得那些都是人们的胡乱猜测。 虽说不怎么信传言,但楚天齐也不禁疑惑:韩市长到底去哪了?他遇到了什么事? 楚天齐现在已经能够认定,韩市长绝对是遇上了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好事坏事,却难以定论,尤其这又不能让手下去调查。 既然不知道市长去哪、去干什么,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看家,不给市长捅篓子,也不给沃原市惹麻烦,兢兢业业的做好相关工作。 本来事情就多,还要总揽全局,又担心虑事不周,楚天齐比以前工作更用功,也更尽心尽力,现在是又忙又累。尽管有时也是身心疲惫,但楚天齐不敢有任何懈怠,反而时刻警示自己“细心再细心”。 工作十分卖力,加之方永海、徐敏霞、曲志红、柯猛、米岳林的密切配合,尤其是夏雪的全力真心辅助,各项工作都很顺,整个沃原市也都很太平。尽管刘一、邵明宇并不服气,可毕竟势力单薄,也没敢挑事,尤其他们也怕这个小年轻“杀鸡儆猴”。 乔阳、姜云生尽管受伤方式不同,但现在整个状态都一样,都已脱离生命危险,却又不知何时能够醒来。对于这样的情形,楚天齐并不怎么着急,反正有好多事已经明摆着,现在有无他们的口供影响也不大。倒是柯猛为此很不省心,放了他俩不符合规定,成天就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 张鹏飞倒是醒得早,可是还不如不醒,整个智商不及两岁孩子,不但想不以前的事项,就是正常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听着别人转述张鹏飞的近况,楚天齐是哭笑不得,心里也不得劲,究竟为什么也说不清楚。 相比这三个“糊涂蛋”,楚天齐倒更关注逃亡在外的三个人。张鹏飞、乔阳、姜云生三人浑浑噩噩,虽然也很腻歪,毕竟影响不到别人生活。而魏公亚和那两人却是大活人,不但身负案情亡命在外,手里还可能有枪,那是随时都可能闹出大动静的。可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既没有魏公亚等人准确消息,更不可能查到三人踪迹了。几次楚天齐都准备动用岳继先及其属下,但理智告诉他,稍安勿躁,不能随便掺和。 至于定风山项目立项审批一事,自上次初审后,再没有进一步消息,每次打电话询问时,得到的答复也是“等通知”。 人们知道楚天齐忙,而且前期手续也都已做过,刘福礼、薛良等人都没再催问,就连晋北省也很有耐心。 …… 这天上午,楚天齐正准备给明若月打电话,询问立项进展情况,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高强声音传了过来:“老师,有那两人下落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你是说那个督查室副主任和经侦队副队长吗?他们在哪?带回来了吗?” “没带回来,人死外边了,死在了晋北省丘远县。”高强给出回复。 楚天齐眉头微皱:“怎么个情况?” “前天晚上,丘远县警方打来电话,说是在一出租屋内发现两具尸体,疑似我们追捕的人。接电话后,我带人连夜赶到当地,结果发现尸体已经腐烂,面目也已严重扭曲变形。出租屋内的箱包,有两个身份证件,正是咱们要找的人。面目已经难以辨认,只能采取DNA鉴定的方式。经过化验、比对,忙活了一天多,现在总算能够确认,二人正是那个副主任和副队长。”说到这里,手机里传出了干呕声。 待到对方干呕停止,楚天齐又问:“二人的死因找到了吗?” “找到了,也没找到。”高强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然后接着说,“二人身上都有好多伤口,包括脸上也是,人手一把刀子,都抵在对方身上。从表象来看,疑似双方互殴所致,却又有好几个疑点。 首先就是两人互殴的动机是什么?现在两人亡命天涯,又都是因为同一案子,罪行轻重也差不多,按说应该同病相怜才对。尤其现在他们还没被我们发现,完全应该互帮互助,共同对付我们才对。退一步讲,即使有矛盾,比躲避警方追捕来,都不应该拼死互殴才对。 其次,即使互殴,也不应该互扎那么多刀呀,应该途意识到共同的目标才对。关键是,他们又争的是什么,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 另外,两人互扎刀子,应该是一人先扎死另一人才对,但现场刀具却都插在对方身上。这样互扎数刀,又一同倒地的事不是没有,或者一人杀了另一人后力竭身亡也有可能,只是这里面的巧合成分也太大了。更解释不通的是,两人抓的刀子都还很紧,就好似喊着‘一二三’口号,同时出力似的。 从这些疑点来看,更像是有第三者参与了此事,这个第三者结果了二人性命,然后再造成互殴致死的现场。当然这也仅是推测,我们还在继续寻找证据,但目前还没有发现第三者的脚印或指纹。不过越是这样,我反而越倾向于他杀的判断,这更像是现场被毁坏。” 楚天齐何尝不这样认为?其实他已经在推测那个第三者身份了。 又经过简短分析,两人结束了通话。 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呢?楚天齐脑海翻转了问题。 应该是他杀。再次确认这个判断后,楚天齐立即给出了第三者的身份:要么是魏公亚,要么是魏公亚派有人,也或者是魏公亚身后的人指使。无论是哪种情况,楚天齐都觉得,魏公难脱嫌疑。 想到张鹏飞近期桩桩所为,想到魏公亚在期间所做事项,楚天齐立即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极可能的幕后黑手。他的眉头又皱了来,眼闪过一抹冷厉。 对于这个人,楚天齐现在恨得牙根痒,这还不仅因为那家伙对付自己,更重要的是一系列命案似乎都能与其扯上关系。按照楚天齐的脾性,对于这样的人渣,早就想好好收拾了,只是出于种种考虑,尤其要考虑所谓的大局,楚天齐才一再忍让。 忍让来忍让去,现在又出了人命。如果再优柔下去,真难保再出现什么事,难保不会再死人。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再逍遥下去了。想至此,楚天齐按电话,在上面拨出了一串号码。 正这时,手机却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放下听筒,接通了手机:“老叔,什么事?” “天齐,老爷子情况不太好。”手机里徐卫华的语气很不轻松。 “什么,我爷爷怎么了?”楚天齐急得从椅子上站了来。 徐卫华道:“昨天晚上,你二……徐卫军打电话,说是老爷子精神头不足,人也日渐消瘦。” “徐卫军说的?有准吗?”楚天齐追问。 “有准,这次有准。听她说了以后,我赶紧安排了一下手头工作,连夜飞回首都。到家以后,我就发现老爷子说话憋气,精神也不好,眼窝深陷。据他自己说,近些天吃饭也不香,饭量明显下降,只是他不让告诉咱俩。就是这样,老爷子也不让告诉你,还说自己没事,不让影响你工作。”徐卫华给出回复。 老叔是亲眼所见,那肯定没错了。想至此,楚天齐忙道:“老叔,那我安排一下,争取今天赶回去。” “不,不。”徐卫华马上反对,“你现在工作那么忙,千万不要专程回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见。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有个心理准备,万一老爷子情况更糟糕,你才能回来。再说了,除了精神头不足外,老爷子还能吃能喝,又没有躺倒,你回来也帮不上忙,干是耽误手头工作。” 老叔说的在理,自己现在确实不能随意离开,否则一旦出现状况,反悔莫及,也难向市委、市政府和人民交待。想明白这些,楚天齐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又对老叔叮嘱一番,才结束了通话。 爷爷病了。这是楚天齐最怕也最不愿遇到的,可却又是一个无法绕开的现实问题。爷爷毕竟年岁大了,一些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何况前几年已经发生过危险,自己确实应该有所准备才是,既要做好心理准备,也必须做出相关的应对措施才对。 都需要做哪些工作呢?楚天齐脑想了一通,然后在电脑上敲击来,他要把这些安排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无论下一步如何应对,显然是不能对那个家伙动手了。但楚天齐还是忍不住暗自发问:畏罪自杀还是杀人灭口呢? 第两千一百七十五章 我会未卜先知吗 几天后,警方经过缜密调查,最终认定,那二人就是死于他杀,但凶案现场仍然没有找到第三者的足迹或指纹。 这些事项自有省厅调查,无需楚天齐亲自操心,再说他也操心不过来。他现在不但要主持整个市政府工作,心里还惦念着远在首都的爷爷,一个既定出手计划都为此搁浅了。 终于,在牵挂了数日后,看望爷爷的机会到来,楚天齐可以公私兼顾一次了,他要到国家发改委参加第二轮立项评定工作。 现在已是八月上旬,距离上次评定过去了一个半月,当楚天齐一早赶到发改委门外时,薛良等人也先后到来。 仍然留下其他人等候,楚天齐等五人进了发改委大院。 这次的等候地点仍然在顶层会议室,但评定的方式与上次大为不同。 上次的时候,主要是对基础资料审定,这些资料是不涉密的,人们都集在一,是公开的问答方式。而这次是单独竞说,大会议室只是等候地点,旁边两个小屋子才是具体竞说场所。 楚天齐等人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不到八点半,但已有几拔人先行到达,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楚天齐等人仍然坐到上次的位置。 一拔拔的人陆续到来,在将近九点时,已经基本到齐。与上次人员相比,这次少了一些,参与的项目约是上次的八成,另外两成被审核掉了。 “噔噔”脚步声传来,大伽登场了,当然这个“大伽”是自封的,是当事人故意掐着点入场。 这次明若阳依旧是三个人来,依旧带着上次那两人,但和上次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坐到楚天齐侧前方,而是独独坐到了楚天齐等人侧后方。 这次明若阳也没接受诸人“觐见”,而是很气派的挥挥手,说了句:“都别客气。” 那个厅长没招惹薛良,五人团队的那二人也未自找无趣,一切都很太平,太平的有些反常。不止众人觉得反常,楚天齐自己也认为不太正常。 九点整,第二轮项目评定开始。 按照名单排序,前两组人分明进了旁边两个屋子,其余人等继续现场等候。 大约二十分钟后,第一拔人回到会议室,第二拔人去往那两个屋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续有好几拨完成了竞说,马上就到十一点了。 看着名单上的排序,明若阳取出手机,在键盘上摁了几次,两条信息便分别发了出去。 楚天齐也在盯着名单,并且做着上场准备,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轮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到了十一点二十分,前面这拨已经进到小屋差不多十分钟,估计再有五、六分钟就该自己登场了。楚天齐闭目养神,脑再次过着一些可能涉及到的讲说事项。 “嗡嗡”,短促的蜂鸣声响。 楚天齐睁开眼睛,取出手机。 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看到短信内容,楚天齐不由得眉头皱了皱。 紧接着,又是“嗡嗡嗡”蜂鸣声,这次是有电话打来。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下意识伸手要接通,却又很快按了挂断键。时间不长,还是这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看到短信内容,楚天齐脸上闪过一抹焦急,沉吟了一下,马上给另一个号码转了出去。 明若阳坐在侧后方,楚天齐刚才的动作、神情尽收眼底。看到对方焦虑与忧愁,明若阳暗暗的笑了:姓楚的,还真能坐得住呀。 “下一组。”这个声音几乎同时响。 冲着走进屋子的女士挥手致意,说了声“谢谢”,楚天齐站身来,向屋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明若阳也身奔向门口。 几乎是并排着出了会议室,楚、明二人分别走向那两间屋子。 明若阳适时转过头去,冲着楚天齐诡秘一笑:“好好发挥,祝你好运。” 楚天齐没有“以礼相待”,看都没看对方,上前去敲屋门。 冷哼一声,明若阳再次露出讥笑,然后也敲了另一间屋子。 经过允许后,楚天齐推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间的是发改委王副主任,左边是项目司副司长明若月,右侧是一名年轻的女孩,楚天齐不认识这个女孩。 指示楚天齐坐下后,王副主任说了话:“介绍一下项目优势,时间三分钟。” 三分钟?不是都五分钟吗?我可是按这个时长准备的。尽管不解,尽管疑惑,但楚天齐没有询问,他知道那样干是浪费时间。于是他借着清嗓子之际,脑迅速“调出”汇报图片,迅速组织了内容:“王主任好,各位好!定风山横跨两省三市,是河西、晋北二省……” …… 将近午十二点的时候,楚天齐走出小屋。 “吱扭”一声响动,旁边屋门打开,明若阳也走了出来。 目光扫到那个可恶的家伙,楚天齐嘴角掠过一抹笑容。 反观明若阳,虽然也挂着笑容,但更多的是尴尬和疑惑,还有一丝懊恼。 从容步进会议室,楚天齐来在原来的位置。 薛良等人围上来,眼神满是问询。 无需人们询问,楚天齐便微笑的点了点头。 四人一见,全都面露喜色,纷纷攥上拳头,使劲握了握。 其实楚天齐之所以微笑回应,不只是表示竞说顺利,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那五人的“张狂”尽收眼底,明若阳狠狠咬了咬牙,眼疑惑更甚。 “咔咔”,一阵皮鞋响动,明若月从小屋出来,径直来在会议室,说道:“上午先到这,下午两点半准时开始。已经进行的项目,下午无须来人,静等以后的通知。” “好的。” “明白。” 人们纷纷给出回复,待明若月离开后,跟着身,出了会议室。 明若阳最先一个冲出屋子,钻进电梯,根本不等即将进梯的同僚,直接关闭轿厢门,按下数字“1”。 “叮咚”,电梯刚一停下,明若阳便从正在开启的门缝蹿出,三步两步出了一楼大厅,急匆匆走下台阶,钻进了提前等候的汽车。 把司机赶下汽车,明若阳取出手机,拨了出去。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阳哥……” 明若阳直接打断:“怎么回事?是不没有启动?” “启动了,是我亲自下的命令。可是咱们的人进去很长时间,没听到动静,也没见到人出来。等我再联系的时候,就联系不上他们了。”对方回道。 明若阳“啊”了一声:“这么说,是出现了意外?他们到了人家手里?” 手机里回复着:“目前还不清楚,手机既不提示关机,更不是占线,也没说‘不在服务区’,反正打过去就是没动静。现场倒也没发现异常,没见到一辆警车或一名警察出现,我再观察观察。” “别观察了,马上离开那里,省得夜长梦多。”说到这里,明若阳挂断电话,取出手机卡折断,直接把断卡放到一个装着液体的窗器里。 摇了摇容器,明若阳又拿出另一部手机,拨了出去。 一通回铃音响过,没人接听,明若阳也就没再拨打。 过了一会儿,铃声响,是刚才那个号码回拨了过来。 按下接听键,明若阳直接道:“你怎么回事?难道没打电话?” 对面是一个女声:“打了呀,按你要求的时间打的。我弟弟听说以后,非常着急,只是一时回不来,说是尽快想办法。对了,你总让我拿我爸说事,究竟是你说的那种原因,还是另有企……” “别扯没用的。后来怎么样了?”明若阳再次打断。 “你这人真是,让人家办事还这么有理。”埋怨过之后,对方讲说来,“他没有回来,刚刚派那个……” …… 不止明若阳着急打电话,其实楚天齐同样着急要打,但他急在心里,并没表现出来,表面反而很是从容。 从楼上下来后,来在院外,楚天齐简单向薛良等人讲说了竞说的过程,表示一切顺利。 挥手送别薛良等人,楚天齐来在黑色越野车前,取出钥匙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取出手机,楚天齐拨打了岳继先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岳继先声音传来:“市长,我刚出了老宅,正往发改委赶,再有……” 楚天齐打断对方:“你不用来了,就在老宅等着。老爷子怎么样?” “老爷子还那样,没什么变化,刚才也没发生任何危险。”岳继先给出回复。 楚天齐松了口气:“这么说,又是那位胳膊肘往外拐,配合着搞事喽!” 正这时,楚天齐的另一个号码响了。他赶忙结束和岳继先通话,接通了这个号码:“老叔。” 徐卫华焦急的声音传来:“天齐,要不要紧?你先盯着,我尽快……” 楚天齐笑着插了话:“老叔,你回来干什么?老爷子什么事都没有,也没发生任何危险,你又何必大老远跑一趟。” 手机里静了一下,接着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徐卫军呀徐卫军,你成天谎报……” 刚刚听完老叔一通“发泄”,那部电话又响了。 电话一通,便传出兴奋的声音:“楚市长,您真是高人一等,未卜先知。” “这么说,我蒙对了?”楚天齐也笑着说。 “按您安排的,便衣提前到了位,十一点半的时候,就逮住了三个意图实施爆炸的家伙,目前正在审讯。”说到这里,对方“呵呵”一笑,“市长,您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柯市长,我会未卜先知吗?不可说,不可说。”楚天齐笑着打了马虎眼。 第两千一百七十六章 昔日纨绔今成傻 尽管明若月言明,已经进行的项目无须来人,但人们还是继续到发改委等了一天半,直到第二天下午全部进行完毕。之后人们各自散去,自己安排着时间,楚天齐则住到了老宅。 又住了一晚,与爷爷告别,楚天齐乘车直奔雁云市。这次回省城,不是沃原市公事,当然也不是私事回家,而是要去“看”张鹏飞。 对于张鹏飞这个人,楚天齐恨了许多年,虽然近几年恨的方式有所变化,但恨意仍在,自是没有看望对方的交情。这次之所以去“看”张鹏飞,主要是想从其身上了解魏公亚动向,以期抓到魏公亚。 今年以来,针对自己发生了各种攻击,已经有证据表明,明若阳是幕后总策划,而张鹏飞、魏公亚则是具体执行人。 按照楚天齐的性格,好几次都准备和明若阳来个硬碰硬,以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可爷爷和老叔的真挚提醒,以及欧阳玉娜的现实处境,都让楚天齐不得不三思而行。另外,虽然已经有证据证明明若阳扮演的角色,但还缺乏更直接的证据,比如同伙的供述。 按照接触层次来看,张鹏飞、魏公亚显然是这个资格,应该也知晓明若阳的一些安排。可现在张鹏飞傻了,魏公亚跑了,必须要逮住魏公亚,才可能获得想要的东西,魏公亚供述的可信度,显然要高于一个傻子。为了抓住魏公亚,警方用了很大劲,也找到了一些线索,可这些线索都断了,比如昏迷不醒的乔阳、姜云生。虽然张鹏飞现在智商极低,但最码还醒着,也许还能讲出一些残存记忆来,也许对抓捕魏公亚有帮助。 上午十点多,越野车到了雁云市郊区,来在一片很显荒凉的区域,停在一处非常破旧的院落前。 院门适时打开,黑色越野车开进院子。 车旁等候的高强适时打开车门,迎下楚天齐,一同走向正面的破旧二层小楼。 进楼以后,直接到了二层最东边屋子,高强请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后。 高强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显示器上诸多小屏画面变成一个大画面,画面*出现一名男子。 