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 分卷阅读1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 《悬崖》作者:厌三 重生之后 究竟谁做了谁的替身? 【第一章】 方靳来接季清的时候季清被学生缠得脱不开身。 他今天开了辆很骚气的小跑,耀眼的红,他把车往学校门口一停,下车往车上一靠,黑色休闲风衣衬得身高腿长,吸引了无数大学男女的目光。方靳显然习惯了这种待遇,皱着眉掏出手机给季清打电话,前几个直接被挂断,方靳也不恼,挂了就接着打。当方靳打到第十五个的时候,主人公才姗姗来迟。 上海十二月的天,风刮在脸上刀子般生疼,季清从黑暗中走来,黑色卷发,白皙皮肤,高挺鼻梁,尤其是一双眼,大到没边了,双眼皮极深的褶皱,琥珀色的瞳孔似含了一汪清水。 方靳一直都知道季清是极好看的,是那种上来就轰轰烈烈夺人眼球的漂亮,他一晃神季清就走到了他面前,嘟囔着,干嘛非要我去嘛。 一入冬季清就会感冒,加上正值期末,学生总爱围着他转,话一说多嗓子就受不了,季清咳嗽了下,声音嘶嘶哑哑的,像猫儿挠在心上,方靳回神看着季清那张漂亮的脸,说兄弟这不是关心你人身大事,你每天烂在这破学校里怎么找得到对象。 季清上车后骂他俗,儿女情长这等凡世之物怎么能跟教书育人相提并论,又说你今天穿得像争奇斗艳的鸡,搁我们学校门口一站所有女生的眼睛都往你身上丢,我得回去提醒她们擦擦眼睛,是人是狗要分清楚了。 季清说话带着骨子里的刻薄,外人都被他的好相貌迷惑,孰不知扒开皮囊内里全是黑的。方靳一脚油门踩上高速,跟他贫,哪能啊?季老师一出现,我等萤烛之火怎敢与日月争辉? 季清笑,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车里暖气开得足,玻璃上雾蒙蒙的一片,他扭头看窗外,朦胧中景色不甚分明,转瞬即逝的光亮也不知道是路灯还是车灯。他呵出一口气,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仰躺在皮质良好的车座上开始补眠。 车停稳的一瞬间季清睁开眼,连日的出卷让他眼睛底下有淡淡的乌青,他打了个哈欠,眼泪盈上了眼眶,季清眨掉眼里的湿意,方靳看着他给自己戴围巾穿外套,说停车场到室内就几步路,穿了又要脱,你也不嫌麻烦。 你管我。季清开口,带着点撒娇的口吻,温温软软的。 方靳无奈,季清磨磨蹭蹭地终于下了车,放眼望去停车场里一溜烟全是跑车,黄的紫的红的,怎么骚怎么来,季清笑得蔫坏道,我以为是一只鸡,没想到是一群啊。 “进去小心说话。”方靳提醒,季清撇嘴,我还不乐意来呢。 二人打开门,里面早已烟雾缭绕,这场接风宴主角是戚文晏,四年前他爹嫌他每天不学无术在他跟前晃悠一脚把他踢出了国,四年后学成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请这些狐朋狗友吃饭。 当然这些季清是不知道的,都是方靳告诉他的,他只是个小老师,跟这些公子哥儿八竿子打不着一块,但方靳就不一样了,方靳作为戚文晏的狐朋狗友之一赫然受邀在列。季清一进门就被冲天的烟味呛得咳嗽,他感受到一道极强的目光穿过黑暗,穿过莺莺燕燕的人群,笔直地定在了他脸上。他站在门口,咳舒坦了才跟着方靳进门。 方靳一出现众人就把酒往他手里塞,说你不厚道啊,让这么多兄弟等你一个。方靳明显跟这些人很熟,笑着喝了手里的酒。 “接朋友去了,路上堵。” 季清天生怕冷,每到冬天他都喜欢套很多衣服在身上,今晚也是一样,他穿得鼓鼓囊囊的,摘下了头上羽绒服的帽子,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艳光闪了眼。 人群里传来口哨声,可以啊你小子,不声不响地就带了人来。方靳循着出声方向回怼,说徐二你再瞎说我扒了你的皮,这是我兄弟。 有人穿过人群在季清面前站稳脚跟,自来熟地朝他手里塞了杯酒,灯光下眼里已有三分醉意, “方靳,不介绍一下?” 季清抬头,来人比他高出半个头,浓眉,薄唇,棱角分明,桃花眼里满是风流,是一见难忘的长相。 方靳笑呵呵地拿过季清手里的酒,“季清,我今天带他出来,他感冒了不能喝酒,我替他喝。” 周围看热闹的起哄,说方靳你这样不行啊,出都出来玩了,不喝酒?这不是扫我们的兴嘛。 方靳没有理会众人的调侃,继续介绍,“这是戚文晏。” 季清在方靳把酒喝掉之前拦了下来,接过一饮而尽,辛辣的洋酒穿过食道穿过胃,辣得他眼尾一圈红,季清捏着酒杯,舔了舔唇,清凌凌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戚文晏看。 他找到了之前那道目光的来源。 有人在人群里喊,够爽快! 戚文晏同样看着季清,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他开口,嗓音沉沉, “我们是不是见过?” 季清“噗嗤”笑出声,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他眯起眼,冲着挤开人群来圆场子的人说道,喝多了? “是是是。”那人说话一股浓浓的东北腔,嗓门也大,他拉着戚文晏回座位跟季清道歉, “他一喝多了就这狗德行,碰到好看的人都说见过,季兄弟你别往心里去。” 季清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热闹看完了,各自散去重回酒局或牌局,方靳寻了个角落领着季清坐下,跟他说这场子里你看上谁都我都可以帮你拉皮条,唯独戚文晏不行。 为什么呀?季清拖长了语调,因为感冒的缘故,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纯黑的毛衣,更显得人雪堆似得白。 “他睡过的人,比你教过的学生还多,你别招他。” 方靳丢下这么句话,就被人拉入了酒局中,季清嘀咕着,明明是他先来招我的。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室内空调开得温度很高,季清靠在沙发上打盹,他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这种场合也不适合他,要不是之前答应了方靳,他根本不会涉足这种风月场所。 模糊间一只手触上了他的脸,包间里很热,他的指尖却很凉,季清好像真的睡熟了,鸦黑的长睫安静地伏在眼上,一动不动。 身边有了动静,紧接着季清肩头一重,有人靠了上来,那只手脱离了他的脸,沿着后腰钻进了他的毛衣摸上了他温热的皮肤。 触感一如想象中的好,戚文晏像摸不够似的,手顺着他光滑的皮肤往下伸。季清隔着毛衣覆上了他的手,睁眼笑着说,痒。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 不装了?戚文晏靠在他肩头,呼吸全喷洒在了他颈间。 季清挪动身体,戚文晏的手从季清的毛衣里拿了出来,顺势扣上了他的手腕。 “别动,让我靠靠。” 季清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懒意,您是真醉了还是把我当人肉垫子呢? 戚文晏笑出声,季清的身体随着他的胸腔一起震动,他侧过头,拉近与季清的距离,用眼睛描绘着季清的眉,眼,鼻梁,最后是嘴唇。 季清脸一斜,躲开了戚文晏的下一步动作,他起身,戚文晏扣紧了他的手腕,“去哪?” 季清俯下身,背对着灯光,昏暗的包房丝毫不能掩盖他五官的精致,他另一只手捋下戚文晏的手说, “你抓疼我了。” 【第二章】 季清上完厕所出来洗手不出意外看到了戚文晏。 男人背靠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叼着根烟,看过来的眼神没有半分醉意。 季清笑笑,仿佛看不懂那眼神能在他脸上灼出一个洞,他低头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戚文晏掐灭烟,季清的手很瘦,骨节分明,贴身的低领毛衣,细瘦的腰,挺翘的臀,戚文晏回忆起黑暗中那美妙的触感,拖着季清的手进了厕所。 “咔嚓”一声,戚文晏反锁上门,季清靠在厕所门上,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他皮肤白,戚文晏用的劲不小,手腕上很快就红了一圈。 戚文晏揽上他的腰,把他压在门板上,舔着他的耳廓,“疼了?” 似是被戚文晏燥热的呼吸烫到,季清瑟缩了下,戚文晏咬了下他小巧的耳垂,手不老实地往他衣服里钻。 温热的大掌再度与光滑的皮肤邂逅,季清被困在怀里,垂着眼,从戚文晏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戚文晏抬手捏住季清的下巴,低头咬上了他花瓣似的唇。 戚文晏嘴里酒味混杂着烟味,季清像是受不了似的,拼命地扭着头,可是他背后是门,前面是滚烫的男性躯体,他仰头,被动地承受着戚文晏凶狠的吻。季清很瘦,但不硌手,骨头外连着薄薄的肉,戚文晏的手一路往上摸,摸到了季清小巧的乳头,开始逗弄。 “嗯……别……”季清敏感地想躬身,戚文晏趁势分开他的膝盖,把自己的腿强势地插了进去。 季清闭眼双手抱住戚文晏的腰,手同样朝他的衣服里伸,戚文晏穿了件衬衫,材质很好,季清触碰到戚文晏肌理分明的小腹,不难想象这个男人的好身材。 乳头在戚文晏的玩弄下很快挺立起来,戚文晏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季清闭着眼,双颊酡红,厕所里一时只剩下季清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戚文晏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季清本来就感冒,鼻子不通,嘴巴又被戚文晏堵住,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抬手推了推戚文晏的肩膀,身上的男人不仅纹丝不动,还暗示性极强地用下半身顶了顶他,仿佛在责备他的不认真。 季清没办法,双手攀他的脖子,开始扯戚文晏的头发让他抬头。戚文晏的头发又黑又粗,很扎手,季清用了很大力气,戚文晏吃痛地睁开眼看着季清,季清脸颊绯红,大眼里却全是狡黠,他冲戚文晏调皮地炸了眨眼,戚文晏本能地意识到不对想从季清嘴里退出来,可是晚了。 “嘶……”戚文晏放开季清,眉皱在一起,如果他再迟半步,估计舌头要被他咬下来。 “咳咳……”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季清开始咳嗽,长时间的亲吻让他嗓子全哑了,季清双目清明,抬眼看着男人眼里未褪去的情欲,笑着露出自己明显的虎牙,轻声开口: “戚先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门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季清打开了,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用眼神意味性地看了戚文晏下半身一眼。 等戚文晏平复了情欲季清早已不见踪影,他推开门,走廊里空空荡荡,戚文晏旋开水龙头,掬水往脸上浇,虽然今天这个局是他攒的,但晚上他并没有喝多少酒。戚文晏抬头看着镜中的男人,浓黑的眉,漆黑的眼,前额的碎发都被打湿,他舔了舔唇,像是回味着什么。 舌头还隐隐作痛,镜中的男人想起了季清离开之前那勾人的眼神,痞痞地笑了。 季清边走边整理衣服,男人下手重,下嘴也不留情面,现在他舌头还是麻的,他抿了抿唇,还有戚文晏残留的烟酒味,季清像是嫌弃似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又想到自己扳回一城,心情好了不少,脚步轻快地回了包厢。 包厢里一片群魔乱舞,季清走进去还不知道踢到哪个喝到了桌子底下的大兄弟,他一面说着抱歉一面寻找着方靳的身影。 沙发上醉倒一片,有人在电视机前唱着找不到调的歌,季清边找人边想,为什么这群人今晚没有叫公主或少爷,又想要是叫了得给戚文晏配几个?两个?三个怕是满足不了他吧。 季清痴痴地笑,好容易在角落里扒拉出人,他拍着方靳的脸喊他的名字。方靳醉得不省人事,季清怎么叫都叫不醒,他气急掐着方靳的脸,方靳还是毫无反应。 季清心里骂方靳真不是个东西,早知道今晚不来这破场子了,浪费时间不说还毫无收获。 不对,还是有所收获的。 季清泄愤似地踹了方靳一脚,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那太粗鲁了,不符合他向来温润优雅的性格,不过今晚喝了酒,他允许自己放纵一下。 季清起身翻着通讯录,想看看有没有同事或者朋友来接他,然后怎么说呢?凌晨两点,郊区,私人会所,一个醉酒的男人?季清翻完一轮,抬头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睡得人事不知,开始磨牙。 然后,他又踹了方靳一脚。 “哈哈哈……”身后忽然传来笑声,季清刚想转身就被抱了个满怀,男人熟悉的体温包裹了他,戚文晏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说我送你吧。 季清假意推拒,“这不太好吧?你也喝了酒。” 戚文晏唇贴着他脖颈,叼着他的颈肉,含糊地笑,“我叫了司机。” “疼!”季清眼里瞬间蒙上了水雾,他想推开戚文晏,可是男人力气太大,把他按在怀里纹丝不动。 “疼啊?”戚文晏松开牙,伸出舌头舔舐那处伤口,粗粝的舌苔舔过光滑的皮肤,麻麻痒痒的。 “真的疼。”季清连抱怨都有股撒娇的味道。 戚文晏放开他,看着季清转过身,疼得眼里全是泪水,闷闷地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戚文晏的车是一辆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 越野宝马,很低调的款,甚至跟他本人有些不搭。司机下车喊了声少爷,恭敬地给他开了车门,戚文晏回头,示意季清先上车。 脖颈处还有丝丝痛意,季清腹诽男人的小心眼,戚文晏随后坐了上来,与季清隔着一段距离。 上了车之后男人倒是老实了,阖目躺在真皮车座上,季清偏头望去,马路两边泄露进来的灯光把男人的脸分割成一块一块。戚文晏突然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季清也没有偷看别人被抓包的窘迫,他对戚文晏笑了一下,一双眼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戚文晏动了动,像在包厢里那样把脑袋搁在了季清的肩膀上,他似累极了般地闭上眼,笑出了声。 这哪是兔子?分明是只狐狸。 “你家在哪?” “到g大门口就好。” 戚文晏“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厢里很安静,季清身为老师作息一直都很稳定,他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任由困意慢慢腐蚀他。 季清醒来的时候车早就停了,头顶传来戚文晏的声音,“醒了?” 季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进了戚文晏的怀里。 他一边懊恼自己大意了一边想从戚文晏怀里出来,戚文晏牢牢扣住了他的腰,“不说点什么吗?” “你先放开我。” “说了就放。”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戚文晏打开车灯,车内空调温度打得很高,季清睡得脸颊红扑扑的,“那……”季清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轻声说道:“戚先生晚安。” 戚文晏依言放开了他。 季清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季清扣上羽绒服的帽子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等等……” 车厢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戚文晏下车,把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围在了季清雪白的脖颈上。 季清自己的围巾在包厢里不知道被谁倒满了酒,被他丢在了包厢的垃圾桶里。上海凌晨的风一吹,季清脖子上瞬间一层鸡皮疙瘩。 浅灰色的围巾带着独特的淡淡男士香水味,戚文晏把围巾在季清脖子上绕了两圈,抬头看到缩在帽子里的人舒服地眯了眯眼。 像一只餍足的猫。 戚文晏抬手摸了摸季清浅红色的唇,嗓音沉沉, “晚安宝贝。” 【第三章】 周一,g大。 g大作为上海的百年老校之一,方靳每次走进校园都会自觉放轻脚步,浓厚的学习氛围让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迟到悄悄溜进教室讲台上虎视眈眈的班主任,方靳轻生熟路地找到中文系的教学楼走了上去。 季清低头批改着试卷,抬眼看到方靳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季清笑得春风拂面,下手的力度重了几分,大刀阔斧的模样令方靳恍惚以为试卷上的叉是往自己脸上打。 季清扔了笔,端着茶杯朝座位上一躺,笑吟吟的模样看着方靳说道, “呦,稀客呀。” 季清与他是父辈的交情,他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不算十分了解季清的话,那至少也有九分。 季清从小就有个特点,记仇。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的记仇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你得罪了他他不会当面跟你说什么,只会在以后的时光里时不时拿出来提醒你,告诉你这些我都还记得。 十几岁的时候方靳一不小心弄坏了季清最爱的玩具,季清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跟他说着没关系,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在之后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季清各种明示或者暗示着他这件事,让他不得不低头替季清做着各种有理或者无理的事。 比如帮他写作业,比如自己含泪把爱吃的零食都给了他。 小时候方靳懂得一个道理,惹哪个女孩子都不要惹季清。 长大了方靳理解能力更深了一个层次,惹谁都不要惹季清。 方靳看到季清脸上的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活生生打了个寒战,知道季清这次是动了大怒。 十二月的天,他硬生生被逼出了一声冷汗,方靳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道从哪起话题,不知道该怎么起话题。 方靳斟酌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季老师,吃了吗?” 季清吹着杯里的水,雾气氤氲上来遮住了他的眼,季清似笑非笑道:“没呢。” 方靳殷勤道:“那我请你啊!” 雾气散去,季清的嘴唇上沾了水,欲落未落,他伸出舌头舔掉那颗水珠,笑得意味深长,“那怎么行呀?我们无产阶级不能随随便便接受资产阶级的馈赠,你说是吗?方老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靳就差跪下了,他哭喊着说季老师我错了,那天是我喝多了。 季清还是用那种温温和和的语调说着话,“醒酒需要醒两天啊?” 明明是你不回我信息不回我电话最后嫌我烦还把我拉黑了你现在竟然倒打一耙你身为老师心这么黑你学生知道吗? 可是这些方靳都不敢说。 季清喝完了一杯水,重新拿起笔开始阅卷,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短款羽绒服,里面一件纯白色低领毛衣,方靳感叹人家都是越活越世故,季清这种每天跟学生混在一起倒是越来越像大学生了。 哪像个二十七八岁的人。 方靳瞧着季清脖子上的围巾略眼熟,凑近了一步凝神细看,奇怪道:“这不是那个牌子的全球限量款吗?这次追你的出手够大方呀。” 不怪方靳这么想,季清这样的长相,从小到大追他的人络绎不绝,想上他这艘船的人能踏平长江三角洲的上海港。 以前不是没有追求者送过他礼物,衣服,包,男士香水,前年还有个特别阔绰的大老板送了辆车,但都被他温柔而残忍地拒绝了,像这样堂而皇之用在季清身上的倒是很少见。 季清疾笔如飞,方靳这一问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他哼笑道:“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吗?” 方靳锋利的眉形挑起一个明显怀疑的弧度,他自来熟地找到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不能吧?这一条围巾得要你三个月工资。” “我之前那条吸饱了酒,说不准上面还有你那些亲爱的兄弟不明呕吐物。” 方靳明白了,这小心眼的早就在原地挖好了坑等着他跳呢。他也乐得当这个冤大头,方靳最不缺的就是钱,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 于是他开口道:“我给你买!当作赔给你了!” 季清批改完一个班的试卷,松了口气,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朝着方靳说道: “三条,不同牌子,限量。” 方靳:“没问题!” 季清满意地点点头,从办公桌上抽出另一个班的试卷开始改。 方靳估摸着这下季清气总该消了,胆子也大了不少,他搬了条凳子坐在季清身边,下巴搁在办公桌上看他阅卷,“季老师,不生气了吧?” 季清低头看着方靳,嘴角上扬露出他尖尖的虎牙,“我没生气呀。” 您说没有就没有吧。 方靳突然想到什么,“那天听说是戚文晏送你回来的?” “嗯。” 方靳暗道一声糟糕,他忙道:“你离他远点,你平时不是最讨厌那种只知道玩的花花公子吗?戚文晏就是代表,出国前他把圈里长相好的都睡了一遍,昨晚我还听说他朋友给他攒了个局,把他之前的心肝啊宝贝啊都聚在一起庆祝他回国。” 红笔在试卷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线,季清顿了下,看着那条红线,没什么情绪的问:“圈?什么圈?” 方靳:“gay圈。” 脖颈上的伤口早就不痛了,那天晚上季清回家照了镜子才知道戚文晏用了多大力。一排整齐的牙印,周边一圈淤青,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渗人。季清不喜高领,他嫌扎脖子,自己最爱的围巾又遭了殃,周一上班这天他打开衣柜正琢磨着用哪条围巾遮伤口,瞥见角落里的这条浅灰色围巾,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它。 季清脖子上还有男人留下的印记,身上还有男人留下的东西,像是提醒着什么,又像是预示着什么。 方靳接着说:“戚文晏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讲道理回了国再过几年也是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不知道收收心呢。” 季清:“他不是你兄弟吗?你怎么尽说他坏话?” 方靳眼睛瞪得浑圆,说他是我兄弟你就不是我朋友了?我还不是怕你一不小心一头栽进去! 耳边方靳还在絮絮叨叨:“虽然戚文晏有钱又长得帅,但这种类型咱们季老师之前也遇到过不少,我跟你说啊,以后如果戚文晏要约你出去吃饭或者玩你可千万不要答应,那天晚上他第一眼看到我就感觉不怀好意,早知道我不带你去了……” 季清看着试卷上学生的答案,每个字都映入眼帘,每个字都经不过脑海,他放下笔,仿佛还能闻到围巾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心说,晚了。 g大期末永远是最忙的时候,学生们忙着复习抱佛脚,老师们忙着出卷为难学生,即使是季清这种普通的大学语文老师,也忙得天昏地暗,沾上枕头就睡,顾不上那些儿女情长。 转眼就是周五,季清昨晚睡前空调温度开得高,半夜踢了被子,后半夜又闭着眼满床找被子盖,好不容易才好的感冒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他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出了校门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 学校门口停着辆越野宝马,季清瞧着眼熟多看了几眼,宝马冲着季清鸣笛,季清心想不会吧。 车窗摇下来露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戚文晏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笑得可怜而无辜,“季老师,你可叫我好等。” 季清上前,语气带着隐秘的欢喜,“你怎么来了?” 戚文晏看着车外的季清,笑着道:“你们当语文老师的不是经常教学生文言文吗?我前几天刚学了一句。” “一日不见,向思卿甚。” “季老师三番两次拒绝我,我又想念季老师,所以只能自己来找人了。” 【第四章】 季清“噗嗤”笑出声,说这是人皇帝想念臣子说的话,况且这句话还有一半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连日的工作使季清脸色很不好看,嘴唇干燥苍白,季清笑到一半就开始闷闷地咳嗽,戚文晏皱起眉,问几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你们领导虐待人? 季清止住喉咙的痒意,说道:“感冒了。” “还没好?” “好了又感冒了。” 戚文晏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架势活像季清得了什么大病,季清看着有些好笑,他问道:“戚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下课时分,校门口有不少学生,戚文晏和季清的长相都太过扎眼,前者被季清平淡的语气弄得有些窝火,他硬邦邦地回:“先上车,我不想被人当成猴一样参观。” 周围已经有不少女生拿起手机拍照,季清无视那些目光,脸上一派天真,问道: “上车干嘛?” “吃饭。” 季清点点头,寒风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从衣服后面拨上帽子,从口袋里拿出口罩,说对不起戚先生我不想吃饭我现在头很疼我要回去睡觉抱歉失陪了。 然后季清转头走了。 季清走出五十米地戚文晏才反应过来,这人真的就这么把他撂这儿自己走了。 走了? 戚文晏摇上车窗,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成猴了,一言不发地来g大门口等了他一个多小时,等来人了人家却跟你说不想跟你吃饭。 被人当成猴一样耍。 怒火中烧的后果的就是,戚文晏看着后视镜里季清的人影越来越小,笑了。 他找地方停好车,下车追上了季清。 季清承认自己有一半是真头疼还有一半是故意的。 上周戚文晏送他回g大隔天就加了他的微信。 季清都不知道戚文晏哪里弄到的。 一周的时候,戚文晏是约了他很多次,但每次都被季清以很忙为理由拒绝了。 戚文晏今天来找他是他没想到的,他惊喜的同时又想起了方靳说的话。 他边走边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冷笑,不是很能耐吗?心肝宝贝这么多找他来干嘛? 季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戚文晏抓住了他的小臂,季清转头,蹙着眉,大眼黯淡无光,戚文晏一瞬间心软了,他开口:“我送你回去。” 眼前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季清迎上戚文晏的目光,看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点了点头。 戚文晏莫名松了口气。 g大的教师公寓离学校并不远,季清并不是上海本地人,上海日益飙升的房价他一个老师根本负担不起,两年前,他刚入职g大的时候季母跟他谈过,言语里在上海买房的打算,被他拒绝了。 那时候的季清揽着季母的肩膀,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5 与母亲六分相似的眉眼,他笑着说: “妈,教师公寓挺好的,虽然小了点,一个人住够了,太大一个人住着冷清。” 季清从出生到现在,基本是被捧着长大的,学生时代家里人宠着,毕业工作了离开家来到上海方靳惯着,不说别的光凭外貌这一点追他的从来都不会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坑方靳的钱,也可以把别人小心翼翼捧上来的真心转身就丢进垃圾桶,这些都是他的资本。 当老师也是有一天早上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原因是昨晚梦到自己站在讲台上被小学老师拿着戒尺打手心,台下的学生都吓得不敢大喘气,醒来他觉得当老师威风极了,他也想体验一下这种能支配一群人的感觉。 后来他当上老师了,又觉得梦里跟现实根本不一样,当老师又苦又累,学生打不得骂不得,稍微语气重了点还要提防着被举报。 谁知道他这个老师能当多久呢?说不准哪天厌倦了就辞了工作离开上海了。 现如今人们总是向这样或那样的现实妥协,美好的蓝图与残酷的社会对比,社会队总能十拿九稳地拿下胜利,网络也与时俱进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向现实低头”。 因此,房价持续稳定攀升对应着工作人士的底线一再降低,能遵从自己本心的人越来越少,季清却是其中之一。 季清随心所欲惯了,活到快三十岁的年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将就。 他很少有喜欢或者想要的东西,但一旦有了,他势必要拥有。 戚文晏跟在季清身后,踩着他的步子,一个不说话,一个等着另一个开口说话,到后来就变成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沉闷而压抑。 过马路的时候,季清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了,黄转红的一瞬间,季清直直地朝斑马线上走,还好戚文晏反应及时拉了他一把,一辆疾驶而来的车堪堪擦过了他的衣服。 随后响起了戚文晏气急败坏的声音,“季清!你他妈不想见我直说就行了!玩这一套干嘛?你想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我以后不来找你了还不行吗?!” 戚文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不是不懂季清的心思,相反的,戚文晏玩了这么多年,谈过这么多对象,季清在他面前耍的一些小把戏根本不够他看的。不过季清愿意演,他就陪着他演,但是就在刚才那辆车险些撞到季清的瞬间,滔天的怒火席卷了戚文晏的大脑乃至全身,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觉得季清就是个疯子,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检验他是不是在意他? 戚文晏抓着季清胳膊的手用了很大力,仿佛是要捏碎他的骨头,季清被抓得生疼,但同时疼痛使人清醒,季清自己也被吓到了,一副呆愣愣的模样,脸色比之前更差,还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转头看着戚文晏,戚文晏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阴鹜着一双眼。 戚文晏刚才的一番话季清显然是听懂了,他想戚文晏是误会了什么,自己这么惜命的人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试图开口解释,高烧使季清反应迟钝,一番话讲得颠三倒四。 “我……刚刚在想事情……” “头很疼……”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对不起。” 戚文晏脸色稍霁,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把季清往自己面前带了几步,大掌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贴上他的额头,说道:“你发烧了。” “我带你回去。” 【第五章】 从“我送你回去”到“我带你回去”,一字之差,意义相差甚远。 戚文晏大手下滑直接牵住了季清冰冷的手,对着他发号施令。 “还有多久才到?” 季清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奈何两人实力相差悬殊,自己发着烧浑身都没力气,根本挣脱不得。 他道完歉脑子才转过弯,凭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想他?为什么自己要跟他道歉?他在这个男人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季清又气又恨,还带着点说不出的委屈,小脾气一上来就摆了脸色给戚文晏看。 戚文晏好不容易才好看一点的脸色又阴了下来,他紧了紧牵着季清的手,说道:“别闹了!” 季清气急,他一把扯了口罩,话不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要你管!你外面这么多对象你不去管你来管我?!你是我谁啊!”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季清悔得差点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果然只见戚文晏愣了之后立即笑了出声, “我说季老师怎么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有人偷偷给组织打小报告了。” “怎么?醋了啊?” 两人在红绿灯下站了太久,已经有不少路人向他们投去了目光,戚文晏强硬地拖着季清过了马路,季清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嘀咕道: “谁醋了啊?你是我谁啊?” 戚文晏心情大好,他转头看着季清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和鼻子,自动把季清说的话理解为嘴硬,他问道:“然后呢?怎么走?” “直走,左拐。” 季清难受的紧,也不再跟戚文晏争辩了,任由戚文晏半拖半拉着他往前走。 反正现在说得越多反而会让戚文晏觉得自己越在乎他,季清在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八百十遍,老人总说发烧会变傻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季清趁机把自己的手拔了出来,语速飞快道:“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楼了。” 羽绒帽遮住了季清的脸,从戚文晏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戚文晏闷声开口,像是压抑着喉咙里的笑意,“你们文人不都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我说过要带季老师回家的,现在还没带到呢。” 第二句话太过暧昧,季清抬头看着戚文晏,尝试着从他脸上读出第二种意思,戚文晏坦坦荡荡地任由他看,眼里全是笑意。 季清心说,你是君子?黄鼠狼还差不多吧。季清从第一眼看到戚文晏开始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被他看穿也是迟早的事。他不怕被戚文晏知道,他怕的是戚文晏知道以后的态度。 就像是现在戚文晏表现出来的一样,开玩笑,无所谓,像之前他碰到过的无数男男女女一样,只是他的附庸品。 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 他已经先亮出了底牌,先一步踩在了悬崖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6 季清忽然有些心灰意懒,他抬脚向前走,说道: “随你。” 戚文晏随季清上了楼。 季清进了门,开灯,脱了鞋自顾自地朝卧室走,丝毫没有招待戚文晏的意思。 “好了,你现在带到了,可以走了。” 戚文晏进门的第一眼就是,乱。 沙发上,地上,餐桌上,堆满了书。戚文晏脱了鞋,看见地上没有多余的拖鞋,也没有在意,随意地转了一圈。不得不说,g大给教师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客厅,厨房,卧室,该有的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季清的公寓布置以冷色调为主,黑,白,灰占据了绝大部分,戚文晏捡起脚边的一本书,是村上春树的《天黑以后》。 他把书放回了地上,怕自己动了季清的东西他会找不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卧室里一片黑暗,季清没有关门,戚文晏也没有什么非礼勿视的概念,抬脚就走了进去。 南方的冬天潮湿寒冷,冬天一开热空调第二天他嗓子就痛得说不了话。季清脱了外套换了睡衣躺在冰冷的被窝里,一到冬天他就手冷脚冷,平时他都会给自己插两个热水袋,一个用来捂手,一个用来捂脚,可今天他实在没那个精力。 脑袋里好像有无数个小人在打架,他闭上眼,还有空想着是他先战胜冰冷还是病魔先战胜睡意。 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床陷了下去,戚文晏上床把季清的脑袋从被窝里扒了出来,问道:“药呢?” 季清闭着眼,想躲开戚文晏的手,戚文晏按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季清给了他一巴掌,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劲,到了戚文晏脸上就变成了抚摸,他语气不耐道:“什么药?” “感冒药。” “家里没有。” 戚文晏抓住在他脸上的手,像是抓到了一手的冰块。借着客厅漏进来的灯光,戚文晏的眉毛又开始打结,说道:“手这么冷为什么不开空调?” “你想冻死吗?” 季清听着戚文晏说的话,想到自己可能与他之前的那些对象并无不同,生气了会哄,生病了会关心,他对他与对他们一样的好。 季清起身靠在床上,他在黑暗里看着戚文晏,嗓音全哑了,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神跟他的手一样冰冷,重复了不久之前才说过的话: “要你管?” 戚文晏松了手,卧室里一瞬间只剩下季清因为感冒而略微不顺畅的呼吸声。 像是有起重机一下一下碾着季清的脑袋,他说完话已经没力气去研究戚文晏是什么表情了,方靳说的没错,为什么要跟花花公子去玩真心这一套?百分之九十九要输的局他为了那百分之一的胜率就要赌上自己手上唯一的筹码? 真心。 根本不值得。 季清闭着眼朝被窝里钻,对戚文晏下逐客令,“你可以走……唔……” 戚文晏低头咬上了他的唇。 这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吻,戚文晏撕咬着季清的嘴唇,季清咬紧牙关,戚文晏抬手捏紧了季清的下巴,痛得他泄出一声呻吟。 “疼……” 戚文晏的舌头趁势钻了进去,季清不停地躲,戚文晏干脆把他压倒在床上,俯身追逐着季清的舌头。季清被吮得舌根发麻,他推不动身上的男人,抬手想用老办法扯男人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倏然没了力气。 戚文晏的手不知何时隔着睡裤握住了他的下半身。 季清突然开始大力挣扎,戚文晏一个没防备差点被他掀翻,他大约是明白了什么,把手从他身上拿开,稳住心神把自己全身力量压在了季清身上,舌头也从季清嘴里退了出来,细细描绘着他的唇形,彼此都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季清在他身下发着抖,戚文晏启唇,眼神紧紧锁定身下的人,说出来的话轻得像呓语。 “我管定了。” 【第六章】 戚文晏临走之前往季清被窝里塞了两个热水袋。 季清似是累极,闭着眼陷在枕头里一言不发。戚文晏用自己的脸颊试了试季清额头的温度,起身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记得季清把钥匙扔在了鞋架上。 好在季清的公寓离学校不远,戚文晏没走多久就找到了一家药店。戚文晏黑着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媚眼乱飞,压着性子耐心问:“有什么感冒药可以立竿见影的吗?” “我看他很不舒服。” 售货员“噗”地笑出声,说道:“哪有什么药能立竿见影?您当是买仙丹呢?” “我给您配的这两种药都是一日三次,饭后服用,冲剂是一次两包,药片是一次一粒,如果病人热度降下去了药片就不要吃了。最近入冬感冒的人特别多,您叫病人一定要多喝热水,晚上别开空调被子多盖几条捂出汗没几天就能好了。” 戚文晏认真地把她说的话一条一条都记了下来,付款的时候小姑娘还多嘴问了一句:“是女朋友生病了吗?” 戚文晏抬头望去,小姑娘看着他不耐烦的脸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这离学校近,我每天都能碰到好多男生给女朋友来买药,都像您这样的。” “怎样?” “六神无主,慌里慌张。” 戚文晏接过递过来的袋子,顿了顿说:“不是。” “嗯?” 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不是女朋友。” 出了药店戚文晏绕了路去了趟超商,季清家里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他想买点米给季清煮小米粥。 四年的国外生活练就了他一手的好厨艺,但很少有人吃过他亲手做的饭。 