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奋斗俏军妻》 第001章 桂花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李桂花每次看到这句话，就先翻个白眼，再撇撇她那个樱桃小嘴。在她看来起码总得先有钱，才会有后面的感悟吧，自己穷光蛋一个，是怎么也体会不了这种人生心得的。 或许是老天听到她的心声，给了她一个大礼包。 李桂花从来没有想过会亲身体会一番，早知道这么灵，她就应该多拜拜菩萨，求求佛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起码也得等着钱花完了再去登极乐世界。 她是个孤儿，从小被人扔在了省孤儿院附近的桂花树旁边。 据孤儿院的院长李兰李妈妈讲，那是一个秋天，蓝天白云碧空如洗，阳光温暖的洒在大地上，和煦的秋风轻轻的吹。 好天气伴着好心情，院长妈妈趁着这两个好出门办事，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作为一个关心大家，关注生活，关爱友邻的热心人，她立马奔了过去，凭借着矫健的身姿，成功的挤到圈子的中心。 只见一个小孩子在地上爬着，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十月的鄂北已经有点冷了，尤其是早晚，孩子就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单衣，露出瘦弱的胳膊，努力的朝着人群爬。 现在计划生育严，有的家庭为了要一个儿子，拼命躲着生，躲到乡下，躲到亲戚家，更有甚者躲到山里面。生了儿子如愿了，罚点款上户口，生个女儿棘手了，条件好点的不在乎一口饭，随随便便的养着，条件不好的直接送人或者丢掉，接下来还得继续生，没办法，不能让家里绝后。 光今年一年，孤儿院新来的小孩子是往年的几倍之多，全是女孩，用布包一裹，丢在孤儿院门口，方便快捷。 李兰看着地上的小孩，叹息一声，不知道是被父母丢弃的，还是无意中落下的。 左右寻找一圈，她毫不意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张大姐。 张大姐号称晓百事，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这附近就没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喜欢唠嗑，经常走东家去西家，顺便嚼嚼舌，听听别人家的鸡飞狗跳之事。 时间长了，张大姐在串门的时候干上了做媒的活，加上她知晓各种八卦小道消息，附近的父母在考虑儿女婚事的时候，多半会向她打听。每次做媒成功，大家都会给点媒人钱。 那个时候流行下海，张大姐的儿子是个特别有眼光的人，他动员父母开了家婚恋公司，员工只有三个，他父母还有他，他负责制定策略，他爸爸负责接待，他妈妈是不可或缺之人，负责牵线搭桥，了解各家动态以及适龄儿女。 李兰慢慢挪到张大姐旁边，还没开口，张大姐就巴拉巴拉的把知道的竹筒倒茧子似的说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放的，早上就在这里。”张大姐依靠自己多年的做媒生涯锻炼出来的眼力告诉李妈妈，“又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附近符合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只有两个，那两个女孩子明显比地上这个长得胖长得白。父母丢在这里，估计是想让谁收养，万一收养不了，还有你们孤儿院。” 李兰真心觉得张大姐干媒人真是浪费，她应去当警察，看这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时候小女孩爬到李兰脚边，扒着她的脚，咯咯直笑。大家都劝她把孩子带走，附近的家庭都有孩子，没人愿意领养。 李兰让张大姐帮忙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孩子的父母，她先把孩子领回孤儿院。还得去警察局一趟，和警察说明情况，防止人家说她拐卖儿童。 她其实知道孩子的父母大概不会回来找了，孩子面黄肌瘦，看着就是营养不良的，家里条件肯定不好，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丝期望的，希望孩子只是不小心被弄丢了。 李兰也是个孤儿，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曾经愤恨过，怨怼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哭过，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要扔掉自己，甚至安慰自己父母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这都改变不了她是个孤儿的事实。 她今年四十岁，未婚无子，张大姐不知道给她介绍多少个，都没成功。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照顾孤儿院的孩子，弥补他们缺失的爱，孩子们亲切的称呼她为李妈妈。 转眼间一年过去，没有一个父母来过孤儿院找寻丢失的孩子。李兰也渐渐死心，她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桂花，万一哪天孩子的父母找过来，这名字一听就明白。 李桂花在孤儿院一天一天的长大，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她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在她眼中吃饱饭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尽管这里没有玩具，没有好吃的零食，也没有好看的衣服，但她过得很开心。 六岁之前她就知道只要听院长妈妈的话，就可以得到额外奖励，有的时候是个苹果，有的时候是个香蕉，还有那种一串一串酸酸甜甜的，院长妈妈说那是葡萄，每个葡萄有手指头那么大。她第一次拿到葡萄的时候，把葡萄的个数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有32个，每个都那么好吃。那个时候她的梦想就是以后每天都有苹果香蕉葡萄吃。 她没有一张巧嘴，不知道讨好人，但是她有一双厉害的拳头，谁也别想抢她的饭。 她小时候皮肤黑，那些想领养孩子的家庭没有人看得上她，桂花觉得这正符合她的心意，她不想离开院长妈妈。 六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义工，一个漂亮的大姐姐，穿着一身碎花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奇怪的鞋子，鞋子的后面有根“棍子”，比桂花平时穿的鞋都高。 桂花重点关注了大姐姐手里提着的东西，她鼻子很灵，里面有她最喜欢的葡萄。那天也是桂花第一次吃到饼干，她才知道原来还有比葡萄苹果还好吃的东西。 大姐姐教他们唱歌认字，告诉他们要好好念书，以后做个有用的人。她睁着大眼睛问为什么要念书，大姐姐告诉她，要是好好念书以后就会有饼干吃，有苹果葡萄吃，还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她才知道大姐姐穿的鞋子叫高跟鞋。 桂花不知道好看有什么用，她也不关心高跟鞋，只记得要是好好念书，以后可以天天吃好吃的。 第002章 福祸相依 六岁之后，桂花为了她的梦想勤奋的学习着。 她要以后每天都有水果吃，有饼干吃，以此为动力，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十岁那年参加奥数还获过大奖。 孤儿院不停的有小孩子进来，也不停的有人来领养，但是没人要桂花。 桂花实在是不会讨好人，她小时候长得不好看，嘴巴不讨喜。曾经有户人家想收养一个聪明的小孩子，选中了桂花。结果因为护食，桂花给了那个抢她水果的小男孩一拳头，那户人家认为桂花有暴力倾向，这么聪明以后说不定会更危险，最后不了了之。 她越长大越好看，成功的体现了女大十八变，但是已经没有人愿意领养一个年龄偏大，看起来很有主见，完全不需要家庭关爱的女孩子。 十八岁那年桂花考上了省内最好的大学，院长李妈妈高兴坏了，她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奖励桂花，桂花不愿意要，她办了助学贷款，李妈妈像亲妈妈一样照顾她十几年，以后轮着她来照顾李妈妈。 四年的大学生活桂花在学习吃饭睡觉和兼职之间交替的过。她学习工科，系里面女生少，长大后的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好像会说话一样，笑的时候两个浅浅的酒窝挂在圆圆的脸蛋上，毫无悬念的被评为系花。 桂花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男朋友，叫刘木，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子。 恋爱一年后，刘木提了分手。他觉得桂花太势力，钻到钱眼里面去了，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赚钱，出去吃饭净挑便宜的地，贵一点的地方都不愿意去。最受不了的是吃个饭还要AA，就算他付了钱，桂花下次也要请回来，之后她还得加倍兼职赚钱，他实在是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刘木家庭比较富裕，他认为大学恋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要好好的享受爱情，而不是每天累死累活的兼职，却只能赚一点点钱，不划算。尤其是周末的时候，本应该俩人一起逛街谈情说爱，可是她永远在兼职。 俩人为了这个吵了好几次，吵了和好之后再吵，再加上俩人观点上的差异，生活态度的不同导致摩擦越来越大。 桂花对这段感情还是付出了心血的，虽说她忙着赚学费，但是每天都会抽空和刘木见面。她认为俩人都是学生，男朋友还没有开始赚钱，自己也要赚生活费，能省就省，况且食堂的饭菜很好吃，种类多还便宜。每次刘木提议出去吃的时候，她都拉着他去食堂，实在是拗不过去也是选择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 刘木是在军训的时候对桂花一见钟情，他先打听到桂花的名字，又用心良苦的和她选了同一门选修课，每次上课都坐在她后面，借机搭话。追桂花的人很多，可是她不想谈男朋友，只有刘木不放弃。每天早上拿着买好的早饭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为了防止桂花不要，他把早饭塞在桂花手里就走。一年之后他成功打动桂花，俘获美人一笑。 看着桂花辛苦的兼职，刘木心疼不已，大方的表示以后他负责赚钱养家，桂花只用貌美如花就行。可是桂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被教育要独立，她不愿意做个菟丝花。 分手之后桂花很伤心，她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仅仅要有爱情，家庭背景的差异，生活习惯的不同，见识阅历的多少都会把感情一点点的磨灭掉。 桂花在大四毕业之后没有读研，她想早日进入社会工作。 工作之后她每年都会拿出一小部分钱给孤儿院，虽然不多，也是心意，能帮一点是一点。周末的时候她坚持去看看李妈妈，帮着照看孤儿院其他的孩子，鼓励他们好好读书。 桂花想买房，她觉得有了房子就有了根，不再是一个漂泊无依的人，可是房价让她只能看房兴叹。 三十岁生日这天，她去美发店剪了一个清爽的短发，下血本买了那件自己看中很久价格在四位数的衣服，当做生日礼物。她还一个人去电影院看3D电影，去公园喂鸽子，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一张彩票。 大概是时来运转，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下掉。原来天上会掉下馅饼砸中她，生日那天胡乱买的彩票中了大奖，看着和开奖结果一样的一串数字，桂花抖着双手从前往后对了一遍，又从后往前对了几遍，激动地一晚上没有睡着。她要看着她现在最重要的财富，那张小小的薄薄的彩票。 第二天桂花找了个理由请了两天假，她带了一大包衣服早早的出门，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去了彩票管理中心，在那附近下车。之后找了个地方换衣服，换了一身黑，一件斗篷似的黑色衣服，特别宽大，可以从头罩到脚，关键是还有个帽子，她带上黑色墨镜，脚蹬双黑色皮鞋，全副武装的去领奖。 拿到支票后，桂花对着上面的0数了三遍，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桂花打算全款买房，买个大点的，以后可以接李妈妈一起住，剩下的钱一部分捐给孤儿院，一部分存到银行。 终于不用再租房了，不用每个月月初付房租了，她高兴坏了，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俗话说，福祸相依。 桂花后来想，这真是至理名言。 她搬进去自己新买的房子里面，只享受了三个月的“富人”生活。三个月后她在自己回新家的路上被一个闯红灯的司机撞了，一个丁字路口，司机毫无预警的从拐角处冲突来。 被抛上天的时候，她侧过头看了一眼交通指示灯，刚刚由绿灯变为红灯。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感受了一把人没了，钱没花完的痛苦心态。 桂花想她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做过亏心事，没有骗过人，也没有害过人，靠自己的双手和脑袋赚钱，死后应该不会去十八层地狱的。 不知道牛头马面长得吓不吓人，阎王是不是跟黑脸包公一样铁面无私。 但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父母俱在家庭恩爱。 第003章 婴儿 李大力本来正在外面干活，村里的娃娃头刘卫国跑去喊他，说他媳妇要生了。他一听就急了，拔腿就往家跑，鞋子跑掉了一只都不知道，满心眼里都是担心，还没到十个月，怎么提前生了。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村里的老人张婆婆在房间帮他媳妇田双接生，屋内田双的嘶喊声不断的传出来。张婆婆的儿媳妇在灶房帮忙烧水，看到李大力回来了，赶紧站起来，“你回来了正好，赶紧烧点热水，我去房间看看。”看情形又是难产，田双前两次生产都不顺利，孩子生下来还是没保住，不知道这个是吉是凶。 李大力满头的汗也顾不得擦，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开始烧热水。 过了几个小时，田双还没生下来。 李大力急得在院子里面转圈，念叨着媳妇和娃儿都没事，热水被他烧开一遍又一遍。隔壁的崔姨也不在家，村里就她一个医生，今天出诊去了，真是事不凑巧。 村民放工的时候，田双终于把孩子生下了。 桂花就在这个时候再次有了知觉，她是被一个大嗓门的妇女吵醒的，带点家乡的口音，又不完全是。 难道自己没事，被救活了，现在医院的技术真是过硬，科技发到就是好，不知道哪位高超的大夫动的手术，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一番。桂花努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模模糊糊的一片。 “大力，是个姑娘”。 “我媳妇怎么样？”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有点粗粗的。 “挺好的，就是有点脱力，哎，不对啊，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看来旁边是个产妇，刚生了一个孩子，不会哭。桂花在心里同情一番，听说孩子生下来不哭是有病，这对父母接下来肯定要焦头烂额。 不对啊，自己怎么会跟产妇呆在一起。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人拍了几巴掌，到底是谁这么无耻，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打自己巴掌。她在心里呐喊，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小人揪出来。 她觉得自己很累，无暇顾及拍巴掌的大胆狂徒，好不容易脱离危险，等自己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制定一个花钱计划。她忙着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慨一会后，抵不过沉沉的睡意又睡着了。 不同于桂花的兴奋，李大力和田双此刻愁容满面。孩子生下来不哭，他们担心是傻子，一看孩子又瘦又小，又担心孩子养不活。 田双红了眼眶，眼泪一颗一颗直往下掉，李大力急忙用毛巾把她的眼泪擦掉，“双儿，你别哭，对眼睛不好，孩子精细的养着，到时候肯定没事的。”他也愁，可是不能倒下。 “力哥，是我没用，之前石头，狗儿都没留住，现在这个也……”田双自责不已，这都是第三个孩子了，前面两个都没了，公公婆婆死前都没闭眼，她觉得自己很不孝。 李大力赶紧把话头截住，“双儿，要不是我的脚有问题，你也不会干那么多话，把身体累垮，孩子提前生下来，之前石头狗儿生下来就不好，怪我太没用。”李大力满脸羞愧，头越来越低，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田双，跟着他吃苦受累，一点福也享不到。 田双摇了摇头，哽咽道，“是我自己身体太差了，最近我都没做重活。今天我就坐在银杏树那边晒太阳，羊水突然就破了。三个没有一个生下来健康的。”她紧紧的抱着孩子不松手，执着的眼神显示出内心的坚定，“前面两个没了，这个我一定要留住。 李大力用手擦擦眼睛的泪站了起来，“双儿，我去给你炖一个鸡蛋，攒了好久的，你抱着咱娃，咱们好好养，肯定能养大。”说完一瘸一拐的出去了，他要好好给媳妇补补，姑娘的还得喝奶水。 桂花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自己被颠了一下，还有人在摸她。她想不通是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还有人非礼，她想大吼一声，然后跳起来给那个色情男两巴掌，无奈发现自己没法动，眼睛也睁不开。 等自己好了，定要人家好看。 “娃儿，你放心，妈妈一定不会丢了你，你要好好的。”田双脸色憔悴，眼神却无比柔和。 桂花有点奇怪，这句话怎么像是对着自己说的。 哎呀，自己还被摇来摇去，挺舒服的，有点想睡觉了。 桂花正在猜测各种可能性，突然感觉嘴里面被塞了东西，一吸有液体进入嘴里面。 现在不是注射葡萄糖的吗，怎么感觉像是把东西灌到嘴里面，没什么味道，不知道有没有毒。 不能喝，桂花紧紧闭着嘴巴无声的做着反抗。 孩子吃的少，可急坏了田双。本来就是早产，现在要是再不吃东西，那就更坏事了。她把孩子放到床上，解开孩子身上的包布，一看孩子也没尿，尿布干干的。 桂花感觉到身上一凉，她好冷。 有点饿了，医生怎么还不来注射葡萄糖，医术挺好的，服务不好。这点给差评。 又暖和了，还有个手在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 桂花再傻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不对了，她震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像做梦，做梦的感觉没有这么的真实。 李大力端着一碗炖鸡蛋进了屋，递给田双。 我又被移动了。桂花吃惊，她猜测着目前的处境，挥了挥自己的胳膊。 “她爸，娃儿动了，会挥胳膊，你看啊。”田双急切的说，娃儿从生下来总算有点反应。 “我看看，娃会动了，咱娃肯定不是傻子。”夫妻俩沉浸在孩子会胳膊的喜悦中。 桂花换了一只胳膊继续挥。 李大力，“双儿，你看，娃儿换了个胳膊，咱娃真聪明，知道那个胳膊累了，就换了一个。” 桂花彻底呆住，难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不会哭的小婴儿是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一个小婴儿。她只记得自己出了车祸，就算要再投胎也没有这么快啊，黄泉路没见着，孟婆没看到，孟婆汤还没喝。 第004章 不吃 崔红今天被叫到夏家湾，有个孩子生病，父母没在意，早上叫不醒，浑身发烫，孩子的父亲上午赶过来把崔红叫走了，她治小孩子特别厉害，附近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她。 过去一看，是急性感冒。这个时候家境都不富裕，大家平时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要不硬抗，要不用一些土方法。 崔红忙了一个下午，孩子看着好点了，那家人又留着吃了晚饭才回来。刚一回村，就听说田双生了，连自己家门都没进，赶紧过来看孩子。想着田双这胎怀像不好，忧心不已，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崔红拍着门，急急的喊，“大力，在不在家啊？听说双儿生了。” 田双听见了喊声，伸着脖子瞅了瞅窗户外面，手自然的接过孩子，眼神一下子有了精神，崔姨是医生，也许有办法。“崔姨来了，你快出去开门。” 李大力匆忙的走到门口，“在家在家，崔姨你来了，快进来。” 门一开，崔红急着问，“大力，双儿没事吧？我今天去隔壁村子夏家湾了，刚回来就听说双儿生了。我那还有几个鸡蛋，明天你去拿了给双儿补下。” “崔姨，双儿和娃儿都好。”李大力面露感激之色，现在在外面，也不好说孩子的事，“那我不跟你客气了，鸡蛋我以后再还给你。姨你吃了没，厨房里面还有东西，没吃的话在我们这吃点。” “跟我客气什么。我吃过了，就是过来看看双儿和孩子。“崔红自来熟的往房间走去，挥了挥手，“你忙到现在还没吃吧，去吃点东西吧，双儿我帮你看会。” 崔红放低脚步声走进屋里，眼睛落在田双怀中的小婴儿上，脸上带着笑，“我来看看小宝宝。”她现在满心都是小孩子，压根没注意到田双的强颜欢笑。 “崔姨，你来了。”田双打了招呼，把孩子递给崔红。“孩子又小又轻。” 崔红抱着孩子感觉才三斤左右，吃了一惊，打开包着孩子的布包一看，瘦的像个猴子。她自己是个医生，虽说不专业，可是基本的还是会看的，这孩子一看就是不怎么健康的，把孩子上下摸了一遍，万幸身体四肢没有大毛病。 田双看着崔红的脸色，再也忍不住，“崔姨，都怪我，身子不太好，在外面晒太阳，坐了一会就感觉要生，折腾了一个下午，大力也急得不行，孩子生下来都没哭，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像狗儿那样子。”田双压抑着哭声，想了想又加了句，“她不哭，会动胳膊。”不想让别人说娃儿是个傻子。 崔红犯愁，嘴上还得安慰田双，“双儿，快别哭了，月子里面哭会把身子熬坏掉的，心放开点，孩子好好的养着，你婆婆要是还在，不知道多高兴，她当年就大力一个儿子，多想要个女儿。” 田双听到崔红提到婆婆，倒是安静了下来。 “娃儿会动，那就还好，你先把身体养好，奶水不好孩子不喜欢吃。”崔红轻轻拍打孩子，小声的对田双说道。 田双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准备问出口的话也抛之脑后，肯定是自己的奶水不好，一会让大力煮几个鸡蛋，晚上再给孩子喂一遍。 崔红哼着调子，轻轻的拍着孩子，想着家里有什么可以给田双补补身子，孩子这么弱与母亲营养不良有很大关系。 李大力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饭，把家畜也喂了。 崔红看他忙完就走了，她要回去抓鸡，明天送过来给田双下奶水。 她就住在隔壁，几步路，也没让李大力送。临走前在大门口还不忘嘱咐李大力，“大力，你好好照顾双儿和孩子，多炖点鸡蛋给双儿吃，月子里面不照顾好，以后一辈子的病根。家里的鸡要是能杀就杀一只，双儿好了，奶水多了，孩子也有的吃。那孩子就是现在瘦小，其他的到没多大的毛病，不会和狗儿他们一样的。”她知道李大力最担心的就是孩子养不活，这也算宽一下他的心。 李大力本来满心的焦急，自己都快三十了，前两个儿子没站住，这个看样子也不好，听到崔红这么一说，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崔姨，我之前就打算好把家里的鸡给杀了，先给双儿补补身子，她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 他插好门进了屋，高兴的和田双重复崔红的话。 夫妻俩把担忧放到了心底，一时间静静的瞅着孩子。 桂花这个时候没精力关注李大力夫妻，她不认识这对夫妻，认识的人中没这个口音的。她不想呆在这里，想回去，想自己刚买的大房子，想养大自己的李妈妈，就连平时苛刻的老板她现在都无比的怀念。刚买的手机还没有贴上钢化膜，那个追了一半的剧，不知道以后剧情走向是不是和她猜的一样。 她想了一招绝食，反正母乳不好喝。 桂花前世就知道饿肚子是很难受的，她有一双厉害的拳头就归功于护食，可是她更不想留在这里，不想变成一个不能自理的小婴儿。 第二天不停的有人来看刚出生的小孩子，桂花任谁抱着都不哭也不闹，成了大家口中不认生的孩子。 为了下奶，田双从昨天到今天已经吃了八个炖鸡蛋，过年都没这么奢侈。可孩子就是不吃奶，把**放到她嘴里，她一动不动。 田双心急如焚，一点主意也没有，偏偏这个时候，崔姨又出去看病了。 夫妻俩个商量一会，索性连连月子都不管，抱着桂花去找村里其他的产妇。 今年村里共有八个小孩出生，他们抱着娃儿去了一家又一家，给一户又一户人家说好话，桂花听着心里难受起来。 他们无功而返，抱着孩子回去的时候，村里的长舌妇正在嚼舌根，“大力家的估计这个又不行了，孩子不吃奶，他们俩口抱着孩子到处去找人给孩子喂奶，那孩子愣是一口不吃。” “不吃奶？他们也挺可怜的，都遭两个了。那孩子我早上去看的，瘦的不行，现在也不吃，估计……” 田双脸色苍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没有一点血色。 被人当场抓包，说话的人只能尴尬的笑，作鸟兽散去。 李大力感觉到媳在发抖，冲着她们的背影吼道，“我娃没事”，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双儿，我们回去吧，把娃儿冻着了。” 第005章 什么是宝 最近流感特别多，崔红忙得团团转，一大早又被人喊走，慌得连昨天抓的鸡都没来及送到隔壁去。 刚进村就碰到在门口晒太阳的张婆婆，“你快去大力家看看，田双昨天生的那个小闺女不吃东西，他们两口子急得不行，抱着孩子到处找奶水。” 崔红大惊失色，怎么会不吃东西，大人不吃还能饿几顿，一个小娃娃哪里行，也顾不得跟张婆婆寒暄，加快脚步往李家去。 李家的大门开门，屋里面正双儿抱着孩子，眼眶红红的，大力手足无措的坐在旁边，安静的不像话。 田双看到崔红就像见到了救星，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神采，“崔姨，孩子不吃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奶水本来不足，结果人家的她也不吃。”田双把孩子往崔红怀里放，她是医生，肯定有办法的。 崔红也是急的不行，接过瘦弱的孩子，“娃儿谁的奶都没吃？” “是的，都不吃。就昨天你来之前吃了一点，也不多，到现在一点都不吃了。村里但凡有奶水的我都试过，她一个都不吃。”田双像有主心骨一样，把情况说了一遍。 崔红思量了一会，反问道，“昨天吃了一点，现在不吃，这孩子是不是不吃奶啊？” “不吃奶？”田双愣住了，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条件不好，只听说过奶不够吃的，还没听过不吃奶的。 崔红当机立断，指挥着李大力，“大力，你去陈家湾村长家里，他们家的羊昨天产崽，你要碗羊奶回来，煮着给娃儿喝，看娃儿喝不喝，要是喝，以后就用羊奶喂。” 李大力一听有门，立马站起来，“崔姨，我现在去，你帮我看着双儿和娃，我快去快回。” “快去吧，用干净的瓶子装好，娃吃的东西要精细。这边有我看着，你放心。”崔红也知道耽误不得，催着李大力赶紧去，当务之急让娃吃东西，再不吃真要出事。 “崔姨，我跑着去，厨房还有几个鸡蛋，你帮我炖着给双儿中午吃。厨房还有菜，崔姨你给自己也弄点吃的。”李大力还不忘媳妇，仔细交代一番后，转身往外走。 崔红想想不放心，大力的脚不方便，小路不好走，她把孩子递给田双，追出门冲着李大力的背影大声的喊，“那边路不好走，你小心一点。” 桂花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挥了挥胳膊，想把脸上的冰凉去掉。 去而复返的崔红把桂花抱起来搂在怀里，开解田双，“人越哭生活越没劲，娃儿只是不喜欢吃奶，心里也是通透的，你哭她也不开心。大力说你还没吃早饭，我去给你炖个鸡蛋。不知道哪里能弄到猪蹄，那个下奶最好。” 崔红想去灶房给田双弄点吃的，可田双现在脑子里面全是孩子不吃奶，没有一点胃口，她让崔红弄点自己吃。 田双猜测着大力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崔红看了田双一眼，叹息了一声，没说什么。 田双想着，那个羊奶有膻味，很多大人都不喜欢，不知道孩子吃不吃。她现在是迫切的希望姑娘吃羊奶保住小命，要是这个孩子再糟掉，她都怀疑自己过不下去了。 崔红看到田双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羊奶拿回来后，加点水一起煮，我那里还有一点点白糖，等会拿过来丢一点到羊奶里面。” 家里留的还有一点白糖，李大力专门去供销社买的，为田双坐月子准备的，她赶紧拒绝掉，现在白糖精贵，得到一点也不容易，不能什么都要人家的。 崔红和田双相顾无言。 桂花一直没吃东西，又被抱着奔波了一两个小时，又困又饿。崔红还在低音哼唱催眠曲，她抵不过困意梦周公去了。 桂花被吵醒了，她听到有人在说话。了解来龙去脉后，她心里堵的厉害。 李大力出事了。 从这里到陈家湾，可以走大路，大路好走但是远些，也可以选择小路，小路近些但是又窄又陡。 李大力的腿有点跛，行动不是特别的方便。但是为了早点拿羊奶回来，他赶时间走小路，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栽到沟里面去了，掉下去的时候胳膊忙着护羊奶，导致头先着地人晕了。 村里的刘大爷一家去干上工，看到有个人脸朝下躺在沟里，以为是小偷来偷东西，准备把人扭送到村长家去。把人捞起来后，才发现是李大力。他的手放在怀里，紧紧的护着那个装了羊奶的瓶子。 幸好沟里面都是土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大爷的两个儿子七手八脚的把李大力抬回家，他们也都听说了大力家刚出生的娃儿不吃奶，大力中午着急忙慌的去隔壁陈家湾借羊奶去了。这已经成了张家湾的大新闻，大家对他同情的不得了，三十了还没孩子叫爸，生一个没一个，听说这个也不太好。 崔红让田双抱着小婴儿，自己给李大力检查了一下，人应该没有大碍。 田双被这打击的一愣一愣的，已经六神无主了，抱着孩子木呆呆的坐在床上。 崔红去灶房煮羊奶，煮好后又加了点糖，让田双冷一下给孩子吃。 她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煮完羊奶又忙着做饭，看着柜子里面的鸡蛋，她狠下心多拿了两个。田双坐月子不能缺营养，李大力从早上就没吃，还一路奔波。父母不养好身子，孩子以后怎么办。 桂花觉得自己很自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大力，心力交瘁的田双，忙的团团转的崔红，他们毫无保留的付出，竭尽全力不求回报。昨天他们的担心，今天他们的忧虑，一丝一毫不掺假。 想不到除了李妈妈还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前世她是个孤儿，后来也没有做母亲，有一次她听到小孩子唱“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那个时候她小，不知道宝应该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根草。 现在她知道什么是宝了。 她最后到底没有坚持下去，还是吃了奶。 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她也回不去了。 第006章 银杏 孩子喝羊奶了，田双恨不得喜大普奔，她盯着瓶子一刻不放松，看到瓶子里面的羊奶一点一点的变少，喜极而泣。 崔红也欢愉了一会，看孩子的胃口，还是个能吃的，肯定能养活，忙了半天总算有点收获。 李大力躺了一两个小时，刚刚转醒张口就问，“娃儿吃奶没？”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了一番，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脸有点疼。 崔红看着他们都没事就回家了，最近生病的人比较多，她比较忙，下午闲点想去种点萝卜和白菜。 李大力给队长请了几天假，没去上工，在家帮忙洗尿布。没事了就去房间和媳妇一起看娃儿睡觉，看着孩子打哈欠，看孩子晃动两个小细胳膊。 他看得喜滋滋的，自己的孩子就是好，干啥都好看。 孩子睡着了，两口子商量着给孩子起名字。 田双建议让崔红起，崔红懂得比较多，是个医生，村里谁不羡慕，不像她连个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李大力也同意，崔姨一直把自己当亲儿子看，掏心掏肺的，完全有资格给孩子取个名字。 晚上崔红过来的时候，李大力已经做好了饭，要留崔红吃晚饭，感谢崔红的帮助，他晚上还专门多炒了两个菜。崔红自己一个人，回去了也是冷锅冷灶，今天又累了一天，一点没客套直接就留了下来。 吃过饭崔红去看田双和孩子，得知这对夫妻想让她取名字。她执意不肯，对着田双道，“你们才是孩子的父母，这孩子来的不容易，肯定得你们来起，起个好养活的名字，你和大力好好想想。” 田双现在和上午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刚吃过鸡蛋，脸上也有了点光彩，由衷的感谢着崔红。她不会说煽情的话，只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好好待崔姨。 睡觉前田双和李大力商量着孩子名字的事情，李大力知道崔红已经推辞了，沉默了一会，“娃儿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让她好好孝顺崔姨。” 俩人想了半宿，终于想了一个名字，银杏。 田双认为孩子是她坐在银杏树那里要出生的，说明孩子和银杏有缘。 李大力认为村头的那棵银杏有些年头了，长势旺盛，枝繁叶茂，这符合他对娃儿的期望。希望娃儿健康的长大，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夫妻俩一拍即合，这真是个好名字，俩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桂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花花草草怎么就这么有缘。可自己种花种草种树都不行，私下养的花就没有活过一个月的，就连最好养的仙人球都活不过一个月。 她在睡觉前最后怀念了一遍以前的生活，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挂掉前国家法律已经比较健全，虽说自己是孤儿，也没有遗嘱，但是应该没人贪得到那点钱。她私心里还是希望那钱被用来资助贫困儿童或者直接捐给孤儿院。 遗憾的是自己新买的房子估计和李妈妈没有缘分，李妈妈只去里面住过一天，是她刚搬进去的时候去的，说是庆祝她乔迁之喜。 桂花想着李妈妈，哭了起来。 这一声哭，是李大力和田双盼了一天的，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一喜，娃儿终于哭了，虽说晚了一天，可也哭了不是。 夫妻俩干劲十足，一个忙着充羊奶，一个忙着检查孩子的尿布。 李大力咧着大嘴占了半边脸，要不是现在天黑，大家都睡了，他恨不得出去告诉大家。 桂花祭奠了自己前世一场，哭了一场，又吃了点羊奶，做好睡前准备工作尿了一回，她要睡觉了。 没有大难不死，只有再来一次。 明天起，她就不是桂花了，她叫银杏。 天亮了一会，全村人都知道了，大力家的那个不喝人奶喝羊奶的毛毛，昨晚会哭了，也有名字了，叫银杏。 上工的时候，村里其他的妇女从田双家门口路过，都来看看这个出生两天赚足话题的小孩。 昨天满村都在同情田双，孩子不吃奶，简直剜父母的心。今天风向变了，在他们看来，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孩子多好带，自己的泥孩子小时候除了吃喝拉就是哭，白天都要上工，累得要死，回去了听见孩子嚎脑仁都是疼的。当然也有个别的坚持李家的这个娃是个不正常的，因为正常的小孩子都是爱哭的。 李大力没有时间去关注左邻右舍的羡慕嫉妒恨，他现在满面春风，手上拎着一瓶子羊奶，步伐轻快的往家赶。 见到村长喜滋滋的打招呼，一点没有昨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村长，上工去？” “大力，你什么时候来上工？”村长看着李大力提的东西，想着最近的传言，不确定的问到，“你这提的是羊奶？” 李大力晃了晃自己提的羊奶，喜笑颜开。 “哎呀，这不是我家银杏喜欢羊奶吗。” “我家银杏现在胃口可好了，昨天晚上吃了三次。” “我家银杏可是好孩子，一点都不浪费，昨天喂得都吃完了。” “我家银杏可聪明了，饿了就晃晃左胳膊。” “我家银杏可爱干净了，要撒尿就晃晃右胳膊。” …… 村长实在是烦的不行，就问了一句，这李大力巴拉巴拉了一堆，现在整个大队谁不知道你家银杏，为了个丫头片子这两天连工都不上，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赶紧把他打发走，“那你快回去吧，你家银杏还等着吃了。”说完还不忘嘱咐一句，“早点来上工。” 李大力憨厚的一笑，自动忽略了第二条，他忙着回家给娃儿煮羊奶。 煮好羊奶，又给孩子喂了食，他给自己和媳妇弄了点吃的，心满意足的看着睡着的银杏。 “双儿，我和陈村长商量好了，这五个月每天早上去他那里弄点羊奶，给他一块五毛钱。” 银杏吃的好，田双也开心。 “大力，鸡就别杀了，咱们先养着，现在娃儿不吃奶，我用不了补那么好。鸡蛋也要留着，过几个月娃儿大点了给她吃。” 一听媳妇不让杀鸡，连鸡蛋都不吃，李大力顿时急眼，媳妇跟他这些年受了多少的苦，银杏不吃奶，可是媳妇还是要坐月子。 还是得让媳妇多补补，他暗暗拿定主意。 第007章 三年 第二天李大力偷偷把鸡杀了，田双知道后，心疼不已。条件不好，家里就几只鸡，要杀也等着娃儿长大点可以吃肉了再杀。 李大力不知道媳妇的心思，他忙着做“月子鸡”，给媳妇补身子。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做，只能一步一步的问。 田双不能阻止杀鸡，现在又有了新主意。她每顿吃鸡蛋，丰盛的不行，银杏只喝羊奶，她完全用不着大补。倒是李大力里里外外一手抓，这段时间忙得都没喘气的时间，应该给他补补。 李大力听到媳妇的“馊主意”，坚决不同意，他一个大男人身体好的很。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点不觉得累，只感觉到心里甜。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一只鸡做了两样。 一样专门给田双吃的，不放盐不放辣椒。 一样是按照正常口味做的。田双把这份做好的鸡分了四份，一份给帮忙接生的张婆婆，一份给昨天帮忙抬大力回来的刘大爷一家，一份给崔红，剩下的全是大力的。 这个时候家家都不富裕，平时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常年不见荤腥。 李大力端了一份给刘大爷，刘大爷知道这鸡是为田双杀的，可是家里的几个萝卜头瞅着那个装鸡的碗眼睛都挪不开，要不是有他镇着，都能直接动手抢。李大力把东西递给刘大爷的大儿媳妇，儿媳妇撇了一眼公公的脸色，半推半就的收了。 张婆婆家在村子的东面，李家在村子的西面，李大力到的时候张家已经吃完午饭了。张婆婆推辞不要，李大力干脆的很，直接把鸡倒在她家的盘子里，拿着空碗就回去了。 崔红也是一点没客气，直接去李大力家吃中饭，顺便把抓的鸡带过去，说给田双补身子。 自从银杏出生之后，李大力和田双觉得时间嗖的一下就过了，转眼间，娃儿出生五个月了。 这五个月，李大力每天早上早早的去陈家湾村长家拿羊奶，风雨无阻，他奔波在路上的身影也成了一道风景线。 他白天上工，下工了就哄银杏，乐此不彼，一点都不觉得累，整天乐呵呵的，周围的人见着他就打趣的问“你家银杏今天喝了几碗羊奶啊”，他也不觉得生气，每次都一板一眼的回答。 天气渐渐暖和了，大家晚上吃完饭也不窝在家里，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村里的新鲜事。张家湾连电都没通，也没有电视之类的娱乐活动，只能聊这家的儿媳妇被婆婆打了，那家的儿子不听话云云。因为银杏的关系，李大力成了风云人物。 有人看不惯他为了个丫头片子累死累活的，简直脑袋坏掉了，把个瘦巴巴的小丫头看成一个宝，整天我家银杏我家银杏的，不生个儿子，看他以后老了怎么办。 哪里都不缺说酸话的人，银杏才五个月就成了大家口中的精贵人，只喝花钱买的羊奶，把自己当城里人。 她现在吃的好睡的好，李大力夫妻对她真没有话说，宁愿自己饿着，都不愿意饿着孩子。 银杏想洗澡，她习惯了一天洗一个澡。 刚出生的时候天气冷，田双怕她感冒，压根不给她洗澡。她现在是个小孩，不会说话，也没法表达自己的意见，平时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被父母抱着，屁股上还包了块尿布，不知道有没有把屁股捂出痱子。她总觉得身上很痒，暗地里祈求者夏天来临的时候好心的父母给她洗个澡。 银杏五个月后开始吃米糊糊，李大力夫妻担心她不吃，结果发现姑娘吃的很欢快。她想的是她终于不用再喝膻膻的羊奶了，米糊糊真好吃。 崔红观察了几天发现银杏也没啥不良反应也放心了。 村民发现清晨的路上再也没有李大力的身影，好事者赶紧打听，李大力满脸自豪，“我家姑娘心疼我，不想让我累着，现在吃米糊糊了。” 大家撇撇嘴，在李大力不遗余力的宣传下，那个才五个月的银杏已经成了整个大队最聪明的小孩了，不哭不闹不尿床。 其他人就等着银杏长大了打李大力的脸，这孩子连声哼唧都不会，搞不好就是个只知道吃的傻子。更搞笑的是，头上没毛，光秃秃的，一个女娃娃要是个秃的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银杏也无奈，每次家里来人，都要对着她光亮可鉴的脑袋瓢感慨一番。这还是好的，要是小孩子来了，一定会上手摸一摸，亲自感受一下光头的触感。 银杏满头黑线，不长头发她也很郁闷，光秃秃的难道想长草吗。前世她头发浓厚，扎个辫子粗粗的一把，不求有那么多，起码不能秃吧，现在假发也少，顶个光头不知道多吸引眼球。 崔红比较淡定，让田双在娃儿一岁后经常给她剃头发，用生姜抹在头皮上可以生发。 田双最近教银杏翻身。 银杏觉得这个实在是太无聊了，跟个白痴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田双把她翻过去，她就原样躺着不动，不行就睡觉，小孩子觉多。况且她要把营养都留到头上，争取头发早起破头皮而出。 李大力回家看到自己姑娘反着趴在床上，立马把孩子抱起来，他担心把孩子肚子给压坏了，“双儿，孩子还太小，等大点了就会翻身了。” 田双也被银杏给弄得哭笑不得，这孩子有点懒，这是她最近发现的。以前小不觉得，现在这都半岁了，她愣是一点不动，除了要吃要尿的时候挥挥胳膊，平时就像个无欲无求的人，遇到感兴趣的也顶多是转转眼珠子，歪歪脑袋。自己和大力都是勤快的人，不知道养了个姑娘咋这么懒。 田双想尽了办法让银杏多动动，收效甚微。 李大力仍然坚信他的姑娘是最好的。 银杏会走了。 银杏会喊爸妈了。 眨眼间银杏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年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李母给她煮了个鸡蛋。 早饭后李父李母上工去了，她乖乖的呆在院子里吃鸡蛋。 第008章 李爷爷和李奶奶 三年足够银杏这个伪婴儿了解这里的一切。 她是在六三年的阴历九月出生在鄂北下面一个叫做张家湾的乡村。 村里有百来户人家，大部分的人姓张，其他的姓也有，只是不多。目前还没有分田到户，平时大家一起上工劳作，掙公分。旷工的话当天就没有公分，类似后来的上班打卡制度。 年底的时候，村干部会根据每个人得到的公分分粮食和钱。有的孩子很小就被带去上工，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个时代吃的东西珍贵，村民手头都不宽裕，所以多多少少都比较的小气。 平时大家没有什么娱乐，喜欢聚在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也有的喜欢挑拨，看不惯别人过得舒坦，银杏就时时出现在她们嘴边。 银杏的爷爷李老爷子参加过革命，是个红军，打过鬼子。他是个踏实的人，也没多大的理想，解放战争后就回到了陈家湾，和妻儿团聚。 老领导给他安排了工作，在陈家湾附近的胜利农场当个安保人员，保卫农场的安全，一个月有28块钱。 回到家看到老伴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儿子的跛脚，还有一个黑瘦黑瘦的小丫头，他深觉对不起老妻。这些年老妻不容易，好在自己回来了，还有工作，人民也要当家做主，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因为李爷爷的关系，李家在村里面还是很受优待的，李大力脚不方便，被安排看管村里的仓库，是个轻省活。 一家人过了几年幸福的团聚生活，五八年长孙去世，老人受了打击，之后得了风寒去了。 李奶奶是个坚强的女子，这位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独自一人拉扯着儿子长大，等着丈夫归来，毫无怨言。 李大力几岁的时候，李奶奶带着他到山里面躲难。俩人慌着往山里面跑，李大力一脚踏空从山坡上滚下去，摔到了脚。那个时候和崔红也走散了，没有医生，李奶奶胡乱的处理了下，最后儿子成了一个跛的。 过了几天，村里安静了，活着的人又都陆陆续续的回到家。 田双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李家。 整个村子被洗劫一空，好多人都没回来。田双的父母没熬过去，她伯母是个势力又爱占便宜的人，想把她卖了，当时外面兵荒马乱，出门不安全，思前想后直接把她赶出家门。 田双的妈妈是个好人，以前帮助过李奶奶。李奶奶带着田双去找田伯母理论，田伯母脸皮奇厚，完全不在乎大家的眼光，能少一张嘴对她而言就是好事，还让李奶奶不要多管闲事，愿意管就把赔钱货领回家，把李奶奶气的够呛。 气急之下李奶奶去找了刚回到家的崔红，崔红会写字，她让崔红写了一份证明给田伯母按了手印，从此以后田伯母一家与田双无关。 李奶奶是个贤惠的人，那个时候只求饱肚子，天天带着田双和李大力上山找吃的，挖野菜，下地干活。 三个人节衣缩食的过日子，李爷爷又不在家，李大力脚有问题，事情都靠李奶奶和田双两个人撑着，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李爷爷回家，家里近况才好转。 田双和李大力在五五年结婚，那个时候李爷爷在农场上班，每个月有钱拿，李奶奶人又和善，附近还是有很多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李大力的，可是李大力不愿意。 他和田双认识十几年，一起逃难，一起挨饿，一起找吃的，田双从没嫌弃过他的脚，总是偷偷的把自己碗里的吃食拨给李大力。 李大力憨厚善良，在他心里田双早就是自己媳妇。 李奶奶对自己亲手带出来的田双很满意，她觉得田双性格坚韧，撑得起一个家，李爷爷对找儿媳妇这件事完全听李奶奶的。 婚后，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唯一的遗憾就是孩子这块。 李大力和田双小时候都吃过苦受过冻，长大后田双又要下地挣工分，结婚三年俩人才有第一个孩子，得知怀孕的时候，全家都高兴坏了。 孩子从出生身体就不好，李爷爷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狗儿，贱命好养活，可孩子仍没熬过一个月。 大孙子没了，李爷爷大受打击，不久后得了一场风寒撒手人寰。 李爷爷去后，李奶奶的精神也大不如从前。她坚持每天煮一个鸡蛋给田双补身子。两年后李大力和李双的第二个孩子出世，孩子生下来就全身青紫。李奶奶给取了个名字叫石头，最后石头还是在她怀中没了。 事后李奶奶去李爷爷的坟前坐了一个下午，把李大力和田双都给吓坏了。 老人家从此沉默不少，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她像有感应似的，把家里的钱都交给儿子媳妇，在梦中找李爷爷和两个孙子去了。 夫妻俩因为父母相继去世，孩子也没了，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还是崔红时不时的过来开解，二人才好点。 崔红住在李大力的隔壁，她没出嫁前和李奶奶是一个村的，俩人一起嫁到张家湾。 她爸爸是个赤脚医生，崔红从小跟着他学医。她在大队的医务室工作，不用下田，平时还会去村里给人看病。村里的妇女不知道多少羡慕崔红的，想让自己的儿女拜崔红为师。 崔红婚姻坎坷，无夫无子，父母兄弟皆没了，连个子侄都没留下，算是地道的孤家寡人。 她想选一个吃苦耐劳，品行良好的人跟着学医。本来田双是最适合的人，只是那时候人人都想着填肚子活下去，解放战争胜利后，崔红自己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一直耽搁到现在也没收徒。 李奶奶临去前拜托崔红看着点两个孩子，崔红又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知道他们的本性，一口答应。 李大力和田双平时帮崔红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他们俩把崔红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尊敬。 崔红是医生，又是一个人，平时条件相对好点，总是时不时的贴补田双他们，把他们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 她活了几十年，结婚离婚经历了个遍，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第009章 规划 银杏的太爷爷是外来户，当时建房子选址选的很偏，位于整个村子的西边。 李爷爷当年回家时，家里的房子破破旧旧，四面漏风，遇到阴雨天更是屋外大雨，屋内小雨。 他果断把旧房子推倒，重新盖了土胚房。建房的时候先将土放到模型中，再用工具把土一点一点夯结实。 大门口进去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往里走是院子，院子前面一排四间，一间厨房，一间堂屋，两间卧室。院子的两侧是鸡笼和猪圈。房子窗户很小，没有玻璃，都是用薄膜封着窗户，采光不好。电还没有普及，平时晚上照明都是用煤油灯，一家一般都只有一个灯，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分坐在煤油灯周围。 村里的房子也大都是这个样子，房子的院墙不高，封闭性也不好，谁家吵架打架，站在院墙外面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李家的左邻是崔红，右舍是张大牛一家子。 崔红是整个村子的最尾上一家，她家的另一边是村里的稻场，忙时用来翻晒碾轧稻谷，闲时大家爱三三两两的聚在稻场说着家长里短，地里收成。村里开会也选在这里，地方大，容的人多。 稻场的边上有颗银杏树，年代久远，那里是孩子的游乐园。离银杏树不远的地方有口水井，养活着张家湾一村的人，旁边还有一条河，现在没有洗衣机，洗衣服都在河里面。 另一个邻居张大牛是村长的堂叔，他家房子和银杏家的一样，只是银杏家只有三口人，张大牛有两个儿子张小柱张小林，五个孙子，三个孙女。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差不多每天都要上演一场骂人的闹剧，搞不好还是全武行。 银杏特别佩服隔壁的那个张老太太，简直让她大开眼界，她能连着骂人两小时，骂完媳妇骂孙女，中间不带喘气的。这也是一种本事。 张家劳动力多，可是孩子也多，平时吃饭的时候都能听见哭声夹杂在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中。 张大牛的大儿媳沈大丫和二儿媳冯小翠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懒又馋又脏。她们俩瞧不起田双，觉得田双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更让她们愤怒的是李大力对田双很好。 碍于李爷爷的红军身份，她们只敢私下里过过嘴瘾，在田双面前走路挺挺腰杆，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这俩奇葩儿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村里的另外两个长舌妇陈来弟魏小妹一起坐在村西头的银杏树下说闲话，说的是口沫横飞，难分难舍。 银杏私下称他们为背后帮，天天在背后嚼舌根，谁过得好就看谁不顺眼。 开始的时候银杏还很有兴趣听这几个人东扯西拉，时间长了她懒得去打听，全是各种酸话，一点营养也没有。 况且最近她忙着规划以后的生活。 十几年后恢复高考，她要算好年龄上学，争取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代大学生。李父对她很好，李母也一直羡慕崔红识字，肯定会同意让她上学。 改革开放后允许做生意，很多人下海，那时候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大都发了，哪像现在买东西都要带着票到供销社买，不准私下买卖。 银杏前世看人家做生意做的风风火火。可她知道那些只是看着简单，做起来还是很难。她没有那个能力和魄力，也不求成为多么富贵的人，只是想赚点小钱，在工作的城市买套房子，让李父李母和崔奶奶颐养天年。 思考了几天也没想到个好路子。 银杏心里想着事，吃晚饭的时候没精打采的。 田双生怕姑娘生病，赶紧摸摸她的额头，李大力慌得把银杏抱起来要往崔红家去，银杏挣扎着要下去，“爸，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心事。” 李大力愣住了，“你这么小的娃有啥心事？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他非常护短，在他心中自己孩子哪哪都是好的，村里的那群留着鼻涕的娃就爱欺负银杏，把她弄得跟他们一样脏。 银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这个老爸有时候挺逗的，对她无条件相信，永远坚信姑娘没错，错的都是别人，“爸，没人欺负我，他们都羡慕我过年有新衣服穿。” 李大力和田双好不容易养活了个宝贝疙瘩，那可是把银杏放在心坎宠，去镇上的时候扯了点布，要给银杏做身新衣裳过年穿。 村里就村长家的小姑娘和银杏过年可以穿新衣裳，全村的小朋友都羡慕她们俩，尤其是隔壁的三个小姑娘。 银杏装了个三十岁的灵魂，这衣服虽说乡土了些，可是李大力夫妻的爱是不可否认的。 田双佯装板着脸，“新衣服过年才能穿。” 李大力也好声好气的劝，“杏儿，现在穿弄脏了，过年就不新了，过年那天咱再穿啊。” 银杏装作懂事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她搞不懂的一点，新衣服要留着过年穿。有的孩子过年穿了一件新衣服，年后立马被爸妈收起来，美其名曰不能弄脏了，等到下一年过年再穿，小孩子身体长得快，穿两三年就穿不成了，总共就只穿了两三次。 银杏看着大口吃饭的李父，突然想到了，她可以卖煎饼。以前经常看到煎饼大妈月入几万的，她都恨不得离职去学煎饼。煎饼摊子投资不大，到时候带着父母去上学，找个地方摊煎饼，卖几年后在北京买房了就不干了，毕业了再找份工作。 完美，默默给自己点个赞。 她以前留意过摊煎饼，感觉不是太难，自己多描述几次，李母应该就能学会，李母做饭的手艺得自李奶奶的真传，在村里面都是杠杠的，就是那个炉子的构造不知道。 意外的是，通过银杏的描述煎饼，发现李母竟然会其中了一种。原来李爷爷当年在外打仗的时候，在炊事班待过，当时有领导爱吃煎饼，特意学的。 老爷子回到张家湾后教过李母，那时候李爷爷还在，每个月有工资，农场还会发些票，生活相对宽裕一点，李爷爷怀念以前的时候就让李母摊个煎饼。 后来李爷爷不在了，李父和李母觉得那个煎饼浪费油，又没有白面，就没做过。 银杏喜滋滋的想，这真是瞌睡了有枕头。 第010章 发财号 银杏想到了好主意，不郁闷也不纠结了，吃完饭快乐的奔向卧室。 她睡在堂屋的左边，李父李母睡在堂屋的右边。 两岁的时候她就闹着要一个睡，李父李母不愿意，她就睁着眼睛不睡觉，李父拗不过，无奈同意了，只是每天晚上要等银杏睡了他瞧上一眼才放心。 睡觉前银杏例行一背。 她每日三背号码，直觉那个中奖的号还会再开一次，要牢牢地记着那个发财号。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后背一遍，吃过午饭后再来一遍，第三遍放在睡觉前。 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银杏每天伴着这个念头进入梦想，一天又要过去了。 她每日睡觉前背一串数字，家里的男主人每日睡觉前夸一下姑娘，“双儿，咱家银杏真厉害，这么小就一个人睡。你看孙婆婆的孙子，比银杏还大几个月，现在还要人抱着……” 田双对此习以为常，在李大力的唠叨中睡着了。 冬去春又来，一年一年又一年。 银杏五岁了。 李大力和田双一如既往的宠着她。他们努力了五年，银杏盼了五年，也没盼来个弟弟。 村里的人大都看不起他们家，笑话田双生不出儿子。 李爷爷在的时候有工作，家里条件不错，那个时候村民就眼红。李爷爷不在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把李大力从库管员的位置上挤下来，可是大队书记以前逃难的时候受过李奶奶的恩惠，崔红又护着，大家也无能为力，只能背后可劲的笑话李大力。 田双去镇上赶集给银杏带了几颗糖，让隔壁张大爷家的孙子听见了。 隔壁的几个小子和陈来弟的儿子张狗子一起向银杏要糖吃，银杏不给，张狗子骂她家是个绝户的，银杏气坏了，当时冲上去把人给打的鼻青脸肿，嗷嗷直叫。 事后陈来弟带着她儿子，拉着隔壁的几个孩子，一起向田双要说法，要田双赔十块钱，说是把张狗子打坏了。 李大力不擅长吵架，田双因为没儿子气短，陈来弟胡搅蛮缠，先是骂着，后来直接躺在地上，不给钱就不起来。 银杏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躺在地上撒泼的，以前只在电视剧上见过。 陈来弟躺在地上现场直播，吸引了一拨又一拨观众，把李家围的水泄不通。 正在卖力表演的陈来弟口里叫嚣着给钱，双脚还在不断的蹬地，弄得尘土飞扬。她心里高兴死了，有隔壁的娃作证，这李大力俩口子今不给钱别想好过。 银杏挣脱李大力的怀抱，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来弟，“陈姨，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打狗子不？” 陈来弟一下子坐起身来，指着银杏，对大家道，“这妮子承认，她打我家狗子了。”说完恶狠狠的瞪着银杏，“今你不赔钱我就不走，看我把家狗子打的。” 李大力护在姑娘身边，生怕她吃亏。 “狗子说我家是个绝户，”银杏一脸平静，“隔壁的几个小孩告诉我说，是陈婶你说的。” 陈来弟变了变脸色，口气生硬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她觉不承认自己说过，顶多嘀咕过，可大家都那么说，不止她一个人。 李大力脸色铁青，这个时候骂人绝户都是戳脊梁骨的话，大家就算知道也只是背地嘀咕，还从没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听隔壁的说的，狗子这么小的小孩，他肯定是听了你们大人的话才说的。”银杏突然语气凌厉，“我爷爷可是红军，你这么说我们家，那可是污蔑红军后代，不行咱们找村长去革委会说说看。” “你胡说，我没说过，是你们隔壁的说的。”陈来弟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沈大丫，直接用双手招呼。 沈大丫本来是来看好戏的，她和陈来弟商量好了，带着自己儿子来作证，到时候分两块钱。哪知道现在钱没影，还招了祸。 沈大丫和陈来弟打起来了，一个抓脸，一个扯头发，李大力大吼一声，“出去打，都出去。” 陈来弟借此机会带着她儿子一溜烟跑了。 沈大丫尴尬的朝大力笑了下，“大力兄弟，你别听陈来弟的，她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银杏慢悠悠的走到沈大丫面前，扬着脑袋对着沈大丫说，“大婶，我爸妈以后老了不用你操心，我养活。” 沈大丫立马接过话，“银杏从小就是个孝顺孩子。天黑了，我要回家做饭了，有时间再过来玩。”说完和她家一群萝卜头回家了。 周围看戏的人平时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想法，现在也都不好意思，唯恐招惹是非，三三两两的都走了。 田双本来因为没有儿子心里苦，现在被大家挑明，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了下来，李大力蹲在墙角受着闷气。银杏走过去擦了擦田双的眼泪，“爸，妈，你们别听他们的，以后无论有没有小弟弟，我都给你们养老。” 李大力瞅瞅姑娘，张了张嘴巴没说话。 银杏其实想要个小弟弟，她想有个伴，一个孩子挺孤单的。可是崔奶奶说田双的身体不好，失望不已。 李家安静了，隔壁热闹了。 沈大丫和隔壁的两个儿媳妇打起来了，张老太又开始骂人了，张家大儿子在家里追着他的儿子打，让他们馋，跟没吃过东西似的。 隔壁的哭声喊声骂声，声声震破耳朵，银杏一阵快慰，狗咬狗一嘴的毛。让你们平时嚼舌根，让你们没事乱说话，让你们整天闲的长草，一次给你们治好。 银杏自此扬名，村里的人开玩笑都说李大力养了个厉害的姑娘，私下里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和银杏一起玩。 这件事传了几天就被压下去了，因为张家湾来了个新面孔。一个孕妇，大着肚子，人很瘦，非常憔悴，脸色蜡黄蜡黄的，银杏听说她是下放的人，叫许珍。 村里只有一处空房子，被之前来的下乡知青占满了。 许珍是个女人，又怀着孩子不容易，村长也不好让她睡牛棚，可是村里也没人愿意接受一个孕妇，大家都觉得不吉利，不愿意别人家的孩子出生在自己家。 村长只好去找崔红，崔红家就她一个人，家里有多的房间。 第011章 许珍 崔红见到许珍后就同意了，大概是路途颠簸的原因，许珍气色不是很好，但是她眼神坚定，不谄媚不张扬不做作。 村长看崔红愿意也高兴，只是他提醒崔红道许珍毕竟是下放的人，不能住的太好。 崔红当即表示她会收拾柴房，让小许同志睡在柴房，不会让村长难做。 她家的房子当时和银杏家的房子一起盖的，一模一样，大门进去左手边的房间是柴房，房间还挺大。村长走后，崔红开始收拾柴房。 柴都是李大力和田双帮忙弄得，不多，她把柴归拢到一个角落里，在里面铺了张床。 崔红对许珍表示条件不允许，只能这样子。 许珍却很满足了，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她都做好准备睡牛棚了。 没到这里时，她内心忐忑，担心自己的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现在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坏，至少收留她的崔红是个好人。 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一觉了，就是不知道爸妈离这里多远，只知道在一个镇上，两个小妹也不知道到乡下没。 许珍摸着肚子，心里发誓要好好的把孩子养大。 总有一天她会和孩子一起站在前夫潘大伟面前，嘲笑他目关短浅，鄙视他短小如鼠，讽刺他猪狗不如。 许珍的父亲是个军人，母亲是个老师。 许父心直口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次遭难背后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最可恨的就是潘大伟和他妈徐芳。 徐芳和许珍的母亲苏丽以前是好友，俩人上学时坐过同桌。 潘大伟十三岁的时候徐芳领着他去许珍家做客，徐芳那个时候很落魄，过着上顿不知下顿的日子。 苏丽从小教育孩子要不怕苦不怕累，绝对不能仗势欺人欺凌弱小，那时候许珍的弟弟许扬还没出生，许珍和两个妹妹许华许秀对徐芳母子“克难奋进勇往直前”的精神深深地感动着。 三姐妹决定要帮助徐芳母子，让他们的生活好起来。 苏丽看着往日的情分帮徐芳找了份工作。 潘大伟非常机灵，又舍得吃苦，得了许父的青眼，进了部队成了一个大头兵。他嘴特别甜，又会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深深地俘获了许珍的心，许珍年满20就嫁给了他。 许父出事后，潘大伟忧心自己好不容易升起来的连长位置没了，担心自己和母亲受到牵连，立马写了举报信，在背后捅了许父一刀。 许珍知道后质问潘大伟是不是真的，潘大伟面不改色的承认，并表示要和许珍离婚，连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都不要了。 徐芳听说许家不行后，跑到苏丽面前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回到家立马把许珍的衣服扔出了家门，声称要划清界限。 许珍下放的时候听说潘大伟已经再婚了。她冷哼一声，以前的日子就是个屁，真是瞎了眼。 要不是潘大伟背后那一刀，也不至于全家都下乡，两个妹妹还去了南方。 银杏听说许珍住在了崔红家里，迈着小短腿就往隔壁跑。她到的时候，许珍背着身子站在院子里面。 许珍听到门口有声音，以为又是哪位大姐“慕名而来”，就她来的这一会已经来了三拨人了。 开始村民是纯粹的好奇，听说以前是个大官的姑娘，犯了错，她们想看看。后来是因为听说这个人是个孕妇，很漂亮，说是比之前来的知青还好看，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揪起来了。 许珍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小不点。圆圆的一个小脸蛋，跑的气喘吁吁的。小不点在许珍面前停了下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对着许珍笑了下，漏出来两个酒窝。 眼前这个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她穿的非常的干净，身上没有一点脏的，扎了个小辫子，上面绑了一朵大红花。这个孩子一定很受父母宠爱，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银杏跑进门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有个人站在院子里，阳光照在她身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近看这人很有气质，气场很强大，这以后一定是个女强人，银杏在心里默默的想。她不像那些知青来之前怀揣着伟大的梦想，奋发昂扬，也不像知青来了之后对未来充满绝望，意志消沉。 “小朋友叫什么？”许珍低着头问道。 “大姐姐好，我叫李银杏。” 许珍听到愣了一下，这小孩子很懂礼貌的，和刚才来的那几个完全不像，刚才来的小孩子，听说她是从城里面过来的，有的直接就问她有没有糖吃。 崔红听到外面的声音，从灶房里面走出来，“银杏来了。” 银杏蹦蹦跳跳的到崔红面前，“崔奶奶，我来啦。” 崔红摸了摸银杏的头，对着许珍到，“这是隔壁大力家的银杏，我从小看大的。” “这小姑娘长的很漂亮。”许珍由衷的夸赞。 崔红笑了笑，“小妮子随着爸妈的优点长，她爸天天在外夸自己的姑娘长的好看。”说完又转向银杏，“杏儿，你头上这朵花扎的挺好看的。” 银杏摇了摇头，天知道她多想把这朵花扔掉，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土了，一朵红艳艳的花顶在头上，这朵花又假，实在是太丑了，她扔一次田双捡一次再骂一次，锲而不舍。 李大力看见银杏头上的花，夸了好几遍。 村里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都是短发，小孩子不会扎头发，父母要上工也没时间帮忙渣小辫。 李大力坚持要把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天早上给银杏梳头发。 崔红瞅着银杏，揶揄道，“还害羞，晚上在我家吃饭，炒鸡蛋。”崔红有医术，她没有孩子，不用为孩子省吃省喝。 村里人的鸡蛋大都卖到供销社了，崔红家却时不时的就炒个鸡蛋，条件在整个大队都是好的。 她对李大力一家是真好，家里弄点好吃的，就把他们叫过来。 村里人羡慕者有之，说酸话者有之，银杏隔壁的沈大丫和冯小翠就经常教隔壁的几个小孩到崔红家要吃好吃的，要不到就不走。 银杏对此嗤之以鼻，把孩子都给教坏了。 第012章 崔红的往事 今天许珍在，崔红就没叫李大力和田双。银杏还没来得及说反对的话，就见崔红走到两家的院墙中间，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喊了一声，“双儿？” 田双在家忙着做饭，听到崔红的声音，急忙走出来应道，“崔姨，在家了。” “双儿，银杏晚上在我这吃，你别做她的饭。” “崔姨，又去你家吃，多不好意思。” “跟我客气什么，我做饭去了。”崔红说着转身就去了灶房。 许珍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方便了。 田双看到院子里面的陌生人，想到下午传的沸沸扬扬的，估计说的就是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许珍。”许珍看到田双瞅着她，打了声招呼。 “你，你好，我是田双。”田双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打招呼的，愣了下，学着人家磕磕巴巴的介绍了自己。“妹子长的真好看。” 李大力从外面回来，听到田双在说话，走到院子里面看到媳妇正和别人在说话，突然听到田双说，“你好，他是李大力。”田双指着李大力对许珍说道，李大力莫名其妙的看着田双。 银杏一下子笑出来了，她这个妈实在是太搞笑了。 许珍也不厚道的笑了一下，这家人挺有意思的，这个小姑娘果真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 她认识隔壁的一家人后，没多耽搁，直接走到灶房的灶台前面，帮忙生火。留下银杏一个人在院子里面玩。 崔红看了一眼愣住了，“小许同志，你会这个？” “崔奶奶，你叫我许珍就好。”那个漂亮小姑娘喊她姐，她顺着这个喊崔红。“我会生火，还会用这个灶。”许珍苦涩的答道，她本来是不会的，可是徐芳家用的是这个，作为一个好儿媳，怎么可以不会用。 崔红自己的经历很坎坷，今天她仿佛从许珍身上看到了十几年前以前的自己，所以才那么痛快的答应让许珍在她家住。 “许珍，一辈子很长，一点坎坷不算什么，只要人还在就好，人没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崔红低低的说道。 许珍低着头，轻轻的摸着肚子，“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孩子。” “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在外面还是叫我崔医生吧。”崔红真心实意的说道。 银杏在院子里听到她们的谈话，也不由得为崔红竖个大拇指。 崔红没有因为许珍的身份就排斥她，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帮助她，在适当的范围内表达自己的善意才是最聪明的。 李大力和田双每天上工，银杏有一半的时间就是和崔红在一起，崔红去大队办公室，她就在办公室玩，崔红去村里面转，只要不远的地方银杏都跟着。整个大队都知道崔红身边跟着个漂亮的女娃娃，是李大力家那个吃羊奶长大的姑娘。 崔红经常对银杏言传身教，村里有小偷小摸，崔红告诉她不能随便偷东西，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路过大队的小学时，崔红说，以后要好好念书，要多认识字。看到以前的地主受欺负时，崔红告诉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随便的侮辱别人。 纵然银杏有着三十年的灵魂，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崔红是个睿智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崔红现在没有结婚，她只有一次听到田双感慨崔红没有遇到对的人。 真想见识下那个眼瞎的人，是谁这么没福气。 银杏吃了饭就回去睡觉背发财号，许珍累了几天也迅速的睡了，只有崔红躺在床上翻了半天的身没睡着。 崔红瞅着窗户外面，外面还很亮，今天月圆，月亮就和十几年前的一样。她有多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了，今天要不是看到许珍，她都忘记自己还结过婚。 她从小聪明，是被她当医生的爸爸亲自教大的。 唐鹏以前是城里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家人搬到了张家湾。崔红和她爸爸有一次到张家湾给人看病，让唐母看到了，唐母想着家里已经败落，崔红长的不错，还会医术，看着是个能干的，想替唐鹏求娶崔红。 崔家人听说唐家想娶崔红的时候吃了一惊，唐鹏上过学，以前又是城里人，这附近想打他注意的人不知凡几，可崔家人却从没想过，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崔红长得一般般，只是识得几个字，跟大家闺秀差得远。 唐母对着崔家人信誓旦旦的表示是真心求娶的，以后一定善待崔红。崔红私下见了唐鹏一面，唐鹏一副书生气，说话不紧不慢，做事也很有章法，一下子迷住了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崔父又向周围的人打听，唐母的确是个和善人，唐父也很能干。 崔红如愿以偿，怀着满心的喜悦嫁给了唐鹏。 婚后她过得的确很幸福，唐母说话很温柔，从不苛待儿媳妇。唐鹏从不大声说话，和村里那些动不动就打媳妇的完全不一样，小夫妻从没红过脸。更让崔红高兴的是，她的好友王小花嫁给了隔壁李全。 突然有一天，唐鹏告诉崔红，他想参军，崔红心里乱极了，她不想唐鹏出去，外面兵荒马乱的，打仗哪有那么容易，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况且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婆婆说这件事。还没等到她想到办法，隔壁的王小花哭着跑过来说李全要去打鬼子。 这下子两家父母都知道了。四个老人都不同意儿子往外面跑，唐母甚至不错眼的盯着唐鹏。 唐母守了半年，唐鹏和李全还是在一个冬天的早上走了。 唐鹏是偷偷走的，他刚起身，作为枕边人的崔红就知道了。这半年他来忧心忡忡，整日望着村子外面的路出神，崔红知道自己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崔红想去送唐鹏，刚出门就碰到了王小花，二人无奈的相视一笑。 唐鹏和李全在银杏树下静静的站着，他们知道媳妇会来。 天还没有亮，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没有风，却干冷干冷的。银杏树的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树干上覆有一层白白的霜。它笔直的挺立着，像个坚强的战士守卫着张家湾的人。 第013章 离婚 四个人沉默的向村东头走去，那边是出村的路口。 崔红和王小花向唐鹏和李全泪别，嘱咐他们一定要活着回来，俩人目送他们离去，知道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乡间的小路上。 第二天，唐母得知唐鹏出去参军，大哭一场后晕倒了，唐父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了句儿大不由娘。 唐鹏和李全走后不久，王小花被查出怀孕了，崔红却没有任何消息。 王小花生了个儿子，她的公公取了名字，叫李大力，有力气才能干活赚钱，不怕被人欺负。 之后鬼子来了，大家都忙着往山里逃。 崔红的父母和兄弟都没了。 唐父走了，不久唐母没挺住也走了。临死之前，拉着崔红的手，要崔红发誓等着唐鹏回来。 崔红守着一个破旧的房子，日出日落。银杏树又长满了叶子，风一吹的叶子哗啦啦的响，慢慢的叶子变黄，开始往下落了，银杏树又只剩下枝杈。 她跟个望夫石似的，每天都会到出村的路口翘首盼望，她是在那里送走唐鹏的，想在那里接唐鹏回家。每天怀着希望等待着归人，可是乡间的小路除了赶集的人，大部分时间静悄悄的。 终于有一天，崔红看到了一个熟悉却十几年没见的人，是李全，李全回来了。她高兴坏了，挥着胳膊和他打招呼，询问着唐鹏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在她心中，唐鹏和李全一起走的，应该一起回来才对。 李全告诉崔红他和唐鹏出去了一年就分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唐鹏在哪里，不过他听人说起过唐鹏，唐鹏很厉害，既能识字又会谋略，已经当官了。他安慰崔红，唐鹏肯定是有事，等忙完了会回来找她的，自己是没有多大能力，以后就呆在张家湾，所以才能回来的那么早。 崔红在心里点头，她知道唐鹏是个能干的，肯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不出李全所料，一个月后唐鹏回来了，崔红是在银杏树下等到的他。 那天月圆，崔红一个人在银杏树下看着月亮满腹心事，她在一天天的等待，一天天的失望中度过。别人家热热闹闹的，只有她形单影只。 门前的人影打断了她的感伤，她远远的看着月光下的人，十几年没见，还是那么熟悉，午夜梦回时时出现，她能肯定那就是他，她日夜盼望的人。她快速的往家门口跑去，用尽力气的跑，这段几十米的距离她感觉自己跑了一辈子才到。天天等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感觉不真实，害怕自己在做梦。 看着眼前两鬓沾满风霜的人，唐鹏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崔红的名字，曾经的脸庞都模糊的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他不确定是不是曾经的妻。 崔红捂着嘴哭了，这个声音多少年没听见了。自己多年的等待终究还是值得的，唐鹏也老了，和自己一样，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 她跟在唐鹏身后，满心欢喜的进了屋，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说那句好。最后干巴巴的让他先休息，自己去做饭，这么晚回来，肯定还没吃，这几年她的手艺见长，家里还有几个鸡蛋，一会全做成炖蛋，唐鹏肯定喜欢，他以前就喜欢吃炖蛋。 唐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崔红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彻底懵了，现在已经不用随便下跪了，这是封建糟粕，要是让别人看到，他们都要接受批评教育。她赶紧的扶唐鹏起来，唐鹏拨开崔红的手，他说他对不起崔红，他犯了错，乞求崔红原谅他，他想离婚。 原来唐鹏有一次生病在一个农户家修养，那家有个女儿叫郑媛，唐鹏病好要归队，郑媛死活闹着要和他一起去当兵，父母拗不过去，只能拜托唐鹏帮忙照顾女儿。郑媛进了部队之后就和唐鹏分开了，俩人之后没有交集。 战争胜利后唐鹏所在的军区文艺汇演，竟然让他一眼认出台上的那个主持人是郑媛。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谈吐大方。几年之后再重逢，心中都是愉悦，二人私下又见了几面。 不久之后营长结婚，请大家吃饭，唐鹏和郑媛都在。唐鹏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喝多了，早上醒来后和郑媛在一张床上。 事后他想或许是他情不自禁，或许原因出在郑媛身上，都不想再深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对郑媛负责，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崔红，只是崔红在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名字，音容笑貌早被忘的干干净净，提起她再也不会心生波澜。 崔红感觉耳朵出了问题，她听到了什么，离婚，唐鹏要离婚，她摇摇头，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她笑着问唐鹏是不是在开玩笑，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说离婚的话。 跪在地上的唐鹏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重新表达了一番要离婚的决心。 崔红完全听不懂唐鹏在说什么，只见到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跟在念紧箍咒似的，念得她的脑仁生疼。 她使劲拍自己的耳朵，泪流满面，不可置信的跪在唐鹏面前，卑微的祈求着。 唐鹏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心静气，仿佛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在说早上吃了什么早饭一样。 她要唐鹏给她个说法，她伺候公公，伺候婆婆，对得起他们唐家，最后成了一个弃妇。她哭闹了两个小时，唐鹏在地上任她打骂，不还手，不起身，不回嘴。 唐鹏说新时代了婚姻自由。 唐鹏说自己感激她但是并不爱她。 唐鹏说想认她做个妹妹。 唐鹏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唐鹏说那个人很好，和自己谈得来。 唐鹏说新社会要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 崔红觉得很荒唐，媳妇变成妹妹，这是十里八村的新鲜事。 有些话说出口是深思熟虑的，有些事情做了就没有反悔的。 崔红一夜没睡，前半夜她撒泼打滚，十足的一个泼妇，后半夜她静静地坐在那，像个雕像，默默的流泪。她感觉这一辈子留的眼泪没有这一晚上多，她的眼泪大概都流干了。她恨自己，恨自己傻的透顶，还日盼夜盼的盼望负心人归来。 此后直到过世她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第014章 五百块 天亮以后，阳光从门外跑进屋内，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我同意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相逢见面不相识。”崔红的声音是嘶哑的，语气没有一点波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冷静的可怕。 得到想要的结果，唐鹏满心雀跃，他面带讨好的说，“崔红，我知道对不起你，这个房子我不要了，给你吧。我这里还有五百块钱，作为给你的补偿。” 崔红定定的看了唐鹏一分钟，把唐鹏看的心里都发毛，“唐鹏，你没有资格提补偿两个字，我对得起你们唐家，你们唐家对不起我。我照顾你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在你母亲床前发誓等着你回来，我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这点唐鹏自认理亏，他的确没有尽孝，眼前的这个女子替他照顾父母多年，他私心里很感激，也只是感激而已。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崔红的嘴角都是嘲讽，“至于你说的房子，你说的五百块钱，这是我应得的，这是我的报酬，别说的像是施舍一样，显得你很大度。你给我五百块钱当补偿，我接受，这就是我为自己眼瞎付出的代价。” 唐鹏脸色彻底黑了，他想反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和理由。 “人在做天在看，祝你以后前程似锦，永不相见。”崔红打量着院子，不知不觉她来张家湾十几年了。一夜之间她就只剩下个房子了，和以前也没差别，以前她也只有这个房子，只是那个时候心中有个念想罢了。哦，不对，她还有刚到手新鲜出炉的五百块钱。 唐鹏当天把事情办完就走了，临走前，还充当好好先生一回，耐心的劝着崔红，“现在离婚不可怕，你还年轻，瞅到合适的再找一个。” 战争胜利后，很多童养媳勇敢的和夫家离了婚，开始新的生活，张家湾就有好几户人家离婚的，唐鹏借此劝着崔红。他觉得自己做到这样完全是仁至义尽，给了房子给了钱。 崔红冷哼一声，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所以你也赶了时髦。滚吧。” 事情解决的比想象中的容易，唐鹏彻底放心，压根没影响自己的前途。他义无反顾的走了。 李全知道后，要去追唐鹏回来。当时说好一起回来让媳妇过好日子，怎么就离婚了。 崔红拦住李全，“也许我早知道他不会要我了，只是我心里面始终有点期望，觉得他会回来的。强扭的瓜不甜，我拿到了这个房子和五百块钱，五百块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多大方啊，够我舒服的过十年了。”崔红说完哈哈大笑，停不下来，只是那笑声听得特别瘆得慌。 王小花抱着崔红哭了半宿，她知道崔红心里的苦，崔红盼望着唐鹏回来，不论风吹雨打，每天在路口等着，村里不知道多少笑话她的。 为了防止崔红想不开，王小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弄得崔红哭笑不得，“小花，不用为我担心，我有手有脚，还有好几十年可活，五百块还没花完，怎么舍得做傻事。明天就把家里那只鸡杀了，我要吃肉，我要庆祝脱离苦海，不用再做个傻逼。” 王小花心疼地不行，一个女人熬了半辈子的青春，半辈子的时光，换来的是冷冰冰的两个字，“好，明天咱们就杀鸡吃，后天再杀一只，我家里还有一只鸡。” “是的，这三天我每天杀一只鸡，不是以前有什么三天流水席吗，我要连吃三天的鸡。日子越过越好啊。”她自嘲的笑，可不是越过越好，都有五百块巨款了。 村里的人听说崔红离婚了，有为她不值的，等了半辈子，等来了一场空。有幸灾乐祸的，唐鹏都大官了，怎么会要她，怎么看她都不像有当官太太的命。有感慨的，唐鹏以前多好的一个娃，哪知道是个负心汉，怎么就变成这样。 这一切都和崔红无关，她每天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无悲无喜，让想看热闹的人也熄火了。 李全想盖房子，崔红和他商量，两家一起盖，她要从新生活，从新开始，盖个新房子。 崔红离婚后，很多人想娶她做媳妇，李全和王小花也帮忙张罗着。再结婚要慎重，她不会再那么傻，给人当年做马，最后成了一块抹布被人毫不怜惜的扔掉，她要睁大眼睛，好好挑一个。 她的第二朵桃花也是个医生，陈家湾的陈大，俩人都在大队医务室上班。 陈大的妻子死了好几年，他一直没再娶。陈大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了镇上，儿子平时跟着陈大学医。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长得非常黑，晚上人站在那里能与黑夜融为一体，据说有次他半夜出诊，主人听到敲门声后开门，愣是没发现站在门口的他。 作为一名医生，尽职尽责虚心求教的医生，陈大经常和崔红切磋医术，遇到不懂的也会相互探讨，比较有话题。他比崔红大五岁，会照顾人，时常对崔红嘘寒问暖。他和崔红共事几年，感觉崔红是个聪明人，做人做事都很成功。 不过他更现实一点，崔红有工作没孩子，是再婚的上上之选。 崔红不想过多的折腾，综合考虑后选了陈大。 俩人都结过婚，现在对对方都很满意，又都不是矫情的人，确定心意后迅速的定下婚期，三个月后结婚。 放在三个月后，是因为崔红想给自己整点陪嫁，被褥之类的都得有，她不想亏待自己。 自古婚姻易变多波折，这句话算是在崔红身上全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陈大医术不错，在附近的口碑也好，和崔红订婚的一个月后，他从大队卫生室调到了镇医院。 崔红也为陈大感到高兴，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旺夫，唐鹏和自己结婚当上大官熬出头了，陈大刚和自己订婚就调到镇上去了。 陈大带着儿子搬到了镇上去住，临走前找到崔红，让她安心准备，两个月后来娶她，不会丢下她。 离结婚的日子还有二十来天的时候，陈大的女儿突然让村里的人带信，让崔红去镇上一趟。 陈大的女儿在陈大和崔红确定心意之前，特意回来过，几个人私下见了一面，相谈甚欢。 崔红很奇怪，不知道陈大的女儿现在找自己干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异常烦闷。 第015章 五十块 崔红怀着忐忑的心情请了一天假，等到镇上她见到的是陈大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陈大借了女儿的口找崔红。 他说孤男寡女，让大家见到不好。 话一出口，崔红就知道出了变故，不打算兜圈子，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大吭哧了好久，脸都憋红了才憋出几个字，“我三天之后结婚。”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他低着头，都不敢和崔红对视。 心里已经有了设想，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崔红压根没多大反应，好像完全在情理之中一样。她歪着身子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的瞅着陈大，等着他自动交代。 屋里静悄悄的，陈大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崔红的反应，这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正常情况应该是先暴怒再问情况最后质问，怎么到了这完全没反应。 他偷偷的抬起头用余光扫视崔红，正好对上一双嘲讽的眼睛，被抓个正着。 陈大面红耳赤，不过他也豁出去了，为了儿子这么做并没有错，瞬间理直气壮起来，“三天后我和院长的妹妹结婚。” “院长的妹妹呵，肯定比我有前途。”崔红翻了一个白眼，自嘲的笑，怎么净碰到这些热衷攀龙附凤的人。 “崔红，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对，我禽兽不如。可是我也没办法，都是为了我儿子，你要体谅。只要我和院长的妹妹结婚，我儿子就能进医院，就这一个儿子，我不能委屈他。”陈大一口气说完，心头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不能怪他，他有苦衷的，崔红肯定能理解，她一向是个聪明人。 “日子定下了？”崔红自问自答，“噢，我忘了，你定的三天后，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不好。” 陈大被讽刺，也不敢拿话怼，在荷包里面摸了半天，摸了一把钱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到崔红面前，大方的说，“这是五十块钱，就当做我的赔礼。” 他想好了，要是崔红识趣，等以后再有机会，可以帮帮她，在镇上肯定比在大队医务室好。 看着面前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崔红不屑一顾，之前还有个人给自己五百，换自己付出的十几年青春，这三个月得了五十，钱也挺好赚的。 “对不起，都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多廉价啊，嘴皮子一张，对不起，不管不顾，就是对不起。说一句对不起，就要别人理解，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放下负担，说一句对不起，就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了。” 崔红突然爆发，陈大一句话都不敢说，跟鹌鹑似的的坐在那里任由她发泄。不是他乐意当个傻子，实在是害怕崔红想不开去医院闹，男女关系是大忌，真闹开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到时候不但镇上呆不下去，大队肯定也不会再接纳自己。 “我的青春，我的付出，我的努力，我的欢喜，又有谁在乎，一句对不起，前尘恩怨烟消云散，我该找谁，要我放手，要我成全，一个个都是好样的。” 最后，崔红没要陈大的钱，她走到门外，背对着陈大，屋外的眼光真是刺眼。 “陈大，谢谢你今天通知了我这件事，至少没让我在你结婚后才知道。我们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钱你拿回去，你放心，我不会对外乱说的，我也不会去你医院闹的。和我前夫一样，最后祝你前程似锦，再也不见。” 陈大彻底放心，解决的比较容易。来之前女儿一再嘱咐让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千万不能闹到医院，甚至还说实在不行多给点钱，花钱免灾。 就这样，崔红的第二段婚姻就这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她事后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三个月的时间都能有变化。 不知道是该庆幸陈大在结婚前就调到了镇上，还是该后悔婚期订晚了。 王小花知道后，骂了陈大一下午，又开始给崔红张罗，誓言给她找个更好的，至于那些没眼光的男人都滚一边去。 崔红却心灰意冷，人都是自私的，利益面前有谁不动心，夫妻大难临头了还各自飞。她不想再找了，一个人挺好的，以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自在。 有钱有房有工作，没有男人活得一样潇洒。 主席都说了，女人也顶半边天。 村里的人开始听说崔红要结婚，后面又听说崔红不结婚了，一出又一出的，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不约而同的到王小花那打听。 王小花把问的人大骂一顿，说自己从没说过崔红要结婚，他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要跟人家好好说道说道，为什么要败坏崔红的名声，简直太缺德。 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得在背后嘀嘀咕咕。有嘴长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做事的人专门跑去问两个当事人。可是陈大和崔红都否认，最后各种说法都有。 有说崔红眼光高，看不上黑的像炭一样的陈大，有说陈大去镇上了，崔红配不上，更离谱的说崔月和陈大的儿子看对眼了，被陈大和她女儿一起棒打鸳鸯。 只是大家说到最后，都会叹息一声，崔红真是没有运道，这么好的条件都没抓住。 崔红没有打算再嫁了，不用伺候公婆，不用整天围着男人孩子转，挺悠闲的。自己会点医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挺不错的。 她也一直坚持没嫁，和李大力一家一起成了附近的“名人”。一个无儿无女，嫁不出去。一个没有儿子，把个丫头宠上天。 有那种恶毒的，甚至私下猜测崔红何时可以嫁出去，李大力这辈子会不会有个健康长大的儿子。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不说了，在他们心中，崔红是嫁不出去了，李大力这辈子估计没儿子。 崔红的思绪飘了一大圈又回来了，月光穿过窗户，照到卧室的地上。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今天看到许珍，那姑娘表面看着柔弱，性子却很倔强，眼睛透出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和当年的自己多得像，忍不住说了几句。 老了，喜欢回忆从前。 她现在过得很好，不靠男人不靠别人，潇潇洒洒。 崔红翻个身睡觉，自从唐鹏参军，她总是侧着身子睡，脸朝着外面，感觉这样能第一眼看到归家的唐鹏。时间长了，也就形成了习惯。 第016章 看热闹 许珍来到张家湾的第二天早早的醒了，以后每天都要上工挣工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许珍。 村长安排她拔草，相对于其他重活，这个活算是轻松的，她感激的朝村长笑了下。村长板着一张脸，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番。 “小许同志，你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现在来了我们张家湾，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认认真真的干活接受改造，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许珍立马正色的背了一段话，“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 村长一听，立马肃然起敬，这是主席语录啊，“好好好，小许同志还是知道改正错误的。要好好的保持，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死。” 许珍接到，“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个人挺上道的，村长欣慰的点点头，“小许同志要保持这种思想觉悟，快去干活吧。” 许珍的第一天在大家的注目中度过，来之前她把语录背的滚瓜烂熟，在外面说话，能用语录就用语录。 张家湾的人平时都是去供销社买东西要说这个，在村里用的少，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许珍这样子的，胆小一点的都不敢和许珍说话。倒是村里十几岁的小子和姑娘特地跑来看许珍，每个人都要和许珍说上两句语录。 银杏在家晒野菜，晒干后收起来可以留到冬天的时候吃。 突然，她的小伙伴刘淑兰踩着风火轮似的闯进来，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刘淑兰是村里刘大爷的孙女，比银杏大两岁。 当年银杏刚出生的时候，李大力到陈家湾借羊奶，回来的路上掉到沟里，是刘大爷和他的两个儿子救得。田双感激他们一家人，送了点做好的鸡肉表示感谢，过年的时候又买了点东西送过去。刘大爷和两个儿子没分家，他们和李大力一家就这样走动起来，关系还不错。 刘淑兰是刘大爷二儿子的小女儿，她有个哥哥刘卫民，还有个弟弟刘卫党，她大伯有一个女儿刘秀兰，一个儿子刘卫国。刘淑兰的堂姐比自己大五岁，平时都不带她玩，家里的男孩子也不喜欢和她玩，觉得她整天只知道过家家。 她是个话痨，嘴里藏不住事，什么都说，嘴巴可以一直不停说几个小时，村里的小孩子就只有银杏可以坐在那听刘淑兰一说一上午的。时间长了，刘淑兰没事就来找银杏过过说话的瘾，俩人关系也越来越好。 眼看着就被刘淑兰拽出去了，银杏赶紧抓住大门，稳住身形，缓了一口气，“淑兰，你力气真大。你往哪里去啊，我在家晒野菜，要看着防止鸡吃了，一会天黑了还要收起来，我今天不出去。”她边说边往里走。 刘淑兰顿时急了，跑到银杏身边，抓着她的胳膊，语气激动的说，“银杏，我们去看热闹啊。” 银杏一下子被勾引起了兴趣，转过脸急急的问，“有啥热闹。” 她是小小的身子装了个三十岁的灵魂，和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现在平时没电视没网络没手机，就只有东家长西家短。 “你知道昨天来的那个女的不，就是住在崔奶奶家的那个，来我们这里接受改造的。” “你说的是许珍……同志？”银杏差点喊了个姐出来，刘淑兰是是个大嘴巴，万一透漏出去，村长要找李父李母谈话了。 刘淑兰一看银杏知道，连连点头，“就是她，叫许珍的。” 银杏一听更好奇了，她感觉许珍是个识时务的人，今天是她第一天到张家湾干活，不像是个随便惹事儿的，想了下干脆的问，“她做什么事了？” 刘淑兰满脸兴奋，银杏甚至感觉犀利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崇拜。 “哎呀，她可厉害了，她说话都用语录，你说一句，她答一句，村长上午还夸她了。我姐和我哥他们都跑去看了，我们也快走。” “就这？”银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搞半天是这个。想也知道，许珍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又是下来接受改造的，红宝书肯定要背好啊。 银杏兴致缺缺，走到自己的小板凳面前，坐了下来。 刘淑兰用两个胳膊拉着她，嘴里不停的催促，“银杏，你快点啊。” “我不去了，你去吧，我在家晒野菜。”银杏拿着凳子旁边的棍子，在地上乱划，那棍子是用来专门赶鸡的。 “银杏，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刘淑兰气愤的说道，脸上尽是对银杏的不认同。 银杏愣住，这可真不像是刘淑兰出来的啊，“淑兰，你从哪里会的这句话？” 刘淑兰小脸一翘，得意洋洋，“哼，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大哥教的，我大哥他们都去看许珍了，你去不去，你不去就是不想进步？” 银杏彻底无语，这样子也行，她不确定的问，“村里的小孩都去了？” “都去了，就我们俩没到，我怕你不知道，特地来家里叫你的。怎么样，我对你好吧？你以后可不能跟沈文华玩，她就不知道来叫你。” 这个时候还不忘损她隔壁的小姑娘沈文华，俩人不对付，平时都致力于挖走对方的好朋友。前几天她俩打了一架，事后沈文华来找银杏玩，专门气刘淑兰。刘淑兰果真上钩，大哭一场，连家都不回，亦步亦趋的跟着银杏，防止她和沈文华当小伙伴。直到银杏再三保证，肯定跟她最好，她才慢悠悠的回家，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沈文华炫耀了一遍。 银杏被刘淑兰逗乐了，噗嗤笑了出来，小孩子之间也挺逗的。 想着自己平时就不太合群，这个时候再表现的特立独行就不好了，还是出去看一趟，“那你等我一下，我把野菜装在篮子里就走。” “我帮你。”刘淑兰顺手拿起手边的篮子递给银杏，和她一起把野菜一把一把的放进去。 第017章 刘卫国 银杏和刘淑兰出门的时候，看到村里的小伙伴都在银杏树的那里玩。 刘淑兰走到自己大哥旁边，“大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不是要去找许珍说话吗？”刘卫国是个孩子头，村里的好多小孩都听他的。 刘卫国不满的说道，“一看你就没有觉悟，许珍同志现在正在接受改造，我们在这等着，到下工的时候再找她。” 银杏发誓她从刘卫国的小眼神中看出了鄙视。 刘淑兰哦了一声，转头对银杏说道，“银杏，我们也等着吧。”拉着银杏在旁边坐了下来。 下工了的时间到了，上工的人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 许珍一个人往回走，刘卫国一直盯着前面，他第一时间看到许珍，立马扔掉手里的石子，带着一帮小弟，大摇大摆面无表情的走到许珍跟前，“许珍同志，你今天累吗？” “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许珍同志，你今天做了什么？” “党叫干啥就干啥，做一个齿轮与螺丝钉。” “许珍同志，你后悔到这里来吗？”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银杏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可真是厉害，不枉自己来了一场，连野菜都没晒，刘卫国也是个人才，以前都没发现，以后要多多关注。 刘卫国的小跟班一起为刘卫国喝彩，他们老大就是厉害，看这些要改造的人都不敢跟老大呛声，问啥答啥。 田双路过看到银杏小小的身影，借口天快要黑了，拉着银杏回去了。 银杏回家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越想越坐不住，她跑到灶房跟田双说了一声，就往崔红家跑。 田双在后面喊，让她早点回来，不要再在崔红家吃饭，家里给她留饭了。 李大力刚回家，碰到姑娘往外跑，连忙抱住银杏，问银杏去哪。银杏摆着她的两条小短腿，奶声奶气的说去隔壁崔奶奶家。李大力把姑娘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头，自己进屋了。 银杏到的时候许珍在院子里面帮崔红择菜，她蹬蹬蹬的跑到崔红面前蹲下去，两手张开放在下巴下，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许珍，一动不动。 许珍正在帮忙摘死叶子，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抬头一看，是隔壁的那个漂亮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她左右摸摸脸颊，“银杏，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许珍姐，你好棒，说话一套一套的。”她已经成功化身成迷妹了，这是个女版霸道总裁。 许珍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中的一句台词。你知道，有些鸟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银杏想许珍给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有朝一日她会一飞冲天。就算把她丢到乞丐窝，她也能奋斗成一个十袋长老，继而坐上帮主的位子，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许珍笑了笑，她优秀吗，或许吧，但是生活总是让人成长，优胜劣汰，不被接受只能被淘汰。 银杏仔细观察许珍的神色，没有发火，也没有喜形于色，她小心翼翼的问，“许珍姐，你可以教我背红宝书吗？” 她之前一直没有完整的背过，就只知道几句基本的，平时在村里也不用，这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具有时代特色。 “我每天晚饭前来背一会，不会耽误你的睡觉时间的。”她怕许珍觉得浪费时间，赶紧加了一句。 这孩子挺聪明的，表面真看不出来，她爸妈感觉都不太出色，估计是崔红教的，听说大部分时间都和崔红在一起。自己教了她有利无害，许珍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就答应了。 银杏和许珍定下每天晚饭前来学一会红宝书，心里开心极了，眉飞色舞，“许珍姐，你以后肯定也是一个铁娘子。” “铁娘子？”许珍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形容一个女人很厉害。”银杏瞅了瞅周围，小声的解释。 “以后这种话千万别说，放在肚子里就行了，说顺嘴了，万一哪天说出去就惹祸。”许珍殷殷叮嘱，再三强调，“以后千万别说，祸从口出。” 银杏捂住嘴巴，点了点头。她越来越佩服许珍，也越来越坚信，改革开放后，许珍肯定会抓住机会大干一场，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和许珍打好关系，以后人家吃肉，自己喝汤，那也是肉汤。 再看许珍，银杏就仿佛看到北京的房子，一摞摞的钞票，她两眼发光，心里打着小九九，这么好的资源一定不能浪费。 许珍看着银杏一会若有所思，一会屏息凝神，一会神采飞扬，真不愧是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菜择干净了，银杏很有眼色的去拿了个盆装菜，又舀了点水倒进去，帮忙洗菜。 许珍看着银杏一阵忙活，丁点大的娃就这么勤快，自己家里那个比银杏还大几岁的弟弟，也不知道去了农场能不能受得了。 银杏洗完菜，就准备回去。 崔红留她吃饭，她说家里做了她的饭，不能浪费粮食，有时间再在崔奶奶家吃，机会多的是。 一套一套的，把崔红逗得哈哈大笑，这小机灵鬼。 临走前她又和许珍说了再见，要给许珍留个好印象。不得不说，银杏这招挺有用的，许珍对她越来越好奇，小姑娘不但懂礼貌，人还特逗，就是以前，很少见到这么聪慧的。 回到家，田双把饭都盛好了，李大力一大碗，田双半碗，银杏半碗。 李大力端起自己的碗，往田双碗里倒了一半，“双儿，我看仓库，活不重，你多吃点。”他看管仓库，活轻松，田双害怕其他人有意见说闲话，不让李大力当库管员，她就一个女人干着男人的活，从不偷懒。 银杏看着每天的让饭活动又开始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换个碗拿，把饭拨来拨去多麻烦。 端起自己的碗匀了一半给李大力，她人小，又不干活，吃的不多。 李大力生怕她吃不饱，银杏一再表示自己碗里的够了，他才作罢。 第018章 舟山 饭后银杏宣布自己要学习语录的事，李父李母都很支持，在听说是跟许珍学的时候，李母有点不愿意，害怕许珍的身份连累银杏。 银杏表示只是每天晚饭前学一会，偷偷的，不让别人知道，学会以后也用语录对付欺负自家的人。 李大力想着上次沈大丫来家里闹，银杏那么点就敢和大人呛声，越发觉得自己姑娘是个有出息的。 事情商量好后，银杏又抬头看看天空，晴空万里蓝天丽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雨后山上会有很多蘑菇，可以采回来吃。 望眼欲穿的又过了一个月，就连语录都背的滚瓜烂熟，老天才下雨。可这雨下下停停，反反复复下了大半个月，终于彻底放晴。 早在下雨的时候，银杏使出浑身解数，对崔红细数蘑菇的种种功效。 崔红一听就知道这小妮子又嘴馋想吃蘑菇，雨后蘑菇长势好，摘回来洗干净，放在锅里干炒，加点辣椒，吃起来又滑又嫩，说实话她也有点馋。 张家湾背后有座舟山，不大，山的那头是胜利农场，就是银杏的爷爷曾经工作的地方。 和强大队到胜利农场最近的路就是翻过舟山，两个地方时有婚姻嫁娶之事，时间长了，舟山上被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崔红是整个村子的最后一家，离舟山最近。她家挨着村里的河，河那边就是舟山，张家湾的人要去舟山，一定得从崔红家附近路过。 舟山上有没有猎物银杏不知道，她没看到过，但是有很多野菜，春天的时候这附近的村民都会叫自家的小孩去山上挖些回来。 不过舟山上最多的不是野菜，而是松树，一颗颗松树都像铁塔般的汉子一样矗立在山上。秋天的时候，松针会慢慢由绿变黄，全黄之后落在地上，这个是引火的好东西，易燃还带有一点点香味。 银杏刚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用松针引火的，当做稀奇事研究了好久。秋天松针铺满舟山，附近的家家户户都会挑着担子拿着袋子到山上捆松针捡松果。 每次一群娃娃拎着篮子浩浩荡荡的上山，再满载而归从门前经过的时候，银杏都万分羡慕。她也很想跟着一起去，不但可以改善改善伙食，领略山里的风光，还可以锻炼身体。 可田双只银杏一女，看的比眼珠子还宝贵，去挖野菜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万一在山上遇到什么事，回来报信都来不及。宝贝疙瘩要是出事，到时候找谁哭去。她坚决不同意让姑娘跟着一群萝卜头上山，哪怕领头的是刘卫国都不行。 就连女儿奴李大力此次也立场坚定的站在田双这边。 银杏只得转移目标，期望崔红能够劝说父母，她连饭都顾不得吃，整天对着崔红洗脑撒娇，就差撒泼打滚。结果没什么用，一向开明的崔奶奶也赞同父母的意见，银杏一阵沮丧。 不过她只伤心了一会，崔红接下来表示她也想吃蘑菇，银杏可以跟着她上山。 目的达成，银杏一蹦三尺高，且崔红懂医术，多多少少会辨别哪些蘑菇有毒，哪些无毒可食。 一路哼着歌，快乐的去找刘淑兰，约小伙伴一起去采蘑菇。 她到的时候，刘家热闹的紧，孩子王刘卫国正被刘爷爷用棍子打屁股，打得满院子蹿，刘爷爷在后面边骂边追，老远都能听得到，刘家的其他人都在站在旁边，也没人劝。 银杏向刘淑兰打听，听完之后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孩子实在是太欠揍了，应该多打几棍子，熊孩子都没他那么熊。 自从上次刘卫国挑衅许珍获得小弟们一阵喝彩，他心中很是得意了一阵子。这货胆子也大，立马找到第二个目标，他的老师魏月，是一个知青。 他用同样的方法质问魏月，让路过的校长张德义看到。张德义看不惯刘卫国无法无天的模样，就斥责他几句，让他尊师重道。刘卫国张口就反驳说张德义包庇魏月，搞破鞋。 魏月本来就是下乡知青，听了这话，一下子气哭了，张德义年纪比刘爷爷只小一点，当时连课都不上，揪着刘卫国就往家来，刘卫国小不知道轻重，家里的大人总不会不知道。 这送去学校的不是学生，简直是仇人。 刘爷爷听了张德义的话，捡了根棍子就打起来。外面天天搞批斗，不听话的孙子净给人招祸，嘴巴一张就拉仇恨，老校长多么正直的一个人，这话能把人害死。 不好好打那小子一顿，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天听村里的长舌妇乱说，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银杏没在刘家多呆，给刘淑兰讲好就回去了，约好第二天去银杏家集合。走的时候听说刘爷爷打算拉着孙子去找校长和老师道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碰到这么熊的孩子家长真是能操碎心。 第二天一早刘淑兰和她的小伙伴风风火火的来找银杏，催她快点，银杏拎了个蛇皮袋和他们一起跟在崔红后面。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碰到沈文华，她和村里的几个小孩在山脚下站着，手里要不挎着篮子要不拿着袋子，一看就是要上山。 银杏暗笑，难怪刘淑兰一直催她，敢情沈文华今天也去。刘淑兰和沈文华不对付，恨不得自己把满山的蘑菇采完，一点不给对方留，回去了再去对方父母那告状，让对方挨顿打。 崔红带着两班人马，组成了一个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上山。 害怕有小娃娃不听话，跑到山里面去，她只能提前打好预防针，说山里面有野人专门逮娃娃，让大家只在山外围转悠。 作为一个尽职的医生，崔红不遗余力的给大家普及蘑菇的知识。采蘑菇不要采颜色鲜艳，成片成片长势良好的，野生的蘑菇长的越好毒性通常越大，要找那种其貌不扬，可以晒到阳光的蘑菇，阴暗角落的菌类大都不能吃。 多年以后，银杏看新闻，说有人采蘑菇小炒吃，全家都被毒死。她一阵后怕，小时候幸好听话，又运气逆天，否则早跟马克思讨论哲学去了，又哪来的幸福生活，夫妻圆满。 从此她再也不敢吃蘑菇。 第019章 前当家 大部队到的时候，舟山已经迎接了一批小客人，他们是第二批。 刘淑兰怕银杏被沈文华拉拢过去，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告诉银杏那是胜利农场的小孩，那里面个子最高的，是农场会计的女儿，叫黄淑芬。 只见黄淑芬得意的朝银杏她们走过来，“刘淑兰，你也来采蘑菇？” “对啊，我采蘑菇怎么了，这山又不是你的。”刘淑兰呛声，她跟黄淑芬也不对付，原因很简单，因为名字。一个觉得淑芬好听，一个觉得淑兰好听，俩人互不相让，就这么不对付起来，就这么一个奇葩理由。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友谊来的奇怪，去的更奇怪。 黄淑芬叉着腰，一副泼妇的架势，一看就是跟人学的，“你们现在还有脸来才蘑菇？我要是你们就躲在家里不出来。” 刘淑兰不甘示弱，绝不能处在下风，“我们的脸好好的，你才没脸，你全家都没脸。” “哼，你知不知道，我们那里下放了几个犯错误的人，要接受改造，有一个以前是你们村的。”黄淑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从知道这个消息就想着怎么奚落刘淑兰，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刘淑兰压根不相信，“你放屁，我们村的人都在村里面，谁没事跑到你们那里去。” 一看刘淑兰不相信，黄淑芬顿时把父母叮嘱她不准乱说的话丢在脑后，“就是你们村的，我爸说了，是你们村的，叫唐鹏，骗你我是小狗。” 正在挖荠菜的崔红突然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停下手里的活，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他怎么会到农场去，按照他的个性，以后都不会再踏足这个镇。 黄淑芬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只敢跟年纪比她小的呛声，对于不认识的崔红，她都不敢搭话，拎着篮子转身就跑到自己的小伙伴那里。 自此，银杏发现崔红魂不守舍的，像有什么心事，捥荠菜的时候还戳了脚。一上午蘑菇没摘几个，野菜也没挖多少。 中午的时候，崔红拿出一个大袋子，让小朋友把自己挖的连袋子一起放到大袋子中，她扛下山。 大家满载而归，只除了她自己。 银杏拿着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回家，李大力在正家修凳子，“爸，这是我挖的。”她朝院子里面望望，“妈了？” 李大力接过银杏手里面的东西，喜滋滋的夸，“我姑娘真能干。你妈在灶房做饭，不能把咱们宝贝蛋饿着。” 话刚说完，就见银杏风一般的往灶房跑。 “妈，问你个事情。” “我姑娘天天都有事情要问。”田双觉得好笑，几岁的娃跟个大人似的，事情多的每天问，还说什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懂问东西为什么要打破砂锅，那得多败家。 尽管周围没人，银杏还是凑到田双旁边，小声的问，“妈，唐鹏是谁？” 正在忙碌的田双，粗略在脑海里过滤一番，“不认识，咱们村没这个人。” 银杏觉得奇怪，黄淑芬信誓旦旦的不像撒谎，崔奶奶上午又一直走神，应该是这里人啊，估计是自己妈不知道，“我去问问我爸。” 她飞奔到李大力旁边，“爸，你认识一个叫唐鹏的人不？” 李大力满心思都用在补凳子腿上，“不认……”他放下手中的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银杏，“等下，你刚才说谁？” 还没来得及重复，田双拎着锅铲跑出来，快速在银杏面前站定，“杏儿，你听谁说的这个名字？” 田双本来没在意，她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银杏出去后，突然间想起来，这不是那个人的名字吗，难怪耳熟，只是十几年没瓜葛，平时也没人提，姑娘怎么知道的。 银杏见两个大人紧张的等着她回答，好奇心更重了，“这个人很重要？” “别打岔，你到底听谁说的？”田双吼了一声，肯定是有什么事，否则无缘无故的提那个负心汉做什么。 银杏一五一十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田双听后把铲子往银杏手里一塞就出门，饭都顾不上做，完全不像她平时贤妻良母的模样。 过了一会，田双愁眉苦脸的回来，李大力满脸期盼的问，“崔姨怎么说？” “不在家，估计出去打听情况了。她家没人，就许珍在，弯着腰洗菜。我看她大着肚子不方便，没让她做饭，我们做好后端过去。你洗点蘑菇，多炒一盘菜。” “旁观者”银杏云里雾里，抓耳挠腮，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得跟着田双后面不停的追问。 怎么哪哪都有你，田双大掌一挥，直接赶人，“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出去玩，挤在这里碍事。” 母上大人这里什么都问不到，银杏又把视线转向了父亲大人身上。 李大力更绝，拿了个蘑菇让银杏玩，哄孩子一把好手。 一直到村长在外面敲着锣，喊大家上工，崔红都没影。田双让银杏下午不要出去，去崔红家继续等着。 银杏没等到崔红，倒是等来了刘淑兰。她正坐在院子里百无聊奈，就看见刘淑兰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面瞅，看见她后咧开嘴就笑，一路小跑地过来，头上的短发随风飘扬，“银杏，我就知道你在这。” 此情此景，银杏特别想笑，刘淑兰正在换牙，标准的“笑不露齿”。 一看小伙伴满脸求表扬求夸赞的神态，银杏就知道这娃肯定知道点什么，赶紧的配合，“哎呀，真聪明，你怎么猜到的？别人都不知道。” 没办法，从大人那里套不到话，只能从孩子这里打开入口。 被表扬了，刘淑兰心花怒放，“我去了你家，你家没人，那你肯定在崔奶奶家。”她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到银杏旁边，手舞足蹈的，“你知道那个唐鹏是谁不？” “我不知道。”就知道你这个丫头藏不住话，不用问就能自招。 刘淑兰神秘兮兮的，凑着银杏的耳朵，生怕别人听到的样子，“我爷爷不让我打听，我妈说那个人以前是崔奶奶当家的。” 这下银杏是真的大吃一惊，当家的在这里是老公的意思，以前的那不就是前夫。她只知道崔奶奶没儿没女，婚姻不顺，其他的李大力和田双都三缄其口，她也不了解。 刘淑兰迷茫不解，“什么是以前当家的啊？” 这个时候银杏再也顾不上不露齿的小伙伴，直接摇头，话都不想说。对着门口翘首以盼，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回来。 第020章 如临大敌 崔红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她奔波了一个下午，去胜利农场找姜荷花打听情况。 姜荷花是农场的医生，都是同行，跟崔红挺聊得来。 此人有点嫉恶如仇，尤其看不惯抛妻弃子之人。知道崔红的遭遇后，对唐鹏鄙视到极点。崔红和陈大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听说陈大一声不吭就又订了一门婚事后，比崔红这个当事人还要气愤，非要拉着崔红一起去医院闹一场不可。最后还是她老公王春生过来才把她拉回去。 只是从此后姜医生成了一位专门为老友崔红服务的媒婆，积极的给她介绍各种相亲，对老友不愿意结婚的态度很是怒其不争。崔红到现在都没嫁出去，一直让姜医生引以为憾事，不过她从没放弃，总在积极的寻找各种适合老友的单身男。 崔红不好明目张胆的过来，她找了个借口，听说农场这边新进了一种药，可以快速的治好感冒，就过来农场医务室学习学习。 好友姜荷花当然积极配合，东扯西拉了一番，还邀人去家里坐。 她把家里的孩子都哄到外面玩，一屁股坐到崔红对面，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就知道你要来，今天不来，明天一准过来。”一点也不意外，专门等着你上门。 “我就是今天有空，来看看你们这边的药。”崔红一本正经，仿佛不知道姜荷花在说什么。 姜荷花挑挑眉毛，“装，还在装，以为我不知道。”她撇了撇嘴，把凳子朝崔红拉近了些，“黄会计家的姑娘今上午去舟山碰到你们，那小姑娘嘴上没个把门的，我都知道。” 说完斜着眼睛瞟崔红，死鸭子嘴硬，想来问情况就问情况呗，好找个看药的借口，假的不行。 崔红推了推姜荷花，离得太近她不适应，“那你还跟我墨迹，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到这里来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农场的人说是犯了错误，下来接受改造。”姜荷花伸长了脖子，望了望外面，“哎，你想不想看看他现在有多落魄，我一会送你回去，带你从那边走，你远远的看一眼。” “不用了，我就来打听一下，多少年没见，还是别见了，见了膈应。”崔红想想不放心，“我说你别随便给人使绊子，我和他早没什么，我现在也很好，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得罪了他，万一哪天他回去了，到时候你就不好过了。” 姜荷花点了点头，“我是那种人吗？”就算要使坏，也不会明目张胆让对方知道，傻子才那么干。 我还不知道你，嫉恶如仇的性子，当然这话崔红也只在心里说说，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漂亮，“我知道你不是，这不是唠叨一下，你别嫌烦。你一点都不知道情况？”王春生在农场安保科上班，农场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老王这次不知道，我听说下放的是那个负心汉后特意问的，没打听什么出来。最近这边来了好几个，还有两家人，都不认识。”姜荷花不相信的问道，“你真不想知道他现在什么模样？” 崔红看姜荷花幸灾乐祸的，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冷笑一声，“什么模样都和我没关系，我操不完的心，没空管他现在是落魄还是高升。” 旁边的姜荷花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结果这傻女人竟然不愿意，她伸手戳了戳崔红的头，“你啊，你啊，我说了你想听就听，不想听算了。”姜荷花挥了挥自己的手，“那个唐鹏活该，现在没人要了，头发都白了一半，他在你之后娶的那个人没了。” “你连这都能打听到？这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哎，你听说啊，打什么岔啊。”姜荷花瞪着崔红，皱眉蹙眼一脸不满，看崔红不说了，才慢悠悠的接着讲，“这不是我听老王说的，这是那个李家的小姑娘说的，除了唐鹏，这边陆续又来了两户人家，都是拖儿带女的，就唐鹏是一个人。那户姓李的有个女儿比银杏还大，一点都没银杏聪明，人家问什么她说什么。”姜荷花瞅瞅周围，压低声音，搞得跟个地下工作者一样，“说是生孩子难产没的，孩子也没生下来。” 陈世美变成了陈世丑，又老又没人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姜荷花很替崔红开心，就跟是她大仇得报一样。 崔红瞠目结舌，“你连这个都晓得？” “我特地让娇娇问的那个小姑娘。”王娇是姜荷花的女儿，姜荷花听说那个姓许的和唐鹏以前在一个地方，就让自己的女儿王萍套近乎，套了一堆的信息出来。“说是搞破鞋，同时和两个女的有牵扯。” “那小姑娘瞎说的吧，要真是这样，应该要被部队开除啊。”崔红虽然不忿唐鹏的人品，可是感觉他不是个好色的人。 “那谁知道，小姑娘这么说的。”姜荷花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看看他当时干的事情就知道他绝对是做的出来了。我说你别发善心啊，那种人有什么好发的，活该倒霉，老天开眼。”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部队直接把人开除。 “行了，我知道了，你小点声，让别人听到不好。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你别乱来啊。” 俩人聊了一两个小时，崔红始终没去看唐鹏。 这个人现在对他而言就是曾经熟悉的陌生人，他的康庄大道走成了羊肠小道是他自己没用，落井下石的事她不屑做，但是她也不是不计前嫌的人，只要确保唐鹏不要连累到她就行。说她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对方先做小人就别想自己做圣人。 在家焦急等待的银杏现在也是如临大敌。 崔红的前夫犯了错，虽说离婚了，可是毕竟结过婚。听这意思，那个唐鹏之前肯定混得不错，能被下放的身份都不低。 银杏猜测那个唐鹏肯定是当官后才和崔红离婚，又娶一个娇妻，现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发配到胜利农场。唐鹏当官后在这附近也是名人，他去了农场，肯定有人认出来他，大人说话没在意小孩子，让那个什么淑芬听到了，跑到小朋友面前显摆。 不得不说，银杏真相了，猜的八九不离十。 难怪李大力和田双中午那么着急，下午还让自己继续守着，这一个不小心两个不注意，搞不好崔红就要被批斗。别说什么离婚划清界限的话，要整人有的是方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021章 聪明的女人 张家湾以前都是穷人，没什么地主富户臭老九之类的，村里的人顶多斤斤计较，嘴上缺德，实际上做坏事的少。这个村的村长为人也不错，从他对许珍的态度就看的出来，平时也没斗过什么人。 可是银杏还是见过大阵仗，在隔壁村陈家湾，对象是以前的地主陈有财和她媳妇马丽丽。头上戴个高帽子，脖子上挂了个牌子，后面还有几个人压着他们游村，一些小孩子手里拿着石头子往二人身上扔，陈有财的头被打流血了都不住手。银杏当时看到了特别难受。 陈有财有一个儿子陈荣进，二十三岁了，地主家的儿子没人敢嫁，他经常在天黑的时候偷偷的上山挖野菜。银杏第一次见到他背着个袋子下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贼，差点叫出声。 从那以后，她每次去陈家湾都带点吃的给陈有财他们，哪怕是自己挖的野菜也好。陈家湾是和强大队最中心的一个村子，大队的医务室和学校都在这里，银杏经常和崔红一起过去。 崔红知道银杏这么做后，她没反对没赞同，只是她不准银杏当面给陈有财，只让银杏把东西放在地主一家现在住的破房子的墙根处，那里有个狗洞，从狗洞内扔进去。她耳提面命的对银杏讲，万万不可让人发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崔红终于回家了。 望眼欲穿的银杏“咻”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奔到崔红身边，抓着她的手直摇晃。 崔红用另外一只手爱怜的摸着银杏的小辫，“我喝点水，怎么一个人在家？”她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嘴唇也很干。 银杏快速的跑到灶房，用水瓢舀了一碗水出来，看着崔红喝下去，“崔奶奶，锅里给你留的有饭，还是温的。” 这话说到崔红的心坎上，她到现在都没吃，一直在外行走，饥肠辘辘的。当下端起碗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还吃得下饭，银杏放下了一半的心。 看来事情应该不大，要是牵扯到崔红的话，她现在应该去大队书记那里串门送人情拉关系。 “银杏，我没事。给你爸妈说一下，让他们别担心，晚上到我家吃饭，你们家别做了。” “崔奶奶，我想吃蘑菇，你上午没摘多少，一会我拿点过来晚上炒着吃。” 这话说的崔红熨帖的不行，银杏太懂事，这是找理由给自己送蘑菇。以后她找婆家要好好的擦亮眼，万不可再走自己的老路。 李大力和田双下工后看到银杏坐在家门口，就知道崔红回来了，二人脚步一转直接去了隔壁。 崔红把情况说了一遍，大家也都放心了，看来和崔姨关系不大，是唐鹏自己作死。 过了几天，大队革委会主任曹进步提到唐鹏，牵扯出崔红。 崔红经常到各村去转转，只要她能帮的就帮，平时瞧病也不多收钱，她在整个大队人缘都很好。她会做人，和大队干部革委会的人关系都不错，曹主任提出来后，大队书记就表明要查明情况再做判断。 曹进步上午提出来，崔红中午就知道了，下午她直接去了革委会办公室接受调查，当时里面只有曹进步一个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小尾巴”银杏一直在偷偷的关注她，知道她要去革委会，也偷偷的跟在后面，在革委会办公室旁边的一个空场地安静的等着。 “曹主任，我来报告情况。” “崔红啊，什么情况。” “关于唐鹏的事情。” “崔红，你要如实汇报，不能弄虚作假。” “主任，我和唐鹏离婚十几年了。” “听说唐鹏是乱搞男女关系下放的。” “我十几年前就和他离婚了，他的事我不清楚。” “陈家湾以前的那个陈大，我听说你们也差点要结婚了，是不是你不同意。”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 “崔红，你要端正思想。” “一不为名，二不为利。” “崔红，我们还是很看好你的。”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崔红，要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 “崔红，要继续做个好同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曹进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恨得要死，最后还要强颜欢笑的送崔红出去，在大队人面前做好姿态。他有个女儿，高中没考上，城里的招工也去不了，想进医务室。可是自己女儿自己知道，啥都不会，他不好明目张胆的安排。 本来想这次借着唐鹏的事情把崔红拉下来，再以医务室缺人，安排自己姑娘进去，哪知道这个崔红是个难啃的骨头，自己正在想怎么对付她，人家自己就来了，理直气壮的拿语录砸了一通，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就不该招惹崔红，泼妇都没她厉害，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连累自己也要被其他人笑话。 银杏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无聊的看脚边的蚂蚁爬来爬去。她害怕崔红出事，要是也要被批斗，她得回家通知爸妈。 陈荣进在田里干活，远远看到银杏一个人在场子玩，想到最近的留言，心里有了谱。干活的时候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小姑娘还在不在，一个人得注意安全，全当报答她往狗洞里面塞野菜的事。 出来一眼就看到在场子里面玩耍的银杏，崔红气坏了，急急忙忙走过去，厉声道，“杏儿，是不是又偷偷跑过来的。回去了让你爸爸打你，乱跑出事了怎么办。” 银杏赶紧丢掉手里面的小棍子站起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是装可怜又是表决心，“下次不会了，再来就和崔奶奶一起。” 崔红拉着银杏往医务室走，总感觉有道目光跟着自己，左右找了一遍发现是陈荣进，仔细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笑着朝他点头致谢。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崔红在革委会办公室说的话被传的沸沸扬扬。事后大队书记亲自找上了崔红，想让她在几天后的大队会议上发言，崔红爽快的答应。 银杏私下猜测崔红去革委会这件事，肯定是许珍出的主意，让崔红亲自去办公室解释，表现出心里没鬼不怕调查的大无畏精神。要是等着革委会亲自去气势上就短一分，碰到一个不怀好意的，到时候洗不清自己不说，还要游村。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第022章 见到真人 危机解除后，银杏一直在找机会去胜利农场，她很想去见见传说中的唐鹏，看看那个害了崔红半辈子的人到底长啥样。 沈文华的大姐沈文红嫁到胜利农场，最近怀孕了，沈妈妈要带着沈文华去看怀孕的大姑娘。银杏知道后借口想念姜荷花的女儿王娇闹着要一起去。 田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以为她是单纯的想念小伙伴，直接就同意了。崔红没说什么，只是提醒银杏到了农场不要随便乱走，要听大人的话，下午早点回来。 到农场后，银杏先跟着沈妈妈去看了怀孕的沈文红，说了两句吉利话，逗得孕妇哈哈大笑。沈妈妈让小朋友出去玩，她要和姑娘说几句体几话，银杏求之不得，和小伙伴手拉着手出去找农场的小伙伴玩。 王娇正和小伙伴在玩捉迷藏，她躲到一堆稻草里面暗自得意，突然一只手摸了过来，吓得她一下子从稻草中滚了出来，坐到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银杏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哎呀这群小孩子太逗了。 还有笑声，肯定不是鬼，王娇偷偷的睁开眼睛，看到是银杏后，气鼓鼓的要回家告状，打定主意再也不跟银杏说话。 这怎么可以，银杏就是打算从王娇这里探听消息，她跟着王娇，状似羡慕的看着她的红头绳，语气夸张的说，“娇娇，这个头绳是你的吗？姜婶给你新买的吗？肯定在供销社买的吧？真好看，我妈妈就不给我买，我的这个还是去年的。” 效果立竿见影，王娇破涕为笑，摸了摸红头绳，一脸显摆，“好看吧，我爸前几天上街给我买的，说是镇上的小孩就用这样的红头绳，我们农场只有我有。” 银杏心里闷笑，嘴上却夸奖道，“真好看，我妈肯定不会给我买的，她总说我乱花钱。” 王娇一听就更开心了，立马把刚才的决心丢到爪哇国，拉着银杏讲上次去镇上的种种见闻，末了还得意的说，“我爸说了，下次上街就给我买件衣服。” “过几天你就有新衣服了，等你买了新衣服，我再到农场来，你穿给我看，我的衣服都是我妈做的。”银杏就着话捧王娇。 王娇很是受用，看银杏又顺眼了，要带着她玩，也不提回家告状的事。 小朋友的友谊之船又开始航行。 银杏以前只知道用拳头护住自己的食物，现在重回童年，观小娃娃的一套朋友论不免啼笑皆非。 不过她还是牢牢记着过来的目的，“听说你们这来了几个改造的人。” 王娇指了指左边，“对啊，就在那边，那几个正在清理牛圈的人。” 那边有三男两女正在干活，弯着腰背着脸，银杏就看到个背影，她打算坐在那里等大家忙完。 干活的人打扫完成，转过身，看到两个小姑娘瞅着他们，其中一个是农场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不认识，穿的很整齐，圆圆的脸蛋一看就是家中宝。 就这一会，银杏便找出哪个是唐鹏，之前听人说唐鹏是一个人，剩下的都是夫妻一起来的。从走路相隔的距离就能看出来，最边上那个穿的邋遢的男性就是，他离两个异性远远的，估计是被男女关系吓得。 长相平凡，气势全无，垂头丧气，满脸沧桑，蓬头垢面，不过尔尔。 银杏鄙视的笑了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和王娇回去了。 日子平静无波的过着，八月的太阳烤着大地，树上的知了不停歇的唱歌。 在家闲不住的银杏翻出爷爷以前用过的一个军绿色的包包，她要把这个包洗干净，背着去上学。 李大力和田双听说银杏想去上学没当回事，大队的小孩子都是七八岁才开始上学，上几年了回来帮忙挣工分，自家姑娘这么小，只知道玩，都不知道上学是做什么，过两天就忘记要上学的事了。 只是看着银杏背在身上的包，田双气的想打人，这孩子又在家乱翻，欠收拾。李大力嘿嘿的笑，我姑娘背着个包真好看，就是有点大了，再长几岁就正好了。 开学的前一天，银杏再次表示她要去上学。田双愣住了，还记着这事，人还没个凳子高，上什么学，去了学校老师也不收，忒不懂事。李大力担心学校的熊孩子欺负银杏也不同意。 无奈之下，银杏背着包包迈着小短腿去找崔红。崔红听说小姑娘主动要上学，乐不可支，可是她也认为银杏太小，得晚两年去学校。许珍看着这么个小不点，背着个到脚踝的大包，暗笑不已。 银杏无功而返，闷闷不乐。回到家李大力不知道去哪里了，田双在灶房洗碗。 “妈，我要上学。” “后年再去。” “我就要明天去。” “明天煮个鸡蛋你吃。” “我要明天去上学。” “明天我晒点菜，你在家帮我看着点，别让鸡吃了。” “我明天要去学校。” “明儿跟我一起上工，你坐田埂上玩。” “我要上学。” “没完没了了你。” “你不让我去，我以后天天去河里面玩。” 河的上游连着大队的水库，那里水深，村里有个小孩去年夏天到河上游游泳，人给游没了。李大力和田双那段时间恨不得把银杏拴在裤腰带上，都不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每日必叮嘱几遍不得去河里玩，实在是自家离河太近了。 一听银杏威胁要去玩水，田双怒上心头，停下手上的事情，在灶台前的拿了根棍子就往外走。银杏眼看情况不妙，转过身就往外跑，身上的包这个时候不但不给力，还净添乱，书包的袋子缠着她的小短腿，直接让她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胳膊摔麻了，手蹭破了皮，还流了血。 银杏摸摸自己的胳膊，吹吹自己的手，为了上学真是不容易。 姑娘摔在地上，田双气没了，又担心哪里摔坏，赶紧扔掉手中的棍子，询问她有没有事。 进门看到姑娘坐在地上，李大力三步并作两步跑，抱起银杏左左右右检查一番。 田双气的直翻白眼，对着李大力没好气的说，“你姑娘有心眼，不给她上学，就要去河里面玩，都是你惯得，无法无天。”又对着银杏警告一番，“你要是去河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完直接去了灶房，她不想管了，刚吃过的碗还没洗，一堆的事没做，哪有时间在这里掰扯。 直接丢给李大力这个慈父，让他管教去。 第023章 我要上学 就这一个宝贝疙瘩，李大力哪舍得苛责，他扳过银杏的脸正对着自己，嘴里说着善意的谎言，“杏儿，河里面可不能随便去，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爸妈。” “骗人。”银杏腹诽，我又不是小孩子。 “河里有个人专门拐走小孩子，以后看不到爸妈，就没人给你买新衣服，也没饭吃，得天天饿肚子。可不许去河里。” 银杏不说话，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大人就喜欢这么吓唬小孩子，真没意思。 李大力继续循循善诱，“你要是不去河里面耍，过几天我就给你买头绳，村里小姑娘都没有。” “我不要，我要上学。”银杏抱着李大力的胳膊摇，“爸，你给妈说，我要上学，让我去好不好？” 李大力沉默。 “爸，我到时候和淑兰一起，她和沈文华都要上学，我问过的。” 李大力继续沉默。 “爸，我一定好好学，到时候考到镇上上学。” 李大力还是没说话。 “爸，我肯定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李大力面无表情。 “爸，你最好了。” “要不，我跟你妈再商量商量。” 真不容易，总算出声了。 “爸，那你快去吧，妈在洗碗。”银杏催着李大力，推着他往厨房走。 李大力站在灶房门口，讨好的笑了笑，“双儿，洗碗了？” “我不洗谁洗，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去陪你姑娘玩啊，做个最好的爸爸，咱们整个大队可没你这样子最好的爸爸。” 银杏从李大力后面慢慢伸出脑袋，看着田双忙碌的身影，原来父母也会为孩子跟谁亲吃醋啊。她的小身子从李大力旁边一闪而过，奔到田双旁边，抱着田双的腿，“我最喜欢妈。” 田双看了一眼攀在身上的姑娘，用手推了推，“出去玩，这么小的地方，挤进来干什么，一会把衣服弄脏了，看我不打你。” “你才舍不得打我，人家都说大人恨不得自己吃苦，都不要孩子受罪。”银杏想了想，补充道，“这是刘卫国说的。” “把手拿开，我要放碗。”田双把碗放好，用抹布擦了擦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妈，你就让我去学校吧，我好好学，要是不好好学，明年我就不去了，行不？” 李大力适时的插话，“杏儿，要不我们就让……” 田双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大力，眼神满满的警告，李大力气短，后半截的话也没了。田双大大的哼了一声，保证剩下的人都能听到她表达出的不满。 “就知道你惯着她，学校在陈家湾，每天中午还要赶回来吃饭，这么小一点，走都走不快，不得天天迟到。一天两天还好，天天这样，到时候你不得心疼死。” 李大力立马转换立场，“杏儿，咱们明年再去，你现在太小，每天都要早起去学校，冬天多冷啊，你不是最喜欢睡懒觉的吗。” “淑兰他们都去上学了，我没伴玩。”银杏可怜巴巴的瞅着李大力。 “以后你每天跟我一起，我上工带着你，仓库那周围也有好多好玩的。”李大力就差拍着胸脯子保证。 “你天天带着我上工，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啊？”银杏眨着眼睛问，这招是必杀技，田双肯定不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田双极力反对，“不行，你以后就坐在田埂上玩，我带着你。” 李大力看管仓库轻松，不用下地，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说酸话，带着银杏上工，这不是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吃亏的还是自己家。 “我不想玩泥巴，容易把衣服弄脏，不好洗。”银杏看着田双神色松动，加了把劲，“妈，你不是一直嫌弃我懒，到时候上学了，我每天早早的起来。” “学校在陈家湾，每天都要走着去，你平时连个门都懒得出，天天走受得了？” “受得了，我上学了就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不怕走路。” 田双没忍住噗嗤笑了，“从哪学来的歪理。” “妈，崔奶奶不经常去医务室吗，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我和她一起，还有淑兰他们，我不会丢的，你放心好了。” “一边玩去，敢把自己弄丢，回来了我收拾你。” “妈，你答应了？”银杏兴奋的蹦起来，“妈，我肯定不浪费钱，到时候我考到城里面去，让你和爸享福。” 田双虎着脸，“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答应了，爸，我知道你肯定没意见。我去告诉淑兰这个好消息。”银杏蹦蹦跳跳的往外走，生怕田双反悔。 银杏心花怒放的出去，李大力只能做媳妇的工作，“双儿，要不我们就送去学校算了，平时也没人带，家里离河又近，和她玩的几个今年去学校了，我就担心她没伴了到处跑，心里一直揪着，去学校也好。” 田双的脸色黯了下来，“总不是想着她小，不忍心送去学校，学校的老师又严，哪有偷懒的时候。”她看了看隔壁，把声音压倒最低，“隔壁的几个不听话，张校长上次亲自打手心，回来的时候手都是肿的，在家哭了半宿。算了，看她这么开心，想去就去吧。” “崔姨经常去医务室，学校就在医务室旁边，让她帮忙照看着点，晚上我去崔姨家给崔姨说下。”只能拜托崔姨帮忙看着。 银杏蹦蹦跳跳的去找刘淑兰，结果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淑兰，我也要上学了，到时候我们一起。” “你也要去？我不想去了，我在家给我妈说要和你一起去，你怎么这么小就去？” “去学校学识字，你怎么不想上学？” “我哥说，学校的老师都特别的厉害，天天让认字，还要背书，背不会就要挨打，我哥经常被打，回来了我爷爷爸爸还要再打一遍。” “那是你哥哥调皮，老师不会随便打人。” “可是，我也不会背书。” “学了就会了，你哥都是骗人的，他吓你的。” “我哥说，上学坐在教室就不能动，动一下老师就打一下。” “净听你哥瞎扯，肯定是他天天在课堂捣乱。” “银杏，要不你晚两年再去学校，我也晚两年。” “再晚就不用上学了。你比我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第024章 上学去 “呦，你们在这儿啊。” 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一个声音，把银杏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沈文华。她拍拍自己的胸口，“你走路怎么没声音，这么吓人会吓死人的。” 沈文华没理银杏，轻蔑的看了刘淑兰一眼，嘴里还不忘嘲讽，“胆小鬼，怕老师，不上学，丢丢脸。你妈打的还疼不，哈哈哈。” 这几天沈文华过的酸爽无比，每天都能大饱眼福，刘淑兰天天在家闹着不上学，天天挨打，看的她心花怒放。 临走前，沈文华还不忘朝刘淑兰做鬼脸，气的刘淑兰直跺脚，对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喊，“我明天就上学给你看，谁不去谁就是胆小鬼。” 开学那天，银杏早早的醒了。 她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心中默念一遍发财号，拿过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上的衣服，迅速的穿在身上，溜下床，穿好鞋子，坐在院子里面自己专属的小凳子上梳头发。 田双在灶房忙着煮稀饭。 李大力正在喂猪，猪食不够吃，猪哼哼唧唧的拱着猪槽。他拿了根棍子，敲敲猪槽，威胁猪快点吃，不吃就要挨打。 “爸。” 李大力转过头，欣慰的笑了，“杏儿长大了，今天起来这么早，等我把猪喂完，来给你梳头。” …… 一家人早上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吃过早饭，田双亲自送银杏去和强小学报道。 和强小学和大队的办公室，医务室都在陈家湾，是以前地主的房子改建的。 田双牵着银杏的手走到学校门口，和后世大的学校相比，和强小学显示寒酸无比，连个牌匾都没有，几间孤零零的房子立在那里。 小学只有五个年级，学校总共只有三个老师四间房，三间教室一间办公室。一二年级一个教室，教室从中间分作两部分，低年级的靠着门这边做，高年级的往里面坐。一个教室一个老师，上课的时候老师先给高年级讲课，讲完了学生写字背书，老师再给低年级的讲课。 三四年级也类似。 五年级是小学的最后一年，受到特殊待遇，单独一个教室，一个老师。 小学毕业以后初中要去镇上读，和强大队很多孩子就只有小学学历，读完五年级就辍学不读。在镇上读书要钱，每个月还要粮食，不读书回家可以帮忙挣工分，反正也上了小学，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 田双先带着银杏到了办公室，校长张德义在办公室坐镇收钱，小学是半年一块钱。 她说明来意，从荷包里面掏出一把钱，全是几分几分的。 眼前的小不点还没凳子高，张德义不愿意收，这么小的估计连厕所都不会上，“太小了，过两年再来。” 银杏好不容易过了父母那关，想不到学校竟然不要，她之前打听过，现在上学不卡年龄的。灵机一动，当即背了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张德义挑挑眉头，真看不出来还挺机灵的，看向田双，“你教的？” “我都没听过，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田双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很自豪，杏儿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背诗，叽里咕噜的一串，她都不懂啥意思。 “我听别人念的。”银杏眨了眨大眼睛，“校长，我念得对吗？” 张德义拍拍大腿，“对的，你这小娃娃这么小，上课要坐的端端正正，不能随便动噢。” “我不动，我想学背诗，他们说学校可以背更多的诗。我还要学写字，他们说老师可以教我写。” “对对对，学校可以的。小娃娃，我们说好，要是你不听话要打手心。” “我听话，我爸妈都不打我，老师都喜欢听话的学生。” 张德义哈哈大笑，孩子看着挺好学的，破例收下得了。 田双带着银杏来到最边上的房间，那是一二年级的教室。教室最前面坐了一个人，是一二年级的老师魏月。她是个知青，第一批来到和强大队的，分到陈家湾，刚来不久，小学的一个老师就生病过世，当时缺人，她就顶上了。 她一直教一二年级，之前教刘卫国那个熊孩子的时候还怼的就是她。 田双把银杏交给魏月，嘱咐银她要听老师的话，放学了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不要在路边上玩耍，否则回去就挨打。 银杏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挥挥小手和田双再见，田双赶着回去上工，急匆匆的走了。 “李银杏，你今年几岁了？” “老师，我五岁了。” “这么小就上学。” “五岁够上学的年龄了。” 看着小大人一样的孩子，魏月乐了，带着她进教室，安排坐在第一排。 现在教室的学生还不多，除了她就只有几个二年级的。魏月给二年级的布置了任务，默写以前背的一首诗。 银杏在教室里百无聊奈，眼巴巴的看着门外面，刘淑兰和沈文华怎么都不来。张家湾今年有九个小孩上学，一年级的就他们三个。 教室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为了不打扰二年级的默写，魏月直接让一年级的新生在教室外面玩，不能走远。 银杏没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做游戏。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淑兰终于来了，哭着来的，嗓门大的老远都能听到，沈文华跟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二人不约而同的往银杏走来。 “银杏，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怪刘淑兰，要不我早就来了，她今天不来上学，她妈妈在家里拿大棍子，撵着她打。”沈文华一来，就迫不及待的把刘淑兰挨打的事说了一遍，生怕大家不知道。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看我挨打你很高兴啊？”刘淑兰大吼。 沈文华理直气壮，“当然有了，你妈打你，我肯定要看，这不现在才来。” 这话算是噎死人不偿命。 “我打死你。”刘淑兰一爪子挠向沈文华。 沈文华往边上一让，还不忘威胁，“你打我，我就告诉老师去。” “你们看人家都高高兴兴的，就你俩还打架。”这俩人碰到一起不是吵就是打，银杏也是无语。 刘淑兰悻悻的放下了手，不甘心的瞪了沈文华两眼，沈文华不甘示弱，直接甩几个白眼当回报。 “老师出来了，快别闹了。闹大了老师找家长，都得挨打。” 第025章 熊娃娃 放学的时间快到了，魏月出来让所有一年级的小朋友按照个子高矮排成一队，银杏最小最矮，当仁不让的站在最前面，刘淑兰和沈文华站在中间位置。 魏月根据个子安排座位，矮的坐前面，高的坐后面，这样最公平。 眼看自己要跟银杏分开，和死对头沈文华坐在一起，刘淑兰说什么也不同意，抓着银杏的胳膊跑到最后面站着。她个子也不高，魏月无奈之下安排俩人一起坐到最前面。 结果她还是不同意，不想坐在老师眼皮底下，那样会天天被老师盯着，挨打的机会更多，非要拉着银杏坐到最后面不可。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魏月一个头两个大，小不点银杏坐在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刘淑兰也不好商量，不合她的意就哭。 魏月六神无主，刘淑兰胡搅蛮缠，银杏计上心来。 “老师，我愿意和刘淑兰一起坐到后面去。” “你坐到后面，前面个高的把你遮着，到时候看不见黑板。” “我可以站着看。老师，你就同意让我们坐在后面吧。” 魏月以为银杏替自己着想，暗暗的感动了一把。她本来是知青，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老师一个月有十块钱，风不吹雨不淋，还受人尊敬。 曹进步的女儿还没找到工作，进医务室没戏，正想办法把魏月从教师岗位撵下去。要是魏月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好，他肯定拿着这个把柄，让自己女儿来当老师，至于魏月，到时候就只得和其他知青一样天天下地，风吹日晒。 现在李银杏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就算她爸妈到时候找到学校来也不怕。魏月很快在心里做好权衡，直接就同意银杏的请求。 银杏要是知道魏月心里的弯弯道道，肯定会说一句你想多了。 她纯粹是想坐在后面，现在学的东西对她而言就是小儿科，但是老师特别的负责，动不动就是一棍子。坐在后面可以随时打个盹，走走神，多自由，无聊时还能看前面的同学做的各种小动作。 魏月排好座位，对一年级的学生训话，讲了一些班级的规章制度，上下课时间，就放学了。二年级的默写完成的才可以回家，没有完成的继续默写。 银杏背着自己的空书包，在刘淑兰不断的催促中出了教室。 刘淑兰的堂哥刘卫国，亲哥刘卫民，还有沈文华的哥哥沈有福都读三年级，他们仨一起在校门口等妹妹放学。 此时的刘淑兰像个出笼的小鸟，快速的奔向学校大门，边跑边喊，“银杏，你快点，你快点啊。”感觉后面像有狼在追一样。 刘卫国等的不耐烦，“你们怎么这么慢，女生就是磨叽。” “我们老师才下课。”银杏不慌不忙的答。 “呀，李银杏，听说你在家闹着要上学，你看看你，书包都快拖到地上去了，上什么学，咱村就你爱上学。”他扯着银杏的书包带子，拉着玩，头次听说有闹着要上学的小孩子，简直太逗。 银杏打掉他的手，翻个白眼无视他，不理他。 沈有福没看到自己妹妹，“你们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妹子没，怎么还不出来？” 银杏回望一眼教室门口，“没看到，应该一会就出来了，我们等一下。” 怎么能区别对待，刘卫国十分不满，“李银杏，你为啥不回我，只回狗子的话。”狗子是沈有福的小名，他爷爷取得，说是贱名好养活。 “刘卫国，说了不要叫我小名，难听死了，我有大名。”沈有福不满的嚷嚷。 “你爸妈不就喊你狗子，我今天还听到了，你这是……” “哥，我来了。”沈文华急匆匆的跑过来，还在喘气。 沈有福懒得和刘卫国打嘴官司，“你去哪了，就等你一个。” “解手去了，憋死我了。上午看刘淑兰挨打，我忘记解手，差点尿裤子。”沈文华笑嘻嘻的，一点不觉得尿裤子有啥不好，只要能刺激刘淑兰就行。 沈有福的郁闷一扫而光，上午他在家也看了，陈姨拿了家里的扫把追着刘淑兰打，院子里尘土飞扬。 上午挨了打，现在沈氏兄妹还看笑话，刘淑兰撇了撇嘴就要哭。 “你们别欺负我妹。”刘卫国这个时候充分展示出他是一个好哥哥，他可以吓唬妹妹，但是别人欺负可不行。 银杏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我肚子饿了，快点回去吧。” “行，小羊羔饿了，咱们回去吧。”刘卫国痞痞的笑。 听到这个称呼，银杏就想打人。小屁孩天天在村里面招猫逗狗，惹是生非，在家就吓唬刘淑兰，搞得她对老师都有恐惧症，还随便给人起外号，简直是个熊孩子。 刘卫国不以为意，继续逗着银杏，“你饿了不应该回张家湾，你应该去陈家湾村长家啊，”他走到银杏面前，脸对着脸，特欠揍的表情，“他们家的羊听说下了小羊，有羊奶了，你不是喝羊奶长大的吗。” 还没完没了了，你不理他，他越来劲。 “你这个个熊娃娃，太讨人嫌了。”银杏有用拨开刘卫国，迈着大步往前走。 “熊娃娃，熊娃娃，哈哈哈哈，哎呀，我肚子笑疼了。” “熊娃娃，我们快回去。” “熊娃娃，走快点。” “熊娃娃，你打我干什么？” …… 一路吵吵闹闹，总算是看到村子了。 银杏老远就看到村口站了个人，像是李大力。 “羊羔，你爸接你来了，真是离不得父母，没断奶。”刘卫国总算是找到机会讽刺银杏，都憋了一路。 银杏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不跟他计较。反正沈有福肯定会把熊娃娃“发扬光大”的。 咕噜咕噜的转着眼珠子，刘卫国在心里寻思，这丫头笑的不怀好意，难道是要找大人告状，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不行，要是告状了中午肯定没饭吃，“羊羔，你不会要告状吧？” 银杏自顾自的往前走。 刘卫国絮絮叨叨。 “你要是告状，以后高年级的欺负你，我就不管。他们一拳头就能把你打趴，有哥罩着你，就没人敢打你，哥往那一站，他们就吓的屁滚尿流。” 第026章 父母心 李大力在村口翘首以盼，姑娘第一天上学，不知道适不适应，他特地站在村口这等着。 银杏懒得听刘卫国自吹自擂，满心眼都是村口的李大力。 上辈子她上学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大学时有次宿舍开座谈会，忆童年。室友们口中的童年都是父母牵着手上学放学，偶尔严厉的老师，做不完的作业，玩不腻的游戏，还有好看的动画片，就只有她的童年是一个人。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哦，记起来了，童年就每天念书。舍友们纷纷表示不满，太简单太单调太无趣。她们不知道，当时她多羡慕她们，现在她也有人接了，这种被疼爱的感觉真好。 银杏来了个乳燕投林，李大力乐呵呵的抱着女儿，“上学还好吧，下午还去不？” 当然要去，怎么能半途而废。“去，上学好玩，有好多小孩子。” 刘卫国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李叔叔，我把银杏送回来了。” “卫国真是好孩子，以后咱家银杏上学就和你们一起。” “叔，你放心吧。以后在学校我罩着银杏。”刘卫国会做人，在大人面前刷足好感。 “咱家银杏是个好孩子，从不惹事，我就担心学校的坏小子欺负她。你帮叔看着点，叔到时候请你吃糖。” 刘卫国拍拍胸膛，再三保证，眼睛带着笑，意味深长地盯着银杏。 此时，银杏对刘卫国真是刮目相看，她一直认为此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现在看来完全是走眼，人家挺有脑袋的，难怪上次跑去挑衅许珍。 李大力高兴坏了，他就怕银杏一个人上下学，孩子太小，始终不放心。崔红有时候要走街串巷，不是时时都在医务室。刘卫国是孩子王，银杏和她一起，在学校也不怕有人欺负。 田双站在家门口，焦急的等待那一大一小。饭都好了，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去刘叔家看看他家孩子回来没有。正在纠结，突然听到银杏的声音，正在兴奋的给李大力讲上午学校的事，认识了很多小朋友。 伸长脖子，总算看到人影，她佯装生气，“还不快点，菜都冷了。”就知道对着她爸撒娇，回来再说我也听听啊。 李大力抱起银杏，三步并做两步走，跟在田双身后进了家门。 案板上的三碗饭都装好了，银杏发现自己碗里的饭比平时多一点，端起碗往李大力和田双的碗里各倒了一点，“妈，我吃不了那么多。” 这是田双特地给银杏多盛的，读书也挺累的，读不好就要挨打，看隔壁的几个就知道。“你今天上学了，要动脑筋，多吃点。” “是的，杏儿，你多吃点，我听卫国说，读书费脑袋。”李大力现在对刘卫国的印象好的不能再好。 刘卫国太会笼络人心，在李大力那里刷足好感，要是银杏告他的状，李大力估计都不信，只会觉得是他是无意的。 “杏儿，上午做了什么？”田双端起自己的饭碗，坐到银杏旁边，又问起上午学校的事。 “上午就排了座位，下午老师说要去发书。”魏月主要精力都在二年级身上，对他们就是放羊，不闹事就行。 听说调座位，田双送到嘴边的饭也不吃了，“是不是坐在第一排，你个子矮，坐到后面看不到，老师要是给你安排到后面，我去找她。” “我……”银杏本来想骗田双说坐在前面，可是沈文华回家了肯定要说这件事，田双最迟晚上也会知道。她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打算蒙混过关，含糊不清的说，“坐在后面。” 砰得一声，田双把碗放到案板上，怒不可赦，“她凭什么给你安排到后面，那些知青心眼就是多，一会吃了饭我去找她，欺负我们家没人。” 怕田双真找老师要说法，银杏赶紧说是自愿的。“我自己要坐在后面的。” 田双拿着手指头戳了戳银杏，“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你老师就知道欺负你小不知事，吃了饭，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妈，不用。我坐在后面挺好的，看不到就站起来，还醒脑。”急中生智，银杏找了个好理由。 “显老？谁显老？”读书和显老有什么关系。 “不是显老，是醒脑。就是脑袋清醒些，我站着看书背的快些。” “这是不是那个魏什么忽悠你的？我要去问问校长这是谁说的，我都没听过，你快吃，吃了我们就走。” “妈，不骗你，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上次刘卫国背那首诗，我站着听了几遍就会了，我坐着听得要背十几遍才行。还有，我老师叫魏月，不叫魏什么。” “就没听过谁家希望小孩子坐到后面，你是不是想坐到后面玩。我告诉你啊，李银杏，你要是不好好学，我打断你的腿，半年一块钱，你不好好学想上天啊。”田双真生气了，连名带姓的直接喊起来。 “妈，你看刘爷爷家的孙子早上起来背书，不都是站着的，有谁坐着。” “我看村长家的儿子早上背书也是站着。”李大力适时的插了句话。 “吃你的饭，你就是个老好人，看人家欺负你姑娘都不知道吭声。”田双把苗头对向李大力，整天净知道跟着姑娘一起添乱，姑娘无法无天，都是你惯的。 “妈，我没骗你，我想站着学。期末我肯定给你拿个双百回来，到时候你好好的显摆显摆。”一年级的双百小意思，银杏直接表决心。 “我还是不放心，一会要去学校看看。” “妈，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崔奶奶就在医务室，要是魏老师欺负我，我就去找崔奶奶。”继而又使出杀手锏，“你别老是请假，你请假人家正好有借口把爸爸从库管员的位子上拉下来，到时候咱家工分肯定不够。” “那你保证好好学。” 银杏暗乐，果真百试百灵。 “我期末肯定拿第一名，以后去镇上念书，有出息了接你和爸去城里享福。” 田双暗暗打主意，有时间去学校看看。 刘淑兰回到家，刘父刘母也问了情况。听说刘淑兰拉着银杏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刘母怒上心头，家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无奈刘淑兰铁了心不坐前面，要是坐在前面，她就不去上学。 第027章 刘淑兰的坚持 刘母拿了几个鸡蛋，强拽着刘淑兰到银杏家，给这个丢人的孩子善后。 “妹子，我家淑兰被惯坏了，拉着银杏坐教室后面，孩子不懂事。”刘母小心的陪着不是，却绝不提让俩孩子坐到前排，她实在是拿自己姑娘没办法，害怕她做个睁眼瞎。 田双本来正在生刘淑兰的气，今天她也听说了，刘淑兰在家闹腾不想上学，肯定是她不想坐前面，拉着自己姑娘一起。现在母女俩登门道歉，田双也不好不甩脸色，尤其是刘淑兰脸上还挂着泪，估计刚刚挨完打，听说昨天也挨打了，两天被揍三回打，这孩子真皮实。 瞅着刘淑兰红红带泪的眼睛，银杏站到她旁边，拉着她的小手，“刘婶，是我自己想坐在后面，不关淑兰的事。” “银杏，你这么爱念书，以后多教教淑兰，她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省心了。天天闹着不去学校，她哥哥姐姐哪个没念书，别人家想念还念不成，我们家这个得打着去，身在福中不知福。” 羡慕完别人家的闺女，刘母又把矛头对向刘淑兰，疾言厉色，“不去上学就是文盲，跟我一样，连个名字都不会写。你看大队支书队长会计，哪个没有读过书，你要是不念书，明天就跟我下地挣工分，挣不够就不准吃饭，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当着田双的面训斥闺女，就是想做个态度，好堵田双的口，怕她非要银杏调座位。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儿女。 刘淑兰被吼得一声不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愣是不敢掉下来。她妈说了，要是她在李家丢人，回去了继续一顿打，还一天不准吃饭。 现在的家长对待孩子十分粗暴，银杏又好气又好笑，“婶，淑兰只是有点怕老师，时间长了，和老师熟悉就好。”很多学生刚上学都这样。 刘母小心翼翼的把拿来的几个鸡蛋递给给田双。田双没接，“她婶，你拿回去。这小妮子自己要坐到后面，不关你家淑兰的事。” 要是其他的事情，田双还就接下了，可大力说刘卫国承诺在学校帮忙照看银杏，一下子扯平，况且银杏这丫头也不配合，非要说是自己要坐到后面的。 二人推辞半天，最后还是刘母技高一筹，逮着空隙留下了鸡蛋。她实在是臊得慌，闺女拉着一个小萝卜头坐到后面。不过银杏真是个好孩子，以后让卫国卫民多照看下。 哎，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没这么听话。刘母怀着满肚子的遗憾回家，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刘爷爷吐口烟，咳嗽几声，“大力没儿子，这个女儿小小年纪机灵的狠，像她奶奶，她奶奶当年见人就是三分笑，一个人愣是把大力拉扯大。”说完看向几个孙子，“你们别欺负她，那小姑娘是个好的，以后在学校能看顾点就看顾点。行了，赶紧去学校吧，都好好念书，谁不念了就滚回来上工，家里不养闲人。” 老爷子一锤定音，发号施令。 刘卫国兄弟俩很是遵守承诺，带着小妹到银杏家喊她一起上学。刘淑兰看银杏还能和自己坐到最后一排，破涕为笑，也不提不去学校的事。 教室里魏月已经在等着学生，她就住在陈家湾，离得近，来的也早。 人来齐后，魏月开始发书。现在小学就只有语文和数学，银杏看着自己的书，她大学学的工科，都快忘记还有语文要门课，课本上的这两个字感觉熟悉又遥远。 翻开语文课本，主要是拼音和简单的字，还有几首诗和短小的故事。 刘淑兰见银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刚发下来的课本，她也学着翻开，除了图画和一个兰字其他的都不认识。她拍拍脑袋，真想看看银杏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咋就这么聪明，难怪她妈天天拿她和银杏比。 她妈每天必说的三句话，“起来了”，“饭好了”，“看看人家银杏”。觉得银杏哪儿哪都好，长得好嘴还甜又聪明，对她就是横眉冷对，动辄打骂，满满的嫌弃，直怨她太笨。还想和田姨换女儿，可惜田姨不同意，要是田姨同意就好了，她从不打人。 耳边没有刘淑兰的唠叨声，银杏蓦然不适应，抬起头见刘淑兰一脸懊恼的样子，“淑兰，这个字怎么念啊，我不认得，你认得不？” 刘淑兰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坐直身体，迫不及待的在银杏面前充当一回老师，“这是兰，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我哥哥教我的。” “淑兰，你真聪明。都会写自己的名字，我还不会。”银杏睁着星星眼瞎扯。 刘淑兰心虚的看了银杏一眼就低下头，生怕银杏让她把名字写一遍，那个淑字怎么写来着。那个淑真的很难写，笔画很多，上次哥哥教了半天也学会，晚上一定要回去问问，明天写给银杏看。顺便让哥哥也教教银杏，她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真可怜。 银杏舒了一口气，难怪以前人家都说孩子需要鼓励。 晚上回到家，田双把银杏新发的书拿出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她没念过书，一辈子尊敬读书人。生不逢时，年少时又失去父母，没有读书的机会，解放后村里组织了扫盲班，她在扫盲班里勉强学会了写自己和李大力的名字。 她对银杏耳提面命，要爱护书本，好好读书。想想不放心，又让李大力在课本上写上银杏的名字，给姑娘取名后，李大力特意向崔红学习怎么写银杏两个字，末了还给书包了个封皮。 银杏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读书生涯。 每天早上她背着大大的书包和刘淑兰沈文华在刘氏兄弟和沈有福的带领下上学。 男孩子嫌弃她们走得慢，不时的回头催促那三个小萝卜头。他们时不时的拌拌嘴，兴致来了随手捡根棍子比试。 刘卫国从小幻想自己有绝世武功，会飞檐走壁，长大后要保卫国家，把敌人打的屁滚尿流。沈文华和刘淑兰是别扭的一对，她们互相看不顺眼，可是又时时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逢见面必掐架。 遇到下雨的时候，每个人身上穿着一个塑料布制作的雨衣，卷着裤腿，光着脚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有调皮的孩子拿根长棍子，看见谁走进小水坑，拿起棍子往水里一打，泥巴和睡一起齐飞，溅得人满身都是，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028章 大长假 教室里，银杏始终坐在后排。她比谁都忙，竖起耳朵听魏月给二年级讲的课，观察前面同学的小动作，偷听旁边同学上课讲的悄悄话，这些都意思极了。 唯一不好的大概是老师对她的特殊关爱。魏月心里感激银杏上次主动提出坐在后面，给她排忧解难。上课时经常额外照顾她，甚至有时候就站在银杏周围讲课，讲完之后还要问问听懂没，弄得银杏每每不得不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她在心里多么希望魏月对她放任自流，这种关心她不需要。 崔红只要在医务室，都会等着银杏放学。听说银杏坐在最后一排，她还偷偷的跑去看过。 她两手抓着窗户的窗棱，扒着脑袋往后排看过去。 银杏当时正在神游，眼角突然撇到站在窗户旁的崔红，立马端正坐好，拿起课本装模作样的看。魏月也慢慢走到银杏旁边讲课，讲完后还要点银杏起来回答问题。 双方配合良好总算是蒙混过关。 整个大队都没有通电，晚上都是点煤油灯照明，为了节省，一家通常只点一盏灯。 孩子们放学回家做作业，都是先搬着凳子到院子里做作业，天黑了就去灶房，家里的女主人要做饭，灶房点着灯。要是碰到月圆那几天就好了，不用凿壁就可以借光。 一年级的作业都是写字，把每天学的字写一页，这对银杏而言很简单。只是她发现手上力气不大，下笔不稳，写出的字歪歪扭扭。 每天晚上田双都要对着微弱的灯光都要检查作业，大部分字都不认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查看写出来的字和书本上的字是不是一样的。 魏月见银杏小小年纪写出的字已经有棱有角，心中对她越发喜爱。 银杏很适应这种生活，她也很喜欢这种生活，充实，平淡，却又不乏味，处处有惊喜。 多少年后，她依然记得每天早上一群小孩奔波在上学的路上，他们打打闹闹，他们生气拌嘴，他们充满希望。教室里老师在上面忙碌，学生在下面调皮捣蛋，折纸飞机，画三八线，一个比一个忙碌。 开学一个月后恰逢农忙秋收，学校要放假。这个时候没有十一长假，五一假期，但是每逢农忙都有假，还很长，有半个月之久。 银杏更快乐了，半个月的假，好幸福。 放假第一天先把作业做完，这是她以前养成的习惯。这样后面几天假可以肆无忌惮的疯玩，毫无心理压力。 她年纪小，李大力和田双都不舍得让她吃苦。 每天早睡晚起，白天和小伙伴去银杏树下玩，看蚂蚁排队往树上爬，拿片叶子拦着，待看到蚂蚁更换路线时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瞒着大人去河里抓鱼，只是都空手而归，还要注意衣服不能弄湿，要是让父母知道，就只能每天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村东头那颗枣子树上的枣子已经熟了，枣子又大又甜，趁着农忙照看的不仔细偷偷的摘几颗。 还可以去田里帮忙田双捡稻穗，只不过这是要上交的。 收割后的农田空荡荡的，这个时候最适合寻宝，仔细看会发现田周围的水沟里有小小的洞，顺着洞挖开，能找到泥鳅，有时候挖到一个洞，就够一大家子人吃一顿。银杏对这项业务不纯熟，为此特地跟着刘卫国当了一下午的跟屁虫。 太阳落山后，村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是喊孩子回家的。 大人忙的热火朝天，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第一个长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银杏打算再去挖点泥鳅。田双手艺好，是李奶奶亲自传授的，炒的香辣味泥鳅特好吃，以至于这段时间她吃泥鳅上了瘾。 银杏打算等自己大点，一定要把炒菜这门“家学”学好。 遥想上辈子成为上班族后，只会煮面，买了肉也不会做，炒煮蒸都试过，没一种做的好吃，要不没熟要不糊了。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完全是浪费。 之后就只买素菜，水烧开了和面条煮在一起，方便，还不用考虑火候。 实在馋肉受不了，周末约几个同事出去打打牙祭，可是贵的要死，也不舍的每周都出去吃。