这个男子头发蓬乱,衣物不整,脸上胡子拉茬,神情呆呆傻傻,正是曾经不可一的纨绔子弟张鹏飞。曾几何时,张鹏飞在河西几乎横着走,到现在成了这等模样,让人不得不感叹事无常。 盯了一会儿画面,楚天齐又转向高强:“他现在一直这样吗?” 高强点点头:“是的。上次抢救过来以后,他就成了这样,有时候更闹腾,医生说毒药刺激了神经。经过仪器检测、累计观察,他的智力相当于两岁多的水平,但又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了狂躁不安,可以断定是真的傻了。” “在这期间,他说过什么话,有没有有价值一些的?”楚天齐又问。 “没有。要么是‘哇哇’瞎喊,要么就是‘饿’、‘吃饭’这样的词句,大小*便时干脆不说,直接就地解决。”高强道。 楚天齐略一沉吟,又说:“有没有提问一些事情,帮助他回忆回忆呢?” 高强道:“提过。与他曾经有过接触并已确定犯罪的一些人,我们都在他面前提过,但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似不认识似的。” “和他提过我没有?”楚天齐再问。 “没有刻意提过,只是有一次说走嘴,讲了你的名字,结果他忽的受了刺激,先是咆哮,然后破口大骂。”说到这里,高强停了下来。 “骂我什么?实话实说。”楚天齐抬手示意着。 迟疑了一下,高强才说:“什么‘夺妻之恨’、‘给他张鹏飞戴绿帽子’了,什么‘道貌岸然伪君子’了,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什么……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纯属一派胡言。当时他骂你的时候,怎么拦也拦不住,只好等他骂累了,才算罢休。后来在问他问题时,便刻意回避你的名字,结果他就没再骂你,也根本不接话,还是说他那些傻话。” 沉吟了一下,楚天齐说:“我想去现场见见他。” “不行。他要是见到你,不定骂出什么来,和你拼命也有可能。这倒不怕,他也近不了你身。关键是他骂的太难听,声音又特高,要是再让不明真*相的人一传,太影响你的形象了。”高强立即反对。 “反正人们也都知道我俩有过节,他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说出什么都不奇怪。可如果因为我的出现,激活了他某些记忆的话,很可能有助于破案,也可能让他恢复智力,这可是一举两得呀。”楚天齐讲说了自己的理由。 “可,可……可那样的话,你就太冤了,干是挨了一通骂。再说了,也未必就有效果。”高强还是不同意。 楚天齐摆摆手:“最码是个方法,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管用呢。 “好吧,那我……” “叮呤呤”,忽然响的铃声,打断了高强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高强赶忙接通了:“周厅……哦……是……是。” 结束通话,高强冲着楚天齐尴尬一笑:“老师,你暂时去不成,有别人要去。刚才周厅打电话,说是刘厅吩咐,有领导打招呼,张鹏飞父母要来探望。以前其实就有好多关系在找,厅里一直没同意,现在怕是顶不住了。刚才周厅说,已经让人带他们过来了,马上就到。” 楚天齐“哦”了一声,再提疑问:“让家属来的话,那不是暴露地点了吗?” “这种情况下,厅里都是安排特制车,家属坐在汽车后排,后排全封闭,除了设置通气设施外,整个区域全都是黑的。到了地点以后,也是把车开进特制车库,车库通地下关押点,由专人引领。等到探视完毕,家属再到刚才下车的地方坐车。”刚说到这里,高强手机又响了。 接通应答后,高强挂断手机。对着楚天齐说:“老师你继续在这监听,我去跟着引领他们。” 楚天齐点点头,拿耳机戴上。 …… 十几分钟后,显示器上屋门一开,几个人走进屋子。 虽然隔着屏幕,但楚天齐还是看清了画面的人:张天凯和一个年女人,还有孟玉玲,那个年女人应该是张天凯的妻子。 张天凯老了,方脸变成了长方脸,大背头变成了黑白相间的寸头,脸上皱纹清晰可见。他的身上已不再是笔挺的西服,而是普通的灰色夹克、休闲长裤,脚上则是一双布鞋。 孟玉玲身形更显单薄,脸上一副苦哈哈的神情,这副若相不是做出来的,分明是长期形成的面相。 年女人自一进屋,便已是泪眼滂沱,想来刚才也应该一直哭着。 “鹏飞,儿呀。”年女人哭着,向前扑去,扑在玻璃隔断上,“啪啪”的拍着。 乍听到响动,张鹏飞显然是吓着了,“妈呀”一声,然后便怔怔的望着隔断处。 “鹏飞,我是妈妈,我是妈妈,你不认识妈了?儿呀,鹏飞……呜……”女人依旧哭着,喊着,拍打着玻璃。 张鹏飞翻着眼睛,嘴里叨咕着:“妈,妈?” “儿,儿,对,我是妈,我是妈。”女人使劲拍打着玻璃,恨不得穿墙而过。 “嚎什么嚎?你他娘……”张天凯吼到半截,语气一缓,“别吓着他。” “对,对,别吓着儿子,别吓着鹏飞。”又拍打了两下,女人忽然触电般收回右手,语气也轻了好多,“儿呀,儿,我是妈,让妈看看,让妈看看,呜……” 神情紧张的四下看看,张鹏飞缓步挪向玻璃隔断。 “儿子认出我了,儿子认得妈妈。”女人激动的喃喃着,“儿呀,过来,过来。” 张鹏飞离着玻璃越来越近,双手也快要触碰到玻璃了,却忽的向后一蹦,嚷了来:“狐狸精,狐狸精。” “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女人急忙做着解释。 “狐狸精,狐狸精。”张鹏飞喊嚷着,快速退到了墙角处。 “我是妈妈,我是妈……”呼唤无果后,女人猛的转头,冲着孟玉玲吼了来,“狐狸精,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我儿子不会这样,现在还好好的当大老板,还……” “又说哪去了?还不是他咎由自取,哪怪得别人?”张天凯阻止着女人。 女人又转向张天凯:“你还护着狐狸精,还指望他给你再生崽呀?要不要脸?” “你他*娘的满嘴喷粪,老子……”张天凯右手举在半空,却又语气一软,“时间有限,就不要浪费了。” “你,她,狐狸精。”支吾了几声后,女人又呼唤来,“鹏飞,儿呀,你可受苦了,吃的饱不饱,里边冷不冷?” 张鹏飞可没回应女人,而是茫然四顾后,忽的褪*下裤子,对着众人“嘘嘘”来。 三人显然没防住这一点,全都楞在那里。 楚天齐也没想到这手,先是觉得好笑,随即却笑不出来了。 曾几何时,楚天齐发誓要把这个家伙踩到脚下,要让这家伙倒霉,以报当初羞辱之仇。此时张鹏飞成了这个样子,恶贯满盈的家伙遭到了报应,按说楚天齐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心没有一点快意,反而极为不舒服。但究竟不舒服在哪,却又说不清楚。不过,心的恨意却随即消失了,反而生出一种同情来,当然并非同情这个不知羞耻、当众嘘嘘的家伙。 “儿呀,儿呀……”一声惨嚎传出画面,那个女人扑倒在玻璃隔断前。 第两千一百七十七章 进入下轮,前路更险 在“探望”张鹏飞的第二天,楚天齐就回到了沃原市。 本来期望能有收获,期望能间接获知魏公亚消息,不曾想不但没得到想要的,反而还让那个女人骂了好几次,把他儿子曾经用过的语句全“贩”给了自己。不但如此,张鹏飞的惨状还触动了自己,令自己很是感叹与不忍,决定不再仇恨这个人渣,真应了某个领导私下点到的“妇人之仁”。 不过楚天齐并不后悔放过张鹏飞,反而觉得放下了包袱,心也更敞亮和坦然。 回到市里后,就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忙,不知不觉间,一周多又过去了。 这天早上,楚天齐瞅了眼台历,略一沉吟,伸手拿听筒,在上面拨着数字。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拿手机来。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叨咕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按下接听键:“明司长,您好!” “没打扰楚市长吧?要是不方便的话,改天再打。”手机里是明若月的声音。 楚天齐忙道:“方便,方便。明司长什么时候打电话都方便。” “是吗?半夜可以吗?”明若月“咯咯”笑过,讥诮的说,“楚市长态度这么诚恳,恐怕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看在我分管业务的份上吧?” “你对我的评价也太低了,我是那种人吗?”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楚天齐却不能承认,赶忙换了话题,“明司长兴致这么高,肯定有什么好事吧?恭喜明主任。” “去你的,少拿我开玩笑。”斥过之后,明若月语气恢复正常,“今天给你打电话呢,就是告诉你一下,定风山项目进入下一轮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一半项目入围就有定风山项目,太好了。楚天齐赶忙致谢:“这个项目两次过关,与明司长的大力支持分不开,我代表项目组,代表两省三市对明司长表示……” “我不爱听假话,肉麻、虚伪。”不等楚天齐说完,明若月“嘁”了一声,然后又说,“再向你提前透露一点,此次评定,原则上只能通过一个交通项目。” 这条信息倒是也听说过,看来是真的,但楚天齐还是追问道:“目前有几个交通项目进入下一轮?” “不多,总共就两个,通过的概率占百分之五十。”停了一下,明若月补充道,“另一个项目是南岭省鸿运市的跨海大桥项目。” 楚天齐“哦”了一声,暗道:这么巧? 明若月声音继续传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好自为之。” “谢谢明司……”话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握着手机,楚天齐心暗想:明若月为什么要专门告诉自己消息,而且还特意指出另一个项目呢?鸿运市可是明若阳主政的地方,跨海大桥项目若是立项成功,那就是明若阳的功劳。明若阳是明若月的哥哥,明若月偏向她哥哥才正常呀。可为什么还要专门点破呢? 略一思考,楚天齐找出了原因。通过简短的同事相处,通过明若月对欧阳玉娜的同情,通过有数几次接触,可以看出,明若月是一个正直、善良并有正义感的女孩。正是这种正义,促使明若月更公平,也更愿意帮助公正的一方。 还有一点,也是为了避嫌,为了避免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虽然在立项评定上,明若月不了关键作用,而且也不是某一个委领导就能独自定的。但她毕竟负责项目司,一旦自己哥哥项目获得通过,尤其要是通过非正常手段的话,那她就难免背上嫌疑。而明若阳是怎样一个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明若月显然有更深刻的认识。因此她向自己提前透信,是希望自己提前做好防范,省得到时大家都难做人,也省得她自己背上沉重心理包袱。 想明白这一点,楚天齐自语道:“不容易呀。” 随即楚天齐又想到了以后的事,便又自言自语来:“对决不可避免喽,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段时间以来,楚天齐一直规避着与明若阳的直接对抗。这倒不是怕他,而是爷爷不止一次嘱咐,要自己不要轻易招惹明家,要看重大局。爷爷特别强调,以楚天齐的前途,和一个人渣对决,既自降身份,也绝不可取。尤其爷爷也隐隐暗示,有好多人就等着自己出手,等着被那个人渣消耗相关资源呢。 爷爷的话确实在理,而且最近爷爷身体也不太好,再考虑到欧阳玉娜的处境,楚天齐便打算以防为主,最码近阶段易这样。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怕只是一厢情愿了,明若阳不可能不与自己竞争,不可能不采取下三滥手段的。 自己要如何对付那小子?被动应战还是主动出击呢? …… 楚天齐猜的没错,明若阳正想着如何争这个唯一的指标呢。 自从项目报到发改委以后,明若阳就不止一次叮嘱妹妹,希望妹妹向自己提前透露消息,更希望妹妹能帮自己。虽说明若月只是一个具体办事的,在这样的大事上没什么发言权,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明若月就是现管。 可一直以来,妹妹都是一副公事公办口吻,比家里“老头”说话还官僚,这让明若阳又气又恼却又没脾气。毕竟妹妹负责搜集资料,整个程序又不能不经过她,否则他还真的懒得理她。 既然你明若月要“秉公办事”,那我就“自力更生”行不行?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也恰逢机会难得,明若阳才把某个项目资料适当抽*出几张,并且透露给了愿意帮忙的人。在办完这事后,明若阳非常自信,虽说小丫头片子有时很轴,但这事毕竟可以推到下属身上,她应该不会较真,何况还有委领导“伸张正义”。 可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丫头片子还是那么较真,竟然言说之前见过相关页码。更想不到的是,姓楚的还拿出备份,上面竟然有办事员的签收字据。看到当时的一切,明若阳意识到,明若月一定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否则怎能那么巧? 在感叹“女大不留”的同时,明若阳没有点破,而是又专门找过妹妹,让妹妹适当关照一二,可死丫头还是那套说辞。万般无奈,明若阳只好求别人帮忙,别人倒是帮忙了。可死丫头反而帮姓楚的家伙长眼,楞是把定风山项目保到最后一轮,楞是和自己争夺最后一个名额。 “哎,一个娘肠子爬的,不如一个被窝睡的,骚*货。”咬着牙关,明若阳为妹妹送上了恶毒的评语。 骂过之后,明若阳又费了脑筋:丫头片子靠不上了,那就只能靠自己,可又该如何靠呢? 为了这个项目,自己可没少费心,除了那次抽*出页面外,上次更是直接来了狠的。可让明若阳无语的是,沃原市爆炸计划不但流*产,而且经办人还被逮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但明若阳清楚,那几个家伙绝对招了,虽然不至于说到自己,但自己的“帮手”显然暴露了。 本来是两手准备,让那个老娘们也帮上一把,要么关键时刻让那小子缺席,要么让那小子分心。可从事实来看,不但没达到目的,还让那小子多了防范。 真他娘奇怪了,自个咋就用了这么一帮废物?妹妹咋还成了叛徒?明若阳把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 该怎么办呢?前面的方法显然不行。可自己必须要拿下这个项目,必须要搬开这个最大绊脚石才行。再说了,就是自己不找那小子,那小子也不会放过自己呀。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明若阳愁眉不展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明若阳眼珠转了转,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出疑惑的声音:“你是阳哥吗?” “你有什么事?”明若阳追问着。 “阳哥,对决难以避免了。那可是他在两省露大脸的机会,否则就是丢了大脸,他绝对不会放弃的。咱们不能被动挨打呀。”对方显然已经明白明若阳心思,直接表态道,“阳哥,我现在完全安全,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由我做,绝不会牵累到你。” 相信了对方的话,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明若阳语气变得亲切:“老常,这叫什么话?我历来主张哥们之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只是现在时期非常,一切需谨慎才是,千万不能留下把柄,更不能让人落到他们手里。” “明白,阳哥,我已经想好了,这绝对是保险又奏效的办法。”停了一下,对方问道,“阳哥,你听说过那句话吗?‘金风未动蚕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老评书倒是常讲。”肯定回复后,明若阳又不无担忧,“只是保险吗?” “保险,绝对保险,无论事情结果如何,对咱们绝对没有任何伤害。我计划分两步,先实行第一步,至于第二步是否实施,到时看情况。我是这么想的……”说到这里,对方声音低了下来,低得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听到。 第两千一百七十八章 阴险谣言再袭来 在得到项目立项的最新消息后,楚天齐把情况反馈给相关人员,并要求人们做好相应准备,自己也准备了好多。 不知是近几天投入精力偏多,还是对不正当竞争的担忧,近几天梦也经常出现相关情节,四晚就有三晚梦到这事。 这不,昨晚又梦到了。 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情景再现”更为确切。 在昨晚的梦境,又出现了那天“探望”张鹏飞的情境,既梦见了张鹏飞当众“嘘嘘”,还梦到了其母的嘶喊和责骂,还有张鹏飞的胡言乱语。既使现在大天白日,即使闭上眼睛,脑海还是出现了当时的情景: “归根、归根。”张鹏飞眼神空洞,不停的叨叨着。 “儿啊,儿啊,你醒醒,你醒醒,我是妈妈。”年女人已经扑倒在地面上,不停的拍打着玻璃隔断。 孟玉玲依然是一副苦相,既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解脱,似乎对婆婆几次三番的辱骂也没感觉,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眼前的情景,听着儿子一句句重复“归根”二字,张天凯终于不再控制,也控制不住眼两汪水滴,倾刻间两行清泪流下,语声也变得嘶哑:“儿呀,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好好交待,好好配合治疗,会好来的。你年纪还小,还不到落叶归根的时候,还不到呀。倒是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落叶归根了,怕是……” 楚天齐猛的坐,嘴里喃喃着“落叶归根”、“落叶归根”,然后眼前猛的一亮。 连连点头之后,楚天齐眼*出现笑意,拿手机,拨了出去。 “嘟……嘟……”, 两声回铃音之后,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通话?稍后再拨?楚天齐握着手机,不禁疑惑。 “叮咚”,两声短促铃音响。 点开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正是刚才号码发的:老师,我正在省厅开会,请发短信。 “小子,看把你忙的。”楚天齐笑着自语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短信发出时间不长,手机来了电话,正是那个号码。 这次楚天齐倒不急了,从容按下接听键,慢条斯理的说:“高队长,不开会了?” “老师,您为什么那么说,有什么根据吗?”对方声音很急。 “自然有根据,那天……”楚天齐压低声音,讲说了自己的分析。 听完楚天齐所讲,电话里说了声“好”:“有道理,有道理,还是老师厉害,我们马上按您说的去做。”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 “先这样,我这来人了,有情况再联系。”楚天齐说完,结束通话,抬头看着门口,“进来。” 屋门推开,夏雪走进屋子。 看到对方神色严肃,楚天齐问:“有事吗?” 夏雪来在近前,问道:“有一个谣言,你听说了吗?” “关于我的?