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分卷阅读1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1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作者:匿名青花鱼 别名《四世同堂》 一本累积四代人血泪的育儿史诗,以三对cp的亲身经历论述幼儿教育的重要性,he。 从公司到家中还有着不近的路程,我揉着眼睛,在脑海里过着近日的行程。 白家和刘家的联姻需要防范,何家股东大会上要分配遗产,谢家出事可以捞一杯羹,对余家的围猎是时候收网...... 过几天是阿还十八岁的生日,得好生预备着。 十八岁了啊。 我的儿子周还,今年十八,来我家十三年。 想到阿还,我便觉得满心欢喜------当真是弹指一挥的时间,那个跟在伯父后面羞怯的孩童,便长成了这个个头甚至微微超过了我的美貌少年。 阿还是个完美无缺的儿子,所有人都这样讲,他生着绝色的好皮相,气质谈吐待人接物俱为上佳,在没有任何家中助力的情况下收到三所常青藤的offer可谓聪明绝顶,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书画骑射均有涉猎且有模有样,对我这个只大他十六岁,血缘稀薄的父亲,也恭谨敬爱,尊重维护------怎样看,都是个尽善尽美的人。 我也这样想。 虽然我并不在意他的优秀与否,但那个我看中他的理由,他于我而言最大的用处或者他留在我家中所要担负的职责,在十三年后的今天,仍旧出色地履行着------ 他是那样肖似他,眉眼唇鼻无不宛如一人,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加与我的记忆重合。这十三年来我看着他习字作画,击剑扬鞭,只觉我是何等幸运,能在他离开我后,通过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替代品,看到他那我未曾参与的,只从照片上依稀窥见的少年时代。 这样就好像,那个三十四年的人生,除了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的时光外,我又多拥有了十三年。 我拿出钱夹中的照片,那张我们为数不多的合影,凝望他美丽绝伦的眉眼,将手掌覆上我的心脏。 周谨,我的爱人。 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将所有事情都解决完后,我就来找你。 我们会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到那个时候,无论是伦理,时间还是周渊,都再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从前总觉得周谨这名字起得不好,不是字眼有瑕,而是与他不相称。 周正恭谨,何等端方的寓意,他也的确是个冷漠严肃的人,可惜生了那样一副美丽至极的皮相,不言不语也令人目驰神迷,又如何端方得起来? 只这名字是周渊起的,我便也无从置喙了。 我第一次见到周谨时的情形,多年后想起来,仍觉得如一团青雾般美好而疏淡,我是周家家主周渊在族中耗费数日才挑出来的养子,登了族谱敬了先祖,才被领进那个我只在照片上看到过的周家主宅,去见周渊深居简出的爱人。 我记得初见那美丽建筑时的惊异,记得园中玫瑰沾风而过的花香,记得大门洞开时扑面而来的的精致回廊与辉煌画卷,可我最不能忘的,还是坐在沙发上,回眸一顾的周谨。 他本是倚窗望着园中的玫瑰,只见侧影如剪。见周渊回来了他便慌忙地起身,几步便到了他身边,周渊低低一笑,安慰的声音在平素的温和外还多了耐心与柔情,说了好一会儿话,周渊才抱起他向周谨介绍道:“这是阿凌,你看他眼睛多像你。” 周谨不同于我此前见过的每一个周家人,他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容貌却是惊心动魄的瑰艳,一双凤眼内勾外翘,漂亮中隐含了矜贵与说不出的疏淡。他似乎是听出了周渊那献宝般的喜悦与期盼,伸手接过他,轻声道:“是啊,真像。” 我从他颤抖的手臂间抬头看着他的脸,意外发现这个病弱而冷淡的美人竟然在周渊的温柔凝睇中微微笑起来。清冷的人笑起来往往有着别样的风姿,何况周谨本来便有着令人目驰的美貌。我在他怀里,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自己也开心地笑,因为我感受到了这个我从第一眼便惊艳留恋的美人,对我的到来也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成为了他们的养子,并非徒有名分,周渊和周谨是真的把我当做他们的孩子来疼爱,我曾见同族其他孩子感受到过的天伦之乐,终于也是我所真正拥有的了。可这样的时光,只存在在周渊在家的时候。 周谨冷淡缄默,少有喜怒,终日只喜欢在窗边看书习字,或在园中侍弄花草,唯有周渊出现时他眼中会有欣喜与期盼,也唯有周渊看着他时,他才会勾起唇角笑起来。在周渊离开家,到公司里处理事务时,他便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回归那冰雕似的模样。 我也渐渐明白了,初见时周谨的喜悦并非因为我,只因周渊为了我那般大费周章,欢喜我的到来,周谨也便喜其所喜罢了。 周谨,他全然是为周渊而生,为周渊而活的。 我以为我只会见到周谨的这两副面孔,平素里的冷淡缄默,和周渊面前的微微消融,直到那一天周家遇袭,匪徒虽然被保镖制住,却还是惊动了主宅。 我在睡梦中惊醒,揉着眼睛进了客厅,主卧的方向,周渊和周谨也出来了。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周谨,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惊惶地抓住周渊的手,明明恐惧到了极致,却努力压抑着不表露出来。周渊不住地安慰着他,抱着他一遍遍耐心解释这次不会有事的,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在我成为周家家主后,我曾十分疑虑为什么周渊对周谨会那样温柔耐心,不遗余力用尽手段只为博他一笑,毕竟那些繁杂的事物,防不胜防的算计和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委实令人烦不胜烦,在后来那段我终于能将周谨锁在囚笼中,将他变为我的禁脔的日子里,我烦躁一天后看到他冷淡厌恶的态度也难掩怒火,动作也会粗暴几分。周渊彼时面对的状况比我还要复杂百倍,可他在家,从未对周谨说过一丝重话,周谨但凡神情有一丝不豫,他也会耐心劝解,毫不顾忌时间。 很多年后,我才不得不承认,周渊对周谨的爱,的确是我所不能达到的。也难怪周谨对他始终念念不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恨周渊,恨他虽然早逝却处处音容宛在,花园里有他栽种的玫瑰,长廊上挂着他的照片,我在周家稳如泰山的地位也依赖着他几十年前的安排,可与恨意一同生长的,却是我很难面对的仰慕,感激与敬爱------ 是周渊把我从泥潭带到云端,让我从一个父母双亡的旁支孤儿一步步到了周家家主的位置,也是他送我去了最好的学校,给予我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他是那样地睿智沉稳,风度翩翩,时至如今我仍旧不自觉地模仿着他的言行举止,履行他为公司制定的战略蓝图,不是为了讨好周谨,而是因为知道那是最好的。 更何况若不是周渊临终前的嘱咐,我也不会有,被周谨带在身边,亲自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2 抚养,朝夕相对的十年。 周渊的死并不是一瞬发生,却的确突如其来。 那本来不过是个平静的午后,他带着周谨和我到市区吃下午茶,窗边玻璃骤然破碎,他下意识护住周谨,下一刻便传来一阵不间断的枪响,鲜血飞溅到我的脸上,世界霎时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和周谨站在抢救室外,透过毛玻璃望着里面那个被医生和仪器重重包围的人。 等我们终于被允许进去是三天以后,周渊醒了,要见我们。 我当时并不知道何谓回光返照,只一心欢喜,以为这几日的担惊受怕终于可以了结,病床上,周渊墨玉般的眼睛如往常般温柔地望着周谨,嘴角的笑容却再不云淡风轻。 他将我们留在他身边,而后在病床上强撑着拨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整整三天未曾合眼。等到三天后他召见周家众人宣布遗嘱时,那些各怀异心的族人因为惶恐他可能的临死反扑并未发难,是以不得不接受他的遗嘱:他的全部财产与股份都留给我们。周谨是下一任家主,我则是下一任继承人。 他们心有不满,却不得不暂时接受。周渊在这三天动用他所有积攒的力量争取的,便是周谨在他死后,整肃周家的缓冲时间。 前路未知,却至少还是有希望。 尘埃落定后周渊终于舒了口气,这些天的那令我陌生的杀伐决断消失殆尽,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温柔的爱人与父亲。他伸出插满输液针管的手揉了揉我的头,轻声道:“阿凌,先出去吧。” 只有我,没有周谨。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谨,他握着周渊的手,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怎样都不肯移开。 我在门口忐忑不安地等着,十分钟后,周谨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周渊同他说了什么。空旷的走廊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周谨脚步踉踉跄跄,几乎如同一个活死人,我害怕地叫了他一声,他好像清醒了一点,低眸望着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只觉恐惧不安:周渊不在的时候,周谨是从不亲近我的,现在周渊死了,那我算什么呢? 过了许久许久,他忽然俯下身抱住了我。他说阿凌不用怕,你是我的儿子,我一个人也会把你养大。 时隔三年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怀抱,明明身形更加枯瘦,我却觉得在他怀里,我也能安定许多。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瞬间,已经是周谨一生,最像父亲的时刻: 他真的已经尽力去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可他此后从未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温暖我-------他本来便是个没有温度的人,又如何去温暖别人呢? 于我而言,周谨是最完美的爱人,而周渊则是我所最期冀成为的那一种人。 无论是作为家主、爱人还是父亲,他都堪为标杆,哪怕是面对毫无预兆的死亡,他也在弥留之际力挽狂澜,为周谨,我和整个周家做了最好的安排。只是彼时我并未相信周谨说的那句“你不用怕”,周渊的死足以让我明白我所处环境的复杂,面对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主与族人,周谨需要面对的不仅是算计,还有那些人眼中不加掩饰的觊觎------那样一副漂亮过分的皮相,可以是荣耀,也可以是他自己的灾祸。 当时所有人都等着看看周谨的笑话------英明一世的周渊,临死了怎么为情所迷,干出这样一桩糊涂事?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周渊护得经不起半分风吹雨打,即便被强行推到了家主的位置,又能坐稳几时? 他们都不相信周谨,并且从不掩饰,同周谨形影不离的我自然也有所耳闻,并为此忧心不已。有一天,当我终于忍不住向周谨提起时,周谨放下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随他们去。” 那是周渊从前习惯的动作,周谨的模仿一开始还生疏,现下已经十分像了。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周家上下共同协商周渊葬礼的日子,族中旁支上来便是一番唱念做打,阴阳怪气讽刺周谨以色事人,末了竟提议,周谨身为未亡人,应当为周渊送灵,家主的职责,由周渊的叔叔,在周家德高望重的前辈周越接手为宜。 送灵不过是个借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让架空周谨,推周越掌权。 