还记得去年的某一天他的前男友jay穿着一条内裤坐在餐桌前用他蹩脚的中文说:“evan,就凭着你的厨艺,能收获无数女孩的心。” 后来他要回国了,漂亮的金发少年眼里蓄满了泪抱着他,眼底的情意不似作伪。 “i will miss you。” 戚文晏象征性地安慰了他几句,提着行李箱就坐上了去机场的车。在车上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少年的眼泪,心想何必呢?为什么他的每一任情人在说分手时都如出一辙地要掉眼泪?现在流行演戏演全套了吗?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都懂,大家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戚文晏回到公寓把风衣丢在了沙发上,卷起袖子开始洗米。 与其他地方乱的无处下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厨房的纤尘不染,戚文晏好笑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7 ,还真是个娇贵的人。 米煮进电饭煲,戚文晏还顺带炒了几个小菜,不多时客厅里便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和小米的清香。戚文晏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餐桌,洗净手进了卧室。 季清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戚文晏拍了拍被子,说:“起来吃饭,然后把药吃了。” 季清没反应,但戚文晏知道他一定醒了。等了一会儿,季清还没有起床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俯下身把脸附在季清耳边小声说:“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起来吃吧,粥我给你温着,饭菜冷了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药的用量我都写好放在餐桌上了。” 他直起身,坐在季清床边,黑暗里他摸着季清露在被子外面的耳垂,季清睫毛颤了颤,没有动。 他第一眼在包厢里见到季清的时候就知道他并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季清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浓浓的兴趣,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情愫,所以不管是那天晚上还是今天,很多时候明知道是他给他挖的坑,他还是跳了。 戚文晏最不该招惹的就应该是季清这类人,聪明,漂亮,目标明确,男人都喜欢能够被自己掌控的情人,对于戚文晏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对象能够越蠢越好,因为到时候分起手来会越轻松。季清太聪明,骄傲又娇气,这样的人需要掏心掏肺地捧在手心里宠,戚文晏能宠他,但不能给他独一无二的感情。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靠近季清,给了他希望又给他绝望。 他承认自己喜欢季清,但那喜欢就像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宠物一样,可以哄可以逗,但如果有一天这只宠物死了,他会难过几天然后再去寻找下一只宠物。 季清想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喜欢,或者爱,那太难了。戚文晏滥情滥到天怒人怨,你能指望他专情专到人神共泣?说出来你信吗? 戚文晏自己都不信。 手下是季清温热的皮肤,戚文晏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地喊,你后悔了。 是的,他后悔了。 所幸现在两人抽身都还不算晚。 戚文晏开口,音色如同这黑夜般沉重, “我走了。” 卧室门关上的一刹那,季清睁开眼,泪水夺眶而出。 戚文晏下楼发觉下起了小雨,冷风裹挟着湿气侵入人体的四肢百骸,冻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南方的冬天向来如此,关上了门还会有窗,穿再多的衣服寒气也能从你的眼,你的手,你的脚底板渗进你的肌理,冷到你心服口服。 戚文晏掏出手机,有好多个未接来电,他打开微信给方靳发消息:你主子病了。 方靳:? 戚文晏:季清感冒了,你明天来看看他烧有没有退。 方靳:你怎么知道? 戚文晏:我刚从他家里出来。 方靳吓得直接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 转眼又是周一,这是元旦前的最后一周,不仅仅是学生无心上课,连老师上班都懒懒散散,大家都在等着放假。 季清坐在办公室里备课,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耳边响起同事的声音,“小方呀?又来找季老师吗?” “是的是的,张老师好久不见。” 季清抬头,方靳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季清在家里吃了药睡了两天,现在除了嗓子还有点难受感冒基本已经大好了,他笑吟吟地看着方靳走近,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啪”的一声,方靳一掌拍在办公桌上,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为什么不让我进门?”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方靳的一套素质三连惊动了同事,季清无语,我单方面失恋了想一个人静静这么丢脸的事难道要跟你说?他向张老师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把喝剩了的水倒在电脑旁的多肉盆栽里,唇边带笑说道:“我不是没事吗?” 方靳简直想一巴掌拍死面前的人,天知道他前天收到戚文晏的微信时脑补出了多少个画面,刚叮嘱过他不要跟戚文晏走得太近,转头这两人就是要同居的节奏? 方靳今天带着势必要问清楚的决心,他开口说道:“小清……” 土壤吸了水颜色从浅棕变成深棕,季清看着这盆被他怎么养都养不死的多肉,呼出一口气,成年之后方靳就很少叫他小名了,他知道方靳是怕他受委屈。 他仰头看着方靳,眼底都是明晃晃的笑意,“我没事,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方靳紧盯着他,季清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他看了半晌,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了地,说道:“那就好……” 手边还有学生遗漏在他这边的物理书,他随意翻了翻,翻到笔记特别多的一页,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中一排红字特别明显。 洛希极限:当一个小天体与另一个大天体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时,潮汐力作用就会使小天体本身解体分散。 方靳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你知道吗?听说戚文晏要订婚了,对象还是青梅竹马,据说女方跟他前后脚回国的,他爸知道他花名在外最近还严令他禁止出门。” “我觉得他爸做得挺对的,过了年他就要二十八了,总这么玩也不是个事……季老师?季老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季清合上书,堪堪维持住嘴角的弧度,回应着方靳。 “我知道了。” 【第七章】 从那天戚文晏走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 本来生活就没有交集的两人想不见面那真的是轻而易举。 季清依旧当着他的小老师,上课,备课,出卷,应付领导,教导学生,忙忙碌碌。只是偶尔出了校门或者因为懒而坐在家里吃外卖的时候脑海中会一闪而过戚文晏的脸。 他吐槽自己的玻璃心,满打满算两人也就认识了半个多月,哪来这么多浓烈又真挚的感情让他去纪念?别自己感动自己了,人家说不准在哪里抱着娇妻恩爱呢。 他恶狠狠地咽下一口饭,像是咽下了自己这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哦不,是明恋。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是方靳。他接起含糊开口:“什么事?” “你在干嘛?” “吃饭。” “元旦有安排吗?” “没有。” “回家吗?” “你不是知道我爸妈都飞法国了吗?” “去夏威夷吗?” “什么时候?” “你明天不是放假了吗?就明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8 天吧,哥给你定机票出去玩玩,上海太冷了。” 方靳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这些日子,两人都默契得没有提某人的名字,季清想说你不用这样,我没有你想得这么脆弱,又怕他觉得自己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想想还是作罢。 季清咽下最后一口饭,应下了这趟旅行。 “那行,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挂掉电话季清有些无所事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把外卖盒子扔在餐桌上换好了衣服出门。 王国富今天难得来自家酒吧一次。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倚在吧台上用他独特的东北大嗓门跟酒保聊着天。 “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 王国富眯眼看着一片灯红酒绿,满意地喝了口手里的酒。 然后,他把那口酒喷了出来。 “咳咳咳……”他放下手中的酒,火速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王国富:【照片】 王国富:@方靳 方老板?这是不是你家季老师啊? 照片里的季清坐在吧台,贴身低领毛衣勾勒出他美好的腰线和修长的脖颈,他身边坐着另一个男人,两人挨得极近,季清笑着咬着酒杯,男人的手揽上了他的腰。 这张照片拍得很好,高清,无码,抓拍角度完美,季清几乎整个人都在男人的怀里,只看照片会让路人觉得这是一对非常甜蜜的恋人。 可问题是,这里是酒吧。 vogue in kevin’s,上海知名同性恋酒吧。 王国富随随便便瞟了一眼,周围多少男人若有若无的目光游离在季清身上,他继续打字:你家季老师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他这样的颜值跟身材一个人来酒吧是等着晚上被…… 王国富还没打完这段话就接到了方靳的来电,他接起刚“喂”了一声,方靳尖锐的声音犹如实质般刺进他的大脑,“王国富!你给我把人看好了!我马上就到!如果他有一点闪失老子砸了你的破酒吧!” “我……” “嘟……”电话断了。 王国富还没从这段午夜凶铃版的威胁中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又响了。 他接起,“喂,戚少……” 戚文晏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不大,很沉,很稳,却让王国富在喧闹的酒吧里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老王,你得给我把人盯紧了,如果再有男人碰他一下……” “你也就别想在上海混了。” “我……” “嘟嘟……”电话又挂断了。 王国富欲哭无泪,心想你戚少什么时候跟这位搭上关系的?又想着这位可是金贵的主,还是赶紧把人看紧了省得丢了饭碗。 可他一抬头却发现,季清不见了。 第一个到的是戚文晏。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宽肩窄背,像行走的荷尔蒙。戚文晏一进酒吧就有不少熟人跟他打招呼,他轻车熟路地挤开人群朝吧台走去。 戚文晏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想要的人,他屈指在吧台上轻扣了两声,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人呢? 王国富一脑门的汗,跟戚文晏解释说他挂了电话就发现人不见了,他刚才找了整个酒吧都没找到人。 “那跟他在一起的男人呢?” “也……也不见了。” 戚文晏眼神一凌,王国富感觉自己这酒吧怕是撑不过明天了,他战战兢兢地问:“戚少,你跟季老师是啥关系啊?” 王国富觉得自己也是心大,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撬八卦,可真不能怪他,他跟戚文晏认识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男人现在这种表情。 其实戚文晏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很冷静,从进门之后问了他两个问题就没有再说话,皱眉看着酒吧的每一处。如果忽略他握紧的拳头,额角的青筋和咬紧的牙关,王国富甚至觉得戚文晏今晚是来找伴的。 看着眼前的男人,老王脑海里莫名地划过几个词,叫暴雨前的宁静。 或者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戚文晏当然不会回答王国富的问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就往酒吧深处走。 “哎哎哎!戚少你去哪?!你等等我!……” 季清是扶着墙从厕所里出来的。 那个男人请的那杯酒不知道掺了什么,他浑身提不起力气,头晕眼花,还好他机敏,喝得并不多,脑子还清醒,以上厕所为借口才逃离了吧台。 他拧开水龙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小样!想跟你季老师斗!下辈子吧! 他把脸埋在水龙头下开始洗脸,水珠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他抬头把进了眼睛的水珠抹掉,随后朝着在另一个台盆上洗手看他看呆了的男人眨了眨眼,关紧水龙头走了。 季清一转头,就看到了戚文晏。 王国富跟在戚文晏身后,喘得上接不接下气,“戚少,你……” 他抬眼看到季清,也愣住了。 季清今天穿了条紧身小脚裤,配了双靴子,小腿笔直纤长。他脸上都是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流进了毛衣深处,前额的发都湿了,他干脆往后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双眼更大了,含着笑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王国富默默“卧槽”了一声。 这简直就是个妖精。 季清看到戚文晏的一瞬间,之前给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建设全部坍塌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想他。 季清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剪了头发,很精神,西装很适合他。季清越看心里越难过,脸上笑得愈发灿烂。 求不得,不甘心,意难平,可恶至极。 季清像没看到戚文晏这号人似的,擦着他的肩走了过去。 戚文晏伸手拉住了他的小臂,喊他的名字,很无奈的语气。 “季清。” 季清身体里的药性还没过,被戚文晏一拉差点扑进他怀里,他扶着戚文晏的肩稳住身形,抬头,嘴角一抹讽刺的笑,“你谁啊?” 戚文晏箍住他的腰,大手把他脸上的水都擦干净,像哄小孩一样地说:“别闹了,我送你回家。” 你看,到现在了,这个男人还是只会跟你说,别闹了。 季清挣脱不了戚文晏的手索性红着眼在他怀里大声说道:“我爱在哪玩在哪玩!爱跟谁睡跟谁睡!戚文晏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 “你配吗?” 厕所外聚了不少人看这场热闹,王国富在一旁看得眼珠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9 子都要瞪出来了,心说这高级知识分子果然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一样,他还没见过谁敢这样跟戚文晏说话。 戚文晏的手一再用力,季清被箍得生疼,他觉得自己的腰肯定青了。他说完这段话看着戚文晏的脸色有点发怵,想着戚文晏不会是想打他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而尴尬地对峙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王国富不得不上来打圆场,“戚少,你看这人都找到了……” 戚文晏忽然抚上了季清的脸,摆出了一个温柔又残暴的笑容,拖着他就往人群外走。 季清是被掼在车后座上的。 他想起身,戚文晏推了他一把,膝盖顶在他双腿上不让他动,关了车门随后便压了上来。 戚文晏单手撑在他耳边,另一只手松了领带,解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又一言不发地开始脱季清的裤子。 季清抬脚就要踹,戚文晏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口咬上季清雪白的脖颈,季清疼得直发抖,腿上失了力气,被戚文晏解了皮带裤子褪到了膝盖。 戚文晏大手直接探了进去,握住季清的那根,季清呜咽了一声,戚文晏松了牙,闻着季清身上的味道,像是遗憾地开口:“宝贝,为什么你总是能轻易地激怒我呢?” “你知道吗?今天我在酒吧里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要你在我身下哭。” 季清终于知道怕了,他睁开眼,眼里全是水汽,他带着哭腔喊:“戚文晏你放开我!” 戚文晏动作起来,季清瞬间软了身子,戚文晏撩起他的毛衣,抚摸着熟悉温热的皮肤,呢喃开口:“我一想到那群狗男人看你的目光我就想把他们眼珠都挖下来,宝贝,你明知道你穿成这样去酒吧我会生气,你还这么做,真是太坏了。” 戚文晏很有经验,季清在他手下很快就立了起来,他边动作边咬着季清身上的肉,活生生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季清又是疼又是爽,泪水流了一脸。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季清失神地睁着眼,戚文晏放开他的唇,舔舐着他脸上的泪水,手指沾了季清的东西往他后面探。 压抑了一晚上的戚文晏像是终于怒了,他起身,嘴唇抿成一条线,望着季清的眼里一片黑沉沉。 他俯身咬上季清的耳垂,语气像淬了冰,“你不就是笃定我不敢睡你吗?” 【第八章】 停车场里很安静。 宝马后座很宽敞,季清躺在车座上,又冷又热。 戚文晏的手指顺着季清的臀缝划了进去,季清里面又软又紧,夹得他手指进出困难,戚文晏一下一下吻着季清的唇,在他耳边说话。 “宝贝,放松点。” 季清没有任何回应,事实上季清从上车后吼了他一句之后就没有说过任何话。如果戚文晏没有尝到嘴里无止尽的咸涩味,他一定会以为季清睡着了。 戚文晏抬手开了车灯,看见身下的人睁着大眼安静地流着泪,目光毫无焦距。 戚文晏撤了手,扯了张餐巾纸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他改变了姿势让自己坐在座位上,然后转头把季清抱了起来,让他分开腿面对着坐在自己腿上。 戚文晏叹了口气,仿佛是想把这一晚上的怒气与怨气都叹出来,他又扯了张纸给季清擦眼泪,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骂我的人是你,哭的人也是你。” “在这么多人面前我都不要脸皮任由你骂了,你现在倒是哭得起劲了。” “宝贝,你怎么耍赖呢?” 季清漂亮的眼睛盯着戚文晏,回了魂似地给了他一巴掌,力度跟小猫挠人差不多,大眼还不停地淌着泪,他打着哭嗝小声说:“谁耍赖了?” 纸巾完全湿了,戚文晏随意地丢在车厢里换了张新的继续给他擦,用无可奈何的语调跟季清说,你啊。 “你明知你一哭我就不忍心,你还哭成这样,你这不是耍赖是什么?” 到底还是心软了,况且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怕季清会受伤。 他舍不得。 戚文晏哄着季清,“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要疼了。” 季清双手搂上戚文晏的脖子,睫毛上还挂着泪,委委屈屈,半真半假地开口道:“我疼。” “哪里疼?” “哪里都疼。” 戚文晏无语,还真是只狐狸,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不过季清说得也是真话,他腰上全是淤青,大腿也是青青紫紫一片,尤其是脖子上,全是戚文晏的牙印,他皮肤白,戚文晏又咬得狠,灯光下有些地方像是渗着血珠,惨不忍睹。 车内没开空调,季清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戚文晏捂着他冰凉的手说:“宝贝,你转头自己开下空调,车里太冷了。” 季清贴近他,两人鼻子贴着鼻子,季清刚才哭得狠,眼圈一周全红了,不过被眼泪一浸,显得他琥珀色的瞳仁更加透明。他挣开戚文晏的手,把他系在裤子里的衬衫拿了出来,冰冷的小手摸到了他温暖的小腹,开口就是一副可怜的腔调。 “你知道我冷你还脱我裤子啊?” 得,又倒打一耙了。 季清的手往下,经过戚文晏硬邦邦的小腹,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戚文晏眼里全是欲火,他沙哑了嗓子说道:“别闹。” 季清低头看着西装裤里鼓鼓囊囊的一团,笑得春风得意,“你不怕憋坏吗?” “我帮你吧。” 不给戚文晏说话的时候,季清低头便吻上了他的唇。 季清吻技很青涩,灵活的舌头在他口腔里横冲直撞,毫无章法。戚文晏睁着眼看着他,松了握着季清的手,是一个默许的态度。 季清也睁开眼,睫毛好像能扑闪到戚文晏的脸上,他弯了眼眸,小手挑起戚文晏的内裤边探了进去。 “嘶……”戚文晏仰头离开季清的唇,牙疼似的说了声:“宝贝你轻点。” “你是要把我弄坏吗?” 季清手上功夫好像也不好,下手没个轻重,戚文晏生怕他下一秒因爱生恨把自己捏坏。季清弄了会儿,见戚文晏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嫌累似的一撒手,头枕在戚文晏肩上说:“我手酸,你自己来吧。” 戚文晏简直服了这个无赖,他就不该心疼他,就应该狠狠贯穿他让他在他身下哭,省得他一有精神就出来兴风作浪。 戚文晏感觉自己怒火中烧又欲火焚身,他攥住季清的手让他跟着他一起动作,季清挂在戚文晏身上,耳边听着他低低的喘息声,哧哧地笑。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0 戚文晏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射了季清满手,季清现在倒是很懂的帮他延长高潮的余韵。戚文晏发出一声喟叹,一手抓住季清的后脖颈让他直起身,另一只手把手上的东西往季清嘴唇上涂,季清拼命向后躲,修长的脖颈在车厢里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戚文晏干脆捏住他的下巴,手指粗暴地往他嘴里塞。 季清被迫吃掉了戚文晏的不少子孙,他苦着脸开口:“你怎么这么慢啊?” 戚文晏帮季清擦干净手,拍了他屁股一下,季清脚踩在地上,半直起身让戚文晏帮他穿裤子。戚文晏边给他穿边纠正他的说辞,说宝贝我这叫持久。 “臭不要脸。” 戚文晏帮季清理好衣服,季清转个身躺在戚文晏身上,把戚文晏当成了人肉垫子,戚文晏从背后环住他,亲了亲他的耳廓,说:“回家吧,我送你。” “好。” 戚文晏启动车,季清躺在副驾驶上,疲倦地阖上眼。 空调温暖整个车厢还需要一段时间,季清从刚刚的温情跌回冰冷的现实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今晚他不知道戚文晏是怎么找到他的,但是很明显,戚文晏是在意他的,但那份在意占了多少份量的喜欢,季清就不得而知了。 他脑海里甚至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要不就当炮友吧?至少当炮友还能摸到他温热的身体,看到他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听到他高潮低哑性感的喘息声。 可那样就不是季清了。 季清永远是骄傲的,他看中的,要么自己舍弃,要么全部拥有,怎么可以妥协呢?况且感情这件事,拥有了肉体又会想要真心,真做了炮友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季清回想起车厢里戚文晏的一系列举动,心里既酸又涩。 这么好的男人,却只愿意跟他玩玩。 车停在季清公寓楼下,戚文晏转头看着黑暗中的人,出声,“到了。” 季清不愿意睁眼,他不知道下次再见到戚文晏会是什么时候,他自私地想把这段时间无限延长。 戚文晏似乎看穿了他,开口,与在酒吧里如出一辙的语气,喊着他的名字。 “季清。” 季清笑了,他睁眼,看着门口的那棵大榕树,说道:“戚文晏,你有喜欢过谁吗?” 戚文晏的脸完全隐在了黑暗里,季清只能听到他冷静又镇定地说:“没有。” “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要有?” 季清推开车门,不远处是方靳的车,方靳靠在车门上点着一根烟在等他,他转头看着男人黑暗中的轮廓,声音很轻地问: “他们说你要订婚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砰”地一声,季清关上车门走了。 戚文晏转眼看到方靳跟他一起上了楼,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因为他不喜欢尼古丁在嘴里苦涩又辛辣的味道,但是他看到季清上楼的背影时,没由来地就点了一根,想来压一压内心止不住的烦躁。 戚文晏的家庭组合很简单,他和他爹。戚母多年前因病逝世,他从小便跟着父亲一起长大。 戚家代代从商,到了戚父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男人一有钱就花心,这好像成了一种定律,戚父也不例外,年轻时几乎泡在了大胸与口红里,直到遇到了他母亲。 戚母是个苍白又美丽的女人,上一辈的故事在戚文晏看来其实也没多大意思,无非就是相遇,相知,相恋,而后结婚,生子,过着幸福又美满的生活。 只不过这故事到了戚家身上就打了个岔,戚母身体一直都不好,尤其是生下他之后伤了元气,怎么补都补不回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戚母过世后,戚父郁郁寡欢了很久,而后又开始纵情声色场所。 不同的是,后来戚父找的情人眉眼间总有三分像他母亲,当然了,他爸从来不会带情人回家,他也是偶然有一次看到的。 戚文晏仍记得小时候他奶奶拉着他的手跟他说父亲年轻时候的事,讲到结婚的时候,奶奶总是会说:“我从来没见过你爸这副模样,就像是有一天,你肖想了很久的糖果终于被你买到了。” 小时候奶奶用通俗易懂的比喻来形容他父母的感情,大家也都羡慕他母亲嫁了一个有钱又对他好的男人。 男人嘛,年轻时候花一点怎么了?有钱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这种毛病,结婚之后就老实了。 朋友们都这么说。 戚父也真的对戚母很好,他母亲生前快四十岁的人,被他父亲宠得天真得跟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你很难想象一个如此花心的人会专情,戚文晏却能理解戚父现在这种“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的把戏。 外界都说戚家人薄情寡义,多情又无情,他不是当事人,他没有经历过他父亲的这段感情,不能跟外界一样评判他父亲的这种行为。 刀没有刮在你身上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疼,感情你没有经历过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他有时候想,如果他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说不准他也会跟他爸一样,去找一个相似的人,来代替她,去怀念她。 戚文晏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和父亲的风流多情,甚至还有更胜一筹的架势。他十几岁的时候,他爸已经在给他摆平把学校女生肚子弄大的事情了,他出国前一晚还在床上跟人家玩3p,不过回国之后,他倒是收敛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玩累了,就连最近他爸给他介绍未婚妻的事情他都点头答应了。 他爸惊讶地甚至冒出了“你怎么就答应了?”这种无厘头的话。 女方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其实戚文晏印象里完全没有她这张脸。毕竟身边莺莺燕燕太多,他只有一个脑子,怎么记的过来? 今天完全是个意外。 本来今晚两家约了吃饭交流一下感情,他爸叫他穿得人模狗样一点,他跟他爸作为男方提前到场,他无意间刷到了这张照片。 那时候是什么感觉戚文晏到现在都还记得,惊讶,愤怒,嫉妒,他拿着车钥匙冲出门的时候留着他爸在原地气得跳脚。 对于他而言今晚是个神奇的夜晚,从开始的惊讶愤怒到中间的喜悦满足最后到现在无法喧泄的烦躁,喜怒哀乐占了大半,从前的他从来没想过会被一个人带动出这么多的感受。 季清问他有没有喜欢过谁的时候他说了真话,因为他翻遍脑海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1 他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独自一人品尝着季清带给他的这些新奇的体验。他想,这就是喜欢吗? 看不见了会想,看见了会笑,会为他生气愤怒伤心流泪,这就是喜欢吗? 手边的烟已燃尽,戚文晏掐灭了烟,如果是,他希望季清能再等等他。 等他读懂了自己的感情,就来找他。 【第九章】 方靳头很疼。 等他到酒吧的时候就只剩下王国富手里的一件外套和浸在马桶里的一部手机,从王国富口中得知戚文晏把人带走之后,他第一次产生了想打兄弟的冲动。 虽然自己跟戚家合作赚了不少钱,跟戚文晏认识了很长时间,但兄弟归兄弟,季清归季清。 当他踏入公寓,灯光亮起的一霎那看到季清脖子上一片花花绿绿时,他头更疼了,他发誓他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这次他想连着季清一起打。 季清脱了鞋看到一边方靳如狼似虎的眼神时,很了解般地说道:“戚文晏带我拔火罐去了。” 季老师,你看我长得很像猪吗? 季清接着说:“你等我一下哦,我先去洗个澡,你帮我收拾一下客厅哦。” 哦。 季清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方靳早就习惯了,季清从来都是能有多懒就多懒,别说买一双新拖鞋了,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恨不得饭都让人喂进嘴里。他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把散落一地的书码成一摞,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他沉思,所以他在楼下等了这么久踩着一地的烟头上楼就是为了来给他收拾? 方靳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把它想象成了季清的脸,气愤地把橘子掰成了八瓣。 方靳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季清就洗得热腾腾的湿着发走了出来,他一屁股坐在了方靳身边,头上还盖着一块毛巾,水珠滴滴答答地往淌,摔落成一地灯光。 季清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便收了手,热气好像从浴室一直氤氲到了客厅,熏得季清脸上一片红。季清又懒又娇贵,他身上穿的睡衣还是方靳特意从意大利给他带回来的。柔软的黑色卷发乖巧地搭在额前,季清躺在沙发上伸展了下四肢,眯着眼看着吊灯,眼神幽幽的,似有水光沉浮。 不知道为什么,方靳有时候总觉得不说话的季清,身上还有股挥之不散的少年气。 “问吧。”季清开口。 方靳回头看着他,季清偏瘦,锁骨小巧而精致,只不过现在上面都是斑斑驳驳的牙印。季清这么说方靳反倒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你们……” 季清明白方靳想问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没睡。 方靳松了口气。 季清叹息般地接着说:“我倒是想让他睡我,他都把我啃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坐怀不乱……”他直起身,炫耀似的凑到方靳眼前秀了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 “你说,他是不是嫌弃我长得丑啊?” 方靳哽着的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他翻了个白眼,算是明白了,敢情还是季清勾引人家的。 方靳站起身,开始骂:“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大晚上去酒吧!还穿成那样!跟男人搂搂抱抱!你还知道你是老师吗!” 方靳涨红了脸,浓黑的眉毛拧成一团,面容扭曲地憋出了一句总结词。 “成何体统!” 季清笑不可遏,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特别像以前父亲教训未出阁的闺女溜出去玩。 “方哥哥,我也是个正常gay啊……” 如果撒娇能力能分成十级,那季清的撒娇能力能达到十一级,那句“方哥哥”一出口,方靳就没了脾气。 方靳泄气似地坐回了季清身边,揭过了酒吧这一页,他转身盯着季清天生比别人淡的瞳孔,试图从里面寻找出什么。 “真的想好了?” “嗯。” “就不能换个人吗?他都要订婚了。” 方靳与季清自有记忆开始就相识,默契也非同一般,平时插科打诨玩笑话说得多,但说到正事向来简洁干脆。 “不能。” 方靳顿时心软了,他拿过搁在茶几上的干毛巾给季清擦头发,心疼道:“他那个人,怎么会动真感情,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 季清的声音被埋在毛巾底下,闷闷的。 “不是还没订婚吗?等真结婚了再让我死心也不迟,至于真感情……”季清笑了笑,“他不睡我就说明我跟别人不一样了。” 方靳显然不明白他是怎么总结出这套歪理的,却没再劝。 因为了解,所以懂得,季清这个倔脾气,认死理,非要一条路走到黑才甘心。 方靳放下毛巾,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路走窄呢……” 季清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方靳恨季清不争气,讥笑说季老师明知道我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怎么听得懂这么有文化的话? 季清笑嘻嘻的岔开话题,“你们今天怎么找到我的啊?” 方靳没好气地拿出手机,把聊天记录翻给他看。 季清吃着方靳吃剩的橘子,评价,“不错,这照片拍得挺好的,你把它发给我,改天我把旁边的男人p成戚文晏当手机壁纸。” 方靳气得又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季清气出中风。 “我还没问你呢!你的手机怎么掉到马桶里去了!” 季清无辜得看着方靳,睫毛忽闪忽闪,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用他特有的温软语调说着话。 “我怎么知道嘛,我一回神手机就掉进去了,我也很心疼啊。” 方靳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撒娇!你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 “半杯!” “半杯你就醉了?!” “我装醉!” “你为什么装醉?!” “我爸说了!喝酒不醉等于上吊不死!” 方靳被季清噎得说不出话,心里那种预感反而更强烈。 果然季清接着道:“你看,我一个小老师,三个月工资才买得起一部手机,这三个月里,你无法跟我联络感情,无法跟我一起吃饭逛街,你肯定会觉得生活很无趣,为了让你的生活变得有趣,我建议你重新给我买一部新手机。” “我完全是为你考虑的哦。” “方哥哥……” 季清仰头看着方靳脸色一再变化,见他抖着唇喊:“你这么有本事去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2 叫戚文晏给你买啊!” 季清琥珀色的眼里全是狡黠,他点头表示赞同方靳的说法,道你说得对,我跟他去睡一觉然后让他给我买部手机。 “划算。” 方靳认命了,从小到大被坑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买买买!给你买最新款的还不行吗!” 季清满意了,墙上的挂钟响了声,时针与分针重合,他想起还有件事情没问。 “明天去要带什么呀?” “带几件短袖就好了。” “有谁?” “就那天带你去玩的那群人,他们人都挺好的,你不介意吧?” “我无所谓啊,免费的旅游为什么不去?有……” “没有!”方靳清醒了,自己就不该心疼他,往他胸口插刀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他忙着跟他未婚妻约会,怎么会有时间来理我们这些单身狗?” “.…..” 方靳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顺畅了,道了声再见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戚文晏是被砸门声吵醒的。 他顶着一头乱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与戚文晏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轮廓分明的脸略显沧桑,戚父刚过完五十四岁的生日,却没有任何老态。岁月似乎特别眷顾他,连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都诉说着故事。 这大概叫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甩给戚文晏两张飞机票,说道:“下午的飞机,收拾收拾陪人家姑娘出国。” 戚文晏接过看了目的地,嗓音还带着明显的困顿。 “爸,我是鸭吗?天天陪人家姑娘?” 戚父给了他一下,“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昨天怎么跑了?害我跟人家道了好久的歉,今天你非去不可,听到没有?” “爸,我连人家的脸都记不清了,我去干嘛啊?” “不是你自己答应我给你介绍对象的?现在你又给我装起来了?” “我后悔了。” “怎么?有看上的人了?” 戚文晏没说话。 戚父倒是觉得稀奇了,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桃花多的能开桃园,前不久还问过他说没有,这才半个多月就转性了? “真有了?哪家姑娘啊?爸帮你去下聘礼。” 戚文晏抬头,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他开口说:“没有,就是不喜欢这个,爸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强抢民女的架势?” 戚父冷笑,“没有是吧?没有你说后悔?没见过就跟我说不喜欢?你当你爸好糊弄呢?” “戚文晏同志,后悔有用要警察干嘛?今天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季清倚在方靳肩膀上拿他手机玩着消消乐。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长款羽绒服,蹬了双黑色高帮帆布鞋,戴了顶卡其色针织帽子,王国富见到他的第一眼还以为是哪个高中生。 季清一行八人,除去他们两个,还有六个都是曾经在包厢里见过的熟面孔,因此也都对昨晚的事情有所耳闻,又被王国富这个大嘴巴沸沸扬扬的一宣传,看向季清的目光都带着点肃然起敬。 方靳跟他头对着头,指挥道:“走这里,这里……”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王国富不可置信的声音,“戚……戚少?!” 季清听到一愣,想抬头被方靳压了回去。 “别抬头。” 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戚少这是?” “出国。” “这位是?” “姚茜婷。” 随后季清耳边响起一个明媚清亮的女声,“大家好,我是姚茜婷。”她顽皮地眨了下右眼,“是如今戚文晏的未婚妻。” 