这次又是什么?也没新花样了吧?”楚天齐很无所谓,伸手示意着,“坐下说。” 坐到对面椅子上,夏雪依旧神色严肃:“这次的谣言可不同,以往要么说你工作作风,要么又说男女关系,也有扯经济问题的。可这次却大为不同,直指政治操守呀。” 楚天齐“哦”了一声,语气也郑重来:“这好像还真是第一次。谣言怎么说?” “你还记得那次抓吴恩义的事吧?”夏雪问道。 楚天齐点点头:“当然记得。那些家伙受人指使,殴打兄弟市工作人员,破坏整个打通定风山项目。为了抓那几个家伙,我们白天黑夜的赶路,不但去了定野市,还出省到了晋北。怎么,这有什么不妥?” “本来没什么不妥,可让有心人一说,似乎就不妥了。本来你在定野市遇到秦怀,有巧合成分,秦怀也就是在尽地主之谊,可谣言却说你们那是搞政治串联。你到晋北省安平驿县时,柯扬、乔海涛等属下相聚了一场,更被人说成你野心膨*胀,是要冲出河西,掌控多省。还有,你那次回玉赤县考察,冯志国等人专门请你坐坐,也让人说成拉拢旧部、大肆造势。”夏雪讲说了谣言。 “胡说,一派胡言。”楚天齐哼道。 “还有呢?说你招摇过市,大肆摆谱,生活腐化。同样是那次与柯扬等人相聚,由于是深更半夜,便被人说成不体谅基层工作人员辛苦,大搞排场。再有……”夏雪例举了诸多“事实”,然后又总结道,“所有谣言都集指向一点,说你这人政治野心过大,每到一地都大肆培植党羽,现在即将让党羽发力,助你更上层楼。” 楚天齐不禁懊恼,但还是尽量语气平静的问:“什么人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就没听到?” “应该就是近两天的事,我也是听省里朋友说的,好像就是在省里传。”夏雪给出回应,然后嘱咐道,“这事可不同于以往的传言,一旦传到领导耳朵里,一旦让组织生疑,这可太危险了。” 楚天齐点点头:“明白。不过清者自清,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领导也不可能偏听偏信。” “话虽这么说,可还有老话说的好,‘无风不浪’、‘宁可信其有’呀。”夏雪不无担心,“我也不能久留,也被编排进去了。我倒没什么怕的,可却不能给你添麻烦呀。” 因为自己,也给别人带去麻烦,楚天齐很是过意不去:“对不,让你跟着受牵连了,你……” “别说没用的了,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吧。”夏雪摆手说过,转身出了屋子。 屋门刚刚关上,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急切的声音:“楚天齐,听说了吗?我刚听说……” 听完对方一连串发问,楚天齐无奈的说:“刚听说。” “你可不能不当回事呀,这种帽子可不能随便戴,一旦让省领导不高兴了,以后的仕途都堪忧。趁着现在还没大面积扩散,赶快想办法吧,否则……我这有人敲门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楚天齐眉头皱了来:现在夏雪知道了,肖婉婷也打来电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省领导耳朵里,没准现在已经传过去了。 怎么办呢? 上门解释?那不成此地无疑三百两了吗。 可要是不解释,就一直背着黑锅吗?这锅可不是背的。就连肖婉婷那个“无所谓”都认真了,这事绝不能听之任之。 那就只能揪出源头了,最码要阻止谣言的继续扩散。 不用说,这事就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幕后总后台一定是那个家伙。可要揪出那家伙,却得先找出其爪牙来。 爪牙?对,抓爪牙。 想至此,楚天齐拿电话拨打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继先,你来一下。” …… 晚上十点多了,楚天齐还没回到别墅,还在加班。这几天工作太多了,杂事干扰也太厉害,他必须加班加点才行,而且他也在等着某些消息,今晚不准备回别墅了。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电话听筒:“继先,你说。” 岳继先声音传来:“经过排查,初步可以确定,这事应该是姓常的策划、实施,现在抓他吗?” “证据确凿吗?”楚天齐反问。 “证据肯定是确切的,但我们还没拿到,担心打草惊蛇。”岳继先说,“只要把他抓住,证据即刻就能到手。” 楚天齐想了想,说道:“先不要动他。” “即使没有这事的证据,但就冲他牵涉到的以前那些案子,抓他的理由仍然很充分。”岳继先补充着。 “姓常的现在在哪,方便抓吗?”楚天齐再提问题。 “应该是刚刚窝回燕平,不过我们可以把他引出来,只要他离开那个宅子,立即就能把他捂住。”岳继先说的很肯定。 略一沉吟,楚天齐给出指令:“暂时不要动他,以免打草惊蛇。” “叮呤呤”,手机响了。 “先这样,不要轻举妄动。”对着电话说过,楚天齐放下听筒,接通了手机。 手机里传来宁俊琦声音:“天齐,说话方便吗?” “俊琦,说吧,就我一个。”楚天齐道。 “刚刚有同学打来电话,说是有你的传言,说你拉帮结派、搞政治联盟。你听说了吗?”宁俊琦语气仍然很急。 楚天齐尽量语气平静:“听说了,有些人就是吃饱撑的,时不时来这么一下。” “天齐,你可不能不当回事呀。”说到这里,宁俊琦又叹了口气,“哎,今天请假没去上班,要不我也能早点听说,早就告诉你了。” “没事,我自有办法,你尽管放心。”楚天齐讲着假话,宽慰妻子。 “什么办法?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我这心里不踏实。”宁俊琦依旧很是担忧。 “笃笃”,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楚天齐尽管很是狐疑,但还是对着手机说了声“我这来人了”,直接挂断。然后问了一声:“谁呀?” 第两千一百七十九章 线索又断了 门外传来回复:“楚市长,我,老柯。睡了吗?” “没睡。进来吧。”楚天齐说着,抬头来。 屋门响动,柯猛进了屋子,边走边做解释:“本来准备打电话,看您办公室亮着灯,我就直接上来了。” “有事?坐。”楚天齐伸手示意着。 “好事。”柯猛边坐边说,“刚才雷鹏打来电话,说是在尚礼县门五营镇魏家楼发现了魏公亚。” 楚天齐很是高兴:“是吗?太好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他身上肯定有枪。” 柯猛继续讲说:“魏家楼非常偏僻,是标准的小山沟,村民大都住在半山腰。雷鹏他们赶到的时候,没有惊动当地,而是悄悄猫了来。等了时间不长,高队长也带人赶到了。不过那时天还没黑,大家也没直接行动,而是经过讨论,根据方案形成对村子包抄。 只到天黑以后,才开始进村,直接到了魏公亚大哥魏公冠家。刚开始的时候,魏公冠矢口否认,一口咬定‘弟弟没回来’,后来他的话里漏出破绽,不得不交待‘在山洞里’。根据魏公冠交待地点,我们的人及时赶了过去,可是却晚了一步,魏公亚刚刚离开那里。后来*经过排查,认定魏公亚躲在了山顶的那个狼窝里,狼窝里肯定没狼,但却挺深,咱们的人没有贸然近前,目前正在想办法围着,以期找到最佳方案。” “无论什么方案,要把警员安全放到第一位,要执行相对最安全的。”楚天齐叮嘱咐着,“尤其魏公亚是多年老警察,好多方面甚至超过我们,他手里肯定还有枪,一定要严加提防才是。” “是,我也这么嘱咐了他们。”应承之后,柯猛由衷的说,“楚市长,还是你厉害,从一个傻子的话里都能找到线索。” 楚天齐又说:“张鹏飞并不傻,最码以前可不傻,至于以后怎样,还不好说。其实那天去见他,也就是试试,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的确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张鹏飞就是胡叨叨,要不就是……反正傻了吧叽的,他妈则‘哇哇’哭个不停,呼天抢地的。 我当时真没察觉出什么,这几天也没找出什么线索来。今天上班以后,忽然就想到了张鹏飞说的‘归根’,也想到了他父亲说的‘落叶归根’,就联想到了魏公亚身上。当时我也没把握,只不过高强曾经是我学生,这才跟他说了此事。他觉得有一定道理,这才又联系了你们。其实要细说来,我纯粹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楚市长,你这根本不是碰的,还是自身素质超强,才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出正确判断。说实在的,你刚来的时候,我看你年纪轻,根本就瞧不上你,觉得你就是运气好。通过接触才发现,你的综合素质与能力都超我太多,警务能力也不是我能比的,不服不行呀。”柯猛说的既有真诚,也不乏奉承。 楚天齐笑着摆手:“老柯,可别拿年轻人寻开心了。我不敢让你佩服,只要不小瞧,我就烧高香了。” 柯猛一下子站了来:“不敢,不敢,我是真心服你,不服高人有罪。楚市长,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风浪,我都坚决站在你这边,永不背叛。” 听出对方言有所指,楚天齐不好当面做答,便打了马虎眼:“行了行了,越说越邪乎。坐下,坐下说。你这消息是什么时候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前,我问的雷鹏,要不我再问问。”说着话,柯猛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嘟……嘟……”回铃音响了好几声,然后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柯猛自语道:“什么情况?” “可能是没听到,也可能不方便接吧。”楚天齐给了个含糊的回应。 …… 雷鹏确实是不方便接,也根本没听到,因为早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此时,雷鹏、高强等人正与那只“狼”对峙着,当然是隐在狼洞的“公鸭狼”。 “妈的,小兔崽子,跟老子玩这手,拿烟薰老子,太他娘的狠了。”超哑的公鸭声飘出狼窝,“说,是哪个王八蛋的嗖主意?是不楚天齐那个王八蛋?” 没人应声,但警察们都端着枪,警惕的望着那个浓烟缭绕的洞口。 公鸭嗓大骂来:“楚天齐,王八蛋,有种来没种露面呀?算什么英雄?倒他娘的狗熊。怎么不放屁,是不钻女人裆里,正他娘的吃……” 实在听不过去,高强接了话:“魏公亚,抓你这样的败类,还用楚市长出面?你根本不配,由我们前来,已经是高抬你了。” 公鸭嗓再次破口大骂:“我*你*妈,小兔崽子,你是高强?对,就是高强。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说?老子当副厅长时,你就是个学生蛋子,屁都不懂。老子当警察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腿肚子转筋呢。根本就没到你*娘肚里,还在你爹的……” “魏公亚,放你*娘的臭狗屁。”高强厉声打断,“你是多活了些年,可是都白活了,良心都让狗吃了。正是你当警察年头多,党和政府才给了你副厅长的位置,希望你能发挥更大的积极作用。可你不思报恩,反而贪得无厌、穷奢极欲,专干给党摸黑的事,直至走到人民的对立面,成了……” “吆喝,他娘的还越说越来劲了,你算什么东西。”说到这里,公鸭嗓放声狂笑,“对了,怪不得你这么维护姓楚的,那是你野爹呀。当年在玉赤县的时候,你*妈勾引姓楚的,两人在县里明铺夜盖,那是……” “我*你姥姥,老子蹦了你。”高强“嗷”了一声,跳将来。 也怪不得高强急眼,同着这么多下属、同事,对方竟然辱骂自己的母亲和老师,是可忍孰不可忍。泥胎还有三分火性呢,何况高强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刚才就注意到高强情绪激动,雷鹏就时刻关注着,担心有突发状况。此时一见高强要拼命,便赶忙向前一步,揽住对方的腰:“高队长,冷静。” 高强依旧使劲向前蹿着:“我怎么冷静?他都骂我……” “高强,我以老警察身份提醒你,给我回去。”雷鹏厉声喊喝。 听到雷鹏警告,高强猛的收住步子,“呼呼”喘着粗气,随雷鹏退回到原地。 “你他娘的又是谁?是楚天齐的爪牙雷鹏吧?真他娘的道变了,现在什么东西都出来横行霸道。你爹雷振海都不放老子眼里,老子还能拿正眼瞧你?太把自个当回事了,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还想逮老子,开什么玩笑?”讥讽过雷鹏之后,公鸭嗓叫嚣来,“还有谁,还有哪个王八糕子?楚天齐,姓楚的,王八蛋,你在哪?怎么不敢给老子吭一声,是不和法院那个姓刘娘们鬼混去了,是不和雷振海一块嫖女人去了。” “魏公亚,老子*你姥姥。”高强、雷鹏几乎是异口同声骂的,但又互相扯着,并没向前冲去,不过却都气的“呼呼”喘着粗气。 “兔崽子们,老子跟你们拼了。”随着公鸭声响过,然后便是“呯呯呯”的枪声。 刚才听着魏公亚骂街,又见高强、雷鹏气成那样,人们都多少有些分心,现在又听到枪声,全都下意识趴倒在地。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烟雾升腾的洞口处,忽的蹿出一条黑影,向着山脊另一侧跑去。 “不好,魏公亚跑了。”几乎惊呼响过,人们向着黑影奔行方向追去。 …… 时间已经十一点多,柯猛也离去了一会儿,楚天齐伸了个懒腰,准备到里屋去。 正这时,手机“叮呤呤”响了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什么情况?” “老师,逮住魏公亚了。”手机里是高强声音。 楚天齐高兴的一拍桌子:“好,太好了,终于逮住了这小子。交待了吗?” 高强语气一转:“可是他跳崖摔伤了头部,现在昏迷不醒,能否活下来还两说,都怪我……” 楚天齐“啊”了一声:“怎么回事?” “都怪我沉不住气,了他的激将法。他一开始躲在洞里不出声,也不出来,我们只好找来旱烟杆点着。浓烟一薰,他说了话,可全是放屁,全……”高强在电话里讲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耐着性子听完,楚天齐压着火气,沉声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赶快抢救人。” “已经联系医院了,现场也给他做了简单包扎和止血。”高强回复。 “行了,先这样。” 结束了与高强通话,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心暗道:这算什么事?一个个全昏迷了。本来还想着从魏公亚身上打开缺口,以期找到明若阳的证据,现在看来,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本以为又是高强或雷鹏,及至看到来电号码,楚天齐就是一楞,然后赶忙接通了。 “在单位吧?来我办公室一趟。”对方急匆匆说了一句,便挂断了。 抓着手机,楚天齐心里一忽悠:这就兴师问罪了?也太快了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样想着,楚天齐迈动脚步,出了屋子。 第两千一百八十章 代理市长 新的一天开始。 早上八点多,沃原市委第三会议室便坐了许多人,全是市委常委和副市长们。其实本来通知的是九点开会,但大家都“积极性”很高,都想提前探知一下会议内容。 以往无论是常委会还是扩大会,大都会提前告知议题,也会给出一定的准备时间。当然也有特殊的,比如发生严重自然灾害,或是出现其它突发状况。 可今天明明没有听说自然灾害,也没有诸如大面积断水断电的事,更没听说哪个学校发生了食物毒,但偏偏就在天刚亮便接到了开会通知。 事出反常必为妖,肯定有什么特殊事。 简单一想,人们便觉得肯定跟一人有关,肯定跟一事有关。 得出这个判断后,有人高兴,甚至兴奋的想要大喊大叫,即使现在尽量绷着脸,可那笑意却根本掩不住;有人则是担心,既替当事人,也替自己,担心墙倒屋塌砸伤自己;当然也有人真心替当事人担忧,担心其位置不保或受到处分;还有一部分人完全事不关己,就想着看热闹。 尽管人们对此事都很热心,有些人更想得到属实消息,但真正坐到一后,却又不便问出来。不过越是这样,想要急切知晓答案的心情越急切,心里也越是倍感煎熬。 终于有人不再矜持,说了话:“今天这着急忙慌的开会,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话音,人们都把目光投到发声处。 被人们这么一盯,刘一有些不自然,遂讪讪的说:“你们不是早上四、五点接的电话?难道就我一个接到的晚。” “老刘,这不明知故问吗?你这排名那么靠前,都是天刚亮才接到电话,我们这靠后的还能早接?”邵明宇嬉笑着说。 刘一也笑了:“老邵,尽拿我打镲,咱俩不是挨着吗,我能有什么特殊?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明知故问,到底是什么事?我怎么不清楚?你给大家说说呗。” “老刘,你可不要偷换概念,我指的是打电话的事,又没说开会。”邵明宇否认后,又问道,“确实今儿这会有点特殊,谁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别装了,这几天省里都传遍了,你能不知道?” “什么传遍了?我没听说呀。” “装,还装,谁不知道?大伙都知道吧。” 邵明宇、刘一二人一唱一合,既都想挑破,又不想承担说话的后果,便互相扯扯来。 其他人则一声不吭,各怀心思的听着。 “咔咔咔”,一阵女式皮鞋声响,夏雪进了屋子。 现场的“对口”适时停下。 与邵明宇对望一眼后,刘一看着夏雪说:“夏秘书长,今天通知的这么急,是什么会呀,能否提前透露一下内容,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你问我吗?”夏雪转过头,反问之后,又说,“找错人了吧?这是市委会议,我不过是来打杂倒水,怎么知道?” 被女人当众噎了,刘一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便发作,只能在心里骂了句“骚*,装什么装,怕是心都碎了吧?” 随着夏雪的到来,刘一、邵明宇的“讨论”也就没再继续。 陆续有人到来,全都一声不吭的坐下,却又不时偷*窥着别人的神情。 八点五十五分,楚天齐走进屋子,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屋子里气氛又是一变,人们的目光也全都集的楚天齐身上,但却不是那种正大光明的看,而是偷偷摸*摸的瞟。 人们注意到,楚天齐神情严峻,眼窝较深,眼圈有些发暗,脸色也不太好看。 看到楚天齐这个德性,刘一心里乐开了花:姓楚的,你也有今天,真应了那句话“露脸和现眼只差一步”。 邵明宇同样心情酸爽:怎么样?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太狂了,狂得都没了边,早晚有这一天。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一到,立马就报。 其他人等也是心思各异。 无论幸灾乐祸也好,还是无比同情也罢,但几乎屋里人全都看衰了楚天齐,觉得他这次是栽大跟头了。 差两分钟的时候,市委副书记也到了。除去近一段缺勤的韩鹏程外,就差市委书记吴嘉霖了。 人们偷偷看着时间,也不时望向门口。 九点了, 超过十分钟了, 吴嘉霖还没有来。 肯定是有事了,事情严重了,怕是上面也要来人吧!人们都竖了耳朵,睁大了眼睛,想要听一听、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刘一、邵明宇等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也忍不住满是笑纹,只不过尽力低着头,尽力不使自己笑出声来而已。