首座上,周谨神色如常,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放的暗箭:“渊先生有子嗣,可代为送灵,何须劳烦越叔?” “一个才养了三年的崽子,算什么正经子嗣?”周越瞥了我一眼,冷笑道,“家主身为渊先生长子,又是未亡人,为渊先生送灵,再合适不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从不知晓周渊同周谨还有这一重关系,不由愣在了原地。须臾,我听到周谨比平日更冷淡几分的声音:“泰叔,带阿凌下去。” 周泰是主宅的管家,深得周渊和周谨的信任。他快步上前抱起我离开会议室,走到门口时我却仍旧听到了周越的一声怒吼:“香港上下谁不知道你不过是个爬父亲床的婊子,何苦避着孩子?” 周泰捂住我的耳朵又飞快掩上门,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此日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周家见到周越,而原本对周谨并不服气的周家上下也噤若寒蝉。内乱初定,外患也找不到可乘之机,周渊死后的动荡便这样一点点平息。当初对周谨的质疑,如今看来甚是好笑,甚至有人怀疑周渊的遇刺根本就是周谨一手策划,目的便是为了接掌周家。 这类无稽之谈,周谨向来不愿理会。 他说过我不用怕,他也的确做到了,我在周家安安稳稳地成长着,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明面上我们是感情甚好的父子,私下,周谨也的确努力去做一个好父亲,他关心我的生活起居,陪我完成学校的课程,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陪我旅行,对我所有的爱好都了如指掌并倾力支持,可我自始至终,都没办法将他与“父亲”这个角色两相对应。 就好像面对着没有灵魂的尸体,或者吃着没有加糖的点心,哪怕我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听得见彼此的呼吸,我也觉得周谨离我太远。 我不了解他的喜怒,他的性情,他同周渊的过往于我也是无法揣测的秘密。午夜梦回,我常常想起当年会议室周越的那句话,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份好奇便越来越强烈。 十三岁那年,在周泰不慎提起周越时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想从他口中知道周越称周谨为周渊长子的原因。周泰拗不过我坚持的态度,长叹道:“在渊先生刚刚去世时,您曾经问我家主能不能坐稳位置,我是怎么回应您的?” “无需畏惧。”我答。 “您当然无需畏惧,渊先生要家主接掌周家,是因为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而家主既然答应,势必不会辜负渊先生的期望。”他低低一叹,眼中分明有着惋惜与怀念,“在您之前,家主也曾经是渊先生收养的孩子,被他留在身边亲自教养了十四年,是周家上下认定的继承人。” “他那样优秀,出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3 色,光彩夺目,一直是渊先生的骄傲,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等渊先生过身后顺利继承家业,可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出那样的事------” 周谨姓周,来历却同旁的周家人大有不同。 他的父辈是周家的属下,入赘娶了周家的女儿便改了姓,仍代代为周家做事。他的生父与周渊同辈,为保护周渊而死,周谨也在混乱中与周家失散,等周渊找到他后便将他留在身边亲自抚养,虽然没有确定收养关系,却是周家上下皆知的事实。 等周谨大些了,周渊不仅没有娶妻生子,还开始教授他继承人的课程。周渊强势,族人不敢违逆,加之周谨本来也有周家的血统,他继承家业也不算给了外人,便更没了嚼舌。后来周谨自身的出色,不过是将无奈同意,变成了众望所归。 可周渊三十四岁生日那天,周谨忽然失踪了几天,再被找到时已遍体鳞伤,在医院里待了七个月才回到周家。周家上下忐忑不安,害怕他无法履行继承人的责任,派人到了周渊面前问,却一应得不到准话,想见周谨的人也被悉数拦下,好几年周谨都如被抹去存在般杳无音信。 等他再次出现在周家人面前时已经性情大变,寡言少语、冷漠缄肃,再不比往日神采飞扬。而更令人惊异的是,周渊竟然宣布周谨是他的爱人,至于继承人,他会在旁支中另择他人。 “家主虽然当年虽然有着继承人的名分,但太过年轻,自己的势力根本没有扶植。渊先生又向来说一不二,此事虽荒唐,却也没掀起什么浪。”周泰静静道,“我所知晓的,仅此而已了。” 他给了我一张照片,十八岁的周谨在宴会上弹着钢琴,半侧着头望着镜头,唇角含了张扬的笑,本就盛极的容貌更加明艳无匹。 人人都以为周渊同周谨情深似海,可我听了周泰的话,再想起记忆里周渊和周谨的相处,便处处都觉得有疑影了:譬如同坐在沙发上时,周谨总是习惯蜷起来靠在周渊怀里,周渊拍着他的背,能说是情人间的爱抚,可同哄着猫儿也没有什么不同。 书上说,有些情绪上依赖他人,且易受感动者,在经历了伤害后反而会对加害人产生好感, 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周渊和周谨,会是这样的关系吗? 一直以来我都坚信他们的爱情,也始终怀念追缅那三年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可我在窥见这圆满的表象下隐藏的不堪时,并没有崩溃绝望,反而生出了一丝庆幸与饴足,只是我那时并没有想到原因。 是夜,我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里有氤氲的水汽,破碎的酒杯,华丽的床榻上被单凌乱,男人疯狂亲吻着身下少年的身体,少年的挣扎早已无力,口中不断哀泣着呼唤,父亲,父亲。 我看到猩红的血在被单上流淌,而下一个瞬间,我替代了梦中那个男人的角色,而身下那个满面泪痕的少年,分明是我今天才看到照片的,少年时的周谨。 当我作为旁观者时我憎恨那个施暴的男人,可现在我也陷在了床榻里,选择却是毫不犹豫地深顶。 我骤然惊醒,下身有一阵黏腻。我伸手一摸,知晓那是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经历的------ 梦遗。 从春梦中醒后,我并未因竟对父亲有着非分之想而产生半分羞惭,所谓伦理,在我得知周渊同周谨的关系之后于我便再无约束之效。只是我仍不免在心中懊恼:周谨大我十六岁,又是周家家主,要像方才的梦境里那般对他为所欲为,简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该如何忍耐呢? 我怀着这样焦灼的心日日等待着,借助“儿子”的身份做一些算得上亲密的举动。周谨对此并无察觉,仍如往常般待我。 许是他曾吃了少无助力的亏,从我开始接受继承人的教育起,周谨便着意替我给族中之人与香港各界名流牵线搭桥,希望我早早构建自己的势力。我自然如他所愿,只是在衣香鬓影的宴会中穿梭交际时,我时常会在心中讽刺得想,周谨期冀我早日独当一面,但他可知道,我强横起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将他拆分入腹,狼吞虎咽? 弹指一挥间,便到了周谨三十四岁的生日宴会上。 周谨性子安静,不喜过分喧嚣,生日会极少大办特办,今年破例,也是为了我结交人脉。旁人知晓他意图,寒暄敬酒都围在我身侧,周谨这个真正主角,反倒像是被冷落一边。 怎能算冷落呢?那些同我言长道短的人,哪一个目光不透过我看着角落里的周谨?他无论在哪里都引人驻足,却总喜欢做最沉默的那个,这样的人委实不适合在外披荆斩棘,应该被关在家里,像最美丽的玫瑰般滋养,最精致的花瓶般珍藏,只给一个人观赏亵玩,只属于一个人。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周渊当年的举动,面对自己亲手教养,出落得光芒万丈的养子,忍不住伸手攀折据为己有,再正常不过。 我忽然又笑了:这么多年了,还想着周渊作甚?他从前再如何强大,毕竟也是个死了十年的人。 “周少可是在看周先生?”我回眸一望,却见是于家的家主于涛,那个素来乖戾的俊美男人。 周渊同于家曾有旧怨,周谨也不曾为我牵过于家的线,可他主动搭话,我也没有不结交的道理:“正是,宴会过半,父亲身子不好,怕他疲累。” “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周少腹中饥饿,贪图美人秀色可餐。”于涛调笑,望着周谨的目光也十分暧昧,是我从前曾十分熟悉的贪婪觊觎。他摆摆手,又转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紧蹙双眉,十分不悦: 我为周谨神魂颠倒,却不喜欢别人如此轻佻。只于涛不过随口一说,追着他声讨,反倒显得我没有气量。 那一丝醋意令我心下焦灼,当下便决意付诸行动。匆匆摆脱了搭话的人,我来到中央舞台打断钢琴师的演奏,全场顿时静了下来。 我拿过话筒,望着周谨微锁的眉头,扬起嘴角,道:“今日是父亲寿辰,犬子身受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希望借多日练习,博父亲一笑。” 言罢,我坐上琴凳,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梦中的婚礼》,不是一首儿子弹给父亲的曲子,我的心意迟早要挑明,现下便先做做铺垫吧。 那首曲子我练习过无数次,即便分神,也错不了音。一曲完毕,我起身等待着周谨的赞赏,却见他立在阶梯下,脸上没有半分喜色,连敷衍的微笑也消失得无踪无影。 不仅是他,在场众人神色都颇为暧昧,本就心中有鬼的我不禁有些慌。 大半分钟过去了,我终于听到周谨开口,如往常般神色淡漠,一字一句却说得极是用力:“犬子今日放肆,叫各位见笑了。择日不如撞日,另一桩事,今日便与诸位言明吧。” 他并不看我,起身走向舞台,全场已然安静,等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4 待他接下来的话:“我受渊先生所托,忝居家主之位,然尸位素餐,实在愧对渊先生嘱托。如今渊先生的独子再过两月便要成年,届时,便让他接任家主罢。”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呆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继承了周家,周谨怎么办?他想怎么办? “周少,恭喜。” 于涛的声音将我从怔忪中拉出,我麻木地与他碰杯,并未看见我身后,周谨紧锁的眉头与厌恶的眼。 周谨:儿子大了,我可以跑路去找我爸了,棒棒哒︿( ̄︶ ̄)︿ 周凌:......有样学样!!! 周凌:我成年了,可以睡爸爸了,棒棒哒︿( ̄︶ ̄)︿ 周还:......有样学样!!! 爸爸是儿子的行为标杆,是这样没错啦~( ̄▽ ̄~) 散了宴,我急匆匆回了周宅,进来顾不上脱衣换鞋,直奔周谨的房间。 他一直住在当年他与周渊同住的主卧里,多年来极少允许外人进入,连打扫也是亲力亲为。我上一次来这里也是两年前,匆匆一眼周谨便命我出去,连房间内的摆设也未看清。 那个时候,我对我“局外人”的身份,真是感知得格外清晰。 房间里,周谨已经脱下了宴会时的西装,高定衬衣衬得腰肢格外纤细。我看到他这幅样子,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尽量恭谨道:“今天寿宴上,您是开玩笑的?” 我此时尚存了一丝希望,那厢,周谨漂亮的眼睛李无悲无喜,声音也仍旧淡漠:“当着全香港的名门家族说的话,会是玩笑吗?” “你今天在寿宴上干出那么出格的事,我不拿更大的新闻压一压,明天全香港都会看周家的笑话。”他似乎意识到语气过分严厉,又和缓了脸色,道,“这个决定也不是一时兴起,本来我是打算今晚跟你说,等你生日时再公布的。” 然后今天事出突然,就直接跳过了商量的步骤。 “我给我父亲弹钢琴,这种事情很出格吗?”我压抑着怒火,朝周谨道,“我快成年了,出不出格我自己会分不清吗?”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出格,只需要记得,往后不许再弹那首曲子。”周谨冷冷道,“父子一场,左不过也就这两个月的缘分,我叮嘱你的,必然都是为你好。”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他,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左不过也就这两个月的缘分’,你什么意思?” 