【第十章】 季清手一顿,走错了一步。 他低着头,听见戚文晏纵容又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句“婷婷”,听见姚茜婷轻快地说“好嘛,我不说了。” 游戏界面显示他还剩五步机会,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 也许从第一步就走错了,也许是刚才那一步走错了,但不管怎么样,结局还是一样的。 季清想笑,为什么玩个小游戏都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在场的几位都是人精,目光都似有似无地投向了一声不响的季清。 大家都不说话等着看热闹,戚文晏也没有主动开口,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又诡异的氛围里。王国富擦了擦脑门不存在的冷汗,不得已接过活络场子的重任。 “戚少这是去哪玩呀?” “夏威夷。” 王国富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哀叹这是什么孽缘? 从戚文晏的角度只能看到季清一直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戚文晏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抛弃自己与他不清不楚的关系,季清本身就已经够夺人眼球了。 戚文晏直勾勾地盯着季清,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呢?” 一个长相斯文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也就是徐二,主动接过了这个话头。 “我们也去夏威夷。” 戚文晏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你们几个去,不叫我一声?” 徐二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说道:“哥几个知道你有娇妻要陪,当然不敢打扰啦。” 方靳狠狠瞪了一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时机场广播通知登机的消息,王国富小声问道:“戚少几点的飞机?” “两点。” 戚文晏见到王国富一脸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问:“同一班?” 王国富绝望的点了点头。 戚文晏笑了,桃花眼勾勒出一个迷人的角度,看着季清的目光又深了一层。 “那可真巧。” 方靳手臂动了动,从季清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跟冰块一样。他剜了戚文晏好几眼,低头跟季清咬耳朵,“要不我们不去了?” 季清终于从方靳肩膀上离开,他抬头,对上戚文晏的眼,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去,为什么不去?” 他们一行八人加上戚文晏姚茜婷包掉了飞机的头等舱,上了飞机后季清就开始瞧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戚文晏坐在季清的斜后方,姚茜婷亲亲热热的揽了他胳膊一脸神秘地问道:“你喜欢那个人啊?” 戚文晏没挣脱,笑着回道:“哪个?” “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为什么是我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3 喜欢他?不是他喜欢我?” 姚茜婷撇撇嘴,满是小女儿家的憨态,“他肯定喜欢你啊。” “怎么说?” 姚茜婷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刚刚他看你的时候瞟了我一眼,好凶哦。” “是不是我说是你未婚妻他生气啦?” 戚文晏闷笑出声。 姚茜婷比他小三岁,却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姑娘。戚文晏开车去接她的路上还在想怎么解释这场相亲,没想到刚把人家接上车姑娘第一句话就是“我有喜欢的人”。 “我爸应下这场相亲之后才告诉我的,我就被赶鸭子上架了,戚伯伯跟我说了旅游的事,我想正好可以跟你解释一下就答应啦。” “我刚回国没什么朋友,既然咱们从小就认识,你就当陪我出来玩一趟吧!” “你放心,回去我就跟我爸说我们不合适,不会对你名声有什么影响的。” 戚文晏想起姚茜婷在车上一本正经解释的面容,挑眉,心道我还有名声这种东西? 姚茜婷用胳膊肘捅了捅戚文晏,低声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戚文晏也学着姚茜婷用气声说话,“什么问题?” “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戚文晏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当然觉得你喜欢他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老是盯着人家看。” “他长得这么好看,我多看几眼不行?” “当然不一样啦,别人看他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是欣赏的眼光,而你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比别人多了一点东西。” 姚茜婷正儿八经地给他分析,戚文晏忍着笑捧着她的场,“什么东西?” 姚茜婷高深莫测地看了戚文晏一眼,她的眼妆画的很漂亮,精致的眼线与大地色的眼影,平添了几分魅惑。 “占有欲。” 戚文晏愣住了。 女人看人的角度跟男人有些不同,姚茜婷不知道两人进展到哪步了,但总归没到在一起的地步,何况又是别人的感情,她不好插手,戚文晏当局者迷,她只能点到即止。 姚茜婷拉下挡光板的时候回想起刚才在机场那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青年抬头看她的那一眼,平静,讥讽,又带了点淡淡的嫉妒,她哀嚎,这次玩笑好像开大了,现在说他们俩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还来得及吗? 飞机降落在檀香山国际机场,方靳下飞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多。九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众人脸上都带了点疲态,温暖的海风吹来,方靳看着最后从飞机上下来的季清脸色可以跟他身上的白衬衫相媲美,担忧道:“真没事吗?” 季清嘴唇都白了,戚文晏皱着眉走近,问道:“怎么了?” 季清避开戚文晏要拉他胳膊的手,淡淡道:“没事,大概昨晚没睡好,有点晕机。” 王国富转头看到季清的脸色也吓得不行,大嗓门轰隆隆的震得季清脑壳更疼了。 “哎呦季老师您这脸色可以演白雪公主了!你等着我给你打电话叫医生!” 季清阻止王国富说不用,自己回酒店歇会就行了。 戚文晏不由分说地拉住季清说:“我送你去。” 季清这次没避开,站在原地,迎上戚文晏略显焦急的脸色,目光镇定又冷静。 “你有病?” 戚文晏被季清平铺直叙的语气骂得有点懵,转头看到不远处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拉着行李箱笑着望着他,阳光下长发飘飘,姣好的身段一览无余,众人也都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他醒悟过来。 自己可不是有病吗? 一群人里徐二心眼最多,他逆着阳光眯眼看着季清脖子上青紫的吻痕,想必也跟昨晚脱不了干系,他轻咳一声开口:“别愣着了,赶紧去酒店啊!你们几个皮厚肉糙的经晒人家季老师不经晒啊!” 经徐二这么一提醒,众人好像也都从刚才的场景里跳脱出来,纷纷附和。 方靳走上前拿过季清的行李箱和他手中的羽绒服,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季清低头看着还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笑得云淡风轻。 “戚文晏。” 戚文晏放开了手。 季清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季清不见了。 晚上七点,方靳和王国富是最早吃完饭的,他们回到酒店敲季清的房门,却一直没有人回应。 下午方靳把季清送回房,季清什么都没说,抱着枕头就开始睡觉,方靳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临走之前把自己的手机留给了季清,自己跟王国富他们出去吃晚饭了。 王国富疑惑道:“会不会没睡醒啊?” “不会,他睡眠很浅,一吵就醒。” 方靳拿着王国富的手机打电话,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怎么样?” “关机了。” 方靳下楼找前台拿备用钥匙,前台对方靳众人都有印象,尤其是季清。 “are you sure?” “yes.” 王国富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英语,他询问:“说啥了?” “她说半小时前看到季清一个人走出去了。” “确定没认错人?” “前台说她对季清的长相印象深刻,不会认错。” 王国富心宽,他操着一口大嗓门安慰方靳:“说不准季老师睡醒饿了出门找吃的去了,你别急,他一大老爷们儿不会丢的,咱们坐在这儿等他回来。” “那他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呗,你想想你给他手机的时候还有多少电?” 方靳迟疑地坐在了酒店大厅的沙发上,想着那时候自己手机的电好像的确不多了,脸色缓了缓。 这时,戚文晏和姚茜婷进门,徐二之前说既然已经遇见了,那就干脆住一起,方便有个照应。 却不知道他这番话里想看戏的成分有多少。 戚文晏抬头看见两人脸色都不好看,问道:“怎么了?” 方靳现在看这个兄弟横竖都不顺眼,当然不会回答他问题。王国富答道:“季清不见了。” 戚文晏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去哪了,手机关机。”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他?” “嗯。” “我跟你们一起。” 戚文晏转头跟姚茜婷说了几句话,姚茜婷点点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4 头上了电梯。戚文晏坐在了王国富身边,王国富抬抬下巴,对戚文晏说戚少,艳福不浅啊。 戚文晏抬眼看着面前的方靳,说道:“她不是我未婚妻。” 戚文晏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方靳听完冷笑,“这些话你应该去跟季清说。” 戚文晏点了点头,“本来我就想着回来跟他说的,没想到他不在。” 方靳错愕抬头,看着对面戚文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沉默不语。 八点,酒店门口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季清的影子。 十点,众人陆陆续续都回了酒店一起等待,季清依旧没有回来。 十一点,方靳坐不住了,戚文晏铁青着脸,王国富脱口而出一句“季老师不会想不开吧……”方靳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嘴巴上。 “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戚文晏轻描淡写地瞄了王国富一眼,王国富顿时有种想下跪认错的冲动。 众人正想出门寻人的时候,季清自己走了进来。 头发湿哒哒地垂在眼前,白皙的脸上全是擦伤,青一块紫一块,下巴肿了起来,最严重的是右腿膝盖,在不停地流血,顺着笔直修长的小腿一路蔓延,没一会儿就染红了季清所站的位置。 大厅里瞬间寂静了。 方靳抖着身子上前,一开口竟然没发出声音。他咳嗽了声,哆嗦着开口。 “祖……祖宗……这是怎么了?” 季清径直走到戚文晏面前,笑得苍白又脆弱。 “戚文晏。” 近看季清脸上的伤更加渗人,男人喉咙发紧,想碰他又怕伤了他,抖着手摸了摸他脸上没有伤的部分,漆黑的眼里全是茫然无措。 “抱。” 【第十一章】 季清软倒在戚文晏怀里。 他多希望自己现在能晕过去,但身上的伤尖锐而理智的把他拉回现实,季清疼得浑身都是冷汗。 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忍受疼痛的人,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更是让他娇贵无比,削水果手划破一道小口子都会引得父母朋友心疼得大呼小叫,更别说现在这副模样。 从礁石上一脚踩空摔下来的瞬间他在想什么? 好像是在祈祷千万不要摔破脸,又在想戚文晏这时候在干什么?是跟他未婚妻在一起吗?有没有想过他?下午自己好像把话说得重了,要不要跟他去道歉? 膝盖传来的刺痛让他眼前一黑,他跪倒在地借着模糊的月光看到地上一片碎掉的玻璃,上面还染着自己的血,季清猜测也许是镜子,他嘲笑自己怎么感情不顺就事事不顺了。 手机在摔下来的过程中早已不知所踪,他忍着膝盖的疼痛蓄力站了起来,扶着玲珑怪状的礁石,粗糙的触感伴随着细密的疼痛,提醒他手掌也擦伤了。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 完了,这下脸也遭殃了,毕竟是靠脸吸引到戚文晏的,回去万一男人看不上他了该怎么办? 疼痛带给他清醒,季清靠在礁石上,背脊早被他的汗液浸湿了,他边喘着气边想着一种可能性。 男人会不会心疼他? 季清走得离闹市区很远,没有手机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天又黑,路边没有一个人。他就带着这种想法,病态又偏执走在回去的路上。 从黑暗处走到闹市区,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多人问他要不要帮忙都被他一一拒绝。 因此,那个夜晚,伴着空气中海风特有的咸腥味,不同肤色的游客能看到沙滩上一位黑发亚裔青年,脸上的擦伤丝毫不能影响他过于出色的外表,狼狈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颓废的美感。青年抿着唇,苍白着脸,一瘸一拐地走着,灯光照亮了他,白衬衫下摆一片斑驳血迹。 季清抵着戚文晏僵硬的身躯,男人好像完全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季清刚进门看到戚文晏脸上的神态时还信心满满,现在反而心虚了,男人不会真嫌弃他破相了吧? 冷汗顺着季清的湿漉漉额发往下淌,在他卷长的睫毛处停顿了下,又晃晃悠悠的流了下来,汗水特有的咸味划过伤口时令他的瞳孔缩了缩。季清忍着痛双手环上戚文晏的腰,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戚文晏。” 季清走了太长时间,膝盖的疼痛使他整条右腿都麻了,磨得他嗓子都比平时低哑了不少。 戚文晏听着季清虚弱无力的声音,似如梦惊醒般低头看着他,想回抱他又怕他身上有其他伤,他虚虚拢了季清,开口的嗓音沙哑晦涩。 “你……你哪里疼?” 季清撒着娇说我哪里都疼。 戚文晏这才想起来应该叫医生,他缓了缓脸色,哄着季清说:“你等一下我给你叫医生,马上就不疼了。” “我不要医生,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众人这时也都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打电话叫医生。方靳听着糟糕的对话,也是服了季清这本事,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打情骂俏。 方靳正打算开口说话,戚文晏接下来的举动惊得他差点掉了下巴。 众目睽睽之下,戚文晏真低头亲了一下季清的嘴角,然后面色如常,继续用他哄小孩的语调哄着季清:“好了别闹了,我先背你回去,嗯?” “抱我回去。” “抱你回去你会疼的。” “我不管。” 戚文晏看着季清倔强的神情,狠了狠心抱起了他,膝盖屈起的刹那季清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小脸又变得煞白,戚文晏又气又急,“现在知道疼了?” 戚文晏抱得很稳,季清头靠在他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独特又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刚才几句话耗尽了他仅剩的体力,他疲惫地合上眼,笑得心满意足。 “不疼。” 戚文晏抬头看着他那一群呆愣着的兄弟,冲着最近的方靳吼道:“还不叫医生!” 徐二在一旁喊道:“叫了叫了!” 戚文晏转头上了电梯,众人都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讨论这个剧情走向,在场的唯二知情人之一王国富已经操着他的大嗓门开始讲故事了,剩方靳一人在原地捏着手机沉思。 他荒诞地想,季清不会是故意弄出这一身伤的吧? 还有戚文晏,季清受了伤神志不清还能说得通,但是戚文晏这一系列反常行为他看不懂了。 戚文晏不会也伤了脑袋吧? 单身狗方靳如是想到。 得知季清只是摔了一跤之后房间里的两人都松了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5 一口气。 季清回来之后方靳就叫其他人先去休息了,只留下了他和戚文晏。金发碧眼的外科医生取出了季清膝盖里的最后一小块碎玻璃,季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麻醉剂的药效加上体力不支令季清沾上了枕头就闭上了眼,戚文晏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人,不知为何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明明医生说了除了膝盖上的伤,其他地方都是擦伤,季清皮肤白,这些伤口看着渗人而已,其实都只是皮外伤,就连膝盖上的伤修养十天半个月大概就能结痂了,可戚文晏的大脑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平复不了。 医生处理完嘱咐的话语戚文晏完全没有在听,就算听了也没有进入大脑,方靳出门送了医生回来见到戚文晏还直愣愣的站在床边,有点尴尬的搓了搓鼻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方靳想了想,叹了口气,拍了拍戚文晏的肩膀就走出了房门。 戚文晏进了厕所拿了热毛巾坐在床头,打算擦一擦季清脸上的沙子。戚文晏没有照顾过人,这些全凭本能,他擦得很细心,从额头,眼睛,鼻梁,下巴,最后到脸,一点一点,生怕自己稍微用点力就弄疼了季清。 可是他忘了,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季清不会疼。 睡着的季清很安静,不会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他,不会故意说话气他,不会对他撒娇,不会对他使坏。 戚文晏擦着季清的手,季清的骨节比一般男性要小,手也比戚文晏小了很多,他捏着季清的指尖,一点点擦干净上面的沙子。 戚文晏回厕所重新绞干净毛巾,这次他坐到了床尾,季清膝盖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一触碰就染红了戚文晏手里的白毛巾,戚文晏不知道季清流了多少血,只知道擦到后来,整块毛巾都是一片红。 像季清被亲吻过嫣红的双唇,又像季清哭得通红的双眼。 戚文晏直接扔了毛巾,俯下身,鼻尖蹭着季清的鼻尖,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季清的嘴唇很干燥,在与季清为数不多的亲吻中他向来是粗暴的,季清总有无数的理由和方法来激怒他,来勾引他,让他失控。但他这次吻得很耐心,舌头细细描绘着季清的唇形,等到季清的唇由干燥到湿润,由苍白到浅粉他才满意地把自己的舌头递了进去。 季清的牙关紧闭,戚文晏也不急,他舔过季清整齐的贝齿,想象着平时他牙尖嘴利的模样,季清似有所感地微微启唇,戚文晏目光一深,趁势钻了进去。 他疯狂吮吸着季清柔软的舌尖,舔舐,轻咬,像是凶恶的猛兽啃噬着他的猎物,安静的房间只剩下两人唇舌交换时的水声,唾液沿着季清的唇畔滑到了他白净的脖颈。季清被吻得窒息,睡梦中难耐地皱起了眉,发出了如猫叫般的小小呻吟。 戚文晏脱离了季清的唇,沿着他的唇畔一路吻到了脖颈,一点一点舔干净流下来的水迹。他抬眼,季清还没醒,嘴唇殷红,连脸颊都染上了一层粉,配着他满脸的擦伤莫名有些滑稽。戚文晏埋在季清的颈间,闻到了淡淡的海水味和衣物柔顺剂的味道,像是终于有了实感。 季清根本没有给他想清楚的时间,以这种简单血腥的方式直接剖开了他的内心,逼着他看清自己。 他舔了下季清的耳廓,如情人般耳语,“小狐狸……” 你赢了。 【第十二章】 季清是被疼醒的。 麻药时间过了,膝盖传来阵阵钝痛,强行把他从睡梦中拖了出来。 他睁开眼,床头一盏昏黄的灯散发着光源,他迷糊着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季清的房间是大床房,地理位置也是最好的,当初挑房间的时候大家都自动把这最好的一间房让给了他。 男人半靠在床上睡着了。 似是怕碰到他伤口,戚文晏睡得离他有一定距离,季清视线下移,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手腕被抓在了男人手里。 季清第一次见到他的睡颜,也是,他跟戚文晏少得可怜的见面次数多半还是自己创造的,每次跟他的接触都是崭新的,都会有很多个第一次。 每个第一次他都很珍惜。 季清屏住呼吸悄悄接近,一不小心牵动到伤口,他紧咬牙倒吸一口冷气,尽量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可是他一抬头,男人的黑眸已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了。 季清仿佛想起了什么,琥珀色的瞳仁紧缩,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和腿上的伤就想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戚文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动作奇快的翻身紧扣住他的两个手腕,气急反笑道:“躲什么?!” 季清自己也疼,他恨不得大脑能切断与下半身的中枢神经,他瘪着嘴,嘶嘶的抽气,抬头看着戚文晏紧锁的眉毛与盛怒的神情,一脸委屈。 “丑。” 戚文晏顺着他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季清这下真慌了,他回来后还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模样,但凭感觉来说不会很好。 戚文晏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伤口。昏黄的灯光下,他看着季清无措的小脸好笑,平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反而傻到连玩笑都听不出了? 好在季清除了手掌有擦伤,手臂倒是没什么大碍,他抬起手臂,戚文晏主动放低身子让他把双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季清凑近戚文晏看向他的眼里,眼睛睁得大大的。 敢情他想从戚文晏的眼里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戚文晏看着他这幼稚的举动,闷笑出声。 季清看了半天只能看到戚文晏微翘的桃花眼里满满的笑意,他挫败地垂下眸子说道:“那好吧,那你走吧,不要看我了。” 可季清手还牢牢扣着戚文晏的脖子。 戚文晏看着他口不应心的行为,又担心他伤势,也不逗他了,他伸出右手刮了下季清的鼻子,从鼻梁到鼻尖,带着缱绻的味道。 “还疼吗?” 季清诚实点头。 戚文晏看他皱成一团的小脸也束手无策,只能拿医生的话来安慰他:“忍一忍,医生说过几天就不疼了。” 季清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跟戚文晏聊天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不到。” “你一直在这?” “嗯,怕你醒了没人给你倒水喝。” 季清没说话,松了手,戚文晏顺势躺倒在了他身边,季清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手指勾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6 了勾了他的手指。 “近一点。” 戚文晏挪了挪,与他肩并着肩。 “再近一点。” 戚文晏用手掌包住了他的手指,声音沉沉,“别闹。” 季清睡了一觉,恢复了点精力,又有力气闹腾了。他冷哼了声挣脱了戚文晏的手,说道:“你可以走了,叫方靳来陪我,你貌美如花的未婚妻还在等你。” 戚文晏叹了口气,一开始认识季清的时候就拿他没办法,现在更是没辙。他侧着身,动了动脑袋,与季清挤了一个枕头,戚文晏把手搭在他腰上,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季清听完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出离愤怒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膝盖的伤想起身,“戚文晏你骗我!嘶……” 戚文晏赶紧按住他,他算是明白方靳的苦了,拿这个祖宗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没骗你,我本来想今晚跟你解释的,没想到你伤成这样。” 戚文晏,戚家大少,自小就在上流圈子里长大,从来不需要看别人脸色,别人跟他解释什么事还要看人乐不乐意听。 因此,他活到快二十八了,还没这样正儿八经跟人解释过什么,季清是第一个。 也许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季清用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接近他的时候,用他那笨拙又明显的手段试探他的时候,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像别人的喜欢都是含蓄而内敛,季清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明晃晃的,从不掩饰,以季清的性子他也不屑掩饰,他不怕被看穿,他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高调,张扬,被拒绝也依然我行我素,他大肆宣扬,任性的往自己脑门上贴上季清的标签,仗着自己对他的那点兴趣一次次踩着他的底线挑衅。 与之前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季清好像从来没怕过什么。 他在众人面前逼着自己把内心赤裸裸的呈现出来,逼着自己去承认一个事实。 戚文晏喜欢季清这个事实。 戚文晏抬起上半身,越过季清把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关了躺了回去,他扣着季清的腰,黑暗是最好的倾诉品,戚文晏的声音模糊而遥远。 “你把我吓坏了。” 季清睁着眼,被欺骗的愤怒在听到戚文晏这句话时奇迹般的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鼻尖全是戚文晏的味道,他像是沉溺在海里,海平面离他一步之遥,明明要喘不过气了他却舍不得露头。 他舍不得把这口气呼出去。 戚文晏问道:“渴吗?” “不渴。”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久到戚文晏以为季清睡着了,自己意识也模糊的时候听到耳边季清很轻的声音。 “你还在吗?” 戚文晏扣紧了季清的腰,是一个能让人疼痛的力度。 “睡吧,我一直在。” 季清睁着眼看着外面的天空从黑暗一点点转亮。 戚文晏在他枕边,男人睡着了倒是老实,一晚上睡姿都没变,脑袋搁在他的颈窝睡得很熟。 一开始只是因为膝盖的疼痛,习惯了之后却变成了单纯的睡不着。 他转头蹭了蹭颈窝的脑袋,戚文晏的头发很硬,扎得他脸有点疼。 他蹭完就听到了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醒了?” 季清“嗯”了声。 戚文晏起身,孩子气地揉了揉头发,转头看到季清一脸的清明与眼里淡淡的红血丝,说道:“疼得睡不着吗?” “没有,还行。” 戚文晏一边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一边下了床,他看着一大早的季清不吵不闹突然有点不习惯。 “我抱你去洗漱?” 季清没说话,伸出了手,是一个抱的姿势。 戚文晏俯身抱起了他,抱起的一瞬季清在他怀里僵了一下,随后搂住了他的脖子。戚文晏知道他是疼了,安慰性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戚文晏想把他放在厕所的马桶上,季清非要跟他一起站在镜子前,戚文晏拗不过他,只能放下他,等季清站稳后给他挤牙膏。季清的手不能沾水,他就着戚文晏手里的杯子漱了口,把牙刷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牙膏是薄荷味的,季清抬眼看着镜子里两人满嘴的泡沫和刷牙的动作,有种其实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 “好丑。”季清对着镜子的自己说。 镜子的季清两边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下巴红肿消了下去,但脸上的青紫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褪。 但好在医生说了不会留疤。 戚文晏笑了声,含糊着说:“我不嫌弃。” 戚文晏仰头冲掉了嘴里的牙膏,然后用同一个漱口杯接了新的水让季清也冲干净满嘴的泡沫。 季清刚放下牙刷就被戚文晏抵在了冰凉的台盆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捉住了唇。 晨间的欲望总是那么强烈,戚文晏刷牙的时候就被季清那直白又无辜的眼神惹得浑身燥热,可恨的是这个男人自己毫无察觉。 戚文晏将舌深入他微微开启的唇齿间,全面周到地描绘着他口腔内部的轮廓,霸道地夺取着季清紊乱的呼吸。 等微凉的毛巾沾到了季清脸上的时候他才回神,季清嘴里还都是清凉的薄荷味,脸上还有亲吻时戚文晏下巴胡茬的刺痛感。戚文晏擦着他微红的眼角,季清听到男人略微喑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早上好,季老师。” 【第十三章】 方靳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敲响了季清的房门。 入眼的却是一副让他震惊的画面。 戚文晏像是刚洗完澡,赤裸着上半身,腰上系着一块浴巾,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季清的房间采光很好,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仿佛给他蜜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有种无言的男性魅力。 戚文晏头上还顶着一块毛巾,水珠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滑到浴巾深处。他擦着头发挑了挑眉,看着方靳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方靳跟着戚文晏进了房间就听到了季清的声音。 “你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软绵绵,笑吟吟,却有种恶狠狠的意味在里头,独特的季式风格。 方靳把自己的眼睛从戚文晏身上转到了季清脸上,季清躺在床上,向来白皙的脸上现在就像是五颜六色的调色盘,方靳听着他还算精神的发言,心放下一半。 “我看他又不是看你,你这么紧张干嘛?” “那你看我。”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7 “你太丑了,我不看,还蠢,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 季清笑了,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 “方靳,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戚文晏听着他们的拌嘴,甩了甩擦成半干的头发对方靳说:“没想到你起这么早,我叫了早餐,待会你喂他吃一点,我先回去了。” 季清原本还笑意吟吟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但他也知道昨晚戚文晏并没有休息好,他不情不愿地看着戚文晏,戚文晏扔了毛巾俯身在季清嘴角亲了一下,印住了他半边唇瓣。 “迟点我再来看你,你乖一点,嗯?” 季清的手在他腹肌上摸了好几把,摸得戚文晏眼神灼热,皱着眉制住了他的动作,然后季清才按着他的脑袋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好,那你好好休息。” 方靳看着这旁若无人的调情,觉得自己会长针眼。 戚文晏就这么围着浴巾拿着自己的衣服大喇喇地走了出去,戚文晏一走,季清就不给方靳好脸色看了,飞了个白眼给他,问你来干嘛? 方靳感觉自己活像是拆散一对情侣的后妈,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季清的伤势才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疼死,啧,这脸色差的,昨晚一晚上没睡?” 季清笑得不无遗憾,“美人在怀我却只能当柳下惠。” 方靳被他哽了一下才问道:“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还没,”季清笑容淡了些,转头看着方靳说道:“方靳,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靳不懂,“什么意思?” 季清斟酌了一下说道:“近乡情怯。” “方靳,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百分百的付出我希望得到百分之二百的回报。之前我以为都是我一厢情愿,那是我愿意付出,可现在有了回应之后我又突然怕了。” 季清语气重了些,“我要他全部的感情,少一分我就会跟他吵跟他闹。” 季清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下,在他那五彩斑斓的面容上略显扭曲。 “你觉得他受得了这样的我吗?” 方靳被那一笑吓得寒毛倒竖,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季清脸上彻底没了笑容,他转过头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语气变得缥缈,“你说,真的有一见钟情吗?” 这话不知道是问方靳还是问季清自己,方靳恋爱经验少得可怜,不知道怎么安慰季清,他踌躇了很久说道:“你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那就慢慢来,谈谈恋爱看看感觉,戚文晏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我感觉……” 方靳回忆着刚才两人的互动,继续说道:“但我感觉他对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喜欢他就试着相信他呗。” 季清愣住了,然后笑出了声,被方靳这么一提醒这才醒悟过来自己钻了牛角尖,他笑到脸上的伤在叫嚣着疼痛才停止,明媚的阳光填满了整个房间,季清的话说得又轻又坚定。 “你说得对。” 季清受了伤,自然之后全部的娱乐行程都泡了汤,戚文晏自然的接下了照顾他的这个任务,两人一直待在酒店里,感情直线升温。 元旦假期前一天,众人收拾好了行李决定回国,季清恢复能力不错,在床上躺了三天,脸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膝盖上的伤也不是很疼了。戚文晏与季清两人在机场的眉来眼去也被各种调侃,之前季清受伤的时候,众人都知道了姚茜婷是戚文晏的假未婚妻,反而对她热情了不少,一是她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女孩子,理应多照顾一些,二是姑娘自己也落落大方,能开得起不少玩笑,好感度蹭蹭地上去了不少。 尤其是季清与姚茜婷二人,姑娘得知闹了一个大乌龙之后经常来找他,姚茜婷出国之前大学修的是汉语言专业,两人聊天有不少共同话题,几天时间便成了好友。 回国之后的一切好像都变得顺理成章,方靳给季清买了新手机,戚文晏本来想让季清向学校请假休息到痊愈,奈何学校正值期末,季清请假了没人能顶他,戚文晏只能每天上下班接送他。 季清眼光高,二十七年的生涯里能入眼的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谈恋爱了,戚文晏虽然有过不少对象,但一般都直接跳过了谈恋爱这个过程,所以说两人在这个步骤中的经验几乎都是空白。 看电影,吃饭,暧昧,约会,亲吻,二人都不急,尽情享受着这个过程。 告白是在辞旧迎新的那天。 季清在苏州老家的后院里给戚文晏打电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戚文晏那边也很吵,季清把手机贴紧耳朵才能听到他嗓音里的笑意。 “季老师。” “嗯?” “让我来照顾你吧。” 戚文晏这句话说得郑重又随意,季清愣在当场,方靳拽了他一把,“季清!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叫你离鞭炮远点!” 方靳的嗓门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另一边,戚文晏把声音压得又轻又低,季清捏手机捏得指尖发白。 “季老师,你还在吗?” “在。” “那你不给戚同学一个回应吗?” 引信将火源引入鞭炮之中,季清在嘈杂的鞭炮声仿佛听到了戚文晏压抑的呼吸声,火光照映了季清的脸,给他那彷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小脸增添了一些妖冶。 “好啊。” 季清眉眼弯弯。 年后戚文晏接手了家里的公司,他跟季清表白的事情还被王国富一帮人嘲笑了好久,谁会想到驰骋情场这么久的戚少还会纯情的谈三个多月恋爱? 半年后两人经过了热恋期,戚文晏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他提出同居的打算时季清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可以说,除了见家长,两人把能做的都做了。 某天晚上聚会徐二还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其他人也都起哄,再多的质疑经过时间的沉淀也都被磨平了。 众人都能看出来两人是认真的。 季清但笑不语,戚文晏在商界锻炼了一年多,褪去了纨绔子弟的架势,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势,他摇着杯中的酒,脸上看不出喜怒。 “家长还没见呢。”戚文晏说。 其实在这个问题之前,季清也以为他们能熬到见家长的。 昨晚他们俩刚大吵了一架,具体是什么原因季清现在也已经记不清了,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有过无数的争吵,戚家公司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8 大,戚文晏刚上位,每天都有无数的应酬,戚文晏酒量再好也被车轮战灌到了桌子底下去,戚文晏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季清也能理解,但照顾酒鬼真不是个美差,一次两次季清还能忍得住,时间久了季清就直接把他扔在沙发上让他醉生梦死去了。 昨晚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着? 哦好像是因为季清在给戚文晏擦脸时看到了他嘴角边的口红印。 季清直接接了杯水倒在了戚文晏脸上,戚文晏被泼醒时头疼欲裂,年底应酬多,这一个星期他每晚都在酒海里沉浮,戚文晏抹了把脸,十二月的天,水很冷,季清的语气更冷。 “解释一下你嘴角的口红印。” 戚文晏对季清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更过分的事情季清不是没做过,比如把他的脑袋直接塞进浴室里的一缸冷水里让他醒酒。 戚文晏抹了抹嘴角,果然抹下了一抹红,戚文晏想了想,可能是酒局里某个女人趁他喝醉的时候留下的。他抬头看着季清面若冰霜的脸,放软了语气跟他解释。 