可如果一直这样憋下去,只怕会憋出个好歹来。 …… 幸灾乐祸的何止刘一、邵明宇?明若阳早已在千里之外乐不可支,而且是不加掩饰的哈哈大笑。 “老常,高,实在是高,哈哈哈……”对着电话刚说了两声,明若阳便笑了来。 “阳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毕竟结果还未最终揭晓。”电话里说的很是谨慎。 明若阳大咧咧一挥手:“现在人都等着呢,马上就宣布,没准已经宣布了。我现在就在想,省里会对姓楚的如何处置,免职、降职?还是直接组织处理?姓楚的听到宣判以后,会面如死灰,还是强作镇静呢?高,老常这招‘暗算无常’实在高,真是杀人于无形,舆论的力量太厉害了。” 对方也不再客气,转而奉承来:“主要是阳哥高瞻远瞩,我不过是做了点现成的事而已。” 明若阳又开心的大笑来:“哈哈哈,彼此彼此。” …… 怎么还不来? 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市委书记吴嘉霖还没有到。 大概是省纪检部门的人还没到,还在等吧。几乎所有人都坚信是这样的原因,但心态显然大为不同。 “噔”、“噔” 脚步声响。 人们立即条件反射的支了耳朵。 一个人, 不对,两个人。 果然来了人。就来一个呀?其他人肯定在电梯口等候,车上也肯定有人,得防着某人逃跑呀。好几人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噔”、“噔”之后,脚步声暂停了一下。 “吱扭”,屋门推开。 人们的目光全投了过去。 屋门开处,果然是两个人。 吴嘉霖当先走进屋子,他的秘书紧随其后,屋门随即关闭。 不对呀,外面来人呢?人们为自己的判断而疑惑,也在各自找着理由。 在人们目光注视下,吴嘉霖气宇轩昂的来到主位坐定。 秘书把水杯、件袋放到桌上,坐到了后排靠墙位置。 抬手看了看表,吴嘉霖轻咳两声:“咳,咳,让大家久等了。我之所以来的晚了一些,是在等这个。” 在人们目光注视下,吴嘉霖从件袋里取出一页纸张来。 什么?那是什么?人们都睁大了眼睛,近处个别人更是伸长了脖子。可是人们什么都没看到,因为吴嘉霖随即便用件袋盖住了。 环视一周之后,吴嘉霖收回目光,严肃的说:“同志们,开会。今天召开市委扩大会,时间通知比较紧急,主要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希望大家认真听讲,深刻领会,坚决贯彻执行。” 废话,能不认真听?指定坚决执行,上级决定嘛!刘一、邵明宇等人已经在心腹诽着。 其他人同样也在内心催促:快点宣布吧。 吴嘉霖不紧不慢的拿纸张,说道:“这份件,是省委组织部刚刚发来的,委托我来宣读。” 快点吧,便秘呀?刘一、邵明宇早已等不及,已经在暗骂吴嘉霖了。 吴嘉霖双手捧定纸张,宣读来:“决定。经**河西省委组织部研究,报河西省委批准,决定由楚天齐同志代理沃原市政府市长,由……” 什么,什么?人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 刘一、邵明宇傻了眼,面面相觑,眼满是狐疑和不解。 市委副书记则是脸色胀*红,心忽凉忽热。 还有人则心一松,脸上带出笑意。 人们在体会着不同心情时,却又在疑问:为什么?韩鹏程怎么了,去哪了? 有人更是下出了这样的结论:韩鹏程这么长时间不露面,肯定是进去了。 此时吴嘉霖已经宣读完毕,做了解读:“这个决定既是省委做出的,也尊重了韩鹏程同志意见。近期韩鹏程同志病休,便已多次建议,由楚天齐同志暂代市长职务,现在省委终于通过了这个决定,真是可喜可贺。让我们大家鼓掌,对楚天齐同志表示热烈祝贺。” “啪”、“啪”,“哗”, 掌声响成一片。 此时,有人乐开了花,心里乐,脸上也乐,毫不加掩饰。有人则是心一凉到底,心里要多苦有多苦,远比吃黄连苦上多倍。 “可以了,可以了。”吴嘉霖抬手示意掌声停歇。然后笑着看向楚天齐,“天齐市长,省委如此器重,鹏程同志这么推荐,你做一个表态吧。” “好的。”应答一声,楚天齐身致谢,然后坐下来,面色严肃的说,“感谢组织关怀,感谢吴书记、韩市长推荐,感谢同志们支持!能够代理市长职责,既感十分荣幸,更觉责任重大,我一定……” 第两千一百八十一章 任重道远 会议结束了,但人们心情并不平静,太想不到了。 人们想不到的是,传言顿之时,楚天齐仕途堪忧之际,竟然会被任命为代理市长,这是为什么? 在刚听到传言的时候,人们就意识到,楚天齐怕是要有一劫了,关键这次传言不同以往,那可是最令组织和上级忌讳的。因此一听到开会的消息,立马便和这事联系来,觉得组织要对楚天齐采取手段了。 谁曾想,竟是这样的结局。 从听到开会的消息,夏雪、徐敏霞、方永海、柯猛、米岳林等人就揪着心,既替楚天齐担着心,也忧心自己的安危。虽然同样是担忧,但有人想的是如何帮楚天齐一把,与其共度难关,有人则考虑是否该脱开关系。现在好了,原来是虚惊一场,而且前途光明,这些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更是庆幸,庆幸没有提前反戈,却也后脖颈冒凉气。 与夏雪等人心情不同,刘一、邵明宇则是感受了一次冰火两重天的极速转换。从早上一接到开会通知,二人便兴奋不已,还专门电话确认了一下判断,心情要多酸爽有多酸爽,在家里和办公室多次哼唱“今个真高兴”。可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怎么会这样呢? 带着一头雾水,带着满脑门官司,刘一、邵明宇从会议室一出来,便又钻到一,合计了来。 “老刘,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呀,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省里没听说?” “怎么会听不到呢?本来就是在省里传来的,我们都听说了,省领导能不知道?” “是呀,按说不可能听不到,尤其这个任命来的时间也太巧了。” 在表示了一番不解和愤懑后,邵明宇提到了一个现实问题:“怎么办?” 刘一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接连打了个几个“唉”声,然后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能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你就认了?”邵明宇反问着。 “不认又怎样?我还能左右了省领导决定,还能把任命打回去重改?”刘一话满是丧气。 邵明宇冷冷的说:“老刘,我可是诚心跟你合计,咱俩也是同病相怜,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忘了咱俩可是和……” 虽然对方话没说完,但刘一完全明白意思,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漠,便马上换了副笑脸:“老邵,别动不动甩脸子,我什么都明白。只是现在事已至此,显然不可更改,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以前的时候,老吴、老韩就都向着他,现在他又直接掌了政府印把子,我们更惹不他了。还能和他对着干?也干不过他呀,岂不是自取其辱?” 邵明宇长嘘了口气:“我们肯定不能明着和他翻脸,那是很不明智的,完全是自找不自在,也不可能改变了省里决定。不过我总觉得蹊跷,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其肯定有什么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打听一下,弄清楚这里边究竟还有什么弯弯绕,然后才能做出正确决定。” “有理,有理。”刘一连连点头,那我们现在就问。 一拍即合,两人一个里屋,一个外屋,都给省里关系打了电话。 …… 其实何止刘一、邵明宇不解,楚天齐同样有疑惑,于是会议结束不久,和吴嘉霖预约之后,楚天齐便到了书记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屋,吴嘉霖离桌身,迎上前去:“天齐市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楚天齐赶忙握上对方右手,略带腼腆的说:“书记您请坐,请坐!” “一块坐,一块坐。”吴嘉霖拉着楚天齐,双双坐到了沙发上。 在给对方递过水后,吴嘉霖说:“我知道你肯定要来,肯定有疑问,现在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天齐点点头,说道:“书记,昨天晚上您让我来这,说是有重任让我担,我以为是临时来了重要任务,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安排,省里怎么会这样?” 吴嘉霖一笑:“天齐,省委任命你做代理市长,肯定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考核,对你的综合能力进行评定后,才做出的决定。这个决定是省委集体的意见,是非常客观公正的,你还需要疑惑吗?” “可现在毕竟有些特殊,省里难道就不考虑那些因素?”楚天齐又问。 “传言就是传言,省委领导不是平头百姓,不会依据道听途说对干部进行评定。”吴嘉霖给出回应。 对于这个很官方的回复,楚天齐并不完全认可。他注意到了一点,任命件上时间是两天前的,那时候传言好像还没传开。可又偏偏是今天才传给市里,这里面到底受没受传言影响,是否有过阶段性反复,还不得而知,吴书记也未必清楚。 见到楚天齐不说话,吴嘉霖又追问道:“你还有疑虑?那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楚天齐“哦”了一声,换了话题:“书记,您说韩市长病休,又是怎么回事?以前没听说呀。” “老韩生病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他在休息的时候跟我说了,还专门写了假条,但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他的病情。只到近期,他才告诉我,说他病的不轻,是很难治的病,希望市里早早考虑市长人选,还专门推荐了你。”说到这里,吴嘉霖轻叹一声,“唉,老韩太称职了。自己都成了这样,还在替政府着想,还在想着推荐人才,真是难得呀。” 虽然对方没有点破,但楚天齐想到了一个字——癌。虽然来之前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此时楚天齐仍不免心潮伏: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生病就生呢?更让他感慨的是韩鹏程的关照与提携。 看出了楚天齐的伤感,吴嘉霖郑重的说:“天齐呀,这次代理市长,既有省里重托,也有老韩的期许。排除一切杂念,把沃原市各项工作全面推向前进,才是对组织的最好报答和对老韩的慰藉。本来咱们都不该迷信,但我还是相信,以老韩的心胸、以老韩的人品,他一定会化险为夷,闯过这一关的。” 楚天齐重重点头:“书记,我记下了,一定会努力的。” “任重道远呀,我们一努力,一加油。”吴嘉霖说着,挥了挥拳头。 “好的,一努力。”楚天齐也挥了挥拳。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听到铃声,楚天齐与吴嘉霖告辞,出了书记办公室。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天齐心潮伏。他现在才明白,怪不得韩市长急着把财政交给自己,又急着周末催自己回来,原来是在安排“后事”呀。想到“后事”两字,楚天齐不禁心生悲凉,胸口也有些堵得慌。 韩市长,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去做,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祝你早日康复,我们再并肩战斗。暗自鼓劲以后,心悲凉去了大半,多了大干一场的豪气。 …… 在和老常通完电话以后,明若阳越想越美,越想越高兴,便把“女参谋”叫来,两人在里屋好好“参谋”了一番。 由于参谋的太过卖力,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在楚里,明若阳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这个人个子很高,人也很清瘦,一副吊死鬼脸,竟然向自己叩头求饶。终于等到这天了,明若阳好一通数落,最终却没有网开一面,他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把对方极度贬损之后,明若阳一脚踢开“臭狗屎”,大笑着扬长而去。 “哈哈,呵呵,呵呵。”明若阳笑醒了。 身旁女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体*香与怪味混合的味道。明若阳贪婪又享受的吸了吸鼻子,脸上挂满了得意与满足。 “叮呤呤”,铃声适时响。 伸手拿过手机,看到上面号码,明若阳一笑,按下接听键:“老常呀,干什么呢?没庆祝庆祝吗?” “阳哥,事情有变,他没被免职。”对方语气却不轻松。 “没被免职?也没降职吗?改成调离了?太便宜这小子了。”明若阳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不过也是个教训。” “没免没降也没调离,人家产房传喜讯——升了。”对方直接给出回复。 明若阳“啊”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那边刚刚散会,省委让姓楚的代理政府市长。”略一停顿,对方补充道,“韩鹏程病的厉害,已经病休了好长时间,估计是撑不过去了。” “代理市长?”喃喃之后,明若阳提高了声音,“妈的,还有没有天理?不行,不能就这么认了,实施第二套方案。” 对方显然没想到,没想到明若阳会这样,赶忙解释着:“第二套?我当时也只是做的预案,根本就没想到实施,那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出手的话,根本就没出手机会了。你没看出来吗?照这样下去,他非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不可。”明若阳态度很是坚决。 手机里吭哧来:“可,那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会……” 明若阳直接打断:“放心,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有明家顶着。” “我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你考虑,担心……”对方还要做解释。 “好了,好了。”明若阳再次打断,然后语气缓了下来,“老常,干吧,任重道远呀。” 第两千一百八十二章 谎报军情 忙,真的忙,不但工作忙,从心理上又忙了好多。 以前的时候固然也忙,但那主要是替市长临时值守,只要大局稳定,又干好本职工作即可。 而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了省委任命,虽然仍是代理,但却表示前市长已经病休缺编。 以前的时候,还需要注意不能伸手过长,不能越权。而现在却需要考虑,如何尽职尽责,如何下好政府这盘大棋了。 为了这盘大棋,楚天齐研究资料、深入现场、集思广议,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却也有条不紊。这既源于楚天齐的努力,也有赖于市委、市政府的支持。 为了做好相关工作,楚天齐及时向吴嘉霖汇报、请示,也及时和市委其他领导沟通,更及时和政府班子成员协商、探讨。甚至还专门单独找了刘一、邵明宇,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同时也点了这二人。 不知是幡然悔悟,还是大势所趋,亦或是暂做妥协,反正自从被楚天齐找过后,刘、邵二人也很配合,没出难题。就这样,整个政府班子空前团结,工作效率很高,各项工作既迅捷又稳妥。 不知不觉间,好几周过去,日子已经到了九月下旬。 在这期间,虽然沃原市政府许多工作推进很快,但也有一些事项并无进展。魏公亚、乔阳、姜云生依旧昏迷,张鹏飞仍然傻着,也再没有相关线索,黑手自也没有彻底浮现出来。之所以这事毫无进展,既是因为这些人员不能提供有价值信息,更是因为楚天齐的暂时搁置。现在初次总揽政府全局,应该全心全意推进工作才是,其他事项尤其惹麻烦的事尽量不干。当然了,自楚天齐代理市长后,某些人也很老实,不但没有找麻烦和搞破坏,就是那个传言也很快便销声匿迹了。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楚天齐也没少给明若月打电话,询问立项进展的事。明若月回复楚天齐,耐心等待,稍安勿躁。立项工作已经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完全由发改委来做评议和决定,再不需要申请方展示,也只能耐心等待。 这天是周五下午,楚天齐在燕平市办完事,乘车赶奔雁云市。他要回去看儿子,儿子生病了,光是医院就去了两次。 汽车进入高速口,向着西北方驶去。 “哈……”打了个哈欠,楚天齐靠在椅背上,眯了眼睛。 这些天太累了,睁开眼是工作,睡着都是梦见那些事。这几天在首都也没闲着,上班时间开会、办事,午间和晚上还要处理公务,光是电话就接的没完。现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又确实困乏,一靠上椅背,便有些迷糊。 尽管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但脑子里还是工作上那些事,乱乱哄哄的,也只能算是半睡眠,不过总还是休息的。 “叮呤呤”、“叮呤呤”, 楚天齐醒了。看了看车外,自语着:“走出七十多公里了。” “叮呤呤”,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是手机铃声叫醒了自己。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叔。” “天齐,你还在首都,没走呢吧?”手机里是徐卫华声音。 听到对方语气,楚天齐就是一楞,问道:“老叔,有事吗?” “天齐,老爷子摔倒了。”徐卫华声音很急。 楚天齐“啊”了一声:“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小时前吧,说是倒没发现外伤,就是精神不太好。”徐卫华的声音带着担忧,“老爷子本来头部就受过伤,昏迷过好多次,千万别摔出个好歹来。” “老叔别着急,我马上回去看看。”应承之后,楚天齐又问,“你听谁说的?” “你二……徐卫军讲的。”说到这里,徐卫华又补充着,“我听着不像假的,她这次都哭了,身边也是乱哄哄的。” “好好好。”结束通话,楚天齐马上道,“继先,回去。” 岳继先“哦”了一声:“再走十公里左右,有一个出口,从那下。”随即又道,“咱们早上出来的时候,老爷子精神状态还不错,怎么就摔倒了呢?”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楚天齐也不禁疑惑,略一沉吟,拨打了老宅的固定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传出一个女声:“谁?” 