许是我没有压低声音,本就虚掩的门被周泰一把推开,喝道:“家主!” “放开!”周谨低声道。我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松手,周谨揉了揉手腕,对周泰道,“无妨,你先下去吧。” 周泰应了一声,重新关上门。周谨回头看我,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你继任周家,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国有二主,于你总是不好。趁这两个月,我能教你的,都要悉数嘱托才是。”他望着我,一字一句道,“弹琴奏乐,是我从前喜欢的,却也是如今旁人拿来讥嘲我的。你是周渊亲口承认过的儿子,往后断断不能活得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精于淫巧,以色事人------你便把自己看得如此不堪吗? 你在周家家主的位置上再出色,也逃不脱曾为周渊情人的身份。于是你所有获得的成就,都摆脱不了周渊的阴影。换做是我,定然视其为奇耻大辱,可你为什么从来不恨? 若不是周渊要你做他的情人,你何至于背着这骂名?你不想我背,为什么自己却那样乐意? “.....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您的苦心,我明白。” 周谨点点头,示意我离开。我掩上门,从黄铜的门框里看到我阴狠的眼: 我还不能对周谨为所欲为,是因为周谨身上,还背着“周家家主”的身份。 而离他卸下这个身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我的十八岁成人礼因为兼了继任家主的缘由可谓盛况空前,在多年之后仍被人津津乐道。 全香港的业界名流都悉数到场,哪怕是刚刚和周谨撕了一场的于涛。 这两个月周谨做任何事都不避着我,是以我看到他时也很是吃惊:一个四面楚歌,眼看就要被董事会罢免的家主,怎么看,都不该以这样悠闲的姿态恭贺我的继任。 于涛带给我的惊讶不过短短一瞬,我满心里都被今晚预计要付诸行动的大计,眼神很快又留恋在周谨身上,他似乎心情不错,眼神中隐隐有着笑意,看上去像是有了温度,分外动人。 周渊还活着时,他也是这样的。 疯狂的嫉妒与不甘压迫着我,令我情不自禁掐住了手心:你便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呢?在周家待着,在我身边待着,于你而言便这样难受吗? 当然,你再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宴席将毕,我抓紧时间敬了周谨几杯酒,等他神情开始涣散时我便伸手扶住他,朝在场众人抱歉地笑:“父亲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周谨对我并没有戒心,信任地扶着我的手,随我一路回到房间。 我抱着他到了床上,反手锁着门。 上一次来去匆匆,并未细看这房间里的陈设布置,如今一看,简直要气得五内俱焚:三脚架上的西装分明不是周谨的尺寸,床头上的相框是周渊同周谨的合影,窗边书桌上摆着他最喜欢的一本书,扉页上是他飞扬的笔迹,只消一眼,那人便又像是在你凝视书页的目光中活了过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周谨从不让旁人进这个房间:这个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他要留住周渊的处处音容宛在,旁人进来一着不慎,都可能使这微妙的平衡不复存在。而周谨又如何允许呢? 书桌上有张机票,空地里摆着个箱子,里面已经零零散散摆了一些东西。我拿过机票,是去一个周渊曾带我们度过假的海岛,当时周渊还说过,等他老了,就带周谨来这里定居,再也不回去。 起飞时间是三天后。 我夹起那薄薄的一页纸,走到周谨面前:“是当初那个地方吗?” 周谨点点头。 “往后都不回来了吗?”我又问。 “对。”周谨说,“周家有你,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把偌大一个家业扔给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自己去跟老情人双宿双飞,很好,很好。 我立在床榻前,垂眸望着周谨,而后伸手撕掉那张机票,掐过周谨的下颌,径直吻下去。 终于不再是难以言明的幻想与春梦。我犹如饥渴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甘泉,全无顾忌、手忙脚乱地放肆亲吻,伸手在周谨的衣衫间扒拉,希冀让我们坦诚相对。 周谨用尽力气推开我,踉踉跄跄站起身:“阿凌,你喝醉了。” 他一字一句道,用他身为父亲最后的容忍。只可惜我没有醉,这一天我蓄谋已久,如今天时地利皆有,势必要得手,令我后顾无忧。 他站的并不稳,没多久又倒在了地上。我再次把他抱起来,将他平放在床上。 酒里下了药,能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5 令人浑身无力,周谨本就体质弱,现下更是没了反抗之力,他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儿子醉后的玩笑,神情开始慌乱,挣扎着起身,口中无力地喊着他的几个亲信的名字,我好整以暇地听着他的呼喊,从容不迫地提醒道:“现在是您安寝的时间,您是不是忘了,这个时候,主卧没有人敢进来?” 周谨怔住。我俯视着他,望着他因为惊恐生动些许,看上去分外动人的眼睛,伸出舌尖舔舐那薄薄的眼睑。 他喉咙好一阵耸动,下意识侧过脸。我用力把他的脸孔摆正,解下皮带,绑住了他那双纤细漂亮的手腕,又扣在了床头。 一切的动作我都做得从容不迫,周谨的反抗,在我面前根本不作数。他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无从反抗,只希冀唤醒我的理智:“我是你父亲,你......” 我不理会,轻而易举地制住他,一件件脱下他的衣服,看着我肖想已久的躯体在我面前显露彻底,方才缓缓道:“周渊才是我的父亲,你啊,不过是个他喜欢的玩物,父业子承,如今,可不该是你做我的情人?”我低低一笑,看着那双凤眼漆黑瞳仁中我的倒影,伸出手,一下下抚摸着他优美的轮廓,“况且父子相奸,被人胁迫着委身承欢,可不是你从前习惯的事情?” 我一直守着周谨,在那间我十六岁时说我想养猫,他便为我装修的那个房间。名贵的布偶猫没多久便被我养死了,我却一直留着这个房间,说以后遇到了什么喜欢的宠物,还要养在这里。 周谨并没有留意,他平日繁忙,也不会亲自过问我对这个房间的后续装修。是以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个房间现在被我装了铁链和笼子,又与我的房间打通,他但凡进去,便再也想不到出来的法子。 他醒来时是第二天早上九点,以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皮质项圈拴住了他的脖颈,手腕脚腕都被铁链锁住,链子另一端连着墙面与地板,使他只能跪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睁着眼睛同我对视了好几秒,可能才终于确定昨夜及如今的一切并非一场噩梦,他盯着我,眼中似乎有失望,可除此之外那目光仍旧是我所见惯的淡漠:“能不能告诉我,把你养成这样的变态,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有空想我的教育问题,不由冷笑,上前掐住了他的下颌:“你做错的事可多了,单说近些的,不跟我说一声就把周家抛给我,你有问过我愿意吗?从小到大你对我嘘寒问暖,还不就是把我当一个拖油瓶,只想着我一大就拍手走人?我不跟你挑明,你还真以为你这个爸爸做得多合格吗?”我一口气说完,看着他怔忪的眼睛,忽然又笑道,尖刻道,“父子乱伦的事你都做过一遭了,当初周渊这样对你的时候,你骂过他变态吗?” 我还未从我终于在周谨面前光明正大地揭他老底的快感中,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掌。周谨被沉重镣铐锁住的手扬起来是很吃力的,可他还是维持着那高举手腕的姿势,像是此前我做错了事时教训我的样子:“辱骂自己父亲,是你这个做儿子的该做的事吗?” 他说这话说的太义正辞严,以至于我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须臾,反应过来的我恼羞成怒地掐住他脖颈:“周渊跟你也是父子,你一个爬父亲床的,不也是目无纲纪伦常,还来教训我了?” 他合上眼睑,再不想看我,似乎也没有耐心跟我解释。那令我羞恼愤怒的“局外人”身份又激怒了我,而现下的我,是有能力发泄的。 周谨苍白的脸颊上赫然一个巴掌印,一掌下去,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着说不出的快感,伸手开始撕扯他已然不蔽体的衣服,想再同他做一次爱。 他的背脊同样苍白,蝴蝶骨伶仃,却漂亮得惊心动魄。我伸手抚摸,发觉那本该平滑的肌理竟凹凸不平,细细一看,才发觉他背上竟有几十处愈合了的伤疤,褪了颜色,到底也不能恢复如常。 从前那是多重的伤?又是谁会这么做,谁能这么做? 欲火焚身的我此时不太想细想,扯起他头发亲吻脸孔,迫切做我想做的的事。 之后好几日,我白天结束了工作,夜里便直奔那间密室。周谨当真对得住我的朝思暮想,浑身上下无不漂亮得叫人发疯。美中不足的是,即便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从不叫喊出声,我也只以为是他天性坚忍,不喜示弱,倒也没多在意。 与我的疯狂相径庭的是他平静得有些过分,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了作为我禁脔的人生。我心情舒畅,甚至在想要不要让他住回原来的房间,毕竟这屋子采光不好,周谨从前受过伤,一到阴天骨头便疼,这里到底不利于他延年益寿,同我长长久久。 直到有天夜里我来到房间,看到周谨昏迷在地,血流不止,手腕上有几道伤,是拿锁链翘起的一点锋利边缘刮的。我倒吸一口凉气,心知我要还想周谨活命,势必得要带他出去。 周家名下的医院我是不能去的,只得连夜自己开车找医院。刚将车停在医院院子里,便看到一个熟人。 亮起的车灯里,于涛低头看着我,说周先生,别来无恙? 我未曾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于涛,也并未对副驾驶座上的周谨有任何遮蔽,正暗自期冀于涛眼神别往他身上瞟,于涛便悠悠道:“您父亲病了,不送去周家的医院,跑来这里挂号作甚?” 我一气,反唇相讥道:“您深更半夜不也过来挂号,莫不是于家没医院了?” “周先生果真明察秋毫。”于涛称赞,低头看着周谨,“拜您旁边那位所赐,名下的医院资金不太顺。所以只好自己来挂门诊。” 我气结,却也知晓周谨现在的情况容不下我与于涛继续申辩,推门下车,把周谨扶起来。 于涛似乎与这家医院的医生很是相熟,没多久便帮我弄到了急诊号。我看着他和医生交流伤情,心中惶恐愈盛。 我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于家现下风雨飘摇,我同周谨的关系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指点,即便他把这些事曝光,我也有的是法子栽桩嫁祸,威胁不到我。 可他不经意看我的眼神,那种不动声色却显露无疑的嘲弄,无不昭示着他对我的轻蔑。 令我浑身不适。 我定了定心神,待于涛同医生讲完话,上前假惺惺道谢道:“多谢于先生帮忙。家父的病有我照看,于先生请回吧。” 于涛好笑地看着我,扬了扬手中的病历单:“回去自是要回去的,只是周先生能否解释下,谨先生好好地在国外疗养,怎么人在香港,还弄出这一身伤?” 为掩人耳目,我对外宣布周谨已经去了国外,他的亲信知道他想要离开的计划,对此并未质疑。我垂眸,语调说不上客气:“周家的家事,于先生关心什么?” 于涛轻笑一声,看向我的目光也郑重起来:“我同周谨相识多年,也有过床笫的交情,他的事,我还是要管管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6 的。” 我愕然抬头,脱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十八岁那年,周渊遇到点麻烦,需要于家帮忙。作为谢礼,他把周谨送了过来,让我们玩了几天。”他弯了弯唇,挑起他那双上扬的眉眼,“周谨估计现在还不知道,他视若神明的养父和情人,会这样对他吧。” 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我心中有一瞬间不愿相信,可再竭力想从于涛身上找寻破绽,也寻不到半分。