生活不易，掌握一门新技能，慰劳自己的胃很有必要。 银杏在田埂边上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找泥鳅洞，她跟父母说好了，找到泥鳅洞就在那等着，下工后他们来挖。 突然听到隔壁沈大丫的大嗓门，沈大丫家天天鸡飞狗跳，银杏对她的魔音穿脑已经产生出抗体，没当回事，继续撅着屁股找泥鳅。 很开心，她找到两个泥鳅洞，相隔不远。不错眼的盯着那两个洞，沉浸在堆得满满一大盆子泥鳅的美好幻想中，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刘淑兰气喘吁吁的跑来喊银杏，大家都跟着看热闹，不知道银杏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她本来已经占据有利地形跟在大人屁股后面了解最新情况，左右一看没找到小伙伴。回头一望，田埂上还站了一个小孩，那身高那背影就是银杏，村里就她爱站在田埂上，也不嫌站着累，她们都直接坐在地上。 作为银杏的第一好友，当然不能丢下她，刘淑兰决定回去喊她。 刘淑兰头上全是汗，一半是运动产生的，一半是急得，她喊了好几声，银杏都没反应，脸上还在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她站到银杏面前，推她一把，“银杏，你遇到什么高兴的事？” 银杏回过神，猛然看见距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大小距离的刘淑兰，吓了一跳，往后退几步，“淑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淑兰噘着嘴，“我喊你半天，你都没听到，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找到泥鳅没有。”左右看了一眼，田里空荡荡的，“人都去哪儿了？” “都跟着看热闹了，就你还站在这里，我怕你不知道，专门过来喊你。”刘淑兰一脸幸好我来喊你，否则你就错过好戏的表情。 “什么热闹？”银杏回想一下，刚才好像听到沈大丫的声音，难道她又闹幺蛾子？ “好几个人抬着那个许珍走了。” “抬着许珍？” “嗯，我亲眼看到的，我还跟了一段路。”好奇宝宝刘淑兰拉着银杏的手，“我们快走吧，大家都跟着，我们也去看看。” 第029章 难产 银杏暗忖，难道是许珍要生了，可是好像还没到十个月。 许珍的肚子很小，她很看中这个孩子，肚里的孩子陪她走过风风雨雨，见识人情冷暖，也给她现在的生活带来不少慰藉。 每次去崔奶奶家，经常看到许珍摸着肚子，嘴角边上挂着温柔的笑，眼神中充满希望，整个人散发着母亲的光辉。 银杏捡起地上准备用来装泥鳅的盆，拔腿往家里跑。 看到小伙伴手里的盆，刘淑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也从家里拿了个盆，不过是偷偷拿的，要是让奶奶知道，肯定逃不过一顿打，家里就一个盆，精贵着。 她转头往自己放盆的地方去，边跑边回头，“银杏，等等我，我没拿盆。” 没法子，银杏又往回跑追上去，“我跟你一起。” 两个小人沿着田埂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个盆影子。吓得刘淑兰坐在地上哭起来，任凭银杏怎么拉都不起来，最后竟然直接躺在地上嘴里嚷嚷着不回去。 “淑兰，盆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 刘淑兰直起身子，用手擦了擦眼泪，指了指田埂上堆得几个小土堆，“就在这里，你看，这几个土堆就是我堆的，盆就放在这里。” 越哭越伤心，鼻涕眼泪一起流，她负气的手脚并用把那几个小土堆全部推平。 怕挨打，奶奶每次用扫把打人，特别疼，打完后还不准吃饭。大妈肯定又要说大堂姐怎么聪明怎么懂事。妈一定会用手指指着她的头骂她净给家里添乱。 “银杏，我不敢回家了。家里就那一个盆，我妈肯定会打死我的。”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银杏，田姨从不打人，真羡慕银杏从没挨过打，好想给让田姨给她当妈。 总不能在这干坐着，得赶紧想办法，银杏积极的出主意，“要不我们回去看看，是不是你哥哥拿走了啊，他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吗？” 刘淑兰打了个嗝，怔怔的看了银杏一会，咧开了嘴，“那我快去崔奶奶家。” “去崔奶奶家干什么？你先回家看看盆。”这孩子心真大，都不知道回家确认一下。 “我不敢回去，我哥肯定去崔奶奶家了，他爱看热闹。”刘淑兰很了解她哥，在家里呆不住，肯定在稻场里玩。 这下银杏没再反对，人家挺聪明的，知道趋利避害，“好吧，那我们快点走。” 俩人抬着盆往家里赶，远远的听到刘卫民的声音，在银杏树那边。 银杏想去崔红家看看许珍什么情况，可刘淑兰害怕，拉着银杏一起去找她哥。 她打算的很好，万一哥哥也没有拿盆，她就躲到银杏家不出来，再把银杏家的门插好，不让别人进去。田姨是个好人，肯定不会让她饿肚子。 看到自己小妹，刘为民径直走过去，照着她的脑前门弹了三下。 银杏肯定她听到三声脆响，这得有多疼，看刘淑兰那个新凸起来的红色小包就知道。 刘卫民的咆哮紧随其后。 “你差点把家里的盆丢了知道不？家里就只有一个。” “要不是我在后面看到了，今天晚上你就得挨揍挨饿。” “让你不长记性，下次就打你六下。” “你看你身上全是泥巴，晚上回去妈肯定打你。” “脸脏死了。” “败家娘们。” …… 听说哥哥把盆拿走了，刘淑兰瞬间转哭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痕鼻涕，五彩斑斓，看着特别滑稽。 一直旁观的银杏目瞪口呆，这一会哭一会笑，来的快去的也快，变色龙都没这么厉害。 刘淑兰迈着短腿飞快的往家里跑，经历大悲大喜，她无暇顾及其他的事，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家看看家里那个堪比宝贝的盆。 没自己什么事，银杏两手端着盆回家，间或听到许珍的声音从不高的围墙那边传过来，撕心裂肺的。她决定去隔壁看看，田双不在家，肯定在隔壁。 平时敞开的大门紧紧关着，银杏拍了几下，又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开门的竟然是刘卫国的母亲张大妞。 崔红在屋子里听到有人拍门拍的咚咚咚直响，许珍难产，她正忙着。张大妞在灶房帮忙烧热水，崔红就喊了一声，让她出去看看。 张大妞以为又是哪个闲得没事的人来打听情况，把大门使劲往里一拉，门口没人，左右看了下，还是没人。 她愤愤不平，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空气吼道，“谁这么缺德，手痒的没事做，不知道里面正忙。”她觉得那个人肯定还没走远，故意大声的骂好让人家听到。 “张婶，我妈在这里吗？” “咦，银杏，怎么是你。刚才是你敲的门？快去那边玩去，卫国他们都在场子玩，你妈她们正忙着。” 不等银杏回答，张大妞扯着嗓子对着场子大喊，“卫国，卫国，过来把你银杏妹妹带过去玩。” 她自问自答自说，银杏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刘卫国不情愿的跑过来。 “照顾好你银杏妹妹，别把衣服弄脏了。”张大妞把银杏往刘卫国那边一推，哐当一声把门关了，孕妇情况危险，小孩子不要进来添乱的好。 刘卫国急着回去和小伙伴玩游戏，没好气的说，“女生就是麻烦，这么点路还让人来接。你快点，我先走了。羊羔断不了奶，天天找妈。” 哎呀，这个熊孩子，说话真是气死个人，简直找打。看了眼关闭的大门，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跑的飞快的刘卫国，权衡再三，银杏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 场子里不光有小孩，还聚集了一批大人。大家听说许珍出事，都跑来这边打听情况，崔红家的大门已经关了，可沈大丫在这里，她可是目睹了整个经过。 沈大丫天生爱说人是非，遇到这么好个机会，哪能放过，短短的一会，就已经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大家围着她问东问西，她也讲的不亦乐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银杏默默的站在边上听沈大丫把事情讲了一遍，不禁感叹一句，这人要是在茶馆说书估计还能招一批粉丝。 她总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030章 沈大丫 沈大丫这人天生的懒，在家里有婆婆盯着不好偷懒，可是在外面干活大队长不可能时时守着，她一会腰不舒服，一会腿站不住，干活的时候全身上下都会疼一遍。 当时生产队长不在，她装模作样的扶着自己的腰，正准备感慨一声腰疼得厉害。抬起头入眼的是一片红，仔细一瞅是弯着腰辛苦劳作的许珍裤子上的，全是血。 她吓得大叫一声，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前面干活的人听到沈大丫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回过头只见她指着许珍的裤子，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田双顺着目光看过去，吓了一大跳，赶紧接过许珍手里的工具，扶着她就喊人。 她不明所以，正打算问发生了什么事，肚子突然间疼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面流出去。她紧紧抓着田双的手，顺势倒在田双身上，“肚子好疼。” 腿没劲站不稳。 万幸周围有人，看到情况不对，都过来帮忙。 现在是农忙，田边的路上停着板车，张大妞从附近找了点稻草铺在板车上，又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把许珍抬上去，七手八脚的推着人回去，走到半路和准备回家的崔红碰上。 粗略一看，崔红就知道情况不妙，要早产，搞不好还是难产，二话不说和大家一起火急火燎往家里赶。 她只留下田双和张大妞帮忙，其他人看帮不上什么忙，许珍又是犯过错误的人，不能走的太近，就都有眼色的走了。 之后崔红把门插紧，一个人也不准进。 沈大丫就只知道这么多，她不厌其烦的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又一遍，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说的口沫横飞，兴致高昂，对大家是有问必答。 关键的是她讲的抑扬顿挫，时不时来个停顿，充分体现了当时情况的紧急，大家的热心帮助，更重要的是她首先发现许珍的状况不对，她一面干活还一面心系大家是多么难得。 要不是银杏对沈大丫实在是太了解，光听她自吹自擂，都要相信这人是个好同志，应该在妇联去工作，现在国家建设就缺少这样真心为大家办实事的人。 嘴皮子实在是太溜了。 沈大丫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自从上次和陈来弟一起去李大力家闹没讨到好处，回去还被婆婆修理一顿之后，就夹起尾巴做人。 天天积极的去田里，甭管活是不是认真干活，反正表现的很认真，回家了还继续做家务，任劳任怨。 最近几个月家里的脏活累活她都快要全包了，弟妹那个人整天阴阳怪气的讽刺她，什么都不做，只会哄着老太太。她心里不平极了，她也不想做，可是张老太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要是不做，就让她滚回娘家。 “沈大丫，你个丧门星连饭都不，你晚上别吃了，还要让我伺候你，你这个懒货，整天就只知道偷懒。咱们老张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个一个媳妇，好吃懒做，柱子当时真是瞎了眼……” 中气十足的张老太太站在自己家门口，巴拉巴拉的开始数落自己的儿媳妇，诉说儿子的不幸，要不是现在打倒牛鬼蛇神，估计老张家的祖宗也要来表示对这个儿媳妇的不满。 沈大丫讲的意犹未尽，和大家约好晚饭后再过来，现在得回家做饭。 一家子三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简直是应了那句话，“三个女人一台戏”，张家一天好几台戏，不知道多热闹。银杏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专门坐在院子里听隔壁的大戏。 银杏坐在银杏树下，双手撑着下巴，抬头往树上看，银杏的叶子开始变黄了，过一个月大概就要往下落。 外面热闹许珍一点不知道，此刻的她躺在产房，浑身力气都用尽，可也崔红还在耳边喊要使劲。她感觉要死了，心里有点后悔。 这段时间她卯足了劲表现，父母和弟弟也下放到这附近，农闲的时候，不知道大队长可不可以通融让她过去看看。虽说肚子时有不舒服，可她没在意，觉得是孩子活泼在肚子里打滚。崔红对她不错，也不爱占人便宜，家里就两个人，平时做饭做菜都少不了她一份，量还比较足，过得比知青还好。 怎么都没想到这是要早产的迹象。 李大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的姑娘小小的人坐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往树上看，也不知道树上有什么吸引她的。她从小就与别人不一样，什么时候都干干净净的，“杏儿，你看什么了？” 看到李大力回来，银杏情绪勉强好了点，“爸，你回来了。” “在外面玩一会回去啊。”李大力不放心的嘱咐。 “妈在崔奶奶家。” 一会天就要黑了，平常这个时候田双肯定已经在家做饭了，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银杏让李大力蹲下来，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许珍姐要生了。” 李大力拍拍银杏的脑袋，“杏儿，你玩一会再回去，我先回家做饭。”妇人生产动静大，俩家隔得近，说句话都能听到，他怕银杏吓着。 李大力饭都做好了，许珍还没生出来。 今天十六，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大家吃了饭都来场子里唠嗑。秋收马上就结束了，今年的收成不错，除掉要上交的粮食，家家户户比去年分的还多点。场子里聚满了人，比平时开大会还热闹。 孩子们的嬉笑声，大人的调侃声，声声不同。 李大力牵着银杏的手走出来的时候，隔壁的沈大丫还在开演讲大会，“还没生出来，吃饭的时候还听到许珍在喊。” 银杏翻了个白眼，那你还吃得下去饭。 大家看到李大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银杏拉着李大力往别处走，她爸是个老实人，肯定招架不了这群嘴碎的妇人。刘爷爷家的两个儿子也出来了，还是去他们那吧，他们家家风不错，张婶还在崔奶奶家帮忙，怎么也要过去说一声。 玩了一会银杏就困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睡得早，形成了生物钟。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早早去睡对皮肤好。 李大力看着姑娘小鸡啄米一样的直点头，和周围的人说了一声，抱起她往家走。 迷迷糊糊的银杏感觉自己被放到床上，眼睛皮放佛承载了几十斤的重量，怎么都睁不开。 算了，还是明天早上起来了去看许珍的小宝宝。 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对了，还没背发财号。她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迫不及待的会周公。 第031章 没了 第二天早上，银杏半醒不醒间听到李大力的声音，“双儿，你怎么不多睡会，昨天弄的那么晚。” “没事，我去做点早饭，给隔壁也送点。崔姨年纪大，昨天忙了一天，今天估计起来的晚。” 银杏一下子精神了，她要和妈妈一起去隔壁看小宝贝，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还帮忙带过小宝宝。 蹦蹦跳跳的到田双旁边，“妈，是儿子还是女儿。”月牙般的眼睛透露出她的好心情。 这几天放假银杏起得晚，都是饭熟了喊几遍才起来，每次还振振有词，好不容易有次长假，不睡个懒觉长假就不完整。两个大人都是惯孩子的，想着平时也没事情让银杏做，就放纵她睡到日上三竿。 今天突然起来的这么早，要不是之前见过银杏的老师，田双肯定认为今天要上学，“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我平时起来的一向很早。妈，是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什么弟弟妹妹，哪里来的弟弟妹妹。”田双的眼睛红红的，用手推了推银杏，“让让，我去做早饭。” 一路跟着田双进灶房，银杏不放弃的问，“妈，你眼睛怎么了，许珍姐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小孩子家家的，这么爱打听。出去梳头发，乱糟糟的，挤在灶房我都转不开身。” 看来情况不妙，银杏在心里嘀咕，她妈明显是在逃避问题。 “妈，那个许珍生了个儿子，生下来就没气了，昨晚上哭了半夜，吵的我们都睡不着。”沈大丫一大早起来脸都顾不得洗，不等婆婆问就赶紧的把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昨晚上大家被吵得都没睡好，她婆婆年纪大，耳朵又有点背，肯定没听到。 银杏手里的梳子掉在地上，连响声都没有，难怪田双的眼睛红红的，估计昨晚上又想起了那两个不在的儿子，也哭了半宿。 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新生儿的夭折，银杏挺难受的，心里特别憋闷。她也听到过谁谁的孩子糟了，可是那都不亲近。再加上田双之前也有两个儿子没了，大家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平时都很少在她们一家面前提这类事。 快速的捡起梳子，银杏转头看向正在生火的田双，她正坐在灶台前，肩膀一耸一耸的，银杏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喊了一声，“妈。” 田双吸吸鼻子，“快让开，我要起来。” “我来帮你烧火。”银杏乖巧的坐在灶台前面的小凳子上，捡了根小木棍丢到灶里面。 田双专门炖了个鸡蛋送到隔壁，银杏要跟着，她不让，“在家吃饭，吃好了我一会洗碗。” 今天的早饭吃的异常沉默，田双不在，李大力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闷着头喝稀饭。银杏饭都吃完了，田双才拿了个空碗回来，“杏儿，吃完了去隔壁玩，今天别出去乱跑了。” 银杏懂事的点了点头。 村里的锣响起来了，那是催大家上工的信号。 李大力和田双把银杏打包送到隔壁就走了，秋收最紧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要慢慢的清闲一点。 崔红昨天忙到半夜，后半宿还怕许珍想不开，睡得也不安稳。她今天没去医务室，在家休息一天。看到银杏过来，开心的招了招手，“崔奶奶今中午炖鸡吃，中午就在我家吃。” “许珍姐还好吗？” “我们银杏也知道关心人了。”崔红欣慰的打趣，“她刚吃完饭睡下，杏儿一会在院子里面玩，要是许珍出去，喊奶奶一声。” 害怕许珍做出傻事，崔红是个好人，许珍遇到她，也是一种幸运。 孩子没了后，许珍成了一个安静的人，她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崔红把饭端给她她就吃，不端她也无所谓，连续几天都没有人听到她说过话。 银杏去看她的时候，她正睁着大眼睛望着房梁，走过去喊她一声，她呆呆的转过头，脸上全是泪。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银杏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泪，默默的陪着她。 田双每天下工后都来看许珍，给她讲讲自己的事情，生活总要过下去，有更多东西是值得留念的，还年轻，以后肯定能生。 伤心了几天后，许珍突然起来了，精神抖擞精神现在崔红面前，和之前判若两人，把大家吓了一跳。 这几天崔红的心也七上八下的，担心许珍做出傻事。这女娃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以前是城里的大小姐，五十不沾阳春水。到这里后挺着个肚子天天干农活，孩子现在也没了，年纪轻轻的经历这种事情，一个想不好就容易走上绝路。 许珍笑着说她要去上工。 崔红劝说她再休息几天，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张家湾的人相对还比较淳朴，平时也就说话有点刻薄，过过嘴瘾。大家都知道她的情况，离婚了，孩子也没了，无比同情她的遭遇。 尤其是村里的女性，说起她更是自愧不如，就连讨人厌的张大丫都觉得她可怜。 但是许珍坚持要上工，村长听说了之后也没说什么。现在秋收结束，事情也不多，给她安排了个轻松的活给她，算是一点特殊照顾。 许珍现在心里满满的恨，全是对潘大伟和徐芳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撑爆了。那些恨渗透到血液里，在身体里面叫嚣流动。 耳边经常有个小孩在哭，那是她的儿子，尽管她没有听过儿子的声音，但母子连心，她知道，那就是他。他肯定是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他连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凭什么潘大伟过得春风得意，娶了新的娇妻，他怎么不去死。凭什么徐芳就能享受生活，当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这一对狼心狗肺的母子。 许珍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们把她尝过的十倍还回去。 她把满满的恨意转换为动力，好好活着，找到机会给潘大伟致命一击。那个混蛋过得好，她就是死了都不安心。 原来不光爱可以刻骨铭心，恨也可以。 第032章 六岁喽 在大家看来，许珍除了干活更加卖力之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再说点差别，那就是她看到小孩子会发呆。不像以前见到村里的小孩她都会摸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银杏就遇到过几次，许珍愣愣的看着她，眼里蓄满泪水，回过神后就转头用手擦眼睛。转眼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啥继续干啥，该说什么接着说，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这样的许珍让大家心疼，可是又无能为力，这是一个坎，终究还是得靠自己迈过去。 银杏放学后经常去找许珍，借口自己不会做作业，让许珍教。她要给许珍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这样就不会实实想着孩子。 她担心再那样下去，许珍迟早被逼疯，很多神经病就是这么得病的。 许珍的字写的特别漂亮，和她人一样很有风骨，银杏羡慕极了，她想让许珍教她写字。她上辈子字就不好，曾经因为这个面试没通过，据说那个面试官认为字不好的人没有定力，做不好事。 正愁没法报答崔红李大力一家，许珍对着银杏的星星眼，慎重承诺教她读书写字。 这对许珍也是一种寄托。银杏是个暖心的孩子，跟个开心果似的，每天用童言童语给她讲学校里发生的各种好笑事，逗得她哈哈大笑。 只不过许珍再三强调，除了家里人，谁都不能说。她的身份太敏感，要是让大家知道她教银杏念书，估计李大力一家都要遭殃。 想想还是不放心，为了更保险，她慎重的对银杏讲出这件事被发现后的种种严重后果，比如要睡牛棚，不能吃饭，不能上学…… 银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会，她是个伪小孩，听着这些类似恐吓的话只觉得逗。 不过她还是装作被吓着的样子，连连保证做个蚌壳嘴，就差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自己打死也不会说出去，连刘淑兰也不说，许珍才放过她。 事情过去三个月后，许珍的状态越来越好，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这让一直紧张不已的崔红彻底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因为担心许珍自杀，半夜听到一点动静就爬起来，老骨头都快折腾散架。 时间在流水中度过，银杏迎来她的生日，她又长了一岁，六岁啦。 田双说，“杏儿，六岁喽，要懂事听话。”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对儿女的期盼。 李大力说，“杏儿，六岁喽，要快快长高，”杏儿个子有点矮，长高点在学校不受欺负。 崔红说，“杏儿，六岁喽，要好好读书。”读书使人明智，读书能懂得大道理。 许珍说，“银杏，六岁喽，要天天快乐。”孩童是最开心的，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银杏乐呵呵的，照单全收。她给自己许了一个愿，愿家人亲人都健健康康，美满幸福。愿一切顺心，这辈子福乐安康。 今天她是寿星佬，她最大。 早上田双和崔红各煮了一个鸡蛋给她吃，一次可以吃两个鸡蛋，真开心。这个待遇在村子里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村里很多小朋友羡慕她，年年有新衣，过生有鸡蛋，过年有糕点。 今天放假，不用上学，更开心。 银杏树上的叶子全黄了，开始慢慢往下掉，落在地上，铺满薄薄的一层，金黄金黄的，远远的看，就像给大地穿了一件衣服，漂亮极了。 吃完两个鸡蛋，银杏早早的跑到树下占据有利地形，用落叶充做凳子，背靠着树干深深地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芬香的味道。 阳光透过树叶暖暖的照在身上，就像妈妈的手，轻轻的柔柔的抚摸着孩子。 许扬今天很开心，他可以去看大姐喽。他和父母许强苏丽来到这里两三个月了，刚到农场就被分配养牛，没有空闲的时候，也不知道大姐怎么样。妈妈说算算日子大姐已经生了，不知道是个侄子还是侄女。 二姐三姐在南方，离这里远，大姐离得近，又怀了孩子，一家人担心的不行。前段时间妈妈做梦大姐的孩子没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早过来找大姐了。 刚到农场时，许强就发现有几头牛不对劲，好像生病了，外表看着和正常牛并没有不同，所以还没人发现。 许强的爷爷以前就是给大户人家放牛的，对养牛很有经验，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绝学”传下去，临死前给自己儿子留的话就是如何养好牛。 因此，他父亲生前一直给地主放牛，很受地主看中。尝到甜头后，许强的父亲从小就培养许强，在他四五岁娥时候就被灌输了各种养牛的知识，只是后来不太平，战乱中许父丢了命。 于是许强弃牛从军，为父报仇。 许强趁着李干事过来例行查情况的时候，把自己的结果给他说了一遍。他把这几头病牛的症状分析的头头是道，建议立即隔离，否则只会越穿越多，给农场带来大量的损失。李干事拿不定主意，立马找来了农场的领导，商量一番后，觉得无论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先隔离再说。 过了一个月，听说有的农场的牛大面积死亡，而隔离的那几头牛先后均病倒了，李干事一阵后怕，幸好当时听了许强的话。 农场的领导对许强刮目相看，让他专心养牛，绝对不能辜负组织对他的信任。还专门给下放的人一起开了个会，让他们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改造完成。 许强趁着这个机会找到李干事，委婉的表示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去看看怀孕的女儿。 李干事最近心情大好，领导暗示他有可能再进一步，他知道这是在上级露了脸。对于给他制造机会的许强，很是和颜悦色。 只让许扬过去，那孩子还不满十岁，翻不出什么风浪，去看怀孕的大姐，合情合理，他大手一挥同意了。 许家一家人，之前已经打听好了，许珍下放的地方离自己不远，翻过一座山就能到。 许扬牢牢的记着路线，翻过山再过一条河，就可以看到一颗银杏树，挨着银杏树的就是张家湾，大姐就在那里。 翻过山淌过河，许扬一眼看到了那颗标志性的银杏树。他高兴坏了，顾不上刚才过河打湿的鞋子，兴冲冲的直奔银杏树。 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第033章 弟弟 小女孩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笼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她的脸上还挂着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恰到好处。 树上的叶子和路过的风打着招呼，它们欢天喜地活蹦乱跳，在风的带领下围成一个圈，快乐的手舞足蹈，盘旋在女孩的头顶，累了就飘落到大地上。 小女孩随手拾起一片落叶，鼓起小嘴轻轻的吹，叶子兴奋的扭动腰肢，挥舞着双手和女孩说再见。 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许扬觉得比他荷包里面的糖还要甜。 他看愣了眼，当机立断从荷包里面掏出一颗糖，小心翼翼的捧到女孩面前，“给。” 银杏玩的正开心，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手上还放了颗糖，白色的糖在黑色的手的衬托下特别明显，想让人忽略都不行。 抬头一看，一个陌生人咧着大嘴笑，看起来特别傻，要是再带个帽子，嘴边再来点口水，标准的一个地主家的二傻子。 她往旁边让了让，虽说现在没以后那么多拐卖小孩的，可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糖多么珍贵，大家都舍不得买，就算买了也得藏在家里，哪有这种大喇喇就拿出来的。 许扬跟着也往旁边移了下，又把手往女孩那里递了递，用眼神示意女孩拿糖果。大姐经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为此他特地露出两颗大门牙，多么和蔼可亲，想他从小胡天胡地，还没如此讨好过人。 银杏又让了让。 许扬又移了移。 银杏再三让了让。 许扬再三移了移。 “你是谁？”银杏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哎呀，这小姑娘终于说话了，声音真好听，跟布谷鸟的声音一样，“给你吃糖。” “你自己吃吧。”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无论啥时候都是真理。 还不贪嘴，“我还有，这个哥哥给你吃。”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还会说成语，“哥哥正好有事情问你，请你帮忙，给你吃糖。” “那我就更不要了。” 简直是猴精猴精的，太不好对付。 这女娃子怎么这么难缠，谁家养了这么个精怪。 许扬抬头看看周围，眼珠子四下打量，除了这个女娃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小估计都不认识大姐。 落在银杏眼中，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贼眉鼠眼，偷偷摸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坏主意。不过这是张家湾，一会小伙伴就要过来了，谅他也做不了什么坏事。 许扬还是打算问问，实在是没看到其他人。 “小妹妹，这是张家湾？” “嗯。” “你是这个村的？” “是的。” “你们村有没有来生人？” 银杏一下子坐直身体，眼中全是警惕，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以前听李妈妈说过，建国后国内还有敌特，随便就能拿颗糖出来诱惑小孩，降低对方的警惕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皮肤黝黑，个头不高，不安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很可疑。银杏把人上上下下扫了几遍，突然有用指着前面，惊呼一声，“那边兔子撞晕了，快看。” 许扬被银杏看的心里发毛，虽说自己长得很爷们，可这小女孩也太不知羞耻了，一会见到大姐问问这是谁家的。马上就要见到大姐了，想想真激动。 突然间听到兔子，许扬大脑的弦噌的一下绷紧，眼睛不由自主的顺着银杏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时做好奔跑的准备，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只撞晕的笨兔子捡回来。 好久没吃荤了，不行，想着都要流口水。 望株捡兔，兔子哪去了？ 许扬转过头。 人了？ 只见小姑娘迈着小短腿，拼命的往前跑。 许扬冲着她的背影喊，“你跑什么？”说完就跟上去了。 加快速度的银杏在心里暗暗吐槽，临时的佛脚不好抱啊，都怪平时缺少锻炼，以后每天要跑着上学才行。 不一会，许扬追上银杏，和她并排，锲而不舍的问，“你跑什么？” 银杏偏过头，看看对方的小长腿，再瞅瞅自己的小短腿，奋力的甩开膀子，终点就在前方，加油。 就近原则，去崔奶奶家。 她一鼓作气跑进崔红家，防火防盗防坏人，关上大门。 许扬眼见情况不妙，还没搞懂这女孩子跑什么，怎么就直接关门了。 这可不行，他用手推着大门，脑袋从门缝里伸进去，“你跑什么？后面有坏人吗？” 银杏被气笑了，也没打算多交谈，“我要关门了，你快点把头拿出去，夹着了不怪我。”是你非要把头放进来的。 “别别别，”许扬往门里面看了看，收回目光，“家里有大人不？” “我爸妈都在。”银杏不假思索的回。 “我有点事，能不能进去问一下？”许扬向前点了下头。 “你要进来？”银杏暗忖，这人难道不是坏人，“家里有大人。” “我知道啊。你刚才说了你父母都在。”许扬指了指里面，“可以进去不？” 银杏索堵在门口，“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大人的事小孩不懂。”许扬完全不想和小不点说，这么小知道什么，可是他放大嗓门，大人也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对孩子太放心。 “哼，你不比我大多少，”银杏用眼睛撇了许往一眼，“村里的事我都知道。” 许扬没崩住笑了，这小屁孩特逗，小小年纪一本正经，装个大人的样子，那个小眼神太好笑了。 “你笑什么？”银杏直接怒了。 许扬收敛神色，保持着微笑，“你们这里今年是不是来了生人啊？” 弯着腰，像个诱惑小白兔的大灰狼似的。 银杏正色，“你做什么的？” “我来找人的。”许扬对着堂屋大吼一声，希望家里的大人听到后出来看看。 “你把人吼聋了。”银杏捂了下耳朵，眼珠子活动了一下，“找人，你找谁？这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只除了你。” “许珍。”许扬想进去直接找大人，奈何银杏堵着，他伸手把门彻底推开，“你这么小，肯定没听过，我问问你爸妈。” “哎，你别进来，就在门口，”银杏用手扯着许扬的衣服，坚决不让他进，“你是谁啊，找她做什么？” “我是他弟弟。” 第034章 天雷滚滚 几只乌鸦从银杏头顶飞过。 这姐弟俩也忒不像了。 许珍个子高挑，气场强大，来了几个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皮肤却还是很白，属于晒不黑的那种。要是搁以前，她肯定要问她用的什么化妆品。 可眼前这货，个子看不出来，气场已经完全被他那二傻子似的笑容掩盖了，皮肤更是和那个传说黑的像炭一样曾经和崔红订婚的陈医生有得一拼。 此刻银杏觉得陈医生有望从第一黑的榜首位置退下来，屈居第二。 “没听过吧，你爸妈了？我问问他们。”许扬见面前的孩子呆呆的，他觉得有必要安慰下，“你年纪小，不认识是应该的……” “你叫什么啊？” “啊？” “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许扬。”许扬眼睛一亮，“你认识我姐？我大姐现在住在哪啊？是不是牛棚啊？我就是想大姐的小弟，你怎么……” 刚才从头顶飞过的几只乌鸦又飞回来了，再次从银杏头顶飞过，“你们怎么长得不像？” 许扬一把抓住银杏的手，把那颗拿了半天的糖塞过去，“哪里不像了。”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的鼻子一模一样的，人家都说一看就是姐弟。”又用手指着右耳朵后面，“我们这里都有一颗痣，随我妈，我姐也有。”复又低下头，“看，我们都有两个旋，一样的。” …… 银杏好像听到一群乌鸦在笑。 许扬从头到脚，举出种种例证证明他和许珍是亲姐弟。 “你进来吧，那有个凳子，你坐在那等吧，她上工去了，中午会回来的，你大姐住这里。” 快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是亲姐弟。 许扬正在从腿上取证，闻言，迈起长腿走到小凳子那坐下。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点了点头，“这是你家？好干净，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大姐给你们一家添麻烦了。” “这是崔奶奶家，我家在隔壁，崔奶奶是个好人，很善良。” 银杏也找了个木桩坐下来，那是田双从山上捡的，捡了三个，给了一个崔红，家里凳子不够，都用这个凑数。 刚坐下，许扬就把凳子挪到银杏旁边，“我还有一点和我大姐很像，我大姐小时候也很黑，像我这么黑，长大了才变白的。” 信你才有鬼，银杏彻底无语，这小子要变白用多少漂白粉啊。 “我大姐和我都是双眼皮。” 这还有完没完了。“我叫银杏，你从哪里来的？” “银杏？是那个银杏树的银杏？”许扬手指着村里边上的那颗树。 银杏眨眨眼睛，“嗯。” “那树有好多年了吧，你看树干都好粗。”他做了个抱东西的动作，“我估计都抱不住。” “我爸爸说他出生的时候那棵树就已经在了。” “难怪。”许扬站起来在院子里面溜达一圈，重新站在银杏旁边，“我俩换着坐，你坐凳子，我坐木桩子，我还没坐过哩。” “你是客人，坐凳子。别打岔，还没说从哪里来的。” 许扬低下头，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闷声闷气的，“胜利农场。” 要不是在他旁边，银杏还真听不到，声音小的跟蚊子嗡似的，“胜利农场，就是山那边的那个？” “嗯。” 银杏默然，也是，许珍是下放的，看样子她以前家境肯定不错，要是家里还有能力，肯定不会让她挺着肚子来。“那你们这离得近，也还好。” “我二姐和三姐都在其他地方。”许扬把手里面刚捡起来的小石子赌气的扔出去。 “啊，这个，这个呐，没有过不去的坎。”银杏也不好提人家的烦心事，赶紧转移话题，“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叫唐鹏的？” “你认识？”许扬不可置信，“那你怎么不认识我啊？刚才跑的那么快，我哪里像个坏人？” 银杏心虚了一下，还以为这人不知道，原来人家心知肚明，“你和他熟吗？” “不熟，以前也不认得。”许扬摇了摇头。 “那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胜利农场喽。” 许扬神色倨傲，“哼，套我的话，这么小就这么多心眼。” “我哪里套得了你的话。” 许扬斜撇了银杏一眼，写着满满的不相信。 “你肯定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啊？我只是好奇，没其他意思，你就说一下。” 许扬打定主意不让这个小银杏如意，谁让这小妮子眼神不好，自己长得多么整齐，怎么能像对待敌人一般无情。 这就是现在，要是以前，一定好好修理她一顿。 哎，要是以前，自己也不会来这里啊。 重重的叹了口气。 转过身，银杏正笑眯眯的看着，神色期盼，头上的两朵大红花随风飘扬，衬得她越发的白皙，和大姐一样白。 许扬鬼使神差的就开了口，把刚才的丁点不满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听说是犯了错误。” “我当然知道，否则他也下不来啊。” 许扬把凳子又挪了挪，离银杏更近了，跟做贼一样，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他先小姨子和后小姨子都要和他结婚。” 这下银杏感觉到的不是乌鸦在笑，现在是直接前仆后继几道雷下来，把乌鸦全劈死了，她也吐血了。 这话的信息量多大啊。 他到底有几个小姨子。 银杏迫不及待的问，“他先小姨子，后小姨子都是谁？” “第一个是他第一个老婆的妹妹，第二个是第二个老婆的堂妹。” “他还结果两次婚？”不，应该是三次。 许扬点点头，“听说两任都是生孩子过世的。” 这是典型的克妻克子，注定孤独一生。银杏不厚道的想，幸好崔奶奶离婚了，否则现在只能在天上看着她。 “他两个小姨子都想当他老婆，三个人不知道怎么把事情闹大了。”、 活该，让他享齐人之福，简直是个人渣，崔奶奶一辈子都被他毁了。 “那不省心的小姨子们了？” “她们一个是文工团的，一个是医院的，现在都下乡了，不过不是这里，听说是南方。” “他谁都没娶？” “他说两个小姨子和他都没关系。” 银杏冷笑一声，这个他最擅长了，不过这个消息倒是真劲爆。 第035章 两个小姨子 许扬免费的看了一场表演，只见银杏一会惊讶，一会鄙夷，一会又笑了，最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就该这样的表情。 可谓精彩纷呈。 他不知银杏所想，但是自认为很能理解银杏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心情。就像当初他偷听爸妈说话知道后，惊讶的半夜没睡着。他爸说唐鹏是自己给自己作死，他深以为然，放着好日子不过，把自己折腾到农场去，这不是有病嘛。 “他怎么跟两个小姨子扯上，被抓住的？” “那就不知道了，我就只知道那么多，都给你说了。你们怎么认识的？”许扬实在是好奇她怎么认识唐鹏的，看样子对唐鹏印象也不好，巴不得唐鹏多吃点苦。 银杏神色凛然，“小孩子管那么多，操心多了容易秃顶，还长不高。” 这说的是你吧，许扬暗搓搓的想，这小屁孩实在是难搞，“你觉得他不好，对他有意见？” “哼，谁认识他，不认识。”银杏把头撇向一边，翻了个白眼。 眼见银杏否认，许扬也没多说，大姐还住在人家隔壁，不能得罪。“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里的事？” “你是想问你大姐吧。” 许扬没承认也没否认，讨好的笑了下。 “我们村的人还不错，一般不会随便把人拉出去批斗。村长以前受过地主的恩惠，没有那么的仇富，对大家能帮一把是一把，不过你大姐身份在那，事情还是要做的。你大姐挺聪明的，说话都用语录，把大家整得一愣一愣的，她做事又积极，肯吃苦，大家对她都没得说。崔奶奶，”银杏指了指房子，“就是这家的主人，她人很善良，对你大姐也不错。” 听到这里，许扬得了少许安慰。大姐以前为了潘大伟，掏心掏肺的，私下帮他良多。她心事重，人又要强，就怕她想不开，觉得是自己导致全家的困境。 这次过来父母一再叮嘱，要大姐放宽心，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总能过下去。 银杏不知道怎么告诉许扬那个孩子的事情，“只是……” 她的眉毛蹙在一起，话又只说了半截，许扬深觉不好，赶紧追问，“只是什么？” “你姐的孩子没了。”银杏快速而小声的说，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没了，怎么没的？”许扬急着问，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后面的凳子腿顺势翘起来，重量全都压倒前面腿上了。那个凳子只有两个腿，本来已经历经风霜，现在承受不住，前面的腿直接断了。 哐当一声许扬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顾不得起来，直勾勾的瞅着银杏，不问到不罢休的模样。 “当时秋收，你姐没注意，早产加难产，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 许扬坐在地上呆住，不可置信的盯紧银杏的一举一动，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俩人大眼瞪大眼，银杏这才注意到，许扬还有一双大眼睛，实在是他太黑，一看脸直接注意到黑皮肤去了，谁还在意五官。 “你姐事后一直不说话，把大家吓得够呛。几天后又早出晚归的跟着一起上工，劝她多休息几天，也不愿意，说是不想落下把柄。你别瞪了，眼珠子一会出来了。你姐挺伤心，可是她从来都没抱怨过一句，一会她下工，你别多说这事。” 揉揉发酸的眼睛，许扬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问。他装作查看凳子，把身子背向银杏，右手捡起地上的半截凳子腿。 从银杏的角度可以看到许扬时不时的拿左手在脸上抹。她觉得很尴尬，自觉的把身子转向另一边。头高高翘起，仿佛在仔细研究院墙外面的银杏树。 银杏和许扬就这样沉默下来。 银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扬是没心情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深恨自己年纪小，不能找那个负心汉给大姐出气，大姐肯定每天都在心里骂自己，白天又要干重活，心里身体都有负担，搞得侄子才出生就没了。 他比大姐小十二岁，是大姐一手带大的，小时候总是大姐牵着他，二姐牵着三姐，姐弟四个在大院晃悠悠的玩。 记得有阵子同院的石头总笑话他跟娘们在一起，还牵着手。为此他和石头干了一架，把石头鼻子打出了血，石头的妈找爸爸告状，气的爸爸照着他的屁股抽了几棍子。打的两边屁股大小都不一样，好几天才消肿。 从那以后，他还会跟姐姐们玩，只是再也不牵着大姐的手。大姐知道后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说，小弟也成男子汉了。 他听了心里暗搓搓的高兴了许久。 那时候的生活真简单，不高兴了就打一架，打完架能立马和好，一起玩打鬼子的游戏，一群皮小子为谁当鬼子谁当红军挣得脸红脖子粗。 沈大丫妯娌俩标志性的大嗓门响起来了，隔老远都能听到俩人又在一起叨咕上午谁干的少，谁偷懒多上了几趟厕所，谁分担的任务少，堪称火眼金星，村长知道的都没她们俩清楚。 她们每天踩点上工踩点下工，跟时钟一样精确，银杏深深觉得，打卡机都没她们厉害，人家还自带监督功能。 银杏转过头，正对上许扬的红眼睛，“下工了，你姐马上回来。刚才的那个是我们家另一边的隔壁，她们走得快，下工回来的早点。” 按捺住伤心，许扬拿手又擦了擦眼睛，另一只手还拿着那个断木头，“这个凳子……” “放着吧，一会我拿到我们家，让我爸看看还能不能补。” “我也会补，以前大院里面有个人会木匠，我去看了一个多月，我真会补。”生怕怕银杏不信，许扬拿起倒在地上的凳子侧着放好，指着凳子腿，“你看，一般是用钉子把断腿订上，或者用布条铁丝固定住也行，也可以用两根新木棍夹着断腿，只是这个凳子的木头都有点朽了，要补的话也不能捶打，补了也用不了多久。” 许珍今天又是最后一个下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她扛着铁锹慢慢的往回走。 快到家门口时，猛不丁的听到小弟的声音。她苦笑着摇摇头，最近太累，都出现幻听了。 第036章 姐弟情深 “小弟？” 许珍站在门口，惊讶的连肩头扛的铁锹都忘记放下来，她不光听到小弟的声音，还看到小弟了。 许扬正给银杏说补凳子的事，突然被打断，抬头一看，脱口而出，“大姐。” 顾不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许扬小跑到许珍面前，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大姐瘦了，黑了，脸上干巴巴的都没肉。以前大姐的脸胖胖的，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不喊大姐喊胖胖姐，现在哪有一点胖的样子。她还是那么爱干净，给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只是看到脚的时候，许扬的眼眸彻底暗，大姐脚上的鞋子破了，鞋底子和鞋帮子快要分家。 他鼻子发酸，又喊了一声，“大姐。” 两只手也没闲着，眼疾手快的把许珍肩头的铁锹拿下来，放在门后面摆好。 许珍刚从震惊中缓过神，目光随着小弟移动，任由他在一旁忙活。 这几个月她过得很压抑，孩子没了，她像行尸走肉一样。 尽管崔姨她们对自己很好，可是就是走不出来，家里人也没音信。晚上躺在床上，眼睛就跟个泉眼似的，眼泪从眼角涓涓不断的流出。 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郁结于心。崔姨没结婚，银杏的妈妈之前没过两个孩子，其他人对自己敬而远之，大家的苦恼一点不比她少。她已经算幸运，虽说帮她的人不多，但是目前至少没人对付她。 白天她强颜欢笑，夜里对月哭泣，说她矫情也好，说她做作也罢，她只知道自己不开心。 她在心里放了个盒子，苦闷全被她关在里面，盒子已经快装满。 总担心哪一天苦闷把盒子撑破来找她大闹。 用手比了比许扬的身高，露出久违的笑容，“小弟长高了，快要到我的肩膀了。” “大姐。”许扬像个复读机一样，不停的重复着，这样就能确认他真看到大姐了。 许珍清脆的应了一声，“哎。快别喊了。” 银杏慢吞吞的挪到门口，这姐弟情深的，她就不在这碍眼了，“许珍姐，我回去了。” 冲他们摆摆手，迈着小短腿跑回家。 望着银杏跑的欢快的背影，许珍转过头对着许扬道，“隔壁的小姑娘，今天过生，虚岁六岁，很聪明。前段时间在家闹着要上学，怎么劝都没用，每天背着书包跟其他孩子一起兴冲冲的上学，不吵不闹的。嘴特别甜，她父母就她一个，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你怎么遇到她的？” “她坐在那颗树下玩，我看周围没人，准备问她认不认识你，她带我过来的。” “那就是个小人精。” 许扬嘿嘿的笑了两声，表示赞同。 吾家有弟初长成，许珍在心里开心。她拉着许扬走进院子，迫不及待的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爸妈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这些天我还一直在想，哪知道你今天就过来了，离这里远不？早上起来的很早吧？二妹三妹都联系上没？不知道她们俩怎么样了。” “爸妈都还好，来之前特地让我带话，让你管好自己就行，别担心其他的。我们就在胜利农场，离这里很近，翻过那座山就到。农场的人没怎么为难我们，爸上次给农场提了一些意见，得了人家的青眼，这次我要过来，很爽快的就批了。大姐，以后我有机会就过来看你，走路也不远，两三个小时就到了。二姐三姐还没联系上，我们刚来不久，不好写信，爸说等年后看看能不能联系。” 不停歇地说完家里的事，许扬看了眼许珍，欲言又止，“大姐，你……” 一看他吞吞吐吐的，许珍心下了然，肯定是银杏说了孩子的事，“想问孩子的事？” 完全不妨意大姐就这么说出来，许扬压根不知道怎么接。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说过，大姐很伤心，平时都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孩子。他想安慰大姐，又怕大姐多想。 “大姐，我们都还在，你别不开心。爸妈一直很担心你，晚上睡觉前总要念叨你们几句。前几天妈拿了张我们以前照的全家福照片偷偷的哭，爸第二天就找了农场领导，说想让我来看看你。” “银杏让你劝的吧，最近她一有时间就跑来找我给我讲村里班级里发生的好笑事，逗我开心。” 长舒一口气，许珍轻揉小弟的头，“放心，大姐没事了。现在看到你，知道你们平安，心里也好受不少。我还等着以后找潘大伟了，大姐不会这么容易垮掉的。” 说完就四下打量，找扫把准备扫地。崔红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总是收拾的一尘不染，许珍吃住在崔红家，下工了就帮崔红打扫卫生。 看到地上断腿的凳子，许珍指着问，“小弟，这凳子你坐断了？” “大姐，人家会不会怪你啊。我来看你，就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许扬从地上捡起凳子，指着断层给许珍看，“这个凳子不好修补，木头都已经朽了。” “是不是坐在上面左右摇晃了。一会就说我弄坏的。”许珍刚说完就拍拍脑袋，“哎呀，我也傻了，银杏当时在啊。” “大姐，下午我去山上看看。”许扬指着地上的粗木桩子，“你看那个木桩了，当凳子也挺好的，银杏说这是在山上捡的。” 听说小弟要上山，许珍怎么也不同意，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事怎么办，回过头厉声嘱咐，“一个人在山上瞎转悠什么，你不准去，听到没。我想想办法，明天他们要去山上弄松针回来引火，看看能不能让我跟着一起去。” “明天有人上山？”许扬的眉头翘的老高，瞬间激动，“大姐，我可以明天再走，明儿我跟着一起去。” “真的？”许珍高兴坏了，这样子小弟可以呆两天。 对着许珍的笑脸，许扬重重点头，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明天跟着人家一起去山上，要是找到木桩，这家主人就不会埋怨大姐。 许珍拿着扫把开始扫院子。 院子全是土，一扫尘土飞扬。 许扬抢过扫把，“大姐，你去那边坐着，我来扫。我浑身都是力气，用不完的劲。” 这话逗得许珍忍俊不禁，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静静的站在一边满足的看着正在忙碌的小人儿。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小弟在这里住一晚，睡在哪里，没地方啊。 可是又舍不得让小弟下午回农场，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想和小弟多说说话。 第037章 担心 于是崔红回家看到的是若有所思的许珍，以及一个正在扫地的小男孩，仔细一瞅，不是村里的小孩，也不认识。 “这是？”崔红走进院子，指着许扬问许珍。 听到声音，许珍赶紧回头，“崔奶奶，这是我弟弟，许扬。”她怕崔红不高兴，接着补充，“他从胜利农场过来的，我爸妈听说你对我好，让弟弟专门来一趟谢谢你，他们不方便过来。” 说完又转过头，“小弟，过来见见崔奶奶，这就是一直照顾我的崔奶奶，对我可好了。” 许扬双脚并拢，对崔红行了一个礼，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三岁就学会了，“崔奶奶，我爸妈不能随便出来，派我当代表过来，您别嫌弃。” 说完往里面衣服的荷包掏去，拿出来一把钱，递给崔红，“崔奶奶，这是我爸妈嘱咐我带给您的。” 崔红一愣一愣的，她还云里雾里，突然面前就出现了一叠钱。 其实许珍带的也有钱，只是刚到张家湾的时候不熟悉，不敢随便往外拿，怕被有心人盯上。后来见日子还过得下去，也没再想这回事。 心里难受极了，无论走到哪里爸妈最担心都是她，都说家里的父母最担心的是小儿子，可是他们家恰恰相反。 这次本来可以把妹妹们安排过来，可是最后父亲还是让她过来，二妹三妹去了南方。 以前当老师的妈妈就说，作为一个女人要有柔有刚，性子太要强了不好。可她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冲到最前面，婆婆的一句话，赴汤蹈火也要办到，为了潘大伟的事情，更是多次去找父亲。跟父亲闹脾气，十次有九次都是跟那对白眼狼有关。 崔红直接摆手拒收，“快收回去，让别人看到不好。这是村长的安排，我只是听从行事，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许珍使了个眼色，让许扬把钱收起来。“崔奶奶，我弟调皮，把凳子弄坏了。” “这凳子本来就要坏了，没事，这后面就是山，以后去山上再去找几个木桩子，就是不好看，坐着挺舒服的。你们姐弟俩好久没见，说说话，我去做饭，就在这里吃，别客气。” 许扬松了口气，生怕人家迁怒大姐。看着崔红去灶房，他凑到许珍面前，“大姐，这家人还挺好的。她家其他人了？”下工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声音不大，周围也没人，许珍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家里就她一个，我去帮忙做饭，你把地扫干净。” 崔红在案板上切菜，许珍坐到灶台前面的小凳子上，准备帮忙生火。 “出去陪你弟弟说说话，你们见面也不容易，不用给我帮忙。” “我弟不干活就调皮捣蛋，压根闲不下来，我让他扫地去了。” 崔红往外瞅了瞅，小男孩正扫的认真。 “你全家除了你都在农场？” “二妹和三妹不在，她们去南方了。” “在一处？” “嗯。”这也是许父让朋友帮忙办的最后一件事。 “你也放宽心，事已至此，再怎么不能作弄自己的身体。你弟弟来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心里也是个安慰，他可以呆几天啊。” 许珍抬起头，快速的答道，“说是可以明天回去。”还是想让小弟在这里歇一晚。 崔红停下正在切菜的手，“要不你晚上跟我睡，让你弟睡你的床。家里没有多的被子，晚上还是挺冷的。” 亲戚都没了，谁还过来留在这里留宿，要那么多被子没用。 许珍感激万分，“崔奶奶，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说完，她自嘲的笑笑，以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什么报答，太见外了。你和你弟弟好好聊聊，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哩。我这个老太太，还不是照样过下来了。” 许珍一高兴，把火烧的更旺了，崔红差点把菜炒糊。 银杏回到家，李大力和田双都在灶房。李大力在帮忙看火，田双忙着煮饭，还要给猪准备食物，“家里的猪食不多了。” 李大力往灶膛里丢了一根劈柴，烧的哔啵哔啵的，“晚上下工后我去河上游看看，割点回来，你别去。咱家的猪太瘦，吃的太少。” “银杏今儿过生，好几岁了。我寻思着，要不今天请崔姨来吃顿饭，我们平时总吃她的，今天请她。上次家里买肉，还留了一点，晚上炖点菜，煮着吃。” “行，一会我过去说。晚上下工后，你就在家做，我去割点草回来煮了给猪吃。” 银杏兴冲冲的跑进灶房，“爸，妈，那个许珍姐的弟弟来了。” 田双只听到一个弟弟，“谁的弟弟？” “隔壁的许珍姐，她弟弟来看她了，上午过来的。” “杏儿，你在外面可别喊她姐，让别人听到不好。 “妈，你放心，我再外面有分寸了。” “几岁大的小孩，知道啥分寸。” 好爸爸李大力露出憨厚的笑容，“杏儿，过来，爸爸抱着你。” 银杏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李大力是个好爸爸，逮着机会就要抱她，“爸，你好好看火，我不坐，我站在你旁边。” “那个男孩子叫许扬，他从胜利农场过来的。” 田双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炒菜，家里人都爱吃辣，呛得直咳嗽，“他怎么从那里过来的？” “他和他爸妈一起下放到胜利农场了，他姐就到了我们村。他知道唐鹏的事。” 先放个定时炸弹，等着爆炸。 这下子目光全吸引过去，就连李大力都迫不及待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下来的，你晓得了？” 抬头挺胸，银杏把从许扬那里得到的消息准确无误的叙述了一遍。 李大力瞪大双眼，手里拿的劈柴掉在脚上，砸的都不知道疼。 田双忘记翻菜，怎么都不相信。“你是不是胡扯的？” “我哪里胡扯了，这是实话实说，就是乱说也编不了这么曲折的爱情小说啊。” “去什么？”田双作势要打人，“什么爱情，你在学校就学这个？你们那个知青老师，简直不是个东西，看我们一家是老实人就可劲的欺负。你上学的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我要问问她，到底教学生什么。” “我说曲折，就是别人想不到的意思。妈，我们老师挺好的，这是我听马美丽说的。”马美丽也是个知青，上个月嫁给了田双大伯母的小儿子田山林。 锅里飘出阵阵糊味，银杏努努嘴，“妈，菜糊了。” 田双赶紧拿铲子炒了几下，糊的都快吃不成，又不舍得扔掉，索性舀了一瓢水，倒在锅里，中午就吃水煮菜。 第038章 黑娃 银杏一家中午吃了一顿糊煮菜。 再过一二十年，糊成这样子肯定没人吃，可是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宽裕，浪费是可耻的，平时一粒米掉到地上，都要捡起来吃。 李大力把糊的厉害的全都挑进自己碗里，银杏有时候很羡慕田双，纵然现在生活苦闷，可是李大力对她是真没的说，达到百依百顺的标准，标准的一枚大暖男。 在知道唐鹏和他乱七八糟小姨子的事后，田双就要去隔壁。 银杏拦住她，“妈，你过去干嘛。崔奶奶现在根本就不想听到这件事，你说了还弄得人家不高兴。咱们知道就行了，那个人就是眼瞎，放着眼前的明珠不要，要糟粕，活该现在受罪，你看他现在不就是遭了报应。他以后老了肯定后悔，说不定现在已经后悔了，到头来一场空，什么都没有，还把名声弄臭了。” “你这孩子，别瞎说，哪有什么报应，牛鬼蛇神的。”田双也是心焦，自家的这个姑娘胆子大的要命，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小小年纪又有主见，认定的事随你怎么说都不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怕孩子以后长大成了一个犟牛，李大力还天天夸娃聪明，她真是担心哪一天孩子乱说话闯出大祸。 田双最后还是没去隔壁，但这顿饭吃的是食不下咽，坐立不安。看看李大力，还在大口的喝着菜汤，一点也不知道操心。 搁在以前，她早偷偷的把糊掉的菜夹到自己碗里，现在压根没注意李大力把糊菜全劫走了。 银杏好说歹说，也只把田双留到饭前。 饭后洗过碗，田双是一刻也等不了，跟后面有东西撵她一样，蹬蹬的往隔壁去。 李大力也说让田双去看看，顺便说说晚上的事情。 银杏千叮咛万嘱咐，让田双过去看看就行，不要随便提起来。她估计许珍不会说的，那个人聪明的不得了，哪里会随便揭人伤疤。 田双到的时候，崔红刚吃完饭。 “双儿，吃了没？我们刚吃过，你不早点来。” “我吃过了。”田双观崔红的脸色，面色还算正常，不像是知道唐鹏的事情。 权衡一下，田双还是没说。 来之前，银杏说的是对的，那个唐鹏现在已经是个外人了，他就算有十个小姨子也和崔姨没一丁点的关系，过好过坏都随他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田姨，这是我弟，许扬。”许珍指着自己的小弟给田双介绍。 田双来的时候只顾着崔红的事，完全忘记消息的来源。现在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小男孩，实在是他们都站在屋子里面，光线有点暗，这孩子有点黑，要是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有个人。 “你弟长得真精神。” 许珍噗嗤一声，没看出来，田姨挺逗的，找了这么个形容词，偏头对站在自己旁边的弟弟道，“这就是银杏的妈妈。” 许扬赶紧把上午银杏带自己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把银杏夸了夸。 田双高兴坏了，在城里呆过就是不一样，这孩子就是黑点，眼光倒是挺好的，一个上午就知道银杏聪明。 她连连摆手，客气的说，“她就是个小娃娃，哪里知道什么，就是碰到了给你指了个路而已。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你别当着她的面夸她，平时村里夸她的太多了，我就怕她尾巴翘上天。我家银杏从小就这样，喜欢帮助别人，也不爱打架，总是干干净净的，小小年纪天天闹着要上学，平时说的词我都听不懂，她爸把她都惯上天了。” 许扬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子的，这是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听到有父母这么不遗余力的夸自己的孩子。想想自己爸提起自己牙根都是疼的，他妈也说被他闹得头疼。 跟许氏姐弟很是客套一番，田双又吹嘘了银杏一顿，才想起来还有事情。身边早已没有崔红的身影，放眼望去，崔红正在堂屋，不知道忙什么。 她走到崔红跟前，小声的商量，“姨，银杏今天过生，马上就六岁，人也该站住了。我和大力商量了，晚上做点菜，你们过去吃。平时吃你的吃的不少，今天可别客气。” 崔红停下手头的事，“双儿，要是平时我肯定过去。今天许珍的弟弟过来了，在这里住一晚，我单独一个人过去不好，我带着他们，他们肯定不去。银杏以后过生的时候多着，到时候再请我，要不今天就算了。” “崔奶奶，你去吧。银杏过生，过去也是喜庆。我和弟弟就不过去了，我们一起说点悄悄话。”许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到崔红不去，赶紧俏皮的劝道。 田双脸色讪讪的，她专门过来找崔红，也没邀请许珍，怕她多想，“许珍，你们晚上一起过来，大家一起热闹，我们家里也才三个人。” 许珍脸色真诚，“田姨，我不过去了。下午我还要上工，明天也没什么时间，晚上正好跟小弟畅所欲言。” “要不，崔姨晚上去我们家吃，许珍你们也别做饭，我做好了给你们端点。”田双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其实田双本人对许珍没恶意，但是也没什么特别要照顾的心思，只是银杏和她亲，平时又跟着她念书，在家里也总夸许珍厉害，时间长了，田双觉得这个人也还成。 尤其是许珍的孩子没了，田双觉得自己和她有了共同的感受，对她比以前亲近了不少。许珍从城里落魄到农村来，夫家也不要她，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慢慢的田双有点好菜，给崔红送一份的同时也不忘掉许珍。 商量过后，田双就回去了，看日头又到上工的时间。 回家后当着李大力把许扬一顿好夸，特别是他跟村里的小孩都不一样，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只比银杏差一点。又说了晚上吃饭的事情。 李大力听后也点点头，“那晚上我们送点过去，他们姐弟好好说话也好，让他们过来肯定也不干，幸好咱们家在村尾，晚上大家都回去吃饭，场子没人，拿点菜给他们吃也没人知道。” 村子外面，村长敲着锣，喊着上工。 田双忙不迭的出门，催着李大力也快点，不能迟到，最后不忘嘱咐银杏，下午没事的话，可以去隔壁找那个黑娃玩。 第039章 玩游戏 到着黑娃这个名字，银杏笑弯了腰，她妈可真有才。 下午淑兰来找银杏，拉着她出去，村里的小孩都在场子里面玩抓鬼子的游戏。 银杏本来不想去，她又不是真的是小孩子，架不住刘淑兰软磨硬泡，隔壁还有一个无所事事的黑娃，她打算带着他一起过去。他姐上工去了，这里他又没认识的人，看他上午随便就能找个人搭话，肯定不介意和村里的陌生小朋友玩。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孩子对抓鬼子有种难以描述的热情。 不出银杏所料，许扬很干脆的同意了。 银杏带着刚认识几个小时的黑娃出现的时候，场子里炸开了锅。 刘卫国作为老大首先发声，“银杏，你从哪里找来了个跟炭一样黑的人。” “刘卫国，人家就是比你黑一点，哪里像炭了。” “李银杏，你眼睛坏掉，分不清黑白了？这还不够黑，我洗完澡的水都没这么黑。” 银杏哑口无言。 少年，你也太直白了。整个村谁不知道你天天在泥窝里打滚，据他妈说每次洗澡能搓下一盆子黑泥，可是也没谁会这么冠冕堂皇的讲出来啊，真是不知害臊。 看银杏说不出话来，刘卫国洋洋得意，冲着许扬问，“嘿，你哪里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我是农场来的。” “农场来新人了吗？”说话的是村长叔叔家的小孙子，这孩子有个小姑嫁到农场，他妈经常领着他去看自己的小姑子，顺便给孩子打牙祭。这孩子还有一个大姑，就是刘卫国的妈。 害怕大家戴有色眼镜看人，银杏忙打岔道，“你们不是要玩抓鬼子的游戏吗，他特别厉害，不信一会你们等着看。” 一听这话刘卫国就不高兴，他向来不喜欢承认自己比别人差，“银杏，你怎么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说完得意洋洋，冲着银杏显摆，“这是我新学会的一个词，是不是听不懂。” 银杏翻了个白眼，还跟我拽文，懒得跟你计较，“你还玩不玩，我和许扬一组。” 刘卫国愣了一下，“许扬？” “对。”银杏指着旁边的黑娃，“哦，许扬就是他。” 刘卫国不干，“李银杏，你怎么帮个外人，枉我平时在学校照顾你，还许扬，明明是块黑炭。哎，我说黑炭头，你当鬼子行不行？” “行，我们一场一场来，我先当鬼子，接下来你当鬼子。” “好。一会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银杏跟着玩了两场，实在是觉得没意思，还不如在旁边看着他们玩来的开心。这群小子实在是太闹腾，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许珍下工的时候，银杏在旁边看的正开心，刘卫国和许扬一下午也没分出胜负，二人都不服输，非要挣个高下立现不可。 作为旁观者，银杏看得出来，许扬让着刘卫国，这小子也是个精明的货，作为外来人口，怎么也不能随便压倒地头蛇。 大姐回来了，许扬没心思玩，可刘卫国不放人。 无奈之下答应再跟刘卫国玩一场，这次他严重放水，刘卫国一会就胜了。都不是傻子，刘卫国看得出来对方是专门让他赢得，他觉得受到侮辱，要和许扬决斗。 许扬推说累了，腿疼，这样决斗对他不公平，于是俩人相约第二天下午在此处决斗，不见不散。 摆脱刘卫国，许扬哧溜一下就溜去崔红家。 崔红下工回来就去了银杏家，帮忙田双做饭，把空间留给那姐弟俩。 天快黑了，玩闹的小孩都陆陆续续的回家，有的家长已经站在家里扯着嗓门喊。 来到这里后，最让银杏惊讶的大概就是妇女的大嗓门，随便扯一嗓子，半个湾子都能听到，压根用不着喇叭，可以直接去唱青藏高原，妥妥的女高音。 银杏是最后一个走的，场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银杏树还在那里俯瞰着整个张家湾。 进家门的时候，正碰到李大力出门，“爸。” 李大力往外面看了下，“正准备去喊你，场子还有人吗？” 银杏摇摇头。 李大力牵着姑娘的手，走到灶房，“姨，场子没人了。你送过去就快过来。” “我直接从院墙递过去算了。” 崔红端着两个大海碗走到两家的院墙中间，一个碗里装菜，一个盛的是汤饭，汤饭就是把已经煮好的饭加点水和菜叶子煮开，没有稀饭那么粘稠，“许珍。” 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崔红慌了，赶紧的去找银杏，“杏儿，今下午你见过许珍的弟弟没？” “他和我们在场子里面玩了一个下午，许珍姐回来的时候才走的。” 崔红对李大力道，“大力，我过去看看。家里好像没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崔红端着两个碗回去，家里的大门关着，她把东西放在灶房的锅里，用盖子盖好，前后找了一遍，果真没人。 最近没听说有什么事，大晚上乌漆嘛黑的到哪里去了。 仔细想了下恍然大悟，挑挑眉头就去隔壁，走的时候没关大门。 李大力把菜和汤饭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家里的煤油灯也被挪到堂屋发光发热。 看到堂屋的灯光，崔红直奔过来。 “崔姨，他们姐弟俩在家不？” 崔红压低声音说，“我估计去村长家了。那个许珍聪明的紧，也不知道怎么被下放的，今天她弟弟过来，要给我钱，我没要。现在肯定去村长家送东西了，你们别在外面乱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不要做亏心事，能帮就帮一把，就当做不知道。我把菜放在锅里，家里的门没关，许珍一看就能明白。” 银杏听得直点头，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通。 老实人田双听得直咂舌。倒是李大力老神在在，完全不觉得惊讶。 这情形让银杏大为惊奇，也不知道李大力是不懂还是平时装憨。 仔细一想，他当库管员，虽说有李爷爷以前的革命经历，可是李爷爷人都入土了，李大力干了这么多年，上蹿下跳的人多，却愣是没人把他拉下来，这也是一种本事。 因为这件事她开始关注李大力，结果什么也没发现，这越发让她觉得李大力是个心有城府外表憨厚的。 第040章 送礼 诚如崔红猜想，许珍正带着许扬到村长家“做客”。 现在天气冷，白天还有点太阳，晚上太阳休息，温度刷刷刷往下降好几度，大家都窝在家里吃饭，不像夏天，全端着碗往外跑，哪里热闹挤在哪里。 姐弟俩走在路上，没遇到一个人。他们到时候村长一家正在吃饭。 村长媳妇脸上有点不好看，有谁在人家吃饭的时候窜门子。粮食紧张，每天按着人头做，给别人吃了，自己岂不是要挨饿，总不能让当家的或者孩子不吃吧。 和媳妇相反，村长是个有城府的人。据他观察，许珍这人以前家境肯定不错，人也机灵，从不给他添麻烦。现在领着弟弟过来，百分百有事。 “娃儿他妈，去给客人端碗饭。”村长的一句话，引得他媳妇的眼刀子咻咻咻的飞向姐弟俩。 “村长太客气了，我们已经吃过。”许珍连忙拒绝，指着许扬对村长道，“这是我弟弟，他从胜利农场过来的，有介绍信，在这里住一晚。”说完，侧头对着许扬，“小弟，快把介绍信给村长看看。” 村长媳妇听了一喜，索性呆在原地不动。算她识相，一个下放的人，还敢来她家吃饭，都是她当家的太宽容。 要她说，应该直接把人撵出去，怎么能跟这种人走得近，坚决跟黑五类划清界限。 许扬从荷包里掏出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仔仔细细的打开，恭恭敬敬的递给村长，感觉像是捧着个稀世珍宝。 村长以前跟着地主学过认字，把介绍信拿到煤油灯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这是胜利农场开的，你弟弟晚上住在哪里？”村长又转过头，对着媳妇道，“去堂屋看看娃儿在干嘛。” 一旁的村长媳妇磨磨蹭蹭不想出去，她得防着这个许珍。无奈村长平时在家积威甚深，在村长第二次朝她瞪眼睛的时候，只得悻悻的过去。 “我晚上跟崔姨挤一下，就今天一晚，弟弟来了，也没多的被子，他年纪小，不抗冻。” 说完许珍用眼神示意小弟，暗示他可以把东西拿出来。 接受到大姐的信号，许扬从另一个荷包掏出一叠钱，“村长，多亏你平时照看我姐，我爸妈不方便过来，这是他们让我带给你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感谢村长对大姐的提点。”也不等人反应，眼疾手快的把东西塞到村长手里。 事情办成，许珍拉着许扬就要告辞，“村长，天黑的厉害，我们先告辞了，不耽误你们一家子休息。” 二人走后，村长把荷包里面的钱拿出来数了下，足足有二十块钱。眼见许珍轻轻松松的拿出二十块钱，他更加笃定，许家以前一定很厉害。 村长为人圆滑，脑袋瓜子聪明，奉行的是以和为贵，处理邻里纠纷什么的都是两头劝，实在不行才以势压人。 他想得好，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天这些人就回去了，自己一句话能让人家好过不少，一般能帮就帮能提点就提点，轻易不得罪人。 给他送东西他收，他没做亏心事，适当的照顾一下，收点钱也不怕，不给他他也接受，毕竟他也不能帮助人家回城不是。这是个妙人。 许珍和许扬回去的时候，看到大门开了，许扬慌得赶紧往家里跑，就怕来贼。许珍老神在在的拉着他，“肯定是崔奶奶刚回来给我们送饭了，去灶房看看。” 看到锅里的菜，许扬对大姐佩服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弟俩吃完了饭，把碗洗干净送到隔壁。银杏正在给崔红讲学校里面发生的趣事，逗得她哈哈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 “田姨，真好吃，你手艺真好。”许珍由衷的夸赞田双的手艺。 “吃好了？”田双笑眯眯的接过碗，拿到案板桌下面放好。 “田姨，你明天是不是去山上？我小弟也想去，看能不能让他跟着一起。” “行，明天银杏也去，让他到时候跟着我。” 崔红听到这倒是笑了，“那个凳子早就要坏了，可别把你弟弟吓着。现在也山上也没木桩子，家里就几个人，凳子够，让你弟弟别去。” 本来许珍也怕小弟捡不到木桩子，到时候不好看，听到这干脆顺坡下驴。 “那就让他捡松果，帮帮银杏，刚才还给我讲银杏下午带着他玩，要谢谢她。让他做点事，免得心玩野了。” 崔红没客套，直接对田双道田双，“他们小孩，捡捡玩玩，双儿你到时候看顾着点。”嘱咐完又回过头看着许珍，“我晚上不回去了，你们把门关好。好久没和银杏一起睡了，今就让银杏给我暖被窝。” 银杏欢呼道，“噢，崔奶奶跟我睡，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踢被子喽。” 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银杏小小年纪就闹着不跟父母睡，村子里谁不是十来岁弟妹多了，才让自己睡的。李大力拗不过银杏，只能每天晚上等银杏睡着，给她掖好被子才走，半夜还要起来两趟，生怕把聪明伶俐的姑娘冻坏。 这夜，许珍和许扬说了半宿的话，最后不知道村子里谁家的鸡打鸣了，二人才分开各自安睡。 许珍心疼许扬年纪小，明天还要上山，叮嘱他多睡会。 “明天你不用起来那么早，上午林子里面雾气大，又有露水，松针不好耙起来，都是太阳升到老高才出发。田姨明天中午吃过午饭才去，你捡完松果后直接回农场，不用再过来跑一趟，咱们现在离得近，有机会再过来，姐现在知道你们的消息，心里也好过点。回去了给爸妈说，我一切都好，村里没什么人为难我，让他们照顾好自己，别把身体熬坏了。现在就剩下你在父母身边，要好好照顾父母，让他们少操心。” 这是几个月以来许珍睡得最好的一晚，小弟的到来扫走了许多阴霾，她拨开云雾，看到了一丝阳光。 这次她终于没哭，笑着入梦，梦里姐弟四个在大院的那颗枣子树下望着树上的枣子直流口水，二妹拿了根竹竿，小弟用肥肥的手指指着树上最大的一颗枣子，“姐，我要那个最大最红的。” 第041章 决斗 第二天，许扬吃过午饭和许珍一番泪别后，跟在田双后面上山。 这次张家湾的大半妇女都出动了，每个人都用扁担挑了两个担子，专门用来装松针。 大部队的后面跟了一群小萝卜头，一路上叽叽喳喳，不知道多热闹。 刘淑兰闹着要坐在她妈妈挑的空担子上，还拉着银杏一起，银杏死活不干。最后她和村里另一个小孩一个人坐一边，被刘妈妈挑上了山，上山的途中还时不时的用目光搜寻银杏。 田双一路也没闲着，大家不认得许扬，纷纷向她打听，待听得是许珍的弟弟时，就开始八卦许珍的家庭。 都只知道许珍离婚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家到底是干啥的。 田双这人平时看着好说话，这个时候却打起了太极，任谁问都是不清楚，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怎么会知道人家家里的事情。 她不敢说是害怕自家和许珍走的太近，被有心人利用，关系到安危的事，她比谁都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山上的松树多，这个时候松针落得满地都是。 田双今天带着两个小娃，不敢往山里面去，就在山外围用耙子耙松针。她打算下午耙两挑子，一挑子自己用，一挑子给崔红。过几天再来耙两挑子，引火的就够一年使用。 银杏自觉地拿了个袋子，在田双附近捡松果，不敢离开母亲的视线。她和许扬一起，不一会就捡了两袋子。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田双捆好两挑子松针，得分两次挑到家里面。 一直安安静静的许扬主动提出，他在这里等着，帮着照看下午的劳动成果。 银杏不好总麻烦人家，她想让许扬回去，已经帮了许多忙。结果许扬说天色还早，不急着回去。 这下田双也放心，眼见有人帮忙，她挑起松针急忙忙的往家里赶。走在路上还在想，黑娃真是没得说，也不知道父母是个什么样的，教出来这么贴心的姐弟。 银杏和许扬找了块空地坐下来，阳光撕去耀眼的外衣，照在人身上昏昏沉沉的。 刘卫国今天也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山上，他牢牢记着昨天和许扬约好的决斗。刘妈妈前脚挑着挑子下山，他后脚就带着一群小跟班去找许扬。 “黑炭头，你没忘记咱们的约定吧？” “不就是决斗嘛，放马过来。” “你小子还挺嚣张，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张家湾的厉害。” “今天也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拳头。” “哼，口气还挺大，爷可不是吓大的，咱在整个大队都是有名号的，人称常胜将军。” “吹牛。” “你找打。” …… 不一会，俩人就开始决斗了，不，开始打架了。 只见二人一会你骑着我，一会我压着你，在地上滚来滚去，手里的拳头一点不落后，嘴里还在问服不服，身上粘的全是松针。 刘卫国的小喽喽们在周围自动围了一个圈，给刘卫国加油助威，还有给许扬减油的，现场气氛很是热闹。 一直忙着想把俩人分开的银杏在这群人中显得格外突兀。她怕打出事，无奈刘淑兰和沈文华紧紧拽着她。 银杏挣不脱，看着抓着自己的两只手，这俩人不是一直不对盘，什么时候这么齐心过。 有大人挑着担子从旁边路过，吼了一声才把两个人分开，严厉警告不准再打架，威胁他们要回去告诉大人。 这是在山上，万一不小心，滚到下面去就没命了。 许扬听说后脸色变了，他最怕自己做的不好，引得人家对付大姐，之后任凭刘卫国怎么招惹都不理不睬。 可刘卫国不这么想，他胆子大的要命，都看不到山边，哪里会掉下去。那些子大人就喜欢骗小孩，仗着自己多吃几年的饭，端着父母的架子拿棍子打他们，等他以后长大了，一定不打自己的儿子。 可独角戏不好唱，任凭他怎么挑衅，许扬就是不接招。于是由武斗变成嘴斗，不过都是他一个人在斗，许扬跟个哑巴似的，口都不张，真正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田双第二趟是跟着崔红一起来的，崔红今天特地早回家，想过来帮忙挑松果，松果用袋子装着，不重。虽说她年纪大了，可也干了几十年农活，现在挑点松果还是可以的。 多来了一个人帮忙，一趟就可以搞定，不用再留人看守。田双挑着松针走在前面，崔红挑着松果跟在后面，两个萝卜头走在中间。 到分岔口的时候，许扬直接回了农场，田双在后面叮嘱再三，千万不能在路上玩，早点回去。 一行三个人望着许扬走远的背影才回过头，往家走去。 许扬回去的时候，许父许母正翘首以盼。 看到儿子的身影，许母赶紧迎上去，“小荣，见到你大姐没？现在怎么样？”许父没说话，不过那个耳朵倒是竖起来听，生怕漏过一个字。 “妈，大姐没住牛棚，你放心。大姐住的是村子最尾上一家，就挨着那颗银杏树，过了河就是。那家加上大姐才两个人，是个孤寡老太太，对大姐不错，给钱也不要，走的时候我留在灶房的案板桌下面。大姐昨天晚上领我去见了那个村子的村长，我给了二十块钱。” 刚说完，许母就迫不及待的接道，“是的，还是给点钱。我就担心你大姐，她性子太要强。” 听说大姑娘没事，许父绷着的脸总算有了一丝松动，不过他口不对心的埋怨许母，“就是你爱操心，咱家几个孩子哪有一个蠢笨的，老大年轻经历点事也好，以后也不会走弯路。” 一旁的许扬纠结不已，不知道怎么给母亲讲大姐孩子的事情。母亲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白天干活，晚上担心三个姐姐，没有一天睡好的。好不容易来点消息让她开怀一下，他不忍心把那个小侄子的事再说给母亲听。 看着许扬明显还有话要讲的表情，许父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和儿子的想法是一样的，不忍心再让妻子操心，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一会私下说。 趁着许母上厕所的空档，许扬把许父拉到一旁，小声的告知事情原委。 许父听后脸上没有一点异色，可是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胳膊都在颤抖，咬牙切齿的交代许扬暂时不要给许母讲。 第042章 不请自来 不知不觉间，银杏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寒假。 田双最近很开心，姑娘果真在期末考试得了第一名，把她稀罕的不行。 更乐呵的是李大力，他直接出门走了一圈，一会整个村子都知道，大力家的女娃娃考了第一名。 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跟了个人，高颧骨，厚嘴唇，单眼皮，一脸的刻薄相。 李大力刚进门就喊，“双儿，你出来一下。” 听到喊声，田双扯着脖子往院子里瞅，嘴里不满的嘟囔，“什么事啊，正忙着做饭呢。”刚说完脸就拉下来了，果断丢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院子不客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笑的阴阳怪气，“田双，你就是这么跟伯母说话的，你这是不孝。” “伯母？孝顺？我们可是有白纸黑字的，你要是忘记了，我拿出来对着你，再给你念念。” 田双气炸了，她爸妈不在后，伯母马小凤迫不及待的把她撵出去，当时她大伯田大壮就坐在屋子里，不露面不说话不表态，要不是婆婆心好，自己早在地下面躺着了。 伯母一家霸占自己的房子不说，连口吃的也不舍得给。 更好笑的是，解放后马小凤眼红婆婆一家的条件，竟然私下找自己，妄想用伯母的身份让她的二女儿田草和自己换着嫁。 现在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跟自己讲亲戚讲情分，简直是太欺负人，难道在她心中自己就是个傻子，被人欺负都不知道反抗。 越想越生气，田双扯着马小凤就往外走。 可惜马小凤为了干活偷懒，练就了一副火眼金星。 田双刚挨着她的衣服，她哧溜一下不知道怎么就跑到灶房去了，那灵活的身形简直不像是个五六十的人。 灶台上放着刚炒好的一盘白菜，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旁边的筷子就夹，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平时没少干。 如此的不讲究，田双也不想给她留面子了，这人自己不要脸，总不能让她追着给人缝上。 一把夺下马小凤手里的筷子，双手把人往外撵。 李大力不好掺和这事，又怕田双受欺负，站在灶房门口直愣愣的看着。 马小凤死死的扒着灶台，满满的一嘴菜，边嚼边说，“我今天来有事，你现在赶我，一会就要求着我了。”嘴里的菜沫子喷的到处都是。 来的目的都没说，怎么能走。 田双把菜端到别处放好，“你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我恨不得拿扫把把你扫出去，哪可能去求你。” “那是你不知道我说的事，”马小凤得意的瞟了李大力一眼，信誓旦旦的，“知道了你们肯定会跪着求我的。” 田双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小凤是个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只往里送不往掏的人，因为这个她的几个孩子都是费了老大的劲才结成婚，尤其是她的女儿，大家都担心她以后天天压榨女婿。 大女儿田芳嫁给了胜利农场的一个鳏夫，对方有儿有女，她进门就给人当后妈。田芳的丈夫为人极其抠门，死死的把着手里的钱，能不花钱是绝对不会拿出一分的，为了省钱家里连个桌子都没有，完全不用担心媳妇贴补娘家。 二女儿田草嫁给了刘家湾的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和李大力一样，腿也有点问题，不过对田草是真好，可是家里穷的叮当响，过节都拿不出像样的礼品。 马小凤每次看到其他姑娘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娘家就哼哼，感觉自己吃了亏。她对两个女婿平时也是横挑眉毛竖挑眼，大女婿完全不当回事，小女婿心有余奈何力不足，只能装作听不懂。 见她说的笃定，好像真有把柄握在手中，田双仔细回忆一遍，脸色突然变了，难道是那件事被发现了。 “双儿，你要我站在院子里面说？” “你给我出去，赶紧走。”田双急着找李大力确认这件事，她要赶紧把人弄走，好想对策。婆婆在的时候教过自己，越是情况紧急越是不能慌，人一冲动就容易出事。 “哎呀，我说话声音大，这要是在院子里面说，隔壁就听到了。”马小凤装模作样的把左脚迈到灶房外面，”双儿，我是你伯母，难道还会害你，要不我们去堂屋。” 于是，刚回家的银杏就看到那个传说中的极品大姥姥站在灶房门口，造型极其别扭，一只脚跨在屋外，一只脚留在灶房里，身子却扭着对房内的人说话。 不知道这个极品今天想干什么，平时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上门肯定没好事。 银杏眼珠一转，来了一句，“你孙子哭了。”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 马小凤一跳老高，话也顾不得说了，“谁打的？哪个敢打我孙子。” “没人打他，自己爱哭，突然就冒出来，哭的稀里哗啦的，你不去看看？” 最后一个字落音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马小凤的身影，她风一般的跑出去，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来她的怒吼，“大孙，奶奶来了，谁欺负你，走，我们去他们家……” 银杏撇了撇嘴，这就是教育，难怪他们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混，还大孙，你以为是孙大圣啊。 估摸着人走远了，李大力慌得赶紧去关门。田双站在和崔红家挨着的墙旁边，朝对面看去，崔红还没回来。她已经习惯了，有事找崔红。 李大力做手势让田双进屋说话，银杏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对，紧紧的跟上去。 “杏儿，你出去玩一会，到隔壁去，看到崔奶奶回来了，告诉她家里有事，让她过来一趟。”田双刚才还强做镇定，现在心里都在发抖，说话都带着颤音。 “妈，你怎么了？家里出事了？说出来，我也听听。” “杏儿，你到隔壁等你崔奶奶回来，快去。”李大力要关门和田双商量，他不想让银杏知道，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爸，我不去。家里出事了是不是，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面说的。”银杏找了自己的专属小凳子坐下，“现在不好去崔奶奶家，去了就是不打自招。” 她坚持不去隔壁，现在去隔壁岂不是欲盖弥彰，更加证明心里有鬼，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大力没法，最后各让一步，银杏去院子里面玩，他和田双在房间商量对策。 爱操心的银杏索性躲在门外偷听，可惜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大概。田双的声音小的听不到，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李大力口里蹦出来的几个字，好像说的是个什么像。 第043章 美丽 堂屋的门紧紧关着，屋内黑漆漆的。 田双不安的坐着，她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李大力时不时的往门缝看去，担心有人突然闯进来。 “大力，你说是不是”田双压低声音，“那个像啊？我都快要忘记了。” 李大力闷着头，半晌才开口，“我仔细想了，家里就这个把柄，可都快两年了，怎么现在提起来。” 说到这个，田双又觉得不太可能，以她大伯母的性子，要是知道，老早就会拿来威胁她，哪里会等到现在，“是不是其他的事？” 李大力摇摇头，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都记了一遍，开始和大家一起逃难，之后一家人等爸爸回家，然后结婚生子，父母过世，没什么出格的，除了那件事其他都跟着党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田双急了，她伯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现在来肯定是要好处。只要这次给了，以后肯定没完了，不把他们家榨干不罢休。 旁边的李大力更愁，东西现在还在家里，万一被翻出来了，全家都要倒霉，他们大人还好点，杏儿怎么办？ 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得先把那个东西放好。 只是放在哪里得好好寻思，崔姨家肯定不行，干脆还放在那个树洞里。 心里有了谱，李大力脸色稍霁，嘴里还不忘安慰田双，“没事的，你在家吃饭，我先出去看看。” “这肯定是她那个小儿媳弄出来的，那女人满肚子心眼，就没有比她更坏的，刚结婚就不安分，以后生个孩子也没**。”田双狠狠的咒骂马小凤的小儿媳马美丽。 马小凤三个儿媳妇，前两个特能干，下地上工一点都不比男人差。村里其他人说起来，都是竖起大拇指。 大儿媳周娟是刘家湾的，父母早早就不在了，姐弟俩相依为命。她为了养活弟弟一直没结婚，等到给弟弟说上媳妇都已经25岁“高龄”了。当时有人把她往农场说，就是后来她大姑子的相公，她不想进门就给人当后妈，选择了同样高龄的田柱头。不过这也引来了大姑子的敌视，田芳每次回娘家都到马小凤面前给大嫂穿小鞋。 二儿媳刘小丽就是张家湾的，当年她奶奶病重想吃鱼，这孩子也孝顺，不管不顾大冬天去凿冰挖洞，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是路过的田木根救得，那姑娘从此认定了他，死活要嫁。 三儿子今年才结婚，新娘是个知青叫马美丽。 人如其名，她长得很漂亮，银杏不喜她为人，但是都承认这女人长得的确是好看，鹅蛋脸，大眼睛，柳叶眉，又瘦又高。她来到张家湾后惹得附近的单身男蠢蠢欲动，经常有人和她偶遇。 只是她心眼特别多，又会审时度势，来了一年多后感觉回城无望，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了田山林。 她想的很美好，前面两个嫂子能干，不爱挑事，婆婆厉害，那是没遇到对手，家里劳动力多，就不用她天天面朝黄土北朝天。 婚后浑身的力气使到心眼上，哄得一家人团团转，也的确如愿以偿，再也没下过地。 田山林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什么都不舍得她做，家里人除了马小凤之外对她都小心翼翼的。 马美丽刚来的时候，村长让她跟着田双干活，她一会腰疼，一会腿疼，田双心善，想着小女娃刚来不适应，帮她干了不少。晚上村长来检查完后，她对着田双田姐姐田姐姐的喊，把田双捧得找不着北。之后田双不知道帮她干了多少活。 直到有一天，田双无意中知道马美丽背地里说她是个傻子，一个姐姐就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干活。 气的胃疼，这人一边享受别人的劳动果实，一边嘲笑人家的愚蠢，利用大家的淳朴做文章，简直是个害群之马。 从此马美丽成了田双心中最无耻的女人，她心中最无耻的男人就是唐鹏。 田双在屋子里面犹不解恨，“生个屁，让她生个蛋，啥都生不出来……” 李大力开门，就见自己的姑娘站在门前，翘着脑袋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好奇。 “爸，你是不是要出去，你先别走。”银杏拉着李大力往堂屋去，走到田双面前站定，“爸，妈，你们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不用骗我，我已经听到了。” 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田双吓得赶紧站起来，眼睛四处打量，生怕刚才还有其他人听到。 “放心，没其他人听到，那么小的声音，要不是我耳朵贴在门上，啥都听不到。要我说，你们大白天的把门关着，更可疑，现在谁家白天这个时候关大门的。” 一把扯过银杏，田双捂住她的嘴巴，“小孩子知道什么，这话是能乱说的，让你在外面玩，跑进来干什么？” 银杏扒开田双的手，“妈，我都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打算现在就出去，去看看哪里安全好把东西拿出去，再去看看崔奶奶回来了没有，好找个主心骨。” 就是这么想的，李大力和田双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银杏直接阻止，“爸，现在不能出去，出去这事情就落实了。” 说得夫妻俩面面相觑。 “马小凤现在来，摆明了是来讹诈。如果我们妥协，有一就有二，她肯定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死死的掐住我们的命门，搞不好哪天就去革委会拿我们换前程。我觉得……” “觉得什么？”田双紧张的连连追问。 李大力也一脸期盼的神色。 “我感觉她不像是有确切的证据，要是有，早带着全家人来打秋风。这个时候就是比谁的耐心大，不过你们得把东西藏好，在外面不能露出一点端倪。爸，你们到底拿了什么？” 姑娘的小嘴张张合合，一套一套的话直往外蹦，夫妻俩愣是没反应过来。 “她那个小儿媳妇心长得跟藕似的，全是眼儿。这件事搞不好就是她弄得，现在你们找人就正中她下怀。东西是不是还在家里，藏的地方保险不。爸，你千万别想着把东西拿出去，到时候一定会人赃并获的。也别想放在崔奶奶家，事情一旦闹出来，她肯定没法置身事外。” 浑身发虚，李大力在旁边的凳子坐下来，没个主意，被银杏一说，心里一阵后怕。 第044章 不翼而飞 原来两年前崔红去镇上，回来的时候说到处都在破四旧，好些东西都扔了，镇上有个道观被人毁的不成样子。 说着说着就提到牛儿坡上的庙，担心庙里也要遭殃。 要是其他的事，李大力也就无所谓，但是他对这个庙很有感情。 过世的李奶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遇到事就喜欢去庙里拜拜。 李大力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鬼子来了就往山里躲，躲过之后就去牛儿坡拜谢菩萨。就这么一拜几十年，开始求全家都能活下来，长大后求父亲能够回来，结婚后又去那里求子。 母亲总是笑着对他说，菩萨是普度众生的，只要诚心祷告，一定可以愿望成真。 最后全家都活了下来，父亲也如愿的回来，就是求子有点波折，可是银杏现在也长得又懂事又聪明。 思前想后，李大力打算当晚去把那个菩萨像拿出来，以后没事了再还回去。 张家湾有两个库管员，仓库晚上也少不了人，俩人都是一人轮十天的看管夜场。那几天恰好是李大力当值，牛儿坡离仓库不远，有条小路直达。 那天也是豁出去了，他一晚上没睡，等到三四点的时候才偷偷的出仓库的门。穿着一身黑，拖着个脚往牛儿坡上走。 小庙还是好好的，只是香火不旺盛，几乎都没人去。 李大力跪在地上虔诚的拜了拜菩萨，求菩萨莫怪罪。他因为脚的问题走得慢，也不敢多耽搁，用布包着菩萨像就回去。 到村子的时候他特意左右张望，静悄悄的都在睡觉。 他长了个心眼，怕被人发现，把东西藏在仓库旁边的那颗枣子树里。那棵树就在仓库边上，有些年头了，树外面看着好好的，可里面是空心，正好把佛像放进去，打算等风头过了再换个地方。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革委会就带了一帮子人浩浩荡荡的去牛儿坡，又怒气冲冲的回来。 不一会，锣声响起，村长通知全村人都到场子里开会，一个也不能少，小孩都要去。 不大的场子上挤满了乌泱泱的人。 大队革委会主任曹进步站在最前面，气愤的把锣敲得震天响，“都给我安静下来。”他看了看下面站着的人，清了清嗓子，“有的同志胆大包天，竟然拿走了牛儿坡那个小庙里面的东西，这是偷盗，这是封建残余，这是犯法。是谁拿的，自己站出来，要是执迷不悟，全家都要遭殃。” 场子里面静悄悄的，连小孩的吵闹声都没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曹进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亏他昨天还对领导拍着胸脯保证和强大队的人都很支持上级的决定，今天就出现这种事，这脸打得啪啪响。 更关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今天特意请了镇上革委会的李干事和周围几个大队的革委会领导过来，准备大家一起去破四旧，相互之间探讨学习。 现在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是哪个缺德冒烟的家伙在背后整人。 站在他旁边的李干事满脸不耐烦，打着官腔，“曹主任，你就是这么忽悠领导的。” 曹进步慌了，他还想再往上走，忽悠领导的帽子一旦扣下来，以后还有什么前程，“李干事，你放心，这是有人跟社会主义作对，搞不好就是叛徒，这事我一定严办，把不法分子绳之于法。” 李干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那就等着曹主任揪出祖国的叛徒。领导还等着我汇报情况，我先回去了。” 诚惶诚恐的送走李干事，曹进步说了一肚子的好话，表达自己对社会主义的信心，对组织的忠心，对领导的诚心。 李干事一走，曹进步瞬间变了脸色，谁让他丢的这个丑，他一定加倍还回去。 老虎不发威，把他当病猫。 其他几个大队的革委会代表幸灾乐祸的，让你天天出风头，一张嘴巴只知道讨好巴结领导，看你这次有什么好果子吃。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下，打算借此机会大肆嘲讽曹进步一番。 曹进步小眼睛一眯，面前的几个人最有嫌疑。今天邀请李干事过来，除了他们没人知道，他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搞不好就是他们派人拿走陷害自己的。 这些子人，自己不知道进步，总是在背地里给人穿小鞋，简直是枉为领导。 曹进步坚定的认为是隔壁几个大队领导眼红自己得了领导的青眼，暗地使坏，他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安排的这件事。 其他的革委会领导纯粹想呆在这里看曹进步的笑话。 他们由衷的希望佛像能从张家湾中的哪户人家搜出来，到时候看曹进步还怎么在他们面前充当老大。 大家都心怀鬼胎，最后决定一起把这个坏分子抓出来。 张家湾的人在场子呆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索性都坐到地上，压根没人搭理曹进步。 无奈之下，曹进步和其他几个革委会领导带着一堆人把整条湾子都搜了一遍，也没看到佛像，他心中越发坚定了猜测。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要说曹进步这个人也确实有点头脑，知道搜的时候带着其他领导，让别人无话可说，间接的给他做了证明，想落井下石都不好弄。加上他会溜须拍马，又背地里运作一番，革委会主任这个位子坐的稳稳的。 只是他一直不甘心，没查出来背后放冷箭的那个人是谁。 …… 断断续续的听李大力讲完经过，银杏呆立当场，从没想过佛像丢失事件会和自己的家人有关。 这件事给她留的印象很深，那时候全村人都被叫到场子上呆了一个下午，中午连饭都没得吃，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饥肠辘辘，家里还被翻得乱起八糟。 父母瞒得真够严实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愣是没看出一点苗头，要是之前有人说是李大力拿的，她绝对认为这是妥妥的污蔑。 李大力还是那副憨厚的面容，看着就是个纯酿老实人。银杏对他更感兴趣了，要知道她当时可是暗地里为那个拿走佛像的人点赞。 第045章 鸡窝 银杏瞅瞅父亲，又看看母亲，不相信的问，“妈，你当时也知道？” 田双气哼哼的，没好气的说，“我哪里知道。过了几天他把东西拿回来我才晓得，一大清早的，神秘兮兮的拿了个东西给我，当个宝似的包得严严实实，打开一看，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才对嘛，银杏笑了笑，老妈鼠大的胆子，平时说句话都担惊受怕的，哪里是敢做出这事的人。 她爸看着憨厚，实际上是个犟头，认定的事情绝对放手。他不一定很信佛，但是拜菩萨贯穿了他的小半人生，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追求的只是心理上的一种安慰。 “啊，我知道了。”李大力突然拍了拍大腿，惊呼一声。 田双气坏了，张口就吼，“你不知道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到。” “爸，你知道什么了？” 李大力看了妻女一眼，“双儿，我知道为什么你伯母今儿过来了。” “为啥过来？”田双看向李大力，想也不想的问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李大力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田双急得不行，推着他，“急死个人，你快点说啊。” “那天我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碰到山林了。”田山林是马小凤的小儿子，马美丽的新婚丈夫。 再也忍不住怒气，田双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我当时问你，你不是说没人看到你吗？怎么现在又说碰到山林了。” “那天我回来的时候在他家门口碰到的，他去茅厕，才四五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伯母平时把他惯得不行，平时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当时他迷迷糊糊的，我没在意。” 田双气的想打人，“你再好好想想，还有其他人看到没？” 这下李大力斩钉截铁，他在脑海中回想了十几遍，除了田山林，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没，我就碰到了山林，他当时眼睛都没怎么睁开。”看着妻子越来越黑的脸，又加了句，“当时他没睡醒，都没打招呼，怎么知道是我。” “爸，你走路踢踢踏踏的，他肯定是想起这个了。”银杏对此很有发言权，每次她在门口玩，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不是李父回来。 瞅着一旁恼怒的母亲，拉着她坐在凳子上。 “妈，现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这个时候一定要全家团结，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一点心虚。马小凤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现在只是在试探我们，这个时候敌不动我不动，敌人动了我们就要一招毙命。” 一直知道姑娘胆子大，可从没想到她这么狠心，田双的脸色由青转白。 “杏儿，杀人是犯法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大姥姥，虽说不走动，血缘关系还是在的。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银杏没憋住，笑了出来，“妈呀，我只是打个比方啊，谁说要杀人了，我哪敢杀人啊。我的意思是说不能让别人随便欺负我们。” 田双拍了拍胸口，长叹一口气，“还好还好。” 实在想不出东西到底藏在家里哪个位置，“爸，你把东西到底放在哪儿？”房间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除了桌子柜子凳子，就是床，全是当年李大力结婚的时候李爷爷请人打的，藏不了东西。 “柴火垛里。” 银杏以为听错了，“哪里？” 田双接口道，“柴火里面，放在松针里面了。” “堆在柴房西北角捆的好好的那捆松针？” 银杏突然反应过来，难怪田双从不用那里的松针。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家里柴多，堆在最里面不好拿的缘故，现在看来还是她想简单了。 田双点点头，“你爸拿回来的，也是他想的地方。” 李大力又憨厚的笑了笑。 不知为啥，银杏总感觉他的眼睛冒着精光。 “爸，你这里选的真好，要是没这事，可以一直放在那。现在不行了，就怕万一马美丽讨不到好处，到时候直接把我们告了，藏在这里也容易找到。” 可是家里其他地方都太显眼，藏不住东西，李大力也没有好办法，“早知道当时建房子的时候应该挖个坑专门藏东西的。” 田双慌了，“要不我们从这里给崔姨递过去，让她找个地方藏着。” 这是下下下策，银杏摇了摇头，心想崔奶奶能藏到哪里，要不放到家里，要不就是上班的时候带到其他地方。 “现在拿出去，放到哪里都显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就直接藏在家里。” “杏儿，你有好办法？”李大力双目囧囧，姑娘说的这么笃定，肯定是有主意。 一种自豪之感油然而生，要是其他孩子遇到这事，除了埋怨就是举报。 银杏看院子一眼，“爸，就是估计不太尊敬，地方不太好。” “杏儿，哪儿？”田双迫不及待，能放好不被找出来就行，关键时候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银杏指了指院子里面溜达的鸡，“它的窝。” “鸡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银杏重重的点头。 “爸妈，那个菩萨像我小时候见过，也不是很大，放在下面的鸡窝，那里又黑又暗，可以弄个棍子什么的，把东西用袋子装好挂在上面。到时候就不让鸡出去，就呆在鸡窝，就算有人来查，人家也想不到。就是估计对菩萨不尊敬。” 家里的鸡窝都是两层，上面是下蛋的地方，就一个窝，也没个围栏。下面是鸡晚上呆的地方，像个小房子，遮的严严实实的，鸡窝不算大，也没个窗户，就一个小门仅够鸡进出。 田双立马雷雨转阴，“是的啊，放在柴火垛里面，革委会的人把柴全部打散就能找到。鸡窝不一样啊，要是谁拆了我家的鸡窝看我不跟他拼命。” 这个时候鸡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张家湾很多人家鸡下的蛋都不舍得吃，拿到大集上面去卖，或者直接卖给供销社。像她们家这样子都是自己吃的，全村都找不出几户。 家家户户都把鸡看成宝贝，像隔壁家的张老太太，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鸡窝看看，晚上鸡不回来是绝对不会做饭的，全家都得出去找，跟命根一样。 李大力有点不愿意，他始终觉得这是对菩萨的大不敬。 “爸，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到时候让人搜出来吧。曹进步一直对拿走像的人耿耿于怀，要是知道是我们家拿的，肯定把我们家整的四分五裂。菩萨心善，知道我们也没办法，不会怪罪的。” 田双不干了，拍板道，“就按杏儿说得来。” 李大力找不到话反驳，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把这件事圆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第046章 对策 说干就干，一分钟也耽误不得，田双当即表示要去把东西找出来，再放到鸡窝里面。 银杏拦住了她，“妈，别慌。我们晚上再弄，赶紧去吃饭，下午还要上工，到时候表现的自然一点，千万不能让马小凤看出一丁点的不对劲。” “晚上来得及？” “绝对来得及，马美丽肯定是拿这件事威胁我们，现在一点好处没有得到，她怎么会甘心，晚上不来，明天也要来。” 银杏信誓旦旦，感叹一句人无完人，幸好马美丽爱占便宜。 来这里要好处肯定是她的主意，要是没她在背后，马小凤绝对是直接去革委会告发他们，到时候家里一翻，全家都是吃不了兜着，哪里还有时间想对策。 不过要是没有马美丽，马小凤也想不到这个。 李大力缓过神，“晚上再放。双儿，你下午上工千万别愁眉苦脸的……” 银杏赶紧补充，“也别笑得太开心，和平时一样就行，不能反常，反常即为妖。” “那我还和平时一样，一个人默默的干活。” 田双是个老实的，平时干活不知道多卖力，话也不多，大家都喜欢和她分到一组，实在是她太能干，也不挑，时不时的还帮助别人。 她总是怕别人把李大力的库管员的位子占了，有时候一个人恨不得干两个人的活，让大家挑嘴都找不到地方。 李大力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吃了去上工。杏儿，你下午就在家里玩，或者去场子里面，别跑远了。” 此时马小凤正聚中精神盯着李大力的家门，她牢牢记着马美丽的话，盯着他们家，一分一毫也不能放松，看看他们找谁帮忙。她巴不得李家找崔红，要是这样子，可以顺便把崔红也攥在手心，看她还一脸清高。 要说马小凤在张家湾最讨厌的人，那就是崔红。俩人年纪差不多，但是崔红不用下地，虽说离婚了，可手里有钱，哪像她，平时累死累活的，家里的媳妇一个不如一个，那两个女婿就更别提了，想起来就生气。 肚子饿的咕咕叫，冷风跟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割在脸上，身上的棉袄也不保暖，家里没有棉花，这还是几年前做的袄子。 马小凤扯扯身上的袄子，把两只手插在袖子里面取暖，站起来跺了跺脚。 吃完饭，田双准备去上工，刚走出门就看到她的那个大伯母蹲在场子里面，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勾着背，都快缩成一团了。 没打算打招呼，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马小凤自以为隐蔽的偷偷跟在后面，一路跟到田里。 不对啊，不是应该去找帮手或者藏东西吗？ 她索性不躲，直接拦在田双前面，磕磕巴巴的说，“双儿……你……你到这……上工？” 田双指了指其他人，“肯定啊，现在都下午了，你看大家不都来了嘛，你不是来上工的？” “哦，我今天头有点疼，下午不来，我以为你只是出来走走。那你先忙吧，我去找村长请个假。” 马小凤拔腿就跑，怎么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管了，现在她又冷又饿，先回去再说。 姑娘真是神了，猜的一点没错，伯母真盯上自己家了，田双暗自庆幸，幸好没去找崔姨。 眼观四方的许珍瞅着跑的飞快的马小凤若有所思。中午田双就在找崔红，还很急的样子，可崔红今天中午没回来。 打定主意下工了过去问问要不要帮忙，搞不好是急事。 马小凤冻得瑟瑟发抖，刚进大门，小儿媳马美丽就迎了出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妈，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狗屁，冻死老娘了，给我留饭没，赶紧端出来，人家去田里上工了，我一直跟着，都没去找人。” 害她又冷又饿，马小凤没好气的瞪了马美丽一眼。 哼，吃饱肚子再算账。 马美丽完全不相信，还没等她多问，一个巴掌拍过来，“饭了？” 忍着痛，还得把锅里温的饭端出来，马美丽恨得不行，美丽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马小凤饿的不行，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还不忘吩咐，“给我烧点开水。” 跟着陀螺似的，马美丽被使得团团转。 她怀疑婆婆把事情办砸了，又不敢打扰她吃饭。 心里跟挠痒痒似的，想问又不敢问。 之前把怎么说怎么办都一一交代清楚了，也不知道婆婆是怎么做的，结果没按照预想的发展来。 再看一眼低头大口吃饭的婆婆，吃像实在是太难看，简直有碍观瞻。 想想还是先去烧水，要不等婆婆吃完还没热水，又要开始骂人，骂出来的话一般人都学不出口。 马美丽坐在灶台前准备生火，幸好这里背靠大山，柴火多不说，还好烧。 平时她不上工，每天在家就做做饭洗洗衣服，两个嫂子也没表示过不满。她觉得人家是傻瓜，不过希望嫂子们就这么傻下去，这样子才能保住她现在的清闲生活。 坐在小凳子上专注的想是不是哪里考虑漏了。 马美丽是在佛像事件发生后才来到的张家湾，她之前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为了不被她看扁，田山林就吹嘘自己闭着眼睛也知道从旁边走过的人是谁，还把之前大清早的时候遇到李大力的事情讲了一遍，马美丽当时没当回事。 一直到前几天她无意中得知牛儿坡上那个小庙里面的菩萨像两年前丢了。 就那么一刹那，灵光一闪，时间恰好对的上，她成功的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她爱惜羽毛，又是个知情，刚结婚不久，不能把名声搞臭，但是婆婆是个可以豁的出去的人，只要有利益，就不怕她不上钩。 马美丽第一时间找到马小凤，把推测说了一遍。 实际上，马小凤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听说了之后当即表示要去革委会，凭什么田双那个死丫头过的那么好，这次有她好受的。 马美丽在心里摇摇头，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不过幸好婆婆不精明，家里才被她吃的死死的。 给马小凤洗了半天脑，详细描述了如何利用这件事把田双家的存款拿过来，以后还让田双给自己家当牛做马，哄得她心花怒放，这个小儿媳深得她心。 高兴地找不着北，还打算让李大力把他库管员的位子让出来给他们田家。 果然不出所料，马小凤等不及的表示要去找田双。 马美丽亲自教她婆婆怎么做，这件事只是她的猜测，还没有实际的证据。 先去恐吓一番，让他们自乱阵脚，要是逼得他们把佛像拿出去藏就更好了，到时候来个人赃并获，还怕他们一家不听话。 第047章 盯梢 马小凤吃完饭，又喝了一碗热开水，浑身都舒畅了。 看小儿媳越看越不顺眼，说的倒是挺好听的。 结果她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在外面冻得鼻子都是红的，现在什么都没捞到，头倒是闷闷的。 守了几个小时，李大力一家就没出门，下午还照常上工，哪里是她说的下午一定会请假，肯定要去隔壁找崔红，一点都不对。 马美丽说，一定要表现的很有底气，不能让李大力看出来她没有证据只是猜的。 她听了马美丽的话，把自己的大孙子弄哭好引自己出去，给李大力“犯错误”的时间，装作走远，其实就躲在附近盯着。 马美丽说，这可以更加证实东西就是李家人拿的。 她现在恨不得吐一口唾沫到小儿媳妇脸上。 眼睛直翻，真是迷了头，听这个贱骚货的话。马小凤想起可怜的大孙子，立马开始质问，“我大孙了？” 马美丽心里诅咒了一番，这个老太婆，有好处跑的比兔子还快，没好处就变脸。不过她不敢表现出来，她心里有疑问还没问出来。 “大狗子去外面玩了。妈，你中午在外面等了一中午，他们都没出来？你说完后他们什么反应啊？” 听到这个马小凤气不打一处来，“人家一家在家吃饭，我哪里知道。你要是想知道，明天你去守着。家里的衣服你洗了没？人家天天下地，你整天在家好吃懒做，明儿也去上工，我们家不养吃白饭的。” 说完又撇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去，以后也别吃饭了。”整天净知道偷懒，谁家有这样的儿媳妇。 马美丽陪着笑，“妈，我没你聪明，否则我就中午去了。外面很冷吧，我想去找你，又怕打扰到你办事。我来给你捏捏肩。” 嘴上风撑着，手上也不甘于下风。 马小凤被捏的很舒服，“我腿也酸，蹲了一中午，一会给我捶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哪天拿到经济大权，先把你这个老不死的撵出去，马美丽在心中幻想以后作威作福的情景，也就只能想想。 “妈，你耳朵好大，我们那里人都说耳朵大的人以后有福，咱家的几个小孩子以后肯定都有出息，让奶奶享福。” 马小凤前半生希望儿子有出息，现在把希望放在了孙子身上，整天想的是怎么把孙子弄个城市户口，吃商品粮。可是她没权没人，这事也就只能想想，不过听到这样子的话她还是很开心。 趁着婆婆心情好，马美丽仔细询问了中午的事，听说婆婆走后，李大力立马关了门。她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东西应该就是他拿的，不是他拿的，他也知道是谁拿的，应该和他还很亲近，不是田双就是崔红。 把事情给婆婆分析之后，马小凤来了精神，还真是这么回事，李大力心里肯定有鬼，否则大中午的关什么门。 马小凤现在看着小儿媳美丽的脸蛋也不觉得刺眼了，小儿媳妇和她一个姓，一直跟她亲近，比起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不知道好多少。 下工后，许珍追上田双，询问着中午的情况。田双不想这件事多个人知道，委婉的表示已经没事了。 许珍按下心中狐疑，人家不说也没办法，她毕竟是个外人。 二人一路家来，远远的看到马小凤坐在场子里面，这么冷的天，除了孩子，都没人在场子里面，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呆在这里干什么。 田双看了马小凤一眼，盛怒，哪家的伯母有这么狠心的，连嫡亲的侄女都不放过。 许珍回去的时候，崔红已经在做饭了。 考虑再三，还是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崔红多精明的一个人，立马知道肯定有事，马小凤那可是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肯定是抓住大力家的把柄了。想想不放心，站在和田双相隔的围墙上，喊了声，“大力，双儿。” 只见田双面无异色的从灶房出来，和平时一样笑着招呼，“崔姨，回来了？” 崔红小声的说，“双儿，你伯母讹上你们了？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当时的保证书，我还有一份，咱们不怕她。” 她以为马小凤又拿田双不孝顺的事情当话头要挟人。 田双赶紧摇摇头，“没事，她想占便宜也的看看占不占得住。”说完看看周围，用手做了一个拜菩萨的手势。 这下真把崔红吓着了，这个她懂。 当时佛像丢失之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事后专门跑过来问。 谁知道李大力爽快的承认，干脆利落的把崔红惊着了，不过他接下来就宽慰说东西放好了，没有人知道。崔红当场把人骂的狗血淋头，嘱咐李大力再也不能干这样子的事，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人想想。 田双用口型说，“没事了，放心，千万别过来，人家盯着。”又赶紧做样子的说，“崔姨，我做饭去了，大力一会回来了。” 崔红心神不宁，总是担心出事。 许珍这个时候也不敢多问，大家都不说，她终究只是个下放的，要是问多了，人家还以为她有坏心。 崔红想出去看看，可是马小凤在盯梢，就怕到时候被她拿来做文章。最后弄得她晚上也吃的不踏实，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有给许珍说。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晚饭后，李大力和田双把东西包好放到鸡窝里面，李大力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再三祈求菩萨原谅。他把东西放在鸡窝下层的西北角，那里靠着门，没光线，根本看不到。 打定主意这几天就把鸡拘在窝里，反正平时很多人家都不让鸡出门，怕鸡被人偷偷逮着杀了。 崔红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暗恨自己当年多了一嘴。要不是自己说，大力哪里会想到这个，搞得现在被人盯上。 和田双一样，她第一时间就猜到是马美丽，这小蹄子来到张家湾后就不安分，现在结婚了更过分，连堂姐都不放过。马小凤那个又蠢又自私的一直盯着，东西也不好往出带。 在床上翻了几十个身后，她打算明天找李大力，把东西拿过来放在自己家里。万一出事了，也和大力一家没关系，自己都好几十了，也活够本了。 隔壁的两位大人不知道崔红的想法，他们把东西放好之后，心里还是惴惴的，晚上也没睡好。 马小凤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去，回到家的时候都快被冻成冰棍了，还是一无所获。崔红没出门，田双一家也没人出去。家里也安安静静的，她躲在墙根下，什么也听不到。 第048章 告发 第二天一早，崔红早早的起来，听到隔壁的声音，立马站在两家的围墙中间，让李大力把东西给她。 李大力再三保证，东西放好了，让她不要担心。 倒是田双又感动了一把，崔姨对他们一家简直是没得说。 中午的时候，马小凤又来了。 这次她开门见山，直接提要求，一点也不客气。 “田双，我不想跟你多说。以后每个月给我20块钱，逢年过节还得多给10块钱，另外让大力把库管员让出来，让山林兄弟去。以后记得再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帮我们家也弄点，我年纪大了，没你们年轻人腿脚快。先把这个月的钱拿过来，马上要过年了，30块钱。” 不歇气的提出一堆要求，理所当然的口气，完了还把手掌摊在田双面前，笃定的看着她。 无赖的行径把田双气的不行，“谁说东西是我们家拿的，这可是污蔑，你要是认为是真的，就去革委会揭发，我可不怕。” 话说的绝对，心却扑通扑通的跳。 “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你是大壮的亲侄女，我老早去革委会了，还用得着你提醒。现在帮你保密，不给点好处怎么行。况且，我本来就是你伯母，我和你大伯年纪大了，你这个侄女不应该三五不时的回去看看，带点东西捎点钱？” 马小凤一脸贪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错。 泥人也有三分性，田双一向好脾气，可是不代表她没脾气。她每天辛辛苦苦的劳作，挣命般的干活，这个人可好，打着亲戚的名义，要钱要的毫无畏惧。 “想的倒是挺美。”她冷哼一声，“田芳和田草了？我可是听说她们一向是空着手回去的。” 一句话说的马小凤浑身冒火，她最不喜欢别人提两个女婿。一个一毛不拔，一个是榆木疙瘩，明示暗示都用了，这俩人愣是都装作听不懂。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亏了，彩礼都没捞到钱，婚后更是吝啬，还时不时的回娘家打秋风。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好侄女”的孝敬，那两个吝啬鬼和穷鬼就算啦。 “她们怎么跟你比，你公公以前赚了那么多钱，还有崔红经常贴补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有钱是你，没钱也是你，反正你怎么说都行。我没钱，你赶紧走，要钱找你儿子女儿去，要是你一定要呆在这，我们好好说说房子。” “什么房子？哪里的房子？”马小凤有点心虚，大声的吼，用嗓门掩盖心虚，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清白似的。 田双看着自己的这个伯母，十几年了，还是把别人当傻子。 她慢悠悠的开口，“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就把家里的房子分了，大伯和爸爸一人几间，这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当年你把我赶出来，我没要房子，你看我好欺负是吧？” 捡了根粗木桩子在手里面掂了掂，好整以暇的瞅着马小凤，嘴角泛着冷笑。 这么粗的木桩子打在人身上生疼，马小凤可不想试，还是下次再过来要。 “我给你说啊，打长辈可是要遭雷劈的啊。我先回家吃饭，你把钱转备好，一会我再来拿。” 就这胆子还想讹诈，田双冷笑一声，转过身把木桩子丢进灶里面。 她本来就是打算用来烧火的。 过了几天，马小凤仍然无功而返，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田双好看。 我过的不好也不许你过的好，就是这种不可理喻的心态。 邻居们只看到马小凤每天往田双家跑得勤，以为两家破冰，关系缓和了。村里的老太爷知道这件事，乐呵呵的，还专门找到田大伯，很是夸奖了一番。 田双的爷爷当年在村里名声很好，经常帮助别人，很多人还念着他的情，都乐意看到田双和田大伯和好。 没过两天事情陡转之下。 听说马小凤把田双和李大力告到革委会，说他们偷了那个佛像。 全村哗然。 村里的老太爷气的找到田大伯，用他的拐杖颤巍巍的抽了田大伯几下，痛心疾首。 “这是窝里斗啊，你连个家都管不好，侄女都能告，狼心狗肺。当年就不应该息事宁人，你们住着二壮的房子，还害她的闺女，没有良心啊。” 一番话说得田大伯面红耳赤。 他本来也不想这样，可是谁让田双不听话。小凤去了那么多次，一次好脸色都不给，上次还拿扫把把人赶出来，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怎么会乖乖听话。 要不是当年把她赶出去，她怎么会有机会嫁给李大力，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这死丫头不止不知道感恩，连个鸡蛋都不见她拿回娘家。 革委会的曹进步这两年一直在查到底是谁陷害他，猛地听说是李大力，压根不信。 他知道李大力，脚有问题的那个，走路踢踢踏踏的，张家湾离牛儿坡虽说不远，可是也不近啊，他上去根本不方便。田双那个人更是胆小如鼠，低眉顺眼的一个妇人。 怎么都不相信是这对夫妻干的。 马小凤和田双的关系整个大队都知道，曹进步面上不显，心里很看不起她。 “马小凤同志，你说是李大力和田双偷了那个佛像，有证据不？” 马小凤摇了摇头。 “胡闹。”曹进步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这是能随便说的，没有证据，这是诬告，诬告别人是要坐牢的。” 都不愿意起身，坐在凳子上瞅着，看对方也不像随意胡说，“你怎么想起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 马小凤迫不及待的把之前马美丽分析的话照搬了一遍。 曹进步这个时候对她可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人这么能干，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联系起来，以前还真是小看了。 “马小凤同志，你分析的很透彻，现在我们就是缺少你这样的人才，这件事一旦证实，我一定亲自给你记一功。” 说得人热血沸腾。 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曹进步要认真的追究这件事。 马小凤听得心花怒放，“曹主任，我听说有那种妇联，专门给女性解决问题的，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六亲不认的，谁敢用你，曹进步在心里鄙视的要命，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一样，“马小凤同志，工作部分贵贱，在哪里都是为国家服务。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 和曹进步同一个办公室的小干事陈建设听得直咋舌，他是大队书记的儿子，受过崔红的恩惠，忍不住为田双说了句话。 “曹主任，这也只是马同志的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这样子是不是太随便了。” “现在我就带人去找证据。”曹进步转头一笑，“我知道你们家和崔红教好，不过陈建设同志，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错误。” 陈建设暗暗叫苦，父亲今天也没过来，他想找个人去报个信都不行。 第049章 质问 银杏正在场子里面玩，就见地主的儿子陈荣进躲在茅厕附近给她使眼色。 左右没人注意，她走了过去。 “银杏，赶快去找你爸爸，马小凤把你们家告了，说你们偷佛像，曹进步要领人过来搜。” 脸色通红，焦急的不行，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都顾不上擦，。 陈荣进是偷偷过来的，曹进步在陈家湾找人，他恰好从旁边过听了一耳朵，一听是恩人的名字，赶紧竖起耳朵，结果大惊失色。 趁着人不注意，他沿着小路往张家湾赶，总算在到他们前面到了。 银杏给陈元进鞠了一躬，好人哪里都有。 “陈叔，谢谢你，我父母绝对没拿那些东西，都是别人诬告的，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见她说的肯定，陈荣进长长舒了一口气，抹抹头上的汗，“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回去了。” “陈叔，谢谢你。好人总会有好报，也许哪天社会有了新气象，活着最重要，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陈元进摆了摆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不能让别人发现端倪。 走在路上才感觉到不对，银杏这娃娃的反应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她一点不惊慌，就跟知道似的，张口就是她爸妈没拿，一般的孩子听到这个早吓哭了。 他挑了挑嘴角，曹进步这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心情莫名的变好。 另一边，银杏这个时候淡定的不行，之前就猜到马小凤一定不会放弃，要不到钱最后肯定是去革委会告发他们一家。 她每天提心吊胆的想着这事，不知道啥时候爆发，现在知道确切的时间，紧绷的弦终于放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曹进步带了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马小凤兴冲冲的跟在旁边。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冲进银杏家。 这阵势把一向胆大的刘淑兰都吓坏了，她一手扯着银杏的衣角，另一只手指着银杏的大门口，磕磕盼盼的说，“银杏，你……你家里进去了……好多人。” 银杏迈着小短腿往家冲。 刘卫国看了银杏一眼，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堂妹交代，“你快去大人上工的地方，找田姨。”他自己则飞快的跑向仓库跑，通知李大力。 得到消息的李大力和田双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村里其他人听到后，都跟在后面，有的是关心，有的纯粹是看热闹。沈大丫不嫌事大，时不时的说两句风凉话。 李大力到家的时候，银杏正站在门口。看着姑娘惨白的脸色，他慌着问，“杏儿，没人欺负你吧？” 饶是银杏镇定，这个时候也被吓着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这群人跟土匪一样，把家里的东西砸的稀乱，就连灶房的灶台都被人扒了，桌子柜子全被推倒在地上，柴火都被拖到院子里面，散的到处都是，满地狼藉。 他们搜查鸡窝的时候，银杏的心高高的吊起来。 上面的鸡窝果真被仔细的翻了一遍，下面的有人用棍子捅了几下，把窝里的鸡捅出来了，咯咯咯的乱加。 鸡对这个拿棍子捅自己的人完全没有好感，照着人家的头踩上去，留下一泡新鲜出炉的鸡屎。 曹进步带着手下的这群人，足足翻了半个下午，什么都没翻到。他恶狠狠的瞪了马小凤一眼，都是这个娘们，现在什么都没找到，全村人都过来围观，自己怎么交差。 对于这个结果，马小凤根本不相信，可是她不错眼的盯着，田双的卧室还是她亲自动手的，里里外外全找过了。这几天她白天晚上的盯梢，没看到李大力拿东西出去，难道是美丽猜错了。 曹进步的脸黑的跟个锅铁似的。 为了不被牵连，马小凤慢慢的挪着步子，躲到人后面。 “曹主任，你今天带了这么多人，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来翻我家，这是为什么？我一向遵纪守法，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李大力站在门口，气的脸通红，这话是银杏说的，一定不能露短。 曹进步打着哈哈，“李大力同志，我这也是来核实情况。有人说牛儿坡庙里的那个像是你拿走的。我当然不信，你知道的，这是个悬案，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像诬告你的人证明。” 话说的挺深明大义，好像真为别人考虑一样。 眼看事情不妙，马小凤想溜之大吉，结果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看她的好戏，压根没人让路。 “谁诬告我？堂堂正正的站出来，我爸爸可是当过红军，打过鬼子的，是谁这么污蔑他的儿子。” 曹进步暗叫不好，李全参过军，打过仗，这种人很受人尊敬，要不然李大力也不会被分去管仓库。 “李大力同志，现在我们已经证明了这是诬告，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马小凤，你为什么诬告李大力同志？” 曹进步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现在都不叫马小凤同志了。 李大力一步一步走到马小凤面前，“你前几天来找我们，找我们每个月要20块钱，逢年过节还要多给10块，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就不让我好过。当年你把双儿赶出来，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双儿啥都没要，房子都给你们了，现在还来得寸进尺。我穷的狠，在哪里弄钱给你，你不能因为钱就逼死我们全家。” 马小凤脸色发白，李大力额头上青筋直冒，她害怕，连狡辩都忘了。 周围的人听了直咂舌，这马小凤真是做的出来，当年把人家赶出去，连颗米都不给，现在狮子大开口一个月要20，过节还得30，这一年就得三百，十年不就三千。我的个乖乖呀，那是多少钱啊，他们都没见过几千块。 曹进步一阵后悔，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事，都怪当时被她说的心动，没问清楚就带着人冲过来。他就说李大力老实的不行，又是红军的后代，怎么会去偷东西。 大度的表态度，“大力同志，你放心，对这种污蔑人民群众的害虫，我们绝不会放过。” 马小凤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张口就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马美丽说的，是她说的啊。” 李大力不打算放过她，“她来的时候，我记得那个东西还没被人偷走吧，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正在家里等消息的马美丽绝对想不到自己被捅了出来，现在张家湾的人对她的印象更差了，这是个纯粹的搅家精。 第050章 没钱 田山林跟着一伙人来看热闹，没想到事情扯到自己漂亮美丽的媳妇身上，当场不干了。 他得站出来维护媳妇善良美好的形象，“怎么不是你，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天还没亮往家里赶。” “哪一天？” “就是那个东西丢了之后的三四天，那天早上我上茅厕碰到的你。你那么早回去干什么，村里都没人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问的得不怀好意。 “我忘记了，不过我倒是记得我碰到过你上茅厕。你眼睛都没睁开，哪里看到的我拿的东西？我是左手还是右手拿的？” “哼，我没睁眼睛也知道是你，咱们村就你走路是踢踏踢踏的声音，绝对不会错。” “就算是我，我每天早上起得早有问题？家里就两个人干活，白天得挣工分，早上起来早点去割点猪草喂猪，难道不行？” 周围的开始表演，纷纷表示，大力一向起得早，通常别人家刚出发他已经割了一筐子猪草。 在张家湾猪草一般都是半大的孩子割的，可大力家的银杏年纪小，又是个独苗，根本不舍得她干这些活，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 田山林狡辩到，“那也不能说明不是你拿的？” “那我还可以说是你拿的了？是不是你那天拿的，恰好碰到我，就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很有这个可能，反正按照你那样说，谁都不清白。 “你胡说。” “我胡说？我这是按照你的想法说的，你碰到了我，就说是我拿的，那我碰到你，岂不是也可以说是你拿的。” 真是岂有此理，田山林涨红了脸，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好像都在嘲笑他，他脸皮薄，拔腿就想往家跑。 李大力早防着他，一把拽过去，“不准走，你说是我拿的，我说我没拿，现在曹主任在这里，今天不把事情弄清楚都不准走。” 曹进步现在只想把事情赶紧结束，不想让人落下话柄。 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都推到马小凤身上，反正也是她告的。他只是证实这件事而已，责任都在马小凤头上。 “马小凤，田山林，你们母子俩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没有证据，这就是诬告，李大力同志家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这总得有个说法。” 说的冠冕堂皇，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话一出口，马小凤就知道不妙，曹进步这夯货要拿自己顶包。她现在恨死了马美丽，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去招惹李大力，搞得被反咬一口。 “曹主任，我只是反映情况，是你要带人过来的。” 还敢回嘴，曹进步气炸了，这个马小凤简直是个蠢驴脑袋，竟然还来攀咬自己，得给她一点厉害瞧瞧。 “马小凤，我只是关心人民群众的安慰，根据你的话揪出害群之马，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才过来的。当然这件事我也有失职，是我没了解情况，但是你因为要钱不成就诬告别人，这种行为及其恶劣。我建议找派出所。” 反正我只是根据你的话走一趟，谁怕谁。 “我不要去派出所。”马小凤一步窜到田双面前，抓着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双儿，这事真的不怪我，都是马美丽，都是那个贱蹄子说的，她给我讲，让我来找你要钱，不给就去革委会，我怎么都是你的伯母，去了派出所我就活不成了。” 哭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个时候的人法律意识普遍不强，进了派出所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件大事，不是坐牢就是吃枪子。 田山林扯了扯母亲，“妈，美丽也不知道这件事，你别败坏她的名声。” 陡然止住哭声，眼睛上还挂着泪珠，马小凤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儿子，这就是他最疼的小儿子，想也不想啪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你这个杀千刀的，枉我平时偏向你，你两个哥哥哪个不是每天干死干活的，就你天天偷懒，我全当做不知道。现在人家要把我送到派出所，你还想着那个狐狸精。没结婚的时候她就勾着几个，我不同意你娶她，你在家闹死闹活的，现在如愿了，转头就来对付我。” 越念越生气，马小凤干脆往地上一坐，边哭边骂，数落的全是马美丽的不好。 田山林摸着自己被扇红的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开始都瞧不起马小凤，觉得她心狠，为了钱啥都干得出来。现在听说要把她送到派出所，又于心不忍，人就是这么矛盾的。 有人向田双求情，“田双，这毕竟还是你伯母，给她个教训算了，以后她也不敢了。” 马小凤连连点头，很是赞同，“双儿，我这些年一直后悔把你赶出来。当年是我糊涂，以后咱们俩家还是走动起来，过年过节来看看我就行。当年二弟在的时候和你大伯感情可好了，现在咱们两家这么生分。” 话说到这里，李大力也不想让田双为难，他也一向不与人结仇。 “我看在双儿的面子不追究也行，当时我们讲好的，双儿啥都不要，岳父岳母留下的东西算作双儿给你们老俩口的养老钱，这是你答应过的。双儿没有不孝顺，她只是提前把钱给了。” 不孝的名声绝对不能背，趁着村里人都在把话说开的好。 “对，你们都是好孩子，看我们家人多，主动把房子让出来。”马小凤随声附和。 李大力没打算轻易放过。 “但是这件事是你诬告我们家，你看我们家现在被糟蹋成什么样子，这桌子凳子还都是我爸在世的时候打的……” 生怕找她要钱，马小凤脱口而出道，“我没钱。” 哄堂大笑，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 周围有的人开始劝，“小凤，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这还是李全叔当年为着大力结婚打的，现在被弄成这个样子，多少也得给点。” 曹进步觉得这是个机会，“这个我也有责任，是我不了解情况，我和马小凤各承担一半责任。” 态度得表现的好，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刷得一手好存在感。 风向又变了，刚才大家还觉得李大力无辜，现在觉得他咄咄逼人。 李大力苦笑，到了最后马小凤竟然成了苦主。“曹主任，我不要钱，我要道歉，要马小凤同志给我道歉。” 一听说可以不给钱，马小凤立马表示愿意。 道歉嘛，几个字的事，又不少块肉，怕什么。 曹进步又出来主持大局，“李大力同志要求马小凤道歉，应该的。这样，我打算专门开个会，全大队的人都得去，以后严禁随便诬告。马小凤你到时候就在会上给李大力同志道歉。当然，我也会在会上做深刻的检讨。” 只要不出钱不进派出所马小凤都愿意。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曹进步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 事情解决的得这么快，银杏总觉得不真实，心里闷闷的，总感觉有啥子不对。 第051章 再来一次 大部队走后，李大力和田双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家。 银杏的卧室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床直接被挪了个位置，衣服全都扯出来扔到地上，上面还留有清晰的脚印。 看热闹的人有的回家了，有的留下来帮助收拾，还有的纯粹就是这个屋转转，那个屋看看，想弄清楚人家的家底。 灶台被砸，做不成饭，李大力打算明天请人来重新砌个灶。崔红让许珍在家做饭，她帮忙田双收拾东西，讲好这两天在她家吃。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怒怼马小凤和曹进步的时候，李大力很有底气，现在想起来是一阵后怕，拍拍胸口，幸好没事。 田双是心有余悸，她的手现在还在发抖。 银杏以前只从电视小说中看过这类事，现在亲身经历，感受完全不一样。 想着下午的打砸声，她觉得耳朵有点发鸣，一直有人在旁边砰砰砰的，一向好眠的她难得失眠。 丢了面子，曹进步恨得牙痒痒，这件事是他的心病，现在不但找不出始作俑者，还被人牵着鼻子走。 已经可以预见周围几个大队的革委会主任一定会打着过来学习的借口嘲讽自己。 都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马小凤。 话说马小凤回去后，第一时间把在家等消息的马美丽打了一顿，抓着她的头发扇了几巴掌，整个脸都鼓起来了。 田家闹了一夜，骂声哭声吵得周围的人都不安生，大家乐得看热闹，没一个人上去劝的。 银杏在家低迷了几天，李大力看的揪心不已，生怕姑娘被吓出病，上工都带着她出门，不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 安生了三天，又出幺蛾子。 当时银杏一家正在隔壁吃饭，突然间有人闯门。 崔红出来一看，又是曹进步，还是那天去银杏家的一群人，只是旁边跟着的不是马小凤，换成马美丽了。 看到大家的架势，略一思索，就知道咋回事。找不到东西，疑心到自己头上。 “曹主任，你现在到我们家来干什么？我们今天没做多的饭，你要是带着这么多人来，应该提前说一句，我也好准备准备。” 反正话说的得顺溜，揣着明白装糊涂。 曹进步打着太极，“崔红同志，我相信你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同志。只是旁边的这位马美丽同志现在举报那个东西不在你们家就在隔壁李家。你知道的，我这也是来核实情况，绝对不能让害群之马留在张家湾。” 不能像上次那样，这次先把责任撇干净，找到了有功，找不到也不怕。 说完，就做了个手势，一群人呼啦啦的在家里翻起来。 听到曹进步把自己供出来，马美丽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心里却把人家骂了百八十遍。 只知道占好处，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担，要不是没办法她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那天晚上马小凤回家后把马美丽狠狠的揍了一顿，又勒令她第二天一定要去上工，不然就饿肚子。铁了心要整治小儿媳，任凭她如何讨好都不行。 没办法，第二天马美丽只能顶着个猪头脸上工，村长对她完全没有好脸色，周围的一群妇女对她大肆嘲笑。 她私下找田山林哭诉，可也毫无办法。马小凤背被伤透了心，深深觉得以前的偏爱是屎胡了眼，对着小儿子横挑眉毛竖挑眼，分的饭也没有以前多，都吃不饱。 家里其他人和以前一样，啥话都不说，就知道闷着头做自己的事。 干了几天的农活，马美丽越想越不甘心，她一向聪明，怎么可能分析错，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怀疑东西现在在崔红家，于是亲自去李了革委会，可曹进步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一点不放弃，最后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和种种线索证据以及找到这个害群之马后对曹进步带来的好处，成功说动曹进步再次带了着一堆人来到张家湾。 崔红真有种冲动把马美丽漂亮的脸蛋挠花，让你折腾，让你不消停。 “曹主任，这件事到底有完没完，我没拿过就不会承认，不能任由人这么污蔑。今天我在这看着你们搜，搜出来了你把我带走，我没有二话，搜不出来的话，”崔红冷哼一声，左右扫视一圈，把目光停留在曹进步脸上。 “我要去镇上革委会，去问问，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搜家。我是三代贫农，虽说离过婚，可是问心无愧，不是谁都可以把脏水泼在我的头上。” 被看得头皮发麻，曹进步心里咯噔一下，崔红说的这干脆，一点都不像是假的，难道真不在这里。 抬眼看大门口，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几拨人，一会估计还会有人过来，就算现在撤退都来不及。 马美丽暗叫不好，难道不在这，要是再搜不出来，那她怎么办，马小凤这次肯定不会饶了自己的，“崔姨，我们只是想看看。” 轻蔑的看了马美丽一眼，崔红张口反驳，“你的随便我受不起，也当不起你叫声姨，没你这么不要脸的侄女。我还在吃饭，你们慢慢搜吧。” 也不管曹进步难看的脸色，进了灶房端起碗就吃起来。 结果和三天前一样，崔红的家被翻得东倒西歪，什么都没搜出来。 曹进步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旧招重施，推卸责任息事宁人。 当背景的马美丽突然发话，“说不定东西已经被你还回去了，现在在隔壁李大力家。曹主任，我们现在应该去隔壁看看。”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李大力光棍的狠，“那你们过去看吧，这次搜不出来东西，我就没上次好说话了。” 完全无所谓，也不怕你搜。 曹进步想回去，可马美丽坚持认为李大力是强自镇定，“曹主任，那我们过去看看。” “请吧，不让你们过去显得我心虚。”李大力直接助推，反正不能露怯。 门口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人又呼啦啦的跟着一起去了隔壁。 曹进步和马美丽带着一群人忙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找到，倒是李大力家刚砌好的新灶台又毁了。 崔红说要去镇上的革委会找领导，直言曹主任太欺负人。 李大力愤怒的一拳头砸在墙上。 田双哭诉革委会欺负红军后代。 周围看好戏的人现在全是指责，这是把人往死里逼。 村长闻讯也赶了过来，无比后悔没找个机会给马美丽送走，麻烦精，谁沾上谁倒霉。 马小凤在家听说自己那个不安分的小儿媳妇又带着人去抄李大力的家，结果什么都没搜出来。 她一蹦三尺高，不管不顾的跑过来，当着大家的面给了马美丽响亮的两巴掌。 说到做到，李大力一点没上次好说话，拦着不让曹进步走，说是要个说法。 第052章 赔钱 曹进步现在想的是如何把这件事摆平，影响放到最低。 本来两年前他就有机会调到镇上面，结果被菩萨像事件搅黄。最近镇上的革委会空出一个岗位，他盯了很久，势在必得，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他。 “崔红同志，你是个好同志，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们，我这也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迫不得已才这样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反正总是你有理。崔红的嘴角弯起一丝小弧度，她直接打断曹进步的侃侃而谈，不想听冠冕堂皇的解释。 “这个难道不是公安机关的事？既然你觉得我危害了大家的安危，那干脆喊派出所的人来呀。就算被抓走，我都不会怪你。” 纵然曹进步的脸皮厚，听到赤裸裸的嘲讽也无法不动于衷，只得干巴巴的掩饰他其实是想借此事立功的目的。 “崔红同志，这是我们内部的矛盾，怎么能随便麻烦派出所。” “我不知道什么内部的外部的矛盾，我只知道你们不让我好过，好好的家被毁成这个样子，都不让人活了，还不准给上面汇报。” 崔红指着满地的狼藉，跟当年鬼子扫荡后的有什么区别。 曹进步恶狠狠的瞪了翻查的人一眼，谁让你们把东西扔的到处都是的。 “崔红同志，严重了。我检讨，这事是我偏听偏信，出发点是好了的，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可是方法不对，你要理解。我以前就知道你是个好同志，拥护我们的工作，相信这次也一样，我们今天这也是为了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硬的不行来软的，把崔红放在火上烤，你不同意不理解，那就是没有觉悟，帽子扣的大大的。 “没有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 “崔红同志，这几天我正在筹备大队会议，打算过两天就开。这事归根到底是马小凤和马美丽污蔑你和李大力一家，她们俩必须在会议上给你们道歉，到时候我也会作深刻的检讨。” 时时不忘展示自己的正直无私，知错就改。 效果显著，围观的人都点点头，对他频繁抄家带来的那点恶感瞬间压下去了。 知道马小凤最在乎的就是钱，崔红打定主意让她体会体会往外拿钱的滋味。 “我的家里被砸成这样子怎么办？” 听到这个，曹进步就知道事情有门，可以商量，只要崔红不想闹大就好，李大力一向听她的，“这个要赔偿，你看到多少合适，我们几个……” 不想多听废话，崔红直接表态度，“曹主任只是听了人家的诬告才过来，这事说到底是马小凤婆媳干的，要钱不成，心生嫉恨。理性应由他们赔。如果他们不愿意，那我们去派出所吧。” 左右衡量才想出这个办法，打蛇打七寸。曹进步压根不缺钱，只害怕事情被捅到上面去。只要同意私下解决，他百分百同意。到时候不用崔红出手，这婆媳俩就会狗咬狗。 听说要自己赔钱，马小凤当场在地上打滚，死活不起来。 大冬天的晚上，地上冰的不得了，可是她顾不得这些，拿钱简直跟要她的命一样。都是那个狐狸精不消停惹了祸，凭什么让她往外拿钱。 马美丽知道只要这次马小凤掏了钱，她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于是过来可怜兮兮的给崔红道歉，又向田双说好话，诉说着自己的不得已。 崔红一口唾沫吐到她脸上，让她滚。受不起城里的姑娘道歉。 村长这个时候出声了，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事是马美丽做的不对，马小凤不会管教儿媳，都应当承担责任。 都说到这份上，李大力一点不客气，言明刚修好的家什经过这再次打砸，已经报废，他要两次的赔偿，共计两百。崔红表示她家只被砸了一次，只要一百。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马小凤不是一年要两三百嘛，现在换她拿出来，看她心不心疼。 之后任凭马小凤如何撒泼打滚，村长和曹进步都要求她立即赔偿李大力和崔红家的损失。 害怕夜长梦多，村长甚至亲自押着她回家拿钱。 打定主意要收拾马小凤一顿，好好的日子不过，闹得村里都成了一个大笑话，这个曹进步也是，整天想着整治这个整治那个，总有一天栽到沟里面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马小凤肉疼的拿出三百块钱，眼刀子嗖嗖嗖的直往马美丽身上去，恨不得戳出几百个洞。 钱落实到位，苦主也收了，曹进步心里的石头缓缓放下。他就怕李大力这头犟牛不管不顾的闹，他的爸爸是红军，据说认识大人物。 哎，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以后再怎么都不来折腾他家。全是那个马美丽闹得，一个知青在农村搅风搅雨，得多让她检讨几次，不然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这件事一直闹到后半夜，张家湾沸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部分人精力不济，干活都怏怏的。 有人不耻马小凤一家，有人觉得是知青太坏，还有人更搞笑，觉得李大力占了便宜，他家的那些破烂哪里值两百。 短短的几天经历了三次抄家，银杏多少有点被吓着。 她的床被打砸两次，变成了两张“小床”。李大力愧疚的看着姑娘，“杏儿，明天爸爸就把床修不好，你今天跟我们睡行不？” 银杏摇摇头，让李大力把那块大点的一块撑起来给她当床。 缩成一团躺在小了一圈的床上，她总觉得很冷，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来，在全身到处游走。 李家渐渐归于平静，田家却热闹的紧。 尤其是马美丽，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村长对她没一点好感，分给她的任务又多又重，前几天竟然让她挑大粪。回家了马小凤还要指使她做饭洗衣，一点空闲都没有。 没过几天，马美丽就迅速的憔悴下去，活像老了十岁。她开始后悔嫁给田山林，一个没用的软骨头，口口声声的说喜欢自己，轮到他出头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甘心天天挑大粪，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亲自去找田双，抱着田双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的。 引来了一群好事之人，有那种专门说风凉话的，竟然让田双看在美丽可怜的份上，把两百块钱还给她。 崔红从隔壁跑过来，一把拽住马美丽，把人直往外拖，转身又怼说话的人，“你觉得她可怜，你给。” 说完哐当一声关上大门。 银杏对这些事充耳不闻，羡慕也好嫉妒也好同情也好，她一直想的只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没多大的志向，希望崔姨幸福，父母安康，一家和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愿这些人以后不要再盯着她家闹腾。 李大力怕那些人再和上次一样杀个回马枪，一直等到第二年开春才把菩萨从鸡笼中“请出来”。 第053章 变化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银杏初中毕业。 她成绩好，平时低调不惹事，大家都知道她爷爷是红军，纵然年纪小也没人欺负，顺风顺水的念完初中考高中。 这几年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变化。 刘淑兰在念完小学三年级后死活不肯再念书，她妈前脚拿着棍子把她送到学校，她后脚就出来，每次考试都是零蛋，每次霸占着倒数第一的位子不放手。 三年级的时候她妈妈再次怀孕，给她添了一个小弟弟，更没时间和精力管她。这正中她下怀，跟出笼的小鸟似的，快乐的不行。任凭银杏如何劝，死活不愿意读四年级，宁愿跟着长辈下地挣工分。 倒是沈文华一直坚持到初中毕业，只是她成绩不好，考高中有点悬。 这几年刘家和李家关系越来越好，平时走动很频繁。刘卫国的妈妈很喜欢银杏，见着她总是笑眯眯的。银杏上初中之前，刘卫国还专门到她家给她科普初中的老师。 刘卫国和刘卫民兄弟俩比银杏高两个年级，已经高中毕业。 刘为民毕业后在镇上当工人，他有学历，刘爷爷又找了点关系，很轻松的就成了镇上农具厂的正式工，连户口也转到了镇里，成为整个大队艳羡的对象。 至于刘卫国，他想参军实现保家卫国的梦想。刘爷爷无条件支持大孙子，正在想办法给他改年龄，年纪太小当不了兵。 村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念高中的，就是村会计赵大海的小女儿赵萍萍。 赵大海和妻子孙梦有两儿三女，孙梦很要强，从小就教育几个儿女要努力奋斗争当城里人。赵大海人缘一般，能力一般，但是孙梦特别会做人，谁家有事，都能看到她帮忙的身影，得源于妻子的助力，赵大海才当上会计。 赵萍萍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姐姐都嫁到了镇上，哥哥都在当兵。她是家里最会念书的一个人，和孙梦一样要强。 从小把银杏当做假想敌，什么事都要拿来比一场。比过了开心的不得了，比不过脸色跟墨水有得一拼。 银杏暗自庆幸赵萍萍比她高一个年级，谁受得了整天被人盯着，跟个监控似的。要是同一个年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郁闷。 得知考上高中的那一刻，赵萍萍第一时间找到银杏炫耀了一把，得意洋洋的嘴脸恨不得让人一巴掌扇过去。银杏膈应的不行，简直是有病。 许珍这几年起色越来越好，尤其是联系上两个妹妹以后，整个人变开朗了。她一直住在崔红家的柴房，干活很勤快为人很谦逊，和大家处的不错。 逮着空，银杏就过去找她，喜欢听她说话，特别的一针见血，有时候还很幽默，逗人大笑之余还能深思。 她没放弃报仇的决心，一直在寻找机会，等着给潘大伟致命一击。看着她谈笑风生的脸庞，银杏忍不住想，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一个人在逆境中也能混出一片天。 这几年黑娃许扬来的次数少了，前几年还几个月来一次，现在一年来一次都不错了。 前年他猛地蹿了一下，拔高不少，银杏连他的肩膀都达不到。还有一点让人惊喜的就是他真没以前那么黑了，有那么点奶油小生的味道。 他通常选在十月份左右过来，顺便帮崔红到山上弄柴火，是一个勤劳肯干由贴心的好孩子。 来到这边后，他再也没有去学校念过书，一直是他妈妈亲自教。许母以前是个大学教授，对他很严厉，打手心的那种。 胜利农场这几年又有新人来，是一对母子。他们很沉默，几乎不与周围的人打交道，看着就是浑身冒冷气生人勿进的那种。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放到以后就是妥妥的花样美男。 银杏每次去农场的时候就悄悄的看人家几眼，纯粹是觉得看美男养眼。 可许扬不这么想，他讽刺银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气得银杏的几个月没理他。 她只是觉得人好看就瞅瞅，怎么就变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她是没那个男孩子长得好，可也没丑成蛤蟆呀。 气煞人也。 过得好的有，过得不好的大有人在。 感觉生不如死的大概就是马美丽了。她度日如年，整个人阴沉沉的，不过田山林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马小凤每次看到她就想起丢出去的三百块钱，然后开始变着法的折腾她，大有不把三百块钱榨出来不罢休的感觉。田山林整天为了媳妇和妈吵架，整个村子就他们家最热闹，村里人都习以为常，连银杏隔壁张大牛一家子都没那么闹腾。 这几年变化最大的要是陈家湾的地主一家。 自从陈荣进那次过来给银杏通风报信之后，李大力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银杏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陈荣进的妈妈范丽丽突然得了一场大病。成分不好，又没人愿意跟他们来往，家里也没有钱，无奈之下陈荣进半夜来张家湾找崔红，恳求她帮忙治下病中的母亲。 医者父母心，崔红二话不说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陈荣进去了陈家湾。 范丽丽得的是急性感冒，加上这几年身体亏空的厉害，年纪又大了，扛不住。崔红开了药，又教地主怎么给人退烧，天亮的时候情况终于好转。 陈荣进和他爸爸陈有财感激的不行，委婉的表示家里没有钱，希望可以宽限几天。崔红笑着说不用，就当还他之前帮助大力的情。 父子俩犹豫了半天，最后偷偷摸摸的塞给崔红两个袁大头。 看着手中的银元，袁世凯那时候的钱，崔红很是惊讶一番。环视四周，破房子破瓦的，这家人怎么把东西藏下的。她不想要，不能换米不能换面，还可能招祸。 只是看父子窘迫的表情，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个转没出口，人家这是拿银元当报酬。小心翼翼的放进贴身的荷包里，嘱咐他们千万不可再拿出来。 范丽丽病好之后给银杏做了一件衣服表示感谢，全手工，针脚细密匀称，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尤其是衣服的样式，看着和平时的没区别，可穿在身上特别的衬人。 银杏帮忙出了个主意，让她裁点布给大队书记的媳妇和曹进步的媳妇各做一套衣服。 陈家父子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之后他们家的待遇果真好了很多。 从此陈荣进就跟脑袋开了窍似的，他胆子也大，竟然开始私下接活。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平时用田双的名义接，做好了之后田双再帮着送到镇上供销社，可以分得三成的利润。 他不但干这个，还无师自通的开始抓鱼，三更半夜的抓，抓到了就丢到崔红家，让李大力拿到供销社卖，卖了的钱四六分，李大力四，他六。 拜陈家所赐，田双这几年也小赚了一笔。 每次她拿到钱就乐呵呵的告诉银杏这是准备给她念书的钱，把银杏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第054章 哪来的谣言？ 暑假过了一个月，银杏接到高中录取通知书，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到县里念书。 田双自豪之余又舍不得。 两年前，银杏就去了镇上念初中，平时住校，放假才能回家。张家湾离镇近，李大力和田双要是想姑娘，徒步一个小时就能到。以后到县里念书，坐车都得两个小时。 来回都不方便，田双只能私下嘱咐银杏放假就回来。 看着母亲头上冒出来的白发，银杏心里发酸。 时间就像不会累一样，不停歇的往前走，帮父母染上一根又一根的白发，刻上一道又一道的皱纹。 还没伤感几天，银杏又有了新的烦恼。 田双总是问她刘卫国好不好，周围的人看见她都泯着嘴笑。 开始的时候以为田双只是随便问问，胡乱的张口说了刘卫国一堆的好话。说完感觉田双的反应不对，别人家的孩子好为啥她这么高兴。 反常即为妖，银杏脑海中的警钟不停歇的长鸣。 而且，刘淑兰这几天也总往她家跑，俩人的关系早没有小时候那么亲密，可心中的那份友情不变。只是好友张口大哥闭口大哥，搞得银杏还以为刘卫国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在刘卫国的妈妈第三次朝她笑得与平时有那么些不同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在家里苦苦思索这件怪事，沈文华咚咚的跑过来，“银杏，你是不是要订婚了？一点口风都不漏，真不够意思。” 冷不丁听到订婚，银杏半天才回过神，鼓着腮帮子，瞪着铜铃似的眼睛，“谁这么缺德，在背后谣传，我要订婚怎么自己不知道。” 沈文华围着银杏转了两圈，又盯着她的脸瞅了半天，“放心，我不会真怪你的，咱们可是好朋友，真没想到你比我还早订婚。” 心里坚定的认为银杏是害羞，整个村子都知道银杏和刘卫国的事。 “你听谁说的，我跟谁订婚啊？连个对象都没有。” 口里反驳，心里却觉得应该是真的，总算知道周围的人天天提刘卫国什么意思了。 “刘卫国啊。”沈文华推了推银杏，“哎，说真的，人家真不错，高中生，听说马上要去当兵了，他们家条件估计没你家好，但也不差啊。” 欲哭无泪，欲接无话，银杏现在只盼着田双回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上要订婚，未婚妻是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双这天回家后就看到姑娘跟小时候一样坐在门口，撑着个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身影刚出现，银杏嗖的一下站起来，跟看到救世主一样，热切的跑过去，双手接过田双肩头的农具，“妈，问你点儿事。” “什么事啊，先让我喝两口水，这天真是热死了，不知道啥时候下雨。” 银杏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她喝了一瓢水后，拉着人去了堂屋，“妈，你最近听到外面说什么没？” 还是委婉点说比较好。 田双听到这个一下子来了精神，拿着草帽慢悠悠的扇着风，满满的得意，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杏儿，你是不是说订婚的事啊。” 真没想到田双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亏银杏还打了一肚子的草稿。 “妈，订婚结婚都要慎重，不能草率行事。以后还有几十年，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我现在只想好好念书，订什么婚。” 听到这个，田双扇风的手顿在空中，脸色也不复刚才轻松，“杏儿，我上次问你，你不是说刘卫国挺好的嘛。” 银杏彻底无语，“妈啊，你可是我亲妈，我当时怎么知道你是想看未来女婿啊，我以为你就是随便问问。” 这么重要的事应该明说，含蓄的没人听得懂弦外之音。 刚迈进大门李大力一眼扫到在堂屋的媳妇和姑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姑娘还在跺脚。 “堂屋呆着热，跟个蒸笼样，你们到院子里来。” 一家之主回来，田双赶紧喊了一嗓子，“你快进来。” 刚进门就被银杏质问一番，李大力哑口无言。他想过种种可能，害怕刘卫国对姑娘不好，又怕婆媳不容易处，就是没想到银杏会不同意。 说起来，这事是刘卫国的母亲先对田双提的，田双才回来和他商量，俩人都很乐意。 刘卫国从小对银杏好，银杏刚上小学的那几年，都是他带着上下学。再说他本人也出息，高中毕业，马上要去当兵。 听说村会计赵大海还想把赵萍萍说给他，可他没不同意。 “杏儿，卫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实诚，又能干，还念过高中，你们以后在一起也有话说。” “爸爸呀，以后谁知道啊，我现在才多大，不想订婚啊。” “卫国在咱们大队上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看就没几个比他机灵的。杏儿，咱们找婆家，还是要门当户对的，别听别人找什么城镇的，咱家就你一个，爸爸担心你受欺负。你看会计的两个女儿都嫁到镇上，我听说过的都不是很好。” 李大力以为姑娘想和别人一样嫁到镇上，私心里不乐意。他也想姑娘过得好，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可很多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嫁过去完全是当老妈子。 “爸，我没想嫁到镇上。我只是不想这么早订婚，我跟刘卫国不熟。”怎么就说不通，老跑题了呢。 “胡说。卫国小时候对你多好，天天上学放学都等着你。” “那都是好几年以前的，这几年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你初中的时候每次上学卫国都送你，我都看到好几回。”李大力看着姑娘不厚道的笑。 “那是他也要上学，大家正好顺路才一起的，况且不是还有沈文华嘛，你怎么就看到我们两个。” 真是八卦精神无处不在，连李大力这个粗汉子都不能幸免。 那时候刘卫国去县里上学，要从镇上坐车，她也要去上学，大家就一起走，在路上说说笑笑，免得无聊。 李大力和田双面面相觑，“双儿，你真不想和卫国订婚？” 这才意识到姑娘说的是真的，田双不死心的劝，“双儿，卫国和我们一个村的，你嫁过去离家近，我和你爸也能经常过去看看你。卫国从小就是孩子王，你爸说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妈，以后我养你和爸，还有崔奶奶，你们别操心这个养老的问题。我才十二岁，大把的人生，订什么婚。你们是不是已经说好了？”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田双摇摇头，“还没有，只是有那么意思。” 银杏拍拍胸口，还来得及，“妈，你就给他们说，我还年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055章 不同意 银杏死活不同意订婚，李大力和田双在家劝了几天都不行。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拎着东西到刘家，说姑娘年纪小，做父母的不舍得，订婚的事以后再说。 刘卫国的爷爷和父亲一听就知道事情黄了，二人也大度，不能因为订婚不成就结仇。况且银杏的确年纪小，只要她不结婚，几年后再说也行。 他们也有私心，银杏这娃娃长得好看，嘴又甜，平时见到人老远的就喊，成绩也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高中。 李大力就这一个姑娘，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家里的一切还不是她的。刘全在世的时候可是存了不少钱，崔红会看病，时不时的贴补银杏，整个大队都知道。 可以说银杏的嫁妆在整个镇上都是排的上号的。 就连大队书记都想让银杏当他的孙媳妇，只不过他的几个孙子不成器，没读多的书，在田里刨食，李大力不乐意。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刘卫国急得抓耳挠腮，没有长辈那么淡定。 他是真喜欢银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开始他只是听自己的堂妹整天银杏这银杏那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直到银杏上小学，李大力害怕她被人欺负，暗地里拜托他帮忙照顾，这才和小姑娘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银杏和他见过的其他女孩都不一样。 她总是很干净，无论什么时候，衣服永远整洁如新。 她喜欢看别人玩，却很少亲自参与。村里的娃娃在场子里玩游戏，她总是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 她从不和人打架，不说脏话，很少有事情能让她生气。 