楚天齐一楞,随即问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那么大岁数了还摔……”话到半截,对方不耐烦道,“正忙着呢,没工夫说。” “我爷……”话到半截,楚天齐收住话头,因为对方已经挂了。 刚才电话里多少有些嘈杂,旁边也有人在说着“老爷子”什么的,看来徐卫军就在现场,情况应该属实。得出这个结论后,楚天齐不禁有些自责:只顾着回家看孩子,走之前也没去跟爷爷打声招呼,否则也许就没这事了。 走了没多远,越野车驶入匝道,出了收费站。 绕了一个圈子后,越野车又驶上了高速,但却是奔燕云市方向的。 几乎是油门到底,越野车向着首都驶去,估计几个超速记录是有了,不过这个无需担心。楚天齐现在最担心爷爷身体状况,就是这样的车速,还觉着慢呢。 行驶了二十来分钟,越野车下了高速,驶入城区道路。 明后两天周末休息,又正是下班时间点,许多返都车辆趴在公路上,蜗速般向前行进着。 虽然越野车打开了警报,特殊通行证也摆在前挡玻璃处,还不时能够加塞插到前方,但毕竟汽车太多了,仍然免不了走走停停。 楚天齐心里急的着了火,却也没脾气,总不能走回去吧,毕竟这速度还比走着要快。 本来心里就急,老叔还不时打电话询问,楚天齐的急切心情又多了个“更”字。 做了一通“蜗牛”“战斗蜗”之后,越野车终于挤出最拥挤地带,驶入了市区最核心街道。由于这里禁止车辆掉头,虽然汽车不少,但还能够不时的“刷刷”前进。 终于,拐上了巷子,越野车驶入老宅。 不等汽车停稳,楚天齐一个箭步冲下去,飞奔着跑向那间屋子。 旁侧不时有人打招呼,楚天齐都没予以理会,而是径直到了屋门前。 站在门前略调了一下气息,楚天齐推开外屋走了进去,然后又推开了里屋门。 “天齐,你没走呀。”沙发上的老者说了话。 楚天齐就是一楞,随即快步到了沙发前:“爷爷,你这……” “怎么啦?结结巴巴的。就跟多少天没见似的,不是早上刚见吗?我这还是那样,又没病没灾的。”徐大壮笑着说。 目光在爷爷身上搜寻一番,特意注意了一下腿脚,楚天齐支吾道:“我,我担心你有个摔倒什么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一天几乎都是坐的,稍一行动又有人跟着,还坐着轮椅,怎么会摔?”说到这里,徐大壮疑惑道,“怎么啦?你这反常呀。对了,不是说好开完会就直接回吗,怎么又返回来了?” “有些部门办事太磨蹭,我这紧赶慢赶就到这时候了。我回来一是看看您,正好也有点儿东西忘拿了,马上这就返回去。”楚天齐编了个瞎话。 徐大壮“哦”了一声,显然还有疑惑,但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你这一忙来,又没完没了,家里也顾不上。明天就是周末,你干脆先别回沃原了,正好回雁云市看看。” 楚天齐“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您批评我‘因私废公’,才没敢明说。” 其实楚天齐这就是个借口,真正他不讲说的原因,是不想让老爷子知道“葫芦娃”生病,否则老爷子又该跟着着急了。 “你小子,把爷爷看着什么了?爷爷是那老顽固吗?”徐大壮点指对方,“快走吧,趁着天还不太黑。” “是。”楚天齐调皮的敬了个礼,又对爸爸嘱咐一番,才退出了屋子。 行进在走廊里,楚天齐脸色黑了下来。他没有拐出走廊,而是径直敲响了西侧第一间屋子。 连着敲了好几声,并没听到回应,推门也推不开。 正这时,警卫人员上前说话:“下午两点多就出去了。” “两点多?你确认?”楚天齐反问着。 警卫点点头:“是,当时是两点二十分,之后就没回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缓缓点头,出了走廊,来在院里,上了越野车。 已在车上等候的岳继先转过头来:“我问了咱们的人,老爷子根本就没摔倒。对了,她在两点二十就出去了。” 楚天齐咬着牙,攥了拳头。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摁下接听键。 徐卫华焦急的声音传来:“天齐,你到了吗?” 楚天齐气呼呼的说:“我爷爷根本就没摔倒,是她谎报军情。” “啊?”惊讶之后,徐卫华又追问着,“你确定?” 楚天齐道:“我刚从爷爷屋里出来,老爷子好着呢,根本就没有摔倒一说,警卫也证明了这点。” “他娘的,一天尽胡说八道诅咒老人,真是有病。”徐卫华气的爆了粗口。 第两千一百八十三章 咎由自取徐卫军 又简单说了几句,和老叔结束通话,越野车也向外驶去。 真他娘有病,徐卫军病的不轻。这样想着,楚天齐拨打了徐卫军手机。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什么事?” 楚天齐厉声质问:“徐卫军,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老爷子摔倒了,为什么平白无故咒老爷子?为什么……”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吗?你管得着吗?”对方直接打断。 “你说我管不管得着?你在哪?”楚天齐咬牙道。 “怎么,你还要兴师问罪?狗逮耗子。”斥过之后,对方又道,“好啊,北城区平府路十三号,有能耐你就来呀。” “你……”楚天齐只说出一个字,便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断了。 “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楚天齐向岳继先讲说了刚才的位置。 “小心有诈。”岳继先提示着。 是呀,小心有诈。想到这里,楚天齐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葫芦娃怎么样?” “那会有点儿烧,刚吃过药烧退了,现在正睡着,放心吧。”手机里是宁俊琦的声音,“你到哪了,不是说六、七点就能到吗?” “有点事耽搁了,还得稍耽搁一会儿。” 结束和妻子通话,楚天齐示意岳继先,赶奔那个地点。刚才之所以犹豫,是担心再像上次一样调虎离山,担心有人对父母妻儿下手。现在既已确认他们都在家里,楚天齐心大定,才决定找徐卫军说道说道。 岳继先应答一声,然后又提醒道:“有必要和她治气吗?再说了,跟她也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是否能说出所以然,先放一边,但必须要和她说道说道,否则她还不知怎么作呢。就她这么瞎说,不但影响老叔工作,我也老是不踏实,担心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来。再说了,那个地点离高速近,和我们走的方向也一致,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楚天齐给出理由。 岳继先不再言说,而是驾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相比先前进城方向,出城的路上车辆更多,除了市区最核心路段稍好一些外,其它处全是走走停停的“蜗行”,有些地段简直就是停车场。 与先前进城不同,当时担心爷爷的身体,楚天齐心焦急万分。而现在纯属就是调理人的心态,相对轻松,并不觉得车速太慢。 汽车又拐过一条街道,岳继先抬手示意着:“右前方茶馆就是,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 取出手机,楚天齐拨打了徐卫军号码。 “嘟……嘟……” 一通铃音响过,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两遍打过,都没人接,汽车已经到了茶馆门前。 楚天齐跳下汽车,边打电话,边走进茶馆。 电话仍没打通,服务员倒迎了上来:“先生,您有预定吗?” “我找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长的……”楚天齐向对方描述了徐卫军长相,也按早上所见,给出了衣服颜色、样式。 听楚天齐说完,女孩想了想,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早就走了。” “走了?哪个房间?什么时候走的?一共几个人?”楚天齐追问着。 女孩楞了楞,狐疑的说:“你是……” “我是她亲戚,家里有急事,电话又打不通,专门找到这的。这是她的号码,你帮着查一下。”楚天齐说着,把手机递上前去。 迟疑了一下,女孩说:“好吧。”然后来在服务台前,在电子屏幕上点击着数字。 很快,一个房间号跳出来,女孩指着预订信息说:“先生您看,这是她定的房间,这是她离开的时间,现在屋里是另外一拨客人,是她走了以后才来的。”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对着女孩说了声“谢谢”,快步出了屋子,来在车上,按下接听键:“你到底在……” “天齐,救我。”手机里传来女人呼救声。 稍稍一楞,楚天齐“哼”了一声:“救你?你摔倒了,还是让人绑架了?” 尖叫声再次传来:“绑,绑架了,快救我。” “作什么妖?”楚天齐厉声质问,“老是这么胡说八道,有意思吗?五十好几的人了,都做了奶奶,还……” “天齐,救我,我真的被绑架了,真的,呜……救我呀。”对方大声哭嚎来。 “你……” “救我呀,救命,救命,看在我和你……” 手机里忽然没了声响。 再次回拨过去,手机通着,却没人接听。 楚天齐也不禁犯了嘀咕:听着刚才撕心裂肺的喊叫,真就跟让人绑着一样。难道真有人绑了她?为什么呀? “市长,我已经定位到号码位置,在这里。”岳继先说着,递过来一个显示屏幕。 “这是哪?”楚天齐反问。 岳继先道:“这个地方离我们现在位置是十九公里,是一个废弃工厂。” 楚天齐大手一挥:“走。” 如果徐卫军真被人绑了,自己必须得去救,毕竟和死去的父亲是一奶同胞,何况还是爷爷的亲女儿。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只要是遇到绑架事,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岳继先已经启动了汽车,同时用对讲做着安排。 走出七八公里,汽车便到了郊区,路上车辆迅即少了很多,车速便提了来。 时间不长,越野车已经到了目标附近。 岳继先适时放慢了车速,又对外联系了几次,然后才慢慢向那处所在靠近。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色也已暗了下来,前方出现了一处影影绰绰的院落。借着车灯光亮,可以看到,院墙上有好几个缺口,院门也是歪斜的支撑在那里。 车速更慢了,岳继先同时摇下车窗,但只摇下一个微小的缝隙。 “什么声音?”楚天齐、岳继先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救命,救命啊……” 随着汽车的移动,已经能够听清,正是徐卫军的声音。 正这时,几辆越野车先后赶到,十多名精装黑衣人跳下汽车,来到黑色越野车前。 示意当先三人到了黑色越野车上,岳继先进行了分工安排,然后跳下汽车,向着院子走去。 楚天齐和岳继先一,是第二组进的院子,从墙上豁口进的。 “救命啊,救命啊……”呼喊声停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惊喜,“天齐,是你来了吗?快来救我。” 楚天齐没有应声,而是继续向着发声处的屋子走去。 “天齐,是你吗?你……你,你来救我,你一个人来,好吗?”哭泣的声音,满是哀求。 冲着楚天齐摇摇头,岳继先说了话:“朋友,把人放了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岳队长,这里没别人,只有我,快救我,让天齐救我。”徐卫军再次哭嚷着。 此时,第一拨人员已经到了屋门处,已经在轻轻推动屋门了。 “别进来,别进来,天齐救我,否则我就死。”徐卫军的声音既惊又怒。 “让我来。”楚天齐冲着前方一招手。 那几人退到一旁。 楚天齐到了屋门前,说道:“我来了。” “天齐救我,救我,呜……”徐卫军又哭了来。 正在这个当口,岳继先已先一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楚天齐随即跟进。 “天齐,啊,还有谁?出去,出去,天齐过来。”徐卫军哇哇大叫来。 虽然大屋子里黑乎乎的,但楚天齐却能看得清,徐卫军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整个人一*不挂。看到这个情景,楚天齐又怒又气又羞,也明白了徐卫军为什么不让别人进来。 岳继先自也看到了眼前情形,略一楞怔之后,脱下外套扔了过去,人也随即跟到。 抓着披在徐卫军身上的衣服,岳继先低声道:“不要再嚷嚷,省得外面人都进来。” 徐卫军果然听话,闭上了嘴巴。 一手抓着外套,一手速度解开绳子,岳继先又说:“自个穿上,我再给你找裤子。” 不多时,徐卫军总算穿上了上衣和裤子,虽然极不合身,可也比光着身子强多了。 四外检查了一番,岳继先来在楚天齐面前:“没发现危险和异常。” 楚天齐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好的。我让他们都撤到院外,我在院里等着。”岳继先说完,转身出了破屋,关上了破门。 “天齐,二姑都怕见不到你了。”徐卫军哭喊着,扑了过来。 楚天齐伸胳膊一挡,冷冷的说:“你这弄得是哪一出?” “天齐,哪是我弄的呀?全是,全是那个畜生弄的。今天他先让我给卫华打电话,说是老爷子病了,然后又让我约你去茶馆。刚到茶馆给你打完电话,他说领我去好地方玩,就把我骗到这里,然后把我……把我……他他娘就离开了。呜……二姑苦呀,二姑让那个畜生骗了,二姑怎么有脸见人呀,呜……”徐卫军嚎啕大哭来。 “你还要……”楚天齐没有骂完,然后又恨恨的说,“咎由自取。” 第两千一百八十四章 孤身诱敌 越野车已经出了燕平城,在高速上奔行了一个多小时,但楚天齐的脸还是铁青着。 徐家二小姐让人剥的精光,绑在荒野破屋,怕是很快就将传遍首都各大家族。丢人,太丢人了,丢的不只是徐卫军的人,而是整个老徐家的人。明若阳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也打了徐家老爷子的脸呀。 明若阳,你等着,老子不会饶了你,一定让你的脸面摔的稀巴烂。楚天齐咬着牙,攥着拳,在心里暗暗发狠。 在恨明若阳的同时,楚天齐更恨徐卫军。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让一个花花公子玩的团团转,让干啥就干啥。不但把家里固定电话转接到她手机上,不但向老叔通报假消息,还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去见她的丑态,真不知她的脑袋是否让门挤了。 “叮呤呤”,铃声响。 岳继先接通手机,“嗯”、“啊”的应了几声,结束通话。 “怎么个情况?”楚天齐问道。 “手下汇报,已经把她送回家,老爷子不知道。”岳继先回答的很简短。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叮咚”,两声短促铃声响过。 楚天齐取出手机,点亮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天齐,对不,我给徐家丢脸了,也给你丢了脸。此次遭受奇耻大辱,的确是我咎由自取,却也让我看清了那个畜生的嘴脸,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让他加倍还回来。一直以来,我都私心作祟,处处针对于你,甚至吃里扒外,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奢望你的谅解,甘愿以后用实际行动赎买我的罪过。我刚才就在想,他这次既是羞辱我,更是在对付你,肯定还有什么后续阴招,那家伙就不是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也让俊琦母子和楚大叔、尤大婶注意。” 楚天齐没有回复,但这条短信却也再次提醒了他。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嘟……嘟……” 回铃音响过两声,里面传出宁俊琦声音:“还没走上吗?” “走上了。”回复之后,楚天齐又问,“你们在哪?葫芦娃怎么样?” “我们能在哪?当然是在家了。葫芦娃还睡着。我们正……不说了,又有电话进来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听到家人都在家里的消息,楚天齐心一松,靠在椅背上眯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点点推移,越野车疾速行驶着,与雁云市的距离一点点缩小着。 楚天齐睡的足够香,也足够踏实,孰不知,家人正经历着一场生死考验呢。 …… 省城雁云市。 一辆绿色越野车驶出省第一人民医院。 楚玉良驾驶着汽车,尤春梅、宁俊琦坐在后排座椅上,葫芦娃躺在宁俊琦怀里。 回头看着医院,尤春梅埋怨来:“挺大个医院,也不知道咋弄的,打电话让来,到这又说没打,真是的。” “明明那个号码就是医院的,他们也承认,可他们又说谁都没打,真是奇怪。”宁俊琦也叨叨着,“害得我们白跑一趟,来回好几个小时。” “你怎么就没拿手机?要不让他们看看那个号,看他们还怎么说。”尤春梅接着唠叨。 “现在的骗子真是可恶,怎么能冒充医院的号码呢?” “我看医院就是骗子,就是他们说话不算话。” 楚玉良却不像这二人单纯,心不禁犯嘀咕:电话里明明说是弄错药了,专门让来检查,可医院一口咬定没这回事,太邪性了。无论是有骗子冒充,还是医院骗人有术,这都不正常呀。这究竟又要骗什么呢?就让我们白跑一趟吗?不可能的。 正这时,斜刺里忽的冲出一辆无牌照越野车,奔着绿色越野冲来。 暗道一声“不好”,楚玉良猛的一打轮,绿色越野歪斜着冲了出去。 “啊”,后座两个人女人全都大叫了一声,身子跟着栽歪了一下。 幸好无牌车奔着车尾冲来,否则怕是根本躲不开。侥是如此,绿色越野车也横摆了一下,显然车尾被挂了一下。 “嘭”的一声响,显然后面有车遭了殃,成了绿色越野的“替罪羊”。 来不及管其它的,看看怀里孩子正睡的香甜,宁俊琦这才松了口气。 尤春梅嚷了来:“咋的了?” 楚玉良没理会老伴,而是双手紧握方向盘,警惕的注视着周围一切。 离着红绿灯越来越近,只要到时向右一转,便能上了主路。可楚玉良忽的一打方向盘,汽车拐向旁边巷子。 “老楚,放着大路不走,偏偏……”话到半截,尤春梅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看到,一辆汽车正逆行而来。如果不是绿色越野及时转向,怕是直接就和那辆车撞到一了。 一惊之后,尤春梅又嚷嚷来:“老楚,刚才那两个车都是……” “闭嘴。”喝斥之后,楚玉良在扣子上按了一下,直接说话来,“我们已经离开医院,马上到三号位置汇合……对,C区三号位置。” 双手抱着葫芦娃,宁俊琦焦急的说:“爸,是不有人专门……” 楚玉良打断儿媳的话:“我让郑警卫在前边等你们了,一会儿你们都上他的车。” “爸,那你呢?”宁俊琦急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只要没有你们在车上,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我。”楚玉良说着,脚下一给油,越野车出了巷子,向左拐上主街。 双手紧握方向盘,楚玉良不时扫视着倒车镜。 又有汽车追来了,这次是两辆,看样子想要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说声“坐好了”,楚玉良脚下给油,绿色越野车猛的蹿了出去。 还好宁俊琦、尤春梅提前抓着把手,否则非磕到椅背上不可。 绿色越野车划了个弧线,再次进了巷子。 