季清冷笑出声,“你上次上上次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戚文晏被季清的口气顶得有些不舒服,每次跟他解释之后季清都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他不能理解谈恋爱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同居了之后季清会变成这副模样。 刻薄,恶毒,小心眼。 “季清,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说到底两人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谁也不会迁就谁,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生活冲刷成柴米油盐酱醋茶和无限的争吵。 每次吵架戚文晏开场就是这么一句话,季清听着这不变的台词,心脏好像被戳了个洞,唰唰的漏着寒风。 季清的语气像淬了冰,“戚文晏,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你是不是后悔了?觉得女人才更适合你?” “你不想跟我过就不要过了。” 其实以前吵架的时候季清不是没有说过更过分的话,但不知怎么这次就让戚文晏红了眼,他站起身盯了季清半晌,起身走出了他们的家。 “好。” 这是戚文晏临走之前留给季清的最后一句话。 今晚是徐二的生日,他们俩接受了邀请不得不来,方靳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每次问起季清也都搪塞他说过得不错。 戚文晏借口公司有事先走一步,季清也随后走了出来。走到酒吧门口,两人像老友一般交谈,像是昨晚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 “我先回公司了,就不送你了。” “嗯,我回学校了,反正离这里不远。” 两人背道而驰,季清走在马路上,大衣口袋里的手跟刚才酒里的冰块一样冷,他想起以前戚文晏总是抓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给他暖。 季清呵出一口白雾,不禁感慨上海的冬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不是每个故事都有一个好的结局的,我坐在面馆里吃着面,热气氤氲了我的镜框,我拿下眼镜露出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每每记起都只能想起故事里这些令我心动的瞬间,之后的争吵与难过反而都变得朦胧而遥远。 大概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吸溜完最后一根面走出了这家面馆,迎面的寒风瞬间把我在面馆里攒着的热气消耗了干净。 上海的十二月,与故事的最后类似的冬天。 我是季清,但我不叫季清。 季清已经死去三年了。 【第十四章】 “小然!快点!再不出来要被经理骂了!” “来了!”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我叫邵然,男,二十二岁,g大中文系大三学生。 三年前我还有个名字,叫季清。 距离那场车祸已经三年了,我仍记得车轮碾压过我的身体时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应该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哦,我好像说错了,那时候的我应该跟死亡是负距离,否则我怎么会以邵然这个身份重生呢? 当我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出租屋米色的天花板,我扶着脑袋起身,鼻腔里全是空气中阴暗潮湿的味道,我一摸额头,发现自己发烧了,温度还不低。我环顾四周,说四周有点夸张了,十几平米的房间一眼就望到了尽头。 除了床头边的小桌上放着的一板感冒药和一杯凉透了的水,没有人。 我挣扎着掰了两片感冒药塞进了嘴里,下床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和方靳的公司是否破产了这个命题。 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个书桌,我粗粗一看,上面堆满了书,最上面的一本是我熟悉的,我曾日日夜夜拿着这本书给学生备课。我随便翻了翻还真让我在书的底下找到了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上面的字迹都已模糊不清,我凭着记忆拨通了方靳的生活号码,想问问他到底玩的是哪出。 手机那边传来方靳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我嗤笑了声抬头,装得还挺像,“喂,方老板,我是季清。” 两边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方靳才接下了我的话茬,“季清是谁?” 书桌的左手边挂了枚镜子,我抬头的瞬间把自己的脸全部都暴露在了镜子里。 一张陌生的,平凡的,不熟悉的,脸。 方靳礼貌疑惑的问话放大在我的耳边,我盯着镜子里的这张脸挂断了电话。 很难形容此刻的我是什么感受,所有表示震惊的词语用在我身上感觉都很贴切。 后来我又跑到g大旁敲侧击地问中文系老师之前有没有一位叫季清的老师在这里任教,得到的答案无一都是没有。 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去消化这个现实,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存在过季清这个人,季清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二十七年的痕迹被一场车祸通通抹去。 连同所有情感。 真是操蛋。 我对着镜子打好最后一个领结,镜子里的青年平眉,塌鼻,因为轻微近视而没有神采的双眼,由于皮肤苍白遮不住鼻子两边的几点雀斑,这张脸就算看了三年我还是不习惯,与普通人相比这张脸最多得个清秀的评价,更别说跟季清比了。 嗯,我就是想说这张脸很丑。 我叹了口气推门走出了试衣间,凌俊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一把拉起我的手不停催促,“您架子真是大,让经理和所有服务生在大厅等你一个。” 凌俊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 凌俊柯的长相用时下小女生的话讲就是阳光男孩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19 ,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太阳,非常有感染力。 然而此时阳光男孩化身成了阳光老妈子在我耳边不停念叨,“我说你拖拉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要被经理骂几次你才舒坦?我跟你说,今晚来的都是大老板,到时候你别又是这副死人脸,要笑,笑!听到没有!我还指望着我们俩能多拿点小费呢。” 我对着他摆出了一个职业假笑,被他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我要的是微笑!不是你这种皮笑肉不笑!你是去倒酒的!不是去讨债的!” 我翻了个白眼,老板?有多大?三年前我还是少爷呢。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试衣间跟大厅就几步路的距离,我们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排好队了,经理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女人,我们都管她叫彭姐。 彭姐柳眉倒竖把我骂了一通,还好我早就习惯了,低眉顺眼地任她骂。等她骂完之后才开始说正事,“今晚来的几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别出差错!” 然而我身边的几个人似乎都只听到了前半句话,纷纷议论着待会应该做什么。 vogue in kevin’s是这家酒吧的名字,没错,就是王国富是老板的那家酒吧。 当初我应聘这家酒吧服务员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凌俊柯,后来熟了才得知他是gay,还是下面那个。 说实话当时知道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把,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直的男生竟然是弯的。 之所以来这家酒吧兼职,我跟自己说好歹跟王国富认识一场,按照人品比划,他名下的酒吧总不会太差,二是这家酒吧待遇还真不错,能满足我这种无父无母男大学生平时的生活费,至于最后一个理由…… 最后一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了,你说还有吗?那肯定是还有的,但有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来这边打工的多半是像我这种没钱的学生,长得还不错的就想着爬老板的床了。酒吧嘛,酒肯定跟性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就算不能被老板包养,419也是不错的,睡一觉能拿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工资,谁不想呢? 当然了,我是不想的,我只想老实拿工资,并不想做这种飞上枝头变蚂蚱的梦。 对于这张脸,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就在我低着头混在人群里胡思乱想之际,听到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东北大嗓门在耳边炸响,“小彭,把藏着的好酒都拿出来送到最里面那个包厢,再找几个老实的陪着。” 这嗓门震得我一哆嗦,我在这家酒吧打工三年见到王国富的次数屈指可数,既然今晚出现了,想必来的都不是普通人了。 彭姐凤眼一瞟,对于底下人的想法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讥笑一声,点了几个平时话少的,最后点了我。 “邵然。”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直到凌俊柯推了我一把我才回神,抬头的瞬间眼底还没来得及掩藏起来的厌恶被彭姐看了个干干净净。 彭姐眯眼绽放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正红色的口红在灯光下潋滟生辉。 “邵然,你跟我一起进去。” 我“哦”了一声表示知晓。 我跟在彭姐后面进了最里面的包厢,彭姐说这个包厢在vogue in kevin’s里不对外开放,专门用来招待老板的好友。 老板的好友?我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想到一种可能性,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包厢里全是冲天的酒味与烟味,就算在这里当了三年的服务生我还是不习惯这个味道。进了包厢其他人都自发开始给坐在沙发上的老板倒酒,我眯着眼立在原地,轻微的近视令我看不太清黑暗里众人的脸,自从某次有位醉酒的客人失手打碎了我的眼镜之后我就不在上班时间戴眼镜了,怕这种悲剧重演。 不是因为眼镜赔偿问题,而是因为我懒,跑眼镜店很累的。 我皱眉敛眸,开始考虑这个月工资发下之后买副隐形眼镜的可能性。 彭姐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左手酒杯右手酒,低着头垂眼走上前,立在一个男人跟前。 周围都是嘈杂的音乐声与谈话声,王国富这个杀千刀的竟然点了首英文歌在那里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中没毕业吗? 我牢记着之前凌俊柯的嘱咐,边倒酒边说:“先生这是您点的伏特加。” 当我倒满了一杯酒之后才听到男人淡淡的一声“嗯”。 很轻,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我却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到了。 我停止了倒酒的动作,慢慢抬头,沿着男人黑色的西装裤,到白色衬衫,到下巴,嘴唇,鼻梁,最后对上了男人的眼。 男人像是刚刚从公司赶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三年生意场上的摸滚打爬使他光坐在那里就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压迫感,我再也不能从他的桃花眼里找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突然有种没由来的痛苦,始于胸口,侵蚀了五脏六腑,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我手一抖,满杯的高浓度伏特加倒了一半在他衬衫上。 我想我完了。 戚文晏被泼了一身自己还没多大反应,王国富吼完一首歌走回来看到这场景倒是先骂人了。 “卧槽!你怎么回事!”他推了邵然一把,把邵然推到了茶几前,“戚少真不好意思,这个服务员笨手笨脚的,我马上把他开了!您这……您先擦擦!” 邵然背对着电视,无机质的灯光打在他身后,王国富转头还想接着骂,看到他一脸泪水倒是愣住了。 显然戚文晏也早就发现了这点,也不管酒液早就顺着纯棉的衬衫渗进了他的皮肤肌理,他站起身走到邵然面前。 “我还没说话你怎么自己先哭上了?” 非常平淡的语气,王国富在一旁根本听不出喜怒。 包厢里的音乐声早就停了下来,众人都默契地屏声看着这场闹剧,彭姐上前想帮邵然说话被王国富一把拽了回来。 戚文晏久居上位,比邵然足足高了一个脑袋的身高就算是普通的问话也夹杂着旁人没有的气势。邵然似乎受不了似地倒退了一步,把酒杯和酒都放在了茶几上,他抬眸扫视了一眼,在眼泪的润泽下他轻易地看清楚了沙发上坐着的众人:方靳,徐二……都是熟面孔。 戚文晏低头看着对面的青年粗暴地把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嘶哑着嗓子开口:“不好意思老板,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情绪。”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0 过近的距离让戚文晏看清了邵然的容貌,很普通的长相,眼睫上还都是眼泪,但他却突然有种冲动想抬手替邵然抹眼泪。 戚文晏的身形滞了一下,把这个冲动按捺了下去,然后接着问道:“像谁?” 邵然抬眼,恍如两人初次相遇般的场景,他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漆黑的眸,声音低不可闻。 “像我前男友。” 【第十五章】 有时我在想这笔交易对我而言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我以季清的身份死去,又以邵然的身份重生,从衣食无忧到每天为生活所累,还有邵然这个倒霉蛋,被我鸠占鹊巢了之后他本人去了哪里?代替我死在那场车祸里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每多活一天我对邵然的愧疚就多一层,既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季清,那为何不让季清彻底消失呢?所以我总觉得去投胎的应该是我,况且以他人身份苟活于世真的没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将就。 我没想到今晚能遇到戚文晏,即使进来之前我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但本人还是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冲击。 流泪真的不是我本意,实在是胸口堵得难受,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这个行为是下意识的,我控制不了。 就跟膝跳反射一样。 我抹完眼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了三年前那不像分手的分手,很想开口问问他那晚有没有后悔不送我回家,想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季清的人,想问问还喜欢我吗? 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从那晚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都来不及与他和好就被迫去独自怀念这段感情了。 请相信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三年来我都没有想起过他,就算是想起,也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或者与他相识的片段,然后立刻被我抛之脑后,我太忙了,每天奔波于学校与酒吧,实在没精力去想这些恩爱缠绵。 这时我不得不佩服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现在看到他才知道想起他会有多痛苦,还好我在之前的一千多个日夜里克制住了自己,我不想彻底难眠。 好吧,我说句真话,我以为我能忘了他。 季清不是个矫情的人,我守着这段只有自己知道的感情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又不是高中生的暗恋,我现在是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了。 你见过季清暗恋过谁吗?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 季清跟我说暗恋这种方式太掉价了。 因此能忘就忘了吧,我对自己说,反正也就只是两年的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这么多,不缺他一个。 可是谁能跟我来解释一下我现在胸腔中如山洪溃堤般的情感?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万万没想到打脸行为来得如此之快。 所以我现在想清楚了,不管是上天的玩笑还是命运的捉弄,既然我以邵然这个身份活了下来,不如再自私一回吧。 季清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 对不起了,邵然。 那么问题来了,放三年前我还能用季清的脸去勾引这个男人,现在的我用什么去引起他的注意?用我一百块的帆布鞋?两百块的毛衣?抑或是一千块钱一个月的“家”? 我自己都想笑了。 邵然说完这句话内心也挺忐忑的,他一不小心的真情流露很容易被误解成有意接近。 只见戚文晏听到这句话之后瞳孔巨缩,冷笑了一声,分明就是一副动了怒的模样。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王国富看到邵然嗫嚅了一下嘴,不知说了什么,戚文晏脸色突变冒出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随着近几年戚家生意越做越大,戚文晏的心思也越来越难琢磨,商人谈判向来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他都记不起上次看到戚文晏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因而他非常好奇邵然说了啥。 邵然默默叹出一口浊气,心想果真被当成蚂蚱了。 方靳从暗处走到明处,上下打量了邵然一番,哼声笑了笑,“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我们戚少衣服裤子都湿了?” 彭姐一直在角落处观察着局势,听到这句话暗叹声不妙,果然徐二紧接着说道:“那怎么办呀?” 徐二边说边走到了邵然面前,黑框眼镜后面全是笑意。 邵然不是初来乍到,在酒吧待久了多多少少都会碰到被老板刁难这种情况,运气不好碰到那种不好伺候的,少不了还要被左摸一把右掐一把。 不过邵然因为长相问题倒是没被吃过豆腐,再说这场闹剧的原因本来就是自己的失误,被给脸色也是无可厚非。他觉得有些滑稽的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两个人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尤其是方靳,穿开裆裤的年纪就是被自己变着法儿欺负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有风水轮流转这回事。 邵然这三年来只有两件事学到了骨子里,一件是少笑,一件是识趣。在什么位置上说什么话,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他不是季清,身后也没有靠山。 然而今晚不知是怎么了,被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原来的骄矜又蠢蠢欲动了起来,邵然恢复了那张死人脸,冷冷淡淡地顶了回去。 “我会赔的。” “赔?你拿什么赔?戚少那身行头少说也要你一年多的工资吧,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在读大学吧?你赔得起吗?”方靳反问道,笑吟吟地看着戚文晏接过彭姐给他的干毛巾坐回了沙发上,一心一意对付起了衣服上的酒渍。 好在虽然打湿的面积挺大,但包厢里空调温度开得高,戚文晏穿的衣物薄,吹会儿空调应该就能干了。 邵然完全把方靳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在想另一件事,以戚文晏的脾气来讲,碰到这种事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为什么今晚还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徐二见邵然没说话,像是被吓傻了的模样,转头往空酒杯里倒满了伏特加,然后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全部倒了进去,转身举着这杯酒对邵然说:“这样吧,今天是戚少生日,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把这杯酒喝了就算事情过去了,我们也不让老王开除你了。” 戚文晏生日?邵然仔细想了想,还真是今天,以前方靳在戚文晏生日临近前还跟季清提过一嘴,季清口头上应着知道了,然后转头就忘了,等戚文晏生日那天才想起,王国富还调侃了一句“季老师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还没我们哥几个记性好。” 当时自己怎么回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1 的来着?好像笑眯眯地说了句“大老爷们过什么生日?”让戚文晏下不了台。 这么一想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邵然透过那杯浑浊的酒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戚文晏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戚文晏看着邵然接过了那杯酒,那副死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看着邵然撇了撇嘴,嘴角竟然撇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邵然嘴唇贴着杯沿,想着身上的钱应该够去医院洗一次胃了,他仰起头正打算一饮而尽时一只手突兀地伸了过来卡住了他手腕,戚文晏一用力邵然手疼得一松,那杯酒应声落地。 邵然没想到戚文晏会来这么一出,他吓得退后一步却忘记手腕还在人家手里,戚文晏不但没松手反而一拉,邵然直直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唔……”邵然鼻梁吃痛,眼里顿时腾起了一片雾。 “你们什么时候也跟别人一样会恶心人了?”头顶上戚文晏淡淡的责备声响起。 周围人都对戚文晏的行为感到震惊,戚文晏刚才起身的动作太快,生生把邵然喝酒的举动拦了下来,徐二脑筋转得快,赶紧说道:“哪能啊?还不是怕戚少生气?既然戚少不生气了,那这件事当然就算了。” 徐二还有句话不敢说,您戚少年轻的时候可比我们玩得性质恶劣多了。 邵然嗅着浓重的酒味和熟悉的男士香水味,脑内一团浆糊。 戚文晏抓着邵然的手腕,只觉手感很好,他没忍住又搓了搓,手下的皮肤细腻光滑。他低头看着邵然一副在状态外的样子问道:“喝进去没?” 邵然迟钝地摇了摇头。 戚文晏环顾四周,拉着邵然走出了包厢,惊掉了一地眼珠。 戚文晏把邵然带到厕所的台盆前才松手。 “洗脸。” 完全命令的口吻。 此时的厕所静得只有水滴落的声音,邵然一边想着为什么每次他们的相遇总跟厕所脱不了干系一边考虑为什么每次他们两个人来厕所都不会有其他人。 他看着戚文晏湿了又干变得皱巴巴的衬衫和面无表情的脸,完全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关子,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乖乖地打开了水龙头准备洗脸。 “啪”的一声,水龙头直接被邵然掰了下来。 邵然娴熟地把龙头安了回去,心想王国富这老板可真不好当,就拿这个水龙头来说,一个月能换上个二三十遍,现在喝醉的人都喜欢拿龙头发酒疯吗? 他低头把脸埋进了台盆里,掬水开始洗脸。洗到邵然脸皮都僵了戚文晏才用肩膀撞了撞他,递给他一张纸巾。 “谢谢。” 邵然擦干净脸上的水,看着镜子里的青年因为水冷而红润起来的脸色。一旁的男人随意地靠在了台盆瓷砖上,邵然扶着龙头关上了水,小声说着话。 “生日快乐。” “那杯酒……我不是故意的。” 他抿了抿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说的都是真的。” 戚文晏听到那句“生日快乐”,没理由的心里一阵堵。 邵然见戚文晏听了自己的话仍旧没有什么表示的脸,紧张地再度掰掉了水龙头。 “.…..” 邵然面上不显,实则有些气急败坏地把龙头又装了回去。 戚文晏低头看着眼前的青年,看多少遍都觉得很寻常的脸,除了皮肤比一般人白了点毫无其他特色,他垂着眼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却让戚文晏有点窝火。 他看着青年把龙头装了回去,用很任性的口吻说道: “我包养你吧。” “你说什么?!” 戚文晏看着邵然抬头望着他,因为吃惊而略微涣散的黑色瞳仁,重复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我说,我包养你吧。” 邵然第三次把龙头掰了下来。 【第十六章】 就像是饿了有饭吃,没钱捡到钱,瞌睡遇到了枕头一样,我怀疑戚文晏脑子有病。 我看着镜中的脸,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一副什么表情,但总归不是高兴。 戚家子孙做生意似是天生,男人走马上任第一件干的事情就是把他家公司大刀阔斧的改了一顿,气得戚父妞也不泡了,拿着扫帚立在家门口,等他回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戚文晏早就对公司那套制度看不顺眼了,他是留过洋的人,喝过洋墨水,戚家公司大,制度老旧,太容易被人钻空子,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拼酒,回来钱都进了别人口袋。戚文晏边躲他爸的扫帚边嘴贱,说爸我现在是董事长!你出去寻欢作乐的钱都是我在给你挣!给不给你钱还要看我脸色!你把你的摇钱树打伤了看你怎么去给我找小妈! 这一通话说得戚父血压蹭蹭的往上升,抖着手指让他滚。 这些都是当初戚文晏在床上像模像样学给我听的,我记得那会子我一面把脚往他脸上踹一面笑骂他不孝。 男人似乎变了很多,如果说以前的戚文晏是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那现在的他就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还没拔刀就已是森森寒意。 不变的是他与人说话时喜欢挑眉的动作和身上熟悉的味道。 这男人过了三年越发精明,我眯着眼在他脸上逡巡良久都没找到任何破绽。老实说我现在对戚文晏一无所知,以他比他爹青出于蓝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包了几个,也不知道我是他包下的第几个。 也说不准是他见到谁都说这种话说得太顺溜了一不小心就秃噜了出来。 惊讶过了头我回到了原来那张表情,淡定的把龙头第三次装了回去。戚文晏见我没同意也没有反对就当我是默认,擅作主张一锤定音了下来。 “晚上跟我回去。” 我不知道我身上有哪点值得他包养的,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或许是外面的妖艳贱货尝腻了想试试我这样的清粥小菜?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话说我还没见过戚文晏风流的模样,以前总听他们各种形容,类似于我不在江湖,江湖却到处是我的传说,说不准这次还能见识一下。 我扯了张纸巾擦干手,揉成一团掷到了垃圾桶里,行啊,自己送上门来的为什么不要?我还省了不少功夫再去接近他,想不通就不想了,不管他脑海里现在比划着什么我都不亏,我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他骗,再不济就是被他睡。 又不是没被睡过。 邵然跟着戚文晏前后脚回了包厢,戚文晏推开门的瞬间包厢里诡异的静了静,邵然又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2 变成了原来有点懦弱的模样,戚文晏对他这副作派不置一词。 这倒也不能怪他,邵然这张脸长得太过无害,就算是骨子里有季清撑着,冷若冰霜时也只会让人用温和或者温顺这样的词来形容。 包厢里陪酒的服务生早就走光了,对再次出现的邵然,大家都分不清戚文晏是个什么态度。王国富丝毫没有感受到此刻略显尴尬的气氛,满嘴的东北腔跟讲相声一样,刺得邵然耳膜一阵疼。 “戚少快来!哥几个都等你呢!” 似是觉得包厢空调温度太高,戚文晏不紧不慢地挽起衬衫袖子,精致的黑曜石袖扣像极了他深邃的眼,戚文晏走近桌前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邵然也跟上。 王国富摇骰子的动作一滞,仿佛不太理解戚文晏在做什么。 戚文晏一句话就让邵然成为了焦点,众人脸色各异,各种试探或者实质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邵然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以前可是当老师的,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 邵然眼观鼻鼻观心,以一种匀速的步调走到了戚文晏身边。王国富像是被吓了一大跳,邵然每走一步他都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一步,戚文晏挑眉,语气没什么起伏,“他长得这么可怕?” 被点到名的王国富感觉自己就像手里的骰子,不知道下一秒会被摇出什么点数来,他此时也摸不准戚文晏的脾气,只能挑了个比较委婉的语气问道:“戚少,他……” 后面半截话消失在齿间。 戚文晏用一种“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回:“我朋友。” 在场的个个都是老油条,这短短三个字下面蕴含的信息量不言而喻。 你戚文晏要什么朋友会没有?要跑到酒吧里找一个服务生当朋友?这朋友怕也不是普通朋友吧? 各人心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看邵然的眼神也不一样了,王国富虽然懂了这句话里的个中关系,但本质还是个无脑莽夫,他一开口就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戚少……为什么是他?他长得也太……” 方靳差点笑出声,王国富的情商果然跟他赚钱的本事成反比。 果然,戚文晏听到这话笑了,只是语气里没多少笑意,他把话说得直白又犀利,“王国富,我包个人还要经过你同意?我干脆包你得了。” 哄笑中夹杂着王国富杀猪般的叫声,“戚少您可高抬贵手!您包我不是脏了您的钱吗?!” 其实包括邵然本人在内,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可惜男人对语言的艺术这门功课的造诣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 老王内心挺苦的,自从戚文晏回国之后就是对美色避之不及,活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本着“我的老婆就是兄弟的老婆”这种原则,王国富前前后后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他塞了多少人,男的女的都有,生怕兄弟憋坏了,却统统被戚文晏退了回来。老王愁得不行,不会是兄弟不行了吧?别得了什么病可好。 于是老王又生一计,装作无意的给戚文晏微信发了一个推送。 “想要更持久吗?速来xx医院!重振雄风不是梦!” 王国富发了消息之后等了两分钟,等到微信消息不能撤回还此地无银的发了句,“不好意思戚少!我发错人了!” 戚文晏明面上什么都没回,背后狠狠赚了王国富公司一大笔钱。 所以听了戚文晏说的话,老王算是五味成杂,他一边庆幸戚文晏终于开窍了一边觉得兄弟眼光不行了。 他只记得这个长相普通还有些瘦弱的青年姓邵,是个大学生,家境还挺贫穷的,王国富不是没碰过学生,但是这么普通的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金主还是戚文晏。 老王叹了口气,果然是有隐疾啊。 戚文晏可不知道王国富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骰盅塞进了邵然手里,示意他一起上赌局。 邵然低着头摩挲着骰盅,眼神专注。戚文晏走近了一步,略微低下头问道:“会玩吗?”他呼出来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了邵然耳边,强烈的男性气息逼得邵然拿骰盅的手紧了紧。 一出口就是心动。 邵然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吐槽这狗男人瞎放电。等骰盅上残留的温度完全消失邵然才抬眸,眼神古井无波。 “会。” 其实这些人玩的是很简单的吹牛游戏,邵然跟戚文晏很快融入了赌局。 当戚文晏指着方靳让他喝第六杯酒的时候方靳暴走了,他气得大吼:“戚文晏!他!”方靳点着邵然,“他喊20个6你不开他开我?!” 徐二也喝了不少,他脑子转过来明白这是戚文晏要整他们两个给邵然找场子了,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对戚文晏这种护短行为很是无语。 戚文晏的有意维护让邵然也有点意外,心想着这角色代入也太快了吧。方靳毕竟是他昔日好友,邵然秉承着不知者无罪的念头悄悄扯了下戚文晏。 戚文晏完全是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在玩游戏,邵然一开始还没扯动他,后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戚文晏才回神。 他“啪”的把骰盅放在了桌上,搂着邵然的腰说了声“你们继续”就走了出去。 王国富呆呆地看着戚文晏东倒西歪的倒在邵然身上,邵然被他压得路都走不好了,他转头问着场上的人:“他……他还回来吗?” 徐二嗤了一声,“你说呢?” 方靳气还没消,他恨恨地说:“算他跑得快!否则今晚我不把他喝到桌子底下去!” 王国富继续问:“他也喝了不少吧?都醉成那样了,今晚那个学生怕是不好过。” 徐二扶了扶镜框,看着戚文晏位置上的七个空杯,似笑非笑,“老王你还真是个好老板,这么关心员工。” 他伸手把五个空杯一个个叠在一起,“七杯深水炸弹……戚文晏这演技越来越好了……” 邵然半扛着戚文晏出门吸引了不少目光,彭姐在大厅看到他帮他找了几个服务生帮忙,可喝醉了的男人力气特别大,不让其他人近身不说还背对着众人死命往邵然颈窝凑。 邵然性子再好也被戚文晏弄出了一身火气,他对彭姐摇了摇头,压着火气轻声问他:“钥匙在哪?” 戚文晏抬头看着邵然,桃花眼被酒意熏得有点红,他“吧唧”一口亲在了邵然脸上,然后继续向邵然身上埋,说话的声音里全是醉意。 “在……在裤子里……” 周围人全都愣住了,邵然没忍住甩了一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3 个大白眼,他一只手扶着戚文晏一只手朝他裤兜里伸,很快就找到了车钥匙,戚文晏这时还不老实,大手朝邵然腰上摸,季清从小就怕痒,尤其是腰窝,现在换了个身子还是一样的毛病,他躲不掉戚文晏的动作就速战速决,忍着把戚文晏扔在地上的冲动把钥匙给了早在门口等候的司机。 彭姐在一旁有点担忧地说:“小然……” 邵然早就知道彭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平时总骂他,但对他也特别好。戚文晏的车很快就开到了门口,邵然给了彭姐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没事。” 邵然打开后车门,先把戚文晏塞了进去,真的是塞,戚文晏一只脚踏进车里,还没站稳邵然的手就大力把他往车里推,戚文晏一个趔趄整个人就趴在了后车座上。 邵然随后也上了车,他把趴在车座上的戚文晏扶了起来,让他倚靠在车座上,还是那种无波无调的语气。 “别装了。” 戚文晏轻笑了一声,睁开眼哪有半分醉意,他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戚文晏的嗓音被酒磨得有些沙哑,邵然心说你真醉假醉我还看不出?他想了想,用了一个万能的借口回答戚文晏,“直觉。” 邵然回答了这个问题就没听到戚文晏的声音,他转头看到男人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 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酒混着喝最容易喝醉,戚文晏虽然没喝醉,但也被那几杯酒折腾得胃有些难受,他听到司机问道:“戚少……回家吗?” 戚文晏还没说话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回g大。” 戚文晏睁开眼就看到邵然看着他,车厢里暗,邵然过于认真的眼神让他有种自己被他喜欢了很久的错觉,酒精上脑,他凝神细看邵然却先一步错开了眼。 他也没怪邵然越俎代庖,反而问道:“为什么去g大?” 邵然条理清晰地跟他解释,“我明天有考试,顺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戚文晏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车窗外,“你是g大学生?” “嗯,大三。” “什么系的?” “中文系。” 上海的夜晚永远都是靡丽的繁华,车子驶出了一片声色犬马,戚文晏眯了眯眼,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邵然。” 戚文晏的保时捷稳稳停在了g大门口,两人之前的对话语气自然得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邵然下了车关了车门,戚文晏摇下车窗对他说:“明天考完试我来接你。” 邵然想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嘴角绽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晚安,戚先生。” 朦胧夜色模糊了邵然普通的眉眼,他还穿着酒吧服务员的衬衫西裤,寒风吹得他脸色发白,但他依然背脊笔挺。 戚文晏打开车门,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他身上,嗓音低缓悦耳。 “晚安。” 【第十七章】 我踩着一地旖旎的月色走在回去的路上。 戚文晏比我高了不少,厚重的大衣直直拖到了膝盖,领口全是沉沉的木质香。我把手插进了大衣口袋,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就着触感我慢慢感受着上面的花纹,心中了然。 这应该是一张名片。 我不禁想为男人点个赞,这又是送大衣顺带捎名片的动作怎么做起来这么熟练呢?生怕我联系不上他还是怕我半路跑了? 我露出一个大概叫嘲讽的笑,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好吧,我不想吃醋的,特别还是自己吃自己的,邵然就是季清,就算他外面养了很多个心肝宝贝,我也没办法为季清鸣不平,我说过的,不知者无罪。 宿管阿姨看到我催促我赶紧上楼,我踏上台阶掏出了那张名片,黑底,烫金字体,名片上写着名字和一串号码,我看了一眼,号码是私人号码,而且很不幸的,这三年来他没有换掉这个号码,我那部老式诺基亚的通讯录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号码就是它。 