她念书却很厉害，一直都是第一名。 刘卫国不想被看不起，拼命的看书背书，终于吊车尾考上高中。 过几个月他就要去当兵，村里有好多男孩子喜欢银杏，都说她是大队里最漂亮最出彩的姑娘，刘卫国深深的担忧，害怕从小看着的小姑娘被抢走。 想了几天后，他忐忑和老爸开口，想娶银杏做媳妇。 他以为会迎来一顿暴揍，谁知老爸高兴坏了，第二天就让妈妈去田姨那里打听。后来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老妈说争取银杏上学前订婚。这几天两家大人都在商量，他不好意思去看银杏，只能拜托堂妹去看她。 没想到最后卡在银杏这里，她到底对自己哪里不满意，说出来他可以改的。 李大力和田双觉得自己家出尔反尔，也不好在刘家吃饭，说了几句话就要走，姑娘还等着消息。 刘卫国不再躲躲闪闪，“李叔，我可以去看看银杏吗？” 一直惋惜好小伙刘卫国不能成为自家的女婿，听到这个请求，李大力求之不得。 银杏在家百无聊赖，等着父母回来，起码要听到不订婚才稳妥。外面踢踢踏踏的声音响起，她高兴的奔到门口，傻了眼，一起回来的除了爸妈，还有刘卫国。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尴尬的要命，脸上的笑容也僵了。难道老爸老妈没把意思说清楚？ 看着银杏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慢慢的消失，刘卫国咽下满心的苦涩，“银杏。” “刘卫国。”银杏心虚的打着招呼。 “我们可以谈谈吗？”刘卫国进门后，开门见山的说。 “你看哪里合适，是想在我家还是在外面，都行。” 刘卫国指了下堂屋，“在你们家吧。”又转过头对着李大力和田双说，“李叔，田姨，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听下。” 开玩笑，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让父母听，银杏立马打断，“不用了，就我们俩，这是我们的事。” 田双和李大力愣愣的站在大门口，姑娘不让他们听。 “银杏，我真的会对你好的，以后一点苦头都不让你吃。”刘卫国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表决心。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很含蓄的嘛，怎么这人这么直接，银杏不由自主的多瞅了两眼，心里暖暖的，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表白，没有多余煽情的话，却很实际。 “刘卫国，我们现在都还小，你看你都没满十八岁，我今年也才十二岁，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啊。” 不早，一点都不早，恨不得明天就办婚礼，刘卫国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银杏，一点一点的说着内心的想法。 “我念过高中，有文化，过几个月要去参军。银杏，我保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提干，把你接过去随军，为你撑起一片天地。”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父母，我只是想先把你定下来，不提干我绝不娶你。” “你希望以后给你爸妈养老，我一定把李叔和田姨当亲生爸妈孝敬。” “我家里的长辈都是好相处的人，和你们家关系也好，我妈妈绝对不是磋磨儿媳妇的那种。” “我家里条件不算太好，但也不差，我以后一定每天都让你吃上鸡蛋和肉。” “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从小认识，知根知底。” “你小的时候我就对你好，以后也一样。” …… 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银杏大开耳界，刘卫国竟然可以说出这么煽情的话，这要是以后不知道得骗多少小姑娘。还真别说，要是她真的是个单纯的十几岁的娃，现在估计能被对方感动的涕泪交零。 刘卫国再接再厉道，“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没，只是我觉得不太合适。以后你去参军，有更广阔的视野，会认识更多的人，有漂亮的能干的优秀的，何必现在订婚，把自己绑死，万一哪天后悔了怎么办？” 真心为你着想，婚姻是个慎重的话题，还是要考虑清楚。 刘卫国朝银杏走近两步，把手放在她的肩头，“杏儿，你放心，无论我遇见多少人，我要娶的始终都是你。” 妈呀，快招架不住，银杏竟然不知道怎么回，这刘卫国今天跟吃了蜜糖一样，好话一串一串的，情话技能满满。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孩子咋这么早熟，自己平时表现得很正常，完全没有一点情情爱爱的意思，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心思。 上下打量几眼，看着挺正常的，也不像个变态。 刘卫国见银杏隔一会瞟他一眼，那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他安慰自己，银杏还小，等她长大就好了。 憋着一口气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全部倒出来，说的时候大大方方，说完又不好意思。等银杏再抬头的时候，就见他的脸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田双和李大力正在择菜，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堂屋，奈何隔着院子，孩子说话又压着声音，一句都听不到。 第056章 劝说（为风间小美女加更） 刘卫国走了。 银杏说想一个人呆会。 心里混乱极了，敌人太强大，句句说到她的心坎上。内心并不希望爱情多么轰轰烈烈，更喜欢的是细水长流的感情。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堂屋，用手撑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个章法，银杏准备去隔壁串门取经。 李大力等了半天也没见姑娘出来，用胳膊肘碰碰田双，“双儿，你去问问。” 田双丢下手里的菜，拍拍手上的灰，还没站起来，银杏已经出来了。 “爸妈，我出去下，一会回来。爸，你把菜叶子全揪掉了。” 李大力低头一看，手里只剩下菜根，菜叶子掉的到处都是。顾不得心疼地上的菜，两个眼睛直往银杏脸上瞟，看到姑娘脸色正常才放心。 银杏刚出门就看到刘卫国，他没回去，一个人呆在场子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家的方向。 以为银杏是来找他的，刘卫国高兴的站起来，“杏儿。” 这人也太自来熟，谁让他那么喊的，绷着脸色，“喊我银杏吧，你那么叫我听得起鸡皮疙瘩。” 刘卫国笑了下，“银杏。” “天都快要黑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张婶又要来揪你耳朵。” 刘卫国爱在外面玩，总不回家吃饭，每次到了饭点，他妈都要到处找他，找到后直接揪着耳朵把人拎回去，银杏碰见了好几次。 想起囧事，刘卫国不自然的用手摸摸又厚又大的耳垂，都是他妈揪成这样的。“那我先回去了，场子里没人，你一个人别在外面玩。” “我去崔奶奶家。” 崔红还没回来，许珍正在扫地。银杏熟门熟路的找了个木桩子坐下来。 “许姐，你以前……额……”银杏刚准备向许珍请教，突然间想起来许珍的前夫不是个好人，据说还是青梅竹马，她果断放弃询问。 许珍正忙着和地上的灰作斗争，“等我一下，马上就扫完。” “我来帮你。”银杏拿着铁锹走过去，帮忙把院子里面的垃圾装起来。 俩人忙活了一阵，天气热，动一下就一身的汗。银杏也不管身上湿哒哒的，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许珍聊天。 “姐，你说人怎么样才是快乐。” “我看你天天挺开心的，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烦恼。” “哎，烦心事多了去了。” “为你爸妈？” “不是，为我自己，哎，也不是。爸妈肯定是为了我，可是我觉得不好，什么是好？” “活在当下，认真努力的活，家人团聚，父母健康，姐弟幸福。”许珍的愿望简简单单，没有大富大贵，没有鸡鸭鱼肉，没有鲍鱼海参，只求家人顺遂。 有时候，银杏觉得自己很幸运，要是猛不丁的下乡，肯定不能过成许珍这样。 她坚强坚定坚持，就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太阳，充满希望。 “杏儿过来了？”崔红刚从刘家湾回来，进门就看到开心果坐在院子里。 “崔奶奶回来啦。” “许珍，我歇会，这是人家给菜，晚上我们炒了吃。”崔红顺手把手里菜递给许珍。 银杏把自己坐的木桩子让出来，“崔奶奶，坐下歇歇，要不要喝水。” 跟个小大人似的忙活。 许珍拿着菜去做饭，银杏乖巧的给崔红按摩。 “杏儿，你这手太轻了，以后多吃点，太瘦不好。”以后生孩子吃亏。 “我每顿都吃一大碗饭，村里面同龄的小孩就我吃的多，哪里还少。” 崔红闭着眼，心下了然，“你这丫头，今天有事吧？搬个凳子过来坐，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按。” 求之不得，银杏踢了个木桩子到崔红旁边，这两个木桩子都是许扬从山上找的。他一直记挂着当年弄坏的凳子，这几年每次上山都要到处找，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共找了三个，给了崔红两个，银杏家一个。 银杏坐下后，一点也不绕弯子，“崔奶奶，我爸妈想让我订婚。” “是和刘卫国吧？” “你也知道？看来就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我还知道你肯定要过来找我的。”崔红睁开眼睛看着银杏，“杏儿，你从小主意大，像你奶奶，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心里却极有主意。” 银杏两只手相互绞着，“我才十二岁，哪有人这么早就订婚的。” “你别怨你爸妈，他们还来问过我。” 银杏怔怔的，父母为她操碎了心。 “这人要不是刘卫国，我们肯定都不会同意。女人这辈子求什么，你看看我，要不是有你们一家，现在就是孤零零的一个老太太。都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可只是半边天，嫁错了人苦，我现在是不在乎，可以前也想过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崔红满心苦涩，年轻时谁不是鲜艳的跟朵花一样，满怀憧憬，又怎么料到变成干巴发黄的落叶。 “卫国这孩子打小就对你好，当兵以后更不用在田里刨食。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这份嫁妆在镇上都是独一份，不怕他对你不好。万一哪天他不当兵了，也可以转业。你嫁的近，有个什么事我们也好照应，你爸妈就你一个，你想过以后他们老了怎么办没？” “崔奶奶，以后我养你们，我说真的。”银杏再一次重申，眼神真诚，没一点作伪。 “咱们农村的，哪里有跟着姑娘的，让人说闲话，结婚后能经常回来看看就好。我看你以后是不想呆在农村，可你爸妈一辈子都在这里，出去什么都干不了，还给你添麻烦。” 银杏一直想的是以后有能力了给父母带着身边，加上崔奶奶，几个人一起生活，她给他们养老送终披麻戴孝。 从没考虑过其他情况，忘记这个时代的人不愿意随便离开故土，外面的世界对他们也没有那么大吸引力，甚至害怕背井离乡，能在镇上工作就是让人羡慕的。 不像以后，大学一毕业直奔北上广深奔，飞机高铁动车，几个小时就能从一个省到另一个省。 银杏叹了口气，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都是让儿子养老，姑娘都是外人。 “崔奶奶，刘卫国那么小，都不定性，以后见的人多了，就会觉得这门亲事不好。” 始终觉得不好，年纪小小的被束缚住，搞不好二三十岁的时候后悔年少时的冲动。 “杏儿，你年纪小，先定着。我看刘卫国以后有出息，到时候成了你就跟着享福，不成咱们也不怕，你是高中生有文化，等毕业了崔奶奶找找关系把你安排到镇上上班，左右都有退路。” 话说的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银杏好像第一次认识崔红，感情她还这么腹黑。 第057章 不松口（为珩妈妈加更） 银杏心里烦闷，上辈子除了李妈妈，她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家人的关爱，这辈子虽说家里穷，可父母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都看好刘卫国，觉得他有文化还聪明。两家勉强算作门当户对，堪称天作之合。恨不得俩娃娃立马订婚，到了年纪就结婚，来年添丁进口壮大家族。 但是结婚不是儿戏，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订婚是耍流氓。 银杏打定主意不松口，可刘卫国不干。 这孩子天天往银杏家跑，天一亮就过去报道，挑水扫地，喜得田双合不拢嘴。村里只有一口水井，平时吃水都从井里面挑，李大力脚不方便，挑水一直是田双的活，现在有人代劳，田双轻快不少。 关键是他滑头的狠，上午帮银杏家干活，下午就去崔红家帮忙。 没出三天，全村人都以为刘卫国和银杏订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没看到刘卫国那小子把老丈人家的门槛都踩平了。 有关系好的上门祝贺，嫉妒刘卫国下手快，以后娶了独生女，财产全是他的，还有的羡慕银杏即将有个有出息的未婚夫。 当然也不乏说酸话的，银杏不会种田，刘家真是瞎了眼才相中她，银杏从小娇气，以后搞不好跟她妈一样生不出儿子…… 银杏这几天没出门，外面的酸话好话一概不知。她上午呆在崔红家，下午呆在自己家，尽量不跟刘卫国碰面，可中午却避不开。 勤劳的刘卫国在李家帮忙，田双一向留他吃中饭，银杏不好总呆在崔红家蹭吃蹭喝，二人总是免不了见面。 吃饭的时候李大力总用他那个大眼睛偷偷的打量姑娘的神色，再斜着眼睛撇刘卫国，越看越登对，乐呵呵的。 自以为做的隐蔽，殊不知旁人心里门清，看着特逗。 赵萍萍知道刘卫国和银杏订婚的事后，专门来找银杏，“李银杏，你有什么好的，刘卫国迟早不要你，看你到时候该怎么得意。” 银杏正在思考人生，突然间听到这么恶毒的话，气坏了，她招谁惹谁了，“你有病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事去外面打滚，别来招我。” 疯狗似的到处咬人，你不怕我还怕狂犬病了。 “你才有病，是不是你勾引他的？从小就喜欢打扮，咱们村就你整天扎个辫子还带朵花，丑死了。” 打记事起，赵萍萍就不喜欢银杏，认为银杏夺走了那些本应该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现在连刘卫国都要抢走。 她红着眼眶，满腹委屈，银杏却起不了一丝波澜。只觉得纳闷，现在也还算保守，这些娃娃丁大点都从哪里学来的情啊爱啊。 如此推断，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和时代无关，和地域无关，只与年龄有关，是一种本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 银杏的不作答在赵萍萍看来就是心虚，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她抓着银杏的胳膊使劲摇，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摇得银杏差点栽到地上，她用手使劲拨开赵萍萍，不耐烦的说道，“你喜欢就让你父母跟他父母商量，你也可以亲自去找他，别来烦我，我事情多着了，没空管你那些破事。” “李银杏，你真会往伤口上撒盐，太恶毒了，咱们走着瞧。”赵萍萍用力吸吸鼻子，转身走了，在对手面前不能软弱，就算哭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大大的冤枉，银杏压根不知道赵大海找过刘家的事，也不知道赵萍萍曾经找到刘卫国，表达要共同进步的想法，被刘卫国直接拒绝。 她被赵萍萍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看来很有必要找刘卫国谈谈，明确表态。 俩人约在月圆夜的银杏树下，凉风习习，吹的人透心凉透心亮。 刘卫国如时赴约，对银杏所有的要求都答应的好好的。 可第二天他就跟得了失忆症一样，继续在李家刷存在感，该干啥还是干啥，挑水打扫一样不少，要不是季节不对，他估计都要上山帮忙银杏家砍柴。 几次下来，银杏彻底放弃。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厮打定主意慢慢来，让大家都以为他们订婚了，对外表明身份，再在李父李母面前好好表现，刷足好感，对内逐个击破。 效果显著，至少田双对他的满意度跟三伏天的温度似的，一路上涨。李大力脚不好，家里的好多重活都是她干。她过了半辈子，也干习惯了，深知这些活有多累，姑娘瘦弱的肩膀根本承受不起。 好好父亲李大力也有点看不下眼，打算跟姑娘谈谈，时间订在晚饭后。银杏大了，李大力也不像以前那样每晚守着她睡着才放心。 “杏儿，最近都不出去玩了，今天沈文华的爸还在说你最近都不去他们家了。” 银杏撇撇嘴，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沈文华就在刘卫国家隔壁，哪好意思过去，“爸，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还拐弯抹角的，一点也不坦荡。” 曾经有啥说啥的老父亲去哪儿了？ 李大力憨厚的摸摸头发，“杏儿，咱们就是先订婚，手里先抓住一个，免得被别人抢走，你这孩子别太实诚，成不成那都是好几年以后的事。” 没想到李大力竟然和崔红一个想法，遇到好的就换一个，遇不到更好的也不怕，反正已经抓住一个了。 要是刘卫国知道李家把他看成备胎该多伤心。 “爸，这不是骗人嘛，多不好。” “哪里不好了，你看那刘卫国多积极，还不是我姑娘优秀，算他识相有眼光。”李大力脸上全是得意。 一家有女百家求。 银杏不知道他这迷之自信从哪里来的，“爸，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以后不在一起，多尴尬。” 就像以后很多公司禁止内部恋爱一样，恋人不成更多的是陌路，大度成为朋友的少之又少。 “怎么会不成，只要他好好努力提干，我和你妈肯定不反对。”李大力想了想，又正色道，“杏儿，以前你奶奶常说，一个人不能太高看自己，也不能太低看自己，什么样的茶壶配什么样的茶盖。” 银杏噗嗤一声笑了，“爸，我又不是赵萍萍的妈，整天只想着怎么往上爬。” 李大力摸摸银杏的粗辫子，“别胡说，你怎么会是她。你看她拼命把两个姑娘嫁到镇上，当时多风光，现在想见一面都难，听说婆家嫌弃他们是农村人，每次去看姑娘都要带点粮食，要不那边就不给好脸色。” 说实话，银杏有时候挺同情赵萍萍的，她妈妈不但能干，还特势利，想法设法往上扒，只是苦了几个孩子。 赵萍萍从小就被教育要当城里人，吃公家饭，要力争上游，绝不能落后。有次考试她掉到班级五名开外，躲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面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姑娘不说话，李大力继续，“杏儿，我跟你妈不用你养，崔姨你也别操心，以后只要时不时的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 李大力跟银杏絮叨了半晚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058章 你订婚了？ 和李大力谈心后，银杏的态度软化不少。 不知情由的刘卫国窃喜，以为小姑娘被自己发打动，暗地里感叹皇天不负有心人。 只是银杏坚持不订婚，如果过几年俩人还处的来再说，这是她最大的让步，刘卫国虽说无奈也只能同意。 不过他很有心眼，在外人面前完全以银杏未婚夫的身份自居，银杏由得他去。一个混淆视听，一个不解释，村里人都以为两家说定，等银杏长大就办酒席。 张家湾因为银杏和刘卫国的事，又热闹了几天，银杏去哪里都有戏谑。 她脸皮薄，经常被打趣的无言以对，只能红着脸庞深深地低头。就算呆在家里不出门也有人找过来。 无奈计划去农场找王娇玩几天，回来后大概就没什么人再用那种你懂我懂的眼神看她了。 许听说银杏要去农场，许珍拜托她带点粮食给父母。银杏乐得给她帮忙，好为以后结个善缘。 这几年许珍时不时的拿点钱出来，拜托李大力帮忙买粮食，平时再一点一点的往农场送。 第二天天刚亮，银杏背着一点粮食就出发了，身上还带着许珍给父母的信。 等到刘卫国吃过早饭去找她的时候，她都快到农场了。 夏天天亮的早，也不太热，银杏没戴草帽，慢悠悠的走着，路边的牵牛花齐齐张大嘴巴，向路人诉说着自己的喜与乐。 刚出发就碰到马美丽，她现在完全没有几年前的光彩照人，脸色枯黄毫无精神，说她四十岁的都有人信。 马美丽最恨的就是李大力一家，她看着自己粗壮的手指，再对比银杏白嫩的小手，深恨命运的不公，恶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转过头快步往前走。 银杏翻了个白眼，自己心肠歹毒，害别人不成，还理直气壮的怨恨别人为什么不让她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转瞬又乐了，看马美丽的方向，就知道她又是去农场的大姑子家。 自从赔了三百块钱，马小凤就觉得天塌了，整天想法设法的捞钱，她便把主意打到两个出嫁的女儿身上，小女儿一家实在是没钱，大女婿虽说抠，可是有钱。 隔三差五的就让马美丽去一趟，不亲自去是因为女婿实在是太抠了，不愿意管饭。马美丽每次早早赶过去，呆一会就回来，否则赶不上早饭，还得饿着肚子上工。 银杏快到农场的时候又碰到马美丽，不过这次她是往回赶。 和刚才一样，马美丽又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像这样就可以舒服点，银杏照旧回敬一个大白眼。 你会我也会，大家都会。 到农场后，银杏先把粮食和信拿给许扬，接着就到医务室找姜医生。这个点姜医生肯定在上班，王娇肯定在外面玩。 姜医生看到银杏很开心，她已经听说银杏考上高中，“银杏，这么久都不过来玩，这次来了多玩几天。” “姜婶，我这次要呆五天，你可不准嫌弃啊。”把手掌撑开，比个五，对着姜医生挥。 小动作逗的姜医生忍俊不禁，“呆到开学再回去，这里有伴，娇儿天天在家念叨你。” “谢谢姜婶，娇儿去哪里玩了，我去找她。” “在家里，这次考试几门全都不及格，回来我就打了她一顿，脑子都不知道整天在做什么。” 门口有人进来，姜医生摆摆手，“有病人来了，去家里找娇儿吧，中午婶给你做好吃的。” 银杏去过王娇家很多次，不用找人带路。 “娇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伸长脖子一看，王娇赶紧丢下手里的笔，“银杏，你怎么才来啊。” 声音中露出浓浓的委屈。 银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娇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站在她面前，那个爱美的娇娇哪里去了，“你怎么了？” 王娇拉着银杏坐到她刚才的位置上，拿起桌子上的书，“你看吧。” 翻开一看，是初一的数学课本。 本子上画了一堆的乱七八糟的画，有动物的，有植物的，还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是你画的？画的挺好啊。” 王娇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银杏，你怎么那么聪明，数学我一点都不会，这次考试才考了几分，我妈把我屁股都打肿了，昨天才好，以前都不能坐，睡觉都得趴着。” 她比银杏还大点，但是读书没银杏早，刚初一毕业。 拼命的忍住笑，银杏也搞不懂为什么不会数学，她两辈子都是数学学得最好，“你这是打算把这个重新学一遍？” 王娇生无可恋，垂头丧气，两只手刨着头发，看着更乱了。 “哪里是这个，是科科都要重新学一遍。我妈说要是考不上高中，就打断我的腿。整天把我拘在家里学习，不能出去，有一点违背的，就棍棒伺候。” 银杏咂舌，不过还是挺佩服姜医生的，这个时候很多人并不重视学习。姜医生逼着王娇学，对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娇儿，你妈也是为你好，你看姜婶念过书，现在当医生，否则就得和其他人一样，整天捡牛粪。” 胜利农场是专门负责养牛的，有专人每天负责捡牛粪。 王娇噗嗤一声笑了，转过头对银杏道，“我妈以前没这么暴力，都是学那个许扬的妈，据说以前是个大学教授。许扬就是他妈妈亲自教，不会就挨打。我妈说棍棒下出孝子，就是因为我挨打少了，才不知道好好学，不能理解她的苦心。” 听着这些棍棒理论，银杏也很无语，不过这时候孩子多，挨打很常见，隔壁张家的孩子每天都有人挨打。 王娇说了一会话，又重新捡起课本，“银杏，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公式怎么用，我都不会，一会我妈回来了要检查。” 看来姜医生的逼迫还是起点作用，起码王娇现在把学习挂在心上。 一整天，银杏在给王娇讲数学的公式定理中度过。 姜医生高兴的不行，再次热情的邀请银杏多住几天。 晚饭后，银杏拉着小伙伴出去玩，说要劳逸结合。 争得妈妈的同意，王娇跟翱翔天空的鸟似的，快乐的飞奔到他们的游乐园小场地。 拒绝小伙伴的邀请，银杏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小孩子做游戏，快乐的氛围感染者她。 “你订婚了？” 银杏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是许扬，她用手拍拍胸口，“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死人。你怎么知道我订婚了？你大姐在信里面说的？” 银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没有订婚，可是大家都认为她订婚了，那就这样吧。 也不想解释，也许以后她真和刘卫国结婚，也许俩人无缘，但那都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 许扬抬头看着天天的星星，突然觉得它们都很孤独，只能远远的望着地上的人，时不时的眨着眼睛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第059章 相处 银杏在王娇家呆了五天。 白天化身小老师给王娇讲课，王娇就跟没开窍一样，看课本就像看天书，听课就像在梦游，不过她倒是很爱画画，以后可以报考艺术类院校。 晚上俩人出去玩，这是银杏来后王娇才有的待遇。 王娇跟个小疯子似的不玩到精疲力尽不罢休。 银杏通常默默的坐在旁边，不过她倒是不寂寞，许扬一般在吃过晚饭后出来找她。 两个人并排坐着，银杏充当信使，竹筒倒豆子的把许珍的生活讲给许扬听，再听许扬诉说自己在农场的生活，牢牢的记在心里，回去了传达给许珍听。 来了几天，银杏唯一的遗憾是没看到那个花美男赵志刚。他不太合群，从没在晚上出来过，只比银杏大几岁，却从不来这个属于孩子们的“游乐场”玩，整个人成熟的可怕。 第五天下午的时候刘卫国来了，接银杏回家。 直到这时，王家才知道银杏和刘卫国的事。姜医生挺意外，没想到小银杏这么早就定人，本来还想撮合她和儿子的。 晚了一步。 王娇直呼银杏不够意思，瞒的够紧，来了几天一点风声没漏。亏她们天天晚上睡在一个床上，自己还大方的把心里的小秘密和银杏分享。 银杏连连道歉，安抚着炸毛的小狮子，好说歹说才让对方消气。 其实她并不想听王娇的那个什么还剩下的一颗糖果藏在哪里，又看中了哪个头绳，偷偷的攒了多少钱。 在外面玩了五天，银杏料想村子里有关她和刘卫国的热度应该过了，可以回家了。 姜医生很不舍，恨不得拉着银杏不让她走。这几天王娇的学习好太多，以前一天做不了一道数学题，现在一天可以做七八道题。 大大的进步，都是银杏的功劳。 刘卫国和银杏快走出农场的时候，许扬追了上来，塞给银杏一封信，封的严严实实。银杏向他点点头，让他放心，信一定会带到。 目光打量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许扬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等再回头的时候，只剩下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深深刺痛他的眼。 太阳已经下班，大地脱去炙热的外衣。一拨又一拨的蜻蜓飞过，它们挥舞着翅膀，快乐的和路过的人打招呼。 银杏心情大好，开心的伸出白嫩的手掌，蜻蜓们却不肯停歇，奋力的向前飞走。 刘卫国一直记挂着那封信，看着旁边开心的人儿，他试探的问，“杏儿，许扬还给他姐姐写信？” 害怕那信是许扬写给银杏的，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法问。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荡荡，银杏决定实话实说，“嗯，他爸妈担心他姐，写信嘱咐一些事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睁着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相信你才给你讲的。” 更关键的是知道你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孩子。 刘卫国听到后面的话心里熨帖极了，也不计较银杏帮许扬带信的事儿。 心里没了担忧，刘卫国开始给银杏讲这几天村里的热闹事。张大牛的儿媳妇们又打架了，马美丽又被骂了，村长媳妇被村长赶回娘家了…… 银杏总结张家湾的日常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快到家的时候，刘卫国突然磕巴起来。 银杏纳闷不已，吞吞吐吐的，肯定有事，“怎么啦？” 刘卫国挠挠自己的头发，“杏儿，过几天我们上街照相去行不？” 对很多人来讲照相一件奢侈的事，因为它要券。银杏来到这里后照过三次像，都是全家福。 看到刘卫国的表情，一下子明了，“我们一起照？” 眼睛直接亮了，刘卫国暗自得意，这么通透的杏儿以后是自己的媳妇，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对着他希冀的表情，银杏准备拒绝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反正现在照相隔得都挺远的，哪像以后恨不得都贴在一起。 她轻轻点了下头。 刘卫国目的达到，也开心了，咧着嘴傻笑。 回到家，扑面而来的是李大力和田双浓烈的父母之爱。 田双拉着姑娘一顿好瞧，恨不得把她掉了几根头发丝都数出来。 李大力人逢喜事精神爽，让田双多炒了个菜，留未来女婿在家吃晚饭，还拿了点酒说要好好喝一杯。 饭后银杏到隔壁送信，又把许扬说过的话叙述了一遍，就识趣的走了。 许珍看过信后，激动的不能自已。她合衣躺在床上，把信紧紧的贴在胸口放着，想着父亲信中的话，眼泪喷薄而出。 父亲说形势可能会有变化，让她小心注意，以后的日子还长，嘱咐她看完信后要烧掉，切不可露出半点端倪。 这天过后，银杏发现许珍总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强调学习的重要性。 三天后是刘卫国和银杏约好上街的日子。 他穿了件新衣服，头发也打理了一遍，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骑在那辆借来的自行车上，还真像那么回事。 在田双的强烈要求下，银杏也穿了新衣服。这几年她经常穿新衣服给范丽丽打广告，好多同学问她衣服从哪里买的，为此揽了不少客户。 刘卫国想让银杏坐在前面的单杠上，骑车的时候把银杏抱在怀中，想想就美。 也只能想想，银杏觉得难为情，坚持要坐到后面的座位上。 张家湾到镇上的路坑坑洼洼的，刘卫国骑车的技术不娴熟。走到半路，银杏直接被颠了出去，幸好现在是夏天，旁边都是草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卫国自责不已，生怕把眼前的小人摔坏了，要不是银杏再三表示自己没事，又在他面前蹦跳了几下，他非拉着银杏去医院不可。 最后车子也不骑了，推着走。 俩人到了镇上直奔照相馆，老师傅听说是订婚的，也没多说什么，指挥他们调整坐姿。 折腾了半天，终于照好，银杏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是酸的。 刘卫国多付了点钱，要求洗三张照片。 他又拉着银杏去供销社逛了一圈，纯粹是看看，什么都没买。倒是有人私下向银杏打听她穿的衣服，银杏兴冲冲的聊了一会，又接了一笔生意。 忙活完都十二点多，刘卫国摸摸荷包里的钱，那是他存了好久的，就想着带心爱的女孩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银杏都是个务实的人。 她觉得去国营饭店还不如买点肉回家包饺子吃，服务员的态度极其恶劣，完全不懂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关键是炒菜水平还不咋的。 刘卫国认为银杏是在替他省钱，全心全意为他考虑，满脑子的雄心壮志，要努力让银杏过上好日子。 最终俩人买了几个大肉包饱餐一顿，吃的满嘴流油。 第060章 离开(为白露未晞加更) 过了几天，刘卫国又带着银杏去了一趟镇上。 这次没骑自行车。 上次回来后，银杏的屁股疼了几天，再也不想坐自行车去镇上了，简直是遭罪。难怪人家都说要致富先修路，路坑坑坎坎的不好走，来一趟屁股都快颠没了，哪还有心情做生意。 村里人看着新鲜出炉的小未婚夫妻一趟一趟的往镇上跑，都揶揄道，“上街啊。” 刘卫国连连点头，银杏倒是不好意思，他们明明都有事，怎么到了大家眼中就纯粹是逛街联系感情了。 她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可是大家都不放心。刘卫国更是不想和银杏分开，巴不得时时呆在一块，当然还是得一起去比较好。 到了镇上二人先去送衣服，再去照相馆拿照片。 刘卫国盯着照片傻笑，银杏照的真好看，红红的脸蛋，浅浅的酒窝，正温柔的望着现实中的他。 他已经打算好了，照片留一张家里，再给银杏一张，最后一张自己带走。以后累了苦了就拿出来瞅瞅，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 银杏拿着自己的那张打量了一会，照片是黑白的，没有以后的ps技术化妆技术，照出来的人都是“纯天然的”。 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现在的自己和前世长得还有几分像，圆圆的脸蛋上对称的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目光移到照片上的刘卫国身上，银杏不由自主的乐出了声。 刘卫国照的非常严肃，他端正的坐着，绷紧了身体，紧闭着嘴唇，眼睛瞪得大大的，跟个铜铃似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简直像个搞教育的严厉老学究。 幸好还缺个眼镜。 打定主意，好好珍藏这张照片，几十年之后再拿出来回味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俩人没有多余的事，天气又热，银杏虽说带着个草帽，可一点也不遮阳。 不想中暑，俩人办完了事就赶紧的打道回府，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留。 回去的路上，刘卫国还给银杏买了一瓶汽水。银杏笑眯眯的接过，觉得他还挺会讨人欢心的，是个暖男。 放假的时间总是特别快，嗖嗖嗖的就没了。 转眼间，银杏就要开学了。 田双万般不舍，只能私下多嘱咐姑娘几句，要注意安全，别感冒了，放假就回来…… 崔红给银杏塞了点钱，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多读点书总是好事。 许珍给银杏讲了好多大学的事，只差把校园说成人间仙境。 最近银杏一直怀疑她上次带回来的信中写了什么东西，许珍面上不显，可相处久的人还是能发现一些不同。 比如，她说话无端的透出一丝欢快，又比如，笑容没出现在脸上，可神色却变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压根不提买粮食的事。 都是小事，合在一起就是一种信号。 也许要不了一年这位知心大姐就要走啦，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天空去。 李大力和刘卫国一起送银杏上学，一个背着铺盖，一个背着粮食，带着银杏走向高中生活。 走了一路，李大力念叨了一路，教银杏怎么坐车，在哪里坐车，坐一趟得准备多少钱，生怕姑娘以后回不了家，银杏都替他累得慌。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回说不渴。 刘卫国自告奋勇的表示等到银杏放假的时候，他去接。 银杏上学的县城离她家所在的镇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车子一天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因此，李大力和刘卫国中午吃完饭就走了，怕赶不上车。 对银杏而言，她的高中生活和初中生活差别不大。除了离家远点，学校大点，同学的人数多点，其他都差不多。 她秉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努力学习，不过她仍然是班上年纪最小的一个，很多同学见她第一面就问怎么这么小就来上高中。 她暗自得意，总不能告诉别人，是算好时间入学的，毕业那年就可以参加高考。 人家肯定以为她是疯子，想上大学魔怔了，现在哪里还有高考可以考。 刘卫国果真和他说的一样，到了放假就来接银杏。尽管银杏再三申明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他都照接不误。 李大力现在对他越来越满意，庆幸自己下手快，挖了个宝，替姑娘找了个好夫婿。 入冬的时候刘卫国当兵走了。 他走的那天来找过银杏，银杏请了一天的假，陪他在镇上玩了大半天。 俩人沿着河边漫步，路边的树光秃秃的，阳光洒在身上，给他们穿上一件金色的衣裳。 刘卫国除了对家人和银杏的不舍外，心中更多的是豪情，没有对未来的迷茫，没有对现在的不舍，没有对过去的怀念。 他从小就立志保卫国家，当兵就是他的一个梦想，梦想实现，想的是如何走的更远。 他给银杏描绘着心中的美好蓝图，嘴角轻轻的扬起，满脸朝气，就像初生的太阳一般，浑身散发着热情和斗志。 银杏默默的注视着他，听他侃侃而谈。无论以后俩个人怎么样，她都衷心的祝福他，希望他梦想成真。 临走之前，刘卫国牵着银杏的手，嘱咐她一定要经常给他写信，并向银杏保证，他一定会加倍努力，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家门。 看着刘卫国渐渐远去的背影，银杏心里空落落的。 习惯真是可怕，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熟悉了他的陪伴。 这几个月来，刘卫国充斥在她的生活中，无微不至的关心她，毫无立场的迁就她，终究还是感动了她。 银杏以一个月一封信的频率给刘卫国写信，信中写了自己的学校生活，自己的同学，还有张家湾的众多父老乡亲。有时候还间接的提醒刘卫国要多学点知识，以后总是有用的。 每次都是两页纸，不多不少。 刘卫国的信除了满满的叮嘱，就是他的部队生活，以及他又得到谁的夸奖，又拿到第几名。 自豪之情跃然纸上，他的信不长，通常只有一页。 他也经常写信回去，刘父刘母不识字，刘淑兰和她弟弟的学业都终止在小学三年级，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家里识字的就只有在镇上上班难得回家的刘卫民。 因此银杏经常被拉过去当着刘父刘母的面念信。幸好刘卫国没写大秘密，有的内容甚至和给她写的差不多。 当然，刘父刘母的回信也是银杏代笔，他们念一句，银杏写一句，写完了银杏再念一遍，防止有遗漏。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波的到了过年。 新的一年开始了，这一年可谓多灾多难。 银杏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年过的“精彩”极了，可谓刻骨铭心，又充满讽刺。 第061章 也要？ 年后的天气很好，难得的好日头，银杏打算把家里的被子都拿出来晒晒。 晚上睡在沾满阳光气味的被褥上是一种享受。 她扛着被子往院子里面走，突然间感到肩头一轻。 “我帮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许扬，你怎么来了？”看到老朋友，银杏很开心。 上高中后，她再没去过农场。半年没见，许扬的变化挺大，一米八的大个子，剑眉星目，退了点花美男的气质，多了丝阳刚之气。 许扬打量着银杏，她又长高了，已经到他胸口的位置，脸蛋红扑扑的，穿着小碎花的红袄子，特别衬肤色，两只又白又嫩的手，正忙着指挥着他把被子摊开。 许扬铺好被子，转过头一看，银杏又扛了一床出来。 忙活完，银杏才注意到许扬背着一个大包，她指着问，“这都是给许姐的？” 难得的，头一次见许扬拿东西过来。据她所知，许扬每次都是拿钱过来，许珍会买点粮食之类的东西再送过去。 许扬左右摇摇头，他盯着银杏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我要参军了。” 多希望从她眼中能看到一点点的不舍和情谊。 银杏啊了一声，“你也要去参军？” 听到也，许扬的眼神都是暗的。 终究是奢望，她估计只想着那个人。 银杏为许扬感到高兴，也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测，许家要苦尽甘来，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什么时候走？总要等许姐回来吧，她正在上工。包你放到屋里，要不要喝水，家里烧的有热水，我给你倒一杯。”银杏说完又指着院子里面的凳子，“去那里坐，有太阳。” 许扬不错眼的看着忙进忙出的人儿，“下午就走，今天来看看我姐。” “那你就在我们家等着，下工的时间快到了，刚过完年，没啥子忙的。。”银杏坐到许扬旁边的凳子上，把端的热水递给他，“去哪里当兵？” 喝一口热水，却暖不透冰冷的心，许扬把手放在瓷缸外面，拼命的汲取水的温度，“北方。” 银杏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北京？” “它旁边。”对着银杏跟葡萄似的眼眸，他鬼使神差般加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北京，以后去那边我带你去玩，我都玩遍了。” “好好干，等你以后当大官了，我就可以跟别人说，那个谁谁年少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话，我们还坐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哩。”银杏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估计没人信我。” 许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银杏总是能逗他开心，也不知道她那么小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银杏，谢谢你，这几年你们一家一直在帮我们，我们都知道。” 发自肺腑诚心诚意。 知道他说的是粮食的事，银杏不以为意。 “哎呀，你搞得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是各取所需，许珍姐给钱了，又不是白给你们的。至于许珍姐的事情，你们要谢就谢谢崔奶奶，她是个好人。” 许扬点点头，这两家人的恩情他会记一辈子的，“要是以后刘卫国对你不好，你给我讲，看我不揍他。” “你太小瞧我了，我才不会让他欺负。”银杏俏皮的笑笑，想想又加了句，“他对我挺好的，我过的也挺好的。” 总是不肯相信，这下该死心了吧。许扬满心苦涩，就连银杏笑时露出的两个小酒窝都不能吸引他。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银杏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小孩特逗，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话一板一眼，很有条理。 每次大姐在信中夸赞她，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银杏就是这么聪明，就该这么优秀，他为她考了第一名高兴，为她考上高中乐呵，为她度过难关兴奋。 大姐在信中说银杏订婚的时候，他怎么都不相信，这么小的人怎么会订婚，他打算亲自去问，否则绝不相信。 银杏承认的那一刻他很愤怒，她怎么可以订婚，他那么爱看她笑，听她说话，连她撅着小嘴的样子都有趣极了。她把他丢下和别人订婚，那他怎么办？ 许扬想奋起直追，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只能作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这次过来其实抱有一丝幻想，可银杏却说她过的很好。 一句话击碎了他所有藏在心底的话和自私的想法。 银杏说了半天话，许扬都没反应，只呆呆的看着前面，可前面什么都没有。她把手伸在许扬面前使劲晃了晃，“你没事吧？” 回过神，许扬还是想给这个乐观爱笑的姑娘提个醒，希望她以后越过越好。 “银杏，你到了学校好好学习，不可懈怠，兴许哪天你也能上大学。”想想不放心，“别在外面乱说，都是我猜的。” 银杏被这神来转折弄蒙了，正在说他的事，怎么就转到她要好好学习上。 说实在的她也挺佩服这家人，凭着蛛丝马迹的事把事情推测个七七八八，与他们相比，自己真是弱爆了，难怪自己上辈子碌碌无为，这就是差别。 尽管知道走向，银杏还是装作讶的样子，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继而又兴奋起来，充分表现出一个勤奋的好学生听说可以上大学后的喜悦之情。 崔红老远都听到银杏的笑声，走近一看，还有许珍的弟弟。 活了几十年，崔红也是个人精，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对许珍的变化了解的再清楚不过，之前心里就有点猜测，现在看到许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杏儿。” 看到崔红，银杏忙站起来，“崔奶奶，许扬来看许珍姐，他要去当兵，下午就走。” 崔红微微颔首，邀请许扬中午在家做客，“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别客气。”又看着银杏，“杏儿，你也给你爸妈说下，中午不做饭，都在我家吃。” 银杏想要过去给崔红帮忙，崔红不同意，“陪着许扬聊天，饭熟了再过来，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为了送别，她还专门杀了一只鸡。 许珍对弟弟要去当兵一点没惊讶，好像早知道一样。 中午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两个鸡大腿，一个给银杏，一个给许扬，许扬想把自己的夹给银杏，银杏不接，俩个人让来让去，看的其他人乐呵呵的，也冲淡了离别之愁。 许扬吃过饭后义无反顾的背起包走了。 许珍看着弟弟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只剩下一个圆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路边的树都发芽了，天空蓝蓝的，一丝风都没有，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 第062章 让人沸腾的消息 许珍是在同一年的春天走的，银杏那几天恰好放假。 接到她要回城的消息时，张家湾沸腾了。崔红家门庭若市，挤满了人，全是说好话的。大家都不傻，许珍以后可是首都人，大家都没去过首都，可不妨碍她们打听啊。 最搞笑的要属沈大丫和陈来第，作为背后帮的主力成员，竟然不约而同的关心许珍的个人问题，要把家里的亲戚介绍给许珍。 沈大丫说的是她的弟弟，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亲弟弟，一个鳏夫。陈来第说的是她的小叔子，张家湾的人。 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推销自己的亲人，不惜很踩对方，差点打起来。 银杏看的直发笑，巴不得她们多吵一会，她一直想知道背后帮的几个人到底谁更厉害，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再厉害也比不过许珍，她是个典型的女强人，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许珍被一群人围的密不透风，不厌其烦的回答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最后还是村长解救了她。 村长到田里去，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直接循着声音找过来，村里的老娘们全都在崔红家，老爷们都在场子里面呆着。 在他的注视和怒吼下，大家依依不舍的才离去。 要说村长这个人也挺逗，知道许珍可以回去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每年的二十块钱没了。 这几年许珍每年都给他塞二十块钱，他平时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相处愉快。 他的第二反应是要不要把钱还给许珍，他除了每年收点钱，没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亏心事。 犹豫了很久，他决定还是就这么算了。许珍拿钱拿的毫不含糊，家里肯定不穷，估计都不在乎这点钱。 但是他在乎啊，好几百呢！ 崔红又杀了一只鸡来庆贺许珍回城，只是这次的鸡是银杏家的。 田双感激许珍教银杏念书，直接从自己家里拎了一只到崔红家去。 吃饭的人换成了五个，鸡大腿的全塞到银杏碗里，没人跟她让来让去了。 许珍吃过饭后说想一个人把张家湾转转，她来到这里几年，平时都专心干活，还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个小村落。 要走了，总得知道它的全貌。 银杏觉得怪怪的，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打算晚上和许珍一起睡，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对她而言，许珍亦师亦友。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总乐于找她倾诉。许珍从来都是静静的听着，间或说上几句，却总是一语中的，说到点子上，颇有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 许珍待银杏一直很特别，这个小不点从没有看不起自己，第一次见面就释放出善意。 心里明白，这几年自己过的马马虎虎，一小半原因就是因为银杏。如果没有她，李大力一家对躲都来不及，更不可能说帮忙买粮食的事。 这晚，银杏和许珍抵足而眠，相谈甚欢。 许珍说着厉害的二妹，文静的三妹和调皮捣蛋的小弟，以及暖心的父母，声音中夹着浓浓的喜悦。 银杏回忆着学校里年轻的语文老师和严肃的数学老师，还有性格迥异的同学。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珍就起来了，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崔红，还在枕头底下放了两百块钱。 当面给崔红肯定不收，背地里留下来不收都不行。她走后崔红肯定会收拾床铺，一眼就能瞧见。 这次是银杏送的许珍，俩人在路口依依惜别。许珍再一次嘱咐要好好学习，要是哪天去北京记得一定要通知她。 银杏挥着手送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愿她心想事成，步步高升。 许珍走后，银杏的生活又陷入了平静中。 她努力学习，有时帮范丽丽打广告，为家里赚点小钱，跟刘卫国一个月通一次信，当然这个不算替刘父刘母写给刘卫国的。 暑假的时候张家湾又出了个爆炸性的消息。 赵萍萍要去上工农兵大学了！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到处飞，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张家湾都知道了。 她是张家湾的第一个大学生，整个镇上都没几个可以上大学的，大家成群结伴的过去道贺，好话不要钱的往外丢。 银杏作为一个路人又无辜躺枪了。 “萍萍真厉害，大学生，以后肯定当厂长。” “我就说嘛，萍萍是咱们村最懂事的孩子，比大力家的那个银杏好多了，你看她整天娇气的不行，什么都不会做，也不知道以后干个啥子。” “干啥子都没萍萍厉害，萍萍以后可是大学生。那银杏也能当大学生？” “大学生哪里那么好当，也就咱们萍萍争气。” “萍萍，我有个外甥在镇上的农具厂上班……” “哎呀，人家萍萍是大学生，你那外甥长得丑，哪里配得上。” …… 赵萍萍觉得这真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十几年的郁闷一扫而光，曾经再多的苦再多的累都值得。 母亲说的对，等上大学就什么都有了，看这些以前瞧不起自己说酸话的人，现在不都巴巴的来讨好自己。 作为一个“胜利者”，她打算去看看银杏，分享一下可以上大学的心情，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银杏对赵萍萍的示威置之不理，小孩子的把戏，实在是太幼稚了，她才不稀罕什么工农兵大学，以后有的是好大学。 这人遇到一点好事就得意忘形，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还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 她在心里高呼一句，那个阴阳怪气的赵萍萍终于要走了，学校的日子清净了。 再也不会有人偷偷的打听她这次又考了多少名，也不会有人看见自己就全程翻白眼。 银杏一直很好奇，她不看路是怎么安全避过障碍物的。 走了赵萍萍，银杏镇臂高呼，可随之而来的不是高兴，是一件件接踵而至的打击。 先是唐山大地震，完全忘记还有这回事。刘卫国被派到唐山去做支援工作，事后他给银杏写信，信中的惨状，银杏看了久久无语。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良心应该受到谴责，那几天她整个人都是混沌的，饭都吃不了几口。 田双以为天气热，姑娘胃口不好，也没在意。 银杏自然的往隔壁跑，想和许珍聊天，到了才想起来人家已经回北京了。她一个人呆坐在崔红家里，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情绪抑制不住的倾闸而出。 这年的九月称之为黑色九月，所有的人都很伤心，大家脸上一片黯淡，有的人嗓子哭哑了，有的哭晕了。 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银杏以为接下来就像往常一样，开心的迎来生日，继而迎来过年。 万万没想到，她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生日。 第063章 哭还是笑 刘父刘母最近很开心，刘卫国写信说他在部队表现的很好，得了领导的青眼。 夫妻俩把这个消息在整个村子宣扬了一遍，就连村长都觉得与有荣焉，他是刘卫国的堂舅舅，没出五服的亲戚。 李大力一方面为刘卫国高兴，另一方面又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担忧的连觉都睡不着，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的，怎么都不舒服，白天就挂着个熊猫眼上工。 村里人见了就打趣道，“呦，大力，你这是高兴的睡不着，眼眶子都是黑的，昨晚乐呵了一宿吧。” 李大力憨厚的笑笑不说话，思前想后之下让人给银杏带了个口信，要她过生的那几天请三天假回来一趟。 他和田双商量好了，趁着姑娘过生的日子，把她和刘卫国的关系彻底定下来，不然心里不踏实，总害怕出变故。虽说卫国不在，可是刘父刘母在啊。 银杏回家的时候恰好碰到去村里送信的邮差，邮差认得她，当场把张家湾所有的信选了出来，让她帮忙带回去。 翻了翻送到手里面的几封信，其中一封竟然是刘卫国写给刘父刘母的。 心里很纳闷，这几个月刘卫国都没给她写过信，上一封还是支援唐山之后写的，算算时间，也有两个月了。 张家湾比较远，信送来的也晚，如果刘卫国给她写信，应该早收到了呀。 回学校后去传达室问问，是不是有她的信。 抑或是刘卫国受伤，不想让她知道？ 按下心里的疑惑，抬脚往刘卫国家走去。 刘父刘母都在家里，看到银杏手里的信，就知道是儿子写的。 “银杏，快过来坐。要过生了吧，又长了一岁。我们卫国在部队表现的可好，领导都夸他。” 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张大妞见到银杏就不由自主的夸起儿子。 对银杏这个未来儿媳，她很满意。这孩子从小聪明懂事，对大人又有礼貌，总是拾掇得干干净净，儿子以后是要当官的人，可不能找个不明事理净拖后腿的媳妇。 刘父推着张大妞，“行了，你快去做饭吧。”又转头对着银杏，“银杏，中午就在叔叔家吃饭。” 知道李大力的打算，也乐得配合，早把事情定下来早安心。 张大妞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她想听听儿子信里面说了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哪像孩子他爸，整天就知道闷头干活。 银杏把信递给刘金生，“叔，我爸妈还在家等着，我把剩下的几封信送了就回去，有机会再在你家吃。” 乐呵呵的接过信，刘金生没再多说，以后天天在一起吃饭，不缺这一顿。 昨天晚上还在跟媳妇商量儿子和银杏的事，小丫头明年毕业，也不知道有个什么打算，这么好的儿媳妇可不能弄丢。 打算银杏生日一过就上门跟大力商量婚期。 儿子在部队发展的好，他们脸上有光，当时把儿子得领导赏识的话说出去就是为了让大力兄弟知道，免得他又推三阻四。 张大妞把信从刘金生手里面夺过来，“你个死老头子，又不认字，拿着干什么。” 说完就把信拆了，抽出信纸，“银杏，你那些信一会婶儿帮你送，你先帮婶儿念念你卫国哥写的。” 银杏可不好意思让张大妞送，人家也就说着客气下，她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婶儿，我自己送吧，又不远，回去的时候顺路带过去。” 打开信，一共两页纸。 第一页描述的是刘卫国生活中的一些事情。 看的出来，他很喜欢部队，喜悦之情从信纸上传递出来，感染着每个看信的人。 写的都是我们班长怎么怎么样，我们连长怎么怎么棒，我们营长怎么怎么优秀。又写到参加比赛获得第一名，团长拍着他的肩膀夸奖他，鼓励他。 总之一句话，过得很好，不要担心。 刘金生咧开嘴笑了，就知道儿子好样的，肯定可以出人头地。 银杏翻到第二页，粗略扫了几眼，愣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信上的字一个个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张大妞听着儿子又获得第一名正开心，突然没声音了，“银杏，怎么不念了，不是还有两页吗？” 抬头见银杏呆呆的，紧张的问，“是不是卫国出事了？” 刘金生也慌了，俩个人都不认识字，急得不得了。 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活。 “叔婶，要不你们找个人看这封信吧。” 银杏觉得好讽刺，竟然是她最先看到的，刘卫国是故意的，都知道刘父刘母的信是银杏帮忙看，这么大喇喇的写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嘛。 拐了几道弯，这是怕她死缠烂打？ 张大妞慌了，一把夺过银杏手里的信，上下扫一遍，一个字不认识，无奈抓着银杏的胳膊喊，“银杏，卫国怎么了，你快给婶念一念，快啊。 她慌张的的表情骗不了人，银杏猜想她应该真不知道信上的事，“婶儿，他没事，可能要当班长了。恭喜！” 马上儿媳妇就要进门，双喜临门。 “你这孩子，这是好事啊，以后可别这么吓人，把婶儿吓得心都扑通扑通的直跳。” 一惊一乍的，差点要了老命。张大妞拍着胸脯子埋怨银杏，又把信塞给她，“给婶儿念念下面的，我和你叔都不识字，卫国写的信，也不好让外人知道。” 刘金生舒展眉头，刚才他也吓着了，生怕儿子有个什么，心提到嗓子眼上，担心一点也不比媳妇少。 突然起了一种坏心思，银杏把信拿过来直接念了，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就好像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念完后有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刘金生和张大妞完全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杏儿，你是不是在跟婶儿开玩笑啊，我们家卫国对你可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整个大队都知道。” 怎么都不相信，张大妞甚至觉得是银杏瞧不起刘卫国，故意捏造的。 “婶儿，我只是听你的话，把信念了。我先走了。”不等回话，银杏拿起剩下的几封信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下刘金生和张大妞面面相觑，他们把信往荷包里面一揣，打算去找村长核实信中的内容。 走在路上，想着信里面的话，银杏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果真是电视剧来源于生活，真是狗血。 刘卫国在信里面征求父母的意见，关于他的婚事。 “团长有个女儿叫黄美娟，比我大两岁，还没嫁人。” “美娟她经常来找我，还给我送吃的。” “美娟也念过高中，现在还有工作，在银行上班，工作很体面。” “美娟很有孝心，说话很温柔。” “美娟没有银杏嘴甜，也不像银杏爱笑。” “美娟长得没有银杏好看，她的脸上有块疤，在下巴上。” “团长很看好我，说我可能会当班长。” “选银杏的话，我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要转业。” “选美娟的话，以后的孩子可能会不好看。” 第064章 各自打算 银杏很佩服自己，她竟然没失态，还尽职尽责的在回去的路上把信全部送出去了。 饭菜早已做好，放在锅里温着。 李大力和田双在家望眼欲穿。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怎么还没见人，姑娘让带信的人说是今天回来，没弄错啊。 李大力急得要去村口看看，结果刚出门就看到姑娘小小的身影，还背着她爷爷当年的那个包。 “杏儿。” 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头一酸，银杏差点哭出来，想着不能让父母担心，又生生忍住。她快步跑过去，“爸，外面多冷，快进去，我又不是摸不到家门。” 听到外面的声音，田双顾不得出去看，赶紧用水瓢舀热水，对着门口喊，“大力，你在门口磨蹭什么，赶紧带着姑娘回来。杏儿，热水打好了，我一直放在后面锅里面烧着，快过来洗洗。” 姑娘从小爱干净，吃饭之前一定要洗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田双开始觉得麻烦，谁吃饭前还洗手，都是直接端起碗用筷子吃，又不是用手抓。可银杏一定坚持这样，做父母的只能顺着，反正也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后来听说镇上的人都在吃饭前洗手，田双还在心里暗暗高兴，姑娘以后肯定可以像城里人那样过日子，从小就与众不同，完全不像个农村娃。 现在他们一家吃饭前都洗手，连带着崔红都养成了饭前洗手的习惯。 把手泡在热水里，银杏长舒一口气，还是父母最好，他们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不会当着你的面说着甜言蜜语，转头为了事业把你义无反顾的把你抛弃。 李大力和田双招呼银杏吃饭，给她的碗里夹了一碗的菜，鸡蛋都堆得高高的。 “妈，你多吃点，爸，你也吃，你们多补补身体。”手疾眼快的把碗里的鸡蛋拨了一大半给李大力和田双，无私的父母，你们才是最有权利吃的。 田双嗔怪道，“你这孩子，妈妈不喜欢吃鸡蛋，你爸也不爱吃，你不吃就浪费，赶紧吃，一会冷了腥。”又要把鸡蛋夹给银杏，银杏眼尖的端着碗跑到旁边去。 家里有个什么好吃的，全都等到她放假回来，平时父母不舍得吃穿，李大力四十多的人看着跟快六十的老头一样，田双的手上全是茧子，全是干农活留下的。 “妈，你快吃，饭一会就冷了。吃了还要上工，晚了人家又要说闲话。” 不想再折腾鸡蛋，块状的都快变成沫了，银杏直接使出杀手锏，拿上工来堵田双。 效果立竿见影，夫妻俩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唯恐上工迟到。 走前还不忘叮嘱银杏下午在家歇息，晚上到崔红家吃饭。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要是银杏犯倔不同意刘卫国的事，正好让崔红劝劝。 一大清早爬起来，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接着往回赶，喝了一肚子的风，结果回来了还听到这事，银杏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怏怏的爬到床上，瞅着黑糊糊的房顶，躺了一下午，想着怎么跟父母说。 刘卫国心里肯定有决断，也知道他父母会选哪个，信中一问实属多此一举。 就像那些用抛硬币来决定答案的人，其实抛之前已经订好选项，只不过是找个理由，让自己的想法更加合理化而已，如果抛出来的不是想要的结果，只会多抛几次。 这封信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针对的是她。 银杏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李大力今天下午很纳闷，村长不去盯着村里的人干活，来仓库干什么，自己可从没拿过一颗粮食。 “村长。” “大力，你还好吧？” “我怎么了？”李大力一头雾水，“我很好啊。” 实话实说，村长也很为难，不知道怎么来说这件事，要是金生来说，面前这憨货肯定直接上拳头，谁不知道他把姑娘当命根子，容不得别人欺负一点，这事的确是他们办得不够地道。 可侄子的前途更大，绝对不能出差错。 对着村长愧疚的眼神，李大力挠挠头发，“村长，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村长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到村子里面转转，大力啊，你表现的很好，最近公社要评选优秀，我打算把你推荐上去。” 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运道，李大力高兴坏了，“村长，你说真的？我真的能评上？” “这还得看公社，我打算推荐你。”村长也是无奈，想了一个中午才想到这么个补偿的法子，“你看仓库这么多年，没丢过一颗粮食，就是最困难的那几年，你都没动过歪心思，这事全村人都知道，推荐你，没人敢说什么。” 就算别人问，他也照样能拿这理由说事，光明正大的给李大力推荐。 李大力本来还担心其他人不同意，听村长一说，顿时觉得自己也是该得的，那几年饥荒，多少村子的库管员监守自盗，他可以拍着胸脯子保证没有拿过公家一颗粮食。 又闲扯了两句，村长甩甩胳膊走了。 看样子这愣头青还不知道卫国的事，晚上再和金生合计合计，争取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以安抚为主，赔偿为辅，怎么都不能让李家闹，闹大了卫国的前程就没了。 晚上，银杏和爸妈一起都在崔红家吃晚饭。 自从许珍走后，崔红偌大的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开始怎么都不习惯，总觉得少个人心里不得劲，好在以前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了，过了一个月又适应过来。 “杏儿，多吃点，最近都瘦了，念书很辛苦吧。”心疼得不得了，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得好好补补。 银杏的胃口不好，又不想让家里的这些长辈操心，她用手扯着自己的脸，“崔奶奶，你看我的脸圆乎乎的，都是肉。” 那是福气，别人想要都没有。崔红笑着拍了下银杏，“快吃饭，我看你都没吃两口，胃口咋这么小。” “有点晕车，回来的时候又吹了冷风，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崔红赶紧把手放在银杏的额头，“没发烧。杏儿，你头疼不？” 李大力和田双整齐一致的望过来，眼睛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崔奶***不疼，我们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家里的饭真好吃。” “你个小精怪，就喜欢说好话给我听。” 崔红摸摸银杏的辫子，转眼间都成大姑娘了，这么好的娃便宜刘卫国了，暗地里给李大力使了个眼色。 第065章 不合适不喜欢不行 “杏儿，卫国上个月写信回来，说他在部队表现的很好，给你说了吧。”李大力以为姑娘肯定知道这件事，打算拿这个打开话题。 银杏满心苦涩，现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刘卫国是忙，才没给他回信，原来人家一直在和家里通信，上个月她没回来，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爸，我没回来，刘叔找谁回的信？” “卫民回来了，他回的。”李大力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杏儿，你明年就高中毕业，不知道大学的名额好不好弄。” 还是想让姑娘读大学，女孩子多读点书，嫁人后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孙梦不就是因为赵萍萍上了大学嘛，现在走路都抬着脑袋，也不嫌累得慌。 “爸，你别给我弄什么工农兵大学名额，求人不说，还不一定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上大学，不用羡慕别人。” 工农兵大学都是推荐，孙梦当时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把赵萍萍塞进去。银杏生怕李大力为了这个去公社找人，百分百的鸡飞蛋打。 她再三强调她心里有谱，毕业后肯定有去处，让几位长辈都放心。 解决了一桩心事，李大力放心不少，姑娘一向说到做到不夸海口，有打算就好，不过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 “杏儿，你明年就毕业了，是不是和卫国的先把事情先定下来。” 银杏低着头吃饭，声音闷闷的，“爸，我和他不合适，就这么算了吧。” 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李大力急了，怎么还不开窍呢。无论是姑娘不同意还是刘卫国不同意，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怎么不合适，哪里会不合适，你们般配的很。” 田双也急着插话，“杏儿，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害你，卫国是个好孩子，现在又得了赏识，以后前程远大，要是他当官了，你不就是官太太。” 孩子太犟太有主意了也不好。 想不到过了一年多银杏还是不愿意，崔红也着急，但是还有理智，知道问问，“杏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说出来我们分析分析，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银杏在心里苦笑，都觉得是她不同意，看看，刘卫国伪装的多好，没去好莱坞简直是亏大发了，人才啊！ 不想把事情闹大，刘卫国的选择也是大部分人的选择，他又没有爱她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是非她不可，怎么就不能选择别人呢。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刘卫国信里面的事肯定要大闹一场，谁都都不好看，一个出卖婚姻，一个被抛弃，话题性十足。还不如她说自己不愿意，俩家人面子上过得去。 全当还刘家的情，也对得起刘卫国之前对她的好。 李大力用手揉揉发烫的脸，“杏儿，你为啥不愿意，你这么小知道什么合适不合适。” “以后的日子是我过，我当然知道。爸，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别总盯着他。”银杏扒着碗里的饭粒，抬起头故作大方的看着李大力。 “杏儿，是不是刘卫国对你不好？”李大力愤怒了，自家乖巧的姑娘肯定是挨了欺负受了打击，否则怎么说出这种话。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敢欺负我，我一瞪眼他就害怕。” 的确是这么回事，李大力一直很自豪，杏儿把刘卫国吃的死死的，说一不二，整个大队就自己姑娘有这能耐。 “杏儿，你听妈的，卫国是个好孩子，跟他结婚咱不亏。”田双苦口婆心的劝，舍不得放手，多好的女婿对象，说啥都要紧紧抓住。 银杏干脆的打断她的幻想，“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茶米油盐酱醋茶，勉强来的没幸福。刘卫国是好，可是不是我喜欢的。” 怎么劝都不听，觉得娃儿被人灌了迷魂汤，李大力难得发一次火，“你喜欢什么，是不是在学校有男同学对你说什么了。我花钱给你读书，你在学校都做什么啊？” “爸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什么男同学，哪里来的男同学，我同学都是勤奋学习的好孩子，没人想着风花雪月。”至少银杏不知道。 无奈的叹息，父母对孩子在学校的早恋问题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态度，一听就火大。 李大力侦探上身，“那你说卫国不是你喜欢的，你喜欢啥样的，不是同学，那是谁？” 多说多错，银杏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爱信不信，我没有喜欢的，从哪里给你说个名字出来。我现在谁都不喜欢，无论是刘卫国还是同学，我都没想法。” 田双操碎了心，姑娘一点不配合，“杏儿，你说实话，我们也不会打你，你说出来我们商量商量，爸妈都是为了你。” “……” 有时候真话也没人信，还不如说假话，他们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有新恋情。 房间静谧的可怕，银杏低着头，几位长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崔红朝李大力摆摆手，“杏儿，去年要订婚，你当时不愿意，可也不像这次，要说你没什么事，我们都不信。” 姜还是老的辣。 “崔奶奶，我不想和刘卫国订婚，没什么原因，两个人要过一辈子，现在觉得不合适总比以后结婚了发现不合适要好。” 崔红沉默了，银杏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随李大力，打定主意的事谁也劝不动，大力都发火了，她的嘴还跟蚌壳似的，闭得紧紧的。 “大力，双儿，你们回去吧，天晚了，银杏今就跟我睡。”崔红直接下逐客令，这么继续下去，啥都问不出来，还不如缓一会再套话。 李大力和田双想呆在这里把话跟姑娘说清楚掰明白，可崔红朝他们直眨眼睛，示意他们先回去。 晚上，崔红躺在床上跟银杏忆苦思甜，银杏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可是只要说到刘卫国的事，她就不说话，任凭崔红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李大力又失眠了，与以往不同，今天有人陪着，田双也跟着一起唉声叹气翻来覆去。 他们甚至商量是不是跟着银杏一起去学校看看，怀疑姑娘被坏人骗了，以前多听话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又犟又倔，肯定是有人唆使的，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久久不能入眠还有刘家一家人，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兴奋的睡不着觉，卫国真有能耐，要娶团长的女儿，以后拉拔拉拔兄弟姐妹，不都跃出农门了嘛。 第二天，李大力和田双起了个大早，想去刘家探口风，实在不行压着银杏也得让她订婚，把事情落实。 第066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张大妞正在喂鸡，看到匆匆赶来的大力和田双，暗叫不好，大清早过来砸场子。 “大力兄弟，田双妹子，你们坐会，我去喊当家的起来。” 不等两人回答，转身就进了屋，她有点怵李大力，这人不讲情面起来，谁都治不住。 “当家的，你快起来，大力和他媳妇来了。”张大妞推着在床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刘金生，昨晚上他们半夜没睡，也就早上眯了会。 刘金生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推他，那力道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媳妇，口中不满的嘟囔，“你个死婆娘，我刚睡一会，今天上午不上工。” 说完翻过身又睡了。 张大妞把被子一掀，直接拧着刘金生的耳朵，“大力来了。” “啥，谁来了？” 一下子坐起来，刘金生的瞌睡顿时没了，昨天中午他们和村长商量后，堂哥就说关键在大力身上，田双一向软弱，不足为惧。大力是个宠姑娘的，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他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谁都没谱。堂哥说要给大力一点甜头，把他推荐为优秀社员，实在不行，想办法把银杏推荐到工农兵大学去，虽说不容易，也不是不能操作。 刘金生伸长脖子往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到，“我的衣服呢，赶紧拿过来，你快去把爸妈找过来，把二弟喊过来。” 张大妞慌得去喊人来帮忙。 刘金生穿好衣服也不敢出去，一直等到老父亲过来才慢吞吞的往外走。 害怕被打，李大力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刘大爷硬着头皮上，谁让他们理亏在先。 千金难买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昏了头给卫国提订婚的事，哪知道他会有现在的造化。 堂屋里的李大力等了半天，只看到张大妞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不容易看到刘大爷，张口就问，“刘大叔，金生了？杏儿今天回来了，我……” 仗着辈分高，刘大爷直接打断李大力的话表明立场，来个先发制人。 “大力，这事我们办得不地道，的确不对，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没法子掺和，小辈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田双以为刘家已经知道银杏不同意订婚的事，着急的解释，好好的女婿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刘大叔，孩子还小，不懂事，说的话你往心里去。我们当大人的先商量商量，看看怎么个弄法。” “大力媳妇，卫国在部队，这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一趟，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能给他拖后腿，儿女姻缘都看缘分，你也别太较真了。” 刘大爷顿了顿，又加了句，“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俩家其实并没有订婚。” 头大，李大力悔得肠子青，就应该直接把事情定下来再给杏儿讲。现在好了，大家全知道了，还得硬着头皮给她擦屁股。 “刘大叔，银杏这孩子不听话，我回去了教训她。她对卫国还是很好的，一个月一封信，月月不落，平时在家里也总念叨卫国哥哥不知道在部队怎么样了。” 尴尬的带着笑，企图缓和气氛。 刘家一家子听在耳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认为这是李大力知道魏美娟的事后，专门过来逼婚的。 一直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张大妞炸毛了，“大力兄弟，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咱们两家只是口头说说，根本不作数。” “怎么不算数，”田双急了，“谁家口头上说定了还反悔的，我们肯定不会的。” 要是我儿子在部队混的不好，你们早另择婿了，张大妞越想越生气。 “田双妹子，这就是胡搅蛮缠了，当时说好的过几年再说，现在咱们卫国有了大出息，你们这是坏人前程。” 对李家很不满意，无赖一家人，死缠着要把银杏嫁过来。 完全忘记去年是谁巴着求娶。 “前程？我们坏你什么前程了，你今天不说明白，我还就不走了。”李大力火了，他们老老实实的贫农，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坏人前程了。 张大妞不管不顾的脱口而出，“哼，我们家卫国被团长的姑娘看中了，以后我们是要和团长结亲家的。” “你说什么？那我家银杏怎么办，”李大力蹭的一下站起来，身后的凳子砰的一生倒在地上，激起半米高的灰尘。 他的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眼眶中全是血丝，看得忒吓人。 指着刘金生一板一眼的问，“刘金生，当时可是你们家说银杏这好那好，要和我结为亲家，你还给我保证以后银杏进门了，一定把她当亲姑娘看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堂屋里的刘家人集体沉默，看样子李大力根本不知道卫国的事。刘大爷狠狠瞪了大儿媳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不晓得。 很纳闷，难道银杏昨晚回去没说，还是她根本不懂信里面的意思。 昨天下午村长去找了李大力，回来后就说李大力不知道黄美娟的事，私下猜测是银杏没来得及说，但是昨晚有大把的时间啊。 田双目瞪口呆，她一向反应慢，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卫国要娶团长的姑娘，所以你们要和我们退婚？” 顾不上公公警告的眼神，张大妞下了狠心要把这件事作实，“退什么婚，咱们俩家根本没订婚，别人不知道，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也别得寸进尺，我们刘家可不怕你们。” 豁出去了，说开了也好，免得大家以为他们见利忘义，当然最重要的是不用赔偿。 “你给我闭嘴，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刘大爷冲着儿媳妇吼，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现在这么说岂不是火上浇油。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张大妞撇撇嘴，她就是要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拖泥带水的对谁都不好。 刘大爷转向大力，歉疚的说，“大力，你看事情闹成这样，都是卫国那个臭小子，可我们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孩子过得好。” 说完就不再言语，意思很明显，为了儿孙以后的路，只能放弃银杏。 李大力不放弃的问，“金生兄，这也是你的意思？” 刘金生躲闪着目光，根本不敢看李大力，“大力兄弟，咱们两家没缘分，银杏那个孩子是个讨喜的，要不我们收银杏当干女儿，到时候让卫国在部队再帮忙给银杏找一个？” 张大妞使劲拧了刘金生一下，这人脑袋糊涂了，还让卫国在部队帮忙银杏找，要是以后的儿媳妇知道，不得闹翻天。 到了这个时候，李大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抄起靠在墙边上的扁担，直接往刘金生身上砸。 第067章 撕破脸 刘金生的弟媳妇一直在屋里关注着外面的情况，私心里也很鄙视自家的行为，可是想想卫国娶了团长的女儿带来的好处，也就放之任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淌今天这趟浑水。 刚才大嫂过来说李家来人的时候，她就堵着门不准刘金宝出去，眼看着打起来才让开，让刘金宝出去拉架。 害怕大伯子被打，家里要出钱，要是李大力被打，那就更不好解决了。 李大力虽说脚不方便，但是满心的愤怒支使着他，追着刘金生满院子的打。 刘大爷一个长辈，不好动手，只能帮着刘金生躲。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都打上家门了，张大妞眼里冒火。两家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现在儿子有出息了，李家跑过来倒贴，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眼看着当家的被打，张大妞再也坐不住，赤手空拳的跑去给刘金生帮忙，直往李大力脸上挠。 田双也不肯闲着，她看着柔弱，可也是长期干农活的，手上的力道一点不差，和张大妞厮打起来，揪着对方的头发不放手。 这时，刘金宝终于慌慌忙忙的跑出来，抱住李大力，不让他动。 李大力打红了眼，用扁担从侧面打过去，没打着刘金宝，倒把自己抽了一棍子，胳膊红彤彤的。 农村最不缺看热闹的，刘家院子里闹哄哄的，早围了一圈的人，不一会就都知道刘卫国马上要给团长当女婿，羡慕的同时又不耻刘家的为人。 当时缠着要银杏给他们家当儿媳妇，说的多好听，在外面把银杏夸成了一朵花，现在说不要就不要，难怪大力发火大人。 有和田双交好的妇人，慌着去喊崔红。 “崔姨，你赶紧去看看，田双两口子在刘家和人打起来了。” 崔红正准备生火做早饭，听到这个急忙丢下手里的松针，边往刘家赶边问怎么回事。 妇人在外面也听了一耳朵，知道个大概，把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 风风火火赶到刘家的时候，刘金生正抱着李大力，李大力还在使劲用胳膊肘往后撞人，刘金宝躲在刘大爷身后，田双和张大妞俩人的头发跟鸡窝差不离，被一群妇人拉着。 看得人心疼。 崔红直冒火，她一直把李大力和田双当亲生的孩子，哪里允许别人欺负他们，“刘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爷讷讷的笑，“大妹子，这都是误会，我们进去说，进去说。”刘大爷又做样子瞪了小儿子一眼，“还不放开你大力兄弟。” 收到父亲的暗示，刘金宝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赶了出去，关好大门，又把自家婆娘喊出来。 一群人走到刘家的堂屋。 刘大爷坐在最上首，在心里酝酿了一会才开口，“大妹子，事情闹大了都不好看，现在已经成这样了，明年要是还有大学的名额，我们想办法帮银杏弄一个，你看行不？” 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提出之前想好的对策。反正银杏那娃爱读书，用大学名额来换，她肯定同意。 崔红冷笑一声，“好笑，搞得像是我们不对一样，你们家刘卫国做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还能怪得了别人，就这样还当兵，简直给部队抹黑。你不给个说法，我就道部队去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反正我们不怕，也乐得奉陪。 话说得刘家整体黑了脸色。 李大力想起昨晚上银杏的嘱咐，“呸，以为我们稀罕，拿这个来堵我们的嘴。” “你们还想怎么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我们还想办法给银杏弄个名额，以后她上大学了说不定还感谢我们。”张大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你给我闭嘴。”刘大爷在桌子上狠狠锤了一下，又指着灶房的方向对着张大妞说，“去做饭。” 现在好好说把事情解决了算了，这个儿媳妇简直跟个看热闹的一样，不嫌事大，自从知道团长看中卫国，那尾巴就翘上了天，不把人得罪完不罢休。 崔红脸色淡淡的，“银杏不需要这个名额，她毕业后已经有去向了。” 刘家一家子人变了脸色，还有大半年才毕业，这么早就把工作定了。 “哦，银杏从小就机灵，她毕业后要去镇上上班？”刘大爷还在套话，心里挠痒痒一般的想知道答案，要是这样，银杏这娃能耐大了去了，不能丢啊。 呵呵两声，崔红盯着刘大爷瞅了两眼。 刘大爷面红耳赤，总觉得自己的打算被崔红看穿了。 一直在旁边当布景板的陈丫丫突然说话了，“卫国和卫民一般大，一个夏天生，一个冬天生。” “他妈，你在说什么，这和我们卫民有什么关系。”刘金宝直朝陈丫丫使眼色，把儿子扯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要卫民替卫国和银杏订婚啊。 又是呵呵两声，崔红蔑视的看了刘大爷两眼。就差明说，我就知道你们要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也不怕撑死。 陈丫丫可不怕什么，她两个儿子傍身，大儿子卫民念过高中，已经转成城镇人口，一点也不比卫国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是银杏嫁给他，以后小两口都在镇上上班，也挺好的。 现在是该她表现的时候了，“崔姨，大力兄弟，田双妹子，你们家银杏从小就是十里八村的聪明娃，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你们看看卫民怎么样？” 觉得还不够，陈丫丫又大言不惭，“卫民现在都当上组长了，等银杏毕业，我和他爸凑点钱，给他在镇上买套房子，一点亏都不让银杏吃。以后你们想看外孙外孙女也方便。” 当然要是有点鸡蛋粮食啥的送给儿子补身子也很方便。 陈丫丫高兴极了，甚至在心里感谢李大力今天来闹了一场。 她一直想给儿子在镇上弄套房子，尤其得知卫国可以娶团长的女儿，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银杏本来就不差，以后还有大笔的嫁妆，公公和大伯子本来就理亏，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同意给卫民买房子，机不可失啊。 她可没想过家里的钱够不够，要是不够，这不还有卫国的好丈人嘛，凭什么卫国就能娶个当官的女儿，她儿子连套新房子都没有。 刘金宝想不到媳妇胆子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都敢往外说，想到她也是为了儿子，忍了半天还是没说话，跟着哑巴似的站着。 心里打着小九九，要是不成，是媳妇提的又不是他，要是成了岂不是更好，压根不用他开口，就把儿子的媳妇和房子一起解决，多省心。 看看笑盈盈的小儿媳，和转过头当做没听到的小儿子，刘大爷叹息一声，儿女都是债。 2k阅读网 第068章 老死不相往来 张大妞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牙齿咬得咯咯响，二房就会占便宜拿好处，再也忍不住，冲进来就指责，“弟妹，卫民单位不是分房子吗，让卫民好好干，以后争取分房就行了，咱们家哪里有多余的钱买房。” “大嫂，爸都没说话，你急什么，你不是去做饭了嘛。”陈丫丫底气十足，她可是在为刘家解决问题，谁敢说她，你看公公不就没反对。 崔红好笑的看着这两个儿媳妇斗智斗勇，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只知道攀高枝，一个只知道往荷包里扒拉好处。 田双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不够使，怎么一会就从卫国变成卫民了。 狗咬狗一嘴的毛，崔红不想在这里多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你们是不是给银杏说过刘卫国要娶别人？” 刘金生面色赧然，“卫国写的信是银杏拿回来的，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这回事，你们知道的，卫国的信一直都是银杏帮忙念。” 终于明白昨天为什么银杏死活不同意和卫国订婚了，李大力怒火中烧，站起来对着刘金生吐了一口口水，“你们说的，银杏和卫国没订婚，咱们俩家没关系，以后也不必往来。” 崔红赞许的看着李大力，事情成了这个样子，银杏再嫁过来也只是惹人笑话。 田双一直是个简单的人，再说她根本无法接受哥哥嫁不了就嫁弟弟的事，又不是非刘家不可。 已经想到银杏嫁给卫民的种种好处，陈丫丫怎么都不愿意放弃，急忙拦在堂屋门口。 “我家卫民还没订婚。” 张大妞是绝对不肯让银杏嫁给陈丫丫的，说出去都不好听，一旦嫁了，陈丫丫真能闹着家里给买房子，到时候还不是得她儿子拿出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弟妹，银杏可是跟那个许珍的弟弟不清不楚的，你忘记卫国上次写的信了，银杏和许扬俩人躲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大力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个，跟发怒的狮子似的，拳头不间断的往刘金生身上招呼。 田双这个时候恨得不行，这是逼她女儿去死，照着张大妞的脸扇过去，力气大的惊人。 巴掌的声音清脆无比，从没见过田双动手，就连张大妞都愣愣的。 反应过来才知道被打了，嗷的一声想要还手，田双跟爆发小宇宙似的，一手拽头发，另一个当巴掌左右扇。 眼看着事情就要解决，现在又出了幺蛾子。刘大爷有气无力，怪只怪大儿媳的嘴实在是太招人厌，恨不得让人拿根针把它缝起来。 刘金宝和陈丫丫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到一会，张大妞被抽成一个猪头脸。 李大力拽着刘金生的领口，让他把话说明白，银杏怎么就和许扬不清不楚了。 张大妞扭过头，硬气的喊，“有人看到说的，才不是我们污蔑。” 李大力一只手拽着刘金生的衣服，一只手指着他，“你说，你今天不说个清楚明白，我们就到革委会去，去派出所也行。” 儿子媳妇都被打，刘大爷不得不出来救场，“大力，他们是浑人，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们计较。” 李大力完全不理刘大爷，就指着刘金生让他说。 眼看李大力今天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放手的，刘金生只能小声的说，“卫国上次写信问我们，许扬是不是去找过银杏，和银杏在屋子里面有说有笑的。他在信上说，有人看到他们俩坐的特别近，很亲密。” 崔红回想了下，“开春许扬走的时候？” 刘金生点点头，生怕李大力的拳头招呼到他身上，实在是太疼了。 “就是这个？这能说明什么。”崔红觉得不可思议，看刘大爷的神色，也像是知道这件事。 看着一屋子的人，崔红觉得很有必要解释，农村这地消息不知道传的多快，她今天要是不说明白，明天张大妞就能让整个大队知道。 “银杏一向守礼，许扬那天是来和他姐姐道别，当时我家里没人，银杏就喊他在自己家坐坐，俩人聊了一会当兵的事。你们可能不知道，许扬的爸爸以前就是部队的，她也是为了卫国才问的。” 说着话还不忘打量刘家人的神色，果然刘大爷在听到许扬父亲的时候，眼神眯了一下。 “至于你们说的亲密，那我敢拍着胸脯子保证，这是不可能的事，银杏就不是这样的孩子，先不说这不是你们看到的，就算是你们亲眼所见，也得弄清情况再说。我们现在站在一处说话，搞不好还有人觉得我们不是在打架，实在亲密的唠嗑呢。” 到这份上刘大爷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的打着圆场，“大妹子，大力侄子，侄媳妇，你们别放到心上，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老大两口，整天的胡搅蛮缠。我当时就说银杏是个好孩子，肯定是误会。大媳妇心直口快，我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 运势弯腰要道歉，崔红用手止住刘大爷。 “别，我们受不起。说出来也好，咱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银杏昨天根本没告诉我们这回事，她只是告诉我们她和卫国不合适，不想订婚，我们在家里劝了她一个晚上，她都没说你们一句不是。现在你们是忙不迭的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幸好还没结婚，这要是结婚了遇到这种事，到时候岂不是要把银杏逼死。” 话一出口，堂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刘大爷被挤兑的满面羞愧，真没想到银杏竟然这么懂事，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早知道这样，他们顺水推舟就行，怎么会闹成仇人。 此时最后悔的除了银杏的家人，就是张大妞了。她以为银杏扒着刘卫国不放，才狠下心把那些话说出口的。 至于刘金生，想的则是许扬的身份，他只听村长堂哥说许珍一家肯定很有钱，如果他爸爸是部队的，那一定是个大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卫国穿小鞋。 崔红走到李大力身边，“大力，跟我回去。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咱们擦亮眼睛再帮银杏找一个。这样的亲家，我们高攀不上。” 田双也来掰李大力的手，扯着他往外走。 三人走到院子里面，李大力看到自己当时拿着打人的扁担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他泄恨似的捡起来就往墙上扔。 扁担落地的时候直接断成两截。 2k阅读网 第069章 人心易变 几个人打开门，才发现门口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村长蹲在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站起来，讨好的喊了一声，“崔姨。” 崔红面无表情，“当不起你这声喊。” 都是一路货色。 “村长，你说的那个名额是为了堵我的嘴吧。”李大力直挺挺的站到村长面前，表现的整治无比，“哼，我不稀罕，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 完全没料到李大力这个二愣子这么光明正大的说，村长想抽自己的嘴，昨天怎么就头脑发热去找这个二愣子，他以后怎么服众。 周围的人炸开了锅，纷纷询问村长什么名额。 眼看看情况不妙，村长闪身进了刘家，把门关好，留下一群叽叽喳喳的群众。 刘大爷悔恨的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村长听了唏嘘不已，银杏这娃这么通透，不明说肯定是不想她父母闹，哪知道阴差阳错还是闹得不好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崔红一行三人回到家，银杏才刚起来，昨晚睡得晚，早上人家来喊崔红也没把她吵醒。 崔红拉着银杏就往堂屋走，“杏儿，你进来，我问你个事情。” 李大力和田双跟在后面。 看他们严肃的表情，银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边走边问，“咋啦？” “杏儿，你和许扬熟不熟，最近还有联系不？”崔红换了个委婉的问法，虽说她相信银杏，可这事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 莫名其妙的问道许扬，银杏一头雾水。“许扬？他不是当兵去了嘛，我们没有通过信，他的事我也不知道。” 说完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崔姨，我不是因为他才不同意和刘卫国订婚的，我不订婚只是因为我们不合适，人生的路长，也许我能够遇到更好的人呢。” 这都哪跟哪啊，联想也太丰富了。 田双哭了出来，自责的不行，当时就是张大妞给她漏口风的，那个时候银杏不同意订婚，是她觉得好压着姑娘同意的。 银杏吓了一跳，“妈，大早上的你哭什么？” 张家湾的传统，早上哭一天倒霉，春节闹一年伤悲。 李大力顾不得脚上的痛，龇牙咧嘴的对着银杏说，“杏儿，我们都知道了，刘卫国那个小王八羔子是个白眼狼，以后爸爸给你再找个更好的。” 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同意了，银杏不相信的把人来回扫了一遍。 崔红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刘卫国的上封信都没漏过。 开始银杏还能保持微笑听，显示自己并不伤心。听到后来脸越来越僵硬，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算搞清楚为什么刘卫国的上封信是刘卫民回来帮忙读的，肯定是提前给刘为民说好的。 上封信是个引子，他本意也许是想让刘父刘母去李家质问，结果不知道啥原因刘父刘母没按照预想的来。接着他又算好时间写了昨天的那封信，说得直白明了，刘父刘母一听说可以娶领导的女儿，谁还瞧得上村里的银杏。 他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就算不在一起，也要把责任推给对方。让父母出头，他从头到尾不露面，打得一手好算盘。 至于那个告密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赵萍萍，她的两个哥哥都在当兵，和刘卫国肯定有联系，赵萍萍从她哥那里知道刘卫国的地址，轻而易举的事。 知道人是会变的，可是这也太伤人心了。 田双气的把银杏和刘卫国的那张合照拿出来直接从中间剪了两半，又把刘卫国所在的那一半剪得七零八落，又用脚使劲的踩了十几下，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村里的消息传得快，不一会大家都知道，李大力和刘金生一家决裂了，俩家的婚约也不算数，伴着这个消息齐飞的是刘卫国要娶团长的女儿。 就连在农场的王娇都听说了这件事，她直接拎着个包袱来找银杏。 听说刘卫国和刘家人所做的事情后，王娇大骂刘卫国无耻，恨不得撸上袖子去刘家替银杏出气。跟她妈当年要给崔红出气，找陈大算账一模一样，果真是亲母女。 “杏儿，你别伤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个刘卫国长得尖嘴猴腮，又争强好胜，不成就不成，以后再找个好的。” 银杏笑眯眯的望着王娇，“你哪里看出来我伤心的。” 没事就好，王娇犹豫了一会，还是憋不住话，“你觉得我哥怎么样？不行你给我当嫂子吧，我爸妈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这是她走在路上心血来潮想到的，撮合银杏和哥哥，成了一家人，以后可以天天见面，再也不用担心数学了。 银杏呆住，她和王娇关系好，可和王庆都没说过几句话，谁想出来撮合他们的，“可别，我现在就只想好好念书，你也好好读书，好不容易考上高中，别整天想着玩。” 再也不想尝试什么订婚了，简直是伤人伤心。 王娇在银杏家呆了一天就走了，回去后就立马给她妈说了银杏成为嫂子的事。 姜医生一向喜欢银杏，觉得女儿的这个提议很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张家湾找崔红。 一直愁眉苦脸的田双知道后开心坏了，姑娘行情还是挺俏的。奈何银杏这次死活不松口，非常抵触，李大力和田双这次都不敢再逼她，只能作罢。 事后刘淑兰还来找过银杏，确切的说是她一直在银杏家周围徘徊，每次看到银杏就直愣愣的瞅着，也不说话。 银杏心里一清二楚，这个姑娘每天都在下地挣工分，现在逮着空就往自己家这边跑，没事才怪。 “淑兰。” “银杏，你还理我？” “外面那么冷，到家里来玩。” 刘淑兰站在原地没动，她刚从姥姥家回来，听说这件事后，立马过来找银杏，又怕银杏不让她进去，就在外面瞎转悠。 “进来啊。”银杏又喊了一遍，淑兰一直是个实心眼，刘卫国的事和她又没有关系。 刘淑兰局促的站在银杏面前，两只手绞在一起，低着头说小声的道歉，“银杏，我不知道堂哥的事，我们家对不住你。” 大力叔说以后两家人不来往，她的朋友本来都不多，小时候大家都嘲笑她笨，就银杏不嫌弃她，还跟着她一起坐在最后一排，就算读了高中，还瞧得起她这个小学没毕业的。 “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都过去了。”银杏拉着刘淑兰满是茧子的手，“以后有空就到我家玩，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做。” 刘淑兰快速点点头，张开嘴笑呵呵的，银杏还把她当朋友。 2k阅读网 第070章 不用回信 银杏被甩的事，有人抱不平就有人幸灾乐祸。 最开心的要属马美丽，她那天连饭都顾不得吃，跑到刘家打听消息，听说刘卫国又找了一个，高兴的直蹦，差点摔个狗吃屎。 临走前还在心里面恶毒的诅咒银杏一辈子嫁不出去。 也许是上次打架的后遗症，李大力的脚总是疼，田双和银杏带着他去镇上检查，也没查出个什么原因来，医生就开了点药止痛。 银杏担心的不行，干脆多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守着，怕有个万一什么的。 好在有惊无险，过了几天李大力的脚疼痛感减轻不少，他催着姑娘赶紧去上学，千万不要耽误学习，不能被别人看不起。 银杏一个人走在乡村的小路上，看着光秃秃的路边，回想着和刘卫国的点点滴滴，心里越发的酸楚，好想哭。 走到她曾经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地方坐了半天。她之前对刘卫国并没多大感觉，可现在心里就是空落落的，总是觉得少点什么。 被那样对待，多少有点不甘吧。 回到学校她给刘卫国写了一封信。 “刘卫国，人与人在一起需要缘分，合则来，不合则去，我没有那么无耻，缠着你不放。”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你要和别人结婚，我能接受，还会祝福你，咱们再相见就算不是朋友，也可以是个熟人。” “我不接受你为了和我撇清关系就污蔑我，我做的事情无心无愧，你那样子败坏我的名声，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没有。” “你和赵萍萍通信，她给你通风报信，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们不清不楚。”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话却决不能乱说。” “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说恩断义绝太好笑，但是以后请相逢见面不相识。” “不用给我回信。” 银杏把信寄走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封信，是赵萍萍写的。 她在信里面可劲的嘲笑银杏，顺便描绘着大学的美好生活，美好的心情从厚厚的六张信纸就可以看出来。 一点没客气，银杏直接回了封信，只有一句话，“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黄美娟的。” 她一向知道怎么打击赵萍萍。 部队的刘卫国刚刚训练回来，拿到自己的信，看信封就知道是银杏写的，她的字写的很大气，完全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写的。 颤抖的撕开信封，看着短短的几行字，他沉默了。 昨天收到了家里的信，对家里发生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从没想过银杏会说是她自己不愿意订婚，把责任全揽到身上。爸爸的口气还挺遗憾的，这么好的女娃当不成他们家的儿媳妇，不知道会便宜谁。 静静的坐在那里，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他从小的梦想是当兵，可努力拼搏却是为了银杏，为了她努力学习，为了她拼命提干，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现在这状况究竟是为了什么？ 使劲拍拍自己的头，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刘卫国的战友从外面进来，“刘卫国，团长找你。” 宿舍的几个人都羡慕的看着他，有几个人能得到团长的赏识，可刘卫国也确实厉害，干啥都冲在最前面。 听到团长找他的话，刘卫国赶紧收敛心思往外走。 团长黄大勇对眼前神采奕奕的年轻人，越看越满意，这就是他的女婿了。小伙子不要太优秀噢！ 今天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和蔼的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卫国，好小伙子，马上就要当班长了，好好干。” 刘卫国还沉浸在刚才的信中，一点反应也没有，黄大勇却以为他是高兴傻了。 “周末到我们家吃饭，美娟到时候亲自下厨。” 刘卫国浑浑噩噩的往外走，他以为他会很高兴，可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心心念念到底得到了什么？ 刘卫国在银杏高中毕业前结婚的。 黄大勇就一个女儿，跟李大力一样，也是全心全意的为姑娘打算。 要不是姑娘下巴上有块疤，怎么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新兵蛋子。好在刘卫国够优秀，以后他再帮忙拉拔，不愁没有一个好前途。 为了放心，黄大勇特地托人把刘卫国以前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政审都没他详细，连银杏都知道。 隐约听说风声说有可能要恢复高考，想到银杏的成绩，他担心刘卫国到时候反悔，干脆催着他结婚，把人拴牢实。 午夜梦回时，刘卫国多多少少有点后悔，可他不是一味沉迷过去的人，银杏脾气又倔，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听到老团长的暗示，就主动表示要和美娟结婚。 他们结婚的时候银杏还在学校，这样子也好，免得见面尴尬。 银杏回家的时候，还有人在说刘卫国和他的城里媳妇。 “那媳妇下巴上一块疤，不好看。” “人家有钱，你看穿的都是的确良，我还摸了，咱们村都没人穿这个。” “卫国穿军装真精神。” “相貌赶不上银杏，大力家的亏了，要是我，怎么都要赔点钱。” “你以为田双是你啊。” “还别说，那个城里小姐真是有钱，听说结婚那天的那个糖全是她买的。” “她走的时候给了刘大爷一百块钱，给了金生一百，说是孝敬他们的。” “我的乖乖呦，随便一出手就是两百，刘家的娶了个会下金蛋的鸡。” “要不是有钱，卫国也不会不要银杏，大力在咱们大队也算是条件好的，天天吃鸡蛋。” “那也是。” 无辜躺枪，银杏也没多说什么，和各位婶子嫂子打声招呼就回家了。 那几位妇女看到银杏走过又开始八卦。 “银杏这丫头这几年越张越好看，皮肤又白又嫩。” “那也轮不到你家，你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大力眼光高的狠，怎么看得上，他怎么的都不会找一个比卫国差的女婿。” “我知道我儿子没希望，我不是还有个侄子吗，在镇上的工厂上班，是正式工。” “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侄子，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你们知道银杏这丫头现在在哪里上班不，听说要去镇上上班，不知道哪个单位。” “这丫头这么厉害，毕业就有工作，这下李大力不用挂着黑眼圈上工喽。” 说的剩下的几个人都笑起来。 2k阅读网 第071章 毕业后的去向 银杏毕业后先到同学那里玩了两天才回家。 看到姑娘回来，李大力高兴的丢下手里的活计，语气里全是关怀，“杏儿，回来了，热不，喝点水，刚才从水井里打的，凉着了。” 银杏走到李大力旁边蹲下来，“爸，这凳子都坏了，不行就烧了吧，不好补。” 李大力又拿起东西乒乒乓乓的敲起来，“补补还能坐，咱们自己坐，又不要讲究什么。” “妈呢？”银杏左右都没看到田双的身影。 李大力头都没抬，“你刘婶找她，出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 “爸，我的书你放哪里了？”她毕业的时候是李大力去接的，把书全部带回来了，一再嘱咐，千万不能把书弄丢。 这不刚回来就惦记着。 接下来要好好学习，尤其是物理。 “搁在你屋的桌子上。” 过了一会田双就回来了。 银杏帮着烧饭做菜，夏天做饭可真是考验人，实在是太热了，灶房跟大蒸笼似的。后背一身的汗，好怀念以前的电磁炉煤气灶空调，还有热水器。 吃饭时，李大力不停的往银杏碗里夹菜，“杏儿，你接下来打算是什么？” 还惦记着姑娘之前说的工作有眉目，一直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累不累，苦不苦。要是他也是个当官的，姑娘也能去银行，去供销社。 “我到农场去上班，在那边做个办事员，过两天就过去。” 田双小心翼翼的问，“镇上的单位不能进吗？”觉得还是镇上单位好，农场比不上，说出去也体面好听。 银杏吞了口饭，“妈，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决定的，那边人都认识，离咱家又近，以后来去也方便。” 关键是看书复习没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使坏。 李大力点点头，对着田双道，“姑娘开心就好，有工作比没有的好，咱们先瞅着，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 知道很多镇上单位招人都看户口，这点能把人卡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跳出农门不容易。 打算吃了饭就去和隔壁崔姨家，和她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路子。 “爸，可千万别给我想办法，我都规划好了，你放心，明年我一准去城里，还是大城市。” 李大力和田双都来了精神，“真的？” 去大城市好啊，大队里可没几个能去大城市的，除了赵萍萍在省城上大学，其他最远的也是去市里，好多人一辈子就止步于镇上。 “当然是真的，你们别去找什么人，这半年就是过渡，明年我一准去城里。”银杏信誓旦旦的保证，小手一挥，逗得两位长辈阴转晴，哈哈大笑。 李大力无条件相信，还是忍不住打听，“姑娘，是哪个单位？” 什么单位这么不会做事，非得让人等到年后才能进，毕业了就招进去多好。 “爸，你快吃饭，保密，不能说。”一顿饭吃了半小时，太不符合平时十分钟解决的速度。 “好好好，不说。”李大力扒了两口饭，抬起头，不放弃的问，“真不能说？” 银杏笑喷了，她爸爸还这么的可爱，以前怎么没发现，“不能。” 下午就有人来打听银杏毕业后的去向，听说银杏去农场当个办事员。 有羡慕的，有瞧不起的，还有的压根不相信，听说在农场上班，张大的嘴巴都来不及合拢。 赵大海跟媳妇把银杏很是嘲笑了一番，认为她之前的海口夸的太大，现在下不来台。 孙梦口里全是不屑，以后她姑娘就是张家湾的第一人，从小就出挑又怎么样，还不是既没人要又没个好工作。 所以啊，就得认清现实，高调有什么用，沦为全村，不，整个大队的笑柄。 马美丽觉得自己的诅咒有效了，之后每天吃饭睡觉前都要在心里默默的念几遍，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痛快一样。 典型的看你不好过我就开心，你过得好我连觉都不着，饭也吃不香。 刘家暗自庆幸选了黄美娟。美娟虽说长相有点瑕疵，可她工作好，对他们长辈也好，完全没有一点瞧不起的样子，又温柔懂事，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 不像银杏娇气的只会扫地洗衣，最基本的做饭都学不好，炒的菜都是糊的。 反应最大的就是陈丫丫，她撇撇嘴，“不是说是镇上的工作嘛，怎么是农场的，还只是个办事员。” 她最近一直在打银杏的主意，可是李大力压根不愿意再和刘家来往，大伯子上门道歉直接拒之门外，送的赔礼也不收。 好在刘淑兰和银杏关系不错。她一直让姑娘在银杏面前说卫民的好话，可淑兰那个死丫头偏偏跟她拧着来。 早知道在农场上班，那她这半年操心操肺的干嘛。幸好李家不同意，否则真对不起儿子。 张大妞又出来秀存在感，“镇上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卫民当时还是托了认识的人才塞进去的。我看银杏就是一张嘴，把大力两口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什么都听她的。” 砰的一声，拳头砸在桌子上，刘大爷气坏了，自从卫国说要娶团长的女儿后，这个儿媳妇简直就成了一个搅屎棍，什么话不好听就说什么。 “你给我闭嘴，要是再让我听到这样子的话，你就滚回娘家。” 张大妞不敢说话，当家的是个孝顺的，要是她顶嘴，能立马赏她一个耳光。 刘大爷把屋里的人扫视一圈，严厉的说，“谁都可以说，就我们家不能说她，没那个资格，你们谁要是再让我听到，就给我滚出刘家。” 说完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堂屋，气的脸色铁青。大儿媳不知所谓，逮着机会拼命的踩，就是为了证明当初的选择没错，小儿媳拼命的比，一点都不能比老大家的差。 在家休息几天后，银杏就背着包袱带着物理和化学课本去农场了。她的数学一向很好，语文和政治等临考前两个月再突击背，先抓紧时间看理化。 胜利农场的变化不大，整体格局几乎和以前一样，只是下放的人大部分都回去了，只剩下唐鹏和花美男赵志刚母子。 银杏的工作很清闲，每天就是写写记记。农场的人都认识她，她没事的时候就抱着书本看，也没人说什么。 除了她还有一个人整天抱着个书本啃，就是那个花美男，银杏对他的情况不太了解，不知道人家是有内部消息还是纯粹的爱读书。 有事做的日子总是特别的快。 2k阅读网 第072章 恢复高考 十月的时候，恢复高考的消息搅动了多少人的心。 就连李大力和田双都专门过来农场一趟。 银杏正在办公室看书，姜医生突然来喊她，说她爸妈来了。 跑出去一看，李大力扛着一大包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田双也背了个包，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拿着帽子在扇风。 隔得老远喊了一声，“爸，妈。” 李大力顾不得擦着头上的汗，大着嗓门，“杏儿，恢复高考了。”眼睛亮晶晶的，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 “爸，我知道。你背的什么，这么大一包，拿下来我们俩抬着。”银杏伸手去拿李大力背上的包，还挺沉的。 李大力往旁边让，“我背着，这个重，你住哪？” 没等银杏开口，田双主动交代，“我这个是衣服，不重，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 犟不过李大力和田双，银杏只好引着二人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到了地方，李大力才把身上的背包卸下来，打开袋子口，“杏儿，这都是你的书。” 往袋子里瞟一眼，全是书，银杏咂舌，“爸，你扛这么一大包书都是我的？” “是的。我听说要高考，就把你房间所有的书都拿过来了，怕你要用。”李大力喝了口水继续说，“你妈那里拿的是你的衣服。” 银杏从里面拿了本小学四年级的作业本，“爸呀，这是我小学的，现在哪里用得着，你这么背了一路不累啊。” 李大力呵呵的笑，“不累。我们不识字，也不知道你要用什么，就都给你拿过来了，你要是不用，一会我们再给你拿回去。” “千万别，这些作业本我都不用了，扔了吧，还有这些小学的课本，我问问农场的小孩子有没有人要，给人家算了，背来背去多累。” 李大力连忙摆手，“都是花钱买的，离家又不远。一会我拿回去，还让你妈放在以前的位置上。” 书怎么能随便丢，花钱买的，放在那也许哪天就用得着。 第一次过来，田双把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环境不错，就是地方小了点，除了桌子就是床，还有一个柜子放衣服的，两个凳子。幸好一个人住，否则有点太挤。 没看到灶房，桌子上放着一个碗一双筷子，“杏儿，这儿收拾的还挺干净的，平时都在食堂吃？” 银杏点点头，“你们先坐会，一会去食堂吃，这里伙食不错，每顿都有肉。” 今天好像是蒸肉，李大力最爱这个。 “杏儿，你好好准备考试，以后我跟你爸一个月过来一趟，有什么缺的你让人带信，我们给你送过来。”田双忙着把背包里面的衣服往外拿，“这都是你的衣服，快十一月了，怕你冷，这次把袄子都带过来了。” 李大力赶紧附和，“是啊，杏儿，你成绩好，这次好好考，一定能考上，别担心家里，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捎信。” 等姑娘成了大学生让刘家后悔去，眼红死他们。 银杏哭笑不得，“爸，你们在家管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不用操心我，我心里有数。” 田双把姑娘的头敲了一下，“不管你，你走到哪里我们不操心啊。” 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恨不得时时看着，有苦替她受着，有福让她享着。 银杏讨好的笑了下。 “杏儿，你工作累不，要是太累了，咱们就回去，还是考大学要紧。”李大力生怕累着银杏，总是觉得姑娘瘦，吃的也不多，一阵风都能刮跑。吃饭慢条斯理的，肯定抢不过农场的其他人。 “爸，我现在身体不知道多好，哪有你想的那么弱。” 田双从荷包里面拿出十块钱塞到银杏手里。 “缺点啥你自己买，晚上看书别看太晚。咱们村里的那几个知情通宵达旦的看，一晚上不睡，白天上工都在念叨啥子诗句，我也不懂。那个最瘦的直接晕倒在田里面，醒了就闹着要看书，人都魔怔了。” 田双一阵唏嘘，有点无法理解这种不要命的学习方式。 银杏了然，也能理解他们的疯狂。 知青还不能随便回城，高考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条康庄大道，不好好抓住怎么行。就连花美男，都是一宿一宿的看书。 中午的时候，正准备带着李大力和田双去食堂吃饭，结果姜医生过来了，死活拉着这夫妻俩去自己家里吃饭。 姜医生之前想让银杏给自己当儿媳妇，银杏不同意，现在恢复高考，她就知道更不可能了。这孩子估计以后飞得远。 不过她想得开，成不成两家人都认识这么久，请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李大力和田双吃完饭就走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银杏专心备考，不要管其他的，太累的话就回家，厚衣服放在那里，等他们过来了给她洗。 银杏狠狠地感动了一把，眼睛涨涨的，她怕自己真的哭出来，赶紧转移话题，让李大力注意自己的脚，又劝田双不要累死累活的干，工分少拿点也没关系。 时间悠悠而过，李大力第二次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封信，银杏接过去一看，是许扬写给她的。 今年开春后许扬突然给她写了封信，在信中感谢崔红和李家对他家的照顾，还写了他们一家人的现状，银杏把信带回家给长辈念了一遍，又在大人的催促下回了封信。 他的第二封信是在银杏毕业前，询问银杏毕业之后的打算。 这是第三封信。 在信中他照例把大家都问了一遍，又写了一些自己在部队的生活。之后笔锋一转提到恢复高考的事，重点描述了北京的大学怎么怎么好，北京的景色多么多么优美，北京的小吃怎么怎么多。 银杏看笑了，这信的意思不就是建议自己考北京的大学嘛。 这心眼耍的，明说不就行了，曲里拐弯的。 她给许扬回了封信，感谢他百忙之中还关心着张家湾的父老乡亲，祝愿他在部队一切顺利，最后加了一句“要考就考个好的。” 不光你含蓄，咱也是含蓄人。 许扬这几天总爱往通讯室跑，一天恨不得去三趟，生怕漏了自己的信，弄得通讯室的小战士都很紧张。 好在，通讯室的战士今天不怕了，小李看到他老远的就喊，“许班长，有你的信。” 许扬慌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通讯室，找到自己的信，当场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一句，他笑了，就知道她会报北京的。 露出白白的牙齿，暗搓搓的想，明年就可以再见着那个有着酒窝的姑娘。 嗯，一定会的。 2k阅读网 第073章 悔啊 高考的日子如期而至，银杏的考场在以前的高中。她考试这几天住在同学江盼盼家里，俩人关系不错，高中一直做同桌来着。 考完出校门的时候，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李大力，他正翘着脑袋往校门里面看，大家都在往外走，就他一个人跟别人反着方向，特别突出。 记得前世每逢高考的时候，校门外永远站着乌泱泱的家长，可里面没有一个是专门等她的，现在她也有这种待遇了。 这种被关爱被重视的感觉太好。 费力的挤到李大力面前，银杏扶着他的胳膊，“爸，来接我啊。” 李大力见姑娘神色不错，开心的说，“考完了？考的怎么样？我今天没事，怕你东西多过来接你。” 都是借口，关系到姑娘一辈子的大事，他在家急得团团转，眼睛又挂上标志性的黑圈圈，崔红干脆让他过来。 银杏伸手拉着李大力往外走，一直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停下来，“爸，还得等老师改完卷子才知道结果啊，我们赶紧去等车的地方，一会赶不上车了。” 怎么会不知道，李大力锲而不舍，“杏儿，那心里总有个谱吧，能考上省城的大学吧。” 看看，这就是所有有孩子参加高考的父母的心态，恨不得考完就听到孩子说，“我肯定能考上哪个哪个大学，你们放心，等着我给你们光宗耀祖。” 银杏转过头，好笑的看着李大力，“爸呀，考都考完了，等着结果出来吧，况且我也没填省城的学校。” “啥？”李大力停下脚步，看姑娘的神情不像作伪，慌了，一直以为姑娘报的省城大学，“杏儿，你不是说报的好学校吗？咱市里面没大学啊，还是你报的中专，大专？” “我报的北京的学校啊，以后有能力了把你们都带过去，没事了就去看**爬长城，天坛地坛可劲的逛。” 银杏轻飘飘第一句话，李大力却如同雷击。 “杏儿，现在还能不能改大学啊，北京的不好考，咱们村的几个知青没一个填北京的。” 赶紧换路线，李大力拉着银杏就要往学校走，找老师打听能不能改志愿。 银杏很好奇，李大力连她报的什么学校都没搞清楚，怎么会知道别人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特地问的，他们都说北京上海的不好考，难得考上一个，要不报的我们省内的，要不报自己老家那边的学校。” 为了知道更多的消息，李大力跟每个知青接触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就是首都上海最难考，除非很有把握，否则落榜的概率相当大。 尤其是有人说，几万人里面才能考上一个，李大力连连咂舌，太不容易考了，坚决不能让杏儿报这个。 这么快就被打脸。 李大力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为了银杏填志愿的事，他跟田双还有崔红特地过去问了一趟，当时农场特别忙，草草说了几句，得到的答案是报的数一数二的大学。 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省里面最好的那所，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太难考，要是报的那个银杏不会这么轻松。 看她底气十足，他们也信心满满，与有荣焉。 鬼知道她竟然报到北京去了，那么远，又不好考，听说冬天冻死人，滴水成冰。 悔啊，早知道怎么都要问清楚。 “爸，你放心，实在考不上，明年再考一次。我们先去等车，站在这里吹风多冷啊。”还很傻，没看到周围的人全看着他们父女俩，眼睛中净是探究。 虽说考的还行，也不敢太绝对，害怕出什么意外，前世的经历告诉她，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随意随意承诺。 还有个人从旁边走过，摇摇头，嘴里小声的念叨，“又是一个没考好的。” 说得银杏脸色一黑，个乌鸦嘴，就不知道说几句讨喜的话，不愿意就沉默呗。 李大力不想走，还在尽心尽力的劝，“杏儿，听爸的话，我们去找老师问问，能不能改学校。” 银杏一脸坦然，淡定的说，“不能改，交上去了哪能改，已经定了。” 去了不被轰出来才怪。 “我还是去问问，也许能改了，你在这等着，先别走。” 想不到李大力这么犟，银杏只得夸张的说，“爸，这是扰乱考试纪律，要是领导知道，我就算考上了都上不成。” 还有这回事，李大力完全懵了，既想去问又害怕惹恼了领导，只得放弃找老师改志愿的想法，愣愣的站着，任由银杏拉着走，跟个机器人似的，“一步一个脚印”。 现在和来之前完全是两种心态。 来时虽说担心，可有种隐秘的高兴，杏儿马上要考上大学成为大学生了，不用担心她再被人欺负。 现在他如丧考妣，跟行尸走肉似的，到了车站都不知道，还在自顾自的往前走。 真是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顾自哀伤。 银杏拉着他上班车，意外的碰到了村长。 “村长叔。” 村长看着银杏乐呵呵的，“银杏考完了，能不能给咱村争光啊。”他来县里面办事，刚弄好准备回去。 “还不知道，成绩下来就知道了。叔，你吃了没。” “我已经吃过了，你还没吃吧，赶紧去吃点，我帮你们占着座位。”出来办公事，都管中饭的。 自从李家和刘家闹崩后，李大力对着自己这个村长也没好脸色，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说话，就算放下身段好声好气的跟他讲话，他也是嗯嗯啊啊的答，气死个人，又拿他没办法。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月份，高考恢复后，李大力一改往日沉闷的样子，走到哪里都乐呵呵的，甚至还亲自跟自己这个村长打招呼，让人受宠若惊。 看李大力现在垂头丧气的样子，村长首先想到的就是银杏考的不好。 也是，考大学又不是考高中，那么多人才录取一点点。银杏在整个乡镇算是聪明的，可以放到全国就未必。 心里暗自可惜，卫国那事他们做的不地道，可他也不是个恶人，还是希望银杏考上大学。 “叔，我去买点包子，你和我爸在这等着。”银杏说完拔腿就往包子铺跑，考试消耗脑力，大半天没吃饿得慌。 李大力一路沉默到家里，就连银杏买的大肉包都没勾起他的兴致。 一进村就不停的有人问考的怎么样，银杏统一官方答复不知道，走在后面的李大力神色恹恹，大家通过他猜测银杏考的不好。 2k阅读网 第074章 本来十拿九稳的(为momo加更) 知道银杏今天考完回来，田双难得的请了半天假。就连崔红也没出诊，来到隔壁一起等着。 看到和平时一样笑眯眯的银杏，田双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笑着就好。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李大力脸色苍白的进了屋。 崔红暗道不妙，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开口询问道，“大力，你咋了？” 李大力终于找到组织，悲从心来，带着哭腔，“崔姨，我怕银杏考不上。” 原来是这个，崔红拍拍胸口，吼道，“成绩还没出来，你哭丧着脸，不是寻晦气，我还以为出了啥事，怎么会考不上。” 平时是谁对银杏自信的不得了，她可是知道，自从恢复高考的消息公布后，李大力的嘴角就没降下来过。现在又觉得她考不上，哪哪都是你。 李大力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姨，杏儿报的北京的大学，全是北京的。” “什么？” “啊？” 前一声是崔红的，后一声是田双的，俩人同时惊讶的喊了出来。 这反应也忒大了点，比她这个参加高考的还紧张，银杏一脸无辜，“我不就是报的北京的学校嘛，爸，你看你吓得。怎么就不想点我好，也许就考上了呢。” 崔红直接转头怒对银杏，“你个死孩子，全报的北京的，万一上不了怎么办，那边的多难考，你一向主意大，这事怎么不好好想想。” 要不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田双真不愧和李大力是夫妻，第一反应也是找老师改学校，银杏又把拿来吓李大力的话说了一遍。 几个大人相对无言，安静的坐在那里。 银杏安慰了半天也不见效，只得说自己考的还不错，应该有一大半的把握能上。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李大力更伤心。他觉得银杏要是不报北京的，岂不是一定能上。 一半能上，还有一半是不能上啊。 无言反驳，银杏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还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爸原来是个隐藏的哲学家。 陪着大人坐在堂屋，银杏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考试这几天一直没睡好。看着她困得直揉眼睛，崔红催着去床上睡，小心感冒。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崔红做的晚饭，刚准备喊她起来，李大力怄得连饭都不想吃，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堂屋。 村里的几个知青来找银杏，询问她考试的情况。银杏只说自己考的一般，不知道能不能上，对外口风很紧。 联想到下午刚才村里的留言，又听说银杏报的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均觉得她年纪小不知轻重，平时被捧得高高的找不着北，更不懂得高考的重要性。 还有几个安慰银杏想开点，好像落实了她考不上一样。 过了两天，外面的传言就变成银杏考不上大学，在家连饭都不想吃，闹着要绝食自杀。李大力和田双还有崔红见天的换着人盯着，生怕出意外。 这不，李大力又挂上“黑眼镜”。 银杏心里一阵吐槽，群众的“力量”真是强大，人言可畏，以讹传讹。 和前段时间春风得意信心满满相比，李大力和田双现在做啥事都提不起精神，就算银杏说自己考的不错，他们也还是不放心。 尤其是李大力，口头禅从“杏儿”直接变成“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啊。” 听的银杏脑袋瓜子都是疼的。 2k阅读网 第075章 考上啦 再怎么纠结，到了小年这天，还是得打扬尘，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李大力拿了根长竹竿，上面绑了把扫帚，方便打扫房梁上的灰，银杏则帮忙田双洗橱柜。 一家人各司其职，安安静静的做事。 突然外面有人大声的喊，“田双，田双，你家银杏考上大学啦！” 没等银杏回神，田双已经风一般的跑出去了。更夸张的是李大力，他急着往外跑，连手里的竹竿都忘记扔掉，扫把拖在地上，搅起了一地的灰，关键是那速度快得完全不像一个脚有问题的人。 不一会，家里呼啦啦的热闹起来。 先是一群小孩子，接下来就是村东头的刘翠花，给银杏接生的张婆婆的儿媳妇。她家住在村的另外一头，刚才喊话的就是她。 “田双，你家有喜事哪，”刘翠花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银杏考上大学了。” 田双激动地抓着刘翠花的手，“她婶子，你说的真的？我家的杏儿真的考上了？” 刘翠花摆摆手，“哎呀，银杏从小读书就聪明，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她怎么会考不上，我就说你家孩子这次肯定能考上。” 原来人家是猜的。 田双本来挺兴奋的，又泄气了。 刘翠花高兴的不得了，就跟自己家的姑娘考上一样，把银杏变着法的夸，别人想插话都插不上。 银杏还没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见到江盼盼跑了进来，高兴的朝她喊，“银杏，你好厉害。” “就是她说的，”刘翠花指着江盼盼对田双说，“她向我问路，说银杏考上大学了，我赶紧过来给你报信。” 话刚说完，刘翠花身边就没人了，大家又呼啦啦的走向江盼盼，以她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李大力仍旧拖着个竹竿，满脑子都是银杏考上大学的事，大着嗓门问，“银杏同学，我家杏儿考上北京的大学了？” 江盼盼看着李大力骄傲的说，“银杏考得好得不得了，咱们市的第二名，在省里面也排在前五名里面，当然能上了。” 那口气就跟告诉别人是自己考上一样。 李大力乐傻了，抓着田双的手颤巍巍的，激动的语无伦次，“双儿，考上了，咱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啊呸，杏儿考上了，以后就是大学生。” 周围的人跟着恭喜银杏，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把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就差说是文曲星转世，好像这几天明里暗里的说风凉话不是他们一样。 银杏挺疑惑的，小声的问，“成绩不是明天才出来嘛，你怎么知道的？” 江盼盼对着银杏咬耳朵，“舅舅说的，我知道成绩后赶紧跑过来告诉你，够意思吧。” 说完眨眨眼睛，用求表扬的眼神看着好友。 银杏知道江盼盼有个亲戚在教育局工作，看来是她的舅舅无疑，“你考的怎么样，看样子也不赖。” “嘿嘿，”江盼盼笑的嘴都合不拢，“没你的好，不过也上了省城的大学。” 她填的都是省城最好的大学，银杏很为好友高兴。 俩人又互相恭喜了一番。 “对了，市里的第一名也在你们这个镇，叫赵志刚，你认识不？”江盼盼这次过来一是想报个喜，二就是打听这个。 “他是胜利农场的。”银杏刚说完就感应过来哪里不对了，她不可思议的问，“你不会就为了告诉我分数，专门跑过来的吧。” 两个多小时的车外加一个多小时的步行距离，一点也不近。 “小姑就住在你们镇上，我爸今天恰好有事过来找她，我跟着一起过来的，刚吃完午饭就巴巴的来找你。” “你一个人来的？这边很多岔路，竟然没走错。”江盼盼是个路痴，一条路不走个七遍八遍肯定记不住。 “我和我表弟一起来的，一个人哪里敢过来，你们这边路挺陡的，一点也不好走。” 银杏往外看了几遍，没看到一个陌生人，“你表弟呢？” 江盼盼指了指外面，“没进来。” 怎么能把客人拒之门外，李大力赶紧拨开人群，把那个孩子接进来。 不一会，村里的知青都来了。 听说银杏考上北京的大学，羡慕得不得了。纷纷向江盼盼打听自己的成绩，江盼盼说她不知道，可他们压根不信。 最后江盼盼被烦的不行，借口天快黑了，抓着表弟的手就要回去。 银杏留了半天都不行，想着下次拎点东西到人家家里感谢一番。 李大力丢下手里的活，亲自把江盼盼送到镇上面。这孩子是为了银杏来的，也没留下来吃顿饭，总得安全的把人送回家才好。 银杏家里热闹了一个下午，全村人都来恭贺了一番。 就连刘家都是刘大爷亲自来的。李大力当时不在，田双现在完全不计较刘卫国的事情了，大度的接受了刘大爷的祝贺。俩家关系总算没有去年过年时那么僵，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 马美丽不忿极了，她觉得老天不公平，凭什么李银杏能够考上大学，她还得在农村种田。她要改变这种生活，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最好当上官太太。 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田家的其他人倒是很开心，虽说田双已经不和他们走动了，可毕竟还是亲戚不是，这是抹不掉的。田大伯和马小凤跑到李家把银杏一顿好夸，夸得当事人都听不下去。 崔红出诊回来，刚进村就听到到处都在讲银杏考上大学的事，乐得她一路小跑奔到银杏家，完全不像一个六十出头的人。 李大力一扫连日来的郁闷，走路都带风，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停下，大方的把家里准备过年的肉都拿出来，让田双做了晚上过小年吃。 这顿小年宴李家吃的晚，主要是天黑的时候人才陆陆续续的走完，而家里正打扫到一半，只得点着煤油灯把灰尘扫干净。崔红也兴致勃勃的帮忙弄，今天她在李家过小年，明天李家一家在她家过小年。 李大力兴奋的恨不得一晚上不睡，细数着银杏小时候的种种，最后回忆起李爷爷和李奶奶，要是他们知道孙女这么有出息，不知道多开心。 说的银杏差点都哭了。 她爸还这么感性。 第二天，李大力和田双在家里帮忙崔红打扫卫生，银杏和其他知青一起到镇上去看成绩。 有人喜有人忧，有三个知青过了分数线，一个报的省内的大学，另两个都报的自己家那边的大学。 银杏还碰到了赵志刚，他是第一名，物理和数学都考了满分，妥妥的牛人。 2k阅读网 第076章 他乡遇故知 银杏家几代贫农，她爷爷又是红军，政审完全不用操心，体检也都合格，正月的时候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一家人围着录取通知书看了半天，李大力生怕弄丢了，他打算不上工，就在家里守着，把银杏弄得哭笑不得，这也忒夸张了。 上学前，银杏去了农场一趟，想和赵志刚约个伴，一起去学校，顺便再把工作辞了。 赵志刚人还是冷冷淡淡的，考上大学也没见得有多高兴，听到银杏的来意后点点头，勉强露出个笑脸。 银杏没在意，她听姜医生说，这母子俩本来可以回城的，但是都不愿意回去，就呆在农场等着开学了再走。 农场领导也乐意帮助未来大学生，专门给他们腾了三间空房，待遇大大的提高。 他们的事情银杏知道的不多，大多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他们老家是个旅游城市，一年四季如春，以后那里的天涯海角非常出名。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下放到这里，现在更是都不愿意回去。 考上大学，也不会无颜面对乡村父老啊。 让人想不通。 办完事情，银杏在农场好好的逛了一圈，好歹这里也是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逛着逛着她就发现不对了，竟然没看到唐鹏，往常他呆的地方完全没有他的身影，就连晚上睡觉的地方都大门紧锁。 按耐不住好奇心，她飞快的跑去找人打听，原来唐鹏回去当官了，两天前走的。 他怎么能回去，他就应该在这里呆到老，活到老干到老。 虽说有点恶毒，可想想崔红受过的苦，银杏瞬间没了罪恶感。 崔红听说这件事后很平静，说了句不关她的事就忙自己的去了，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样子，不悲不喜。 飞黄腾达时没有鸡犬升天，跌至谷底时没有趁火打劫，没几个人可以做到这样。 银杏很佩服崔红。 这件事在崔红和李家人的生活中没引起多大关注。主要是银杏上学的时间快到了，长辈们都忙着帮她准备衣服被子。 田双特意去找了范丽丽，要给银杏四季都各做两套新衣服，怕她穿得寒酸被人看不起。 范丽丽这几年的生意越发的好，脸上也多了点神采，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陈荣进。 前几年她家成分不好，没人愿意嫁，现在家里好过点了，可他死活不愿意娶。好说歹说都不行，一说到媳妇就沉默，凭你嘴皮子磨破，他跟没听到似的。 崔红把自己家里仅有的一点棉花贡献出来，拿到镇上打了两床新被子，给银杏带到学校用。 李大力则到时候送姑娘去学校。 说起这个，银杏还挺感谢赵志刚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得卧铺票，还顺带给她带了两张。 银杏其实不想让李大力送，他的脚不方便，火车也不像以后的高铁，得几天几夜才能到，来回一趟不知道多受罪。 可家里人都不同意，银杏年纪太小，一袋子衣服，还有两床被子，又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虽说跟着赵志刚一起，他们还是不放心。 走的那天，全村人都来送，村长带头嘱咐要好好学，考出去一个不容易。 田双和崔红把父女俩送到镇上的车站，瞅着他们上车才走，赵志刚带着母亲已经在那里等了老半天。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对比赵志刚的轻车简行，再看看自己两蛇皮袋子的东西，还有一个包袱装的吃的，银杏感觉自己是在搬家。 不过她心里还是窃喜的，赵志刚没带多的东西，到时候正好帮自己拿一下，到了学校请他吃顿饭当做报酬。 崔红临走前给银杏塞了五十块钱，全是十块十块的。银杏不要，她还不高兴，嘴里念叨着，穷家富路，在外面要谨言慎行，要是钱不够一定要给家里说，不要太节省，但是一定得好好念书，机会得来不易。 田双两眼泪汪汪的，也给银杏塞了点钱，喋喋不休的让她注意身体，不要担心家里。 受不了这种分别的场面，银杏催着她们赶紧回家，保证每个月至少往家里写一次信，要是遇到急事就给农场的姜医生打电话，让她帮忙转告。张家湾还没有电话，但胜利农场有。 一行四人，开始了去往北京的旅程。 银杏无比庆幸赵志刚空着手，可以帮她扛一个蛇皮袋子，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 几个人要到市里面坐火车，光班车都转了三趟，最近临近开学，火车站的人特别多。银杏生怕和李大力走散，他没坐过火车，连怎么找位置都不知道。 使出吃奶的劲头终于找到自己的车厢。 李大力跟个小孩子似的，一脸好奇，对银杏说火车真大，这么多人都装得下，跑起来哐当哐当的，比村长敲锣的声音还大。 这话说的简直是不知道怎么接。 上车后银杏和赵母聊了一会，得知她以后就呆在北京跟着儿子一起。她对从前的事压根没提，银杏也没多问，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何必去寻根究底。 火车走了一会，银杏大方的把带的饼拿出和母子俩一起分享，这是前一天田双在家烙的饼，满满一袋子。 赵母推辞，全部都是用精细面做的，不好意思白吃，银杏开玩笑的说就当做是赵志刚帮忙她扛行李的报酬。 自从上车后，李大力就很兴奋，眼睛不是打量火车就是盯着外面看，乐呵呵的，完全不知道疲惫为何物。 他对火车上的一切都很好奇，有窗户有床还有厕所，跟家里住的房子一样。遇到火车到站停车的时候，还有精力下车逛逛。银杏怕他忘记上车，只得紧紧的跟着。 终于到站了。 这是银杏经过几天几夜的旅途后唯一的想法，快要扛不住。 和她完全相反，李大力一直亢奋，火车到站前他还在跟人聊天，聊得乐此不彼，拜他所赐车厢里的人全知道银杏考上了首都大学。 赵志刚的母亲精神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不过依然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连衣服上的褶子都轻轻抹平。 等到大家走的差不多，他们才下车，赵志刚扛着一个袋子，李大力扛了一个，银杏背着自己的包袱，和赵母一起跟在俩人后面。 “银杏！” 银杏正在打量火车站内部，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循着声音望过去，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乡遇故知，好开心。 “许扬。” 2k阅读网 第077章 各取所需 许扬这几天是数着日子过得，他第一次觉得时间慢了，恨不得把时针扒快一点。 今天一大早他早早起来，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跑到火车站这里等着。 听到火车到站的通知，整个人都激动了，在出站口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眼睛跟个雷达似的，扫视着出来的人。 看到两年未见的人儿先是惊讶继而欣喜若狂，总算放下心，那个女孩没有把笑容丢掉。 许扬走到李大力面前，伸手要拿他背的蛇皮袋，“叔，我来拿吧。” 李大力看到熟人愣愣的，整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的就让许扬把肩头的行李扛了过去。 赵志刚和许扬点点头，一点表情都没有，果真是“点头之交”。 银杏抑制住内心的兴奋，走到许扬面前站定，“许扬，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许扬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出来随便逛逛，就看到你们了。” 言外之意，你看咱们多有缘分。 赵志刚惊讶的看了许扬一眼，瞬间神色又恢复正常。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跑到火车站来逛，这几天开学，火车站的人特别多，每个人都背着大包袱，挤得不行。银杏完全不相信这个说辞，“你是不是有事情办啊，那我们不跟你多说了，你忙吧。” 后知后觉的李大力终于回过神，高兴的和许扬打招呼，又把银杏考上首都大学的事说了一遍，那语气满满的自豪。 顺着竿爬，许扬也把银杏好一通夸。 夸得银杏满脸通红，拉着李大力的胳膊，“爸，别耽误人家做事，我们赶紧去学校报名，一会人多。” 要说李大力最紧张的事，就是姑娘上学，他不打算唠嗑了，伸手就要去拿许扬扛在肩头的袋子。 许扬扛着蛇皮袋作势往前走，“叔，银杏说的对，我们赶紧去学校，我开了车过来的，就在前面。” “你赶紧忙你的去，领导要是发现你偷懒就不妙了。”银杏赶紧的接过话题，想着等安定下来再叙旧。 许扬拍拍肩头的行李，“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送你去学校，别墨迹了，赶紧走。” 看他的神色不像作伪，银杏仍然问了一句，“你今天真不用上班？” 她以为许扬是专门被派过来维持火车站治安的，所以才这么巧的遇上。 许扬摇摇头，又对着李大力说道，“叔，你跟着我，这里人多，别挤到脚。” 他个子本来就高，又扛着个大袋子，在人群中不知道多显眼，很快开辟出一条小路。 赵志刚一点没停顿，拉着自己的母亲跟在后面。 纵然银杏心中有疑惑，可眼前顾不上问，只得扶着李大力往前追。 许扬开的一辆吉普车，幸好他们人不多，挤挤还能坐得下，李大力坐在副驾驶座上，银杏和赵志刚母子三人坐在后排。 只是行李太大，后备箱只能放下一个大袋子，无奈之下许扬把另一个大袋子塞到车里，让后座的几个人抱着。 到了学校，许扬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去报名，没走一点弯路，看样子对学校熟悉的不得了。 赵志刚报的是经济，银杏学的是会计。俩人专业不同，但是是同一个学院的。 银杏前世学的工科，工作强度大，经常加班，周末还要充电。 这次她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报会计，之后国家会飞速发展，企业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到时候肯定缺会计，并且这行业干的越久越吃香。不像自己前世的专业，年纪大点公司就不愿意要。 赵志刚报名之后扶着赵妈妈就和大家分道扬镳，走之前还跟许扬叨咕了一会，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反正神神秘秘的。 银杏这时候才知道赵志刚不住校，她想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哪知道人家很高冷的吐了两个字。 “不用。” 许扬一个人扛着两个蛇皮袋子往宿舍楼走，一路上回头率简直是百分百，银杏和李大力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寝室现在没人。 房间是上下铺，上铺都是空的，下铺已经有三个被占了。 不想睡上铺，银杏选了最后一张挨着门的下铺。 三个人把东西胡乱收拾了一下就去食堂。 里面人声鼎沸，已经没什么菜了，勉强打了三个，银杏不好意思的看着许扬，“没什么菜了，晚上我再请你吃饭，到时候咱们去国营饭店。” 李大力也跟着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是你，我跟杏儿估计都找不到学校，这个学校好大。” 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李大力对哪里都好奇，看到学校里的房子都是楼房时，更是连连惊叹。 许扬伸手接过银杏手里的菜，热情的邀请父女俩，“叔，我爸妈知道你们今天到，晚上请你们吃饭。” “请，请我们吃饭，为啥啊？” 许扬不厚道的笑了，李叔生怕别人把他卖了，做什么事都要问下为什么，“叔，你们以前帮了我家那么多，又照顾了我大姐好几年，请你们吃顿饭不是应该的。” 李大力连连摆手，目光闪闪，“不敢居功……” 虽说私下帮助许珍买过粮食，可也从中得了点钱，哪里好意思以恩人自居。 许扬感慨不已，这个汉子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要是换成会钻营的，早都贴上许家了，就算不要点好处，也不可能把人往外推，顶多保持沉默。 “他们嘱咐我一定要把话带到，要是你们不去，他们就亲自过来请。” 银杏诧异不已，“叔叔阿姨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 当然是我的功劳啊，许扬得意的扬扬眉毛。 他才不会说赵志刚一直给充当信使给他通风报信。这也是个人才，平时闷声不吭的，竟然啥事都知道，还从别人手里要到了他的地址。 本来都打算好不再和银杏联系，把这份情谊放在心底。 去年年后赵志刚突然给他写了封信，说银杏取消婚约，还把刘卫国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收到信时他还很疑惑，等看到内容乐得从床上一跃而起，结果重重摔倒地上。 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乐得哈哈大笑。把老班长吓懵了，以为他摔坏脑子。 爬起来就给银杏写信，得知高考的时候又巴巴的劝她考到北京来。也想过，万一银杏不想来，那他就去她上学的城市。 这两年他和赵志刚一直通信，好在这个人是个识时务的，从没提什么要求。 不过他也不是个白眼狼，要不是他帮忙，赵志刚估计连政审都过不了，只能对着高分空伤悲，徒留遗憾。 2k阅读网 第078章 许家一家人 银杏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 大家相互之间做了自我介绍，三个室友分别是王婷婷，秦小小和梅寒。 秦小小的父母这次一起送女儿上学，他们穿着很体面，看到李大力没有多热情，但是也没有露出丁点瞧不起的神色，倒是把许扬仔细打量了一番。 王婷婷二十多岁，已经结婚了，老公在老家上班，是个工人，她和秦小小是一个省的人。 梅寒是t市人，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长得很漂亮，眼睛像月牙一样，笑起来弯弯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宿舍还有四个床铺是空的，一直到银杏出门去许扬家做客，都没有新室友来入住。 其实，银杏不想去许扬家里吃晚饭，感觉两家差距太大，并且她跟无父无母并不熟悉。但是耐不住许扬一直拿许珍说话，又不断强调许父许母对他们父女的热情欢迎，最后还是松口答应。 她并不是一个生活白痴，知道去别人家吃饭空着手不好，拉着父亲和许扬一起去供销社买礼物。 供销社有好几层，李大力在里面流连忘返，两只眼都不够使，恨不得有八双眼。这比他们镇上的供销社大多了，东西种类也丰富，琳琅满目的，还有的需要什么华侨券。 不知道华侨券长什么样子，和粮票有什么区别。等杏儿毕业分配工作了，要是新单位发华侨券，一定要拿着看看。 银杏想买点水果，可供销社没有。水果一直是紧俏物品，缺货。 她只好选了一瓶酒，又拿了点罐头和饼干。只是在她低头掏钱的时候，不知道旁边有个“热心人”已经悄无声息的付款了。 许扬一直盯着银杏手里的东西，粗粗估算价格，看他买完，当场掏出两张十块的递给售票员。 售票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笑眯眯的接过，又找了零钱。 等银杏把钱拿出来的时候，许扬已经自发的拎起东西，李大力的目光还落在不远处的电视机上。 晚上，父女俩受到了许家的热情招待。 许父这个大忙人也在家，他拿出一瓶珍藏的酒，不停的和李大力碰杯。拍着李大力的肩膀，使劲的夸银杏。 李大力本来很拘谨，听到别人夸姑娘，一会就乐起来了。把银杏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无外乎姑娘从小就聪明，和别人不一样，以后肯定有出息。 就连银杏从小不尿床的事也被拿出来秀了一番。 关键是，想制止都不行，李大力最喜欢跟别人说自己姑娘的过人之处，最不喜欢他在夸奖的时候被别人打断，也不喜听到别人说银杏的坏话。 银杏高中刚毕业的时候没能留到镇上，村里不知道多少说闲话的，有一次让李大力听到，他差点和人家打起来。 许母不停的往银杏碗里夹菜，一个劲的叮嘱多吃点，上学辛苦，营养要跟得上。她在工作学习中是个很严肃的人，但是在生活中是个好妻子好妈妈，对丈夫和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恢复高考后，又是用人之际，许母又被大学重新聘请，是个物理老师。 物理学女教授对银杏而言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她还记得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那些大学物理，电工学和做不完的物理实验，简直能把人搞疯掉。 许珍现在在妇联上班，还是一个人，没再婚。她坐在银杏旁边，细细的询问着崔红和田双的近况。 日子过得挺快，离开张家湾都快两年了，以前在那里的时候觉得日子不好过，苦不堪言。现在再回首，发现也没什么，甚至可以笑着和别人说以前在农村的种种。 她打心底感谢崔红，甚至讲过要给崔红养老的话。许父许母都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他们对那个一直帮助自家的老人满怀感恩，听说姑娘要给人家养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年初许珍给崔红写信，直接言明可以帮忙把工作调到镇上，也可以安排李大力和田双进工厂里面当工人，可崔红不同意。 这是个务实又聪明的老人。她已经半截身子入土，农村都呆惯了，何必浪费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少一次，要留着给杏儿用，争取毕业分个好单位。 许家的二姑娘许华考的是外国语大学，说是想出国。她和许珍长得都像许母，外表看着是个温婉的女子。 和她说了会话，银杏就发现这个姑娘很有主见，志向高远，说话做事都很利落。她的手上布满了茧子，以前估计没少吃苦。 许家的三姑娘许秀人如其名，像个大家闺秀，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感觉生怕把别人吓到。 她有一颗小虎牙，笑起来很可爱，特别能治愈人心。也非常会照顾人，李大力和银杏进门后，她很自然的引着李大力坐沙发旁的凳子，凳子上面已经放了厚垫子。 沙发比较矮，李大力要是坐在沙发上，得把腿伸直才舒服，可在别人家做客，肯定不好意思伸长腿，相反坐在高凳子上还好点。 银杏落座后，她立马端茶倒水。大家聊天的时候，她静静的坐在旁边，既不疏离，又不打扰别人。 这次她也参加了高考，考的是许母任职的那个学校的中文系。 最意外的是许扬，这货竟然也参加了高考，读的军校。好像去年高考在职军人不能参加，貌似今年的高考才行，银杏猜想他肯定是找了关系什么的。 许母以前念过大学，深知文化的重要性，许扬以前是跟着许母学习的，基础打得很牢固，这次考上算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要是问银杏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就是许扬了。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脸抽筋，一直在笑，关键是人家笑得好看，笑得可爱，笑得如沐春风，他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银杏看的得慌，每次抬头，都能看到许扬露出一口大白牙，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都快要笑成了花。 要不是银杏没钱没地位没家世，她就要阴谋论了，这人简直是热情的过分。 李大力很兴奋，他和干部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了，多大的荣幸。 而且晚上都不用煤油灯，用的啥子电灯，用线轻轻一扯，灯就亮了，再一扯就灭了，那个灯聪明的狠，能听懂人话。 灯亮的时候，跟白天一样，一个房间一个灯，不像煤油灯，走到哪里得端到哪里。 打定主意回去了好好跟大家唠唠，这趟出来算是长了见识，想着想着他又开心了，以后杏儿毕业后肯定也能用上电灯。 晚上照例是许扬开车送父女回去的。 走的时候，许家人全家送到门外，一再嘱咐银杏放假就去他们家玩。 许母还给银杏准备了好多吃的，二话不说直接让许扬帮着拎走，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2k阅读网 第079章 新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许扬又到学校找银杏，还带来了李大力的回城车票，是傍晚的卧铺。 白天几个人一起去**玩了一圈，李大力兴奋的像个小孩子，逛的都不知道累。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以前的皇帝享福，住那么大的房子。 吓得银杏赶紧转移话题，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又能弄出事情来。 她现在特别佩服李大力，坐了几天的火车，又帮着一起忙里忙外的，他的精神竟然还这么的好，看来身体倍棒。 许扬机智的带了个照相机，现在的相机都是用胶卷，拍的时候还要对焦，用起来很麻烦。好在**的人不多，不像以后人山人海的，拍个照片全是群照。 李大力对照相简直情有独钟，银杏怀疑要不是相机太贵，他都要想办法自己弄一个，以后好天天拍。 游玩的时间分外的快，早早的吃过晚饭，许扬带着李大力和银杏去了火车站。 很有眼色的买了两张站台票，一起去了火车站里面。 银杏特别担心李大力坐过站，她家所在的市不是火车的终点站，要是错过了又得再买票往回坐，车次不多，搞不好就得耽误几天时间。 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一脸担忧。李大力倒是轻松自在，心里美滋滋的，这趟出来简直是太值了，还不忘交代银杏照片洗出来后一定要寄回去，让村里人都看看大北京。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来，它带着李大力从银杏的眼前呼啸而过，只留下深深的牵挂。 要不是许扬在旁边，银杏肯定哭出来了，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它就像一把芭蕉扇，轻轻一扇就把家人朋友分隔两地。 送银杏回学校的路上，许扬逗了她一路，搜肠刮肚的找笑话，终于博得小姑娘浅浅一笑。 银杏带着红着眼眶回到宿舍，终于见到了剩下的四个室友，她们都是上午才到。 胡小月和银杏一样，是农村人。她有两个哥哥和一弟一妹，家里并不重男轻女，这次她和弟妹一起参加高考，妹妹没考上，弟弟考的是个大专。 孙文静以前是纺织厂的工人，厂里面刚给她升职，来上学前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去年刚订婚，婆婆不乐意她来上学，担心她以后有出息了把自己儿子甩了，好在未婚夫是个明事理的，出面劝住了父母。 朱雅雯也是个知情，据说为了这次考试，通宵达旦，一个月都没怎么休息，考完后直接晕倒在校门口。她说起这事简直是眉飞色舞，眼中更多的是考上后的欣喜。 陈兰算是宿舍里面年纪最大的，快三十岁了，是个老大姐，话不多，脸上总有一副化不开的愁容。她是银杏的上铺，宿舍里八个人她来的最晚，到的时候只剩下那一个空铺。 新班级女多男少，有一小半的人已经结婚，银杏仍然是班里最小的。 开学后的班委选举银杏没有参加，她骨子里面是个懒人，不想多管事，现在当班委那可真是要全心全意为同学服务，掺不得一丝假。她自认为还做不到这么的无私。 班长的选举中热心人赵大海轻松突围。他是北京人，比陈兰还大一岁，以前在屠宰厂当会计，儿子都有俩。报名的这几天一直在学校给同学们帮忙，整个系都知道他的大名。 银杏的室友王婷婷被推选为学习委员。得知自己中选后，她对着一班同学发表豪言壮志，立志要带领大家取得优异的成绩，不辜负党的信任，要对得起国家的培养，不能让家长的父老乡亲失望。 说得那是一个慷慨激昂，跟个圣斗士似的。 同学们都很勤奋，恨不得一天学习二十个小时，上课的教室永远坐着满满当当的人，去晚一点就得坐到后面。银杏不是一个勤奋的人，可看到大家这打了鸡血的样子，顿感压力倍增。 王婷婷又是个十分尽责的人，她不光自己努力学习，还时时盯着别人，一旦发现谁学习懈怠，定要跟别人来个面对面批判。 尤其是她嘴皮子很利索，说话跟放机关枪一样，别人压根插不上嘴。 银杏就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她十分看不惯银杏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大家都健步如飞的往教室跑，就这位跟蜗牛散步似的慢悠悠的走，每天还早睡晚起，遇到周末，要是不出去，就睡到日上三竿，连早饭都没吃，十足的一个瞌睡虫，白白浪费大好清晨，不知学习的机会难得，更不知肩头的责任。 还是得多多教导才行。 于是银杏每天睡觉前都能收到王婷婷的“特殊关爱”。 “李银杏，你今天看书了吗？” “书背了吗？” “老师上课讲的你听懂了没？” “晚上复习了没有？” “昨天老师讲的课还记得不？” …… 银杏从最初的惊讶到最后的镇定，已经见怪不怪。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认真的回答，“看了，背了，听懂了，复习了，还记得……” 后来她也学乖了，一看到王婷婷对她张开嘴，立马截断话头，“我正在想张老师上课讲的内容。”还装模作样的说几个专业名词，然后在王婷婷孺子可教的眼光中爬进温暖的被窝。 周末的时候，银杏通常会出去，有时候是许珍和许扬来找她，有时候是她自己出去逛。 她想多逛逛这个城市，感受当下的风土人情，哪怕现在它还很质朴，不像以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寸土寸金。她喜欢逛胡同，里面的路弯弯绕绕的，胡同两边的四合院挤得满满当当，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好不热闹，时而夹杂着叫骂声喊叫声，尽显人生百态。 通常她都是带着愉悦的心情而归，只是在看到宿舍门口跟门神一样站着的王婷婷时，那点高兴烟消云散。 “李银杏，又出去野了一天。”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学习，就你天天往出跑，外面有什么这么吸引你的。” “你就不担心不及格？” “你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父老乡亲吗？” “你对得起老师，对得起学校的谆谆教导吗？” “你这样以后怎么能入党。” “要是你是我的还孩子，我早打你了。一天三顿打，还怕你不长记性，整天只晓得玩。” …… 她能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滔滔不绝的连说一个小时，都不带踹气的。 银杏第一次被这样说的时候还很恼火，直接怼了起来，俩人吵的脸红脖子粗，差点打起来。 可第二天王婷婷跟失忆一样，照样对她的学习各种关心，周末还能再次上演这种哀其不努力的戏码。 次数长了，自动形成免疫力，直接把这些话在脑海里屏蔽。 宿舍周围的人开始还来看热闹，后来都直接无视，眼角都懒得瞟一眼。 银杏也算是出名了，开学刚两个月，她已经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懒姑娘，只爱睡觉和玩。 就连班里的辅导员都找过她，告诫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2k阅读网 第080章 不适应 银杏很苦恼，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同学的年龄跨度也大，从十几岁到三十岁的都有，大家来自五湖四海，父亲母亲妻子丈夫工人知青各种身份都有。可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个目标，就是抓紧时间学习，而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与大家格格不入。 刚开学的时候，银杏和梅寒的关系还不错。 梅寒长得特别清纯，一双月牙似的眼睛很能引起他人的好感，有很多男生都暗地里给她写信。她的床铺在银杏的旁边，俩人就顺理成章的熟悉起来。 上课吃饭都在一起。 银杏嗜辣，口味特别重，吃不惯北方菜，每次打菜都是挑最便宜的。让她没想到的是，梅寒也和她一样。 而且，梅寒总是趁着吃饭和课间休息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询问许扬。银杏开始没当回事，直到一个男生在下课后直接塞给梅寒一封信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梅寒大概是看上许扬了。 私心里，银杏觉得许扬和梅寒外貌上还是比较配的。许扬外形高大，身材挺拔，就是有点黑，还算是个帅小伙，梅寒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男才女貌。 越想越觉得俩人有戏。 第一次当红娘，银杏内心兴奋不已，作为好友，她觉得很有必要把俩人的优点告知对方。 于是乎，罗列了许扬好几页的优点，兴致冲冲的要给梅寒科普。这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找到的发光点，也算是报答开学时他陪着跑前跑后的情了。 她滔滔不绝的讲，说的口干舌燥，把许扬都夸成了一朵花，不，一颗在寒风中挺立的大白杨。 许扬呀许扬，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了。 梅寒耐心的听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既不是羞涩，也不是高兴。 “银杏，你对他挺了解的。” 咯噔一下，银杏干巴巴的解释，“就是以前见过几次，不熟。” 梅寒跟查户口一样，“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认识他姐，他去看他姐，大家就认识了。” 梅寒仔细观察银杏的神色，不像在说谎，“他姐嫁到你们那里？”要真是这样，那他家肯定也不怎么样。 银杏摆摆手，“没，他姐单身。” “他姐是知青？” 银杏不太好说许珍的事，只好含糊过去，“他姐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 梅寒笑的讨好，“开学那天的车是他家的？” 银杏一下子被问住了，许扬都没把车开到学校来，她怎么会知道，“不是的。” “借的？” “嗯。” “他家人都在做什么啊？” 不是以后相亲的时候才会问东问西嘛，难道梅寒已经把许扬列为结婚对象了，不得不说，银杏很有八卦的天分。 “他有两个姐姐都还没工作，爸爸平时早出晚归的，妈妈是个贤妻良母。” 不好详细说许扬父亲的工作，怕有影响，只得含糊其辞，有工作的大忙人。 瞬间，梅寒对许扬没好感了。 两个姐姐没工作，那以后不得天天在家给她添堵。爸爸工作又累又忙，也不说什么工作，那肯定也不咋的，搞不好就是个临时工。妈妈相夫教子，看来好相处，可是这么多人负担重。 “李银杏同学，我们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我跟许扬同志完全不熟，我想进步，但是不想和他一起。”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银杏不知道这唱的哪一出，梅寒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李银杏同学，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批评你，怎么整天想这些东西，看来婷婷说的都是对的。好了，我也没生你的气。”梅寒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口气。 银杏压根接不上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梅寒已经走远了。 从那之后，梅寒就跟银杏的关系拉远了，她开始跟着秦小小和王婷婷身后转悠。 银杏就这样迅速的失去了自己在大学结交的第一个“好友”。 拜王婷婷所赐，班里其他的同学对她都不远不近的，有的甚至瞧不起她，觉得她是一颗坏种子。 银杏觉得自己需要找人倾诉一下，苦闷憋在心里长久了会出事。 不想给家里人说，怕他们担心。 每个月的家信，写的的都是北京城多么的繁华，同学们多么的友好，老师知识多么的渊博。李大力不识字，找村里上过学的帮忙念，听着姑娘的信，乐得找不着北。 想找许珍，可许珍忙的不行。 她天生不是一个甘于屈与人下的人，自从回到单位上班后，就跟上了发条似的，每天斗志昂扬，忙得脚不沾地，不知累为何物，恨不得直接睡在单位里面。 好在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已经升职为副主任了。 银杏不好意思再去拿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烦她。其实就算她知道，以她的个性，应该是直接让银杏考个全科第一，直接拿成绩打那个王婷婷的脸，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什么。 她的回击通常都是简单粗暴。 许扬也经常给银杏写信。他的信通常很短，一般都是说他自己又黑了瘦了丑了，等到放假的时候来找银杏，希望不要笑他。他还会在信中给银杏讲小故事，告诉她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坚持本心问心无愧。 银杏总觉得许扬知道她在学校的事情，丢人都丢到校外去，郁闷过后只能宽慰自己许扬一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至于其他人，都不认识就不用在乎。 她又不是薛宝钗，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就算薛宝钗得到所有人的夸赞，最后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银杏还有江盼盼这个高中好友，虽说她们在不同的高校，但这并不妨碍俩人的友情。 她们用信联系着彼此，诉说着生活中的琐事和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银杏一吐为快，把学校遇到的奇葩人奇葩事一股脑的往外倒，江盼盼成了她的一个吐槽箱。 