就这样,进巷子,走主路,绿色越野甩掉了多次围追,但围堵的车辆却越来越多了,躲避的也更加凶险。 再次出了一条巷子,一辆棕色越野已在那里等候。 “吱”,踩下刹车,绿色越野车猛的停住。 楚玉良跳下车去,打开后车门,急急着道:“俊琦,快下来,去那车。” 此时,棕色越野车门也已打开,郑警卫正等在那里。 “爸,那你……”宁俊琦边下车,边关心道。 “管好你们自己。”楚玉良扯着儿媳妇,到了棕色车上,然后又安排老伴也上去。 棕色越野车轰鸣一声,蹿了出去。 楚玉良不敢耽搁,快步回到绿色越野上,启动、给油,汽车蹿了出去。 此时,五辆灰色越野转过弯来,在后面紧紧追赶。 楚玉良暗自庆幸,若是晚上个三五秒,孙子、儿媳、老伴恐怕就难脱身了。现在没有了牵绊,尤其孙子不在车上,楚玉良心透亮,于是猛踩油门,飙了车技。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用了不长时间,便把那五辆汽车甩的没了影子,绿色越野也到了城乡结合处。 “小兔崽子,敢跟我飙。”楚玉良冷哼一声,满脸轻蔑之色。 忽然,楚玉良神色为之一变。他发现前方出现六辆白色越野,正静静的停在路旁,显然等着自己开车上前,然后伺机而撞。 左右扫视,楚玉良瞅准右边一个巷子,把车开了进去。 一阵轰鸣声响,白色越野陆续跟了进来。 左突右转,绿色越野冲到前方,白色越野却也紧紧追赶。 就在楚玉良准备一脚油门冲出巷口时,才发现“坏了”,这里根本不是通行的巷子,而是一个死胡同。只不过不是那种窄巷,尽头出现了一处院落。 来不及细想,绿色越野穿过敞开的院门,冲进了院子里。 四外打量一番,根本没有出口,楚玉良跳下汽车,跑向墙角处,希望从那里跑出墙外去。 “轰……”,几阵响动,白色越野全都冲了进来,其两辆奔墙角撞去。 身后声音不善、灯光明亮,车速极快,若是不及时躲避,怕是要麻烦呀。想至此,楚玉良身子向旁边一转,跑进了那间大屋子里。 “咣”、“咣”, 多声开关车门声响,白色越野上跳下二十多人,一窝蜂的冲进大屋子。 与此同时,多条白色光柱射向楚玉良。 “哎哟,就一个小老头呀,小兔崽子和女人呢?”这是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 “怎么?失望了?”楚玉良哼道,“我倒是真失望,你们这也太少了,根本不够我老人家填牙缝的。” “什么,什么?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这干巴巴的德性,怕是根本经不住老子一拳头吧?”说到这里,那个闷声狂笑来,“小子们围来,看看这个老东西尿不尿,怕不怕。” 随着闷声响过,数只节能灯挂到了柱子上,整个屋子被照的一片明亮。 与此同时,那二十多人迅速移动,瞬间便形成一个包围圈,把楚玉良围在了正当。 楚玉良朗声大笑:“小兔崽子们,你们这是逼老子大开杀戒呀。” “哈哈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这把老骨头就埋这沤粪吧。”闷声说过,猛的一挥手。 第两千一百八十五章 老英雄血染雁云 接到示意,立即有四人从不同方向扑了上去。 楚玉良双手并举,与这几人战在一。 仅是两三个照面,四人纷纷“哎哟”着,退到了一边,有两人更是翻滚着逃开。 “老棺材瓤子,看不出来呀,还有这么两把刷子。好啊,那就都侍候侍候你。”闷声响过,又是一招手。 看到示意手势,除了极少数人没动外,其余人等立即一哄而上,扑奔间老者。 “兔崽子们,来吧,正好一锅烩。”楚玉良毫不畏惧,与这些人战成一团。 虽说人多力量大,可对付一个人,并不能同时全部出手,只能先后轮着班来。侥是如此,仍然每拨有七八人同时出手。 “弟兄们,陪老家伙好好玩玩,看看人是怎么累死的,呵呵呵……”看着眼前情形,那个闷声男人狂笑来。 壮汉们自是心领神会,轮番上前,“车轮战”围攻老者。 尽管以一敌众,但楚玉良并不落下风,双拳舞动虎虎生风,抬脚踢腿频频得利。反观那些壮汉,虽然采用了车轮战术,却一点也沾不到好处,反而不时有人挨拳脚。 看着现场战况,闷声男子不禁生疑:这老家伙也如此能打,跟他儿子相仿? 不行,我得干扰干扰老东西。想至此处,闷声男子说了话:“老小子,你这几下还不赖呢,跟谁学的?” 楚玉良自是听到了说话,但他没有接茬,而是专心施展着拳脚。 呵呵,老小子,你怕这手。闷声男子心暗笑,接着说:“看你这两下子,好像也受过高人指点,到底是得道高僧还是半仙道人呢?自学的?那更厉害了,这就是自成一派,自创一家呀。看,那拳头厉害的,就跟小钢杵一样,腿脚也不像老年人呀。看你这模样,好像那个什么什么电视剧里的男一号,像,太像了,就是那个……” “闭嘴。有种你也来。”楚玉良忽的吼道。 闷声男子一激灵,随即嘴角挂笑,又说了来:“我不去,杀鸡焉用牛刀,有他们就够了。我再看看啊,再看看。哎呀,刚才看走眼了,不服老不行呀,看你那腿脚,就跟假肢似的,太笨了。老头,怎么瞎打呀?你的视力也不好?可不是吗,眼珠都发灰了,简直就是回光返照。” 打斗最忌分心,可外围专门有人“嘚啵嘚”,想不分心都难。一个没注意,楚玉良小*腿被扫了一脚,虽然没有任何妨碍,但却开了个坏头。 闷声男子自是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立即兴奋的吼道:“好,太好了,老家伙被踢了。我看清谁踢得了,先记上,事后有赏。你们大家都听着,无论是打上老东西一拳,还是踢上一脚,都有奖励。打一拳奖五百,踢一脚奖一千,等到收拾了老东西,立马兑现。”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这几个钱还称不上重赏,但相对要好拿的多。最码是多打一,又不用把命压上,何乐而不为?想到票子,就想到了女人,壮汉们精神都为之一振,进攻更为猛烈。 面对着众人围攻,虽然自信暂时不会落败,但楚玉良却感受到了陡增的压力,也意识到久战必出疏忽。可目前除了拖延,等候增援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关键是没有蹿上围墙的机会。 这么一分心,楚玉良又了一脚,被人脚尖扫到了后胯上。 “二莽牛,好样的,记上了,一千块。”闷声男人又嚷了来。 妈的,你小子就是祸事由。这样想着,楚玉良猛的向左侧一蹿,把众壮汉引了过去。然后双脚一踩立柱,平着射了出去,直奔闷声男人。 “都要向二……”话到半截,忽觉不对,闷声男人赶忙闭嘴,身子一歪,又一蹿。 饶是如此,胸口躲开了,但却被楚玉良踢到了肋部。 “哎哟”一声,闷声男斜着飞了出去,“扑通”摔到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楚玉良刚要上前,那些壮汉又围了上来,一时无法分身。 “哎哟”了一通,闷声男咬着牙,试了几试,扶着柱子站了来。盯着老者,倒退到墙根立柱处,恨声道:“老家伙,找死。弟兄们,抄家伙。” “嗷”的一声,众壮汉在身上一摸,立即每人手多了一把砍刀。 灯光映照下,这些刀刃闪闪发光,直晃人眼。 众壮汉并不多言,钢刀并举,招呼而去。 楚玉良不敢怠慢,闪展腾挪,进行闪避。 相比刚才,这就被动多了,双拳对白刃,而且又是这么多人一齐动手,只能躲闪,不能硬接。一通对战下来,楚玉良手脚不免迟钝下来。 “弟兄们,加把劲,老东西不行了。”闷声男子又嚷了来,“再加一条,砍一刀奖两千,不,奖三千,要是直接割下老东西零件,立马奖五千。” 五千呀。壮汉们原始兽性大发,血红着眼睛,钢刀招呼着老者,尤其更是刀刀奔向耳朵、眼睛。 楚玉良压力大增。 怎么办?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声。 想至此,楚玉良喊了一嗓子:“快上呀,看着干什么,从后面招呼。” “啊?” “啊?” 众壮汉皆回头转身,想要看看后面有什么人。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楚玉良飞身一跃,攀着立柱而上。 一楞之后,闷声男子大喊:“笨蛋,老家伙放臭屁呢,别让他跑喽。” 壮汉们这才醒过味来,纷纷来到立柱前,有两人更是自告奋勇,攀着立柱而上。 楚玉良并不打算在上面久待,攀到接近立柱顶端时,右手一探,抓着那根一端垂下的檩条,手上一较力,“嗨”了一声。 “哗拉”、 “噗”, 灰尘飞扬,楚玉良已经抓着檩条落到地上。不容壮汉们反应过来,挥着木头招呼而去。 “啪”, “哎哟。” “啪啪啪”, “哎哟。” “我的妈呀。” 刹时间,击打声、呼喊声响成一片。 “蠢货,杀,狠狠的杀。”闷声男人隐在立柱后,咋呼着。 经过短暂慌乱,众壮汉又围住楚玉良,战在一。 有了“武器”助阵,楚玉良主动了好多,不时得手。 时间稍稍一长,楚玉良又被动来。主要是檩条多次碰上砍刀,已经越来越短,仅剩一尺多长了。 屋门处跑进两个壮汉,来在闷声男子近前,低声汇报着:“院里院外都没有小崽子,也没有那个娘们,汽车上也没有。汽车好像是防弹玻璃,铁皮也是特制的,一时根本弄不开。” “好啊,老家伙,怪不得跑得这么远,原来是调虎离山、金蝉脱壳呀。”咬牙骂过,闷声男又大吼来,“弟兄们,涨价了,涨价了,砍老东西一刀奖一万,割下一个零件奖三刀,把老家伙剁了。” “剁了。” “剁了。” 众壮汉大吼着,血红着眼睛扑了上去。 于此同时,闷声男子向着那二人使了个眼色。 本来就上了年岁,气力不比年轻人,又打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是空拳、木棒对砍刀,楚玉良渐渐感觉气力不支。 正这时,忽有几道光亮在眼前闪烁。 楚玉良一个没留神,肩头被砍了一刀,不由得“啊”了一声。 “好啊,好啊,砍了,继续。”闷声男大喜,一边冲着壮汉喊嚷,一边冲着晃动应急灯二人示意。 灯影摇摇,刀光闪闪。 楚玉良越来越感觉体力不支,一不留神,腿上也划了道口子。 在闷声男人的怂恿下,众壮汉看到鲜血,更加兴奋,“嗷嗷”喊叫着,进攻更为猛烈。 好啊,这就怪不得我了。楚玉良一咬牙,大吼了一声:“兔崽子们找死。” 话音未落,楚玉良在衣兜里一摸,一抖手,数点寒芒激射*出去。 “杀了老……啊?”嚷到半截,闷色男急忙一缩脖子,隐到柱子后面。 “叮当”,金属物嵌在柱子里。 于此同时,“叮当”、“哎哟”、“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静,就连那些倒地的家伙也咬着牙没有出声。 众人全把目光投到老者身上,想要看看这是什么人,也想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闷声男人此时才敢露出头来,但仍隐在柱子后面,偷偷的窥望那个老者。 身上已经有了两处伤口,再加之溅到的敌人血污,楚玉良浑身血迹斑斑,简直成了个血葫芦。老人家手里拿在少半截木棒,右拳紧握,目光烔烔,犹如一尊不屈的铁塔一般。 看到对方这个形象,闷声男不由得心发虚,轻轻问举灯二人:“他像什么?” “像天神,像怒目金刚。” “像关天培老爷子,像……” “放屁。”骂过之后,闷声男双吼了来,“弟兄们上,老东西不行了,马上就要血尽而亡了。重说一遍,砍一刀三万,刚才的也作数。” “三万啦。” 众壮汉无论站着的、趴着的、躺着的,大都挣扎着,想要身。最终站一半人来,向着楚玉良走去。 “找死。”楚玉良举了左手。 “刷”,众壮汉全都站在当地,不敢前行。 忽然,“咻”的一声响过,一柄砍刀直奔楚玉良飞去。 “杀呀。”, 众壮汉全学会了,纷纷掷出手砍刀。 “咻”、“咻”, “当”, “噗”, 尽管打掉了许多,尽管躲开了许多,楚玉良还是被飞一刀,这刀正出手背,左手立即变的血肉模糊。 “哈哈哈,兔崽子们,赤手空拳了呀。”楚玉良大笑着,一步步走向壮汉们。 “掏家伙,拿冒烟的。”闷声男子嚷着,当先在腰间一摸。 刹时间,几个黑洞*洞的东西对准了老者。 枪?楚玉良一惊,心也不由一沉。 第两千一百八十六章 师爷,跟我走 黑色越野车匀速前行,省城已经远远在望。 忽然,楚天齐猛的睁开眼睛,快速坐正了身体。 从观后镜扫到了后座情形,岳继先不由得一楞。 擦了擦额头汗水,楚天齐稳着心神。他做梦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父亲掉在了毒蛇堆里。 坐了一会儿,心情不但没有平静,梦境反而更为清晰。楚天齐拿手机,拨了宁俊琦号码。 “嘟……嘟……” 一通回铃音响过,里边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连着拨了两遍,全是这种提示。 楚天齐疑惑顿生,赶忙又拨打着父亲手机。。 在铃声响过三、四次后,里面传出了声音:“天齐,你在哪,你爸让人追上了。” 楚天齐“啊”了一声:“在哪?什么情况?” “从医院出来时间不长,就有车追着,想要撞咱们的车,还好都没撞着。后来你爸让郑警卫接上了我和你媳妇、孩子,我们刚到家,不知道你爸去哪了。”手机里已经传出了哭声。 “天齐,快让人去找爸爸,我让郑警卫他们先去。”手机里换成了宁俊琦声音。 “怎么又去医……”话到半截,楚天齐赶忙改口,“让郑警卫留在家里,你们也哪都别去。我去找咱爸,再找警方帮忙,我马上就到了。”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岳继先适时递过电子本:“我定位到了那辆绿越野,就在郊区这个位置,咱们离那不远,马上赶过去。” 说了声“好”,楚天齐拨打了高强的号码。 几声回铃音后,提示无人接听。 楚天齐又拨打了周子凯手机号,同样是无人接听的提示。 于此同时,岳继先倒是打通了一个电话,进行了相关安排。 …… 郊区破仓库里,情势更为紧张。 五个壮汉举着手枪,一步步向前逼近。 迎着黑洞*洞的枪口,楚玉良依旧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迎面来人,淡淡的说:“站住。” 虽然对方声音很和缓,甚至可以称之为和蔼,但五人还是听话的收住了步子。 沉闷声响:“老东西,怎么?怕了?那就怪怪举手投降,听爷爷安……” 楚玉良冷哼一声:“哼,兔崽子,到现在了,你他娘还龟缩在后面,吓得嗓子都哑了,还有脸说这话?真怀疑你他娘的吓尿了。哎呀,怎么这么臭。” “老东西,你他娘……”闷声男人迈出一步,忽又收回脚去,默念了一句“小不忍乱大谋”。 再次隐住身子,闷声男给出理由:“老东西,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手底下有那么两下子,想要把我们全都一次击倒,没门。现在这么多枪指着你的头,就是纵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你要想活命的话,就把女人和孩子交出来。说,把他们藏哪了?” “兔崽子,你说我会吗?” “你要是这么固执的话,我也无话可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杀人是要偿命的。” “也不差你这一条。预备。” “等等。”楚玉良抬手阻止。 “行了,别假装了,就那么一条命,你能舍得?乖乖把人交出来,什么都好说。”闷声男子满是得意与轻蔑。 楚玉良摆了摆手:“你错了。我是想弄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追杀我们,咱们有什么仇恨,又是什么人指使的?你们敢露出庐山真面目吗?” “这个嘛……反正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死人不会传话的。不过,我们必须遵守职业道德,有些话跟死人也不能说,更要防着隔墙有耳。”闷声男人来了个大喘气,其实就是在戏弄人。 “我知道你就不敢说,因为你怕我报复。”楚玉良一阵冷笑。 “笑话,报复?死人能报复?”闷声男人也笑了。 “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呢。”说到这里,楚玉良声音一寒,抬手一指,“听,我的人马已经来了。” 举枪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闷声男人也看向门口方向。 机不可失。 楚玉良身子一蹿,径直隐到立柱后,快速爬到房梁上。 “上当了。”闷声男人喊嚷着,转头去找楚玉良。 空空如也,哪有人? 那几人也四顾找着。 “房梁上,房梁上,有衣襟。” “还有半只鞋。” 随着这两声喊叫,壮汉们都把目光投向那个藏身之处。 闷声男咬牙骂道:“好啊,老东西,真他娘够……” “轰……轰……”,发动机声由远而近,打断了闷声男的话。 紧跟着“咣”、“咣”的撞击声响,然后便是连着几声刹车,接着是车门开启的声音。 举枪几人全都面面相觑,闷声男也是一脸茫然。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咣当”,破门扇应声而开。 一众人马闯了进来。 “你们是警……”慌乱之后,闷声男笑了,“你们是常哥派来的?” 来的这些人也是一身黑,头脸带着面罩,但和先前这些人不同的是,他们衣服上都有一个红色标识。 当前之人身材相对敦实,迈步走向闷声男:“你们是常哥派的?” “我们……”话到半截,闷声男忽觉不对,厉声质问,“你们到……” 还没等闷声男说完,敦实男子已经欺身近前,挥了拳头。 于此同时,其他人等也行动来,直奔先前那些黑衣人。 闷声男急忙闪身躲避,堪堪躲开咽部袭击,却不料手枪支被打落在地。 敦实男子并未去捡手枪,而是继续挥拳击去。 看着眼前情形,楚玉良糊涂了。刚才他之所以言说来了帮手,其实是听到汽车声,情急之的应变之策。现场这些人他没见过,最码不是警卫或警察,那会是什么人呢? 尽管心疑,但既然来了帮忙的,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想至此,楚玉良到了地上,也加入了战团。 虽说先前众人被打倒大半,但仍有十多人可以打斗。新来之人虽然英勇,但仅有八人。这么一来,两组人马也是打的难解难分。 最受苦的就是闷声男了,本来对付敦实男子已吃力,再有楚玉良加入,几下便被打倒在地。 一脚踩着闷声男,一脚踢开手枪,敦实男子对着楚玉良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到对方称谓和语句,楚玉良很是不解:“你是……” 敦实男子急道:“先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容我细说。” 听到对方这样的称呼,再听到对方的讲说,楚玉良反而犹豫了,他担心再入陷阱。 “轰轰……” “吱……” “咣当” “噔噔噔” 发动机声、刹车声、开门声、脚步声先后响,紧跟着闯进两个人来。 二人进得门来,见着黑衣人就打。 “天齐,别打错了,别打带红标的。”楚玉良赶忙提醒着。 来人正是楚天齐和岳继先。 刚进来时,只看到众多黑衣人,根本就没看见父亲。现在听到父亲说话,楚天齐大喜,径直奔了过去。 “天齐,葫芦娃、俊琦怎么样了?” “他们都已平安到家。” 伤口流了许多鲜血,体力也早已透支,先前楚玉良一直坚持着。现在大局已定,家人全都脱险,儿子又到了现场,老英雄心一松,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爸,爸……”楚天齐一个箭步到了近前,弯腰伸手,揽住了即将倒地的父亲。 楚玉良嘴角掠过一抹笑意,脑袋歪向一边,闭上了双眼。 “爸,爸。”楚天齐已经顾不上现场,抱父亲,向外冲去。 “嘀……唔,嘀……唔”, 警笛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 …… 省第一人民医院。 楚天齐双眼血红,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盯着旁边的屋门。 ICU病房打开,一名男医生走了出来。 楚天齐赶忙走上前去:“院长,我爸……” 男医生微微一笑:“你可以进去了。老人家体质真棒。” “好的,谢谢!”应答之后,楚天齐迈步进屋,换上消毒衣帽、鞋套,走进了里间。 楚玉良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检测仪,不过没用吸氧。