没别的意思,他的号码我早已倒背如流,当时存进去只是突然矫情女附身,跟自己说就当留个念想。 我把名片揉成一团扔进了转角的垃圾箱,戚文晏,如果我们没有重逢,我可能会任这段慢慢腐烂,既然我们再次遇见,那你最好快点喜欢上我。 我们已经错过三年了,我不想错过一辈子。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三个室友都在书桌前复习,他们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像假装没看到我一样继续低头抱佛脚。 我早就习惯,趋炎附势是常情,捧高踩低是本能。即使我霸占了中文系三年的第一,也改变不了外界对我的评价。 更何况我长相平平又一贫如洗。 我挺冤枉的,我心理年龄也有三十几岁了,三十几岁让外面的小姑娘叫我一声大叔都够格,你指望着我对着一群可以做我学生的人聊妹子聊游戏?这太为难我了。 而且我是gay,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 我不知道谣言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等到凌俊柯告诉我的时候不知传了多少人,换了几个版本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名声有多大,连不是同个系的凌俊柯都有所耳闻。不招人喜欢总逃不过那几个词,孤僻,自恃,不好相与,又因为我经常不回宿舍,因此与同学交流的机会更少了。 我觉得蛮搞笑的,以前我是季清的时候,方靳总嫌弃我话多嘴巴毒,现在我是邵然了,又觉得我话少难相处。 真真是令人头大。 我自顾自去了厕所洗漱爬上床,想起裤兜里的手机没电了,又想起充电线放在了出租屋,毫无心理压力地躺在了枕头上,老式诺基亚也有它的好处,电池持久耐用,我基本半个月充一次电,反正手机对我而言只有看时间的功能。 被子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我翻了个身,把灯光和室友的讲话声隔绝在了背后,我好像有一个多月没回宿舍了,平时下班晚了都回自己的出租屋,反正他们不待见我,我也乐得看不见他们。 凌俊柯之前劝过我,说你除了不爱说话挺好一人怎么不学着解释一下呢?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拉近与同学之间的距离,干嘛非要搞成众叛亲离的模样? 我哼笑一声,解释?这世界上能让我解释的人只有一个,可惜人家还不领情。 三年前是季清的时候我还要端着温和善良的脸应付学生领导,甚至是家里人,如今孑然一身,与生俱来的凉薄自私就像是不可翻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4 转的沙漏,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变成了现在不近人情的模样。 凌俊柯一个理科生非要学着文科生给我打比方,说我像北极的冰川,只有潜到水里才知道隐藏了多少情感。 我骂他恶心。 想到家里人就想到父母,我突然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的后半生还要经历死别。 爸妈一生和善,而今肯定有比我更适合当儿子的人照顾他们。 重生之后还有一个毛病也改了过来,前两年天天奔波于打工和上课,身心疲惫的同时睡眠质量蹭蹭地往上涨,现在我练就了一沾枕头就睡的本事,再也不是以前浅眠易醒的人了。 思绪逐渐飘远,想起以前闲聊的时候方靳说我这种人心思重,所以晚上才睡不着觉,总而言之就是活得太舒坦了,如果让你天天出门上工地搬砖,你晚上睡不着我头割下来给你当枕头。 这还真是一语中的。 半梦半醒之际,最后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戚文晏临走前说的话。 邵然交卷走出教室的时候收到了一屋子同学或嫉妒或崇拜的目光,今天考的是中国古代文学史,给他们授课的是中文系有名的钱老,而在他看来这老头只会倚老卖老,在他教书的时候就总是仗着资历指使着他们这些小辈做这做那,课上得还没他好。 每年的期末都是学生与老师最痛苦的时刻,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最清闲的时光,他好歹在g大混了几年老师,这些试题吃吃老本就能应付过去,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考题,嘲笑钱老一份卷子能用好几年。 邵然走出教学楼,抬手把旧棉袄的帽子盖在了头上,他本来就瘦,又不高,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帽子一戴显得人更小了。他呵出一口白雾,一路上都没几个学生,教学区异常的安静。他们这学期的课程早就结束了,酒吧的班晚上六点才开始,他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挥霍。 g大校园很漂亮,尤其是中文系这边,建筑物基本是百年的古楼,红砖绿瓦,有着浓厚又不突兀的历史感。夏天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树木茂盛的不见天日,教学楼与食堂有一条长长的小道,以前下课的时候他总爱走这条小路去食堂,同事跟他同行总抱怨说为什么要绕远,等到了估计饭菜都凉了。那时候他闻着小道里独特的淡淡竹清气味,笑着说明天不走了。 然而第二天,他还是死性不改地继续走这条小路,久而久之同事也不愿跟他同行了,就变成了他一个人。 邵然踩着满地的枯叶踏进了这条小道,其实他也不明白这个地方到底哪里吸引了他,只不过是几支竹子,一条简单的石子路,竟会让他着了魔般舍不得抛弃。 也许这就是喜欢吧,夏日里的蝉鸣,冬日里漏进竹林的阳光都可以成为喜欢的理由,他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这种喜欢。这条路他走了快七年,从季清到邵然,从老师到学生,从喜欢到习惯。 邵然在食堂里吃完午饭就搭上了回出租屋的公交车,封闭的车厢里摩肩接踵,狭小的空间里鱼腥味,旁边人大声说话的口臭味一阵一阵朝他鼻里挤,熏得邵然刚吃下去的午饭隐隐有往上涌的趋势。他单手拉着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戴在脸上,只露出了一双似困非困,十分冷淡的眼。 周六的缘故,公交站台的人特别多,司机喊着乘客往车厢里面走,邵然被挤得连连后退,不小心踩到了一位中年大妈的脚,大妈夸张地大叫了一声,邵然连忙转头,大妈听了邵然的道歉刻薄地翻了一个白眼表示接受。 公交车终于到了站,邵然几乎是直接跳下车的,他扯下口罩,冬日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邵然熟门熟路地绕过了小巷里的垃圾箱,低头躲过了一排又一排晾着的内裤胸罩,隔壁房东身形有两个邵然那么胖,用熟练的上海话大声骂着拖欠房租的农民工。 小巷又暗又长,长年不见阳光,煎过的中药残渣和吃过的剩饭剩菜堂而皇之地扔在路边。邵然走到自家门口时差点踩到了地上的呕吐物,他面不改色地皱了皱眉,抬脚走进了楼里。 邵然掏出钥匙进了门,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逼得他打了个喷嚏,他拿着电热壶去外面的公用厕所接了水,回来的途中听到楼上的夫妻又开始吵架。 老房子隔音不好,女人尖利的声音仿佛在暗示让大家都来看戏,邵然听了一耳朵,大概明白外面那团东西是谁吐的了。 邵然回了房,给电热壶插上电,电热壶是二手的,还是他某天在旧货市场淘到的。他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脱掉了衣服裤子钻进了被子。 被窝里很冷,好在他前几天刚刚跑到天台晒过被子,总没让空气里的霉味传染到被子上。吃饱了饭容易犯困,他蜷缩在被窝里,昏昏欲睡。 很难想象上海还有这种地方,好像与外面是两个世界,可邵然在这里生活了三年。 也想过搬到其他,近几年的奖学金和打工的钱邵然积攒了不少,每次糟糕的生活环境令他火冒三丈,然而便宜的价格又让他一忍再忍,就这么将就了三年。 上海动辄就三四千一个月的房价令他不得不学会妥协。 诺基亚开机的声音惊醒了快要睡着的邵然,他扒拉着手机还真看到不少短信,他懒得一条条看就直接甩了个电话给凌俊柯。 电话很快就接通,邵然单刀直入,“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凌俊柯永远朝气的声音,“我靠!小然我以为你出事了!” “没事,昨晚手机没电了。” “你昨晚在哪?!” “宿舍。” 凌俊柯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昨天……” 邵然大概猜到了后面的内容,“没有。” 然而凌俊柯接着说:“我昨天听说有个老板要包养你!吓了一大跳!” 邵然皱眉,“你听谁说的?” “听王老板说的,昨晚他们那个包厢都喝多了,我跟着彭姐进去收拾的时候王老板扯着彭姐的袖子喊,彭姐不是很照顾你嘛……就多问了几句……” “王国富说了什么?” 凌俊柯似乎被邵然直呼老板名字的行为噎了一下,“就说跟你一起走的那个老板,为什么会看上你,而且他还养着另一个人,从来不带出来,宝贝得紧,王老板到现在都没见过,只知道叫杨……杨什么来着?我记性不好,给忘了。”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5 “小然,那个老板要包养你的事情是真的吗?” 邵然听了凌俊柯这稀里糊涂的一番话,只觉得更冷了,他扯过被子盖过头顶,跟凌俊柯说了声“假的”就挂了电话。 入眼是极致的黑,他的血液全部涌向心脏,窒息感紧随起来,他的四肢陷入了极度的麻木,这时候他还在想他为什么永远捂不热被子。 楼上的争吵已经结束,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了水开的声音,邵然“哗啦”一下掀了被子,冰冷的空气入肺让他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他这才明白这三年对他的感情没有少一丝一毫,时间的沉淀反而让他的感情更加浓厚压抑,他爱他,爱到不管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听到意料之中的消息还是会痛,痛得甚至有种灵魂出窍般的错觉。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热气蒸腾上脸,邵然捂着杯子,想问问那个永远骄傲的季清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低头看着水里的影子,苦笑了一声,可他就是季清啊。 【第十八章】 再见面是半月后。 元旦与春节的空档,酒吧天天满场,每个人走路带风,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人来用。 仓库在地下室,酒吧在二楼,来这里的男人不管是不是真gay,火气倒是一个比一个大。我搬着一箱红酒匆匆往楼梯走,晚一步怕是又要挨骂。 楼道里传来一声很轻的“戚文晏”,我瞬间定住了脚步。 怎么形容这个声音呢?很轻,很软,带着点淡淡的撒娇,又夹杂着浓浓的责备。 听着这个声音我想象了一下主人公的长相,年纪不会很大,或许也是大学生,有着一双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睛,唇红齿白,脾气一定很好,会有很多朋友,重要的是,戚文晏喜欢。 对话仍在继续。 “小易……我错了……” “我说了我最讨厌你喝酒!” 戚文晏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像是埋在什么地方用鼻音发声,“今天这个局推不了……” 另一个声音都快要哭了,“你起来!别想混过去!你说好今天陪我吃饭的!” 戚文晏笑了起来,我想了一下,他嘴角的弧度一定很明显,眯起来的桃花眼是我最钟爱的。 “所以我不是打电话叫你来接我了吗?” “你……你不是说今晚推不了吗?” “如果是我家小醋缸生气了,那当然可以推掉了……” 一箱红酒有12瓶,一瓶加上包装大概1.2kg,我抱着近15kg的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上听着我以前的男朋友和他现情人的墙角。 脚步声渐行渐远,这里是酒吧后门,一般人都不会来,也不知道戚文晏是如何寻到的。我僵直着手臂把手里的红酒放在了地上,脱力般地靠在了墙上。 原来王国富说的都是真的,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我已经不想追究那晚他说第二天来接我最后没有来的事,我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直到漫长的等待音结束我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蠢透了。”我骂了自己一句。 我重新抱起酒,慢悠悠地朝楼上走,到大厅的时候被彭姐揪住衣服后领一顿骂,“叫你拿箱酒你拿到法国去了?!你知不知道客人催了多少次?!” 我被她拉得一个后仰,差点没拿稳酒箱,我倒吸一口冷气,这箱酒砸碎一瓶都要我一个多月工资。我无奈地想转身,奈何衣服还在彭姐手里,我只能困难地转了个头,我深切质疑这个女人的更年期提前了。 “姐,等我送完酒您再骂,行吗?” 彭姐看到了我的脸,慢慢松开了手,刚才那种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的语气顿时消弭了,转而换成了不确定的口吻。 “你……你怎么了?” 我反问,“我怎么了?”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是吗?” “你没事吧?”彭姐不放心,“刚才你去干嘛了?” 到如今我还没搞懂彭姐对我的过分关照从何而来,难道因为我跟他儿子长得很像?让他母性泛滥?我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折服,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没事,估计看了什么脏东西长针眼了,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彭姐细细的柳眉皱在一起,其实彭姐不生气的时候挺好看的,尤其是现在,颇有几分中国古代美人颦蹙的意味。 只可惜她老爱板着个脸。 “你别笑了,”彭姐说道,“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这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是吗?”我又问了一句。 包厢里的客人又开始催促了,我对这种喝醉了酒就满口粗言俚语的中年男人深恶痛绝,我对彭姐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先去送酒了。” 我进了包厢放下酒就想走人,不料被客人喊住。我转头,出声的正是刚才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灯光很暗,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他的长相,肥头大耳,满脸油光,地中海发型,他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喷在了我脸上,我眯着眼被呛得咳嗽起来,他趁机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叼着烟笑得一脸淫荡,“我们催了三次才送来,你们酒吧服务态度就这样?” 我躲开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听到他身后意味不明的哄笑,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手上的一溜串金戒指和脖子上的金项链,叹了口气,现在人炫富都这么没有新意了吗? 但我还是惹不起。 我解释道:“不好意思,今晚客人有点多,送晚了些,请您见谅。” “哦?”这种客人最会胡搅蛮缠,酒精上头仗着自己有点钱就开始为所欲为,“叫你们老板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叫你们老板来!”那些人开始起哄。 我皱眉,压着火气说道:“我们老板今晚不在。” “那怎么办呢?”男人把烟掐灭在墙上,右手捏上了我的下巴,入手触感竟然意外的好,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浓烈的烟酒气熏得我作呕,刚才压抑着的所有愤怒与委屈都涌了上来,我“啪”地一把拍掉了那只肥硕的手,冷冷地说:“爱喝不喝。” 然后转身就跑。 逞能也要看本事,这里的大佬我一个都惹不起,耍完威风就跑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我的手刚摸到门把就被扯了回来,男人大力扯着我的头发,生理性疼痛让眼泪一下盈满了我的眼眶,中年男人贴着我的耳边大声哼笑,冰冷的手像毒蛇一般游离在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6 我的脸上,摸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男人爱不释手地说,“虽然你长得一般,不过这皮肤倒是比小姑娘还细腻。” 我被他压在沙发上,周围全是看好戏的人,我完全没预料到有一天邵然这样的长相也会碰到这种情况,我环顾四周,开始想办法自救。 我放软了语调,忍着恶心说:“老……老板,您能不能先松手?您抓得我好疼。” “疼?哈哈哈哈哈……”男人哈哈大笑,我的语气和脸色仿佛激起了他的施暴欲,他反而更用力了,我感觉我的头皮下一秒就要被他扯下来,“疼就对了,待会哥哥好好疼你,保证你不会疼。” 哥哥?你都能做我爹了。 趁他笑的功夫我膝盖顶上了他的腹部,男人瞳孔巨缩,手上力气瞬间变小,我趁机翻身滚下了沙发。 “妈的!”男人捂着腹部一只手揪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按,我的脸“砰”地一声撞在了地上,有温热的液体从鼻中流了出来。 有一瞬间我的眼前黑了一下,而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我舔了舔口腔内壁,虽然有浓烈的铁锈味但好在牙齿没松动。 人群里有人嘲笑他被雁啄了眼,男人像是终于被惹怒了,抓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向地上撞,我数着自己磕头的次数,手上慢慢蓄了力。 我摸到了酒瓶。 我已经听不清后面的男人在骂骂咧咧什么了,我的鼻尖全是浓郁的血腥味,我怀疑周围人真的都喝醉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他反而都在拍手叫好。我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有钱人,我真正接触过的有钱人还停留在徐二王国富之流,对比之下他们简直是天使。 疼痛令我的理智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徘徊,我咬紧牙关,最后的想法是大不了一换一,不知道再死一次能不能变回季清。 后来的一切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酒瓶在男人头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我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门边,起身打开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虚虚抬眼,笑出了声。 大概最近这几天出门没有拜关二爷,不知道冲撞了哪位神仙,搞得所有人都要往我脸上撞。 耳边混杂着各种尖叫声,那个男孩果真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一看就能激起所有男人的保护欲。或许是被我过于凶狠的眼神吓到,或许是被我过于惨烈的形象吓到,男孩紧紧握着戚文晏的手,躲在了他身后。 我哼笑,外貌分不及季清的一半,胆子更与季清天差地远,戚文晏眼光越来越差了。 彭姐赶到的时候低呼了一声,当看到她时我泄掉了胸口里的最后一口气,放心地倒在了她身上,把满脸的血都朝她白色的经理服上蹭。 她又喊了一声,我烦躁地皱起眉,就是说女人麻烦,总喜欢大惊小怪。 “小然!小然!醒醒!”她以为我晕过去了,小幅度地摇着我的身子。 我也奇怪为什么我还没有晕,装骄矜不知道要装给谁看,我被她摇得头昏眼花,咬牙切齿地说:“别摇了!还没死呢!” “不过里面的人被我爆头了……我离死大概也不远了……” 谁也没注意到戚文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有抓着他手的杨易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怒火,在他眼里,戚文晏根本不像是一个金主,他对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宠爱的,连亲吻都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品,杨易有时甚至还会做日久生情这样的美梦。 所以他很奇怪戚文晏的怒火从何而来,他认识那个被打的人吗? 戚文晏也不清楚自己胸中的这团无名怒火起源何处,当看到邵然一脸血撞到他身上时,他没由来地感受到了恐慌,害怕,惊悸这些莫名的情绪,像是很久以前经历过一样。 邵然身后紧跟着就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是血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了出来,戚文晏脑海中的神经激素自动把这些情绪转化成了怒火,在这群人说话之前就一脚踹向了男人的肚子,把男人踹倒在地。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杨易还维持着握着他手的姿势,他竟然都不知道戚文晏是什么时候挣脱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满脸戾气地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滚过来收拾烂摊子,在vik。” 然后就挂断了。 戚文晏甚至都不记得撞在他身上那个瘦弱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只觉得眼熟,仔细想了想才记起他好像叫邵然,自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这一系列的行为全靠本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就像他不知道快要支配他大脑的惊惧从哪里来,他现在拿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 邵然走出来之后除了盯着杨易看,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过他,他趴在彭姐怀里拒绝了女人要送他去医院的要求。 “我不去……没那么严重,瞧着骇人而已,都是皮外伤,休息室不是有医疗箱吗?擦点药就好了,你要是带我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季清重生到邵然身上以后就没有用过季清从前说话那种温软的语调,他今天第一次用,虽然没长着季清那张漂亮的脸,不过效果还是有的。 邵然趴在彭姐身上,自然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彭姐认识戚文晏,也记起了那天发生的事,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来帮邵然,只要能解决眼下的事情都是好的。她听着邵然疼得一抽一抽有气无力的声音,只得顺着他的话讲,“行行行…….我们……” 后面半截话失了声音。 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邵然的手腕。 邵然自然感受也到了,他直起身,然后转身面对着戚文晏,神色冷漠。 “去医院。”戚文晏说。 邵然明白了,自己应该就是上帝闲暇之余用来游戏人间的产物,高兴了就让他的生活过得舒服点,不高兴了就把他往死里折腾。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面前这张脸,戚文晏还要一次又一次朝自己枪口上撞。 邵然笑了,也许是他笑得太狰狞,戚文晏舒展开来的眉又皱了起来。他拍了下戚文晏抓着他的手,很轻,没有多少力道,他现在也挤不出更多力气了,他身上所有器官都想罢工。 可这轻飘飘的一下却把那只手拍掉了。 邵然抬眼,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他像是只刺猬遇见了敌人,把浑身上下的刺都竖了起来,只为保护自己早已斑驳不堪的内心。 “去你妈逼。” 【第十九章】 我是被一群人簇拥着回休息室的,太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7 实在有些受宠若惊,遥想当年我也是把脸皮当饭吃的人,现在竟也会萌生出如此羞耻的念头。 所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犯贱容易,不犯贱太难。 凌俊柯也来了,这种恶性斗殴事件根本做不了遮掩,关心的逃班的看戏的人塞了半个休息室。阳光男孩挤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半瓶酒,看到我的那刻就哭了。 我:“……”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见到你的瞬间二话不说就开始哭带来的震撼力足以令我哑口无言。 被他震撼到的不止我一个,彭姐看着他把酒瓶塞进了别人怀里,哭得旁若无人,脸上的眼泪跟鼻涕全都混在了一起,她拿着刚绞热的毛巾,“啪”地一下盖在了我脸上。 我:“……” 这次是疼的。 我颤巍巍地把脸上的毛巾摘了下来,龇牙咧嘴道:“姐,您怎么还下黑手呢?” 脸上的伤口果真如我说的一般都是皮外伤,这几年我也有过不少小病小灾,都被我以随意的态度对付了过去,今时不同往日,能省一点是一点。 彭姐把我脸上的血都擦了干净,除了嘴角破了点皮,额头留下一圈很深的淤青外没有其他伤口了,她瞧我还算精神的模样松了口气,蘸着医用酒精的棉花就朝我脸上怼。 “嘶……” 凌俊柯哭上脑了倒没把智商哭掉,泪眼朦胧中他看我急剧扭曲的表情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他上前阻止了彭姐继续辣手摧花的动作,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让周围人都忍俊不禁。 “操他x的……小然……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爹不把他打到他妈都不认识……我凌俊柯的名字倒过来写……” 我算是知道刚才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国骂是跟谁学的了,近墨者黑不是没有根据的。 他接过彭姐手上的镊子继续帮我消毒,我眼看着他的手一动三颤,棉球向我鼻孔里冲,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哭什么?” 凌俊柯的身体滞了滞,眼圈更红了,“小然……你为什么不哭?” 我好笑,以前怎么没发觉凌俊柯这么可爱呢? “我为什么要哭?” 凌俊柯哽咽了下,“……你不痛吗?” 这简单的一句问话着实把我问住了。 我僵直着身躯松开了他的手腕,似乎想起几年前在我受伤时也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你……你哪里疼?”】 【“我不要医生,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很多人都在询问发生了什么,只有他问我痛不痛。往事接踵而来,凌俊柯不愧是我的好友,刀子直接朝我胸口上捅,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凌俊柯可能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完全没有接收到我怨毒的目光,他继续哭喊着:“小然……我知道你很痛……既然你哭不出来,我来帮你哭……” 脏话是不是会骂上瘾?之前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可爱?这个心思细腻人高马大又爱哭的受能不能来个男人压了他?让他别再来祸害人间了。 这么会哭,难怪只能做下面那个。 我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晚上被我强行忽略的人和事被他这么几句话搅得又开始在我脑海里兴风作浪,我没被打死倒是差点被他弄死。 彭姐又变回了那副刻薄严肃的脸,刚才她下手这么重我知晓她是在怪我也是在内疚。害怕凌俊柯再度说出惊世骇俗戳人心窝子的话,我赶紧出声打断了他。 “不痛。” 担心他不信我,我换上了自我认知里最真挚的神情,还强调了一句。 “真的。” 说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最在意的,能让我不痛的人已经无所谓我痛不痛了。 戚文晏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他把车钥匙给了杨易,叮嘱他让他先开车回去。 似是不可置信,杨易的大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太敏感了,戚文晏非比寻常的反应让他有了种不可言说的危机感,戚文晏冷心冷情,自己跟了他三年才在他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他仍然记得跟戚文晏初遇的所有细节。 彼时他还是一个在餐厅打工的服务员,就跟所有玛丽苏电视剧演的一样,俊美如神祇的男人,一见倾心的穷小子,他红着脸拿着菜单走到他面前时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菜单。” 戚文晏拿着菜单的手顿了顿,他抬头,杨易充满爱慕的眼光被他捕获,他太习惯这种眼神了,徐二曾评价他是行走的荷尔蒙,猎艳范围还是以年龄为自变量增长的指数函数。 后来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他成为了他的金主,他成为了他的入幕之宾。 杨易也曾问过他初次见面自己哪里吸引了他,那时他们俩面对面坐在家里的餐桌上,戚文晏抬眼注视着他,目光深情且眷恋。 “我喜欢听你说话。”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理由,杨易并没有懂,他想问得更明白些,戚文晏却不愿多说了。 他也没有过多纠缠,戚文晏给他的宠爱足够弥补在这个问题上的缺憾。杨易生活上的琐事戚文晏从不让他的助理做,即使再忙杨易电话里说一句“想你了”戚文晏就能抛弃手头上的工作回家陪他,公司里常常被他的迟到早退搞得鸡飞狗跳,秘书看着他的昏君模样恨到牙痒。 杨易总觉得自己在戚文晏心里是特别的,但今晚这种特别却给了别人。 很明显戚文晏是要去找刚才那个青年,他很想问为什么,但他不敢问,每当他快要沉溺进去的时候两人的身份总能给他敲响警钟。 戚文晏对他太好了,好到他觉得如今的日子都像是自己偷来的,他只能耍些小聪明让戚文晏像以前那样对他心软。 “戚文晏……你知道我车技并不好的……” 然而这次却失败了。 戚文晏听着杨易可怜兮兮的腔调,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知道,老李已经到门口了,你乖乖回去,我明天来看你。” 杨易点点头,戚文晏把手里的围巾围在了他脖子上,大手擦掉了他快要流下来的眼泪,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杨易没说话,红着眼转头走出了酒吧。戚文晏的司机恭敬地给他开了车门,他扭头看着戚文晏一晃不见的身影,戚文晏表现得太急切了,连送他出门这几步路的功夫都不愿意装。他坐进车厢里,突然觉得这些如泡沫般美好的日子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8 戚文晏在去找邵然的路上碰到了彭姐。 彭姐把休息室里的人都赶了出去,那个被戚文晏踹晕过去的倒霉男人也被送去了医院,不是他的那几个兄弟不想找场子,实在是戚文晏当时满脸都是“别惹我”这三个字。 彭姐拦住了戚文晏的去路,快四十岁的女人保养得跟三十出头一样,她的衣服上还都是邵然的血,衬着她大红色的口红,美得像黄泉边上的曼珠沙华。 戚文晏盯着她的衣服,没由来的又是一阵心悸。 彭姐开口:“戚少……”她斟酌着说道,“刚刚邵然的事情,谢谢。” “小然年纪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如果有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还请见谅。” 言下之意就是我看出来你对他有意思了,我劝你好好考虑,你们俩根本不合适。 戚文晏挑眉,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错身扭开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很安静,邵然横躺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见到是他也没有意外。 “你来干嘛?” 戚文晏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邵然眯起眼,戚文晏背对着灯光,整张脸埋在阴影中,看起来迷人而危险。 “你知道你今晚砸的那个人姓什么吗?” 邵然哼笑,“我们认识?我让你帮了?你自己多管闲事还有理了?” 戚文晏弯下腰,男人四肢修长健美,像一只慵懒充满力量的豹子,他单手撑在沙发上,与邵然脸对着脸,明显看到了青年眼里遮掩不住的慌乱。 “邵然。” 邵然被他叫得心一颤。 “为什么不去医院?” 邵然强撑着不露怯,“穷。” “你这应该算工伤吧?王国富这个老板不会给你报销?” 邵然不耐地皱起眉,“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习惯了行不行?我没像你们有钱人这么金贵,感冒七天不吃药就能好,皮外伤三天不敷药就能好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戚文晏被邵然的歪理逗得笑出声,“谁教你的?万一没好呢?” 邵然心中忿忿,笑笑笑,你家小白脸又不在这,笑得跟狐狸精一样给谁看?他没好气地说:“没好就让病魔战胜我呗。” 戚文晏收了笑容,更近了一步,邵然霎时屏住呼吸,他觉得自己的睫毛下一秒就能扑闪到他脸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顿时荡起了暴怒又狂躁的旖旎。 “疼吗?” 邵然刹那红了眼眶。 还是这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令他丢盔弃甲。 他终于演不下去了,双手搂住了戚文晏的脖子,戚文晏被他拽得差点没稳住身形,邵然趴在他的肩窝哭着说:“我真的很怕疼…….真的很怕…….” 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就是这两句话。 戚文晏想安慰他,又看不见他的脸,他一只手埋进了邵然的后背,另一手从邵然膝下穿过,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直接把邵然抱了起来,他顺势坐在沙发上,直接把邵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邵然打了个哭嗝。 戚文晏看着坐在他腿上哭得鼻子红红眼睛红红的青年,嘴角受了伤,额头还有淤青,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回忆着与邵然的第一次见面青年懦弱又拘谨的脸,又想起今晚撞进他怀里时肆意又讥讽的笑容,戚文晏又喊了一声邵然的名字。 青年脸颊上还挂着泪,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忘记了与你的约定。” “不过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让我来照顾你吧。” 即使是对杨易,他也没说过类似的话,戚文晏想得很简单,他不想再看到邵然受伤,不想再看见他哭了。 他一受伤,他就想杀人,他一哭,他心里就痛,他摸不清这些情绪从何而来,那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邵然坐在他怀里,周身都是熟悉而温暖的体温,刚刚戚文晏那句话瞬间要了他所有的理智,现在理智回笼,他张了张口问道:“你认识……” “什么?” 戚文晏拇指抹掉了他脸颊上的泪,邵然内心挣扎了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算了,季清也好,邵然也好,总归还是他。 “你很有钱吗?” “还可以。” “有别墅吗?” “怎么?” “我想在别墅里种钱。” 戚文晏此时体现出了一个金主的最高修养,他纵容地应了声“好”。 邵然满意地笑了。 戚文晏,你最好把你家宝贝藏好了,既然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就谁都别想让谁好过了。 【第二十章】 我在试衣间里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出门前与彭姐凌俊柯打了声招呼,凌俊柯第一次见到戚文晏,一双眼都看直了,我气得拼命掐他,彭姐欲言又止,我无法跟她解释太多,只能轻声说了句“放心”就上了戚文晏的车。 戚文晏的座驾从宝马越野换成了保时捷越野,钢琴黑,流畅的车身线条,上次我坐的是后座,这次换成了副驾驶。 我系好安全带,转头看见戚文晏娴熟地摇下车窗,点上了一支烟。 我后靠在车座上,脸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戚文晏单手把着方向盘,面无表情,领带早被扯松,他的眉骨被路灯照出阴影,深邃得如浮光掠影。 我被烟味熏得有些不舒服,咳嗽了声,戚文晏侧着头看了我一眼,把烟掐灭了。 我突然多嘴了一句:“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戚文晏一个急刹堪堪停住车,我的耳膜里全是刺耳的刹车声,回过神我才发觉车厢里浓郁的酒味,心里“咯噔”一声,我怎么忘记戚文晏喝酒了?! “你喝酒还开车?!” “你怎么知道?” “什么我怎么知道?!这车厢里的酒味能熏死一个壮汉!” 深夜道路上没有多少车辆,戚文晏目光平视前方,红灯从“59”变成“58”,他开口,语气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为什么知道我不喜欢抽烟?” 即便是杨易,也并不知道戚文晏这个习惯,可以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其实很讨厌烟味。 因此他很好奇邵然是怎么知道的。 加上今天,他们也只不过见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29 了两面而已。 我愣了一下,这要我怎么说?我不仅知道你不喜欢抽烟,我还知道你不喜欢吃葱蒜,不喜欢吃胡萝卜,我知道你鞋子与内裤的尺码,知道你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食,我知道你一切的喜欢与不喜欢,因为我们曾亲密无间。 红灯从“10”走到了“9”,戚文晏扭头看着我不发一言,眼神愈发深沉。 “会做饭吗?”戚文晏换了个问题。 “会。” 红灯转绿,戚文晏一脚踩下油门,我这才想起他还是个酒鬼。 “喂!你不能酒驾!” 戚文晏又点了一支烟,还是单手开车的姿势,他冷笑了一声,“那你来开?” “我没有驾照。” 戚文晏挑眉,“那不就行了?所以只能我来开。” “可是你……” “别废话了,我喝的不多,你再说下去我们天亮都到不了。” 我气绝。 戚文晏把车开得又快又稳,我一路心惊胆战,下了车腿还是软的。 “这是哪?” 戚文晏解了安全带,“蘭园。”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不是你想在别墅里种钱?这是我名下最贵的别墅,以后你就住这里。” 其实我更想住我们以前的家。 我跟着进门,戚文晏打开灯,入眼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干净得没有一点人气。 戚文晏在我身后说:“刚买的房,我自己也没来住过。” 我环顾四周,室内设计偏向于北欧现代风格,简洁直接,是戚文晏一贯喜欢的。他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明天再欣赏,现在去二楼洗澡,我很困。” 你很困关我什么事? 戚文晏看懂了我眼里的疑问,他贴心地为我解答疑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反问,“什么?” “我是金主,”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你是被我包养的。” “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澡,然后陪金主睡觉。” 邵然洗完澡出来并没有见到戚文晏。 