回想起十三岁那年周泰同我说的话,细节也能一一对应。 所以这便是真相? 我一向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周渊,可我始终相信,爱情或者占有欲,他对周谨都是做到了极致的。我在潜意识里,并不太想质疑这一点。 “便是有过这一段,如今你们也再无瓜葛,看诊的费用,我明日便十倍打过去。”我深吸一口气,道,“于先生纠缠不休,是还想要什么好处?” “聪明。”于涛慵懒地拍了拍手,“先前周谨对于家步步紧逼,如今周先生当家,可否松缓一些?” 周谨对于家的猎杀图谋已久,却单单不做最后一步,想来是等我继任,留来给我立威,一片苦心,我倒不甚想辜负。冷笑一声,目光中轻蔑之意不加掩饰:“于先生是想挟恩图报,还是趁火打劫?若是后者,我在周家面前自有交代,于先生想想,他们是听我这个家主的,还是于先生这个外人的?” “这就说不准了。”于涛神色不改,甚至微微凑近了我,“若我不放人,周先生难道要带人来医院抢人?抢人您自是抢得回去,可周家人看到谨先生身上的伤,再听于某颠倒黑白几句,保不准周家人会以为您也看中了于家的某些物事苦于无从得手,于是不负渊先生教导,有样学样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明白于涛真有本事做到。心念一转,又想到若是于涛肯帮忙,我想藏匿周谨,或者不小心把他弄出什么病痛,也能妥善解决。 在周家立威固然重要,可得到周谨更重要。 “于先生说的是。”我伸出手示好,“往后家父,有劳于先生照顾了。” 于涛此人,我起初只觉他阴狠毒辣,老谋深算,可这类人在香港并不罕见,是以只以为医院的偶遇是我时运不佳,对他敲得那笔竹杠也浑不在意,只当是打发。 等我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整个人已经被强行拖到了他的船上,不知不觉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自己还浑然不觉。 周谨用铁链勾破了手腕,又用牙齿啃咬,血流不止。若是我回来得再晚些,便真的是回天乏术。 从他手腕上的伤口看,他应该啃咬了许久。忍着恶心与痛苦不断咬,需要多大的毅力与欲望? 他是一心求死。 “你就是死了,也休想进周渊的坟墓!”我坐在病床边,对着仍昏迷的周谨咬牙切齿。我不知我为何在此刻仍想着周渊,只是四下无人,我对他的恨意与鄙薄也无需遮掩。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能干得出把儿子送给别家人折辱的事,周渊的无耻委实超出我想象。更可笑的是周谨竟然还对他一往情深数十年,对他的背叛浑然无知。 我最好还是多向于涛打听些周渊的所作所为,待周谨醒了,定要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周家事务繁忙,那间医院离周家又远,并不能每天过来。于涛三天后给我打了电话,说周谨醒了,我也未能及时赶到,而是拖了一日。 我到医院时周谨醒着。他穿着病号服,苍白虚弱,形销骨立,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见了我先是怔了怔,而后忽然扬了扬插着针的手背,扬眸笑起来。 ------我是多久没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了?那种温柔的光亮多年来只活在我的记忆与照片中,而向来模糊不清的画面在那么猝不及防的时刻竟清晰了起来。我心中的戾气竟有了短暂的平息,上前搭住他的手背,低声道:“你......好些了吗?” 周谨点点头,也并不避讳我的动作。 他这是死过一次,终于学乖了?我大喜,想着再同他说几句话,可到了这种温情脉脉的时候,我才发觉我竟想不出多少表达关切的词。 这也难怪,毕竟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从周谨身上听到过的关心,都是照本宣科似的刻意。正想着我该找谁学学体贴入微时,周谨忽然又喃喃道:“我有听你的话......不怕针,也不怕一个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神情言语分明对我依赖至极,说的话却前言不搭后语,我的心渐渐凉了起来,看着正玩着自己的手指的周谨,抬手掐住他的下颌。 他不是在对我说话。他把我认成了别人。 我的容貌是周家人惯有的清俊,唯有一双眼睛像周谨,带着些上挑的凌厉。周渊还活着时,时常跟周谨打趣他们有孩子,定然是我的样子。 我并不以这副皮相为耻,甚至庆幸是这皮囊令我成了周渊的养子。可这不代表我能忍受,周谨将我认成周渊。 我的力道愈重,周谨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他张嘴想说什么,我心中烦闷恐慌,扬手扇了他一巴掌。 “我不是周渊,你看清楚了。”我掰过他因为那一耳光而怔忪的脸,强迫他贴住我的脸,我们的鼻梁紧紧贴着,近得足以将彼此面貌所有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周渊早不要你了!他死了十年了!我不是周渊,要我再扇你几耳光你才信吗?” 我们挨得极近,我又吼得歇斯底里。他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而后厌恶地推开我。 我被彻底激怒,一把推开输液架开始撕他的病号服。周谨再不复之前在周家的顺从,挣扎得格外厉害,我一时手脚支绌,疏于防备,他竟抓起输液架砸到我头上,趁我发晕时爬下床想离开病房。 我心中警铃大作,不顾后脑疼痛想拦住他,却不想门口站了别人。 于涛低下头,望着惶恐不已的周谨,伸手制住他双肩,扬唇道:“别来无恙,谨少爷?” 我心中正疑惑他对周谨的称呼,下一刻,却看到周谨瑟缩着倒在地上,抱着头喃喃叫着什么,于涛低头对他说了句我听不清楚的话,他虽仍旧难掩惧色,却好歹安静下来。 于涛这才抬头看着病床边衣衫不整的我,微微蹙眉,下一刻嘴角又是那丝惯有的轻笑:“好好的怎么闹成这样?周先生还是先去叫医生过来,这里我看着就好。” 他这神情,倒好似对我发号施令。但见周谨好歹还算被他哄乖了,我还是暂且忍下这口气,出门去叫了医生。 我带着医生赶来病房时周谨不肯让他靠近,医生踌躇,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让护士用约束带把他绑在床上再注射镇静剂,别耽误治疗时间。 医生喏喏照办。诊断结果是皮外伤为轻,身体虚弱需仔细调养,至于精神状态不是他的业务范畴,他也无能为力。 “精神问题还是请专门的医生吧。”于涛说,“周家有什么好点的疗养院方便让他住进去吗?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7 ” “周家的疗养院他哪家没去住过?”我气道。 “那就没法子了,先送去我名下的疗养院吧。”于涛自然而然地接口。我正为我在周家的左右支绌恼怒,没多想便同意了。 我后来回忆那段时间我的心态,自己也惊愕我竟那样轻易地对于涛言听计从,若是那时我对他多些戒心,事情可能也不会到那副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哪怕缘由糊涂,事终究是我做了的事。 周谨似乎罹患多种精神疾病,而醒来之后他的精神越来越差,一天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可他一旦醒了便吵闹不休,不是抓着我的手叫周渊的名字,便是问照顾他的护工周渊在那里,她们说不知道,他便狠命推搡,大喊着她们是骗他。 每当这个时候护工就只好给他套上拘束衣,或者给他打镇静剂。我本以为多重复几次他总会学乖的,却不想有一天周谨忽然从房间里消失。我带人四处搜寻,终于在疗养院附近的码头找到了周谨。 他已经买了票,是去周家名下主公司所在地方的。但凡我再晚一步,他上了船,那我再无翻身之日。 我将他带回疗养院后心中仍有后怕,甚至开始怀疑他此前的种种形状会否皆是伪装,他根本没有疯,那个冷漠缄肃的周家家主始终躲在这副皮囊里,找寻机会反戈一击。 我不可能时时守在这里,护工也难免疏忽,如果他真的逃了出去,我该怎么办呢? 我将我的忧虑告诉了于涛,他沉默片刻,给我出了个主意:“把身上的骨头都打断,可不就动不了,也跑不了了?” 我被这个主意的残忍震惊,却又觉得并非不可为之。 把全身的骨头都打断,晾一段时间再治疗,那他自然一辈子只能困锁在这个疗养院中,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只需要那一点对结果的期冀,我便做了决定。 医生是于涛请的,我同他等在病房外,看着医生忙前忙后。每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都伴随着周谨的惨叫,哪怕事先打了麻醉药,用软木塞和布料堵住他的嘴,我也能感受那声音的凄厉,咬住嘴唇,心中有了一丝悔意。 可悔意也只是一丝。我很快便调整好神色,面无表情地望着病房。 医生等了十二个小时才开始为周谨治疗,再好的医疗条件,也不可能让他再从床上起来。我对治疗过程并不感兴趣,直到于涛跟我说周谨醒了以后,我才来到疗养院。 护工说于涛也在,我暗想巧,自己径直推开门进去。 于涛正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病床上,周谨看上去神智还算清醒,见我来了费力地扭过头,像是想对我说什么,可那发声含含糊糊,我怎样都听不清楚。 “他怎么回事?”我不禁蹙起眉。 “大概是失语症吧。”于涛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样也好,不叫出来,就引不出来别人了。” 这个结果委实在我意料之外,可想到那天病房外的凄厉惨叫,又觉得这个结果不算意外。 望着病床上的周谨,我忽然有些怅惘:搁半年前,谁能想到周谨如今会是这样狼狈的境地,瘫痪在床,口不能言? 是我亲手废了他,可这个时候我又有些后悔:他若是一辈子都这样困在床上神志不清,我费尽心思拘来的岂不就是个木头美人,有甚趣味? 这样的感觉便像是我从前养赛车,我开车时只求畅快,不止一次被人劝要注意保养,可我嫌麻烦,从不听从,若是赛车要坏了,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开出去疯一把后就叫人买新的。 赛车可以再买,周谨却只有一个。 此后周谨夜夜噩梦难安,可他说不清楚话,我也听不出他到底梦的是什么。有些时候我得闲,守在他床边听他含含糊糊的话语,总会暗想,他想起了什么? 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的强暴,被于家的人折辱的往事,还是全身骨头被一一夹断时的极致痛苦? 那都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活在噩梦里,总比心心念念的只有周渊好......”我喃喃,俯下身亲吻他的唇。我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挣扎的动作。 此时我又庆幸他是个废人了,不管他愿不愿意,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也无法反抗,他不动,我也可以只当他是情愿的。 某夜雷雨天气,我不甚困倦,索性陪守在他床边,周谨似乎也怕的厉害,半夜忽然惊醒,他起不来身,手脚也不灵便,加上说不出话,我一时失察没有留意到他醒了,他愈加惊慌,呼吸顿时急促。 我这才惊觉,急忙抱住他低声安抚,他的呼吸渐渐平息,像是在我怀里终于得以安息,我正自鸣得意,暗想苦心学的温情脉脉到底有成效,却不想怀里说话还含含糊糊的周谨忽然说了个还算清楚的字眼,我没听清,正想哄他再说一遍,他自己便主动重复了一遍。 他在喊:“周渊。” 周渊。 周渊。 周渊。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事也记不清,却还记得周渊的名字。 若非他神志不清,我真想告诉他周渊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可恶,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是有多不堪。 周谨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能叫出这个名字,抵在我耳边不断地叫,我忍无可忍,掏出手机飞快点了几下,将那条新闻抵在周谨面前迫使他看得一清二楚:“你疯够了没有?周渊死了十年了!他抛下你逍遥快活!把你养在后院里不让你见人!他根本不爱你!根本没想再要你!周谨,你看着我,我是周凌,是我陪你护你,你看着我啊!” 我怀疑他根本没有听到我后边所说的话,自也听不出来我那一瞬的心虚。