尽管他脸色发白,眼窝深陷,但双眼依旧烔烔有神。 “爸。”楚天齐径直扑到近前。 楚玉良笑了:“看到了吧,我这命可大了,哪回都死了。” “还说呢,你这血流得太多。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输血也来不及了。”楚天齐道。 “医生说话都邪乎,再晚来一会儿也没事。我的命可结实了,阎王爷根本就拿不走。”说到这里,楚玉良问,“对了,出手救我的人到底是谁?要是没有他们出手,怕是我真坚持不下来了。” 楚天齐摇摇头:“你是说带红标的黑衣人?我也不知道。当时你晕倒了,我和岳继先急着送你来医院,随后高强才带人赶到。后来听高强讲,他们到巷口的时候,出去了几辆摩托车,车上人都戴着头盔。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只有全身黑衣的那些家伙,要么躺在地上动不了,要么就是被绳子绑着。” 楚玉良“哦”了一声:“对了,有一个人对我说‘师爷,跟我走’。当时我正在犹豫,你就赶到了。” “师爷?”楚天齐喃喃着,脑海闪出一个人来。 第两千一百八十七章 抓的就是你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时间已是后半夜。 这个时辰,绝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梦乡,正睡的香甜,但对于某些场所来说,这个时间正热闹的很。 这是一处很隐秘的所在,也是一处看着很普通的院落,但里面设施之豪华、项目之齐全却令人咋舌。 在一间豪华的屋子里,摆着一张大床,这张床太大了,超级大,现在床上躺了四个人竟然一点都不显拥挤。 男人喘着粗气,摆了摆手:“你们去吧。” “不嘛,我就要陪你。” “我一夜都要在这。” “我不走,我只想和你在一。” 三个女人发着嗲,手臂乱摸。 “去吧,我累了,小费看着拿,别太过分了。”男人累的根本不想睁眼,随手指着沙发,那里有一个钱包。 “累了就休息吧。”三个女人立即面露喜色,纷纷跳下床,从钱包里各拿了一沓纸币。然后扯根本不足以遮羞的薄纱,随即搭到身上,出了屋子。 “臭*子。”男人骂了一声,嘴角浮上一抹轻笑。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 “妈的,大半夜的,哪个王八羔子。”男人骂骂咧咧着,伸手拿过手机。 睁着朦胧的双眼,男人辨认了一下号码,随即坐身来,换上恭敬神情,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老常,干什么呢?” 男人“嘿嘿”一笑:“没干什么,睡觉呢。” “睡觉?睡哪个觉?怕是身边躺了三四个……” “没有,没有,就是睡觉。” “睡什么觉我不管,就是有一条,一定不能出去,也不能随便和外界联系,明白不?”对方叮嘱着。 男人肯定的说:“是,不出去。这几天我哪也没去,连这个院子都没离开。” “我知道你没离开过,就是再嘱咐你一下。现在不比平时,情况太特殊,可不能着了别人的道。老常,你就在那里老实待着,花天酒地任你享用,千万不要出来。”再次叮嘱之后,对方挂了电话。 “哎呀,什么时候是个头,一天好几个,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呀。”放下手机,男人轻轻摇头,然后躺倒在床上。 时间不长,男人便进入了另一个花花界,从他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来。 朦朦胧胧,忽觉有人推着,男人含糊的说:“别弄,回去吧,你不是拿上钱了吗?” “你是阳哥吧?”有人接了茬。 “我是常哥,你们认错人了。”回过之后,男人睁开双眼,立即“啊”了一声。 床边站着两个黑衣人,头脸也遮着,只有双眼露在外面。 高个黑衣人摇了摇手:“常哥,别这么大呼小叫的,我们找的就是你。找你有点事,请你配合一下。” “有事?你们是……”话到半截,男人急忙摆手否认,“我不姓常,你们认错人了。” 高个黑衣人冷哼一声:“鼎鼎有名的阳哥大管家,给阳哥操持着一切江湖事宜,坏事干了千千万,今天怎么倒谦虚来了。” “我,你们出去,我要喊人了。”男人说话间,眼睛故意望着别处,右手却伸到了枕头下。 “王八蛋,不老实。”高个黑衣人话到手到,一把拎住对方臂膀。 男人只觉肩头一麻,右手顿时失去了力气。不过男人也真不含糊,左手变拳,猛的击向对方。 高个黑衣人并不躲闪,眼看着拳头到了近前,肩头忽的一耸,迎了上去。 “啊!”男子干嚎了一声,连连甩着左臂。 “出来吧你。”高个黑衣人说着,右手一用力,生生把对方甩了出去。 “扑通”、 “啊……” 男人光溜溜的身子落到地上。 尽管被摔得眼冒金眼,尾椎骨生疼,但男人还是双手一撑地,向着对方扑去。 “来得好。”高个黑衣人抬脚便踹。 眼看着脚掌近前,尽力左躲右闪,可最终大脚印还是拓在了身上。 真他娘见鬼了。男人又气又怒又不服,一骨碌爬来,再次扑去。 “咣” “扑通” “哎哟” “啊” 各种声响此彼伏,男人进入了挨打模式。 “咚”的一声,男人再次倒在地上,心疑惑不已:怎么就躲不开,次次挨打呢?怎么就跑不了,每次都被揪回来呢?怎么,怎么…… 这次男人没有立即飞扑,而是威胁道:“告诉你们,这里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我喊一嗓子,立即就会进来十多条壮汉。到时砍刀并举,非把你们剁成肉酱不可。识相点赶紧离开。” “你刚才也没少叫呀,怎么没人进来?若不是这样的话,你也没这么慈悲吧。姓常的,你他娘的跟着明若阳坏事做尽,今天老子是替众人讨公道来了。”言至此处,高个黑衣人大脚踢了上去。 “咚” “哎哟”, 男人又被踢了个正着。 就这样,光身男人再一次享受了挨打模式。 后来这个男人干脆也不反抗,就那样抱着脑袋,只管“哎哟”了。 “差不了。”另一个黑衣人说了话。 “啪啪”, 又是两巴掌甩过,高个黑衣人揪着男人头发,把对方拎了来,骂道:“为虎作伥,恶有恶报。” 尽管浑身生疼,尽管双眼也有些模糊,但光身男子大脑还清醒,忽的嚷道:“你是……” “闭嘴。”高个黑衣人说着,左手在对方身上拍了一下。 光身男子话到半截,忽的意识模糊,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 一间小房子里,响着呼噜声。 墙角处放着一张床,床着躺着一个穿花衣服的人。 忽然,花衣服嚷嚷来:“啊……别打我,别打我,不是我*干的,都是明若……啊……” “啊……”,又是一声惨嚎,花衣服睁开双眼,倚着墙壁坐来。 这是哪?花衣服茫然四顾着。 小小的屋子,昏暗的光线,高高的小窗户,窄窄的床。 我身上怎么是女人衣服?手上怎么还戴着这东西?我是谁?怎么会在这? “啊……”男人疼的一咬牙,意识又清醒了一些。 对了,我是常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常哥。这些天我一直在那个“销*魂窟”里,晚上还和三个女人……啊,之后*进来两个黑衣人,高个的踹我、打我、踢我,另一个黑衣人在旁边看着,专门防着我逃走。那个高个子手法太快了,当时我想躲也躲不开,最后还…… 想来了,想来了,常哥一拍脑袋:那个高个子应该是…… “哗啦”、“吱扭”, 屋门适时打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走进屋子。两人不由分说,架人就走。 “你们干什么,这是去哪?”常哥挣扎着,身后撅着身子。 警察也不说话,就是拖着一直向前。 “你们……”常哥暗暗一较力,想着打问清楚再走,可是他的努力根本无效。 常哥这才发现,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似乎一点儿都没有了,根本就运不了气。这让他惊诧不已,却也更怀疑那个高个黑衣人。 穿过了两个门,还坐了电梯,常哥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 坐到特制椅子上,常哥这才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他熟的不是这间屋子,这里他应该是没来过。他熟悉的是这种陈设,刚出道时没少被抓,也没少被审讯。只是跟了阳哥后,才远离了这种场所,不曾想今天又“故地重游”了。 “姓名?”对面传来声音。 常哥抬头看去,铁栅栏对面坐着三名警察,两男一女,说话的是间那名男警察。 “姓名?”男警察再次重复着。 一连问了三遍,常哥都没言声。 “耍什么肉头?说。”男警察厉声道。 “你是谁?这是哪?”常哥说了话。 “来,看看。”男警察说着,举了一个胸牌。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今天眼神也不太好,但常哥还是读出了上面的字:“河西省公安厅刑警队副队长,高强。” 高强收回胸牌,说道:“说吧,姓名?” “你们抓错了人了,我是受害者。我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我要报警,你们要给我做主。”常哥嚷嚷着,使劲晃着身子。 高强“啪”的一拍桌子:“抓的就是你,常佑福。你伙同张鹏飞,打压合法商人,致使多人家破人亡。你唆使他人焚烧定野市百货大楼,致使企业损失惨重,多名商户失业破产。你勾结魏公亚,向警务人员……” 听着对方列举的一桩桩、一件件,常哥低下了头。对方说的这么清晰,这么准确,显然是证据确凿,自己根本无法抵赖。可他也不禁疑惑:他们怎么能掌握这么清楚,什么时候掌握的? 是他,一定是他。常哥又想了那个人,想了那个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人。更让他无奈的是,还不能说出这个人,否则势必又会引出好多的人和事来。而且自己说也没用,不会有任何证据的,干会多上一条“诬告”的罪名。当然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罪有应得,人家那是为民除害。 我为什么要这样?常哥这才开始反思。随即得出结论:我在替人背锅,我的命运早已注定,只不过之前不自知罢了。 第两千一百八十八章 胸怀广阔天地宽 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楚天齐走进屋子。 看到楚天齐进屋,两名小伙子打声招呼,退出了房间。 径直到了里屋,楚天齐来在床前,关切的问:“爸,感觉怎么样?” 楚玉良一笑:“没事了,其实现在也不用住院。” “哪能不住呢?重症监护室就待了一天多,昨天晚上才转到病房的,一切听医生的。”楚天齐道。 楚玉良转换了话题:“天齐,跟你商量个事。” 楚天齐一摆手:“爸,跟你说了,让你住就住,医生说的总没错。你看那次你受伤,没完全听医生的,最后还留了点儿后遗症。这次……” “别打马虎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楚玉良打断了儿子。 楚天齐“嘿嘿”一笑:“爸,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静养,不要多操心那些杂事,等你身体调理好了,咱们再说,好不好?现在马上就七点了,紧赶慢赶也得九点到,我该走了,星期一单位事多。” “回来。”楚玉良语气严肃,“我知道你事多,这才专门在你回单位前,跟你说说。” 迟疑了一下,楚天齐收住已经迈动的脚步,坐到了床前。 楚玉良没再说话,而是就那样盯着儿子,显然等着儿子给答案。 又沉吟了一会儿,楚天齐说了话:“那家伙欺人太甚,屡次三番找我的麻烦,拿咱们家人出气。这几年以来,咱们家人几乎都让他害过,先是绑架俊琦,后又两次制造车祸,这次更是直接对你下手,还妄图把咱家人都害了。你说这样的人不该揪出来,不该受到法律制裁?这还只是一部分,他做的伤天害理事多了,数不胜数,哪条都足以治他重罪。” “这么说,你不准备放过他?”楚玉良反问。 “我是为了正义。”楚天齐道。 长嘘了口气,楚玉良说:“他的事我也听说过,好多确实令人发指,的确也该受到制裁。可你不要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是一个家族。” 楚天齐马上接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别跟我甩官腔,咱们就事论事。他是没少使坏,有时手段还特别恶劣,可他也得到了一定的惩罚。比如那次他在KTV欺负女孩,你不是就打了他好几个耳光吗?比如他的人烧大楼、横行社会,不是也让打的够呛,最终被警方抓了吗?”说到这里,楚玉良停了下来。 楚天齐不由一楞:爸爸人在这躺着,似乎好多事都知道呀。 楚玉良接着又说:“他手下做的那么多事,应该大部分都是他唆使的,但如果从证据推的话,未必能推到他的身上。这样一来的话,还干会弄得他反弹,会祭出更阴毒的招来。更关键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呀,你明白吗?” 楚天齐道:“他的确不是一个人,后面有他父亲,有他家族。他父亲那么高的位置,按说应该明事理,可他儿子这么为非作歹,他根本不管,他……” “天齐,身为厅级领导,你这心胸也太狭隘了吧,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相信明部长一定不知道,更不会纵容这个孽子。可你也要知道,打狗看主人,主人会教育恶犬,还轮不到你来管。”楚玉良的语气极其严厉,神态也严肃非常。 看到父亲如此郑重,楚天齐只好含糊的应承:“可……好吧,我再想想。” “天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以你的人品、身份,如果和一个人渣较劲的话,太降低身份了,也影响你和徐家的前途呀。”楚玉良说完,轻轻的摆了摆手,“好好想想吧,胸怀广阔,天地自宽呀。” 再次含糊的应承后,楚天齐告别父亲,离开医院,乘车赶奔沃原市。 …… “王八蛋,王八蛋。” 明若阳不停的骂着,桌上东西也大都被扔到了地上,其的那个玉石摆件更是“分了家”。 “王八蛋,我……”明若阳正要再次掷下手东西,才发现是父亲专门送的摆件,便没敢造次,只得轻轻放到桌上。 但明若阳依然怒气难消,站身来,直接进了里屋。 本来就是进屋沤气的,及至看到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明若阳毒火更甚,手指对方破口大骂:“臭*子,大骚*,都他娘怪你,没有你哪有这些事?真应了那句话,‘没有家贼,招不上外鬼”,你就是那方祖鬼,就是那丧门星。自打你来了以后,老子什么事都不顺,处处倒霉,处处让他王八蛋算计。更他娘气人的是,他把你睡成了破烂货,又堆到老子手里,还成了个废物,真……” “咣当”,一声响动传来。 “谁他娘……”骂到半截,明若阳闭了嘴,赶紧跑了出去。 外屋进来一位老者,老者面相威严,不怒自威,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爸,您怎么回来了,没上班呀?是哪不舒服吗?”明若阳来在近前,套着近乎。 老者没有接话,而是淡淡的说:“你在干什么?” “我,我,不小心把东西弄到了地上。”明若阳支吾着,蹲到地上,捡着东西。 “不小心?有句人话没有?去里屋又干什么?”老者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我,没,也没什么。”吭哧到半截,明若阳又低下头去。 老者冷哼一声:“明若阳,说,到底在干什么?” 听到父亲喊自己全名,明若阳心一惊,略一沉吟,忽然换上了哭腔:“爸,你儿子在外面让人欺负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哦,是吗?说来听听。”老者一副讥诮的语气。 “爸,您不知道,那个老徐家外孙女婿太不是东西了。”明若阳半脆半爬的扑倒在沙发上,讲说来,“那个楚天齐仗着老徐头的威风,走到哪都是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恶贯满……” 老者打断对方:“说具体点。” 明若阳点点头:“好,那我就举几个例子。以前在河西的时候,他一边跟宁俊琦打的火热,一边还勾搭那个破……欧阳玉娜,跟他前老婆孟玉玲也是勾勾搭搭。对了,就是张天凯儿媳妇,最终还把张天凯儿子逼进监狱,弄得傻拉吧叽。其他什么欺负同僚、打压下属的事,更是见怪不怪,我就不说了。 现在把张家弄的家破人亡,又开始欺负我了,其实一直他就欺负我。就说最近的,老常多忠厚,多老实,说不见就不见了,听说让逮到了河西省公安厅。公安厅都是他的同伙、眼线,分明是公报私仇、公器私用,就是要制造冤案。说实在的,如果只是对付老常,这还可以理解成欺负弱小,可他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专门对付你,对付明家呀。” “他为什么对付明家?”老者反问道。 明若阳拍着老者的腿,显得很是激动与义愤:“我的老爸呀,这还用说,那是给老徐家谋利,是想吞并徐家呀。” 老者冷冷的说:“你想的够远的。” 明若阳说的更为夸张:“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呀。我看他的野心不止于此,现在借着徐家之手干掉明家,然后再吞并徐家的权利,接下来……” “够了,够了。”老者连着两掌拍到沙发上,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爸,你别生气,为了个王八蛋、畜生,不值得。”明若阳说着,伸手就要摩挲老者前胸。 “畜生。”老者猛的一抬手,横推出去。 明若阳没防住这手,被对方胳膊一挡,顿时“蹬蹬蹬”倒退出去,仰倒在地上。兀自无辜的说:“爸,你怎么骂我畜……” “畜生,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孽子,成天就知道满嘴胡言,欺骗老人。说什么常佑福忠厚、老实,那么火烧百货大楼怎么解释?指使红毛绑架宁俊琦又是怎么回事?宁俊琦生孩子当天,专门设计车祸,又是为何?这次车祸不成,还把楚玉良逼到仓库,砍刀、手枪齐上,预治人于死地,又怎么讲?常佑福做的这些事,都是谁指使的?是谁?说呀,给老子说。”老者说至此,气愤至极,腾的身,几步走上前去,伸脚就踢。 明若阳无话可说,趁机向后一倒:“爸,你要干什么?外人欺负我,你也……” “放……胡说。”老者气的手指发抖,“再说张天凯的那个孽子,跟你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作的孽也是罄竹难书呀。你还有脸给他说,要不要脸呀,要不要脸?就说玉娜这孩子,嫁到咱家遭了这么大的难,你不说照料、爱护,还成天欺负她,你还算人吗?” “爸,爸……”明若阳觉出事情不对,眼珠乱转,“你得救我呀。” “我受党教育数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廉洁自律,老了老了让你坏了名声。想让我包庇纵容?门都没有。你就等着进去吧。”老者说到这里,“腾腾腾”迈步走去。 屋门忽的开启,明若月快步进了屋子,伸手拦阻:“爸,爸,你去哪,真要把我哥送进去?” “哎,先去向组织检讨吧。”老者长叹一声,步履蹒跚的出了屋子。 “爸,大局为重,胸怀广阔天地宽呀。”明若月追了上去。 里屋床上的人早已泪流满面,此时却掠过了一抹笑意。 第两千一百八十九章 重大危机来袭 星期一回单位后,楚天齐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 真的忙,自从代理市长后,又加了个“更”字。关键以前还有人托底,现在自己就是政府这边一把手,根本推无可推、靠无可靠。即使有些大事可以和市委吴书记商量,但政府这边的事,也不能靠市委书记拍板呀。 