他穿着戚文晏的t恤和内裤,邵然现在身高只有175,又瘦,戚文晏的t恤穿在他身上像是偷穿了爸爸衣服的孩子,内裤是新的,但对于他来说大了一些,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他总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 邵然就穿着这么一身偏大的服装随意扭开了二楼一间客房的门摸黑走了进去,他脸上受了伤,洗头特别不方便,即使一再小心还是沾到了水,他却懒得再管,墙上时针指到了两点,他只想睡觉。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已经多久没有睡过这么舒适的床了?出租屋的床又小又硬,他睡了三年一直不习惯。 鼻腔里都是被子晒过后的清爽气息,他把头埋进被窝,马不停蹄地去见了周公。 戚文晏推门进来打开灯看见了床上隆起的小小一团,那团主人像是畏光又朝被窝里缩了缩,他关了大灯旋开床头灯,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戚文晏扒了扒邵然那侧的被子,让他露出了整张脸,邵然真的很瘦,下巴和脸颊两侧都没有几两肉,额头的淤青在他白皙的脸上不显狰狞反而多了几丝可怜的意味,他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脸。 邵然皮肤很好,近距离观察下都看不见毛孔,他如领导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一寸寸摸着他的眉毛,眼睛,然后是鼻子,邵然在梦中像是感觉到有人骚扰他,不耐地拍掉了在他脸上作乱的手,翻了个身。 戚文晏轻笑一声,他觉得自己魔怔了,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张脸,自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线? 戚文晏看着邵然的背影,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 他一手插进邵然的发间,直接拽着邵然的头发把他弄醒,邵然迷迷瞪瞪地睁眼,不爽地皱眉,“你有病啊?” 戚文晏也有些生气,“你头发为什么是湿的?” 邵然不但觉得戚文晏有病,还病得不轻,为这点小事把他弄醒简直可笑。 “我没找到你家吹风机在哪!” “那你不会来问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生病?!” 邵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又冷又硬,“我一直都这样,如果会生病那我要病上千八百回了,您有时间管我不如多抓紧点时间睡觉。” 戚文晏被邵然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愤然下床,甩上门时发出好大一声响。 邵然重新钻回被子里,被窝因为刚才两人的争吵重新变得冰冷,邵然是季清的时候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尤其是冬天,即使室内开着空调也捂不热他的老寒脚,以往一个人睡他会给自己弄热水袋,后来跟戚文晏同居了,男人就变成了天然的热源。 重生之后这个毛病就带进了邵然身体里。 他蜷缩起来,以前他们也总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戚文晏总吵不过他的,他能言善辩,不吝啬用最恶毒的话语去攻击他,每次吵赢他看见戚文晏挫败的神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他总觉得这样才能证明戚文晏是很爱他的。 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拿捏住了戚文晏对他的感情反过来去伤害他,戚文晏不舍得对他说伤人的话,他却有恃无恐。 如果说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一杆称,那么自己这边的称到底偏向哪边?戚文晏是舍不得,那他呢? 他总说自己爱戚文晏,这就是他爱的体现吗? 感情是双向的,他像一个穷凶恶极的恶徒一味地让戚文晏去付出,自己却坐享其成。 他忽然有些恐慌,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以前的季清是爱戚文晏多一点还是爱自己多一些? 出租屋里没有吹风机,这三年他洗完头总等不到自然干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时间久了就变成了习惯。 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为戚文晏,也为自己。 戚文晏拿着吹风机进门的时候邵然已经睡着了。 他直接掀了邵然那侧的被子坐在了床边,邵然被冻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戚文晏拖着邵然把他的脑袋搁在了自己大腿上,他给吹风机插上电,语气不善道:“以后我把吹风机放厕所里,你自己洗完记得吹。” 像是没想到他去而复返,邵然仰头看着戚文晏的下颌线,目光还有些涣散。 戚文晏给人吹头发的手艺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0 并不算好,甚至还有点粗暴,邵然被他扯得头皮疼却一声不吭。 邵然的发质很软,跟他的脾气大相径庭,发尾带着不健康的棕黄,他闭着眼躺在戚文晏的腿上,不合身的t恤露出了他大片雪白的皮肤与精致小巧的锁骨,戚文晏看着他不说话时难得的乖巧,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缱绻味道。 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停止,戚文晏最后摸了摸邵然的头发,确定全干了才拍了拍他。 “好了。” 邵然缓缓开口:“对不起。” 戚文晏怔愣,“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很多。 邵然并没有跟戚文晏解释,他再度把自己塞回了被窝,戚文晏明白过来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笑了笑把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也上了床。 戚文晏关了床头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之前戚文晏上床的时候邵然的意识是不清醒的,他能感知到戚文晏在他脸上的动作,现在的他是完全清醒的。 三年之后两人再度同床共枕,他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他的右手边,他往外挪了挪,怕自己没有良好的定力。 邵然睁着眼给自己洗脑就当还睡在出租屋里,他辗转反侧了很久却没有丝毫睡意。 黑暗中戚文晏突然开口:“睡不着吗?” 邵然吓了一跳,“你还没睡吗?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戚文晏又问了一遍,“睡不着?” 邵然沉默了一会儿,说:“脚冷。” 两人之间的距离完全能再躺下一个人,邵然背对着戚文晏,他听到了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就是自己的后背贴上了一个热源。 戚文晏抱住了他。 戚文晏把邵然的双脚夹在了自己腿间,他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冷?我把空调温度再打得高一点?” “不用,冬天就这样。” 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戚文晏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邵然头顶,“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这熟悉的姿势让邵然红了眼,他被戚文晏完全搂在了怀里,男人身上的体温熨烫到了他心口,他开玩笑地问:“以前你也这么给人暖脚吗?” “没有。” “那你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戚文晏久久没有说话,久到邵然以为他睡着了,自己也被这温暖的怀抱熏得昏昏欲睡时才听到男人呢喃似的话语,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本能吧。” 【第二十一章】 我醒来时天光大亮。 房间内的温度适宜,加湿器喷出大团大团的水雾,空气里漂浮着的灰尘被晨光照得颗粒分明,厕所里传来不太清晰的水声,右手边的床位还带着残留的体温。 一切都恰到好处,这是我三年来梦见过很多次的场景。 我抱着被子半靠在床上,仔细观察了下房间设计才发觉这里是主卧。厕所门被人从内打开,戚文晏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走了出来,他的身形修长而结实,肌肉匀称漂亮,他的眉眼被头发遮挡,望过来的眼神云遮雾绕。 这些都是我喜欢的。 “醒了就去洗漱。” 黑夜换成白天,戚文晏的温柔仿佛也到了期限,平铺直叙的语调,像是两人昨晚的温情不复存在。 男色当前,我想要把这三年欠缺的一次性补回来,直愣愣地盯着戚文晏半裸的身材欣赏。 似乎我的眼神太过赤裸,戚文晏撩了一把头发露出锋利的眉眼,他挑眉看着我,眼里全是戏谑。 “流鼻血了。” 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哈哈哈哈……” 我一把掀了被子朝厕所里走,对人过中年的男人这种恶趣味表示理解,却不知在戚文晏眼里分明就是落荒而逃的架势。 厕所里还都是残余的湿气与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新的牙刷毛巾放在了台盆上,我挤了牙膏往嘴里塞,镜子模糊一片,照不清人的脸。 我侧过头发现戚文晏已经换好了衣服倚靠在门边,藏青色的衬衫凸显出他良好的身材,薄薄的布料下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爆发力,我极喜欢他穿深色的,因为他总能穿出一种浓浓的禁欲感。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刷牙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轻易就能嗅到他脸上须后水的清新气味,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慢慢停下了刷牙的动作。 “看什么?” 我含糊着回答:“看你。” 他靠得更近了,我仿佛能从他漆黑的眸里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呆滞,无措,和深深的迷恋。 “好看吗?” 我“咕咚”一声咽下了满口的牙膏。 戚文晏退后一步大笑出声,我这才醒悟自己被他戏耍,恼羞成怒地抄起台盆上的毛巾往他脸上砸。 戚文晏笑着接住毛巾,水珠汽化成水蒸气,镜子渐渐变得清晰,我转头看见了镜中的脸。 一夜过后额头的淤青转变为黑紫色,我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手上无意识地用力碰到了嘴边的伤口,轻微的疼痛把我拉回了现实之中。 这是我期盼了无数次的早晨,但镜中的那张脸,是邵然,不是季清。 戚文晏顺着我的动作也看见了镜中他自己的脸,嘴角上扬,桃花眼眯成一个带笑的弧度,他身躯一僵,收了笑,唇形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转身走出了厕所。 “洗完出来吃早餐。” 上一秒轻松愉悦的氛围顿时消散干净,我吐掉口中的水,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下楼时戚文晏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了餐桌上,看清楚早餐的一瞬间我反射性地皱起了眉。 面包配牛奶,我深恶痛绝的食物。 就像我永远无法明白戚文晏对这种干巴巴的焙烤食品的喜爱,他也始终不会懂我对豆浆油条的热爱。以前同居时我们常常因为早餐问题而争论不休,我跟方靳抱怨时他还是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吃什么不是吃?”这是他的原话,他总觉得我跟戚文晏在一起之后越来越神似电视剧里小肚鸡肠的家庭主妇。 “不吃就不吃,你能不能跟他好好说?每次开场你就是阴阳怪气想吵架的口吻,就你这张嘴,脾气再好也被你磨出脾气。刚开始你们在一起时我就不同意,就怕他亏待你,现在我后悔了,我真替戚文晏感到委屈,找个男朋友比女的还难伺候。” “你最好想想清楚,你跟他只是玩玩的还是要过日子的,如果是玩玩的你就当我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1 刚才那些话没说,如果你要跟他好好过日子那就收收你这种臭茅坑一样的性子,否则人家迟早要跟你分手。” 方靳终究是方靳,说完这些话胆子也泄了个精光,他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剩我一人被他这番夹枪带棍的话刺得心火拱起。 那时候的我底气还很足,戚文晏第一眼喜欢上的我就是这样的我,既然他喜欢,我为什么要改? 但经过昨晚那一夜我又不确定了,他喜欢的究竟是季清那身好看的皮囊还是皮囊下面的灵魂? 我承认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有点钻牛角尖,喜欢就是喜欢,皮囊也好灵魂也好,总脱离不了季清这个本体,再说了,你季清当初本来就是靠这身皮囊才吸引到戚文晏的,现在还要说服自己戚文晏喜欢的是你由内而外的全部? 如果没有了那张脸,你凭什么认为戚文晏会重新喜欢上你?就像现在一样,我坐在戚文晏对面,皱眉闻着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奶腥味,人家也自顾自地吃,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不喜欢?”戚文晏突然开口。 “嗯?”我的思路被打断,“没有。” “这是鲜奶,很好喝的,小孩子多喝一点才能长得高。” 就算你把我手里这杯东西倒进土壤然后里开出花来我也不会觉得好喝的。 我哼笑道:“小孩子?” 戚文晏一口气喝完了他手中的那杯牛奶,我知道他那杯一定是加了糖的,甜到腻的那种,他的嘴边挂起一圈奶沫,随后开口道:“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当然我们在一起时也有甜蜜的时刻,他知道我不喜欢牛奶,所以喝完会越过整张桌子凑过来亲我,我被压在椅子上被迫舔干净他脸上的牛奶时他总会得意地笑,每每这个我都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大男孩。 我看着他脸上的奶沫出神,“我三十……” “嗯?” 我及时咬住了舌头,“我二十三。” “二十三不是小孩子是什么?”他拿着湿毛巾擦干净了脸,起身说道:“我先走了,厨房里有豆浆,等会儿让老李来接你。” 我暴走了,“有豆浆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他眯眼笑了起来,“你不喜欢喝牛奶却强撑着喜欢的样子真的很……” “真的很可爱。” 我顿时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满腔怒火瞬间被捋平,我站起身,看着他穿上了厚重的黑色大衣,跟在他身后进行着你问我答的游戏,“老李是谁?” “我的司机。” “接我干嘛?” “自己去买衣服。” “我没钱。” “卡在你枕边,密码6个1。” “我晚上要去上班。” “上什么班?!”戚文晏冷哼道,“我养你就是让你去上班的?!” “那你养我是用来干嘛的?” “那你呢?”戚文晏拿回话语主动权,“你答应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睡你。” 干脆且果决,直白又真诚。 随着尾音那声的“你”渐渐消失,戚文晏也握到了门把手,他听到这声回答转头,目光在我的脸上探寻,似是想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我还穿着昨晚的t恤,寒风见缝插针地吹进门里,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还要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倚靠在门边,硬撑着不露怯。 “那你最好多吃点。”戚文晏关上门,把我和他隔绝在了门里和门外,却又确保了剩下的话我能听到。 “你瘦成这样,我怕你死在床上。” 戚文晏离开后邵然梦游般地走回了餐桌,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桌上那杯一口没喝的牛奶,仿佛下一秒里面真的会长出一朵花。 戚文晏的情话功力点到了满级,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有千万人中取上将首级的效果,他刚摆好姿势准备应战,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 也对,他向来是招架不住的。 邵然稀里糊涂吃了几口面包就回了卧室,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纯黑的信用卡,一部手机和一串钥匙,他拿起手机随意翻了翻,页面很干净,除了系统自带的应用什么都没有,他点开通讯录,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号码,对,只有一个号码,连备注都没有。 他莫名有些想笑,划开编辑栏删删减减好几次最后才点了确认。 电话那头的人似有感应,邵然刚改完备注就打了过来。 屏幕上跳跃着“戚先生”这三个字,邵然咳嗽了声接起电话,声线发紧。 “喂?” “早饭吃完了吗?老李已经到门口了,出门记得多穿点。” 大约经常处于发号施令的位置,戚文晏偏爱把所有的事都挤在一句话里面说清楚,简洁,清晰,连表达关心都带着一层疏离。 “吃完了,”邵然抠着床单上的暗色花纹,“你……” “……什么?”约莫是在开车,戚文晏的背景音略显嘈杂。 他想问你晚上会回来吗,又怕问出口之后在他心里自己真变成了那种只能依附他生活的人,他思来想去憋出了一句“你开车小心”。 “嗯。”戚文晏挂断了电话。 邵然放下手机把自己扔在枕头里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捡起沙发上的棉袄朝楼下走,他在玄关蹬鞋时顺手把电闸拉了。 他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辆越野宝马。 邵然上车时还很惊喜,他以为凭戚文晏现在的身价早已把这车变卖了,没想到竟然还留着。 司机老李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他以前并没有见过,他问了老李很多问题,诸如“戚文晏平时会开这辆车吗?”“他如果不开那这辆车是用来干嘛的?”“除了我还有人坐过这辆车吗?”等等,然而到最后他嘴巴都说干了也没有听到老李的一个回答。 邵然用力地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老李从后视镜里默默接受了这个白眼,他苦笑,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给有钱人打工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装聋作哑,尤其像戚先生这种公私分明的,他如果说了明天就可以走人了。 不过他又就着后视镜看了邵然好几眼,这个聒噪又一脸伤的青年跟另一个比简直是天差地别,难道戚先生最近改口味了?喜欢这种其貌不扬的了? 管他呢,老李打了个转向灯,现在哪个金主没有几个奇怪的癖好?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档商场门口,这也是以前戚文晏与季清常来的地方,邵然轻车熟路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2 地进门上电梯找到了男装专区,自重生后他再也无缘接触奢侈品,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怎么可能亏待自己? 秉承着“戚文晏赚来的钱都是给我花的,我不用就会被其他小白脸用掉”这样的念头,邵然开始扫荡整层楼的男装店。 他不仅给自己买,他还给戚文晏买,衬衫外套领带袖扣围巾,他了解戚文晏的所有喜好,他相信他都会喜欢。 邵然一副鬼子进村扫荡的模样不但吓到了售货员,还吓到了老李,他脸上带着伤,配着面无表情的脸,付款时拿出的卡又是一溜串的8,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老大的儿子,老李跟在后面叫苦不迭,他手里提着十几个购物袋,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做男人的购物欲。 邵然开心购物了一整天,到最后车里实在是塞不下了才停手,老李把他送进了别墅,他还亲切地跟人家说“下次再见。” 老李心想,下次我真不想见到您了。 邵然开门的时候就发现别墅里亮着灯,他叫了声“戚文晏?”,出来迎接他的却是一个中年阿姨。 邵然迟疑:“您是?” 阿姨手里还拿着漏勺,她说道:“是邵先生吧?我姓林,是戚先生让我来的,他说让我来照顾您的日常生活。” 邵然立马明白过来,戚文晏给他找了个保姆。 “林姨……”邵然说得顺口,“您以后买了菜放冰箱就好了,我自己会做。” 林姨踌躇,“可是……” “不会少您的钱的,如果戚文晏问起你就跟他说是我说的。” 他私心地想把这栋别墅变成他与戚文晏的家。 “诶,行。”林姨巴不得少干活还能多拿钱,况且虽然邵然脸上有伤还冷冷淡淡的模样,但意外的有礼貌,让她对这个主人有了不少好感。 邵然把玄关里的战利品都搬到了卧室,下楼的时候林姨已经摘下了围裙跟他告别,“邵先生,晚餐已经做好了,那我先走了,明早我再过来。” “好。” 邵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他打开通讯录看着那唯一的联系人,迟迟没有点下通话。 算了,这么迟了,他肯定不会来了。 邵然一个人吃了晚饭把碗筷扔在了洗碗池,然后上楼回了卧室。 他躺在床上等着戚文晏回来,一等就是五天。 这五天里他哪都没去,就一直待在别墅里,别墅里有个影音室,他就拉上窗帘躲在房间里看电影,爱情悬疑恐怖搞笑,各式各样的,一看就是一整天。 看困了就回卧室睡觉,睡醒了就接着看,他过得日夜颠倒昼夜不分,林姨一般在他睡着的时候来,在他睡醒之前走,冰箱里永远塞满了食物,他却越来越瘦。 直到第六天的夜晚,投影仪上开始滚动电影制作成员名单,他满脑子都是何宝荣的“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恍如大梦初醒。 他从沙发底下翻出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五,他抖着手打通了通话记录里唯一的号码,太长时间没与人说话,他开口的声音又哑又涩。 “喂?” “戚……” “戚文晏!”电话那边一声清脆的呼唤盖过了他的声音,他机械迟钝的大脑竟然在此时高速运作了起来,他花了三秒钟确认了这声音的主人,果断地结束了通话。 他忽然明白了,别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戚文晏,何宝荣等不来黎耀辉,他也等不到戚文晏。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他佝偻着蹲下身,觉得自己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是谁都好,是谁都行。 他跑回卧室打开床头柜找到了他的老式诺基亚,开机的瞬间涌入了无数短信,他一概没理打通了一个号码。 “喂,凌俊柯。” “小然?!”凌俊柯的破锣嗓子跟王国富有得一拼,拜他所赐,邵然被这一嗓子吼回了现实。 “你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学校也不回,王老板说你辞职了,我跟彭姐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邵然一句话打断了凌俊柯的絮叨,“我失恋了。” 凌俊柯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你失恋了?!” 邵然无奈,“你可以再大声点,然后让全校都知道我失恋了。” “不是……你怎么就失恋了?!你什么时候恋爱的?!” “他忘记我了……我站在他面前他根本认不出我……我好不容易能再次遇见他他又喜欢上别人了……为什么他可以对我这么温柔又那么残忍?” 邵然根本不关心凌俊柯在说什么,他现在只需要一个能倾听的人。 “我等了他这么久,他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我还跟傻子似的憧憬过未来,我快要被自己笑死了。” 凌俊柯被邵然又轻又快的语调渗出了满身冷汗,“不是……小然你冷静点!” 邵然奇怪,“我很冷静啊。” 凌俊柯没有安慰过失恋的人,他只能试图开解邵然,“那你说的那个她喜欢怎么样的人啊……” 邵然蹲在地上太久,腿有些麻了,卧室里一片黑暗,走廊的灯光泄了进来,却怎么也照不到他身上。邵然回忆着杨易的长相,“漂亮,听话,反正不是我。” 凌俊柯被哽了一下,心想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款的男生了?他接着道:“不是……小然我们还没熄灯……你别哭啊,现在好女孩这么多你千万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邵然心说你们有没有熄灯关我什么事?他问凌俊柯:“你知道粉象实验吗?” “不知道。” “这是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实验,实验对象被要求不要去想象房间里面有一头粉红色的大象,但是没有人成功过。” “网上说有四种人可以完成这种挑战,第一种是从未见过大象的人,第二种是从未见过粉红色的人,第三种是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的人,最后一种是没有正常心智的人。” “很遗憾我都不属于以上四类,所以说,凌俊柯,以后安慰人的时候不要说别难过,应该说开心点。” 邵然耳边传来一阵惊呼,他的声音冷静又克制,像是进行着严肃的学术研究,凌俊柯却听出了里面深藏的痛苦。 邵然轻轻笑了,真的很轻,如果凌俊柯站在他面前应该能看见邵然的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但他的眼里却像大风过境,苍茫又干净。 “现在熄灯了,我可以哭了吗?” 【第二十二章】 我醒来时眼睛钝钝地疼。 昨晚不知哭了多久,只知道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3 到后来耳朵里全是凌俊柯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小然别哭了……” “我求求你别哭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呸,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吗!你喜欢怎么样的?!我明天就去帮你物色行不行!” “邵然!大冬天的老子在阳台上吹了好几个钟头的冷风就是为了听你哭的吗!” 我想我一定把他吓坏了。 果然人不清醒时做事总带着幼稚的冲动,搁平时这种丢脸的事拿枪指着我都不会干,这次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我得躲他好一段时间。 我半睁着眼下楼从冰箱里找东西敷眼睛,最后挑了两袋酸奶回了卧室。 我仰躺在床上,眼部冰冷的感觉激起全身的寒毛,房间里拉着窗帘还是一片黑暗,我脑袋放空模模糊糊又睡了过去。 我梦到了从前。 场景转得又快又混乱,最后停顿在戚文晏用他没有一点温度的手触摸着我的脸,然后对我说:“我不要你了。” 我彻底清醒了。 醒来才发觉房间里还有人,我反射性地拍掉了脸上的那只手。 戚文晏起身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他沐浴在阳光下,一时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眼睛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脸上的两袋酸奶在他手里。 “呃……没怎么。” “哭过了?” “……昨晚电影看入神了。” “什么电影这么感人?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 “……忘了。” “昨晚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忘了。” 戚文晏笑了声,他转过身,我这才发现他竟然罕见地穿了件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我忽然悟了,第一眼见到他的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不是说白色衬衫不适合他,戚文晏穿什么都能穿出模特的感觉,只是在我的记忆里他基本不穿这种明亮的色调。 想到他昨晚的留宿地点,我又释然,默默在他那位身上加了一项“眼光不太行”的标签。 戚文晏语气里满满的调笑,“你有什么是不会忘记的?” 我不知道他平时跟那位心肝是如何相处的,只是戚文晏跟我面对面说话时似乎总喜欢开我的玩笑,跟他一贯塑造的形象迥然不同。 我说我不会忘了你,我敢说,你敢信吗? “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我听见自己这么回。 他大笑出声,踱步来到衣柜前,我还没来得及制止他就大力推开了衣柜,我猛然地有想掀开被子逃离这个空间的想法。 “给我买的?”他望过来,眼里是洞察一切的了然。 所有的心思被曝光在阳光下,假如时间往前推一天甚至半天我或许还会厚着脸皮地问喜不喜欢,而现在我只想一把火烧了这些衣服,连着整栋别墅。 主观意识告诉我不能怪他,毕竟现在我才是后到的那个,但我又阻止不了自己怨他。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我来承担?这不公平。 我抬眼看着衣柜里藏青烟灰纯黑的颜色,都是我与他以前喜欢的,然后开口道:“我要走了。” 看来适当的发泄情绪还是有效果的,至少我是脑子清醒说出了这句话。 话音刚落,戚文晏冷不丁拽下了一件衬衫,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去哪?” “下周要考试了,我要回学校复习。” “什么时候走?” “过一会儿吧。” “我送你回学校。” “好。” “还有,”戚文晏摩挲着手里的那件纯黑衬衫,“下次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喜欢。” 我愣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继而弯了眼眸。 “好。” 邵然系上安全带时还有些恍然。 耳边是戚文晏低沉醇厚的嗓音,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听说你接手了林姨的工作?” “什么?” “林姨说你要自己做饭。” “哦……只是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而已。”隔着三年的时光,他想戚文晏能吃一次自己亲手做的饭,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等到。 “这几天在别墅里干什么?” “看电影。”还有等你。 “你怎么……”戚文晏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邵然,“你们这个年纪的不应该充满活力吗?你怎么每天死气沉沉的?” 像是窗外有特别的风景吸引到了邵然,他并没有接戚文晏的话。 戚文晏没有等到邵然的回答也不再追问,专心地开起了车。 一路无言,当保时捷稳稳停在g大门口时邵然终于舍得扭头,他解了安全带对戚文晏说:“我走了。” 他承认自己退缩了,他以为凭借着自己对戚文晏的了解能很快接近他,但是现实却打了他的脸,时光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不再是季清,戚文晏也不再是以前的戚文晏,他不再保留以前的喜好,现在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三年里所有人都在前进,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自私地把他框在了三年前,是他的错。 邵然把戚文晏给他的东西都留在了蘭园,一周前他带着满心欢喜来,一周后他黯然神伤地走,别墅和他现在都成了笑话,他待不下去了,他要逃。 时间磨平了他还是季清时一往无前的勇气,只剩下了残余的傲气,一周是他给自己和戚文晏的底线。 等不到就算了吧,他这么想。 邵然开口:“你……” 戚文晏还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够撼动他,他点上一支烟反问道:“什么?” 邵然想问既然你不喜欢抽烟为什么抽得这么凶,又觉得探究这些无聊问题的答案毫无意义。 “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好。” 邵然下车时盖上了棉袄帽子朝宿舍走,他走出了一截路忍不住回头,门口原来的位置上早就没有了那辆标志性的车,北风卷起了一地枯黄,他终是不争气地埋住脸蹲下了身,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只感受到了刻骨的冷。 太冷了,上海的冬天,越来越冷了。 戚文晏送完邵然原路回到了蘭园。 他走进影音室,吸光性良好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房间里黑得像晚上。他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动了动,从屁股底下摸出了一部手机。 是他给邵然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4 的,戚文晏戳不亮手机屏幕,想着大约是没电了。 房间内全是邵然留下的痕迹,他打开投影仪按照历史记录随意地点,一本正经地看完了一部冗长又腻人的爱情电影。 他很疑惑,这种无趣而无聊的剧哪里有一点值得邵然哭成这样? 电影已放到尾声,戚文晏退了出来又点开了新的一部。 年底到了,戚文晏管着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每天忙得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五分钟来用,他的办公桌上还堆着各种各样的总结,讲道理他现在应该坐在办公桌前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他坐在了这里,因为他想弄清楚一件事。 昨天杨易打电话来说自己病了,他做了个手势打断了秘书的谈话才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杨易身体不好,戚文晏给他找了个家庭医生一直调养着,可总不见得有多大效果,他拿起椅后的衣服在电话里安慰着杨易,无视秘书怨念的目光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杨易住在上海商圈中心,也是他之前的住所,蘭园位于郊区,安静环境又好,本来想着过段时间让杨易搬进去的,可鬼使神差的,里面住进了邵然。 戚文晏进门时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个青年之前跟他说过关于生病的歪理。 杨易只是小感冒,戚文晏并没有怪他在电话里故意把自己形容的病得很严重,他瞧着杨易确实不太好的脸色,明白小东西只不过是想他了。 “赵医生来过吗?” “来过了,”杨易见到他很高兴,略显苍白的脸色丝毫不能掩盖这张脸的明艳,“晚上给我做饭吃?” 戚文晏笑着捏住了杨易的鼻子,直到杨易憋得小脸通红才松手,“想吃什么?” “我去看下冰箱有什么!” 电话是这时响起的。 戚文晏看到来电时很意外,他接起电话,那头很安静,像是在等他出声,他刚“喂”了声电话就挂断了。 他转头看见杨易拿着一只茄子问他晚上吃油焖茄子好不好。 电影里女主角站在天台上哭着问男主角爱不爱她,邵然对他太多的欲言又止,他从来没有猜出过后半句的意思。 按照经验来说戚文晏谈过的对象没有八百也有八十,杨易的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但他一直看不透邵然。 邵然有时世故得令人心疼,有时又单纯得可爱,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被他奇异地糅杂在了一起,他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喜好,戚文晏看着女主角哭花了妆被男主角抱在怀里,想着邵然那个虚无缥缈的前男友。 真的这么像吗?连同兴趣爱好? 他从没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就算是拿着自己的卡去购物买回来的大多还是给他的衣服,他的确很喜欢,但他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替身……邵然是把他当成替身了吗? 他仔细回想着与邵然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邵然隐瞒了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他看向自己时的情意不似作假。 电影已经到了尾声,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在这里坐了一下午,茶几上还有邵然吃剩的半包饼干,他仍旧没有搞懂昨晚邵然打电话来的意图。 也许只想引起自己的注意?戚文晏想到这点,毕竟他们有一周没有联系,名义上他还是他的金主。 即便他们的相处模式与金主和包养一点都搭不上边。 像什么呢?戚文晏转动着手里遗留下来的手机,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回忆起邵然下车前看向他的目光,既深又沉,像背负了许多,又掺杂着浓浓的难过。 “我走了”,他说了两遍,戚文晏突然捏紧了手机,打开门朝卧室里走去。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戚文晏打开灯,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床头柜上的卡与钥匙,在寂静的空间里,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振动了起来。 戚文晏皱起眉接起电话,“什么事?” “戚少啊!”王国富的背景音很嘈杂,他的声音还夹杂着莫名的恐慌,“你家那个……被带走了啊!” “什么这个那个?你说清楚行不行?” “就是那个啊!”王国富嗓门更大了,轰隆隆地跟雷似的,方靳坐在吧台上看着一地狼藉,接过了他手中的手机。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话都说不清,戚少……就是邵然……是叫邵然对吧?他被徐从戎带走了。” 戚文晏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徐从戎?” “对,老王说就是那天被邵然爆头的那个人,你也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们没拦住。” 戚文晏还维持着听电话的动作,而那头早被对方挂断,眼前还是邵然早上起来时乱成一团的被子,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蓦地被一只大手攥紧,他站在灯光下,大脑里一片空白。 承认吧,戚文晏听见有人对自己说,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你现在害怕了。 【第二十三章】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这是此刻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晚上我从出租屋出来去了一趟vik,一是想看看彭姐,二是想把之前没结的工资结一下。 戚文晏的钱用来擦屁股都要擦个十年半载的,他肯定不会想到给我要工资。我默默叹了一口气,富贵生活还没享受几天又变回了原来的癞蛤蟆。 当时怎么不想着顺几件衣服出来呢?想起衣柜里的衣服我就一阵肉疼,凌俊柯说恋爱会使人弱智,我觉得放我身上就是见到戚文晏就变成弱智。 我踏进vik的大门,一周没见彭姐她依然涂着最艳丽的口红,眉毛飞扬入鬓,周身的气场让人恨不得能离她三十里地。 我打了声招呼:“彭姐。” 彭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我扫视了一遍,确定我跟一周前没多大出入才开了金口,“瘦了。” 想到那昏天黑地的六天影院,我打了个哈哈,“还好吧。” “去哪里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但并不妨碍我垂死挣扎。 “去外面玩了几天。” “好玩吗?” “挺好玩的。” “小然。”彭姐犀利的目光直直看着我,我被那种眼神瞬间钉在了原地。 “戚少对你好吗?” 彭姐关切的话语无疑在我胸口上又插了一刀,三十岁以前我为自己活,肆意妄为地看了周围人一个又一个笑话,三十岁以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能为他活了,造化弄人反过来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5 让周遭人看了我的笑话。 我笑着说:“挺好的。” “但是我觉得你过得并不好。” “彭姐,我跟戚文晏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并没有包养我。” 谎言真真假假才最能让人信服,这番话情真意切地连我自己都要信了。 “这样啊……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我说他怎么对你这么上心,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害我担心了这么久。”彭姐显然是信了,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了我。 “这是你的工资。” 我看着信封的厚度,捏了捏,问道:“怎么这么多?” “老板说其他算工伤补偿。” 额头的淤青淡得只剩下一个印子了,年轻的身体有一点好处就是恢复能力特别强,我从信封里抽出两张对彭姐说:“先放你这,待会我再来拿。” “你去哪?” 我扬了扬手中的钞票,“临走之前总要先喝一杯吧。” “你辞职了,接下来去哪?” “不知道,考完试过完年再说吧。” 夜晚刚刚降临,酒吧里却人声鼎沸,我来这里这么久,认识的人却屈指可数。穿过拥挤的人群我坐在了吧台前,酒保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我暗叹一句王国富这个老板当得真不错,就这个长相就不会愁卖不出酒了。 酒保对我抛了个媚眼,“喝点什么?” 我在酒类文化这方面实在没什么造诣,凭感觉点了一杯。 “daiguiri吧。” 我拖着下颌看着酒保调酒的动作,不得不说美人做什么都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喧嚣的人群里至少有一半人把眼珠丢在了他身上,还有人喊着“leo你饶了我们吧。” 戏弄的,调笑的,不带恶意的。 那个叫leo的酒保把调好的酒放在了我面前,姣好的身材被紧致的皮裤衬得一览无余,他向人群中啐了一口道:“让你们看了吗?” “哎呦,我们可不敢看,你那男朋友脾气跟爆竹似的,多看一眼我怕我晚上回去眼珠没了。” 周围人都哄笑起来,我瞧着手中那杯纯白色的酒液,轻笑出声。 leo显然是习惯了这些调侃,他拿着托盘又递给我一杯,笑得迷人又危险。 “请你的。” 是一杯珍珠奶茶。 “为什么?” “喝点甜的吧,我觉得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我笑了起来,他跟以前的我可真像。 “谢谢。” leo拖着腮看着我抿了一口奶茶,大眼里一派天真,“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吐出来,我收回我之前的认知,他跟季清一点都不像,季清至少眼睛没瘸。 “我说真的,”大概是我满脸无语的表情让他很受伤,他强调道:“我看人很准的。” 随后leo点了点我的眼睛说:“这里面有故事。” 我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觉得leo可真是个宝贝,他承包了我这周所有的笑点,如果以后他当不了酒保去当神棍说不定还能赚一大笔钱。 “故事没有,事故倒是有一大堆。” “真的吗?”leo做了一个很夸张的鬼脸,“你多大了呀?” 大概跟陌生人聊天时总能轻易放下心防,我摇着酒杯,也学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三十一。” “真的吗?!”leo明显不信,“你看起来最多像大学生。” 我哄着他说:“真的呀,不是你说我眼睛里有故事的吗?我只是长得显小而已。” “你第一次来这里吗?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长得真好看……”他努了努嘴,下巴朝着一个方向抬了 抬,“比他好看多了。” 我不懂leo为什么总缠着我的长相不放,明明我这种长相丢在人群里就是个大众脸,而且他还比我好看百倍千倍。我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瞥了眼,差点砸了手里的酒杯。 今晚我戴了隐形眼镜出门,凭借着两只眼5.0的视力我清楚地看清了leo所说的那个人的脸。 戚文晏在搞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家宝贝会出现在这里?! 我找了一圈没看到戚文晏的人影,又看见那兔子一般的青年被一群人围住,想到他是戚文晏顶顶喜欢的人,于心不忍还是放下了酒杯。 leo隔着吧台一把拉住了我,“你去干嘛?” “我去看看。” “你去凑什么热闹?!” “那人我认识。” 我挤开拥挤的人群准确拉住了青年的胳膊,想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开口说:“跟我走。” 青年眼里全是泪,分明就是被吓傻了的模样,他抬头见到是我仿佛才回神,“我……” 我不耐烦地皱眉,“别废话,出去再说。” “小弟弟,”我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我的心里一咯噔,“懂不懂先来后到?” 在一个地方踩到狗屎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个地方你踩到了两次。 我机械性地转头,果然见到了那天令人作呕的那张脸,我后悔了,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男人见到是我显然也很惊讶,而后他大笑出声,肥腻的手直接掐上了我的下巴。 “可以啊,今天就是来找你的,没想到自己找上门了。” 我脑内思绪翻飞,把戚文晏翻来覆去骂了好几十遍,自和他重逢后跟他扯上关系的人与事没一件是好的,我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兔子青年脸上,也不管戚文晏会不会心疼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明白过来这是有私人恩怨了,都贴心地自动退避三舍给我们腾空地,我看着围着我们的人明显来者不善,暗暗咬牙。 我怎么都挣脱不开钳在下巴上的手,反而自己痛得觉得下一秒下巴就会脱臼。男人似乎很享受我这种蚍蜉撼树的过程,狠戾地笑道:“上次你一棒槌我可是缝了十几针,现在脑袋还隐隐作痛呢,你小子可以啊,我徐从戎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这么憋屈过。” 我心中破口大骂明明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精虫上脑我只是正当防卫,又哀叹自己这下真的是踢到钢板了。 上次还有戚文晏,今天怕是不能善终了。 无意瞥见卡座上的酒瓶,我趁势顺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徐从戎一把抢了过去,酒瓶碎在桌上的响声惊得我一颤,徐从戎拿着碎裂的酒瓶直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6 接卡在了我的脖子上。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离得近了我才看见他眉骨上有好深一道疤,从眉头一直延伸到了眉尾,碎玻璃尖锐地抵在喉咙处,似乎有什么从体内汩汩而出,我抬头望进徐从戎的眼里,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丝丝杀意。 这里本就是角落,我艰难转头时又是一阵轻微的刺痛,余光看见青年还通红着一双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敢情我那一巴掌根本没打醒他。 徐从戎狰狞地笑,手上的酒瓶随着他抖动的身躯又进了一寸,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我终于感受到了好久不见的恐慌。 突然从人群里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捏住了徐从戎的手腕,leo挤开人群走了进来,笑得轻松又惬意。 “大叔,我们老板说了,这里不能聚众斗殴。” 僵局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leo边说边冲我挤眼,一瞬间我福灵心至秒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徐从戎被从天而降的美色晃花了眼,他大大方方撤了手开始跟leo调情。 “好说好说,我向来对美人的话言听计从。” 我拍了拍僵硬的下巴,沿着脖颈往下摸,摸到了一手湿漉漉,我边观察局势边小心往人群边走,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转头,兔子青年此时终于止住了泪,他好像被我满脖子的鲜血吓到,出声道:“你……” 如果我手里有一把钳子,我一定会拔了他的舌头。 青年一出声就惊醒了他身边的人,有人大喊“老大,这小子要跑了!” 见大势已去,我凭着蛮力撞开人群,混乱中不知是谁抓住了我的棉袄帽子,我想也不想抬脚就往后踹,被反应过来的徐从戎一脚踹翻在地。 腹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疼得蜷缩起来,徐从戎半蹲着身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逼迫我抬头,我眯着眼看清了他血腥味极重的笑容。 我想清楚了,戚文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戚文晏下楼开车的同时打通了徐二的电话。 其实方靳有一点说错了,并不是他们没拦住,而是他跟王国富接到leo的电话赶到的时候只抓住了徐从戎的背影,在他们几个上车的途中方靳凭着良好的记忆力才认出了邵然那一见就忘的长相。 “徐晟,”戚文晏发动车子,他很少叫徐二的大名,“把徐从戎的位置告诉我,还有他的电话。” 徐晟被戚文晏郑重其事的口吻弄得一愣,随后他问道:“怎么了?” “我有东西落在徐从戎那里了。” “什么东西?很重要?” 戚文晏把着方向盘,抬眼看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嗓音带着冬夜里特有的肃杀。 “很重要。” 电话那边的徐晟笑着说:“如果我不说呢?” 电话这头的戚文晏也笑了,“那我并不介意把白家小姐怀孕的事告诉你家老头子。” 一分钟后,徐晟便把地址连着电话号码发到了戚文晏的手机上,戚文晏道了声谢挂了电话。 他并没有问徐晟地址是怎么来的,徐家的故事按现如今电视剧的演法可以播一百八十集,徐从戎算起来还是徐晟的小叔,早些年徐从戎不听徐老爷子的劝阻非要走涉黑这条路,老爷子一气之下把徐从戎逐出了家门,徐从戎年轻的时候也硬气,靠着自己的本事还真闯出了一片天。后来老爷子年纪大了,想儿子了,膝下子嗣又单薄就想着让徐从戎回来了,临死前还把徐家百分之三十的家产划到了徐从戎名下。 纵然近十年被酒色财气泡烂了身子,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戚文晏那天晚上看着邵然额头的伤口回去就在暗地里给徐从戎的生意上使了几个小绊子警告他别找邵然的麻烦,没想到徐从戎不仅没找他,竟然还直接绑了邵然。 徐晟发来的地址定位在郊区,离蘭园大概四十分钟的路程,戚文晏面无表情地闯过了一个又一个红灯,祈祷自己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邵然与杨易被关在了一栋别墅的房间里。 徐从戎倒也没有虐待他们,吩咐了几个小弟看着门便不见了踪影,邵然被摔得头晕眼花,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徐从戎把他们绑来另有所图。 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半干涸,腹部的疼痛却丝毫不减,邵然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杨易依然用他的那副大眼睛傻呆呆地盯着他。 简直了,原来戚文晏喜欢这种没脑子的生物。 “你叫什么?” “杨易。” “为什么你今晚会出现在vik?” “我……我来找你的……” 邵然掀衣服的动作一滞,“找我的?” “嗯……”杨易说着说着好像又要哭了,“你……是不是现在跟戚文晏在一起……” 邵然一愣,这算什么?正宫私下里来找小三放狠话让他滚?邵然抬眼看着杨易一言不合又开始掉金豆子的脸,不禁想,这个正宫的战斗力未免也太弱了吧? “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 “他们见过你吗?” “应该没有……”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邵然半靠在墙上,“你认识一个人吗?” 杨易抹了泪,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身边,“谁?” “季清。” “不认识,他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放心吧,”邵然疲惫地合上眼,“我跟戚文晏什么都没有。” 四十分钟的路程,戚文晏只用了二十分钟便赶到了,他坐在车里给徐从戎打电话。 “我到了。” 徐从戎出门迎接他的时候还维持着假意的微笑,“戚总,久仰大名。” 戚文晏并没有心思和他周旋,微乱的发丝配着没有一丝温度的话给他增添了一种凌厉的美。 “人呢?” 徐从戎领着戚文晏进门,到了房间门口几个穿黑衣服的小弟朝他点了点头。 戚文晏显然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杨易,他倏地皱起眉,“你怎么在这里?” “戚文晏……”杨易见到他又开始掉泪,白净的脸上五个手指印特别明显。 看来邵然酒吧里的那一巴掌力道还是挺足的。 戚文晏的语气忽然变得危险,他扭头看着徐从戎,“你打他了?” 徐从戎向门外比了个手势,摇头道:“哪能啊?戚总的宝贝谁敢打?” “我打的。”邵然坐在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7 地上,看着戚文晏说道。 “他脑子不好使,我打他想让他清醒清醒。” 戚文晏皱眉瞧着坐在地上的邵然,他看起来很不好,浅淡的眉皱成一团,唇色贴近肤色,酒色的血液凝固在细嫩的脖颈上,多了一些不符合他冷淡外表的妖冶,他望过来的眼深得像沼泽,吞噬了所有外泄的情绪,空余一双漆黑的眼。 “叙旧时间到了。”徐从戎阴恻恻地笑,接过小弟递给他的枪,熟练地上膛抬枪,瞄准了邵然的眉心。 “戚总,我知道这两个都是您的宝贝,不过嘛,俗话说的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今晚你选一个吧。” 戚文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看着邵然的眼睛问道:“你想要什么?” 徐从戎的笑声飘荡在房间上方,邵然完全不在意徐从戎在说什么,他专注地注视着戚文晏的脸,从额角到下巴,一寸寸,一点点。 邵然想,他皱眉的样子可真难看。 徐从戎止住笑,满脸阴狠,“你拦我生意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想要什么?我几十个兄弟在港口受伤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想要什么?你现在问我想要什么?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戚文晏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他又问道:“你想要什么?” 徐从戎被戚文晏平静的表情看得莫名有些虚,他没忍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在墨西哥的那两条线,还有……” 徐从戎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笑打断,邵然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徐从戎,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大叔,你是不是情报有误?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宝贝了?还有……”邵然抬手抓住了枪柄,把枪口从眉心换成了左胸,他继续说道:“大叔,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扳机扣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邵然向后踉跄了两步,低头看着前胸,厚重的外套上有一个黑黢黢的洞,邵然捂住胸口,深晦的暗红浸湿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被那声枪响惊在了原地,徐从戎抖着手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装子弹…...为什么会走火……” 今晚徐从戎计划得很好,他从医院拆了线出来想去vik找找邵然的晦气,进门邵然没找到倒是找着了杨易,杨易是他前几天从手下给他的情报中知晓的,这是戚文晏养着的心肝,宝贝着呢,徐从戎想绑谁不是绑,戚文晏越宝贝他越要绑,没想到邵然从半路中杀了出来,徐从戎乐得不行,于是就有了后面的计划。 他想得很简单,戚文晏拦了他几笔生意,他就想找回场子,没想过要闹出人命。戚文晏是谁?他比他父亲更胜一筹,戚家的公司在他手里没几年就翻了好几番,戚文晏的个人身价更是直逼千亿,他冷心薄情手段狠辣,能影响到他的能有几个人?徐从戎去年做完一笔生意回国,临走前两人谈到戚文晏时那个商业大佬露出一脸恐慌的表情,惹谁都不能惹戚文晏,这不仅是提醒,更是忠告。 墨西哥那两条线他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但做生意不就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吗?可他还没来得及还价,枪声就响了。 他算到了一切,可唯独没想过人算不如天算。 邵然眨了眨眼,脸上是疼到极致的茫然,他跪倒在地,跌落在一个充满木质沉香的怀抱。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刚好今晚他来了vik,刚好他认识了leo,刚好他见到了杨易,刚好他被徐从戎抓住,刚好枪走了火。 白天心里默念着再也不见的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太多的巧合在今晚一一发生,上帝又随意拨弄了转盘,把他们几个人串成了一条线。 邵然的手艰难地触到了戚文晏的眉头,是不是再次遇见你,本身就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了? “你别皱眉了…..”他轻声开口,“太丑了……” 他不愿意见到戚文晏为难的样子,在他的眼里,戚文晏就应该永远意气风发,他不应该被威胁,他怎么可以处在被动的位置?所以在戚文晏做选择之前,他替他做了选择。 三年前他让戚文晏选,戚文晏选择了分手,三年后他不想让他选了,他想自己选。 邵然手上的血染湿了戚文晏的眉,戚文晏的脸色与他怀里的邵然相比分不清哪个更差,戚文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开口:“你……你别说话……”他转头朝着徐从戎吼:“叫救护车啊!快叫救护车!” 邵然想,太疼了,他真的很怕疼,可与戚文晏重逢后他就一直在受伤,一直在疼。 漫无边际的疼痛拉扯着他的神经,把眼前的景象拆解得一片光怪陆离,他涣散了眼眸,再也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我记得你大笑的模样,我记得你生气的模样,我记得你悲伤的模样,我记得你无奈的模样。 “我记得这么多模样的你……”邵然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发出来的声音低如蚊蝇。 “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 【第二十四章】 我陷入一个很深很长的梦境里。 我睁开眼,熟悉的家具映入眼帘。纯白的衣柜,深蓝色的窗帘,米色沙发椅,电视机上方两米长的艺术画,我拾起床头柜上的相框,是季清。 那是我们某次旅游时戚文晏拍的,照片里季清背靠喧闹的广场,晚风吹起他前额的碎发,露出精致的眉眼,橘红色的夕阳照映着琥珀色的瞳仁,他围着戚文晏的围巾,看镜头的目光认真又温柔。 美好的不像话。 我放下相框,光脚踩在地板上,沁凉的冷意从脚底一直传到了大脑,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打开了卧室的门。 厨房里传来响声,男人穿着贴身的毛衣低头切着菜,我慢慢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 男人的身形略微一僵,热度透过薄薄的毛衣熨帖到心口,一瞬间我有落泪的冲动。 “季清……”男人放下手里的菜刀无奈地说,“你别耍赖好不好?”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戚文晏打量着我,旋即责备道:“怎么不穿鞋?” “你能不能抱抱我?” 戚文晏最终像是被我打败,他揽着我的腰轻松把我抱到了餐桌边,他自己先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把我放在了他的腿上。 我抬手遮住了他的脸,戚文晏抬眼看着我,一双微翘的桃花眼里云雾缭绕。 即使遮得只剩下这双眉眼,也仍旧无比深情。 我搂住他的脖子,戚文晏像小孩子一样拍打着我的背,“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8 梦见我出车祸死了,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又穷又丑,还是个孤儿,我拼死拼活打工给他挣学费。” 戚文晏一脸好笑,“然后呢?” “然后我打了三年工,挣了三年的学费,最后在王国富那个破酒吧里遇见你了。” “你说要包养我,我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你心里还有其他人。” 戚文晏煞有介事地问:“那个人是谁?” 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沮丧地答:“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长得又漂亮又听话,后来我们两个同时被一个坏人抓走了,那个坏人拿着枪让你二选一,你只能带走一个人。” “所以最终我选了谁?” “我没给你选择的机会,我自己上前堵住了枪口,最后枪走火了,我死了。” 戚文晏挑眉,“为什么不让我选?” “你肯定会选那个人啊!”我抬头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又漂亮又听话!怎么可能会选又穷又丑的我!” 戚文晏哈哈大笑,捏了捏我的鼻子,“季老师编故事能力越来越强了。” 他佯装生气地说:“所以你在卧室里闷了一下午就憋出了这么一个故事?别忘了我们还在冷战,我可没原谅你。” “戚文晏。”我喊他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你醒来真找不到我了,周围人都不记得世界上存在过季清这个人了,你还会来找我吗?” 戚文晏无法理解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做这种如果可能的假设,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变数太多了,但看着面前男友颇为严肃的小脸,他还是认真思索起来。 “你说周围人都不记得你了,那不是我也不记得你了吗?” “如果只有你记得呢?” “那我肯定会找你。” “可世上没有季清这个人了啊……” “那并不妨碍我找你啊,说不准我还会找几个跟你长得像的人养在身边。” “你……!” “你可不能怪我,你一言不合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留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人生漫漫几十年,你连个念想都不留给我,还不允许我养几个替身?” 戚文晏一边说一边觉得有道理,“这个问题不错,果然只有我们的季老师才能想出如此薄情寡义的假设。”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但太快了我抓不住,周围越来越吵闹,我知道时间快到了。 “戚文晏。” “怎么了?” “我爱你。” 戚文晏揉乱了我的发,笑意盈满了眼睛,“我知道。” 我低下头用力亲了亲他的唇,“比爱自己更爱你。” 梦里最后的画面停格在戚文晏怔愣住的脸,意识伴随着胸口的剧痛慢慢回到我的身体。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戚文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他的大脑自上了救护车之后就一片空白,好像有人把他的记忆拦腰砍成了两截,前半截是季清恣意妄为的笑,后半截是邵然苍白无力的脸。 三年前与季清分手后他硬气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没有打过季清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短信,没有打听过关于他的一点消息,他强行地把季清剥离出自己的世界。 季清有时说出口的话太招人恨了,即便戚文晏再怎么开解自己说这只是情侣吵架时的气话,也免不了要生气。 季清了解他比自己更甚,他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能让自己鸣金收兵,吵架冷战的最后常常都是自己投降。 这次他不想低头了,他想等季清主动来跟他道歉。 可一个月后他依然没有等到季清的电话,工作的时候他常常盯着手机出神,想季清这么娇气没有自己给他做饭肯定又要抱怨,这么冷的天他是不是又要感冒了,没有自己给他捂脚他晚上睡觉一定不好受。 戚文晏最终还是服软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论心狠谁都比不过季清。 他拨通了季清的电话,却久久没有人接听,他看了看时间,确认这个时候季清应该没有在上课,电话从接通到自动挂断,戚文晏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给方靳。 “喂戚少,什么事?” “方靳,季清跟你在一起吗?” “呃……戚少你说的谁?” “季清。” “他是谁?” 戚文晏手里转着的笔飞了出去,他哼笑道:“别跟我玩这套,我知道季清还在生我的气,你让他听电话。” “不是……”电话里方靳的声音真诚的疑惑,“戚少你说的人到底是谁?” 戚文晏果断结束了通话,方靳与季清从来都是沆瀣一气,他信了方靳的话就等于把自己的智商拿出去喂狗。 他驱车回到了他们的家,一个月没回过家的他开门时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气,他转了一圈,确定季清近期没有住在家里。 他再次拨通了方靳的电话,“方靳,季清人呢?” 方靳不知道戚文晏在发什么疯,问他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的去处,季清是谁?人?他怎么知道在哪?! 他大喊道:“戚少,我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啊!” 戚文晏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方靳不告诉他他大不了自己去找,季清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能去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 他来到g大踏进季清的办公室,却发现他的办公桌上坐了其他人,戚文晏一愣,张老师曾经见过他几次,热情地问道:“戚先生找谁?” 戚文晏抬手指了指季清的位置,“季清呢?他辞职了?” 张老师被问得一脸懵,“季清是谁?我们中文系好像没有一个叫季清的老师。” 戚文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走出办公室接通了徐晟的电话。 “徐二,季清呢?” “戚少,您是不是没睡醒啊?您自己丢了人跑来我这里找?再说,季清是哪位啊?” 戚文晏差点没拿住手机,“一个月前他还跟我一起来给你过生日。” 徐二笑道:“戚少,您是不是酒还没醒啊?一个月前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伴?” 戚文晏随后拨通了王国富的电话,甚至还打了一个给姚茜婷,得出的结论无一不是“季清是谁?” 他最后托关系叫公安局的朋友帮忙找个人,朋友跟他说叫季清的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曾经到过上海。 戚文晏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桌上还有季清看了一半的书与他凌乱的备课本,他困惑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39 ,明明到处都是季清存在的痕迹,为什么你们都要说没见过他? 他想,季清这次一定生了很大的气,所以才躲起来不见他。 于是,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方靳他们觉得戚文晏疯了,为什么突然要问他们,要找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人? 慢慢的,戚文晏不再执着朋友们是否还记得他,他每晚睡在家里的那张大床上,想着与季清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朋友们都认为他魔怔了?一个人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为什么你们都要否认他的存在? 他枕着季清的枕头,拼命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季清时的场景,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那晚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送他一送?明知道季清是什么脾性的人他竟然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出了分手。 太狠了,戚文晏想,季清太狠了,连让他开口说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表现得很平静,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季清的脚步,他坚信季清只是伤心了所以不愿意见他,这只是季清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即便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直到一年后在某个餐厅遇见了杨易,听到他说话时戚文晏内心涌上不可置信的狂喜,他抬头却见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肤色白皙,看他的眼神躲闪,他仔细观察着他的脸,确定他不是季清。 即便眉梢眼角有点像他,但他一眼就能确定他不是他。 太胆小了,季清这种刀抵着脖子也能笑出来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懦弱? 可最后戚文晏还是包养了他,只因杨易说话时有七分像他。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潜移默化里他已经开始接受季清消失的现实,或许他要独自揣着这一段感情经历从铭记到遗忘的过程。 太可悲了,他与季清这将近两年的感情,连个见证人都没有。 他父亲活了快三十年才遇见他母亲,然后要花一倍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忘记她,那些眉眼与他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们,都成了他母亲的替代品。 戚文晏同样步上了他爸的后尘。 他不再像一年前那么执拗,季清不想见他也没关系,他只要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过得好就可以。 谁说戚家人薄情又无情?只不过没遇见喜欢的而已。 戚文晏喝醉了总喜欢跑去找杨易,只有在脑子不清醒时他或许还能把杨易当成季清,不同的是他对杨易的界限一直停留在拥抱上,戚文晏想,如果他亲了杨易,季清一定会很不开心。 他知道杨易喜欢他,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也愿意宠着他,杨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季清的替代品,他对这个单纯如白纸一样的男孩掺杂着莫名的愧疚。 他可以给杨易一切他想要的,除了感情。 白炽灯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手术室前的走廊,戚文晏的脸上和手上还沾染着邵然的血,邵然每次受伤他的大脑总先于理智作出反应,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胸口处的窒息感从何而来。 与邵然不短的相处过程中他有好几次把季清代入到他身上,毕竟脾气爱好连同自己不为人得知的小习惯他都知道,一次两次可以说巧合,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他怀疑。 他也找人调查过邵然,邵然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从小成绩优异,成年后就离开了福利院自力更生,这个调查结果简洁的概括了他二十三年的生活。 戚文晏看了一眼就笃定邵然不可能是季清,即使那晚真发生了怪力乱神的事情,季清也不会附身在邵然身上。 季清连洗个碗都会喊累,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在徐从戎说出要求时他就很有把握能把邵然和杨易一起安全带走,毕竟谈判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他没想到的是邵然会在他先一步开口时替他做了选择,更没想到后来枪走了火。 他回想着不久前如噩梦般的景象,邵然的冰冷手指摸上他眉间时,他那句“季清”就要脱口而出。 暗沉色的血从邵然的胸口涌出,戚文晏与他一起上救护车时看见他整个人泡在了血水里,一望无际的红浸湿了所有人的眼,他那时甚至还很荒唐地想,邵然那么瘦,为什么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 他会死吗? 戚文晏抬手捂住了脸,手术室前的红灯刺眼得很,左胸口钝钝的疼。 他怎么可能是季清?他不可能是季清,季清这么骄傲这么怕疼,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爱得如此卑微? 【第二十五章】 我醒来的瞬间恨不得自己能再晕过去。 太疼了,好比有人拿着石头不停地敲打着你的伤口,痛苦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麻痒感。胸口处残余的灼热令我回想起昏迷前肾上腺素飙涨时狂躁的意识,还有戚文晏…… 对了,戚文晏。 我转了转眼珠, 一阵晃眼的白,光线透过晶状体的折射在视网膜上成像,神经冲动通过视神经传入大脑层的视觉中枢,我看清了眼前人。 戚文晏周身端正,神情肃穆,他与身边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白大褂,拿着笔记本的男人交谈着,见我醒来两人齐齐噤了音,望过来的眼神严肃而悲悯。 瞧着他们的眼神我狐疑我现在是回光返照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 我嗫嚅着嘴,声带处像含着砂砾,戚文晏俯下身问我想要什么。 我做了个口型:“水。” 他转身给我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转着病床摇把把床位抬了起来。戚文晏看样子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水杯朝着我鼻孔里倒,我被他呛得好一阵咳。 “咳咳咳……” 咳嗽牵连到伤口,我疼得又像死过一回,戚文晏究竟有多讨厌我?那一枪没打死我竟然准备呛死我? 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无比的主治医生略带责备地斜了戚文晏一眼,戚文晏也是个脸皮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拿了纸巾给我擦嘴。 等阵痛过去我虚脱般地倒在了枕头上,被子底下早已是一身冷汗。戚文晏搬了条凳子坐在床头,我怀疑子弹不仅在我胸口上穿了个洞,还顺带打烂了我的脑子,否则为何戚文晏看我的目光如此温柔? 他开口说道:“你昏迷十天了。” “医生说如果子弹再偏一厘米那你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里。” 他丝毫不介意主治医生在场,用很平静但又满满是控诉的口吻继续说道:“这个赤脚医生说你三天之内就会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0 醒,可是一周了你还是没有醒。” “刚刚我在跟他争论说如果你今天还不醒,我就让他收拾东西滚出医院。” 最后他顿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身体前倾给我掖了掖被子,顺势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捂住了我因为一直打点滴而冰冷的右手。 “好在你醒了。” “你吓坏我了。” 戚文晏说的所有话我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我又不能理解了,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没脱离出那个梦境。 主治医生听了他的诽谤也没恼,如外表体现出来的那样,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检查了一下确定我已无大碍,吩咐了注意事项便推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我与他二人,我随意瞥了眼,单人病房窗明几净,空间大得能当小型游泳池,想必戚文晏花了不少钱。 我想我应该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能让误会继续下去。 于是我这个昏迷了十天的病人,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绞尽脑汁地想如何用立场鲜明的措词跟这位上辈子称得上是我前男友的人解释之前发生过的事。 可怜我现在的脑袋里面是一团浆糊。 我艰涩开口道:“戚文晏……”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我不知道徐从戎是真想开枪还是假意威胁,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中了枪,只不过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那就当事情翻篇了。” “我是喜欢你,”我大方承认,抬眼见戚文晏听到这句话时没有一点意外,心中苦笑。 “我也知道你喜欢杨易,时下不是有一句话很流行吗?叫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我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你不必心怀愧疚觉得欠了我什么,你这种姿态反而会让我很为难。” “我喜欢上你已经很倒霉了……”我笑得阳光灿烂,“算我求你……” “你能不能不要玷污了这份喜欢?”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中枪不恐怖,喜欢你才恐怖。 爱得差点把命给丢了,这辈子的我拼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我不是季清,他也不是季清的戚文晏。 庄周梦蝶,也该醒了。 