江盼盼学的是中文，给王婷婷起了个外号，叫做“王太闲”。 在信中她写道，“太闲同志人如其名，就是太闲了。要是你们班的班委都让她一个人干，估计就没那么多时间来盯着你，可她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说来说去，还是她现在的工作无法匹配她强大的责任心。观你所言，我觉得这是一个自以为聪明又爱出风头的人，人最怕的就是这样，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最后只会自尝恶果。” 跟心灵鸡汤似的。 2k阅读网 第081章 许珍的房子（为彼岸加更） 大学第一年的暑假银杏并没有回去，家里隔得太远，学习任务也重。她打算利用暑假充点电，学习之余还不忘到处溜达。 改革开放的脚步越来越近，到时候个体户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好好把握住机会，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能小康，赚钱买房，把父母接到身边。 这次期末，银杏考了第十名，不好不坏的成绩，还算差强人意。 倒是王婷婷很意外的考了三十名。她本来已经买好回家的火车票，得知成绩后，大哭一场，红着眼睛去火车站退票。之后抓着课本没日没夜的看，比高三党还勤奋。 宿舍里面就俩人没回去，银杏实在不想每天对着一张驴脸，果断的选择搬到许珍的房子里面住。 房子就在学校附近，八十多平，是她当年结婚前许父许母送的。 许家出事后，潘大伟很“大度”的把房子捐了，眼睛都没眨一下，以此证明自己是个思想进步的好同志，坚决和坏分子划清界限，不会被糖衣炮弹打倒。 后来许珍回京，第一时间把这套房子要了回来，理由很正规，她自己的房子凭什么让个外人捐，一句话堵得别人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归还。 转了一圈，房子又重新回到自己名下，可许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还膈应的不行，也不愿再在那套房子中生活。 它就是一个见证者，旁观了那段愚蠢又可笑的过去，要不是实在不想便宜潘大伟，让他背着大方捐房的美名，这房子彻底成为别人的了。 那套房子就这样一直空着，许珍想卖又卖不掉，大家都等着单位分房，谁要是随随便便花几千买房，准被说成神经病。况且风声紧张，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拿钱出来。 银杏对着这套房子直冒星星眼，再一次羡慕的望着许珍。 看，这就是未来的富婆，拥有一个聚宝盆。 多好的地段，往外走一两分钟就是等车的站台，离大学也才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人流量大，过几年在这里无论是开个小店还是租出去都是钱财滚滚来，掏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其实，许母是想邀请银杏去家里住，一个小姑娘住在外面不安全，平时也没个人帮忙做饭。可银杏不乐意，她又不是许家的亲戚，住过去不像话，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肯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许家的二姑娘许华得知后，也带着东西搬过来。 她来的时候带了一堆的英文书，是真心过来学习的。用她的话讲，这里离学校近，总能沾染一点读书的气息，现在暑假周围又没有太多的人，不怕打扰，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看书背书的地方。 为了出国的梦想，一刻也不能放松。 许母发话，要是英语学得不好，不准去国外。 和许珍一样，许二姐也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大学刚开学的时候还只能说些简单的句子，现在学了半年，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阅读短篇文章。 2k阅读网 第082章 电话 整个暑假，学习劳模许华没有荒废过一天，勤奋的劲头一点也不比王婷婷差。 唯一的区别是，她学习很规律，每天六点准时起床晨读，晚上十一点睡觉，时间精确到秒。 早上银杏在她的朗读声中醒来，晚上伴着她房间溢出的灯光入睡。 就连在饭桌上，许华都要先把碗盘菜分别用英语念一遍才会吃饭，搞得跟基督教徒饭前祷告一样，顿顿不落，特别正式。 许母被她弄得目瞪口呆，觉得姑娘为了出国彻底魔怔，要不是身上月牙形的胎记还在，都怀疑换了个人。幸好她搬出去跟银杏住，眼不见心不烦，否则每天看着要少吃三碗饭。 许父很淡定，只是嘱咐许华无论在哪里都不能忘本，要记得根永远在国内，不能挪出去。 相比许华，银杏则过的比较舒心，没那么大的压力，只除了她打电话回家的那几天。 因为银杏考上大学的事，给整个镇争了光。六月份的时候上级领导大手一挥，一声令下给张家湾安装了一部电话，装在村长家里。 算好时间，银杏傍晚的时候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卫国，刚才听你村长舅舅说儿媳妇怀孕了。你爷爷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可是我们刘家的第一个孙子，孩子最大，干活什么的千万小心。不用再往家里寄钱，留着你们小俩口自己用。家里的老母鸡专门留着给儿媳妇补身子的，拿来炖汤最好，明天就寄过去。儿媳妇会不会啊，要是不会你再打过来，让你妈教教她。” 旁边还有一个女声，“哎呀，当家的，让我说两句。” …… 银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叔婶，我是银杏。” “年后我就让你妈过去照顾她。” “对对，我过年了就过去。家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操心，照顾好儿媳妇就行。衣服之类的都不用准备，我在家帮你们做好直接带过去。” 男声女声无缝衔接，噼里啪啦的几句话砸下来，银杏听了个大概，也猜到七七八八。 应该是刘卫国的媳妇怀孕，给家里打电话报喜，并和村长约好再次打过去的时间。村长高兴的通知刘家，刘父刘母一起过去等着接电话，而自己恰好在这个时间打过去。 “叔婶，恭喜你们，我是银杏。” “银杏，你是银杏？这不是我家卫国的电话吗？怎么你可以听到？你不是在北京吗？”刘金生震惊看着旁边的村长和自己的媳妇，银杏啥时候跑到卫国那里去了，这都弄得什么事。 还好村长反应快，一把抢过电话，“喂，银杏啊，我是你村长叔，在北京上学都还好吧。你爸爸在**照的照片老精神了，他宝贝的不得了，只准我们看，不准摸。你这娃有出息，整个大队除了你就是你爸去过北京，他回来说那里全部都是砖瓦房，路面比咱们家里都干净，供销社有好几层，卖啥子的都有。” “叔，以后你们也来北京玩，我给你们当向导，带着你们好好逛。” “好好好，叔以后有机会了也去北京玩。我马上去喊你爸，你爸和你妈还有崔医生都在家。” “那谢谢叔了，我过一个小时再过来。” 村长让刘金生一家继续等着刘卫国的电话，他得赶紧去给李大力报信。 挂了电话，银杏呆呆的。 时间过得真快，快有三年没见，他都要当爸爸了。刘叔说的挺开心的，他们家对那个儿媳妇应该很满意。也是，他一向是个聪明人，不会委屈自己，想必新媳妇很合心意。 李大力在家正准备吃饭，听说姑娘打电话回家，慌得连饭都顾不得吃，拉着田双就去叫崔红，三个人慌慌张张的往村长家赶。 可怜村长刚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现在压根跟不上三个人的脚步。 还没进村长家的门，李大力就听到刘金生的大嗓门。 他对刘家的恨意减轻不少，姑娘成了大学生，还愁找不到好婆家，懒得再跟刘家杠。不过平时见面还是不打招呼，村长在中间转圜都不行。 听到刘金生提到孙子，李大力还是忍不住还是撇了撇嘴，生个孙女才好，最好跟你们刘家的其他姑娘一样，上学都蠢得要命。 等了一个小时，银杏重新拿起电话，刚接通李大力的声音就传过来，“杏儿，是杏儿吧，我是你爸。” 跟打雷是的，炸得银杏耳朵生疼。李大力唯恐声音小了姑娘听不到，用了大力气在喊，不，在吼叫。 可银杏又舍不得拿离话筒，害怕听不清老父亲的声音。 田双和崔红在旁边伸着耳朵屏气凝神，唯恐漏过一个字。 家人的声音穿过细细的电话线，经过话筒，传入耳中，银杏突然哽咽，她极力忍住，“爸，妈，崔奶奶。” 知道大家肯定都在。 田双和崔红连忙在旁边点头，异口同声的应道，“杏儿。” 三个人抢着和银杏说话，嘱咐她要吃好喝好学习好，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操心，管好学习就行。你一言我一语的，银杏一句话都没插上，成为轮番关心的对象。 有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终于轮到银杏说话，她乐呵呵的和家人诉说自己的生活。在她的描述中，同学友爱，老师和蔼，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空气是新鲜的。 总之一切都很美好。 听说银杏住在许珍的房子里，崔红还在问许珍在不在旁边，要是在的话也来说说话。不能当面表示感谢，隔着电话也得表示表示。 银杏是在外面打的电话，不能什么事都麻烦许家，更何况这个点许珍肯定还在单位加班。 几个人说了大半个小时才念念不舍的挂掉电话。 银杏的心情低沉不少。 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在外面的游子对家中的思念并不比谁少一分一毫。挂念家人的身体，担心家里出状况，害怕别人为难，有时候甚至一点点事都担忧的睡不着。 2k阅读网 第083章 安排 于是许扬放假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银杏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恹恹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连平时一翘一翘的马尾辫也老老实实的贴在后脑勺上。 他弯着腰仔细打量小姑娘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喊，“银杏。”深怕声音大了把人吓着。 银杏慢悠悠的抬起头，勉强露了个笑脸，“许扬。” 把带来的零食放在桌子上，许扬腾出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温度正常。难道又是那个女生，“是不是你那个同学又欺负你了，我找她去。” 银杏压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赶紧坐直身体，“哪个同学欺负我了？” 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看表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许扬讷讷的不说话，生怕她多问。 银杏在脑海里面把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王婷婷，“你怎么知道她的？你们以前认识？没听你说起过啊。” 哎，貌似许扬以前当兵的地方就是王婷婷的家乡。“你当兵的时候认识的？” “好渴，我喝杯水。”许扬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拿喝水当借口掩盖内心的心虚，两只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盘算着怎么过关。 “她欺负不了我，我又不是软柿子，随意让人拿捏。也许她是好心，但是方法有点极端，让人很不喜欢。” 生怕银杏再追问，许扬赶紧把话题岔开。 指着堆满零食的桌子道，“这是我刚从百货商城买的，他们都说好吃，去晚了都买不到。” 总不能让他说自己在学校有线人，知道她的所有事。好不容易把身边的障碍都清除了，什么刘卫国的统统靠边站，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仔细一瞅，全是自己爱吃的。银杏一点没多想，简单的认为这个“意外”纯属巧合。 “谢谢。” 又想起许二姐不在，赶紧的解释，“噢，对了，许华姐出去了，估计得一会才能回来，好像是出去办什么事情了。” “她不是想出国嘛，我妈认识的一个人从国外回来，她去拜访那位叔叔了。” “你不去？” “之前已经拜访过，二姐因为想出国，今天人家有空，她再去打听打听情况。” 他边说边在袋子里面翻找，从袋子里面拿了颗糖出来，递给银杏，“这个很甜。” 特意买的，都说女孩子喜欢吃糖果，这款很受欢迎。 大白兔的糖，银杏的眼眸刷的一下亮了，伸手接过糖果，不吝啬的夸，“这个好吃。” 许扬迫不及待的接口，“好吃就多吃点，我二姐不喜欢吃甜的，随我爸，喜欢吃辣的。” 银杏，“……”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想我爸妈，还有崔奶奶，”银杏剥着手里的糖果，“他们也想我了。” 没想到是这样，许扬不想让银杏回去，回去了又是一个暑假见不到，可是又不忍心看小姑娘蹙着眉头。 权衡半天还是试探的开口，“要不我帮你买票，你回去看看叔叔和姨？” “不用，寒假再回去。”她对着许扬甜甜一笑，“我就说说，明天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啦。” 来回一趟耗时耗力，呆不了几天就得返校。 许扬黝黑的外表看不出什么，心头却在狂喜。好不容易才放几天假，还想多陪陪她。每天的活动都计划的满满当当，要是银杏回去，他一个人岂不是只能唱独角戏。 “这几天你有安排吗？” 能有什么安排，不外乎看书学习，再出去逛逛。银杏嘴里含着糖，不方便说话，只能摆摆手。 “要不我们去爬长城吧？” 这辈子银杏还没去过长城，没有动车没有巴士，来回很不方便，许扬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她慌得赶紧把嘴里的糖咬碎，咯嘣咯嘣的。 看银杏没点头，许扬以为她怕热，“其实现在也不是很热，过几个月北京冷了，到时候下雪，爬不成，容易出事。”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冬天假期不多，没法陪着心爱的姑娘赏雪景。 哪里是在乎天气热不热啊，上辈子就是大学毕业那年夏天去的北京。好不容易把糖都吞到肚子里，银杏连忙表态。 “现在去挺好，我们怎么去啊，离得还比较远。” 对着她期盼的神色，许扬洋洋得意，眉头恨不得飞起来，就知道这个主意拿的好，“到时候我借辆车，我们开车过去。” “许姐她们了？你有同学不，叫上一起。” 就想和你两个人，叫上别人干什么，不眨眼睛的胡扯，“同学都有事，大姐要上班，二姐要学习，三姐在家也有事。” 总之五个字，大家都很忙。 回去了赶紧跟三姐把话对好，最近她都不得闲。 “许三姐也有事？”银杏压根不相信，许三姐没上班，也不想出国，抽时间出来玩一天总行吧。 许扬果断的点头，“我三姐要相亲。” 颓废一扫而空，银杏立马挺直腰板，精神奕奕，“真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几度。 许扬重重的点头。三姐是要相亲，可不是这几天，反正他也没说三姐哪天相亲，没骗人。 银杏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你见过那个人没？” “没。” 银杏还准备说点啥，突然觉得不对，许二姐都没结婚，怎么许三姐先相亲了。她斜着眼睛瞅许扬，“你没骗人？” 就知道你不信，幸好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不用费心费力的猜，许扬自动说明，“大姐结过婚，二姐有个青梅竹马。” 心事被看穿，银杏尴尬不已。许珍的事她以前就知道，怎么许华也是青梅竹马，这十几天没见到有人来找过她，也从没听她提过什么异性。 难道是在异地上学，还是说俩人约好不出国不见面？ 完全不知银杏已经展开联想，许扬只想着赶紧落实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后天去，明天我再去买点吃的，到时候带着。” “我去，反正我还要买其他的日用品，正好一起搞定。” 像是知道许扬接下来要说什么，银杏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住在这里，许姐不收钱，已经盛了你们的大情，要是你再跟我客气，我只好搬回宿舍。”目光坚定，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这怎么行，回学校的话以后见面多不方便。许扬很识时务的立马闭嘴，心里却打定主意，明天一起去，到时候再想办法付钱。 2k阅读网 第084章 太傻太天真 事情说定，银杏开始盘算要买些什么零食带着，饼干要多带些，还有水不能少，甜食就不必了。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敲门声响起，银杏和许扬互看一眼，来住了十几天第一次有人串门子。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她的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穿着很朴素，满脸褶子，头发黑白参半，腿微微弯曲成弓形，四下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你来干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银杏惊讶的侧过头，完全不信这没有丝毫温度的话来自许扬。 只见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击，嘴角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仇恨的小火苗在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直接熔化。 银杏慌着瞅瞅这个，再忙着瞧瞧那个，没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也不认识来人，不过能惹许扬生气的人不多，从这点看眼前的这个外来者还是很有些“本事”。 老太太看到许扬先是愣了一下，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扬子，我顺路过来看看，今天你休息啊。” 眼珠子左右活动，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见此情景，许扬冷哼一声，明目张胆的嘲讽，“来找我大姐？又想让她无怨无悔的任你们驱使。” 老妇人丝毫不见尴尬，镇定自若的解释，“扬子，你真会开玩笑。我来这边办事，看到大门没锁，想着好久不见珍儿了，过来叙叙旧，她今天不在？” “那你这路挺顺的，从北京那头边跑到这头，你不是工作忙的都没有空闲的时候嘛，怎么现在有时间了，浪费你的时间可是在浪费你的生命，我可赔不起。” 话音刚落许扬又故作惊讶的拍拍头，“哦，我忘了，你好像已经没工作了，当失业老太太的滋味好不好受？” 说完又恍然大悟，“难道你今天是去京都大学办事，八代贫农的儿媳妇介绍你当老师，那可真有能耐，岂不是正和你的心意，做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是你一直追求的梦想吧。” 话锋一转，许扬又开始苦口婆心，“不过，你得先管好家里。儿媳妇虽说给你找了工作，可也不能太放任，这么远的路就该让她陪着你来。” 一连串的话下来，再淡定的人也能被挤兑的剥去伪装。老太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许扬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刻薄，如果不是不能打老人加女人，他的拳头早飞出去了。 以前大姐对这个老太婆多好，好吃好喝的供着，好酒好菜的养着，无论她去哪里，只要远一点的路就亲自作陪，哪怕请假影响升职都在所不惜。 结果呢，落了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当年家里遭难的时候，潘大伟一点情面不顾的要和大姐离婚，妈妈冒雨亲自去找这个老太婆，想让她劝劝狼心狗肺的儿子。事实证明人家是嫡亲母子俩，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一样的让人倒胃口。 老太婆借口工作太忙，让人站在门口干等着。 妈在她单位外面足足站了一整天才见到人。 不止见到了她，还有她的领导。 老太婆为了证明“清白”，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拉着领导过去做见证。 张口就是已经和许家划清界限，是许家缠着不放，又让妈妈识趣点，带着女儿赶紧和她儿子离婚。当时正值下班的时间，周围的人来来去去，跟看猴戏似的。 这次之后，大姐才把心中的最后一点念头掐断，瞒着家里人离了婚。 全程围观的银杏目瞪口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许扬吗？在她心中，许扬就是一个傻大胆，黑壮黑壮的，身在困境也乐呵呵的，见着人就笑，脾气好得不得了，从不知生气为何物。 而这个了，尖酸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直往人心口上扎，恨不得捅穿几个窟窿眼。 老妇人的脸涨得通红，极力辩解，“扬子，我们那个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怨我，是我胆子太***着大伟离婚，你别怪他。这几年他一直念叨着你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之前还说在想办法帮助你们一家，可巧你们就回来了。” 信你真是出了鬼，还在给你儿子洗白，许扬用手指着门外，直接下逐客令。 “好走不送。最后奉劝一句，离我们家远远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前是我们乐意让你们母子俩吸血，才有你们当日的风光。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我们不干了，你要是还拿忽悠傻子似的对待我们，小心我不客气。” 老妇人脸上挂不住，还很讲究的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看看珍儿，好久不见她，忒想得慌。” 不想继续跟她嗦，也不想再见到她，许扬把头朝前一点，“赶紧滚蛋，要是你不想你儿子转业，就尽管来吧。你知道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眉头上翘，挑衅的看着对方，好像在说，就等着你放马过来，求之不得。 老妇人嗦着嘴巴，还想说点什么，可许扬净是不耐烦，毫不留情的用手指着门外，完全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她不甘心转身往外走。 只是临走前打量了银杏好几眼，不知道为啥，银杏总觉得那眼神阴森森的，不怀好意。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是个吃瓜群众，都不认识你好伐。 老太太的背都有些驼了，不知道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还是年纪大了自然驼的，她脚步蹒跚，用手摸着墙慢慢的往外走，很像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要不是熟悉许扬一家，银杏肯定觉得这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再加上许扬刚才的表现，这妥妥的一出欺霸戏。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扬该干嘛还是干嘛，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 虽说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以前电视剧上看过的可不少，再加上刚才的只言片语，银杏略一猜测就知道怎么回事。 老太太是许珍的前婆婆，当时许家落难，她儿子果断和人家离婚，现在看前妻一家过的风生水起，又跑过来打感情牌，还不忘为自己的胆小怕事找借口，妄想让对方原谅自己。 银杏好想送五个大字给她。 太傻太天真。 2k阅读网 第085章 温柔与泼辣（为你给我的爱我要不起加更） “刚才没吓着你吧，我只有对她们一家才那样子。”老太太一走，许扬就开始解释，害怕银杏误会。 银杏点点头，很是善解人意，“我知道，对付那种人不需要好脸色，你越退让她越蹬鼻子上脸，被缠上后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许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小声的说，“别看我长得黑，其实我对别人都很礼貌。” 银杏不知道为啥，突然想起以前同学的一句口头禅，别看我很凶，其实我很温柔，顺势就接了下去，“对，你还很温柔。” 堂屋的坐钟突然响起来，打破俩人的谈话，时针悄无生息的走到了十一点。 “二姐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中午我做饭。” 许扬说完快步就往厨房走去，脸上和心里同时发烧，温度高的吓人。哎呀，杏儿觉得我温柔，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 “我来给你帮忙。”银杏跟在后面走进灶房，挽起袖子开始洗菜。 收敛心思，许扬打起精神，告诫自己要好好表现，投其所好，做一顿秀色可餐的午餐。 银杏说是打下手，其实没什么事情做，无聊的盯着许扬的两只手，看十个指头忙得不亦乐乎。她还没尝过许扬的手艺，但是看他切菜的刀工，炒菜的手法，想必平时没少做。 “你什么时候学的切菜做饭，这么厉害？”拿起一根切好的土豆丝，“切得真细，这水平跟大厨差不多了吧。” 许扬正在煎鱼，一心二用，“刚开始是在胜利农场学的，爸妈那个时候总要干活，我就学着做，后来当兵又在炊事班呆过两个月。” “那你毕业后还去以前的部队不？ “说不准，”许扬又开玩笑的问，“你喜欢t市吗？” “我都没去过，不过那里的包子好像特出名，你吃过没，是不是很好吃？”只要一说到吃食银杏就倍感兴趣。 对着亮晶晶的眼眸，许扬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好在还有个东西吸引她。“挺好吃的，皮薄馅多，我一口气可是吃十几个。” “你就不觉得撑得慌？”也不怪她好奇，现在的包子可不是以后的小笼包，都是拳头大小，她平时吃一个半都有点撑。 “好吃嘛，当然多吃点。”许扬有点心虚，其实他最多吃十个，吃了之后还不敢喝水，越喝越胀。 银杏还沉浸在许扬一顿可以吃十几个大包子的震惊中，忽然闻到一道糊味，“快，鱼糊了。” 她一打岔，许扬也手忙脚乱起来。 为了迎合银杏的口味，所有的菜里面都放了红辣椒，特别入味。好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辣味菜，银杏吃了满满两碗饭，一脸满足。 许扬雀跃自己的先见之明，就知道你爱吃辣，在部队的时候专门跟h省的一个厨师学过。 天擦黑了许华才回来的。 她一回来，许扬就把人拉到客房里面。 不一会，许华充满恼怒的声音从客房传出来。 “那老虔婆竟然还敢来。” “真以为自己是朵花，人见人爱的。” “也不找个镜子照照，把她那个儿子看的跟的战斗英雄似的，其实就是个狗熊，我呸。” “下次再来，看我用扫把招待她，不对，我先给她送面镜子，再把她打出去。” “明天我就去买镜子。” “就是你太好性，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关门放狗，跟她说话都丢份。” “就没哪个人比他们一家更适合人面兽心这个词的。” “现在还妄想再打大姐的主意，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也就他们这一家做得出来。” …… 许华跟放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嘟的说个不停。 堂屋的银杏终于明白，为啥许父许母放心二姑娘出国。 这泼辣的模样，一般人真受不了。 2k阅读网 第086章 卖房与品行 许扬的假期不多，就只有几天。 这几天他带着银杏爬了长城，还把王府井，后海都逛了一圈。俩人还去了一处毫无特色的地方，这是银杏强烈要求的，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喜欢往这种地方跑，但是许扬对她一向是有求必应。 幸好许扬没多问，否则银杏真不知道怎么答，总不能让她说这地方以后会是一个出名的互联网公司所在地。 在他假期的最后一天，许珍过来了。 “银杏，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别说你不去啊，就怕你不去，我可是亲自来请的。” 实话实说，许父许母对银杏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好得她都快招架不住。 每次她过去，他们各种嘘寒问暖，就连许父都会关心她的学业和生活，让她别和他们客气。许母还会专门准备很多吃的让她带走，全是她爱吃的。她也不是把东西给银杏，都是直接塞给许扬，然后摆摆手让他们走。 还没等她找到理由，许珍又开口了，“这房子前两天已经大扫除了，家里的生活用品你上个星期也都买了，你面色红润，也没生病，就这么说定了。” 竟然让银杏无言以对。 哎，真是盛情难却。 “对了，你别买东西，就空着手去。以后有机会让你孝顺他们的，上次你给我妈买的那个丝巾，挺贵的吧，老太太在家念叨了好久，你这次要是还买东西，她非给你钱不可。” 这是临出门前许母特意让许珍带话的，说银杏太客气，还是个学生，讲究那些虚礼干啥子，况且只是简单的吃顿饭。 银杏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丝巾是春天买的，也是去许家做客，她在百货商城一眼相中，还真是挺贵的，二十块钱哩。 “那条丝巾阿姨喜欢吗？” “喜欢，你买的怎么会不喜欢，天天戴着，要不是现在天气热，你今一准能看见。哎，我们这姑娘都靠后。” 旁边的许扬急得直冲许珍努嘴，“大姐，我就说今天肯定带银杏过去，你怎么又过来了？”银杏这丫头精得很，没有万全的准备，他都不敢开口。 看看看看，这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姐。 许珍气坏了，这小子在家一分钟都呆不住，就跟有狼撵他似的。关键是还不敢承认，银杏也是个没开窍的，就连他们大院里的人都看出苗头了，她愣是不知道。 “行啦行啦，我来找银杏有事。” “你找银杏什么事，给我说就行。”许扬一脸的不信，许珍看着想打他。 姐弟俩斗嘴挺有意思的，银杏在一旁笑眯眯的问，“许姐，什么事？” “银杏，这房子是我以前结婚买的，现在看着它膈应，又不想便宜别人，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要是觉得好，我卖给你，你好像挺喜欢的。” 当然喜欢，当然想要，可是要不起啊。许家一家对她好的没话说，她怎么能在明知以后的房价还大剌剌的接受。 图一时的小便宜，失去的只会更多。 “许姐，房子放在这里也是个不动产，以后肯定会升值。” 也不知道李家两夫妻走了什么运，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孩子，还知道不动产升值，许珍又感慨了一番，“我知道，姐按照市价卖给你，不出两年，房子肯定涨，买着不亏。” “姐，你不喜欢就放着，这里挨着学校，以后出租什么的都方便，千万别卖，否则就亏。”这么好的地段，过几年买都买不到的。 其实许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本着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的态度转卖给银杏，哪知道这姑娘竟然知道房子要涨价，劝她不要卖。 害怕许珍坚持要卖，银杏决定还是再劝劝，“姐，你要是真想卖，就再等等。我听老师说国家要重点发展经济，渐渐的物价肯定都要涨，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北京发展，房价百分百涨起来。等我毕业了，要是你还坚持卖，我就买。” 过几年房子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好，如果许珍还坚持卖，那她就想办法买下来，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殊不知，短短的几句话，在许珍和许扬心里同时翻起浪花，就连正在心里默念单词的许华都愣住了。 他们几个在家其实也听父亲和母亲说过一些事，万万没想到，银杏知道的不比他们少。 许珍把目光转向许扬，许扬摇摇头，他们俩一起看向许华，许华正疑惑的瞅着他们，三人一起摇摇头，都在猜银杏是从怎么知道的。 许珍笑着问，“银杏，你这理论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们学校的经济学老师说的，有天我去操场上跑步，他在那边跟他学生谈话，我偷听了一点。” 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去学校找人对质，把锅甩给教授毫无压力。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老师说了，以后只会发展的越来越好，城市里的人会越来越多，房子需求量会增大，供不应求就会涨价。” 许珍和许华对视一眼，暗暗的点头。 银杏的晚饭在许家吃的，她空着手去的，实在是许珍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压根不给她买东西的机会。 大忙人许父也在，看到银杏还亲切的嘱咐她要多吃点，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他们。 不过饭才吃了一半，就有人打电话来找他，许父接完电话后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饭扒完，跟大家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许母怕银杏多想，给银杏夹了个鸡腿，“老头子就是这样，整天不着家，吃个饭跟打仗一样。银杏，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重了。” 银杏碗里堆了满满的一碗菜，全是鱼和肉，“阿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现在有机会上大学就要牢牢的抓住，我比叔叔轻松多了。” 刚开始她知道儿子的想法后，许母是不赞同的。 不是她势力，而是两个人一起过一辈子不容易，牙齿和舌头从出生就在一起还是会打架，更何况夫妻。 结婚后柴米油盐酱醋茶，婆家娘家自己家，哪个不需要照顾。再深的感情也会慢慢转变为亲情，如果没有共同语言，最后只能走向陌路，苦的不但是大人，还有孩子。 好在银杏这孩子知进退，又有礼，向来以平常心对对待他们一家，既不巴结谄媚也不畏畏缩缩，更没说贴着不放手。 尤其是刚才在厨房许珍把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许母更是觉得捡了个宝，没料到小姑娘如此有头脑，行事又坦荡，毫无小家子气。 他们许家的儿媳妇不要求多么的优秀，但是品行好是必须的。 2k阅读网 第087章 有效也变成无效（为珩妈妈加更） 放假的日子就跟涨了翅膀似的，嗖嗖嗖就飞得看不见了。 开学后银杏步入大一下学期，她按部就班的生活，依旧我行我素，爱睡懒觉，周末就出去玩。 同学们现在跟她打招呼的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向她请教学习方法。 无他，大家都认为她是个懒学生，最后考了第十名，肯定是有什么学习法宝。 哪里有什么法宝，她平时很努力学习的，只是大家觉得她不努力而已。 可同学们压根不信，那一个个的眼神明晃晃的告诉她，要是不把这么有用的学习方法说出来，他们绝不罢休。 顶着几十双眼睛的期盼，银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把前世从网上看到的学习方法拎了一个出来。 “上课前要预习课程，下课后要好好复习，晚上睡觉前把老师讲的内容回忆一遍，第二天早上起来再过一遍，这样子不容易忘记，同时学了后面的知识要记得和前面的联系起来。” “啪啪啪……” 银杏收获了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她觉得有点难为情，一次的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 “只要付出总会有收获，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就否定自己，也不能因为一时的成功就得意忘形。” “啪啪啪……” 掌声更响亮了。 没过几天，班主任就找到银杏，说王婷婷提议让她当学习委员。 银杏连忙回绝，“老师，王婷婷同学很尽责，很有热情，又充满干劲，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我提议继续让她当班干。” 脑袋抽风了才会接下来，如果顶替王婷婷当学习委员，估计同学们会说她是个过河拆桥狼心狗肺之人。毕竟大家都觉得她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全是王婷婷的功劳。虽说银杏自己不这么认为，可架不住别人乱想。 辅导员其实也不想换，她点点头，“我其实还是很看好她，只是她自己来找我，说上次期末考的不好，恐怕不能服众。” 看吧看吧，就知道你并不乐意我当，银杏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做足姿态，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老师，成绩并不代表一切，能考进这所大学，成绩都不会太差，王婷婷只是考的不理想而已，同学们对她还是很认可。况且，就算要换学习委员，也不应该是我，应该是第一的霍荣发。” 最好换成霍荣发，实在是受够王太闲了。 “那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 从办公室出来后，银杏乐了。 王太闲的位子估计保不住了，这人太要面子。下去加把火，加快换人的进程。 说实话，她从来搞不懂王婷婷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挺喜欢当班干部的，还自动提出解职。 尤其是开学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春上刚来学校的时候，王婷婷还是个爽朗干练的女子，说话直接，声音又大，遇到不平的事当场就能发作起来，时不时的就动员大家好好学习。 现在她整天苦着脸，看不到一个笑模样，和苦瓜脸陈兰有得一拼。也不再盯着银杏，准确的说她已经不盯着任何人了，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她，两手捧着书本无时无刻的学习。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王太闲又抱着书本在啃。 银杏若无其事的搬个凳子坐到她对面。 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什么要适当放松，什么压力太大不利于学习，什么多出去走走…… 说话之于还不忘紧盯着对方的面孔，她想，如果眼睛可以喷火的话，王太闲已经把宿舍变成火海。 银杏从不是圣母，也没有啥子一笑泯恩仇的想法。那些提议真有效，可遇到个好赖话分不出的室友，有效也变成无效。 看把对方气成啥样就明了。 王太闲认为银杏以胜利者的身份炫耀，嘲笑她成绩不好。 没过几天，辅导员宣布霍荣发担任新一学期的学习委员。 秦小小和梅寒一左一右伴着王婷婷，安慰她。她们俩甚至还专门去找了银杏，做出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架势，让银杏给王婷婷道歉。 银杏实在不知道这两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关她们屁事。她以前还觉得秦小小是个乐观善良的人，现在却觉得膈应的慌。 “我做错什么了，要给王婷婷同学道歉，你们说出来，要是我真错了，我绝不推卸，该道歉道歉，该感谢感谢。” 梅寒总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李银杏同学，要不是王婷婷督促你，你这次肯定是倒数，现在婷婷因为你成绩下降了，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以前真是瞎了眼，还妄想给她牵红线，你看看人家这逻辑这强词夺理，以后谁娶谁倒霉，简直是娶了个祸害上门。 就是不知道秦家有没有这个“福气”。 梅寒早摸清楚秦小小的家境，对这次过来送妹妹上学且相貌英俊的秦二哥一见钟情，完全把秦小小当做小姑子讨好，成了她实打实的狗腿子。 “她成绩下降了就找我，那你成绩倒数找谁，也找我？” 梅寒气坏了，她这次考了倒数第三，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还专门找过她，说看她上课挺认真的，平时作业完成的也不错，怎么考试一考就倒。 无奈之下，她给班主任承诺寒假期末一定要考到班上中等水平。 秦小小不满，“李银杏同学，请你正视你的问题，不要随意牵扯到别人身上，你现在没事吧，没事我们就去找婷婷，她在宿舍。” 抓着银杏的手就要往宿舍走。 “我有事，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不奉陪。成绩有好有坏，没人说什么，是你们自己把成绩看的像个命一样，难道成绩能说明一切。况且这次的成绩是我自己考得，是我努力得来的，你们认为是王婷婷导致我考了第十名，她跟你们关系更好，怎么没把你们的成绩提上去。” 银杏拂开秦小小的手，直接把面前的两个人扒开，“你们真好笑，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做。” “银杏，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不能这么侮辱我们。”梅寒眼中包着泪珠，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你到别人面前表演去，我可不会怜香惜玉，我看了只想打人。” 说完亮出小拳头晃几下示威。 那你吐啊，梅寒在心底呐喊。她从小长得漂亮，又有心计，从来没人这么不给她面子。 其实她压根不想过来找银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一个成绩能说明什么，她考了倒数，都没怎么伤心，就不知道王婷婷有什么好伤心的，还把好好的一个学习委员弄丢了，听说是她自己不当的，简直是脑壳有疾。 可秦小小和王婷婷是一个地方的，她们关系好，要不是为了秦二哥，谁愿意去讨好秦小小那个笨蛋，总是被人当枪使。 对着银杏的背影，秦小小气急败坏的喊，“你什么态度？” 银杏回头，“我就这态度，不喜欢别来招我。” 2k阅读网 第088章 精明的老妇人 于是乎，开学不到一个月，银杏又出名了，用以后的话，就是黑红黑红的。 果然不出所料，许扬在他的下一封信中写道，做人就要率性而为，朋友贵精不贵多，要远离那些脑子不清楚的，她们就是看不惯人家比自己优秀，嫉妒比自己能干的人。 感动之余，银杏更想把那个告密的人揪出来。 仔细观察周围的同学，觉得人人都有可能，可真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又觉得大家都没有嫌疑。 同学们平时都很忙，上学期对她避之不及，唯恐近懒者笨，这学期虽说平时见面打打招呼，可私下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谁会那么闲得无聊才干告密的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银杏挫败的叹口气，看来她没有干侦探当警察的天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疑神疑鬼，最近她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可回过头转身一看，发现又都是认识的同学，没一个神色有异的。 看来是神经崩的太紧了，哎，要不直接问许扬得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实话实说。 还没纠结出结果，银杏就在放学的时候被人拦住。 “姑娘。” 循着声音望过去，入眼的是个老太太，老人的脸上沟沟坎坎，就像是干涸的河底，刻满了生活的风霜。 总觉得见过这个人，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我们两个月前见过，还记得不？小姑娘长得真好看。”老人试图露出慈祥的笑容，可高高的颧骨仿佛和她作对似的，显得整个人特别狰狞。 两个月前是暑假，自己还住在许珍家。银杏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去找许扬的那个老太太嘛，怪到总觉得眼熟。许珍说她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徐芳。 不怪她没第一时间想起来，只怨徐芳之前伪装的太好，上次见还是个驼背，这次腰杆挺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哪还有落魄的样子，如果架副眼镜，妥妥的知识分子。 看这身份变换来去自如，没进军演艺圈亏大发了。 知道对方是谁后，银杏压根没有和人家多聊的意思，摆摆手，“老人家，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先走了。” “哎，你这女娃子，跑这么快做什么，我专门过来找你的，问你点事儿。”徐芳眼疾手快的抓住银杏的手腕，眼睛露出精光，一闪一闪的。 银杏挣脱不得，老太太看着干巴瘦小，力气倒是挺大，她的手掌很粗糙，都是茧子。 “老人家，你抓疼我了，再这样我不客气啦。” 徐芳不满的盯着两个人的手，一个干枯，一个白嫩，对比之下不知道多明显。 “女娃子在家也是什么都不做吧，这小手细嫩的。我们这些劳苦大众的手就跟树皮一样，一看就是干活重活的。” 银杏翻个白眼，你们母子做了猪狗不如的事，还有脸妄想谅解。不想和此人多加纠缠，银杏不耐烦的问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先把我的手放开。” “听你的口音，不像这边的人，你怎么认识许家人的？” 银杏装傻，“许佳人？我没有同学叫这个名字。” “你这娃娃不老实，哪个说的你同学，我说的是许家一家子。” 眨巴眨巴大眼睛，反问道，“许家？哪个许家？我应该认识吗？” “认识认识，就是你夏天住的那个房子的主人一家，那个男孩子叫许扬。” 银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他叫许扬啊，我问他他都不告诉。谢谢老人家今天专门过来告诉我，下次再有机会碰见他，就可以叫他的名字喽。” 徐芳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你不认识？就是那天的那个男孩子，你再好好想想。” 再熟悉也不告诉你，想通过我走许家的路，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银杏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我不是京市人，暑假在那里租房子住，跟人家都不熟，你要是有事情找他们，可以再过去看看。” 能找到才有鬼，许珍平时压根都不回去，许华也回学校了，那边肯定天天挂着锁。 徐芳盯着银杏的脸蛋看了半天，见她不像撒谎，才慢慢松开抓紧的手。 她的手劲大，捏的人生疼，银杏晃晃手腕，做几个转圈的腕部运动。 见问不出东西，徐芳也不想再浪费精力，很干脆的转身离开。走了三步路，越想越不对，许珍怎么会把房子租给一个陌生人，差点被骗。幸好女娃没走远，赶紧的追上去。 银杏刚走几步路，忽然手臂又被抓住，还是同样粗糙的手掌。 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太太真是太讨厌，侧过头，横眉冷眼，“还有什么事？” “你怎么租到她的房子那里？”老太太问的理直气壮，好像俩人很熟似的。 银杏暗叫不妥，这人比x光还精，得找一个靠谱的理由，既让她找不到漏洞，又能让她知难而退。看到远处的教学楼，忽然有了主意，“老师给我租的，我一个外地人，哪有那么容易租房子。” 老师的地位高高在上，一般人对老师有种天生的敬畏感，更何况是大学老师。她赌的就是徐芳欺软怕硬，害怕招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只敢欺负她这样看起来面嫩的。 老太太眼睛上下一扫，“真的？” 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不过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不少。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相信，我年纪小，苦夏，宿舍夏天热的睡不成人，老师就帮我租了一个房子。” 银杏很生气的把手一摆，借机摆脱大掌，“算了算了，不说了，先走了，白瞎我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 赶紧溜号，估计再说下去就要穿帮。 徐芳眼睁睁的看着银杏怒气冲冲的离去，也不敢再追，毕竟是学校，她不敢太放肆。 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痰，心里愤愤不平。 老天真是不长眼，凭什么苏丽（许母）又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回学校当老师，自己就得过苦日子，为了儿子的往上升，还得给人点头哈腰陪笑脸。 2k阅读网 第089章 鸡飞狗跳 徐芳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刚推开门就听到两个孙女潘美和潘丽的哭声，她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发泄点。 家里事事不顺就是被这俩丫头片子哭的，晦气。 在她心中，好事都是自己和儿子办成的，坏事全怪别人。就连许珍当年嫁过来，不也是因为儿子太优秀。 “嚎什么，一天到晚只知道嚎，死丫头片子，整天好吃懒做，连个地都不会扫。跟你们那个妈一样，都这个点了，人又野到哪里去了，饭都不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长得跟个猪头似的。人家猪还知道下崽，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就只知道说三道四。” 骂骂咧咧的声音穿透墙壁，准确的到达朱红花的耳边。 她正在隔壁窜门，奉承营长媳妇，听到婆婆骂自己，顿时不干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家里冲。 “我在这个家里当牛做马，怎么会是猪，那说的是你吧。你整天坐在那里，啥事不做，天天拿我出气，一会嫌地是脏的，一会觉得菜是咸的，见天的骂我说话不好听，你行那你自己来。”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儿媳妇顶撞婆婆。徐芳瞬间拔高声音，唱作俱佳的喊，“你这个作死的，污蔑你婆婆，要遭天打雷劈啊，雷怎么不把你劈死，就没见过比你还邋遢还懒的人。”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朱红花不是个东西，到时候大伟离婚也有现成的理由。 朱红花反唇相讥，“谁能跟你比啊，人家营长媳妇都没你讲究。”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大伟早是营长了，你这个搅家精，搅得家里都不安生，你怎么不去死。” 徐芳拿起扫把就往媳妇身上招呼。 朱红花不甘示弱，伸手就去夺扫把，只是她到底不敢往婆婆身上招呼，嘴里却不甘示弱，“自己没本事，还怨我，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手里的扫帚被夺，徐芳大声的喊叫，“我打死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整天就知道嚼舌根占便宜。” 朱红花把手里的扫把递给徐芳，“你打吧，我就这儿，保准不还手。” 说完又朝朱红花走进两步，“打得死我算你有本事，你这个老太婆，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拿我当出气筒。哼，我娘家哥哥可不是吃素的，你打着试试。” 瞪眼竖鼻，谁怕谁啊，营长媳妇说了，组织会给她做主的，婆婆也不能随便折腾儿媳妇，现在是新社会。 …… 潘美紧紧的抱着潘丽躲在墙角，生怕奶奶和妈妈的战争波及到她们，上次奶奶和妈妈打架，小妹哭了一声，被她们联合打了一顿，身上到现在还是青青紫紫的。 潘大伟还没走到家，就听到有人喊，“潘连长，你快回去看看，你们家又闹起来了。” 他实在是厌烦，他妈和朱红花隔几天就要干一仗，尤其是许珍一家回来后，她妈对朱红花更是横挑眉毛竖挑眼，没一处看顺眼的。 来人劝着，“你快回去看看，孩子还在家里。” 潘大伟认命的加快脚步往家里走，上次朱红花把潘丽打进了医院，领导还专门找他训话，让他管好家里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是部队，又不是妇孺打架的地方。 “你们又在干什么？”潘大伟推开门使劲吼了一嗓子，整栋家属楼就他家最热闹，天天都在唱大戏。 看到儿子回来，徐芳底气十足，“大伟啊，你媳妇不孝顺，还敢打我，这真是没有天理，谁家儿媳妇敢打婆婆的，就她一个。”她指着朱红花控诉，“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着家，不做饭不顾娃，全指望着我这个老婆子。” 朱红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什么时候打你了，都是你用扫把往我身上招呼。我窜门还不是你们说的要和领导搞好关系，我去的营长家，又不是别人家。” 家里乌烟瘴气，潘大伟揉揉眉心，营长这两个字已经化为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插在胸口上。 这个职位本来是他的，马上就要铁板钉钉的时候许家回来了，煮熟的鸭子跑到人家锅里，被对头捡了个便宜。 朱红花这个笨女人，让她多和领导家的亲属走动，是叫她多往团长夫人师长夫人那里去，谁叫她天天跟在营长媳妇屁股后面奉承了，整个一跳梁小丑。 还是许珍好，和院里人谁都处得来，把关系处理的稳稳当当的，那时候谁不羡慕自己娶了个贤内助。 “行了，你去做饭，孩子们饿了。”潘大伟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 朱红花狠狠的瞪了角落的孩子一眼，光吃不长肉，搞得大家都以为她虐待孩子。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徐芳赶紧拉着儿子往卧室里面走。 她把门插好，小声的说，“儿子，那女娃子不认识许珍，跟许家一家都不熟。” 潘大伟的脸色瞬间黯了下去，“妈，那个姑娘怎么住到房子里面去的，你打听没？” “说是老师帮忙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苏丽就是老师，肯定是通过她才住进去的，她一向好骗。哼，这么好心，怎么不把房子给我们，还不是看人家是大学生。儿子，不行我明天还去许珍单位外面，我就不信她不出来见我。” 说完又絮絮叨叨的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妈，那个女娃肯定是骗你的。许珍这个女人强势又厉害，她绝对不会把房子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就连她爸妈出面都不行。她做事一向稳妥，从不给自己招麻烦。如果真是老师帮忙，她也绝对见过人。” 潘大伟自动把自己过滤掉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给许珍带来过麻烦，只是许珍不识相，当时自己也是为了自保。 徐芳张大了嘴巴，仔细一想，的确是的，以许珍的个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租房子给人家的，她又不缺钱。 没想到被一个小女娃骗了。 “明天我再去找那个女娃，让她带着我去找许珍，否则我就去找她老师，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还上什么学，学校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收。” 2k阅读网 第090章 后悔（为希望加更） 潘大伟在一旁静静的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这样子很无耻，他也不想这样，当时要是不离婚，自己说不定早就被部队开除。 谁知道许家还能够风光的回来，早知道的话自己打死都不会离婚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千金难买早知道。 自从许家回来后，当时在背后捅刀子的潘大伟日子就不好过。 许家虽然没对付他，可是世上从来不缺捧高踩低的人。 部队里面经常有人暗地里笑话他，好好的一个岳家被他弄成了仇人。就连本来说好给升他的职位也给了对头，到现在他还是一个连长，他不甘心。 尤其是当时为了巴结领导，他跟许珍离婚后，火速和一个根正面红八代贫农家的姑娘朱红花结婚。 朱红花的妈妈跟以前的领导夫人是同乡，一直想把女儿嫁到部队来，逢年过节的就带着姑娘往这边跑，说是过来拜访老友，真正的心思谁不知道。 潘大伟注意他们很久了，离婚后火速拜托领导夫人做媒，顺利搭上领导这条线。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婚后，朱红花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没上过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说话粗俗不堪，又爱占小便宜，整栋大楼的军嫂差不多都被她得罪了个遍。 动不动就咱们贫农啊咱们贫农啊，大家不敢跟她明着来，可暗地里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更郁闷的是，领导前年直接转业到地方上，害怕曾经整得的对象平反后报复。 时间一长，潘大伟就越发的想起许珍。 而徐芳更是个无力不起早的性子，开始的时候还能因为朱红花的身份对她好点。可是再和领导有关系，也没能给儿子带来一点好处，渐渐的眼中全是对儿媳妇的不满。 不识字没有工作又爱偷懒，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隔三差五的就到来打饥荒，关键是连个孙子都生不出来，眼看着老潘家就要绝后了。 真是越看她越不顺眼。 许珍回来后，徐芳就厚着脸皮去找过她，妄想让她跟自己儿子破镜重圆。 她想得好，许珍跟大伟可是青梅竹马，俩人的感情深的不得了，没看到许珍现在还没结婚，不就是因为心里还想着大伟。 只要到时候多哭几场，说说当年的无奈，再描述下这几年的艰辛生活，肯定会得到许珍的原谅。 这孩子一向孝顺，不舍得老人吃苦，哪里像那个朱红花，天天跟自己对着来。 大院里面徐芳进不去，她只能守在许珍的单位外面，只可惜等了十几天都没见到人。 她也去找过苏丽，可苏丽现在完全把她当陌生人，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好不容易上次看到许珍的房子开门，她高兴的跑过去，竟然是许扬和一个女娃子。 回家后她越想越不对，跟儿子分析了半天，打算从那个女娃子入手。 徐芳不敢立即就过去找银杏，她怕许扬还在那里，许扬从小就是熊孩子，揍起人来毫不手软，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惹了他，他一准打得你找不着北。 过了一个月，她再次去过去的时候恰好银杏开学。 那天她一路跟着银杏，一直跟到学校才离开。她不清楚银杏的身份，也不敢冒冒然的就去堵人，只能先偷偷的跟着，打算弄清楚情况再说。 这也是银杏开学后总觉得自己被人跟着的原因。 2k阅读网 第091章 拐子还是变态 于是，银杏第二天又看到昨天的那个老太太，她心中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有完没完，当自己好欺负。 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徐芳故技重施，又想抓银杏的手。 银杏往旁边一闪，“老人家，你不就是看着我小才觉得我好欺负嘛，这可是学校，你之前跟踪我有一个来月吧，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你这个老太太有跟踪癖，天天跟着我是不是看我长得可爱想要卖了我。” 还装作惊讶的样子捂住嘴，“你是拐子？不行，我赶紧告诉学校保卫处。” 徐芳的手悬在空中，她还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变成拐卖人口的了。 银杏不想多废话，直接朝着旁边大声的喊，“快来人啊，这有个拐子，拐卖大学生。” 学校里最不缺人，这么一喊，周围呼啦啦的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银杏指着徐芳，“这个人跟踪我一个月，我不认识她，昨天她就来跟我搭话，今天又想来抓我，被我机灵躲过去了。” 围观的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有机灵的已经跑去保卫处喊人了。 徐芳被大家指指点点，她想辩清自己，奈何银杏也不是吃素的，一张小嘴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压根不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 保卫处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拐卖大学生的，不都是拐卖小孩子的嘛，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徐芳被两个保卫处的人压着走了，她叫嚣着自己的儿子是军人，让人家放了她，更引起了周围学生的公愤。 “军人家属就可以随便跟踪别人？” “军人可以知法犯法吗？” “不是都说军人很有纪律，怎么还有这种母亲给他们抹黑的？” …… 徐芳被臊的一脸通红，终于安静的让人反剪着手带走。 作为当事人，银杏也跟着去了一趟保卫室。 她一口咬定，老太太从开学后就在跟踪她，妄图和她搭话拉关系，今天见面老太太还拉拉扯扯。 不是拐子就是变态。 她并不关心徐芳的处置结果，有潘大伟在，老太太最后肯定没事。她只想通过这件事让这个再也进不了学校的大门，免得以后天天烦她。 把情况说清楚后银杏就走了，出去的时候竟然碰到梅寒。 梅寒看到银杏的时候目光闪了闪，也没打招呼，故作镇定的往旁边走去。 不知道这人跑过来干啥，整天到处蹦，谁有钱有权就巴结谁，银杏懒得理她。 许扬得知消息的时候立马请假过来了一趟，他拉着银杏左看右看，“杏儿，没事吧？” “太小瞧我了，我的战斗力可是杠杠的，一个老太太而已，对付她我可是手到擒来。” 许扬咬牙切齿，“那一家子都是无情无义的，放过他们还不知足，你放心，我回去了就给大姐说，以后他们肯定不会再来打扰你。” 银杏心中有个猜想，“他们难道还想让许姐再嫁……过去？” 许扬黑着脸没说话。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银杏没见过多少爱恨情仇的，以前也只在狗血的电视剧和中看过，现实中如此脸大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许扬的眼睛悠悠望向远方，“那个老太太叫徐芳，是大姐的前婆婆，她跟母亲很早就认识，丈夫死了之后就带着儿子过来投奔母亲。据说那时徐芳穿的很寒酸，潘大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大姐那个时候爱打抱不平，看到过的那么苦的人同情性泛滥，给了潘大伟可乘之机。”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容易被打动，一个别有用心的男孩子，让人防不胜防。 “父亲把潘大伟带进部队，在他被调查的时候，潘大伟第一时间写了检举信。当时大姐怀孕了，潘大伟要离婚，徐芳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大姐的东西扔出去，我妈去去找徐芳劝和，足足等了一天才等到人。大姐最后还是离婚了，孩子也没了，到现在都没结婚，都是他们潘家人害的。” 农夫与蛇的现实版故事。 “潘大伟在离婚之后立马就又娶了，新媳妇是个农村人，斤斤计较又爱占便宜。” 为了撇清关系不遗余力，以后只有后悔的份。 “我们家平反后，那对母子又动了心思想和大姐复婚，潘大伟不敢直接去找大姐，他要面子，都是徐芳出马。大姐一直没见她，之前一直在大姐的单位外面等，连单位的保安都认识她。” 离也是他，和也是他。 “暑假的时候她不是到大姐的房子那里去了吗，肯定是那个时候盯上你了。” 这么的有毅力，这要是放在工作上，早都升值了，还用得着靠别人。说来说去那对母子都是只会用些小心思，一心走捷径，迟早有一天无路可走。 “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啊。”银杏瞅着许扬的脸试探的问到。 “不生气，你说。”许扬挺了挺胸脯，他怎么会生气。 “那个……那个，许姐她，我是说，潘大伟这么无耻，许姐回来后就没找他算账？”其实银杏想问的是许珍回来了怎么没对付潘大伟，当时在张家湾的时候，她可是心心念念的回来报仇的，不出手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许扬心里乐开了花，银杏这么问，肯定是把他当自己人。 “大姐说，徐芳捧高踩低，潘大伟自私自利，朱红花粗鄙不堪。他们一家人正好相爱相杀，不用别人出手就能把自己作死，每天过的鸡飞狗跳，日子精彩极了。哦，朱红花就是潘大伟现在的媳妇，她是家里的老大，底下一串弟弟，她弟弟们每个月都要到潘家去，不拿点好处绝不走人，那几个弟弟还很有默契，这次是大弟一家去，下次就是二弟一家，要是潘家招待的不尽心，他们就说潘大伟没有良心，欺负他们贫农。” 银杏要笑死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潘大伟够无耻，可碰上朱红花的几个弟弟也只能靠边站，人家可是贫农，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治得了潘大伟。 许珍袖手旁观，不用脏她的手，对方就已经溃败千里，估计潘大伟现在做梦都在后悔。 生活永远比想象的精彩。 许扬宠溺的看着银杏，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还好，这丫头没生气，他生怕银杏迁怒自己。 俩人说说笑笑，完全没在意远处一道愤怒的目光。 2k阅读网 第092章 质问 银杏觉得梅寒这几天不大对劲。以前她也只是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最近她总是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眼神跟要吃人一样，就好像自己对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也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一刻不消停。 终于这天梅寒忍不住了，放学后径直来到银杏面前，“李银杏，我找你有事，等我们谈完了你再走。“ 完全不用商量的口气。 “有事说事，我赶着去吃饭，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听你的。 “李银杏，你就不觉得亏心，天天这么开心，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别人上来就说自己不要脸，银杏恨不得一个巴掌扔过去。 “不要脸的不是你自己，干嘛往我身上扯，我的脸长得好好的，又白又嫩。我开心我快乐，干你屁事，你看不惯就别看。哦，我忘了，你没脸还怎么开心怎么快乐，难怪看别人不顺眼。” 谁都不是好欺负的，银杏轻蔑的瞥了梅寒一眼，转身就走，脑残会传染的，要远离脑残珍爱生命。 梅寒气的跳脚，冲着背影问，“你是不是喜欢许扬？” 银杏不可思议的回过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许扬？” “你有病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实在不行去精神病院呆着。”银杏皱着眉头，“你不整出点事情是不是不安心。” “李银杏，你就是个卑鄙小人，见不得别人好，你怕许扬喜欢上我，就暗地里说他的坏话，让我对他敬而远之，你是不是还整天当着他的面污蔑我。” “我卑鄙？你等下，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银杏走到梅寒面前，“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坏话了，你跟他距离千里之外这和有毛线关系。” 是你自己做的好不好。 “是不是你之前告诉我许扬的爸爸很忙？” 银杏点头，“嗯。他爸爸工作很忙，早出晚归。” “是不是你说他姐姐没工作？” 银杏又点点头，“对。他两个姐姐在上大学。” “是不是你说他妈妈是贤妻良母？” 银杏第三次点头，“没错。他妈妈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娶了那样子的女人真是三生有幸，人家不是说贤妻旺三代，他妈就是。” 梅寒气的吐血，她指着银杏大声的控诉，“你这个无耻的人，你竟然还敢承认，我要告诉老师，你是个骗子。” “不好意思，我牙口很好。”为了证明，银杏特意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说过的话为什么不承认，只是骗子这个指控我可不认，一口唾沫一个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她指着大门，“要告状就尽管去吧，大门在那边，到时候看到底谁丢脸。”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梅寒悔恨交加，她一直觉得银杏很老实，没想到老实人在背后阴了她一把，让她白白错过一个条件这么好的人。 “我没吓唬你，你要是不想让我给老师说，那就把许扬的地址给我，或者许扬下次过来你把我介绍给他。”她不甘心，这么好的条件必须抓在手里。 “你还以为你是朵花，人见人爱啊。你说我要是把这事给秦小了，她会是什么反应啊？” 银杏很好奇秦小小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继续被人当傻瓜利用，还是跟着这个所谓的好友一刀两断。 “你胡说什么？这关小小什么事，我说的是许扬的事，都是你在使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惹我，我只是不想搭理你们，不代表我就是傻子，任听你差遣。” 银杏看着梅寒的脸色变了又变，跟个变色龙似的，又慢悠悠的说，“也不知道秦小小的哥哥什么时候来看自己的妹子。” “你为什么喜欢跟我作对，我做错什么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银杏一阵恶寒，这应该是言情中白莲花对霸道总裁的台词啊。不过仔细一想，梅寒不总是在卖柔弱，跟小白花没啥子区别。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你不好好学习，整天寻思着怎么找个有钱人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看到许扬开了车，认为他家境好，就开始和我拉关系，但是当你听我说他家的事情后，又断就定他家条件一般，然后你果断放弃他。之后你又把目光投在秦小小身上，成了她的跟屁虫，如愿以偿的搭上她哥哥。怎么，你现在又不满意了。你想过好日子，这可以理解，可你用错了方法，靠别人靠不了一辈子的，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适可而止。” 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以后离婚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找个厉害的律师，直接让你净身出户，到时候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悔都来不及。 梅寒的脸卡白卡白的，就跟涂了厚厚的一层粉一样，她跟秦二哥就通了几封信，就连秦小小都瞒着，没想到银杏什么都知道。 “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翻了我的信。” “贱人叫谁了？贱人就是矫情，你也就这点素质，张口闭口就骂人。我可不是秦小小，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不肯同意我说的条件了？”梅寒气急败坏，可她还记得今天的目的。 “就你还跟我谈条件，听着真好笑，你凭什么啊？” 真逗，你又不是月球，围着你转啥。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银杏不以为意，放心大胆的去吧，我不会阻拦你的。 “什么事？是你嫌贫爱富，还是你和秦小小哥哥的事，还是你考试倒数的事啊，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梅寒气的肝疼，大声的吼道，“我说的是许扬的事。” “你小点声，把我耳朵吼聋了。”银杏掏掏耳朵，“你和许扬有什么事啊？你可别败坏许扬的名声，人家是军人，污蔑军人要上军事法庭的，到时候可没人能救你，就连秦小小的哥哥都不行。”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帮我了？” 银杏好整以暇的看着梅寒，干脆的点头，“是。” “李银杏，你好样的，咱们走着瞧，以后有你好看的。” 银杏翻了个白眼，“谢谢，我长得本来就很好看，不过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你到时候肯定不好看。” 2k阅读网 第093章 有喜欢的人了 一个月过去，银杏也没等来梅寒的“报复”，她直接把这件事丢到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该把精力放到学习上面，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期中考试。 考试过后的第二天许扬拎了一堆的东西来找银杏，“杏儿，考试结束了轻松一下，别太用功，把脑袋都用坏了，要劳逸结合。” 银杏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扬，这家伙什么事情都知道，“那个打入内部的人是谁？” 咯噔一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浪花，好在许扬反应快，“打入内部？你说的谁啊，先别管这些事了，我今天带了点汤，我妈熬得，补脑的，咱们找个地方先把汤喝了。” 银杏一眨不眨的盯着许扬，“赵志刚。” 镇定，一定不能自乱阵脚，许扬面不改色，“赵志刚怎么了？我都有半年没见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啊？咱们也算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有时间找他出来一起聚聚。” 小样，竟然还学会跟我耍心眼，看来在学校长进了不少。 银杏也搞不懂到底是不是赵志刚，她也只是怀疑。 其实开始她也没怀疑到赵志刚，是有一天上公共课，碰到赵志刚就打了声招呼，他不住校，俩人有半年没见。 赵志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又好，老师对他评价非常高，说教了这么多年的书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性的学生。 银杏的同学还是第一次知道同班同学竟然和学校的风云才子认识，当场就有人打听起赵志刚的事情。 她顺嘴回了几句，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忘掉赵志刚这个重要的人。 仔细一想，他才是最可疑的。 他和银杏许扬都认识，开学从老家过来的时候，是他拿出了卧铺票，也是他一路陪着，刚出火车站就碰到了许扬。只是他和自己并不在一个班，对自己的情况应该了解的没那么清楚才对。 思前想后，银杏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赵志刚，才打算今天诈诈许扬的，结果她更疑惑了，本来她有七分把握是赵志刚的，现在只剩下三分了。 “赵志刚在那边，你要不要打个招呼？” 许扬随着银杏的手看过去，赵志刚不知道在跟周围的人说什么，笑得那叫一个温柔。这下许扬也纳闷，不知道银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用了，你看他正忙，等他不忙了我们再聚，汤快要冷掉了，赶紧拿去喝了，我在宿舍下面等你。” 防火防盗防兄弟，许扬拿着东西直接往银杏的宿舍走。他不想银杏和赵志刚多接触，这家伙不但聪明，还长了张人见人爱的脸，听说他在学校很受欢迎，万幸银杏不喜欢这类型的长相。 赵志刚远远的看到许扬站在银杏旁边，手里面提的全是吃的，还有爱心汤。 他识趣的没有过去，许扬平时写信明里暗里告诫他，不能和银杏走的太近，说是为了他好，防止银杏看出来他在盯梢，其实还不是怕他把银杏拐跑了。 女生寝室，男生止步。 许扬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银杏，“快上去把汤喝完，熬得鱼汤，冷了腥腥的不好喝，我在下面等你，喝完了再下来。” 银杏也没多矫情，拿着汤就走了。不是她好吃，而是许扬太能折腾。 他第一次送汤的时候，银杏没要，这厮竟然拎着个饭盒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说，最后还是请同一楼的人把汤带了上去。 搞得那个拿汤上来的小姑娘羡慕的不得了，盯着她左右瞅了三遍，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喝完汤下楼的时候，银杏又碰到梅寒，红着眼眶噔噔噔的往楼上跑，撞到人也不说声对不起。 不知道她又哪根筋不对，银杏拍了拍身上的灰，想着下面还有人等着，先不忙着跟炸毛货计较。 许扬像棵白杨树的似的笔直的站在宿舍楼下面，阳光照在他的头顶，给他戴上了一顶黄白色的帽子。 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银杏出现才露出点笑容。 “杏儿，你和那个梅寒是一个宿舍的吧，以后跟她保持距离，这个人心术不正。” “她刚才找你了？”银杏不得不佩服梅寒，这见缝插针的本领一般人可学不会，想着刚才气冲冲的某人，“看来是无功而返。” 许扬赶紧证明清白，“我都不认识她，你别多想。” “我以前还想给你们搭线，不过她不同意，大概是觉得你们家条件不好，”银杏眨眨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其实没说什么，都是她自己瞎猜的，幸好她不愿意，要是同意了，我以后都不好面对叔叔阿姨。” 许扬觉得自己快要醉倒了。 面前的小姑娘一定不知道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显得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两个小酒窝俏皮的挂在脸上，里面装满了笑容，让人沉醉其中。 “不过你要是喜欢，我还是可以牵线搭桥。”银杏推了推发呆的许扬，“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许扬回过神，得早点把这个可爱的姑娘拐回家才好，大学里面男同学太多了，他不放心。 “理她那种人做什么，嫌贫爱富的，你以后也少和她来往。” 想着张志刚的上封信，徐芳上次被学校保卫处带走后，是潘大伟来领的人，梅寒在他们走的时候尾随其后，在学校外面三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肯定那对母子说了许家的一些事，让梅寒觉得有利可乘，现在又跑来献殷勤。 银杏害怕许扬多想，认为她多管闲事。 “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你，结婚还是要慎重一点好，要找个可以跟自己共患难的人。梅寒长得不错，很多男生喜欢，外貌上你俩还挺登对的，只是她为人差劲。我跟许姐关系好，才跟你实话实说，要是别人我都不会讲，背后说人坏话不好。”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许扬不由自主的点头，好想直接说，我找的就是你。 银杏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是谁是谁，我认识不？是以前的战友？是部队文工团的美女，还是医院的医生，很多当兵的娶的都是军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近水楼台啊。” 许扬心中一阵阵苦涩，银杏一点都不伤心，看她笑得多灿烂，“她还在上学。” “那就是大学生了，那也挺好的，你们都上过大学，以后有共同话题。” 这点的确是的，我们一直很有话说，许扬重重嗯了一声。 2k阅读网 第094章 恶毒 银杏过了一天风平浪静的生活，就被通知辅导员在办公室等她，让她赶紧过去。 难道是考试考砸了？不应该啊，感觉题目做的还不错。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银杏加紧步伐往办公室走。 临出门的时候意外看到梅寒挑衅的眼神和得意的神情，瞬间清明，看来是这位同学私下又做了小动作。 办公室里除了辅导员，还有一位五十岁左右女性，辅导员喊她李主任。 只见李主任正襟危坐，脊背挺直，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齐耳的短发服服帖帖的趴在头皮上，完全就是印象中教导主任的形象。 那眼神轻轻往银杏身上一扫，银杏顿感以她为中心，半径半米的圆圈内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早知道多穿一件衣服的。 不知道梅寒那个告状精到底说了什么，把领导都招来了。 辅导员严肃的说，“李银杏同学，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身为学生，要弄清楚自己的职责。” 银杏双腿并拢立正站好，开始汇报学习方法。 “报告老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一直在努力前进，课前预习功课，做足准备，课上认真听讲，全神贯注，课后温习功课，温故知新。虽然我不像其他的同学那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我学习的态度一点也不比他们差。每个人都有自己学习的方法，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并加以运用，才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辅导员，“……”我只说了一句话。 “来到学校就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里不是让你们弄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女孩子要学会自重自爱，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李主任冷冷的开口，她说话一丝起伏都没有，就好像在说早上吃了什么一样。 可银杏用感觉周围开始结冰，冰碴子扑扑的往下掉。 尤其是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还不知道原因，她有些恼火，但是也清楚这里没有她发火的资本。 “老师，自尊自爱，尊重自己爱护自己，用知识武装自己，这是我作为大学生的准则，不知道哪里不对。” 李主任噎了一下，学生对老师有种天然的敬畏感，一旦被老师指责，通常首先检讨自己承认错误，鲜少见到有人这么理直气壮的。 辅导员也是满头的包，她是今年才调过来的，以前压根没从事过类似的工作，关键是带的班级还不省心。 班里年纪最小的李银杏，脑袋瓜子很聪明，可就是太懒，睡得早起得晚，上学期懒名远扬，办公室的老师都知道这号人物，这学期更厉害，竟然被人举报，惊动了领导。 还有那个梅寒，唯恐天下不乱，不想着怎么把成绩提上来，整天净盯着别人，本末倒置，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不打算兜圈子，辅导员咳嗽一声，“李银杏同学，有人说你乱搞男女关系，和两个男同志有亲密关系。” 来的时候银杏思考了一路，想了各种话题，就是没想到一个这么劲爆的答案。她感觉自己幻听了，不知道是不是耳朵除了问题。 面对一脸茫然的银杏，辅导员心里的石头往下放了一点，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件事是假的，李银杏相比梅寒还是个好苗子，当然能去掉懒病的话就更好。 “我们老师是很重视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银杏把辅导员和李主任来回看了几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终于知道梅寒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憋了个大招，挖了个巨坑。 她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足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辈子，于是正中下怀的拿起来就用。 真够恶毒的。 李主任全程紧紧盯着银杏，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 眼前的小姑娘张着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左右打量，既不害怕也没心虚，感觉说的不是她一样。 这反应不对啊，李主任蹙紧眉头，难道是别人诬告。 深吸一口气，银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李主任，辅导员，如果我说这是同学在造谣生事，你们估计不信。老师们今天喊我过来调查这件事，而不是偏听偏信直接定罪，我更应该配合你们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你能有这个觉悟最好。”辅导员点点头，就怕那种拒不合作拒不承认，大吵大闹办公室的。 “来到这里前我就下定决心要用知识回报国家，用成绩来报答父母。我历经辛苦才考上大学，这个机会得来不易，又岂会轻言放弃。每当我学习懈怠的时候，就会想起父亲干枯的脸庞和母亲因为劳作长期裂开的手，不可以让他们失望，也不能辜负学校对我们辛辛苦苦的培养。” 很意外银杏会这么说，李主任重新正视这位学生。来之前已经查过她的资料，来自农村，年纪很小，成绩不错。如今看来，倒有一副赤子心肠。 “我想和认为我作风不正的同学直接对质，这件事情非常的恶劣，无论是真是假，影响的都是学校，此风不可助长。” 银杏不想放过梅寒，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退让压根没用，她只觉得你软弱可欺。 说什么也得从阴沟里把她扯出来。 她就像只老鼠，躲在暗处，趁你不注意就往锅里丢两个老鼠屎，吃了那就是你倒霉，没吃也能成功的膈应你。 “我平时见到同学会打招呼，有时也会向别人请教学习问题，除此之外和男同学并没有什么联系，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会跟男女关系扯上边。” “这件事不但与我有关，还牵扯到三个人，不管是误会还是诬告，抑或是事实，我觉得都应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出来。” “了解到真实情况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是真的，我自愿退学，不能把不良风气带到学校来。” 李主任和辅导员咬了一会耳朵，学校的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情，她们也想尽快的把它处理好。李银杏言之凿凿，坚持认为无辜，梅寒一纸举报，说的有鼻子有眼。 目前来看把人叫来对质是最快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梅寒正在幻想这银杏的下场，心里乐开了花。这简直是今年最让她开心一件事了。 等李银杏被开除后，看许扬还要不要她。 等她卷铺盖滚蛋的时候，……。 “梅寒，辅导员找你去办公室，赶紧过去。”班长标志性的大嗓门打断了梅寒的美梦。 2k阅读网 第095章 高大上的三角恋 梅寒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办公室，就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幻想着辅导员眯着眼睛夸她干得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奖励，上学期期末考试奖给头几名的那只钢笔据说挺好用的。 银杏露出讽刺的笑容，有些人自以为聪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聪明反被聪明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梅寒要作死，拦不住。 本来倾斜到银杏的天平又两边持平，辅导员表示已经看不懂了，一个声称自己冤枉，一个高兴的嘴角都降不下来，到底谁在说谎。 “梅寒同学，你之前说的事情我们都很关注，叫你过来是为了多了解一些情况，实话实说，把你知道的说详细一点。“ 梅寒在心里酝酿了一番，要怎么说才能把李银杏赶出学校。 银杏完全不知道旁边这位心中的小九九，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梅寒，微微歪着脑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李银杏乱搞男女关系，私生活混乱。她和校外的一个男生处对象，公然违反校规，她对象不能时时陪着她，她又不甘寂寞勾引我们的校友，游走在两个男生之间，人尽可夫。那两个男生……“ “够了，别说了。“李主任使劲拍手头上的桌子，大声的喝止，震得磁缸里的热水拼命的往外跑。 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哪里像个大学生，流氓都没这样的，听了污耳朵。 辅导员脸色铁青，在她印象中，梅寒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特别爱笑，李银杏有两个酒窝，可她有月牙一样的眼睛，任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就是成绩不好。 这些话竟然从眼前这个看起来纯洁的跟张白纸似的姑娘口中说出来，要不是她亲耳听到都不相信，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没说，梅寒只敢在心里默默念叨，她害怕刘主任不怒自威的眼神。 李主任语气很不好的开口问道，“梅寒，我们不能冤枉同学，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败坏学校名誉的学生，李银杏坚称自己是清白的，感觉你也有证据，你说的男生是谁？” “许扬。他每个月都要来找李银杏一次，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吃的，我们宿舍的都知道。”梅寒迫不及待的开口，她有人证，整栋大楼的女生，还有物证，银杏桌子上永不会“消失”的零食。 李主任真想把这个学生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其他的了？” 梅寒，“……”这还不够，没有关系怎么会天天给她买东西，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梅寒同学，你说银杏和对方在处对象，你得拿点证据，你看到他们牵手或者什么的，你懂了吗？”辅导员在一旁直摇头叹气，偷鸡不成蚀把米。 梅寒莫名的有点心慌，这怎么跟家里那边不一样，要是放在她老家那边，李银杏绝对被直接拉去批斗。 前几年梅父下班的时候看到同事给隔壁的寡妇修房子，当天晚上就写了一封告发信，说那个寡妇搞破鞋，和同事狼狈为奸。 没多久那个同事就被开除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可压根没人理，还被挂了牌子游大街。 因为检举有功，梅母也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员工，待遇提了一半不止，梅家的生活条件也大大改善。 “这就是你说的处对象？”李主任失望至极，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女生太胆大妄为，她轻松的张张嘴，轻飘飘的几句话，毁的是别人的一生。 一旦被证实李银杏连学都上不成，搞不好还要在档案上记一笔，永远被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梅寒在脑海里紧急搜索李银杏的种种事情，“李银杏还去过人家家里吃饭。” 总算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李银杏连父母都见了。 辅导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已经不打算再问这个叫许扬的事了，“你说的另外一个男生是谁？” “经济系的赵志刚。” 不会是听错了吧，辅导员惊讶的脱口而出，“谁？你刚才说的谁？” 李主任听到名字后把目光重新投向银杏，跟个x光机似的，把她上下左右扫了几遍，思量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不能怪老师们这么惊讶，赵志刚在京大是出了名的，连那些工科的老师都认识他。每次考试都接近满分，要说能考到这个学校来的成绩都不错，可他每次的卷子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没几处涂抹的地方。 他的辅导员每次说起他都是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听说学校还有教授私下找过他，想让他以后跟着自己读研究生。 关键是他还有一副好相貌，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剑眉星目，看着就很精神。 他私下话不多，平时也不住校，同学们向他请教问题，他都是不吝赐教，可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再多的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也是第一次听说赵志刚和女学生有牵扯的。 “就是经济系的那个风云才子赵志刚，每次考试都考第一的那个。”梅寒怕辅导员不清楚，特地解释一番。 银杏冷眼旁观，看着梅寒作死。 她现在对梅寒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点想象力都整不出这么高大上的三角恋。 辅导员和李主任火辣辣的盯着银杏，就差直接问问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和赵志刚私下有联系，他私下也是不爱说话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老师，我和赵志刚的确认识，认识好几年了，开学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坐火车过来的。至于刚才梅寒同学的话，我不能苟同，我和赵志刚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知道梅寒同学是哪里看出来我们是恋人，不对，是我巴着他不放。” 银杏适时的对着梅寒笑了一下，又转过头继续跟李主任和辅导员继续报告。 “我有没有粘着赵志刚这件事情除了我就是他最清楚，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他。至于事件中的另外一个男生是许扬，我跟他认识有十来年了，他也是大学生，在读军校，军校的纪律很严，老师们尽管去查。” 辅导员，“……”李银杏这么大方，一点也不怕被查，心里的天平可以稍稍向她偏一点。就说嘛，赵志刚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枉顾学校纪律私下恋爱。 李主任，“……”要是赵主任知道这件事牵扯到他的爱徒肯定又会来跟我打嘴官司。 2k阅读网 第096章 墨迹 李主任跟辅导员照旧又咬了一会耳朵，银杏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只见辅导员一直点头。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这件事情肯定要弄清楚，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同学。“ 辅导员说完蹬蹬蹬的快速出去了，就好像去百货商场大采购一样，走的飞快，生怕去晚了抢不到打折的商品。 银杏心中了然，肯定是找赵志刚和许扬去了，她似笑非笑的盯着梅寒，小样，看你一会怎么圆过去。 现在她就好奇一件事，她跟赵志刚私下没联系，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上次见面就打了声招呼，互相问候了几句，当时还有同学在场，印象中也没独处过。梅寒的火眼金星是怎么看出“奸情“味道，真是让人费解。 梅寒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已经偏离预定的轨道，和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老师就是胆小，非要有什么证据，难道人家会对着老师说，“是的，我们在处对象“，“是的，李银杏追着着我不放。“ 傻子才会承认。 要她说，直接把人开除，一看就明白的道理，老师们就是看不懂，还不如她爸有魄力。 难怪大嫂不想让她念书，说读书能把人读傻，她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不多会，蹬蹬蹬的脚步声又响起来。 伴着辅导员一起走进办公室的，除了赵志刚，还有他的教导主任赵主任。 赵主任长相很富态，跟弥勒佛似的，见人就笑。 边走边和李主任打招呼，“李主任，我正好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关心关心底下的学生，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我不发表意见，就只听听。“ 打着哈哈自来熟的坐在李主任旁边的凳子上，话说的挺谦逊，可架势却做得足足的，没一点不插手的意思。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李主任默默的吐槽，老李这明显就是不放心，专门跟过来监督，生怕自己冤枉了他底下的好苗子，护犊子的性情几十年都没变。 反观赵志刚，他就像个翩翩佳公子，进门后先跟领导和老师打招呼，然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表现出一丝怒气，涵养好的不得了。 赵主任跟尊大神似的坐在那，辅导员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得罪了这位脾气火爆的主，只得用期盼的眼神投向李主任。 李主任无可奈何，“赵志刚同学，今天我们找你过来也是要了解一些事情，这不仅仅关系到你自己，还牵连到其他学生，你要实话实说，不能包庇，也不能随意污蔑。当然要是责任在你，也要如实坦白。” 旁边的赵主任不干了，“我说老李，你就喜欢跟我作对，争不过我就拿我学生出气，这样可不好。” 上午赵志刚在赵主任办公室帮忙整理材料，辅导员找过去的时候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赵主任极其不满意，在他心中，自己的这个学生哪里都好，肯定是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他直接黑着脸要打发辅导员滚蛋。 跟赵主任相处了一学期，赵志刚很了解他的性情，赶在他发飙前开口。 “主任，我还是过去一趟把情况说明，如果我不出面，岂不是更加证实人家的说法，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也不能由着害群之马在学校里面大放厥词，长此以往破坏的是学校的风气和名声。” 表达出一心为校考虑的无私精神。 辅导员对赵志刚印象更好了，当时自己怎么就没分到经济班成为他的辅导员。 得意门生开口，赵主任的脸色稍霁。这才没有多加阻拦，银杏被举报的事闹得挺大，连他都听说过，学校要抓典型，当时他还挺赞同的，哪知道现在竟然抓到爱徒身上了。 可想想又不放心，于是跟着辅导员一起过来。 赵志刚点点头，好脾气的问道，“老师，我有几句话想问梅寒，请问可以吗？” 多么懂礼貌的学生，辅导员心里熨帖极了，“行行，当然可以，”大方的做出请的手势，“你问，早点把事情弄清楚。” “梅寒同学，你认为我和李银杏同学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请问你的依据是什么？” 梅寒张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个老师全程不苟言笑的盯着她。 李银杏嘲讽的站在一边，完全一副看戏的心态。 赵志刚面带微笑的对着她，可那笑容却像钢铁一般冷。 办公室里面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到。 之前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现在沉默的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辅导员有点生气，“梅寒，趁着大家都在，赶紧把事情说明白。” 赵主任不想在这消磨时间，“你是叫梅寒是吧，我们那边还忙的不得了，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你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 赵志刚干脆的补刀，“梅寒同学，任何人做事都有理由，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随意污蔑我的，毕竟我和你都不怎么认识，平时都没交集，要不是今天的事，我压根不认识你。今天我们的老师都在这里，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只要是实话，肯定有人替你做主。” 银杏差掉乐出声，赵志刚实在是太损了。 骑虎难下，梅寒有点后悔，不该牵扯到赵志刚。 她只是想把李银杏踩到脚底，说的都是李银杏缠着赵志刚，可站在赵志刚竟然大包大揽，要和她当面对质。 她能有什么证据，把才子拉出来也是因为他长得帅气，在学校又出名，老师们很看重。一旦事情爆发出来，李银杏绝对会受到来自老师和女学生的双重攻击。 对着几双探究的眼神，梅寒战战兢兢的开口，“上次李银杏缠着你聊天，打听你的母亲，我们都听到了，这个你可耐不掉。” 她也知道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可是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其他的不合理之处。 赵志刚点点头，“你说的是一个多月前的中午吧，那天放学我碰到李银杏，就聊了一会。” “对，就是那次，李银杏当时问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问你是不是还住在以前的地方，还说要上门拜访你的母亲，最后还约你一起出来聚会。” 过说到这里，梅寒突然有了底气，李银杏就是个狐狸精，仗着自己年纪小成绩好，到处勾引男生，还上门拜访人家父母，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嗯，梅寒同学对我们的聊天内容知道的很详尽，我都快忘记了，谢谢梅寒同学又提醒我一次。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证据？” 梅寒，“……” 赵主任，“你这个女同学这么墨迹，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 2k阅读网 第097章 谁阴险 梅寒呆呆的站在那里，办公室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心头。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赵志刚继续他的表演。 “看来梅寒同学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说了，梅寒同学仅仅只凭这几句短短的话就举报我和李银杏同学，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简单的嫉妒同学，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我不得而知，相信学校到时候会有一个公道的处理。” 李主任气坏了，到现在如果她还看不出来这只是梅寒单方面的使坏，那就枉活几十年。 一直默不作声的辅导员开始有点感谢梅寒当时直接把举报信寄给学院。 本来她一直气愤梅寒的越级报告，弄得领导询问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句话也答不出来，现在那点子不满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庆幸。 “老师，我和李银杏同学认识好几年了，之前我和我母亲被派到农场劳作，那里离李银杏的家非常近。她有亲戚在农场当医生，就经常去农场玩。去年李银杏高中毕业后通过考试考到农场上班，之后恢复高考，我没日没夜的复习，由于丢掉课本时间过长，有很多不懂的知识定理，就经常向李银杏请教，在这里我要再感谢她一次。” 明明是我经常问你物理的问题好不好，银杏第一次发现，赵志刚竟然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关键是人家说的一本正经，一点都不觉得假。 “开学的时候，我和李银杏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她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我们一个地方过来，约个伴来上学很正常。” 赵主任连连点头，“我当年来北京念书的时候，也是和一个女同学一起，那个时候都没人说什么，也没人想歪。” “我母亲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在农场的时候一直都是李银杏的亲戚帮忙瞧的。由于要照顾母亲，我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开学后我和李银杏没有见过面，一直到上次碰到，她出于礼貌问候一下我母亲的身体，这是人之常情，怎么到了梅寒同学口中就成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主任唯恐天下不乱，苦口婆心的劝，“老李啊，你天天做研究还是不行，都脱离学生的生活了，要多关注学生的状态，了解他们的需求，像我就经常问问学生食堂的饭菜味道怎么样，宿舍条件好不好。” 一副很有心得的样子。 “至于梅寒同学说的另外一个叫许扬的男生，他跟我和银杏都认识。许扬比我还早到农场两年，他是和父母一起去的。他有个姐姐当时下乡被分到乡下，就住在李银杏家隔壁，李家当时挺照顾她，所以他父母一直很感激李家人，知道李银杏考到北京来上大学后，就经常叫许扬过来给李银杏送吃的，是一种心意。” 银杏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得不说，赵志刚很适合当播音员，他的声音淳厚嗓音低沉，说话很有味道，不疾不徐，感觉他把一幅画慢慢的展开放在你面前，画里有他有李银杏还有许扬。 赵志刚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许扬现在在军校上学，也是大学生，老师们可以尽管去调查。” 梅寒遍体生寒，就跟掉到冰窖里面一样。 那个老太太只告诉她许家很厉害，其他的一概没提。李银杏对许家有恩，她也从来都没说过，宿舍里只知道许扬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来看银杏，大家都以为他们在处男女关系。 早知道这样，她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举报。 当时怎么就闲得没事去跟踪一个别人。 原来两个月前，梅寒听说李银杏被一个老太太缠住，她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围观看笑话，结果李银杏战斗力太强，直接把人送到保卫处。 她在保卫处外面转悠了半天，老太太才被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接走。 出于一种阴暗的心理，她鬼使神差般的跟上两人，想弄明白老太太缠着李银杏的原因。私心里觉得李银杏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老天爷好像听到她内心的呼喊，老太太走出校门后，直接向她招手让她过去，之后话里话外打听李银杏的事。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极尽抹黑，把李银杏说成一个心肠歹毒见利忘义捧高踩低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人。 老太太恍然大悟般来了句，“难怪要想方设法粘着许扬。” 一句话让梅寒逮住了重点。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老太太才说许家很厉害，许父身居高位，许母是大学教授，许家的三个姑娘也是一个比一个棒，许扬自己也很优秀，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善水者溺死，梅寒一直利用别人，没想到这次被老太太利用。 徐芳恨银杏把她送到保卫处，想着如何报复回去的时候碰到梅寒，她一眼看透梅寒的本质，随意点拨几句，梅寒果真上钩。 梅寒梦寐以求的就是嫁入这样的家庭当个人人羡慕的官太太。 知道许扬的家境后，她第一反应是愤怒，李银杏竟然跟自己耍小心眼。肯定是害怕自己把许扬夺走，才把他家说的那么不堪。 这个阴险的小人。 恨恨的去找李银杏，意外的是，李银杏竟然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接下来非常干脆的拒绝再给她牵线搭桥的事。 无奈之下，梅寒只能暗自等着，她知道许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学校看李银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都是一个月来要一次，这次都快两个月了才过来。 和以前一样，许扬拎着大包小包的来，还带了鱼汤。 远远的看着他们谈笑风生，梅寒心里的嫉妒疯长，就像河里的水草一样，越长越多。 好不容易等到李银杏离开，她慢慢的走到许扬面前，像个大家闺秀一样露出迷人的笑容，温柔的和许扬打招呼。 许扬知道梅寒，他从赵志刚的信中知道梅寒不少的事情，对这个有心机的女同学他很是不喜。好在银杏跟她不一样，私下里跟她更是无话可说。 梅寒以银杏好友的身份，向许扬做自我介绍，适时的表达对他的爱慕之情。 许扬就像踩到狗屎一样露出恶心的表情，让梅寒赶紧滚蛋，并警告她不许惹李银杏，否则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梅寒不甘心，她觉得李银杏私下说了自己的坏话，暗地里败坏自己的名声。 思前想后，她就想了这么一招报复回去，为了避免辅导员包庇，她直接把举报信投到了学院的信箱。 2k阅读网 第098章 给脸不要脸 为了保险起见，李主任打算下午去许扬的学校调查。可她私心里已经认同李银杏的话，对着梅寒压根没有一点好脸色。 赵主任直接发话要带走赵志刚，还有好多研究等着做，不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 “现在也没志刚的事了，等下午你们调查之后我再让他过来。” 得意门生被随意污蔑，老李怎么也得给个说法。 银杏从头到尾就跟个旁观者似的，没轮到她出手，梅寒就溃败千里，这么漏洞百出的举报也不知道梅寒哪里来的信心可以把她打倒。 “梅寒，你留下来。”李主任铁青着脸发号施令，“李银杏，你先去上课。回去了别乱说话，事情还没定论。” 事情肯定没完，银杏怎么会让梅寒这么轻松的过，这次一定让她刻骨铭心。她朝着辅导员和李主任点头，迈着轻盈的步伐向教室走去。 办公室里李主任气的用拳头狠狠的敲击桌面，“梅寒，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写这封信，学校领导很重视这件事，都在关注，结果现在我发现它就是个恶作剧。” 辅导员没有为梅寒说一句话，班里的学生出了这种事情，她这个作辅导员的脸上也没光。 况且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语和行为负责，大学生以后为国家服务为人民服务，更应该三思而后行。 梅寒轻轻的呜咽，她低着头耸动着肩膀，身子摇摇欲坠，好像随时就会伤心的晕倒。 这是梅母告诉她的，梅母说哭泣是女人的专利，运用得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梅寒深以为然，单看母亲把父亲治的服服帖帖的就知道。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就用这招对付过梅父领导家的公子，百试不爽。 殊不知，李主任最讨厌动不动就哭得女生，都新社会了，搞得还跟旧社会包小脚受迫害的妇女一样，“你嚎什么，我就问你几句，你做出这种事情还让人说不得了。给我闭嘴，再嚎就滚出去。” 眼泪攻势第一次失败，梅寒茫然失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李主任的字典中，根本找不到怜香惜玉这个词，她努力压住心中的火气，板着脸，“把头抬起来，好好站着，你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梅寒就像个受惊的小鹿，抬起头看了李主任和辅导员一下，又飞快的低下去。 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可怜小白菜。 “抬头挺胸，立正站好。”李主任的耐心快要耗尽了，她为人一向严肃说一不二，犹不喜欢做作的女子，“你不用做出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完全看不出这有什么美的，我过来是调查情况，不是来看你摆姿势的。” 梅寒被噎了一下，不知该做何反应，一个不小心，包在眼中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去，留下一道轻轻的痕迹。 多少女子用这招对付男人，破坏人家的家庭，李主任最恨这个，她的那个父亲不就是被狐狸精迷住了眼，幸好老天开眼，前几年他跟那个狐狸精一起被抓起来游大街，现在还在大西北改造，但愿永远不要回来。 梅寒突然打起嗝来，一个接一个。 李主任铁青着脸坐着，一言不发。 看谁耗得过谁。 赵志刚离开之后就寻了个借口给许扬打电话，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许扬一听就急了眼，担心银杏应付不过来，又怕她怪罪自己，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把那些恼人的苍蝇蚊子全部赶走。对梅寒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气的牙痒痒，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她好看。 给脸不要脸，那就让她没脸。 挂了电话，慌得连训练也顾不上，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给老师柏红军请假。 柏红军以前是许父手下的兵，被许父一手提拔起来的，因为上过大学，又被许父推荐去了军校。 他对许扬一直很关照，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老领导的儿子，许扬本身也很优秀，在训练中一直拔得头筹，是班里的门面，学校也把他当做重点对象在培养。 隔壁班的几个教官垂涎许扬很久了，明里暗里想把他拉到自己班里。 听说许扬被牵扯到男女关系中，柏红军很是怒其不争，气的踢了他几脚。到底是爱才心切，发过火后立马带着人赶到京大，务必要把这件事弄清楚，绝对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背上黑锅。要是处理不好事情闹大的话，学校很可能直接把人开除。 于是银杏的辅导员下午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大块和另一个稍微白一点的小黑块站在她办公室门口，跟两尊门神似的，能把人吓一跳。 她想，包公也许比黑大块还白点，至少人家脸上有个月亮不是黑的，可这人抿着嘴巴的时候就没一处不黑的。 柏红军礼貌的和辅导员打了声招呼，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许扬没提自己和银杏的关系，只说这件事银杏是冤枉的，是梅寒故意陷害。 他站在梅寒面前，眼睛就像刀片一样划过她的脸庞。 “梅寒，前几天我来看银杏的时候，你是不是来和我套近乎，说你爱慕我，想和我处对象，我当时怎么说来着，我说当下最重要的是学习，个人问题应该放在后面考虑。国家需要我们，人民需要我们，作为大学生应该有舍己为人的精神，先大家后小家。” 梅寒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有个声音在旁边嗡嗡嗡的响。 辅导员和赶过来的李主任直接愣在当场。 柏红军心里酸的不行，这小子连漂亮的大学生都能招来，自己到现在还是个光棍。 “你嫉妒银杏成绩好，长得比你好，性格比你好，对我大讲特讲她的坏话，说她又懒又馋。梅寒同学，我当时就警告过你，不能随意污蔑别人，显然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把自己做过的恶心事放在别人头上。” 梅寒回过神，极力否认，“我没有，我没有说过那样子的话，你让我滚。” 许扬对着辅导员，“老师，你看，梅寒同学还在妄想狡辩。”说完又转头对着梅寒，“我是让你滚，那是因为你一直缠着我，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要在那里等银杏给我拿东西，就只能让你走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李主任对梅寒失望透顶。 辅导员今天看了几场戏，内心还有些小激动。 2k阅读网 第099章 处分结果 许扬就跟在写文章一样，最后还来了个总结。 “梅寒同学爱慕虚荣，不思进取，一心攀附富贵。你误认为我家有权有势，就想方设法的和我搭话，表白不成又把气撒在同学李银杏身上。” “为了把银杏赶出学校，你无所不用其极，往她头上连泼脏水，就连其他无辜的学生都被你牵扯进来。我想对赵志刚感兴趣的人并不是银杏，而是你，可是赵志刚精明，早早的识清你的庐山真面目，使得你接近他的计划也失败了。” “愤怒之下，你要报复，要让大家知道你的厉害，于是你想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一个可以把这几个人同时干掉的想法。你心肠之歹毒行为之恶劣，在学校当属罕见。为了私利毁掉别人的一生，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说你狼心狗肺都不为过。” 柏红军，“……”又被这蔫坏蔫坏的小子骗了，这小子告诉自己说有人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欺骗京大的女大学生，慌得自己急忙急火的赶过来，搞了半天举报的根本不是他，回去了就让他跑圈。 不过这小子口才真好，下次训练结束搞个辩论赛啥的，这小子准能得冠军。 梅寒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怕，冷意渗到骨子里，激得人瑟瑟发抖。她怕被开除，没有大学生的学历她以后还怎么光荣返乡，嫁入高门。 柏红军看没他们什么事了，拉着许扬就走，就连许扬申请五分钟跟银杏道个别都不批准。你小子胆子大，连老师都敢骗，回去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银杏过来的时候许扬正被柏红军踢着往外走。 “杏儿。” 许扬飞快的跑向银杏，“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提前把棉袄准备好，我姐说百货商城有卖大衣的，特别暖和，等我下次过来我们一起去看。梅寒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那就是个小人，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她这次肯定没好果子吃，刚才你们那个李主任的脸比我老师的还黑。” 许扬用嘴向后撇，向银杏示意自己的老师。 柏红军远远的站着，看见许扬对面的那个漂亮小姑娘朝自己望过来，立马露出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哼，这小子肯定又在打趣自己，看来跑圈还不够，得加点蛙跳才行。 不过这小子真会讨女生欢心，自己就做不来这种事情，难怪女神拒绝给自己当媳妇。 许扬还在银杏耳朵边絮叨，抓紧时间嘱咐。 “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别搭理梅寒，这次她肯定能得到教训，谁知道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再有下次，直接让她滚回老家。我爸妈最近都在念叨你，你周末没事去我们家玩。多注意身体，我先走了，柏红军同志在后面虎视眈眈，别忘记给我写信。” …… 目送许扬道离去后，银杏转身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梅寒从低头垂泪变成泣不成声。 大颗大颗的泪珠磅礴而出，滑过脸颊不约而同的做起自由落体运动。大部分落在鞋面上，在上面留下一圈一圈的痕迹。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银杏在心里嗤笑一声，梅寒惯会做样子，可惜在座的没有男的，要是有男性，估计还真能激起人家的保护欲。 李主任心里有点不得劲，由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她对长得漂亮的女性没有多大好感。 因此见到银杏的第一眼就有点不喜，再加上举报的事情，心底对这个学生更是反感，因此上午的时候口气很冲，说出口的话更是难听。 真相大白后她又拉不下脸道歉，只能在语言上给予鼓励。 “李银杏同学，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已经证实是梅寒同学心存嫉妒，故意造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之前把你叫过来也是为了更加全面的了解情况。老师们对每个学生都是一视同仁的，你在校表现一直不错，以后要继续保持。” 银杏面带职业式的微笑，对着李主任保证以后好好学习，毕业后为国家发光发热，绝不给自己的母校抹黑。 李主任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学校里的好学生还是很多的，个别的以后还是要加强教育才行。 想到学校给予梅寒的处罚，李主任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给当事人传达一遍。 “刚才我们老师商量了一下，鉴于梅寒同学这件事行为影响太坏，出发点也是为了一己私欲，毫无同学之间的友爱之心，破坏班级团结，随意造谣生事，决定给她记过处分，这件事将会记在她的档案上。” 说完又盯着一直低着头像个小可怜的梅寒，口气严厉不容置疑，“梅寒同学，这是学校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下次你要是再犯错误，就不只是记过处分了。” 梅寒颤巍巍的抬起头，睫毛上粘的都是泪珠，晶莹剔透的挂着，好一副美人垂泪图。 又来卖柔弱，李主任直接视而不见，转过头对着银杏，“李银杏同学，你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梅寒同学做的不对，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要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害怕银杏对处理结果不满，李主任又开口希望她能理解，实在是考上大学不容易，梅寒除了这个没干其他的，达不到开除的地步。 银杏点点头表示同意，“老师，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来听听。”李主任对着银杏的态度和上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梅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李银杏看着年纪小，心眼多的不得了，自己都被记过了，难道还不够。 不是非要把梅寒赶出学校不可，可银杏也没打算轻拿轻放。 “老师，梅寒同学随意诋毁我，歪曲事实，班里已经有些风言风语，甚至有人来打听我和赵志刚的事情。鉴于梅寒同学的谎言带来的不良后果，我想让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道歉。” 这个要求不过分，李主任自己就能做主。 “这样子一来可以让她长个教训，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个人主义要不得。二来也可以整顿风气，避免大家有样学样，我们毕业后都将在重要岗位上工作，随意泼脏水的行为影响的不仅仅是个人，有些后果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李主任点点头，看了辅导员一眼。 辅导员，“行，一会放学后班里开个会，梅寒，你在会上给李银杏同学道歉。” 梅寒拼命忍着才没叫骂出来，李银杏这个贱人，天生跟自己犯冲。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她道歉，以后自己在班里怎么能抬得起头。一封信而已，她又没有什么损失，还追着不放，太可恶了。 李主任面带警告，“要敢作敢当，做错了勇于承认，知错能改，学校还能接纳你。” 2k阅读网 第100章 后续发展 李主任再不喜欢梅寒，还得带着她去找赵主任，给对方一个说法，顺便让梅寒给赵志刚同学道歉。 赵志刚平静的接收了梅寒不走心的歉意，同时指明他并不是主要受害人，梅寒应该向李银杏说声对不起。 但是如果下次梅寒继续拿他来攀扯同学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到时候一定会追究责任，不会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一直置身事外的赵主任全程笑眯眯的，老李要强一辈子，还不是要给不听话的后辈擦屁股。 梅寒用大拇指狠狠掐着食指，内心在咆哮，面上却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红通通的眼眶告诉大家她已经知错了，就连姿态都放的很低很低，完全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兵分两头，辅导员带着银杏走进教室，告诉大家放学后要开会。 有的同学不明就里，有些聪明的看到梅寒空空的座位和刚刚进门的李银杏，再加上午的小道流言，暗地里都有了猜测。 秦小小是个简单的姑娘，心思没有多少弯弯绕绕。 前段时间梅寒一直阴着脸，她不知道为什么，只隐约猜到和李银杏有关，因为这个，她当时还暗地里谴责过银杏不近人情，不友爱关心同学。 今天早上梅寒一扫往日的颓废，开心的不得了，小声的透漏李银杏要倒大霉，之后任她怎么问，梅寒的嘴都跟蚌壳似的。 她跟银杏本身并无仇怨，也没有其他的利益纠纷，只是因为王婷婷单纯的不喜银杏。 婷婷很努力的学习，平时恨不得连觉都不睡，可总是事与愿违，考试成绩越来越差。李银杏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似的，漫不经心的学习，成绩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越对比越气愤。婷婷现在每天阴阴沉沉的，跟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秦小小单纯可也不傻，上午李银杏和梅寒接连被叫出去，之后李银杏回来继续上课，梅寒到现在都没出现，她就知道肯定是坏事了。 王婷婷有一点失望，梅寒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当时她很震惊，同时内心又有一丝窃喜，最后还是被情感支配，没有制止梅寒。 反正也不是自己做的，就算李银杏被赶出去，也是她不自爱的下场，自己顶多算是一个知情者，连参与者都不是。 通知开班会之后，辅导员就把班委全部叫出去，大概说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让每个班委下去都好好反思一下，再写份报告交上来。 重点批评班长和生活委员，班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一个班委知道。 又叮嘱学习委员要过关注梅寒同学的学习。原因无他，辅导员认为梅寒太空闲了，才导致她没事盯着男同学看，要是整天学习，哪里还有闲心做这个，更不会无聊到举报自己的舍友。 班长三十出头，以前在屠宰场当会计，也是见过办公室政治风云的。不过蠢成梅寒这样，还妄想抹黑别人的倒是少见。 在梅寒举报这件事情上，他的确失职，辅导员的话刚落，他就拍着胸脯保证会组织班委开会，想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公开给银杏道歉后，银杏和梅寒也算是彻底撕破脸。虽说以前关系就不太好，但是在其他人面前还能顾着面子，至少很多男同学都不知道她们关系恶劣。 有好事者觉得梅寒在道歉会上说的不清楚，暗搓搓的向银杏打听，恨不得再多知道一点内幕，要是能再知道当事人的反应就更好了。 银杏不喜欢背后说人闲话。她在张家湾见过那种长舌妇，逮着人就能说别人坏话，当着张家嫂子说刘家的不是，碰到刘家的人还能笑脸相对，一起看孙家的笑话，过后还能旁若无人的和孙家媳妇一起说张家霸道，感觉整个村子的人都对不起她一样。 她时常想，和别人一起说他人的不是，殊不知对方早找到另一个目标来吐槽你。 同学们暗地的替银杏打抱不平，当着她的面说学校对梅寒的处罚太轻了。 不管人家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银杏通通一笑而过。遇到那种没完没了的，她就有意无意的透露对考试成绩的担忧，过两天成绩就下来了，不知道这次考得怎么样。 大家看银杏私下里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在心里笑她傻，年纪还是太小，完全不知道作风问题的严重性。梅寒这事做得太缺德，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怎么都要把她脸上挠几道印子，再揪着她找学校领导，势必把她撵出学校。 辅导员知道后，对银杏的好感度蹭蹭蹭的上升，要是班里的同学都像她一样，自己就不用晚上愁的睡不着觉了，多么省心的学生。 要是银杏听到她的心声，只能呵呵两个字，也不知道是谁上学期每个月都要找自己谈话，明里暗里告诫，要克服坏毛病，要勤奋努力学习，做不到头悬梁锥刺股，起码也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同学们对银杏友善不少，特别是女同学。她们一致认为这傻姑娘太老实，搞不好哪一天就被人坑了。有那种年纪大点的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她，把她弄得哭笑不得，热心大妈年轻时就是个热心人。 相反，梅寒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大家都在暗地里疏远她，毕竟谁都不愿意跟害人精一起。 就连王婷婷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再和她走在一起，怕被孤立，她还心心念念学习委员的位子，得注意影响。 其他学院的女同学也来找过梅寒，警告她不准再拿赵志刚说事。 风月霁光的赵大才子怎么能被人随意污蔑。 梅寒苦不堪言，走在路上都能收到异样的眼光。 …… 期中成绩下来后，银杏又前进了一名。辅导员专门表扬了她。第七名找到银杏，要和她比赛，看期末的时候谁能超过谁。 银杏的人缘就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起来。大家提到她，不再是那个懒姑娘，都用那个聪明的小姑娘来代替。 远在张家湾的李大力不知道姑娘在学校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正乐呵呵的数日子，再过两个月，杏儿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在瘦了没有，又长高了没有。 嗯，得给双儿说下，扯点好看的布，给姑娘做个春褂，听说北方挺冷的，要不再做个棉袄寄过去。 2k阅读网 第101章 回家啦 在李大力的日夜盼望中，日子终于挺进腊月。 银杏回家的火车票仍然是许扬帮忙买的。 临回家前，许珍带着银杏去了一趟百货大楼，给崔红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买了一身，银杏大方的替崔红接受了。 另外，她瞒着银杏给李大力和田双各买了一件棉袄，塞在给崔红的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银杏没在意，一直到回家后把衣服拿给崔红才发现。 银杏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归心似箭的感受，每天早上醒来除了背背发财号，就是算离回家的日子还有几天，也早早的给父母写信说了大致回家的日子。 许扬酸溜溜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的回去，没点留恋的人啊什么的，以前是谁说起这里就两眼放光。这才一年就变了，日夜想着走。 和来时一样，回家的时候，银杏又是大包小包的，除了两包衣服，还有一包吃的，风干的肉，各种点心糖果，全是许母准备的，都是双份，一份给李家，一份是崔红的。 许扬负责把这些东西抗到火车上。 卧铺车厢人不多，主要卧铺票不好买，一般是干部才能买的到。要不是许扬帮忙，银杏只能一路坐回家，几十个小时，一般人都吃不消。 因此火车准备开动的时候，银杏把脑袋伸出窗外，对着站台上的许扬招手招的可欢快了，脸上的笑容连酒窝都装不下，满满的溢出来。 许扬被银杏的笑容晃的晕乎乎的，完全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等到火车发动的时候猛的想起来，他用手使劲拍拍脑袋，追着火车往前跑，也不管银杏行不听得到，用尽力气大喊。 火车从眼前呼啸而过，许扬只能安慰自己那边的火车站不大，银杏下车肯定就能一眼看到李大力。 想想还是不保险，得赶紧回家给李大力打个电话，让他准时去接人，别错过时间。下了火车还要坐汽车，到了镇上还有山路要走，那么多东西，杏儿一个人肯定拿不下。 银杏完全不知道许扬的担忧，她特别开心，简直和年初李大力送她上学坐火车的兴奋有得一拼。马上就要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崔奶奶了，心情好激动有没有。 心情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为了怕她饿着，许母准备了丰盛的火车吃食，有烙饼有小干鱼还有酸菜，另外还有小半只鸡，煮好的，放了调料，特别的香。 银杏吃的不亦乐乎，酸的咸的辣的每样来一点，腮帮子鼓鼓的跟个小松鼠似的。 对面铺是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戴着个眼镜，一看就是个斯文人。她从上车就看到对面的小姑娘在吃东西，小嘴吧嗒吧嗒都没有停过，这小姑娘吃的真香，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增。 银杏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跟老太太分享，老太太摆摆手，笑眯眯的道，“谢谢小姑娘，我牙不好，你自己吃。” 这年头大方的人真心不多。 老太太年纪大，就喜欢看有活力的年轻人，他们就像初升的太阳，充满生机。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了。 老人是到隔壁市看自己的儿子，只坐一个站。听说银杏在京大念书，很是询问了一番，临走前还鼓励银杏要好好念书，知识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装在自己脑海里的学问才是最宝贵的财产。 这一段插曲银杏很快抛之脑后，她从开始上火车时的兴奋，到后来的精力不济，整个人蔫哒哒的，万幸还有个卧铺可以躺着。 心里还在寻思下火车时那么多东西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火车到站的时候，银杏肩上扛着一个包，手里拖着一个包晃下车。 站在家乡的土地上，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甜甜的香味，耳边全是熟悉的乡音。 李大力伸长了脖子到处看，恨不得长八双眼，生怕错过姑娘。许扬打电话说银杏不知道自己去接她。 要说李大力现在最感激的外人是谁，毫无疑问的是许家，姑娘在北京有个人照顾，他们在家也放心一点。当然他把崔红当做自家人，不在考虑范围内。 “杏儿。” 终于看到姑娘了，小小的一个人，好像又瘦了，也长高了，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小脸蛋冻得通红，跟个红苹果似的。 银杏听到久违的声音抬起头，漫天大雪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过来，雪花落在头上给他带上一顶白白的帽子，他满脸笑容，挥舞着胳膊，身后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 “杏儿，下了火车冷不冷，我带了个大袄子，你披着。”李大力快速得把手里的衣服披在银杏身上，嘴里念叨着，“这几天下大雪，我生怕你晚几天回来，到时候化雪更冷，山路还特别滑。” 银杏木呆呆的看着老父亲，他正弯着腰给银杏扣扣子，两旁的鬓角全白了，佝偻着腰，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 “爸。” 拍拍银杏肩头的雪，李大力干脆的应了一声，“我姑娘又瘦了，你妈在家准备了好吃的，回去了好好补补。” 银杏摸摸脸蛋，圆圆的，哪有一点瘦的迹象，“爸，每年寒假你都说我瘦了，我以前是有多胖啊！” 李大力嘿嘿笑了一声，“我姑娘哪里胖了。” “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啊，我信上只说了个大概时间，你不会天天在这等吧，多冷啊。” 接过银杏手里的东西，李大力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许扬打电话说你今天到，早上鸡一叫你妈就把我喊起来了，我也急得不得了，生怕错过时间，坐第一班车过来的，刚过来一会你就到了。” 他开始不知道银杏回来的具体时间，他正想着到时候每天去车站等，许扬的电话就打到村长家。 想不到许扬还挺会办事的，粗中有细。银杏暗地里给他点个赞，又庆幸老爸不是天天在这等，否则她该心疼了，天气实在太冷，整天在外面风吹雪淋的，哪里受得了。 “姑娘，我们快点走，先去坐车，雪越下越大，一会天黑了赶不回去。你妈在家望了几天了。”李大力扛起东西就往前面走。“你崔奶奶让我们今天到她家去吃饭，专门杀了只鸡，要给你接风洗尘。” 离别一年，老爸都会用成语了，变化这么大，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老样子，银杏很期待。 2k阅读网 第102章 热情的家乡人 今天是冷集，路上行人不多，就连回镇上的班车都没什么人。 “哎呀，接到你姑娘了？这么快，你才走了没多大会吧。” 说话的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妇女，她坐在车门口旁边，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一样正上下打量着银杏。 “接到了，我去等了一会火车就到了。”李大力走了一段路连点气都不踹，“车子啥时候走啊。” 中年妇女是车上的售票员，早上李大力就是搭这班车来的，“马上就走了，你运气好，再晚一点就得等下班车。这个就是你姑娘啊，长得白白嫩嫩的，一脸福相，看着就不像个种田的。以后吃公家饭，把你们都接到城里面享福去……” 满头黑线，银杏肯定是她爸来的时候跟人家唠嗑又把自己拿出来秀了一遍。 李大力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炫耀姑娘，把她从小到大的事挨个说个遍，忽悠的那些听众羡慕的不得了。 整个车厢里都是售票员恭维的声音，李大力偶尔应几句，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喜悦和自豪。 一直以来，银杏佩服好几种人。 第一种是能力特别强悍的人，上辈子她的一个领导就是这样，从小喽喽爬到公司的决策层，能力手腕没一项差的，员工说到她都是举起大拇指。 第二种是脑袋瓜子特别灵活的人，这种人会审时度势，懂得规避风险，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赵志刚就有点像此类人。 最后一种大概就是售票员类型的人，战斗力异常的强悍，两个小时的车程，她除了收票，就在不停的和李大力讲话，说的那是一个口沫齐飞斗志昂扬。 就连李大力和银杏要下车的时候，售票员还拍着大腿意犹未尽，“哎呀，这么快就到了，下次再去市里还坐我的车啊老乡。” 银杏，“……”再不到我的屁股就要颠成两半了，班车行驶的时候一拱一拱的，就像车子在蛙跳一样，睡着了都能把人颠醒。 下车后，银杏晃了一会神，她有点晕车，眨眼的功夫李大力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扁担，挑着行李往前走。 家乡的小路窄窄的，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两边的山高高的耸起，穿着白色的新衣。 李大力挑着行李走在前面，不放心的回头对着银杏，“杏儿，你沿着我的脚印走，到处都是雪，小心别踩空。” “爸，你顾好自己，别管我，这条路我走了七八年，闭着眼睛都知道往哪里走。” 银杏在后面叮嘱，一年没回来父亲老了，以前天天见不觉得，现在陡然相见才发现父亲的背微微驼了，由于挑着东西，他走得并不快，右脚不好使劲，踩出的脚印没有左脚深。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她的眼，“爸，你歇一下，包给我拿一个，你拿一个，挑着不好走。” 李大力从小把银杏放在手心里疼着，哪里肯让她吃苦受罪，“一点衣服，不重，我挑得动。你妈本来今天也要来接你的，我没让她来。” 他抬头看看天，“雪越下越大，我们早点回去，你还穿的棉鞋，都湿了。” 银杏穿的是田双做的棉鞋，里面塞的棉花特别保暖，只是鞋面是布的，不防水，湿的透透的。 “爸，那我们抬着走。” “都快到了，瞎折腾什么，就几件衣服而已，你太小瞧你爸了。” 任凭银杏怎么说，李大力不为所动，挑着担子催着银杏往前赶。 远远的看见进村的路口，李大力高兴的挥舞胳膊，“双儿。” 又回过头，“杏儿，你妈在村口那里接你来了，我让她在家呆着，不听，非要出来不可，难道我还能把你弄丢。” 银杏睁大眼睛望过去，一个人影立在村口，只能说她爸眼神真好，这么远都能看得到，真不容易。 田双在家等了一个上午，心里着急，跑到村口来望着。 一会担心雪太大路不好走，一会又担心李大力接不到人。直到小路上出现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走着，仔细一看，不就是刚才还念着的人，她忙不迭的往路上跑去。 “妈。”银杏干脆的喊了一声。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出来，在崔姨家等着就行。”李大力嗔怪道。 “半天不回来，崔姨还在家等着我们吃中饭，我出来接一下。”田双拉着银杏的手，“手冰凉，赶紧回去烤烤，家里升了火盆。” 银杏好笑，“妈，这是我刚才玩雪球弄得，我热乎着呢，后背都流汗了。” 看着白了一圈的姑娘，田双总算放下心，还是圆圆的脸蛋，看来学校的伙食还不错。 一家三口受到村里的热烈欢迎。 下大雪，大家窝在家里洗洗扫扫，听到李大力的声音，迅速丢下手中的事跑出来打趣几句。 “呀，我们村的金凤凰回来了。” “大力，你这下干活有劲了吧，前几天你天天掰着指头算你姑娘回来的日子，连活都不干。” “你看田妹子笑得嘴都合不拢。” “银杏又长漂亮了，平时在学校肯定吃的很好。” “银杏，北京都是楼房，你平时上课是不是天天都要爬楼梯。” “银杏，我儿子加减法都不会，你能不能教一下她，他要是以后也像你一样考大学，我做梦都能笑醒。” …… 银杏笑了一路，婶子姨的叫了一路，和大家打招呼，直到崔红出来人群才散去。 村里闹哄哄的，崔红知道人接回来了，听到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话，她忍不住跑出来。“你们有什么事下午再说，先让他们把饭吃了。” “崔奶奶，我回来了。”银杏高兴的喊了一声。 走了一路，外衣落满雪花，已经湿了，崔红心疼的不行，“赶紧回去把湿衣服脱了，大过年的感冒了可不好。家里升好了火盆，火正旺，去烤烤，去去寒气。”她又用手赶着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崔红牵着银杏的手走回家，就像小时候她牵着银杏走街串巷一样。不同的是以前的小姑娘长大了，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她还不忘指挥李大力，“大力，你把东西挑回家就过来，灌了半天的冷风，肚子肯定饿坏了。” 银杏看看脚下的鞋，“崔奶奶，我回去换双鞋就过来。”顺便把崔奶奶的东西送过来。 “那你们快点，饭我都热了好几遍。” 2k阅读网 第103章 孩子的感受 午饭过后，几个人围在火盆边烤火。 银杏从小怕冷，冬天的时候总是穿的圆滚滚的，也幸好李家舍得，对姑娘富养，家里的棉花都留着给她做衣服做鞋子。要是像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银杏觉得自己迟早被冻出一身的病。 冬天的时候她不爱出门，冰天雪地的，冷风无声无息的钻入衣服里，到处都穿梭游荡，冻得人透心凉，浑身直打哆嗦，那滋味别提多“**”。 张家湾背靠着山，农闲的时候田双总会抽空去山上拣粗粗的木桩子，拿回家整整齐齐的码着，等着姑娘回来了烧火盆。 也是来到这里后，银杏才知道冬天可以烤火，她喜欢这个取暖的方式。火红的苗不停歇的往上蹿，木桩子烧的噼里啪啦，烘得整个房间都热乎乎的。 大人们围着火盆坐成一个圈，细细询问着银杏的日常生活，尽管她在每封信中都报了平安，可总觉得只有亲耳听到才是真实的。 银杏一边回答长辈的话，一边还在嘴里回味刚才的午餐鸡。崔红把鸡放在瓦罐里面用小火炖了一个上午，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鸡肉煮的软烂，轻轻一咬肉汁四溢，满口生香。 可接下来，她就没这么悠闲了。 屋外响起一阵阵嘈杂声。 张家湾几乎倾巢出动，大家不约而同的来到崔红家。 有的带着孩子来向银杏请教学习。 有的来问**是什么模样。 有的来联系感情。 有的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当然还有小孩子专门是来要吃的。 大家都看到李大力挑了两个袋子回来，扁担压的沉沉的，里面肯定有不少好吃的。 银杏用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小朋友。 满满一袋子糖果转瞬间剩下一小半，田双气的心口疼，这孩子手咋跟个漏勺似的，太不会过日子了。 银杏没时间理会田双的心疼，她脑海里全是刚才穿的脏兮兮的田磊。 田磊是田山林和马美丽的小儿子，血缘上还算是银杏的表弟。马美丽生了两女一儿，对最小的儿子十分宠爱，好吃的东西是他的，好看的衣服是他的，好玩的玩具也是他的。 整个和强大队，以前是银杏，现在是田磊，被父母娇养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用大家都话，一看就不是个农村娃。 在银杏的印象中，田磊总是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脸蛋白白嫩嫩的，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可爱的不行。 陡然看到像在泥窝里面打滚的田磊，银杏很是愣了一下。 借口带孩子来请教学习的李婶子一眼看出银杏的愕然，“哎呀，不是我说，也不知道山林咋想的，就和他媳妇离婚了。” 冷不防听到离婚两个字，银杏压根不信，“离婚？田磊的父母离婚了？” 李婶子一看银杏感兴趣，立马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倒出来。 整个张家湾可是知道，李家和田家有仇，这个马美丽以前还污蔑李家偷东西，大搞封建迷信，外来的媳妇就是不如本地的可靠，还是附近的人好。 李婶子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表哥的儿子在县里供销社上班，那可是好单位，多少人挤破脑袋都钻进不去。侄子眼光高的不行，挑来挑去，和他同龄的都当父母了，他还在相亲，银杏是个大学生，以后肯定也是捧铁饭碗，吃公交饭，配得上侄子。 要是这个媒人做成了，表嫂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到时候也好求她帮自己姑娘在县里找个婆家，镇上的也行。 “秋收的时候山林媳妇突然就说要离婚，凤婶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哪里会同意，一家人那个时候天天吵，左邻右舍都闹得不得安宁，我们才知道他们要闹离婚。” 李婶子拿起手边的瓷缸喝了一口热水，又接着继续讲。 “当时也没人在意，都以为是秋收太累了，她吃不了苦，发脾气才说的。凤婶平时就对她不好，总是让她到胜利农场去借钱，借不到就不给吃早饭，村里也有人私下劝她，可凤婶压根不在意。闹了一个多月，山林不知道怎么同意的，俩人就干脆的离了。” 银杏记得田山林很喜欢马美丽，平时都舍不得她干重活，要不是马小凤压着，估计她能过上太上皇一般的日子。“田磊他爸怎么会同意啊。” 说起这个，李婶子眼神里尽是鄙夷，她撇撇嘴，“脑壳坏掉了，做美梦呢。”读书读傻了呗，她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银杏低着头，用火钳扒了下火盆里的炭火，“田磊奶奶那关不好过吧？” 没点好处，马小凤怎么会同意，她又不是一个傻子，眼睁睁的看着媳妇跑掉。 李婶子往银杏身边靠了下，压低声音，“马美丽自己说先回城，安顿好后把田山林和孩子接到大城市去，俩老人到时候也跟着一起去享福。” 也就马小凤相信，现在谁家不看她家的笑话。上个月隔壁村的知青儿媳也想回城，家里人死活不同意，就怕她步了马美丽的后尘。 “都是凤婶的两个儿媳妇对外说的。”李婶子又补充了一句，她完全忘记，当时听说马美丽会把一家人都拉扯到城里后，是谁羡慕的眼睛发红，也就是现在马美丽一走半年，杳无音信，她才渐渐变成幸灾乐祸。 恢复高考后，多少知青为了回城不管不顾，兴起一股离婚风潮。马美丽考不上大学，可她的心够狠，说放弃就放弃，银杏知道，她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山林到现在还不相信，他就是个犟精，任凭大家怎么说都没用，总认为他媳妇还能回来，只要有空就跑到村口守着，孩子都不管，人都魔怔了。凤婶不爱收拾，前几天田月还在河里面洗被子。” 银杏唏嘘不已，田月是马美丽的大女儿，比她小五岁，现在也就十一来岁，“田月还在读书吗？” “还在读，凤婶不想让她读，可山林不同意，说要是媳妇回来，看到女儿不读书，肯定跟他闹。” 李婶子摇摇头，“他们家为这个闹着要分家，山林的侄子侄女都没读书，在家帮忙挣公分，山林干活不行，媳妇也跑了，丢下三个孩子，还花钱读书，两个嫂子不乐意。” 银杏虽然反感马美丽，也膈应马小凤一家，可听到这事心里还是不好受，她为几个孩子感到不值，大人拍拍屁股走了，谁考虑过孩子感受。 2k阅读网 第104章 电话和怀疑 这个年银杏过的充实又忙碌，家里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李家夫妻干劲十足，田双更是买了油准备炸红薯丸子。 这个是银杏的最爱，尤其是刚出锅的红薯丸子，红彤彤的冒着热气，丸子外表酥脆，里面却很软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让人久久回味。 每年过年崔红都和李家一起，人多热闹些，去年过年在崔红家，今年就在银杏家。 张家湾还没有通电，吃过年夜饭以后，一家人点着煤油灯团团围着火盆坐着，悠闲的唠嗑。 此时，李大力再一次想念许家那种一拉就亮的灯泡，照的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跟白天一样。 银杏总觉得少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屋外突然想起拍门声，“大力，在家不，有你们家的电话，北京打过来的，崔婶子也在吧，你们都一起过去。” 李大力打开门，看着直喘气的村长，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村长就开始催。 “你们快点走啊，站在这里干什么，人家一会就打过来，我怕赶不上跑过来喊你们的。”村长往里面看了看，“崔婶子，赶紧的，是以前住你家的那个叫许珍的打过来的。” 外面黑黢黢的，月亮也回家过年了，连个面都没露。 银杏一家在村长的连番催促下抵达目的地，村长家的电话机旁边。 “叮铃铃，叮铃铃……” 村长露出一副幸好你们听我的快点，否则就赶不上的得意神情。 “你们快点接啊，拿起话筒，放在耳朵边上就行。”皇帝不急太监急，村长还不忘用手做手势，教大家怎么接电话。 几个人推来推去，银杏一把抓起话筒，放在崔红耳朵旁边，“崔奶奶，你对着说话就行，这是许珍姐，又不是别人。” 电话那头的许父听到银杏的声音，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念着崔红和李家那几年帮助的情分，许父专门打电话拜个早年，一是表示感谢，二也是联系感情。 别以为他就是个老古板，儿子的心事估计就银杏那个小丫头懵里懵懂的，他们一家人门清，只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许扬不说，他们也乐得装作不知道，随他自己折腾。 许父许母和许家三姐妹轮番上阵，电话两头一片热闹和谐的景象，只除了许扬。 他抓耳捞腮急得上蹿下跳，怎么还没有讲完，银杏还等着我给她说新年快乐，你们就不能快点。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咆哮。 银杏要是知道，只能说一句“脸真大。” 终于轮到自己了，许扬快速的接过话筒，先给长辈拜个年，说几句平安话，再和银杏慢慢讲，他打着算盘，算计的一清二楚。 “杏儿，新年快乐。来年成绩跨越式前进，生活质量大幅度提高，心想事成福运到，笑口常开乐呵呵。”最好天天对着我笑，想想都激动。 “许扬，新年快乐。愿你新的一年身体好困难少烦恼清心舒畅，吉祥如意幸福绕。”银杏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每次和许扬聊天，心情都异乎寻常的好。 许扬心里美的冒泡，银杏对我真好，这么多美好的愿望。 银杏，“……”呵呵，这是以后的祝贺台词，我就拿来借用一下，鬼知道你这么有联想力。 …… 崔红在旁边站着，越看越证实心中的猜想。 每次银杏写信回来，信里信外都要提提许扬，连带着她现在对许家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力春天送银杏上学的时候，听说许扬也是全程陪同，殷勤的不得了。 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可大力跟个没事人似的，一个劲的夸许父多么的和气，专门请他吃饭，好酒好菜的招待，还让许扬跟着一路帮忙。 她也就放下心底的疑惑，现在看来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李氏夫妻乐呵呵的看着银杏聊天，一点异色都没有。 李大力的心理状态是：幸亏以前帮助了许家，我姑娘真聪明，从小就乐于助人，现在人家还记得我们。想着刚才许父话里话外的感谢，心里热乎乎的，许父邀请他们全家一起到北京玩。 田双的心理状态是：看来还是要多做好事，世上还是好人多，婆婆以前说的对，付出总有回报。 崔红急着回家套话，看一眼旁边的两个大人，无声的叹了口气，傻人有傻福，摊上个优秀的闺女，也是他们的福气。看银杏的架势，以后还真要把爸妈接到城里面享福。 一回到家，崔红着急忙慌的拉着银杏坐在旁边，“杏儿，许扬读军校管理挺严的吧，是不是跟在部队当兵一样，每天练习。” 银杏哪里知道崔红丰富的心理活动，“挺严的，他们以后是保家卫国的，肯定要加强锻炼。我们每周还有休息，他们都没有。学校也不能随便出入，进出都要登记。” “我一直以为你们的学校是一样的，看你们挺熟的，要不是刚才他妈说他才放假，我都不相信军校这么严，真的是过年才放假。” 崔红也是老江湖，说一点点话头，银杏这种没心眼的一会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倒出来了。 银杏露出两个小酒窝，“每次他放假，许伯母就让他给我带汤喝，我都不好意思，给伯母买了条丝巾。” 说完又转头看着田双，“妈，走的时候我带点花生，许伯母喜欢吃这个，你炒的花生特别好吃，外面都买不到。” 坐在旁边田双直点头，她今年私下买了花生，就像想着年后让银杏带到许家去，家里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她就做菜的手艺还行，炒出来的花生都说香。 “要不要我剥好，让杏儿带过去。”李大力在旁边积极的出谋划策。 “不用，爸，那个多麻烦，花生好剥，又不是瓜子小小的一个，得用牙齿嗑。”银杏赶紧反对，“我坐火车还得几天，花生米不封好口潮了不好吃。况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亲自剥的花生更美味。” 其实是不想父母劳累，已近连累他们炒花生，难道还要让他们现在没日没夜的再去剥花生米。 想想也是，李大力没再提剥花生的事，家里还有半袋花生，都炒了，等杏儿上学的时候全带走。 看着忙着盘算要不要剥花生的俩人，崔红再次摇摇头，话都说到这里了，银杏一个小孩子不知道，难道这两个大人也不懂。明天趁着银杏串门的时候再跟他们好好说说，也不知道怎么当然爸妈的，一点心不操。 李大力和田双看着崔红突然而来的埋怨眼神，不约而同的想，难道刚才说错话了？ 2k阅读网 第105章 赵萍萍的执念 正月初三，村会计媳妇孙梦破天荒的请银杏到自己家里玩，言语间想让银杏劝劝赵萍萍。 赵萍萍前年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时候可谓是风光无限，可接下来国家就恢复高考，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考上大学。他们这些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瞬间成了鸡肋，高不成低不就，平时在学校也总被考进去的学生排挤。 这次回家过年，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银杏的名字，就连去外婆家拜年，都有人向她问起银杏。赵萍萍从小自傲，回来就给父母放话要退学重新考。 孙梦从小教育几个姑娘要独立，要自己有本事，以后才不至于被人看不起。前两个姑娘都嫁到城里，不用在农村刨食，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 想不到小姑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主意的不得了，一点都不能比别人差，也不喜别人说。 这次赵萍萍打定主意要退学，急坏了一干家人。 他们实在想不通，只要再坚持半年就可以毕业，到时候如愿直接分配工作，有什么不好。突然抽风要重新考大学，大学哪有那么好考的，整个镇上考上的也就那么几个，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一家人苦口婆心的劝，威逼利诱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赵萍萍就跟吃了秤砣似的，非退学不可。 孙梦心焦的不行，赵大海一向不管孩子的教育，也不知道怎么劝，坐在门槛上一根烟一根烟的抽，愁的整张脸都是皱的。 “娃她妈，要不我们去找找银杏吧，让她来说。” 孙梦想也没想的破口大骂，“你安的什么心，脑壳里都是水。那个银杏从小就看不惯我们萍萍，啥都要和她争。要不是她，萍萍也不至于非要退学不可，考个大学就瑟上天，有什么了不起，让她过来岂不是火上浇油。” 悠悠吐出一口烟，赵大海的整张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我们什么话都说尽了，娃她就是不听，一家人围着她团团转，大过年的不让人消停。大妮二妮为了她这几天都没回去，让她们回去吧，过年事多，天天呆在娘家人家说闲话。” 孙梦又何尝不想大妮二妮回去，两个姑娘都是高嫁，在婆家说话没底气，平时还得看婆婆的脸色行事。 实在是萍萍闹得太离谱，家里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当时还是托亲家帮忙才弄到的名额。她轻轻松松说不想读就要退学，想想都要吐血。 “娃她妈，让银杏过来劝劝萍萍，她读过书，能说到点子上，最差也是萍萍不听劝。她要是非要走那一步不可，我们也没办法，反正该试的都试了。”赵大海猛地吸一口烟，眼睛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梦沉默了半天没有动，别人家过年都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她们家过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银杏那娃挺好的，”赵大海猛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萍萍性子太硬，不改改，以后肯定吃亏，女孩子太强了不是什么好事，你私下跟她说说。” 下午的时候，愁的不行的孙梦还是去了银杏家。 银杏很不喜孙梦，也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可孙梦坐在李家不走，话里话外的夸着银杏，时不时的再提提不省心的赵萍萍。银杏郁闷的不行，大过年的跑来诉苦简直是给人添堵。 最后孙梦还是成功的带着银杏去她家“坐坐”。 她们前脚走，崔红后脚就把李大力和田双叫到跟前。 开门见山的问，“大力，你对杏儿以后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被问得满头雾水的李大力，“姨，杏儿还有三年才毕业，现在操心是不是太早了。” 田双以为崔红说的是人家给银杏说媒的事情，这几天来了好几个媒人，都是给银杏做媒的，其中有个说的还是市里面的男孩子。 “姨，都不知道银杏以后分在哪里，现在她年纪小，再等几年，毕业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李大力忙不迭的点头，“杏儿太小了，毕业了再说。”他现在眼光很挑，姑娘考上大学，毕业后国家就分配工作，每个月拿工资，最好是在单位上找一个，或者同学也行。 就知道这对夫妻心粗，注意不到异样，崔红不想多废话，“你们对那个许扬怎么看的？” “许扬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壮实能干，还是军人，又懂礼貌……”李大力巴拉巴拉的夸个不停。 田双跟着附和，谁叫当家的整天夸人家，弄得她对人家印象也是大大的好。 所以说，讨好老丈人是一条获取好感的捷径。许扬春上的走了一步好棋，对第一次去北京的李大力鞍前马后的照顾，为自己加了很多分。 “许扬对银杏挺好的。”崔红笑眯眯的说道。 跟小鸡啄米似的，李大力连连点头，“这孩子一点也不嫌弃我们这些穷人家，多亏了他经常照顾银杏，有他这个熟人在，我们也放心点。” 这俩人完全脑袋转不过来，崔红不打算墨迹，“我看那个许扬对银杏八成有意思。” 李大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额头上瞬间多了一道道眉头纹，转过头和田双面面相觑。 他试探的问，“崔姨。你开玩笑的吧？” 就知道是这反应，崔红完全不觉得意外，毕竟是从小看到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知道你们这么想的，今天特意来给你们说，问问你们的想法。” 田双想不通，“崔姨，许扬的爸爸是大官，大力说他家住的都是楼房，晚上点电灯，还有什么电视机，比戏还好看，上厕所都在屋里面，还用水冲，干净的不得了，怎么会看上我们农村的啊。” 崔红不干了，“我们银杏怎么了，从小就漂亮聪明懂事，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她那样子的，现在考上大学，以后一点也不比人家差。” 这点说到李大力的心坎上，他深有同感，就喜欢听人家夸他姑娘，简直比夸他还让他心里熨帖。 看着二人的神色，崔红再次试探的问，“你们一点想法没有，也不反对？” “姨，许家条件太好了，我们怕攀不上。”田双怕崔红骂自己没出息，在心里酝酿了一会才开口。“戏文里面总讲什么门当户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有点理由的。” 真没想到这番话是从田双口里说出来的，挺不可思议的，她一直喜欢呆在大力背后。 崔红满心赞同，许家现在条件太好，和他们这些人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就怕以后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唐鹏不就是当个官把自己甩了嘛，有自己这个前车之鉴，都不用去别处找例子。 李大力深以为然，他想姑娘嫁的好，但是太好了自己家里压不住也不行。 2k阅读网 第106章 照顾我的人 几个大人商量了半天，打算等银杏回来了问清楚再做打算。 银杏完全不知道家里三个长辈为她操的一番心，她正在和赵萍萍说大学的事。 “李银杏，我一定要考上大学，你能考上的，我凭什么不行，我一点不比你差，休想来看我的笑话。”赵萍萍开口就呛人，跟个刺猬似的，见谁扎谁。 哼，先忍着你，银杏搬个凳子不计较的坐在赵萍萍旁边，“还有什么一股脑的说出来。” 赵萍萍撇过眼，“只知道劝我不退学，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现在还没毕业就被人瞧不起，以后工作了怎么办，现在大学生越来越多，明年还有高考，我以后一点优势都没有。” 银杏不得不承认，赵萍萍虽然说话不好听，可看事情门清，正儿八经考进大学的好多看不上以前的工农兵大学生，毕竟人家是“根正苗红”。 “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之前考虑清楚，你什么想法和你父母好好说说，双方都体谅一下。这么僵着有什么办法。” 赵萍萍用手摸摸眼睛，“他们就知道劝我，我说的什么他们都说不对，让我按照他们的想法来，难道他们想的就是对的，整天呆在家里，不知道外面已经翻天覆地。” “大过年的你哭什么，过年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你这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沟通好了，做出决定，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 农村有时候很讲究，过年哭容易招晦气，一年都不能顺心。赵萍萍的两个嫂子看着抹眼泪的小姑子恨得不行，碍着婆婆在旁边，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急。 “你现在好了，村里人都奉承你，连我舅舅那边的人都知道你。”赵萍萍语气酸溜溜的，两年前大家奉承的对象都是自己。 “日子是自己过得，别人只是图个开心看个热闹，何必太在意。你想退学考试可以，和父母兄弟姐妹坐下来，好好说说自己的想法，为了什么要退学，退学了以后打算做什么，考上了上大学固然好，考不上又打算做什么，这都是要考虑清楚。如果为了虚荣退学，这是最不划算的，你过得好，别人享受不到，你过的不好，别人也承担不了那个苦。” 赵萍萍怔怔的，以为银杏是父母搬过来的救兵，过来是打消她考大学的念头，无非说几句老生常谈的话。 抬起头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睛，就像一洼清甜的泉水，映的整个人都是亮的。 赵萍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了一丝诉说的冲动，同学的排挤，校友的看不起，父母的显摆，埋在心底的事情终于可以见光了。 银杏静静的坐在那里听赵萍萍的哭诉，一直等到她说完，复又开口。 “你退学，你考大学，你不退学，这些都和我无关，只是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上大学为了什么，为人民服务，为了有个体面的工作，为了以后能过好日子，为了跳出农门，其实你现在的大学也可以做到这些。” “学校正规生看不起工农兵大学，这的确是存在的，可难道你考上大学就一定能过的更好，让大家更加高看一眼？” “以后的社会日新月异，个人发展还是看自己，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只能说你考上大学了可能起点会高一点，平台好点，但这并不是考上了就万事无忧。” 刚才宣泄一番，赵萍萍心情好多了，一句话没反驳，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天快要黑了，银杏也要回家，“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不要后悔，和你父母好好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梦一直关注着屋里，看到银杏出来，热情的邀请她在家吃晚饭。银杏借口家里有事回去了，再过几天就要走，又得一年半载尝不到妈妈的手艺，这几天一定要多吃点。 回到家里，长辈们正襟危坐，一个要开座谈会的架势。 “杏儿，你过来，我们问你个事。”崔红招招手，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 银杏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笑眯眯的，“崔奶奶问什么啊，我有问必答。” 还有问必答，但愿你一会说真话，崔红用手指点点银杏的额头，“杏儿，许扬比你大好几岁，他家里没给他说媳妇？” 银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心里转过一个念头，“崔奶奶，你不会觉得哪个姑娘好，要给许扬说亲吧，是谁啊？” 寻思着，崔奶奶连镇外面都没去过，介绍的姑娘多半是这附近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优秀的女子。 旁边看着干着急的李大力和田双，恨不得直接问问姑娘和许扬的关系。崔红丢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俩夫妻只得按捺住。 “杏儿，我看许扬对你挺好的。”崔红继续循循善诱。 那确实，许扬的确对她很好。银杏点点头，这个不能昧着良心说不是，她对许扬也挺好的啊，还想着给他介绍漂亮女友了。 “崔奶奶，他对我还行吧，我平时有什么好事也想着他啊。以前还我想把一个同学介绍给他当媳妇，只是最后红娘没当成功。” 幸好没成功，否则就是害了许扬。 三个大人听到最后一句相互使了眼色，银杏这娃还没开窍，脑袋里面装的全是学习的事情。 崔红思量了一会，“杏儿，你刚才去赵家，他们家的大姑娘二姑娘回去没？” “好像回去了，没看到她们俩，你找她们有事？” 能有什么事，崔红只是想借着赵家两个姑娘的事打开话题。 “哎，那两个姑娘嫁到镇上，当时孙梦还开心的不得了，姑娘都是高嫁。俩家门第差太多，她们在婆家都抬不起头，一年上头难得回来一回，就过年回来吃个午饭，吃了就走，今年要不是赵萍萍的事，也不会在娘家呆几天。” 的确很多年没有见到赵萍萍的两个姐姐，银杏只知道她们嫁到镇上，听说过的不太好，但是孙梦挺引以为傲的，毕竟姑娘算是城里人了。 私心里银杏挺看不起这种行为，“还是得自己有本事，才可以辖住对方，太高看自己是自大，太低看自己就是自卑。” “杏儿，你想嫁到当官的家里不，这次有个当官的人家过来给你说媒。”崔红不错眼的盯着银杏的反应。 “我还没毕业，毕业了再考虑这些事，我要找个说得来对我好可以照顾我的人。” 前世就想找个这样子的人，只是还没等到他出现，自己就过来了。 2k阅读网 第107章 还有一个 崔红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庆幸银杏目前对许扬还没有什么想法，又纠结要不要给银杏说实话。 银杏觉得大家怪怪的，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给许扬说媳妇。这是好事啊，干什么吞吞吐吐的，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一个个的不对劲。” 崔红给田双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着银杏，“杏儿，我们去做饭，你把地扫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但看几个人神色也正常，银杏仔细想了下，家里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几天老有人来给她说亲，每次田双都把她支出去，以为瞒得紧紧的。