现在楚天齐真正理解了那句俚语——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好多事都是看的容易,真正轮到自己时,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关键这还不是个人的事,好多都是关系着千家万户,有些政策更是事关六百万沃原人民,岂敢不谨慎?怎能不认真? 虽然忙的不可开交,楚天齐却也不亦乐乎,非常充实,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嗒嗒嗒”走个不停。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天半过去,案头还堆着好多东西。再有两天多就放假了,必须赶在假前处理完才行。 伸了两个懒腰,楚天齐又拿过一沓档,翻阅来。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书记。” 电话里传来吴嘉霖声音:“天齐,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你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种语气,楚天齐不由心一凛,忙道:“我现在去你那。” “我不在单位,电话里说吧。”停了一下,吴嘉霖声音传来,“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些传言到了省领导那里,好像是直接寄的举报信。” 楚天齐眉头一皱:“书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 “我也不知是否完全可靠,这也不是官方消息,而是私下告知的,反正你有个心理准备吧。虽说清者自清,可也要知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呀。先这样,有消息再通知。”电话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缓缓放下听筒,楚天齐长长闷*哼一声: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也不怪楚天齐疑惑,自从出任代理市长后,那些谣言立即就停止了,他还觉得是造谣者知难而退。不曾想,却来了一招更阴的,直接捅到了省领导那里。 虽然刚才吴书记言明并非官方、还不确定,但以楚天齐的经验判断,这一定是十拿九稳了,只不过组织还没正式调查罢了。 毋庸置疑,这事绝对是明若阳干的,绝没第二人。 明若阳呀明若阳,你咋就这么阴魂不散?老子本来已经准备放过你,准备以大局为重,准备忍个肚疼,你怎么就非要对抗到底呢?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心里发着狠,楚天齐不由得攥紧拳头,咬了牙关。 沉吟了一会儿,楚天齐拿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继先,实施二、三套方案。” “可是……”迟疑了一下,对方提出疑议,“老队长可是专门叮嘱,要顾全大局,不要生事的。” 楚天齐缓缓的说:“继先,我知道事情轻重,更知道要胸襟宽广。只是有些人欺人太甚,不给点颜色根本不会收手,反而还会得寸进尺。二、三套方案也不是针对其家族,而且是被逼反击,不会影响大局的。” “好吧。”应答之后,对方又提出了建议,“最好你再考虑一下。” “先这样吧。”楚天齐说过之后,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暗自运了一会儿气,楚天齐再次思考举报的事来:这次都举报什么?还是那些内容吗?省里会怎么对待?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 夜色深沉,许多人家早已熄灯就寝,沃源市党政楼也大多关了灯光,但仍有一间屋子还亮着。 “7002”房间里,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依旧在批阅着案头的那些档。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马上按下接听键:“老叔。” “我。”手机里是一个苍老声音。 楚天齐忙道:“爷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大市长,太官僚了吧,年轻人都能熬夜,何况我这本就觉少的老头呢。”调侃过后,对方又道,“这么晚不睡,干什么呢?” “这些天件太多,白天没时间处理,人来人往的也不安静。另外马上要放七天长假了,趁着放假前,赶紧把档都处理一下。”楚天齐说着话,随手翻了翻档,“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剩下的明天处理。” 徐大壮声音再次传来:”天齐,现在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明若阳只是个人行为,他父亲是有胸怀的老人。” 楚天齐道:“爷爷,他儿子做了这么多混帐事,他这个当爹的……” 徐大壮出声打断:“你这叫以己心度他腹。我问你,你觉得爷爷怎么样?” 楚天齐不假思索回答:“爷爷胸襟宽广,心系国家和民众。” “那我女儿也做过混帐事,是否也要记到我身上呢?”徐大壮再次反问。 “这……”楚天齐一时语结。 “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但也不敢保家有孽子呀。你要是相信爷爷的话,就请也相信明家的家主。”徐大壮说的语重心长。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道:“爷爷,我再仔细想想。” “你会想明白的,也必须想明白。”非常坚决的说过,徐大壮语气一转,“早点休息吧,节后时间多的是,有你忙不完的。”徐大壮的语气自信又从容。 楚天齐却暗自疑问:是吗?还有这样的时间吗? “爷爷是过来人,相信爷爷说的没错。一切向前看,明天会更好。”手机里声音至此,没了响动。 “明天会更好,明天会更好。”楚天齐喃喃着,拿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继先,放弃第三套方案,只执行第二套。” “好的。”对方给出了回复。 结束通话,楚天齐心默念着:明天会更好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及至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由心一沉:发生什么事了?难道……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书记,有事吗?” “来我办公室。”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 十分钟后,楚天齐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吴嘉霖一指椅子:“坐,跟你说个事。” 楚天齐边坐边问:“是关于传言……举报的事吗?” 吴嘉霖常嘘了口气:“是呀,这次更复杂了。” “是不省里有动作了?启动调查,还是直接查处?”楚天齐表面冷静,其实内心很是忐忑。 “不是省里。你看看这个。”吴嘉霖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述职函?回首都,去组织部述职?”楚天齐既疑惑,又担心,“为什么?” 吴嘉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才只说让我接个函,函上也没写清楚。你是省级后备干部,又刚刚担任代理市长,述职也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楚天齐听得出来,对方并不这么认为,反正他自己不这么看。于是道:“假如不是这种情形,还会是什么?” “上面的安排,我怎么能妄猜?”打了个马虎眼,吴嘉霖又道,“对了,再说一下白天打电话那事。我听说以后,又专门打听了一下,和传言相比,这次例举的事项更多。上次的传言里,主要是说你在玉赤、定野、晋北会朋友,扣上了大帽子,说什么政治串联,纯属牵强附会。还拿女同事说事,编一些谣言,完全就是捕风捉影。 这次好像更多了,据说整整十条,关键还有一条‘接触*社会’,这事不知如何说,又如何解释了。这样吧,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我打印了下来,准不准不知道,你参照一下吧,万一用得着呢?”吴嘉霖说完,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内容。 “天齐,这事不要对别人言讲。”强调之后,吴嘉霖说了句安慰的话,“也许我们本就是杞人忧天。” 会是杞人忧天吗?心带着疑惑,楚天齐赶忙致谢:“谢谢吴书记鼎力相告,万分感激。” “说什么呢,咱们是老同学嘛。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吴嘉霖说着话,摆了摆手。 “书记你也休息。”楚天齐身告辞,出了书记办公室。 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楚天齐忽然感到一丝冷意。自参加工作以来,虽然遇到过许多危机,但还是第一次到组织部述职。关键是这个时机非常巧,巧的难以置信,绝不是某种巧合,应该就是举报的事。 就因为举报,竟然惊动了组织部,这无疑是一次重大危机,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自己能够度过吗?又该如何度过呢? 想到这次危险,楚天齐不由得又想到了明若阳,近而也不禁犹豫:撤消第三套方案到底对不对呢?到底该不该适可而止? 直到回了自己屋子,楚天齐才拿定主意,既然已经撤消了,那就这样吧。但愿真应了那句话:明天会更好。 第两千一百九十章 为民无悔(终结篇) 又忙了满满一天,再搭上了多半夜,才算处理完案头这些东西。 在床上睡了一小觉,在东方天际微微发白之时,楚天齐乘坐黑色越野车,出了沃原市区,直奔*市方向而去。 凌晨的高速公路上,车辆较少,越野车开足了马力,不多时便走出了很远。饶是速度不慢,但车行却很平稳。 连着几天缺觉,再让汽车这么一摇,楚天齐很快进入了梦乡。真的是梦乡,从一眯上眼睛,便是各种画面出现,但究竟是什么,事后又记不来。 当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天光大亮,看标识牌,已然进入了首都界。与刚出沃原市不同,这里已不再是车流稀少,而是熙熙攘攘了。不过并未发生拥堵,而是能够照常行进。 抬手看了看表,刚刚六点半,照这样来看,八点多就能到组织部,绝对误不了十点半之约。本来不应把时间设计的这么紧,应该昨天就到首都,但实在是那些工作处理不完,楚天齐不想留下遗憾。 按原计划,明天正式放假,时间本已安排的很紧。结果在前天先是听说省里接到举报的消息,晚上又得知到首都述职的消息,如此一来,原计划时间又至少缩水了一天。这还是紧赶慢赶,连着两天每晚仅睡三个小时赶出来的,否则更完成不了。 这次到首都述职,虽然可以有多种解读,但楚天齐更倾向于受举报影响,否则不可能这么巧。以明若阳的性格,也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绝对能“一稿多投”,否则就不是纨绔子弟、混帐一个了。 在这一天多,楚天齐也多次思考所谓的举报问题。虽说列举了“十大罪状”,其实归结来就是三大类:一是生活作风;二是思想觉悟;三是处事态度。之所以列出十条,有拼凑之嫌,为的就是形成触目惊心的骇人效果。 在生活作风方面,无非是把这些年来接触的女同志罗列了一遍,尤其孟玉玲、何佼佼、楚晓娅、夏雪等被列为重点,总共十多位之多,甚至把管丽颖都列入其。有些女同事,楚天齐都好多年不联系,甚至已经渐渐淡忘,可还是被归结为“情人”。但这里面却没有欧阳玉娜的名字,也进一步印证了明若阳的嫌疑身份,他自是不愿所谓的“王八”身份公之于众。 虽说这脏水泼的无厘头,这种事也不易解释清楚,关键是不方便用证据说话。但楚天齐自信能解释通顺,反正自己与她们清清白白,完全可以把与之的交往讲说出来。至于孟玉玲,那是以前初恋女友,分手后便没有不该有的瓜葛,只是张鹏飞混蛋瞎编排,这也可以向组织讲说。这些内容纯属是不白之冤,楚天齐相信组织绝不会冤枉自己。 所谓的思想觉悟,主要还是拿那几次私人聚会说事,也说了几次“任人唯亲”的事。如果组织问,那几次私人聚会都有事情因,正好顺便汇报一下与之相关的事情,反而能够证明自己一心公的品格。任人唯亲的指控根本不值一击,那都是量才使用,都有正规手续,那些获提升的人也都有过硬的业绩。只要自己把这些一说,组织肯定会相信自己,因为那些指责也太的牵强附会了,好多完全就是捕风捉影、无生有。 在处事态度里,最核心的那条就是接触*社会,不用说,这里指的应该就是龙哥。这个可得好好解释一番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和龙哥就是接触过,而且龙哥也的确是混社会的。虽说每次龙哥出现,自己都是被动的,但没有及时向组织澄清,包括到现在也没有汇报,这绝对是一个瑕疵。 关于与龙哥的接触,楚天齐已经想过,只要组织问,自己就如实回答,但组织是否相信自己的无辜,那就不好说了。至于对龙哥的定性,楚天齐也不准备讲说,反正自己也主要是推测,并不掌握龙哥混社会的证据。让楚天齐纠结的是,这么一来,无形当像是出卖了龙哥,好似不地道,但自己讲的确实是实情。只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希望举报信是另有所指吧,这条也是唯一没列出细项目的条目。 举报信里竟然还把“天宇速递”列出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个倒是不难解释清楚,当初注销时工商都有手续,成立时也不知情。再说了,云翔宇、于涛成立这个公司时,完全是在分配工作之前,并且后来也及时转手,又没有利用职务之便,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经过几次推演,楚天齐觉得,这些事都能解释清楚,本来自己就是清白的。至于组织是否相信,那就不由自己左右了,他觉得组织一定会明辨是非的。 当然了,关于这次述职,自己更倾向于受举报影响,也可能真的是和代理市长、省级后备有关。要是后者的话,更好,自己也能够条理清晰的汇报工作,那些内容早已印在脑子里,无需特别准备。 “叮呤呤”,铃声响,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到号码,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女声:“天齐,走到哪了?说话方便吗?” “在路上。”楚天齐含糊的回应后,又问,“有事吗?” 手机里声音忽的兴奋:“天齐,听说了吗?明若阳半夜被扔到了大街上,是光着身子被扔出来的,缘由是他醉酒洗浴不给钱,浴池又不知道其身份。据目击者讲,明若阳那是寸缕不挂,被手下救走时更是涕泪横流。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楚天齐淡淡的说:“大概是吧。” “哎,我给咱们徐家丢脸了,这也是上天开眼,让这个始作俑的家伙遭了报应。”叹息之后,对方忽又问道,“天齐,你说他真就洗浴赖帐,浴池也真的不认识他?会不会是哪位大侠伸张正义?你说会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就这事吗?”楚天齐语气仍然很淡。 “就这事。天齐,听说你回来述职,你可一定好好表现,你是咱们徐家的希望呀,徐家就靠你了。”手机里的声音很真挚,竟然还带了哭音。 “我知道了。”应答一声,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握着手机,楚天齐说:“继先,干净吧?” 岳继先回头一笑:“绝对干净、利落。” 楚天齐也笑了。 正这时,手机又响了。 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声音依旧兴奋:“天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癌症诊断是误诊,弄错了。经过相关鉴定,已经给出了正确的结论。是血液送检时护士弄错了瓶子,根本就不是癌症,只是血糖过高,不宜过于辛劳。我已经向省里递交了到二线工作申请,省里也同意了我的意见,会在省城给我安排轻松一些的工作。省里对于你的工作很满意,你可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施展你的才智。省领导近期也说过,希望沃原市政府工作能够交给更适合的人,交给有能力、有魄力、有精力的青年领导,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呀。” 这的确是好消息,不只是后面那些话,关键韩鹏程市长病情是误诊,这让楚天齐非常高兴和欣慰。这么好的一位领导、长者,理应有好结果的。虽说这种想法难免唯心,但楚天齐确实是这么想的。 刚和韩鹏程结束通话,一条短信又发了过来:我们支持你,曹玉坤、裴小军。 虽说这条信息很短,但楚天齐却很是感动,这里的“我们”肯定不只是曹、裴个人吧。 “叮呤”,两声短铃响过,一条推*送消息跳了出来:南岭省鸿运市市长明若阳近日辞职,省委提请免去其副书记职务。 这条消息同样很短,甚至没说清事由,但楚天齐却明白,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由得暗暗点头:恶有恶报呀。 正这时,又是一条短信过来。 真是短信扎堆呀。楚天齐笑着点开屏幕,短信内容跃然屏上:楚市长,项目立项结果已出,定风山项目通过审批,近日即会下。 “哈哈,太好了。”楚天齐高兴的一拍大*腿。他一直惦记着此事,尤其近两天记挂更甚,现在终于成了,他岂不兴奋?更令他高兴的是,此时此刻,此种情境下,明若月主动透露这样的消息,恐怕不是她个人的行为吧。 一早上便得到这么多好消息,楚天齐心情大好,先前的些许忧郁也荡然无存。这次的述职无论是因何而,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楚天齐觉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为之奋斗过,毕竟自己为国家尽了一份力,为组织分了一些忧,为百姓做了诸多事,这已经足够了。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从政之路会否生出波折,哪怕政路断,也无怨无悔了。 有这么多的支持与理解,自己也确实问心无愧,各位领导们又那么明智,组织一定会明辨事非的。 国家和社会也的确需要一心为民、一心为公的好干部,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千千万万好干部的一员。想至此,楚天齐更加豪气干云,信心满满。 “叮咚”,一条短信再次跃出:天齐,首都办完事,早点儿回家,我和爸妈、儿子都等着你。 楚天齐微微一笑,输入了内容:楚教授,实在抱歉,恐怕得夜里回家了,我必须先赶回沃原,安排节、节后工作事宜。 再次检视一遍,楚天齐按下发送键,转头看向窗外。 天际间,朝阳带着青春的光芒,蓬勃而出,冉冉升。 迎着朝阳,楚天齐脸颊挂着欣慰又自信的笑容,脑再次浮现出爷爷说的那句话来——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