戚文晏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近乎残酷地把自己的心意剖开来呈在他面前,他很想说不是的,我并不喜欢杨易,他喜欢的是…… 他喜欢的是季清,可是与邵然有什么关系? 邵然苍白倔强的小脸与他以前的爱人像了十成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他又不自觉把季清安在了他身上。 邵然的手在他手里仍旧冰凉,戚文晏扪心自问,你已经渣了一个杨易,还要再渣一个邵然吗?人家为了你命都不要,你这样对他公平吗?对季清公平吗? 我久久没有等到戚文晏的回答,伤口的疼痛令我思绪越发困顿,我终是没忍住扯了扯戚文晏。 “算了,如果你觉得这件事伤了男人的自尊我们可以容后再议,现在紧要的是另一件。”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再给我一枪,要么你让医生给我打一针止痛。” 我泄了牙关露出一声呻吟。 “我快疼死了……” 自那天戚文晏疑似落荒而逃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邵然在病房里将养了一个月,从痛得每天求着医生给他来一针到威胁医生如果不给他止痛他就从二十九楼跳下去,撒滚打爬无所不用其极,季清骨子里的清高劲儿早被他丢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喂了猪。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季老师的娇气与生俱来,痛阈值一直是他的软肋,现在同样成为支配了他一切行为的来源。 “邵然,吃药了。” “吃了可以让我不疼吗?” “不可以。” “那我不吃。” “止痛药多吃对伤口愈合不好。” “那就把伤口的愈合期变长!我是病人!我有权行使自己的权利!” 无赖得像个三岁小孩。 好歹是挨过了初期最难熬的时间,外头照顾他的护士医生齐齐松了一口气。 二十九楼这位病人是院长点名要好好照顾的主,说不得骂不得,邵然又天天喊疼,闹得整层楼鸡飞狗跳,护士长每天烧香拜佛求着这尊大佛能早日康复。 “叶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伤口不疼之后邵然百无聊赖地窝在病房里又开始新一轮骚扰,私人医院有私人医院的好处,隐私性强,整层楼只有邵然这一个病人,他很快与大家混熟。 叶医生便是那位戴着金边眼镜的主治医生,成天笑眯眯的看起来对谁都很和善,可邵然问什么他都回答说不行。 邵然又问了一遍,“叶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叶川柏例行检查了之后合上病历本,他笑着问:“医院住着不舒心?” 谁家人住在医院里会舒心?邵然抻了抻腿坐在床沿,病服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裤腿向上提了一截露出白皙细瘦的脚踝,上面还浮现着几缕青筋,叶川柏瞧着他坐没坐相的姿态,想起了邵然没醒之前天天逮着他问病人什么时候能醒的那个男人。 “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出院?”邵然从醒后就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外面的护士阿姨小姑娘已经脑补无数身世凄惨爹不疼娘不爱穷得只剩钱的家庭伦理剧情。 邵然抬头,将近一个半月的医院生活他又瘦了不少,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加乌沉沉。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头一个月他疼得见谁都想揍,别说吃些什么,餐盘不摔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容易如今安分了下来,他又开始不喜医院这沉闷的氛围。 “一个人不可以吗?” “没人来接你?”叶川柏把那个“人”字咬得特别重。 邵然嗤笑了一声,泛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叶医生,人知道太多可是要折寿的。” 叶川柏同样回道:“我整天救死扶伤,阎王爷要收我也要看看佛祖的功德簿答不答应。” 邵然笑得更大声了,他讥讽着问:“你一个医生不信科学技术还去信佛了?” 叶川柏扶了下眼镜,仍然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相信科学技术与我信佛并没有任何冲突。”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见识过太多天灾人祸,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被迫经历了许多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1 生离死别,生命太脆弱,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 “信佛只是个精神寄托,既然活着已经这么艰难了,如果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令自己少些烦恼,我为什么要拒绝?” “电视里不是常常演医生会对病人家属说“尽力了,能不能醒就看病人自己了”这样的话吗?” “真正到了束手无策最后也还是失败了的时候,信别人会比信自己更能被人接受,或者说……”叶川柏扯平了嘴角的弧度,“更能让人少些负罪感,多些心理安慰。” 邵然不明白叶川柏是不是医生当久了见到一个病人就会倾倒自己内心的苦楚,他只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叶川柏竟然跟他罗里吧嗦扯出了这么多人生感悟。即使邵然经历的事并不那么平平淡淡,但本质里也是个庸俗分子,他并不祈求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他只想给自己下半辈子找个伴然后细水长流过完一生。 戚文晏有钱有权有杨易,别人可以违害就利,到他身上就必须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行? 说到底也就两年的感情,他花了三年没忘记,五年七年总可以。 是他自己把路走窄了,但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信不过戚文晏,他想试试其他人了。 “如果你真想出院下午就可以,办下出院手续就行。”叶川柏临走前对邵然说道。 “真的?!” “真的,你现在伤口愈合挺好,如果住医院里真这么糟心,回家养伤也挺好,毕竟病人情绪对伤口愈合也蛮重要。” 出院是真出院,然而邵然没想到戚文晏会来接他出院。 叶川柏一脸无辜地说:“住院手续上他是你的监护人,你出院当然要通知他。”邵然那时就有把拖鞋朝他脸上丢的冲动。 你才是监护人!你全家都是监护人!老子三十一了又不是十六岁!要个屁的监护人! 一个半月没见,邵然看到他竟也没有多少想念的情绪,他平静地上车,平静地系上安全带,平静地回答戚文晏问他想去哪的问题。 “回家。” 戚文晏不发一言,调了个头就朝蘭园开。 邵然看懂行驶路线后挑眉说:“我说回家。” “痊愈之前先住蘭园。” “我现在就痊愈了。” 戚文晏堪堪卡在红灯亮起之前过了路口,又极其嚣张地越了好几辆车,邵然拉着扶手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把越野开成了跑车。 “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 “那我要回家静养。” “痊愈之前先住蘭园。” 得,话题又转回来了。 “戚文晏……”邵然好久不痛的胸口被几句话气得又开始咝咝地疼,“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嗯。” “那我现在要回家。” “不行。” 戚文晏抽空睨了邵然一眼,“到底谁在无理取闹?”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堵成车展的高速路口,又想抽烟了。 不过考虑到车厢里的病人他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我愧疚,那你就在蘭园里把伤养好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你。” “我保证。” 【第二十六章】 我不太明白戚文晏在玩什么花样。 时隔一月,我再度回到蘭园,林姨也被戚文晏叫了回来,安排我术后调理之事。 不得不说林姨的手艺很好,煲汤手艺更是一绝,但不管再怎么喜欢吃也总有吃腻的一天。 当林姨把满满一大碗乳鸽汤端在我面前时我抬眼看着坐在对面岿然不动的男人,男人着一件烟灰色衬衫,温莎领型搭配deakin & francis手工定制袖扣,细密顺滑的纯棉府绸面料与男人的身材完美契合,戚文晏抬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件衣服是我之前给他买的。 这一周以来,我每天饱受乳鸽汤的折磨,戚文晏也不知疲惫地试了一件又一件我买给他的衣服。 话说在前头,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己上赶着要穿的。 我低头舀了一口汤放进嘴里,味道鲜美口感浓郁,我哼笑着一把甩了勺子,确保汤匙溅落的声音能引起眼前人的注意。 “怎么了?” 我直接把那碗汤推到他面前,“你喝。” 他就着我喝过的勺子喝了一口,“不是挺好喝的?” 我倏地站起身,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你喝吧!顺便给你补补脑子!” 戚文晏身高腿长,轻松拉住转身想走的我,我摆脱不了胳膊上的手,在武力值这方面上我向来没有胜算。 “去哪?饭还没吃完呢。” “你每天让林姨做乳鸽汤给我喝,有没有考虑过我会喝腻这件事情?” “医生说乳鸽汤对你伤口愈合有好处。” “医生还说病人心情对伤口愈合也有影响!” 我拍下胳膊上的那只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姨从厨房里出来,主人家吵架最忌讳有他们这些旁人在,她小心谨慎地问道:“戚先生……” 戚文晏盯着邵然上楼,笑了声坐回了餐桌。 “他不想吃明天就不要煲了,换个补血的汤。” 林姨看着邵然面前一口没吃的菜,“邵先生晚饭还没吃呢……要不要我送上去?” “没事……”戚文晏咬了一口南瓜饼,薄脆香软与美好的甜度令他满意地眯起眼睛,“他饿了自己会吃的。” 戚文晏进门时空气中瞬间染上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他坐在了邵然的脚边,见着对面那个人揣着抱枕躺在沙发另一头哭成了一个泪包。 真是奇怪,中枪了没见他哭,天天在医院里喊着疼也没见他哭,现在反倒是哭起来了。 地板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纸巾,邵然像是没见到他这个人似的,又扯了张擤鼻涕,腮帮子鼓起来,戴着圆框眼镜的他莫名多了一些憨态。 林黛玉哭他也哭,林黛玉笑他也哭,林黛玉跟贾宝玉吵架他也哭,林黛玉跟贾宝玉和好他也哭,戚文晏陪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哭点到底在哪。 林黛玉这辈子是来还泪的,难道邵然也是? “有这么感人?” 荧幕上正播放着林黛玉吃醋,贾宝玉追她到花园里道歉的这一回,戚文晏看不出这是第几版的,邵然把音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2 量放得很大,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听清邵然在问他。 “知道贾宝玉对林黛玉是什么感情吗?” 季清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戚文晏记不清是哪天他下班回家的事了。戚文晏打开门,见到季清双眼通红满眼泪痕坐在沙发上,把他吓了好一大跳,还以为季老师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戚文晏……”季清见到他走近搂上他的脖子,他哭得脸颊热热的,贴着戚文晏的嗓音黏腻动人。 “你觉得贾宝玉对林黛玉是怎样的感情?” 戚文晏问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季清看了一下午的红楼梦,现在魂儿还在书里呢。明白事情缘由的他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季清把眼泪都抹在了他脖子上,也想不要他的回答了。 “算了,这种问题你怎么会懂。” 红楼梦的故事还在继续,戚文晏不知道是不是中文系的人都这么多愁善感,连问出的问题都相似。 “不知道。” 荧幕上一片春意盎然,颦儿暗自垂泪,宝玉焦急解释,邵然开口,清亮悦耳的少年音与清冷沙哑的青年音同时响了起来。 “你放心。” 你放心,邵然不愧是中文系第一学霸,一语双关被他玩得出神入化。 黛玉听了宝玉的解释,细细思之竟有大彻大悟之感,她似哭又笑地回:“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戚文晏开了一旁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下邵然扭头看着他,腮边还挂着泪,也不知七魂丢了几魄。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 “学校被你办了休学,我的东西也全被你没收了,你每天在这里守着我,打算关我一辈子?” 戚文晏没说话,这男人碰到自己不想说的就保持缄默的态度,邵然恨极,抬脚就朝他脸上踹。 “你说话!聋了还是哑了?!” 纤细瘦弱的脚踝被戚文晏抓在手里,戚文晏对上邵然的眼,邵然对他说出那句“喜欢”之后像是终于没了负担,他脱下了懦弱胆怯的外表露出锋利尖锐的爪牙,也越来也像那个人。 “你别逼我……让我好好想想。” 男人的话似从肺腑之中掏出来的,邵然太了解戚文晏了,他听出了他话语里难以言说的挣扎与自责,明白过来戚文晏对他也不是全无感情。 邵然心中大恸,为什么等他要放手了,他才说出这样的话? 戚文晏,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能装下几个人? 一个想离开,一个不让走,那能怎么办?拖着呗,反正日子还长。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天,邵然早早地拖了把长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是冬天,但院子里的花草被花匠照料得很好,邵然把毛毯往身上拖了拖,把手和脚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他向来是懂得享受的,也懂得如何宽慰自己,既然戚文晏不想放人,那就互相耗着,他在这里吃好的喝好的,总归不会吃亏。 林姨前几天告了假回家过年,这几天的吃食都是戚文晏准备的,邵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些味道很是怀念,又见戚文晏穿着睡衣围着围裙坐在餐桌对面一脸求表扬的模样,也狠不下心继续说戳心窝子的话。 两人的关系像是突然从冰点到了可以转圜的余地,虽说戚文晏关着他,但每天跟小媳妇一样的下厨做饭,空闲之余还要经常忍受自己的冷嘲热讽,现在想想心里竟也不是滋味。 他被阳光晒得恹恹的,邵然对他爱极又恨极,他明白自己如果真想走有无数法子能令戚文晏让步,但他一个都没有尝试。 狠话说了一箩筐,到头来终究还是心软了。 半梦半醒之际,似乎有什么人站在了他面前,邵然被暖阳与困意熏得不愿睁眼,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额头上,又轻又软,但那感觉转瞬即逝,邵然一时分不清是风还是吻。 “.…..我先回去了……你别贪睡……东西都放在冰箱里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邵然睡梦中似是觉得说话声恼人,翻了个身把自己脑袋也藏了起来,男人轻笑了一声,踏着满地的阳光走出了院门。 邵然对这种传统佳节的兴致向来不高,尤其重生之后又是孤身一人,兴趣更是寥寥。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戚文晏对他的表白是在辞旧迎新的这一天,即便是每年都不在同一天,但他们都默契地把这一天当作了纪念日。 戚文晏临走前把晚饭都准备好了,邵然在院子里一觉睡到天黑,还是被郊区的冷风灌醒的,他哆哆嗦嗦地把毛毯披在了身上,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大门。 邵然把所有饭菜热好端上餐桌时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外面陆陆续续响起了鞭炮声,他不知从别墅里的哪个角落里捣鼓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敬这荒诞离奇的命运,敬这晦涩难明的爱情。 他草草吃了晚饭就回卧室里睡下了,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邵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愈发昏沉。 他一面想着自己也太不中用了吹了一会风就把自己吹感冒了一面想着要不要起来找感冒药吃,鞭炮声震得他感觉整栋房子都在颤,有人扭开房门走了进来邵然也没发觉。 当邵然看清一个黑影站在他面前时他魂吓飞了一半,他抖着手拧开了床头灯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戚文晏。 “你想吓死我吗?!” 邵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半坐在床沿推开他想找拖鞋,可他推了好几把都没推动眼前的男人。 邵然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光着脚定在男人面前,抬头见男人直直地看着他,犹如一头困兽。 “你……” 邵然未尽的话都被堵在了唇舌之间,戚文晏把他扑倒在床上,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他的唇。 扑面而来的酒气令邵然难耐地皱起眉,时隔三年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却是以这种方式重逢。他双手放在男人胸前想推开他,却让戚文晏的手顺着衣摆趁势钻了进来。 戚文晏的大手温暖干燥,他一边吮吸着邵然小巧的舌,一边沿着光滑的皮肤肌理一路摸了上去,最后攥住了他胸口两点娇嫩浅红的茱萸揉搓把玩。 邵然被戚文晏吻得窒息,又被胸口接连不断的刺激软了身体,戚文晏放开了他的唇,又咬上了他的耳垂,邵然抵御着体内慢慢涌起的快感,躬起身子屈腿往戚文晏身上踢,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戚文晏从他身上离开,不顾邵然的反抗,慢条斯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3 理地脱掉了他的睡裤。 邵然惊慌抬眼,灯光下的嘴唇鲜艳欲滴,他的睡衣扣子被解了几颗,露出脖子上的几点斑驳,戚文晏慢慢俯下身,看见邵然的眼里盛满了水光,看起来温顺又可怜。 残留不多的理智告诉戚文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身下的人不是季清,可这念头随即就被汹涌澎湃的酒意冲刷了干净,戚文晏低下头,落在邵然唇上的吻克制又温柔。 戚文晏的吻很好地安抚了邵然的情绪,晚饭前喝的那杯红酒在此时好像起了效果,戚文晏轻轻啃噬着邵然白嫩的耳垂,听到身下的青年如猫一般的细小呻吟。 其实邵然的酒量很好,至少不会是一杯倒,但此刻感冒的症状跟情欲同时侵蚀了他的大脑,他的意识被戚文晏身上的酒意和木质香一点一点蚕食,邵然主动搂住戚文晏的脖子舔上了他的喉结,听到耳边男人的喘息声又重了几分。 他等得太久了,不管是这个吻,还是这个人。 邵然分不清戚文晏现在是真醉还是假醉,如果是真醉,为什么保护措施一条没忘?如果是假醉,为什么连安全套的袋子都撕不开? 邵然身上的衣物早被戚文晏剥了精光,露出纤细柔弱的内里,邵然很白,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戚文晏就知道,以前是苍白,最近被戚文晏养得白里透着一层健康的粉。 左胸口处的伤疤狰狞而丑陋,戚文晏撕不开套子索性把它塞进了邵然手里。 “你来。” 被欲望浸染上的嗓音低沉性感,戚文晏只穿了一件衬衫,裤子之前被邵然强硬地扒了下来,邵然瞧着那紫红巨大的物什待会要进入自己的身体,瞬间红了脸。 他颤巍巍地给戚文晏戴上了套子,见那物什竟又涨大了几分,连忙撇开眼不敢再看。 邵然心里默默吐槽,明明经历了两世,也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自己还装得跟纯情小处男一样? 他无意抬头见戚文晏眼里满是笑意,清楚刚才那一幕全被看到,他不顾自己全身赤裸半直起身捂住了戚文晏想要说话的嘴。 “你……你不许笑!” 戚文晏挑眉,含糊开口:“害羞了?” 红晕从脖子染上脸颊,连眼尾都染上了一丝艳丽,邵然羞恼着放下手,嘴硬道:“谁害羞了!” 久久没有等到戚文晏的回答,邵然抬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左胸口看。 他抬手就想捂住那块疤,被戚文晏拦了下来。 “你……你别看了……很丑……” “不丑,”戚文晏抚上邵然光洁的后背,低头虔诚地吻上了那块伤痕,“只要长在你身上,怎么都不丑。” 戚文晏这难得一见的情话着实把邵然迷了好一会儿,他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又被后穴传来的异物感夺去了心神。 戚文晏蘸着润滑剂的手指毫无防备地刺进了邵然的身体,邵然疼得红了眼,身体更加紧绷,戚文晏也被他夹得不好受,邵然体内又紧又热,他身下早已蓄势待发。 戚文晏另一只手摸到了邵然的前面,邵然躺在床上呜咽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戚文晏一边哄着邵然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放松……宝贝你太紧了……” 在快感的刺激下邵然早就听不清戚文晏在说什么了,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戚文晏抓着他的那只手上,后穴越来越松软,戚文晏的手指也进出得越来越快,邵然大力扯低了戚文晏的身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浊都喷洒在了戚文晏的小腹,邵然松了牙关,泪糊了一脸。 戚文晏撤了手指,低头吻干净了他脸上的泪,邵然双腿环上了戚文晏的腰,高潮过后的声音慵懒温和。 “你进来吧。” 进入的那一刻两人都不好受,邵然毕竟是第一次,前戏做得再怎么好里面也紧得不行,戚文晏忍着头皮发麻的冲动想退出来,邵然咬牙切齿地骂:“你是不是男人啊?!这时候还要出去?!” “可是你……” “你别管我行不行?!” 他低头找到邵然的唇,吻到了一脸咸湿,邵然煞白着脸,前端精神的小东西也软了下来,戚文晏一面安抚着他一面尝试着寻找他的敏感点。 后穴处撕裂般的痛苦令邵然止不住地流泪,他抬高腰想让戚文晏进出更容易些。 戚文晏浅浅地抽插了起来,极致的痛苦过后是渐渐升腾的欢愉,灯光照映着床上交叠着的一双人影,窗外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室内的空气暧昧旖旎,戚文晏慢慢把他拖进了名为欲望的深渊。 邵然不知道戚文晏做了几次,等到他最后释放的时候邵然早已软成了一滩烂泥。 他能感觉到男人今晚失控了,但他不明白是为什么。 情欲冷却过后戚文晏与邵然接了一个又长又湿的吻,戚文晏像一只大狗抱着心爱的宠物一般抱着他,趴在他耳边呢喃开口。 “季老师……” 邵然被戚文晏抱得昏昏欲睡,这一声“季老师”让他如遭重击,浑身血液都凉了。 “戚文晏……”邵然从戚文晏怀里钻了出来,拍醒了快要睡着的男人,急切的嗓音里藏着他都不自觉的害怕。 “你看清楚我是谁。” 戚文晏半睁开眼看着邵然,把他拖进了怀里,情事之后男人语气里全是餍足。 “季清你别闹了……明天我洗碗还不行吗……” 邵然睁着眼躺在戚文晏温暖的怀抱里,他却感受到了四肢百骸的冷。 他全都明白了,所有人都忘记了季清,只有戚文晏还记得。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戚文晏同样也在找他。 邵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庆幸的是戚文晏这么爱他,连喝醉了跟他上床嘴里喊的都是季清的名字,悲哀的是戚文晏这么爱他,却愿意跟杨易邵然之流毫无芥蒂地做爱。 他宁愿戚文晏不记得,这样好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现在有了第三人,第四人,还是以这种方式。 邵然想到戚文晏对着杨易的脸喊季清的名字就止不住的恶心,他想起自己中枪之时那个逼真的梦境,原来戚文晏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找了几个替身养在了身边,杨易哪里像他?长相吗?那邵然呢?性格? 他关了床头灯,空气里漂浮着情欲气息久久没散,邵然看着无尽的黑暗,轻声张口。 “戚文晏,你爱季清吗?” 新年的钟声敲响,戚文晏赠给他一场激烈性事和一地心如死灰。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4 身边的男人似已睡熟,邵然咧开嘴角,笑出了满脸眼泪。 【第二十七章】 邵然不见了。 戚文晏早上醒来挂断了无数的拜年问候与戚父的夺命连环call,不用想也知道内容是什么,无非是哪家哪家千金借着过年的名义想坐戚太太这个位置。房间里被褥凌乱,地上还丢着昨晚用过的安全套,戚文晏随意找了一件衬衫披上,阳光借着窗帘的缝隙偷偷钻进了房间,男人肩膀上的牙印和后背的抓痕清晰可见。 昨晚王国富例行组局,他们几个抛了家里大大小小阳奉阴违的饭局齐聚vik,其实这也是每年的习惯,在家里喝完一壶,再与兄弟们喝一壶。 戚文晏对每年的这个活动谈不上多热切,但在高处待久了,他也越来越珍惜仅剩的几个兄弟。 戚文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喝开了,王国富大着舌头把一杯酒朝他手里塞,“戚文晏,喝了这杯酒,我们明年还是兄弟!” 看吧,果然喝高了,平时王国富见到他像老鼠见了猫,现在这会儿都叫全名了。 戚文晏端着那杯酒坐在了方靳与徐晟中间,徐晟也不装了,搭着他的肩膀就开始谈论兄弟间的那些事。 “戚文晏,过了年三十二了吧?” “有事?” “你年轻那会至少别人管你叫一声戚少,怎么到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方靳笑着插嘴道:“徐二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年轻那会?我们戚总难道现在是半老徐娘?” “诶!我的错!是我用词不当!该罚该罚!”徐晟很爽快地喝完了杯中的酒。 戚文晏好笑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他就知道躲不过这一遭,这两年来他身边的亲戚朋友催得一个比一个紧,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徐晟瞧着戚文晏手里的酒越来越少,镜片后的眼神精光闪闪,“你等得起,人家姑娘可等不起。” “就是说!”王国富也插了一脚,“你也不可能养那个小白脸养一辈子吧!你指望着让那小孩给你生娃还是盼望着戚家香火从你手里断了!” “就算你是真喜欢,咱们结了婚之后还可以再续前缘嘛。” “所以吧……”方靳撞了撞戚文晏的胳膊,“哥几个帮你出了个主意,喝完这杯酒,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谁,那就是谁了。” 戚文晏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再看着他那三个情真意切一心为人民服务的兄弟,扶额苦笑,什么年代了,还流行包办婚姻呢? 给他下药,等他醒了他们也不怕他生气? 我想要季清,你们能给我吗? 药效来得气势汹汹,戚文晏浑身燥热,拽着方靳的领子朝他吼:“去蘭园!” “蘭园……什么蘭园……” “郊区那个!” 后来发生的一切他都不大记得清了,青年无助细碎的呻吟,男人粗重野蛮的低喘,与那些绚烂到极致的烟花一起,都融化在了深重浓厚的夜里。 戚文晏谈不上后不后悔,做了便是做了,就像方靳说的,他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是季清,而后便是邵然。 他怕开口晚了徐晟他们说不准还会直接塞一个富家千金给自己,这样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事分轻重缓急,他找不到季清,只能找了那个最像他的人。 戚文晏在别墅里寻了一圈都没有见着人,邵然身上既没钱又没手机,正月初一的他能跑到哪里去? 最后他推开了影音室的门,里面堆满了邵然看了一半的书和零食,比起别的地方,这里算是他最常来也最爱待的地方。 他总喜欢把整齐的房间弄得杂乱无章,就跟季清以前的公寓一样。 戚文晏捡起脚边的书,是一本诗集,他翻开,见到了邵然大篇大篇凌乱的笔记。 流畅灵动的行楷,比三年前更恣睢锐利,又熟悉得惊心动魄。 戚文晏越翻越慢,最后停在了某一页,他的手指触上了书上的字迹,那个令他每天魂牵梦绕的人,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 他早该想到的,哪有这么多巧合,伸手就能触碰到的真相被他轻易略过。 戚文晏此时如同一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懵懵懂懂只顾横冲直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 “季清……” 他找遍了别墅的所有角落都没找到那个人,戚文晏拿着那本诗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季清你在哪……” 他最后回到了卧室,床单上还残留着昨日情事过后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昨晚有人在耳边问他“你爱季清吗?”,一颗剧烈跳动的心顷刻跌入了谷底。 他怎么能不爱?他爱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像是被撕扯成两半,在季清与邵然之间拉扯。对邵然没由来的爱欲和占有欲,他一面觉得对不起季清,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才有了昨夜的荒唐,凭着药力酒力和他自己都分不清的几分快意,他占有了邵然。 可是还是错了,不管是找替身还是上床,他把对季清的感情倾注在他人身上,这件事本身就是错了。 是他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季清才离开了吧,他轻易就能看穿自己的内心,看清了自己的动摇。 如果邵然没有那么像季清,你还会这样做吗? 他不知道,从邵然打翻酒杯溅湿他的衬衫开始,后面的一切都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他找寻了三年的人,再一次,被他弄丢了。 我再接触关于戚文晏的事情是在三个月后。 我还是住回了原来的出租屋,如果戚文晏真想找人,凭着他手段通天的本事我躲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我赌的就是他不会来找我。 他不敢。 我留在蘭园的东西能说清很多事情,戚文晏心中有愧,又明白我气性大,他得找一个我气消得差不多的时间点再来找我,这个时间点很难把握,早了我还在气头上,迟了我又心凉了,但戚文晏每次都能把握得很好。 就像以前我们每次吵架一样,他总能挑到准确的时间点先低头。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再也没能等到他。 当戚文晏的律师在g大会议室把一叠纸塞在我手里时我还在状况外,这是什么意思?三年不见戚文晏长本事了?还会找说客了? 封面上的财产赠与合同扎眼得过分,我随意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5 翻了翻,讥讽道:“戚文晏的公司改名了?” “戚总三年前改的。” “戚清……”我嘲弄道,“这公司名字可不太吉利。” “邵先生,”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我扬了扬手里厚厚的财产证明文件,扉页上戚文晏的签名龙飞凤舞。 “这算什么意思?他反思三个月就反思出来这个?” “就算是想要收买我也要他本人来吧,叫你来?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我拉平了嘴角的弧度,语气瞬间变得生冷僵硬,“他人呢?” 律师抬头看着我,目光复杂,我被他看得心一紧,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戚总在医院。” “两个月前戚总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其他外伤都好处理,就是伤到了脑子……” 我几乎是被律师搀扶着来到医院的,手里的合同被我捏得皱巴巴的,戚文晏的签名不停在我面前晃,似乎成了一种讽刺。 “现在公司交还给了戚总的父亲打理,戚总的遗书也是不久前刚刚修改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医生说能不能醒要靠造化了……” 律师字字都是戚文晏将要不久于人世的意味,我咬了咬牙,轻斥了声“闭嘴”,大力推开了病房的门。 许多人都在场,王国富,徐晟,方靳,叶医生,呼啦啦围了病床一圈,见到我的同时噤了声。 三个月没见,男人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苍白的脸色,清癯的脸颊,瘦弱得不堪一击,除了眉眼还是他,其他的根本不像他。 他太安静了,安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 我抬手把所有的纸都甩在了他脸上,王国富想说话被徐晟一把拉了回去。 所有的情绪在见到他时有了溃口,我拼命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滴在床单上,溅成一朵朵水花。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哄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样会更生气?” “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现在我快要疼死了,你怎么不来哄哄我?” “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答应你你现在醒来我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拽着他的病服领口,摸到了突兀的骨骼。 “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嘛……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摸到他冷厉粗糙的脸颊,我终于泣不成声。 “戚文晏……你欠了我两辈子,现在就想逃了吗?” 病房里的五个男人无声地看着我胡言乱语,我抓着他的手抹了眼泪,嘶哑着开口:“叶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抱歉,这要看病人自己。” “我之前住院时你不是跟我讲过吗?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让自己少些烦恼,你能帮帮我吗?” “抱歉……我无能为力。” “如果他一直不醒呢?” “植物人。” 我的眼前又变得模糊,我又哭又笑地说:“那我只能信他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又迅速,我再度办了休学,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况且我如今又是一个土财主。 戚文晏的父亲来看望过他,见到我时眼里一片了然,他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出了病房。我并不清楚戚文晏跟他爸聊过哪些,我对戚文晏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却在遗书上写上了我的名字。 我看着戚父微微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一直游戏人间风流成性的男人也有老的一天。 杨易也来过,他跟我说戚文晏从来没有跟他有过太多的肢体接触,最多只是拥抱,他跟我说不久前戚文晏就跟他解除了包养关系,作为赔偿送了他出国,他跟我说戚文晏每次看着他时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他跟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跟我说了很多,他最后说是他错了,他不该痴心妄想,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根本配不上。 我说你没有错,感情怎么能分对错,我只是比你运气好,来早了一步。 杨易拿了纸巾擦泪,听着我的话又笑了起来,他一定觉得我又在说疯话,明明最先遇到戚文晏的是他。 送走杨易之后我打了盆水给戚文晏擦身体,其实这种事完全可以找护工做,只是我不愿意,戚文晏身体的每一丝每一毫都是我的,我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我惊奇于自己接受事物的能力,戚文晏毫无征兆地倒下了,我竟然只在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哭了一场。 “你听到杨易刚才说的话了吗?” “你怎么这么傻?美人在怀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做柳下惠。” “那你为什么对我跟对他完全不一样?是因为你觉得我就是季清吗?” “你还欠了我很多解释,等你醒来我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我知道你找了我三年,你一定很累了,我允许你休息一下,但是一定要记得追上来,不然我就要跟别人跑了。” 我不想争了,三年前我跟戚文晏争了这么久也没争出谁更爱谁这个结论,三年后被命运捉弄至今,也没有得到他究竟还爱不爱我这个回答。 我总是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把感情这回事端在天平上,把后路早早铺好,生怕哪天自己吃了亏还能早早撤了身,我却从来没有料想过这三年里同样有个人,被架在火炉上,每天饱受烈火烹油的煎熬,只为寻找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人。 我总觉着自己重生过后心境性格眼光都变了一变,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一个不会爱人的自私鬼。 我从来没为他着想过,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戚文晏醒来也是一个很寻常的早晨。 我跟平常一样去厕所绞了毛巾给他擦身体,回来的时候见到病床上的人定定看着我。 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他张口问了一个我们初次见面时的问题,声音又轻又温柔。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想我一定又哭了,因为我不停地擦眼睛,都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我一直在等你。” 如果有一次爱人的机会,我会爱上你,如果有无数次爱人的机会,我还是会爱上你。 你问我如果你不那么了解我,我会不会一直找下去,我说过我不喜欢回答如果假设的问题,况且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分析。 如果你不像季清,我又恰好遇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悬崖 作者:厌三/三厌 分卷阅读46 见你,或许冥冥之中我还是会接近你,然后再爱上你,不过更大的可能我们会就此错过。 我一直当你只是走丢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出现,我从没设想过如果以后漫长乏味的日子里没有你在我身边。 所以宝贝,别再做这种假设了,我太害怕了。 毕竟你表现得这么明显,我们都差点要擦肩而过了。 “怎么喜欢上抽烟了?” “太想你了,想你的时候抽一根,后来就戒不掉了。” “杨易呢?” “他说话时有几分像你。” “那晚……我被徐二他们几个阴了……我醒来后找到了你的书,然后都明白了……” “你这是在找借口吗?” “不是……我的确欠了你很多。” “是有很多,两辈子呢,我允许你慢慢还。” 但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end= 分卷阅读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