其实她早知道，年前第一个媒人登门她就知道对方为何而来，只是懒得说而已。 嗯，他们肯定是为这事。 还是安安静静的扫地吧。 三个大人在灶房又商量了会，想直说又怕银杏本来没这个意思，说了以后反而有了想法，不说吧又有点不安。 最后一致决定，委婉的提点下。 …… 饭桌上放着一大盆子菜，猪肉煮萝卜，还冒着白气，几个鲜红的小辣椒零零散散的飘在汤上面。 银杏用筷子夹起一块萝卜，入口即化，留下满嘴的汤汁，辛辣味及时的在口腔中散开，毫无油腻感。 崔红就喜欢看银杏吃东西，小嘴嚼的可欢快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好像在吃人间美味，让人胃口大增。 她打算含蓄一点，想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话头，“村东头的东子又去红梅家，给她家帮了一天的忙。” 就跟彩排过一样，田双赶紧接话头，“东子对红梅可真好，前年天天去她家帮忙，年后还去，听说还专门带着红梅去供销社买东西，给她买的擦脸的，听说要一块钱了，红梅妈乐得合不拢嘴。” 虽说不爱说人是非，但是银杏还有具有很强大的八卦基因，立马get到这句话的闪光点，“东子哥对红梅姐有意思？” 崔红，“……”这孩子挺聪明的啊，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就是不开窍。“是啊，东子是个话痨，嘴闲不住，红梅沉闷的只知道低头干活，也不知道东子怎么就看上她，东子现在天天往红梅家跑，恨不得长在她家。”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估计东子哥看到了红梅姐身上的闪光点，红梅姐不爱说话，可干事利落，心又善良，家里家外一把手，东子哥眼光真好。”银杏对他们俩印象都很好，“俩人正好互补，一个爱说一个爱听，一个会想一个肯干，天作之合。” 要是东子听到这句话，肯定奉银杏为知音。别看红梅像个锯嘴葫芦，可人家心里啥都明白，这叫大智如愚，哪像村里那些老娘们，整天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 李大力乐呵呵的，姑娘说话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他都不懂啥意思，反正肯定是好话。 崔红，“自打去年夏天开始，东子每个月都带红梅去镇上，有时给她买点吃的，有时候买头花手帕丝巾。” “东子哥还挺浪漫的。” “红梅去陈家湾姥姥家走亲戚，东子晚上早早的在外面等着，说是怕红梅害怕。” “东子哥好贴心啊。” “东子逢年过节还给老张头买烟酒，哄得他逢人就夸东子好，恨不得立马把红梅嫁出去。” “东子哥真聪明，知道和老丈人打好关系，事半功倍。” 崔红，“……”心好累，嘴都说干了，银杏愣是没反应过来。 一直到离家的前一天银杏才知道这件事。 是赵萍萍讲的。 赵萍萍突然间想通，不打算退学再考。她一身轻松的跑来找银杏，大抵是烦恼没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你们考进大学是为了学知识，我也是为了学知识，只是进入学校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可学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他们有什么权利瞧不起我，我比他们更早入学，说明我以前就比他们优秀，以后只会比他们更优秀。李银杏，我要向你挑战，十年以后，我一定过得比你好，咱们走着瞧。” 听到开头还挺开心，银杏很欣赏赵萍萍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可听到后面脸色就黑了。 谁愿意跟你比，日子是自己过得好伐，你过的好我又不能沾光。 “你要是找目标，应该找个更高更远的，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懒得要命，一向得过且过。我的目标就是全家人一起开心幸福的生活，让父母和崔奶奶安度晚年，不是和你天天比。” 赵萍萍嗤之以鼻，就你还没野心，还追求平淡的生活，骗鬼咧。 “李银杏，你知道不，我从小就羡慕你，应该说十里八村的没几个人不嫉妒你的。李叔田姨把你当命根子看，舍不得你吃一点苦，崔奶奶更是从小带着你。你从没有挨过打，没干过农活，不用做饭烧菜，也不会在大冬天的跑到河边上洗衣服，永远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成绩名列前茅，老师都喜欢你，村里的大人都说你懂礼貌，有文化……” 银杏下意识的想反驳，可张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这都是实情，她比较幸运，托生在李家，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 “刘卫国从小就喜欢你，跟你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对我们就是爱理不理，看到你就跟小狗看到肉骨头一样，摇着尾巴迎上去。实话实说，他后来娶了别人我挺高兴的，你被人甩了，变成了张家湾的笑话，那天我特地在食堂多打了一份菜以示庆贺。” 这怨念还挺大的，银杏翻个白眼，大过年的净往她痛处戳，刘卫国都是过去式了，有什么好提的，人生是向前看的。 “你很幸运，走了刘卫国，还有一个许扬在原地等着你。” 终于找到机会反驳，银杏哭笑不得，“你够了啊，怨我以前抢走了刘卫国，还说得过去，牵扯许扬做什么，人家虽说不在张家湾，可我还在，别败坏我的名声，我可没立志终身不嫁。” 赵萍萍不可思议，仔细观察了一番，银杏表情真诚，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在害羞。 老辈人说的真对，果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不过她没打算掺和，随银杏自己折腾去吧，以许扬的个性，是肯定不会放弃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又忍不住暗自想象银杏知道后的吃惊表情，窃笑不已。 看，天才也有傻的时候。 2k阅读网 第108章 怎么可能 赵萍萍挥一挥衣袖，留下了一地的瓜子壳，飘飘然走了。 银杏拿着扫帚扫地，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终于知道这几天家里的大人们莫名其妙的表情，和意犹未尽的话，原来是这个啊。 直说不就行了，每次都拐了七八个弯，她愣是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她边扫地边摇头，好笑不已。 她跟许扬？ 大家的想象力真丰富，怎么可能呢。 虽说许扬也在这边呆过几年，可他们从小受过的教育生存环境终究不一样，见识也千差万别，时间长了这些东西就会慢慢的显现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矛盾重重。 上辈子第一个男友不就是因为这个分的。 那是银杏的第一段感情，纯纯粹粹没有任何杂念的恋爱，分手时对方的抱怨还言犹在耳，可谓终身难忘。 许家现在比李家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许父许母可以报恩，把银杏当侄女看，但是绝对不会拿儿子的前途当赌注，娶一个有助力的媳妇对许扬以后发展的好处，这个诱惑不是谁都能放弃的。 就拿许珍来说，她可以跟银杏做朋友，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生活中的困难，朋友间的矛盾，事业上的不顺都可以倾听。 她甚至会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利弊，提供醍醐灌顶般的建议。 可真要她拿银杏当弟媳妇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挑剔和嫌弃。 银杏一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幸好她也从未想过一步升天，靠谁都不如靠己。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许扬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总不能当个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吧。 皱皱眉头，银杏用胳膊撑着下巴，两只眼望着门外面，等着长辈们回来，给他们消除这个美好的误会。 看到熟悉的身影，银杏笑吟吟的迎上去，“崔奶奶，你们可真厉害，”她围着崔红转了个圈，“有话不直说，搞得我一头雾水，直接问不就好了，还整天拿东子哥和红梅姐的事给我洗耳朵塞狗粮。” 崔红这几天都没睡好，她把银杏当亲孙女，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总希望她顺风顺水，万不能以后走自己的老路。 “你们放心，我和许扬除了友谊没啥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不是所有说得来的异性都要发展点什么，我们只是共过患难，回忆起往昔的时候比别人多点话题而已。” 银杏拉着崔红的手，看着她花白的发丝，“崔奶奶，我知道你为我好，别担心，什么可以什么不行我都懂得。你们在家好好养身体，重活累活不要做。我上学每个月都有钱拿，等我毕业后安顿下来，把你们都接过去。” 心里的石头落地，崔红大舒一口气，杏儿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摸着银杏柔软的小手，“杏儿，夫妻是缘，人生的路上选择何其多，一个不慎就把缘变成债。过一辈子不容易，既要认清现实，还得把握住自己。奶奶希望你过得好，事事遂心，可生活终究和戏文里唱的不一样。”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苦的都是女人。唐鹏和她的婚姻不就是如此，曾经也甜蜜如糖，花前月下，最后一拍两散，她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银杏上学走的时候又是全家出动一起送的，李大力背着半袋花生和银杏的几件换洗衣服把她送上了火车。 几个大人在站台上拼命的挥手，银杏打开窗户，还能听到田双的念叨，让她好好学习，放长假就回家。 许扬今天心情很好，又可以看到小银杏了。 他早早的起床，连早饭都顾不上好好吃吃，拿了个馒头边走边啃，生怕错过时间。 擦肩而过啥的可一点都不浪漫。 他站在去年站的位置上，不错眼的盯着出口，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 看到了看到了，杏儿今天穿了件红色的褂子，两根麻花辫垂在前面，一摆一摆的，手里拎着一袋东西，看起来有点吃力。 “杏儿。”许扬可劲的挥手。 可是隔得太远，银杏压根听不到。 左右瞅了两眼，执勤的工作人员不在，许扬利落的翻过栏杆，奔到银杏身边，一把接过她的行李，轻轻松松的扛在肩上。 银杏被唬了一跳，以为是哪个人胆子大到是光天化日下抢劫，待看清楚来人，嗔怪道，“你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许扬翘着嘴角很开心，觉得银杏已经离不开他了，“带这么多东西，我要是不来接你，看你怎么去学校。” “就是一点花生和衣服，又不重，转几趟公交车就到了。”银杏突然想起赵萍萍的话，不由得仔细打量许扬。 只见他留着板寸头，鼻梁又高又挺，眼睛很有神，里面盛着小小的自己，身材修长挺拔，可以给人遮风挡雨。 如果喜欢一个人，久别后起码有点悸动。银杏摸着自己正常的心跳，没有一点重逢后的表现。 看来我和他是哥们，她暗戳戳的想。 许扬从余光中看到银杏正在打量自己，心里美的咕嘟咕嘟的冒泡。 他伸长脖颈，绷直身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展露出迷人的侧颜。 大家都说他的侧面特别的帅气有男人味，能把姑娘迷得找不到北。 看着低着头走远的小姑娘，心里美滋滋的，肯定是被自己的侧颜征服，害羞了。 银杏顾不上自恋的许扬，她正在心里盘算着第二天带着爱心花生去许家拜个晚年。 “小心。”许扬伸手一把拉住银杏，幸好反应快，否则杏儿就要撞到人墙上了。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净往人身上撞，这么宽的路不走，是不是跟我有仇。”一个穿着时髦的女性叉着腰大声的骂，她面色不虞的瞪着银杏，伸手拍打衣服上的灰尘，“我新买的衣服，你赔得起吗？不会走路就找个人牵着。” 没等银杏说话许扬先不乐意了，他把银杏护在身后。 “这位大妈，好狗不挡道，这么多地方你不呆，偏偏站在这里，不知道你体型大占空间啊。我们刚才可没把你怎么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了，况且，”许扬轻蔑的撇撇嘴，“我还担心你把我朋友撞疼了，毕竟你这大体格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周围的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银杏连连道歉，抓住许扬的胳膊快步低着头往外走。 2k阅读网 第109章 休学 银杏的老家有个习俗，喜事都是上午去，丧事是下午去。下午去拜年，肯定能被主人家拿着棒子撵出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到中午了，“伯母明天在家吧，我过去给她拜个晚年。” 许家在农场呆了好几年，对张家湾那边的习俗了解的一清二楚。许母早猜到银杏明天要来家里拜年，早上的时候就嘱咐过许扬，家里这几天都有人。 “我们一家人都在，随时欢迎你。”许扬放慢步子，和银杏并排走，“我妈把家里的猪蹄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去了炖汤给你喝。” 这是许扬给银杏送了一年的汤，总结出的经验。银杏怕腥，不太爱吃鱼，喜欢吃鸡肉但是不爱喝鸡汤，喜好辣椒炒瘦肉，几乎不碰大肥肉，最爱吃猪蹄，爱屋及乌连带着猪蹄汤也觉得好喝。 银杏感动的不要不要，许伯母对她真心实意，一点不带掺假的，完全当亲姑娘看。 “我们家都不爱吃猪蹄，不好啃，也没多少肉，现在你爱吃正好，免得浪费。”许扬煞风景的开口，直接把银杏满腔的感恩搅动的七零八落。 银杏自顾自的往前走，不打算理他。坐了长时间的火车，不跟这个二货计较。 她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 宿舍里面闹哄哄的，秦小小的眼睛红红的，抓着王婷婷的胳膊，眼角还挂着泪珠，晶莹剔透的。 小狗腿梅寒尽职的站在秦小小旁边，现在宿舍里就秦小小和王婷婷还理她。李银杏这个丧门星，害得她被同学孤立被大家讨厌，还笑的这么开心，简直是没心没肺猪狗不如，“李银杏，这下得偿所愿，开心了。” 刚进门就被无端指责，就是大肚弥勒也得生气。 银杏冷冷的扫过梅寒，寒假刚过就出来蹦哒，记吃不记打。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心情不好找别人发泄去，我还要收拾床铺，没工夫跟你耗。” 许扬扛着半袋花生跟在银杏后面，刚进门就听到梅寒胡乱嚷叫。 “谁家的狗没拴好绳子，跑出来乱吠。” 宿舍里的其他人噤若寒蝉，一点都不想掺和到这场纷争里。别看银杏年纪小，可一点不怯场，惹毛了她当场就能让你下不来台。梅寒爱打小报告，谁知道哪天她就在背后捅你一刀。 沉默是金，既不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梅寒一向欺软怕硬，她敢跟银杏叫板，却连许扬的眼睛都不敢直视。每次碰到许扬如刀锋般的犀利眼神，她就觉得两腿发软，走不动路。 “婷婷，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一道男声突然从王婷婷的背后响起。 银杏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宿舍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国字脸，短浓眉，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边框眼镜，穿着流行的中山装，一副老学究的派头。 王婷婷把宿舍里的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银杏身上，就那么定定的注视，一句话也不说，无悲无喜的样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婷婷，走吧，一会赶不上火车了。” 只见“老学究”背起王婷婷床上的被褥，一只手拿着行李，另一只手拉着王婷婷往外走。 眼睁睁的看着俩人从眼前走过，银杏在心底呐喊，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神马，只不过晚来了半天而已，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 “她做什么啊，换专业了？把被子抱到哪里去啊？”银杏侧过头跟站得最近的陈兰打听。 陈兰有两儿一女，老公还是个临时工，家里负担很重。她节省的不行，每顿都是窝窝头，省下来的票和钱全部寄回家里。去年刚开学的时候整天愁眉苦脸，眉毛就没舒展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的愁容少了些。 她睡在银杏的上铺，俩人关系还不错。大家都疏远排斥银杏的时候，她照样和银杏说说笑笑，适当还会伸出援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忙。 “王婷婷休学了。” 陈兰的话像个深水炸弹，炸的银杏的脑袋发懵。她们这届的大学生那简直是比金鸡蛋还珍贵，毕业了包分配，捧铁饭碗，吃公家饭，受欢迎的程度堪比后世的那些科技大佬，王婷婷的家人是怎么同意她休学的。 银杏指着门外面，“刚才那个是她老公？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再来上学啊。” 俩人虽然不对盘，但还是希望王婷婷能把大学读完，到时候分配工作，就算领导不喜欢，只要不出大错就不会失业。她的性格不讨喜，不够圆滑，说话又难听，分分钟让人暴走的节奏。工作后，同事少有同学的这种包容心。 “她老公昨天陪她过来的，一起去找的老师，说是休学半年，到时候和下一级一起上课。” 她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只比下一届的学生早上半年学。 陈兰左右看了两眼，大家都在各忙各的，秦小小和梅寒出去送王婷婷去了，“她上学期期末考的不好，成绩往下降得很厉害。” 说完怪异的看了银杏一眼，王婷婷休学虽不是银杏直接导致的，可是跟她撇不开关系。王婷婷要强，不甘于落后，拼了命的学习，可就是赶不上啥都不在意的银杏，轻轻松松的学，开开心心的考，成绩却一次比一次好，让人嫉妒的发狂。 银杏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唏嘘不已。 以前总听说有那种成绩特别好的天之骄子，从小就是父母的骄傲，在老师的表扬亲朋的追捧同学的仰慕中长大，一路顺风顺水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上大学后却水土不服，同学们个顶个的厉害，自己在新学校中平平无奇，没有了鲜花也没有了掌声，时间长了，人抑郁了，最后有休学的，有退学的，还有喝药的。 她总觉得这是一种谣传，就算有也只是个例，罕见。 原来这种“病”离自己也很近。 难怪以后的心理医生很吃香，听说都是按小时计，那种厉害点的医生没有点人脉和能力都预约不到。 现在转去学心理估计来不及了，好像也没听说可以换专业的。 银杏坐在那心里拐了几个弯，思绪越飘越远。 压根没注意到许扬默默的帮她把规整东西，摆得整整齐齐，惹得室友们频频望过来，倒是陈兰见怪不怪。 2k阅读网 第110章 新路子 第二天一大早，许扬就到了银杏楼下，手里还拿着东西，豆浆油条，外加一个大包子。银杏爱睡懒觉，经常错过早饭点，他都摸清楚脉门了，这次过来直接带着早饭。 他像个门神似的站在宿舍楼下，心里打着小九九，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以后又得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这几天一定要时时陪着杏儿。 银杏拎着半袋熟花生，刚出宿舍楼大门，就和许扬来了个眼对眼。 “你怎么在这？”银杏吃惊不已，现在才八点钟，许扬这货起来的挺早嘛。 许扬狗腿的跑过来，一手把早饭递过去，一手去拿花生。 “过来接你啊，怕你东西太多不好拿，本来就不高，万一再压矮了怎么办。” 银杏气的想打人，她是只有一米六，可是还能长高得好不好。看着人高马大的许扬，打又打不过，算了，不了他，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去。 “生气了？”许扬厚着脸皮，用胳膊碰碰银杏，“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个身高差不多了。”虽说比我矮点，不过我不计较，哈哈。 “你离我远点。” “嗯，好了。我离你两步远了。我走快了一点，现在和你只有一步距离了。” 跟个活宝似的，逗着银杏。 俩人一路热热闹闹的，活像刚结婚不久回娘家的小夫妻。 男的穿了一身军装，器宇轩昂，女的梳着高高的马尾，加上滑嫩嫩的皮肤，又大又圆的眼睛，和两个浅浅的酒窝，回头率百分百。 许扬是个心机男孩，每当看到路人注视的时候，就不着痕迹的靠近银杏，宣示着主权。 许家住在大院里面，他们在大院门口，意外的碰到了徐芳和潘大伟母子。潘大伟手里面还拎了东西，讨好的对着许扬，“扬子，我和妈来看看许伯父和苏姨。” 纵然恨得滴血，徐芳还是不得不赔上笑脸，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得忍着。 “前段时间身体不好，这两天天气好点了，人也有了精神，就过来给丽丽拜个晚年。” 她一直是个有心眼的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据，既解释了为什么前几天没过来拜年，又说明了今天过来的原因。 银杏站在一旁尴尬的笑，她特佩服这对母子，他们怎么就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上赶着舔着脸过来。 许扬直接无视他们，连个眼神都不给，拉着银杏往里走。 心里门清，潘大伟要发配边疆了，到处求人无果，又想起曾经的冤大头许家。 本来他是要转业的，但是许珍觉得转业后还能得一份工作太便宜他，不是喜欢部队吗，那就成全他。 北京城呆不下，还有新疆那地啊，费心费力的给他找了个新上司。新上司以前和潘大伟共事过，升职关键期被潘大伟使坏调走，一直恨得牙痒痒。有他压着，潘大伟一辈子别想出头。 况且只要是军人，就不能随便离婚，潘大伟“精挑细选”的好媳妇朱红花肯定会一直伴着他的。 …… 许家一家都在家里，就连许父都拿了份报纸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看。许母苏丽在厨房忙着查看猪蹄炖的够不够味，尝了一下，指挥着许三姐，“秀秀，再放两个辣椒进去，银杏口重，喜欢吃辣的。” 银杏站在门口，大声的和大家拜年，又奉上家里特制的熟花生。 许母嗔怪道，“带过来做什么，我们要吃自己买，家里几个人都上班，不缺东西。你们上学耗脑，回学校的时候让许扬再帮你送回去，下课了当零嘴吃。” 许扬心里连连点头，他肯定要送银杏回去的，实在是情况不允许，否则真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缠着银杏。 别看他妈嘴上说的好听，让银杏带回去，心里估计还是很想吃的。实在是田姨手艺太好，他妈又太喜欢吃花生，尤其大爱田姨炒出来的又香又脆的花生。 前几年他妈吃过一回，到现在还没忘，每到市面上出现花生的时候，就念叨一回田氏花生，可惜只那一家别无分店。 银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伯母，我那里留的还有，这是专门给你带的。我妈感谢你们平时照顾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送过来，年前你们让我捎带了那么多肉回去，过年天天不是鱼就是肉，你看我都胖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我明天还要给家里写信，给母上报告，东西已送到。要是你不收，我以后都不敢来了。” 许父跟许母风雨同舟几十年，也知道媳妇的爱好，听着媳妇口是心非的话，再配上她那副纠结的表情好笑不已。 “小银杏以后可要经常来玩，我就做主收下了，你妈妈炒的花生是一绝，配着下酒正好。”要不是媳妇太喜欢，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念叨，甚至还亲自动手，他是怎么都不会收下的，人家千里迢迢的从老家带过来，费时又费力。 嗯，走的时候多给银杏一点压岁钱。 许母在心里暗暗的骂，天天喝，一个酒坛子，家里那么多下酒菜，哪里用得上花生米下酒。 也不知道田双的花生怎么炒的，她严格按照田双说的步骤来的，可不是没炒熟就是炒糊了。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不是巧妇，有米也做不好。 许父一句夸赞的话，倒是激得银杏灵光一闪。 马上要土改，李大力腿脚不好，根本种不了田。田双年纪也大了，年轻的时候身体亏空的厉害，现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次回家，明显的感觉到母亲老了，记性都开始变差。崔红是个乡村医生，没有读过大学，也没有营业执照，按照以后的形势根本不敢随便给人看病。 还不如让他们一起过来北京做点小生意，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小小的挣一笔。本来她想卖煎饼，可是那个特别的累，早早的就要爬起来出摊，担心父母吃不消。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条路，可以炒些花生卖，瓜子也行。 想着就开心，银杏感觉美好的生活已经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要奔上小康的怀抱了。 感谢党感谢组织感谢改革开放。 许扬看着银杏一个人在那乐呵，心里甜蜜的不得了。杏儿真喜欢我们家，来了就这么开心，以后放假就接她过来，多和大家处处，迟早是一家人，提前磨合好，免得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婆媳关系。 不能像老连长，媳妇和妈天天吵架，他夹在中间两头安抚两头受气。 许家忙着招待银杏，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2k阅读网 第111章 许二姐的霸气 来人是同一个大院的，大家都喊她陈婶。陈婶有四个儿子，全结婚了，孙女孙子一大堆，为此她特地提前退休，专门在家带小辈。 陈婶笑眯眯的打量银杏，早就听说许家的这个儿媳妇，今天才见到，长得挺机灵的，据说还是首都大学的大学生，就是家里是个农村的。 哎，人无完人，样样好的少。 “大妹子，在家忙什么了？” 许母从厨房出来，“陈大姐，吃饭没，在我们家吃点。” 陈婶拉着许母往厨房走，嘴里念叨着，“我家里有客，没盐了，借点盐。” 二十多分钟过去，陈婶才借盐结束，她脚步轻快的往外走，手里拿着一勺盐，愉悦的和大家说拜拜。 许母在陈婶走后就拉着许二姐进了书房，神神秘秘的，不忘叮嘱许三姐看着炉子上的火。 银杏站在客厅左瞅瞅又看看，再联系到陈婶看许二姐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有了谱。 刚才的那个陈婶大概是给许二姐说亲来了。 这也是许母的心病。 三个姑娘，个顶个的漂亮，个顶个的能干，个顶个的优秀，可没有一个婚姻顺利的。 老大结婚离婚，孩子也没了，三十好几人了，还单着，年前刚升了职，很得领导看中。平时不知道给她介绍了多少个，各行各业的都有，愣是没一个合适的，不是嫌弃人家太老就是觉得对方太软骨头，没有男子汉气概，也不知道到底想找个啥样的。 眼看老二也要奔三，她一点不着急，整天只想着出国，一让她相亲她就躲在学校不回家，气死个人。 温顺的老三从来不知道反驳，看着跟个出气筒似的，以后找个老公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 要是老二和老三中和一下该多好。许母无数次在心中祈祷，希望佛祖可以听到她的祈祷。 只可惜佛祖太忙，经过几年的下乡劳作，老二更加的厉害，老三更是习惯啥事都听长辈或者姐姐的。 “我不去。”许二姐使劲把书房的门打开，愤怒的吼道。 许母追出来，完全没有一点大学教授的范，“许华，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都快三十了，你还想蹉跎到四十啊。” 许二姐猛地回头，用手狠狠的擦一把眼睛，带着哭腔，“妈，我的选择我不后悔，你们别逼我。将来就算我孤独终老老无所依，我也不会恨你们，我自己选的路，咬着牙我也要走完。” 看着姑娘歇斯底里的喊叫，许母心痛不已，不知该做何反应，两只手楞楞的停留在半空中。 许父放下手里的报纸，喝止许二姐。 “你长能耐了，还跟你妈吼，你妈为你们操了多少心，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头发一根一根的往下掉。上了个大学就了不起，翅膀硬了，大学教你不孝敬父母，可以随便大吼大叫，要是这样，你给我滚回来，滚到农村种田去。” 换个角度，他又对着许母，“孩子不想去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等到哪一天她死心了再说。今天银杏来我们家拜年，都开开心心的，昨天你都念叨了一天，今天早上就起来择菜洗菜，快赶上满汉全席了，赶紧端出来，让小银杏尝尝咱们北京过年的特色菜。” “银杏，今儿家里的事儿，你别介意，以后有时间多过来玩，你许伯母平时在家没事，就喜欢和你们这么大的小姑娘说话。” 许父不愧是当惯领导的，说完妻女，又转头对着银杏念叨，几句话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许珍拉着弟弟妹妹，赶紧的把菜端上桌，吆喝着大家洗手吃饭。 饭桌上气氛紧张，许扬插科打诨，许珍也使出上班时交际的手腕，才勉强让许母好受一点。 “我下午去。”许二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惊呆了众人。 许母最快反应过来，瞬间面带喜色，“陈大姐刚才说的事你同意了？” 许二姐悠悠抬起头，“嗯。吃完饭就过去，他不是在隔壁吗，就在那见吧，挺方便的，不用去外面咖啡厅。” 见就见呗，又少不了一块肉，至于结果怎么样，她还是能做主的，理由多的是，顺手拈来，不愁成不了。 “行，依你，我一会跟你陈婶子说。你下午就穿年前的那件衣服，好看，衬得我姑娘又白又高挑，那小伙子肯定能一眼相中。” 唠叨完姑娘，许母笑吟吟的，又夹起一块猪蹄送到银杏碗里，“银杏，多吃点。” “伯母，我一向不跟你们客气的。” “别客气别客气，客气啥，都不是外人。” …… 吃过中饭银杏就走了，借口要提前温习功课，许母也没有多做挽留，只嘱咐她以后要多多过来。 许扬坚持要送送，任凭银杏怎么拒绝，他就一句话，人是他接过来的，也得他送走，这叫有始有终。 许父直接开口说家里下午有事，让许扬出去玩，晚上再回来。 银杏只能把满肚子的反对塞回去。 两个人静静的走在路上，和上午截然相反的情形。 银杏知道许扬心里念着许二姐的事，他是一个护短的人，别看年纪没几个姐姐大，可完全以大哥自居，对三个姐姐爱护的不得了。 据说小时候经常为了姐姐和年纪大的男生打架，就因为人家给他姐姐起外号。 到学校后，银杏赶紧劝许扬回去，家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 况且，以她的了解，许二姐肯定打着随便见见，然后不合适谈不来的想法，把事情搅黄，搞不好她还要让这个拒绝的话从男方嘴里说出来，那样许母也无可奈何。 这不都是以后相亲的套路。 只能说，银杏想的分毫不差。 许二姐是个牛人，见面后直奔主题，一句话把男方噎住。 “我现在读大二，得三年才毕业，三年后要考研究生，会继续读两年，也许还要考博，毕业前不考虑生孩子。” 男方家世虽说比不上许家，可也不差，自己又在国营单位上班，心高气傲的很。 “看来我和许同志不太合适，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许母有心转圜，但许二姐不配合。 旁边目瞪口呆的陈婶回过神，赶紧打着哈哈把许母送走，打定主意再也不给许家三个姑娘牵线搭桥。嗯，还得给老邓说说，她正准备给许珍介绍对象了。 一切正中许二姐下怀，再也不会有人跑来给她推荐各种相亲男。 就这样，许二姐的相亲前后没超过三分钟，快速的结束了。 于是乎，许扬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许母坐在客厅板着脸，三个姐姐陪坐在一旁沉默。 2k阅读网 第112章 摔下山崖 王婷婷休学后，没人再整天阴阳怪气的怼银杏。 梅寒不敢和她当面呛，只能在背地里吐槽，银杏权当不知道，和秦小小关系回温一点，但也仅限于见面点头打声招呼，私下几乎没交流。 班里和宿舍里面其他人对银杏的印象越来越好，一个爱笑充满活力的小姑娘，有时会语出惊人，脑袋瓜子里面藏着一堆古怪的点子。 耳根终于清静，日子溜得特别快，一个月一眨眼就过了。 “银杏，下面有人找你。” 银杏抬起头，是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子，手里还拎了个暖水瓶。 “我下去打热水，她正在楼下让人给你带信，不知道你的宿舍号，到处问人。你赶紧下去，我看她的样子挺着急的。” 女同学把话带到就走了，过了三秒钟又回来，“哦，她说她叫许珍。” 刷的一下，银杏把手里的书本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跑，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许珍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现在过来肯定是有事。 许珍在宿舍楼前面焦急的踱着步子，时不时伸长脖子往楼梯道上面看，想着刚才电话里面说的事，忧虑不已。 “许珍姐。”银杏一拐一拐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她赶时间，一个步子往下迈两个台阶，不小心把脚崴了。 许珍赶紧小跑到银杏身边，伸手扶着她，“脚疼不疼，没事吧？” 银杏摆摆手，眼睛里一片焦灼之色，“许珍姐，我没事，一会就好了。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在外面最担心害怕的就是家里长辈有个好歹，因此第一个问的就是他们。 “李叔从山上摔下来了，好像有点严重。” 本来许珍也不想说，平白让银杏担心。可李叔不听话，死活不去医院治，打算就那么扛着，据说天天疼得冒冷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银杏最看中家人，肯定有办法劝服他早点接受治疗。 话音刚落，银杏的脸就跟抹了一层粉似的，瞬间卡白卡白的，看着很吓人，她抓紧许珍的胳膊。 “我爸现在在哪里啊，肯定还在家里，他一向心疼钱，除非花在我身上，否则能省就省。” 眼睛含着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去给老师请假，我要回家。” 许珍一把拽住银杏，“你别急，我的意思是你给李叔打个电话，让他来北京，这边医院大，医疗条件也好，我们找专门的医生，肯定能治好，你就在北京等着。” 银杏泪眼朦胧，隔着泪珠望向许珍，看的一点都不真切，雾蒙蒙的，潜意识里面却知道这是个好办法。爸爸肯定摔得有点严重，否则许珍不会上班时间跑过来找人。 她满心思的都是父亲的病，完全忘记询问许珍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此时，远在张家湾的李大力正躺在床上，额头上出了一层汗珠，田双坐在床头用毛巾不停的擦拭。 崔红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大力，我们去省城瞧瞧吧，那边医院大，厉害的医生也多，这个不行我们就换下一个，总能找到可以治你腿的。” 滚烫的泪珠从田双的眼中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被子上，打湿了一大片，“大力，咱们去省城医院吧，这么躺着疼也不是办法。” 李大力疼的说不出话，憋了半天的劲才缓过神，“咱们连市里面都去过了，医生说要动大手术才行，医生还说，就算动手术都不一定能康复。我疼一阵慢慢就好了，今天就没有昨天疼，也许明天一点事都没了。” 苍白的脸上勉强露了个笑脸，看着特别的让人心疼。 “大力，你别担心钱，我手里面存的还有点，你放心去治，银杏平时有补贴，上学也用不了多少。” 崔红在一旁细声细语的劝，可李大力就是不松口，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给银杏打电话，她知道了肯定请假回来送你去医院。” 李大力吓得直往起坐，田双死死的按住他，嘴里威胁道，“明天我们就去省城，要是你不去，我给杏儿打电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给她说，过年回来了她肯定要埋怨我。” “不许打。” 李大力不好跟崔红呛声，在田双面前自觉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姑娘远在外地，本来就担心我们，你再打个电话，她肯定没心思学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万一考试不及格被学校开除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一句话说到田双的心坎上，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又开始左右摇摆。 屋子静悄悄的，三个人都是满腹心事，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大力突然记起来，小声的问，“双儿，东西你送走没？” “都这时候你还惦记着这个，腿都快没了。”崔红气的恨不得打人。 吼一顿吧，大力看着也可怜，不吼他吧，想想又气不过。说什么都不听，又犟又倔，有时候恨不得把他脑袋掰开看看，都装了些什么。人家都惜命的紧，就他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崔姨，我这腿肯定是菩萨罚的，怪我把她偷出来放到鸡笼里面，沾染了一身的鸡屎味，大不敬。” 李大力懊悔不已，坚信是得罪了菩萨腿才疼的，打着商量，“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先把东西放回去，再给菩萨烧点表纸谢罪。” 崔红急得跺脚，“你乱说什么，这话能随便说的，外面到处都在宣扬打倒封建糟粕。” 李大力嘿嘿了两声，“这里都不是外人，我才说的。” 一直受婆婆的耳濡目染，田双信仰佛教，对菩萨尊敬的不得了，否则当年也不会冒着被抓的风险任由李大力把菩萨像藏在家里。 她也同意李大力的提议，“崔姨，我们还是赶紧放回去吧，这几天我心里总不安生。大力好好的梦到那个庙，肯定是菩萨想家了。放回去后，也许大力的腿就好了。” 崔红直接反对，说出心中的顾虑。 “不是我拦着不让放，以前曹进步就怀疑是你们拿了，没搜到，现在要是放回去，大力恰好又伤了腿。哪里都不缺聪明人，就怕人家把事情串起来，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再把这件事捅到学校去，有个封建的父母，银杏就毁了。” 李大力讷讷的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直埋怨，为什么不早点把像送回去。 2k阅读网 第113章 梦的指导 这件摔下悬崖的事要追溯到几天前。 李大力做了个怪梦，梦到家里那尊菩萨像以前所在的那座小庙。 梦醒后，他就觉得这是菩萨给的暗示，在李家待够了，可以回到老地方。 他暗戳戳的计划把东西拿回去，白天肯定不行，只能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 说干就干，当天半夜李大力怀揣着菩萨像静悄悄的上山，也没有个照亮的东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全靠直觉找路。 上山的时候，冷风嗖嗖的吹，像钢刀一样割在脸上，李大力紧紧身上的袄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整个人就一脚踏空，咕噜咕噜从山上滚下去。 人直接摔晕倒了，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 田双在家等的焦急，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穿着上衣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窗外，耳朵也竖起来仔细的听，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砰砰砰，砰砰砰。” 短短的几声敲门声响起，田双把被子一掀，提着鞋子就往外跑。 打开门一看，是地主的儿子陈荣进。 陈荣进斜着身子让田双看到背后的人，小声的解释，“崔姨，叔不知道为啥躺在山脚下，人昏迷着。我从那里路过，看到了把他背回来。”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田双吓得不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让开大门。 帮人帮到底，陈荣进一路背着李大力，把他放到床上。 顾不上其他的，田双赶紧去看李大力，他脸上沾满了泥土，菩萨像还在怀里紧紧的裹着。 陈荣进也知道情况不好，他从院墙上翻到崔红家，敲响了崔红的堂屋门。 早在陈荣进翻进院墙的时候崔红就醒了，她年纪大，睡眠质量差。 听说李大力摔下山的事，慌得连门都顾不得关，跑的飞快，一点也不像上了年岁的老太太。 田双急得掐人中，使了老大的劲，她用手把李大力脸上的泥土扒干净，颤颤巍巍的把手指放在他鼻子下面，还热乎着，田双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崔红直接奔到床头，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当机立断的说，“双儿，等鸡叫了我们就把人送到镇上去。” 去太早了医院也没人，大力这情形得用板车拉过去，还不如天蒙蒙亮的时候再走，那时候也好喊人帮忙。 陈荣进站在门口，“崔婶，田姨，天亮了我送叔去医院。” 以前银杏总往他们家的狗洞里塞菜，虽说只是一些野菜，好歹也能充饥，崔红还救过他妈的命，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袖手旁观。 况且，这两家都是善心人，前几年…… “陈娃子，今天多亏了你，你叔睡不着觉非要出去走走，不去就憋得慌，现在黑灯瞎火的出了事。” 崔红睁着眼说瞎话，她是知道李大力今天做什么去了。 前几天大力做了那个梦，就找过她，说肯定是菩萨托梦，让他把东西还回去。她经历的事情不少，觉得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偷偷的送回去也行。 可是眼下她不能直说李大力是想把菩萨像放回去才上山的，那不是白白的承认当年是他拿的。 陈荣进是个人精，只是迫于形势才低调起来。 今天晚上他本来打算去捕鱼的，一直这样偷偷赚钱，白天不敢去，毕竟成分不好。 他拿了个大袋子，走到半路碰到李大力一个人一拐一拐的上山，以为有什么好路子，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乌漆嘛黑的看得也不清楚。 突然就听到李大力“啊”的一声，人就滚下去了。 “崔奶奶，李叔走路摔了一跤，有点严重，我刚好路过，就把他背回来了。”陈荣进十分配合，自愿当个见证人，李大力就是走路摔得。 要不怎么说他是个聪明人了，有些事就算心知肚明，你也得装作不知道。他老早就看到李大力鼓囊囊的胸口，掀开袄子看了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红脸色缓和了一点，是个聪明孩子，搞不好哪天还要出人头地，形势天天变，高考都恢复了，说不准以后没人在乎地主身份了。 “陈娃子，我们这边也没其他人，天亮以后你搭把手，我们记你一辈子的情。” 崔红一点也没客气，实在是没办法，得赶紧把人送到镇上去检查，她年纪大了，这么多年没干重活，使不上劲，路也不好走，就田双一个估计不行。 “双儿，你赶紧收拾个床铺，让陈娃子睡一下。再把板车准备好，铺上稻草，鸡打鸣了我们就走。” 陈荣进年轻，身体好，挺能熬夜的，“崔奶奶，我帮着姨弄。” “你去睡会，天亮了才有精神。”崔红直接伸手赶人，“我们不跟你客气，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去吧。” 田双铺好床去，眼睛红红的，心里一片忐忑，生怕李大力有个好歹，扔下她一个人先走。姑娘考上大学，眼瞅着再过两年家里的日子就好点了，怎么就总是不顺。 “大侄子，我在那边铺了床，被子都是干净的，你去睡一会，天亮了我叫你。要不是你，你叔估计就没了。” 田双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捂着嘴巴，脑袋偏向旁边，难受的不行。 要是今天陈荣进见死不救，李大力在外躺一晚上，不冻死也得冻伤。 陈荣进觉得李大力完全是作死，本来就腿脚不便，还专挑晚上上山，就算要把东西放回去，起码也等到快十五有个月亮照路啊。 不过，他也算是命不该绝，碰到了自己，要是遇到别人，光菩萨像就够他喝一壶的。 要不老话总是说，好人有好报。 “姨，你也别太急，天亮了我们就把叔送到医院去，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挺住。” 田双点点头，催着人去休息，她要守夜，怕李大力醒了要喝点水什么的，都得人伺候。 崔红也没心情睡，跟着田双一块熬着。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大力的腿估计摔坏了，她医术不精湛，头疼脑热的还行，这个还真没治过。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李大力醒了，疼醒的。他的腿不能挪动，痛的钻心，就好像有刀子在心脏慢慢的割。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菩萨像在哪里，怕弄丢了。菩萨已经怪罪，可不能再犯错。 崔红被气的无话，这孩子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一根筋，长大了更是头犟牛，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田双伸手摸了摸李大力的额头，滚烫滚烫的，都可以煮鸡蛋。 好在有崔红这个医生在，虽说医术不是特别精湛，跟大医院的医生没法比，可处理发烧还是绰绰有余。 她淡定的指挥田双用冷毛巾降温。 2k阅读网 第114章 两个医生 村里的公鸡上班了，打鸣声此起彼伏。 陈荣进揉揉惺忪的眼睛，天蒙蒙亮了。他快速的穿好衣服走出去。 田双正抱着被子往院子里的板车上放。“大侄子，打了两个鸡蛋，你快去吃，吃好了我们就走。” 折腾了一晚上，陈荣进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拔腿往灶房走去，锅里温着两个杂粮馍馍，还有一个大海碗，盛的鸡蛋汤。 他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喝，几大口就解决了。 喝完了还在嘴里回味，两眼放光，这手艺当真了得，酸中带辣，辣中有香，好喝的不行。 “这鸡蛋汤还是银杏教的，她小时候我们总是把鸡蛋炖了给她吃，她不乐意，非要这样打汤，说每个人都可以喝点。要是让她知道大力的事，肯定急得饭都吃不下，要回来看她爸。” 崔红坐在灶台前面，目光迷离，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荣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猜不透她们到底想不想让银杏知道这件事。 “崔奶奶，我们先走了，你不用担心，我陪着姨。就是要麻烦你给我爸说一声，我一晚没回去，怕他担心。” …… 初春的早上还是很冷，零下好几度，陈荣进在前面拉着板车，哈出一口一口的白气。 自从醒了之后李大力就没睡着过，疼得睡不着，他咬着牙关忍着，大颗大颗的汗往外冒。田双跟在板车旁边，不错眼的看着他，生怕他有任何不适。 一行三人在路上安静的走着，只留下板车“吱吱”的声音。 他们来的早，医生都没来上班，不过也有好处，排队排在第一个，等医生一来就能检查。 八点的时候，医生终于到了，陈荣进背着李大力就往里冲，李叔疼得厉害，又来得最早，怎么也得先看。 医生看不惯陈荣进土匪似的行径，可看着病人又觉得情有可原，人家疼得把嘴唇都咬破了。 “这腿摔的厉害，估计要做手术，你们赶紧送到市医院去。” 田双一听要手术，吓坏了，要不是陈荣进拉了一把，人直接摔倒地上去。 她哆嗦的问，“医生，去市里面是不是就能治了？” 医生是个中年妇女，更年期到了，特别的不耐烦，“能不能治我哪里知道，我又不在那里上班，我们这里肯定不行。你还在这里呆着，人家都疼成什么样子，去晚了你哭都来不及。” 陈荣进一把背起李大力，又急匆匆的往外冲。刚把人放到板车上，崔红来了。 她早上拎了一只鸡去陈家湾给陈地主表示感谢，把陈荣进的帮忙事讲了一遍，就往这边赶。 “陈娃子，医生还没来？”崔红抬头看看日头，上班的时候应该到了啊。 陈荣进忙进忙出，出了一头的汗，就连后背都湿哒哒的，“崔奶奶，医生说让去市里面做手术，姨还在里面。” “咯噔”一下，崔红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问问。” 李大力疼得没法子说话，牙齿上下只打颤，刚才医生的话他都听到了，摔的太严重，这边医院都不接收。 陈荣进拿了挂在板车拉手上的毛巾给李大力擦汗，他现在特别佩服李大力，真是一条汉子，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咬着牙忍着。 过了不大一会，崔红扶着田双走出来，一脸颓败，田双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嘴巴，没有大声哭出来。 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好，陈荣进也不好现在把人丢下，老弱妇孺的，力气小不说还不方便。 “崔奶奶，田姨，我们去车站吧，早点走，中午就可以到市里面。” 几个人麻利的拉着板车去车站，他们得坐班车去市里面，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让李大力上车。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地方看情况再说。 也亏得他们运气好，售票员认识李大力，这让几个人又惊又喜。 “大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还记得我不，年前你接你在北京读大学姑娘回家，坐的就是我们这辆车。” 售票员堪称火眼金星，一看到李大力就认出他了。其实这也不是她记性好，主要是在北京上大学的人不多，跟珍贵的大熊猫似的。她当时牢牢的记着这对父女，以至于今天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田双难得机灵一回，都不用崔红使眼色，赶紧上前跟人套近乎。 “大姐，我们家杏儿去年回去之后还老提起你，说你是个热心人，工作态度好，跟北京的卖票员有得一拼，今年过年回来还坐你们的这趟班车。”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陈荣进简直是刮目相看，怪不得银杏小小年纪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家学渊源啊。 谁都乐意被人奉承，矮胖的售票员听得心里舒畅，就好像在三伏天喝了冰镇汽水一样，从头爽到脚。 “哎呀，我这也是为人民服务，哪能跟北京的比。”售票员一脸谦虚，可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还是出卖了她。“大妹子，你们这是？” 田双顿时愁眉苦脸的，“当家的腿脚不便，摔了一跤，镇上医生说要去市里面做手术。” 边说还边揉眼睛，唱念做打俱全。 售票员心情正好，司机是她的大侄子，自家人好说话，赶紧让开车门。 “我们的车还有半小时走，最后一排座位连着，你们坐在那里。”好歹大学生还夸过自己服务好，怎么也不能丢份不是。 求之不得，田双连连感谢，她和李大力坐在最后一排，让陈荣进和崔红坐在前一排，向售票员保证买六个人的票。 售票员一听更高兴了，本来平时去市里人都不多，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人，短途。现在一下子来了六个长途的，可只坐了四个人，剩下那两个长途的票完全可以和侄子平分。 班车晃悠悠的到了市里面，陈荣进又一路背着人冲进了市医院。 这次是个花白头发的男医生，慈眉善目的，对横冲直撞的陈荣进也没呵斥，笑眯眯的给人检查，看了之后还是笑眯眯的。 田双注意着医生的神色，看他的表情，没多大事，这是有救了，默默在心里感谢菩萨照顾，市里面的医院大着就是厉害。 “情况有点严重，我们在这的医生没人会做这个手术，你们去省里面看看吧。” 至于可以做手术的医生早在几年前都被拉去改造去了，还没回来，听说有一个要回来了，也不知道到底啥时候。 田双的笑容直接僵在嘴角，医生肯定是在开玩笑，他刚才还笑来着。磕磕巴巴的问，“医生，你……你刚才还……还笑了，当家的不……不严重吧。” 男医生还是笑眯眯的，“我这是为了让病人感受到如沐春风的家庭般的温暖。” 刘医生不就是因为总是摆出了一副苦瓜，被人曲解成是不愿意给无产阶级看病，现在还在农村接受改造。 田双头晕目眩，市里面不行，万一省里面不行那怎么办？ 关键时刻崔红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耐心的问，“医生，这情况省里面是不是一定可以治好。” 医生仍旧笑眯眯的，“这个我也不能保证。不过省里面医生还是多点，应该可以的，病人摔得严重，要做大手术的。你们还是尽快，晚了怕来不及。” 几个人又坐车回家，还是来时那趟班车。胖胖的售票员一阵唏嘘，难得的安静了一路没说话。 李大力不想去省里，那得花多少钱。田双和崔红坚持要去，一下子僵持起来。 陈荣进有点看不下去，这是要钱不要命。 2k阅读网 第115章 准备去北京 话说回来，远在北京的银杏知道父亲的噩耗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回家，被许珍一劝，又赶紧的往家里打电话。 她握着话筒的手轻轻发抖，另一只手不是按错键就是按漏数字，最后还是许珍看不下去，帮忙拨的电话号码。 “喂，哪位啊？” 村长的大嗓门从听筒里面传出来，震得银杏耳朵发麻，就连许珍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总觉得隔这么远说话都能让别人听到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每次接电话都是中气十足，唯恐声音小了对方听不到。 银杏忍住鼻头的酸涩，“村长，我是银杏，我爸怎么样了？” “银杏啊，你爸的情况不太好，镇上的医生让去市里面，市里面的医院也没收，说要到省里去治。大力怎么都不松口去省城，你妈和你崔奶奶现在在家照顾他，听说腿整天整天的疼。你劝劝你爸吧，他就听你的话，赶紧治，他年纪还不大，总不能以后都瘫在床上。” 不打算替大力瞒着，村长实话实说。 昨天李大力从市里面回来后，他也去看了，躺在床上，眼睛猩红，说是疼得睡不着觉，看着就难受。田双这几天急得直哭，她上一次急成这样还是银杏刚出生的时候，啥都不吃，俩人抱着孩子到处找奶吃。 银杏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跟她说，她用手指缠着电话线，一圈又一圈，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村长叔，麻烦你帮我叫下我妈或者崔奶奶都行，我跟她们说，我爸这腿一点都不能拖了。” “嗯，好的好的，我现在去叫，你一会打过来，好好劝劝他们。” 村长到李家的时候，田双正在说要给银杏打电话，让李大力去省医院。 “银杏已经知道了，她刚才打电话回来问的，实情我已经跟她讲了。大力，你别犟了，早治早好。你们派个人去我家，银杏说她一会还要打过来。” 崔红一点没犹豫，“我去，双儿，你在家好好照顾大力。”她在李家算是个主心骨，打算好好跟银杏商量李大力治疗的事，越拖越坏菜。 李大力还想说点什么，崔红压根没等他开口，转身就出去了。 “崔奶奶，”银杏接通后，带着哭腔上来就问她爸，“爸他还好吧？到底怎么回事？我走了才一个月，怎么就摔的这么严重？” 崔红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可是村长的儿媳妇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也不敢多说，只说李大力走路不小心摔了。 但是把他们求医的过程连带着医生的诊断结果说的清清楚楚。 银杏知道她爸为啥不愿意去省医院，怕花钱，这个农村的汉子苦了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工作，把每一分都花在姑娘身上，宁愿自己受疼都可以。 再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顺着脸颊留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许珍也听了个大概，她拍拍银杏的肩膀以作安慰，接过话筒，“崔奶奶，我是许珍。” 崔红没料到许珍还在旁边，“许珍啊，多谢你们平时照顾杏儿。”她心里乱糟糟的，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要是平时，肯定把许珍工作生活都问一遍。 “崔奶奶，你和田姨带着李叔来北京吧，这边医院多，医生技术也好。万一你们去了省里面，医生还治不了，岂不是耽误时间。我们家认识的有医生，你们过来了，让李叔好好检查。” 崔红心里一动，她也想让李大力去北京治疗，首都的医术肯定还是比这里好，就是怕过去了打扰人家。 都是人情，欠了就不容易还。 “崔奶奶，我爸妈都已经知道这事，他们估计晚上也要给打电话过来。当年我住张家湾的时候，你们从没把我当外人，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我妈那几年身体不好，没得吃的，饿得慌，还多亏了李叔提供的粮食。” “崔奶奶，你们一起过来，李叔到时候肯定需要人照顾，田姨一个人估计看不过来。不用操心住宿，我有套房子是空的，没人住，离银杏的学校很近，到时候你们就一起住过去。” “崔奶奶，你赶紧回去跟田姨说说，收拾收拾东西，来了北京就去医院检查，尽早的动手术。” “崔奶奶，我不多说了，挂电话了，你们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就走啊。” 银杏还准备再问两句，结果崔红手快把电话挂了，说是不给崔红拒绝的机会。 挂了电话，许珍又安慰银杏，标准的知心大姐姐，“你别担心，李叔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银杏心知让李大力来北京，肯定需要许家帮忙，也许到时候还要向他们借钱。 可是她更怕看到她爸忍受非人的痛苦，难得的这次没反驳许珍的话。 她想，脸皮放厚点，欠了许家的人情以后有机会就还，当然，也许人家根本不需要。 许父许母在晚上果真给张家湾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是田双接的。 俩人没客套，上来就询问了李大力的情况，直接开口就让田双和崔红带着人去北京。 说是已经安排好医院和医生，连钱都预付了，要是人不来，预付的钱也拿不回来。 夫妻俩知道这家人都是实在人，也不爱占人便宜，索性把事情安排好了再把电话打过去。 果真，田双一听啥都安排好了，连钱都预交好，要是不去就白白浪费打水漂，瞬间不犹豫了，当机立断明天就走。 她其实很想去北京，毕竟那是首都不是，肯定有医生可以治大力的腿。 这下也不管李大力的意见了，回去了就收拾衣服，和崔红说定，一起过去。 晚上的时候，陈荣进又过来了，他已经知道李家要去北京，提前来搭把手，准备第二天帮忙把人送到火车站去。 难得的是，田双的三个堂兄也一起过来了。 这次李大力遭了大罪，他们过来瞧瞧，也说第二天送李大力去火车站。都是聪明人，知道银杏以后有出息，一直想走动起来，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二天清晨，乡间的小路又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田山林和陈荣进一个在前面拉着板车，一个在后面推，崔红和田双背着一袋子衣服走在后面，至于田柱头和田木根，田双没让他们来，用不了那么多人，但是有这心，她记在心里。 2k阅读网 第116章 总算有救 银杏特地请了几天假，辅导员已经知道她父亲的事，爽快的批了。 李大力一行人是在上午到的。 许母亲自去火车站接，许父要上班，提供了车辆和司机，许扬在学校没放假，压根不知道李家的事，许珍也向领导请了一天假，跟着母亲一起接人，许二姐三姐由于要上课，没能来成。 银杏打心眼感谢他们，当年她家释放出小小的善意，种下一枚善果，而今长成参天大树，反过来庇护李家。 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她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表达此时的心情，但这份情意她牢牢记在心里。 以至于多年以后，她尽心尽力的服侍年迈的公公婆婆，毫无怨言。 李大力到了之后直接就被送去医院，医生是提前找好的，早早的在办公室等着。 里外检查后下了定语。 “明天做手术，粉碎性骨折，能治好，就是以后估计干不了重活。” 站在一旁屏气凝神的家属大大松了一口气，能治就好。李大力强忍着痛咧开嘴笑出声，能再站起来。 田双恨不得跟医生下跪磕头，当家的有救了，不用再折腾到这个医院那个医院。 她偷偷的抹抹眼角的泪，露出一双含着血丝的眼睛，这几天都没睡着，白天黑夜的陪大力说话，就怕他想不开自暴自弃。 崔红心里的石头算是是重重的落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最近真是心力交瘁，担心这个又怕那个，好在结果是好的。 心中既庆幸又后悔，当时就应该拦着不让大力去山上的，不过要是早几年摔，怕是真的得在床上疼着躺后半辈子。 许母给医生打好招呼，医药费她到时候来交，要是病人问就说已经交了，不能退。李家生活不宽裕，平时又恨不得把最好的拿出来给姑娘，手里面的那点存款根本不够看。 事情安排好后，许母就带着崔红去了许珍的房子，已经提前派人打扫干净，铺了崭新暖和的被褥。 医院离许珍的房子不远，有班车直达。崔红问清楚路线后，打算以后每天做饭，做好了送到医院去，好吃又营养。 许母本来打算让崔红在自家吃，想想还是算了，口味不一样，她家离医院远，得倒车，每天来来回回的也折腾。 田双留在医院陪床，照顾李大力，吃喝拉撒的都需要个人帮助，虽说有护士，还是家里人最放心。 银杏端详老父亲瘦削的脸庞，才一个月不见，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子。 脸颊凹陷，颧骨高高的隆起，皮肤发黄，眼圈发黑。 对上女儿的眼神，他仍然强颜欢笑，艰难的扯出笑容。 “爸，医生都说了，做了手术就能好，你也别担心以后的事。改革开放了，时代不一样，大把的机会，咱们以后不干重活。” 田双伸手帮李大力把被子掖好，“姑娘读书多，我们听她的，安安心心的等着明天的手术。” 她不知道啥子改革开放，打心底也为以后发愁，害怕坐吃山空，还让姑娘养，以后婆家肯定有意见。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大力的腿，只能顺着姑娘的话下去。 到达目的地后崔红撸起袖子就忙起来，许母让人送了一篮子菜，有鱼有肉。她做了一大锅饭，炖的排骨，顾不上自己吃，用饭盒装着就往医院赶。 田双饿得厉害，一直提心吊胆，也没什么胃口，现在松了口气，才发觉肚子空的不行。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盒饭干掉，一颗米粒都没留，饭盒干净的能当镜子用。 李大力馋肉，闻着味道特别香，再加上姑娘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不知不觉中吃了一大碗。 还能吃得下饭，不是水米不进，银杏从没觉得看人吃饭是如此开心的事，她拿着空空的饭盒炫耀似的给田双看。 “爸爸都吃完了，他肯定不忍心我一直举着勺子，怕我胳膊疼。” 大家“噗嗤”都笑了，一时倒把沉重的氛围冲散不少。 银杏想留在医院陪着父母，几个长辈都不同意，这几天她跟着担心受怕，肯定也没休息好。家里还是舒服些，回去好好补补眠。 崔红直接说找她有事，强行把人拉走。 银杏一步三回头，搞得崔红像个买卖人口的拐子，而银杏就是那个为了父母自愿卖身又不舍离开的可怜虫。 回去后，崔红站在门口左右观察了一番，没什么人注意，她啪得一声把门关了，拉着银杏到卧室里面。 银杏本来以为崔红用的是个借口，现在看来是真的有事。 只见崔红在贴身衣服中左掏掏右掏掏，又在带来的行李中的找了半天，变戏法似的拿了一堆钱出来。 银杏惊讶的合不拢嘴，真是一堆钱，全是十元十元的，这时候没有面值五十一百的钞票，最大的就是十块钱。 崔红把钱堆在桌子上，“这是我们带过来的，几乎是全部家底，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只有把这个偷偷卖了。” 银杏侧过头，崔红的手心里躺着一个袁大头。 她吞了吞口水，“崔奶奶，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袁大头她知道，当时崔红给地主媳妇瞧病，陈荣进给了两个当做报酬。崔红私下说过，银杏还偷偷的要过去对着煤油灯端详了一番。 “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多，这有两千五百百二十块钱，有一千是我的，剩下的是你爸妈的。”崔红好笑，以前就发现银杏是个小财迷，“这个袁大头有两个，还剩下一个将来留给你。” 小心翼翼的，银杏把钱全部推向崔红，“崔奶奶，你的养老钱，你好好收着，不要再随便拿出来。那个袁大头也别卖，以后更值钱。我已经想好了，先向许伯母借点钱，等我毕业了就还。” 一千块是崔红辛苦大半辈子仅存下来的一点家当，甚至还有一半是用失败的婚姻换的，她怎么好意思要。 崔红没好气的瞪着银杏，“跟我客气啥，我把你爸当亲儿子，把你当亲孙女，以后还得你们养老送终，难道你不想管我，准备只带着你爸妈吃香的喝辣的。” 银杏知道这是崔红为了让她接受，特地用的激将法，没有一点恶意。 “你要是不拿，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张家湾，以后呆在村里当个没人照管的孤寡老太太，你们把我当外人，也别到我家去，回去了我就搬家，让你们找不到。” 银杏，“……”果真是“老小孩”，还能这样。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俩人的你推我让，崔红和银杏面面相觑，手忙脚乱的把桌子上的钱抱起来往角落里面塞。 “银杏，是我，许扬。”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熟人，银杏大大松一口气。 哎，不对呀，他怎么现在过来了？ 2k阅读网 第117章 儿子，你是谁 怀着心中的疑惑，银杏打开门，只见许扬拎了满满两手的补品。 “你放假了？” “我刚去医院看许叔，他的事你别担心，我问了医生，手术风险不大。”许扬露出讨好的笑容，“先让我进去，看看崔奶奶。” 要不是赵志刚打电话通知，他都不知道未来老丈人遭了这么大的罪。 下午放学后好说歹说才请到假，拎着一堆补品到医院，被告知银杏和崔红住在这，他又紧赶慢赶的跑过来。 为了讨好老丈人，他也是拼了。 崔红刚把钱收拾好，站在堂屋门口，“许扬来啦！你们一家就是客气，这么晚了还过来瞧瞧，吃饭了没？” 以为是许父许母通知许扬的，完全忘记如果是许父通知的，许二姐许三姐怎么没来。 本来是句客套话，可许扬就不是个客套人，“还没。” “那你坐下休息会，家里有菜，我去炒点。” “那谢谢崔奶奶了，我去给你帮忙。” “那感情好。” 许扬，“……”让你嘴贱话多，还想着再宽慰宽慰银杏，借给她一个宽厚的肩膀。 许扬口才好，绞尽脑汁使出十八般武艺，逗得崔红哈哈大笑。 一直呆到十一点才在银杏的连番催促下回去。 第二天艳阳高照，太阳公公露出大大的笑脸俯瞰着大地的一切。 李大力的手术很成功，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到口罩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田双腿脚一软，喜极而泣，要不是银杏扶着，她铁定能坐到地上畅快的哭上一场。 不会再提心吊胆，时时担心病情恶化。 不用一个人半夜偷偷起来抹眼泪。 不必害怕剩下自己一个孤老太太。 这一觉李大力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好像要把这几天失去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醒后睁眼就看到姑娘放大的笑脸，就知道手术肯定成功了，仔细感受了下，腿好像也不疼了。 “爸，你别动，刚做完手术。要什么给我说，我给你拿。是不是饿了，这是崔奶奶煲的猪骨头汤，她专门跟许伯母学的。” 银杏一只手按着李大力不让他动，另一只手伸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过饭盒，笑眯眯的科普。 李大力扫了一圈房间，张张嘴刚准备说话就被银杏打断了，“妈一直在医院陪着你，你睡了一天一夜没醒，她担心的不行，向医生问情况去了，刚走没多大会你就醒了。” 一看他爸的眼神，银杏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俩人是谁也离不开谁。 田双就离开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发现当家的已经醒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确定无事后，嘴里小声的抱怨。 “我在这守了一二十个小时，连厕所都不敢去，刚走你就醒了，诚心跟我作对。” 李大力“嘿嘿嘿”直笑，一句话也不说，又变成了那个沉默是金的淳朴汉子。 “妈，我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把整个房间来回瞅了两遍，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银杏在一旁直叹气，她爸就是太不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还是得她亲自出马，也幸好自己老妈不计较。 再过个二三十年，这样子的闷葫芦看成男朋友的“反面教材”，得随时做好光棍的准备。 田双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不自然的走到桌子旁边，背对着父女俩收拾东西，隐藏着自己红脸盘。 银杏看得直乐，她妈竟然害羞了，好难得。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父亲没事了，银杏开始见天的往前台跑，打听医药费，许母提前把所有的费用都结了，也不让他们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 前台的漂亮小护士大概是被人知会过，死活不肯说，东扯西拉的一大堆，就是没个准话。 银杏没问到实际的消息，倒是听了一脑袋的八卦。 李大力恢复的不错，一个星期之后就出院了。医院的床位紧张，不能老占用着资源，李大力自己也想回去，住院每天都要钱，不划算。 这天是许扬来接的。 他特会来事，早上早早的到崔红歇脚的地方，带着她精心准备的早餐，拉上银杏，开着借来的车子就去医院接人。 “李叔，田姨，一个星期不见，你们气色好了许多。叔，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腿还疼吗，要是疼，我找医生去。”许扬先声夺人，要不是称呼，人家还以为他才是病人的亲生孩子。 李大力翘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许扬，小伙子比去年更精神了，个子倒是没怎么长高，好像也没去年那么黑了。 “大医院的医生就是好，前几天我都疼得睡不着，现在除了不能随便动，其他都好。承你家的大情，打扰你们了，你爸妈有时间就过来看我，连住宿都安排好，对我们一家真是没得说。” “叔，瞧你说的，把我们家当外人不是，这都是应该的，我爸妈都拿你当一家人。”反正银杏将来也要嫁给我，肯定是一家人。 他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跟个跑堂小伙计似的，打开盒盖，恭恭敬敬的递给两位长辈。 “叔姨，田奶奶准备的早饭，你们趁热吃。先吃大肉包子，豆浆我刚才摸了一下，有点烫，放在桌子上冷一下再喝，正好解腻。” 银杏在旁边看得直抽抽，这货要是去干服务性行业，好评率肯定是百分百啊。 许扬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给未来岳父留个好印象，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一上午都没停下，忙了这个忙那个，还不让银杏插手。 美其名曰前几天大家都受累了，现在他回来了，轮着其他人休息，都放着让他来。 他不但上午忙，下午也被使得团团转。 李大力伤愈出院，崔红感谢许家的帮助和关怀，打算晚上请他们一家人吃饭。 许扬把人从医院接回来后，直接给崔红打下手，跟个陀螺似的没停下。让他休息他还不乐意，嘴里直嚷嚷，把他当外人。 使出最大的诚意，崔红准备了一桌满汉全席，色香味俱全。 许母看的连连感叹，就连许父这个不苟言笑的人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崔奶奶，你的手艺真是一绝，杠杠的，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厉害。”许扬举起大拇指，十足的马屁精，又伸筷子夹了块鱼，“田姨，这条鱼是你煎的吧，外焦里嫩，去除了腥味，又保留了鱼的鲜味。今天才知道，以前那么多鱼都白吃了。姨，抽个空你教教我呗，等我学会了，给他们露一手，绝对让人甘拜下风。” 菜是两个人做的，不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没有错，适当的赞美和鼓励能让人更加优秀，辅导员就经常用这招对付他们。 许大姐波澜不惊，小弟为了媳妇脸皮都丢了。 许二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快停下吧，再说我就要吐了。 许三姐默默的喝了两口茶压惊，小弟嘴皮子真利索。 许父，许母，“……”儿子，我好像不认识你了，你到底是谁。 2k阅读网 第118章 劝说留下来 李大力就这么在北京住下来，虽说姑娘离得近，放假了就能过来，可是他住的还是很不安。 先不说这是人家的房子，关键是呆在北京，没有收入。 医药费还不知道多少，每每一提及，许母就说把她当个外人，为什么崔红出钱就行，他们一家出钱就得还，说的李大力哑口无言。 银杏亲自出马也没弄清楚到底花了多少，次数问多了，她自己也烦，干脆懒得问，打算以后赚钱了再给，五千要是不够，就给一万。 看着愁眉不展的几个长辈，她酝酿着怎么说才可以把人都留下来。 “爸，你们就留在北京，离我又近，放学了我就能过来看你，多好。” 银杏用手捏捏自己的脸颊，豁出去了，继续跟李大力撒娇，“你看我才来一个月就瘦了，读书费脑子，压力又大，班里全是聪明的娃，我吃不惯这边的菜，每天净想念妈的手艺，还有崔奶奶炖的鸡。”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李大力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只是眉头间的小土丘一直高高的隆起。银杏看的都愁的慌，恨不得亲手把它夷为平地。 田双坐在床边补衣服，是李大力的袄子，还是当时从山坡上摔下去刮破的，她缝好最后一针打个死结，抬起头揉揉发酸的眼睛。 “杏儿，留在北京我们坐吃山空，一点进项都没有，这次你爸治病花了这么多的钱，苏大姐没要，我们不能不给。我和你爸还有崔奶奶商量好了，过一段时间就回去，走的时候留一部分钱给你，你拿去给他们，剩下的只能先欠着，每年还一点。” 还完了还得给杏儿攒点嫁妆，总不能空着手出门子，那样嫁过去婆家会瞧不起的。 银杏吃了一惊，没想到爸妈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去，怎么没人跟她说，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医药费的事。 “妈，你知道爸这次花了多少钱？” 不怪她惊讶，实在是李大力俩口子这么老实，是怎么套出医药费的，很费解。 田双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哪里会知道，我们商量着给五千，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奋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存点钱，这下子全没了不说，还背了债。 刚准备说她到时候负责这个债务的，银杏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妈，你是不是整天担心还不起钱，觉都睡不着，爸是不是总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崔奶奶是不是又急着卖袁大头？” 说起这个，田双就头疼，崔姨死活要卖袁大头填债，自己好说歹说，李大力也跟着劝，才算打消她的念头。为了防止崔姨偷偷拿出去卖，都不敢随便叫她出门，买菜都是自己去。 “你崔奶奶这辈子对我们家真是掏心掏肺，杏儿，你以后出息了千万不能忘了她。” 李大力靠在床头嘱咐，崔姨这辈子过得苦，年轻的时候孝顺公婆，中年离婚，老了还操心自己一家。他知道姑娘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总是忍不住提起。 “爸，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们的，你们放一万个心。以后咱们都住城里，不用挑水吃，不用上山砍柴，不用抹黑做饭，晚上就跟白天一样，轻轻一扯，灯泡就亮了，到时候再买个电视，你们没事就在家看电视，出门不用走路，都坐车，方便快捷。”银杏大手一挥，给父母描绘着美好未来。 几句话说的房间里的两位大人心花怒放，经过这一打岔，屋里的氛围好了许多，至少李大力眉头的小土丘变成小沙堆了。 银杏耍宝似的瞪圆眼睛，“我有办法赚钱，你们要不要听？” “啪”的一声响起，田双的巴掌落在银杏后背上，她长期干农活，手劲大，听着都疼。 “你个瓜娃子，有什么办法不说出来，还消遣我们。” 李大力眉头的小沙堆嗖的一下就没了，要不是行动不便，他现在能立马把银杏拎到跟前一五一十的问清楚。姑娘读书多，比他们脑袋活，肯定有啥子好办法。 别问为什么，李大力对银杏就是这么迷之自信。 “我去叫崔奶奶。”银杏留下这句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关系到家里以后的发展，每个成员都必须到场，一起齐心协力，共创美好明天。 崔红正在厨房准备骨头汤，每天都熬，专门给李大力喝的，营养价值高。 “崔奶奶，忙好了吧，我爸妈有事商量，我来请你过去。”说完又加了一句，“大事。”一脸神秘的表情。 崔红用手指头戳了戳银杏的额头，好笑的问，“又有啥主意，小大人。” 大力两口子整天想的就是赶紧回去，多挣点工分，现在大力腿脚不便，走不了，肯定是银杏有啥子新想法。 “崔奶奶，料事如神，厉害。”银杏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她挽着崔红的胳膊催促，“我们快走，还等着您老人家给建议了。” 几个大人齐刷刷的看向银杏，眼里的急切都挡不住。 银杏做足戏，她面向三个长辈而坐，先从左到右右再从右到左扫视一圈，完了还咳了一声清嗓子，架势做的十成十。 “做生意。”轻飘飘的三个字带过。 “啥？没了？就这个？”田双以为银杏要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说上一两个小时了，正洗耳恭听，哪知道就三个字。 银杏点点头，自信的不得了，昂首挺胸，眼睛亮晶晶的。 崔红直接开口问，“做什么生意？投入多大？在哪里做？起码得有个谱，做生意风险也大。” 田双在旁边干着急，她是那种很传统的思想，钱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就算要做生意也得做无本的。 就像当时和陈荣进的母亲合伙做衣服，她负责卖，一分钱不用掏，卖出去了就有回报，卖不出去也不怕。 这才是理想的生意。 “现在改革开放，以后做生意的越来越多，我们抓住机会，做点小生意，肯定能赚。” 为了更加让人信服，她又细细描述，说了几个具体方案。 “妈，你手艺挺好的，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卖饼子，在人多的地方卖，学校附近，公司附近，车站附近都行，不过这个有点累，平时你们还要照顾爸，身体估计吃不消。我们还可以卖瓜子卖花生，卖那种炒好的，只要炒的香，不愁卖不出去。这里离学校近，到时候再批发一些本子铅笔之类的，卖给学生，薄利多销。” 2k阅读网 第119章 离职下海 田双手艺好，她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赚钱，不违法的都能干。只是前几年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余威还在，想想还是怕，万一被人逮了怎么办。 “杏儿，你说的那个啥子开放我不懂，随便卖东西不会被抓啊？” “妈，不会的。政策变了，以后能随便做生意，谁头脑灵活，谁细心大胆，谁就能发财。” 一直一旁没吭声的李大力发声了，“杏儿，你说的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这么做你看到的。” 问得好，银杏在心里点个赞，她要是土生土长的人，肯定没这见识，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家里长辈轻易接受，眉眼一斜，有了主意。 “我们老师说的，老师说未来的发展巨大，到处都是商机，让我们有机会就牢牢抓住。” 这么说准没错，老师在一般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啥都知道。听老师的话准没错。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都在心里思量银杏刚才的话。 银杏再接再厉，“爸的腿现在根本不能干重活，崔奶奶年纪也大了，妈一个人单挑农活迟早把身体熬空。我们也不求特别富贵，小富即安。” 崔红想到一个最大的问题，“要是做生意我们住在哪里？这是崔红的房子，总不能给我们一直住。如果回家里，镇上也没房子，每天来来回回的挑着东西，也累，人还没这边的多。” 银杏，“呃……” 她竟无言以对，可以说她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要是给房租，许珍肯定不要，尤其是崔红住在这里。对这个照顾了她几年的老人家，她总是抱着最大的善意，逢年过节都不忘给远方的她打电话问候。 要是不给房租，银杏一家人住在这里，白吃白住的，跟个乞丐似的，又不是嫡嫡亲亲的一家人，凭什么负担李家几口。就算许珍没意见，她未来的老公肯定也会有想法。 如果出去租房子，这个更不好，这是最作死的一条路，生生把和许家的情谊扯断，还惹得人不开心。 银杏撑着下巴，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看来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劝父母留下来，而是怎么把人安顿下来。 “银杏。” 一声清脆的声音把银杏云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 想曹操曹操到，许珍提着一兜水果走进来。 银杏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笑眯眯的喊了一声，“许珍姐。” 许珍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又去厨房跟崔红和田双打了个招呼。田双急着把人往外推，厨房油烟大，许珍穿的衣服都是百货商城买的，里面便宜的一件都得好几十。 “我辞职了。”许珍坐在银杏对面，一开口就是个深水炸弹。 银杏正在喝水，直接呛住了，拍着胸口半天才平静下来。 “是已经辞职了还是即将辞职？” 许珍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茶叶在开水里面尽情的舒展，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开口，“差不多算是已经辞了。” 真是人才啊，银杏把凳子挪到许珍附近，两眼放光的打量她。 许珍算是个公务员，标准的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说出去还很体面，就算大学生毕业估计进也是进同样差不多的单位。 说放弃就放弃，壮士扼腕似的，一点余地不留，估计好多人把她当傻子。 “伯父伯母同意？” 公务员这工作再过几十年都是香饽饽，银杏前世有个同学，考上老家的公务员，呆了一年后不想干了。父母死活不同意她放弃，每天耳提面命的洗脑这个工作有多么多么的好，多少人羡慕，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嗯。”许珍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工作是我的，我不上班了，他们不同意也不行。” “你从啥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年前就想离职，不过那个时候犹豫，没下定决心。在单位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日复一日的重复，回家了还得面对你许伯母的碎碎念，好不容易休息就要相亲，不去就是犯错误，就是对未来理解不够深刻。” 自从年后许妈开始变本加厉，除了上班就是给三个女儿找对象，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大把。本着广撒网捞小鱼的目标，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物色各种适龄男。 完全不像个老师，倒像个媒婆。 “那你什么时候给许伯母他们讲的？” “我昨天晚上离职，回家了他们已经知道了。” 领导是许妈的老同学，昨天许珍递交离职申请后，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许母惊得话筒都丢了。许珍回去的时候，许母已经拿着鸡毛掸子准备大刑伺候。 “你这只是递交离职申请吧，还没离职啊。” 许珍斜眼撇了银杏一眼，“门清啊。我昨天已经跟领导说了，彻底不干了，申请啥的都交上去了，再去单位就只等着办离职手续。你看我今天不是就没去上班。” 许母今天没课，对着许珍念了一个上午，逼着她去上班。许珍就跟身上挂了个秤砣似的，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一上午没挪步。许母说累了，午饭后直哼哼，要睡午觉，许珍趁机跑出来。 银杏简直对许珍刮目相看，这位未来肯定是个霸道女总裁。 “要下海经商了？打算去哪里？” 这个时候下海，只要眼光准，肯定有钱途。 许珍一直知道银杏是个聪明的女娃，跟自己一样有想法有思想有眼光的人，以前在张家湾的时候就爱听着小姑娘讲话。 她拍拍银杏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支持我，爸妈的都说我抽风，让我去医院看看，烦的不行，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有谱了，姐这次不成功便成仁，南下广东。” 银杏点点头，了然于胸，“理解，改革开放，港口城市，先发展起来的地。” 所以说，有的人是真厉害，瞅得准时机，也下得了决心，该出手时就出手。 许珍玩着手指甲，“银杏，你毕业后要是不想分配工作，就……” 突然间想到许扬，不能把未来的弟媳妇拐跑啊，老许家的根还在他身上，“还是接受分配的工作，你性格好，从来不生气，又有耐心，文化程度高，领导就喜欢你这样的。” 姐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可惜你不许能一起，都是为了老许家，她放过一个多么优秀的苗子，心真痛。 2k阅读网 第120章 达成一致 这边许珍悠哉悠哉的聊天，还找到个特理解她的小迷妹，开心的不得了。 压根不知道家里完全是低气压，整个一雷雨天气的前兆。 许母闹心了一个上午，眼不见心不烦，在房间休息了一阵。 起来后发现许珍不在家，先是一喜，打电话到单位问，被告知没去上班。接着一怒，火冒三丈，事情没解决，我心口的闷气还没出，你就大摇大摆的跑出去，一点不考虑父母的感受。 儿大不由娘啊！ 然后许母就那么一句话不说，板着个脸，两只眼睛使劲的瞪着门外，打算等人一回来就给个下马威。 许三姐在家吓得大气不敢出，硬是憋了一个下午，连口茶水都省了。 这一等，许母就等到晚上。 邻居炊烟袅袅，享受晚饭后独有的宁静，许家还是安安静静的，一家人饿着肚子陪许母坐在沙发上。 她不许大家出去找许珍，也不准打电话，就干等着，想看看这“作死的”啥时候在外面呆到啥时候。 许珍是留在银杏这里吃晚饭的。 田双本就是个好客的，来的又是许珍，使出浑身解数把人留下来吃晚饭。她不知道许珍已经离职的事，否则也不敢留。 银杏压根没想到这茬，到底在社会历练少，纵然聪明，人情往来的也是短板。 本来田双想把许父许母叫过来，许珍哪里肯，直说他们忙工作，才打消她的念头。 这边言笑晏晏的一桌人。 那边噤若寒蝉的一家人。 许珍也为李大力发愁，腿脚不便，啥重活都干不了，呆在农村跟失业差不多，她可是干过农活的人，很有发言权。就现在的形势，过不了多久土地分家到户，他绝对是典型的拖后腿，苦的就是家里的女人。 “叔和姨有什么打算？”许珍侧过身子，小声的和银杏嘀咕。 银杏夹了一块子青菜，最近天天喝汤，肚子里面都是油，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 “我想让他们留在北京，卖点小东西，他们年纪大了，平时离得远，我也不放心。”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还没定下来，再看看吧。” 就知道银杏有主意，许珍暗暗点头，这小姑娘以前就知道鼓动她妈和人合伙做生意，现在还能放过这个机会，估计当时让田双一家子来北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许珍很乐见其成，李家混好了，等于崔红有了好着落，晚年可以衣食无忧做个享福的老太太。 只是听这意思，还没达成一致。 略一思忖，她就明白银杏一家的顾虑。 聪明人听话听音，不用太直白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想想怎么开口才能既诚心又不刻意。 “田姨，你以后就跟叔呆在北京，崔奶奶也一起留下来。我们家都在这边，遇到什么事也能帮帮。平时我们还能过来打打牙祭，姨，你这手艺堪称大厨水平。” 许珍在张家湾锻炼了几年，一点不怕辣，几乎是无辣不欢，逮着空就来这边报道，每次吃的肚儿圆，撑得恨不得把肚子抱在手上。 “这边人多，机会也多，做点小生意，不累的那种。现在都对外开放了，能者多劳，你们不是还想给银杏风光大嫁，攒份像样的嫁妆，挣到钱了，电视收音机自行车都能买。” 打蛇打七寸，这话说到田双心坎上，她现在除了还债就是给姑娘准备嫁妆，“我听杏儿也在念啥子开放，这个有什么好处啊？” 许珍放下筷子，“简单的说就是以后准许私人做生意了，赚的钱归自己，合法的，不会再有人找麻烦。” 田双有点动心，主要是一身的债务压的她快喘不过气。之前私下帮陈荣进家卖鱼卖衣服，每个月都有报酬拿。 就是只做了三四年，银杏说不能总占人家便宜，没人针对陈家后，她们就主动辞了这份工。陈家也没再请人，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乡里乡亲的，已经占了人家的房子，把人赶到破破烂烂的地方住，其他的得过且过，逼急了兔子还咬人。 “姨，你就听我的吧，呆在北京。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商贩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这房子平时空着也没个人气，你们来了正好，平时帮我打扫打扫，顺便照看房子，再遇到雷雨天气我也不用提心吊胆担的。以往一刮风下雨，我就担心房子漏水，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白天还得专门请假过来看了才放心。” 这纯粹是胡扯，要不是为了蹭饭，她是一年难得来一次，毕竟这里充满着苦涩的回忆，也见证了她当傻瓜的那段日子。她有时候巴不得一道雷下来，把房子劈成两半。 “这边离大学近，附近又有站台，人流量大，做生意肯定亏不了。” 崔红和田双齐齐看向银杏，该不会是这孩子下午给人念叨的吧，上午刚讨论过，晚上人家就提了，她们俩不约而同的用嗔怪的眼神望过去。 银杏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就知道长辈肯定以为她开口了。不过许珍这话倒是说的漂亮，听着特爽心。其实她不愿意白住，更乐意付房租，这样子住着也有底气。 “许珍姐，你这房子一直不住，我们可以租下来，就是不知道伯父伯母要不要用。” 许珍不以为然的开口，“家里的房子够大，他们不会过来的。你们也别说什么租金不租金的，跟我客气啥，就当我报答崔奶奶，你们安心住下来。来来来，大家吃菜，红烧肉炖的真好，肥而不腻。” 银杏和长辈对视几眼，心里打定主意，“许珍姐，你要是不要房租，我就让我妈他们出去租房子，你也别恼，听我说完。” 许珍作势要拍银杏的手停在空中。 “我爸妈这人你也知道，老实过头的，没啥子见识，做事做人全凭良心，讲究也多。老家有习俗，白吃白住穷到底。就住了这一个月，见天的念叨，我爸眉头就没平过。你让他们一直住下去，他们估计挑着行李就跑。” 银杏信口瞎编，反正老家习俗多，谁还认真去打听。 坐在对面的崔红还不忘补充，“是的，我们老一辈的人讲究这个，你看我和大力家好，都是住隔壁的。” 许珍半信半疑，不过她知道如果不要房租，估计他们还真不住。 最后商量了下，一年给一百五，不过从六月开始算作第一个月，这半年就当李大力养病。 银杏想的是先给这么多，赚到钱了多给点。 许珍想的是等拿到钱了买点等值的东西送回去。 2k阅读网 第121章 危机解除 银杏心愿达成，开心的不得了。 田双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半强迫半自愿。她心里其实很没有底，但是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 平时左右邻居对李大力就有些怨言，风言风语的不知道多少，一个大男人，高高壮壮的只会看仓库，还不如一个女的。这次他另一条腿摔了，只会更加惹人厌烦。 杏儿的老师还说以后要分田到户，到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挑捆子打米磨面粉，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年纪大了她也吃不消。 而李大力则是真的很兴奋，他一直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现在听说可以做生意，不用废大力气，有他发挥的地方，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出去跑几圈。 这边一家人沉浸在未来的美好中。 那边许珍独自面对着母上大人的狂怒。 她刚出现在门口，只见许母一跃而起，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跟离旋的箭一样，嗖的一下就到了许珍面前，噼里啪啦的往人身上招呼，那动作快得都反应不过来。 经过几年的农场生涯，她已经练就了一副好身手。 许父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老妻原来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现在培养已经来不及了。 许家热闹了大半个晚上，许母发了狠，发酵后的怒火砰地一声爆发，波及了一屋人。 许珍任由鸡毛掸子跟雨点似的落在背上，一动也不动。她暗地松了口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明天雨过天晴，可以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 最怕的不是挨打，而是母亲的沉默不语，失望的眼神仿佛能够看穿你的灵魂，让一切无所遁形。 知母莫如女，许母第二天醒来后就开始后悔。 昨天打了老长时间，许珍都不知道躲，就跟脚上粘了万能胶一样，一动不动的。 许母越想越担心，忍不住用胳膊肘碰碰许父，嘴里埋怨，“昨天你怎么干站在那里，那不是你姑娘啊，看着她挨打，是不是很开心？” 许父就知道今天要遭殃，昨天许母脸色铁青的可怕，不让她发泄出来，后果更严重。现在又心疼起姑娘来了，反正怎么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对。 还没来得及开口，许母又开始数落人。 “就是你从小非要培养他们独立要强，现在好了，三十几了不结婚，让她相亲就跟要命似的，你看看这周围谁家还有三十多的女儿单身的。隔壁老李孙子孙女好几个，我们可好，没女婿没媳妇，小一辈的更是连个影都没有。我现在跟他们都没有共同话题，人家在一起就是孙子孙女，成绩好又听话还懂事，我只能眼红……” 许母越说越来劲，许父都不敢打断，老老实实的当个听众。 “长大了翅膀硬了，丢下父母要飞到南边去。年前刚刚升职，领导又看好她，那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都不带商量的，简直是要气死我。” 许母抚着胸口，快要喘不过气。 许父赶紧帮老妻拍拍后背，宽慰道，“既然不听话，就饿几顿，今天不做饭，让他们饿肚子。” 激将法，这招最管用。 “你是不是当爸的，那都是捡来的是吧，合着什么都是我操心，你整天就只知道那些兵，比我们都亲。” 许母现在就是个火药包，不需要点火的那种，随时都能爆炸，把放在后背上的手拂掉。 “你过去，从小你就不心疼他们，我这个当妈的自己来。” 许母提上鞋子噔噔噔的下楼做饭去了。 被独自留下的许父大大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 许珍很早就醒了，一双耳朵偷偷的盯着外面，听到楼梯有动静，迅速穿好衣服，准备下去打感情牌。 “妈。” 许母头也没抬，她还在生气，气大着了，必须得让家里人知道。 “妈~”许珍又叫了一声，撒娇似的，还带了点尾音，一向以女强人示外的她分外不自在，脸蛋跟染了胭脂似的红的透透的。 许母正在切菜，虎着个脸，“大清早叫魂啊，别喊我妈，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主意大得狠。” 越想越气，准备切土豆丝的，现在变成土豆沫了。 “妈，我头疼，疼得厉害。”许珍转换方针，开始博同情。 许母一下子绷不住了，刚抬头，差点把手里的刀扔出去，“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许珍的眼睛又红又肿，跟个水蜜桃似的。 “眼睛？我眼睛怎么了，就是感觉眼皮有点重。” 许珍像模像样的揉了下。 “别揉。”许母走到她身边，厉声制止，“我看看。” 心里的小人竖起剪刀手，许珍就知道这招好用。她昨晚上特意哭了半宿，为了逼真，边哭边揉，下了血本，好在今天效果好。 许母看着肿的不像样的眼睛，心里更加后悔，昨天不该发火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好好说肯定行，他们姐弟四个一向省心。 看着许珍憔悴的面容，用手背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头哪里疼，吃了饭我们去医院。” “妈，你还生气不？”许珍小心翼翼的打量许母，尽收她脸上的神色。 噢耶，终于多云转晴。 她顺势用胳膊环抱着许母，“妈。你原谅我头就不疼了，你就是灵丹妙药，具有起生回生的功效。” “大清早的尽胡说。”许母扒扒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许珍，“我还要做饭，你再去睡会，看你那个肿眼泡。” 许珍吧唧一口亲在许母脸上，“妈，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苛责我，你说我怎么运气这么好，投到你肚子里。” 许母心里甜蜜蜜，心中最后一点阴霾彻底扫干净了。“你妈我就是操心的命，为你们操劳一辈子，还落不下一句好。” “怎么会，老苏同志劳苦功高，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缺了你，家里都运转不开。老许同志在你面前都要折腰，咱们更是对你顶礼膜拜。” “……” 等许父和许二姐许三姐下楼的时候，许母和许珍又重新回到以前的母女情深，许母正在用剥了壳的鸡蛋帮许珍滚眼睛。 许珍还能抽空朝许二姐眨眼睛，传递她已经无事的信号。 事情就这么平息下来。 许珍铁了心要下海，许母也无可奈可，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折腾。 院里的邻居听说许珍的事，纷纷过来打听。 大家以前就觉得许珍太要强，现在看来纯粹是脑袋抽风，暗自庆幸替她搭线没成功，谁家敢要个这么能折腾的媳妇。 2k阅读网 第122章 离别前 母上大人搞定后，许珍迅速的去单位办理离职，领导了解情况，没多做挽留，爽快的盖章同意。 她无事一身轻的从单位走出来，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再过两天就要奔向新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离别前总得聚聚，晚上她邀请了银杏一家到家里做客。 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尽职尽责的爬到头顶，得赶紧去买菜，否则只剩下蔫头巴脑的菜叶子。 年初开始就断断续续的有人出来卖菜，数量不多，要买新鲜的就得趁早。 崔红和银杏下午早早到了许家，给许母帮忙。田双走不开，要留在家里照顾李大力吃喝拉撒，她特地买了小半袋花生，费心费力的炒好，让银杏带过去。 许二姐永远都在学英语，许三姐安静的呆在客厅看报纸，许珍一个人无聊的紧。 许母也不让她帮忙，说马上就要离家，能享受几天是几天，把她感动得泪眼汪汪。 世上只有妈妈好！ 因此，银杏刚进许家的大门，就被许珍拉到一旁唠嗑。 “杏儿，我后天就要走了，姐要当先富起来的人，以后罩着你。”许珍对未来信心满满，完全不觉得这是夸口。 银杏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她巴不得有个靠山，“姐，你好好奋斗，肯定可以成功，到时候我给别人说认识你，人家都得羡慕我。” 真心希望许珍混的好，先不说俩人认识这么多年，就冲着许珍对李家的这份帮助，银杏也恨不得每天给菩萨拜三拜，祈求她一切顺顺利利。 作为第三个相信她能赚钱的人，许珍大方的紧，暗下决心，银杏结婚的时候给她添份嫁妆。 她在许家宣布要南下赚大钱的时候，许父让她步子迈小一点，稳稳当当的走，许母则嘱咐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差点没把她噎着。 许二姐听了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念英语去了，除了英语已经没什么能吸引她的兴趣。 许三姐永远是温温柔柔的，贴心妹妹做的称职，让她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按时三餐，要经常和家里联系云云。 至于许扬，这人还不知道她离职，今天晚上才回来。 “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给你写信，注意查收，别忘了啊。” 话锋一转，许珍又提起电话，“不过，杏儿，要是李叔他们生意还行，你就装部电话，以后肯定能用得着，装的时候找许扬，他有个战友转业后分到电信上班。” 没电话确实不方便，银杏点点头，不过现在没钱，只能先做做规划。 “姐，你后天过去那边安排好没，住在哪里？” 许珍的眼神突然飘忽起来，“都找好了，那边有认识的人。” 银杏没深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打算今天过来提几句。 “姐，你看啊，我爸妈想做生意，无论是在这里还是老家的镇上，都没有房子。幸好遇到你，不用操心这个问题。要是不认识你，租了房子做生意还要担心房东突然涨价，最怕的是房东突然不租，直接赶人，白白流失积累起来的客源。” 知道许珍存的有钱，许父许母也支援了好多，银杏间接的劝许珍自建厂房。 现在价格便宜不说，日后生意红火，也不用时时担心同行或者房东暗地使坏。 再者，过个一二十年经济腾飞，大城市人口骤增，当个收租婆都能富得冒油。 一向精明的许珍从没想过买地建厂子，确切的说，她没考虑过这方面。 自从决定南下后，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怎么开展业务如何开拓市场。 银杏的几句话如当头棒喝，是的，世上从来不缺红眼病的人。许珍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过去后得好好再商量。 “谢谢你提醒姐，这份心意我不会忘的。” 银杏咧开嘴笑了，许珍肯定听懂她说的是啥意思。 其实她很想说如果你的钱不够，我很愿意投资，每年分点红利就行。 只是这样很不地道，欠许家的医药费还没给，就有钱往外投资，并且人家累死累活的打拼，她坐着这边优哉游哉的数着人民币。 “大姐，银杏，我回来了。”许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许珍好笑的看了银杏一眼，乐陶陶的跑去开门，打趣道，“哎呀，回来了，爸在客厅里，天天盼着你回家。”谁知你小子一回来就忙着找媳妇。 银杏识趣的站起来往外走，许扬肯定有话要跟亲姐说，自己一个外人呆在这里打扰人家太不应该。 “你们聊，我去帮许伯母。” 许扬贪婪的看着银杏，一个月没见，她好像瘦了，下巴变尖了，看来没少操李大力的心，明天得买点零食糕点的拎过去。 “行了，进来吧。先说好，不准骂我，不要劝我，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用再试图游说我留下来。每次我出去，大院里的家属跟看傻子似的从上到下打量我。要不是意志力够坚定，我都怀疑自己真是个傻子。” 许珍边说边往房间里面走，她实在是不想再听到诸如“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这种“老人言”。 都是目光短浅的，跟不上形势，看看到底谁后悔。 “大姐，你……” 许扬无奈的撇撇嘴，刚准备问她做决定前怎么不跟家里商量，打得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刚才母上大人在厨房对着他唠叨，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他也觉得大姐胆子太大，破釜沉舟，一点余地不留，铁了心要做生意赚大钱。 想想还是算了，木已成舟，大姐后天就要走了，说点好听的。 “大姐，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发财，别忘了提携小弟。” 许珍乐出声，豪情万丈，拍了许扬的肩膀两下，“放心，等你娶小银杏的时候，大姐一定物质上支持。” 姐弟俩在房间呆了大半个小时，越说越开心，意犹未尽的，要不是许母喊开饭，还能继续说。 这顿算是送别宴，许母吃着吃着难受起来，回忆起许珍小时候的事，想着那么贴心的小棉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听话。 许珍最怕的就是母亲的眼泪和她无声的叹息，赶紧的岔开话题。笑着说李叔和田婶都有进取心，紧跟国家政策，要在北京做小生意。 这么一说，果真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开始朝银杏问东问西。 许母听说以后李家就留在北京，开心的不行，好吃的香花生有着落了，又暗地给许扬使眼色。儿子，你这个毛脚女婿要好好表现。 2k阅读网 第123章 做什么小生意 许珍是坐火车走的，银杏和崔红跟着许家人一起送到火车站。 本来李大力也想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两只腿脚不便，只能让银杏带上吉祥话。 火车开动的时候，许母泪眼汪汪的，一直目送到火车屁股都看不见，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又想起姑娘临走前的嘱咐，说是要让银杏一家安安心心的住下来，让她给崔红他们吃个定心丸。 “婶子，许珍去广东前最担心的就是她的房子没人看管，我们平时上班也忙，下班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要麻烦你们一家人帮忙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本来崔红还心里惴惴的，许珍走了，也不知道许母对她们要住在许珍的房子里有什么意见。昨天晚上还在和银杏一起说这个事，想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她伯母，我们一家子都住在里面，哪里好意思，那么大的房子，要不把它租出去，收点租金。” “许珍不愿意，以前我也提过，可她不想把房子租给不认识的人，说是不放心，就信你们一家。” 许母这话一点没作假，许珍对崔红和银杏是真放一百二十个心。 经历过种种事情，她不再容易付出真心，可一旦把对方当朋友，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许母再次邀请，“婶子，你们放心住下来，闲时帮忙打扫打扫，就算帮大忙，能替我们省好多事。房子还是得有人住，空着没人气，蜘蛛网结的随处可见。” 崔红一直一个人住，早已习惯宽敞的房子，不愿意跟人挤，许母既然这么说，她也不是矫情的人，顺势答应下来。 “她伯母，我们很多东西也不懂，要是什么做的不好，你们直说。至于房子，你放心，许珍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等她回来就还是什么样子。” 许母吃下定心丸，又想起房租的事。 “婶子，你们就是太客套太讲究，非要给什么房租不可，我知道后把许珍狠狠的骂了一顿。” 银杏生怕许母怪罪许珍，赶紧替她辩解。 “伯母，房租许珍姐不要，是我们硬塞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哩，哪能一直接受你们家无私的帮助。” “对的对的，”崔红连连点头，“你们要是不收，我就带着大力和田双重新找房子，实在不行就回去。” 虽说钱不多，可是给和不给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前者付了报酬，住的安心，后者完全是舔着脸拿恩情说事。 许母真心觉得没必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拿出来帮助李家正好，更遑论儿子对银杏的情谊，“咱们两家谁跟谁，这么客套做什么……” 一直沉默的许父，打断许母的话，“婶子要给，那我们就收着，只是说好了，一年就给一百五，以后也照样，多的不能再要。这事我替许珍做主，就这么定了。” 许父一锤定音，大家都同意。 他和许珍担心的一样，怕不要房租，李家还真能搬走。 还在农场的时候，他就分析过李大力和田双，也听说过崔红的事。 这几个人都很执拗，他们内心善良，从不做缺德的事，也不愿落人口实，不挟恩以报，也不落井下石，不爱占便宜，也不穷大方。 房租少收点，既顾及到许家的经济条件，又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住下来，还能帮许珍看房，何乐而不为。 至于未来房租多少，银杏自有考量，可以到时候买点等价值的东西相抵。 大人们说的热火朝天，许扬静静地走在银杏右手边，只消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的侧颜，一颦一笑好像在画里面，牢牢的吸引着他。 长长的睫毛跟个扇子似的，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扇到他的心上，在那里落地生根，茁长成长，阳光下红嘟嘟的嘴唇更显得娇艳欲滴，好想抱着咬一口。 许是视线太灼热，银杏逆着方向望过去，正好撞见许扬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脸，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在脸颊左右摸了一遍。 “我脸上有东西？” 许扬尴尬不已，当场被抓包，好在他反应快，脸皮也够厚。 “我在想你们做生意的事。” 昨晚上已经从大姐那里得知银杏想做小生意，这两天家里都在忙大姐的事，还没来得及跟银杏好好谈谈，正好拿来当借口。 完美。 他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银杏果真上钩，一下子来了精神，葡萄似的大眼睛亮闪闪的。 “你觉得怎么样，我爸妈还有点担心，总怕亏了。” “想做就去尝试，李叔最好是呆在这边，万一有个什么不适，能赶紧送去医院检查。他就算回去，也只能在家修养，重活全得田姨来，平时还得照顾叔，身体吃不消。” 更重要的他没说，李叔他们留下来，正好方便他大献殷勤，杏儿也不会到了寒暑假就想着往家跑。 不得不说，这话简直说到银杏心坎上，长辈们要是回去，她不但害怕老父亲的腿再出问题，还得担心母亲的身体，和崔奶奶的营业执照。 许扬继续分析，“现在做生意的不多，均属于刚起步阶段，哪行哪业都缺人，只要把握住机会，肯吃苦，绝对不会亏，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那确实。”银杏毫不掩饰的赞赏，“那你觉得做什么小生意好？” 一脸的期盼，巴望着给出个好主意。 许扬摸着鼻梁，小丫头就是个财迷，这下还不由着她可劲折腾。 “你说的那几个就挺好。” 银杏点点头，我这都是小成本，根据家里的经济情况和人员个数制定的。 “卖馒头包子的主意就不错。在家蒸好，拿到等车的地方卖，那里人来人往，肯定有人买。” 许扬觉得挺可惜的，大姐的房子离学校近，有天然的优势，但是食堂的菜便宜，大部分学生又不宽裕，根本不舍得花钱。 这也是银杏的顾虑，学校的市场前景巨大，学生的钱好赚，只是现在的学生没钱。 “还可以让田姨炒点花生瓜子之类的，我妈最希望你们做这个了，” 许扬看了许母一眼，她还在兴致勃勃的跟崔红讲话，“我妈经常说别人家都炒不出来那个香香的味，就连大院的很多婶子都知道你们家的炒花生好吃。” “最后一个了？”银杏迫不及待的问。 “你说的批发本子，这个也行，可以再顺带批发日用品，肯定也有人需要。不过这个得找到合适的批发市场。我帮忙打听打听，下次放假带你过去。” 2k阅读网 第124章 超人 银杏眉飞色舞，满大街都是商机。 她好像看到成捆的钞票拍着翅膀，整齐的飞进她的口袋，北京的房子摇摇向她招手。啊，用不了多久可以过上包租婆的幸福生活。 她回去后，立马把家人聚在一起，开个简单的会，重点把许扬的分析传达一遍。 完了还加上自己的观点，那就是放心大胆的干，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只要肯干，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说得那是一个信心满满，就差拍着胸脯子保证。 就连一向淡定的崔红都被鼓舞的士气满满。 “信女狂魔”李大力恨不得立马从床上起来，当晚就开始蒸馍馍，第二天早上就开始赚钱大计。 “杏儿，这点苦算啥，以前抢收的时候那才是真的累，恨不得晚上就睡在稻草窝里，一步都不想挪。”田双回忆着张家湾繁忙的生活，跟那个比，做这几个生意轻松的不能再轻松。 银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真，接下来田双试探的问道，“要不，我们把这几个都接下来？” 她可以在家蒸馒头，炒花生炒瓜子，顺便照顾李大力的吃喝拉撒。 至于卖东西就让崔姨来，再进点货一起拿出去摆着，总有别人要的。杏儿说了，只要卖出去就能赚。 银杏，“这样子太累，专注一个做好就行。” 蒸馒头要发面和面，蒸的时候得一直看着火，冬天还好，夏天呆在灶房比蒸桑拿还汗流浃背，活脱脱的受罪。 出去摆摊也不是好差事，风吹日晒，夏天晒死人，冬天冻死人，标准的夏热冬凉。 崔红兴致高昂，自动忽略银杏的话，完全把它当小孩话，“双儿，你负责蒸，我负责卖，卖一样也是卖，卖两样三样也是卖。” 好爸爸李大力这次也不站在姑娘旁边，积极的出谋划策，“这边离马路不远，崔姨，你出去卖的时候多吆喝几句，让大家都知道这里在卖东西，以后肯定有回头客，时间长了就不用天天挑着东西出去。” 田双急中生智，“那不如我们也开个商店？” “对对对，就是商店，跟供销社那样子的商店。”崔红连身附和。 …… 三个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银杏愣是一句话没插上醉。她后悔了，出那么多主意干什么，显得你头大脑袋聪明啊，这下子不把他们累坏才怪。 经过讨论，基本达成一致，明天就开始行动，馒头包子瓜子花生生活用品统统都卖。 三位大人都不觉得累，就坐在那里守着火蒸馒头，再搬个小板凳坐在外面守着，比种田轻松多了。 银杏反对无效。 商店起名叫银杏商店。 李大力说村里的银杏树长得又粗又壮，年头也够久，再说杏儿出生后啥都不吃，起了名字后吃啥啥香，身体倍棒，还出息的考上大学，名字也有一份功劳，所以叫银杏商店最好。崔红和田双深以为然。 银杏再次反对无效。 至于卖生活用品，等许扬下次回来后，仔细把位置打听好，到时候多进点货。 银杏这次没再反对。 许扬上学去了，本来昨天就要去学校的，为了送许珍专门请了半天的假。等他下次回来后就带银杏去批发市场，这是他去学校前商量好的。 其实他知道哪里有便宜货又多批发市场，只是那里鱼龙混杂，银杏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单独过去肯定不安全，怎么着也得有个异性陪着。 于是他撒谎说要问同学才知道路。 这一晚上，除了银杏几个人都没睡着。 李大力跟睁着眼睛看着房梁，要不是腿不方便，他肯定能在床上烙几个煎饼。明天得给银杏说下，找个不用的木板写个牌子挂在屋外面。 得好好休养，腿好了挑东西出去卖，姨年纪大了，以后就跟双儿在家守着就行。 不过他最庆幸的是，来北京之前，田双把菩萨像还回去了。 为了减少他的后顾之忧，临走前的一晚上，田双一个人偷偷的上山把东西放在原位置。否则他还要继续良心的煎熬，担心菩萨怪罪。 碍着他的伤势，田双也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思考着明天发多少面，蒸几锅馒头，包子用什么馅，这边的人吃辣不厉害，不能放那么多辣椒。许家拿过来的花生瓜子先各炒一锅，等卖的差不多了再炒。 崔红和银杏睡一张床。她年纪大，觉少，心里藏着事，就更睡不着。就把摊子放在等车那里，上车下车的人多，离家门口也近，一百来米的距离，离学校也不远。 再弄个牌子让杏儿写上商店的名字，等人来买东西就指指商店的位置，家里也需要个牌子，明天一起弄。 这点倒和李大力不谋而合。 银杏第二天起床，就看到三个长辈的六个黑眼圈，一个比一个严重，跟比赛似的。 “妈，你不会昨天激动的睡不着吧？熬夜对身体不好，女性尤其要注意，老得快。睡眠不充足会扰乱生物钟，提高患病的风险。” 银杏不喜欢熬夜，上辈子工作强度大，有段时间天天加班，搞到半夜一两点才睡，身体没事，眼睛先抗议，干涩的要命，总是发酸，都不敢睁开。 她当时吓死了，生怕失明，跑到医院拉着医生死活要开药。那个医生无奈极了，第一次见到这种非要吃药的人，没病吃什么药，只要好好休息啥事没有。 俩人僵持半天，最后还是银杏妥协，那个医生坚持不乱开药，堪称业界良心。 田双推了一把堵在灶房门口的姑娘，“去外面梳头，在里面耽误我的事。你妈我早就老了，为了操心你，劳心劳力的。” 银杏撇撇嘴，幸好没说烙煎饼的事，要是说了估计崔红能一边卖馒头一边烙煎饼。 她们都是超人。 “妈，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有味道的瓜子不，一会我出去买点调料，我们炒点有味道的瓜子花生，肯定有人爱吃。” 上辈子有个室友带到学校的咸香瓜子就是自己家炒的，一点也不比外面买的五香瓜子差。 她当时特地问过，室友说是把瓜子放在盐水茴香熬制的水中煮，捞起来后再晾干，之后放在锅里面炒就行。 田双眼睛一亮，杏儿前几年就说过盐水瓜子。只是这个太费力，家里也没那么多盐霍霍，她只听过没炒过，这次炒瓜子卖，倒是可以试试。 一把拉过银杏，又细细询问一遍。 2k阅读网 第125章 风风火火的开始 田双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尤其在做吃食方面。 听了姑娘几句简单的描述，又私下琢磨一番，还真做出来了。瓜子原有的炒香味，配上咸咸的味道，挺好吃的。 就连崔红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一致决定瓜子一块一一斤，花生一块六一斤。比市价贵一点，毕竟费了这么多功夫，总得收点手续费啥的。 田双担心东西太贵，没人买，银杏拍着胸脯保证她能找到销售渠道。 她直接把炒好的瓜子和花生打包一大半送到许家。 做出了新的口味，当然得给喜欢的人尝尝，再就是她想借着许家做宣传。许家住在大院，里面大都是双职工家庭，家里有结余。 作为一个田氏炒花生的资深粉，许母收到花生后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听说这是怪味花生后，她的兴趣就更浓了。 银杏只在许家坐了一会，家里事情多，她得回去帮忙。 走的时候，许母要给钱，银杏死活不要，说是一点心意，拿过来给伯父伯母尝尝，要是喜欢，以后还送过来。 闻弦歌知雅意，许母立刻会意，这是想让自己帮忙宣传宣传。 她没有一点生气，相反还挺欣赏的。经得起挫折，想得了办法，解决得困难，放得下脸面，标准的贤内助。 许母经过风浪，再加上自身的性格，特别不喜欢菟丝花一样的女子。无所作为，总想着依靠他人，在磨难面前，只能泪眼婆娑的祈求上帝，手足无措。 银杏前脚走，许母后脚就把瓜子和花生挨家挨户的送了一遍，量不多，仅仅能尝个鲜。 不出所料，中午的时候已经好几户人家来问。不一会，许母私下就接了好几单生意。 许父回家的时候，家里闹哄哄的，听说银杏把生意做大自家大院，哭笑不得。 难道是因为从小喝羊奶的缘故，这小丫头的脑袋瓜子里面全是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要是手底下的兵有这么聪明的就好喽。 自从银杏拎走半袋花生瓜子，田双就在家翘首以盼。一会怕东西不好吃，一会又怕没人愿意买，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蹙着个眉头，做事丢三落四的。 崔红在旁边看不下去，直催着她去旁边坐。再这么下去，这锅馒头都要毁了。 “我回来啦。”银杏刚进门就喊。 田双风一般的迎出去，“杏儿，怎么样？有没有你说的那个订单？”她也不懂为啥别人叫买东西，自己家叫订单，反正姑娘说的肯定是有道理。 只留下崔红一个人在灶房忙碌，自叹气的摇摇头，一点气都沉不住。 “妈，我跟许伯母说了会话就走了，你放心，不出两天，肯定有人买，到时候说不定你忙不过来呢。”她妈的这根神经崩的可真紧。 田双急的不行，昨天一天花了好几十块钱，只出不进，现在还没进账。 以至于中饭她只吃了半个馒头，看到馒头就想到那袋白面粉，老贵。 许母兴致勃勃过来的时候，银杏正在和崔装东西，准备拿出去卖。用担子挑着，一边放馒头包子，用棉絮包好，防止冷掉，一边放瓜子花生。 另外还得带个小板凳，不能总一直站着。 “大妹子，在家不？” 就跟有条件反射似的，田双张口就回，“在在在，我在家。” 肯定是有订单，否则苏大姐不会这个时候来。 不得不说，田双有时候还挺精明的，当然，只限于在钱方面。 “大妹子，这下你要忙活啦。”许母开口就打趣，看李家弄得风风火火的她也开心。 “哎呀，都是瞎忙，大姐，快进来坐坐，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没个下脚的地方。” 放眼望去，院子里面堆满了东西，有洗干净正在晾晒的席子，用来风干瓜子用的，有竹筐，装馒头用的，还有一堆柴火，土灶蒸出来的馒头好吃。 “院里有几户想订瓜子和花生，每样得十来斤。我一会要去附近办点事，晚上回去的时候帮你带过去。” 她要去京大开会，一两个小时，结束了正好带回去，反正都是坐车。 田双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真心不知道怎么感谢大姐，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还麻烦你跑来跑去的，下午炒好了我们自己送过去。” “举手之劳，这次恰好顺路。”许母也过过苦日子，能帮就帮，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 况且家里没人，田双下午肯定进不去大院，回去的时候得跟站岗的士兵说说。 家里的存货不多，听说一下子要二十斤，田双浑身都是劲。之前晾晒的花生瓜子都有剩下，直接拿出来炒就好。 由于要炒花生，银杏直接说自己下午一个人出去卖，崔奶奶留在家里看火，只用帮忙把东西送到路边就行。 怀着满心的壮志，银杏把位置选在离停车地十来米的距离，既保证上车下车能一眼看到，又远离班车带来的灰尘。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选的挺好的，尤其是银杏一个漂亮小姑娘安静的坐在那里，特别吸引人。 不一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 “做什么的呀？”有人直接开口问，内心很好奇，小姑娘一身的文静气，看着像是个读书的，不知道呆在这干嘛。 “卖馒头包子，有肉包菜包。”银杏把篓子里的棉絮掀开给大家看，全是白面的，比杂粮窝窝头好看多了，一个个又大又圆，还冒着热气。 随手又打开另一个篓子里的袋子，“这是咸香瓜子和怪味花生，大家可以尝尝。” 拿出几颗给围观的群众，吃过的人赞不绝口，有好事者开始套话，“小丫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瓜子，花生也好香，你的手真巧，做这个不容易吧。” 以为银杏年纪小，没长心眼，随意夸几句就能得意忘形，不管不顾的把做法说出来。 周围的人也都屏气凝神，目光一致的瞧着银杏，巴望着听到点有用的消息。 “婶子喜欢吃，那正好，以后我们经常在这里卖，瓜子一块一一斤，花生一块五，婶子要几斤啊？”银杏拿出准备好的秤，佯装要称。 小九九被揭穿，周围人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好事者脸上挂不住，又不忍认输。 “哎呀，我就问问，你慌什么，就一点瓜子，卖的倒是挺贵的，这么贵，冤大头才会买。”走之前还不忘不屑一番。 2k阅读网 第126章 计划再制定 一下午，人来来去去的，流动量很大。 这是银杏坐在这里得出的结论。 馒头包子只卖出去了两三个。她泄气不已，尤其在下班的时间，看到上车下车的人手里都拎着馒头，简直是败兴。 这才记起来工作单位都有食堂，馒头包子顿顿不缺，谁会出来花钱买啊。 好在瓜子和花生卖出了十来斤，还有人打听会不会一直在这里卖。 银杏直接指着手边的木牌牌，上面写着“银杏商店”，她把具体的位置说了一遍，要是这里没人，可以直接去商店买。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给商店打出知名度，到了那时候就不用每天挑着东西出来卖。 还有的人跑过来问，可不可以用东西换瓜子。银杏觉得这是条路子，她做主可以用粮食换，不要票据，只要粮食。 一斤米面换一两瓜子，馒头和包子就便宜点，一斤可以换两个馒头一个包子，或者两个包子。 还别说，因为这个包子卖出去了一小半。 崔红来接的时候，银杏正好卖出最后一点瓜子。 回到家，把口袋里面安静躺着的十来块钱掏出来递给田双，挺有成就感的。 加上许母带来的订单，再扣除成本费用，一个下午赚了大概三十块钱。 摸着热乎乎新到手的票子，田双完全是晕的，乐得找不到北，要是生意一直这么好下去，不出几个月就能把住院的钱还给许家。 以至于看到没卖出去的馒头和包子，她都轻轻放过。 银杏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碎碎念，她生怕田双念叨，毕竟是自己考虑不周，没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卖早餐的小摊贩还得过几年才吃香。 一家人晚上也没做饭，卖剩下的馒头和包子管够，简单的炒盘青菜就行。 饭后大家照例坐在一起，崔红心里还在念着那点没卖出去的馒头包子，幸好只蒸了一锅，要是蒸多了，估计得好几天才吃的完。 “杏儿，馒头和包子不好卖，做多了卖不出去全积着，做少了又担心万一明天买的人多，不够咋办。”崔红已经习惯性的听取银杏的意见。 斟酌再三，银杏还是说出打算。 “崔奶奶，今天我观察了一个下午，发现这里上车下车的人大都手里都拎着吃食。单位的食堂米面都有，馒头和包子买的人不多，做这个又费劲，要不我们就只卖点花生瓜子，以后再进点其他的货。” 一直坐在旁边的田双唯恐崔红同意，赶紧打断，“今天杏儿用粮食换的包子，我算了下，本钱回来了，只是赚的不多。” 大不了以后少做点就是，能卖就卖，不能卖自己吃，就算赚的不多，也亏不了多少。 经过一个下午和晚上，田双的心境变了不少，毕竟见到了钱，有了底气，刚才正筹划着给姑娘赚嫁妆。 就知道家里人不同意，其实也能理解，毕竟谁家这个时候欠几千的巨款，都得睡不着觉，银杏只得退而求其次。 “要不这样，以后不做馒头，就做包子卖，用粮食换，像今天一样，到时候我们再把粮食卖掉，这个也能赚差价。我刚才粗略算了下，用粮食换赚的更多。一天蒸一两锅包子就行。” 这个田双同意，只要不是不做这个生意就行。她现在是典型的一把抓，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宁愿累死也要赚钱。 临睡前，银杏嘱咐万不可泄露炒花生瓜子所用的调料和步骤。 虽说这个算不上什么秘方，但是能晚一天让别人知道就晚一天，多赚一两年的钱，缓解家里的压力。如果不出她所料，明天这附近的邻居就会过来串门子。 田双嗔怪，用手指弹弹银杏的额头，“你就把你妈当个傻子，啥都不知道。” 关系赚钱的大事，她再怎么是个漏勺也不会把这个说出去，自毁长城不是。 眼看老娘要生气，银杏立马拍马屁，“妈，我聪明的老妈，没有你哪里的我，你看我这么聪明，肯定是遗传你和我爸。” 田双噗嗤笑了，也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学来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自己跟大力都是闷葫芦，养了个姑娘反着来。 不过说话倒是挺好听的，再一看，李大力也乐呵呵的，被奉承的很开心，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整个家充满欢声笑语，处处都是希望。 做生意赚钱，就是特别的累。 田双要忙着煮瓜子和花生，之前煮的一个下全用完了，这次要多煮一点。崔红忙着发面，准备第二天做包子。 就连躺在床上的李大力都没闲着，这两天感觉腿好多了，正在思考是不是去医院让医生瞧瞧，不知道可不可以下地行走。 第二天，田双特别庆幸晚上把瓜子提前煮好。 上午正在家忙着配包子馅的时候，斜对面的佟家老太太突然闯了进来，连声招呼都没打，直奔灶房，小眼睛冒着精光，不停的往锅里看。 “佟大姐，要来买包子？还在蒸，在锅里，要几个，一会我给你送过去，离得近方便。”崔红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笑眯眯的问。 佟老太太噎了一下，她哪里是来买包子的，巴掌大一个，就要八分钱，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她是带着私心过来的。 昨天那个小丫头拿出去卖瓜子，她暗地里观察了一个下午，买的人多了去了，听说是有味道的，很好吃。 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的，抓心抓肺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大概。所以一大早才来个出其不意，也许运气好就看到点什么。 “不是，我就是……” “你就是过来买花生和瓜子的是吧，要多少，可以拿钱买，还可以用粮食换。佟大姐家这么有钱，儿子媳妇都有能力，肯定是用钱买啦，你们家人多，是买五斤还是十斤。”崔红直接打断佟老太太的话，自顾自的往下接。 “呃，我……” “哦，五斤啊。还有点重，一会我给你送过去。大姐，包子马上要出锅了，有肉馅的，还有地菜陷的，你儿子好像喜欢吃肉的，要不要再买两个，我一起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儿子最近上火，医生嘱咐得吃清淡的，吃不成肉，瓜子也不能嗑，火气大。你们挺忙的，我先走啦，有时间再过来串门。” 佟老太太哧溜就回去了，跟火烧屁股的，再在这里呆下去，一会还得再来半锅馒头。这个叫崔红的不是个善茬，太厉害了，不是她的对手，得叫儿媳妇亲自来才行。 2k阅读网 第127章 眼红的佟老太太 几天内，崔红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取经的左邻右舍。谁都不是傻子，看着生意火爆，都想分杯羹。 开始两天崔红还挑着担子出去摆个小摊，现在压根不用出去，下班后过来买瓜子的人络绎不绝，有的还会捎带几个大肉包回家改善伙食。 尤其是味道好，回头客特别的多。 就连许母都介绍了好几个大单子过来，她的同事多，听说有味道的瓜子，纷纷表示要买点尝尝。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出三天李家就在附近出了名。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田双，嘴巴都没合拢过，每天晚上数钱的日子真好。 周围的邻居看红了眼，最搞笑的要属佟老太太。 她作为“先头军”在上次出师不利后，又厚着脸皮来过两次，无功而返不说，临走时还被崔红强制卖了一斤瓜子。 佟老太太的儿媳妇王红梅气坏了，越发肯定崔红是黑心的资本主义走狗，坚决禁止婆婆再过来。她一向自诩为文化人，不屑与资本家打交道，也瞧不上那点蝇头小利。 可老太太不这么想，又拗不过儿媳妇，只好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数着李家进进出出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人家空手进去，满手出去。 这老太太的祖父是做账房的，算盘是把好手，或许是隔代遗传的问题，老太太从小就特会算账，退休前就在供销社当会计。 因此她只观察了两三天，就大概猜出李家一天的盈利。只是苦于不知道瓜子的做法，只得干瞪眼，暗地里羡慕。 越想越不甘，钱都跑到人家口袋里，要是给她的话，那该有多好。 十天后，顾不上儿媳妇的反对，一意孤行的老太太也干起了个体户。 她想的特别美好，等赚到大钱，就是儿媳妇看她脸色行事的时候。没办法，亲家公是儿子的上司，平时一家人都得捧着儿媳妇。 于是，银杏回家的时候，就碰到老太太坐在她第一次出来卖瓜子的地方，卖的除了瓜子和花生，还多一个种类，南瓜子。 围着老太太的顾客特别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都顾不过来。大概是忙了一天的缘故，称重量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感觉瓜子随时都能被抖出去。 还有人开玩笑说，老太太生意太好，不舍得大家多买。 银杏特别搞不懂，无论是什么时候国人都喜欢跟风。 只要有一个人生意做得好，不出一个月，在他附近，就会出现做同一类买卖的对手。他们也舍得钻营，把对方的经营状态，经营时间，经营方法学个**不离十，就开始行动。 你卖馒头，我就卖包子，你在门口左边，我就在门口右边，压根不考虑换个类型。并且还特别的理直气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各凭本事赚钱。 对付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恶心自己。她合法合理，有恃无恐。 虽说早知道有人会出来凑热闹，也做好准备，可还是很生气。银杏心里闷闷的，不想再站在这里给自己添堵，只要田双的手艺过关，就能牢牢抓住消费者的胃。 就在她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问咸香瓜子的事。莫名的，银杏停住脚步，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静静的围观。 “老太太，都说你这卖的咸香瓜子特别好吃，我也是听别人推荐找过来的，这几天下班后我天天过来，就是找不到人，还以为你换地方了呢。” 周围一阵附和声，都在说天天过来，就是没看到一个卖瓜子的老太太，明明人家说的就是这里，可愣是找不到半个影子。 佟老太太没直接回答，只说自己以后每天都会过来。 “老太太，你以前只卖瓜子和花生，南瓜子是新弄的？是不是也是咸的？” “对，我以后卖葵花子南瓜子，还有花生。”佟老太太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只说以后，不提以前，不算骗人。 “听我隔壁的说，你有个商店，叫啥子银杏商店，开在哪里啊？离这里远不远，要是不远，以后我们直接去你店里买。” “我没开商店。”佟老太太这次果断的回答。 李家就住在她家斜对面，弄了一个牌子刻上“银杏商店”四个字挂在墙外面，旁边还竖有一个小牌子，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经营种类：咸香瓜子，怪味花生”。 要是大家过去，肯定能发现猫腻，坚决不能让人去家里。她宁愿每天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过来，累的气喘吁吁也乐意。 “不是说你开了个商店嘛，我隔壁的就是八天前来买的，说是听你说的，当时你生意好，没来得及说商店在哪里。” 周围有人发声，有点疑惑，明明说是可以直接去商店买，怎么又没开商店。 “我是打算开，还没开成，家里人多，腾不出地方。老胳膊老腿还能动，以后都是拿出来卖，你们要是想买，下车后来这里就行。”佟老太太脸不红心不跳，可劲的忽悠。 这个说法还是很多人相信的，家家户户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三四十平的房子里面，客厅晚上就扮演者卧室的角色，真没多余的地方。要是来个人，估计连站脚的地都没有，还是外面宽敞，就是风吹日晒的比较辛苦。 可怜一把年纪的老太太。 不得不说，佟老太太这招挺有用的，不但顺利的截走客户，还卖了一把惨，收获无数同情和好感。 银杏气笑了，竞争也得光明正大，没有你这种拿别人的果实当做自己的，直接揣荷包里。末了好告诉别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以后直接找我就行。 “你们要找的那个银杏商店就在那边，离这里百来米的距离，胡同一进去就能看得到。”银杏没打算姑息，也不打算亲自戳破老太太的谎言。她只是告诉大家商店的位置，相信这些人会自己发现的。 突然出现一道如黄莺般清脆的女声，忙碌的人群不约而同的望过来。 银杏用手指着胡同里面，“银杏商店就在那里，卖的有咸香瓜子。” 有反应快的，用手抓起瓜子嗑，“呀，这不是咸的，就是普通瓜子，还不如我自己炒的。” 一语激起千城浪，彻底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嚷着要退钱，要不是顾忌是个老太太，直接动拳头都有可能。 佟老太太更忙了，刚才是忙着卖，现在是忙着“买”。 没办法，大家不准她走。 银杏拍拍手高兴的往回走，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又充满惊喜。 背后王红梅握拳透爪的看着她。 2k阅读网 第128章 资本家还是贫农 银杏回到家，难得的看到田双和崔红双双坐在院子里打盹。 这几天一到下班的时间，家里就挤满闹哄哄的人，买瓜子的，称花生的，砍价的，要包子的，你一句我一句，炒的人脑壳都是疼的。 今天因为佟老太太的缘故，客流量少了一大半。趁着这个空隙，田双坐着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旁边的崔红更厉害，都快要“着地”了。 大概是太累的缘故，俩人都睡得很沉，连有人走近都没醒来。 太阳已经下山，冷冷的晚风开始肆无忌惮的飘荡。再这么下去，肯定都会感冒。 银杏轻轻喊了两声，方才把人叫醒。 睁眼看到姑娘，田双赶紧坐直身体，“哎呀，杏儿，你回来了？” “妈，你跟崔奶奶去屋里睡，我去做饭，饭好了叫你们。” 田双伸着脖子往门外看，嘴里嘟哝，“我不睡，就歪一会，今天提前放学了？” 不怪她这么想，放学和下班的时间一样，平时银杏回来的时候家里从没这么清闲过。 刚缓过神的崔红，斜靠在椅背上，欣慰的望着银杏，“我们就在这儿眯下，买东西的人一来就看得到，要是进去睡，人家以为家里没人。” 对着大门坐，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看这架势，银杏就了然家里人根本不知佟老太太的事，还被蒙在鼓里。 只管眼前一亩三分地，不顾外面形势翻天覆地。 也幸好一家人没什么野心，否则能力匹配不上，迟早赔精光，这才是最可怕的。 “请问这里是那个卖咸瓜子的银杏商店吗？” 银杏回过头，一个中年妇女正用手指着门口的牌匾。她一眼认出，是刚才在路边围着老太太买瓜子的一个人，嗓门特别大，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算算时间，应该是刚跟佟老太太掰扯清楚，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是的是的，你是不是要买瓜子啊，快进来。大妹子刚下班吧，坐下来休息一会，我倒杯水给你喝。”田双满怀热情的招呼。 经过这几天，她已经完全锻炼出来，招待顾客做的像模像样。 从银杏的角度看，她已经成功的让客户享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感受。所以说生活才是最好的历练方式，它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也能完全的毁掉一个人。 不一会，呼啦啦的又来了一群人。每个人进来之前都会问一句，是不是卖咸瓜子的银杏商店。 田双也特别有耐心，不厌其烦的回答，听不出有任何不满。 忙完后，田双终于知道佟老太太的事，还是从顾客口中得知的。她很气愤，打算以后没事就出去转转，多宣传宣传自家商店。 同时暗下决心，保质保量。 一家人忧心忡忡，不约而同的把希望放在银杏身上，渴望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知道何时她已经成为家里的一言堂顶梁柱。 银杏说无论做什么，在保持原有的基础上都必须要有创新，没有新想法迟早被淘汰。可目前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实在不行搞个大促销，提前做好宣传预热。 只是得先好好规划一番。 以至于银杏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还记挂着这事，放学后她特地去等车的地方瞧，佟老太太今天没来，估计是昨天买卖不成蚀把钱，受了刺激也看清楚现实，不敢再随便扯大旗。 总算可以稍稍放下心。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刚进胡同口老远的发现自家门前围满了人。 银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飞快的跑过去，拨开人群才发现大门紧锁，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人认识银杏，之前来过一次，知道她在读大学，“小姑娘，你妈和奶奶怎么不在家啊？今天还卖不卖瓜子？我儿子喜欢吃，过来多买两斤。” 银杏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出事了，难道是老爸的腿复发了？否则他怎么也不在。 “你们还敢在这里买东西啊？这家人被革委会抓走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银杏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佟老太太的儿媳妇王红梅，她说话特别嗲，很独特的音调，听一遍就能记住。 人群整齐一致的转头向后看，“大妹子，你说的真的？被抓走了？” “骗你们做什么，你们胆子真大，敢跟资本家来往。” 这话跟个深水炸弹似的，引起巨大的回响。 “资本家？” “大妹子，这家不是说是贫农吗？” “真的是革委会抓走的啊？” …… 王红梅故作高深的笑，踩着皮鞋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悠悠的走回家。 关门前，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瞟银杏，挑衅味十足。 银杏恨得不行，肯定是昨天在外面揭穿佟老太太行骗的伎俩，让这家人起了坏心，王红梅说的这么笃定，革委会的事**不离十就是她家干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人稳住，再去革委会找爸妈回来。 “你们不要听她讲的，我们家是几代贫农，我爷爷要还是红军，怎么会是资本家。相信里面有人来买过瓜子，也知道我爸爸腿脚不好，过来北京就是为了治腿。这两天是复查的时间，我妈妈和奶奶都去医院了，一会我也要过去。商店关门三天，三天后正常营业，到时候无论是瓜子还是花生，每斤都便宜一毛钱，包子每个便宜一分钱。” 话刚说完，就有人说，“对，这个我知道，我见过男主人，上次来的时候他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腿不能走路，说是做过手术。” “你真见过？”有那种不信的，还要反复确认。买办法，实在是不敢扣上跟资本家来往的帽子。 “是的，我还跟他说过话。” …… 人群渐渐的散开，很多人离去前确认是不是三天后开门真的会降价。银杏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并且只降一天。 躲在门缝里密切关注事件发展的王红梅，气的直跺脚，小妮子太不好对付，简直跟她那个奶奶一个样。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太。 说起来，银杏和老太太还挺有缘。去年寒假回家在火车上遇到过，老太太姓吴，在中学当语文老师，老公已经过世，儿子在外地上班。她寒暑假就过去找儿子，这也是银杏去年暑假在这边呆了一个多月都没看到她的原因。 一直到前不久崔红住进来，银杏天天过来，才发现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住在隔壁。 “小姑娘，知道革委会怎么走吧？胡同口坐车，六站路下车就是。快过去看看你妈和你奶奶，你爸拄着拐棍也过去了。你别慌，形势变了，问题应该不大，去了好好说。” 吴老师今天没课，一直呆在家里，很清楚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2k阅读网 第129章 不，我是学会计的 问清楚革委会的位置后，银杏单枪匹马的过去。 她没找许母帮忙，许家帮助李家良多，但是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一直照顾下去。 当然，如果最后实在就不出来人，就只能另当别论，厚着脸皮找许父许母。 等了半天也没车，银杏实在急得慌，最后决定先跑一段路，要是半路遇到车再坐。她边跑边哭，流了一脸的眼泪，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吴老师说过的话。 “本来是抓你奶奶，结果你母亲挡在前面，说是她在卖瓜子，不是你奶奶卖的，你妈自己承认，你奶奶又有人举报，革委会索性把两个人都带走。你爸爸拄着拐棍出来，说是只他一个人做生意，不干其他人的事，人家压根不信，他那个腿行动不便，哪里能卖东西。人被带走后，你爸一瘸一拐的跟上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大力正在革委会门口跟门卫斗智斗勇，他急得团团转，可门卫就是不让进。 上午他进去之后就大吵大叫，非说媳妇和姨是无辜的，问他什么都不说，反正就是一句话，媳妇和姨没犯法，最后直接被人撵了出来。 “爸。”银杏老远的看到他，立马飞奔过去扶着，害怕门卫把人推倒，要是再来一次，李大力以后真要瘸掉。 姑娘过来，李大力瞬间有了主心骨，他也顾不得地方，大声的说，“杏儿，你妈和崔奶奶被他们抓起来了，还不让我进去。” “你好，我是田双的女儿，崔红的侄孙女，刚刚放学听说家里长辈的事，不知道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被抓过来，可以进去探望吗？”银杏对着门卫语气诚恳，得先礼后兵。 门卫把父女俩足足打量了好几遍，暗自腹诽，不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怎么父女俩差别这么大。 又看银杏穿的不寒酸，说话做事很讲究，也不敢像对待李大力那样粗暴，忙表示再去帮忙问问。 革委会主任施爱党头正大，下班的时间早过了，他还得继续呆在单位加班。 主要上午抓的两个女的拒不配合，嘴里念念有词，无论你问什么，就是一句话，“劳动最光荣，八代贫农，祖上是红军。” 门外还有一个她们的家属，无论谁出去，他抓着人就喊冤枉。 现在听说这俩人的小辈来了，特别懂礼貌，据说还是大学生，立马把人叫了进来。 银杏扶着李大力被人领到施爱党办公室，一看规格就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低。 “领导同志好，我是李银杏，这是我父亲李大力同志，如果他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敬请包涵。” 学校果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跟她那个爸完全是不同。 “李同志，小李同志，你们好，请坐。”施爱党指指旁边的凳子，这个父亲还拄着拐棍，在门口蹲了一天，听不容易的。 “领导同志，我妈她们被你们请过来喝茶，总得有个原因吧？”银杏直接开门见山，源于几年前的经历，她对革委会一点好感都没有。 脾气倒是挺冲，一点不拐弯抹角，估计能够做得了家里的主，这是施爱党对银杏的第二印象。 “恩。你来了也好，有人举报你家长辈割资本主义尾巴，我们这是在调查情况。” “那现在情况调查的怎么样？”银杏单刀直入，她只想快点带母亲和崔奶奶回家，俩个人这次肯定吓坏了。 “经过指认和实地调查，你母亲和你奶奶的确在卖瓜子。”施爱党实话实说，他们抓人之前已经在那里附近问了，情况属实。 “国家都在改革开放，你们还在这里割资本主意尾巴。改旧革弊，调整人民内部的矛盾，不是让我们固步自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允许非公经济的发展。” 第一次从小姑娘口中听到这话，施爱党神色严峻，他坐直身体，“那你认为你家两位长辈都没错误？” 其实他也是心里打鼓，外面的形势风云变幻，就怕一时不慎掉入深渊。 “我家长辈老老实实的做人，规规矩矩的做事，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干伤天害理之事，能有什么错误。” “她们卖东西，就是剥削群众。” “那按照你这样说，供销社也是剥削了？” “话不能这么说，性质不一样。” “性质不一样，本质一样。无非一个公有，一个私有。可是我们并没有逼着别人买，也没有漫天要价，更不可能对国家造成什么损失。”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了？” “十一届三中全会上都说了，要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我妈她们坚持坚定的跟着党走，哪里不对？” 施爱党对被怼的哑口无言，这娃太厉害了，一套一套的，直接大帽子扣下来。 “农村都在试点分田到户，自负盈亏，这就是改革，不是口头上说我要改革就是改革，得拿出行动来。我家人用自己的双手解决温饱问题，我们学校的教授都支持。” “你忽悠我吧？教授还能知道你家的事？” “我之前特意咨询过经济学的教授，她说允许私人企业的发展，个体户会越来越多，用劳动创造价值。调整生产关系同生产力、上层建筑同经济基础之间不相适应的方面和环节，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和各项事业的全面进步，更好地实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上辈子背的滚瓜乱熟的话，现在正好拿来用。 银杏本来长着一张纯良的脸，加上她无辜的表情，一点也不像说谎。 施爱党，“你是学经济的？” “不，我是学会计的。我这个专业以后肯定很吃香，毕竟哪行哪业都缺不了会算钱的人。”银杏翘起小脸自豪的宣布，接下来却话锋一转。 “不过我有门课的老师是经济学教授，经常给我们讲这些东西，我特喜欢听。已经打算好了，大学毕业后直接读研，就读经济学，做个像我老师那样子的人。” “……” “领导同志，我母亲她们年纪都大，胆子又小，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回家？如果不能，我可以在这里陪着吗？明天我再去问问我的老师。” “不用了，一会你把人领走吧。”施爱党直接摆手，“小姑娘，你这话真是你老师说的？” 银杏点点头，看到你还算爽快的份上，免费告诉你，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2k阅读网 第130章 坚持到底 田双和崔红没遭太多的罪，就是一整天被人不停的追问投机倒把的事，也不给饭吃，其他的虐待到没有 因此，俩人出来的时候除了面容有点憔悴，没跛没瘸，比想象中的好，银杏赶紧扶着李大力迎过去。 别看田双之前表现的很镇定，出来后看到姑娘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缓过神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李大力，“大力，你的腿疼不疼？” 害怕他的腿再出问题，要是那样真得哭死，典型的得不偿失。 崔红则直接上手，捏捏这里敲敲那里，见不疼才放心。 按照银杏的想法，是想直接去医院，可李大力说什么也不同意，为了表示自己没事，还特意甩甩腿，大家看的心惊胆战。 讨价还价之下，决定第二天再去医院看看。 一家人相互搀扶着回到家。 王红梅知道后咬牙切齿，运气怎么这么好，竟然被放出来。 喝水压过惊后，田双迟疑的问，“杏儿，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卖瓜子？” 这是她关心的第二件事，连自己受到的惊吓都顾不得。实在是尝到甜头不愿意放弃，每天至少五十块进账，有的时候还一两百，跟个摇钱树似的。 “当然可以。再过半个月许扬放假，带我去批发市场进日用品。”银杏捏着拳头表决心，“我们要把商店风风火火的开起来，让那些垂涎生意的邻居也看看。” 说到这个，田双就气愤，她也听审讯的人说了，是有人举报的，“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举报我们，以后生个儿子没**，咒死他。” “斜对面的王红梅。”银杏没打算替她瞒着，直接把猜测给父母讲了，“你们是上午出事的，王红梅中午都不回家吃饭，下班还没回家就宣扬你们被革委会带走，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是始作俑者。” 崔红斟酌再三，不相信的问，“就因为她婆婆的瓜子没卖出去？我们都没找他们家算账，打着咸瓜子的旗号坑蒙拐骗，还先下手为强，怎么这么坏？” “估计是气愤我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戳穿她吧。” 银杏现在觉得自己做事有点冲动，昨天应该先跟佟老太太商量的，给彼此留个颜面，如果屡教不改的话再当面戳穿她。 也许那样就不用老妈和崔奶奶去革委会走一趟，也不必担心父亲的腿，更不怕客户流失。 “杏儿，今天隔壁邻居全看到了，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来买啊。” 这是田双担心的最后一件事，要是卖不出去，更亏。都是那个该死的王红梅，穿的光鲜亮丽，行事如蛇蝎，面上笑眯眯的，背后直接下狠招。 “放心，”银杏小手一挥，底气十足，“我给大家说是爸的腿要复查，休息三天，三天后有活动，花生瓜子每斤降一块钱，包子每个少一分。降价只持续一天，肯定会有人来的。” 说完又转向李大力，“爸，拿你当挡箭牌不介意吧，不过你的腿真到复核的时候了，明天我休息，正好一起去。” 心里的几个问题都有了答案，田双卸下担子，絮絮叨叨的骂了一会王红梅，又去厨房做饭，家里人没吃，肚子饿着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个贤妻良母，记挂丈夫，担忧女儿，孝敬老人。 第二天一早，田双起床后就往街坊四邻走了一趟，告诉大家她安全回来，也说了大减价的事。亏得她以前还王认为红梅知书达理，人美心甜，每次见面乐呵呵的招手。 其中特别感谢隔壁的吴老师，专门给她送去了五斤花生，她跟许母一样爱吃花生，不喜欢瓜子，说吃那个火气太大。 有胆子小的根本不敢让田双进家门，只在大门口匆匆打声招呼，然后啪叽一声关上大门。 王红梅一家直接没开门，田双没计较，她本来就是外来户，跟本地人肯定没法比，以后少来往就是。 好在开心的事情还是有的，经过医生的检查，李大力的腿问题不大，再养上一个月就可以下地。 这一消息顿时驱散昨天的阴霾，田双乐得买了两斤肉，回家包饺子吃。 准备了三天，商店又重新开业。 大概是被吓怕了，上午几乎没有一个客人来。 尽管银杏在外面贴了条子，写着，“大降价：瓜子花生降价一毛钱，包子降价一分钱。只限今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田双急得不行，三天没做买卖，积压了一点货，她昨天晚上特意全部炒了，就想着大降价买的人多。 结果太阳都升到头顶了，愣是没一个人光顾。倒是门口时不时的有陌生人经过，不知道是不是革委会的。 可是杏儿说已经没事了，这些人还盯着自己干什么。 为了弄清楚情况，田双直接搬了个小凳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昨天在革委会好像都没见过。 哎，看到一个熟悉的，这是前几天来买过瓜子的，已经退休两年，儿子媳妇都在汽车厂上班。 啊，她怎么走了，不买东西吗？ 咦，又走回来了，这是去干吗？ 哈，怎么又走远了？ …… 看着那个熟人来来去去三个回合，田双终于知道怎么回事，这是在探查情况。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银杏说过的话，“对待客人要如春风般温暖，不生气不急躁，对男客细心，对女客耐心，微笑问好，喜迎客到。” 想到做到，田双她真诚的迎出去，拉着人，“大姐，过来玩怎么不到我家喝杯茶，上次还说陪我唠嗑，家里热水都备好了。” 她瞅瞅周围，压着声音，“崔姨在家蒸包子，刚出锅，热乎着，大肉包，去尝尝。”这人就喜欢吃肉包，隔两天来买一次。 禁不住诱惑，被拉着的田大姐半推半就的跟着田双进去。崔红的包子多汁多肉，咬一口香气四溢，味道跟过世的母亲做的一样。已经有五天没吃到，欠的厉害。 田大姐作为今天的第一个客户，不但享受到包子每个便宜一分的待遇，还免费吃了两个。 有一就有二，不一会，小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只是一天下来，客人和平时没降价一样多。 田双心里有谱，看来还是有很多人被吓着，处在暗处观望。好在不是一个顾客都没有，只要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情况就会越来越好。 被抓过一次也有好处，至少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害怕有人破门而入。 她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2k阅读网 第131章 有我在你怕啥 许扬放假的时候银杏家的生意终于恢复正常，战战兢兢的顾客们经过长达半个月的观察，陆陆续续的再次迈入银杏商店的大门。 有人还牢记着半个月前的商店大减价，耿耿于怀上次没过来，对着田双好说歹说，非要按照减价后的价格来不可。 好在银杏事先嘱咐过，田双应对自如。 一律答复三天后银杏商店酬宾大减价，还有新增各种日用品，到时可以尽情挑选。超过一定价钱，还有小礼品赠送。 这边田双为商店即将到来的新商品造势，那边许扬借了辆三轮车，带着银杏穿行在胡同巷子中。 弯弯绕绕的就像跟走迷宫似的，银杏全程晕晕乎乎的，完全找不着北，更别提牢记路线。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她懊恼直拍头，连进来的巷子口长啥样都忘记了。 一旁的许扬看着好笑，揉揉她的发顶，一脸宠溺，“再拍就拍傻了。”还有一半藏在心底没敢说出来，有我在你怕啥！ 重重叹口气，银杏无奈的感慨，“没有方向感的人伤不起。” 走到哪里都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人是永远也不能理解路痴的悲哀。 许扬把手伸进荷包里，再次拿出来的时候，食指和中指夹着薄薄的一张纸，在银杏面前晃来晃去。 那张薄薄的纸片牢牢吸引着银杏的目光，她脑袋跟着一左一右的转动，跟个机器人似的，好像不知道累，隐约看到纸片上面有些线条，还有字。 伸手轻轻的接过，捧到眼前一看，是份“地图”。 画的特别的简单，但是特别详细，标注了银杏过来需要在哪里坐车，哪里下车，下车之后怎么走，哪里左转，哪里右转，转弯附近的建筑物长啥样。 特别定制！ 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懂，反正银杏一眼就明白。 看着看着就笑了，抬起头乐呵呵的，“画的真好，谢谢啊。” 空气中弥漫这甜蜜的味道。 许扬面上不显，心就跟浸在蜂蜜里一样，甜的冒泡，嘴里还谦虚的不得了，“随便画的，哪里不懂，说出来我给你讲讲。” 就知道你走一遍记不住路，所谓不打无准备的仗，许扬对银杏的性情摸得透透的，连带着她的短板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为了画好这份图，他昨天晚上还亲自过来踩点。 一片深情向杏流，效果很明显，看银杏乐滋滋的表情和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不愿意挪眼的纸就知道。 批发市场汇聚各类日用品，衣食住行用样样不缺。 更关键的是，这里还有人做木料活。 银杏一下子来了兴趣，拿了张纸，按照后世超市里架子的样子寥寥画了几笔。那店长长期干这个，一看就知道要做成啥样，又问了一些小细节，敲定半个月内完工。 得到保证后，银杏另外又提了个要求，让送货上门，她愿意多出钱，还提议店长以后一条龙服务，从做到送再到安装一手包圆。 店长听了之后小眼睛精光闪闪的，这是个门道，晚上回去跟媳妇好好合计合计。侄儿子浑身使不完的劲，干这个正好。 为了表示感谢，他拍着胸脯子保证质量，且不收额外的送货费。 木工店对面就是一个大型的日用品批发地，银杏挑花了眼。 从生活中常用的锅碗瓢盆到针线笸箩，再到学习用品本子和笔，一样也没放过，就连瓜子花生都买了两大包，顺手还捎带三十件便宜的短袖汗衫。 不一会，挑了几大麻包袋的东西。 好在许扬是开车过来的，不用担心拿不了。 旁边时不时的有人挑着满满的担子经过，羡慕的打量着小三轮车，别看它小，装得货物可不少，还省力。 银杏现在对许扬那是好感度爆棚，升无可升，觉得他特有男子汉气概，办得事一件比一件漂亮。 许扬骑着三轮车吭哧吭哧的往前走，路上行人的回头率达到百分百，实在是车上的东西堆得太高，颤颤巍巍的，感觉随时会掉下来。 坐在胡同口的佟老太太远远的看到三轮驶过来，吓得直拍胸口赶紧往旁边让，生怕撞到自己。 等车子走远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卖瓜子家的小姑娘坐在车沿上。心里嫉妒的要命，肯定是赚到钱了，否则也不敢这么大手笔，进一车子的货。 想厚着脸皮去打听，又挪不动步子。儿媳妇不声不响的把人家告了，还在外面到处乱说，就算是个好脾气的也得生气。 她也是事后才知道，有点于心不忍，可是当不了家。而且儿媳妇再三强调，不准她私下做小买卖，就连儿子都不同意，觉得让一把年纪的老娘出去当小贩，丢人的慌。 家里面田双如坐针毡，这个点没客人，闲下来就开始想东想西。杏儿今天带走一大半的钱，不知道买到东西没，老板欺不欺生，是不是比别处贵，始终不放心。 “妈，我回来啦。”银杏对着大门喊，知道母亲的性格，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她。 正在翘首以盼的田双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嗖的一下直往外面跑。 等崔红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衣角。 看到一车子货，田双喜得合不拢嘴，她现在想开了，有舍才有得，只要能把东西卖出去，肯定有利润。 这几天一直在给商店打广告，问的人很多，三天后绝对能来个开门红。 一家人帮忙把货卸完，放到提前收拾出来的房间里。怎么放还有讲究，都是银杏提前设计好的，这一块放什么，那一块放什么，方便存取东西。 就是架子得半个月后才能送来，到时候估计还得折腾一次。 许扬当仁不让的留在这里吃饭，跟着银杏一起忙前忙后，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也幸亏有他，力气大，左一包右一包的往里扛，否则就银杏一家老弱病残的情形，能弄到后半夜。 晚上睡觉前，银杏又把账算了一遍，前前后后花了小一千，主要是架子花得多，木料要钱。 田双狠狠的肉疼了一下，一天一千就没了。钱赚的快，去的更快。要她说，买什么架子，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上，挑挑拣拣的更方便。 最后银杏又对几位长辈做了简单的培训，一定要记好哪些东西好卖，哪些不好卖，下次进货就按照需求来。 同时要注意积极的推销，比如买了锅，顺带问问要不要碗，超过多少钱可以去掉小零头。 2k阅读网 第132章 才子的生意经 三天后，银杏商店正式开始营业。 由于之前的广告打的好，这天来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听说东西买的多可以去零头后，更是跟占了大便宜似的，拼命的往怀里扒拉东西，堪称盛况空前。 崔红和田双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没办法，李大力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守着，害怕有人浑水摸鱼拿东西不给钱。 银杏今天特意带了笔和记事本去学校。 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积极的向同学推销，比外面的便宜，如果买的多每样还可以再折扣一点。 还别说，真有几个人来问。 学习委员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挑了一个厚厚的记事本。最近事多，每天忙得团团转，周末也不得空，没时间出去买，现在有人推销上门，直接入手一本。 为了回馈第一个客户，银杏大方的送出一个作业本当做礼物。 就连中午她也没闲着，胡乱的扒了几口饭，就带着本子回宿舍，开始串门。 一趟下来，同一栋楼里面不少知道她这里有本子卖。银杏也算是个“名人”，以懒惰出名，大家都知道她的宿舍号，之前没少过去看热闹。 这次压根不用她提，纷纷表示如果需要会去宿舍找她。 东西没卖出去，但是广告打出去了。 想想还是不够，转身又去找了赵志刚。要是他愿意用这些笔或者本子的话，那跟风者绝对不在少数。 这就是才子效应。 知道赵志刚只要没事就在老师办公室帮忙，银杏在正对着办公楼大门的位置找了个阴凉地呆着。 等了不大会，就看到赵志刚挺拔的身影，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刚毅的脸上带着绅士般的微笑，紧紧抓着路人的眼球。 “赵志刚。”银杏站在树荫下挥着小手，神采奕奕。 赵志刚很纳闷，没料到银杏竟然会亲自找他。不过正好，他也有事想跟银杏商量，要不是碍着许扬，上次放假就找过去了。 “赵志刚，你缺不缺本子啊？” 略一思索，赵志刚就知道银杏想干什么，“你要卖本子？” 只听许扬说过银杏家在卖瓜子，以后打算业务拓展到日用品这块，看来连学习用品都有。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提个话头，人家就知道啥意思。银杏赶紧从书包里拿出几个本子，有厚有薄，又掏啊掏，摸出一支笔，全部塞给赵志刚。 “这就当做是我免费送你的，不要钱。”她睁着大眼睛，睫毛一闪一闪的，“不过我有要求的，要是别人问，你就说在我这里买的啊，千万不能忘记。”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赵志刚把手里的本子翻来覆去的瞧了一遍，“你一会有事不，我想跟你谈谈小买卖。这东西不用你送我，我一会给钱。”这点小钱还是付得起的。 “找我谈买卖？啥买卖？” 眼睛突然就亮了，银杏就跟偷着油吃的小老鼠一样，欣喜若狂，一听到买卖耳朵条件反射性的竖起来，对这个最感兴趣。 赵志刚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去那边谈。” 刚坐下银杏就迫不及待的问，“什么买卖？” 不打算兜圈子，赵志刚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们家在卖瓜子和花生，有味道的？” “对。你是不是有啥想法或者配方？”要是有新配方，可以一起合作，银杏商店需求还是很大的。 “你家的咸香瓜子和怪味花生我有销路。”赵志刚就说一半，看银杏接下来的反应。 银杏反应很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从我们家进货，然后卖给别人，你自己就当个中间商？” 估计货物的需求量还比较大，就是不知道是卖给谁。 “中间商？”赵志刚低下头自言自语，他还没听过这个名词，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个中间商，他从一方进货，卖给另一个商家。 想通之后抬起头，“对，就是你说的中间商。你不用管我卖给谁，我从你那里按照你们现在的定价买。” “你当中间商，又按照现在的价格买，那第三方买过去肯定要涨价。你这边是要求我们以后不准零售，还是要求我们也相应的提高价格？” 从对方脸上欣赏的表情，银杏就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 赵志刚自诩看人很准，知道银杏聪明，从没想到她这么伶俐，一点就通，以前接触不多不知道，现在看来完全是块宝，聪慧的不得了，难怪许扬盯着不放手。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再零售，你们有多少，我都按照现在的价格收，卖谁都是卖，卖给我少操心少扯皮。” “我们家今天刚把商店开起来，就是用的以前的客源。如果不能零售，我担心以后去买东西的人少。”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要不，你们每天限量卖，但是每斤价格得涨几毛钱。” “饥饿营销？”这不就是一个手机牌子最擅长的买卖手段，真看不出来，赵志刚竟然有这想法，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这话问的赵志刚一愣，他的眉毛蹙在一起，“什么是饥饿营销？” “简单的说就是物依稀为贵，不是去买就有，得排队，排到前面的才有，买不到的人对那份东西的执念及越深。” 完全银杏自己理解的，也就现在能在赵志刚面前充当老师，照这样发展下去，不用一年，眼前这人就能把她远远的甩在身后。 “今天又学了个新的名词。”赵志刚还在回味银杏刚才的解释，“你应该去学经济，老师们肯定会很喜欢。” “哎，跟你这种大神没得比。”也就是多三十年的记忆。 “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你卖给别人是统一定价还是怎么回事，如果我要是同意第二种方案，一斤大概要涨多少钱。” “统一定价，货有多少我要多少，至于你这边每斤至少要涨三毛钱，每天限卖二十斤怎么样？” 银杏在心里暗暗打算盘，经过赵志刚那一层，商家再卖出去一斤至少要贵六毛，她们家每天用二十斤吸引顾客行得通。 到时候让赵志刚自己去拿货，不用担心货物积消，趁着现在还没人跟风，抓住机会狠狠的赚一笔，反正他也说了多少都能吃得下。 不过不能表现的太迫切，“行，我回去跟我父母商量一下，毕竟生意是他们在做。” 赵志刚知道差不多谈好了，乐得和银杏装糊涂。“你回去和叔叔阿姨好好商量。这个本子……” “说不要钱就不要钱，记得替我打广告啊，上课时间到了，我先走了，拜拜。”银杏挥着胳膊往教学楼跑。 2k阅读网 第133章 合不拢嘴 越想越觉得好主意，银杏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放学后，走在路上都哼着歌。 刚进巷子口隐隐约约听到田双的声音，好像在喊着不要抢。 看来家里生意不错，银杏眉眼弯弯，愉悦的往家走。 迎接她的是一片狼藉，码得整整齐齐的货物相约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还有一群人在挑挑拣拣。 乍一看似曾相识，放佛几年以前革委会去李家搜佛像的情景再现，乱糟糟的院子和胡乱走动的人群。 好在银杏够淡定，第一时间找到在院子里面正在忙碌的三位长辈。 田双正和一位客人拿着盆进行拉锯战，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很带劲，崔红正在给人称花生，李大力在院子的角落里面盯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杏儿，回来啦。”李大力第一时间发现姑娘，高兴的直招手，满面红光，声音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田双听到姑娘回来，只头微微一撇，赶紧喊道，“杏儿，快过来帮我算账。” 家里的生意实在太好，她忙的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嗓子干得冒烟，声音沙哑的厉害，中午饭都是胡乱的扒了几口。 银杏快步走到田双身边，让人直接报数，她帮忙算。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的数学学得尤其的好，会点心算，价格一报，心里过一道，总价已经出来。 “大妹子，这就是你家读大学的姑娘啊，你真有福气，姑娘长得漂亮又聪明。”前来买东西的顾客诚心夸奖，暗地里把银杏打量好几遍。 没办法，退休了没事做，平时最爱关注单身男女，遇到合适的就做媒。 田双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引以为傲。看她的小姑娘长大了，机灵又能干，可以独当一面。不像她，连个数都不会算，要不是杏儿买的计算器，今天她肯定抓瞎。 “小姑娘今年多大啊？”付完款后还舍不得走，话里话外的开始打听。 “17岁。”银杏笑眯眯的回答，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对“上帝”甩脸色。 还想继续问，读几年级啊，什么专业啊，都不知道呢。 “小姑娘，快帮我算算这个要多少钱。”又有人来算账，成功的阻挡没问出口的问题。 下班的时间到了，都忙着赶紧买完东西回去，见缝插针的往银杏旁边凑，准备付钱走人。 一会就把刚才买完东西的人挤到圈外面。 算了，看着架势，人家得忙好久，赶明抽空白天过来细细打听，反正平时也没事，孙子孙女都上学，儿子媳妇都上班，留她一个老太太出来逛逛正好。 打定主意，不再停留，提着东西慢悠悠的晃回去。 直到晚上八点多，买东西的人才全部走完。 李家还不得闲，院子里还有好多东西等着进屋，一家人又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累的头晕眼花。 银杏瘫坐在椅子上根本不想动。 田双跟崔红捶捶发酸的腰，毫无怨言的去灶房做饭。 李大力坐在桌子旁边，面前堆了一堆的零钱，今天的营业额。