他眼睛只顾盯着手机屏幕,而后忽然试图抱住头,未果,便竭力拿头往床头撞,满面泪痕,不断叫着周渊,周渊。 我急忙拦住他,可他还不肯安分,身体不能挣扎,便拿指甲扎我的手。我愤怒地无以复加,一时间浑然忘了医生说他骨伤未愈,切忌剧烈运动的叮嘱,爬上床撕扯他的衣服,疯狂亲吻他烫得厉害的脸。 我什么都不顾了。我只想强暴他,占有他,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叫他认清周渊已死的现实,叫他明白这世界上他只有依附我才能活下去。 我渐渐感到他本就微弱的挣扎更加没了力道,心下暗喜,手上动作愈发粗暴,直到我发现他呼吸也微弱起来,才慌了手脚。 我急忙放开他,叫医生过来。医生急匆匆赶来,见了我急忙把我支开。 我等了二十分钟,医生出来了。 打折的肋骨插入心脏,回天乏术。 凌晨四点二十分,周谨停止了呼吸。 我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周谨死了。 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昏睡过,也不是没有躺在病床上被各种仪器插得不见人影的时刻,如今不过是他最平常不过的样子,他们怎么就说他死了? 我拉着医护人员一个一个地问,却始终问不到满意的答案,而后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登时气结,上前胡乱扯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8 开周谨身上的插管起搏器,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是不是串通了整个疗养院的人来演戏骗我,可周谨始终一动不动。 我终于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不会睁眼,不会说话,不会起身,马上就要像十年前的周渊一样被送进火葬场烧成灰,尘归尘土归土。 这一天迟早会来,可他才三十四岁,他不该这么早离开这个世界,我跟他本应该有很长的时间,足够他回心转意,足够他同我长长久久。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死了,死在他还爱周渊,还以为周渊爱他的时候。我赢不了一个死人,也征服不了一个死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我开始不断地做噩梦,有时是周渊还活着时的其乐融融,有时是独处时周谨冷漠的脸孔,更多的时候还是遍体鳞伤的周谨,满面泪痕地倒在地上,不断叫着周渊,周渊。 他到梦里都还念着周渊,到梦里都不肯放过我。 我再清醒过来后于涛来了,脸色看上去似乎也不太好看,简单关心我几句,他问我,往后怎么办? 周谨现在的样子势必容不得去周家停灵,若是他在周家的死忠追究,我和于涛都脱不了干系。 我这几天为周谨伤心,还从未想到这一层。 “我帮你找一个火葬场,你再去趟国外,对周家的人就说尸体没办法运回国,要葬进周家祖坟,只有带骨灰。”于涛说,“意下如何?” 我听不出毛病,也清楚这是唯一的法子,望着于涛,彼此间心神领会。 这个秘密就是我们共同的死穴,我们在一条船上,势必得守望相助。 事情办妥后我大病一场,恢复过来后周谨的葬礼已经结束。据说来探病的周家人听到我在梦里叫着周谨的名字,都大受感动,认定我重情重义。我躺在床上,嘴角含了一丝冷笑:他们哪知道周谨死得那样不堪?哪知道我有多不忠不孝? 不知道也罢。 我爬起来,打开床头柜,里面是一个骨灰盒。 我交给周家人的盒子里放的不过是石灰粉,周谨真正的骨灰在我手里,多年后进我的墓穴,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活着的时候身心俱归周渊,死了总该留在我身边。 想到周渊殚精竭虑,最后也没能和周谨生同衾死同穴,我便能觉察出一丝欣慰,勾勾唇,余生便有了盼头。 每日清晨我望着镜子,都觉得我成了另一个周谨,一样的冷淡缄默,一样的心如死灰。周渊死后,周谨怕是也这样过着日子,只是他留我到十八,便了无牵挂,我却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直到我二十一岁的生日,周家众人来给我拜寿,我到花园里醒酒,想到周谨,郁郁寡欢。 却有人提着个水桶,将一盆水泼到我身上。 是个孩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他穿着名牌童装,咯咯地笑,毫不畏惧地仰头看着我,明朗张扬,如宝石般流光璀璨。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望着那张小脸,那同周谨如出一辙的轮廓五官,愣愣说不出话。 等我再回过神时,已然泪流满面。 同为父母双亡的周家旁支,阿还与我称得上身世相仿,只是收养他的伯父一家膝下唯有一女,条件也好,分明是寄人篱下,胆大妄为的样子却分明是千宠万爱才养的出来的。 他的伯父诚惶诚恐来请罪,不断说孩子不懂事请他这个大人代为受过,我听到孩子名字,心中微动:“他叫什么?今年多大?” 伯父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如实答道:“今年五岁,叫周还,归还的还。” 我心跳一滞:五岁,那便是小我十六。 周谨也大我十六岁。 记忆里周谨的容貌与周还的渐渐重合,分不出一丝差异,失而复得的狂喜扼住了我的心神,我拍桌,忍不住哈哈大笑。 上天夺了我的周谨,又还了我一个周还。纵然除却巫山不是云,到底还是聊胜于无的。 周围随侍的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我,许久,我才停下来,目光定定地望着周还的伯父:“这孩子,父母是谁?” “他父亲是我表弟,阿还出生后没多久便去了,母亲伤心过度,三年前也出了意外,没旁的亲戚,便交给我和我太太养。”他觑着我,忽然道,“阿还父亲也算是周家的人,只不过是谨先生那一支。” 提到周谨,全场更是噤若寒蝉:周家上下无人不知,我与周谨父子情深,向来不喜欢旁人提及他名讳。 我沉默许久,忽然又笑了笑:“把孩子带来。” 是周涛抱了周还来的,他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指着我咯咯直笑,他伯父脸色一黑,正欲开口训斥,我摆摆手,将周还抱过来逗弄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双眼睛水银丸似地黑亮,出口的声音也十分清脆动听:“知道,你是今天的寿星,管这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人。” “那这个宅子漂亮吗?” “漂亮,哥哥能住里边多快活。”他毫不顾忌地说。 我抬起头,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周还的伯父更是抖个不止,只是这个关口,谁也不敢先多嘴。 掩住嘴角的笑意,我抱着周还,对他伯父道:“你和你太太养两个孩子,有些辛苦吧?” 他伯父不知如何答话,我索性直话直说:“这样吧,这孩子同我有缘,我也甚是喜欢,不若过继到我名下,将来便是周家正统的继承人,如何?” 满座俱惊,唯有周还好奇地抬起头,问:“哥哥,继承人是什么?” “你不消知道为什么,只消同我说,愿不愿意做?”我淡淡道。 “如果做了,可以住这个宅子,天天看到你吗?” “自然。” 周还看向他伯父,他伯父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周还眼珠转了转,转过头勾着我的脖子,欢喜道:“好,我听哥哥的。” 听我的便好。我亲了亲他的脸,淡淡道:“叫父亲,别叫哥哥。” 养一个孩子,若全心投注自然觉得辛苦,可如果我只是养一个寻乐子的玩物,又不用担心经济问题,那教养实在轻松。 阿还聪明绝顶,又懂事早熟,便是对外人张扬跳脱些,我也只当他是生性如此,颇为纵容。 曾令我有些吃惊的是周泰对阿还的态度,他冷面冷心,对我虽尽心,却也不似对阿还的耐心亲切,一问,他颇为怅然,说阿还不仅容貌有如周谨再生,连性子也相似至此。 我惊异:明朗跳脱的周还,怎样都不像周谨的冷漠缄肃,可待我想起我曾见到的那张周谨弹琴的照片,我便又相信了周泰。 周谨曾经真的有过放纵恣意的少年时代,只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历经了人世磋磨,不复当初。 可所幸,我能通过周还,看到我所错过的属于周谨的时间。 阿还爱好众多,涉猎广泛,每一样都是他起了心去学,在厌倦之前都学得有模有样。我从不干涉他的学习,唯独曾像每一个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拿着木板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9 逼他弹钢琴。 阿还起初百般不愿,后来却终究屈服,并终于把钢琴练得颇有小成。我望着他弹钢琴的样子,心中总有着别样的温柔。 他这幅样子,应该像极了周谨。我没见过周谨弹钢琴的样子,总要见着阿还的。 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无疑是很令人放心的事。阿还十六岁时,我开始计划让位的事。 当家主也就是那么个滋味,我早已厌倦,两年,足够我为阿还铺好路,再安心退隐。我要去当初周谨想去的农场,带上他的骨灰,他原本想静静怀念周渊的地方,最后却成了我们的合葬之处,多么美妙。 我决定在阿还十八岁的生日时公布这个决定,而在此之前,我还要过完我三十四岁的生日。 寿宴是阿还主办的,盛大宏丽又别出心裁,而比起低调严肃的我,年轻张扬又美貌过人的他无疑更像宴会焦点。待宴过三巡,他忽然起身击掌,全场的注意力顿时击中在他身上。 “今日是家父寿辰,犬子一切仰赖父亲给予,自然没有脸皮送什么礼物。”他眉眼弯弯,噙着的一丝笑意,分外动人,“如今我能举办钢琴独奏会,还要多谢父亲小时候鞭策,今日我便弹上一曲,为父亲贺寿。” 全场起哄,我心中微有紧张,可出口婉拒前阿还已经坐在了琴凳上。修长的手指按上琴键,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 随着音符的一一浮现,全场渐渐鸦雀无声,目光也纷纷落到了我身上,我气急,却无法发作:周还,他弹《梦中的婚礼》作甚? 我忽然想到,当初我在周谨的寿宴上弹这首曲子时,这些人会不会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周谨? 是,可周谨从来没有说过。 想到周谨,我目光又情不自禁望着于涛------望着阿还,目光根本舍不得挪开。 我皱眉,心中感到阵阵不快。 那是我熟悉的,迷恋而欣赏的感情。 一曲终毕,阿还回过头,漂亮的眼睛中竟有着等待赞扬的雀跃,我顿时更加愤怒:我当年不懂事,可周还如此聪明,又深谙人情世故,他身为出过父子逆伦事的周家众人,怎会不知在父亲的寿宴上弹这首曲子是怎样的大忌! 把他纵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是我的过失。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把他纵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是我的过失。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我沉下脸,将酒杯狠狠掷到地上,望着阿还,一字一句道:“你选的什么曲子?” 阿还微微瞪大了双眼,似乎惊异我的怒火,我又暗恼:他倒也可能仅仅只是开个玩笑,毕竟他才这般大,未必知晓周渊同周谨的事。只是我既然已经决意给他教训,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你年近十八,做事却还如此不周细,想来还是我把你护得太好,才叫你如此任性妄为!”我鲜少对阿还疾言厉色,况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极未给他脸面了,我歇了歇气,道,“也罢,你先去外头住着,没想明白错处,不必回来了。” 阿还非我亲生,我又正当壮年,这样的举动,少不得有人要以为我欲另择他人,对阿还拜高踩低。也罢,不叫他知晓人情冷暖,他如何记得教训? 寿宴散后,我即刻命人把周还的东西都搬出家,叫他自己安排。他站在门边,忽然问:“父亲,您可是不要我了?” “不懂事的儿子,我当然不要。”我冷冷地说。 阿还再没有说话,待东西收拾好后便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抽痛,但想到不过两个月,我便会将整个周家交到他手上,那丝愧疚便无影无踪。 这两个月我对他越是不闻不问,两个月后宣布他是下一任周家家主后,港岛上下便有多震惊。 我懒于理会他们看法,在微有醉意时宣布我将定居国外的决定后便退了场,到了我的房间,望着周谨的照片,独自神伤。 他同阿还,当真是宛如一人的像。 阿还进来时我没有阻止他,甚至朝他招了招手:“阿还,过来。” 他乖巧坐在我身边,望着周谨,语调疑惑:“他是.......” “他是我的爱人。”我答的毫不犹豫,迷恋地抚摸着照片,“阿还,你看看,你们像不像?” 我许久没听到阿还回话,不由疑惑地转过头,阿还平素的明朗笑意已悉数消失,淡漠的神情瞧着更像是周谨再生。他凝视着我,忽然问:“父亲,您待我好吗?” 答案当然毋庸置疑,可这问题为何是他问我?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收养你,给你最优裕的生活,如今还把整个周家都给你,当然待你再好不过。” 周还却笑了,一把钳住我双肩。 “您收养我,可我并非无人照料;您供我骑射书画,可我也还你旁人称赞的虚荣;你要给我整个周家,却从未问过我现在是想去上大学,还是接掌家业。” “我小时候,的确说过我想做您的继承人,只是彼时年幼无知,如今晓事,您为何不再问我一次?”他垂着头注视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是潋滟的水光,“父亲,您可有问过我,我可曾后悔吗?” “父亲,您可有问过我,我可曾后悔吗?” 我倏然清醒。 我看到了周还的眼睛,执拗,怨毒而病态,我太过熟悉------从前无数次,我都曾经在镜子里看到这样的眼睛。 我从前这样望着周谨,周还如今这样望着我。 那一刻我根本来不及思索他何时竟对我有了这样的孽情,发自肺腑的恐惧令我惊慌失措,张皇想要逃离------而周还的怀抱紧紧锢住我,两手被交叠,又被反剪在背后。 他将我压倒在床上,双腿张开,抵住我的背脊。 我正对着墙上的镜子,将自己此刻屈辱而不甘的姿势看得分外清晰。我脑海中影影绰绰回忆起多年前的画面,那支离破碎的话语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从谁人口中说出,我嘶哑着嗓子:“我是你父亲------” “我从未说过我愿意您做我父亲。”他垂眸看着我,“我愿意来周家,不过是因为喜欢这房子,也喜欢你。” “如果做了,可以住这个宅子,天天看到你吗?” 我曾以为那是童言无忌,却不想是他早起了歪心。 早知如此,当初看到他,他生得再像周谨,我也不该把他带回来,以至于今日! “你说你不愿做我儿子,可你叫了我十三年的父亲!”我呵斥,竭力想找回父亲的尊严,“放开我,我还可以当今晚无事发生!” “我对您朝思暮想如此多年,怎会因您一句话便反悔?”他低低一笑,俯身亲吻我的额头,“今日是我的成人礼,我要周家,也要您。” 他话语方落,我便觉察到后背一凉,高定衬衣飞速绑上我的手腕,又固定在床头。周还慢慢解开扣子与皮带,露出精致的锁骨,漂亮的胸膛线条与修长的双腿,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我眼前眩晕,竟想起我曾经也有过一场幻梦,周谨也曾如此像我求欢。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10 可他不是周谨。他脱衣时的优雅仅持续了极短的时间,而后便凶猛地抵住我喉舌------他身形比我还要高大些,常年锻炼的肌骨远胜我养尊处优的皮肉,他毫无经验,莽撞冲动,我疼得恨不得即刻归天,他却分毫功夫都舍不得稍缓。 屈居下方,原来如此痛苦。 我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想到周谨,我在床上几乎没有好好对过他,每次看到他扭曲的漂亮脸孔我只觉得愈加疯狂难耐,从未想过那样他如何痛苦。 周还看到我现下的痛苦神色,也会更加兴奋吗? 我在那一刻竟然产生了一丝对周谨的歉疚,那是在他生前死后,我都刻意回避的,可那丝歉疚诞生在如此兵荒马乱的情形里,自也如风雨飘摇的小船,转瞬便倾覆无踪。我的意识尽被痛苦与愤恨占据,难以忍受地屈起双腿,向周还求饶道:“阿还,你,缓些......” 话一出口,我便羞惭到无以自拔:从前我折辱周谨,再痛苦,他也未曾向我求饶过。 而我牺牲至此,周还的动作却未有半分放松,他俯下身,唇瓣掠过我脸颊,声音犹如低温的蜂蜜酒: “缓自是会缓的,只是这次我肖想多年,还请您多加体谅,等下次吧。” 我瞪大眼睛,而周还下身挺进,下穴顿时湿热。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肚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夜还长,您啊,可别现在就受不住了。” 我刚把周还接到家中时,的确只想着养个漂亮的宠物,兼之培养继承人,可等到他年岁渐长,天赐的美貌逐渐显露,我也曾起过心思,如周渊一般,把自己的养子调教成自己最完美的爱人。 只是我瞧见他的惊才绝艳,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顾及------他这样出色,若只是作为禁脔玩物到底可惜,毕竟极乐的滋味,我已经在周谨身上尝过一次。说来也是古怪,我待周谨本人都如斯残忍,为何竟对周还留了一丝顾惜? 可恨我一时心软,如今却落到这般境地。 我身在那个我曾用来囚禁周谨的房间中,脖颈上套着项圈,四肢被铁链束缚,只能跪在地上摇尾乞怜,而周还坐在椅子上,俯下身摸了摸我的脸:“放心,我不会让您在这里待很久。” “你要送我去哪里?” “那您想去哪里呢?” 我一时语塞。 若说想去,我自是最想去那个庄园,可我自然不能同周还说。 周还见我久久不答话,伸手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纸,我双眸骤然瞪大:那是我原本订好的机票! 还未来得及出口,周还便伸手撕碎了它,纸屑扑扑扬扬飞在我脸上,周还漫不经心地说:“若您想去这地方,便莫要说了。”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控制不住发抖-------这个场景,与我当年撕掉周谨的机票,何其相似! 莫不是多年前我在他身上做的孽,如今都要由周还来一一讨,要我受他那般煎熬,被自己的养子折辱至死? 我的血肉骸骨似乎骤然冰凉,对未来的恐惧,几乎教我从魂灵中透出寒气。 须臾,我却听到周还开口,他修长的手指勾住我的下颌,语气轻微好似叹息:“便这样伤心吗?” 我垂首不语。 周还静了静,忽然道:“您说我像谨先生,像到何等地步?” “宛若双生。” “何处不像?” 我下意识抬起头,正望见他一双困惑不解的眼睛,似乎真的因此十分苦恼。我回忆起周谨的容貌,倒真的寻出了一处:周谨是凤眼,眼尾有上挑的凌厉,若非气质过于清冷,或许能有烟视媚行的风采,而周还,他眼眸要更圆润些,带着孩子般的天真稚气。 到底不如。 “眼睛不像,他眼睛比你狭长些。”我倦然道,心中悲凉不已:到底,再相似,也不会真的如同一人。 周还闻言,却又笑了一声,他掰过我的脸,眼睛微微眯起,薄削的唇瓣一张一合:“那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你......” 我忽然觉得荒诞不经,我被他囚禁折辱,他现在却跟个孩子一样,同我玩这样无聊的游戏。 他到底想作甚? 周还慢慢起身,抱着双臂,似乎苦恼地抱怨道:“您说啊,我到底何处不如他?一个死了十多年,心心念念都是别人的人,何德何能叫您如此挂记?” “你无需管!” “我不管,您如何能同我长长久久?”周还扬眉轻笑,“是您执念未除,该我助您。” 我的执念,他如何能除? 还未待我思索出来,一方帕子抵住我口鼻,我便神志不清。 我被蒙着眼睛,似乎坐在车里,等我被押下车时察觉到我上阴风阵阵,黑布被摘下后我发现我竟在周家祖坟,待看清我面前的人,更是浑身战栗。 周还站在我身边,面色冷凝,而我的面前,周泰一身黑衣,捧着一个骨灰盒,淡漠道:“凌先生,久违。” 那个骨灰盒用上好的汉白玉制成,在夜色中犹自莹润,刻着精致的槿花,我日夜磨痧,再熟悉不过。 那是周谨的骨灰盒。他身后是周渊本要和周谨合葬的坟茔。 我浑身发颤,记忆中同周泰的每次接触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渗渗的味道:他会否早已知晓我昔年逼死周谨的种种,而周还今时今日的情状,会否也是他借与周还亲近的机会,一点点教会他的? 我多年来因周谨心虚,并不敢在他留给我的人马外培养亲信,今时今日,我终于觉察到众叛亲离只无助:纵然我能逃开,也再无人可用,无力翻身。 “我达成了泰爷的心愿,泰爷也要达成我的。”周还淡淡道,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正色,心中陌生之外,更有了一丝惧怕。那厢,周泰缓缓颔首,声音略有些沙哑:“家主之恩,老夫定当回报。” 我不知他们有何交易,只是眼下的情况,我无论如何都是案板鱼肉,无还手之力。 随行的保镖将我按到在墓碑前,叫我紧紧盯着那墓碑上的铭文与照片,头顶上,周泰的声音古井无波:“即便仪式从简,凌先生身为人子,礼亦不可废。” 礼不可废,是,名义上他们终究是我父亲。我麻木地任保镖按住我,在坟前一个个磕着响头,待磕满了数,却见周还提着工具,将墓穴打开,我心中隐隐猜出他们的做法,不禁失声:“阿还,别.......” 保镖利落地卸了我的下巴,我便说不了话了。 我眼睁睁看着周还打开周渊的骨灰盒,将周谨的骨灰同他混在一起,再一一覆上银布、红布玉佩、铜钱,又亲手封穴。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隐隐传来清亮的鸟吟。我脸上湿润,却哭不出声。 我苦苦等待,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周谨同穴,可他的骨灰已同周渊混在一处,再无法分离,即便有朝一日我也能进那个盒子,也不过是在这个独属于周渊周谨的宁静中一只潜入的蚊虫,进去了,也是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恩爱长久,无姓无名。 况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11 且有周还在,那个地方,我如何能进去? 这一切是在我眼前一点点完成的,我蜷伏在地,动弹不得,一如当初的周谨------绝望地看着自己恐惧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却口不能言,身不能移。 “今日之事,早该践行,虽迟了这些年,渊先生和谨先生九泉之下,应当也能安息。”周泰抚摸着墓碑,浑浊的眼中隐有泪意。 “践行了便不晚,渊先生和谨先生,应该都不介意多盒石灰作伴。”周还淡淡道,“夜色已深,泰爷早些回去罢。” 周泰朝他深深鞠躬,又瞥了我一眼,在保镖的搀扶下坐车离开。 我手脚终于自由,却仍瘫在地上无法起身,周还朝我伸出手:“父亲,走吧。” 他的声音霎时激怒了我,我踉踉跄跄起身,发狠地扇他耳光,又掐又打,他一声不吭任我发泄,待我累了,才有条不紊地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衣衫,状似叹息道:“您拿我出气,我也甘愿受着,只是您再如何作践我,如今又如何跟谨先生死能同穴呢?” 我怒目而视:“若不是你同周泰串通,何至于今日?你,你明知我那样爱他,毕生夙愿便是同他生死相随!” “爱?”周还嗤笑,他望着墓碑上周谨的照片,闲闲道,“爱便要将人折辱至死?爱便要将人逼到痴狂疯癫?我看过谨先生的尸检报告,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骨头,恕我直言,能得您这样的青眼,世间怕是没有人心甘情愿。” “况且即便您真的对谨先生情深似海,矢志不渝,也无济于事。”他清凌凌地笑,指向那一方墓穴,“您仔仔细细看清楚,这坟墓里躺着的是旁人的永结为好,那人再好,再合你心意,他现在也躺在旁人的墓里,生生世世都和旁人在一起!” 我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 我梦到了同周渊周谨一起生活的日子,周谨坐在栽着红玫瑰的花园里看书,周渊望着他,眼神温柔纵容;梦到了周渊死后我在门后偷窥这周谨,他小心擦拭着相框,全然没有发觉我的存在;梦到周谨支离破碎的尸体在疗养院里被周家众人发现,周泰联合董事会将我罢免;梦到墓园里我被按着扣头,胸腔似有见不着的事物压迫,缠得我痛苦不堪。 我还看到了一个美貌少年,他在宴会厅里行云流水地弹着钢琴,享受着满堂的掌声与喝彩,我正目驰神迷,他却起身牵住另一个男人的手,声音朗朗,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孺慕与崇拜:“这首曲子,献给我的父亲,周渊。” 我如遭雷击,仓皇逃离开来,再不肯看着那万众瞩目的男人与少年。 我从来是个外来者,从来没有真正进入他们的世界中。 