他把所有的钱抻平，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见大家都在做事，银杏休息一会拿起本子开始算账。 本子是银杏特制的，每页最左边一列写的是物品的名称，因为田双不识字，名称旁边又画了个简图。 银杏本意是想让田双卖一样记一样，临到实行的时候，才发现根本行不通，只顾着算账收钱找钱，哪里精力在本子上找到对应物品的图像，还在上面加个一。 无奈只能在卖完东西清货的时候，在货品数量上写上剩下的个数。 银杏不喜欢用计算器，她拿了张纸在上面写写算算，李大力伸长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加加减减算下来，一天净赚两百多。 “爸，你把钱收好，今天业绩很不错。” “杏儿，你这个怎么算的啊？”就看到她两个数一上一下的，不知道怎么结果就出来了。 看着两眼亮晶晶的李大力，银杏突然有了主意。 “爸，我教你算数好不？”家里生意越做越好，父母肯定得有一个人会算账，哪怕简单的都行。 李大力跃跃欲试，他一直都很羡慕识字读书的人，可还是害怕，都说知识不好学，老家隔壁的那几个娃上学的时候据说就因为不会算数，天天挨打。 “杏儿，会不会很难啊？”李大力挠挠头发，没有一点长辈的架子，脸通红通红的，“我害怕学不会。” 看这个样子，银杏心下了然，她爸想学又害怕学不会，心里有那么点小纠结。 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银杏当下安慰道，“爸，很简单的，就加加减减，又不是让你算大帐。我保准把你教会，你看我这么聪明，你跟妈绝对不差，只是没遇到好时候，否则也早都是大学生了。” 一番话说得李大力踌躇满志，心里熨帖的不得了。 不一会，他面前出现了一张写着一到十的加法表，银杏让李大力先把这个背会，等熟悉后教他二位数的加减法，要是情况允许，可以教教乘除法。 李大力跟得了圣旨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张纸，挪不开眼睛。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两眼，弄得田双意见很大。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就等着他吃完好收拾桌子洗碗。 银杏抽着这个空隙，把赵志刚的提议拿出来跟父母商量。 “杏儿，你的意见了？”崔红首先发声，家里的生意其实都是银杏在拿主意。 “我觉得可行，我们平时都是零卖，现在给他相当于直接批发，价格一样，关键是不用拿个秤一直称，可以少操点心。” “好多人都是冲着瓜子来的，要是我们不卖，人家不来了怎么办，家里还有好多的货。”田双很担心，今天来买东西的大部分都是熟人，老顾客，突然不卖瓜子，顾客跑了找谁去。 不得不说，生活永远是最好的老师，看田双都学会精打细算了。 “每天限量卖，赵志刚收了货转手再卖，定价肯定还要涨。我们这边价格低点，搞不好来买的人挤破头。” 一家人面面相觑。 银杏又补充一句，“半个月后再合作，到时候爸的腿也好了，可以单独进货，家里的客源也稳定的差不多。”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李大力直接拍板，“那就这么定下来。”杏儿是个有眼光的孩子，听她的准没错。 2k阅读网 第134章 合同 半个月后，全家总动员又去了一次医院。 被医生告知，李大力的腿无碍的时候，田双喜极而泣，再多的苦再多的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就连一向崩的紧紧的崔红都开怀大笑，大力不用瘫在床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一家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医院的大门，阳光温和的照在脸上，驱散周身的黑暗，连背后的医院大楼都没了肃穆庄严，沐浴在明媚的光线中。 回到家，赵志刚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今天特意过来找李大力的，知道李家去医院，可是还是早早的过来，诚意十足。 趁着对方没回来的时候，思考着条条款款。 没错，他今天过来打算签个合同，该约束的该声明的都得写清楚，到时候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马虎不得。 “赵志刚。”银杏首先看到门口的人，挥着手打招呼。 不像其他人，要么靠着墙，要么蹲着，要么干脆找个地方坐，赵志刚笔直的站在商店的牌子下面。 修长的身材，笔直的双腿，晦暗不明的神色，像足一个街拍的模特。 听到喊声，赵志刚缓缓抬起头望过去，露出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和几位长辈问好。 田双对他的印象特别好，永远彬彬有礼的一个人，谁不喜欢，更何况李大力住院的时候赵志刚和他母亲还一起去看过。 崔红最实在，拉着人往家里走，叨唠着留他吃中饭。 其实崔红心里有过想法，想把他和银杏凑做一对。都是大学生，肯定谈得来，同一年一毕业，到时候分到一起上班，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并且赵母性格温柔，不是个会磋磨媳妇的。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田双就反对。 不是因为别的，不同意的原因是赵志刚曾经下放的身份。 田双并没有瞧不起下放的人，只是正常的人都平反了，就连唐鹏那个负心汉都继续回去逍遥。可这孩子完全没有一点回老家的迹象，也从不提以前的事，在农场呆了几年，连姜医生都没挖出他的父亲哪里去了。 又不知根知底，想想还是不靠谱。 最后不了了之。 赵志刚没跟大家客套，直接应了下来。他估计事情得弄一两个小时才能弄好，主要是要跟李大力讲清楚，免得以后扯皮啥子的。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堂屋，笑吟吟的让赵志刚坐。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也都不远不近的围着坐。 “崔奶奶，叔，婶，银杏之前肯定也给你们说过，我想和你们合作。”赵志刚不疾不徐的开口，不打算绕弯子，直接了当。 “嗯，杏儿是给我们说了，可是还想听你再说说。”一家之主李大力开口，家里面就他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 赵志刚点点头，应该的，否则他也不会专门过来一趟，毕竟明天才开始合作。 一条一条的说出来，解释的详细易懂，等到李大力点头之后才开始下一项。 田双在旁边屏气凝神的听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错过一点点。 大部分条款李大力都同意，只一点，他提出要每天留三十斤的货量。始终是有点担心，害怕客源走失。 十斤的量对赵志刚而言并不多，他欣然同意，可也提出自己的要求，每天至少要供应一百斤的量。 银杏只知道是有多少收多少，从没想过还有下限。一百斤的货源对她父母来说量太大，就三个大人，其中一个还是老人，担心他们吃不消。 “赵志刚，我妈她们老胳膊老腿的，干活没年轻人利索。”言外之意，底线肯定要往下降，万一把父母累坏，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得不偿失。 这边银杏讨价还价，那边田双直接应了下来，“好。” 就一个字，斩钉截铁。 “妈，一百斤太多了，难道让你们白天黑夜的干，连觉都不睡。”银杏皱着眉头，一百个不同意。 田双这次不管不顾，只瞅着赵志刚，“只要你收，我这边肯定可以供货。” “对。” “是的。”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来，上面的是李大力的，下面的是崔红的。 银杏瞅瞅这个，看看那个，除了她自己，没一个人否决。 “志刚，你说的这个我和你姨同意，就是你必须得保证我们提供的货你都收。”李大力再次询问，没得办法，总得多问两遍才放心。 “叔，这个你放心，只要你同意，我都会在合同里面写清楚，如果我不遵守，就是违约，要给赔偿的。”赵志刚醇厚的嗓音在安静的房子内响起，安抚着李家众人。 他存了私心，知道银杏肯定不同意每天一百斤的量，所以特地今天过来说。把李家吃得透透的，老一辈的人，和田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宁愿吃苦也要赚钱。 果真，一切按照预想中发展。 “爸，一百斤太多了。要不这样，我们签五十斤，如果有时间可以供应一百斤，反正只有下限，没上限，下限设低一点，万一有什么事情耽误怎么办？”银杏不放弃的阻挠。 “这个请叔叔阿姨放心，我也考虑到可能有时候会有突发情况，所以一个月有三天可以请假。”赵志刚仍旧温润的开口，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应付自如。 气的银杏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田双完全不配合姑娘，“志刚，你放心，只要你这边收，我这里肯定没问题。” 这几天家里生意好，不知道多少眼红的，好多人过来买瓜子明里暗里打听。趁着现在卖的人少，争取多卖，攒点本钱，早日把大力的医药费还上。 别说一百斤，两百斤她都乐意。三个大人，平时也没事，有人来就卖东西，没顾客就帮忙处理瓜子，简单的翻翻炒炒，比插秧收割打场轻松多少倍。 “那我这边就写合同了，我写一条念一条给你们听。” 很体贴，现场手写，一点也不忽悠。 “那我们只签半年的。”银杏使出最后的一招，控制时间。 “叔，你们看这个，我们一般都是一年一年的签，还没半年的。”赵志刚为难的看着李大力，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我们也一年。”李大力直接附和，合同是他签，他说了算。 田双，“一年是不是有点短啊？” 想签长时间的，恨不得签几十年。 这也是崔红想问的，多签几年，每天都有收入，算下来比上班还强。 齐刷刷四双眼睛瞅着赵志刚。 “婶，合同都是一年一年的，如果合作愉快，一年后我们续约。”赵志刚还是那副老样子，波澜不惊。 哼，无商不奸，银杏冷笑，小算盘比谁打得都精，到期后生意好肯定蹦的蹦的跑过来续约，生意不好直接pass，反正都是你有理。 2k阅读网 第135章 许珍的信 合同签好后，赵志刚特意给许扬写了封信。 详细叙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和以后的打算，重点表明是中午拿货，和银杏接触的机会不多。 许扬收到信后，尽管酸溜溜的，也没反对，毕竟不能拦着人家做生意不是，公私得分明不是。 私下却打定主意，放假了就去李大力那刷足存在感，再多去学校转悠转悠，赶跑银杏的一众爱慕者。 两头一起抓，一个都不能少。 银杏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许久，她很忙，忙得无暇分顾其他。 自从赵志刚用了银杏给的本子和笔后，银杏的存货量刷刷刷的往下降，一天一个样。昨天还是半人高，今天就只到膝盖了。 尤其是午休的时候，光顾的同学络绎不绝。 为了不打扰室友休息，她干脆找了个空教室作为固定场所，中午在那里蹲守，其他时间去宿舍就行。 怕大家不知道，还专门在床头贴了个告示，整的像模像样。 就连平时课间休息，都有人过来买本子。 总之生意飘红，一天纯利润好几十，经常突破百元关口。 只能感叹一句，才子的影响是无穷的。 终于理解公司为什么都喜欢花大价钱请明星打广告，效果简直好的不要不要的。爱豆用了，你不用，就像背叛一样，都不意思说是粉丝。 许珍的信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邮寄的地址她写的是李家现在居住的地方，银杏放学回家后就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一封信。 熟悉的字体引入眼帘，她迫不及待的拆开。算算时间，许珍南下也一月有余，不知道发展的怎么样。 许珍现在雄心壮志，就像一只老鹰，在天空中高飞，接受着风和云的洗礼。有目标有动力有压力，早出晚归，一刻也不得闲，但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周围全是忙忙碌碌的人，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翻天覆地，不亲身经历，压根不相信。 信的字里行间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满满的愉悦之情跃然纸上。 她打算做服装生意，自做自销，瞄准外贸进出口，看中这一块，觉得钱途很大。 投入所有的积蓄，奋力一搏。 还说正在找地方建厂，只是没有合适的位置，目前对此有点发愁。 说完自己，还不忘关注银杏家的商店和田双的瓜子事业，鼓励银杏坚持干下去，当然前提条件是学业不能倒退。如果不能兼顾，还是学习为重，眼光要放长远。女孩子多读点书比较好。 信的末尾除了照例问候家里人的身体，另外就是热情邀请银杏一家寒暑假去那边玩。最好是冬天去，暖和的跟春秋似的，穿个薄薄的外套就行。 知道银杏怕冷，特意拿过来诱惑她。 其实许珍很可惜，要不是为了小弟，她怎么都要把银杏拐着跟她一起干的。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关键是人品信得过，又是学会计的，最好的管账人选。 银杏把信读了三遍，感受着许珍的喜悦和斗志。 按捺不住的提起笔回信，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写了一遍，尤其是银杏商店的顾客盈门，小小的得意一把，跟赵志刚的合作也重点分析。 唯一的忧愁就是想在学校专门租间房子卖文具，害怕没人照管，又纠结没有地方可租，不过目前还不打紧，最担心的还是看到商机后跟风的人多。 总之，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目前一切都好，且再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家里人都挺满意，再次感谢许珍姐给她们家一个栖身之所。 对于许珍提的厂子的事，银杏表示大力支持。她写道，“许珍姐，可以把办公室和厂子分开。办公室选在火车站附近，厂子则选址在较偏远的地方，到时候给配辆货车，哪里不愁去不到，只要是同一个城市即可。” 再过二三十年，城市规划，那些偏远的地搞不好就是重点发展对象。当然，这些话她都不敢明说。 晚饭后，照例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总结的时间。 这是银杏规定的，每天必须对卖出去的货物数量进行统计。 还专门画了一个表，折线的，横轴是日期，以天为单位，纵轴是数量，根据折线上升还是下降就知道顾客的需求。 一目了然。 每个月还有一个月统计，方便第二年借鉴。 当然，每个季度，每半年，每一年都少不了总结。 银杏教田双和崔红画表，反正是她们在统计卖出的个数，心又细，正适合做这个。还别说，她们学的特认真，那劲头一点不输高考的学生。 至于李大力，银杏每天教他算数，从简单的加法做起，进度很快，现在已经掌握基本规则，错误率很低。 现在每天晚上盘账都是李大力在做，银杏在他算好后对下账就行，连续几天没出错，她已经打算把乘法表默写出来让老父亲背。 加减乘除都得学会才好意思说会算数。 只是今天有许珍的信到，银杏率先把它拿出来念了一遍。 听说许珍想建厂子，和外国人做生意，田双听得直咂舌。不过她现在也涨见识了，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许珍这是想赚大钱。 亏她之前生怕许珍听说生意好，从外面回来，把她们一家挤兑走。 今天收到许珍的信后，她的右眼一直跳，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感情人家压根瞧不上，瞎愁了一下午。 银杏说要回信，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一起写了，早点寄过去。 羞愧的田双忙不迭的关怀许珍，要她注意身体，吃好喝好，不要太操劳，有时间就回北京。甚至还主动提出要涨房租，来了这么久，对北京的物价有所了解，深知自己一家占了大便宜，赚了钱有底气，难得大方一回。 至于李大力，他的腿已经彻底好了，让银杏在信中再次表达感激之情，要不是许珍同志银杏和许父许母，他估计现在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一辈子不能走动。 崔红没有多的话，只是话里话外关心着许珍的个人问题，让她遇到好的别放过。 那边厢，收到信的许珍对银杏的提议很有兴趣，把办公室和厂子分开，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在火车站附近买个小点的单间放样品，工厂则建到远一点的位置，钱应该就够了。 解决了一个难题，才有闲心打量银杏的字迹，已经越来越有风格，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自己的这个学生顺利“出师”。 2k阅读网 第136章 又见李主任 银杏如火如荼的开展着她的小生意，火爆的场面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 于是，在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班长再一次站在银杏面前。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担忧，“李银杏，辅导员找你，让你赶紧去办公室。” 银杏丢下手头上的事，深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门清，肯定是卖本子当小贩的事被捅到辅导员那里。 一味逃避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要面对，早早解决了也好。 想明白后她迈着大步伐往办公室走去，谁知刚走出教室门口两三步的距离，班长从后面追上来。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她旁边路过，快速又小声的说道，“如果有什么苦衷，不要怕，直接说出来，老师们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话音一落，班长就直奔男厕所了，速度快的银杏都没反应过来，要不是远远看到厕所的门还留有震动后的余波，她保准以为自己幻听了。 在厕所里蹲坑的班长冥思苦想，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向上反映的。梅寒这段时间挺老实的，上次被李银杏反将了一军，老实不少，再加上这段时间班干天天盯着她学习，没发现她有啥异样。 可是除了她还有谁呢？ 也因为不知道这个“爱管闲事”的人是谁，班长才特意在教室里通知银杏去办公室，却又在走廊上给她建议的原因，至少表面上做的很正直无私，堪称用心良苦。 和他想法一致，银杏第一时间否决的也是梅寒。 自从去年的举报事件之后梅寒就龟缩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轻易不肯出头。辅导员害怕她到处惹事，重点关注她的学习，可仍然没多大起色，成绩每况愈下，现在更是牢牢的占据倒数第一位置。学习委员亲自出马，监督她学习，搞得她苦不堪言，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其他的事。 脑海里仔细回想一遍其他同学的动向，没什么人有异色。 看来藏得还挺深。 先不管了，把眼前这关应付过去再说。 结和刚才的话，如果没理解错误的话，班长是让她实话实说，不要妄图狡辩。 有点提示就好！ 银杏调整好情绪，准备去办公室卖惨，反正辅导员也知道她家里的事，多博点同情，何乐而不为。 主意打得啪啪的响，真进了办公室的门，银杏呆住。 又看到一个熟人，李主任竟然也在！ 这是一个不喜欢眼泪的主任，哭诉对她没用不说，还惹人厌烦。 银杏赶紧把酝酿好的准备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磅礴泪珠憋回去。 老实的立正站在辅导员和李主任面前，心里转了十八道弯弯，回想着上次李主任的言语，思量着一会的定位。 “李银杏，有部分同学反应你在学校卖东西，你有什么要说的？”辅导员也很无奈，才过了半年三人又会面了。 她现在对银杏的印象好得不得了，也知道李父先前在家遭了大罪，现在在北京治腿。 很想替银杏说两句好话，奈何人微言轻，只能让班长漏点口风。想想还是不放心，这才又亲自暗示一遍，让她有啥说啥，李主任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 银杏眨眨眼睛，看来关心她的人还是有的嘛，这不是一上午就发现了俩吗？ “老师，我错了。”银杏十分光棍，上来就认错，态度能打十分。 “错哪里了？”李主任开了金口，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我不该没和老师商量，课余时间不好好学习，却用来私下卖本子。”银杏咬咬嘴唇，直视李主任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视线，“可是如果让我选择，我还是会继续卖的。” “噢，说说你继续的理由。” “年迈的奶奶，身衰力竭，有腿疾的父亲，行动不便，柔弱的母亲，势单力薄。为了不让我有后顾之忧，专心于学习，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干，就为了多一两个公分，背地里吃糠咽菜，小心翼翼的攒下每一分钱，生病了宁愿扛着也不去医院，坚持一分一毫都在挂在孩子身上。” 银杏装模作样的用手揉揉眼睛，再翕翕鼻头，最后对着李主任做强颜欢笑状，端的一副坚强奋进的好青年。 “时光不但染白了他们的头发，也带走了他们的健康，为人子女，我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享受学习带来的恣意人生，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受累。” 辅导员眼露惊艳之色，恨不得举起双手鼓掌，这番话说的太深入人心，父母为儿女无私的奉献，孩子反过来心疼父母。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不正式如此。 侧过头打量李主任的神色，还是一副冷清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食点人间烟火。 “学生的本分是什么？”李主任没纠结银杏家谁为谁付出的多，她纯粹从老师的角度出发，反问银杏作为一名学生，应该做些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银杏熟念的说出八字箴言。 “那你觉得自己做到没？” “我觉得我做到了，课前认真预习，课中聚精会神学习，课后复习加温习，”银杏非常自信，细数着平时的种种，“早上来学校的路上，放学回家回家的路上，一分一秒都不放过，都用来巩固已学的知识，临睡前预习第二天要上的课程，做到心中有数，提高听课效果。” “你拿什么保证这些话的真实性？” “我的成绩。” “下次考试能考到前五名？” 银杏大气的答了一个字，“能。” 她这几次考试每次朝前进步一名，只要再往前超越两个就行，咬咬牙，加把劲，还是可以的。人不就是被逼的，她还想以后读研了，成绩好点肯定有优势。 “你觉得你在学校卖东西对同学们有影响吗？” “当然有。” “那你说来听听。” “作为学生，本子和笔都缺不了，有时急着用却没有，有时忙得没时间买，有时不知道哪里有便宜质量又好的。” 辅导员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的确是的，她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忙着写报告，突然发现墨水没了，出去买又浪费时间，不买又没得用。 银杏继续淡定的说道，“我带几个本子到学校，如果谁需要，就过来买一个，不要的话也不强求。保质保量，并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最后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我这是急他人之所急，方便大家。” “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没错。”李主任做了最后总结。 “呃，”一句话把银杏噎住，对上李主任的视线，硬着头皮，“没什么大错吧。” 到底没之前底气足。 “既然你觉得没错，那我先走了。” 李主任说完站起来迤迤然走了，留下银杏在办公室凌乱。 2k阅读网 第137章 为广大师生服务 银杏不知道李主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觉得她太自大，口出狂言，还是觉得她冥顽不宁，没有再教育的必要。 有什么意见可以明说的呀，起码得拿个章程出来，实在不行她可以不卖了啊，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这种感觉太不好，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银杏把目光投向辅导员，正在思考着是不是再来个涕泪交零悔恨交加。 辅导员突然开了口，“好了，你先回去上课，事情有结果了再说。” 银杏一头雾水，她竟然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一股喜悦之情，再仔细看，辅导员脸上带着点欣欣笑意。 “辅导员，我……我应该没事吧？”磕磕巴巴的问，辅导员的反应怎么这么别扭了。 “刚才我看你说的理直气壮，抬头挺胸，一点不怯场，怎么现在怂了？”辅导员好笑的打趣，前后反差忒大。 “呃，我……” “行了，去上课吧，应该问题不大。”辅导员摆摆手，“赶紧的，上课铃响半天了。” “真的没事了？”银杏立刻眉飞色舞，眸子里面神采飞扬，“谢谢辅导员，谢谢李主任。” “行啦行啦，快去上课吧。” 银杏用手指着办公室门外，“那我先走啦？” “走吧走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你好好学，成绩不能掉下来。” 银杏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外走，欢呼雀跃。 以后牢牢抓住李主任这个尚方宝剑，再好好的和辅导员这个“县官”打好交道，安安心心的把卖本子的生意发扬光大，在这个行业上发光发热，为广大师生提供贴心的服务。 望着银杏手舞足蹈的身影，辅导员无奈的摇摇头，一脸慈爱。 本来之前还挺担心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关，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快得都不相信。 很意外李主任的态度。 她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学术成绩杠杠的，可不怎么讲究人情味，平时说话噎死人，对待学生更是堪称铁面，学生们私下送喊她“李包拯”。 李主任的老公和她完全不一样，心眼活泛的狠，特能说，人称黄巧嘴，是学校的人事部门的头。知道爱妻的性格，他一直不让李主任给学生亲自上课，就怕惹事，再加上有他兜着，李主任才安然无恙的度过前面的几十年。 完全没料到李主任这次没为难李银杏，简简单单的几个问题就结束了。 辅导员知道，李主任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算是默认同意，搞不好还要在院长面前帮忙说好话。 否则以她的个性，肯定是先让你坦白，然后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来个总结，让你从内心深处意识到做的不对，主动承认错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为止。 一点情面都没得讲，梅寒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据说梅寒现在看到李主任腿肚子就打转，能绕多远就绕多远，就跟那见了猫的老鼠一样。 辅导员收起满头的思绪，无论怎么样能解决就好。她也很同情李银杏的父母，想帮又帮不上忙，招工单位都要本地户口，他们哪有。现在能做个小生意，虽说不怎么体面，好歹不至于饿着，等过三年李银杏毕业了就好了，人不就是这么慢慢熬出头的。 不得不说，辅导员料事如神。 李主任真在院长面前帮助银杏说好话。 总结出来就是简单的一句话，李银杏是在为全校师生服务，在保持成绩的基础上，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还能为父母分忧，一举两得。 院长震惊了，多么难得，老李竟然还有偏袒学生的时候，好想去看看那个李银杏是何方神圣，到底有啥子不同，让老李放下身段说好话。 “老李，你没事吧？” “院长，这个学生我保定了，对人对事我们不能一杆子打死，要张弛有度。” “呃……”这句话听着如此熟悉，不对呀，这是我的口头禅啊。 “院长，我先回去写报告，下午交上来。” 李主任又迤迤迤然走了，留下沉思中的院长。 “老李这是吃错药了？要不要给老黄提个醒？” 李主任的报告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坚持坚定的表达了她的看法，长篇累牍的叙述此事带来的种种效果，那劲头一点不输写论文。 别人都不懂她为啥愿意为这样一件事出头，只有她自己知道，银杏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一根弦。 李主任的七岁的时候，她的父亲看上了一个妖娆的女子，被迷的晕头转向，死活要和李主任的母亲解除婚姻关系，连带着李主任都不要。 李主任的母亲被撵出家门后，带着女儿艰难度日，饥一顿饱一顿，母女俩瘦的只剩皮包骨。李主任那个时候小小年纪就帮着母亲做事，还赶跑过觊觎母亲的坏人。 幸运的是，过了两年新社会成立，李主任的母亲又识文断字，被安排在客运站上班。她们才算是彻底安顿下来。 源于这段经历，李主任整个人变得冷心冷肺，特别的不好相处，尤其不喜长相出挑的人，最讨厌花心的男人。 要不是遇到为人幽默的黄科长，对着她穷追不舍，时时嘘寒问暖，她铁定不会结婚，把单身贯彻到底。 苍天有眼，六三年的时候，李主任的父亲被人举报，挂了小牌牌游街，工作也被撸了，和真爱一起下放到大西北开荒。临走前在李主任面前痛哭流涕，悔恨交加，李主任任由他哭诉了两个小时，眉毛都没动一下。 …… 银杏不知道李主任是怎么跟上头交涉的。反正辅导员再次找到她通知事件结果时，提了几点要求。 必须保证成绩在前五名直到毕业。 只准卖本子笔等学习用品，其他一概不行。 价格公道。 只准利用课余时间，上课不准买卖。 一旦家庭条件好转，立刻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银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之后，她的生意稳定下来，每天都有进账，荷包渐渐鼓起来。 当然仍然不缺同学跟风，但是学校领导发话，除非家庭条件确实困难，买卖又合情合理，且成绩在班里前十五名，否则一律不准拿着学生的身份干着商人的事。 因为这个，很多人还没起步就把想法扼杀在摇篮里，毕竟做生意要本钱，穷点的舍不得，也拿不出来，富裕点的学校不乐意。 就这样，几方共同使力下，银杏家一个月的利润接近两千，田双笑得牙不见眼，来北京之前谁能想到不但治好了腿，连带着还发了财。 2k阅读网 第138章 还有这操作 时间悠悠而过，一晃眼到了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 十月一日是祖国母亲的生日，十月二日是许扬的生日。他盼这一天很久了，决定要给自己送个难忘的生日礼物，把小银杏的名分定下来。 为了这一天，许扬是逮着空就往李大力身前凑，从进货到卖货，恨不得一手包圆，吃苦受累不在话下，一点都不像个二代。他还很有心计的不让大家喊名字，说那样显得生分，直接叫黑娃就成，田双听得哈哈大笑，这名字还是她取得，看，人家一点都不嫌弃。 总之许扬在李家众人面前刷足好感。 就连一直对他家庭颇有微词的崔红都卸下心防，小伙子跟唐鹏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有得就有失，这边他殷勤过头，那边许母微微吃醋，儿子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次，却只能打个照面，就跟养在外面一样。好在许扬会做人，每次回家不是给许母带点田双炒的熟花生，就是带点其他的，多多少少宽慰许母那颗有些失落的心。 言归正传，许扬为了有个难忘的生日，提前半个月做规划，甚至在脑海中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怕以防万一，他还使了个小心思，打算提前给银杏表明。 于是乎，十月一日举国欢庆，许扬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邀银杏一起去地坛玩。 银杏想着十一来买东西的人不多，打算带着全家一起去逛地坛，她一直觉得，赚钱的同时不能忽略生活，自从父母们来了北京，还从没出去玩过。 许扬一听，这怎么可以，恨不得对李大力使眼色，好在知轻重，忍住了。 只能在心里呐喊，等我有时间带你们去啊，今天让我们单独行动吧。又默默的祈求老天，让买东西的人来得更猛烈些吧，想想不行，顾客太多，银杏岂不是也得留在家里，还是稀稀疏疏的来比较好。 或许是过节老天开心，有求必应，许扬刚念叨完，就有人来买东西。 一看有生意，田双立马表示不去地坛，就一个花园，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赚钱来得实在。 李大力和崔红也是一个想法。地坛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去都成，可顾客要是走了，以后去别家买不过来怎么行。 说的振振有词。 几位大人不去，却催着银杏去。他们年纪大了不爱逛，银杏一个小姑娘还是多出去玩玩，老闷在家里不好。 尤其是崔红，她一直火眼金星，来了不到半个月，就发现许扬对银杏有意思，压根不是银杏口中说的只是为了报恩。 暗中寻思，银杏不知道怎么会误会许扬，以为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私下也套过话，银杏说是许扬自己说的。 反正稀里糊涂的，崔红也没弄清楚到底为啥。 不过她很有心眼，没跟银杏把话挑明，而是暗搓搓的看许扬打算怎么办。 认真观察下来，才发现许扬根本就是是个二皮脸，自来熟的那种，每每逗得银杏哈哈大笑。 他不但空余时间黏着银杏，连他们这几个都老家都不放过。一盘普通的炒青菜都能让他吃出人间美味，夸了又夸，嘴巴甜死人。 从单看孙女婿的角度来说，许扬全是合格。没啥子脾气，又勤快，还会做饭，对杏儿也好。 但这并不代表崔红放心，她又开始观察许父许母，怕他们有门户之见。许父话不多，但感觉得到，是真喜欢银杏。许母过过苦日子，压根不觉得农村人有啥子不好，要不是有农村人，她说不定早饿死了。 慢慢的，崔红的态度也开始软化。 迟钝如李大力和田双也发现不对，特意对崔红提起这件事。不用说，都被许扬打动，这娃太贴心，放假了就过来帮忙，比村里那些女婿还要勤快。 几个大人不挑明不支持不反对，静静的看着两个小辈折腾，应该说瞅着许扬献殷勤。 要是俩人成了，也得等到杏儿毕业才结婚，到那时他们手里有钱，底气十足，买套房子给杏儿当陪嫁，风风光光的送出门，不会被婆家瞧不起。 要是不成也无所谓，两个娃都是守礼的，没啥子逾越的举动。况且杏儿这么优秀，肯定不愁嫁的。 抱着这种态度，许扬才有机会和银杏独处，国庆这天轻轻松松的约她一起出门玩。 许扬选择地坛是有原因的，这里有古老的银杏树，长得枝繁茂盛，生机勃勃，并且路上行人不多，很适合说点悄悄话。 俩人漫步在林荫小道上，两边的银杏挺拔着躯干，一头飘逸的“绿色秀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有的已经开始变黄。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许扬在心里酝酿了很久，还是问出口，再不说出来，地坛都逛完要打道回府了。 “当然记得。”银杏抬起头瞅着许扬笑吟吟的，那天她过生，还以为许扬是个坏人，见到小孩就给糖，“你那个时候浑身冒着傻气。” 对着银杏促狭的笑，许扬特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那时候特好看，跟画里的小仙女一样。” 银杏眉眼弯弯，“你还见过仙女？” “仙女就是你这样子的，”许扬手心里全是汗，心扑通扑通的跳，索性豁出去，“你就是我心中的仙女，一直都是。” 猝不及防，银杏呆愣住，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老半天才开口，“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会让人误会的。” 许扬一直盯着银杏的表情没放松，感觉情况有些不妙，立马表忠心，“比真金白银还真。”瞅瞅左右没人，趁机抓住银杏的小手，“杏儿，我没骗你。”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银杏只记得这个，完全忘记把手抽出来。 “对啊，她在上学，和我很有话题，我们青梅竹马。她爱笑，有两个酒窝，人很开朗，又很努力，对长辈亦非常孝顺，我们全家都喜欢她。我第一次见她，是她过六岁生日那天，她坐在银杏树下，头顶有片片杏叶飞舞盘旋，就像传说中的仙女。那个画面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经久不退。” 银杏张大嘴巴，“……” “不用现在回答我，明天是我生日，把这个结果当做礼物送给我吧。无论答案是啥，我都不会放弃。”许扬微微侧过头，又小声的补充，“大家都说生日那天得让寿星公事事顺遂。” 银杏，“……”还有这操作。 2k阅读网 第139章 相识相知相助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银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还被人家握着，赶紧抽出来，面红耳赤的。 一直以为许扬有喜欢的姑娘，这半年来他进进出出的帮忙，银杏又不是个木头人，多多少少有点想法，可每次稍微有点念头就赶紧掐掉，害怕泥足深陷，她最不齿当小三的人。 现在得知那个被许扬藏在心底的姑娘是自己，心中忍不住窃喜。 许扬的目光紧随着银杏的小手，好软，可惜只握了一会，等跟杏儿处对象以后，天天握一遍。想着想着脸似火烧，幸好读军校天天军训，脸盘子比较黑，看不出来。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太晚，怕李叔担心，现在还不名正言顺，得老老实实的，何况还有个东西要给银杏，保管让她感动的涕泪交零。 “嗯。”银杏低着头，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她突然有点害羞。很奇怪，以前对刘卫国就没这种羞羞哒哒的表情，完全不像她自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魔力？ 表白过后，许扬的脸皮极厚，他今天是骑着自行车带银杏过来的，来的时候银杏坐在后座上，至于回去的时候嘛，暗搓搓的想，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 他丢开扶在车把上的左手，又让开身子，诚心建议，“要不你坐到前面来，后面不安全。” 银杏哪里肯，一鼓作气的坐在后座上，“行啦，走吧。” 许扬一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脚撑在地上，“坐好了啊，我骑了。” 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以后一定要抓着杏儿坐一次，把她放在单杠上，然后用怀抱紧紧包围着，低头就是杏儿甜美的笑，抬头满鼻淡淡的馨香，想想都觉得美。 哎呀，赶紧转移注意力，要流鼻血了。 “杏儿，你抱着我的腰，小心一会摔了。”一计不成，许扬再生一计。 银杏坐在后面，看许扬总是回头，不免担心，翘着脑袋大声的喊，“你看着前面，小心撞到人，要注意交通规则。” “行，我专心骑车，安全第一。你说你要是坐到前面多好，还能帮我看看路，新社会的女性，有啥子好害羞的嘛……” 忍无可忍，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银杏一巴掌拍在许扬的后背上，凶巴巴的，“认真点。” “好嘞，抓紧了。” “哎，你慢点，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这个速度行不？” “行。” …… 许扬老实了一会，又开始使坏，使劲去蹬自行车的脚踏板，俩轮子卖命的往前滚。 只可惜银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加速。 十月的微风已经有了冷意，吹在脸上，激得人头脑瞬间清醒。 银杏一会甜蜜蜜的，一会又沉浸在许扬是什么时候对她有意思的思考中，要是在她六七岁的时候，那岂不是恋童。 脑袋里乱遭遭的，还有许父许母，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要个高门第的儿媳妇。 忽然又想起她和许扬成长环境不一样，消费观念会不会差很多，人生观价值观能不能一致。 …… 患得患失。 见后面的小人一直没反应，许扬以为还不够快，又使出八分劲，愣是把一辆自行车骑成了风火轮。就这样一路加速，半小时就到了银杏现在住的胡同口。 “杏儿，我今天不过去了，明天上午来找你，”许扬满头大汗，要不是天天锻炼，他早已经累趴了。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去我们那洗洗。” 许扬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回去冲个澡就行。” 他小心翼翼的把一直背在胸前的包取下来，挂在银杏肩头，“这个给你，等回去了再看，里面有宝贝。” 说完跨上自行车，侧头提醒道，“记得生日礼物啊，别让寿星公失望，我先走啦，明天过来找你。”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也不等回答，脚下发力，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等银杏把所有的话消化完，哪还有许扬的影子，只剩下光秃秃的街道和随意铺洒的阳光。 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用手摸摸背包，好像是个本子，不对呀，怎么凹凸不平的。 撑开包口，偷偷打量，竟然是个相框。 难道里面藏了个支票？ 赶紧回去研究研究，搞得这么神秘，勾得人好奇心大起。 “我回来啦。” “这么早回来了，黑娃呢？”田双习惯性的往后看， “他有事，先回去了。还有，妈，你别老黑娃黑娃的喊，人家有名字。” “好好好，以后不喊黑娃了。” “妈……” “知道啦知道啦，叫许扬。” 银杏快步奔到卧室，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确认里面除了相框没别的。 拿起相框，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单人照。背景是**，照片里的人就是她，穿着红袄子黑棉裤，圆滚滚的跟个球似的，正在眺望远方，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开怀。 从不知自己还照过这张照片，银杏大为惊讶，回想了半天，猜测应该是去年春上陪李大力去**的时候，许扬抓拍的。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 原来照片的下层还有张白纸，铺满整个相框。在照片下方的位置上写着一排小字，七八年三月**，不正是去年开学的日子。 照片的右边留有一大片空白，左边却竖排放了三片银杏叶，每片叶子旁都有一行小字。 从上到下，依次写着 六八年十一月张家湾 七六年三月离开张家湾，愿她一切安好 七七年四月来信收到，开心 看到这里，银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一个是她和许扬首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二个日期是许扬离开农场去部队参军。 第三个如果没猜错，应该说的是她第一次给许扬回信。 七七年春她突然收到许扬离开后的第一封信，信中要求银杏从张家湾的银杏树上摘一片叶子寄过去。虽说觉得奇怪，可银杏还是照办，她直接摘了五片刚长出来不久的银杏叶夹在信纸中，于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寄走的。 …… 说不出心中具体的感受，银杏一个人呆呆在坐在书桌前面，回忆着和许扬的点点滴滴。 才发现，相识相知相助，他一直充斥在她的生活中，静静的围观，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之后又默默的离开。 这晚，银杏辗转反侧。 两个小人一个在她左耳边，一个在她右耳边。 “答应他。” “同意呀。” 念叨了一个晚上，难得的意见一致。 2k阅读网 第140章 注定的缘分 第二天，许扬一大早就过来找银杏，两只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忽略掉精神抖擞的耳朵，活脱脱的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左右瞄瞄大人们都在忙，没人注意他们俩，顿时开启戏精模式。 “银杏，我失眠了。” “嗯。” “你把相框拿走了，没有它陪着，我睡不着。” “哎，你……”明明是你给我的好不好，倒打一耙。 “杏儿，我的生日礼物，”许扬小心翼翼的觑着银杏的脸色，“是一个字吧？” “要是两个字了？”银杏乐了，不由的反问。 “那我怎么也不会放弃的。重振旗鼓，明年再来。”许扬信誓旦旦，恨不得拍着胸脯子表决心。 可是刚刚说完，“杏儿，我不好吗？” 语气别提有多委屈，配上他那个黑脸盘，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银杏没回答那个问题，反而关心别的，“那三片银杏叶你哪来的？” 正中下怀，就怕你不问，看来有门，许扬原地满血复活，跟变脸似的，立马神采奕奕，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问的是相框左边的三片银杏叶？”很有耐心，不打算直接开口，想吊吊银杏的胃口。 “嗯。”银杏点点头。 “其实我不想说的。” “哦~”银杏意味深长的打量许扬一眼，说话还带着长长的尾音。 “那是对别人，对你肯定不一样，且听我慢慢道来。” “别慢了，快点。”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是坐在银杏树下面嘛，周围全是银杏叶。我当时也不知道为啥，鬼神神差的捡了一片带回去。现在想想，我多有先见之明。” 注定的缘分。 “……第二个了？你三月初走的，那个时候银杏没叶子吧？” “嘿嘿，”许扬满脸得意，“当时我要走，想留个纪念。那片叶子卡在几个树枝叉下面，我一眼瞧见，爬上去捡的。你看它多坚强，挺过寒冬，苦尽甘来。” 不就像咱俩，历经风雨携手并进。 “第三个是我寄过去的？” 说起这个，许扬还有点意见，“我当时让你寄一片，你寄过去五个。要那么多干嘛，我专一的很，认定的不放手。” 尤其是找媳妇。 真是够了，银杏翻个大白眼，见缝插针的刷好感，不累吗？ 一点也不累，许扬继续表演，务必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深情坚定的绝世好男人。 “我本来都夹在笔记本里面，去年才把它们放在相框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眼，否则睡不着。” “那张照片真是丑爆了。” “呃。”难道不是应该问啥时候偷拍的，为什么偷拍吗？亏他之前还打了半天腹稿，想了各种理由和应对方法，全都用不上了。 幸好知道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许扬立马马屁精上身，“白嫩嫩的脸蛋，浅浅的酒窝，柔顺的小辫，高挑的个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美丽的光芒，迷的我都睁不开眼。” 满头黑线，银杏忍不出提出质疑，“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不知道眼睛有没有问题，只知道我眼睛里看到的全是你，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你……”银杏实在是无言以对，小心脏不受控制的跳，要不是牙齿咬着嘴唇，肯定已经咧开嘴乐出声，太不矜持了。 “知道我为什么把右边留白不？” “不知道。” “左右对称啊。” “对称？左边不是银杏叶吗？”银杏话刚出口，有点不可置信，“右边……” 许扬重重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都打算好了，右边再对称的放三个。” “哪来的三个？” “一会去地坛摘一片回来，我记得很清楚，昨天在倒数第二颗的树下表白的。” “剩下两个位置了？” 许扬这时候不好意思了，压低声音对着银杏的耳朵，“咱俩订婚结婚再各摘一片做成标本，放到相框里，左右个数不就一样了。” 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一直被人带着走，银杏气急败坏，“我还没同意，哪来的订婚结婚。” 许扬振振有词，“你没说不行，那就是行啊。女孩子脸皮薄，我懂得。” 一副很有心得的样子，实际上很紧张，担心银杏拒绝的话说出口。 银杏扒开许扬，“不跟你扯了，我去给我妈帮忙，你自便。” 呀，杏儿没反对，岂不是同意做我媳妇了。一朝心愿达成，许扬眉开眼笑，亦步亦趋的跟在银杏身后，怎么也不能让媳妇累着，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干劲十足。 年轻人，手脚也快，预计一天要干的活硬是让他一上午做完。 下午死活拉着银杏要再去地坛，不去都不行。 还是骑着昨天那个自行车，许扬神采奕奕，后座上的人已经变成他对象了。 阳光正好，微风拂面。 就是杏儿太腼腆，一板一眼的坐在后座上。 这些路也太讨厌，平时看着凹凸不平的，怎么今天干净的连片树叶子都没有。 尤其是看到一对情侣偷偷拉手的时候，许扬更是酸水直冒。只见他突然一把抓住银杏放在膝盖上闲置的小手，贴在自己腰上，同时脚下发力，走起s型路线。 嘴上也不闲着，“抓稳了，路有点弯。” 银杏挣了半天没挣脱，又不敢使劲，车子一晃一晃的，心惊胆战，感觉随时都能摔下去。 “你好好骑，走直线。” “路是弯的，我也没法。” “胡说。” “大实话。” …… 俩人一路吵吵闹闹到了地坛，许扬直接在昨天的位置上停车。 他让银杏指要哪片，好摘下来保存。银杏觉得在地上捡就行，费心巴拉的从树上摘，还要担心被人抓。 “那怎么行，我们的定情叶，当然得慎重。” “哈。” “杏儿，想要哪个？” “随你。” “你选我摘。” …… 最终银杏还是磨不过许扬的厚脸皮，指了指树枝离地最近的地方。 话音刚落，许扬突然一跃而起，轻轻松松摘下一片叶子，又稳稳落地。 猝不及防，银杏被吓了一大跳，却又忍不住羡慕，“好身手，好帅气。”如果有相机，弄个抓拍，效果一定非常好。 “小意思。”许扬得意洋洋，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的心理活动是，杏儿刚才夸我帅，赶紧在小本本上记下来，务必要勤加锻炼，再接再厉，跳的更高。跃不了龙门，也得让杏儿刮目相看。 从此后许扬在奔向跳高达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执着精神堪比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健儿。 2k阅读网 第141章 定下来啦 终于吃下半颗定心丸，挑破那层窗户纸，把藏在心底的小姑娘成功发展成对象，许扬对这次放假大体是满意的。 自从银杏开始在学校卖本子，他就一直很担心，害怕这个傻姑娘被人骗走。 果不其然，赵志刚今天一个电话，明天一封信，不是说这个给银杏写了首诗，就是那个帮忙卖东西。把他给气的啊，恨不得立刻奔到学校去，宣告主权。好在都是些苗头，全被他偷偷的扼杀在摇篮里。 这下好了，可以名正言顺的赶跑恼人的追求者，同时镇压下那些有不良心思的同学。 最好再来个广而告之，赵志刚是个不错的喇叭渠道。 规划好这些，许扬又暗搓搓的打定主意，下次放假就和父母一起上门表态，争取年内订婚。要不是时间太赶，显得不慎重，他今天就能给李大力来场岳父和女婿的对话。 虽说不能立马喊爸，可是这完全不妨碍这货献殷勤。 由于今天他过生，许母半个月前提前说好要请李家吃饭。 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许扬缠着许父拿出一瓶珍藏的酒。席间更是亲自上阵，跟个跑堂小二似的，服务的殷勤周到，夹菜添饭忙得不亦乐乎，还不忘劝力更进一瓶酒。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更是包送到家，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许母一点醋意都没有，相反高兴的不得了，观许扬回来时的眼角眉梢的喜悦，以及席间频频对银杏“暗送秋波”，就知道儿子搞定了。 再想到赵老师打电话过来说男方很中意许秀，五分的高兴直接变成十分。 要不是考虑到都在上大学，她恨不得立马把姑娘风光大嫁，再把媳妇娶进家门。让那些整天说风凉话的人都闭嘴。 许扬上学走的第二天，银杏对全家坦白她正在处对象的事。 出乎意料的，没一个人惊讶。 田双作为母亲最关心婆家的态度，“许扬父母那边是个什么打算？” 银杏本来低着头，过年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俩人不可能，现在要是告诉他们男友是许扬，岂不是打脸，并且好像他们都不乐意和许家做亲家。 突然听到老妈的发问，抬起头不可置信，“你们都知道啦？”昨天才定下来，许扬也没到处宣扬，怎么他们看起来像是门清的样子，“不反对？” 崔红噗嗤笑出声，“我们以前的确是不同意，害怕差距太大，到时候你吃亏帮不上忙。来北京几个月，许扬那娃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你称得上百依百顺，对我们也是里里外外的照顾。” “对，”李大力忙不迭的点头，他的头还有点疼，前晚上喝多了，“杏儿，爸爸这次肯定没看走眼，许扬是个好娃。” 田双跟着小声附和，“咱家这几个月攒了有一万块钱，到时候全给你当嫁妆，你不是一直说要买房嘛，我们一直在打听，两年内保准买好。” 许家所在的大院里有个儿媳妇是空着手嫁过去的，那家的婆婆喜欢嗑瓜子，田双经常送货上门。每次过去都能听到婆婆挑儿媳妇的刺，一会地没扫干净，一会茶水太烫，一会又嫌媳妇说话声音大了，反正怎么都不对，连田双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妈，房子肯定要买，但是是你们的。这边环境治安都不错，要是能买在附近挺好的。中心的房子贵，我们还要做生意，得留钱周转，买不成。可以再打听打听郊区的房子，趁着这两年多买几套屯着。至于我的嫁妆，你们不用操心，许扬不会觉得我穷的，我有一脑袋的知识，无价之宝。”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杏儿，咱买那么多房子也没人住，空着岂不是浪费。还不如扩下大生意。”李大力有点不赞同买那么多房，够住就行。 “行啊，爸。”银杏满脸欣喜，“思想越来越进步了，值得表扬，棒棒的。不过买房的事得听我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亏不了。” ……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发展，许扬再次放假的时候，许父许母带着儿子姑娘，拎着一堆礼品过来找李大力商量儿子的婚事。 许父是一家之主，这事他首先开口代表着对女方的重视。 “大兄弟，银杏是个好姑娘，学识见识气度样样拿得出手。我这儿子也不说多优秀，但是他待人全心全意。可能在某方面他还配不上银杏，但是我们当父母的总是尽心尽责的为儿女打算，今天就腆着脸向你求个通家之好。” 他是真觉得银杏特别通透，浑身透着机灵，虽说家世差点，可挡不住小姑娘脑袋瓜子聪明，又会做人，许扬的媳妇一定得是个能拿得准轻重的人。 几句话把银杏捧得高高的，李大力乐是呵呵的，“许扬是个好娃，以后肯定有出息。”言外之意是，你儿子不错，配得上我优秀的姑娘。 “大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就留在这边，有个啥事也好照应。跟孩子离得近，见面也容易。” 许父算是说到李大力的心口上，他就一个姑娘，恨不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赶紧顺着杆爬，“我们是有这个打算，商店买卖不错，赚了点钱正准备买房。” 把情况说清楚，我们不是白留白住靠着姑娘养活的人，明年就有房啦，一点不比本地人差。 许母一点不惊讶，李家的生意才做了三个月，田双就拿了厚厚的五叠钱过来找她，共五千块，说是李大力的医药费。她不接，可田双也干脆，直接把钱丢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最后没法子，她只好找医生开证明，说李大力做手术加住院总共花了一千。可李家这边压根不信，她只好再解释，因为认识，所以比较便宜，勉强打消他们的疑虑。但是田双每次去大院送瓜子和花生，都不忘给她带一份，从不收钱。 许父办事很有效率，好不容易今天过来一趟，肯定是一套头全部办好。 “大兄弟，择日不如撞日，银杏的生日快到了，不如我们就把订婚安排在那天？” 不等李大力反对，又接着说，“只是订婚，银杏明年大三，课程越来越多，后年毕业事情更多，今年正好。” 许扬听得喜滋滋的，这是他临出发前强烈要求的。 李家这边一听是这个理，杏儿以后学的越来越多，趁着今年把事情定下来。 “订婚是可以，但是结婚得毕业之后才行。” “这个当然，毕业了结。” 几句轻飘飘的话，订婚结婚差不多都商量好了。 许扬的眼睛闪闪发亮，隔空传情，秀了一上午的大白牙。 银杏全程没发言，她记得貌似就是明年婚姻法改了，女性要20岁才能结婚，她毕业时年龄不够，结个鬼，让许扬那货自己乐去吧。 2k阅读网 第142章 有房一族 有的时候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 这边李大力刚把买房的事情提上日程，还在向众人打听，那边就有人找上门。 来的不是别人，是隔壁的吴老师。 她是晚上过来的，白天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李大力一家太忙，家里总是有人来买东西，不好谈。银杏一家正在忙着盘账，突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田双没来由的紧张，几个月前她就是半夜听到敲门声，然后得知李大力摔了。 瞅瞅堂屋的钟表，时针指到九，李大力很好奇，这个点谁过来，一般人早休息了，“我去看看是谁，双儿，你把钱和账本都收好。” 剩下的几个人一边规制东西，一边扯着脖子往外看，等发现是熟人后，齐齐松了口气。 吴老师没有多的废话，进门单刀直入，直问李大力是不是要买房。待听到确定消息后，直接言明隔壁的房子想卖，价格公道。 一句话勾起所有人的兴趣。 田双听得两眼放光，她是个老思想，姑娘订婚是大事，在别人的屋里面不好。这两天努力打听了好几处房子，不是太贵就是太破旧。如果吴老师的房子打算卖，又不狮子大开口的话岂不是正好。 吴老师是个实诚人，把前因后果简练的说了一遍。 原来她的儿媳妇怀了第三胎，害喜严重，分不出精力照顾前面两个大的，只能让打电话让婆婆过去帮忙。而吴老师本来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只是学校缺老师才没走，最近恰好新招了两个教师，她果断的跟校长提了退休。 离开前，她想把这边的房子处理掉。家里在后海还有一套更大的，称得上祖宅，以后回北京了也是住那边。儿子媳妇都同意这个决定，让她赶紧卖了过去。 还没有把卖房的消息放出去，就听说住在隔壁的李家想买房，一切正中下怀，这才找上门来。 李大力乐意至极，在这边住了几个月有点感情，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认识，再说商店好不容易做起来，换个地方从头再来不好。 “吴老师，这个房子你想卖多少钱？”比较关心这个，心里得有个谱。 吴老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作息，早睡早起，晚九点到早上五点半。这个点困意已席上心头，不打算多废话，耿直的说道，“五千，不讲价。” 不相信似的，田双试探的问，“吴老师，不能再少点吗？”她卖东西，整天和顾客讨价还价，已经成了习惯，只要说到买卖，第一反应就是最低价和最高价。 “我给的实价。”吴老师笑着说，“咱们也当了几个月的邻居，相互之间也有个了解，我不爱说大话，也不漫天要价。房子保存的完好无损，有**十平，独门独院，交通也方便，要不是我急着走，少于六千不谈。” 一家人相互间看了一眼，很心动，知道五千买下隔壁的房子一点不亏，且买下来后，手里还有流动资金，杏儿订婚也有自己的房。但是毕竟是五千，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还是得考虑考虑。 “你们好好商量商量，我年纪大熬不住，先回去，有结果了告诉我。”吴老师说完站起来就走，步伐稳健，笃定明天就能听到想要的结果。 目送老太太离去，李大力高兴的直搓手，帐都顾不上盘，神采奕奕，“你们怎么看的？” “要是能再少五百就好了。”田双还是很遗憾，在她看来，不砍价等同于上当受骗。 崔红沉吟了一会才发话，“五千买隔壁不贵，前天他们说的房子动不动就要八千。”又侧过头，“杏儿，你看呢？”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瞅过来，银杏闷笑，她巴不得买个十套八套，怎么可能反对。 “当然要买啊，太划算了，以后这房子一年一个价，跟芝麻开花似的，节节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买。” 田双犹不死心，“不知道吴老师家里的东西还要不要？”如果不要，给他们留着，心里也稍稍安慰。 “妈，大头都出了，占那点便宜做什么，又不是黄花梨的家具，普普通通的木头。”银杏气笑了，又不是用不起，何必纠结蝇头小利，况且吴老师家就在北京，好东西肯定带走，哪轮得上他们。 又安慰田双，“咱们自己订做，上次打商品柜的那个师傅手艺不错，到时候还找他。床，柜子，桌子，凳子四样，一套做下来让师傅便宜点，他很好说话。” 知母莫如女，一听说做家具可以便宜，田双才好受点，不在纠结磨价的事，转而开始盘算总共需要多少钱。 李大力跟着点头，“杏儿订婚，做新家具，不能省。” 崔红做最后的总结发言，“那就这么说定，大力明天去跟吴老师回话，早点买下来。” …… 两边都急，意见一致后，吴老师迅速带着李大力去办房产证。她教书育人一辈子，学生各行各业的都有，找了熟人，不大会就把手续办全。 李大力带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晕乎乎的回到家，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田双跟崔红轮流围观了一遍，用手摸了又摸，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虽说上面的字不认识几个。 “吴老师说她都收拾好了，下午走，咱们明天就可以搬。”李大力想起刚才吴老师的话，浑身是劲，日子越过越好。 交代完这个，李大力又忙不迭的出门，准备去批发市场找师傅打家具。 一家人忙得如火如荼，等许扬放假再过来的时候，惊闻即将上任的岳父大人已经成为有房一族，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这速度忒快了。 又想起大姐在信中让他问问银杏要不要买房，她的房子便宜出售，看来这下不用费口舌了。 最近他一直忙着准备订婚的事宜，虽说许母不让他操心，可人生就这么一次，恨不得事事过问，一会怕这个漏了，一会又担心彩礼轻了，连晚上做梦都在想还缺点什么。 完全没料到短短半个月，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又暗自检讨，最近忽略杏儿，太不应该。好在听说花了五千块钱，价格还算公允。 “叔，你什么时候搬新家，我过来帮忙。”这个不能再缺习。 “你好好学习，别操心这个，隔壁到隔壁，商店今年没打算搬，其他的也没什么东西，大件家具都是订做，送货上门。” 商店一直只卖锅碗瓢盆这类生活用品，李大力想扩大范围，增加桌子凳子橱柜之类，只是地方太小没能实施，现在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 让银杏和崔姨搬过去，他和田双住这边，空出两间房，正好拿来当仓库。 2k阅读网 第143章 订婚 时间在许扬的翘首以盼中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前走。 订婚这天，老天很给力，艳阳高照，连续下了十几天的雨终于放晴。 崔红站在堂屋门口，穿着特地去百货商场买的新衣服，笑口颜开，觉得日子选得就是好，连老天都来捧彩。田双和李大力很紧张，一会检查红包里的钱数对不对，一会再去瞅瞅桌子上的果盘摆的整不整齐，晃过来晃过去的停不下来。 看起来最淡定的要属银杏，她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除了是不是的伸长脖子往门口瞅，再忽略掉竖起的耳朵，跟平时没啥两样，嘴里还不忘劝三位长辈耐心坐下等，该来的总会来，急也没用。 反观另一边的许扬，早早的起来饬自己，穿着笔挺的军装和擦的发亮的皮鞋，就连小平头都拿梳子梳了几道，虽说梳完后一点区别也看不出。 呼噜噜喝了一碗粥，都不用人讲明，喊过许父的司机帮忙，开始往车子上搬东西。 许珍在听说弟弟拿下银杏后，终于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大手一挥，买了电冰箱，洗衣机和彩电寄回去，说是给小弟的订婚礼，她那边卖的相对便宜，货也多。另外，还给许母寄了五百块钱，说是专门给银杏的，她这个姐姐祝贺妹子订婚。 有了这三大件，许扬的彩礼直接达到高规格，大院里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有人后悔没早早的抓住许扬，这么大条肥鱼游跑了，还有的说许家傻，对个农村来的这么隆重。 当然姑娘们则是一致的羡慕银杏，少女情怀，毕竟谁都想有个把自己当珍宝的未婚夫。 在许扬进进出出的忙完，又催促二十来遍后，许父许母终于吃完早饭，带着二姑娘三姑娘一起坐在前面的车子上。 臭屁的许扬对着镜子又整理一边仪容，志得意满的坐在后面载着彩礼的小货车上，可以出发了。 车子开进银杏家所在的胡同口的时候，又引起一场轰动，早听说商店那家的大学生闺女要订婚，现在看到男方开着小车终于明白人家为啥下血本买房子。 佟老太太躲在门缝里偷偷的往外看，对着一车子的彩礼直咂舌，再看看男方父母的穿着心里开始发慌，晃悠着胖身子找到儿子，想让他劝劝儿媳妇别再找对门一家子麻烦，那未婚夫一家惹不起。 王红梅恰好走过来，听到这话顿时不干了，什么叫做惹不起，割资本主义尾巴还翘上天，要是前几年，这种人就该到农场去接受改造。 义正言辞的对着婆婆一顿呛白，再次声明全家都不准跟对面的来往。越想越不忿，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恰好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在搬彩电，再一瞅，不就是经常过来的那个。哼，孤男寡女私下相处，世风日下道德败坏，都不是好东西。 许父许母进门后就乐了，不是别的，一家四口人，统一穿着红色的大外套站在堂屋门口，看的特别喜庆，跟红包似的。许华拿出相机咔嚓一声留下这红火火的一幕，许秀都抿着嘴忍俊不禁，实在是太逗了。 可许扬就跟没看到似的，自从进门后眼睛就没挪过地方，自动在银杏身上装了个定位器，走到哪跟到哪，热情的都快要把她熔化。 两家大人相互客套了一下，迅速进入主题。 许母拿出一个翡翠镯子套在银杏手上，碧绿通透，说是当年的婆婆给的，专门留给儿媳妇的，代代往下传。田双这边准备的是两个红包，一个一千，对她而言算是大手笔，在看到那个镯子的时候，暗自庆幸听了崔姨的话，她本来准备包五百的。 其实她弄错了，这件事最该感谢的是赵志刚。那天他过来拿瓜子，无意中透漏说许珍寄回来三大件给弟弟当彩礼，崔红听了之后，立马意识到五百有点拿不出手，赶紧让田双加一倍。 订婚宴的午饭是在李家吃的。 田双提前买好了食材，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堆得灶房满满的。 她特地提前几天逼着银杏学了一道水煮鱼，准备今天拿出来闪亮登场，因为许母特喜欢这道菜。至于许父，喜欢吃猪肝，这个爆炒就行，有她在旁边随时提点，简单易做。许华许秀喜欢卤鸡爪，是现成的。至于许扬，他什么都不挑，牙口好。 真别说，这招特有用，许母得知色香味俱全的鱼是银杏做的后赞不绝口，又满怀欣慰，儿子是个有口福的，银杏这丫头做啥成啥。 许父也连声附和，那盘猪肝炒的够味，嫩而不腥，辣而不燥，吃完舌尖还留着淡淡的余香。这道菜的水平一点不比部队食堂的大厨差。 饭后，许扬着急的朝银杏使眼色，想带她出去玩。正主没接受到信号，倒让许母看了个明白，儿子是她生的，想什么一清二楚。 “我和亲家说说话，扬子，你和银杏出去玩吧。”挥挥手，很善解人意。 “是的，我们说的你们也不爱听，难得放假一次，出去逛逛。”崔红也跟着表态，小年轻跟他们这些老家伙掺和在一块干嘛。 求之不得，许扬立马去拉银杏的小手，还是那么软，那么白嫩。 走了两步，银杏突然反应过来，还有许二姐和许三姐，停住脚步，一脸尴尬的望过去，“二姐三姐一起去。” 许二姐直接拒绝，“我一会儿要学英语。”她说的是实话，每天除了学习英语还是学习英语，刻苦到让人侧目，要不是许扬订婚，她绝不会白白浪费一上午的时间，下午怎么也不能再荒废。 许三姐依旧很秀气，温言细语的，“我想午休，你们去吧。”她才不愿当电灯泡，没看到小弟在后面直朝她摇头。 出门后，许扬又带银杏三顾地坛。 和上次不同，地坛的杏叶在慢慢的往下飘落，给大地盖上一床金黄的被子。 再次走到上次的位置，许扬迫不及待，“杏儿，你站在这里，看哪片杏叶飘到你身上，咱们拿回去做纪念。” 虽说心里有点小甜蜜，可银杏还是不大乐意，“太傻了。” 话音刚落，一片银杏叶随着微风盘旋在银杏头顶，俯视着地上的两个小人。 许扬伸出手掌，轻轻的托住杏叶，任它躺在手心。 “杏儿，就是这片了。” 笑吟吟的收起来，这下相框就一个空缺了，只是还得等两年才行，有点漫长。 2k阅读网 第144章 善意的谎言 订婚后，许扬这个心机boy特地带了一袋子糖果到银杏的学校进行礼品大派送，分给她的室友和同班同学，连过来买学习用品的都有份。 看着有几个男生的脸色变得卡白卡白，他爽极了，就跟三伏天喝了冰镇汽水一样。眼角往上轻轻一挑，嘴角似笑非笑，小样，再敢打我媳妇的主意，看我不收拾你。 银杏反应再迟钝，可经过许扬一遍一遍的宣示主权，也知道这货干啥来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危机感。 有个整天戏精上身，随时表演的男友，真是甜蜜的负担！ …… 时间一晃临近年关，李大力再次辗转身侧难以入眠。 倒不是因为生意不好，实际上，商店的生意最近好到爆。尤其是李大力无师自通的发展小件家具后，每天来光顾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以前银杏放学回家的时候家里差不多已经忙完，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没走，她只用帮忙收拾打扫就行。现在则是不到八点半绝不停歇，家里就跟以后的菜市场似的，人声鼎沸，一片欣欣向荣，晚饭更是直接挪到九点，成了彻底的“夜饭”。 连续见了李大力好几天的熊猫眼后，银杏很担心，“爸，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赚钱把身体熬坏最不划算，要不把商店停几天好好休息下，或者少进点货。再过半个月我就考完，到时候咱们再大干一场。” 最近因为考试，几位长辈团结一心的不让她帮忙，回来了就把人往隔壁赶。天大地大学习最大，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弄得银杏极度无语，偷偷的过去帮忙吧，田双跟装了雷达一样，到了时间点自动扫描，一旦发现扯着大嗓门喊。 最后她彻底熄了过去帮忙的心思，放学后自动去隔壁做饭，好歹长辈忙完，洗洗手就有热乎的饭菜，也算是减轻一项负担。 李大力呼噜噜喝了一口汤饭，又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肥而不腻，“杏儿的手艺越来越好，都快赶上双儿的了。” “爸，你别转移话题。”银杏不满的嘟囔，钞票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你爸是拿不定主意，急得。”崔红漫不经心的冒出一句话。 银杏瞅瞅这个，看看那个，除了她没一个有丁点的惊讶，“爸，你操啥心操成了黑眼镜？”感觉应该不是大事，否则田双绝不会老神在在。 “爸，什么事劳动你这么费心，都整成黑眼镜了？” 田双头都没抬，还在想新进的圆桌比较火爆，下次干脆多进几张。 李大力嘿嘿笑了两声，注视了银杏几秒钟，“杏儿，你想在哪边过年啊？” 猝不及防的被问到这个，银杏懵了，她当然在家过年啊，难道去许家啊，又没结婚。 “爸，我肯定跟你们一起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看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崔红开口解释，“你爸的意思是在北京还是回老家。” “呃。”银杏满脸尴尬，竟然是这个意思。 李大力殷殷注目，总盼望着有人能说个镇得住的理由，好做参考。 略微思索，银杏就能明白，长辈们应该想回去，但是又拿不定主意，更不想白白流失几天的生意，所以才左思右想，权衡来权衡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看爸妈平时数钱数的喜滋滋，见天的说大城市好，干啥都方便，可真让他们就在北京过年，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们身上有根线，另一头牢牢的系在张家湾。无论走多远，到了过年，那根象征着乡愁的线会不由自主的活动起来，提示着回家的日子到了。 “爸，想回去我们就回去过年呗，反正是坐火车，又不需要徒步。提前给顾客讲明，营业到小年那天，走之前再弄一次促销活动，让大家甩开双手买。” “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卖完了再走啊，实在等不及，买三送一。”银杏说的理所当然，“进货也得把关，紧俏的多进点，其他的要适可而止。” 李大力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得到有用的建议，悠悠叹口气，“咱们回家了，彩电冰箱洗衣机咋办？” “呃。”又猜错了，竟然是因为这个，银杏下一子反应过来，“爸，你担心东西被偷？” “肯定啊，这些东西老贵了，合起来得大几千，一般人家都买不起。”说着说着李大力又笑了，“杏儿真孝顺。” 话题突然从小偷跑到孝顺上面，跳跃如此之快，跨度如此之大，也就家里人懂是啥意思。 三大件被送过来后，李大力当成珍宝一样围着研究了好几圈，当下拍板，好好的放起来，留给给姑娘出门子的时候带走。 无独有偶，田双和崔红也是这个意思。 银杏一听就反对，东西送过来就是要用的。一家子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大冬天，洗衣机多好的神器，怎么能够错过，电视机和冰箱也是，一个解乏，一个放剩饭剩菜，用途多多。 好好的电器只能远看不准用，岂不是成了祖孙俩和驴故事中的那对祖孙。 知道长辈们不会轻易妥协，银杏直接把许扬叫了过来，大致说了情况。 许扬和银杏的意见一致，一点不赞同长辈的决定，同时他还很有办法。直接对着李大力讲，电器得经常拿出来充电，三天不充就要坏掉。说得一本正经，末了还不忘嘱咐，“叔，记得每隔三天就得充一次电啊。” 李大力果真被唬住，连商店的生意都不顾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电冰箱旁边，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弄，出了一头的汗。许扬又闪亮登场，很善解人意的帮忙把三个电器都弄好，无形中又刷了一把好感。 用了半个月后，田双才从顾客口中得知电视机不插电根本不会坏。仔细一想，啥都明白了，女儿女婿的一片孝心，善意的谎言。 …… 屋子里静悄悄的，李大力忧心忡忡，想不到好办法。银杏也很无奈，又不能随身携带，只能私下问问许扬，如果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年的时候过来住几天是最好的。 还没等她把想法说出口，田双的一句话直接雷得人外焦里嫩，“实在不行，就带回去，反正都是坐火车。”说得非常轻松，完全不考虑体积到底有多大。 久久才回过神，银杏拉响警铃，必须马上找人，高薪聘请都行，否则她妈真会把东西千里迢迢扛回家。 2k阅读网 第145章 多磕几个头 事有凑巧，许扬还真有个人选，他的同学孙家诚。 孙家诚的父亲孙礼是京都本地人，十八岁下乡，后与同村知青也曾是同学的张凤结婚，俩人育有一儿一女，生活还算过得去。 在儿子十四岁那年，孙礼得了回城的名额，他准备回去安顿好后再想办法把媳妇孩子接到城里。可张凤不放心，一路追到镇上，恨不得让他赌咒发誓，保证不会抛妻弃子。 俩人在路边拉拉扯扯的正上劲，突然从旁边斜冲出来一辆车，孙礼只顾得上把媳妇一把推出去，自己却被撞当场身亡。 肇事车上坐的是县高官，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刹车不灵，他也惊了一身的冷汗。冷静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长期的察言观色，再加上地上散落的回城文件，书记很快有了对策。 他给张凤承诺，给她和两个孩子一起办理回城，另外再陪一千块钱。但是张凤必须写下证明，车祸的原因出在孙礼身上，是他不管不顾冲上来才导致的车祸。 眼看救人无望，张凤迅速权衡利弊，同意了县长的意见。事后她果真收到回城的通知，带着儿子姑娘一起回到阔别十几年的京城。 孙礼的母亲在家一直盼着大儿子归来，等来等去只得到儿子去世的消息，倒是儿媳妇精气神越来越好，气愤之下整天对着大儿媳指桑骂槐。 张凤也不是省油的灯，手里藏着钱，谁都不怕。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下家，撇下两个孩子改嫁走了。 孙母气得直打哆嗦，又无可奈何，新社会不再讲究贞节牌坊，只能变着法子折腾孙家诚和他妹妹孙家慧。 好在张凤还有一丢丢良心，走之前把工作让给了儿子，这也是她为两个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为了让妹妹的日子好过点，不再日日忍受奶奶的叫骂和二婶的白眼，孙家诚主动提出单独起火，另外每个月给家里五块钱当住宿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孙家诚考上大学，直到他的一个举动彻底激怒二叔一家，兄妹俩才被扫地出门。 原因很简单，孙家诚把单位接替的名额悄悄卖给胡同口老赵家的女婿，总共得了八百块钱。事情尘埃落定后二婶才听说，白眼一翻晕倒在地，心疼得无以复加，撒泼打滚无用后，再也不想日日对着“白眼狼”。 孙家诚手里有千把块钱，可想着妹妹要上学，也不敢随便用。只能平时和妹妹各自住校，寒暑假到处租房。 因此，在银杏拜托许扬帮忙找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孙家诚，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听完两兄妹自强不息的奋斗历程，田双又想起自己，同情心瞬间泛滥。待见过孙家诚后，更是当场表示不收取任何租住费，只需帮忙看管房子和家具就行。 解决了萦绕在心头的困扰，李大力撸起袖子打起精神誓要大干一场。 还真别说，银杏觉得她爸真是个被埋没的人才，每天晚上算账记账，规划进货数量，仅仅腊月创收就超过七千，小年那天年终盘算手里还留有差不多两万块钱的活动资金。 手里有钱心不慌，田双难得大方一回。大手笔的买了三十斤的糕点三十斤糖果带回去，一部分拿来还人情，主要是陈荣进和田家，村长家也不能少，剩下的留着过年用。 零零散散收拾了四袋子行李，银杏正想着怎么劝大家减点重量，许母又拿过来半袋肉，同时带来的还有许扬初八到张家湾给大家拜年的消息。 田双嘴上客套，直说这样太折腾，心里就跟喝了杯热乎乎的茶一样舒坦，谁不想被尊重。 一家人跟逃荒一样，背着几袋子的东西历经几十个小时终于下了火车。 很巧，又遇到曾经的那个热心的胖售票员。 田双眼疾手快的从包里抓住两把糖，一把给售票员，一把给司机。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银杏，售票员漂亮话不要钱的往外蹦，对于李大力恢复的与以前无异，更是啧啧称奇。之前她私心里觉得李大力能捡一条命就不错，想再站起来几乎没可能，去北京就是浪费钱。 不光她这么认为，张家湾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因此，银杏一家带着东西刚出现在村口的时候，全村几乎倾巢而出，纷纷过来围观，那场面简直比见明星还火爆。 “大力，你的腿好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花了不少钱吧？”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往外抛，都来不及回答。 有和田双关系不错的，一路跟着到李家，开始安利这一年来村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就连银杏也听了一耳朵。 于是乎，不一会，她就知道刘卫国的媳妇生了个女儿。 据说那个小丫头非常凑巧的继承了母亲的缺点，刚出生下巴上就有一块疤，位置形状和母亲的一模一样。 为了避免下一个小孩也有同样的遭遇，刘卫国已经讲明，不会再要第二胎。张大妞心揪的厉害，本来说过去帮忙带孙子的，结果在那边只呆了两个月，刘金生整天的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刘大爷更是后悔不迭。 村里人跟笑话似的，整天背后嘀咕，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看不过眼了呗，这下可好，连个孙子都没有，瑟个什么劲。 银杏听后一点感觉都没有，刘卫国这三个字已经离她远去，过好过坏都是他自己的事，与人无尤。 和她相反，李大力很高兴，暗自决定初一那天偷偷的去牛儿坡还愿，给菩萨多磕几个头，感谢她听到自己的心声。不但保佑他全须全尾的回来，还让他赚大钱，更重要的是让小人丧志。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劲爆的消息，陈家湾的陈地主一家子都离开了。在李大力北上不久，陈荣进背着包袱南下广东，元旦前陈地主和他媳妇也带着行李投奔儿子，只留下空荡荡的破房子。 银杏不用猜就知道，陈荣进南下肯定赚了钱，否则不会把爸妈都喊出去，毕竟那么大年纪，一般都不愿背井离乡。现在形势日渐变好，他那么有头脑，等于鱼入大海鸟飞天空，估计以后再回来就要换个称呼，改为陈老板。 好像总有什么没抓住，感觉怪怪的，仔细一想又都正常。银杏摇摇头，估计是最近没睡好的缘故，总是疑神疑鬼。 田双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买了那么多的糕点和糖果怎么办，第二个的念头是，陈地主难道打算出去卖衣服？ 2k阅读网 第146章 抱大腿 许扬如约在初八这天满载而来。 尽管之前认识，可架不住大家都爱热闹，一窝蜂的跑过来打趣。好在许扬脸皮够厚，又耐心十足，无论被问到什么，都彬彬有礼的回答。 田双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极大的满足，再也不会有人对着她露出鸡飞蛋打的可惜表情，或者说话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好像除了刘卫国她姑娘就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一样。 彻底放开心结，第二天田双精心整治了一桌秀色可餐的饭菜，请一直走动的亲朋好友过来做客，把许扬正式介绍给大家。 ……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初十李大力带着全家再次动身北上。 短短的半个月，变化却翻天覆地。 杂货铺跟雨后春笋似的，比着往外冒。李家所在的胡同往里一点新开了一家，周围五里内更是多出来四五家。 站台那里更是摆了一条长龙，品种齐全，应有尽有。 就连学校也不能幸免，光银杏知道的，她已经有了五个竞争对手，据说全是贫困人口，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一个劳动力，还必有一个躺在床上需要天天吃药的长辈。拿着村上开的证明，红着眼眶找到领导，哭得稀里哗啦，好像领导不同意他们的请求就活不下去一样。 咸瓜子的市场正在扩大，可来李家的队伍却在萎缩，市面上流出新的五香瓜子，定价便宜且不需排队疯抢。 赵志刚也开始转型，做起了电器生意，许扬也跟着掺和了一脚，想赚老婆本。 李大力危机满满，当下召开家庭紧急会议，许扬也被视为编内人员，第一次参加，内心有点小激动，听得全神贯注，还拿个小本本像模像样的写会议纪要。 银杏直接看乐了，这股认真劲和许珍挺像的。 突然灵光一闪，念头升起，金大腿在此，现在不抱更待何时。 兴致勃勃，“爸，我们卖衣服怎么样？” “啥？”李大力懵了，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怎么就扯到卖衣服上面。 “卖什么衣服？”田双比较感兴趣，她以前帮地主媳妇卖过，利润很可观。 “许珍姐不是开工厂做服装生意吗，我们从她那儿进货，在这边卖，肯定行的。” 越说越开心，银杏又转过头对着许扬问道，“你和赵志刚的家电也是许珍姐联系的厂家吧，正好一起捎带回来，路费我们一起分担。” 一家人又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许扬。 “电器的确是大姐牵线搭桥的，赵志刚亲自考察过，比较靠谱。我们第一批货已经到位，卖的比较紧俏，正打算让老板发第二批。” 想想又加了一句，“赵志刚要重新弄个合同跟老板签约，他后天还要过去一趟。” 心动不如行动，要好好把握住机会，银杏放心大胆的画饼，“爸，电器肯定比衣服贵，那个都有人买，还愁衣服没销路，人都爱俏，谁不愿穿新戴新。” 许扬点点头，肚子饱了，接下来考虑的就是外形，像他，每次过来找银杏之前，都会站在穿衣镜前打量好几遍。 “叔，杏儿说的有道理。”首先表明立场，坚定的现在银杏这边，接下来再说其他的，“况且早点把知名度打起来站住脚，以后才有竞争力，不怕被随意打垮。”这句话是赵志刚说的，他借着用用。 崔红自认为年纪大，思想跟不上，对于这种决策一般都是听着，除非很有把握，否则不会轻易开口。田双则跃跃欲试，想尝试一把，很有信心，一定可以做好。 但是李大力还是有点犹豫，一次进多少钱的货，多长时间进一次货，都需要考虑，距离太远，就是不方便。 许扬跟着又助推一把，“大姐说，在她那批发衣服的外省人非常多，生意都很红火，其中有个人一天甚至能赚一千。” “许珍姐不是做外贸，输出国外的吗？”银杏记得许珍信里面是这么说的，她本意是想让许珍开个后门，给她留点货。 “有两条线，一条国内，一条国外。” 银杏眨着星星眼，“爸，你还担心什么，许珍姐发展国内这条线，说明需求大啊，咱们不能再等，迟了蛋糕就要被瓜分完。” 赶紧在脑海搜刮各种专卖店的配置，“咱们地方大，腾出一间房做试衣间。买之前随便试，觉得好看再买，当然前提是不能把衣服弄坏。” …… 会议开几个小时，李大力由最初的动摇，到打消疑虑，最后拍板接下来业务重心往服装方向转移，主打二十岁到四十岁的女装。 当天晚上，银杏就开始制定计划，写了满满八页纸，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两点多。将将休息了四个小时，又爬起来坐车去许家给许珍打电话。 平时打电话发电报都去邮局，但是这事不好在外面说，且通话时间长，只能去许家。 对于银杏的到来，许母一点不惊讶，许扬昨天回家时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她真心佩服李家一家子，看看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但是那奋斗的劲头一点不输给年轻人。 许珍接到电话很开心，听说银杏想从她进女装，满口答应。只是也言明，生意归生意，私交是私交，价格比其他人便宜一点，但是不会太多。 银杏直接拒绝，不用搞特殊化，定价和其他人一样。不过她也有要求，许珍发往北京这边的货只能给她，其他地域则不限制。 这个要求，许珍没有当场应下来，只说得跟合伙人商量，下午给答复。 经过半年的历练，她太知道像北京这样的城市隐藏下的巨大潜力，如果全部给一个人，担心银杏吃不下。 银杏一点不意外，只要不是一口拒绝就好，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挂断电话前，特意询问许珍商标的事，告诉她注册商标迫在眉睫。这是银杏昨晚制定计划才想到的，无论许珍同不同意她的请求，于情于理都应该提醒一声，防止打着正品幌子冒充的假冒伪劣产品。 午饭刚结束，许珍又打电话过来，同意银杏的“垄断”提议，但是有期限，只给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内，银杏的进货量达到她提的数字，则两年后继续，否则第三年开始她不再拒绝其他的老板。 意外之喜，本来银杏想法是，万一许珍不同意，她就厚着脸皮争取半年或一年的时间，结果现在直接多了一倍。两年可以做很多事，她有信心，一定能把这个条款自动续下去。 2k阅读网 第147章 撸起袖子干起来 银杏做事向来求稳妥，得到许珍的答复后，就跟着许扬一起去找赵志刚，让他帮忙草拟一份合同。亲兄弟都得明算账，一切条款写清楚，按章办事，避免扯皮。 俩人到的时候，赵志刚正卖出最后一台彩电，笑容满面，“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许扬这货天天吃醋，生怕银杏被抢走，过来肯定有事。 许扬直哼哼，还效劳，文绉绉的，也不嫌累得慌，满肚子坏水，还是他这种直来直去的比较好，杏儿以后要少跟他打交道，万一也变成这样的可咋整。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小白脸有啥好羡慕的，像他这种看起来就充满力量的人才是崇拜的对象好不好。 银杏直接说明来意，赵志刚爽快答应。 待听到银杏提的两年条款制约时，眼睛一亮，大脑高速旋转起来，考量种种得失后，断定这的确是个保障自身权益的好办法，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明天过去是不是也要把合同加上这一条？ 要不是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人，他定会跟银杏来个长谈，她是怎么想到这招的，真让人惊喜。 银杏把合同一式两份弄好后，签上自己的大名，装在密封的文件袋中，拜托赵志刚帮忙带过去给许珍签字，同时表达了想让他帮忙带货回来的愿望。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反正这次是许扬帮忙联系的货车，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赵志刚非常乐意。 几天后，赵志刚带着合同和满满一车子的货回来，里面有银杏要求的一千件春装。 李大力开着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小四轮，和许扬一起把衣服哼哧哼哧的扛回家。 这几天他一点也没闲着，忙着进日用品不说，还要和大家一起“抢占地盘”。好多人在站台那里卖东西，且生意还不错，悄悄观察一天后，李大力迅速加入地摊队伍。为了更加方便，他还专门弄了个喇叭，不过这是秘密武器，准备用来给衣服做宣传。 他还给商店改了个名字，叫“银杏乐购”，杏儿说这样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商店听起来不像是卖衣服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衣服到后，田双和崔红忙着熨烫，银杏和许扬帮着整理，李大力则抱着喇叭奔到“根据地”，开始狂轰滥炸似的广告。 “银杏商场新到春装外套，样式新颖，款式独特，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心动不如行动。” “先试后买，满意为止。” “买了就不会后悔，不买才会后悔。” “女装大减价，活动期间亏本甩卖。” …… 不得不说，以后泛滥成灾人见人厌的跳楼大减价广告现在却是一把利器，再加上李大力醇厚的大嗓门和放大音效的喇叭，不到半小时，银杏商场有新女装到货传遍了附近的几条胡同。 出于国人强烈的好奇心，大家成群结队的过去一探究竟。 连续三天，银杏家的门槛差点被人踩破。盛况再次回到年前的那段时间，日用品的生意连带着也好了不少。 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李大力乐得合不拢嘴，仅仅三天就销售了差不多三百件，日营业额超过一千，高额的利润更是让人眼红心跳。慕名而来的人日益增多，几个人抢一件的情况屡见不鲜。 冷静过后，李大力立马做出加货的决定，追加上衣和裤子各两千件。他估算过，天气回暖还得两个多月，按照这个速度，应该可以卖完。 只是这次没人去广东进货，如果他一个人去，家里都不放心。且杏儿马上开学，就双儿和崔姨两个人忙不过来，思前想后，只能让许珍把东西打包邮寄过来。 于是乎，他又一遍一遍的跑邮局打电话联系发货数量，发货样式，确认发货时间，到货时间，忙得团团转。不好总用许家的电话，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讨人嫌。 哎，没电话真不方便，还是得自己有最好。 这个念头在李大力的脑海中疯长，怎么都抑制不下去。 出乎意料的，把想法和盘托出后竟没一个人反对。 许扬最干脆，直接介绍了曾经的发小，现在在电信部门上班，让人偷偷开个后门。 朝中有人好办事，新货到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已经装好，李大力拿起话筒，迅速给许珍拨过去，确认收货，并告知尾款已转，注意查收。 家里的事情解决，银杏又开始关注学校的事。 开学后学校的“贫困户”纷纷拿着证明敲响商人的大门，迈入赚钱之旅后志得意满的神情刺痛了其他人的眼。 有些明明穿着伙食都不差，凭什么说穷，不服，一万个不服。 越想越不平，尤其是得知一些兄弟学校没有此类条款制约后，银杏的诸多非贫困校友自发组织在一起，纷纷找到领导表示抗议。 一时间学校热闹非凡。 领导们为此还专门开了一次会，也没商量个什么结果出来，只告诫学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好学生的本分，不能本末倒置，不能作奸犯科。 有特别会钻营的私下一分析，就明白学校的态度，只要保证成绩不掉下去，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校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等什么，因此一夜之间，学校的“小贩”数量成倍增长。有更大手笔的，直接开了店子，比如赵志刚，不过他有心眼，压根没让学校网知道，一切静悄悄的来。 蛋糕就那么大，可分的人越来越多，要不是之前基础打得好，银杏估计自己的校内生意早凉透了。 不能这么被动，银杏打算劝父母再次买房。位置都看好了，学校出大门左转二十来米就是。 房子比较破旧，看着就很有历史沧桑感，地方比较大，银杏目测有一百三十多平。房子主人一家即将搬迁至香港，开价一万，找了几个买家都嫌贵，可是房主就是不愿意降价。 从以后的发展来看，这个不贵。 况且买下来一方面是投资，一方面可以兼顾做生意，两全其美。 银杏找到父母把情况说了一遍，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直接说教授讲的，未来五年内房子要加倍升值，现在一万，以后十万都买不到。还把赵志刚拿出来做例子，他年前买了一套四合院，花了好几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 李大力不知道房子会不会涨价，但是从他的眼光来看，杏儿说的房子位置的确非常好，在那开个分店肯定顾客盈门，要是便宜估计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乡人买。 综合考虑，他最后还是肉疼的掏了一万把房子买下来，房东很满意，大方的表示家具都不带走，留给买家。 2k阅读网 第148章 招募新伙伴 连着进货，安装电话，买房，家里的存款去了一大半。 因此，新房产证刚办好，银杏就迫不及待开始收拾整理，田双她们要顾着家里的生意，根本没时间过来帮忙，不过还有许扬这个劳工，承包了大部分的活计。 他还抽空去了房子旁边的学校门卫室一趟，给每个保安送了两包烟。话说的很谦逊，刚刚搬过来，跟各位师傅问个好，以后多多联系，如有打扰敬请原谅。 如此懂礼貌又懂事的小伙子，谁不喜欢，不一会许扬就跟保安们哥俩好起来。 他又循序渐进的打听附近的治安怎么样，为难的说自己要去军校上学，担心媳妇一个人在这边卖东西受欺负。 呀，没看出来，还是军校的学生，几位保安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平时一定帮他多多照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待得许扬状似无意的透漏媳妇是本校的学生时，他们更觉得必须管到底，怎么也不能放任别人欺负自校人。 和家里一样，银杏辟出一间房生活用品，这次不仅仅只有本子，水瓶盆碗通通都在考虑内，另外再腾出两间做更衣室和衣服销售间。 她打算仍然跟上中学时一样，亲自穿着打广告，另外再找一个长期住校的学生帮忙赚口碑。 想来想去，最合适的是上铺的陈兰。 陈兰鹅蛋脸，柳叶眉，个子高挑，前凸后翘。大一刚来的时候一脸菜色，整天苦着脸，就跟吃了苦胆一样，去年也不知是不是她老公升职加薪，整个人突然容光焕发，脸上也涨了点肉，时不时的露出笑模样，仔细一看，还是个美女耶。 况且她经常帮助银杏，私下免费送她两套衣服说得过去。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从开学到现在的衣服全部都是暗色系，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乡巴佬，这种稍微装扮下就判若两人，更容易突出衣服的优势。 确定好目标人选后，银杏直接找过去。 意外又惊喜，这大概可以用来形容陈兰此时此刻的心情，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等着她，李银杏说送两套衣服给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可以留一套卖一套。 念头刚刚成形，银杏一盆冷水泼下来，要求她必须经常穿这两套衣服，如果别人问，还得介绍说衣服面料好质地好，并不那么刻意的说出店铺的位置。 虽说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陈兰还是即口答应，好几年没买过新衣服，怎么能把这个掉馅饼的机会推出去。 商定好后，银杏和陈兰说定，放学了一起过去。 本来陈兰以为很远，结果刚出校门就到了。房子外面看着不太好，里面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壁上还贴了好多壁画。 跟着银杏走进其中一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只见房间靠墙的两边摆着长长的支架，几十件衣服整齐一致的用衣架撑着挂在上面。 摸摸这个，再看看那个，都好喜欢。蓦然抬头，看到上面纸牌上的标价，几十块钱一件，好贵啊，陈兰不敢随便拿，讪讪的望着银杏。 只得亲自动手，银杏挑了两套塞给陈兰，让她先试试。 还真别说，换掉灰扑扑的外套，穿上颜色鲜艳的衣服，陈兰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微微收腰的设计，更让她气质提升不少。 要是再有双高跟鞋就好了，可惜银杏自己不爱穿高跟鞋，家里也没有卖，否则配一整套才算完美。 陈兰全程晕乎乎的，就这么容易的得了两套衣服，回到寝室都不敢相信，衣服放在手边，她还感觉跟在做梦一样。本来以为白给的衣服质量肯定不咋的，要昧着良心说好话，结果证明想错了。 果真“好事成双”。 …… 第二天，陈兰兴奋得穿着新衣服去教室。 果真，她刚坐下来，就吸引了全教室的注目，就连学习委员都多瞅了两眼。 大家一致的想法是，哪来的女同学，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直到她再次坐在平时的“专属”座位上，周围熟悉的同学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的，“陈兰？” 不可置信，还得再确认一次，这是印象中那个很低调很朴素很没有存在感的陈兰吗？ 牢记使命，陈兰昂首挺胸，微微点头，面带微笑，大方的任人打量。 不一会，班里的女同学纷纷围过去。 “陈兰，这件衣服好漂亮。” “谢谢，我也觉得很好看，颜色亮而不艳，样式也很新颖时髦。” “摸着料子不错。” “穿着更舒服，还非常保暖，我里面只穿了件毛衣，一点不冷。” “陈兰，你好像变高了？” “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还会长。是这件衣服的成绩，它比较修身，显得人修长。” “在哪里买的？” “就在学校旁边，很近，那里还有好多不同的款式，看着都不错，要是有钱，真想每样来一件……” 如果不是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教室，银杏相信这个小型会议起码还能持续半小时，永远不能低估女性对漂亮衣服和化妆品的狂热程度。 其实她今天也穿了新衣服，只是她从刚开学就穿的不赖，因此引起的反应不大。等到陈兰进来后，直接囊括所有的注意力，大家瞬间把她抛之脑后。 选对了人，事半功倍。 银杏在心里窃喜，默默给陈兰记上一功。刚才看她对答如流，丝毫不见慌张，正好想招个卖衣服的导购，倒是挺适合。 想想还缺个人，文具那边也需要看管，银杏在脑海里把认识的人搜索一遍，最终停在史小花的身影上。 史小花是中文系的，银杏认识她也才半年。 她经常到银杏这儿买本子，每次都要一捆里面最上面或者最下面那本，因为这两个位置的本子封皮皱皱的，可以便宜一点。 她是个孤儿，父母都已经过世，要不是村长一直护着，连父母留下来的三间屋子都保不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身上有股韧劲，不服输，虽说生活很清贫，可从不占人便宜。 有次银杏不小心把钱包掉在校园里，就这么巧，史小花从旁边路过捡到，她认识银杏的钱包，上面绣了一朵栀子花，印象很深刻。之后她追到银杏的班级，确认之后把钱包归还。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有一个优点，算账特别快，不过需要辅助工具算盘。据说因为年纪小，又没有长辈，无奈之下村长安排她学记账挣公分，好在她聪明又肯努力，学了几天后又私下琢磨，现在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是她特别崇拜可以在报纸上发文章的人，梦想有一天变成大作家，权衡后还是填报了中文系。 2k阅读网 第149章 学校的广告 放学后，全班女生自然的向陈兰靠拢，有心急的甚至直接拉着人就走，想让她带路。 陈兰瞟了银杏一眼，只见她站在外围用手反指向自己，跃跃欲试，无声的喊道“我来我来”。 看明白意思后，陈兰轻轻点头，大方的让出主场，“有请李银杏同学来给我们介绍解惑，她了解的更清楚。” “各位好啊，有什么要问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银杏走到陈兰旁边，顺着话题跟大家打招呼。 “诶，李银杏，你今天穿的衣服和陈兰身上那件好像啊，就是没收腰。”站的比较近的一位女同学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出来，还不停的询问左右两旁的人，“是不是，是不是？” 总算有人发现了，银杏笑眯眯的伸出大拇指，“好眼光，这是姐妹装。怎么样，我们站在一起是不是像两朵姐妹花？” 陈兰很配合的往银杏身边靠靠，努力绽放笑容，外貌不像，神态来补。 成功引起大家的兴趣，银杏又盛情邀请，“我那里还有好多其他的款式，要不要一起过去看？” “好啊，赶紧走吧。”众口一词，迫不及待的催，从没这么团结一心过。 “等下，你刚才说……你那里，”这次开口的是银杏的室友朱雅雯，只见她停顿一会，倒吸一口气，不确定的问道，“你……转行卖衣服啦？”眼睛瞪得圆溜溜，特别像汤圆。 “什么，李银杏，你竟然在卖衣服？”梅寒一听就炸了，立马跳出来，想也不想的质问，觉得还不够，威胁道，“我要告诉老师。” 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个告状精，真是扫兴，坚决远离。梅寒周围的女同学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动两三步。 跳梁小丑，理她作甚。银杏直接忽略梅寒，对着朱雅雯含糊解释，“我课余时间帮着卖。”只是帮的对象是爸妈而已。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不打算藏着掖着，迅速吆喝起来，“出校门左拐即到，品牌服装，款式新潮，风格独特，价格亲民，质量至上，上身效果棒。大家多多捧场，量多有优惠。” 几句广告台词多多少少缓解一点刚才尴尬的氛围。 几位女同学私下打着眼色，拿不定主意，很心动，但是又怕梅寒说到做到，她们可没有李银杏成绩好，胆子又大，连号称李包拯的李主任都不怕。 还得再加一把劲，银杏对症下药，“前后只要一顿饭的功夫，就当散步养生，不耽误学习的。” 那还等什么，十几分钟挤得出来，大不了今天晚睡一会。一个个笑逐颜开，有热情的上来挽着银杏的胳膊，“那我们快走，时间不等人啊！”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难得的没有人再反驳。 “都去吧，咱们班的女生难得聚在一处，路上说说话也好。这次就当认个门，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那边找我，方便快捷。” 大部队向前开进。 梅寒紧咬嘴唇，瞅瞅旁边的秦小小，就剩她们俩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你们俩快走啊！”银杏回过头冲着梅寒喊，她其实不太想管梅寒去不去，但是那样直白的区别对待，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好。 陈兰这才发现同宿舍的还有两个留在原地，她一直搞不懂，不知道梅寒跟李银杏闹什么，次次吃亏，人家压根不当回事，她还一直坚持，何必呢。这份劲头要是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呆在倒数第一的位子上。 不管怎么说，面子上得过得去，陈兰迅速跑过去，站在俩人中间，佯装亲密的样子，一只手拉一个，开玩笑般的，“还要我来请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小小知道适可而止，否则显得太矫情，况且她也想看看李银杏这次又想出什么点子。梅寒作为狗腿，看到秦小小神色松动，迅速贴心的转口，“小小，反正也放学了，我想过去瞅瞅，你陪我一起呗？” 秦二哥最近给她连写了两份信，嘱咐她多照顾点小小，说小小不开心，寄回家的信纸上有泪珠的痕迹，信的内容也大多是抱怨，说是太孤独，平时很班里人说不到一处，搞得秦家人都不放心。 梅寒知道原因，王婷婷休学后跟着下一个年级上课，宿舍也跟着换了，在新班级里又交了三个好友。秦小小去找了几趟，发现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渐渐有了隔阂，说话说不到几分钟就有人来打断，一会班级活动，一会借笔记，一会询问老师的作业，再之后，她就渐渐的不去了。 并且梅寒还知道一件事，她一直压在心底，从没对任何人提过。李银杏去年卖文具，是小小背后举报的，她也是无意中才发现。试问你一直心心念念着朋友，甚至为了她不惜做坏人，结果发现在人家心中，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位，那种落差可想而知。 …… 二十多个女生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就连保安也出来秀了一把存在感，见大家一起走进隔壁新开的银杏乐购，暗自嘀咕，生意挺红火的啊，才一天就招来这么多顾客。 银杏领着大家介绍了一遍，左手边是卖服装的，右手边是卖文具的。以后如果缺少本子，可以直接过来，或者让她帮忙带也行。 朱雅雯啧啧称奇，“李银杏，你真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其他人则没那么多耐心，眼神早被一排排衣服勾过去，赤橙黄绿青蓝紫，根本舍不得离开。 “大家尽情挑选，有喜欢的拿到旁边那间屋子试，里面有镜子。今天第一天开张，全部八折……” 话音还没落，银杏旁边只剩下陈兰。 “谢谢，你今天表现的非常好。”虽说给了报酬，银杏还是鼓励一番，陈兰今天很出人意料，她给外人的感觉就是沉默加上苦瓜脸，万万没想到还这么具有销售的头脑。 “我实话实说，这衣服真不错，保暖又好看。等我工作了，一定多买几件。”陈兰知道家里的境况，只能寄希望于工作后，她是由衷的喜欢。 “嗯……”银杏环顾周围，都忙着选衣服，没人注意她，压低声音对着陈兰的耳朵，“你想不想在这边来做兼职，帮我卖衣服，我给提成，只占用课余时间。” 当然愿意，能增收，大好事，只是担心做不来，“我行吗？” “不要贬低自己，你可以的。如果你愿意，一会留下来，我再跟你讲具体报酬。” “只要你肯教，我绝不会拖后腿。以前刚进厂子的时候我也是什么都不懂，跟着师傅从头学，最后还被评为先进。” 银杏，“……” 2k阅读网 第150章 两个选择 消息总是传的特别快，一批同学走了，又来了一批，进进出出的没断过。这晚上银杏一直忙到**点，同学们才陆陆续续的走完。 或许是八折的优惠，或许是出于对新衣服的喜爱，银杏一晚上卖了二十来件。 最纠结的要属梅寒，她看中一件黄色的外套，特别衬肤色，再配上那条蓝色的牛仔裤，绝对时髦。只是这一身太贵，尤其是那条裤子，得一百二，比上衣还贵。拿不定主意，想放下衣服又手不听使唤，想走又挪不动脚。再联想到秦二哥下周要过来看小小，如果穿着这套衣服去迎接他，那场面…… 算算荷包里的钱，应该够，咬咬牙买下来。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兴冲冲的找秦小小，迫切的想跟她分享，环顾一周，才发现她站在角落里，就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一脸漠然。梅寒的心咯噔一下，万一买了秦小小不喜欢怎么办，秦家最宠的就是她这个小姑娘，据说秦大嫂都不敢说她半句不是。 又动摇了，要还是不要呢？ 银杏站在门口看着好笑，想要就买呗，梅寒又不像别人一样缺钱，她家算不上富有，但是称得上小康。走过去捏着衣服的衣角，“上衣好看吧，就适合皮肤白的人穿。”又拿起牛仔裤，“这种裤子特别流行，你看海报上的那些港台明星都穿。要是不买，就放回去，别人喜欢啊。” “你？”梅寒气结，指着墙上的标语，“这就是顾客至上？” “那是对别人，你就免了。最后奉告一句，八折只此一天，打完折下来便宜几十块钱，明天这个大优惠就没了。”又戏谑的看着梅寒，“为了心爱的人，怎么也得拼一把，瞻前顾后不是你的风格。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提个醒。” 施施然离去，留下直跳脚的梅寒，恨不得把手里的衣服撕烂。 “哦，衣服坏了，你就只有买下来啦。”银杏突然杀个回马枪，对梅寒的反应预料的一清二楚。 “我不要啦！”愤愤丢下手里的两件衣服，跺跺脚，梅寒坚决的把脑袋撇到一边。 银杏在心里默默的数，“一，二，三。” “算了，还是买吧，袖子这被我抓的了个印子，你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梅寒给自己找借口，好像这样就能说服别人一样，手指却紧紧的抓住衣服不放松。 “付钱就行，不用那么多废话。”银杏一点情面不留，“赶紧的，一会要关门了。” 送走所有的顾客后，银杏叫来陈兰，给她端了杯水，“喝点吧，是不是累了，坐下休息会。热水瓶放在堂屋，以后要是渴了就自己去倒。” 陈兰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水，嘴一直没停下，渴死了。不过却牢牢记着银杏说的报酬的事，充满了干劲，眼睛都散发着光彩，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银杏也没让她多等，“我这边有两个选择。第一种是拿死工资，周一到周六每天放学后过来，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一点四十，晚上六点到十点，如果这个点有课的话，可以去上课，但是得抽空补回来。另外周日是上午八点半到晚上九点半，这个是除非紧急情况，否则最好不要缺席。全勤的话一个月一百八，请假一个小时扣两块钱。做的好的话，可能会有额外奖励。” 一百八，陈兰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感觉随时都会蹦出来，压住躁动的心，“第二种了？” “第二种是拿提成，我按照你卖出去的钱数乘以0.5%给你当报酬。今天晚上你卖了四百块钱，按照这个算是两块钱。” 陈兰在心里权衡，拿死工资肯定更稳定，但是感觉拿提成的灵活度更高。 “你回去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 和银杏料想的一样，陈兰最后选择了第一种，求稳妥。 倒是帮忙看管日用品的史小花选择分成。卖生活用品比较轻松，价格便宜，银杏开的是死工资是一个月六十，分成是按照销售总价的1.5%来算，工作时间和陈兰的一样。 银杏很意外，史小花竟然非常干脆的选第二种，忍不住再问一遍，“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不用。”史小花很开心，没想到李银杏竟然找她帮忙，每个月有额外收入，谁不喜欢。 况且她亲自去踩过点，那里的人流量大，虽说都是来买衣服的，但是大部分人都选择在买完衣服后看看文具和生活用品。它们不像衣服那么贵，又是必需品，通常五个人里面有一两个会买点什么。她还打算好，到时候在班级里帮忙推销，宿舍楼里也可以多转转。 说定后，银杏再次去找了赵志刚。 没其他的，仍然是草拟合同。 赵志刚难得的打趣，“你这变成大打大闹，连帮工都招了。” “什么帮工，我这是帮助同学勤工俭学，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天大地天，肚子最大，饭都吃不饱还怎么学习。你没见陈兰以前天天吊丧着脸，昨天做了一个晚上，有了收入，今天容光焕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赵志刚不再言语，按照银杏的口述，拿起笔认真的写起来。 写完后，银杏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确认没什么遗漏才签上大名。事情办完后，又想起赵志刚的电器，“你那边生意怎么样？” “还行，一般般。” “一般般，一般般，每次都是一般般。你就不能说个大实话，我都听许扬讲了，你们那里摩肩接踵，大家抢着买，都快打破头。” “哪有这么夸张。”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刚买的房子，前面卖东西，后面是不是空的。” “你想干嘛？” “我想租下来当仓库。”这边治安不错，又挨着学校的保安室，全天都有人守着，有个风吹草动就知道。 “仓库？你自己买了那么大的房子还不够用啊？” “去南方一次太不方便，打算多进点货，地方可能不够。” “赵老板，以后多多指教。”银杏双手拱成拳头，由衷的佩服，看看人家这生意，跨越式前进，一天一个台阶。她每天忙里忙外的，赚的仅是对方的一个零头。 人比人气死人，老话诚不欺我，还是埋头苦干的好。 银杏挥挥手，“有三间卧室空着，你拿去用吧。不用给房租，不用谢我，也不用意外，我就是这么大方这么。”鬼，要不是许扬掺和了一脚，怎么都要宰赵志刚一笔。 赵志刚，“……”我只能呵呵两个字。 2k阅读网 第151章 各方反应 知名度打开后，银杏的生意红得让人嫉妒，就连学校很多女老师都来光顾过。 银杏的辅导员也不例外，她选了两条牛仔裤，两百四。银杏偷偷的给打了六折，辅导员不同意，奈何银杏耍滑头，把四折的钱偷偷塞在买的裤子荷包里。 “生意再红火，也不能忘记学习。”辅导员谆谆告诫。 有人反应，说李银杏只顾赚钱，还带坏其他学生。她特地抽空过来突击检查，结果刚进门时，就看到陈兰和银杏都抱着课本啃的津津有味。欣慰之余一眼相中两条裤子，走前才又专门提醒。 “老师放心，我一直牢记承诺。”只差拍着胸脯保证，银杏用手指指收银台上的课本，“没客人时我就看书，赚钱学习两不误。” 挥舞着小手送别辅导员，银杏暗自猜测李主任什么时候来，也给她打个六折，不能厚此薄彼。 陈兰站在收银台后羡慕的不得了，辅导员对李银杏真好，从来都是好脸色，总是和蔼可亲笑笑的模样。 哎，羡慕不来。 悠悠收回目光，不经意撇到少了一半裤子的袋子，心一抽一抽的疼，当时怎么就昏了头，选择第一种了。 尤其在交谈后得知史小花选择的是拿提成后，陈兰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银杏回转身，就看到陈兰在发呆，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瞬间一清二楚。 无规矩不成方圆，选择了就要坚持。 不过她也很好奇，陈兰最终会不会跟她挑明。 如果陈兰勤勤勉勉的兼职，哪怕私下无人时露出一点点小情绪，她都能接受，每个月除了基本工资外会额外发个红包。 相反，如果陈兰以不干威胁，或者明确说要换成提成方式，那她得提早物色下一个人选。业务再强，人品不行，这种员工要不得留不得。 目前来看陈兰的表现还让人比较满意，就是不知道过个十来天是不是还能有这份淡定和这份努力。 希望最终结果不要让人失望。 这边进行的如火如荼，那边许珍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旁边的人扬扬手里的纸，“银杏的这张成绩单可真漂亮。” 对方双手轻轻接过，从上到下细细的浏览，是银杏这几个月的进货记录。一个个的数字像有魔力一般，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顾不上擦拭，任由它一颗一颗的往下滴。 “你一向看好她的。”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我的小弟妹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许珍得意洋洋，显摆一会后，又由衷的夸赞，“不过我真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快就开了分店，之前还怕她一个人消化不了那么多货，现在看来纯属多余。” 越说越兴奋，忍不住翻起旧账，“幸好当时听我的，同意银杏的要求，否则咱们又损失一个大客户。” “对对对，我知道自己错了，得亏在你的正确教导下才能及时改正。请许珍同志以后多多管教，共同进步。你说一，我绝不念二。” “去。”许珍佯装生气，一记小拳头轻飘飘的砸在对方的胳膊上。 …… 一晃眼，又到了暑假。 陈兰早已跟银杏讲好，暑假要回家，想家里的两个孩子。再多的钱都抵不上母爱在孩子心目中的分量，难得有个寒暑假，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赶回去。 只是她想带点衣服回去，拿到家乡去卖，就是不知道银杏这边会便宜多少，要是能打个五折挺好，估计可能性不大。 连续思考几天，还是没想好怎么说，既能如意又不让人反感。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回家的时间，不能再拖下去，寻了个中午的空闲时间，“银杏，我想带几件回去卖，我们那边还没有这样的裙子和短袖。” 有点紧张，不知道银杏下面怎么接，她要怎么回答。 “你想批多少件？”银杏头都没抬，她正在对总账，核算半年的收入，打算暑假前再给两位帮忙的同学一人一个红包，分量随着营业额的多少走。 “啊？”难道不应该说可以，再接着谈价格的吗，陈兰很疑惑，准备讨价还价的话已经放到嘴边上，只能再咽回去。 “我说你打算拿多少件，拿的越多价格越便宜。”还是低着头，笔在纸上唰唰的写。 “多少件可以五折啊？”刚刚把话吞回肚子里，只留下这个最重要最关注的就在外面，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这下银杏终于抬头，脸色很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五折不可能。” 五折是她进货的本钱，怎么也不能连个辛苦钱都不赚，白给啊。 “那最多可以便宜多少？” “你准备拿多少货？” “二十条裙子，二十条裤子，二十件短袖。” “我给你打七折，要是其他人，估计得八点五折。” “不能再少点吗？”七折有点偏离估算，六点五折也好啊。 银杏笑着摇摇头，出主意道，“你回去了把售价提高一样的，不在北京卖，价格多少随意定，只要人家买得起，你喊价几百都行。” 还是觉得贵，可陈兰又不想放弃，每天看着银杏钞票大把大把的收，很羡慕，也想尝试一把。 思想斗争了一下午，最终还是咬牙应承下来，准备搏一把，也许就成功了呢？ 只是还有个问题，窘迫的对着银杏，“我身上的钱不够，”声音越来越低，“能不能……” “最少得三百，剩下的我写个条款。”银杏直接把话头接过去，爽快的答应。 正常情况应该收一半预付款的，但是陈兰情况特殊，是同学，又经常给她帮忙，私下通融通融说得过去。 “谢谢。” 银杏笑笑，低头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陈兰，“回去了如果生意好，还想继续进货的话，就拨打这个电话。累计进货达到五百件，后面的六点五折，超过一千件六折。” 拿到电话，陈兰迅速在心中默记起来，背得滚瓜烂熟后，又把纸片叠的整整齐齐夹在课本里面。 文具店的史小花竖起耳朵听俩人的谈话，唯恐漏掉一句。私下盘算着寒假的时候，也带衣服回去卖。 她是真心觉得银杏这个老板不错，只要踏实苦干，月初发工资的时候，肯定有额外奖励，平时还经常带些水果零食过来，待遇很不错。暑假不回家，银杏又让她帮忙照看服装店，收入按照提成算，还特意拿了台风扇给她用。 2k阅读网 第152章 宝典 考试结束当天晚上，陈兰就扛着一袋子衣服坐火车走了，银杏利落的把所有事情交代给史小花，嘱咐她好好看店，也离开了。 倒不是银杏想当甩手掌柜，而是她真有事。许三姐要订婚，银杏这个准弟妹天天往许家报道，虽说帮不上大忙，可如果连面都不露，那就太不像话，这点礼节她还是懂的。 说起许三姐的这个未婚夫，银杏一直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他俩是怎么走到一处的。 许三姐人如其名，秀秀气气的，干啥都有条有理，又是念中文的，出口成章才华横溢，标准一个大家闺秀。银杏觉得这种人应该配个温润公子，要不老师书法家国画大师都行。 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许三姐的未婚夫叫龚安，职业如其名，公安局的副局长，年纪轻轻挺有作为。 俗话说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开扇窗。这句话用在龚安身上再合适不过，家世前途样样拿得出手，可他的外形却有点一言难尽。 身高一米八五，体壮如熊，声如洪钟，蒲扇般的大掌更是打哪哪疼，往那一站，首先气势上就能先声夺人，为胜利打下坚实的基础。 据说他管辖的治安特别好，小偷小摸的一年都发生不了几起，比镇宅神兽还厉害，人送外号“安得保”，有他在安全就能得到保证。 别看人家是个糙汉子，却有颗爱美的心，对另一半的要求还挺高。本来他家世不错，将就着还能找到媳妇，可他就是不乐意，非得清新佳人不可，否则宁愿打光棍。一路拖到三十岁，还是不肯降低标准，急坏了家里的一众长辈。 好不容易大学重新招生，亲戚朋友发动所有关系，力争找个能入他眼缘的。 也就这么巧，他小姨是许三姐的老师，在一百多号学生中一眼相中气质淡然的许三姐，准备给外甥和学生牵线搭桥。 但是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她竟然是本校苏老师的小女儿，小姨立马打消念头。 不是别的，而是苏老师前两个女儿太出名，一个厉害，一个彪悍，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知道，从没人敢给她女儿说婆家。 有句话说得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小姨划掉许三姐后，又相继给外甥介绍了好几个女同学，没一个成功的，不是嫌弃人家个子矮，就是嫌弃人家笑得不好看，还有一个理由更奇葩，头发太少了。 一家人费心尽力，气的吐血。眼看龚安要到而立之年，还是形单影只，连个对象都没有，更成了远近闻名的“相亲拒绝户”。 挑都没得挑，龚家只得把以前排除过的再重新扒拉一遍，就这样，许三姐就这样又出现在龚家的相亲名单上。 龚家的一众长辈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单身了快三十年的安大壮同志在相亲结束后，面对长辈例行问话时，竟难得的扭捏起来，耳朵根子都是红的。 喜极而泣，龚母得知儿子动心后，激动的亲自出马，找到在学校教书的许母。 许母听说后很惊讶，因为许三姐回去表现平平，只说那个人是个公安，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有。看着不像上心的样子，恰好当时又有人介绍了一个税务局的男孩子，她也就没多问。 不过姑娘被人相中，还是挺好的。 许母性质高昂，和龚母侃侃而谈，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以至于她后来无数次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不问清楚和龚母聊上，又嘴欠的回去劝说姑娘不要一杆子打死，多聊聊再看，还私下和龚母打电话交流这对小儿女的动态。当然这都是许母见过龚安以后的事了。 安得保自从见过许三姐后魂不守舍。多年的单身汉突然顿悟，爆发出无穷的智慧，私下找了各种结婚的未婚人士，紧锣密鼓的制定了一本追女宝典，开始对许三姐围追堵截。 从小处着手，无声无息的渗透到许三姐的生活中。 清晨带着精致早点早早的等在许家大院外，一路跟着许三姐到学校。当然他非常希望许三姐能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奈何许三姐郎心似铁，坚决不从，只能退而求其次，做痴汉尾随。 中午捧着爱心饭盒和饭后水果第二次露面，哪怕许三姐不接受，可夏天顶着烈日，冬天冒着风雪，坚信这份心意迟早打动她。 下午则拎着各种小零食巴巴地等在校门口，跟接媳妇下班的五好男人似的，从不间断。 自然，这一切都少不了安得保小姨的帮助。小姨私下要了一份许三姐完整的课表，又把许母上课的时间打听的一清二楚，毫不保留的透漏给外甥知道。 安得保私下精心策划，以至于没有遇到过许母一次。他很有自知之明，在女方未确定心意前，还是避开未来岳母的好，战术讲究各个击破。 恋上许三姐后，安得保最喜欢刮风下雨雷声阵阵的天气，恨不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不是他变态，而是许三姐特别怕打雷。每当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感谢老天，给他创造了当护花使者的绝好机会，并给了他一副强健的体魄，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许三姐的心不是铁做的，从开始的避而不见，到点头之交，再到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态度一点点软化。某一天突然觉得龚安长得很可爱，傻乎乎的。 后来许三姐跟家里坦白有对象的事，许母高兴坏了，当天跟龚母煲电话粥两小时。 只是她的高兴没持续几天，在见到传说中年轻有为，学识丰富，身体健康，浓眉大眼，充满正义感的龚安同志后，心一瞬间掉进冰窟窿里，哇凉哇凉的。 好想问问龚母，她为什么要骗人？ 就这体格，哪能用健康形容，跟熊一样壮实，万一哪天一言不合，一拳头能把三姐儿打倒。 接下来，许母开始毫不留情的棒打“安大壮”，此乃许母对龚安的第一反应。 于是，安得保再一次紧急召开“会议”，几方切磋，又制定了一本讨好丈母娘法宝。 经过长达一年的漫漫讨好路，终于获得认可。 太不容易了，擦擦额头上的汗，如果一滴一滴累下来，估计有几大缸了，全是为了讨好岳丈一家急得累的。 好在岳母终于松口，同意暑假时俩人订婚，只是结婚还得一年半。 哎，继续努力吧！ 2k阅读网 153章 般配 许三姐订婚这天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龚安同志有点小郁闷，他和秀秀是雨中定情，不说狂风暴雨，出来个雷声也好。 龚母气得想锤人，多好的天气，以后结婚了日子也红红火火，难道想天天担惊受怕打雷下雨。 银杏和崔红早早的到许家帮忙，李大力和田双则要照顾家里那摊子，到时候直接过去吃中饭。 这次龚家给足面子，订婚礼相当丰厚，三大件必不可少，龚母给未来儿媳妇一条珍珠项链。 当天的男主角也不甘示弱，掏出个绿宝石戒指塞到心上人手中，解释说是过世的奶奶留下的，给未来孙媳妇。 迫不及待的，生怕送不出去。 龚家亲戚多，许母特地定了饭店，省时省力。 饭店就在龚安的管辖区内，饭店老板听说是龚安同志的订婚宴，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认真对待，拿出最好规格，保证让所有人满意，还自动打了八折。 综合几个人的口味，许母主选粤菜，又选了几道湘菜。龚家祖上是广东人，多年来口味一直没变。许母又庆幸，秀秀当时下乡就是广东一带，在那边呆了几年，口味七七八八的相似。 龚安深谙饭桌文化，敬酒劝酒做的无比娴熟，连李大力都被奉承的忘记医生的告诫，高兴的喝了两杯。 并且面面俱到，银杏这种不喝酒的他也没忘，充分发挥口才，调动氛围，最重要的逮着空就给许三姐夹菜，被人打趣也面不红心不跳。 银杏偷偷观察一番，夹的全部都是许三姐爱吃距离又比较选的。 不得不承认，龚安待许三姐真的是用心，还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不需要别人提醒，静悄悄的做，完事后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 这点和许三姐的性格挺像的。 偏过头，银杏看着许三姐饱含爱恋的目光，惊觉这俩人在一起真的是互补又般配。 一个柔弱，需要安全感，一个强健，提供保护伞。一个学富五车，一个仰慕才华。一个喜好聆听，一个爱说爱笑。 许扬两只眼睛没放松，一个关注着自家小媳妇，一个时刻盯着龚安，只要找到丁点不好，就有借口让这个安大壮尝尝拳头的滋味。 只可惜一顿饭下来啥都没发现。哼，算他识相表现好，不过还得继续观察。 饭后李大力要回去，家里放了好多的货。 许扬颠颠的去开车子，龚安乐了，再神气对着岳父岳母不也和他一样，可劲的讨好。 车子开进胡同口，许扬对着银杏使眼色，意思是有话要说。 等着三位长辈都下去后，“杏儿，是不是特别喜欢宝石？” “宝石？”银杏有点蒙，这又唱的哪一出，狐疑的看着许扬，他一副落寞的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 “我喜欢啊，但是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就像我看到一朵漂亮的花，我会驻足观赏，也许还会用几个漂亮的形容词修饰它，但它对我而言仅此而已。” 直直的望着许扬，“在我心中，最珍贵的永远是那个朴素相框的几片银杏叶，因为它是一种情意。” 猝不及防的表达心意，许扬呆住，半天才回过神，咧着嘴问，“真的吗？” “嗯。”银杏笑着点头，“你的……” “啊……”巨大的叫声打断还没说完的话。 许扬和银杏齐齐变了脸色，这是田双的声音。 2k阅读网 第154章 不翼而飞（为曹操加更） 银杏和许扬双双跳下车，以最大速度飞奔回家。 只见田双坐在地上，浑然不顾今天才拿出来上身的新衣，李大力和崔红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 银杏顾不上其他，和许扬一走一右把母亲掺起来。 田双浑身发软，四肢无力，任由人往起拉，好半天转过头，面色灰败，嘴唇卡白，“杏儿，不见了，都不见了。”和刚才在饭桌上的言笑宴宴判若两人。 “妈，你说的什……”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出口，因为银杏已经知道老妈的意思了。 房间里干干净净，一览无余，因为啥都没有，空荡荡的。可是这间房本来堆放的是许珍刚邮寄过来的衣服，连带着她送给小妹的订婚礼一起送回来的。总共有十大包，现在全都不翼而飞，好像它们不曾出现一样。 “叔，你们回来就是这个样子？” 李大力目眦欲裂，极力压住内心的暴动，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东西追回来，对着许扬的问话，沉重的点点头。 “叔，我们赶紧报警。” “对，报警。”田双仿佛摸到救生圈，终于不再自言自语“不见了”。 许扬飞快的跑到堂屋拨通了附近警局的电话，想想又给家里打了一个，三姐夫刚刚说送父母回去，现在肯定也在，他手下有个人特别擅长发现蛛丝马迹，如果愿意帮忙走一趟最好。 知道这样有点不地道，让其他辖区的人插手，可眼前的情况哪里顾得上考虑太多。 事实证明，龚安很会办事。挂了电话后就给局里打过去，让老李穿着便服在局子外面等着他，俩人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往李家在的胡同口赶，比警察局的人还早到。 他们到了以后，没等多大会，许家的大部队也赶过来，亲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看看。 警局这边接到报案说失窃，派了才呆了半年的两位新人过去，大夏天两点多热死人，有点资历的都不乐意出门在烈日下漫步。 俩人到的时候差点中暑，只差没翻白眼。 龚安一瞅，都不认识，再看这架势，估计只能走走过场打打酱油。心里有了谱，朝许扬和老李一人使了一个眼色。 俩人会意，许扬把两位公安同志请到客厅里喝茶，又贴心的拿了台小风扇呼呼的吹。而老李则静悄悄的去了失窃的房间，细细查看。 还在车上的时候，龚安已经和老李商量好对策。 如果过来的警员是熟人，就说和李家是亲戚，今天一起聚餐，吃完饭把人送回来猛然得知大批货物被偷，亲戚一家急坏了，瞬间没有主心骨，这才留下来。相信以他们的大名，对方会邀请一起参与。 相反，如果和查案人不熟，那就保持沉默，跟在后面一起进去寻找线索。 结果没料到派来的是两个青瓜蛋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走个路都跟参加了长跑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当选公安的。 所以龚安才使眼色，让老李单独提前进去，害怕两位办案人员分不清轻重，不经意破坏案发现场。 被看轻的小年轻们显然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吹了一会风扇后感觉终于回到地球，脚踏实地，不再是轻飘飘的悬在空中，又端起手边上的茶缸，咕噜咕噜灌了三大杯，补充流失的水分。 缓过精神头后，他们开始询问案情，问的还挺仔细，并且很有技巧，几句话下来把情况弄了个七七八八。连带着李家做什么的，什么时候来北京的，有没有仇家都知道了。 龚安在旁边听着，渐渐收起蔑视之心，挺可惜的，怎么没分到自己手下。赶明再打听打听，乐不乐意调动，他可以帮忙。不过身体素质太差，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先强健体魄，不说超过他，起码得比老李强吧，早知道老李在警局的各种运动中，一向稳坐最后一名的位子不动摇。 那边老李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来回看了三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出去。 龚安看到老李摇头，心感不妙，知道这是没看出有用的信息。 难办！ 不过面上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仍旧一副笑模样，带着两位公安去案发地。 跟老李一样，他们也是什么都没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除了砖就是砖，连个布料屑都没有。小偷们不但负责偷东西，还帮着打扫卫生，很有“职业美德”。 两位公安商量之后，决定先去周围问问情况，大中午的也许有人看到点什么，谁也说不定不是。“嗯，我们去周围问问情况，你们也别慌，如果你们想起什么，记得找我们反应。” 送走公安同志，田双和李大力不约而同的把希望放在老李身上，许扬说老李查案特别牛，经验也丰富。 但是注定失望，老李窘迫的看着龚安，揉揉短平头，半天憋出一句话，“肯定不止一个人。” “行，老李，今儿谢谢啦，过两天请你吃饭，车子你开回局里，我晚点再回去。” “那，头儿，我先回去了。” 老李走后，龚安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说出他的初步判断结果。 “肯定团伙作案，其中至少有一个熟人。阿姨和叔叔一直在家，就今天离开三四个小时，别人把时间卡的这么好，要不是知道内情，要不就是一直在关注你们。” “还必有一个经验老道的，知道把痕迹清除掉。”许扬跟在后面补充。 龚安接着说，“警察来之前，我在周围转了一圈，东西应该是从后面院墙丢出去的。这排房子和后面那排是背对而居，中间的小道可容三个人并排而过，可平时压根没人走，更别提现在大中午的，都在家午休。” 像是为了验证这点，他解释道，“我特意跟附近居民闲聊套话，没人发现中午有陌生人出入，只能说明是从那来去的。” “最重要的一点，小偷只偷了衣服，商店的日用品一点没少，隔壁的冰箱洗衣机还都在，说明他们是有预谋有针对性的。叔，如果不是仇人，那就是同行，眼红你们的服装生意，暗地使坏。” 龚安有理有据的分析，末了还不忘加上自己的想法，“比较而言后一种可能性大些，毕竟叔叔们刚来一年多，平时都是老好人，就算不经意得罪了谁，也不至于恨到大白天的指使人行窃。” 2k阅读网 第155章 对策 许母很自责，要不是全部叫过去吃饭，也不会发生此等祸事。 龚安很恼火，本来很喜庆的事，结果被这一打岔，蒙上一层阴影。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一定给人好好上一课，做啥不好的当小偷，还净挑日子下手。 犹豫半晌，许母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亲家，这次的事，当真过意不去……” “可别这么说，和你们没关系。都是那些杀千刀的，眼红家里的生意。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田双红着眼眶咒骂小偷，还知道不关许家的事，没失去理智。 许父耳朵耐心听着儿子和女婿分析，心里又想着亲家赚钱不易，思量着他们是不是承担一部分，“这次的损失我……” 已经跟许珍确认过，这次寄过来的衣服不但包括夏装，还有秋装，五千块钱的货源，本钱还是比较大的。 “爸，我出我出。”龚安嘴快的把话截断，怎么能让岳父出，那他还想不想娶媳妇。 积极的表现许母稍许安慰，虽说不会让真让他拿钱出来，可是态度很重要。 见缝插针，许父则暗瞪一眼，没结婚，叫什么爸，改口倒是挺快，你爸可不在这。 许扬的表情和他爸如出一辙，要不是顾及在岳家，他怎么都要让龚安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田双连连摆手，“要不得要不得。” “哪能麻烦你们，是我们自己太招眼，吃一堑长一智，当买个教训。”崔红多懂人情世故，况且这事真怪不到许家和龚家头上，岂能让人家背锅。 李大力没心情管这些官司，全身心的在想可能得罪了谁。转了一圈，悲哀的发现“仇人”可能不止一个。 自从年后开始卖衣服，不但把流走的客源渐渐拉拢回来，还招来许多新客户。有因有果，附近几个胡同的商店也被挤兑的快过不下去，开始时他们还能打价格战，可时间长了，一直处于负盈利，又想不到其他招术，只能每天眼红，暗地里恨得牙痒痒，不得把李家的房子拆了。 这不，胡同深处的那家商店上个月已经关门结业，据说亏了大几千。 “亲家，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是等着把东西找回来，还是继续进货？”无论怎么样，日子得依旧，要向前看，许父和往常一样，话不多，简洁但是有力。 一句话问到重点。 齐刷刷的目光聚集在李大力身上。 李大力只顾得追究缺德的小偷，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嘴唇闭合了几次，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能怎么答，心里始终抱着希望，期望明天就能听到把衣服全部找回来的消息，几千块钱，不是说放下就可以弃之不顾的。 但是，银杏听到“进货”两个字，眼睛突然亮了，就像扯开灯泡的开关似的。 “商标！” “商标！” 银杏和许扬异口同声，明显想到一处。 对视一眼，银杏让出话语权，“你说吧。” 一屋子的目光又神同步的转移到许扬身上，他摸摸鼻子，坐直身体，“知道衣服的商标吧？” “嗯，然后？”龚安代表大家的心声，率先提问。 “大姐的衣服都有商标。” “费什么话，赶紧的啊！”许二姐首先忍不住，啰哩叭嗦的，谁不知道啊，问一遍又一遍，浪费时间。 慌这么狠干啥，许扬左右扫视一圈，才发现大家的表情大同小异，明显都是这么想的，迫不及待的要听重点，龚安竟然还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他介绍前因后果，也是为了让大家了解的更清楚，咋就不理解了，分把来钟的时间，耽误不了事。 “叔叔这批货有秋装，是今年的最新款，市面上还没有。我们现在猜测，是哪个眼红的人干的，那么多衣服应该不会丢弃或者销毁，估计会拿出来私下卖。而大姐发往北京的货，只提供给银杏。” “所以只要找到谁穿了那样的秋装，再顺藤摸瓜下去，就能把人从阴沟里面揪出来。” 龚安脑袋瓜子灵活，许扬说了前面他就猜到后面，还恶狠狠的做了抓人的动作，打定主意要把王八羔子找出来。 “对。”银杏点头，“但是有前提，东西不能出市，并且必须在衣服出现的头几天就把人抓住，拖久了市场会涌出有很多冒牌货，不易排查。” 众人的心跟着忽上忽下，又陷入沉默，北京这么大，边边角角的都不能遗漏，工作量超负荷呀。 “被动挨打太不爽，怎么不主动出击？”龚安同志不愧为老公安，专业水平在短短的十四个字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何为被动，何为主动，如何主动避免被动？”许扬跟着一起咬文嚼字。 “放出鱼饵，坐等上钩。” “鱼饵何物？” “够了，就不能好好说人话。”许二姐再次爆喊，这俩神经病。 二姐发话，龚安不敢不从，惹怒二姐后果很严重，更关键的是秀秀也在下面拉着他的衣摆，赶紧一五一十的道来。 “做几件跟新品一模一样的衣服，拿到公园路口的位置卖，哪里人多去哪里。借此麻痹对方，让对方掉以轻心，以为雨过天晴，然后堂而皇之的把偷的衣服拿出去卖，我们这边再集中人手翻找。而不用白等一两个月到秋装上市，时间长变故多。”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看看这主意出的，时间地点前因后果样样俱全，连许父都点头表示认同。 “并且，还有一个优点。”刚准备再卖个关子，奈何一抬头就碰到许二姐警告的眼神，为了以后去岳家不被为难，龚安很没气节的放弃显摆。 “现在夏天，买卖秋装的人不多，局面好控制。” 银杏沉吟片刻，“我们也弄个商标放在同样的位置，把其中一个字多加一笔，更逼真些。” 记得前世去火车站坐车，初见“康帅傅”，还以为是“康师傅”，拿了两桶付钱就走。直到泡好后吃了一口才感觉不对，第一反应是过期了，要不是旁边好心人提醒，她会带着这个困惑再次为人。 “中，就这么办。”李大力作为男主人，最后总结。 他的想法很简单，公安同志帮忙出的主意，许扬认同，杏儿赞同，许父也认可，肯定行。 定下来后，各就各位，着手布置。 银杏联系许珍，再定做三十件。 许扬联系发小，对方三教九流都认识，路子广小道消息多。 龚安也找到认识的小喽喽，吩咐他们帮忙盯着。 …… 第156章 逮到 第二天，很意外的，公安局又专门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开始他们以为是普通的案件，丢了几件衣服，所以才指派两个资历最轻经验最不丰富的警员过去。结果等两位拿着好几页的笔录回去汇报，局长了解到被偷的衣服价值五千块，立马组织专案组，派出镇局之宝，风风火火的把附近居民又排查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和龚安同志差不多。团伙作案，技术娴熟，从后院墙带走货物。 不过他们没放弃，深入分析，又不辞劳苦的搜索，希望找到蛛丝马迹。 使得银杏对公安局的印象大为改观。 更巧合的是，办案主力人员郝富强认识龚安，当兵的时候是同一个连队的，得知失主和龚安是亲戚，十分精神变成十二分，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战友情，一生情。 龚安对以前的战友有种天然的信任，坦率的把计划和盘托出。 郝富强听了以后直拍手，立即表示他会全权配合，力求查出“偷衣大盗”，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不受损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八月中旬。 许珍接到银杏的电话后，火速安排生产线，把商标换掉，又重新打包发货。 接到“造假”的衣服后，田双立马去学校旁边的二号分店找孙家慧，事先已讲好，她会带着衣服到离李家的胡同五站路的一个大十字路口卖，一天给十块钱。 卖衣服的位置是龚安帮忙选的，离李家不远不近，附近的车辆四通八达，开往各个方向。 根据多年经验，他猜测那几个小偷肯定会时时关注银杏乐购的动态，放在人多又离得不太远的路口，方便他们看到。 得知是这个理由后，田双提出直接放在家里卖，不用顶着烈日，也不用特地花钱找人帮忙。银杏说什么都不同意，这是盗版，在家里出售岂不是自毁招牌，遇到懂行的随便运作就能把他们打入谷底，爬都爬不起来。 至于另一位帮忙的孙家慧，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自从去年寒假认识后，每逢周末，只要孙家慧没事，她就往李家这边跑。田双可怜她年纪小小，父亲不在，有母亲跟没有差不多，总是留她吃饭，孙家慧投桃报李，每次过来都给田双帮忙。 一来二去，她和李家这边越来越熟，有时候还带着作业本过来请教银杏。 她今年高考，想跟银杏做校友，目标是经济专业，正在等待成绩，梦想是赚很多很多的钱，打有些人的脸。银杏没多问，不在乎是家里的亲人或者学校瞧不起她的同学，老套路。 毫无意外，孙佳慧暑假继续在银杏家扎根，田双没打算收房租，孩子不容易，她现在不缺那几块钱，就当做善事。 本来是打算安置在胡同这边李家自己的房子里，赶上许三姐要订婚，银杏得经常往许家跑，但是又怕史小花一个人顾不过来，遂又把孙佳慧指使到那边去。两个半斤八两的人在一起，抵不上诸葛亮，也赛得上周瑜。 东西丢了之后，银杏无比后悔，如果当时不那么大意，把孙佳慧叫回来守着就好了。自去年开始做生意，算得上顺风顺水，一家人都有点飘飘然，这不来了当头一喝，瞬间清醒。 或许有这个教训也好，买卖渐渐做大，钱越赚越多，心态膨胀迟早出事，早来总比晚来好，银杏如是安慰自己和家人。 在龚安提出需要一个人出去帮忙卖衣服的时候，孙佳慧毛遂自荐，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银杏也属意她，精明强干，又是本地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乐意，能把老太太夸成未来的太阳，把老太爷说成正值壮年，看她哄得田双心甘情愿的提供住宿场地外加包一日三餐就知道。 天气太热，银杏承诺给孙佳慧一天十块钱，如果找到贼偷，会继续奖励五十块。 孙佳慧推辞，只说抵房租和一日三餐的费用，并再次感谢李家的收留，希望能尽快揪出害群之马，让叔叔阿姨重展笑颜。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番话很讨人喜欢。 …… 孙佳慧“出勤”的第一天，公安局派了便衣在附近守着，随时注意动向。许扬也花钱找了几个“游手好闲”的人扮做乞丐，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看有没有一直徘徊左右，抑或神色不正常，或者晚上跟踪孙佳慧的。 执行的很全面。 但是，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招。 天公不作美。 老天就跟专门作对似的，各方人员刚刚就位，天空的乌云也行动起来，成片成片的，黑压压的笼罩在上空。 不一会，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的往下砸。 看情形，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附近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孙家慧只得拿着衣服先回去，等着雨停了再出来。 谁都没料到，盼天晴这个简单的愿望，愣是让人盼了十几天才实现。 雨水断断续续的下了十几天，并且就跟人赌气似的，逢白天必下，淅淅沥沥的停不下来，到了晚上就休息，躲在一边呼呼大睡。 李大力干着急，起了满嘴的炮，又口腔溃疡，吃啥都没味，还疼，脸颊两边的肉迅速陷下去，没事就抬头看天空，一动不动的，成了“望天石”。 日用品的生意也不好，难得来一个人。 银杏只得劝慰父母，阴雨天大家都不出门，等天空放晴就好了，也幸好阴雨天，否则有人来买裙子他们也没货。之前商量好，二十天内找不回来再进货，谁知现在天天下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想也对，啥事都有利有弊。 田双借此把李大力赶去休息，当家的最近失眠，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要天亮才睡着，六七点就醒，还竟说梦话，“没下雨，天晴了。”一句话重复好几遍，听着心酸。 或许是老天感动了，或许是雨水已经充沛，太阳公公休假结束，终于露面。 好在参与活动的人员要不是本职工作，要不就是拿报酬的，均精神抖擞的再次上岗。否则这么断掉十几天，早泄气了。 这次倒是异乎寻常的顺利，只用五天时间好消息传来，人已逮到，被偷的衣服基本全部找回，仍然完好无损的放在写有许珍工厂的袋子里。 接下来就是审问，都想知道小偷是怎么盯上李家的，还有那个“猜测”的仇人到底是谁？ 第157章 庐山真面目 银杏第一时间去了公安局，见到了偷衣服的小贼。 总共五个人，全都未成年，最大的才刚满十七岁。家境俱都贫困，住在郊区的村子里，还有一个共通点，独生子，姐姐妹妹好几个，可兄弟没有，其中一个还是单亲家庭，父亲已经过世。五人从小被溺爱长大，缺少管教，游手好闲，附近出了名的问题少年。 不过他们一直是小偷小摸，这次干一票大的，也是因为其中一个跟姑娘表白，谁知对方嫌弃他太穷，不接受。恰逢听人说李家的衣服特别值钱，蹲点观察后抑制不住拿钱让心爱的姑娘后悔的想法，最终选择下手。 银杏恨不得怒吼，小伙子们，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再过一二十年，你们可能成为拆二代，进而发展成富二代，还拥有他人奋斗半辈子可能还求而不得的户口，为什么要作天作地胡作非为。 更可恶的是，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姑娘，如果是家里有人生病，或者为了兄弟姐妹，还能让人唏嘘一把这孩子孝顺，也许还会让听众流一把同情泪，感叹生活不易。 结果了，只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下好了，姑娘没了，钱没了，自由没了，虽说包吃包住，前提是得干活。 弄清楚他们的身份后，银杏更想知道那个躲在背后怂恿的人是谁。 公安局的动作很快，一天的时间把事情调查的七七八八，连带着所有出现在偷窃案中的相关人员以及他们扮演的角色了解的一清二楚。 于是，李家也都知道了。 综合几个人的口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话说六月初的时候，几个无所事事的少年跟着老大一起去百货大楼，准备给未来大嫂买礼物。 老大看中了一条连衣裙，很漂亮，得四十二块钱。几个人把身上所有的钱凑起来，才三十八，站在柜台后的售货员看几人穿的寒酸，眼露鄙视，“买不起就别过来丢人现眼，浪费时间。” 无巧不成书，这个嚣张的售货员就是王红梅。 几个人不干了，这娘们说话真冲。老大满肚子心眼，给身后的小弟们使眼色，制止他们准备撸袖子吵架的举动，带着大家平静的走出百货大楼。 不是他怂，而是他有了新主意。 嫌弃他买不起，那就帮帮忙呗。 把计划一五一十的说出口，四个小弟贼眼冒着精光，竖起大拇指，马屁不停的拍，“老大就是厉害”，“老大就是棒”，“老大真牛”，“老大不愧是老大”。 聚在一起商量片刻后，四位小弟自动请缨往东南西北方向而去，把附近的交通摸通摸熟，查看哪里是较好的下手地。因为不知道那个售货员下班到底走哪条路，只能用这种万全之策。 没错，他们打算用偷来凑钱，对象是刚才眼睛瞪上天的售货员，瞧不起他们，这下让你知道厉害。 一切准备就绪，踩好点后，几个人在百货大楼前面蹲守。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目标身影出现后，五人收起嘻嘻哈哈，远远的跟在身后。 已经再次分工好，二号小弟和三号小弟从后面边跑边追打，从目标人物身边经过，吸引她的注意力，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钱夹走。如果不行，再跟一段路，四号和五号小弟上。 事实证明，现实中随时随地会发生各种突发事件。 二号小弟已经追到王红梅身边，手轻轻伸进她的军绿色包包里，手指已经摸到钱。别问他怎么知道那是钱，如果非要找个原因，大概是偷得次数多了，有手感。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王红梅的鞋跟断了，是的，就是这么坑，她的高跟鞋鞋跟毫无征兆的掉了。 她的身子往旁边一趔趄，背在身上的包包却纹丝不动，悬在空中。 很不幸的，“作战经验丰富”的二号小弟暴露了。 “好啊，你个小偷，社会败类，渣滓，毒瘤，跟我去公安局。”王红梅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叫嚣起来。 老大一看情景不妙立马站了出来，他很有团体精神，和几位小弟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与死，但求同甘共苦同进退。 难怪看着小偷眼熟，再看旁边冒出的这人，王红梅指着老大的鼻子骂，“我认识你，你就是下午那个买不起衣服的穷酸货，你们一丘之貉。” 三号到五号小弟也慢慢围过来，想趁其不意把二哥抢回来。 奈何王红梅非常防备，使出大力，紧紧抓住二号的衣服领子不放手。 “你这个娘们，快放手，把我二哥勒的喘不过气了。” “别过来啊，再往前走，我就喊抓流氓。”王红梅往后退，当然，是带着二号一起。 “这位大姐，有事好商量，你先放开我二弟，有什么事好商量。” “商量？以为我傻，放开他，好让他跑，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小九九。” “二哥只是不小心把手放到你的包里，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偷东西？”四号非常不耐烦，什么都没丢，还不依不挠。 “这还不是偷东西？”王红梅自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如果强词夺理狡辩的还是第一个。 “那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偷，”四号学着王红梅在百货大楼的样子，眼睛往上一翻，“个穷酸货，装大头，穿着鞋子断鞋跟。” 王红梅气的浑身发抖，脱口而出，“那你们有本事去偷有钱人啊。” 本是一句气急的话，可王红梅就跟着魔似的，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升起。 对门一家就是她的克星，自从他们来后，家里的老太太不好好安度晚年，天天鼓捣着要丢人现眼去当小贩。她的工作也不顺利，营业额每况愈下，而对门却每天门庭若市，领导知道她和银杏乐购对门后，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像她是商业间谍一样。 嫉妒压过理智，确切的说，她已近没有理智，只剩下疯狂，“偷我算什么，有本事去偷京大附近桃林胡同里银杏乐购的衣服，值上万块钱，偷到那个才算本事，直接成为万元户。” 桃林胡同就是银杏家所在的胡同名，王红梅丧心病狂，一不做二不休，把底子透的干净。 “行，你放开我二哥，我们就去。”四号赶紧应承，去不去再说，先把人救下来。 “你们去不去跟我没关系，但看你们想不想发财。”王红梅撇清关系，却渐渐松开手，在这几个人心中种下一颗小小的发财幼苗，她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长成参天大树。 第158章 前因后果1 脖子上的束缚没了，二号撒丫子拼命往前跑，其他四个跟在后面跑，转眼间消失在拐角处。 也知道很远几个人才停下来，二号拍拍胸脯子，一阵后怕。 老大回去后，首先去找心爱的姑娘小美，当然是两手空空。但是他并不打算赖账，答应女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大，这叫一言九鼎。连衣裙还是要买的，只不过需要晚几天，是继续偷钱还是向家里要钱赶明再合计。 在老地方等了好大一会，小美才迈着优雅的步伐出现，穿着一身新衣服，的确良的衬衣和最近流行的喇叭裤。老大很高兴，嘴角的笑容压不下去，小美就喜欢穿新衣服给他看，然后问他美不美，简直美死了。 可这次他猜错了，小美的第一句话是要分手，说家里长辈介绍了一个在国营单位上班的人，每个月有五十块钱的工资。又特意转了个圈，炫耀人家舍得为她花钱，好几十块哩。 老大好面子，认为小美见钱眼开虚荣心过重，把烟头扔在地上使劲碾压，呸的吐了一口痰转身就走。喜欢小小白脸是吧，老子还不乐意伺候你，天天给你当牛做马，每句话当圣旨一样供着。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着白天那个眼高于顶的娘们说的话，内心蠢蠢欲动。如果成了万元户，小美肯定能后悔死，说不定还痛哭流涕的承认错误，到时候他一定一脚把小美踹开，找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媳妇，嗯，小美的死对头就不错。 第二天小弟们听说老大和大嫂分手，得知原因后，纷纷表示要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竟然敢跟大哥抢嫂子，挨揍挨少了。 四号很镇定，他是除了老大外唯一有头脑的人，“大哥，不如咱们干票大的。”有了钱，还愁没媳妇。昨天那个女人的话他很心动，正愁怎么说服老大，机会来了。 老大很心动，决定先去探探情况。 几个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路晃晃悠悠的找到桃林胡同，里面的人来来去去络绎不绝，全都是买衣服买日用品的，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五个。 无论做什么事，准备工作必不可少，这是五人好几年的经验累积。犹记得刚开始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每每失误空手而归，不但是因为技术不熟练，也有一部分是对环境的判断失误，后来拿了个小本本，每次行动后记下心得，成功率大大提高。 老大派出四号考察附近的地形，以及附近住户的大致作息时间。 结果很喜人，桃林胡同后面的小巷子是空的，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出了巷子口就是大马路。并且银杏乐购旁边的房子也是这家人的，有异动不容易被发现。其他住户大都是上班族，不到八点陆陆续续的出门，除了几个退休的老人和还没上学的小不点，就是过来买东西的。 不过他们也发现了一件大事，那个售货员娘们竟然也住在这条胡同，和银杏乐购斜对面，也不知道多大的仇，街坊邻居都卖。老大很瞧不起售货员，他一向只挑不认识的人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了。 “这婆娘自私又恶毒，娶了她的那家真他妈倒霉。”四号再一次看到踩着高跟鞋“蹬蹬蹬”下班的王红梅，对着五号小弟发感慨。 “就是，你看她的还朝斜对面的人翻白眼，对着婆婆大吼大叫。要我说，一耳朵抽过去，她就老实了。” “大哥，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家也搜一遍，反正就一个老太太在家，耳聋眼瞎。” 老大没发话，四号先炸，一巴掌打在四号头上，“你蠢啊，她见过咱们，万一把咱们供出来怎么办。” 四号委屈的摸摸头，“那咱们偷这家的，她也知道啊。” “只要偷的是别人，她就不会声张，这种人最凉薄。要是她敢说，”大哥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大拇指用劲往下按，手里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我就把这件事抖出来，说是她让我们偷的。” 再次收获几个小弟的崇拜眼光，大哥却一点也不得意。 因为他们观察了二十天，发现这家人平时都不怎么出门，除了叫李大力的汉子经常去批发市场，其他时间全都呆在家里，晚上也有人看守。家里的女主人也十分警醒，明明看到她睡着了，头一下一下的点，可只要有轻微声响，哪怕穿着布鞋在胡同走路，她都能醒过来。 什么时间下手？ 这是个问题，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更让人郁闷的是，他们发现李大力最近接了一批衣服，有十个大袋子。 最近他们天天在这边蹲点，根据衣服的价格，估算一天赚的钱，直啧啧，会下蛋的金鸡，迫切的要把这只鸡抱回去。 奈何无法靠近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大决定铤而走险。 他再次站在百货大楼的外面，一路悄悄的跟着王红梅，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才现身。 王红梅其实早发现有人跟着，自从她上次遇到老大一伙后，上班下班都异常警觉。 “听说对门那家人亲家的女儿十天后订婚，全家都要过去吃午饭。”王红梅压根没等老大问，说完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走了，好像完全不认识老大。 早在十天前她就发现守在站台的二号，当时心里暗暗窃喜，李家就要倒大霉。之后又陆续的看到其他几个人好几次，可就是没动手。她有点着急，不知这群蠢货到底在等什么。 直到李大力又接到一批衣服，她对这几个游手好闲的人重新刮目相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衣服来了好几天，还是没动静。 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红梅上班时想，下班后也想，终于在有次隔壁柜台没人时恍然大悟，李家一直有人，怎么偷啊，那个田双天天就呆在前面几间房，跟看宝贝一样不离眼。 所以今天小团体的大哥一露面，她就说了那么句话，反正是对着空气说的，爱听不听。至于李家的消息，有她那个爱打听的婆婆在，什么会不知道。 大哥很惊讶，这女人竟然如此乖觉，他什么都没开口，人家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态，他得到有用的消息就行。 老大和四位小弟又聚在一起，把整个过程演示了好几遍，力求做到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计划。 第159章 前因后果2 行动那天，四号在远处盯着，看到田双和李大力出门，忙不迭通知老大。三四五号翻墙进去，扛起衣服袋子往院墙外面丢，老大和二号在那边接。 事先几个人专门找前大嫂小美借了两辆三轮车，威胁她如果不借，就告诉她现在的男友，小美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谈过三个男人，小白脸是第四个。 小美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可美人计已经不管用，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只得把大舅二舅家的车都借来给老大用。 三四五号很快把十袋子衣服搬走，按照之前的分配，五号帮忙打扫，查看是否有遗留下来的印记，三号和四号则去找钱。 没错，他们可没那么傻，放着钱不要，费力巴拉的只偷大件。 但是田双一向心细，走之前已经把钱全部收起来放好，两人到底没翻出来。 老大事先裁了几个大袋子，一块一块的拼接在一起，专门用来盖在上面。 中午高温，路上行人不多，老大和四号一人开一辆车，二三号坐在他车子的后车厢上面压阵，五号则趴在四号的后车厢上面。 衣服拿到手后，老大打算先稳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进行下一步。 谁知老天开始下雨，一下下来十几天。 天晴后，他果断派出二号和四号来桃林胡同打听消息。没有想象中的警察站岗严阵以待，只是听路过的人说银杏乐购里日用品齐全，出了一种可以转动的圆桌。还有人抱怨这边的衣服越来越少，买不到心仪的。 二号乐滋滋的，衣服他们那有啊，裙子短袖裤子外套应有尽有。 回去的路上，俩人无意中发现了正在卖衣服的孙家慧。 四号没当回事，突然鬼神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外套如此眼熟，跟呆在老大家里的一模一样。 他立马停住前进的脚步，在附近转悠起来。远远的看着，不停的有人过去询问，生意非常火爆。 当天晚上，四号就把“考察”结果跟大家讲了，特别提到十字路口卖衣服的小姑娘。 老大很谨慎，让二号和五号第二天再去探，实在是二号不够聪明，一个人他不放心。 结果和昨天一样，小姑娘仍然在卖衣服，吆喝的很带劲，并且衣服卖的很贵，最便宜的都要五十块钱一件。二号伸出五根手指头，两眼发光，仿佛看到羊的狼。 老大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出马一趟。 于是，第三天的时候，老大出现在孙佳慧的摊位前面。他拿了件衣服左看右看，和家里的几乎一样。最后他花了五十块钱入手一件，打算拿回去研究。 五个人都是半文盲，没注意到中间的一个字多了一点，得出的结论是一模一样。 总觉得事情太顺利，老大心慌慌。 四号自动请缨再去观察一天，如果没事，就把衣服拿出去卖。 也就是这一天，他入了几位便衣的眼。 大家对他的印象很深刻，第一天的时候在附近走来走去，今天又是，眼睛时时的望向这边，人却不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有两个人悄悄的跟在后面。 下车后，尾随人员意外的发现几个“熟人”。意外之喜，一位便衣选择留在当地蹲守，另一位赶紧回去通知老大郝富强。 当天晚上，这五位未成年被郝富强紧密的监视起来。 同样是当天晚上，老大当机立断，他们也把衣服拿出去卖，四十块钱一件。因为之前想过卖给个体户，可是人家收购一件才给五块钱。 四号选了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地坛公园。用他的话，那边去的都是文化人，有钱。 第二天一大早，大哥指挥着四位小弟往三轮车上搬东西。车子依旧是找小美借的，同样的借口再用一遍，只要有效就行。 郝富强的手下站在大哥门外的树上，隐隐约约看见袋子上写有许珍工厂的名和李大力的名字。确认之后，他给郝头打了个手势。郝富强立刻带着部下突门而入，人赃并获。 事后，他们也专门请王红梅“协助调查”。 王红梅对认识五位供认不讳，还把当时这几位做小偷的经过掉了个底朝天。 但是她坚决否则有怂恿偷窃的嫌疑，只说当时那句话是气急攻心，口不择言。至于第二次，则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有同事说想跟她一起过去瞅瞅银杏乐购的衣服，私下学习了解，所以她特地提醒自己，日子不能安排在那天。 公安又不辞劳苦的请了所谓的同事出面，同事证明，她在一个多月前的确是跟王红梅提过，想去银杏乐购找原因，为什么人家的生意那么火爆，后来又听说银杏乐购失窃，衣服剩下不多才没去。 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公安也没办法，只得放王红梅回去。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理清楚，银杏信中只有一个念头，王红梅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跟以后的白莲花女配有得一拼，妥妥小三的标配。 李大力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想过去问问为什么。举报自己一家不说，又让别人来偷窃，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她这么不依不挠。 崔红和田双恨不得立马过去挠花王红梅的脸，实在不行，也得站在胡同口让大家都知道她丑陋恶毒的心。 龚安不好教唆大家寻衅滋事，但是他也知道，这事王红梅肯定不干净，这么放过她心里不爽。 “要不找几个喽喽吓唬吓唬她。”许二姐积极的出着主意，笑话，欺负她弟妹，不就是欺负他们老许家，不给点颜色看看，完全不知道厉害。 许扬给二姐使个眼色，闷在心里就成，说出来干啥。 “不用，山人自有妙计。”银杏虎着一张脸冷笑，“不是喜欢背后耍阴招嘛，让她自己尝尝这种滋味好不好受，保准让她终身难忘。做生意一向以和为贵，既然她不这么想，那就看看到底谁厉害。” 许扬就喜欢银杏这点，善良大度，但是又不一味圣母心。遇事有头脑，懂得反击，不莽撞不慌张。 “银杏，你打算怎么做？”许二姐很心急，她难得抽出看书的时间过来听前因后果，当然想一并知道银杏的对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都不用插手，用不了几天，自动有人找上门。又没规定只准王红梅自言自语，我也可以啊。” 过了三天，大家都知道银杏到底想的是啥法子。 许二姐竖起大拇指，两个字，“真牛。” 第160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银杏老神在在的在家等着，坚决拒绝田双和崔红亲自去讨说法的要求，告诉她们出面的机会有的是，少不了的，现在赶紧把衣服规整起来。 没过两天，果然家里拥进了一批人，十二位女性。 她们和其他买衣服的人不一样，神色憔悴，穿的比较破旧，有的衣服上甚至补丁摞补丁。 来了后自动分成三拨，一波围着崔红，一波拉着田双的手不放，剩下一波堵着李大力的路。 “婶子，求求你救救我不成器的侄子。” “好心的大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叔叔，你就放过我弟弟吧。” 等的人来了，银杏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家里还要做生意，你们这么声泪俱下，外人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人。” 被噎了一下，来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我们……”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跟我进来吧，我妈他们要做生意，你们别打扰她。”银杏走在前面，快进堂屋门的时候回过头，“妈，别操心，我知道怎么办。” 银杏给每个人倒了杯水，急忙急火的赶过来，肯定渴了。 看几个人喝完，又再次开口，“养而不教，枉为父母。” “是是是，当家的已经准备好鞭子，回去了好好抽他一顿。”一位瘦瘦高高的女性站在最前面，隐隐有领头羊的趋势。 银杏观察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这人是那个大哥的母亲，俩人长得实在是太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基因遗传，老妈是主心骨，儿子也是大哥大。按照那个大哥的脑袋，母亲肯定差不到哪去，这就好，听得懂她的弦外之意就行。 “哎，其实我也觉得吧，主要错误不在你们的儿子侄子弟弟身上。”银杏坐在堂屋的最上首，边说边往其他人脸上打量。 果真，有几个听了这话，坐不住了，“就是就是，孩子们太小，受奸人蒙蔽，分不清好坏。”年纪小还是好糊弄，一会再卖卖惨，让她去警局给儿子求情。公安同志已经说了，如果苦主不追究，会从轻处罚。 “可是这个月一件衣服没卖出去，昨天我爸算了下，损失费高达三千。” “什么？衣服一件都没丢，哪里来的损失，再卖出去不就行了。”最边上脸色蜡黄的女人代表大家发出心声，什么损失费，坚决不能接受。 “那怎么会一样，马上九月天气转凉，短袖裙子穿的机会越老越少，买的人也越来越少，货不就积着卖不出去。” “我们几家全都穷的叮当响，凑不出这么多钱。小姑娘，你看看能不能跟你爸爸说下，少一点。”大哥的妈妈打着商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可不是买东西，还能二价。”银杏小脸一板，“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们的，精神损失费人工损失费时间损失费，三千块钱已经是友情价。” “可我们实在凑不出这么多。” 要的就是这句话，要是能凑出来，那就不止这些了。 慢条斯理的喝杯水，“要我说啊，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坏心肠，指使别人干坏事，一点责任却。还每天踩着高跟鞋，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干着体面无比的活，工资月月发，存款天天有。也不知道这样恶毒的人啥时候能得到教训，哎，估计不会太远。” 又摇头晃脑，“老话不是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放下茶缸，银杏笑眯眯的，“这两天，我爸妈他们忙着整理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没人陪我说话。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来，多说了两句，有感而发，你们听听就算了，出门就忘掉。” 摆摆手，浑不在意，好像真是说笑一样，忽而又发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看你们为了晚辈东奔西走，不知道那些坏人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你们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太坏，会自责内疚反省吗？” 哼，背后耍刀子，谁不会。王红梅，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我儿子是好人，他是被冤枉的，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蜡黄脸色的人再一次出头，时刻提醒银杏她儿子无辜。 按照遗传定律，此人应该是二号的妈。银杏懒得理她，她只管有人听得懂就行。 大哥的母亲嗖的站起来，“我们先走了。” “哎，张家大姐，你等等，那三千块钱怎么办？我家可没那么多，就十几块钱的存款。”二号的妈妈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 “走吧，赶紧回去。”大哥的母亲额头上黑线直冒，忍无可忍，“一分钱也不用你家出，十几块留着给你儿子吧。” “不用出就好。” 有大哥的母亲带队，十二号人呼啦啦一下子全走了。 银杏站在堂屋门口瞅着几人的背影冷冷的笑，今天晚上开始要好好休息，好戏马上开始，得赞足精神看。 大哥的母亲一点不让人失望，她和儿子一样，具有组织团体运筹帷幄的能力。 当天晚上回去后，火速召开会议，与会人员主要是五位犯了偷窃罪的家人以及至亲的人。 第二天她带着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再次来到桃林胡同，不同的是，这次是直接去了王红梅家门口。 老太太像是两座守卫宅子的石狮子，一左一右的坐在大门口两旁，位置十分对称。不敲门，也不哭也不闹，默默的暗自垂泪，看的让人好不可怜。 