我跌跌撞撞,那乐声和恭贺声却始终在我身后摆脱不开,直到有人从身后拢住我,低声问:“阿凌,你要去哪里?” 那声音含了一份诡异。我以为他是周谨,一回头却是周还。 我回想起落到他手里的日子,愈发恐惧不堪,我挣扎着想逃离,却怎么也甩不开。周还一步也不肯离开我,他贴在我耳畔,一声声唤:“阿凌,阿凌,我这样唤你,你为什么不喜欢?” 我被他缠得痛苦不已,张嘴想要呼救,没人限制我的口舌,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谨被逼到绝路,尚可以唤周渊的名字,我却想不起我当唤谁,可唤谁。 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我终于死了心,瘫倒在地上。 ...... 我从惊梦中醒来,发现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手脚都被束缚带绑住,灯渐次亮起,是周还坐在我床边,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父亲,您可是做噩梦了?” 他温热的掌心抵住我冰凉的脸,手指一下下刮着我的耳畔,我厌弃不已,想拍开他的手,却没有力气。 周还眸中似乎有一星半点的伤怀。他沉默地放下手,默默站到一边,我起身,低声问:“这是哪里?” “您不必知道。”他淡淡地说,“左右您离不开这里。” 我一时气结,正寻思着如何回话,却有人又推开了门,声音分外熟悉:“说旁的做什么,先做正事。” 我艰难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来人:于涛,他为什么在这里? 于涛似乎对我的惊愕甚是满意,他坐在我身边,轻轻抬了抬下颌:“凌先生可觉得,这房间有些眼熟?” 我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即便有所装修,房间的大致摆设却是没有变过的,这里的每一处都曾让我深深留恋,而曾经有一个人,躺在我如今卧着的地方。 这是我当年囚禁周谨的房间,而周谨,周谨就死在这里! 我遍体生寒,回想起周谨的死状更加恐惧,而周还仍旧喋喋不休,不住提到周谨的名字:“我听说,父亲当年为了关住谨先生,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打断了,我觉得这法子甚是不错,可惜打断骨头想想就疼,这里没什么麻药,现在也请不到那样好的医生,再有谨先生受得住的,父亲可未必受得住......” “所以,把四肢掰脱臼就好了,您说对吧,嗯?” 有一叠纸啪的一声拍在我脸上。我的瞳仁瞬间张大,想扭开头,却被周还一手按住。 “尸检报告”四个字抵住我的眼球,我拼命摇头想甩开,周还却摆正了我的头,一页页将报告翻给我看。 我浑身发麻。 我至今也仍然忘不了,我情绪冷静后看到周谨尸体的样子。 他那样矜贵优雅的一个人,身体被扭曲成人体根本无法达到的样子,打断骨头留下的伤口大半崩裂,本就没有愈合的骨头甚至穿破了皮肤。哪怕这具尸体与我毫无干系,我也会为此恐惧,更况论不久之前我还与他肌肤相亲。 那一瞬间我曾有过迷茫:明明我是喜欢他,是深爱他的,可我怎么把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我所自以为的爱慕不过是占有欲与迷恋,所以我能肆意伤害,毫无顾忌? 这个想法不被我接受,我当然该深爱他,当然该是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所以我不肯再回忆他的死状,多年来一直竭力淡忘。 可如今我必须直视这段回忆,且往后可能日日夜夜都摆脱不了那个画面:周还伸手将尸检报告拍在我脸上,而原本模糊的照片在我的回忆与梦境中分外清晰,我无论如何挣扎,身上都覆着周谨支离破碎的尸体。 “在我知道我是因为长得像谨先生被您收养时,我其实很开心。我喜欢您,不论您因为什么缘由喜欢我,我都甘之如饴。”周还缓缓道,我半眯着眼,想着他声音素来该是清亮的,怎么这会儿却听出了久经人事的沙哑,“可我后来不这样想了。” “我以为您对谨先生情深不悔,可他是怎么死的?即便没有爱情,他到底也是抚养了您十年的父亲,从来没有对不起您,那么折磨他,是不是人能干出的事?” “我怕疼,也怕死,您有天若是一时兴起也打断了我全身骨头,我怎么办?” “......他对不起我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12 !”我闭上眼睛,竭力搜刮着脑海中的细节,一遍遍迫使自己加深对周谨的恨意,“他答应了会当我是儿子!他答应了会爱我!可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周渊,他没有问我的意见就把周家抛给我好去和周渊逍遥快活!他,他只当我是累赘!” “我那么爱他,他却只当我是累赘.......” 我反反复复地控诉周谨,说得累了,才停下来想喘口气,我的头顶,周还垂眸看着我,修长的食指抵住嘴唇,轻轻摇摇头。 “那父亲,您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周谨,您也答应了会做我的父亲,却只把我视作替身与寄托,我那样爱您,您不也从未问过我意见,只想着把周家抛给我,再去同谨先生逍遥快活?” “您若认为您对谨先生所做之事是理所应当,那我如何对您,也是理所应当。” 他语速极慢,咬字清晰,声声如洪钟响在我耳畔,我仰首,看着周还掰我的关节,无声落泪。 是他有样学样,是我自作自受。 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不知他何时对我有了这孽情,周谨当年,可能也震惊过我的狼子野心。 周谨可以不在意我的想法,只要求死之心得逞,他便再也不用为此苦恼,可我贪念这名誉地位,荣华富贵,一死了之,我断断舍不得。 掰脱臼之后即便立刻复位,漫长的恢复期间我也难以挪动,我日夜陷于噩梦,浑浑噩噩,一日惊醒,却见于涛坐在我床头。 偶尔清醒的时候,我也知晓周还拿到那份尸检报告必然与于涛脱不了干系。面对我恼羞成怒的质问,他却仍笑得散漫安闲,悠悠道:“比起你对周谨的所作所为,这等磋磨根本不算事,你有何怨言?” 我只觉不可理喻:“我害过他,你便没有害过他?” “是,我也害过他。”他神色仍似全无所谓,我却从中看到了怨憎、怀念与哀伤,“可你杀了他,而他该死在我手上。” 当年我同于涛合谋做下恶事,起初我的确迫不得已同他结为同盟,可我当家时毕竟年轻,纵然周渊周谨的旧部对我忠心,到底还是有左右支绌的地方。这个时候于涛的存在便格外重要,若不是他的指点,我坐稳家主宝座,只怕未必容易。 只是后来我为了给周还铺路,还是决意对他下手。我以为旧事尘封多年,我也非复当初,却不想他竟然将当初对付我的伎俩又用在了周还身上。 这些年我也隐隐觉察出于涛对周谨似乎情感复杂,甚至还有些眷恋在里面,只是我只以为他是存了些报复心或痴迷,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执念。 只是...... “若不是你教唆,我也不会打断他全身骨头,怎么能算我杀了他?”我怒目而视,“你对周还和周泰是不是就是这套说辞,让他们以为你是意图为周谨报仇,好帮你躲过这一劫?” “我说是一回事,你听是另一回事。”于涛微微冷笑,复而轻轻俯下身,鼻梁几乎贴着我的脸颊,“周谨,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多年来如履薄冰举步维艰,我当然要报复他,可我到底还爱着他,当然要亲手把他玩死在床上,才算得上功德圆满。” 床顶的悬灯正照着他的额头,整张脸都显得苍白尖削。浑身战栗下,身体似乎都不再由我掌控,我干涩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不是只患过一次失语症,你也不是第一个打断他全身骨头的人。”他下颌微扬,似乎在回忆一个遥远的美梦,声音都含了分沉缅,“他十八岁时,我拿铁锤一根根敲他的骨头,他从前在宴会上有多光彩夺目张扬耀眼,瘫在地上叫不出声也流不出泪时的样子就多让我发疯,我那时就该玩死他,可偏偏周渊过来了。” “周渊.......”我骤然惊恐,拼命摇着头,“你......住口!” “你不会到现在还信,真的是周渊把他送给我们家玩吗?”他瞥了我一眼,眼中的残忍与快意如丝如缕,缠得我喘不过气来,“你就不肯回头想一想,周渊是怎么死的?” 那本来不过是个平静的午后,他带着周谨和我到市区吃下午茶,窗边玻璃骤然破碎,他下意识护住周谨,下一刻便传来一阵不间断的枪响,鲜血飞溅到我的脸上,世界霎时一片空白。 于涛说周渊出卖了周谨,可那是个多拙劣的谎言,周渊为了周谨连命都可以不顾,他哪里干得出为了一点利益,就把周谨送去给于家玩的事? 只是我不肯信。 我自灵魂深处嫉恨着周渊,这个心结本该无解,毕竟往后我扬名立万的一切都是依赖周渊养子的身份才得以存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给予我,唯有周谨,是周渊视之若宝,却绝不肯给我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我随口诓你的话,你居然深信不疑了这么多年。”他轻蔑地看着我,他并非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只是现在我才知道,他嘲笑的是我的愚蠢与幼稚,“那我便告诉你吧,是我父亲为了报复周渊,在周谨十八岁生日时绑架了他,带到家中想把他折磨致死,可惜周渊带人闯了进来,才没有得逞。后来周渊和周谨都对余家穷追猛打,是因为当真有深仇大恨,可惜却被你和周还拦了下来。我跟你说最好打断他全身骨头是随口一提,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对他做了,只是你们父子相残,我又何苦阻止?” “周渊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才算让周谨像个人一样活下来,他视周谨如珍如宝,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周谨最后却被他亲自挑出来的养子折磨致死,会不会连气也不愿意生!” 于涛每说一个字,我的血液骨髓便冷一分,我何等残忍,何等面目可憎,他将我做的事一一列举,我才知道我究竟是何等禽兽不如。 周谨,他一生的好时光,都是同周渊的。周渊那样爱他,可我如何作践他? 有一个瞬间我忽然羡慕着周渊,羡慕他即便长眠地下,也拥有死生契阔的爱情。可我根本没有资格羡慕,属于他们的一切我都没有资格踏足。 “不过我还是有该感谢你的地方。”许久,于涛才又开口,眉梢眼角都有着喜悦,“你竟然帮我培养了一个如此像他的人,还忍住没有下手。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缘由,但我可不想顾忌什么。” 我骤然清醒,周还,周还,他要对周还做什么? 我回想起周谨死前的模样,不禁毛骨悚然:阿还从小养尊处优,又对于涛没有戒心,我万万不敢想象他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别碰他,你别碰阿还!”我竭力想拽住他的衣角,然而我四肢无法挪动,也委实想不出我有什么能威胁他的资本。 我越想越慌,眼角情不自禁湿润。于涛离开前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于涛走后,我开始迫切希望周还过来。 他再信于涛,他到底也是个外人,我若是竭力劝说,至少能叫他有些戒心。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13 每一次房门打开都给予我希望,可每次进来的都是旁人,周还没有来,于涛也没有来。 我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渐渐绝望。看护开始给我注射药剂,我终日昏沉,一遍遍陷入迷梦。 我梦到了很久以前。 我五岁被周渊收养,所有人都不曾留意过我五岁之前的人生,可那段人生于我并非可有可无。 三岁之前,我有着父母,三岁到五岁,我无父无母。 我的母亲死于我三岁的生日,父亲死于稍晚的一天,我被亲戚收养,缘由是我十八岁那年可以领取的巨额资金而非他们的怜悯。他们不会好好对待我,将我视为发泄愤怒的工具的行为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所以我经常会想念我的亲生父母,尤其是母亲。 我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她有着漂亮的凤眼,像我,也像周谨。我的父母的面容我只能从旧照片中辨认,属于我们共同的回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残缺,可我始终坚信他们爱我。 我没来得及及学会爱,没来得及在原生家庭养成完善健康的人格,可我被爱过。 