银杏站在门口，默默的关注事态发展。 不一会，王红梅家聚集了一圈人，围着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 “两位老人家，你跟这家人认识？” “你们坐在人家家门口干什么？” “他们一家欺负你们了？” “有什么不满的，你们说出来啊，光哭有什么用。” “……” 有人看不下去，拍门喊屋里的佟老太太。 佟老太太正在家里晒棉絮，儿媳妇说夏天的时候多晒晒被子，冬天盖着才暖和。 听到敲门声，出来一看，吓了一跳，仔细一瞅，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谁，坐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要讨饭去其他地方。” 真晦气，在家门口哭。 “你的儿媳妇。”其中一个老太太终于开口，却只说了个半头话。 “她的儿媳妇怎么了？”有心急的自动接上话。 老太太摇摇头，慢慢的吐出三个字，“不……能……说……” 另一位老太太又开始垂泪。 俩人就这么一唱一和，赶也赶不走，越发的勾起大家的好奇心。 银杏时候才知道，大哥的妈妈同时安排了四组人，每组都是一位妇女带着两个老人，分别在桃林胡同王红梅家，她的婆家，她的工作单位，她老公以及爸爸的工作单位四个位置卖惨。 第161章 好戏开场 王红梅很郁闷，她觉得自己霉运缠身，几个不认识的老太太突然侵入她的生活。娘家婆家单位，哪哪都有她们的身影，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空闲时间。 并且每次都欲言又止，说个半头话，让大家浮想联翩。 老太太第一次出现在百货大楼外面，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下班后直接去了娘家。 想让母亲出面，跟那两个老太太好好谈谈，谁知刚进小区大门，一堆婶子便投来异样的目光，剩下几个窃窃私语，边说边抬头打量她，标准就是在说人坏话的架势。 难道小区里面的都知道了？ 怎么传的这么快？ 又是死对头回来宣传的？ 王红梅感觉脸在发烧，她低着头，快速的穿过小道，第一次埋怨家里的房子为什么在最里面那栋楼里。 刚到楼下，又碰到个熟人，对门一直和她妈不对付的赵红花。 “哎呀，红梅回来了。”嗓门放的极大，头却朝着楼上喊，“红梅回来看她妈了~”尾音拉的长长的，跟在唱大戏一样。 不一会，楼梯道上出现几个人影，一致的伸着头往下看。 赵红花达到目的，得意洋洋，拉着王红梅不让她走。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今天有两个老太太呆在大门那里，不停的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问她们什么都不说，就提了你的名。你妈现在在家躲着，不敢出门，你快回去看看。要我说，你妈就是脸皮太薄，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 使了老大的劲，王红梅才挣脱手臂，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爬上六楼。 王母坐在客厅里，一看是姑娘，“红梅，今天小区外来了两个老太太，她们……” 王红梅打断母亲的话，“妈，她们要是再来，你帮我问问到底咋回事，到底有什么要求。” 不一会，王父铁着脸色回来，看到姑娘张口就骂，“你到底惹了谁，今天跑到单位去闹，我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王红梅从小最怕她爸，老古板一个，说出来的话噎死人，也不敢辩驳，拎起包就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佟子也知道了。 果不其然，回去后婆婆和佟子铁青着脸坐在堂屋，家里冷锅冷灶。 看到人回来，佟子淡淡的撇过眼，一言不发，无视般的从她身边经过。 王红梅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手里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由于她在百货大楼上班，长得漂亮又会打扮，而父亲又是佟子的领导，因此婚后的日子一直顺风顺水，佟子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温柔的不得了，今天这样的状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片刻后，她赌气般的走进客房，无声的反抗。 第二天，俩“熟悉”的老太太再次出现在百货大楼外。 领导受不了了，人家就呆在门口，除了流泪还是流泪，赶也赶不走，穿的像个叫花子。于是叫来王红梅，“王红梅同志，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耽误工作可不好，下个月的先进员工我本来打算推荐你的。” 王红梅臊的满脸通红，露出无辜迷茫的表情，“主任，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找上我？昨晚上我把从小到大的事情串了一遍，从不认识她们，也没的罪过她们。” 表情真诚，完全看不出来作伪。 主任是个人精，没关系人家来光明正大的找你，咋不见你报警说人家讹诈。不过他始终认为这是王红梅的家事，“你请几天假，先把这件事处理再说。” 王红梅无奈，跟同柜台的交代清楚，挎着包包走了，趾高气昂，坚决不能让人看扁。 再次来到母亲家，意外的是婆婆，佟子，爸妈都在。 “你没事招惹那家人做甚？”开进门就迎来父亲的怒吼，像咆哮的狮子。 “红梅啊，那家的未婚夫咱们家惹不起呀，你怎么不听劝了。”婆婆很后悔，没好好嘱咐儿子儿媳，惹了这场祸事。 王母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几个老太太闹一场是为了要三千块钱，不给不罢休。 王红梅当场炸毛，“三千，她们怎么不去抢，自己儿子不争气，怪我干什么，警察都说我没犯罪，她们凭什么？一会我就去公安局告她们勒索。” “告？”王父用手指着女儿，很铁不成钢，“她们怎么勒索你了，一没犯法，二没强制。舆论全站在她们那边，现在谁不知道咱们家做了亏心事，惹的老太太整天号丧。”他收回手指，拍着自己的脸，啪啪响，“里子面子全没了。” 这也是大哥的妈妈用的计之一，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王红梅干了亏心事，否则悄没生息的解决，就算要到钱，那个小姑娘估计也不接受。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不出个头绪，三千块钱不是小数目，可以在郊区买套房子，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拿出来。 佟子没明说，但是他想让岳父拿一点，家里去年刚添了一部电视机，钱不够。 王父乐得装聋作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说给他弄点好处，净给他抹黑，多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要不是看在是亲亲女儿的份上，大门都不会让她进。 事情就这么僵着，一天两天，老太太们仿佛跟人杠上，每天乐此不彼，为大家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大哥的妈妈很有耐心，开始时还是她带着老太太过去，最后直接让家里的小孩子跟着去，反正大家也不敢拿老人孩子怎么样，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了。 过了五天，王父受不了了，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买菜都趁着天刚蒙蒙亮时出去。他打电话给王红梅，让她同意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否则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王红梅心里早已动摇，从最开始的坚决不给，到现在的犹豫，缺的只是一把助力。 放下电话，找到佟子，“佟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都要上班，要不私下解决得了。那些老太太豁出去不要脸，可咱们不行。” 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不对，是那群无知愚昧的老太太见钱眼开。先把她们打发，再想主意怼回去，想她王红梅什么时候屈服过，从小到大，父母引以为傲，此仇一定记在心里。 为了平息丈夫的怒火，王红梅拿出了自己的小金库，贡献了两千块钱出来，是当时婆家给的彩礼和娘家的陪嫁，一下子全没了。 钱给出去后，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谁知第二天迎来的不是风平浪静，而是狂风暴雨般的抨击。 2k阅读网 第162章 好戏继续 初战告捷，大哥的妈妈拿到热腾腾新鲜出炉的三千块钱，还在把手焐热，转眼就到了银杏手里。 眼巴巴的望着银杏，渴望听到只言片语。 老俗话，要想马儿跑，就得让它吃够草。适当的甜头必不可少，银杏仍旧笑眯眯的，可落在大哥妈妈的眼中，就是一个笑面虎。 “听说他们几个表现不错，主动交代积极配合。”说的模棱两可，给人一点希望，却又留有余地。 可怜巴巴的几个字，张大哥的妈妈却如获至宝，心里稍稍安定。 回去的路上仔细揣摩，那个小姑娘估计还不满足。她无奈的摇摇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为了儿子，再苦再累都得拼。 于是，当王红梅再次趾高气昂的迈进百货大楼，刚刚坐定喝杯水的功夫，就见到主任黑着一张脸把她喊出去。 “王红梅同志，你给我出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咬牙切齿的那种。 主任一向奉行见人三分笑，尤其对王红梅这种家里有点根基，有亲人在国营单位上班的，更是和颜悦色，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不说王红梅没反应过来，就连周围的同事都懵圈。 “连我这个主任的话你都不听了？”见王红梅站在那不动，主任气坏了，平时对她太好，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快出去看，咱们楼外面又来了大新闻，和之前那个老太太是一拨的。哎呀，你们不知道，人家太有才的。要我，我都想不到这招。”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员工兴冲冲的跑进来，眼睛里闪着浓浓的八卦，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人。 怎么静悄悄的，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大家谁不比她跑得快。同一个柜台的小李斜着眼睛使眼色，她慢慢的侧过头，“呃，主任早上好。” “早上好，早上好，李芬同志，现在已经八点过十分了。”主任连连点击着手腕上的表，气急败坏，“没有时间观念，下班前交份检讨。” 黑着脸又喊一声，“王红梅同志赶紧出来。” 李芬撇撇嘴，自认倒霉，谁叫她撞到枪口上。不过主任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开始分享，发挥小喇叭的本质，说的口沫横飞抑扬顿挫。 这边王红梅忐忑不已，按照刚才李芬的话，那个老太太又来了，难道嫌钱少了，怎么这么不讲信用，早就知道这群乡巴佬是个无底洞，应该让她们打个条子的。 “你自己出去看吧，王红梅同志，此件事情非常恶劣，已经给我们单位带来极大的影响。要是挽不回声誉，你不用来了。”主任把袖子一摆，气哼哼的走了。 王红梅根本没出百货大楼的门，对外面的发生的事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是她有千里眼，也不是她有预测的功能，因为喇叭的扩音功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得非常清楚。 “王红梅同志蛇蝎心肠，诱导我儿子去偷她对门的银杏乐购，就因为她眼红人家生意好，卑鄙小人。” “我儿子被抓了，她却没事，还腆着狗脸来上班。” “昨天她丢下三千块钱，警告我们不准再闹，还威胁我们要报公安。” “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讨个公道，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凭什么自称工人阶级，她是社会败类人民公敌。” “王红梅，你个毒妇，滚出来。” “知道你在里面，别想继续躲着。” “我可怜的儿子啊……” 王红梅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合着她付了三千块钱，反倒成了把柄。 喇叭后面的人不知疲倦的喊着，吸引了大批的观众，一点不觉得丑。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可王红梅又不敢出去。 犹豫不决的时候，单位的保安忽然找过来，“王红梅同志，你快出去看看吧。” 这下不用考虑是往前进还是往后退，王红梅用衣服包着头，强做镇定的走出去，心里却扑通扑通的跳。 “啊，快看，王红梅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群妇女向喊了一二三一样，齐整的冲向王红梅，齐齐动手扒掉她头上的衣服。 “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害人？你害的我儿子好苦，你这么这么歹毒……” 王红梅脑袋嗡嗡嗡，唯一的念头竟然是，这次不是用喇叭骂了。 听不清周围在说什么，只感到大家的手朝她指指点点。奋力睁开人群，她飞快的朝娘家跑去，两只鞋子全不见了，头发就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 一路跑一路跑，喇叭声再次响起来。 差不多的话，只是换了个名字，由王红梅换成王红梅妈妈。 远远的，有人看到她，“快看，那是王红梅，王红梅来啦！” 呼啦啦，又是一群人。 这次她再也没有力气往外挤，任由大家推搡，但是没人同情。 遇到同样情况的还有王父和佟子，一群父女在单位下面叫嚣，质问他们是如何培养姑娘，管教媳妇的，为啥养成害别人的习惯。 几句话说的同单位的人脸色突变，还有的甚至往远离王父的位置站，就害怕他害自己。 和王红梅一样的待遇，领导让俩人把家事处理好再回去上班。 佟老太太也不好过，大概人家看她是个老太太，没把场子支在她家门口，选在了胡同口。 银杏家最近买衣服的人特别多，再加上附近上班下班的人，这场戏唱的比其他三场都热闹。 一连持续了五天。 王红梅报警。 警察把参与的人全部拉到公安局，理论教育一番，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精神抖擞的再次上场。 没过两天，银杏就听到消息，王红梅辞职了，单位实在呆不下去，领导也不乐意她继续上班。王父提前退休，本打算再升一把，退休工资高点，都成了空，下来之后一巴掌扇在姑娘脸上。佟子也不好过，主动提出调职，换到其他地方去了。 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银杏一颗颗瓜子磕的香，从头到尾冷眼旁观，暗暗给那群人点个赞，高手藏民间。 佟子要调职，再加上家丑外扬，不想再待在这里，放出风声想卖房。 奈何这边天天长大戏，经过大家的渲染，佟家成了十恶不赦驰名远外的坏人。 房价一压再压，佟子等不起，以五千块钱卖了出去，买家就是李大力。他找了中间人，佟家根本不知道是他。 至于那几个犯罪的未成年，银杏没过分追究责任，毕竟还有几十年的人生，但是她也没说太多好话，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最后每人判了三年。 孩子的父母知道后，虽说失望也庆幸，三年后出来也才二十岁。 大哥的妈妈特地又来过一次，感谢李家没有落井下石。 2k阅读网 第163章 嫂子说 大戏闭幕，颇有意犹未尽之感。 看着别人家鸡飞狗跳，每天上演婆媳争吵，夫妻互骂，好不过瘾。难怪总有那么多人喜欢打听别家的事，这种感觉太爽啦。 还没回味够，开学第一天，银杏就被教授喊去办公室。 内心很激动，难道是因为上学期教授的课考了第一名，得了他的青眼？ 指着一堆手写笔记和报纸杂志上裁剪下来大小不同的豆腐块，教授道出了目的。 “李银杏同学，我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需要整理些资料，你没课时过来帮忙。” 小阴天，有点失望。不过不要紧，这说明她至少获得教授部分认可，再加把劲努努力，把剩下的那部分补全，为明年的考研面试打下基础。银杏已经打定主意读研，算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到时候还缺一个学生助理，你跟着一起。” 大晴天，好开心，教授，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吊人胃口的习惯很不好，不值得提倡。 接下来，银杏每天家里教室办公室三点一线的奔波，连生意都顾不上。 田双知道后，天天炖鱼头汤，给姑娘补脑。 许扬也非常乖觉，尽量的不去打扰未婚妻，把时间和目光都投在讨好未来老丈人身上。 说到这个未来，他就郁闷。本以为明年毕业就可以结婚，跟杏儿过上夫唱妇随的小日子。结果，婚姻法要改，杏儿的年龄不够，他还得继续等两年。 哎，得了，反正已经等习惯了。 学术交流结束后，已经接近十一国庆。 处理完家里事学校事，银杏又忙着解决二号分店杂七杂八的问题。 起因是陈兰，她把自己的小姑子章巧巧带过来了，一个和银杏一般大的小姑娘。 没学历没工作没住宿，银杏很无语，陈兰难道把她那里当收容所吗，什么人都收。已经看在她的面子上，把学校的铺位让给章巧巧，可陈兰还不满足，话里话外夸巧巧能干懂事又勤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开始的时候银杏没太在意，她本以为陈兰是个知趣的，她没说接纳的话就是拒绝。可是等回过神才发现，章巧巧已经开始在二号分店当起导购，跟正式员工差不离。 据孙家慧讲，陈兰说已经给银杏提过，并征得她的同意。 孙家慧已在八月接到通知书，成功考入银杏的大学，成为赵志刚的师妹。好巧不巧的，和银杏一个宿舍，就是以前王婷婷的床铺。 拿了本书放在头顶抵挡烈日的亲热，银杏尽量踩着路边树的余荫走，依旧满头大汗。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招牌，不停的暗示自己，马上到了，再一分钟。 店铺里，史小花正坐在文具店的柜台后面写写画画，聚精会神的。陈兰在复习新知识，很专注。章巧巧则忙着叠衣服，收衣服。 从老板的角度来看，章巧巧目前算是合格的，每天都能成功推销几件衣服出去。 但是，银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向如此。她始终不喜陈兰的自作主张，认为里面带有强迫的味道。 装聋作哑的把小姑子领进门，后面再半推半就的达到目的。 如果你不同意，她会说，你看，我小姑子过来了快二十天，卖衣服收衣服扫卫生啥都会，来店里的人个个都夸她勤劳苦干。 好像你反对就是有眼无珠一样。 “都吃饭没？” 陈兰蓦然抬起头，慌忙站起来打招呼，“银杏来了。” 胳膊自然下垂，手掌朝章巧巧直打手势，无声的表达着赶紧过来。 章巧巧有点紧张，手指紧紧攥着衣摆，捏出一个个褶皱，紧密的连在一起。脚步慢慢的朝嫂子挪动，马尾辫好像也意识到她的担心，服服帖帖的，不再调皮捣蛋左右晃。 其实她不喜欢这个发型，可嫂子说，李银杏觉得小姑娘扎高高的马尾辫，随着走路的节奏一摆一摆，特别有活力。为了以后，她忍痛弃了粗粗的心爱麻花辫，把头发一股脑的缠在后面。 还没来北京之前，嫂子见天的嘱咐，这里是李银杏当家做主，要想留下来，必须得到她的认可。 嫂子还说，她必须得学会普通话。 幸好上过初中，知识没有全部还给老师。她重新抱起课本啃了一个多月，又跟着嫂子进进出出，听嫂子讲频率用的高的句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可以马马虎虎应对普通顾客。 本来嫂子已经计划好，来了就让她卖惨，没得吃没得住没得钱，还被逼迫嫁给一个二婚头，借口都已经想好。 嫂子说李银杏是个心软的人，生好感，这招肯定管用。 想的再好，也只是想想。 来了之后才晓得李银杏家暑假失窃，闹得沸沸扬扬，小贼才抓住不久，她正忙着算赔偿。 又听嫂子说她被一位教授选中，要去开啥子会，反正是很好人人想去的那种。宿舍里晚上夜夜谈，无外乎眼红嫉妒，还不停的向嫂子打听。 每天连轴转，她无心顾及二号分店，也来不及听人卖惨。只说把宿舍里的床铺让出来，草草几句话就结束。 章巧巧很羡慕银杏，俩人一般大，可人生的路却天差地别。用嫂子的原话，人家乘坐飞机跑，而他们只能徒步。 对方是大学生又有钱还有个很棒的未婚夫，而她穷的叮当响，两袖清风，连个工作都没有，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嫂子买的，说是不能太寒酸。 她不想回去，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你好，来了北京还习惯吗？”银杏主动跟章巧巧说话，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姑娘有点紧张。又指着旁边的四方凳，“坐吧。” “习惯。”章巧巧忙不迭的点头，两只手平搭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学生坐在教室里。 偷偷觑一眼银杏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放心大胆的往下说。 “俺……我在家每天五点半就得起床，照顾侄子侄女弟弟妹妹，做饭喂猪扫地洗衣，一点空没得。这里活清闲，我一个人干都不吃力。” 陈兰跟着打马虎眼，“银杏，小姑子平时没事做，就让她在这边玩。” 当我眼瞎，你们这是在玩？如果一分钱没有，你乐意？ 银杏不打算多费口舌，“陈兰，我有点账目不清楚，你跟我过去看看。巧巧，你呆在这边玩。”又冲着文具店喊，“小花，我和陈兰有点事，你帮忙盯着这边。” 2k阅读网 第164章 二选一 屋外的阳光刺的眼睛生疼，陈兰不敢抬头，盯着地上短短的人影，心里已经拐过好几道弯。 自认为对李银杏了解的七七八八，这个姑娘总体上和气好说话。大事不含糊，小事不计较，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小打小闹冷眼旁观，可真把她惹火，通常是直接打七寸，出手快狠准，不留一丝情面，梅寒就是个好例子。 并且她非常有主意，决定的事很少回头。据说家里父母都听她的，男友也乐得捧着她。 有的人命真好，全家围着转。 深吸一口气，陈兰祈祷不要被迁怒。李银杏刚才的态度可以说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变相拒绝小姑子的请求。 本以为她会像平常那样，一笑而过，默认点头，左右店子那么赚钱，多一个人守着不算什么，结果这么不给面子，不知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银杏，我……”没想好是该道歉，还是继续装糊涂，反正一直采用旁敲侧击的方法，巧巧想留下帮忙的事从没挑明过。 “陈兰，你小姑子怎么没上学，年纪轻轻的出来赚钱？” 不怪银杏疑问，试想陈兰都能来读大学，她婆婆应该不会太反对姑娘念书才是。如果说家里穷，那更不可能，陈兰现在每个月的收入比一般上班都高。 “怪我。” 大方承认，一点不逃避。 同样的问题，陈兰已经回答过不下五十次，甚至已经习惯他人听后的惊讶表情。 是的啊，小姑子给嫂子让路，多新奇的事，常态是嫂子奉承东讨好小姑子的臭脚呀。 犹记得收到通知书后，她哭了一个晚上，把通知书拿到父亲的遗照前，对着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又一己匾。父亲在世时一直希望她能上大学，临死前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 多年来，无论工作多么累，她从没放弃过学习，每天偷偷抱着书本坚持。高考恢复后，更是瞒着全家人报名参加。 付出终有回报，她考上了。 婆婆不乐意她来北京，说孩子没人带，她清楚这只是托词，遂大方的说让出工作岗位给弟弟或者妹妹，只用他们帮忙照顾侄子侄女。 皆大欢喜，婆婆满意，全家乐意，当机立断让小叔子退学接班，意外的是，同样被叫回来的还有小姑子，理由是回家带孩子。 她很无奈，可更不想放弃心中的梦想。 不断的安慰自己，以婆婆抠门的程度，能让小姑子读完初三已经了不起，也许早已打定主意不再继续供。带孩子只是一个借口，好让她更加内疚，以后就算出人头地也忘不了老章家曾经的付出。 无论事实到底怎样无人知晓，但是结果是她成为大学生，小姑子失学在家。 强烈对比之下，她心中多少有点波动， 特别是暑假回去后看到壮实不少，能一手抱一个娃的小姑子，浓浓的回家喜悦之情渐渐冲淡消散。当小姑子跟在她身后追问校园生活时，这种愧疚直达顶峰，最终促使她把人带过来。 婆婆得知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场拍着补丁满标的衣服褂子表示以后她带孩子，巧巧负责寄钱回家。 陈兰沉浸在回忆中，苦涩填满胸腔，偷鸡不成蚀把米，婆婆那边咋交代。 “巧巧现去学校应该还来得及，你现在有能力，为什么要要让愧疚跟一辈子。”银杏有点看不懂陈兰，既然知道是自己导致的，赶紧弥补啊，说的再天花乱坠不如做来的实际。 亡羊补牢犹来为晚，谁都懂的道理。 “啥？” 陈兰愣住，本打算毕业分配工作后多帮衬小姑子，甚至打算帮她在单位上找个人嫁，可从没想过让她重回课堂。 “一时离开校园，又不代表一辈子。如果巧巧能继续上，你起码不会背负着这种自私自利的标签一辈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的呀，总想着以后，为什么不是现在。 “你回去跟她好好商量吧。” 几句话打发掉陈兰，银杏端起桌子上的冷白开一口气喝完。 本以为过几天就看不到章巧巧，谁知第二天陈兰又找到银杏。 “银杏，巧巧她不想回去，能不能……给个机会。” 昨晚上劝了很长时间，可巧巧死活不同意，甚至说要自己出去闯荡，不给她这个嫂子添麻烦。还说家里困难，她要赚钱给父母养老，全是锥心之语。 “陈兰，从开店子到现在，你一直在，情况也了解。过来的顾客几乎全是学生和老师，时间相对集中。在我看来，两个人足够。如果你觉得太累了，我可以换个人。” 有点不留情面，可实在不想被这种无谓的烦恼打扰。 又不是菜园子门，想进就进。 陈兰手足无措，脑海里巧巧的声音又自动蹦出来，“嫂子，只要你能让我留下来，我永远不会再怪你，离校带孩子的事也一笔勾销，是好是坏我我自己担着。” 一把抓住银杏的手臂，眼神里满是哀求，“银杏，只用给巧巧提成就行，她卖出衣服才有工资，不会多拿钱的。” 还有完没完，“如果我留下你小姑子，那你必须离开，二选一，你同不同意？” 话一出口，空气静谧。 陈兰顿住，不可置信。 好一会，她点点头，一个简单的字，“行。” 从今往后，不再欠着巧巧。 震惊于陈兰的回答，银杏还没回过神，又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想从你这里进货，再拿到别处卖，可以不？”就像暑假那样，只是苦点累点。 “巧巧非留不可？”银杏锐利的盯着陈兰，眉心蹙成一团。 “是的。”一点没有犹豫，陈兰答得干脆利落。 “那你把她喊过来，我给她讲讲注意事项，你也一起听听。” 既然你愿意拱手让人，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巧巧走进堂屋，喜形于色，嫂子说她能留下来，就知道嫂子有办法。 已经打算好，工资选提成方式，每个月寄一部分回去，剩下的攒起来自己花，据说每个季度还有新衣服穿，好美的事。 就在这一瞬间，银杏突然改变想法。或许是出于对陈兰的同情，或许是对章巧巧公然抢饭碗却不知感激，行事自私自我的不待见。 银杏告诉陈兰和章巧巧，如果想留下来，必须按照她说的做，否则一起滚蛋。 她直言上次到兄弟学校去参加会议，发现自家的衣服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打入到其他学校。因此打算找个新的推销员深入各个学校内部，现在觉得巧巧挺合适的。 章巧巧有点不乐意，她想坐在房子里，没有风吹，没有雨打，没有日晒，而不是每天东奔西走。 可银杏这次异常强势，根本不给人反驳的聚会，要么接受，要么拒绝。 权衡之下，章巧巧选择前者，否则只能灰溜溜的回老家。 陈兰站在后面给银杏投去感激一笑。 只是银杏没有想到，这个决定竟然让她意外得知一个几乎忘记的问题的答案，直接导致她和许扬在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冷战。 2k阅读网 第165章 奋斗的人生才幸福 孙家慧得知章巧巧即将进驻其他高校，也屁颠屁颠的过来找银杏，争取当销售员的名额。 口气很大，要赚多多钱买房子给哥哥娶媳妇。仅仅这点还不够，小掌一挥，保证让高校全部知道银杏乐购。颇有睥睨京城买卖的架势，完美的体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 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就是缺钱，就是想赚钱。 银杏很欣赏这份坦率，她直接点头同意，衷心的希望孙家慧得偿所愿。 和章巧巧一样，她给了孙家慧两个选择。 要不从这里进货私下卖，拿的少折扣少，拿的多折扣多。要不纯当一个销售，到各大高校推销，成功卖出一件可以进账价格的百分之零点六。因为要到处跑，提成定的比之前给陈兰说的稍稍高点。 但是无论哪种情况，卖出去的价格都必须和银杏乐购的一样。一旦发现私下乱收费，将罚款一千元，并永不再用。 章巧巧选的第二种，不敢尝试第二个，担心钱倒出去回不来。 能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银杏想，如果她没有多一点优势，也许混的还不如人家，可能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旮旯里犁地。 孙家慧详细问了一遍选第一种进货的价格，清清楚楚记在带来的小本上。 之后念念有词，开始写写画画，要不是银杏能听懂她说的函数方程，还以为是在跳大神。 计算片刻后，她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一种。 张口就要一百件衣服，说是拿去试水，如果效果好，后续加大进货量。 自此后，只要没课孙家慧就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不同的校园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还想了句广告词，“汇世界精品，领时尚潮流，银杏乐购，快乐销售，你值得拥有！” 她有头脑又肯苦干，很快打开局面，成了各大高校的名人，每到一处蹲点都能引起轰动，生意好的让人眼睛飘红，甚至比二号店的还火爆。 为了彻底留住这个人才，但凡是孙家慧进货，总是大大的折扣，银杏甚至想着是不是一起合伙再开间三号分店。 把念头跟孙家慧透露后，她竟然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开个分店隔得远，她不能时时看顾，还得花钱请人。 更重要的她没说，银杏现在给她的折扣大，六点五折，一件衣服她能赚到三成多，如果和银杏合伙，扣除这费用那费用，到手两成就不错，钱大大的减少。 累点钱多还是清闲钱少，当仁不让的选择第一种。 奋斗的人生才幸福，不是吗？ 孙家慧积极的态度激发了本已经有些懈怠有些不满的章巧巧，她迅速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开始日没出而作，日落还不息。 为了支持小姑子，陈兰从旧货市场淘了一辆快要废弃小三轮，每次蹬起来嘎吱嘎吱响，隔老远都听得到。 慢慢的，孙家慧订单越来越多，十一月的时候更是拿到两百多块。 银杏很开心，特意表扬她一番，又额外奖励了个三十块钱。 连陈兰看着都眼红。 …… 忽如一夜雪花到，千树万树白衣包。 银杏早上起来推开门，大地银装索裹，空中雪花飞舞旋转，伴着不知名的节奏跳动，开始节日的狂欢。 “八零年的第一场的雪。”银杏翘着小脸自言自语。 按捺不住的走到院子中央，轻轻一踩，积雪已经没过脚脖子。随意的走两步，在“新地毯”上留下几个脚印，可天上的雪花不乐意，纷纷的落下来补救。 大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田双从隔壁走过来，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玩雪，赶紧过去吃饭，中午给你崔奶奶贺寿。” 银杏笑眯眯的，她怕冷，但是特别喜欢雪，总觉得只有下雪的冬天才是完整的。 戴着帽子，披上田双准备的“塑料外衣”，和雪花赛跑，一路奔到隔壁。 抬眼望见坐在堂屋的崔红，穿着一身大红，头发梳得溜光水滑，两眼出神的盯着外面，嘴唇一张一合。 走近了才听到她在喃喃自语，“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一个好年头。” “崔奶奶，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崔红收回目光，打着哈哈，心情极好。 “都好都好，杏儿就是嘴甜。” 田双早饭做的面条，老家讲究，过生日那天得吃面，象征长寿顺遂。 吃寿面还有一个讲究，不能咬断，据说那样会把福气撵走。 银杏又不乐意学别人，一口一口的吸，只能用筷子把面一圈一圈的卷好，再一口塞进嘴巴里，撑得腮帮子满满的。 田双就看不惯她吃个面慢吞吞的，敲着碗沿，“快点吃，一会到灶房给我帮忙。” 自从银杏订婚后，只要有空，田双就拉着银杏往灶房奔，给姑娘分享各种炒菜小技巧，还教她何时下锅，何时起锅，怎样翻炒才会既省力又受热均匀，可谓倾囊相授。 碰到银杏三心二意时，会急着大喊，“看到我怎么弄得没？” 慈母心肠尽显无遗。 李大力瞅瞅屋外的大雪，眉头皱的老高，“双儿，今儿下大雪，天气冷，我给你打下手，让杏儿陪着崔姨。” 温度这么低，洗菜能冻死人。 田双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就你心疼她，合着我是后妈。一会许大姐一家子过来，让他们看到你姑娘袖着两只手坐在那，一点忙不帮，好啊？”越说声调越高，“谁家愿意要这样的懒媳妇？” 许母早早表明，要过来给崔红贺寿。虽说不是整寿不大办，可还是打算两家人坐在一起私下庆祝。老人嘛，不就图个热闹。 银杏赶紧把嘴里的面条吞完，给她妈灭火，否则今天来得更加猛烈的不是风加雪，而是母上大人的狂风暴雨。 “妈，我亲爱的老妈，可敬的老妈，伟大的老妈，您老的良苦用心我已经收到，保证超额完成任务，誓要做到让许伯母一家刮目相看，挑不出半根刺。” 严重怀疑老妈进入更年期，最近动不动发火，理由千奇百怪。嗯，还是打听下哪个医院能查，带她去看看。 李大力跟鹌鹑一样缩在凳子上，一声不吭，默默的喝着面汤，媳妇最近脾气太火爆，只要他敢反驳一句，接下来就要做好迎接怒吼的准备。 银杏看着好笑，她爸看着特别高大的一个人，但是在她妈面前真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爸，书桌有个钉子松了，吃完饭帮我修修。” “嗯。” 2k阅读网 第166章 李兰和蓝红 许家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过来的时侯，银杏正在奋战切土豆丝，一根根的长度均匀，粗细一致，排起宛若多胞胎。 田双一百二十个满意，又让姑娘表现一回，目的达到。 许扬说完几句吉祥话，就屁颠屁颠的跑去灶房，伸手夺过菜刀要亲自来。 龚安撇撇嘴，就知道讨好小媳妇，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转过头，看到许三姐拿水瓶准备倒热水，长手一伸很自然的接过去，从上到下挨个来一杯，熟练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 作为旁观者，许二姐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半斤别笑八两，都是妻奴。默默的垂下眼眸，如果在这里，肯定也会对自己关怀备至，让所有女生羡慕吧。 收回飘远的思绪，许二姐走到院子里，举目远眺，对着远方轻轻的问，你那里下雪了没？ 注定等不到答案，许二姐长叹一口气，落寞的走回堂屋，规规矩矩的坐好，开始背英语，每个单词念三遍。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她要奋斗，她要努力，她要学习，她要出国。 龚安正在同李大力打听事情，“李叔，去过你们那边的市没？” “省会城市，哪个去过哦。要不是杏儿，我这辈子最远的就是到我们市里。”李大力脸上全是自豪，姑娘就是他的小福星。 “叔，你们那边离市也不远，有没有认识在那边工作的人？” “你问这个作甚？” “帮战友打听一个人。” “杏儿有个同学在那边读书，一直有联系。” 对呀，怎么忘记这茬，喜形于色，“谢谢叔。” 也许不一定有用，但是总得试试，丝毫机会都不能放过。 顾不上灶房的狭小，龚安同志顶着许扬刀锋般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走到银杏身边，“小杏子，问你个事。” 啊，又来了，银杏非常反对安同志这么叫她，听着像是个小太监。 “要问事可以，先把名字改了。” 许扬在旁边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露掉，听到这个立马声援，“就是，杏儿多好听的名字让你改的土气又掉渣。” 有求于人，龚安能屈能伸，“银杏妹妹，这个总行吧？” “叫什么妹妹，银杏两个字就够了。”许扬吃醋，哥哥妹妹是能随便叫的吗？ “好好好，银杏同学，可以请教你一件事不？” “请教不敢当，直接说事就成。” “听叔说，你有个同学在市上学，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 “我同学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保证她一定可以打听到。” “没关系，我们在报纸上也登了寻人启事，可现在时间有点紧，多一个人帮忙打听多一份希望。” “今天晚上六点半是我和盼盼通电话的时间，你是想自己跟她讲还是让我传达？” 当然是想亲自说，但是对方跟他不熟，还是让小杏子，不对，让银杏帮忙。 田双把几个人往外赶，挤得她转不开身。 龚安求之不得，找了个空房子开始一五一十了讲战友李宏的事。 李宏性格内敛，很少谈及家事，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也只知道他来自市，是个孤儿，其他情况一概不了解。 在一次围剿敌特的行动中不幸摔倒，撞到石头上。 昏迷几天后才醒过来，发现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而他的私人物品在转移中又不幸丢失。 并且这次创伤还给他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经常头痛剧烈。 上个月头痛再次加剧，脑海里竟然闪现一个片段，他和一个姑娘在一棵大树下定情，他叫人家兰妹妹，人家喊他宏哥哥，互诉衷肠之际还给那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蓝红。 李宏只回忆起这些，他想去市找脑海中的姑娘和丢失的爱情。他想他一定很爱她，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情意。 可医生却在这时直言，他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必须立马动手术。 手术有风险，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宏也接受，只是他想在做手术之前，再见见那个心爱的姑娘。万一手术失败，起码不留下遗憾。 为了满足他的这个愿望，李宏的一众战友纷纷提供帮助，有的自掏腰包到报纸上打广告，有的拜托熟人打听，还有的亲自到市，打听蓝红的地方，可就是没结果。 他们找到好多个李兰，可没有一个是认识宏哥哥的人。 李宏越来越沉默，他每天坐在窗户外面，静静地望着外面，如果不是战友们拜托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时时盯着，他已经亲自去市寻找了。 大家抱着也许就找到了的想法，四处奔波，遇到那边的人就忍不住打听。 讲完后，龚安一眼不眨的盯着银杏，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要不要再来一遍？ 呃，这是个什么表情，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悬在空中，手掌朝上竖着，好像小学生举手回答问题。 伸手推推许扬，示意他看银杏。 “杏儿。”许扬轻轻喊了一声。 银杏根本没听到，她耳朵两边充斥着李兰和蓝红几个字，它们像大鼓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内心。 这事别人不知道，可她最清楚不过。 李兰，蓝红，她都听过。 前世失恋后，李妈妈给她分享自己初恋的故事。她记得很清楚，李妈妈说和初恋定情的地方叫蓝红，是俩人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合起来谐音以颜色命名。 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地方，就算知道，也没人能叫出名字。 如果今天龚安没问到她，也许会和上辈子一样，白忙一场。 李妈妈曾经提过初恋突然失了音讯，她一直在等，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哪怕仅仅一面，让她知道他安好就行。 “三哥，你说的是真的？”龚安订婚后，银杏就喊他三哥，简单粗暴好记，比龚安哥哥好多了。 “你三哥啥时候骗过你？” 龚安斜着粗眉毛，痞痞的，他这么正派的人，怎么会有假话，故事里的宏哥哥兰妹妹都是李宏那老小子说的，他高度还原，只为了更快更准确的找到李兰。 “你带我去见见李宏，如果他不是负心汉，我能帮他找到。” “什么？”许扬很意外，杏儿怎么会认识。 “真的？”龚安很惊喜，瞎猫碰上死耗子，太意外。 接下来是龚安有史以来吃过的最漫长最难耐的一顿饭，他坐立难安，内心急迫，恨不得插上翅膀到医院给李宏分享这条消息。 2k阅读网 第167章 怎么认识的 龚安一刻也耽误不得，吃了饭就要带银杏去医院。他敢打包票，李宏绝对不是陈世美，经得起任何人的考验。 惊喜过后只剩下探究，去医院的路上，龚安隔一会抬眼一次，把目光投在车子的后视镜里，从那里面观察银杏的神色，很纳闷，她怎么会知道。 许扬很不爽，不着痕迹的把往银杏身边靠，悄悄的把她挡在身后。 银杏一只手推开许扬，一只手拍拍前座的靠背，“三哥，下雪路滑，你专心点。” 说实话，有点心惊胆战，她觉得走路过去安全又健康，但是医院太远，外面又太冷，龚安又再三保证他的驾驶技术过硬，这才上车。当然，一起上车的少不了许扬。 “银杏，你怎么会认识那个李兰？”龚安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这下他学乖了，眼睛注视前方，只动嘴巴。 “三哥，过程不重要，只要你说的是真的，结果保你们满意。” 此时，李宏仍旧坐在窗户旁边，面上波澜不惊，大脑却上演着警察抓小偷的戏码，誓要把那个封闭过去的小人逮住，逼他交出钥匙，解锁记忆。 他的病房在四楼，整个楼层静悄悄的。 穿过祖廊，银杏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很讨厌这种感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多年后，让银杏说出对李宏的第一感觉，她仍然只有一个字，瘦。 骨瘦如柴，毫不夸张。 整张脸仿佛只剩下凸起的颧骨，包裹在久经风雨的脸皮下，夺去五官的风采，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穿在身上的衣服像是“风衣”，留出巨大的空隙让风入住。或许是为了保暖，他在腰部用绳子把衣服紧紧系着，却显得上面更加圆，露出的细细脖子仿佛随时都能断掉。 龚安笑容满面，跟遇到人生三大喜事似的，压低嗓门对着李宏介绍银杏和许扬。医生说过，病人要静养，不能太吵。 待听到银杏认识李兰后，李宏黑黢黢的眼睛就像是打开了灯泡的开关一样，刷的一下亮了，灼灼的光刺的银杏微微挪开眼。 “小姑娘，你见过她？” 银杏摇摇头，“没有。”不能实话实说，她怕被抓去做研究。 “可是她能找到。”龚安快速的把话接过去，比银杏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李宏又把记起来的孤零零的片段重复一遍。 他的声音不算醇厚，甚至带点嘶哑。由于长期和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友呆在一起，普通话讲的不好，夹杂着奇怪的口音，也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可银杏听得很入迷，好像看到一男一女围着大树转悠，在下面絮絮低语诉说心事。 为了让银杏放心，李宏又额外加料，“小姑娘，记忆可以丢失，但是本性不会变。这几年，不少人要给我介绍媳妇，可我心里就是空落落的，总觉得要等的人还没来。” 别看他没读过多的书，心眼足足的，变相阐明他还没结婚，也没有未婚妻。 “这个我可以作证，战友里面就我和老李没结婚，拖到三十出头，成了难兄难弟。现在我才明白，我是为了等秀秀，老李是为了初恋守身如玉。”龚安积极的给李宏刷好感，同时还不忘在小舅子面前表清白，希望他以后对三姐夫不要再横挑眉毛竖挑眼。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但是银杏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李宏，他说的有点很正确，骨子里刻下的性格标签是变不了的，否则怎么说本性如此。 愿他长命百岁，和李妈妈一起安度晚年。 “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 “哎呀，大好事呀。银杏，说真的，三哥在这里谢谢你，代表战友感谢你。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全体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全力以赴。” 龚安越说越兴奋，突然撇到许扬越来越的脸色，止住话头赶紧补救，举着粗粗的大拇指，“咱家扬子眼光真是这个，杠杠的。” …… 银杏回去后，直接奔到卧室，快速的把装信的盒子翻出来，从里面找出好几封信打开，信纸在桌子上铺开。 找到了，银杏开心的抚摸着信纸上的一串数字，那是市孤儿院的电话号码，而这封信的发件人上写着李兰两个字。 没错，她和李兰已经有联系了。 年初的时候，银杏给父母讲总是梦到几个孩子嘁她，“姐姐，我要读书。” 家里的几位长辈都有点迷信，一致认为总做同一个梦肯定有问题。 田双的思维非常活跃，第一反应是头两个没养住的儿子找回来了，去年腊月二十八给他们偷偷烧了纸，难道是不够花? 悄悄对着李大力和崔红耳语，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那两个娃娃是哥哥，应该喊银杏妹妹，可梦里叫的是姐姐。”别看崔红年纪大，反应却不慢，斩钉截铁，“肯定不是。” 银杏知道她妈的想法后，哭笑不得，“妈，人家说要上学。”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他们上学为啥要找你?”田双很不解，显然另外两个也不懂，跟着一起齐齐点头。 “肯定是因为我从小爱读书，再加上咱家现在做小买卖，有能力供他们上学。” 田双很紧张，好像在做贼左右张望，“家里的钱放在银行，他们怎么会知道?是不是银行不安全，要不要把钱取出来藏在家里。我们可以在床下面挖个洞塞进去。” 都哪跟哪啊，银杏终于明白，不能绕弯子，三年一个代沟，她和她妈的代沟晒得太多，得连着跳才能过去。 “我想了，要不咱们找家孤儿院，以你们的名义捐鼓，每年捐一点。”害怕长辈们不同意，“这是做好事，能积福。” 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所以想了托梦这招。谁知长辈们全同意，连田双都不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让一向节俭的他们同意拿钱给不相干的人，和想象中如何费尽口舌的劝完全不一样。 这感觉真好像，有块大石头堵住了去路，正在考虐是从石头上翩过去好，还是一点一点的把石头都走更快，好像都不容易，还是先硬着头皮挨个试一试，刚下定决心，这时另一个人走过来，轻轻松松的把石头抱起来，扔到其他地方。 哇，大力士呀，于是各种赞赏各种星星眼，谁知对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石头是空心，只有外面一层。” 扑，吐掉一口血，竟然是个外强中干的石头。 “妈，把钱给别人，你不心疼？” “就知道消遣我，我抠门那是因为没有，现在条件好了，能拉拔一把是一把。当然，不能太多。” 2k阅读网 第168章 哭有屁用 事情说定后，银杏就给江盼盼去信，说想给市的孤儿院捐款，但是不知道具体的联系方式，能不能请她帮忙问问。 好人好事，又是好友托付的，江盼盼可谓尽心尽力做足功课。几天的时间里，把孤儿院的地址，孤儿数量，年龄范围，工作人员以及周围风评调查的一清二楚，而后把所有的消息综合起来，一起寄给银杏。 原来孤儿院的旧址是在这里，银杏只知道孤儿院在八五年挪到新地方，李兰是换址后的第一届院长，但是以前到底在哪里真不清楚。 一点没拖延，她迅速以三位长辈的口气写了封信。言明是h省的人，在外奔波闯荡，深感读书有用，希望所有的孩童都能接受教育。现想回馈社会，调查之下觉得资助孤儿院是个不错的选择，虽说数目不多，但是希望对方收到后谨慎对待，云云。 而信封上的地址填的是孤儿院的位置，收件人则是李兰的大名。 很快的，银杏收到了“体态雍肿”的一封信，打开后掉出来厚厚的一沓证明，全是关于孤儿院的，用来验证它的合法合理性。 另外，李兰还亲自回了一封。 熟悉的字体，银杏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想不到再见时已隔世。 信中，李兰首先感谢崔红同志，李大力同志和田双同志的慷慨解囊，保证不乱用一分一毛，所有的支出都有记录，会在年底的时候寄给每个捐款人士，全程透明化。欢迎大家一起监督。 信的末尾附上电话号码，如有急事可拨打。 自此后，银杏摘掉父母的帽子，以自己的名义跟李兰慢慢聊起来，俩人发展成笔友。 李兰甚至开玩笑的写到，感觉俩人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很有默契。 可不就是，银杏得意的想。 …… 拿着信纸，银杏走到电话机旁，对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的按下去。 接通后，心扑通扑通的跳，这辈子第一次跟李妈妈通话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尾音。 “喂，你好，这里是市的孤儿院，我是李兰，请问有什么要咨询或者帮助的吗？” “你好，我是李银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银杏自报家门。 “你好。”李兰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笔友亲自给她打电话。 “你好。”银杏照着样子回复一句，千言万语此时只汇聚成两个字。 俩人隔着话筒一起哈哈大笑，一点隔阂都没有。 互相关注的近况后，银杏正色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哐当”凳子倒地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接着是李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告诉他，让他等着，我现在就去过去。如果他死了……”停顿几秒钟，话筒才又有声音，“我也会追过去。” “嘟嘟嘟……” 传来忙音，银杏把话筒搁下。 龚安同志屏气凝神，端着热水笔直的站在银杏旁边，如果不是碍于许扬的醋劲，他的耳朵早已经和话筒做亲密接触。 双手奉上爱心热水，睁着溜圆的大眼睛，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怎么样怎么样？” 不知道为啥，每当银杏看到龚安这幅模样的时候总想笑，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传说中的二哈，傻里傻气的。 点点头，把李妈妈的话传达一遍。 龚安连声夸奖，“小杏子，不对，银杏，谢谢你。”一时兴奋，又喊漏嘴，“赶明三哥请你和扬子吃烤鸭，想吃多少都行。” 也不等回答，转身就往外跑，背对着挥手和大家拜拜。一时不查滑了一跤，差点摔倒，好在有多年的作战经验，迅速找到平衡点，伸开手臂，站稳后继续向车子的方向前进。 许三姐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去不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 这边因为找到李宏梦中的姑娘而开心。 那边正主李兰站在院长的办公桌前面，捂着嘴巴强自镇定，要求请假，准备去北京。 院长很奇怪，皱皱眉头，无缘无故的请什么假，还跑那么远。 刚准备发问，突然想起一个人，除非是他有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高兴得问，“李宏来信啦？” 陈兰摇摇头，又点点头，终于哭出声。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呀。”院长急得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脚，“哭有屁用。”实在忍不住，大声吼起脏话来。 李宏小小年纪时父母相继过世，又无其他的叔伯兄弟，这才被街道送到孤儿院。跟李兰一样，他也是院长亲手带大，三人感情特别深。 后来他和李兰定情，又去参军，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院长知道的并不比李兰少。得知他立功升职，院长开心的在日记本上写下，“为国争光，大有作为。” 听说他失联后，院长还特地拜托认识的人帮忙打听，可好几年过去仍然音讯全无。 渐渐的，认识的人都不再提及他。 而李兰却认定他没事，誓要做言而守信的人，一天天的耐着性子等下去。周围的人不知给她介绍多少个婆家，全都不行。每次相亲都一样对待，一言不发，像个锯嘴葫芦。院长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可她沉默依旧。 “李宏那小子有外心啦？”院长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猜测，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过去问问，李宏的良心长在哪，是不是被狗吃了。 “不是的。” 院长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大惊失色，“不在啦？” 李兰突然打了一个嗝，愣在当场，脸庞上还挂着两科晶莹剔透的泪珠，它们正在奋力下滑，为自由落体做准备。 大松一口气，院长气的直戳李兰的脑门，“那你嚎什么，这么大的人，一点不稳重。最坏的不外乎这两种，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李兰被点的直往旁边躲，“还有第三种。” “啥？”院长准备再次出击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看着特别像指着人骂，“得了大病？瘫痪了？” 李兰擦干脸上的泪，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待提到李宏的现状时，再一次没忍住哭了出来，泪水顺流而下，滑进嘴里，带来苦涩的味道。 “我们一起去，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我叫人帮忙订票，坐明天上午那趟火车，后天就能到。” 院长很冷静，淡定的下着命令，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嗯，走之前还得去其他人那里转转，分配好这几天的工作。 2k阅读网 第169章 人马上送到 李兰到的这天，龚安同志开车载着银杏去火车站接，当然，依旧少不了大尾巴许扬。 银杏竟然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诡异感，一会摸摸头发有没有翘，辫子是不是扎歪一会又低头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连鞋带都系了好几遍，力保从上到下挑不出一点错。 龚安则举着一个大牌子站在出站口，上面写着李兰两个字，准备工作做的很是充足。 李兰还没出火车站，银杏的目光已经越过人群，精准的定位。 看，还没奔三的李妈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她的头发天然卷，一把扎在后脑勺，竟然还有刘海，风格实在不像五十岁总是留着短发，只要保证发型不是爆炸式就行的未来她，果真是年轻都有一颗爱美的心。不过，她整个人气色不佳，面容憔悴没有光泽。 在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时，才勉强提起精神，强颜欢笑，挥舞着胳膊和大家打招呼。 又转过身和旁边六十来岁的人耳语，不一会只见俩人一左一右的招手，频率幅度都一样，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兰扶着院长走到牌子面前，站定后开始做自我介绍，同时给大家引荐院长认识。 龚安行了了个军礼，“院长同志，李兰同志，我是龚安，北京欢迎你们。在这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老龚。” 许扬则简单明了，报上大名，“许扬。”伸手接过李兰手里的行李后，继续当背景。 只剩下银杏没自报家门，正在考虑是像许扬那样言简意赅还是很龚安一样热情洋溢时，李兰直接伸出右手，做握手状，“李银杏，你好。” “李……姐姐，你好。”差点喊成李妈妈，真要命，叫了三十年，改口太不容易。每次写信时，都会特地检查几遍，就怕称呼出错。 寒暄几句后，李兰迫不及待的问起李宏的情况，在火车上一直提心吊胆，设想出种种后果，以至于她越想越怕。 “老李今天精神特别好，早上可劲的把自己饬一把。他本来是想亲自过来，只是外面太冷，我们都不放心，骗他说你们晚上才到，这个时间他正在医院看着时针跟秒针龟兔赛跑哩。” 一句话逗得大家忍俊不禁，连李兰和院长的嘴角都微微上翘，龚安稍稍松一口气，实在是怕李兰带着苦瓜脸去医院，太不吉利，老李肯定有救，槛一个个的都迈过来了，怎么会挺不过这次。 指着不远处的吉普车，“天寒地冻，我们到车上再详说。” 许扬这次终于不挤在银杏旁边，贴心的为三位女性打开后车门，安顿好她们后，自发坐到副驾驶座上。 龚安冷眼旁观，小舅子终于坐在自己旁边一回，真难得。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许扬眼睛直视前方，胳膊放在大腿上，面无表情的提醒龚安，“手握方向盘，绷紧安全弦。” 这小子，不怼他心里不舒服咋的，他开车啥时候不冷静不专心不安全了。 后面的三人听不到前面两位的嘴官司，李兰转过头，“银杏，你是怎么知道蓝红那个地方的？” 刚接到银杏的电话时，李兰的注意点全在开颅手术四个字上，脑海里出现的是李宏瘦弱不堪的身体。上了火车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撸一遍，问题来了，银杏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难道是写信时告知的。越想越认为疑惑，她一直觉得李宏是珍藏在心底的佳酿，不会轻易的拿出来跟人分享才对。 龚安和许扬俩人一致的把身体往后靠，都很纳闷，银杏是怎么知道的。 “你写信给我讲的，你不记得啦。”微笑中带点惊讶，惊讶里夹杂着意外，没有胆怯，没有躲闪，银杏自认为表现的恰到好处，可以打八分。 李兰摇摇头，真想不起来哪次写的这些小儿女之间的事。 “七月你给我的那封信上写的。”这是李妈妈和李宏定情的月份，每到七月，她的情绪都异常低落。 过了这么久，李妈妈肯定已经不记得到底写没写，只要笃定她写了，那她就是写了。反正信在自己手里，不可能因为这个专门拿出来验证，所以银杏才有恃无恐。 跟想的完全一样，李兰开始有点相信，因为银杏一口咬定她写了，搞不好那时候心情不好，有感而发才给素未谋面的笔友写的。 “幸好你告诉我，否则还不知道如何找到你。”做戏做全套，银杏按照大部分人的反应，又来了这么一句庆幸的话。 “可不就是。”院长在一旁听着，借着机会劝李兰，“兰子，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憋到心里，积压多了容易喘不过气。仓库满了要出货，池塘满了要放水，有什么烦恼及时说出来，多个人多个主意。就拿这次来说，不也是你找人倾诉，小李同志才晓得的嘛，要不是这样，咱们还在孤儿院干等着李宏。” “嗯嗯嗯。”银杏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李妈妈对别人很好，但是对自己却很严苛，什么事都爱藏在心底，总担心说出去会给他人带来麻烦。 银杏说的很兴奋，压根没注意到许扬睫毛下掩盖的疑惑。 刚才的话，杏儿肯定说假了。许扬门清，因为她笑得太刻意，外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喜欢银杏这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自行形成一张张照片，大笑微笑言不由衷的笑全都有，连假笑的都不缺，就是没见过今天这种“过度的笑”。 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个有什么好隐瞒的。 许扬打算下去好好查查。 …… 慢慢的接近医院，李兰的呼吸渐渐急促，已经第十二遍整理仪容，银杏决定给她打打气，“李姐姐，你今天非常漂亮，比不上闭月羞花，起码也是花颜月貌。” “李宏那小子要是敢嫌弃你，看我不揍他。”院长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下火车前你又是梳头发又是抹手擦脸，鼓捣了大半个小时，这才一个小时都不到，又把头发衣服整理十来遍，我的眼睛都觉得累。” 好尴尬，院长你怎么能当着两位男士的面说，李兰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连擦的雪花膏都无法遮挡，十分窘迫。 “到了到了。”龚安的粗狂的嗓音再次响起，他回过头指着前面的高楼，“就住在四楼。” 哥们，人马上送到。 2k阅读网 第170章 是对还是错 李宏背门而坐，紧紧盯着面前的钟表，喃喃自语，“快六点了，还有三个半小时，等老龚过来就和他一起去火车站。” 沉浸在思绪中，平时的警觉全丢到爪哇国，一点没注意到病房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人。 李兰实在难相信，眼前这个瘦的脱形，从背影上看跟棍子差不离的病人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恋人，如果不是龚安在旁边示意，她一定不敢轻易开口相认。 “李宏。”鼻头发酸，眼角润润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梦中的声音，李宏记得，就是这个调调，叫他的名字总带走一点点软糯，很独特。 “李宏。”又叫了一声，回头让我看看啊。 没听错，就是她，肯定是她来了。 钟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打破李宏的沉思。 火速站起来，手忙脚乱，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扯扯袖子，拉拉裤腿，保持微笑，调整好表情后，僵硬的转过身体。 场面一度寂静，李兰不敢说话，害怕一开口就哭，拼命的把眼泪关在眼眶中，可太多了，泪满则溢，开始时只是几颗活跃的往外蹦，后来闸门彻底关不住，凑热闹似的拼命往外跑。鼻子不甘寂寞，也跟着一起起哄。 银杏悄悄掏出手绢，递给李兰。 背对大家擦了一遍又一遍，李兰才堪堪稳住情绪。 曾经也有过种种幻想，情郎高兴的站在她面前，“兰妹妹，我回来啦。从今往后，无论是夏日的阳光，还是冬天的寒风，都不用怕，我统统替你挡在背后。” 亦想过他浑身伤疤，哑着嗓子粗犷的说道，“兰妹妹，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这是荣誉，一个军人的荣誉。” 可眼前这种，恕她胆小，实在不敢想象。 李宏有些窘迫，是不是他太吓人了，所以姑娘才转过去的。战友们都说他太瘦，为此昨天他吃了好几碗大米饭，拼命的往嘴里塞，可一点用处没有，早上照镜子，脸颊还是凹下去的。 “宏娃子，还记得我不？我是院长。” 目光恋恋不舍的离开，李宏对着院长摇摇头，“有点面善。” 按照事态正常发展，接下来该是久别重逢抱头痛哭，无关人士该退场的退场该避嫌的避嫌。 龚安多有眼色的一个人，知道现在呆在这里就是碍眼，“突然记起来还有点事没办，先回去一趟，晚上过来给院长和李兰同志接风洗尘。” “我们也先走了。院长，李姐姐，家里扫榻以迎，就等你们入住，晚上过来接你们。”事先都安排好了，李兰过来住在银杏家，她要尽地主之谊。 …… 回家后，银杏的兴致一直不高。 许扬以为她感伤这个忠贞的爱情故事，一本正色的保证，“我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你的。” “赶紧呸三声，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银杏皱着眉头，晃着小拳头，“记住，以后提都不能提，否则，我打你。” 再说都失忆了，连生养的父母都不认得，却还记得她，简直是不孝。 “好，以后再也不提。你的话我都听。”许扬笑眯眯的，杏儿总是这么担心他，害怕的连假设话都不敢听。 为了她，他也会好好的。 “你说，他这次手术会不会成功？” 这才是银杏最担心的，她从回来的路上一直想到现在，上辈子不知道李宏是手术成功，但是仍然没记起来，还是失败，与李妈妈天人永隔。 如果失败，那李妈妈怎么受得了，还不如心中抱着执念，努力的生活下去。 银杏甚至开始怀疑当时联系李妈妈说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好人有好报，一定会平安无事。” “真的吗？” “真的。” 晚上，李兰没去银杏家住。 她哪里都不愿意去，只想呆在医院陪李宏，给他讲了好多过往的事，院长也跟着逗趣，帮忙回忆他的童年。 虽然李宏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曾经的生活，光听着就觉得幸福，闯祸的少年，跟在身后的小青梅，包容的院长，形成一幅幅温馨的画面跃然纸上。 曾经拥有过，他不枉此生。 三天后，李宏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提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财产全部留给李兰，并给战友们留下遗言，如果手术失败，请将他带回老家安葬，落叶归根，但是不要告诉李兰。同时请他们帮忙物色一个人品性格相貌俱佳的的男性，介绍给她，并强调这是任务，必须完成。 等待是世上最难熬的事情，李兰坐立难安，在手术室外来回走动，心中默念，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药王菩萨保佑，牛头马面各位鬼差你们不要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个小时后，医生终于手术室里走出来。 他蒙着大口罩，看不清楚表情。 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屏气凝神，等待医生宣布结果，不知道一会出口的是恭喜还是节哀。 医生跟龚安是隔了十八大弯儿的亲戚，院里的大拿，事先做过很多功课，废寝忘食。 “手术很成功，麻药时间过去后，病人就会醒来。”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听过的最悦耳的一句话，李兰捂着眼睛，喜极而泣。 心头的大石碎裂，纷纷变成粉末，随风飘逝，全身蓦然轻松。 “我就说嘛，老李这么坚强，怎么会有事。”龚安首先发表高见，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上一宿没睡着，坐在床头，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成果就是眼睛中的血丝根根分明。 李宏醒来的第二天院长就坐火车回去，孤儿院那边还有一摊子事，留李兰一个人在这边照顾就行。 又在医院呆了大半个月，李宏才被允许出院。 但是临走前医生嘱咐他，一个月得复查一次，如果情况稳定，半年后再来，之后一年一次。 龚安很纳闷，私下找到医生，问出心中的疑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病症，否则怎么月月要查。 “病人以后具体怎样还得看恢复情况，拖得太久，身上大大小小的病又不少，我也不敢打包票，一点其他状况都没有。”医生实话实说，没啥好隐瞒的。 龚安高兴了没几天，心又嗖的下沉。 “别太担心，只要不复发，肯定没事。”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如是安慰。 那个叫李兰的也来过，只是问的更加详细，还专门拿了个本子，记下各种注意事项。 女同志办事的确比男同志细心，医生喝口水，再次感慨。 2k阅读网 第171章 反常即为妖 由于高频率的复查，李兰怎么也不同意李宏跟着自己一起去市，命令他必须待在北京，老老实实的一月去一次医院，半年后她在市等着他。 等他娶她。 组成一个小家，携手奔向幸福生活。 李兰走了，挥一挥衣袖，给众人留下一道靓丽的背影。 没有陪李妈妈到处逛逛。 没有带她去吃全聚德的烤鸭。 没有在**前给她照一张像。 …… 就这么火急火燎把人送走。 银杏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干啥都提不起精神。 连去了学校都闷闷不乐。 直到给二号店总账的时候，才慢慢缓过来。 被吓的。 章巧巧这个月的营业额竟然占了总个店铺的百分之八十多。 还以为是粗心算错，仔细核算三遍，还是一样。 业绩增长是好事，巧巧的收入一直持续上涨，银杏为此表扬过她好几回，每个月不大不小的红包奉上。 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个月估计要翻好几倍。 好像以前是普快站票，发展成坐票，慢慢开始买卧铺，本以为下次顶多是高铁，结果人家坐的是飞船。 银杏第一时间查看陈兰手里卖出去的衣服数量，和前几个月对比，差额不大。 再去翻看孙家慧这个月的进货数量，和上个月的也差不离。 “陈兰，巧巧她这个月的业绩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秘籍？”银杏开着玩笑，暗搓搓的向陈兰打听。 陈兰已经等了半天，就等着银杏来问。 “巧巧她最近又跑了几个新的学校，离这边比较远，每天早出晚归，但是买衣服的人特别多。” 扬眉吐气，小姑子太给她争面儿。 巧巧这两天也开心，无比庆幸当时被银杏派出去，否则每个月就那点死工资，还不如她现在十天赚的。手里有钱，对家里难得大方，写信回去说等工资发了直接邮了一百回去。 婆婆也盼着，还破天荒的夸了她一回。 “哦，真的吗？”银杏故作惊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天不见，巧巧的脑袋瓜越来越灵活。”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新市场的开拓最不易，尤其是较远的地方，如何能立竿见影，除非折扣打的大，可数量和营业额分明又对得上，看来不是在这当面下的力。 之前孙家慧刚开始在隔壁学校售卖时，多累多苦，银杏全看在眼里，每天忙到晚上九十点。有时卖不完，放在学校的路灯下面继续守，拼命的吆喝。 那时巧巧不满意银杏把她派出去，做事漫不经心，甚至背地里偷偷抢孙家慧的生意。事情捅破后被孙家慧修理一顿，又被银杏敲边鼓，她才慢慢收收撵。 之后好像突然开窍，一路成长，已经不能用跑来形容，得用飞才行。 难道有特殊技巧，银杏打算等巧巧晚上回来后再询问。 瞅瞅时间还早，先去图书馆借本资料书。 借完书出来的时候，很巧的碰到孙家慧。 她拎得很清，钱赚得再多，但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学习，因此每天必抽一个小时泡在图书馆。 银杏特别欣赏她这一点，爱钱，又没被它迷花眼。 “家慧。” “银杏，好久不见。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只听说银杏的一位好友有个什么事，最近忙得都没去李家那边，具体的也不清楚。 “差不多解决了。”李妈妈这辈子不用单身到底，有个心爱的人一起陪着，应该会比上一辈子更加幸福快乐。 “最近怎么样，要兼顾学习和生意，吃得消吗？” 孙家慧看看左右没有认识的人，“银杏，其实我是特意站在那等你的。” “怎么啦？” “说了你别觉得我挑拨，”孙家慧做好铺垫，“我觉得巧巧有点不对劲。”本来就是过来说这事的，不打算拐弯抹角。 “哪里不……” 还没说完，刘被旁边经过的两人之间的对话打断。 “哎，我哥他学校有复习资料，据说是个牛人总结的笔记，我打算下午过去看看，要不要一起？” 银杏的眼睛一直跟到俩人彻底看不见，才回转头，“牛人的复习资料，你见过没？” 孙家慧摇摇头，“在其他学校卖衣服的时候听人说过，但是我也没见过。” “算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刚才说到哪儿了？”银杏拍拍脑袋，“哦，你说巧巧不对劲，具体指哪方面？” 孙家慧在心底酝酿一会，往银杏身边又靠近几步，“巧巧她现在不去之前的学校卖，每天背着衣服去老远的地方。” “这个我知道。” “她从第一天过去，生意就很好，一件不留的全部卖完，并且速度很快。后来她带过去的衣服越来越多，但是效率从没低过。” “第一次过去就这么好？”银杏反问，心中钟声阵阵，据她所知，巧巧在这边压根没什么朋友，那就不会有人给她帮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我不是嫉妒她，只是大家都干这一行，其中的酸甜苦辣咸我全尝过，成功岂会如此轻易。” 说的很含蓄，她甚至怀疑巧巧干了啥不好的勾当。 暗地里给陈兰提醒，得到的是破口大骂，陈兰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小人心作祟，见不得人好。 反驳无力，她也懒得管，反正跟巧巧没啥子血缘关系。 但是银杏一家对她和哥哥均不错，思前想后打算跟银杏再唠嗑唠嗑，别搞得出了大事，主家还蒙在鼓里。 “我知道。”银杏点点头，语气诚恳，“你说这话没什么坏心，纯粹是担心。”孙家慧为人很坦荡，有啥说啥的类型，就算嫉妒也光明正大的那种。 “我蹲点的学校里还有好多人指明要找巧巧买衣服，我说巧巧以后不过来，去别的地方了，她们好失望，也不提再买的事。可是我后来观察，她们还是穿了咱们店铺的新衣服，我私下偷偷问过，她们专门过去找巧巧买的。” 舍近求远，没点好处傻子才干。 “家慧，谢谢你。以后再有什么有疑问的事，都找我。” 分道扬镳后，银杏面色严肃的直接去了二号店。 家慧果真没说错，章巧巧速度非常快，已经回来了，陈兰兴高采烈，“银杏，巧巧今天卖完了才回来的。” 看着是解释，实际上在炫耀。 瞧，巧巧就是这么能干。 又是空手而归，银杏暗自留意，巧巧的头发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鞋子上也没有脚印泥巴啥的，不像是奔波了一天，到像个坐办公室的。 对比她以前晚上回来的情景，判若两人。 2k阅读网 第172章 有啥不好认的 银杏揣着笑脸耐着性子，“巧巧，最近进步快快的，有什么经验要拿出来分享下。” “努力，坚持，奋斗，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口干舌燥。”章巧巧握着拳头晃，说了一堆表决心的词语。 银杏什么异样都没漏出来，这全是她以前用来鼓舞巧巧士气的，现在倒是被对方用的炉火纯青。 让你说经验技巧，就告诉我这个，骗鬼咧。 心里有了谱，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啥猫腻。 既然你不说，那我亲自过去，银杏打算周末过去踩点，看看她到底耍什么猴把戏。 不打算给章巧巧说，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谁知，银杏到了学校，竟然没看到哪里有卖衣服的，找遍学校都没看到。 无奈之下，问了两个在校生有没有一个女孩子来学校的卖衣服。 “有啊，平时都在那里，生意很好。”路人甲热心的指着位置，“今天周末，她一般周末不过来。” “哈？周末不过来？” 想不通，周末怎么会不过来，不确定的再问一句，“每个周末都不过来？” “是的呀，大家都知道。你要是想买衣服，明天再来。” 坚持了？ 努力了？ 奋斗了？ 都躲迷藏去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银杏回到二号店，闹哄哄的，一屋子的女顾客，手里面都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有的在更衣室外等待试衣，有的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有的在检查有没有瑕疵。 陈兰忙得脚不沾地，看到银杏后大喊，“哎呀，终于来了。” 忙到一两点俩人才稍稍休息。 喝口水，银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巧巧周末一个人在那边学校，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陈兰瘫在椅子上，“巧巧她周末不过去，平常太累，周末歇一天，鼓足干劲，接下来再接再厉。” 一点儿也不怕银杏恼，反正巧巧能干，一个人抵好几个，休息一下理所当然。 这么看来，陈兰没撒谎，银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天天干的确很累，放松放松也是应该的。” 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周末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仅凭平时业绩就能突飞猛进，有点儿不可思议。 现在无论哪个高校，课程表全排的满满的，一点儿也不像以后，这一个空那一个空。买衣服全靠中午一个多小时空闲和晚上的时间，以及周末这个大头。 要说巧巧没点猫腻，她绝不会信。 回家后给老爸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表示想让他抽空去那边学校查看一趟。 李大力满口答应，问清楚位置后，发现竟然和批发市场相隔不远，恰好日用品的货快没了，干脆等进货的时候开着小三轮拐过去。 虽说安排人过去看，可银杏心里就像吊着个东西，难得的失眠一回，她真猜不透章巧巧到底做了什么，使得她的衣服卖的又快又好。 是个难题，不好解。 于是，第二天银杏难得的顶着个熊猫眼，田双见了吓一跳，“你晚上咋的，睡不着？” “我在想章巧巧的事。” 崔红打趣道，“你小时候你爸操碎心，黑眼圈隔三差五的出现，村里人见天的打趣。现在你长大了，你爸正常了，你开始挂着。” “所以才是亲姑娘嘛。” 李大力跟着嘿嘿的笑。 没睡好，上课也提不起精神，银杏索性摸到最后一排坐着。 旁边坐着肖胜利，他的成绩和名字完全不符。 最开始他是班里的倒数第一，后来梅寒加油努力，几次奋争之后夺得“魁首”，使得他屈居倒数第二的位置。 从此银杏班上，最后两名的位置再没换过人。 但是，他跟梅寒有很大不同。 他很勤奋，是班里最刻苦的人，以前王婷婷在时，都不敢说比他更努力，顶多打个平手。 奈何他的成绩就是上不去，学习委员特殊关照专门辅导他，成效不大，倒把自己气的不轻。 老师们对他重点看顾，每每叫到办公室去亲自指导，可结果还是一如既往。 辅导员对他的评语是，这个学生心地善良，从不懈怠从不懒惰，很有上进心。 很中肯的评价。 平时上课时，肖胜利总是坐在第一排，眼睛牢牢的盯着黑板，老师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恨不得记下来。 破天荒的坐在最后一排，银杏很意外，以为对方跟她一样，害怕打瞌睡被老师抓住。 事实完全相反，肖胜利精神非常亢奋，奋笔疾书，银杏已经中了好几次瞌睡，每次醒来都能看到他拿着笔不停的写啊不停的写。 侧着眼睛偷偷瞄过去，好像在抄个什么东西，好奇心大起。 写了张小纸条，“你抄的什么呀？” “笔记。” “抄谁的呀，你的笔记不是咱班的范本吗？” 别看肖胜利成绩不好，可他的笔记做的整整齐齐，连个涂的墨团都没有，就像ord打出来的排版一样，只要谁缺失了笔记都找他。 连外班都知道有这么号人物，美名远扬，人称“肖笔记”。 “我以前的同学给我的，据说是个成绩特好的人总结的。” “能给我看看吗？” “不行。”拒绝的斩钉截铁，同学嘱咐他，万不可外泄，说是花钱买的，得来不易。如果大家都知道，那他们岂不是没有任何优势。 用手抬抬眼镜框，还知道找个借口，“我得赶紧抄，晚上就得还给人家，否则怎么会坐在最后一排不听讲。” 那倒是，银杏暗暗点头，能让肖胜利不听课，那位大神有点本事。 不过这更勾起了银杏的好奇心，好想看看传说中的大牛怎么做的笔记，具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肖笔记弃听改抄。 瞌睡虫纷纷四散，爬到不知名的角落。 悄悄的把身子往肖胜利那边靠近，眼睛不由自主的斜撇。 看不清。 再挪。 还是看不清。 继续挪。 隐隐约约看到那么几个字。 字写得不好，可以用丑来形容，这是银杏的第一直观反应。 都大神了，怎么不练练字。 哎，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肖胜利抄着抄着皱起眉头，放下笔，对着大神笔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银杏又悄悄地写了张小纸条，“如有困难，可提供帮助。” “不用。” 肖胜利继续抄，可他的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笔记被360度转了一圈又一圈。 次数多了，银杏反应过来，不放弃的再次写个小纸条，“我从小就是认字大王，我肯定认识。” 肖胜利顿了半天，这次只回了一个字，照着大神笔记写的。 银杏一看乐了，不就是个简单的利字，有啥不好认的。 2k阅读网 第173章 怒火中烧（为q酸酸软软p加更） 肖胜利结合前后左右的字，连起来读一遍，发现银杏写的好像是对的。 不服输的再写两个过去，几秒钟过去银杏的小纸条又传过来，放在原来的位置，读起来通顺无误，意思也正确。 这个上午，银杏比较忙，因为她一直在认字。 肖胜利觉得很惊奇，终于不再一个字的一个字的发，这次换成了一句话，“你怎么认出来的，教教我。”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肖胜利气的把纸条揉成一团，使劲瞪了银杏几眼，小气鬼，不说拉倒，他还不稀罕知道哩。 银杏挑挑眉毛，一派世外高人不可言说的模样。 她怎么会认得？ 因为那几个字和她写的有点像呗。虽说不是完全一样，感觉是几个偏旁部首刻意合起来，可她一眼就知道到底是哪个汉字。 对大神的兴趣一点点浓厚，之前粗看一眼，感觉他的字像鸡爬的一样，但是肖胜利无法识别的这几个，倒不像是鸡在跳舞。 看来这人很多变。 过了两天，李大力去进货，拐着弯儿先去了巧巧蹲点学校一趟。 晚上，他是这样给银杏描述的。 我到的时候已经已经中午，随便找了个人问，有好心的同学给我指章丫头卖衣服的位置。循着路找过去，老远看到长长的一条队，那丫头坐在最前面正在收钱。 没有踩人骂人事件，没有你推我挤发生，现场秩序井然。 不想排队，太耽误时间，我打算亲自上前去看看。 谁知还没走到队伍前面，一群人叫嚣起来，甚至有的撸起袖子要干架。学生说话骂人不带脏字，我被挤兑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章丫头看样子不认识我，满口的不耐烦，让我要么排队，要么滚。 我说我就问问情况不买衣服，她更火了，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旁边的学生跟着给她撑腰。 可我还什么都没打听到，怎么能走。 万般无奈之下，我选择排在队伍的最末端。站了不大会，后面又来了好多人。 本来我以为得等好几个小时，结果她速度非常快，大概半小时就轮到了我。 她不是一件一件的卖，是几件几件的卖。 一次至少卖五件，一下子队伍就少五个人，能不快嘛。 李大力停顿一会，伸出五个手指，朝着银杏晃晃。 “五件？你是说她不单卖？” 李大力跟着点头，“怎么样？很惊讶吧，我当时也是。心想着这些人怎么都结伴买衣服，还个个都是。” 批发卖的确是快，但她是怎么做到让大家报团买的，银杏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某宝，也没有团购，只可能有其他优惠。 “她肯定有什么活动吧？” 李大力瞪圆大眼睛，“姑娘跟我想的一样，我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了一件事。” 目光炯炯的扫视一圈，很满意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 田双等得急得不得了，“你快点说呀，卖什么关子。” 李大力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发现他们只要买了衣服后，章丫头就给几张纸。” “几张纸？”银杏的眼珠子转转，看来关键在纸上。 “就是几张纸，只是有的多，有的少。” “纸上写了什么？”崔红听了半天，终于问了一句。 “每个人拿到之后大致翻翻，就揣到荷包里，生怕别人看到。”李大力说的一本正经，还抽过手头上的一张纸，学着人家先瞅几眼，然后整整齐齐的叠成四方块，最后在小心翼翼的放兜里。 感觉捧着的是个金元宝。 戏精上身，银杏静静的看着她爸表演，积极的配合。 “爸，那你是怎么知道上面到底写的啥的？” 看老爸的样子，绝对是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否则早早垂头丧气起来。压根不用她们问，会一五一十竹筒倒茧子似的把啥都说的清楚明白，没有悬念，没有停顿，没有抑扬，也没有顿挫，全程语调平稳，完全的陈述句，除了懊恼就是自责没把事情办好。 李大力过足戏瘾，继续下半场，带领大家把白天的买衣事件走完。 轮到他的时候，章巧巧果真直接问，“买几件？” 摇摇头，“不买，我就有事来问问。” “不买就过去，我忙着了。”章巧巧头都不抬，“下一个。” “你怎么找个态度啊？顾客至上懂不懂。”李大力很不满章巧巧的表现，杏儿怎么招了这么个人，愣是成了买衣服的大爷。 章巧巧怒了，“我就这样，你不买还挡着后面的人，居心叵测，还想要我给你好脸色，多大脸啊。” 排在后面的人全跟着章巧巧一起声讨，最气人的是李大力背后那小子，一把推过去，当时李大力正和他人争执，冷不防的被推，差点摔个狗吃屎。 场面差点失控。 最后的结果是大家合力把这个不买衣服，当“老鼠屎”搅场子的人撵出去了。 眼见事情没完成，李大力开始在附近转悠，不是他不想呆在章巧巧附近，而是他一出现，人人喊骂。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李大力也精明，既然章巧巧突破不了，他就从学生身上找突破口。 开始，那些大学生都不屑搭理他，对这个“破坏市场秩序”的坏分子直接甩脸色。 他索性等那一拨人走完后，才去重新找目标。 “同学，你刚才买衣服时，人家另外给的是什么啊？” 被问的路人乙很惊讶，“笔记呀。”大部分都知道的事呀，有什么好问的。 “能给我瞅一下不？”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路人乙很懂礼貌，至少在李大力看来，他比章巧巧好多了，“叔叔，不好意思，我赶着上课。” 飞也似的跑了。 如法炮制，李大力又问了好几个，确定了拿到的是笔记，据说上面记了好多总结和学习心得，对考试很有用。 为了顺利拿到笔记，李大力经过讨价还价，给了其中一位握有笔记的学生一块钱，请人家誊抄了一份带回来。 “东西了？快出来给姑娘看看。”田双伸着手掌，调侃道，“还以为是坐上席，非要三催四请的才行。” 李大力才里面的袄子荷包里掏出叠成小四方块的纸，摊开后放在银杏手里。 “杏儿，你看看，要是笔记好，像章丫头也要一份。学校里面好多人都说行，我看也行。” 银杏瞅了两眼，仍然是之前在肖胜利那见过的鸡扒的字。 读了几句，好眼熟，貌似她也写过类似的总结。 再往下看，仍然很眼熟。 继续往下。 翻过一面。 怒火中烧。 2k阅读网 第174章 红太狼 原来如此。 真是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 不是陈兰就是章巧巧干得，不过她更倾向后者。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 银杏打算确认后再和始作俑者对质，免得到时候被倒打一耙，说她冤枉人。 李大力见姑娘一会还笑着，转眼间脸色嗖的变了，立马感觉到事情不对。 “杏儿，我当时瞅了两眼，那些词一个没看懂，难道不是笔记，是我们的销售方法？”李大力非常有发散思维，自动把事情往息息相关的其他方面划。 田双慌得一把夺过去，只是她本来认识的字就不多，上面的字又不是一笔一划工整写出来的，半天没找出来一个认得的。 “杏儿，到底怎么回事？” 银杏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崔红非常冷静，“杏儿，先把事情弄清楚，查明白是谁后，人不能再用，心不正，胆子大，以后搞不好要惹出大乱子。” 田双的头连点直点，这娃子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本来李大力对章巧巧的印象就差，刚才他说得那么详细，就是想让银杏把人开掉，现在无论是她还是她嫂子干的，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滚蛋。 第二天上午，银杏请了两节课的假，理由是拉肚子，频频往厕所跑。 辅导员现在对银杏的印象好的不得了，也没多问，直接批了假条。 银杏出校门就去站台搭车，前后转了三趟，终于到达目的地。 和老爸说的一样，章巧巧的生意很火爆，一条长龙。 她站在不远处，冷眼打量，不大会章巧巧从身上的包包里面掏出一摞纸。 此时不出现更待何时。 银杏快步走过去，只听到章巧巧在问，“你是只要一章，还是要整……” 一把夺过章巧巧手里的东西，银杏粗略翻了翻，面上的竟然是计算机知识，银杏前世的专业。 “喂，你谁呀？怎么插队啊？” “老板，你怎么不管管？” “快把她赶出去，昨天来了一个捣乱的，今天又来一个。” “……” 银杏翻着厚厚的一摞，气的浑身发抖，克制住自己没当场发作，转过头对着后面的排队的众人，“各位同学，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有点事，先不卖了。谢谢大家过来光顾，实在是对不起，家里有点急事。” 人群吵吵闹闹的不肯离去，有的直接问章巧巧，“老板，这是谁呀？” 章巧巧手脚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放，低着头跟个罪犯似的，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隔绝在吵闹之外。 最讨厌这种，做错了事还装无辜，被抓住后作出一副深深知错的样子，再流两滴猫子尿，好借此蒙混过关。如果别人不原谅她，那就是不大方斤斤计较，如果放过她，过不了多久多半会故态重现。 银杏冷笑，“章巧巧，你低着头干啥，我没骂你没打你没欺负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跟我忏悔？跟我道歉？还是逼我就范？” “没，我没。”抬起来，眼睛里已经有晶莹剔透的小东西，“银杏，对不起，求你别开除我。” 学生群众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老板就能随意开除员工啊，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 “就是。” 立马就有人跟着镇臂高呼。 无论做什么生意，口碑和脸面非常重要，哪怕再过二三十年都是。好多品牌花费巨额请明星打知名度，一旦他们有个什么丑闻出现，商家立马撤下广告，重新换人，搞不好还要追究责任。 银杏深知这个道理，她不想和大家硬碰硬，搞不赢不说，也许还会给银杏乐购带来坏影响，不要小看学生的力量。 心里飘过好几个主意，“大家看我们刚才表演的怎么样？” “啊？”激昂奋进的同学们一时愣住，完全不理解这神来转折。 “我们最近有一个小品表演，巧巧饰演卖衣服的小白兔，我演找茬的人，大家看我刚才的表演可以打几分？有多少人信以为真？”咬牙切齿，还小白兔，估计是个红太狼。 “不是砸场子的？” “当然不是。”银杏仍旧笑眯眯的，为了彻底打消大家的疑惑，“巧巧，昨天我们讨论的你还记得不？”眼神暗含警告，敢再掉链子，拉着这群人给她添堵试试。 或许是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住，章巧巧不敢再有任何幺蛾子，全程按照银杏的剧本走，“记得，你刚才表演的真好，比昨天进步好多。” 算你识相，“所以我才专门过来一趟，看到你卖的这么专注，灵感一下子迸发，不由得投入进去。不过你刚才的表现可圈可点，充分展示了作为一个小偷，”银杏特地重点提醒小偷两个字，“被抓住时的侥幸心理，以及白日做梦幻想相安无事。” “银杏，……”不敢哭出来，但是很祈求。 银杏对着大家，“章巧巧同志入戏太深，请大家为她鼓掌。” 噼里啪啦一阵掌声，跟直接抽在章巧巧脸上似的。 “我打算回去后给陈兰说下，让她给你再加点戏，她一定想不到，你会完成的那么棒。”银杏继续“夸奖”章巧巧，现在只用确认陈兰到底是知道这件事还是不知道。 周围的人看俩人认识，现在又相互恭维，真信了银杏的话，还有的问她们什么时候表演，外校的人能不能看。 “表演的时间还没定下来，我们得先通过初选，如果能上，一定通知大家。”银杏敷衍功夫了得，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一样。 接下来话锋一转，“所以，各位同学，在此真诚的说一声对不起。为了能被选上，我和巧巧必须现在离开，时间不等人，回去后还要修改剧本，精炼台词。” 众人虽说不乐意让她们走，但是人家的确是有事，不能那么自私自利。 “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 “快则下周，慢则一个月。” “祝你们表演成功，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去捧场。” “谢谢谢谢，无以为报，下次再过来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折扣。” “那希望我们下周一见。” “呵呵。拜拜各位。” 银杏把衣服袋子抗在肩头，并拒绝周围善心同学帮忙，一言不发的往校外走。 章巧巧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刚出学校大门，银杏回转头，“全部拿出来给我。” 章巧巧从包里又掏出一大叠，放到银杏手里，诚惶诚恐，一个字不敢犟。 “陈兰参与没？她知道你这么做没？” 摇摇头，跟个蚊子嗡似的，“嫂子不知道。” 2k阅读网 第175章 卖二十件的人 俩人回去的时候，二号店已经关门，陈兰和史小花都去教室了。 瞅瞅马上到上课时间，银杏打开店门放下东西，面色不虞，“巧巧，你先去宿舍休息一下，晚上我再找你。你不用特地去找陈兰，我一会亲自告诉她。也别想着跑，敢跑的话，我就报警。” 威胁加恐吓，一点情面也不留。 银杏卡着点到教室，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有座位，巧合的是，旁边仍然做的是肖胜利。 “又要抄笔记？” “不是。” “那你怎么坐在这？” “……”肖胜利红着脸没说话，他能说由于看资料太入神，只比你早一步到吗。 “你上次那笔记给我瞅瞅行不，我就瞅一眼。” 肖胜利把书本往旁边推推，身子远离银杏，无声的拒绝。 “上次给你说错好几个字，回去才想起来，打算今天给你指出来。”银杏趁肖胜利不注意，一把夺过他的笔记本，就是上次朝笔记的那个本子，她认识，还用报纸包了个封皮。 肖胜利立马去夺。 银杏咧着身子，一只手拿着笔记本，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头，“就一分钟。” 一秒钟也不行，肖胜利才没有什么护花的概念，长手臂毫不留情的参加战斗。 “哎，男女授受不亲，不能欺负女同志啊。” 肖胜利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半天憋出一句话，“你是欺负我，抢我的东西。” 就这一会，银杏再次确认，笔记的确是自己的。刚才从巧巧那拿的一沓，好像没看到自己的，全是其他专业的，这小妮子竟然还玩起跨专业。 把本子还给肖胜利，“给你吧，说了就一分钟，我守信的很。” 放学后，银杏叫陈兰一起走，并让宿舍的人给章巧巧带信，让她自己过去。 “巧巧生意做的那么好，你问没问她到底是如何进步神速的？” “怎么没问过，她不让我管，说那么大的人，做事有谱，考双手勤奋，考脑子思考。” 银杏冷笑，可不就是靠脑子，没点小聪明的人还真做出来那事，想都想不到，更别提实施了。 “以前你们还经常借我的笔记，现在都没人来过问。”暗搓搓的套话，不怪银杏小心眼，事情总得弄清楚。 陈兰摇摇头，面上挺遗憾，“其实我挺想借着看的，只是你的字写的太草，好多不认识，每次看得好累。”一个小时看不到一点，还不如看自己的笔记。 银杏笑笑没说话。 跟许珍练过字之后，她又加了点自己的风格，以至于字就越写越草，特别是做批注的时候，反正自己能看懂就行，又不需要用来装门面。 大学第一次期末后，她的成绩越来越好，开始有不少人借笔记，但是大家普遍反应她的字不好认，有的时候一句话里面七八个不认识的，时间长了，向她借过去浏览的同学越来越少。 当然，银杏自己不那么认为，她觉得这叫随性。 正酝酿如何跟陈兰说章巧巧的事，才能让她平静接受，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喊。 “李银杏，你快点，等着买衣服，我赶时间。” 抬起来，是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子，站在二号店门口，满脸的不耐烦。 “哎，就来。”陈兰急急应道，一路小跑过去。 银杏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还是等彻底问清楚前因后果再告诉陈兰，到时候让章巧巧自己说。 打定主意后，银杏在店子里一直盯着门口，以至于章巧巧刚迈进二号店的门口，她就发现了。 丢下手里的衣服，银杏直接把人带到堂屋。 “你自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我听着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章巧巧左顾右盼，没看到嫂子的身影。 “你不用想着找外援，我是店子的主人，你拿的是我的笔记，现在是我追究你的责任，不是你嫂子，赶紧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 “快点，我没时间跟你多耗。” 眼看银杏就要再次发火，章巧巧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听了之后，银杏都不得不承认，这人如果以后点子不用在歪路上，搞不好又是一个富豪。 自从银杏派章巧巧出去后，她一直消极怠工，几天的时间，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 不久后，孙家慧也开始卖衣服，并且和章巧巧去了同一所学校。 章巧巧幸灾乐祸，俩人有点不对付，听说她选择从银杏那里批发衣服卖后，直觉这人是个大傻瓜，暗地里取笑不止，甚至在嫂子面前也毫不掩饰的嘲讽。 谁知没过几天，竟然听说孙家慧一天卖了十件。 怎么可能？ 章巧巧第一反应她是在说谎，在打着脸充胖子，为了验证这点，她偷偷跟在孙家慧身后。 结果当然是，打脸不成反打脸。 孙家慧的生意的确很好，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围着小摊子，不一会就卖出去一条牛仔裤，一百多块钱。 嫉妒的眼眶都是红的，凭什么她能卖出去，自己一天天的颗粒无收。 越想越不忿，眼珠一转，开始偷偷拦截孙家慧的生意。 于是有了第一笔收入。 很开心，胆子越来越大，反正孙家慧不缺单子，她要是再没收入，到时候发工资岂不是零蛋。 又给自己打气，只要小心，肯定不会被发现。 坏就坏在，有次有个人买衣服拿回宿舍，才发现荷包里面有个洞。怒气冲冲，拿着衣服就去找章巧巧算账，谁知章巧巧当时肚子饿，抱着衣服跑去吃饭。找了一圈找不到人，买家又拿着衣服找孙家慧，反正说是一家的，找哪个都行。 事情就这么曝光，孙家慧还是不动声色的替人家把衣服换了。 回去后就和章巧巧打了一架。 她长在农村，回北京后又时常跟胡同的小孩子打架，练就了一双无敌快手，打得章巧巧毫无招架之力。 陈兰也知道自己小姑子不对，只能帮着拉架，不好还手。 得知缘由后，银杏直接作壁上观，也不喊停，也不帮忙，看着俩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只是时候，把章巧巧叫过去骂了一顿，严禁她在背后弄小动作，否则毫不留情的开除。 很委屈，嚎嚎大哭，可嫂子也说她做错。 满心的不甘只能咽在心里，为了不被撵走，也为了下次再闹矛盾时，银杏可以站在她这边，章巧巧开始发奋图强。 坚定认为银杏严厉的批评她，只是因为她一件也卖不出去，可孙佳慧一天可以卖十件。 她要做个一天可以卖二十件的人。 2k阅读网 第176章 胃口越来越大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每天累死累活，只卖出一两件，还天天笑脸相对，跟装孙子似的，尤其是那些女同学，说起话来不知道多刻薄，瞧不起她这种小商贩。 生意难做。 有一次，两位女学生看中了一件外套，左试右试上看下看，满意的不得了。章巧巧跟在旁边面料质地样式挨个介绍，接着又夸人家穿着好看，好话不要钱的往外丢，说的对方心花怒放，笑得跟朵花一样。 大半小时后，两位女士终于试够，把衣服脱下来。 章巧巧双手接过，再一次的保证衣服的质量有多好，穿在身上多保暖，嘴里口干舌燥也乐呵呵，期盼的小眼神毫不掩饰。 以为十拿九稳，又一笔收入进账。 谁知人家拍拍手要走，趾高气昂的让章巧巧把衣服给她们留着，如果这次财务管理考得好，就把它拿下来。 气坏了，可是仍然不想放弃。 鬼使神差的抓住俩人，“如果你考好了，就买？” “当然了，考得好就买下来给自己做奖励。”没说的是，这门课学的有点吃力，非常担心考试不及格。如果侥幸过了，那真是可喜可贺。 牙齿咬着下嘴唇，半天下定决心，“我有复习资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门课的。” 嫂子这学期也上这门课，李银杏最近天天在复习，总结了满满两页纸的笔记，抽空就拿在手里又记又背，她都知道。 “什么？” 被章巧巧抓住手臂的学生本来满脸的不耐烦，正准备用另一只手把钳住自己的大掌扒开，猛不丁听到这个，压根不相信，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竟然说她有复习资料，真是天方夜谭。 嘲讽的瞟了两眼，一个卖衣服的竟然说大话。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弄到复习资料。”章巧巧狗急跳墙，把银杏的底抖了个干净，“人家成绩非常好，一直是班里前五名，开学时还被老师叫过去参加一个会议，很牛的那种。” “你没骗人？不是胡诌？”另一个女孩子看章巧巧神情不像是作伪，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说的那个会议是开学后举办的吗？” “是的，那个学霸被老师钦点参加，在q大举行的。”章巧巧说得一本正经，害怕她们不相信，把之前从银杏那听到的细节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说的一板一眼，有的甚至比那两个女生知道的还详细。暗暗的对视一眼，有了主意。 “你把你说的那份复习资料先给我们看看，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我保证绝对是真的。” “先让我们看看再说。” 章巧巧此时非常精明，“可以，但是如果你们考的好话，必须一人买一套衣服，从上到下都必须得买，外套裤子毛衣。” 狮子大开口，一件怎么行，目标是一天奋斗二十件，就这还远远不够。 “成交。” 只要考得好，其他都是浮云，不行再向家里要钱呗。 说定后，章巧巧的脑袋瓜子开始转圈。 找个什么样的完美借口，才能让李银杏没有任何疑心的借出笔记。 拿嫂子当借口吧，怕被戳穿。 直接开口要吧，也不现实，上面的话她一句也不懂，要来干啥。 前因后果说一遍吧，既怕李银杏不同意，又怕孙家慧学到这招。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只是一份笔记，又不是钱，算不上偷。 有时候真是天助人也，当天晚上章巧巧特地早早回去，店铺的人多的要命。见左右没人注意她，心怦怦直跳，忍了半晌，把手慢慢的伸向银杏的日记本。 找到啦，就在眼前，心慌乱跳。 迅速的，拿起那两张总结笔记塞进荷包里，转身去了堂屋，对着上面奋笔急抄。 好多专业名词，一个也不懂，还有很多字也不认得，只能照着写。为了防止出错，她完全按照银杏的来，连位置都不改变，人家画个圈圈，她也画个圈圈，绝对不会是方块。 两页纸，抄了一个小时。 幸好银杏的字大，只是看着多，否则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 剩下的就是毁尸灭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再次走到服装间，左顾右盼，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是在衣服上，就是在试新衣服的人上，她把两页笔记夹在银杏的课本里面，心鼓如雷。 第二天，那两个女生如约来到章巧巧的小摊儿前，要求看复习笔记。 章巧巧事先已经得知她们的年级班级姓名，不怕人赖账，爽快的把笔记交出去。 活该那两个女生运气好，银杏总结的笔记自己考试没怎么用上，她们到意外遇到好几个知识点，其中还有一道大题。 意外之喜，考完后神清气爽，第一次迫切的盼着成绩赶紧下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姑有这能耐，早知道多要几门课的笔记，搞不好还能冲刺班级前二十名，越想越后悔，眨眼间又开始痛心疾首，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被轻易放过。 打定主意跟村姑保持良好关系，为下次考试提前做准备，未雨绸缪。 几天后，成绩出来。 俩人均考了八十多分，心满意足，本来以为要不及格的。 兴冲冲的跑去找章巧巧，见面就挽着胳膊，把人一通好夸，姐俩好呀。 章巧巧很淡定，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们，怎么着也该兑现诺言。就算考的不好，那也是你们自己的原因，人家李银杏用的就是这份，怎么就能呆在班级前五的位置。 不过，看样子，应该考的不错。 这样正好，皆大欢喜。 那两个女生信守诺言，每人买了三件衣服。 为了拉近关系，她们还介绍了好多同学朋友过来。 章巧巧终于实现曾经的愿望，一天卖掉二十件衣服，她挑衅的看向孙家慧，得意的神情怎么都掩饰不住，再打我你试试，咱背后有靠山，才不怕你这个单枪匹马的。 畅快了，恨不得好歌两曲。 原来成功很容易，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嘛。 生意越来越好，人的胃口越来越大，章巧巧不再追求一天卖二十件，她觉得自己之前定的目标太简单，得月收入三百才行。 一百寄回去，一百存起来，一百拿出来花销，想想都觉得美。 为了实现新目标，章巧巧觉得她必须换个新地方，最好离这边远远的，始终有点害怕银杏发现。并且最近孙家慧有意无意的往她这边转，肯定想过来偷师。得亏她早有准备，已经和那两个女生对好口供，不准对外提。 2k阅读网 第177章 代有才人出 去其他学校赚大钱的念头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连寒冷的冬日都扼杀不掉。 章巧巧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吵的梅寒睡不着，坐起来就破口大骂。又不是李银杏，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外来户，在宿舍里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这件事直接发展成导火索，章巧巧再也不犹豫，再也不纠结，当机立断换个学校重新开始。 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有万全的准备。这是银杏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她牢牢的记在心里，此次更是奉行的彻彻底底。 首先是选址，离这边不能太近，但是必须有车能到，最好是学校附近还有其他高校。有了这个作参考，接下来就好办，嫂子对北京的学校门清，问她就行。 学校远定后，就是笔记的事，这是重中之重。不光复习总结，章节重点课后习题均不能放过，最好全弄到手。 银杏的她自己全部抄完，连大一的课本和作业本笔记本都没放过。下了大力气，逮着空就抄，遇到不懂的就照着写，照着画。 但是这远远不够，既然打算扩大业务，那其他专业的一个也不能少。 好在平时住在学校，又有嫂子这个本校生在，因此轻轻松松了解每个年级每个系的风云人物。 她很聪明，算准学霸爱学习，肯定经常去图书馆。她装作本校生，在图书馆蹲守，见到目标人物出现后，先表达一番热爱学习的决心，再表示想借对方的笔记抄抄。凭着一腔热血，她成功借到一个又一个人的笔记。 之后她带着厚厚的一沓笔记去了新学校，把它们夸的天花乱坠，成了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的笔记。 并毫不吝啬的拿之前的两个女生举例子。 开始也没人相信，但是有人听说她那竟然有课后习题的答案，瞬间来了兴趣。 章巧巧也知道，她必须先拿点干货让大家尝尝，首当其冲选择银杏的课后习题答案，选出其中一章供大家观看。 有人见是真的，嚷嚷着要看其他的。 鱼饵引来鱼，章巧巧这才说出拿到这些笔记的方法。 就是买衣服，必须批量买，最少五件。 为了可持续发展，她要求一次性五件只能看两章课后习题，或者两章笔记。 供不应求，章巧巧带来的衣服，不，笔记火爆异常。 很快，又产生了新的问题，笔记的数量不够。 经过她观察，新选的学校附近有一所初中，计上心头，付点小钱找初中生帮忙抄，一毛钱抄五份，大把的人。 批量生产。 方便快捷。 …… 银杏听得连连感叹，社会代有才人出，各领风光数几年。她已经out了，看看人家这决心，这规划，这考虑，这前后周全，甩她好几条街。 怪到那天肖胜利依葫芦画瓢写的字她全认识。 因为源头本就是她。 那几个像是拼凑起来的字是模仿她的写的，虽说变胖了，可大体上还是认识的。 好整以暇的看着章巧巧，“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章巧巧不说话，她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内心并不认同自己做错。 有什么错，她也是为了赚钱，不过就是抄了几份笔记，又不是杀人放火，需要蹲监狱。况且最近店铺里的营业额大半都是她贡献的，如果不是因为签了啥子合同，具有法律效力，她早换成从店铺进货，私下拿去卖的那种了。 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脚尖，笃定银杏顶多发发火，不会拿她开刀。 大不了以后不这样干了呗，只是又得重新想招，真烦。 哎，李银杏怎么就发现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告状。头号嫌疑人就是孙家慧，如果真是她，绝不能轻饶，一定挠她个满脸花。指甲好几个月没剪，锋利着。 银杏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你不觉得自己有错，估计还认为我小题大做。也许现在正在想是不是别人告密，让你痛失一条来源。” 语气太冷太硬，章巧巧也不是傻子，反应过来不对，立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拿的起放的下。 “错哪里了？” “错在，嗯，”章巧巧快速的在脑海中组织语言，“错在不该偷偷拿你的笔记。” 始终认为银杏生气是因为拿了她的东西，不告而取，誊抄后又扩散出去。 “还有没有？” “还有……”章巧巧脑筋急转弯，还有什么呀，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不该瞒着你，应该提前给你说捆绑销售的事。” 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其他的了？” 没了呀，哪里还有其他的，大着胆子抬起来望着银杏。章巧巧仔细回想到底哪里还做过对不起银杏的事，搜肠刮肚，一无所获。干脆站在原地不吭声。 “看来你已经反醒结束，接下来轮到我了。” 目瞪口呆，怎么还自责起来，章巧巧连忙表态，“银杏，都是我的错，更没关系。” 老板永远都没错，嫂子告诉她的至理名言。 “不，对你们关心不够，没能掌控全局，在你的销售数据好的反常的头三天不能及时发现异常，这是我的第一处错误。” “我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不停的鼓励你，在你业绩好的月份发红包鼓励，以至于把你的野心滋养的越发大。” “最大的错误，就是当时不该一时心软。”不该留下你，后半句银杏在心里默念。 章巧巧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反驳都忘了。 “说完我，现在到你了。”银杏不打算再要章巧巧，得跟她掰扯清楚，以后她走她的发财道，和银杏乐购再无关系。 “你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你太钻营，做事只管目标，有的老板对这点欢迎之至，但是我不行，我不接受没有底线的做买卖。” “你很聪明，但是太自作主张，做事全凭喜好，没有是非观念，不知法律厉害，容易惹出乱子。” “你借笔记，对方看在你爱学习的份上慷慨帮助，你却背地里拿出去交易，视原主人与无物，可恶。” “你翻看我的东西，却不经过我的同意，与偷无异。” “最后一点，你毫无知错的自觉性。” 银杏一通话噼里啪啦的砸下来，说的章巧巧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们店子太小，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你不让我干了？” “不是我不让你做，是你自己毁掉这份工作的。” “我不就是拿了你的东西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如果你说给拿给别人看不对，那大嫂她把你的行踪告诉别人，你怎么不说她。” “你说什么？”银杏蓦的站起来，厉声质问。 2k阅读网 第178章 今天的意外可真多 章巧巧图一时嘴快，不计后果，说完就后悔，嫂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谁都不准告诉，尤其不能让李银杏知道。 怎么办？ 暂时想不到对策，大脑当机，白茫茫的一片，隐隐约约出现两个字，完了。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银杏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章巧巧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章巧巧不敢再吭声，眼神闪烁几下，拒绝跟银杏对视，快速低下头看着脚尖，思量着是不是找嫂子救场。 “说呀。”银杏站在桌子旁边，手掌放在桌子上，冰冷的温度有利于降低火气。 沉默。 还是沉默。 墙壁上钟表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提醒两位又过了一分钟，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章巧巧的脚尖已经倾斜出小小的角度，做好准备，随时夺门而出。 再也忍不住，银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借势越沿逃跑，还没高兴一分钟，啪叽一下子掉落在桌子上，散落一片溃不成军。 “快点说。” 提高嗓门，直接用吼得。她平时说话一向轻声细语，还是第一次不顾情面的大喊大叫。 章巧巧吓得脚步半点不敢再挪，恨不得把脑袋全缩到衣服里面去，最不济盖着耳朵也行，奈何为了防止进风，脖颈处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铁面无私，毫不留情的拒绝她的请求。 银杏站在原地盯着章巧巧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牢牢的锁住对方，脸色铁青，料想不到这还有一个意外“惊喜”等着她。 俩人僵持许久，直到店铺要关门打烊时，陈兰找过来才打破平静。 “陈兰，你是在给谁通风报信?”银杏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这对姑嫂留，心里的火苗呼啦啦的往外冒，她感觉自己成了喷火龙。 冷冰冰的话砸过来，陈兰一点准备也没有，心虚的厉害，第一反应就是往小姑子那看去。只见她低着头，弓着腰，恨不得缩成一团，情形就跟以前在家犯错误时一模一样。 坏了，暴露了。 此刻陈兰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是不是许扬？” “银杏……” “是不是许扬？” “我……” “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 陈兰慌神，知道银杏肯定要追查到底。 当务之急是保住饭碗。 想哀求诉说自己的苦衷，自己的不得已，自己内心受到的谴责，可正经对上银杏的眼神，嘴巴却不听使唤。 摇摇头，“不是。”仿佛被施了咒语，自动回答起银杏的问题。 再次意外，今天的意外可真多，不缺这一个。 银杏皱了一下眉头，仍旧冷冷的腔调，“那是谁？” 章巧巧终于不再像个木头人，脑袋轻轻的朝嫂子偏过去，她也很好奇那个人是谁，只是嫂子一直瞒着不说。自感投在身上的怒火转移的七七八八，很没有记性的开始关注其他事。 “再过一会宿舍就要关门熄灯，我想你也不愿在这站一晚。”银杏铁了心要把那个变态挖出来，平常太好性，让大家以为她好说话，什么都不计较，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近身。 陈兰张张嘴巴，她答应过别人不说的。 “你不睡你小姑子总得休息吧，她这么年轻，要是把身体冻坏，以后岂不是更怨你。”银杏不觉得自己卑鄙，是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一招戳中死穴，陈兰的脸像是抹了速效漂白粉，瞬间变得卡白卡白，在白炽灯下看着跟女鬼差不离。 对小姑子的愧疚刚刚消散几个月，绝不允许它再卷土重来。那种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太累人，相比之下供出对方的名字则轻松许多。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形势不由人，她这是迫不得已。勉强说服自己后，小声的吐出三个字，“赵志刚。” “怎么可能？” 发出惊呼的是章巧巧，怎么会是那个风光霁月，温润无害，风度翩翩，礼貌待人的赵志刚。嫂子一定是说谎，她肯定是为了替许扬打马虎眼，随便找个人就行，怎么能污蔑才子。 本能的不相信，大着胆子把目光投向银杏，想看看银杏打算如何办。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分辨真假，嫂子也是，找个靠谱点的人顶缸啊。 咦，情况不对呀，李银杏怎么点头啦，难道她已经相信？ 银杏在初初听说赵志刚三个字时，和章巧巧的反应一样，陈兰为了替许扬辩白，不惜拉上赵志刚。 嗤之以鼻的话马上就要出口，却生生刹住。因为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赵志刚是不是说，他对我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替别人打听。” 记得许扬说过，赵志刚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高考政审还是他帮的忙。 但是他没说为什么要帮忙。 银杏一直以为许扬是看在赵志刚同在一个农场呆过的份上，现在看来并不是。 这就解释的通，为啥赵志刚一副轻轻冷冷的样子，却独独对她另眼相待。 记在还在农场的时候，恢复高考的消息公布，他更是主动找到她，提出可以一起学习一起探讨，考试的前几天还在给她讲物理习题。 估计是怕她考不上，许扬空欢喜一场。 为什么他能弄到四张卧铺？ 为什么刚到北京的时候，许扬会在火车站外面等着？ 为什么每次一有个什么事发生许扬全知道？ 这么多漏洞，这么多细节，她竟然从没深思过。 曾经也怀疑过赵志刚，但看他和许扬仅仅点头之交，就连合伙做生意，也只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平时几乎不碰面，只除了每个月结账的时候见那么一小会，通常还拉着银杏一起。 并且很多班里宿舍的事，只有内部人员才知晓，因此还是把赵志刚排除掉。 也暗地里观察过同班的女生，但没见过她们谁和许扬有书信或者言语来往。除了梅寒不怕死的和许扬说过几句话，其他的是见着他恨不得绕道走，实在是他当年怼梅寒不留一点余地，毫不顾忌女孩子的面子，名声大大的在外。 慢慢的，银杏觉得是自己多疑，渐渐把此事抛之脑后。 万万想不到，赵志刚只是一个桥梁，藏在身边的还有一个“老实人”，俩人里应外合配合无间，把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诉许扬，他不就啥都知道了。 2k阅读网 第179章 姑嫂一家亲 陈兰用沉默代表是回答银杏刚才的问题，再发不出一言。 大一开学后不久，赵志刚在图书馆外面拦到她，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先是惊讶，继而大喜，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帅哥，也不是因为对方足够礼貌，只是因为对方是赵志刚，学校的风云才子，才来半个月名气已传遍校园。 陈兰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赵志刚先是询问她是不是李银杏的室友，得知确切答复后，隐晦的表达想让她帮忙照顾一下李银杏。 陈兰了然，想也不想的点头，以为赵志刚喜欢李银杏，男才女貌很登对。李银杏说是从农村来的，可是很讲究，吃穿一点也不像乡下人，宿舍里其他人也暗暗讨论过，据有心人观察她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 好像看透她的想法，赵志刚接着又开始澄清，“不是我，是别人，我帮一位朋友的忙，他才是李银杏的真命天子。” 不好意思的笑笑，陈兰再次应允，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会伸出援手，估计是因为李银杏年纪太小，她对象不放心。 可赵志刚此时却提出了新的要求，让陈兰把李银杏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报告给他，比如有哪些男生接近她，哪些人欺负她，等等。 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如果面前这人不是赵志刚，她早去找银杏告状了。 “不好意思，恕难从命。” 对他印象瞬间跌入谷底，怎么可以干这种事儿。 赵志刚是做了调查和准备才找过来的，既然出手就不会失败，他深知陈兰的软肋。 直接言明如果陈兰帮忙会有报酬，根据事情的紧急情况与大小来给。给李银杏献殷勤的异性，欺负李银杏人和事，这两种给的最多，一次可以达到五毛钱，其他的视事件影响而定。 有点儿心动，陈兰忍不住驻足继续听。 赵志刚再次诱惑，表示这只是李银杏的男朋友不放心她，才出此下策，并无其他恶意，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本来找的是他，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又不是同一个班级，他不能时时帮忙盯着李银杏，才想着找一个踏实能干正直的人帮忙。 当时陈兰并没有立即答应，她表示需要回去考虑考虑。赵志刚欣然应允，并告诉她考虑好后到哪里找他，胸有成竹，完全不觉得陈兰会拒绝。同时请她务必保密，如果泄露出去，机会就会长翅膀飞走。 陈兰并没有严格的遵守诺言，她没对学校里的任何人讲过，却写信征求老公的意见。很纠结，可以赚钱，但是又总感觉昧着良心，还是问问老公的意见好，看他是个什么想法。 这次家里的回信很快，当家的语言极其激动，总结出来就是，没什么好考虑的，赶紧答应，人家男朋友要知道她的事，又不犯法。此举正好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如果不答应就是傻子，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三天后，陈兰找到赵志刚，表示同意。 赵志刚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和陈兰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之后许扬频道到学校来，陈兰暗地里观察许久，确认他应该就是赵志刚口中李银杏的男朋友。但是李银杏对感情懵懂，一点没看出来许扬对她有意思。 不过这不关陈兰的事，她只用报告银杏的二三事就行。李银杏也的确是个事故体，大事小事不断，追求者也众多，因此她得到的钱也不断。 两个月的攒起来寄回家就有十来块，老公开心的不得了，给家里每个人宣扬一遍。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她暑假回家时，小姑子还专门打听过。 这次带小姑子来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说漏嘴，结果漏勺就是漏勺，你就不能指望它能去舀水，就算补好也是暂时的，迟早连底掉干净，露个更大的洞，补都没法子补。 …… 银杏深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陈兰，“我以为你小姑子胆子大，原来你的也不小。回去了你问问她干了什么，明天开始，她不用再过来。至于你的事情，过两天再说，我先解决她的。” 挥挥手，“赶紧回宿舍吧，一会熄灯了。” 章巧巧此刻才记起来一个多小时前银杏已经把她开掉，刚想叫嚷让银杏再给一次机会时，银杏一个眼风跑过去。 “我今天火大，别再惹我，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陈兰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姑子往外走，有好多话要问她，关键是怎么把这个捅出来了。还有刚才银杏那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叫小姑子胆大，为啥以后不准再去。 银杏一个人坐在堂屋发呆，一直到李大力找过来才回过神。 “杏儿，在不？” 李大力在家把账盘完，都十点半了，姑娘还没回来，急得拿着手电筒就过来。田双也要一起，他没同意，外面冷得厉害，滴水成冰，他一人去接就行。 “我在这。”银杏赶紧站起来，往屋外走，“爸，你不用过来接我，这么近，能有什么事。” “嘿嘿，怎么今天这么晚。” “哦，我有点事。”银杏挽着老爸的胳膊，“爸，你以前和妈是怎么互相知道心意的呀？” 要是问老妈，她肯定不愿意说，但是李大力很乐意跟姑娘分享。 “那时候有好吃的你妈全给我吃，我就知道她中意我。我就给你奶奶说，要取她。” “没结婚前，你会天天盯着老妈吗？” “你妈和我一个屋檐下，干啥我全都知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银杏，“……”扎心，忘记老爸老妈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生活的。 另一边厢，陈兰也知道小姑子干的事，却没有一点力气骂，连使脸色的力气都没有。 心情坏到极点，不知道李银杏能不能原谅她，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告老师。 安慰完自己，她强迫般的闭上眼睛，明天要早起，找赵志刚，告诉他李银杏已经知道，从今以后合作取消。 在学校的许扬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肯定是杏儿在念他，掐指一算，明天晚上就放假。室友介绍了几个名小吃店子，这次带杏儿去尝尝，她肯定喜欢。 幻想着银杏吃到好吃食物时甜蜜的表情，许扬不由得傻乐起来，跟平常高冷范相差太大，以至于无意中瞥见的上铺兄弟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2k阅读网 第180章 离不开离不得离不了 第二天一早，银杏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赵志刚。他站在胡同口外，淡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帽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看样子，应该等的有一会了。 “银杏。”赵志刚一如既往挂着温暖牌的笑容，在寒冷的冬日里特别蛊惑人心，仿佛陈兰所说的事情从不曾发生过一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银杏学着他，张口礼貌的回道，“赵志刚。” 客气而疏离。 赵志刚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两步走到银杏身边，和她并排一起往学校去，“又要下雪了，不知道这次能下多大?” “那你得去问老天爷了。”银杏一句话砸过去，她既不是神仙，也不是雷公电母的亲戚，怎么会知道。 心里的怨气很大，赵志刚得出第一条结论。 仍旧保持着谦谦君子风，“不知道得下多久？” 银杏侧过头对着他，“瑞雪兆丰年，越久越好。”虽说带着笑，却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生气的时间不会短，赵志刚默默记上第二条总结。 “那也是，来年大丰收比什么都强。”顺着银杏的话往下接，“下雪烦，化雪冷，可它却是个好东西，庄稼想要大丰收，离不开离不得离不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虽说那事情他们做的不地道，可也是为了李银杏和许扬的安定团结着想。 “就像有的事，看起来是不对，可出发点是好的，对不对?”银杏的眸子里全是嘲讽，主动帮赵志刚把言外之意表达出来。 就是这样，做错了事，却死不承认，还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一切看起来合乎情理。如果洗脑再成功一点，会让大家觉得这样做很正常很常见，不这样才不对。 没有感动，只有愤怒和不解，赵志刚做第三条归纳。 他苦笑一声，大清早的迷迷糊糊和正在和周公约会，刺耳的铃声响起，踢踏着拖鞋走到电话机旁边。拿起话筒，是陈兰打过来的，李银杏已经知道，短短的七个字排队穿过电话线，来到他的耳边，犹如醒脑神剂。 真不是个好消息，已经可以预见到许扬未来几天的苦日子，心急的给他拨过去，却没人接。 作为盟友，赵志刚决定亲自出马，先来探探口风，等中午再联系许扬的时候，好连李银杏的态度一起告知。 综合来看，许扬这关不好过呀。 “找陈兰是我自作主张。” 本来想揽下所有责任，替许扬多辩几句，也不敢再说，害怕起反作用。 最后干巴巴的来了句，“对不起。” 其他的还是等着许扬自己解释吧。 就跟没听到似的，银杏一言不发。 直到俩人分道扬镳时，才突然来了句，“许扬今天有个比赛，你别给他打电话。” 纠结一路，还是打算提个醒。这个比赛有大领导莅临现场指导，关系到以后的分配，很重要，无论如何闹，不能毁他的工作。否则信心一辈子心里难安，就像陈兰对她的小姑子那样。 赵志刚狂喜，李银杏的态度说明她有顾忌，只要许扬脸皮够厚，豁的出去，耐心够久，坚持不懈，一准没事。 有了尚方宝剑，赵志刚一直等到放学后才给许扬打过去。 许扬当时正哼着歌准备回去，刚走到宿舍楼下面，管理员喊他，说有电话。 很惊讶，谁现在打过来。 是不是银杏等不及知道结果，特地打电话来问？ 怀揣着美好的想法接过电话，得到的是一盆凉水，泼个透心凉。 拔腿狂奔。 死命的挤上公交车，站在门口，堵的车门都关不上，师傅一直喊，“下一趟下一趟。” 可他不为所动，发挥强悍的身体素质，脚尖踮起，身体前倾，重量压在旁边的人身上，迫使对方往车内挪动一小步，他跟着前移，脚掌再次落地，车门也终于闭合成功。 许扬直接去的二号店，赵志刚已经替他刺探好情报，银杏拿着书本去的那边，并建议他先直接认错，再卖乖卖惨，求原谅求揭过。 “银杏。” 许扬忐忑的走近银杏，估计是知道自己要来，她就在门口站着，和进出的学生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却不深。 “我们去那边说。”银杏指指旁边的小道，她觉得自己异常冷静，没有一巴掌呼过去。 走到无人处时，许扬迫不及待再次开口，“银杏，我……” 银杏面无表情的打断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对不起。”放软态度，可怜巴巴的望着银杏，以先承认错误基础。 “对不起？”银杏冷冷的嘲讽，“这么说你也清楚自己做的不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做？” 许扬，“……”难道让他说，都知道小偷办法，可仍有不少人前仆后继。 见对方不答，银杏继续质问，“我还没有考上大学，你就让赵志刚监视我，那个时候你凭什么？”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对我的爱。” “是真的。”许扬若有其事的点点头，“我怕你被人抢走。” “合着还是我的不是。” “是我做错了，我检讨，以后不会再犯。” “你说怕我被人抢走，这个理由真让人难以苟同。” 许扬愣在当场，他是真怕又杀出一个刘卫国，才让赵志刚帮忙盯着。至于对赵志刚，他很放心，此人有个藏在心底的青梅竹马，野心又大，绝不会选择银杏这种毫无家世背景的女孩子做妻子。 “既然这样，我们订婚后你为什么还要让陈兰充当第三双眼睛，事无巨细的汇报。” “不是，银杏。”许扬急了，“没有事无巨细，我只是担心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你太容易心软，脸皮又薄，年纪又小，我怕你吃亏。” “那上个月隔壁班小诗人的事怎么说？” 小诗人爱写诗，得了这么个称呼。 据说他的梦想是走遍国内的角角落落，写遍各处的山山水水。 他和银杏这学期有门课一同上。 一次，俩人上课都去晚了，只剩下最末排靠边的位置，没得选，只能坐在那里。下课时聊了两句，挺开心的，银杏虽说没去过大江南北，可不妨碍上辈子有电脑这个东西，知道的多呀。之后，小诗人又找了银杏几次，说的全是各处的风土人情，没有任何暧昧在里面。 银杏昨天才知道，许扬得知小诗人“缠着”她，把人恐吓警告一番，再不许他找银杏探讨地理。 2k阅读网 第181章 原谅他？ 许扬一时语塞，他当时就是气愤，以为这小子图谋不轨，为了骗取小姑娘芳心，还专门给自己取个雅号。撸起袖子跑去堵人，见面就言明是银杏的未婚夫，亮拳头秀肌肉挨个来一遍后，才知道这个是真书呆子。 “我以为他……” “你以为，”银杏怒极反笑，话里的讽刺不加掩饰，“我不自尊了？还是不自爱了？让你有这么重的危机感。” 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归根结底是你对我不信任，所以才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为了更放心，在我身边安个摄像机。” 脸上的赔笑全部定格，许扬还是第一次受到银杏的这种对待，话语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心。 “银杏，你严重了，我从没怀疑过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不信赖我，如果足够信任，就不会动不动觉得我和其他男生有点什么。” “我发誓，从没这样想过你。”怎么越描越黑，是那群小子不怀好意，“银杏，你是我放在心底的姑娘，我不允许你这样污蔑你自己。” “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不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没有。”坚决否认，自知理亏，绝不能错上加错。 “和你订婚，我是奔着结婚去的。”银杏盯着许扬的眼睛，“我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理解我支持我懂我爱我的伴侣，他没有特别出众的外貌，没有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没有妙语连珠的幽默感。可是我喜欢他。” 许扬目瞪口呆，这是表白？ “我无助时，他帮助我。我难过时，他设法逗笑我。我颓废时，他鼓励我。” 许扬继续震惊.jpg。 “某天突然发现，他已经渗透到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中，润物细无声。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乐意日久生情。如果问我什么是爱情，我的答案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跟他在一起却永远不觉得烦闷，喜怒哀乐，愿意同他一起分享，看见他高兴，看不见他思念。” 许扬，“银杏。” 好开心.jpg，杏儿把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记在心里，天天想着他。 还没高兴一分钟，银杏话锋一转，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但是，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信任是最基本的前提。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没有信任的消耗，剩下的除了怀疑猜忌就是争吵叫骂，失去本来的面目。”摇摇头，“我不想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 许扬彻底慌神，害怕接下来有更绝情的话，一把抓过银杏的手，目光哀求，“银杏，对不起，再也不会有下次，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天的时间喜怒哀乐尝个遍，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他知道自己让银杏失望，心中无比后悔，怎么就鬼摸脑壳的觉得让人盯着银杏好。 换做是他，如果知道有人天天报告自己的行踪，绝对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父母都认不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又不是不懂。 “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各自好好想想。”银杏别过头，望向远处的树梢，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前世见过太多结婚时高高兴兴，以为可以白头终老携手一生。结果超过不了两年，反目成仇，说起对方来咬牙切齿，不遗余力的抹黑，甚至怀疑当初被屎糊了眼，找了个这么挫的人。 曾经亲密无间的夫妻变成怨偶。 银杏不想也走这条路，婚姻不易，结了婚就不想离，但是更不想夫妻貌合神离的过。 “杏儿，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你别不理我。” “我们回去吧，外面挺冷的。”银杏勉强笑笑，“给大家各自一点时间，未必不是好事。” 知道她的主意正，一旦决定不会轻易改变，许扬急得心头冒火，可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抓耳捞腮，逮着空就往许家跑，但是和银杏的关系一点没改善。 只能不停的在长辈面前刷好感，希望银杏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不要把他一竿子否定，打入冷宫。 俩人有一点非常一致，瞒着父母。 以至于田双总觉得银杏对许扬有点冷，还以为她是工作学习两者兼具太忙的缘故，趁着没人的时候语重心长的教导姑娘。 “杏儿，女人能干是好事，但是不可忽略家庭。男人都像小孩子，需要笼络需要夸，哪怕一点点的成绩，你也得说出朵花，这样他们才有成就感，内心得到满足，更加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 任道而重远，杏儿在男女相处方面不开窍，以后得经常教教才行。 “你对爸也是？” 银杏非常惊讶，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全是探究，从来没听过老妈夸奖老爸。 “说你的事，扯我和你爸干啥。”田双佯装生气，接着讲家庭心得体会。 “当家的意思就是一家之主，媳妇再能干，在丈夫面前，也得适当示弱，否则阴盛阳衰，不利于夫妻关系和谐长久，除非软饭男，靠媳妇吃法。”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呆过许久，银杏并不完全赞同田双的想法，但是不能否认，每个人有自己的生存哲学和生活睿智，老妈的话还是有可取之处。 若有所思，最近她一直在斟酌，是不是表现的太独立太坚强，让许扬产生错觉。 事情摊开后，他一个劲的道歉，电话书信当面，各种形式的承认错误。 说他始终一方面骄傲银杏越来越优秀。 另一方面又开始担心，害怕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她的闪光点，和他争抢。 为了防止这一点，他才使出昏招，把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甚至指天指地赌咒发誓，绝无下次，否则他主动退出，一辈子打光棍，孤独终老。 一个巴掌拍不响，银杏望着乌沉沉的天空，呼出一口气，如果她稍微软和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原谅他？ 还是继续冷处理？ 抑或选择其他的解决方法？ 银杏清楚，她对许扬有感情，所以上次才说冷静冷静，而不是直接分手。可是想到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心肠又硬起来。 渴望像父母的爱情，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坦诚相待，一路走来，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或许是希望太大，所以得知监视事件时才越失望。 拿不定主意，银杏烦躁不已，干脆出去跑圈，一圈两圈三圈，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还是很纠结。 那边许扬直接被学校派去参加任务，据说是上次比赛表现特别好的才有资格，并且是临时通知，时间安排的十分紧凑。 他顾不上和银杏面对面道别，打电话给李大力匆匆交代几句，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车出发。 2k阅读网 第182章 军嫂的必经之路 许扬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没有电话，没有信件，没有只言片语。 银杏从最开始的淡定，到后来坐立不安。 她没事时就守在家里的电话机旁边，锻炼出秒接电话的技能，普普通通的电话铃声竟让她听出交响乐的感觉。 可是一次次失望，打电话的不是想过来进货的，就是许珍说那边联系发货确认收款的事。 为了进一步扩大生意圈，李大力在九月份便开始做批发，并依据银杏的口述，制定了一系列的条条框框，方便管理。由于市场前景大，过来进货的人还挺多，络绎不绝。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银杏做梦梦到许扬掉到河里被大水冲走，一下子无影无踪。 她吓得当场醒，满身虚汗，头发也汗涔涔的。 踢踏上拖鞋给许母打电话，仍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草草喝完一碗粥，眼皮竟然开始跳。 真不是个好兆头，更加担惊受怕起来。 二号店也看顾不上，当起甩手掌柜，把事情全部丢给陈兰。 自从那天晚上，陈兰当监视器的事被捅破后，她一直忐忑，担心银杏把她开掉。 虽说可以去其他地方继续找兼职，可工资高，离得近，老板又好说话，还能时时兼顾学习的工作实在是太少。 陈兰对一切心知肚明，只要银杏不提让她走的事儿，她绝对不放弃，更不可能主动提出辞职。每天兢兢业业的到店铺里面去，甚至比以前还用心好几倍。 但是，银杏现在对陈兰大为改观，她再也不是银杏心目中那个老实总为家计忧愁的上铺。想让她走，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接任人选，再加上当初签了一年的合同，还剩两三个月就到期，干脆等时间满后再提。 至于章巧巧，银杏则死活不松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绝对不允许她再去二号店，怕她哪天捅出大篓子。 不过章巧巧经过几个月的洗礼，脸皮练的厚厚的，一直不放弃。眼看不能再在店铺做下去，她又提出想像孙家慧那样，从银杏手里批发衣服。 怎么可能，银杏再也不想再跟她打交道，甚至无比后悔当时招了她。 野心大，嘴巴漏，歪点子多，一个定时炸弹。 好不容易才丢出家门，半点不想沾。 陈兰自顾不暇，一句好话不敢替她讲，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间接的劝说小姑子回老家。 结果跟捅了马蜂窝一样，章巧巧擦鼻子抹眼泪，控诉嫂子对她的不管不顾，还特地给家里写信，诉说自己的种种不公待遇。 最后，陈兰收到老家寄过来的一封措辞严厉，通篇指责的回信。 彻底丢开手，小姑子爱咋的咋的，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没钱支援，随她自生自灭去。 银杏对这对姑嫂好感全无，更懒得打听她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如果不是史小花主动讲，顺耳听了那么两句，根本不会知道她精神萎靡的这段时间内大家的生活异彩纷呈，据说陈兰那几天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期末考试的脚步渐渐走近，银杏却没有心情复习，心焦的不得了，连续几天失眠。 控制不住的想东想西，就怕万一。 许母过来开会，看到银杏的样子吓一跳，“银杏，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手背贴上银杏的额头，温度正常。 银杏摇摇头，“伯母，我没事。许扬还没有消息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许母暗暗点头，小丫头有心了。不过作为军嫂，银杏迟早要适应这种生活。 “银杏，别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是个优秀的年轻人，肯定会安然无恙平安回来。” 几十年的军嫂生涯，许母早已经习惯一个人守好家庭这个大后方，同时变得无比自信，谁也夺不走他们一家人的美满和乐。 试想，如果连她都不相信老公儿子，那还能让谁信服。 许母的话让银杏心里稍稍安慰，可仍然不能完全打消她的疑虑。 她迫切的想找个人诉说，“伯母，我做了个不好的梦，关于许扬的。” 哎，许母在内心叹息一声，军嫂最难做。 银杏的症状大概是每个军嫂的必经之路，担惊受怕。 一名合格的军嫂，不但要吃得起苦，受得了累，还要经得起考验。 她当年不也是提心吊胆，天天盼着许父归来，就怕哪天传回不好的消息。尤其是新婚不久那次，到现在还被许多嫂子们笑话。 “结婚的第二天，你伯父便出任务。当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他满脸鲜血的躺在地上。惊醒后睁着眼睛坐在床头，睡不着，天刚蒙蒙亮就跑去找领导打听。人家不说我不走，把领导急得呦，后来他对你伯父讲，再也没见过比我还一根筋的娘们。” 许母回忆往昔岁月，满是感慨，那个时候真是啥都能豁出去。 “那伯父当时肯定没事。”看许母轻轻松松的讲出来，不像是有大事。 “胳膊擦破点皮。” 当时听别人说老许受伤，许母正在池子边上洗衣服，腿一软差点栽倒水里，以为梦应了。扶着池子往回走，呜呜的哭起来，旁边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来了句，“你家老许就擦破点皮，你哭啥？” “啊？”许母的哭声停在半空中，看看左右的嫂子们，再次确认后落荒而逃，背后传来声声善意的大笑。 银杏想也许是她太紧张，思虑过重，没有调整好心态。 许母又聊了两句，匆匆走了，要回去给许父做饭。 回到家噔噔噔的跑去找许父，一把夺过他的报纸，噼里啪啦的把银杏的梦说一遍。 许父淡定的再次拿起报纸，抖抖抻平，沿着刚才的位置继续往下看。 儿子到哪里去做什么他都知道，一直悄悄关注着，但是一个字也不能透漏，保守秘密是每个军人的职责。 这次任务是由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军人带领，参加的全都是身体素质过硬的人才。 作为一位父亲，一位军人，许扬能够参加，他与有荣焉。 这也是他对许扬的一个考验，倘若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他得重新考虑儿子未来的路。 当然私心里，他相信儿子，定不负众望。 银杏的精神稍稍好转，她拿起课本废寝忘食的复习，用忙碌充实自己。 考完最后一门，银杏走出教室，迎面就是父亲焦急的脸色。 咯噔一下，瞬间感觉到不妙，脱口而出，“许扬他？” 2k阅读网 第183章 虚惊一场 “杏儿，许扬受伤了，正在医院抢救。” 李大力的话音一落，银杏拔起腿就跑，就跟短跑运动员听到起跑口哨一样。 “哎，杏儿，你等等，我们一起。” 李大力在后面急得大声喊，他特意在这等姑娘考完，崔红和田双已经提前过去。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以前，李大力正在家里盘货，清点库存。 电话的铃声再一次打断他的思路，以为又是谁要进货。临近年关，买衣服的特别多，他这一个月赚的有平时两三个月之多。 乐呵呵的拿起话筒，估摸着应该是老孙，这个月他还没过来拿过货。 扯着嗓子喂了一声，竟然是许母，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匆匆挂断。 许扬中弹，现在在军医院。 李大力好半天才回过神，顾不上散落满地的衣服，拖着脚大喊，“双儿～，崔姨～” 尾音拉的跟唱大戏似的。 “叫魂哪。”田双正在扫地，准备十点开门营业。 “许扬出事了。” “啥？” “啥？” 异口同声，田双和崔红很一致的惊呼。 虽说李大力只知道中弹了，并不清楚其他细节，但是在他看来，这已经够严重了。 同样想法的，还有田双和崔红。 三人一致决定，休业一天，去医院。 只是银杏还在考试，李大力自告奋勇留下来等她，他去过学校好几次，对那边比较熟，也知道银杏的教室在哪。 李大力和银杏满头大汗的赶到医院，气喘吁吁，到前台一问，许扬在病房。 难道不应该在手术室吗？ 按下心中的疑惑，银杏根据医生的指示找过去。 一屋子的探病者，全围在病床旁边。 许扬背靠在床头，两只眼睛透过人群的缝隙不放松的瞅着门口。 看到银杏的身影出现，立马挺直腰背，中气十足的喊到，“银杏。” 几天不见，又瘦了。 妈刚才说她天天担心他，肯定是想他想的。 她前面的头发粘在额头上，肯定是一路急着往这边跑。 绝对是的，杏儿就是这么关心他，一如既往。 短短几秒钟，许扬的脑袋已经拐过十道弯。 大家很自觉，主动把离许扬最近的位置让出来给银杏。 银杏走过去，把许扬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确认又确认。 头部正常，脖子正常，胸部正常，没有电视剧中常见的子弹偏离心脏几厘米，头部中弹，脖子中弹。 从学校到医院这段路她走的分外煎熬，脑袋里全是各种电视剧片段，越想越害怕，泪眼朦胧。 “银杏，小弟没啥子大事。”许二姐说话向来直白，看银杏的样子就知道她还蒙在鼓里。 “嫂子，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旁边的一个男生摸着头讪讪的笑着说，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许哥挂在嘴边上的未婚妻。 长得真漂亮，难怪许哥心心念念。 不过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许哥。 这次许哥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当时他们在山坡上和敌人殊死搏斗，眼看就要把不法分子绳之于法，不料其中一人竟然想来个鱼死网破。 许哥眼尖的发现对方的小动作，千钧一发之际，顾不上叫喊，使劲全力推开毫无反应的他，子弹擦着许哥的胳膊飞过。 由于用力过猛，许哥推开他后，往后连退好几步，又被背后的石头拌倒，顺着山坡滚下去，掉到下方的河里，扑通一声激起好大的浪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许哥被大家从河里面合力捞起来后，直接拒绝去医院查看的提议，义正言辞的表明绝不能为了个人耽误工作进度，时刻谨记工作任务，堪称中国好队友。 众人拗不过许哥，带队的头经常野外作战，所谓久病成医，替许哥粗略的检查一番，都是磕磕碰碰的伤，问题不大。 可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许哥，估计他要命丧当场。 回到北京后，本打算压着许哥去医院，谁知许哥特别配合，二话不说就过来做检查。 他抽空给许哥家里打电话，“你好，我是许扬的同学，他中弹了，我们……” 接电话的是许母，“他现在在哪？” “医院。” “我们马上过来。” “嘟嘟嘟……” 电话传来忙音，怎么挂断了，他还没说完了。 等再打过去，那边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 给学校老师打过去，同样的情景再次重复。 过了不大会，病房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不一会又来了一群人。 学校老师也来了。 许哥的未婚妻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吧。 银杏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不认识的人，她扭过头，用手擦擦眼泪，不好意思的朝大家笑笑。 许扬此时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没错，他是专门选在今天才入院的。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肯定没问题，以前磕磕绊绊的更厉害都没事，更别提这次。 他本意是为了装可怜，先在银杏那博取同情，接下来再顺理成章的获取她的原谅。 谁知，项东升那个蠢货把他说的病入膏肓，马上就要升天，搞的大家一窝蜂的往医院跑，不是黑着脸色就是压抑着哭声，气压低的心慌慌。 隔壁病房的人来来回回往这边溜达好几次，伸着脖子往里瞅，想瞧瞧马上就要死翘翘的人。 不过总算有点好处，看杏儿的样子，估计内心里已经原谅他，不生他的气了。 “妈，小弟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啦。”许二姐不喜欢医院，总觉得这里是生离死别的地，能少来少呆为妙。 况且，小弟的心上人出现，她就不在这当碍眼的电灯泡，免得打扰他们的团聚。 还是回去背单词实在些。 见儿子无碍，银杏又过来了，许母招呼众人到家里去做客，“麻烦大家跑一趟，给各位添麻烦了，一会到家里吃顿便饭。” 很不好意思，本来以为许扬很严重，压抑着哭声抖着手给银杏家打过去，想让银杏来医院，知道儿子喜欢她，肯定想醒来的第一面就见到她。 结果到了之后才知道虚惊一场，再给李家拨过去，只听到电话嘟嘟嘟的响，就是没人接。刚准备派个人去通知，田双和崔红就出现在医院门口。 人家连生意都没做，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三女婿也跟着忙前忙后，又是借车子又是联系医生，白忙活一场。 还连累许扬的老师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面就追问许扬怎么样了。 …… 2k阅读网 第184章 摆脱千年老二的称呼 事情和许扬料想的差不离，银杏经过虚惊一场，完全没心情再去追究许扬在她身边安排摄像人的事。 红着眼睛把他的身体情况询问一遍，再次叮嘱他工作的时候要小心谨慎。 许扬乐得享用银杏的关心，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面包含了一个小小的他，站在满满的情谊中。 适当还会装一下柔弱，每当此时，银杏就会紧张的连连追问，这里有没有不舒服，那里怎么样，疼得厉不厉害，要不要再去做个全身体检，比他这个当事人还上心。 好不爽矣。 但是许扬的确是没大病，在家休养短短的一个星期，就准备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得知许扬彻底恢复后，银杏决定跟他来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许扬一看这架势，迅速搬着小板凳坐好。 很聪明的没有再干巴巴的承认错误痛心疾首，而是回忆起往事，一件件一幕幕手到擒来，就像刻在脑海里一样。 连他当年在部队里面为了忘记银杏没日没夜的训练，得了个拼命郎的称号，以及知道银杏单身后的欣喜若狂，一点一滴全都没放过。 低低的嗓音带着银杏回到过去，说到动情处，还有适当的停顿，给人遐想的时间。 这招是这次带队的头头教的，他很疑惑许扬明明可以去医院检查后晚一两天再归队，谁知这小子死命的催着往回赶。 得知人家急着回去哄未婚妻后，哈哈大笑，大方贡献出毕生绝学。 据说他每次把家里的老婆惹毛，就开始絮叨俩人曾经的甜蜜，共吃的苦头，对媳妇的种种愧疚。 通常只用选取其中一条，就能轻松破解难题。 屡试不爽。 不得不说，很有用。 银杏吃软不吃硬，很是感动了一把，只差泪眼涟涟。 但是再感人肺腑，立场还是要表明的。 言简意赅的总结出一句话。 中心思想就是，对许扬的之前的种种不再追究，但是如果再犯，立马打入小黑屋。 再一不再二。 在心中比个胜利的手势，许扬满口答应，欣喜若狂，危机解除，乌云散去，天空放晴。 拍着胸脯子保证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均会对银杏百分百坦诚，再也不会做如此二百五之事。 兴高采烈的回到学校，刚进宿舍楼就收获无数的羡慕嫉妒眼神。 一会就有人过来勾肩搭背，哥俩好，没两句话就拐到银杏身上，询问她还有没有姐妹，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绍给兄弟认识认识。 他们可是听项东升说了，许扬的媳妇漂亮的不得了，还是个大学生。 许扬很乐意，但是杏儿是独生女呀，真可惜，无能为力。 欠揍的模样让大家牙痒痒，恨不得套个麻袋收拾一顿。 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无视众人的目光，许扬大剌剌的走到宿舍，躺在床上还在回味银杏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 银杏当然不知道这一切，晚饭后她早早地休息，难得的睡个好觉。 一个多月来，先是和许扬闹矛盾，接着又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人回来了总怕有个后遗症啥的。现在确定无事后，一身轻松，背完发财号，毫无压力的沾床就睡。 梦中许扬乐滋滋的拿出一块糖给她，好甜。 …… 日月如梭，大雪伴着冬天离去，花朵随着春天招展。 银杏进入到大学的最后一年，她已经规划好，想读研，并把想法给大家都说了。 李家这边没有异议的赞同，读书是好事呀，巴不得银杏多读几年。 至于许扬，他没多大意见，举双手赞同，关键是反对没用呀，还不如爽快答应，起码能争取个好印象。 本来订婚的时候打算把结婚时间安排在大雪毕业后，猝不及防的结婚年龄改了，银杏太小，还得在等两年。 不过他始终留了个心眼，担心银杏读博，倒不是觉得女博士学位太高，主要是怕她读起来没完没了，只操心学业，不考虑个人问题。 无论如何，两年后撒泼打滚也得结成婚，最好三年后户口本上再多个人。 想到这又遗憾，现在提倡只要一个娃，搞不好明年就要出条款。 许父许母很开心，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当然支持。 所谓不打无准备的仗，家里这边获得支持，银杏又去找老师打听情况，她知道班里有个保送名额，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到。 辅导员和颜悦色，得知银杏的打算很开心。 学生要深造，求之不得。 只是等到银杏询问保送的事时，一脸为难。 不是别的，班里的学习委员霍荣发也来找过她，同样为了读研的事，当然少不了打听保送的要求。 保送是根据成绩来的，李银杏虽说四年成绩都不错，现在更是稳居第二名，可前面就是霍荣发，只要他要读研，保送的名额肯定落在他头上。 含蓄的把意思表达一番，建议银杏多复习，以她现在的成绩，考本校老师的研究生不成问题。 银杏点点头懂了，保送没戏，好在有半年的时间准备，平时基础也学的比较扎实，突击一把就行。 只是这样的话，去店铺帮忙的时间就要相应减少。 银杏开学后又给二号店新招了个员工，一个贫困学生，叫钟二，看名字就知道家里排行第二，乐天派，性格和史小花有点像。 陈兰的一年将满，银杏本不打算再合作，结果她现在要专心复习，计划被打乱。钟二的业务根本不熟练，再招个新员工，也撑不起来店铺。 思考几天后，银杏打算还是继续用陈兰。 章巧巧过年后没再来北京，孤身南下闯荡，听说那边到处都是机会，只要肯干就能发财。 没了小姑子搅事，陈兰能更专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果不其然，银杏找她谈了以后的打算，并适当勉励几句，收获衷心感谢，得到连连保证。 确认能继续留下来后，陈兰加倍用心，服务态度更上一层楼，把店铺管理的井井有条，受到广大同学的一致好评，同时收到银杏的大红包奖励。 银杏的考研之路比较顺利，本来学的就好，又够努力，最后以研究生入学考试第一名的成绩风光考上。 终于摆脱千年老二的称呼。 中途唯一一点小意外，出在李主任身上。 银杏本来想报的是大三下学期带她参加会议的那位教授，结果半途杀出个李主任。听说银杏要读研后，直接点名让银杏报她，并且不准保送，只能用考的。 毫无准备，银杏做了几天的心里安慰才接受这个事实。李主任虽说不太好相处，但是学术水平杠杠的，真有几把刷子，且她很少招学生，物以稀为贵，有前途。 2k阅读网 第185章 许珍带对象回来啦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母最近特别开心。 儿媳妇考上研究生。 小女儿要出嫁。 二女儿已经收到国外大学的研究生入学通知，过完年就出国。 大女儿打电话说一个星期后回家，带有大惊喜。 许珍南下快三年，从没有回来过，说是不奋斗出一片天地无颜见北京父老。还三令五申的不准家里人特意过去看她，太忙没时间招待。 许母只能通过电话聊解思念，每每问起姑娘在那边过得可好，收到的话反反复复总是那几句。 “当然好呀。” “天天吃海鲜。” “每天煲汤。” “又赚大钱了。” “不用担心我。” “放心，我不会单身一辈子的。” “……” 许母自己都听了一耳朵茧子，儿大不由娘。 本以为会这么继续听下去，结果许珍竟然说要带着惊喜回来。 什么惊喜？ 赚到大钱？ 家里人都知道她这两年赚了不少，不算惊喜。 男朋友？ 这个可以有，越想越觉对，肯定是这个。 迫不及待的打电话再去确认，许珍不承认不否认，只说到时候就知道。 挂了电话，许母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组织家里所有成员大扫除，旮旯里一点不放过，许珍的卧室更是前前后后打扫了三遍。 又把客房换上新被子新床单，只等着对方拎包入住。 一切准备就绪，许母看着擦的发亮的桌子，光亮如新的玻璃，一尘不染的堂屋，满意的不得了。 许珍到的这天，许母早早起来，从菜市场的这头买到那头，鸡鸭鱼肉，青菜白菜萝卜土豆，应有尽有。 如果不是有许扬跟着，她一个人压根拿不回去，实在是太多，后备箱都塞满了。 就是这还不够，许母回到家把大家全部叫起来，勒令每个人换上新衣服，要以整齐的容貌迎接大女儿及其男朋友。 好不容易闲下来，赶紧给龚安打电话，让他早点到，又指挥着许扬先去接银杏，再去接大姐。 总之一个都不能少。 许父觉得她有点过，随意嘟囔两句，惹得许母一连串的话往外冒。 许父懒得跟她争，淡定的拿起报纸翻起来。许珍都没说到底是不是带对象回来，老婆子就急着嚷嚷，万一不是，丢人都丢大发。 不过，这次许母是注定心想事成。 在众人的盼望中，许扬带着一男一女走进大门。 银杏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许珍，而是许珍背后的那人，一个老熟人，还算是父亲曾经的恩人。 陈荣进。 几年没见，银杏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眉眼变化不大，但是腰背更直了，头发梳成大背头，衣着打扮类似《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西装外面套着风衣，非常拉风。 和一身干练的许珍站在一处，还挺登对。 早听说他去了广东，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成了许珍的男朋友。 银杏瞅瞅陈荣进，瞄瞄许珍，眼神在俩人身上打转。 直到许珍把陈荣进介绍给家人认识，银杏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仿佛早已经猜到银杏的反应，许珍笑着打趣，“银杏，不认识姐啦。” 怎么会，银杏摇摇头，赶紧的喊了一声，“许珍姐。” 又对着陈荣进打招呼，“陈……陈大哥。”好别扭，这个喊法。 陈荣进很大方，笑眯眯的，“银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好想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瞒得这么紧。 终于，午饭后，银杏找到机会。 许父带着陈荣进去书房聊天，许扬和龚安聚在一起讨论改革开放，许母则带着许家三姐妹和银杏去许珍的卧室。 “姑娘，陈荣进是做什么的？” 许母关上门，迫不及待的问，相貌已经知道，人品有待许父考察，剩下工作得打听清楚。 “和我一起开工厂，做服装。” 银杏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一起开工厂，照这么来看，许珍姐南下广东之前已经和陈荣进在一起了，难怪当时义无反顾的要离职。 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许母唬着脸，“是不是为了他才辞职不干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人得再考虑考虑，谁知道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唬得姑娘好好的日子不过，外出打拼。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不想过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许珍说的坦坦荡荡，“相反，他去广东是因为我。如果他没有能力，我绝对不会再嫁，为了娶我，他必须奋斗出一番事业。” 再也不想找个像潘大伟那样的趋炎附势之辈，她早发过誓，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个能力强，够资格娶她的。 “许珍姐，你们到底啥时候在一起的？”银杏按耐不住好奇心，脱口而问。 许珍难得的露出一抹羞涩，见大家都盯着她，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遂把俩人的交往过程一五一十说的清楚明白。 事情还要追溯到许珍在张家湾的时候。 许珍到了张家湾以后，虽说崔红一家对她不错，可孩子没了，心里始终难受。晚饭后她爱到舟山附近徘徊，一是散心，二是因为舟山那边有父母。 陈荣进时常晚上到舟山挖野菜找吃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个是地主，一个是发配下乡的，谁也别瞧不起谁，有时候还能坐在一起聊上几句。 渐渐的，俩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见识谈吐甚至很多想法都隐隐约约一直。陈荣进家以前很多藏书，他全读过，而许珍念过大学，他们能就着一个话题说半天。 私下里也相互鼓励打气，爱情的火花一点点的蹦出来，发展成火海。 只是成分都不好，一直没挑明。 后来许珍要回城，临行前的一晚俩人很有默契的到舟山上见面。 许珍对陈荣进讲，会耐心等着他，但是他必须证明自己，然后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家门。 离开张家湾后，许珍一直和陈荣进有联系，当时李大力摔断腿，硬挺着不治疗，也是他看不下去打电话告诉许珍的。 改革开放后，许珍自觉这是个机会，给陈荣进写信说想南下闯荡。 很快，就接到陈荣进的电话。 让许珍不要慌，他先过去查看情况，如果可以，再辞来得及。 后来，许珍带着憧憬和陈荣进在广东奋斗打拼。 到今年，终于站稳脚跟。 时机已到，陈荣进自感可以给许珍一个美好的未来，果断拿出准备许久的心里话，向许珍求婚。 2k阅读网 第186章 毕业季 另一边，许父对陈荣进的印象还算不错，进退有度，举止得当，工厂发展的也不错，对未来有规划有想法。虽说没啥家世，但是莫欺少年穷。 又经过几天暗暗的观察后，许父许母点头应允陈荣进娶许珍的请求。 没有架子脾气好，做事耐心有能力，谈吐不俗有修养，马马虎虎配得上大姑娘。 得了岳父岳母的首肯，陈荣进立马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到北京商量结婚的事。 陈地主和他媳妇早在儿子事业起步的时候，就包袱款款的过去帮忙。 对许珍这个儿媳妇开始时颇有微词，儿子是一婚，凭啥娶个离过婚还生过娃的。刻在他们身上的地主成分早已没人在意，儿子还小有成就，什么样的好姑娘娶不到。 因为不满，平时话里就带出来。 好在许珍懂礼知进退，对地主夫妇嘘寒问暖，又跟着陈荣进风里来雨里去，扛衣服找客户，毫无怨言。 时间长了，地主夫妇再挑不出半点刺。 而儿子又喜欢的紧，话里话外的维护。 慢慢的，他们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儿媳妇。 甚至开始催着儿子赶紧结婚，趁着他们还能动，可以帮忙带带孙子。 自从陈荣进出发去许家，地主和他媳妇就守在电话机旁边，事先已经说好，那边同意后，他们就去北京和亲家碰面。 接到电话后，地主夫妇带着行李火速奔向火车站，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兴致高昂的踏上北京的旅程。 接下来一切水到渠成，由于许珍和陈荣进年纪都大，双方家长一致认为不能再拖，日子定的越早越好。 时间选在一个星期后。 田双知道陈荣进和许珍成了一对，直呼千里姻缘一线牵。特地请地主一家到家里做客，周到悉心招待。 由于陈荣进和许珍老家不是一处的，因此办酒席非常麻烦，陈家湾，北京，广东都得办一场。 一圈轮下来，许珍坐车坐的要吐。 许母没跟着到处跑，也累的够呛。大姑娘结婚太突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在之前给小女儿预备了不少，只能先拿过来救急，再去买新的给小女儿补上。 虽然许珍说她什么嫁妆都不要，但是许母却不肯省，三个姑娘一碗水端平，该给的都有。 累并快乐着，解决一桩心里事，许母宽慰不少。只剩下二姑娘还单着，等她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否则任家里人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许珍和陈荣进这对新婚夫妻就走了，已经耽误大半个月，工厂那边积压了好多事等着处理。 …… 大学的时光只剩下一个尾巴，银杏开始跟着李主任做事，而她的同学们被各大单位疯抢，说是金馍馍都不为过。 只除了梅寒。 因为之前陷害银杏，她的档案留了底，再加上成绩太差，有好几门是补考才通过的，一时之间竟没有单位愿意接收，在这一届的毕业生中算是“鸡立鹤群”。 不过这跟银杏关系不大，她更关心许扬的分配。 许扬大学四年一直是班长，表现优异，再加上无论是参加比赛还是出任务，成绩都非常亮眼，年轻又能干，成为各大领导的重点争夺对象。 连之前教许扬怎么有效对付女人的头也投来橄榄枝，想把他收到麾下。 谁都不服谁，几方较量下，许扬最后被以前的部队重新招回去，副营级，部队重点培养对象。 许扬对这个结果还比较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杏儿得留在北京读研，两年的时间，见面不容易。不像现在，最起码一个月聚一次。 吭哧半天，终于把结果告诉银杏，偷偷的打量她的神色，就怕她不高兴。 “哎呀，那边的狗不理包子很好吃耶。” 眼睛放光，还没有吃过正宗的，一直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关注点怎么是这个，许扬觉得自己很受伤，“杏儿，以后咱们得几个月才能见一面。”这个才是重点好不好。 银杏小手一挥，大方的紧，“那边离北京也不远，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我寒暑假就过去看你。”就在隔壁市，虽说没有高铁没有动车，可还有普快呀。 “真的？”喜上眉梢，正想着如何让杏儿答应寒暑假过去看他，不妨意她自己提出来。 “难道你不喜欢？” “怎么可能，我高兴的都快傻了。”许扬笑逐颜开，“你答应的，到时候一定要守信啊。”寒暑假合起来也有两个月，六十天哩。 “嗯。”银杏点点头，顺便过去吃正宗狗不理包子。 “杏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你好好工作，我好好学习，咱们一同进步。”握着小拳头，“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 毕业前，大家的去留都定了下来。 许三姐进了报社，她文笔不错，早早被日报看中。龚安得知后，小小的庆贺一番，媳妇这么优秀，他也不能落后。 陈兰被分配到老家那边的省财政厅，心满意足，临走前破天荒的请银杏吃了顿饭，哭了一场，感谢银杏对她的照顾和宽容，并再次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道歉。 史小花则被编辑部要走，她在大学期间发过几篇豆腐块，入了编辑部领导的眼，直接联系学校把人留了下来。 至于风云才子赵志刚，他和银杏一样，继续读研深造，跟的导师是个大拿，在行业说出去排得上号的那种，资历背景都很深厚。 秦小小也回了老家，进的那边的税务局。 老大难梅寒在经过长时间的无人问津后，终于被家乡的一个不起眼的单位领走，是全班分的最差的。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去，倒不是觉得单位不好，而是想去秦小小家那边的工作，找了辅导员好几次，都没达成心愿。 辅导员觉得梅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档案有污点，成绩差的离谱，好不容易有个单位愿意给她机会，还挑三拣四，真不知道脑袋瓜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没有本事要求还怪多，满罐子不荡半罐子荡。 毕业季多多少少会有些感伤，银杏的班长组织大家出去吃了顿饭，提前预祝所有的同学前程似锦，又贴心的记录下每位的联系方式，最后合影留念。 银杏数了下，有一大半的人留在北京，进的几乎全是高大上的部门。 