我知道父母给予孩子的爱是什么。我的父亲在临死前吃力地抬起手试图抚摸我的头发,可周渊对我说,“阿凌,你出去吧”。 他在最后一刻做了取舍,或者对他来讲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我和周谨间根本不存在比较,因为我在他们的世界中一直是可以取代的一个。 我始终认为,我有资格恨周渊与周谨,他们都答允了我会做我的父亲,可他们都没有做到。基于这个前提,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是我索取他们失信的报酬。 可我从没细想过,如果不是周渊收养了我,我的人生会差到什么地步? 我会日日忍受着毒打和谩骂,在疏于打扫的隔间里忍饥挨饿,我未必有机会上学,即便上了想来也只能读完初中,等我十八岁,他们拿到那笔保险金后可以理直气壮将我扫地出门,往后我大概率会在贫民窟混着日子,最好的结局也是在底层庸庸碌碌。 那只在我脑海中短暂闪过的片段,如今在梦里被一点点呈露,更多的时候,我重新变成了那个弱小的孩子,缩在墙角怨恨地看着男人和女人,却也仅仅能这样做。 再后来,梦里只有周还。 我有时会梦见他刚被我收养时的样子,那样的活泼漂亮,会蹦蹦跳跳地扑倒我怀里一声声含着父亲。可这样的时候并不多,周还已经长大了,他会在宴会里弹着钢琴,也会在房间里狂乱地诉说着他的爱慕,他总是那样地神采飞扬,张扬得像是一团火,可后来他慢慢萎靡了。 我看到他遍体鳞伤地瘫在地上,整个人都不成人样,他喃喃叫着父亲,我想抱住他,想安慰他说不用怕,可我似乎被隔绝在那个世界之外,怎样都无法稍稍缓解他的痛苦,更况论救他。 我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又再次梦见同样的事物。无论多少次,我都无法救他。 无论多少次。 我想,这会不会也是报应? 我的儿子也要在地狱中走一遭,而我再如何痛苦,也只能袖手旁观。 想到周谨曾经身受的一切都将在周还身上重新上演,我便觉得痛不欲生。可周还做错了什么,我这时宁可我从来没见过周还,他只是周家一个平常的旁支,不会见到我,也不会见到于涛。这样于涛对周谨求而不得的恨意,都只会转嫁到我身上。 若重来一次,我当如何做? 我必然还是要做周渊的养子,可我该提醒他要注意刺杀,也早该料理了于家这个隐患,我需要远离周谨,不该对他有分毫痴心妄想。 那周还,我该怎么面对周还呢? 若我一开始对周谨便没有妄想,那我自然也不会留意到周还,可我似乎又不该将他视作陌路,毕竟,他爱我。 他是爱我的。在我的父母之外,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我。 我若能带着记忆重来,同周还的羁绊便无法抹去,况且所谓的重来不过是我痴心妄想,我仍旧活在现实中。 阿还,他现在生死不知,有可能身在地狱,而我们的上一次见面我在疯狂地咒骂他,直到现在,他都认为我只把他当做替身与寄托。 可我...... 除了周谨的替身,除了我寄托闲情的工具,除了我替周家找的继承人,阿还在我心中,可有旁的地位?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可有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爱过他?他长大后,我对那美丽皮囊可曾有过向往,可曾希冀真正拥有? 我希冀过。 他十六岁时容貌已经同我印象中的周谨无甚差别了,我在感叹造物主钟情的同时,也真真切切对他起了色心。我给他下好了药,也支开了旁人,为他安排了进修的说辞,甚至已经在物色新的继承人。 我可以将他圈禁成我的禁脔,可看到他毫无防备的睡颜,我却心软了。 阿还,他是真的信赖我,也是真的敬爱我,若我当真那样做了,可能这世上唯一还有些爱我的人,也不会再爱了。 我那时还奇怪,我对周谨本人都那样残忍,为何对一张肖似他的脸孔,却狠不下心? 我如今才明白了。 不知不觉间,阿还在我心里早已脱离了周谨的桎梏,成为一个独立的,举足轻重的个体。可我限于执念,全然没有发现,我也是爱他的。 不是我自以为对周谨的爱,是我终于重新拥有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在周家漫长的岁月里。他强暴我后,我厌恶、抵触,可我没有恨他。 我们是相爱的,可我没办法告诉他了。 房门再次打开时我已不抱希望,只喃喃唤着阿还的名字,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他的脸,可梦境早已令我丧失希望,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却并未有反应。 直到他抓住我的手。 恢复期早已结束,只是我身体常日被注射肌肉松弛的药剂,很少挪动。久违的灵便令我清醒片刻,我怔怔看着眼前的人,他神情有些疲惫,可他活着,毫发无损,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他说,父亲,我来接您走了。 我对周谨的死记得深刻,所以我竟然忘了,这家疗养院,本来是于涛的。 他并非只恨我一人,整个周家都是他的目标。那日离开后,他终于向周家动手,本以为他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不需要多少力气,却不想阿还早对他有提防,只是顾及着我还在他手上,才拖了这么久。 阿还把周家的事解决完后,才来接我。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这些天的事情都无关紧要,我却不敢放心,追问道:“那于涛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啊。”阿还慵懒道,“他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呢,就不小心把他打残了。” “......” 阿还来找我时已经基本解决了所有事,除了一桩:于涛曝光了我在疗养院的照片,将矛头指向他,虽说在公关下势头暂时压了下去,但终归还是要我亲自下场才能彻底澄清。 “就当是您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阿还小心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睡完小妈的十六年后 作者:匿名青花鱼 分卷阅读14 翼翼地说,“这段时间我总在想,如果不是我答应和于涛合作,您也不会被关在疗养院里。往后您想留在周家或者去国外,我都不会拦着您了。” 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心想我当年若是能早点醒悟,周谨也不会是那个下场。 但我没有后悔的余地。 发布会结束后我去见了于涛。他年纪本也不轻,阿还下手也重,碎裂的骨头怕是很难痊愈,很可能这辈子都要瘫痪在床。 阿还盯他盯得死,下定了主意要他被病痛折磨致死,可他精神看上去竟然还不错。闲闲扯了几句后他话锋忽然一转:“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以为,周谨一直把你当做累赘吧?”他注视着我,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我查到过周谨卸任前的诊断单,他那个时候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想来也是佩服他,没有周渊,还为你撑了这么多年。” 他紧紧盯着我,我轻轻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因着我的态度,他眼神第一次出现了错愕与失落,我懒得理他,起身推门离开。 他说的是真是假,都并不重要。我欠周渊和周谨的今生今世都无法偿还,不论他们有没有视我为累赘。 我所能做的,只有帮他们守住他们在意的。 天空微微飘起雨,医院门口,阿还撑着伞,身姿挺拔,我走到伞下,听他轻声问:“他说了什么吗?” “跟你没有关系。”我淡淡地说。 阿还轻笑了声,也没有再说什么。须臾,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机票:“航班我订的一周后,您看合适吗?” 我没有回答他,接过机票一把撕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将碎纸扔进了垃圾桶。 “您......”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能坐上飞机吗?”我打断他。 阿还静了静,承认道:“我打算在机场带您回去。” 见我许久不语,他顿时有些急,话也不利索起来:“我没想着要再打断您骨头,也没想着要继续逼您,我,我只是想您留在我身边,您可以去做您喜欢的事,您只要留在我身边就行。” 他急促地喘了喘气,又有些哀求地说:“我还需要父亲。” 是啊,他才十八岁,他还需要父亲。 我慢慢转过头,看到他年轻而热切的脸孔,伸手抚摸着他的发顶:“好,那我陪着你。” 他微微张大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轻轻一笑,重复道:“你需要父亲,我就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兴奋地扔掉伞抱住我,我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心中也是蓬勃的惊喜。 他不算丧心病狂,可到底心术不正。 是我教坏了他,往后的时光里,也合该是我一点点尝试着重新教他他所必须明白的道理。 以父亲的身份。 以爱人的名义。 正文完 番外:契阔 我二十岁那年,生命里多了个孩子。 他是被管家领进来的,坐得规规矩矩,眼睛却止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我看着他,将他的脸与我记忆中的言哥哥做了对比,发觉亲生父子果真相似。 我的童年称不上孤单,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周言的存在,可他在混乱中替我受死,妻儿也在混乱中离散,我找到他时他母亲才去世不久,若我再晚一步,他还不知要流落到什么地方。 幸好没有迟。 来之前管家便通知我了,他母亲缠绵病榻,自然也没什么心力照顾他。四岁的孩子,还不会说什么话,也没有名字。 “那便叫周谨。”我垂眸看着他转着的漂亮眼睛,心中生起了逗弄的念头。我抱过他,刮了刮他的脸,“你爸爸很喜欢这个字,应该也希望做你的名字。” 他歪着头思索许久,低头蹭了蹭我的下巴,显然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柔软的发顶触及我皮肤时我呼吸微窒,头一次觉得孩子也可以是很可爱的事物。 一旦到了一个优裕的环境,有足够的养分供他生长,他的天性便无法隐藏。阿谨极其聪明,对教授的事物几乎是过目不忘,天性活泼好动,向来死气沉沉的周家也有了些生气,更何况,他生得那么漂亮,只消看他一眼,人便恨不得将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虽然我从未对外承认,但他们都将阿谨视为我的养子。可从阿谨来到周家后,我便让他直呼我的名字,内心深处,也始终没有将我当做他的父亲。 我始终不太乐意扮演阿谨父亲这个角色,毕竟阿谨的亲生父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难得还在乎留念的人。 我已经夺走了他的人生,就更不愿意他连作为阿谨父亲的身份也占据。 阿谨七岁的时候,周家的人建议我结婚。 我那年二十三岁,也的确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我嘴上答应,也的的确确为这个提议动了心,直到我回到家中看到欢欢喜喜上前迎接我的阿谨。 “周渊。”他伏在我肩膀上,有些抱怨地说,“你今天回来晚了。” “怎么,不高兴吗?”我伸手梳理他柔软的黑发。 “我当然不高兴。”他扁扁嘴,恹恹地坐到一边,“你回来晚了,陪我的时间就少了。” 他是漫不经心说的话,我却忽然有些犹豫白天做的那个结婚生子的决定。 我结婚生子后,阿谨算什么呢? 我愧对他,是我的缘故才让他无父无母,这些年我所能补偿的也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于我而言,我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既然如此,我何苦为了世俗眼光改变? 于是我推掉了所有商谈婚约的邀请, 我有周家,也有阿谨,人生严丝合缝,没有增补的余地。 分卷阅读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