2k阅读网 第187章 伤感又俗套的故事 这个新年银杏过得特别忙碌，腊月二十八才和长辈一起回到张家湾，过了初二又往北京赶。 因为许三姐要结婚，时间定在初六。 本来龚安是想等许三姐毕业那天就结婚，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但是许母觉得腊月结婚不好，强制把时间挪到正月。 许珍没回来，她怀孕了，大龄产妇，怀相不好，医生建议在家静养。 地主和他媳妇把这句话当做金科玉律，亲自在家看着儿媳妇，生怕孙子或者孙女不见。陈荣进担心媳妇的身体，也建议她老实呆在家里。 许珍虽说要强，但是更想成为一个母亲，配合度高达百分百。 许母听说大姑娘怀孕，乐得合不拢嘴，叮嘱一遍又一遍，不准乱跑。许三姐也亲自打，让大姐生了之后带着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再回来玩。 最后陈荣进一个人带着礼品赶回北京参加婚礼。 龚安得知许大姐怀孕后，羡慕的无以复加，拍拍大姐夫的肩膀，想让他教两招，神速呀。 结婚这天大雪纷飞，龚安穿的精神奕奕，脸蛋上还被人涂抹了两处高原红，看着特滑稽。 接到许三姐后，更是全程傻笑，就跟捡到金元宝一样。 连他的下属都不忍心再看，偷偷跑过去跟他耳语，让他把嘴巴咧小一点，一眼望过去跟个大尾巴狼似的，尤其是跟柔弱秀气的许三姐并排站在一起，就是大灰狼和小白兔，怎么看怎么别扭。 气得他恨不得一人踢几脚，要不是今天结婚不宜动武，他的连环脚早出击了。 哼，上班了再收拾你们，今天的重点是媳妇。龚安侧过头对着秀色可餐的小媳妇，心头变得火热，大冬天的竟然觉得热得慌。 一定是温度升高了。 一定是的。 春天来了。 喝杯凉水降降温。 许三姐的婚礼很热闹，龚安的同事简直不要太闹腾，自动分做两拨，一组帮忙老大挡酒，二组则负责给客人敬酒，好不热闹。 还有两个有眼色的拉着许扬一杯一杯的灌，誓要陪好老大的小舅子，让他挑不出一点错。 …… 许三姐的婚礼过了两天，许二姐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去国外读研。 接连嫁了两个女儿，再送一个出国，家里少了一半人，许母很不得味，半夜坐在床头偷偷抹眼泪。 许父听到啜泣声，坐起身子，“老婆子，哭啥？孩子去国外上学，两年后就回来啦。” 许二姐已经答应，学成后归国，不会定居国外，更不可能更换国籍。 “二姐就是傻，非要守着诺言，说什么都不听，一根筋。” “孩子大了，让他们出去闯闯也好。” “你就一点不心疼？离家那么远，听说那边都吃面包，连白米饭都没有。” “再疼也没用。二姐跟大姐一样，从小有主意，非得试过才死心。”许父又何尝想让儿女一个个远离，可他不能自私的折断他们的翅膀，让他们呆在跟前尽孝。 “以前他们小时候觉得吵，觉得闹，现在房子安安静静的，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再过两年许扬和银杏结婚，家里添丁进口，又热热闹闹的。” “就是以后只能每家一个孩子，要是银杏再大几岁就好了。”许母挺可惜的，她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纯粹想多几个小辈，儿孙绕膝。 “睡吧。”许父不好评价这事，“明天还要送二姐，要是眼睛红红的，让她看出端倪，去了国外还天天还担心我们。” 许二姐走的这天，太阳公公终于赶走大雪，露出笑脸。 全家一起把许二姐送到机场，一直到飞机起飞才离开。 忍了多时的许母，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哭了出来，这一走又得许久才能见，人生地不熟的，受欺负都没人帮忙。 害怕小辈看笑话，许父挥挥手，“你们去玩吧，我带老婆子逛逛。” 如果不把他们支走，等老婆子心情一好，就得埋怨他，怪他看着她丢脸，都不知道帮帮忙。 银杏跟着许扬走在后面，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响。 “二姐出国是为了找佟安民，她的初恋。”许扬看向远处的天空，飞机早已经没了身影，只剩下湛蓝湛蓝的天空，但愿二姐如常所愿。 银杏没说话，安静的当个聆听者。 许扬从小和三个姐姐感情好，他是一个护短的人，别看年纪没姐姐大，可完全以大哥自居，对姐姐们爱护的不得了。据说小时候经常为了她们和年纪大的男生打架，就因为人家说了姐姐的坏话。 之前他还特意调查过大姐夫三姐夫，就怕又遇到潘大伟之流。 对许二姐的事，他从没反对过，可银杏知道，其实他非常担心，暗地里收集了不少出国注意事项塞给许二姐。 一个上午过去，银杏终于知道了许二姐执着于出国的原因。 许二姐有个同学叫佟安民。祖上是儒商，他的爷爷曾经捐出半幅身家支持红军，奶奶也是个厉害的，以前在国外留过学。 佟安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被佟奶奶教成一个绅士，书生气特别重。许二姐从小性子就要强，属于不会哭的那种人，为此不知道吃过多少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二姐的目光就紧紧追随着佟安民，一有空就往佟家跑。 许二姐欣赏佟安民的遇事不变色的大将之风，佟安民在心里羡慕许二姐敢爱敢恨的风格，两个性格互补的人，很快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两家的家长也乐得看他们处对象，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 在俩人谈婚论嫁的前夕，佟老爷子深感局势不对，在儿子的劝说下，带着全家人出国了。 他们走得急，许二姐那时候在乡下的姥姥家玩，等得到消息赶回京城的时候，只剩下佟安民留给她的信。 佟安民在信中向许二姐保证，一定会回来娶她的，风风光光的娶她，让她一定要等着。 就这样许二姐等了一年又一年，下乡回城上大学，她满怀着希望从没放弃。 她总是说安民是个重诺的人，他肯定会回来的。她要等着，这辈子就认定他。 银杏想，这真是一个俗套又伤感的故事。 许二姐始终认为她的等待是值得的，甚至为了佟安民要去国外留学。 只是不知道多年后的佟安民是否还记得，有个爽朗的女子在祖国的首都日夜盼望着归人，只为了一句留言。 第188章 一个电话 正月十五过了之后，许扬背上包袱，踏上去T市的旅途。 临走前，抓着银杏千叮咛万嘱咐，要爱护身体，好好吃饭，不能挑食，不要熬夜，学习之余不能忘记放松，跟哄小孩子似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半个月写一次信，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寒暑假去T市。 银杏保证又保证，只差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许扬才渐渐松开她的手，一步三回头。搞得银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人走了几天还神情恹恹。 以至于开学后面试新店员都提不起精神，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大学毕业后，史小花和陈兰相继离开，一下子空出两个位置。 史小花推荐学妹吴小暖接替她的工作，银杏观察了一番，人还不错，脑子挺灵活，点点头同意。 只是陈兰的位置一直没找到人，银杏这才发了个广告，希望招个合适的员工。 来应征的人挺多，毕竟银杏对员工好有口皆碑，众人牟足了劲往里钻。 银杏面了一天，也没遇到满意的。她想找个能说会道，不怯场，又比较正派的人，最好身材不错，可以穿着店里的衣服帮忙打广告。 矮子里面挑将军，选了三个备用人选，准备再观察观察的时候，来了最后一位应聘者。 个子高挑，唇红齿白，穿着银杏店铺最新款的衣服，来了之后二话不说，站在银杏面前转个圈，走个模特步，接下来把衣服的优势从上到下历数了个遍。 人才呀，银杏眼前一亮，这个最合心意，都不用再问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为什么要来做兼职？” “如果我录取你，你打算如何做好这份工？” “可以任选场上的一件衣服给我介绍一下吗？” “你的优点和缺点可以谈谈吗？” “你对我目前的管理有什么建议吗？” “……” 恨不得当场拍板，立马把人定下来。 越看越满意，可是这一看，也有了疑问。 脸蛋白嫩，像剥了壳的鸡蛋，双手细嫩，跟葱根似的又直又白，全身上下的行头两百块以上，怎么看都不像需要做兼职的人。 “我们招的是兼职，中午晚上周末都需要过来，可以请假，但是不能太频繁，如无特殊原因，最好全勤，能不能接受？” “可以。”点点头，语气诚恳，完全不像作伪。 “你考虑清楚了吗？合同需要签一年，不能无故退出的。” 好不容易把员工的业务能力培养出来，起码得让她服务几个月吧，银杏特地在合同里面加了这一条，以作约束。 “嘿嘿。是不是觉得我不像是需要工作的人？”来人很有自知之明，直截了当的问。 银杏笑笑没说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叫燕妮，今年十七岁，北京本地人，物理系大一学生，性格开朗活泼。我很喜欢你们店铺的衣服，一直有买，这次看到招聘的广告，特地过来试试。我为人执着，从不半途而废，肯干能吃苦，应承的事，不说做到最好，也要追求更好。如果放弃我，绝对是你们店铺的损失。” 呀，还挺自信。 不过银杏喜欢，她不在犹豫，当场拍板下来。并引荐钟二和她认识，希望俩人一起合力把店铺更好的发展下去。 至于她自己，以后得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 李主任对待学生学习异常严苛，从不放松，时常考教。一旦答不出来，她不骂不打，就那么板着寒冬脸盯着你，室内温度瞬间降下好几度，比空调制冷效果还好。 结果其他人都是毛衣加外套，银杏还经常穿袄子，就怕哪天答不出问题，提早做好准备。 好在李主任虽说学习上要求高，其他方面对银杏还不错，甚至还邀请她周末到家里玩。 李主任的小儿子得知银杏是老妈带的研究生，跟看珍贵的大熊猫似的，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你就是我妈说的那个李银杏？” “对呀，你就是李老师经常提到的儿子？” “我妈是不是说我只会调皮捣蛋？” “李老师说你是最乖的小孩。” “骗人。” “大实话。” “我妈真这么说的？” “嗯。” “那，那我先去做数学题。” 小男孩竟然脸红了，低着头咚咚咚的跑向书房。 银杏有时候听李主任说起她的儿子，不爱学习，整天作怪，人小鬼大，好事没他，坏事少不了他。末了埋怨孩子他爸把孩子惯坏，要月亮不给摘星星的那种。 现在看来，哪有那么差，多好哄的小孩。 估计是李主任要求太高，又动不动说教，时不时再来个失望的眼神和语气，导致孩子变得“叛逆”。 “难得听话一回。”李主任拿水果过来，对小儿子如此乖巧懂事很是惊奇。 “老师，师弟挺乖巧可爱。”银杏不知道他的名字，用师弟代替行得通，“小孩子爱玩是天性，适当的鼓励和表扬能产生多方面的教育效果。” 李主任沉默，老公也经常这么说她，教育需要因人而异，不是每个孩子都像她小时候一样，立志要读书要学习，三更眠五更起的，极度渴望用知识的力量来武装自己。 银杏点到为止，并不细说，多余的该李主任自己思量，否则怕引起她的反感。 在李主任家呆了一会，银杏就回去了，和许扬约好六点多打电话的。 迈着开心的步伐回到家，直奔电话机旁边。 “叮铃铃……” 电话刚响一声，银杏施展快手效果，迅速拿起话筒。 “喂～” 许扬心里乐开了花，杏儿肯定一直等着，否则怎么这么快就接了。不过想到一会准备说的话，又忍不住的骂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没一个省心的，净添乱。 俩人先聊了一些家常话，各自报备了近况。许扬又厚着脸皮表达一番思念，还掰着指头数离暑假还有多少天。 银杏听得满头黑线，这货真是太，太让人无语了，用得着旁敲侧击的告诉她暑假去T市吗，况且，电话是有人监听的吧，他就不怕别人笑话。 许扬的心理活动是，哼，谁敢笑话我，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咱们去校场好好聊聊。跟自己的媳妇说诉说离别之情，天经地义的事。 小情侣之间说不完的话，一会就过去大半个小时。 眼看再拖不下去，许扬把得来的“亲戚消息”说了一遍。 “什么？”银杏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惊讶的差点把桌子上的电话机扫到地上，“你等下，我找我妈过来，你跟她再说说。” 第189章 俩贱人凑成一对 田双被银杏火急火燎的喊去接电话，听完之后反应和银杏差不多。 这都搞的都是什么事呀！ 还不敢当着崔红的面说，偷偷的喊李大力过去商量。 因为许扬所说的男主角是唐鹏，他再婚了，第四婚，新娶的妻子大家都认识，马美丽。 没错，就是田双的堂弟田山林的知青前妻。 田双不知道这俩人啥时候勾搭上的，虽说和伯母一家不怎么来往，可田山林并没有那么多坏心眼，并且当时李大力断腿来北京，还是他帮忙送的。 银杏却觉得这事瞒着崔红不好，迟早要知道的，况且崔红早放下了，才不会为了那么个人渣伤心伤肺，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挺纳闷，唐鹏堪称是媳妇杀手，除了离婚的崔红，其他的都和马克思讨论哲学去了，马美丽多惜命的一个人，怎么就敢大着胆子嫁过去，也不怕被克。 李大力听完事情始末之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半天憋出两个字，“真的？”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 不过他的想法跟银杏一样，明着告诉崔姨比较好。 崔红早已经淡然，活成一个睿智的老人，得知唐鹏娶了马美丽，冷笑连连，“俩贱人凑成一对，老天的这对媒算是做对了，只是可怜田月三个孩子。” 几个大人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决定给田山林报给信，具体怎么办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银杏举双手双脚赞同，倒不是她心肠歹毒，想让马美丽倒霉。而是觉得田山林太傻，到现在还相信马美丽胡扯的话，一有空闲就往村口跑，跟当年盼夫归来的崔红差不多，成为张家湾的一景。 去年过年回去，银杏看着田月姐弟三个特别有感触。 村里的小孩笑话田磊是没妈的孩子没人要，田磊天真的说妈妈只是回姥姥家了，迟早会来接他。田雪大些，知道别人是嘲笑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人头上扔过去，打了一个包。 事后被打小孩子的妈妈到田山林家讨说法，要了十块钱的赔偿，而田雪据说也被马小凤狠狠揍了一顿，哭的半条湾子都听得到。 得了大家的支持，田双不再犹豫，把电话打到村长家，说找田山林有事。 田山林正在打猪草，听到村长说有他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美丽打过来的，跨起地上的筐子，三步并作两步跑，步子迈的大大的，脸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 村长一看这表情，心里门清，暗暗的可惜，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娶错了媳妇。 “山林，电话是你堂姐田双打过来的，说找你有急事，让你本人去听。” “哈？”田山林停下脚步，往后望着村长，见他不像开玩笑，笑容迅速僵在脸上。 “快点去吧，田双说几分钟后再打过来。山林，你堂姐现在混得不错，你们再怎么闹，血缘上也是亲人。”村长会做人，交好田双百利而无一害。既然肯打电话过来，那对田山林肯定还有有点亲戚情分。 田山林也知道这个理，收拾好心情，跑到村长家的电话机旁边守着。 心里怦怦直跳，猜测着田双找他干什么。 难道是帮她照顾房子，除了这个再也想不到还有其他可以帮忙的。 田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再次打过去，话筒那边传过来田山林的声音。 简单的聊了两句家乡的事，田双直截了当的把马美丽和唐鹏再婚的消息说了一遍。 她知道这个很难让人接受，给田山林留了家里的电话，让他回去想想，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再打过来。今天就算说的再多，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沮丧。 田山林落魄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跟失了魂似的，脸色苍白的回到家。马小凤以为儿子生病，急得要去请大，刚走出门，想起来崔红去北京了，得去大队卫生室请人才行。恨恨的骂两句，好好的老家不呆，跑出去跟着飘，一把老骨头还折腾，也不怕散架。 不知道母亲的担忧，田山林躺在床上，耳边回想着刚才田双的话，怔怔的望着房顶。 就这样木呆呆的一晚上，还是不相信，绞尽脑汁的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可他又觉得田双应该不会骗人。 肯定是有哪里弄错了，也许是认错了人了。 还是问清楚好。 于是，第二天田双林拿着昨天记得电话号码拨过去，第五声响的时候，有人接了。 接电话的是田双。 确切的说，银杏听到电话铃声响后，直接喊的田双，猜到是田山林打来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给田双说让干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如果田山林还不信，那也没得办法。 田山林想的挺好，正经通起电话来，却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说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让田双反感，觉得是不相信她。 田双在心里哎了一声，主动把细枝末节交代清楚。 事情要从许扬到T市说起。 四年前还是一个小班长，就因为读了大学，摇身一变，再回来已经成为副营长，并且是重点栽培对象，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挑衅者不在少数，好在他本身能力本事一流，明枪暗箭统统化解，让人家输的心服口服。 这么一来，更得上级青眼。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眼见他地位越来越稳，前途无量，于是有人开始攀关系。 许扬以前在T市这边呆过两年，部队里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知道他曾经在H省的胜利农场呆过。 有个刚升上来的小班长很会钻营，吃过晚饭后在许扬回宿舍必经的小道上等着，有目的的和许扬来了次“偶遇”。 抽出烟递给许扬，开始套交情。 银杏不喜人抽烟，许扬一直控制着烟瘾，私下里很少抽，但是来到这边，要和大家打成一片，不可避免的多少抽一点。 不动声色的看着送上门的小班长，想从他嘴里听点有用的小道消息。 谁知，这一听不要紧，倒把自己吓一跳。 小班长是H省的人，之前抱过唐鹏的大腿，谁知唐鹏平反之后干了一年就退休了。现意外得知许扬曾经和唐鹏在一个地方呆过，正好拿来当拉近关系的桥梁。毫无负担的把唐鹏带出来，连带着他娶的新媳妇也抖了干净。 许扬很讨厌唐鹏，陈世美一个，害得崔奶奶苦了半辈子的人，丁点好感都没。待听得他新娶的媳妇叫马美丽时，有如天雷滚滚。 不过他很清醒，知道猜的不算数，休息的时候特地到干休所查看。马美丽以前经常到农场向田山林的抠门大姐夫借钱，许扬认识。 确认是她后，许扬才打电话告知银杏这件事。 第190章 千里寻妻 田山林再也找不到借口骗自己，银杏的那个未婚夫他知道，是个军人，不会说假话的，没必要骗他这个无权无势的人。 心里哇凉哇凉的，不知道美丽为什么这么做，她多么喜欢小磊，难道连儿子都不管不顾吗？ 不行，得去问问她。 这么一会会，田山林突然下定决心，要过去看看，看看美丽是不是被岳父岳母逼得，是不是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只要她愿意回来，他一定重新接受她。 田双不知道如何劝，无奈的叹息一声，把马美丽现在的住址告诉田山林。 银杏知道后非常意外，没想到田山林还是个痴汉，都这样了仍不放弃。 此时在干休所当享福太太的马美丽心慌慌，有个战士过来看老唐，说部队来了一个新的副营长，是以前胜利农场的，叫许扬。 马美丽当时听了差点把放茶碗的托盘扔掉，许扬喜欢李银杏那贱蹄子，她老早看出来了。 忿忿不平，老天忒不公平，凭什么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她却得抛妻弃子，费尽心机才能摆脱在农村种田的命运。 小班长本来是想过来邀功的，毕竟许扬和唐鹏当时都落难，也算是共苦过，现在又在一个军区，关系上就比别人亲近。 他哪里会想到中间还有马美丽的事，否则的话打死都不会说。 得知许扬已经知道她就是唐鹏的再婚媳妇，马美丽没来由的不安，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面，生疼。 老夫少妻，唐鹏又喜欢“知识高”的文化分子，婚后对她很不错。 为了捍卫自己的幸福生活，马美丽决定以后少出门，只要在家服侍好老唐就行，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未雨绸缪，坚决捍卫幸福生活。 当初要不是她洞察先机，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还在张家湾的时候，隔三差五的被马小凤指使到农场要钱，春夏秋冬，从不间断。不过也亏得这个尖酸刻薄的老虔婆，否则她怎么会认识老唐。 自从许珍回城，马美丽就看到了希望，觉得总有一天，农场的人都会回去。 于是，她每次去农场，都会有意无意的从牛棚旁边路过。 观察了好几次，发现只有唐鹏是单着的，其他的全都拖儿带女，媳妇在侧。 更让人欣喜的是，唐鹏以前竟然在T市的部队，而她就是T市人，缘分呀。 就是他了。 有了目标，后序才好进行。 渐渐的，她跟唐鹏搭上话。 开始以老乡的身份嘘寒问暖，对唐鹏关怀备至，给逆境中的给他送关怀。 熟了之后，不再拘泥于此。 彻底豁出去，对着唐鹏诉说婚姻的不幸，婆婆的恶毒，以及老公的暴力。 迅速有效的，引起唐鹏的同情心。 这么优秀的媳妇，疼都来不及，还天天折磨她，田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难怪能跟崔红搅在一处。 后来，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高考的日子。她再去农场例行要钱的时候，唐鹏悄悄地说，他要回去了。 高兴，喜悦，愉快。 她全表现在脸上，由衷的替对方开心。 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要回城。 要当官太太。 替唐鹏欢呼雀跃了好半天，她的情绪又瞬间低落。 很懂男人的心，喜欢怜香惜玉，所以任由唐鹏问，她就是不说为什么。 祝福对方后，装模作样的抹抹眼泪，走了。 后来又去了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但是却又不停的和唐鹏回忆T市的大街小巷，民间小吃。 当然，仍少不了落泪。 结果正如她想，唐鹏离开后三个月，她得到了回城的名额。 家里是贪财的马小凤说了算，她早早想好对付的办法。 如愿离婚，回城。 走的时候甩甩头发，这一切从此与她再不相干。 她瞅准唐鹏媳妇的位置，没有婆婆，没有子女，还是个政委，嫁过去后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用上班。 梦寐以求的生活。 女追男，隔层纱。 不到五个月，她把自己成功嫁掉。 …… 田山林千里寻妻，事情的后续发展，银杏全都是听许扬讲的，一点一滴，全都没放过。 田山林带着小儿子田磊一路问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田双给的位置，但是进不去干休所。 只好在门口守株待兔，等了三四天也见不到人，身上的钱财却花的七七八八。 父子俩像两个乞丐，天天呆在大门口附近，引起出去遛弯的一位退休老干部的注意，好心过去问了几句。 田山林不愿意说，怕破坏马美丽的形象，但是田磊不懂，张口就来，“我和爸爸过来找妈妈，爸爸说，妈妈在那里面。” 儿子嘴快，田山林捂都来不及，还有一半原因是饿的，在外花销大，平时能省就省，一天恨不得只喝点粥。 老干部很好奇，怎么在这里找妈妈，没听说谁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丢了的。 下定决心帮到底，“你妈妈叫什么呀？” “同志，孩子胡说的，你别当真。”田山林讷讷的，轻轻摆手，不好大动作，害怕把手上的灰尘弄到人家的衣服上。 话音刚落，田磊就答了出来，“美丽，爸爸说叫美丽。” “美丽？”老干部非常吃惊，老唐的新婚妻子不就是叫马美丽，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叫美丽。 狐疑的把父子俩打量几遍，猜测这件事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那只有可能是老唐的媳妇。 想想老唐，真是搞不懂他，一大把年纪，就喜欢娶年轻的。 据说以前老家有个原配，嫌弃人家没文化，离了。后来又娶了两个，生孩子难产，没了。中间和俩小姨子牵扯不清，因为作风问题发到农场改造。现在娶了这个，招来寻妈的小孩。 真是一锅乱麻。 要是他老老实实的和原配在一起，估计啥事都没有。 看着小孩子可怜，老干部把人安排在招待所。 回去后就找唐鹏，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害怕唐鹏被马美丽骗。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唐鹏竟然知道那个小男孩的存在。 老干部觉得他糊涂，被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耍的团团转，还替对方说好话。 既然执迷不悟，那就不多讲。 马美丽听说田山林被安排在招待所后，暗恨老领导多事，怎么不把人赶走。 无奈，裹得严严实实的去找田山林。 见到媳妇，田山林满肚子的话没出口，就被她甩过来的三百块钱整蒙。 田磊对妈妈没什么印象，但是他想要妈妈，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马美丽气得用手去掰，力气大了，把田磊整得哇哇直哭。 不一会，房间门口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到了晚上，不但干休所都知道，连部队里都在风传，唐政委的小娇妻抛夫弃子。 第191章 父亲的责任 唐鹏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尽管在大家心目中他的脸早已经没了，但是他不这么认为。 恨不得抽马美丽一耳光，可他是文化人，不能做粗鲁事，“不是说和他断干净了吗，那他怎么会找过来，还带着孩子？” 当务之急先安抚好老唐，其他的以后再说，马美丽分得很清楚，用手帕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伤心的不能自已。 “老唐，你对我的好我全都知道，我也早认定了你，想陪着你一起白头，咱们开开心心的过完后半辈子。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做梦都在欢喜，又怎么可能再联系那个莽夫。” 唐鹏的脸色有一点点松动，虽说年纪大，可他不打女人，有工作，有退休金，还有一定的地位，比田山林那个靠父母吃饭的强多了。 眼看有效，马美丽继续不遗余力的抹黑前夫，“田山林就是个魔鬼，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见不得我过得比他好。肯定是听许扬说了我的事，特意找过来要好处。” “许扬？” 唐鹏对许扬的印象还不错，好歹在同一个农场共事过几年，虽然话没说几句，可是他暗地里观察过，小伙子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不解的望着马美丽，眉头皱的老高。 马美丽狡辩，“对，他喜欢李银杏，肯定是为了讨好心上人才说的。” 悄悄地舒口气，这么一来全说通了。 “有这事？” 唐鹏和许家交情不深，又是个男的，很少关注小儿女的感情事，第一次听到许扬喜欢李银杏，有点小意外。 许家怎么容许儿子娶个村妇。 本来对许扬的印象挺好的，还想着要不要提点两句。看来也是个拎不清的，跟崔红搅在一起，能有多聪明。 “嗯。” 马美丽脸不红心不跳，暗地给许扬上眼药，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知道唐鹏很不满意崔红，在他落魄时没说拉把手，还专门跑到农场看笑话。这一直是唐鹏心里的一根刺，以至于对崔红印象越来越坏。 枕头风慢慢的吹，总有一天让你吃苦头。 另一边，田山林在T市总共呆了六天，最后带着儿子和一颗彻底绝望的心回去，没拿马美丽一分一毫。 父子俩一夜之间齐齐长大。 田磊知道妈妈变成别人家的，再也不提找妈妈的事，紧紧牵着爸爸的手，怕爸爸也不要他。 而田山林到家之后，主动提出分家，准备带着儿子姑娘单过。他要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不能再活在梦里，让大哥二哥替他养孩子。 马小凤始终最心疼这个小儿子，不停的咒骂马美丽，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拿出来溜了一遍，连带着唐鹏的先人也享受了一回她的刀子嘴。 不想小儿子分家，就一个劳力，还带着三个娃，能干啥，估计吃都吃不饱。 奈何田山林铁了心要分。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骂也骂了。 只能接受事实。 但是马小凤做了一个惊掉人眼球的举动，他们老俩口分家后跟着小儿子过。 消息一出，全村哗然。 田大哥和田二哥怎么劝都不行。 …… 银杏再次听到田山林的消息是在五月底。 关于一件大事，分田到户。 他给田双打了个电话，想种崔红和李家的田地。 三人的户口并没有迁走，还落在张家湾，因此分田地时少不了他们。 很多人虎视眈眈，缠着村长要田双的电话号码。村长磨不过，准备晚上先跟田双通个气再说，结果让田山林捷足先登。 田双一口答应，大半辈子种田，对田地爱护异常，不忍心看着它荒芜，但她更不可能回去种。 对于田山林提出的每年给粮食，大方的摆摆手拒绝，表示只用他交公粮即可。 很大方，不在乎那点辛苦粮食，人家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所得，她要了也不安心。 可田山林还不乐意，说不要粮食，就给钱。 银杏听了以后唏嘘不已，印象中的田山林肩不能挑手不愿提，每天甩着手甘当妈妈背后的儿子，仗着母亲喜欢，偷懒偷的光明正大。很难想象他现在竟然心甘情愿的种地，再也不挑剔。 跟许扬打电话说起这件事，仍是感慨满满，时代在变，人也在变，不能老用旧眼光看待问题。 许扬不同意了，“我看你就用老眼光，没变过，一直这么聪明优秀，总是这么漂亮。” 猝不及防的被人夸赞，银杏挺不好意思。 脸蛋红红的，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 “杏儿，还有一个月就暑假了。” 许扬天天扳着手指头数，过一天日历撕一页，就盼着寒暑假的到来。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无论是写信还是打电话必提一遍。 “知道啦，你天天提就不嫌累的慌。” “不累。”还不是怕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过来，只能不厌其烦的提醒。 “我保证暑假去看你，说话算数。” “那我赶紧去申请宿舍。” “啊？”还有一个月，用得着这么急。 “暑假过来的人多，万一招待所没空余的房间，那我只能跟你一起挤了。” 虽说想跟杏儿一起，但是还没结婚，不能让人传出闲话，那样对杏儿不好。 流言碎语能害死一个人。 银杏却敏感的抓住重点，“你跟我挤？” “对呀，本打算你睡我的房间，我去招待所住。如果招待所满了，那只能让你收留我。”许扬在那头低低的笑，“媳妇，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我露宿街头。” “谁是你媳妇？”银杏佯装恼怒，心里却甜蜜蜜。 “哈哈哈哈……”许扬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胸腔都在震动。 媳妇，这个词真是太好听了。 以后经常拿出来念念。 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银杏一个人坐在那傻笑半天。 李大力看的大为惊奇，如果不是知道电话是许扬打过来的，还以为姑娘在发夜症，看起来跟个二傻子他姐似的。 许扬则有计划，回去后立马制定了一个表格。 被子。 床单。 饭盒。 暖水瓶。 茶缸。 都得准备好，一个不能少。 锅铲也得备着，杏儿嘴巴刁，做点好吃的，把她养的白白胖胖，身体太瘦了。 对了，还有大扫除。 给每条加上日期，只能提前，不能推后。 想想，又郑重的加上一条，帮杏儿买火车票。 第192章 去探亲 银杏刚刚放假，就在许扬的三催四请中去了T市。 本打算缓两天的，结果这货把火车票都买好了。还是卧铺的，弄得银杏哭笑不得，几个小时坐什么卧铺。 田双看姑娘要去看女婿，带了一堆做好的肉干鱼干，酸菜，干菜，送去给女婿吃。 许母也不甘落后，瓶瓶罐罐的噼里啪啦，合奏出一副交响乐章。 再加上银杏带了点火车上的吃食，零零散散加起来二三十斤。 许扬提前开了部队的车子，在火车站外面等着，为了以最好的形象见到银杏，临行前臭美的对着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 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出口，唯恐露过一个。 “杏儿。” 许扬大声的喊，挥舞着胳膊，生怕银杏看不到。十分讨厌出口的那个拦路障，哎呀，杏儿带了好多东西，肯定很重。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好接过她扛在肩头的行李。 心上人一步步走进，许扬美得冒泡。 “怎么带这个多东西，不是说了，只带点衣服就行，这里啥都有。” 好家伙，全是吃的。 “我妈和你妈都不放心你，担心你在这边天天吃包子，饿瘦了，特意让我带过来的。” “什么你妈我妈的，是咱妈。”许扬义正言辞的纠正银杏，称呼一点不能错，这可是很严肃的事。 “咱们还没结婚了。” “订婚了，你已经是我媳妇了。” “歪理。” “这是事实。” “……” 银杏的到来最开心的除了许扬，就是他手底下的兵。 老大最近对他们那叫一个温柔相待笑如春风。哎呀，好想见见嫂子，不知道到底长啥样，肯定很漂亮，把老大变成了铁汉柔情。 不知道会过来呆多久，要是一直在这边该多好，老大年纪不小了，咋还不结婚咧？ 越想越好奇，晚饭后实在忍不住，一个个的纷纷涌到许扬的宿舍。 借水喝。 借凳子。 借笔用。 借本子。 理由千奇百怪，还有一个借针，一个借黑线，一个借白线的。 银杏听了这三个借口，佩服的五体投地，到处都是人才。 她很大方，站在那任由小战士打量，还把家里带来的零食分给大家，全程笑吟吟的，没有丝毫扭捏，更不见半点不耐烦。 许扬很自豪，看，这就是我放在心上的姑娘，识大体，顾大局，懂礼貌，通人情世故。 到了晚上八点，来的人还是不见少。 只是借口从开头的借东西，变成请老大指导。 银杏一如既往的微笑待人。 可许扬不干了，都八点了，他还没好好跟杏儿说几句话，这群兔崽子倒是一句接一句的吧嗒吧嗒个不停。 看着就烦。 黑着脸色开始赶人，“都训练好了？”不行去操场蛙跳，来回四圈。 老大一发火，底下的人呼啦啦往外走，东西也不吃了，笑话也不讲了，转瞬天黑了，要洗漱休息了。 耳根子清净了，二人时光。 带着银杏一点一点的介绍，床单是新的，被罩是新的，席子洗过好几遍，放在太阳下消过毒。 银杏感动的不要不要，踮起脚，迅速亲了许扬的脸颊一下。 许扬愣在当场，用手轻轻摸着脸颊上的“偷袭地”。 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闻到了花开的味道。 感受到了花开的幸福。 刚才太突然，还没细细回味，要是再来一下就好了。 偷偷打量银杏，不知道福利还有没有。 如果杏儿不乐意，他可以主动亲过去的。 “快要熄灯了，赶紧去休息。”银杏开始赶人，早睡早起身体好。 “杏儿，我的脸有点痒。” “来，我给你……” 许扬两眼放光，神速的把脸往银杏嘴边凑，眯着两只眼睛，准备好好记住这份甜蜜。 “抓抓。”银杏伸着手帮许扬的脸挠痒，让你胡说八道。 许扬正在做美梦，怎么跟脸亲密接触的是个硬硬的东西，感觉不对呀。 慢慢的睁开眼，正对上银杏似笑非笑的眼睛，“还痒不？” 好想说，“还痒，不能用手抓。” 可是不敢。 心眼里的泡泡咕嘟咕嘟往外冒，腿长人胆大。抑制不住的靠近银杏，瞅准位置盖个章。 没有经验，害怕银杏恼，蜻蜓点水般的结束。 但是很兴奋，等了一会银杏没发火，心里的小人一层三尺高。 “杏儿，热水都给你打好了，你早点洗了睡，我先走了。门窗锁好，除了我，谁叫都不准开门。” 虽说宿舍很安全，但还是不放心，事无巨细的嘱咐。 银杏摆摆手，“再见，你明天还要训练，赶紧睡去。” 许扬出门后，恨不得绕着操场跑十圈，浑身都是劲，跟吃了大力丸似的，没处发。 晚上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就是睡不着，不知道杏儿在干吗？ 答案当然是，睡觉。 奔波了一天，银杏恨不得沾床就睡。 第二天早上被起床号叫醒，迷迷糊糊的，晓得已经放暑假，翻个身继续睡。 等着许扬打好早饭回来的时候，连敲了好几遍门，才彻底清醒。 过了一会，非常庆幸起来了。 昨天是许扬底下的兵过来参观，今天银杏又当了一回大熊猫，被大院里面的嫂子围的水泄不通。 当然少不了小孩子。 其中有个小屁孩给银杏的印象最深，因为他昨天就来过，见着银杏就要东西，脏兮兮的小手直往装零食的袋子里面抓。 给少了还不乐意，一定得比别人多才行。 吃完了再去要，一次又一次，也不怕丢人，很是豁的出去。 银杏昨天的小半袋子糖果全进了这小孩的肚子里面。 许扬说过，他是姜政委的儿子叫狗剩，四代单传，一直跟着奶奶。 今天姜狗剩又来了，旁边跟着个老太太，三角眼冒着精光，把银杏上上下下扫三遍，跟进门扫描仪一样。 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她撇撇嘴角的动作，非常明显的嫌弃。 瘦的跟个麻杆似的，浑身没肉，屁股不够大，生不出儿子，腿太细，干活没力。 总结一句话，还不如村里的春花好。 银杏很气愤，招你惹你的，见面就挑刺，有病吧这是。 “我要吃糖。”姜狗剩打破“安静”，直截了当的要吃的，要不是为了糖，他才不来。 “糖果昨天已经吃完了。”笑眯眯的解释，吃那么多甜食，也不怕虫牙。 “那你拿其他的给我，你们带了好多吃的，我都看到了。” 纳尼？ “快点。”姜狗剩伸着手催促，很不耐烦，这个女人一点吃的东西还要藏着掖着。 姜婆子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感觉孙子要东西天经地义的事。 第193章 互相打听 旁边的妇人大都不说话，想看银杏如何应对，只有两个出来打圆场。 其中一位笑着给银杏引荐，“这是咱们政委的母亲。” 说话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妇女，看起来非常和善，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怕银杏年纪小，得罪人。 “姜婶子，小孩子糖吃多了容易坏牙。” 这次开口的是在场个子最高的一人，银杏目测她有一米七，或许是营养都用在长个上，特别的瘦，长手长脚，看起来跟纸片人似的。 姜婆子仿佛没听到大家的谈话一样，完全不接腔，任由姜狗剩伸着黑黢黢的手掌。 银杏朝大家笑笑，转身从卧室里拿了一小片辣条出来。 家里自制的，田双根据她的口述做的。知道姑娘爱吃，特地做了半个月的量，塞到她的包包里。 歉意的跟姜婶子解释，“糖果没了，只剩下这个，有点辣，能不能吃？” 除了辣条，其余的零食不是分给别人就是进了银杏的肚子，丁点不剩。 很不喜欢姜狗剩这样子的小孩，要东西要的理所当然，伸手党一个。 而且摆明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不知父母到底是怎么教育的，人厌狗憎。 得了辣条，姜狗剂一把塞到嘴里，没过一秒钟哇哇的大哭起来，鼻涕溜溜的往下掉，噗噗噗的拼命往外吐，“好辣好辣。” 伸着舌头，散辣。 姜婆子急了，跑到厨房利落的舀起一瓢水放到孙子嘴边，“”狗剩，水来了，快点喝，奶奶给你端着。” 见状，银杏急着阻拦，“吃辣的再喝生水容易拉肚子。” 姜婆子置若罔闻，一个劲的喊，“狗剩，快点喝，一会就好了。” 银杏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很尴尬。 折腾了好一会，房间里的哭声终于没了。 银杏的脑仁隐隐发疼，早知道还不如吝啬来的好。 姜婆子异常气愤，把水瓢扔在桌子上，朝银杏重重的哼了一声，“狗剩，走，咱们回去吃糖果。” 好东西藏在家里，专门拿辣的给孙子吃，不安好心，回去了一定要给儿子说道说道。 喜笑颜开，姜狗剩瞬间忘记刚才的辣，边走边问，“是昨天从这家里要回去的糖吗，我记得还有……” 老婆子赶紧捂着孙子的嘴，“是咱家自己的糖。” 给他们那就是他们家的了，三个孙女都不准吃，全是孙子的。已经数过，还有二十多个，要是回去少一个，三个丫头都得挨打。本以为今天还能要点，结果也是个假大方，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他们。 银杏，“……” 桌子上的转圈的水瓢慢慢减去，停下来，沿上还搭着晶莹剔透的东西，姜狗剩留下来的鼻涕，印证他“到此一用”。 如果不是因为东西是新买的，银杏肯定得扔掉，恶心死了。一点不讲究，在别人家充大王。 拿到厨房，先用水泡着，回来后再用开水烫，然后放到阳光下消毒。 除了银杏，房间里剩下的几人一点不惊讶，对姜婆子及姜狗剩的行为司空见惯。谁家不躲着他们，也就这小姑娘刚来，不知道他们的德行。 瘟神走了，大家开始说说笑笑，给银杏做起自我介绍。 于是，银杏知道，刚才给她解围的矮矮胖胖的妇女叫汪大秋，她老公郝建国是个连长，当兵二十多年，资历非常老。 那个高高瘦瘦的是祝翠，她老公和许扬职位一样，副营级。 穿的最光鲜时髦的叫沈洁，老公杨波职位比许扬还高，营级。为人很圆滑，对着银杏一口一个妹子，叫的无比亲热，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连长夫人，一个也是老资历，随军家属。还有一个年纪不大，据说是个老师，在老家上班，暑假过来探亲。 大家都说完了，轮到自己，银杏说的简短，H省的人，还在读书，和许扬订婚三年多。 沈洁细细的问。“妹子一看就是聪明人，在哪读书啊？” “京大。” “哎呀，妹子不得了，大学生，许副营有福气。” 银杏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清楚沈洁纯粹是爱八卦，还是有目的的打听。 “妹子家是市里面的？”看银杏穿着得体，又讲究，皮肤嫩的跟豆腐似的，家里肯定不差。 “不是，”银杏摇摇头，仍旧挂着礼貌的微笑，“我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本能的不相信，沈洁却突然间记起，许扬曾经在H省呆过，难道是那个时候俩人认识的，如果这么说，倒也解释的过去。 狐疑的望着银杏，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银杏现在对沈洁非常不喜，觉得她另有动机，今天还有事，改天再好好陪她唠。 “我想去买点菜，各位嫂子有没有一起的？”去晚了菜不新鲜。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本来就是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买菜，结果被姜婆子横插一杠子，耽误到现在。 “幸好过来约你，否则你一个人过去连个伴都没有，大秋还说你肯定不会去。”沈洁亲昵的挽着汪大秋的胳膊晃两下，“大秋，怎么样，问问肯定没错吧。” 一席话说的汪大秋面红耳赤，急着解释，“李家妹子，我没其他的意思。只是总听老郝说许副营……” 不知道怎么往下讲，难道说许副营宝贝媳妇，不舍得她吃一点苦，厨房都不让进，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 “许扬是不想让我去菜场，说那边太远。”银杏赶紧截断汪大秋的话，不想落个好吃懒做的名声，“和大家组队去，他放心。” 汪大秋长长舒一口气，六年前许扬刚过来当兵，老郝就是他的连长，无意中得知他有个喜欢的姑娘叫银杏，为了她空闲的时候就往炊事班跑，学习如何做菜。 这次听说许扬的未婚妻过来，老郝一打听，就叫银杏。 私下里嘱咐她，要跟这个叫银杏的打好关系，许扬背景深，能力又强，肯定还要往上走。 预备买菜回来后跟银杏套近乎，谁知沈洁非要过来。 一路上，沈洁又明里暗里打听银杏的事。 当然，银杏也不是傻子，你问一句，我反搭一句，有来有往，这样才好嘛。 几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等买完菜回去，已经中午。 “小蹄子，你干的好事？” 咒骂声夹在一个巴掌中，冲银杏呼啸而来。 第194章 盖世英雄 银杏整个人都是懵的，巴掌马上飞到脸上，她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冲着她来的。 拎着满满两手东西，本能的往旁边撤，可已经来不及，对方手掌上的一条划痕都看得一清二楚，说话时喷出的口水均匀的撒到她的脸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强有力的手掌从旁边斜伸出来，精准的握住袭击者的手腕。 银杏惊魂未定，她顺着胳膊往上，逆着光，只能看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是许扬。 他穿着军绿色短袖，踏着解放鞋，来救她，像个盖世英雄。 “姜婶子，你做什么打我的未婚妻？” 打我的三个字重重的念出来，许扬很愤怒，他都舍不得冻一根手指头的人，凭什么让个外人欺负。 姜婆子使劲挣两下，奈何许扬钳的非常有技巧，她的手腕纹丝不动。 “你问问这个贱蹄子做了什么？” “姜婶，见面就又打又骂，这是你的热情好客？”又不是泥塑的，再好的脾气也得生气，银杏冷冷的反问。 许扬的脸色一沉再沉，“姜婶，这没有你说的贱蹄子，她是我未来的媳妇，我想你找错人了。” 松开姜婆子的手腕，双手自然的接过银杏手里的菜，往前面挪两步，替她遮着刺目的阳光。 “找的就是她，”姜婆子指着银杏，对着众人控诉，“她不知道我们家狗剩吃了什么，不停的拉，呆在茅坑里出不来。” 银杏总算不是云里雾里。 冷笑一声，拉肚子怪她？ 天方夜谭。 不听银杏言，吃亏在眼前。 她已经强调了，是辣的，也说了不能喝生水，但是姜婆子自诩多活了几十年，妙招多，不听。 许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训练结束后急着往宿舍赶。 恰好碰到银杏从外面走进来，脸蛋红扑扑的，白衬衣，到脚踝的长裙，帆布鞋，忽略掉手上拎的东西，妥妥的一个小仙女。 忍不住驻足欣赏几秒钟，就见一个人影从旁边“咻”的窜过去，直奔银杏而去，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巴掌准备出手。 仗着胳膊长的优势，他伸手拦住前进中的手掌。 再晚一秒，杏儿的脸上就要出现“五指山”，姜婆子以前是干农活的，手劲大得狠。 “姜婶，银杏绝不会害狗剩，我以我的名义做担保。”许扬说的斩钉截铁，杏儿怎么会干这种事，朝小孩子下手，亏姜婆子想的出来。 搞不懂她的想法，既然心疼孙子，那还站在这干什么，“不正常的拉肚子赶紧去医院检查呀。” “那叫辣条，巴掌大一片五毛钱，只有北京才买得到。”银杏特意把价钱说的高高的，证明那是好东西。 家里出品，不就是只有北京才有。 别人想吃还没有哩，你一口就吐，浪费。 果然，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真贵，丁点大就得五毛钱，一般人家肯定舍不得吃，难怪没听过，也没见过。 沈洁飞快的看了银杏一眼，一片就要五毛钱，如果不是许扬给的钱，那她从哪里弄的？ 低着头，睫毛一眨一眨，看来还有其他没问到的事。 现场围了一圈的人，没一个替姜婆子着急。 不是大家冷血，而是姜婆子平时干的缺德事太多，以至于大家全不信。 姜狗剩跟小孩子打架，被人摔个屁股蹲，她说把孙子屁股摔坏了。 跟人斗鸡输了，她说把孙子膝盖撞破皮了。 打弹珠输了，她说人家不怀好意，专门把弹珠往她孙子身上扔。 …… 数不胜数，总之就是别人不对，赔礼道歉还得加上医药费。 因此，大家一致的认为她故技重施，想从新来的小姑娘身上得到好处。 意味深长的相互使眼色，幸灾乐祸，站在原地看热闹，许扬这么护着小媳妇，姜婆子这次怎么讨得了好，踢到铁板上了吧。 人家年轻有为，大学生，领导亲自点名要的人，可不怕你家那个政委。 “妈，你又要干什么？”一阵质问声从后边响起，语气十分不耐。 大家回过头，是姜政委。 “姜政委，我未婚妻好心给你家狗剩辣条吃，结果现在姜婶子要打她，言她要害狗剩。”许扬一句话把事情总结清楚，对姜婆子的种种劣迹有所耳闻，后悔没跟银杏讲明白。 “政委，我是许扬的未婚妻，李银杏。”银杏落落大方，介绍着自己，“孩子拉肚子，得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检查，医药费我们出。辣条我一直吃，没任何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把它也带着，让医生顺便看看。”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知道多卫生。 很想说，有多远滚多远，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但是不行，毕竟是许扬的上级。 吃一堑长一智，好听话谁不会说，只是以后离奇葩祖孙远远的。 不由得打量姜政委，都做政委了，怎么任由老妈把儿子教成那样，失败。 姜婆子听到想要的答复，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让银杏拿钱。侧过头发现儿子警告的眼神，顿时一激灵，不甘心的闭上嘴唇。 姜政委臊的慌，她妈势要把人全部得罪光才满意。 “弟妹第一次来T市吧，让许扬带你到大街小巷好好逛逛。”姜政委不见丝毫动怒，还有心情跟银杏唠嗑。 “狗剩他……”不是说姜狗剩的事情吗，怎么扯到逛街了。 “平常的拉肚子，老人家年纪大了，关心则乱，弟妹别见怪。” 姜政委对他妈实在是没办法，嘴臭又护短，儿子一点点个小事，她都能折腾出浪花来。领导找他谈过好几次，说太放纵儿子，让他管管，可老太太不答应，还没说两句，她就开始鬼哭狼嚎，就跟遭了虐待一样，整栋家属楼都听得到。 他和大家的想法一致，老太太又在夸大其词，有个惹事的老妈他也很无奈。 “妈，赶紧回去吧，下午我还有事。”催着姜婆子回去，闹得还不够丢人吗？ 银杏没弄懂唱的哪一出，一个要去医院，一个轻拿轻放。 许扬看着姜婆子走远的身影眯了眯眼睛，脸上净是冷冷的笑，作威作福。不过，只有一瞬，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侧过头，“走吧，咱们也回去。” 其他人很有眼色，打完招呼，提着东西各自离开。 沈洁免费看了一场大戏，怀揣着得来的资料回到家中，等不及的要跟杨波分享。 有一点毋庸置疑，许扬对这个小媳妇很护着。 第195章 聪明人 姜政委回到家，把门一关，眉头耸的老高，“妈，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他用手按着眉心，很累，心累。每天跟在老太太后面擦屁股，腰弯着都是疼的，快要直不起来了。 老太太觉得他当个政委了不起，恨不得让大家都捧着敬着。 别人不了解内情，他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当年唐鹏落魄的时候他悄悄伸过援手，后来此人恢复原职，又顺手拉了他一把，这才坐上现在的位子。 可是虽说升上去了，说话却没有分量，跟许扬这种能力强的年轻大学生没得比。老早就嘱咐家里人，不能惹他，用实力说话的人，最难搞。 姜婆子很委屈，儿子回来就骂她，在外头也不给她留丁点面子。 “妈，狗剩好点了。”听到动静，政委的媳妇云香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姜政委很紧张，“狗剩怎么了?” 非常重男轻女，得了三个女儿，才有有儿子，看得跟个宝贝蛋一样，否则也不至于任由姜婆子把儿子惯成混不吝的样子。 听到这话，姜婆子就炸了，顿时提高噪门，“不是嫌我天天折腾吗?”翻个白眼，顺不过气，“我把你当命根子看，你把你儿子当草根看。” 瞅这情形，云香就知道婆婆没讨到好处，温柔的解释，“狗剩拉了两个小时的肚子，婆婆说他之前吃过许扬的小媳妇给的东西，叫啥子条，听都没听过的一种东西。” 她是继妻，姜政委的的上个媳妇在生姜狗剩的时候没了，姜婆子怕她薄待孙子，特意从老家跟过来随军，就是为了照顾姜狗剩。 知道婆家对儿子的看中，嫁过来前就做好准备，起码要生两个儿子才够，谁知就是怀不上。 “狗剩了?”姜政委急了，没料到姜婆子这次说的竟然是真的。 云香小声的安慰，“拉的腿软，我让他休息一会，睡着了。” 姜政委还是不放心，得亲自去瞅瞅才行，推开卧室的门，狗剩的三姐坐在床边看着弟弟睡觉，防止他掉到地上。 姜婆子紧随其后，摸摸孙子的脸蛋，没发烧。 “儿子，你看春花怎么样?” “春花?”姜政委不敢大声，怕吵醒儿子。 春花是他堂兄的姑娘，没弄明白母亲的意思。 姜婆子很兴奋，“对，春花今年二十岁，村里一枝花，一点也不比许扬现在的小她妇差。” “妈，你想让春花，跟许扬……” “对，你不是总说许扬厉害吗，咱春花也不差，正好你二爷爷写信说想让你在部队帮春花找个婆家。”越想越觉得可行，婆子很兴奋。 “许扬怎么会瞧得上春花，他未婚妻是大学生，长的又漂亮。”很不可思议，老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春花屁股大，肯定能生儿子。再说那位年纪小，还不能结婚，只要春花努力一把，铁定能成，放在嘴边的肉不吃岂不是傻子。” 姜婆子瞅着自已的儿子，心想，你不也是媳妇刚死，就看上这个，没过三个月就娶回来。 “妈，我……”姜政委还是党得不靠谱，他再婚挑的也是上过初中的，春花只过了个小学，二爷爷怎么就不知道提前给孙女投资。但是很心动，如果跟许扬做亲家，那就好喽。 “先把春花接过来，让云香帮她在医院安排一份工作，后面再慢慢打算。”姜婆子已经有了初步规划，脑袋转的很是顺溜。 不一会，云香就接了个任务，帮二爷爷的孙女找工作。 气得要死，不知道老太婆又要折腾什么，她没生儿子，在家里没地位，工作也是上级看在姜政委的面子上才转正的，离了他她啥都没有，还得回去跟下面的小妹妹挤一张床。 摸摸肚皮，怎么就是怀不上。如果她也有儿子，立马把姜婆子跟姜狗剩祖孙俩赶回老家去，省得整天丢人现眼。 “妈，我就是一个小护士，哪能给春花安排工作。”老太婆想一出是一出，害人精。 “你们那没有临时工吗，扫地的也成，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姜婆子觉得今天说话很不好使，儿子不听就算了，媳妇竟敢顶嘴，不下蛋的母鸡，欠教训。 …… 另一边，许扬回到宿舍，拉着银杏上上下下的检查。 确认无碍后，许扬开始算账，“李银杏同志，我要郑重批评你。” “批评啥？”银杏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对着许扬一本正经的样子挺不习惯的。 许扬差点破功，好歹忍耐住，重重的咳嗽一声，眼睛放在茶几上，不敢直视银杏。 “反应不够灵敏，动作不够迅速，对人身攻击不能快速避开，需要加强锻炼。”许扬说完又停顿片刻，脸稍稍红了，“还有……” “还有什么?” 拼命克制眼珠子往银杏身上挪，许扬跟在说唱一样，小声又快速，“嗯，你穿的太漂亮，出门不安全。”不像上句话那样掷地有声。 银杏把许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好几次，又把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试温度，还是那个爱板着面孔隐藏情绪唠叨个没完的许扬吗。 “怎么了?”许扬被看的有点心虚，心跳有点快，杏儿会不会觉得他管的太宽。 半晌，银杏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是为了穿给你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站起来转个圈，“来之前我特地花费一下午挑选的。”带过来的都是搭配好的，一套一套全是新的。 哎呀，飘起来了，许扬感觉自己能飞了，杏儿的嘴真甜，找不到北了。 银杏不忍再看他的傻样，坐到他旁边推了一把，“政委会不会以后为难你啊?” 就怕这个，早知道宁愿忍受姜狗剩的撒泼打滚，也不给他吃辣条。 许扬嘴角全是嘲讽，“他那人谁都不会得罪的，和事佬，没主见没骨气没分量，为遇到下一个唐鹏做准备。” “唐鹏？”怎么哪里都有他，听到这两个字就烦，一根搅屎棍，去哪哪不安生，自私又自利。 许扬把唐鹏和姜政委的交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银杏对姜政委瞬间无感，原本刚才见他没一味维护姜婆子，印象还不错的。 “哦，对了。”银杏又记起沈洁，“那个叫沈洁的不是个省油的灯，一直在旁敲侧击，我觉得她老公对你很防范。” “你又知道？” “当然，她把人当傻子，可我是聪明人呀。” 第196章 车祸现场 银杏和许扬在家里谈论杨波沈洁夫妻，对方也正在说他们。 “许扬的小媳妇年纪小，长得不错，看着很天真，还在读书。”沈洁回来后迫不及待的和杨波分享心得。 “大学生？”杨波摸摸下巴，很羡慕，怎么他运气这么好，找个大学生当老婆。 “是的，首都大学。”银杏年纪小，沈洁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在读大学。 “家里怎么样？”杨波最关心这个，怕女方家人脉深，那许扬岂不是如虎添翼。 “说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沈洁对银杏的身份有点怀疑，看着怎么都不像吃过苦头的人。 杨波拉紧的弦彻底松了，还没轻松两秒钟，沈洁的一句话又让他如临大敌。 “不过那女娃应该很有钱，吃的穿的都不差，姜婆子闹起来的那个辣条，五毛钱巴掌大一块，就是她给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听说昨天还给大院里的孩子们半袋糖。” “真是农村的？” “我也觉得不符合，但是她说的笃定，又不像撒谎。”沈洁系上围裙，准备做饭，“这两天我再打听打听。” 杨波一个人站在客厅，沉默不语。 要说他跟许扬也没有深仇大恨，连红脸都不曾发生过。 许扬刚过来当兵的时候，杨波已经升为班长，他本人很优秀，没有任何助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很快，他发现了许扬，一个同样很有潜力的人。危机感爆棚，杨波暗地里把许扬当做对手，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许扬练两个小时，那他就得四个小时。 两年，许扬进步神速，顺利升成班长，他也再进一步，当上连长，娶了市里面的一个姑娘为妻。但他并不满足，摩拳擦掌，毫不松懈。 突然间，惊闻许扬退伍考大学，他内心有丝隐秘的高兴，大山终于要挪走。 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忘形，甚至比以前更加努力。他在部队兢兢业业，得到一次进修的机会，回来后又升了一级。 本以为再也不会和许扬见面，兜兜转转，四年后他大学毕业竟又被领导招回来。 杨波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躲在家里喝了一瓶子的酒。内心很恐惧，担心许扬随时把他头上的光芒夺走。 沈洁对枕边的丈夫了解的一清二楚，因此今天才明里暗里套银杏的话。 …… 银杏本打算过来的这段时间给许扬大秀厨艺，让他回家后就有顿热乎饭吃，想想就激动。 奈何心有余而速度不足，在厨房忙忙碌碌两个小时，洗菜切菜才弄好，整个案板摆满了东西，像是车祸现场。 许扬回来后，淡定的这边收拾一下，那边归整一下，神奇的双手很快将案板上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端起银杏切好的菜往锅里一倒，十几分钟，色香味俱全的四盘菜全部端上桌。 银杏很郁闷，学了这么久的做菜，不堪一击。仔细一想，平时都是田双把东西全部准备好给她，只注重培养她如何炒，忘记前面的准备步骤，以至于一个人挑大梁时手忙脚乱。 许扬没一点责怪的意思，杏儿能想着做饭给他吃，他就很开心。至于做不做的好，这个无所谓，不行还有食堂。况且，他自己就练了一副好手艺，总得有用武之地不是。 口头上安慰着银杏，“家里一个人会做就行。”言外之意是，我会做，你就别操那么多心。 银杏却不干，她岂是能被轻易打倒的。 “这个月我一定要完整的做顿饭，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 不达目的不罢休，说到做到，立此刀为证。 许扬一切随她高兴就好，银杏刀功炒菜都不差，只是做事太磨叽，不会出大事，他放心。 还真别说，接下来，只要许扬不放假，银杏就在宿舍里做饭。 进步很显著，十天后已经可以在一个半小时候内，把准备菜到炒完菜的流程走一遍。 信心满满，觉得也许再十天就能达到目标。 端着做好的菜放到桌子上，连连催促，“许扬，赶紧洗手吃饭，煎了条鱼，凉了腥。” 就这天气，几分钟菜还能凉，鬼扯吧，许扬好笑，却乐得配合，“得嘞，媳妇第一次全权做主的午餐，我肯定得捧场，吃光光。” 银杏很贴心的把碗筷全部摆好，许扬只用筷子夹菜往嘴里面塞就行。 “怎么样？怎么样？”银杏急急追问，劳动了一个多小时的成果。 许扬尝尝这个，嚼嚼那个，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像足品评大师，派头不小。 所有的菜都过一遍，放下筷子，对着银杏。 “你快说呀。”银杏急得不行。 “咸淡适中，鱼煎的很嫩，汁多味美。豇豆放在肉里面闷，分走了猪肉的油腻，增加了本身的香醇，口感爆棚。茄子爆炒，加了辣椒蒜末，好吃的停不下来。苦瓜清凉解腻，苦味不明显，比上次做得好。” 长篇大论下来，银杏听懂了，就是好呗。 “十分满分，打几分？” “九分。” “真的？” “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点头摇头什么意思？” “点头是好吃，摇头是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了。”杏儿炒的确不错，按照他的口味来看，比外面的大都好吃。 乐滋滋，得了表扬，银杏跟喝了蜜似的。 “明天带你出去玩。” “明天没事？”银杏两眼放光，一直想出去，但是许扬不同意，说她初来乍到，连路都不熟悉，一个人出去他不放心。 第二天，银杏老早就醒了，懒觉自发的躲在一边。许扬把早饭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洗漱完成。 三下五除二的把包子馒头粥解决掉，许扬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辆自行车，让银杏坐在后座上，加油卖力的往市中心蹬。 穿过大街小巷，带银杏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嘴里还吧嗒吧嗒的介绍，这个店铺有什么来历，那个有什么往事，事先功课做的足足的。 故事银杏没怎么听，她重点关注在店铺本身上。许扬近几年内应该都不会调走，结婚后她自然要跟过来随军，分店到时也得搞起来。压根没想过两地分居的事，不靠谱。 许扬就是知道这点，特地骑了自行车带她到处看。 逛了一上午，许扬把自行车停在一个小店铺外面，和银杏并肩走进去，中午就吃特色小吃，银杏期待已久的。 下午俩人去了百货商城，银杏意外的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第197章 吃咸萝卜操淡心 银杏用胳膊肘捅捅许扬，“哎，看到斜后方离我们大概七十米距离的那对男女没？” 许扬顺着银杏的提示看过去，一男一女在柜台后面看衣服，动作跟亲昵，不时的耳语。 他只匆匆扫了女方一眼，知道对方笑得很开心，重点把目光放在旁边的男性身上。 桃花眼，薄嘴唇，刀削脸，看着就很风流无情，不是杏儿喜欢的类型，也不像是她同学。 “他们怎么了？” 银杏小声的给许扬解释，“那个男的是我大学室友秦小小的二哥。” 这下许扬明白了，陈兰以前给他的信息中提过一嘴，每天整天巴结秦小小，就是为了秦二哥。 原来长这样，也不咋的。 银杏见许扬沉默不语，好心的给他科普，“秦二哥是梅寒想攻略的对象，就是不知道那俩人是逢场作戏，还是来真的。” 虽说对梅寒很厌烦，但是想着她无怨无悔的跟在秦小小身后四年，唏嘘不已。 当牛做马，很可能是用竹篮在打水，所以靠谁都不如靠己。 银杏现在对秦家一家都很反感。 大一的时候纵然跟王婷婷闹得不开心，但是她从没怪过秦小小。结果秦小小却对她起了心结，认为是她赶走了王婷婷，导致自己失去好友，毕业大合照的时候坚决不站在银杏周围。 而秦二哥了，一路吊着梅寒，给人家希望，却冷不丁的和其他异性玩暖味。 许扬不喜欢招三惹四的人，对这种脚踏几只船人品堪忧的更是不懈。 拉着银杏往另一边去，远离他们。 …… 玩了一天，银杏本打算第二天好好休息。 谁知，许扬前脚出门，沈洁后脚过来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很有节奏感。 这还不够，站在门口自报家门，“银杏妹子，我是沈洁。” 算准了她在家。 银杏在床上打个滚，无奈的起来。对沈洁很无语，每天执着于套她的话，不嫌烦不嫌累，还自以为做的隐秘，别人不知道。 打开门，沈洁手里拿了两个西红柿，笑眯眯的展示出来，“妹子，我妈昨天过来送的，自己家里种的，特别甜，给你尝尝。” 银杏心里有数，老套的招数，借着送西红柿拉近关系，让对方卸下心房，再有目的的打听。看来是几次试探均觉得不成功，这次有备而来。 “谢谢。” 装作很开心的样子，银杏双手接过，先把西红柿夸一遍，再小心捧着拿到厨房放好，她其实不爱吃这个，但是许扬特别喜欢。 望着银杏轻盈的身影，沈洁在背后撇撇嘴角，两个西红柿激动成这样，眼皮子浅，如果家里条件不错应该不至于呀，难道她花的钱都是许扬给的？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先说两句好话，打开场面，把人哄高兴。 “妹子，你跟许副营真是让人羡慕，咱们大院的嫂子都说，许副营看着怪冷清的一个人，没想到那么贴心。” “杨营长对姐也挺好的呀，大家都知道。”奉承，你会，我也会。 沈洁得意的笑，她可是杨波的贤内助，值得尊重，应该的，嘴上却十分谦虚。 “比不上许副营，赶明我得给老杨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像许副营学习。你们是自由恋爱吧？” “嗯，算是吧，他先追求的我。”银杏没一点害羞样，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反正也不介意撒狗粮。 对着沈洁呵呵的笑，“姐和杨营长关系这么好，想必杨营长对姐也是一见钟情，然后穷追不舍。” 堵死你，看你还来问东问西。银杏听许扬讲过，杨波很不喜欢别人反驳他，又非常大男子主义，绝不会干这事。 被噎了一下，沈洁在心里暗骂，不知廉耻，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我们相亲认识的，你们了？” “他大姐以前在我们家隔壁，他去看大姐，就认识我了。” “这就是缘分哪，千里姻缘一线牵。想必你们以前对许大姐帮助不少。” “还行。大姐是个不错的人，我们家都喜欢她。” 沈洁跟银杏家长里短的说了一个上午，直到许扬下班还意犹未尽。 综合银杏透出来的种种，她有了猜测，很兴奋，忍不住加快脚步回去，给杨波分析。 许扬的大姐以前下乡，住在银杏隔壁，得到了李家的照顾。许扬过去看他大姐，感谢李家的所作所为，一来二去两人熟了，顺势订婚。 不过沈洁更倾向于，许家为了感谢李家才让儿子娶李银杏，而许扬又看中对方的外貌，也不反对。 毕竟李银杏给她的印象不好，娇气，好吃，懒惰，大手大脚，又傻，除了有个漂亮脸蛋其他一无是处。至于她考上大学，估计是为了更好的绑住许扬，可是大学并没有教她如何长脑子，人家问什么她答什么，太蠢了。 许扬娶这样无脑的媳妇太对他们的胃口。 杨波在家听了媳妇的分析，心里好受点。 贤妻旺三代，古人诚不欺我也。 许扬对沈洁三番五次的过来打听非常厌烦，对杨波的小心思也一清二楚。很不屑，既然有能力，那就好好干，天天盯着别人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当兵就是为了和别人比谁更厉害吗，搞笑至极。 不过也有好处，沈洁天天过来，银杏有人陪着说话，不会寂寞。 杏儿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看着天真的不得了，实际上防人之心很重，沈洁绝对讨不到好。 “又来问什么了？” “问咱们怎么认识的，是相亲还是自由恋爱？吃咸萝卜操淡心，炒得我连觉都没睡好。”银杏哈欠连连，没睡好太难受。 “下午你好好补个午觉，以后不想理就别理她，心思不正。” “嗯。” 可以沈洁没给银杏拒绝的机会，或许是得到想要答案，再见银杏时依旧很亲热，却不再问这问那。 银杏本以为耳根子清净了，意外的，姜婆子开始频频登门。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银杏的警惕心拉的高高的，搞不懂她又在卖什么药。 难道是为了姜狗剩的事情报复？ 可如果这样，也打听她家做什么。 思前想后，掉了五根头发，银杏恍然大悟，会不会是马美丽那个恶毒的女人指使的。 许扬听完银杏的猜测，只一句话，“敢再伸手害人，一定把她爪子剁下来。” 第198章 又岂在朝朝暮暮 银杏跟防贼一样处处提防姜婆子，可一直到她走都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让她更加不安，对着许扬再三嘱咐，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许扬压根没把姜婆子放在眼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劝杏儿再多留几天上。 银杏给自己安排的探亲时间是一个月，许扬觉得还不够，恨不得她开学的前一天再走，对着她各种扮可怜求安慰表孤单。 奈何银杏不为所动，说好的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暑假满打满算才一个半月，平时二号店丢给别人看管，暑假她总得去坐镇几天，况且学业上也不能荒废。 李主任打算下学期开始带银杏参加一些重要的研讨会，高校之间的比赛也帮她报了名。对此，银杏乐意之至，大好的机会当然得紧紧握住。 书到用时方恨少，银杏虽说像模像样的带了几本在身上，打定主意许扬上班她读书好好看，可总静不下心来，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开心的过完一个月，惊觉书没翻两面。 开学两天就有一场研讨会，什么都没准备。 越想越着急，磨着许扬买了返程票。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短短的一句诗，再加上两个吻，银杏当做离别礼物，送给许扬，在他的挥手中，踏上了火车。 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回去的时候也同样。 许扬给银杏带了好多本地的土特产，爸妈的，岳父岳母的，三姐的，这是亲人的，另外还很贴心的替银杏的导师李主任备了一份。 送走小媳妇，许扬在火车站坐了半天，又得半年才能见。不过好在银杏让他帮忙打听店铺，总算是个安慰，杏儿不嫌弃这边，愿意陪他随军。 再过一年半，俩人就能朝朝暮暮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早日把头衔上的副字去掉，让杏儿在众人的羡慕嫉妒中嫁过来。 …… 银杏回去后受到一家人的热烈欢迎，李大力亲自到车站去接，一个月没见姑娘，想的慌。 刚见面，老话再现，“杏儿，又瘦了。” 银杏笑笑不语，只要超过一周不见，她爸永远都是这句话。 事实上哩，她胖了十斤，特地称过。 下午，银杏给许父许母送土特产过去的时候，龚安和许三姐也在。 只见龚安小心翼翼的扶着许三姐，恨不得喝水都端着喂，上厕所两步路要扶着。 “三姐有宝宝了？” 龚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嘴快的接到，“三个月了。” 银杏又是一番恭喜，龚安全部接受。 许母也乐吟吟的，告诉银杏许珍怀的是双胞胎，陈荣进的爷爷当年就是龙凤胎。 这事最高兴的莫过于陈地主两口子，得知儿媳妇怀了双胎，喜得合不拢嘴巴，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愉悦之情。 不过陈荣进非常担心，害怕媳妇的身体不适，半夜睡觉都浅眠。 许母已经跟学校商量好，把课往挪到十一之后，她想去广东伺候大姑娘一段时间。已经在收拾东西，再过十天就启程南下。 许父虽说舍不得老妻走，但大女儿生产，娘家这边于情于理都得过去看看，如果不是不好请假，他也准备一起去的。 或许是小宝宝们知道姥姥来了，不忍心她久等。许母到的第二天，许珍就生了，疼了一天一夜。 陈荣进在产房外等得差点崩溃，对着医生嘱咐，如果情况危急保大，许母听了这个不由得暗暗点头，许珍这次总算没托付错人。 好在最后母子均安，两个小宝贝前后相差十几分钟和大家见面，全是儿子。陈荣进一手抱一个，喜极而泣。 知道这个好消息的时候，银杏刚参加研讨会回来，很替许珍高兴。 一下子生两个，足够了，不用再遭一道罪。 陈荣进也是这个想法，其实就算这胎只一个女儿，他也不打算再要，儿女都是宝。 陈地主当然是希望多子多孙，家里也没人在单位上班，大不了交点罚款。可是许珍生产着实把他吓住，当年媳妇生儿子的时候，也只用了几个小时，自此再不敢提来多几个孙子或者孙女的话。 许母伺候许珍坐完月子才回来，对着大家讲起两个小外甥，一口一个聪明，一口一个机灵，滔滔不绝。 大姑娘事业小有成就，儿子成双。 小姑娘学业有成，婚姻顺遂。 儿子就等着银杏毕业结婚。 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独独二姑娘远走他乡，两三个月听一回消息，也不知道在那边情况到底如何。总听她说好，又怕是为了让父母安心，报喜不报忧。 人经不得念叨，许母揪心了两个晚上，许二姐的越洋信件就寄回来了。 许母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的开篇就是，“我已经找到佟安民了。” 许二姐到了那边之后，一边勤奋学习，一边打工，当然，全部挑选在华人多的地方。她交友能力不错，很快结识了不少来这边多年的人，可没人听过佟安民三个字。 有相熟的提醒她，或许是佟安民过来之后取了新的名字。 想想很有可能，于是许二姐请了一个会画画的人，把记忆中佟安民的模样一一描述，让对方画了一幅肖像。把它随时带在身边，遇到关系不错的就拿出来给别人看，不放弃的打听。 两个月过去仍然无功而返。 许二姐并不灰心，她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想发寻人启事的广告。 又过去一个月。 在一个晚上，她如往常一样，从饭店端盘子回来。走在路上，默默计算着最近存下多少钱。 “小华。” 呼喊打断她的思路，好熟悉的声音，抬起头，门口站了一个人。 许二姐愣在当场，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向她走进。 “小华。” 许二姐突然泪如泉涌，“佟安民？” 不顾形象的哭了一场，隔着泪水打量佟安民，他没怎么变，和十几年前一样，干净礼貌，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君子如玉。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这个学校读博士，学的金融，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他妹妹好像认识你，拜托哥哥帮忙打听一个叫佟安民的人，我就知道啦。” 许二姐擦擦脸上停留的泪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第199章 硌脚也得走 许母一目十行的看完第一页，翻过面继续往下。 久别重逢，可俩人并没有聊太久。天色已晚，佟安民主动提出告辞，约好第二天见面细说这十来年的遭遇。 许二姐一晚上没睡着，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更没料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学校金融系。 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肿的跟个豆子一样。 鸡蛋刚刚煮好，还没开始敷，佟安民已经过来，手里拿着双人份早餐。 饭后，许二姐主动诉说家里的酸甜苦辣。 全家下乡，大姐离婚，她和小妹分到广东，到后来的许父恢复原职，再次回京，恢复高考，小弟订婚，大姐结婚，小妹结婚，一件件都没放过。 佟安民听得很仔细，脸上的神色随着许二姐的话，由开始的严肃慢慢舒展。待听到许二姐为了出国，夜以继日的坚持学习英语时，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但是许二姐总觉得他有心事，眉间的纹路清晰可见。 “安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佟爷爷佟奶奶，叔叔阿姨他们都怎么样？” 佟安民的神情落寞不已，“爷爷和奶奶都不在了，爸爸妈妈还好，家里开了个便利店，生意还不错。” 没想到两位老人家已经去世，许二姐安慰道，“佟爷爷佟奶奶看到你这么优秀，一定含笑九泉。” 佟安民定定的看着许二姐，“小华，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好吗？” 许二姐坚定的点头，不容置疑的事。 “对不起，小华。”佟安民低着头，“我已经结婚了。” 话一出口，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许二姐的笑僵在脸上。 “我结婚四年了，和媳妇感情不错，准备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凑成好字……” 后面的话，许二姐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这不算什么，不能让人看扁，不能拖泥带水。 笑容勉强爬上脸庞，“恭喜你，其实我也有爱人，在国内，等我毕业回国就结婚。” 俩人握手拜别，佟安民告诉许二姐，如果有困难，不要犹豫，不要纠结，不要害怕，直接找他。 许二姐笑笑，“会的。” 可她知道，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见佟安民了。 从此以后，那个记忆中的男孩永远的活在曾经里，闲来无事时可拿出来晒晒太阳，但不会再是她生活追逐的重心。 信的最后，许二姐告诉许母，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她现在专注学习，希望父母不要担心不要多心。并表示回国后就接受相亲，两年内定把自己嫁掉。 许母看完后五味杂陈，愤怒于佟安民的不守信用，许二姐的一味坚持换来孤家寡人，又庆幸姑娘及时走出来，愿意接受新的人生。 “就知道佟安民靠不住，耽误二姐这么多年。” 许父刚看完信，“行了，姑娘放下就好，骂只会让自己生气，起不了啥作用。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在外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咱们又不了解情况。” 以前多少男知情娶农村媳妇，女知情嫁到下乡的地方。这几年又纷纷离婚，数量超过一半，孰是孰非，谁说的清楚，都不无辜，可又都不幸。 许母坐在旁边生闷气，没接话。 许珍知道许二姐的事后，打了越洋电话。中心意思就是，许二姐是个好姑娘，错过准后悔，天下好男儿多的是，等着许二姐挑。 又拿自身做例子，庆幸早早和潘大伟那个人渣离婚，否则现在的美好日子不知道在哪躲迷藏哩。 至于其他人，则给许二姐写信，不外乎是劝一番，再就是祖国大好河山等着你，毕业后赶紧回来吧。 银杏也跟着表达了几句想法，她倒觉得许二姐可能是真的想开了，许家姐妹身上有股韧劲，包括许三姐都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 许母动作非常迅速，在家开始给姑娘目测相亲人选。虽说还得一年多才回来，可先打听着准没错，工作年龄家庭，筛筛选选，能刷掉一大半。 出国镀金的人从以前的人见人打变成现在的人见人爱，许母坚信许二姐在相亲市场上是个香馍馍。 给亲朋好友，同事邻居都暗示一番，自己二姑娘要相亲。希望他们有人的提供人，没人的帮忙瞅也行。 情况就是这么打脸，许母把消息放出去两个月，愣是没一个媒人上门。 开始大家听说有个三十出头的女研究生要相亲，纷纷来了兴趣。 还是在国外读的名校，更好了。 当听到对方没结过婚时，拍着大腿，更完美了，脑海里开始扒拉认识的目前没老婆的小伙。 只是，听到海龟女叫许华时，脸色都变了。 再一细问，就是许家那个不想生孩子要读博的许华时，不约而同的掉头就走，一个字不再问。 随你说的天花乱坠，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许母得知后，忍不住把许华又骂一遍，自己作死，这下好了，真要相亲也没人乐意。 就算给别人讲，许华是真要相亲，真心要结婚过日子，可大家还是不信。谁不知道许家的大姑娘二姑娘有主见，父母管不住，说的全不算。 当真是自己铺的石子路，硌脚也得走。 没办法，许母只得给大姑娘说，让她帮忙在广东看看，又拜托许扬让他在部队里面瞅瞅，许三姐和龚安也没被落下。 当然，银杏也分到了任务，帮忙打听学校三十出头的未婚男同学。 最后，许母又亲自拜托田双，她做买卖，认识的人多，可以多帮忙问问。 广撒网，无论是大鱼还是小鱼，捞着就算。 还别说，每个人都有收获。 接下来，就是许母自己出马调查，符合的就留着许二姐回来后相亲。 看着长长的一串名单，许母总算稍微满意。 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中，时间不知不觉的又走到年底。 银杏对自己这半年的学习和生活大体上是满意的。 参加了三场比赛，全部冲进决赛，虽说只获得了一个冠军，但是知名度打出一丢丢。李主任对此非常满意，难得的夸奖一番。 和许扬的感情稳定，书信电话都没间断。并且许扬又立了功，可能会往上升一升。 家里的店铺收入不错，过来批发的人日趋增加。 李大力又买了一套房子，位置比较偏，但是地方大，价格相对便宜点。赵志刚也跟着入手一套，就在他们隔壁。 第200章 参天大树 翻过年，银杏的研二以参加同学婚礼开始。 后来，她闲来无事数了数，这一年总共参加了三十六场婚礼，平均一个月三场。 全是同学的，有的是同班同学，有的是同年级同学，因为经常在她那买衣服，相互之间比较熟悉。 史小花也结婚了，丈夫是同一个单位的，比她大三岁，银杏包了五十块钱的红包送过去，比较大手笔。史小花是个孤儿，娘家没人，银杏自动充当姐妹给她撑场子。 五月的时候，赵志刚也订婚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银杏差点惊掉下巴，女方她还很熟悉，就是二号店的员工，燕妮。她和银杏同年，因此婚礼安排在一年之后。 记得许扬说过，赵志刚有个青梅放在心底，怎么会娶别人。 银杏对燕妮的印象非常好，没啥子小心眼，大大咧咧，为人大方真诚，经常带吃的到店铺和大家分享，每天打扮的光鲜亮丽，但是很舍得吃苦。从没听她抱怨过任何一件事，跟个小太阳似的，积极向上。 忍不住给许扬打电话，许扬沉默了一瞬，说赵志刚的事情比较复杂，他个人的私事，外人管不了，也无法评论。 电话挂断之前，又忍不住嘱咐银杏，不要去找赵志刚问，无论他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且他绝对是个负责的人。 银杏听了许扬的话，没找赵志刚，但是转头就去二号店。 或许有了另一半，燕妮整个人容光焕发。穿着依旧时髦，笑容挂在脸上，两眼弯弯。 “银杏。” “燕妮，恭喜呀。” “谢谢。” 银杏揶揄道，“你和赵志刚啥时候走在一起的，这么大的事情瞒得紧紧的。” 燕妮一点不害羞，“我认识他三年多了。” “三年多？你今年不才大二吗？” “对呀，我本来在税务局上班，为了他才考的大学。” 还有这回事，银杏对眼前的女孩再次刮目相看，“那你过来兼职也是为了他？” 二号店有几个空房间腾出来给赵志刚当的仓库，银杏很有理由猜测她是为了见赵志刚才来应聘的。 燕妮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又很快正色道，“银杏，你别误会。我真挺喜欢这份工作的，也挺适合这份工作的，否则我不会委屈自己天天呆在这的。” 那倒也是，银杏点点头。燕妮做的的确不错，又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对港台明星更是如数家珍，每次给大家介绍都能带上一句，把衣服瞬间拉高好几个档次。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经常去交税，都是我给办理的。” “然后就爱情萌芽了？” “我萌芽了，他那时还没破土。” 银杏噗嗤笑了出来，没想到燕妮挺有幽默细胞的。 “你对他一见钟情？” 燕妮终于晓得啥叫害羞，腼腆的笑了下，见左右无人，“你不觉得赵志刚长得很好看嘛，风度翩翩，气质如尘，说话轻言细语，眼睛迷死人，就像，就像……” “会放电一样，直接接通你俩的心灵？” “放电？什么意思？” “电眼呗，电得你找不着北。” “啥叫电眼？” “就是你说的那样，一眼望过去，你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长见识了，还有电眼这种眼睛啊，那其他人见到赵志刚岂不是也要扑通扑通直跳？” “放心，就你对他会直跳，其他人没感觉。” “那我就安心了。”燕妮拍拍胸口。 “燕妮，我是说如果呀，如果赵志刚还想让其他人也扑通扑通直跳，你怎么办？” “那不行，他是我的，只能我扑通扑通的跳。” “我说如果了？” “那我把那个人赶走，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然后你依旧坚持照顾爱情小芽，让它长大？” “嗯，长成参天大树，谁也撼动不了。” 银杏在心底默默吐槽，搞不好赵志刚就是专门在这个姑娘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晃悠，引得人家对他情根深种。否则，哪有那么巧，次次交税都是同一个人。 “银杏，你和你未婚夫的爱情小苗苗长多高了？”燕妮听赵志刚讲过，银杏的未婚夫早早看中她，对她死缠烂打，一点不放松，脸皮奇厚，才把人追到手。 “哎，那家伙拔苗助长，已经一人多高了。” 如果许扬在这，他百分百会反对这个说法，明明已经树高千丈，不怕风吹雨打，寒冬酷暑，怎么可能才一人多高，简直是污蔑他的爱情。 燕妮听后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坚持就是胜利，赵志刚一定会对她死心塌地，他们俩肯定会幸福。 如果银杏知道自己的话让燕妮更加坚持，她一定会吐血。 银杏最终还是没有多嘴，倒是赵志刚找过来了。 “人是向前看的，我的选择，从不后悔。” “燕妮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我们会幸福的。” “祝福你们。” …… 银杏又给许扬打电话，得知他出任务去了。 难怪了，去年寒暑假他提前一个月叨叨，最近却安安静静的。 五月底的时候，许三姐生了，又是个儿子。 龚安高兴坏了，不是他不喜欢姑娘，而是很有自知之明，怕生个姑娘长得像他，就算小时候像妈，也担心十八变反着来。 还是儿子保险些，男人嘛，只要有内涵，就不怕，人家会说他彬彬有礼不拘小节。女人只有内涵，那完了，通常别人会说，丑人多作怪，东施效颦，怎么难听怎么来。 许三姐没生的时候，他总在心底念叨，一定要是个儿子。虽说是无神论者，可为了安心，也是佛祖菩萨挨个喊，祈求心安。 银杏去看过刚出生的小娃娃，除了浑身红彤彤皱巴巴的，她啥都没看出来。但是许母和龚母愣是从娃娃身上找到一处又一处和父母相似的地方，长辈的眼神总是很好，雪亮。 龚安无所谓，反正是个儿子。 许扬一直没音信，这个好消息自然也无法同他分享，银杏甚至可以预想到他的失望，“又是个侄子呀。” 他喜欢小姑娘，听话贴心，不像小子，闹腾爱打架。 银杏还是坚持给他写信，也许信到人也回去了。 可一直到六月底，银杏都没收到他的只言片语，冷不防的耳根突然清净，竟然觉得不习惯。 银杏不知道他什么时间可以回来，去探亲的火车票也没买。 又开始盯着电话，可全是找老爸的。 电话没来，倒是等来封信。 第201章 示威信 银杏拿到信的时候就很疑惑，因为信封上的字她从没见过，狗爬式的，跟之前章巧巧找人抄笔记的字体有得一拼。 摸着信封的厚度，估计还有好几张纸。 难道是有人把章巧巧之前找人抄的笔记还回来？ 撕开信封，更惊讶了，信纸竟然和许扬平时用的一样的。 银杏从上往下读，已经知道这信是干啥来的了。 确切的说，这是一封示威信。 第一页写的是信的主人和许扬是怎么怎么的般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连用好几个成语。 银杏嗤之以鼻，莫不是个傻子吧，平均两句话一个错别字的概率，还般配，猴子派来的逗逼吧。 第二页写的是她有多么多么的爱许副营长，能付出生命的那种。 把银杏恶心的不行。 本着看好戏的心情继续往下，翻到第三面银杏不淡定了，飞快的奔到电话机旁边，给许扬打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上次那个小战士，“哦，许副营长出任务还没回来。” “他是不是受伤了？” 对方吭吭巴巴起来，“怎么可……可能，没有的事。” 强自镇定，心里发虚，一听就有问题。 银杏气的不行，竟然瞒着她，肯定是许扬要求的，咬牙切齿，“知道了。” 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一个多余的字不再有，十分配合。 转身收拾几身衣服，给父母说要去T市探亲。 李大力以为姑娘和许扬说好，也没多问，乐呵呵的说送她去火车站。 田双埋怨姑娘不早说，鸡鸭鱼肉都没准备，她本打算过两天再弄的。 就算准备了，银杏也没心思带。 写信的人叫姜春花，在部队医院上班，她说许扬受伤，很严重，她本人一直照顾在侧，俩人因此发展不同寻常的友谊，希望银杏主动退出。 洋洋洒洒五页纸，通篇废话，错字连篇，总结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银杏了解许扬，也相信他，绝不会干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事。况且就算要找，那也得找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 明显是这个叫姜春花的动机不纯，挑拨离间，妄想小三上位。 如果是平时，银杏还能鄙视一句痴心妄想做美梦，翻个白眼，再把信寄回去，附上几句能让对方气得跳脚的话。 可现在信上说许扬受伤，她顾不上收拾此人，一切等去T市之后再说。 银杏拿了钱直奔火车站，拒绝李大力送她的提议，天气太热，来回一趟热死人，也没有什么行李，转公交车就行。 等她到T市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准备继续转公交搭三轮。结果刚出火车站就看到有人举着个大牌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李银杏。” 正是许扬的笔迹。 举牌子的那人银杏也认识，是许扬手下的一个大头兵，叫葛青山，东北人，说话特别逗。 对方显然也看到她，挥着手，“嫂子嫂子……” 银杏走过去，“许扬让你们来的？” 葛青山摸摸短平头，憨厚的笑，“嫂子，我接你去看副营长。” “他伤的严不严重？” “嫂子亲自去看就清楚了。” 不是他不知道，也不是他要搞神秘，是副营长不让说，还提到如果嫂子问，就这么回。 “住院多长时间了？” “大半个月。” 副营长说这个可以大方的说出来。 原来银杏上午打电话确认后，接电话的小战士深觉事情不对，急急跑过去汇报。许扬当场就猜到银杏肯定会过来。 没办法，有个时时把他放在心上的未婚妻，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银杏要知道他这么想，绝对能吐人一脸口水，滚到一边自恋去。 果不其然，许扬让小战士给岳父再拨一个电话，那边说银杏已经出发了。 害怕杏儿过来的时候不好坐车，他又忙着安排认识她的小战士过去接人。为了怕银杏生气，还不忘嘱咐小战士，如果银杏问他伤得咋样，就说让她自己过来看。 这样，银杏到时就只顾得上检查他的伤口，没精力来后算账。 和他预测的一样，银杏本来还在耿耿于怀许扬试图瞒着受伤的事，结果听到葛青山的回答，又转为担忧，只盼着快点到医院。 许扬在病房里面忐忑不安，他一直想出院，可是医生不同意，说还得观察三天才行。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出院后先把房间收拾打扫干净，把其他的也安排安排，再给杏儿打电话，让她过来。 但是没料到她会猜到他受伤，不清楚是未卜先知，还是有人告密。最让人感动的是，她二话不说的赶过来。 小战士去接人后，他就老实躺在病床上，准备装虚弱，博同情，耳朵却紧紧关注外面的声音。 银杏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点，可好多医生都没走。听说许副营长的未婚妻要过来，都等着看是什么样的女子俘获了他的心。 因此，银杏刚进医院的大门，就感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在她身上，动作整齐一致，跟训练过得一样。 “许副营长的未婚妻吧？”一个美貌的医生主动走过来，做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医生，吕思雨。” “你好，我叫李银杏，他情况怎么样？” “副营长恢复的不错，再过三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银杏的脸色总算好点。 葛青山在后面急得使眼色，可吕医生就是看不到，一五一十的把老大的情况说了。 不行，他得提前给老大讲嫂子已经知道他恢复的不错，虽说他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瞒着嫂子，可老大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家谈的正欢，他偷偷走的话应该没人注意。 往旁边挪一小步，再挪一小步…… “葛青山，你去哪？”吕思雨喊了一声。 银杏回过头，只见一直在她身后的葛青山已经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我……上厕所。”情急生智，葛青山想了这么个理由。 吕思雨好笑，“厕所在这边，你怎么去那边了。” “我记错了。”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总不能说那边是楼梯口，能上三楼病房。 “你上午不是去过厕所吗，怎么下午就忘记位置了。” 葛青山欲哭无泪，怎么感觉吕医生今天净跟他作对似的。 银杏冷眼旁观，葛青山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吕医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料，我先去看看许扬。” 第202章 你问我答 银杏还走在三楼的过道上，许扬的耳朵已经精准的捕捉到有人过来，脚步声有轻有重，不止一个人。 突然，葛青山的声音响起来，“嫂子，刚才吕医生说副营长的病情，你都听懂了吧？” 银杏莫名其妙，吕医生的话难道藏有什么机密，狐疑的盯着葛青山。 “嫂子，你现在肯定对副营长的病情了若指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啦。”就是为了给副营长提个醒，纯粹表面的意思，不用想太多。 “哈？” 这就没了？感觉没抓住重点，正常情况后面不是应该跟着一堆的话。 “嫂子，副营长的病房就在那。”葛青山指着前面的病房，试图转移银杏的关注点。 银杏立马把疑惑抛之脑后，视线全部放到病房上。 许扬在葛青山第一次提示的时候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好伙子，干的不错，深得他心，值得表扬。 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火速穿上鞋子，快速拍拍病号服，把头发也扒拉两下，早知道让他们拿个梳子过来的，笑容满面的走到门口。 “杏儿，你来啦。” 哼，还笑的阳光灿烂，看来是一点不疼，等会再跟你好好说道。在外人面前银杏一向给许扬面子，要骂人也关上门再说。 “杏儿，知道你要来，我激动的都吃不下饭。” 一计不成，许扬又生一计，只要过了今天，杏儿的怒火就七七八八的去了，对她了解的很。 葛青山简直没法看，许副营长这撒娇的语气，妈呀，听得他一声疙瘩。回去了好好跟兄弟们学学，估计都学不像。 “不吃饭怎么行，我再去给你买点。”银杏转身要往外走，今天太晚，只能买，明天她自己做，炖排骨汤猪蹄汤。 “嫂子，我去。”葛青山自告奋勇，刚才偷笑，副营长已经剜了他好几眼，趁机将功补过。 “葛青山，你宿舍的人替你打了饭菜，赶紧回去吃。” “副营长，嫂子也还没吃饭。” “不用你操心，麻溜的，回去归队。” 许扬一个眼神甩过去，用得着你提醒，杏儿的晚饭他早拜托护士帮忙打好，全是她爱吃的菜。 葛青山一走，许扬拉着银杏的小手走到桌子旁边，打开桌子上的几个饭盒，“杏儿，坐车累坏了吧，赶紧吃，还是热的。” “你坐下来一起。” 填饱肚子再好好问话。 许扬边吃边打量银杏的神色，“杏儿，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住院的。” 银杏斜睥他一眼，“吃完了再说。” “哦。” 过了一会，许扬，“杏儿，你今天才买的火车票吗？” “吃完了再说。” “哦。” 又过了一会，许扬，“杏儿，你……” “食不言寝不语。” “哦。” 以前吃饭的时候，你可是最爱说话的，当然许扬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辨不清银杏的愤怒值有多高，这顿饭许扬吃的心不在焉，等银杏吃完他还剩下一大半。 于是，银杏就耐心的坐在那看着许扬吃。吓得他打起精神，四五口把剩下的全解决了，扫荡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点汤汁。 “好了，现在是我问你答环节。第一题，什么时候受伤的？” 银杏脸色崩得紧紧的，许扬不敢再嘻嘻哈哈，“六月十四。” “现在还有什么不适不？” “没有。” “为什么要瞒着？” “怕你们担心，我的身体我了解，绝对没事，医生也说问题不大。再者你那时候有比赛，不能让你分心。” 银杏瞪了许扬一眼，以后再这么捂着，等着挨打吧，把她当外人，父母年纪大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难道什么都不说，就是为她着想，为她考虑，为她好吗。 啊屁，只会让她更忧心。 想想她在火车上度日如年，心急如焚，去了厕所一趟又一趟，生物钟都紊乱了。 “最后一个问题，姜春花是谁？” “姜春花？”许扬很纳闷，杏儿怎么会知道她，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姜政委的堂妹，医院的清洁工。杏儿，她是不是惹你了？” 银杏冷笑一声，“不慌，明天你就知道了。” 许扬有种不好的预感，杏儿每次阴人都是这种表情，姜春花去年才来医院，银杏如何会知道她。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银杏询问电话机的位置，准备给家里报平安，还要和许伯母联络感情。言明许扬好的差不多了，不必再费心尽力的瞒着长辈。 许扬拗不过，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媳妇后面。 电话那头，许母听说许扬受伤，心立马揪了起来，提得高高的，马上又得知儿子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顾不上心疼，把人骂的狗血淋头，出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 许扬只得一个劲的赔不是。 银杏晚上要留在医院陪床，许扬反对。 “杏儿，你去我宿舍睡，柜子里面有被单被罩，都是洗干净的。”虽说很想跟杏儿共处一室，可是这边哪有宿舍睡得自在安心。 银杏压根没理，拿着行李包中的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 看来杏儿是打定主意留在这陪他，许扬内心其实特高兴，还有点小雀跃。 银杏前脚走，他后脚就喊护士过来，要干净的床单被罩。 又亲自动手给陪护床换上，好好收拾一遍，保证床单上连个褶子都没有，殷勤的不得了。 熄灯后，银杏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许扬，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份工作，你喜欢部队，也想奋斗出一番天地。我们都支持你，可是无论做什么，记着你还有家人。小心为上，总不会错。如果你出事了，伤得最重的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 许扬闷闷的，“嗯。” 这次的确是他太大意，一时疏忽，让对方钻了个漏子，好在及时发现，没有谅成大错。 总体上任务圆满完成，这次升职的事应该板上钉钉，之前一直拿他资历说事的那群人可以闭嘴了。 唐鹏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一副丑恶的嘴脸，让人懒得看。既然他闲得发慌，那不给他找点事做真是太对不起这大好时光。 还有那个烦人精姜春花，不知道又干了啥，杏儿也不说，要不再问问，吊人胃口太不好。 “杏儿？” 对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第203章 贼喊捉贼 第二天，银杏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跑到菜市场买菜，打定主意要每天炖汤。 许扬瞅着她的身影慢慢走远，抬脚就去找姜春花，昨晚上他想了很久，杏儿根本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肯定是姜春花做了什么。 “姜春花请假了?”许扬非常惊讶，找了一圈没找到姜春花的人，向别人打听，得了个她请假的消息。 看来，还真是有鬼。 “许副营长大清早的站在门口晒太阳?” 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许扬抬起头，是医院的护士张晓莲。 “张护士，你和姜春花同志关系不错，知道她为什么请假吗?” 张晓莲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春花请假了？昨天还好好的，是不是感冒了？” 内心冷笑，此时不请假更待何时，做了亏心事，估计正窝在宿舍想对策。真是一个好日子，最近好运连连。 许扬百思不得其解，等到银杏过来送午餐的时候，“姜春花请假了。” “请假了?我还等着找她对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是不是住宿舍？” “杏儿，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银杏盯着许扬足足三秒钟，“真想知道？” “嗯。杏儿，可是你说的，咱们俩除了工作上的事，不能有秘密，必须坦诚相待。”这是银杏三令五申强调的，放心大胆的拿出来用，没错。 银杏今天本就是有备而来，准备直接过来堵人，那封信一直带在身上。 “喏，你自己看吧。”银杏从裤子荷包里掏出那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信， 刚看了几个字，许扬的脸绿了，拉着银杏的手，急急表忠心，“杏儿，她胡扯的，我跟她说的话一双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基本没什么互动。” 银杏非常淡定，一丝怒气都没有，“我知道呀。” “你相信我？”好欢喜，杏儿信任他。 “对呀，字如其人，那么丑的字，你肯定看不上。” 尤其是在表两情相悦表情意绵绵的话里面还夹杂着错别字，许扬眼光再独特，也不会另眼相待。 “就为这，你不怀疑我？”好失望，难道不是因为他个人的优秀品格才让杏儿对他彻底放心的吗。 “嗯，快点过来喝汤。” 要是不相信他，昨晚上就把事情摊开了。 许扬忍着恶心把信全部看完，那些露骨的话，他都说不出来，姜春花倒是挺豁得出去。不过时不时蹦出来的错字，很让人出戏。 “她寄的，怎么会清楚你的地址？” 银杏把汤端到许扬面前，“我还想问你了，她怎么晓得的。” 许扬仔细回想了一番，“你的地址我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传达室的小战士不可能随意透露个人信息，除非……” “除非什么?”银杏把汤倒在碗里，“别吊人胃口呀” “除非她自己偷看的。” 说完，许扬赶紧去翻压在被子下面的信，还在，可是无法判断有没有人动过。 银杏伸手夺过，“这是我六月给你寄的那封?” “是的。”许扬点点头，当时还是让葛青山帯过来的，之后一直放在这边，没事时他就拿出来温习一遍，杏儿在信里面对他很是关怀，以及思念。 沉默了一会，许扬举着姜春花的信，“杏儿，我打算把信交上去。”也算是敲山震虎，如果说姜政委没掺和这件事一丁点，他绝不会相信。 银杏点头同意，她的来来老公，胆敢觊觎，那就得随时准备付出代价，本来就打算把事情闹大，谁怕谁。 说做就做，许扬动作很迅速，下午就把东西上交。说姜春花试图破坏军婚，居心叵测，同时控诉她不经允许，随意翻动军人的私人物品，涉嫌犯罪，具有偷窃的可能性。 许扬身份特殊，为了保险起见，领导们查得很仔细，担心藏有害群之马。 姜政委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开，他被领导叫去谈话。没办法，谁让那个是他堂妹，工作又是他媳妇介绍的。 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完全没料到许扬直接把事情捅到上头，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连带着他祖上的成分又被重新审查。 几天时间，他把爷爷太爷爷的生平总结了一遍又一遍，都快背下来了。 经过几天的排查，领导确认，姜春花没有跟任何陌生人接触过，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呆在宿舍，生活比较简单，字识得也不多，泥腿子出身，几代贫农，暂时可以洗清通敌的嫌疑。 可还有一条破坏军婚的控告戳在那里，虽然没结婚，但是许扬说他们家订婚就算结婚，银杏家乡的风俗也是如此，咬死姜春花就是想破坏军婚。 事已至此，姜春花硬着头皮往下走。 对着领导哭诉，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她没有撒谎，李银杏同志的地址也是许扬口述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被骗了，反过来要求领导严惩欺骗感情的陈世美。 许扬气得要死，当他好欺负是吧，这次不让你脱层皮也得掉层毛。 出院后，也不去带兵，每天催着领导调查，不达目的不罢休。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大院都很热闹。 沈洁第一时间找到银杏，安慰她要放宽心，许副营长绝不会做自毁前途的事。心里却嘚瑟的厉害，巴不得真实情况如姜春花所讲。 但是杨波分析，姜春花这次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姜政委可能都讨不了好。 因此，沈洁觉得挺遗憾的。 银杏暗忖，以为谁都跟你们俩口子似的，一切以职位为中心转悠。 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许扬的，毕竟姜春花跟李银杏没得比，一个乡下土妞，一个大学生。况且东西又是许扬自动上交的，如果他真脚踩两条船，完全可以隐瞒下来。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怀好意，姜春花是姜政委的堂妹，焉不知许扬为了往上爬使用卑鄙的手段。都听家里男人提过一嘴，许扬年纪轻轻又要往上升半级，速度快的跟坐火箭似的。 至于许扬自动交信这件事，人家也有理由，只有这样才能更让领导相信他是无辜的。 贼喊捉贼。 让银杏意外的是，祝翠也这么认为。 本来银杏对她印象还不错，去年来探亲的时候，姜狗剩伸手要糖，她还帮忙银杏解围过。从那以后，俩人关系一直不错。 现在许扬的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她却急着站队，对银杏也爱答不理，很让人寒心。 第204章 你确定吗？ 事情沸沸扬扬的闹了几天，没有进展。 许扬坚持姜春花胡编乱造，破坏他和银杏的美好感情。姜春花则口口声声称许扬是个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俩人争锋相对，谁都不肯让半步。 不过也不能让，让了接下来就得彻底离开。 或许是关系到以后的前途，姜春花无比镇定，再也没有刚听说许扬把她告了的局促不安。 脑海里全是姜婆子叮嘱她的话，万万不可松口，先把事情坐实，再趁机缠上许扬。他家有背景，又只有一个儿子，只要进了门，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 许扬自己没去训练，也不让姜春花去上班，宣称他们俩都是当事人，得把手头上的事停下来，随时接受检查。 姜政委气的要命，可也无可奈何。 银杏也被叫过去配合调查，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并表示信任许扬，他绝对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之人。 领导暗暗点头，无论结果如何，李银杏同志的这份镇定少有，一般的军嫂在收到类似的信件，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更有甚者直接打上门，不闹得人仰马翻不停止。 可是李银杏同志再如何相信许扬，都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表明他无辜。 当然也没证据说明他乱搞男女关系，除了姜春花的口述和信件之外。 调查一时陷入僵局。 在第五天的时候，突然来了转机。 当调查人员不厌其烦的再次询问医护人员时，张晓莲同志无意中透漏出的一句话，让大家抓住苗头。 “哦，春花啊，我跟她关系不错。她工作特别认真，从不偷懒，哪怕打扫完成，也会重新再来一遍。特别是三楼到五楼的病房，扫得尤其认真，说纤尘不染都不为过。” 过来调查的是两个人，一个负责问，一个负责记，张晓莲说完，俩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姜春花同志对三楼及其以上的楼层打扫的特别认真？” “我碰到过呀，我是护士嘛，在病房呆的时间比较长，春花有时候一天把三楼扫好几遍。” “那你遇没遇见姜春花同志打扫301病房？”301是许扬的病房号，在三楼的最边上。 “301？让我想想啊，”张晓莲摸摸头发，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两位调查人员很紧张，搞不好这就是突破口，一点声响不敢发出，害怕打扰张晓莲的回忆。 突然，张晓莲对着俩人正色道，“有，有一次，六月二十那天傍晚。”说完又自顾自的点点头，“是傍晚，没错。” “六月二十？傍晚？” 一直负责问话的人激动了，不小心把手边上的茶缸打翻。水没了拘束，散到桌子上到处都是。如果不是另一位调查员眼疾手快，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就被水泡了。 张晓莲异常肯定，“就是六月二十，那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记得特别清楚。” 一直负责记的人忍不住插口道，“具体的时间还记得吗？” “几点啊？”张晓莲又陷入回忆，“只知道个大概，刚吃完晚饭没多久，五点半到六点之间。” 找到啦，终于找到一个目击证人，两位调查人员内心一致欢呼起来。 姜春花同志一直坚持说许副营长是六月二十晚饭后跟她表白，承诺未来的，也是当时告诉她李银杏同志的通信地址。于是，她当天回到宿舍就开始写信，三天后寄出去的。 可许扬同志坚决否认五点半到六点半见过姜春花同志，嚷嚷着这是无中生有。 由于当时下班，医院的人本就不多，而许扬住的病房又比较好，他对门那间的病人白天恰好出院，旁边几间空着最近才有人。 因此，竟没人证明俩人到底谁真谁假。 询问同住宿舍楼的人，姜春花的隔壁很确定那天姜春花是六点半回到宿舍，对方听到过开门声，过了一会，收音机里开始报时，只是其他的再也问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张晓莲同志竟然在关键时间段碰到过姜春花。 真叫他们好找。 “张晓莲同志，你把五点半到六点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不准弄虚作假，不准夸大其词。” 张晓莲十分紧张，坑坑巴巴，“领……领导，我……我犯了错吗？” 端的一副柔弱的样子。 问话的调查员赶紧安抚，“没有，不关你的事，你只用把所见说出来就行。” 另一位调查员随声附和，“对，不用管其他的，就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你原封不动的讲出来。” “哦。”张晓莲点点头，脑袋微微上翘，认认真真的道出事情的经过。 “那天吃完晚饭，我才发现我喝水的杯子不见了。那是妈妈在百货大楼给我买的，要好几块钱呢。仔细一想，估计是在许副营长对面病房302丢的。” “那天住在302病房的军人出院，因为有些注意事项，我过去好几趟。有次正在喝水，嫂子喊我，我拿着杯子过去的，走的时候貌似忘记带走。” “当时许副营长的病房的门开着，春花正在里面打中卫生，背对着我，弯着腰，好像在校桌子，我匆匆瞄了一眼就走了，心急找杯子呀。” “当时许副营长在吗？”调查员打断张晓莲的话，急不可耐的问道。 张晓莲摇摇头，“房间里就春花一个人呀。” “你确定?不用再想想?” 张晓莲神色异常坚定，“就春花一个人，许副营长一直是云香照颐的，我没插过手，否则我也要进去找杯子。” 说完朝两位调查员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接着讲，“我在302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非常泄气，不死心的又翻査两追，还是没有。” “我非常伤心，跟了四年的杯子不见了，在里面枯坐几分钟后无精打采的往外走。” “你出去的时候301病房有几个人？”调查员再次打断张晓莲，这是重点。 “就春花一个啊，不过那时候她在整理床铺。春花真的好勤奋，我自愧不如。”张晓莲虽不吝啬的夸奖，脸上挂着崇拜的笑容。 “301病房那时就只有姜春花一人，张晓莲同志，你确定你说的话吗？” “门大开着，就春花在。” “其他的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其他的呀，我下楼直接去了办公室，意外的发现杯子在抽屉里面。当时好高兴，抱著杯子就去打水喝，春花这时从楼上下来，我跟她打招呼，她没听到，急急忙忙的走了，那时六点半。” 第205章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负责记的调查员笔下如飞，刷刷刷的记下张晓莲的话语，一个字舍不得漏，连她的感叹词都没忘记。 不过，另一位显然有疑惑，“张晓莲同志，上次我们来问你为什么不反应这些情况？” 只见张晓莲一脸糊涂，“这很重要吗？春花天天打扫卫生，你们又不是来评先进的。” 噎的调查员一句话说不出来。 张晓莲突然反应过来，大吃一惊，连连追问，“你们不会认为春花跟许副营长的事件和这有关吧？” 调查员明显不想多说，“张晓莲同志，这不是你该问的。” 张晓莲脸色讪讪，小声嘟囔，“我这是关心同事，难道不行呀？” “张晓莲同志，据我们所知，你和姜春花关系不错，她平时和许扬同志是否有亲密接触。” “没有吧。”张晓莲眨眨眼睛，不太确定，“许副营长平时对谁都不假辞色，也不爱搭理我们。一张冰块脸，看着都怕，谁还乐意凑上去。” “这是你猜的，还是姜春花告诉你的？”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呀，所以那天许副营长的未婚妻来，我们才留下来看热闹。” 两位调查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情差不多已经明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站起来，伸出手掌，“张晓莲同志，感谢你的积极配合，如果有其他情况，请积极联系我们。” 张晓莲受宠若惊，立刻迎上去，“绝不辜负领导信任。” 调查人员提着公文包急匆匆的走了，张晓莲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转过身，嘴角挂着阴测测的笑。 当天下午，事情水落石出。 姜春花自导自演一场戏，污蔑许扬同志，破坏军人形象，在大院里面风传。 本来调查人员回去的时候，姜春花还在坚持自己清白无辜，被渣男所骗，是受害者。 只是有了张晓莲的详细叙述，她的话明显站不住脚。 但是姜春花死不承认，被逼问着急，脱口来了一句，“我当时明明是关着门在看信，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张晓莲肯定撒谎了。” 话音还没落，已经被别人抓住漏洞，“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姜春花同志，你打量我们是小孩子不识数，不是说那时候你和许扬同志在一起吗?还有，看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质问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抛。 姜春花虽然依旧狡辩，可这次大家不再轻易相信。开始几天还有人顾忌她是女同志，多有包涵，现在也不管了，就着问题翻来覆去的问，连续四五个小时，姜春花崩溃了，漏洞百出。 真相终于大白。 一切豁然开朗。 领导笑眯眯的去找许扬，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谁知他眉毛一挑，“早就知道组织会还我清白，只是拖了几天。”幽幽的瞅了领导一眼，“我本以为只用一天就能还我清白的。” 嘿，这小子，领导气得想打人。得嘞，先把人领回去。 结果许扬赖着不走，要求严惩姜春花，美其名曰亡羊补牢，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哎呀，气死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子是在这呆上瘾了是吧，领导心里直骂娘。好说歹说，才把人弄走。 许扬的宿舍当天晚上热闹了好久，有他手底下的兵，也有杨波这样子的营长，当然也缺不了军嫂。 沈洁刚进门，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形象，拉着银杏的手，“妹子我就说许副营长肯定没事吧，看你这几天担心的。” 一句话引得大家笑哈哈，不过沈洁却不肯轻易放过，转过头对着许扬，“副营长，这几天银杏妹子为你可没少操多，精气神比去年来时短了一大截，要是你以后不好好对待她，我可不依。“ 又语重心长的对着银杏，“妹子，副营长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咱们这么多军嫂一起替你做主。”说得那是义薄云天。 银杏对沈洁很反感，尤其是她的话，一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这位前几天怎么说来着，“许副营长绝对不会做自毁前途的事。” 现在又变成“许副营长肯定没事。” 这两句话的意思一样吗，中文博大精深，还在耍心眼子。 况且，她和许扬好不好，用得着你沈洁出面干涉，真轮着你出马，估计你也当哑巴当聋子。 许扬也配合着开玩笑，语气还有点点遗憾的感觉，“估计这么多嫂子没机会一起给我训话了，虽说被嫂子们教育机会难得，可是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他侧过头，注视着银杏，“银杏是我媳妇，我一点苦头都舍不得她吃。” 大大方方的秀恩爱，深情表态，藏着掖着不是他许扬爱干的事。 又是满堂起哄。 自然地，银杏招了一波羡慕嫉妒恨，特别是在场的女性，谁不希望找个男人把自己捧在手心，事事为重。 连和老公华援朝一起过来的祝翠也羡慕的紧，“妹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银杏现在对她很无感，不过面子功夫都会做，笑眯眯的，“嫂子也挺幸福的。” 说完，招呼大家吃西瓜。 这边言笑晏晏，姜政委家却愁云惨雾。 姜政委烟一根接着一和你的抽，呛得自己咳嗽起来。 平时在家撒泼打滚闹天闹地的姜狗剩也挨了打，躲在房间里不敢吭声。他的三个姐姐呆在角落里噤若寒蝉，使劲降低存在感。 同样沉默不语的还有姜婆子，不敢再作妖，刚才她阻止孙子挨打，儿子就说要把她送到乡下。 要是平时，云香听到这句话，能直接举双手赞同，再在背后吹吹风，务必把姜婆子和姜狗胜俩人立刻赶走。可她现在完全不知高兴为何物，只想哭。 姜春花是她帮忙弄进医院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都怪那个死老婆子，自不量力。就她那个侄女，又肥又胖，不是文盲，类似文盲，许副营长仪表堂堂，凭什么会看上她。 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心动了，按照老太婆的馊主意来，气煞人也。 估摸着许扬宿舍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云香拎着糕点过去串门。姜政委职位比许扬高，过去不好，姜婆子过去随时能惹事，还是一个人单独去。 到的时候许扬和银杏正在收拾宿舍，瓜皮什么的都得扔掉，否则招蚊子。 云香对着许扬好一阵歉疚，以姜春花的名义道歉。 许扬跟着一起打太极，表示姜春花虽说也是姜家人，可是她和姜政委是两个个体，她做的事与姜政委无关。 特别深明大义，绝不迁怒。 第206章 最大的受益者 这晚睡得最好的大概就是张晓莲了，她志得意满的进入梦乡，做了个升官发财的美梦，心情一直愉悦到醒来后。 姜春花被医院开除，臭名远扬，还给记上了档案，以后找婆家都受影响，毕竟孩子有个有“污点”的母亲，入党难，进国营单位更难。 有人觉得许扬做事太狠，不留余地，又圣母心发作，跑来做银杏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银杏就一句话，“许扬工作上的事她不管，也管不了。” 来人撇撇嘴，谁不知许副营长把小媳妇天天挂在嘴边，媳妇说一他不提二，媳妇说动他不往西，还管不了，骗鬼哩。就写了封信，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用不着上纲上线，把人家工作撸了就行了。 银杏内心冷哼，那是单单一封信的事吗，如果不是姜政委，姜春花有那么大胆子，敢做就得敢当。 有人为姜春花叫屈，就有人为许扬叫好，对于那种人就得狠狠回敬一耳光。 不过，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张晓莲。 三天后，张晓莲接到通知，光荣的升为护师。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云香投过来的怨毒眼神。 没关系，她都升为护师了，要大度，朝云香释放出善意的笑容，不跟你计较，以后再调教你。不过也许根本没机会，说不定哪天姜政委就调走了。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虽说护士和护师差别不大，可张晓莲还是觉得很满足，毕竟又朝护士长迈出一小步。为了这一天，她做了多少的准备呀，不过都是值得的。 鞋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啧啧的响声，她第一次觉得这种声音悦耳动听。 她跟云香一直是对手，以前上学就是，她比云香聪明，比云香成绩优异，可就是没云香长得好看。 后来，她凭本事进了部队医院当护士，开心的在云香面前炫耀。本以为俩人从此天差地别，出乎意料的，过了半年，她和云香再次见面，成为了同事。 她愤怒，她不甘，她委屈，可是无可奈何。 化悲愤为力量，她更加努力勤奋的工作。 可云香却暗地里给她使绊子，揪着一点错就给领导打小报告。她技不如人，不够熟练，她都忍了。她捏着拳头告诉自己，要加油，要努力，要让云香再也挑不出半点错。 她做到了，云香盯着她不再错误随手拈来，时常无功而返，悻悻归去。 不过她并不满足，她的目标是当上护士长。为了这个，她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目前阶段性任务是成为护师。 这时，云香又出来捣乱，说也要竞争护师，并对着她放肆嘲讽。 为了防止云香再使出阴人的招数，她开始蓄意接近姜春花，以此套出可能有用的消息，期待防患于未然。 姜春花是个愚蠢却自信的人，姜政委的堂妹，在医院当清洁工，还是云香帮忙找的，住在医院宿舍里。 此人识字不多，做事粗鲁，说话不够文雅，医院人员不太爱与之来往，就连云香上班时都是能躲就躲。 于是，姜春花很孤独。 但是，这却正好给了她一个靠近姜春花的借口。 安慰，怜惜，同仇敌忾，很快她和姜春花成了“好朋友”。 不久，她就发现姜春花的秘密。 总在有意无意的向她打听许副营长，甚至还说起他的未婚妻，言语间很替许副营长打抱不平，认为他找了个一无是处毫无助力的对象。 姜春花之心，晓莲知晓。 弄明白这点后，说真的，她特别佩服姜春花，瞧瞧人家这目标定得多么不切实际。 不自量力，迟早自取灭亡。 等着那一天悄悄地来，到时候也许可以利用利用，让云香也尝尝被穿小鞋的滋味。 结果，老天也站在她这边。许副营长出任务受伤，要来住院，云香自动请缨照顾他。 她笑笑不语，偷偷注视着姜春花的一举一动。 料想的不错，姜春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三楼上，把301病房当重点打扫对象。甚至试图跟许副营长搭话，奈何连个眼神都没收到。 姜春花却完全不知何为气馁，一个劲的闷头往前冲，对着许副营长大献殷勤，可效果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丁点起色。 她冷眼旁观，快要笑死了，云香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 终于，在二十号那天晚上，姜春花再一次进去许副营长的病房，并随手关上门。 她一路尾随，警铃大作，放低脚步声走到301病房门口，把耳朵放到门上，什么也听不到。 义愤填膺，肯定是姜春花趁许副营长睡着的时候使坏，好借机扒上他。作为一个好护士，她很有必要为许副营长做证明。 正想着要不要叫人来，却发现病房门没用插销插上，可以推动。 用手慢慢的推开一条缝，眼睛贴着缝隙往里看，房间里只有姜春花一个人在，只见她正在到处乱翻，一会从许副营长的被子下面拿出一封信来。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急着看信，而是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趴在桌子上写起来。 本想直接抓个现行，可周围没人，如果姜春花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还有可能被扣上不团结同事的帽子。不如放任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大动作。 去302房间等了好久，都不见姜春花出来。忍不住又过去瞅了一眼，姜春花正在把信放回去。 她赶紧再回到302，一分钟后姜春花从病房里面出来，匆匆离去。 为了确认，她在姜春花走后又偷偷的到301看了一眼，许副营长确实不在。 后来，姜春花寄了一封信出去。 再之后，许副营长的未婚妻要过来，消息传满整合医院，大家下班后都在医院守着，姜春花却早早离开，第二天更是直接请假。 她正在猜测，姜春花到底干了什么时，许副营长交了一封信给领导。 前后一连接，她什么都知道了。 姜春花也是个作死的，竟然反咬许副营长，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调查员过来问话的时候，她不想那么快把事情抖出去。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让云香自尝恶果。 云香被问话时，信誓旦旦的保证姜春花是个纯洁质朴的女孩子，从小诚实听话，不会乱攀咬人。 那一刻，她内心的小人高兴得跳了几个小时的舞，比文工团的姑娘们跳的还好看。 瞅准时机，她把消息抖出去，收获颇丰呀。 第207 定日子 一个月很快过去，银杏再次踏上回京的列车。 她要离开，不舍的除了许扬，还多了一个吕思雨。 吕思雨是许扬的医生，银杏经常向她询问许扬的病情，以及各种注意事项。俩人渐渐的越聊越开，特别是吕医生得知银杏会熬汤后，更是不吝切磋。 她说她有两大爱好，第二大就是熬汤，日日坚持，从不间断。 混熟后，她隔三差五的拿着熬好的汤给银杏品尝，说是一个人喝不完，扔掉浪费，找个同道中人分享。当然，也不全是免费，喝完之后得说说有什么不足之处，便于下次改进。 银杏开始也很防范，毕竟这个时候，能一次两次的把东西拿出来送给别人的少。 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是她把人想得坏，而是吕医生的态度太让人生疑。 尤其是前世看过的那些婆妈剧家庭伦理剧，小三不都是从女方下手，慢慢的渗透到对方的生活中，和渣男在贤惠的媳妇背后隔空传情，说着意有所指的话，恶心死了。 开始她以为吕思雨对许扬有企图，结果人家总是在许扬离开之后才来。但是这并没有降低银杏的戒心，她有意无意的当着吕思雨的面提及许扬，换来的是对方的打趣，和笑眯眯的眼神，再多的就没了，捕捉不到一点嫉妒恨的表情。 跟常见的小三到正牌夫人那显摆，或者暗搓搓的打听男方的喜好性情，完全不一样。 时间长了，银杏也看出来了，吕医生是真的对许扬没想法，或者说她更乐意把精力投入到做汤上面。 不过，她很喜欢听银杏讲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和父母的相处，和父母的点点滴滴，和许扬的爱情，和许扬的小争执，她全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能从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一遍。 银杏也曾问起过许扬，得知吕思雨念过大学，医术很好，但是父母双亡，是个冷美人，部队里有好几个军人看中她，托人牵线搭桥都不成功。在和银杏关系好起来之前，她对许扬也是相逢见面挂冷脸。 银杏想，吕医生或许是缺少家庭的关爱，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以后可以帮介绍介绍。 带着这种想法，银杏回到了北京。她认识好几个研究生都是单身狗，找个时间问问有没有用愿意去T市工作的，因为吕思雨不愿意换工作单位，夫妻分隔两地总不好。 就像她，已经做好结婚后随军的准备了。 说起这个，李主任挺可惜。 好不容易遇到个不错的苗子，肯刻苦，又机灵，关键还受得住她的脾气，正想着劝银杏跟她继续深造读博，意外听说对方要结婚了。想想结婚也不影响学术研究，可还没开口，谁知得意门生婚后又要去异地随军。 吐一口老血。 如果许扬知道李主任的想法，他一定会为自己的机智点个大大的赞，估计还会让大家一起帮忙集赞。 银杏前脚从他那离开，他后脚就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他十一有假，准备回去到李家确定具体结婚日子。 当年订婚的时候，本来讲定的是银杏大学毕业后结婚，结果还没毕业，结婚的年龄往后推了。眼看着杏儿即将年满二十，得赶紧把人娶回去。万一明年得二十二结婚，那他真能怄死。 李母当然乐意，儿子虚岁都二十了，搁别人家里早当上爸爸，就他连个媳妇都没有。许父那边也没啥意见，既然对儿媳妇满意，早点结婚的好。 许扬给父母打完电话后，又和岳父岳母崔奶奶联络感情，并承诺国庆节回去探望他们。 放下电话，崔红就让李大力赶紧准备嫁妆，银杏留不长了。 其实大家心里有数，许扬等银杏好几年，如果不是她年纪小，早结婚了。 不一会，许母打电话询问李家什么时候有空，想过去拜访亲家公一家。 银杏从头到尾没开口，都是大人们在商量。 许扬早在她探亲的时候，已经提过结婚的事，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喜欢那就抓住呗。见没有被拒绝，许扬高兴坏了，第二天就打了结婚报告，连随军申请也交了一份，说什么要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忙不过来，忘记了。 银杏默默翻个大白眼，信你才有鬼，就你天天念着的模样，还能不记得。 十一那天，许扬穿的人模狗样，和许父许母到李家做客。 大家心知肚明过来的目的，许父没多拐弯，夸了银杏几句，就和李大力说起结婚的话题。 许扬想结婚越快越好，巴不得银杏生日那天就把事情办了，以后过生日顺便庆祝结婚日，多好。 儿子猴急，许父好笑，知道肯定不成，李大力绝对会把日子选在年后。 不出所料，李大力怎么都不同意毕业前结婚，说什么都得毕业后，这个是底线，绝不能改。 许扬又说那也行，毕业的第二天结婚，前一天拿毕业证，后一天拿结婚证也不错。 李大力还是不同意，腊月结婚不好，老家就没腊月办喜事的。 许扬只得再往后推，最后双方各让一步，终于说定。 正月初八结婚，正月十六到张家湾摆酒席。 许父只开了个头，许母压根没来得及开口，大家看着许扬和李大力你一言我一语的来来去去。 俩人讨论完毕后，才惊觉其他人都没发话。 好在许扬反应快，赶紧询问田双和崔红的意见。许母也恰当的打着圆场，让亲家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日子一致通过，许母又开始关心银杏毕业后的工作问题。 银杏是京大的硕士，大把的好单位抢着要，在坐的都知道。虽然儿子说银杏肯定同意随军，可许母还是不放心，一定要问清楚。 同一个大院里面，安家新娶的大学生儿媳妇，不就不乐意跟着安小四随军，要呆在北京上班。小俩口为这闹了半年，双方父母都劝，媳妇就是不松口，甚至放话，如果安小四一定让她过去，就离婚。 银杏说她考虑去T市的大学当个老师，做个教书育人的园丁。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许扬工作太忙，五位老人，以后肯定都得她照顾。老师有寒暑假，还不用坐班，最好不过的选择。 许母很高兴，直接表示，银杏分配的时候她看看能不能帮忙。就连许父都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舒心。 许扬笑得牙不见眼。 至于李大力他们，当老师好啊，受人尊敬。 第208章 准备工作 许扬的假期只有三天，商定完结婚的事后又匆匆走了。 李大力感慨军人真是不容易，转头又开始担心姑娘，怕她以后受委屈。没办法，作为一个女儿控，还有几个月姑娘就要出嫁，内心很难受。 只是没等他伤感一会，田双就喊过去了。四五个月后姑娘就要出嫁，一堆的事情等着做，还有生意要照顾，哪来的时间伤春悲秋。 银杏不想让父母操太多心，况且结婚后就和许扬去T市，东西带着太麻烦，明说不用嫁妆。 但是，长辈们说什么都不同意。 田双完全把这当小孩子话置之不理，自行车，手表，缝纫机都准备的有。 至于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也打算重新买，田双直接找到赵志刚，来意刚刚说明，赵志刚就温和的劝她打消念头。 早在许扬刚去T市的时候，赵志刚就把电器生意发展过去。据他所知，许扬前几天刚从店铺拿走三样电器，说是房子分下来了，需要家具。 而许父家里三大件也不缺。 买了就是浪费。 田双心知是这个理，又回去跟李大力商量。 李大力本就觉得自己家跟不上李家，牟足了劲要在嫁妆上找补回来。就一个姑娘，多给点嫁妆，姑娘进门后不至于太弯腰。虽说知道许母不是嫌贫爱富的，但是多给点肯定不会错。 来北京五年，挣了四套房子，他打算留下桃林胡同这边的两套，其他两套给杏儿带走。 对比田双买实物，他则负责钱，又办了一张卡，转了一半钱到新卡里面，准备偷偷塞给姑娘的。 同时从老卡里又取出来一万，这是明面上给的，本来准备的五千，因为没有陪嫁电器，翻了一倍。 崔红更是早早把袁大头拿出来，让田双添到嫁妆中。 当然，银杏对此全无所知。 她忙着毕业论文，哪知道三位长辈热火朝天的准备这些。等发现的时候，自行车和缝纫机已经买回来了。赶紧左右瞅瞅，还好还好，三大件没买，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父母不要再买。 十一月的时候，许扬往上升了一级，由副营长变为营长。 李大力知道后乐呵呵的，逢人便说女婿厉害。但是他也非常有心眼，等着人家问他女婿怎么厉害时，要不变成闷声瓶，要不转移话题，防止给女婿惹事。 不过，这更坚定他给姑娘陪嫁多多的事。 十二月，银杏的毕业论文彻底完成，只等答辩。开始把实验室和二号店里的书往家搬，回去后堆在一起，也是高高的一摞。 百感交集，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全在那了。 李大力拿起其中一本，一点也看不懂，嘿嘿笑了两声又放下来。这几年他坚持自学数学，银杏也多少教了一点算账的方法和技巧，可对着姑娘的课本，仍然跟睁眼瞎差不多。 不过，他很会安慰自己，姑娘是大学生，文化人，他是泥腿子，粗人一个，不认识理所当然的。 银杏不知父亲心中所想，她有另外的问题。 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个简短的会议。 田双以为姑娘又要说陪嫁的事，很不想来，一堆事情没做呢。 “杏儿，我们最近就买了点棉花，打出来八床被套，又买了红色的新被罩，其他的就没买，你放心。” 八床新被子是无论如何不能省的，“被子”谐音“辈子”，愿姑娘和女婿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不说还好，一说银杏疑窦丛生，“妈，你们不会买三大件了吧？”如果结婚后需要，直接在T市买，现在买又不好带过去。 田双连连摆手，“没买。” “杏儿，啥事呀？”李大力笑眯眯的，以为姑娘又有新的生意点子。 “崔奶奶，爸妈，我明年去T市随军，你们是想继续留在这边，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这是银杏最近闲下来后，呆在二号店思考以后的管理方式时，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 许父许母都没退休，还在为工作岗位发光发热，两年内去T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李大力他们则不同，不是首都本地人，又只有一个独姑娘，而店铺在哪个城市都能开，不知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李大力和崔红田双，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杏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随你们，本来就说好要给你们养老的。跟我呆在一个城市，我肯定最放心。但是北京的生意这两年老爸做的不错，打出一点知名度，估计你们又舍不得丢下。” 崔红点点头，“生意做起来不容易。” 结婚的日子刚定下来，李大力已经为这个和她还有田双谈过，他们的确是丢不下这边的生意。 但是考虑的还有一层，姑娘刚结婚，就巴巴的跟过去，说闲话的肯定多。尤其是许扬父母健在，又只有他一个儿子，天天跟老丈人搅和在一起不像话。 他们是娘家，不是婆家。 李大力喝了一口热水，“杏儿，我们先在这边呆着，以后再说。你跟许扬，你们俩过好你们的日子就成。” “那怎么行。”银杏满脸不同意，“爸，你别听外面的闲言碎语，那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瞎说的，其实他们是羡慕你有个好女婿。” 几个人里面田双的思想最老套，她一直不同意婚后跟着姑娘住。 “杏儿，我跟你爸都能动，崔姨有我们看着，你不用操心。我们有房住有肉吃，还不用下力气活，每天有进项，周围邻居都熟悉，目前不想动。” 对于父母的选择，银杏也不强求。他们今年也才五十，还不到老态龙钟的地步，没必要寸步不离。 家里装的有电话，以后联系的勤快点就行。 事情就这么说定，银杏开始打包自己的衣服。冬天的准备直接带过去，其他的则留在家里让父母直接寄过去。 衣服还没收拾好，李大力拿了个老黄历找日子，说要搬店铺。 银杏大吃一惊，店铺一直没换过地址。两年前家里买的佟老太太那套房还空着，中间说过好几次搬，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耽搁下来，怎么现在又提出来。 李大力没时间多解释，忙得团团转，但是必须得搬。 幸好崔红提醒他，否则到时候真的挺尴尬。 “许珍今年来北京过年，一大家子一起，肯定不会住在许家，就只有这个落脚的地。” 短短的一句话，李大力懂了。 第209章 作死 李大力对于搬家也是要求越快越好，腊月不能搬，搬了一年空。 选来选去最终把时间定在五天后。 一家人又呼啦啦到斜对面打扫，那房子空了好几年，忽然有人进去，邻居们很好奇，纷纷过去围观，待看清楚是李家后，惊讶不已。 李大力解释说房子是他从别人手上刚买的，以前的房主要去上海，他得知后花了一万拿下来的。 一听这话，大家纷纷咂舌，佟老太太当时才卖了五千，李大力花了一万，妈耶，整整翻了一倍，多五千哩。 瞬间，那些嫉妒的邻居内心好受了，也平衡了，赚再多钱也没用，看看，买个房子就亏了五千。 “哎呀，早知道你们当时从佟老太太手里买了，她只卖了五千。” 嘴里遗憾，实际上颇有点看好戏的心态。 众人齐齐点头，说着差不多的话。 李大力十分配合，“哎，当时没钱，这不是姑娘要结婚，婆家送了彩礼。再说，我们和佟家闹得不像话，他们未必肯卖给我们。” 财不外漏，哭穷，是李大力特别熟练的技巧。 “你们亲家条件挺好的啊。” 开口的是胡同尾上的田保根，有四个姑娘，三个儿子，为人口的可持续发展交了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姑娘在他心中，就是为儿子铺路的。 晓得银杏嫁了个好家庭后，变着法的打听，他媳妇更是常到田双跟头套话，拉关系，想让银杏帮忙给她姑娘介绍男朋友。银杏怎么可能同意，跟水蛭一样的家人，吸着就不放，谁娶谁倒霉。 现在得知李家买房，竟然还有亲家贴补，田保根暗恨自己家的女儿怎么没那个运道，找个肯给他买房子的对象。 李大力忙着打扫，头都不抬，“我姑娘孝顺我们，女婿人也不错。” 很不喜田家，姑娘就是为了儿子活，待价而沽。如果不是因为做生意，和气生财，老早把人赶出去了。 其他人也多看不惯田保根，很鄙视，大家都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像他那样，毫不顾忌吸姑娘血的，少见。 懒得搭他的话，其他人把话题转移到佟家身上。 有人忽得想起王红梅，街坊邻居的，不知道怎地那样坏，安慰李大力，“那事也不怪你们。” 李大力嘿嘿的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是王红梅心思歹毒，自尝恶果，他还嫌对那个女人惩罚太轻了呢。 一直站在外围没说话的张老太突然语出惊人，“你们知不知道，王红梅跟佟子离婚了。”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什么时候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佟子对红梅挺好的，他同意离？” “佟老太太没劝劝？” “……” 众人迅速围着张老太，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来。 李大力停下手里的扫把，不由自主的往外挪几步。田双和崔红也走到门口停下来，盯着张老太，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讶。 也跟佟家住过一年半的对门，印象中，王红梅趾高气昂，每天穿着小皮鞋咚咚咚的从门前路过。据说在家也是说一不二，佟老太没有一点话语权，佟子也完全听媳妇的，很多人背后喊他“耙耳朵”。 所以大家第一反应都是，王红梅要离。 张老太很乐于跟大家分享从老朋友那里得来的消息，朋友是从她表嫂那听说的，表嫂现在跟佟老太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来源绝对真实可靠。 “红梅不是工作没了嘛，”张老太手舞足蹈，“他们搬家之后就佟子一个人上班养家，压力大，佟老太就想着分担一下，决定出去摆摊。” 边说边瞅着李大力三人，见他们神色正常才又继续往下。 “红梅一向看不起小贩，不愿意跟着婆婆一道出去。佟老太无所谓，让她留在家里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坏就坏在，红梅以前在家娇生惯养，结婚后更没进过厨房，家务活不会呀，饭也做不好，不是夹生就是糊的。” 张老太双手摊开，特别鄙视，一个女人连基本的家务活都不会，也不知道爹妈怎么教的。 “为了这个，佟子跟红梅开始吵架，天天吵。佟老太没办法，只得重新拾起厨房的活计，又舍不得丢掉赚钱的事。干脆每天吃了饭去摆摊，到了下班时间就晃悠悠的赶回去做饭。” 一阵冷风吹过，张老太抿了抿嘴唇，有点干，鼻尖也微微泛红。 “佟子不忍她妈这么辛着，想让红梅去摆摊，红梅怎么可能干，好不容易几天没吵，又继续了。” 摇摇头，叹息一声，张老太接着讲。 “春上的时候，佟老太病倒啦，送到医院，医生说是累的，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张老太一点不觉得意外，就佟老太那拼劲，不出问题才怪，还把自己当个小年轻。 “她一病，摊子没人管，家里也没人做饭。佟子天天两头跑，工作分心，犯了大错，领导把他开除了。回到家就跟红梅吵，吵着吵着动手起来，把红梅收拾了一顿。” 张老太可惜，要是早这么管管红梅不就没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红梅炸了，当场就要离婚，说老公没出息，婆婆投机倒把，指不定哪天进去了。佟子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她这么一说，啪啪又是两巴掌，拉着人就去离婚，劝都劝不住。” 众人唏嘘不已，没料到佟老太太走后发生这么多事，一起当邻居几十年，听说她的遭遇，俱都同情，有几个甚至表示要结伴过去探望。 李大力对整个佟家没一点好印象，面无表情的继续打扫，听听就当娱乐了，给生活增加一点调剂品。 田双倒是若有听思，回去后关上门转头拉着姑娘苦口婆心，不要太任性，不要太张牙舞爪，不要太霸道，时间长了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佟子以前对王红梅跟许扬对银杏差不离，被逼急了，不也打人离婚。 银杏好笑，她不会跟王红梅似的，整天作死，好好的日子走进死胡同。不过母上大人也是担心，非常有耐心的听她训导个把小时，一再申明，婚后家庭事业一手抓，力争把小日子过得红红大火。 口头上的保证还不够，田双里拉着银杏到厨房练手，进行婚前最后一次培训。 没办法，始终担心，姑娘以前但是娇养，到了婆家当媳妇，请客做饭样样都得会。 第210章 妙啊，这种办法 搬家这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李大力请了几个人，先把架子抬过去，至于其他能规整的大件，也让工人先搬，零零散散的还是得自己来。 他既高兴下雪来买东西的人少，不会耽误太多事，又纠结下雪搬东西不方便。 不光这些需要挪动，电话也要移走。 当时装的时候为了做生意方便，装在这边，现在却一点也不方便。 李大力最开始没打算把电话带走，他们一家人用许珍的房子站稳脚跟，这几年却没给几个房租钱，主要是许珍不要，你多打点过去，她能第二天再给你再打回来。现在留下电话算作一点点的补偿。 但是许珍一年难得回来一回，电话在这边无用武之地。 最后还是崔红发话，过年给许珍的两个儿子包个大红包，她总不会再推辞。 这边如火如荼的搬家，许扬在他那边也收拾的热火朝天。 房子早已申请下来，两室一厅，附带的有基本的家具。 但是许扬不满意啊，放假的时候一趟趟的往商城跑，花钱花的极其痛快。 又细心的给玻璃装上窗帘，此举让大院里的军嫂齐齐感怀。额滴个乖乖哟，许营长真是吃多撑着，住在四楼，还弄块布挡着，谁没事跑去偷看啊。 六个指头挠痒，多此一举。 不如把布给他们，可以做身衣裳穿哩。 事实证明，这点不算什么。 在许扬拉着三大件到大院的时候，军嫂们算是彻底惊爆眼球。 不是陪嫁，而是许营长自己掏钱买，好舍得。 整个大院都没几家有黑白电视机，许营长却直接上手彩电，好大手笔。 买的还有洗衣机，许营长竟然同意媳妇不手洗衣服，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这对许扬而言，还是不够的。 他捯饬完屋子后，又开始大街小巷的跑。 杏儿说想到T大当老师，那新店铺开在T大附近最好了。 骑着自行车围着T大转悠，特别是学校大门附近的房子，挨家挨户的上门问，很是花费了一番心血。 问了一圈，只有一家有意愿，但是价格比市价贵了一千。 那家主人本不打算卖，但是许扬说价格好商量，人家才心动。 儿子要结婚，女方要一千块钱的彩礼，完全可以拿着钱到偏一点的地方买一套新的，剩下的给可以风风光光的办场婚礼，还能落下一部分。 因此才松口，但是也明确表明，房价一分不能少。 坐地起价，许扬知道，可还是很心动。 这家人的房子正对着校门口，地理位置非常好，做生意的上上之选。但是有个缺点，面积不大，六十多平。 只开个商店够，只开个卖衣服的也够，但是如果两个一起，还需要腾个仓库出来，就不够用了。 不过这难不倒许扬，他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对着那家主人耳语一阵，放心大胆的走了。 一周之后再过去，人家笑容满面，对着许扬拍着胸脯子保证，事情办好了。 许扬点点头，表示既然对方把事情办好，等他确认后，好处费少不了。 一天之内，许扬又花了大几千钱买了两套房子，但是他登记名字都是银杏的名字，打算送给她一个惊喜，新婚礼物。 办好了又瞅瞅身边的赵志刚，嘱咐他不要说漏嘴。 赵志刚这趟来T市是过来盘账的，准备跟许扬一起吃个饭，结果被他拉过来跟着一起跑前跑后。 在内心切了一声，他才不会闲的无聊到李银杏那说三道四，那样能把许扬的醋缸打翻。他更关注许扬刚才和卖房子的人打的什么哑谜，做的什么交易。 “哎，刚才那个房主那话什么意思啊？” 许扬挑挑眉毛，“那我拿的三件电器的钱？” “从我的账上扣，就当我送给你们的。” “那感情好。不过我事先声明啊，你结婚我只有礼金，多的没啦。” “不用，我自己掏钱。” “那行，再陪我去一趟姚木匠那，我要打几个架子。” 许扬骑在自行车上，两手扶在车把上，一只脚蹬在地上，一只脚踩在踏板上。 赶在赵志刚发火之前，“一句两句说不清，在路上我慢慢跟你讲，时间充足。” 赵志刚认命的骑上自行车，和许扬并排，也亏得路上的车子不多。 许扬看看旁边的面目表情的“老友”，冷冷清清一张脸，也不知那个叫燕妮的怎么受得了。 嗯，还是他这样子的好，更有人情味，脸上的笑容能融化寒冬。 如果这话让军区众位女性同胞知道，估计能脱口而出，大哥别嫌二哥，一家的。 比较了一回，许扬满意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原来许扬上次觉得房子小了，但是隔壁的事先已经说过不卖房子。于是，他把主意打到那家说定的主人身上。 告诉对方，只要能说动对方卖房，他愿意额外再给房主三百块钱。反之，如果对方不卖，那么不好意思了，你的房子我也不买了。 只要有钱，肯定能买得到房子。 当然，他也不会让对方难做，由于两家房子几乎一样，因此价格上仍然愿意比市价多出一千。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也不去管人家用什么办法。他都付钱了，伤脑的事留给别人吧。 那家人开始不同意卖房，结果因为价格又心动，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同意卖房，人家又有可能不买，竟隐隐有些失望。 特别是对方愿意多给三百块钱，只用他当个中间人，帮忙劝劝，费些唇舌即可，不需任何苦力劳力。再轻松不过的事，有木有。 于是，亲自上门，一次又一次的劝。 并且以己度人，直接拿儿子说事，手里有钱，彩礼有着落，不愁娶不到好儿媳。 至于这里的房子卖了，去其他地方再买啊。热心肠把打听出来的结果告诉邻居，同样的价格在有的地方可以买个三室呢。 果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事情就这么顺利搞定，大家皆大欢喜。 讲完后，赵志刚愣住了，脚都忘记动。 多花点钱把人挪到偏一点的位置去，而这地方就空出来，这样可以空出成片成片的区域。 妙啊，这种办法。 第211章 恨刚不成钢 许扬并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的想法带给赵志刚的震撼，他满心里都是需要做多大的柜台，多少格柜子，长宽高分别多少。 骑了老远，才发现赵志刚在老后面，赶紧停下吆喝一声。 赵志刚掩下内心的波动，一切等回北京了再好好合计。匀速踩着脚踏板，不紧不慢的赶上许扬。 俩人一路骑到姚木匠家，好家伙，生意红火着了，整个院子都是木料，快没落脚的地。 当初赵志刚过来开店铺的时候，经人介绍，就是找姚木匠帮忙打的柜台，实用又结实，外观也不错。许扬一直记在心里，就怕哪天需要用上这类人才。 姚木匠对他们俩很有印象，一个研究生，一个大学生，全是精神小伙。给的报酬也多，说话又客气，对着他一口一个老师傅，喊的人心里熨帖极了。 赶紧迎出来，“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过来了，稀客稀客。” 许扬掏出准备好的烟，发了一根。 客套一番后，把来意说明。 姚木匠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不负所望，他亲自动手，包军满意， 许扬对他的手艺信得过，只是他有个小小的难处，马上就要进入腊月，姚木匠应该会在年前做好，可他不想这么早运走。 有个腊月不办喜事的岳父，无形中他也形成了习惯，腊月不搬家。 许扬的意思是想年后再搬，但是如果全部过年后再做肯定又来不及。 姚木匠听懂意思了，合着人家想把东西放在他家过年。吐一口眼圈，在空气中画出一朵花，思考两秒钟后，同意了。到时候把杂物房收拾收拾，做好的挪到房间里面去。 就当交两个朋友，据他观察，这俩人肯定有些来历，要放就放吧，行个方便，搞不好以后有个什么事还能帮帮忙。 事情办成，许扬要请姚木匠和他的徒弟们出去搓一顿，怎么也得有个表示不是。 姚木匠很想去，但是不行啊，有个活人家明天就要来收，可他们才完成一半了，估计得通宵达旦的干，晚饭随便吃两口就行。 做事要紧，许扬不好强求，讲定年后再过来请姚木匠师徒吃饭，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大家忙得手脚不停，他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跟大家道别后，骑上车子和赵志刚离开。 俩人径直到平常经常去的饭馆吃晚饭，菜还没上桌，许扬拿着热水把桌子上的筷子和碗都烫了一遍。 赵志刚默默的看着他做这一切，李银杏真厉害，把许扬一个大老粗训得如此听话，她不在，他依旧严格执行入口的碗筷都要干干净净。关键是，人家还甘之如饴。 “哎，我说，你要是出任务，在深山老林子里面，去哪弄开水？” 许扬得意的摇摇头，“你不懂，饭馆里面人多口杂，说不定就有个什么遗传病，最需要注意。” 话是这么说，真实情况是，每次和银杏出来吃饭，她都要用热水把碗筷烫一遍，许扬当然不可能干坐着看着她弄啊。 于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出来吃，看到桌子上的餐具就亲自动手杀菌。 当然，他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 许扬边忙边觑赵志刚，“别说我了，你真决定了？” “决定了。” “不后悔？” “后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岳父同意你经商？” “我保证能让他女儿过上好日子。” “好吧，无论你做啥，我都支持你。”哎呀，这句话怎么怪怪的，哦，这是杏儿平时对他讲的。 赵志刚沉默的没说话，眼睛盯着木质桌子出神。许扬说的是他毕业分配的事，他从高考到研究生阶段，每次考试成绩都是一骑绝尘。 还没毕业，一堆用人单位来打听，想把他招至麾下。 学校也没落后，赵主任亲自找了三回，福利待遇按照副教授的规格给。 最终，他谁都没同意，言明毕业后下海经商。 赵主任恨刚不成钢，下海，下海你读个屁的研究生，枉费他下大力气培养，初初听说得意门生不接受分配时，心里一喜，以为他要读博士。结果是要去商场摸爬打滚，和别人尔虞我诈。 又亲自去找赵母，询问她是不是有经济困难，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让赵母帮忙劝劝，好好的工作机会，不能丢。 如果不满意，可以看看其他单位。 现在正是缺人之际，坚信赵志刚进入单位后，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坚决不能浪费任何一个人才。 赵志刚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如果他进单位，那他的过去怎么办，他爸爸和弟弟怎么办。 况且这次过来，他又有了新的想法，相信未来在商场一定可以大展拳脚。 第二天，赵志刚就回学校了。 给赵主任的答复如同以前一样，赵主任气的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要不是成绩好，他真怀疑赵志刚脑袋里装的是浆糊。 骂完后不解气，又老调重弹开始声声质问。 “你不是已经开始经商了吗，还不够？” “你本硕连读，总不会仅仅是为了当个老板吧？” “学校替国家培养你，现在还是你为广大人民服务的时候，你说对不？” 赵志刚站在原地接受主任的咆哮，一言不发。 他是在卖家电，可是这算什么，他要做的更大，否则怎么如愿让那些人全部后悔。 读研究生是因为他的导师，行业方面数一数二的大牛，桃李满天下，手里资源无数，这么好的机会，他如何能够放弃。 经商也是为社会服务，为千千万万的家庭提供各种需求，倾听大家的内心，让他们生活的更加舒适舒心，转而更好的为社会发展做贡献。 赵志刚在内心把赵主任的问题一一回答，他不敢明说，怕引起主任更大的愤怒。 赵主任待他极好，如若不是因为自身原因，他想他可能会选择学校，有人情味有用武之地，对着校园里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感觉生活如此美好。 可是现实总是很残酷。 赵主任最后死心了，摆摆手让得意门生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走出校门，抬头望天，天空阴沉沉的。 赵志刚又去了岳父家，他的工作问题，岳父岳母也很关注，都想让他去单位上班，稳定体面。 饭后和岳父去书房谈了一个多小时，又对未来的经济形势做了大致分析，腹中早已打好草稿，说得流畅自然。 燕父见他了然如胸，不敢再强人所难，但是声明，如果做不出成绩，嫁女儿的事会再考虑考虑。 第212章 大毛二毛 腊月二十七，许扬才回到家，领导们知道他过年要结婚，痛快的批了二十五天的假。 二十八的上午，许珍则带着一家老小回京。 许扬和龚安一人开了一辆车子到火车站接人，想着他们一大家子，又有两个孩子，东西肯定多。 俩人才等了不一会，火车就到站了。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找到许珍，不是眼睛尖，而是两个小娃娃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引起头车站一大半人的注意。 工作人员也过来查看，怀疑几人拐卖儿童。 许珍已经见怪不怪，在火车上他们也受到同样待遇。幸好她机灵，出门时证件带得齐全，户口本随身携带，否则真要被请到派出所去“做客”。 相互打完招呼，龚安就招呼着走，“叔叔婶子，姐夫，外面冷，咱们到车上去说，别把两位侄子冻着。” 他现在父爱泛滥，看到小孩子自动形成条件反射，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困了，是不是尿了，是不是衣服穿少冻着了。 平时一下班，抱着儿子不撒手，把他的吃喝拉撒包圆。以至于许三姐到现在带孩子都不熟练，白天婆婆帮忙，晚上老公帮忙，都没她插手的机会。 许扬自发的接过地主和他媳妇手里的大包裹，“叔叔婶子，我来拿。” 龚安也不甘落后，左手一包，右手一包。一瞅，脚边上还有两大包，也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搬上车子的。 有孩子在，行李多。 许珍要先把东西放好，再过去娘家吃接风洗尘饭。 地主夫妻再同意不过，见亲家不能太随便，空着手上门不像话，先回去梳洗一番，再把带回来的礼物拿上。 俩老人上了龚安的车，陈荣进和许珍一人抱一个儿子跟许扬坐同一辆车。 “行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许珍两手袍着儿子，还不让打趣前排的许扬。实在是忍不住，一抬头，就能从后视镜中看到小弟二傻子似的笑容，太辣眼睛。 许扬咧着大嘴笑，这几天乐得嘴巴就没合拢过，心里那个美啊，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姐，我在驾驶，少笑我两句。” 万一许珍说个不停，他岂不是要分心去听，这样开车最危险。 绝不能成为马路杀手，这是银杏每次在他开车前都耳提面命的要求。 许珍心知这是银杏的功劳，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是好事。 妇惠家到安，一点没错。 突然，陈荣进怀里的大毛又开始新一轮哇哇大哭，小毛跟听到比赛口哨似的的，和大毛比着来，不肯落于哥哥后。 大毛小毛是陈地主起的，本来叫牛蛋狗蛋，老大一把年纪才得两个孙，生怕没了，按照农村的老话取贱命。 奈何许珍不同意，太不中听。新社会，不讲究那些，生病就得去医院，难道取个名字叫蛋就可以抵抗病魔，长命百岁？ 最后各让一步，叫大毛小毛。反正也不会再生，就俩娃，底下的那个叫小正好。 陈地主取完小名，就取大名，陈顺心，陈顺意，来源于顺心如意，希望孙子们心想事成，顺风顺水。 大名寓意不错，一家人没有异议，全票通过。 只是几年后的大毛同志对自己名字中的心字很不满意，像是女生的，闹着要改名，被严厉的妈妈毫不留情的镇压。 当然，现在的他对心毫无感觉，对哭倒是很有触动。 陈荣进和许珍在后排手忙脚乱，把孩子放在他腿上往起掂，总算让俩祖宗安静下来。 但是，俩人就这么掂了一路，一停就哭，见效非常快。 许扬看着就觉得累，如果他儿子将来天天哭，那岂不是要把杏儿闹死。 还是小姑娘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抱在怀里，不哭不闹，饿了招招手，据说杏儿小时候就这样，岳父经常提。 车子行驶到胡同口，恰好碰到李大力和田双，他们正准备坐车去许家。 许扬赶紧从车上下来，“爸妈，不是说了我来接你们吗，我开车方便，花不了多长时间。” 银杏和崔红已经提前过去那边，李大力和崔红留在家里照料生意，说好午饭前过去。 自从那年被偷后，龚安就拜托附近的派出所对李家多多照看，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他们在派出所认识的有人，也没人再敢随便打主意。 “买东西的都走了，我们没什么事，离得又不远，自己过去就行。”李大力不好总劳驾女婿，害怕给他添麻烦。 陈地主和媳妇也从车上下来。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田双跟地主媳妇一会就手拉着手，你向我道贺有俩孙子，我向你祝福找了个优秀女婿。 李大力也忙着跟地主寒暄，问问广东的事，再讲讲老家的事，要说的多了去了。 许珍回到家，熟悉感扑面而来，房子跟五年前相比变化不大，只除了有些老旧的家具换成新的。 她最开始打算回来后住佟老太太的房子，这套就给李大力做生意，反正她顶多住半个月，全家有个歇脚的就成。 但是临近年关，事情巨多，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跟李大力通了几次电话都忘记提及。等想起来说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商店全部搬走。 “田姨，你跟李叔是不是知道我打算让你们一直帮我看房子才搬走的？”田双开着玩笑，心里挺过意不去，听说搬家那天下了老大的雪，许父许母也是搬完才晓得。 要是搁几年前，田双听到这话估计除了否认，就是一本正经的表示绝不是那种想法，但是现在她很通人情世故。 “你不嫌弃叔和姨就好，我们还巴不得帮你看房子，发挥点余热，替你们解决后顾之忧，看到你们都发财，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高兴。” 许珍是真意外，早听许扬说田双变化很大。 她私下觉得无非是变洋气了，再多点就是招呼客人更自然大方，没料到说话竟然这么的，这么的圆滑。 上次回来结婚，事情一堆，没来得及好好聊，再见时，才发现跟印象中那个老实巴交的人相差甚远。 就连地主媳妇都很惊讶，以前闷声不坑，拼命死干的人，竟然还有如此意想不到的一面。 “田姨，无论如何，谢谢你把房子保管的这么好，又费心尽力的替我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许珍真诚的感谢，没几个人可以做到他们那样，那么忙，依旧抽时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田双正准备客套几句，就听到许扬催的声音，让赶紧过去，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去晚了就冷了。 第213章 何为差别（为月下木槿开加更） 许母在家翘着脖子等了半天，终于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笑呵呵的走到门口，眼睛盯着姑娘打量。 没瘦，还胖了一点点，就是气色不是太好，但是跟在她身后的大女婿脸色更差，眼底一片乌青，憔悴的厉害。 许母暗暗点头，估计晚上女婿带孩子更多。 早知道这俩娃是磨人精，哭起来恨不得把他们重新塞回肚子里。许珍刚生的时候，她过去帮忙照顾坐月子，和娃的爷爷奶奶爸爸四个人一起都有点招架不住。 后来她回家，都过了两三天，耳边还回想着小娃娃的哭声，要命简直。 相比之下，二姑娘的儿子则好带很多。除了饿了拉了醒了要爸爸妈妈哭几声，其他时间要不睡觉要不发呆，完全称得上乖宝宝。 许父这时也走出来，欢迎亲家，热情邀请大家到里面坐。 今儿个许家姻亲全部到齐，龚安的爸妈也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人。 饭桌上推杯换盏，有龚安这个会调节氛围的，再加上陈荣进劝酒不停，还有一个酒量不错的许扬，几人将酒桌文化体现的淋漓尽致，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则聚在一起或聊天，或讨论带孩子心得。 特别是地主媳妇和龚母，简直相见恨晚，说起孙子来跟知音似的。 如若不是考虑到还有人在吃饭，她们能把孙子一天拉几遍都作为一个严肃话题，拿出来讨论讨论。 许母高兴的看着这一切，热闹好啊，以往过年附近的几天许父总是很忙，姑娘们出嫁的出国的都不在，儿子整天往李家跑，就剩她一个孤老太太在。 要是过年那天也聚在一起多好。 念头一旦形成，许母就放不下，酝酿了半个多小时，还是试探的说了出来。 先问的地主媳妇，想着他们一家才过来，年货都没准备，作为突破口最好。 地主媳妇直接不同意，想的很全面，几家都是许家的亲家，如果聚在一起，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在许家过年。 但是话很委婉，说过年那天吃斋念佛，祈求保佑孙子身体健康，活泼开朗，她跟地主俩就不过去了。 她有儿子有孙子，跑到媳妇娘家过年算啥。要是放在陈家湾，她肯定是被人耻笑，儿子不是倒插门，胜似倒插门。 无论人离家多远，这种根深蒂固传下来的思想很难改变。 许母一听，就知道黄了。 总不能让姑娘把女婿外甥带过来，独留老俩口在家吧。 又把视线投向龚母，龚母爱吃肉，也不信佛。 结果，龚母也不行。 她倒不是觉得跟亲家一起过年是倒插门才干的事，而是龚父有三兄弟，每年轮流着到一家过年，今年恰好到她家，走不开。 很热情的邀请许母带着一家人同去，可许母不干呀，人家三兄弟一堆人，她才不跟着凑热闹。 至于田双和崔红，更没戏。 如果不是银杏结婚结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八，他们一家人现在肯定在老家围着火盆烤火。 这是姑娘出嫁前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以后全在婆家，机会多得是，今年就免了吧，说什么都不同意。 许母只得打消念头，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 二姑娘正月初六回来，相亲的人选时间地点全部定好，初七开始，初八休息一天，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四个人，这次肯定行。 再过几天银杏就嫁进来了，她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也许明年过年就能当上奶奶。 这么一想，心底的那点不快全消。 气氛又融洽了。 …… 过年这天除了吃吃喝喝，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看春晚。 终于等到春晚出现的年份，银杏早早搬着小板凳守在电视机旁。以往过年总觉得少点东西，现在好了，全乎了。 长辈们很兴奋，还没看过春节联欢晚会，不知道是个啥样子。 和以后的开场时间一样，也是八点开场。只是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酷炫的技术，没有高大上的布景，但是有好几个一二十年后仍然家喻户晓的明星。 并且是点播制，观众打电话到电视台，点你想听的歌曲相声，很考验艺术家们的底子。 田双看得津津有味，瓜子都不磕，害怕嗑瓜子有声音听不清小品里讲的话。 银杏的关注点在谜语上，她一个都没猜出来，好打击人。 李大力全程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笑啥。 崔红则在不停的吃着花生，那些唱歌的她一句也没听懂。 一家人各忙各的，许珍突然过来了。 指着电视上刘晓庆问银杏，“银杏，你觉得她穿的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 银杏点点头，就现在的大众眼光来说，挺不错的，估计接下来会风靡一段时间。 春晚一向是明星的成名地，衣服潮流的引领者，以后网络发达，春晚的力量更强大。 想到这，银杏睁大眼睛，“大姐，你不会是想，”伸手指着电视，“做这件衣服吧？” 许珍眉毛一挑，“有何不可。”转过头又向田双崔红各问一遍，均得到衣服好看的结论。 满意的点点头，又表示想打个长途电话。 银杏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看看人家，娱乐的同时还不忘发财赚钱，再看看她，小富即安，玩的时候只会玩，标准的心无旁骛。 就像一碗弹珠，许珍会带着弹珠到人多的地方玩，然后把它们想法设法的卖出去。玩也玩了，赚也赚了。 而她则是把弹珠玩腻之后，全部丢在角落里蒙尘，等哪天想起来的时候再瞅两眼。当然，通常是不记得的。 何为差别，这就是。 电话装在对面，李大力带着许珍过去。 听着她淡定的吩咐那边留下的负责人紧急加工，把衣服的眼色样式都描述了一遍，又让对方赶紧找地方看电视。 又提到绝不会亏待他们，年后会有相应奖励，但是有前提，必须保证质量，不许粗制滥造。 李大力很精明，刚才大家都说好看。其实他没看出来到底哪里好看，不过，他的意见明显不重要。 于是，首先跟许珍预定了一部分货，免得到时候货不够，没他的份。年后，北京还要再冷一段时间，肯定卖得出去。 第214章夸张的二姐 正月初六，许二姐挥别异乡的土地，带着新鲜出炉的毕业证书，回到久违两年的首都。她轻装简行，除了证件和几本书，其他全都送人。 下了飞机，看着来来往往黑头发黄皮肤的人，第一次觉得如此有亲切感，就算是陌生人，也笑着挥挥手，说声你好。 仍旧是许扬接机，和接大姐不同的是他费了老大劲都没找到二姐，但是二姐先看到的他。 许扬嘴巴没有张成O型，那是他在外面善于隐藏，可是内心的震惊却丁点不小。 怎么说了？ 嗯，眼前的女人，哦，不，二姐，眼前的二姐，她的头发如此引人注目，少量的刘海耷拉在额头前，其余的全部向后梳，顶部却高高隆起，显得整个头特别的长，看得好想让人把它拍下去。 并且二姐整个人都瘦了，出国前肉嘟嘟的脸型消失不见，脸色菜黄，唯一没变的大概是刘海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回到家里，许母差点哭了，拉着二姐的手细细询问这两年的求学生涯。 许父看不惯二姐的头发，见面说的第一句就是让她去理发店把头发剪掉，光头都比那个好看。 许母也是这个意见，摸着许二姐后脑勺垂下的头发，姑娘明天就要去相亲，得打扮的漂漂亮亮，脑袋上这一坨看着乱糟糟的，十二分不好。 夸行的造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特别是家里长辈。 不过许珍很喜欢，围着打量半天，表示支持二妹，这是走在潮流前线，好多外国明星就这么打理。她也好想去做一个，可是没人会。 陈荣进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人会。 可接下来许二姐的话让他心又提到嗓子眼。 “大姐，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弄。” “你会？”许珍惊讶，难道二妹课余时间自学成才，成了理发师。 许二姐摆摆头发，潇洒一笑，“我合租的室友一个理发店当学徒，拿我当练手，我的就是她做的，还不错吧。”又摸摸头发，很得意，“我私下也学了几招。” “那你是要拿我当练手？” “大姐，你要相信我，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信心了？” 许珍有些心动，二妹做事一向靠谱，要不要试试？她生了孩子后就没瘦下来，那个发型显得脸瘦。 陈荣进急得不行，生怕媳妇答应，跟个鬼一样，哪里好看了。 “银杏，三妹，要不要一起？”许二姐又询问剩下的两个小妹妹，要是都做了，以后出去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许三妹就是个乖宝宝，老老实实的人，对外来发型有点接受无能，再加上龚安在一旁不停的眨眼睛，又把孩子放到她怀里，没有一点犹豫的拒绝。 “二姐，我还是算了，要带孩子，做了也浪费，用不了多久就被这小东西弄坏。” 话一出口，许珍也有点松动，是的呀，要带孩子，她的还是两个好哭精。 陈荣进朝连襟投去感激的眼神，有这一番话，回去了再加把劲，媳妇应该不会把潮流前线挂在头上了。 就剩下银杏，三位姐姐都看着她。 “二姐，我太懒了，不想打理，就算做了，估计第二天也是鸡窝，还是马尾辫方便，随手一扎就成。” 算了吧，那个雷人的发型，她才不要。 许二姐觉得可惜，银杏马上走入工作岗位，换个发型，全新的自己，多好。 还想再劝劝，许扬不干了，“二姐，你工作定好了没？” 杏儿千万别做，估计到时候能成为大院一景，跟大熊猫似的天天被人围观，他真担心哪天半夜忍不住爬起来拿把剪刀咔嚓咔嚓。 许二姐永远都是那么自信，“定了，外交部。” 许母喜呀，姑娘进了好单位，相亲又添加了砝码，“什么时候定下来的？这么快？” “上上周吧。” 许母嗔怪道，“上周你打电话怎么不讲，害得我白担心一回。”操不完的心，二姑娘好不容易同意相亲，人也安排好了，又关心她的工作。 “就我这水平，还愁没工作，现在是工作排着队，等着我挑。” 许二姐英语水平好，嘴皮子溜，又自信，学历高，事实情况还真如她所说，用人单位抢着要。 聊了一会，许母招呼着吃饭。 田双坐在许二姐的右手边，刚才她都没说话，现在终于找到机会。 “小华，外国是不是没干饭吃啊，整天喝粥啊？”否则怎么瘦成这样，算是比纸片人强一点。 许二姐不懂田双的意思，好心的解释，“姨，他们都吃面包，没米饭。” 银杏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来，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了解她妈的意思。许二姐那是学习压力大，估计又不习惯国外的饮食造成的。 “妈，人家那边的人不爱吃饭，吃牛肉，大块大块的那种。” “是的，姨，那边爱啃牛排。” 田双又发现了新大陆，“啃？他们不用筷子？” “他们不会用筷子。” 田双觉得外国人好可怜，没米饭吃，连筷子都不会用，还用手抓，烫死了。 然后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在灶房挥汗如雨，外面烈日高照。把牛肉炖熟后，放在阴凉地冷一个小时，一家人才围着桌子用手你一爪子我一爪子的吃。 吃完了舔舔手，上面好多油，不能浪费。 脑补完后，觉得还是老祖先聪明，发明了筷子。 无独有偶，崔红想的跟田双差不多。 李大力则比她们少一点，因为男人不用做饭，只用在那眼巴巴的瞅着盆里的牛肉就成。 “妈，人家用刀子和叉子。”银杏有时候后真的是啼笑皆非，别看父母见识不够广，可人家发散思维特别好，跟亲眼见过的一样。 许珍全是比较了解李家人，她从银杏的回答中，瞬间get到笑点，乐不可支。 饭后，许父催着许二姐去剪头发，让许扬开着车子送过去，已经对着一中午，实在是看不下去，午饭他都少吃了一碗。 许二姐怎么可能同意，振振有词，“我进外交部，和外国人打交道，这就是外国流行的样子，有什么不好。难道得穿的破破烂烂，让大家觉得咱们有多么穷才行？” 一番话说的许父哑口无言。 许二姐留下后脑勺给许父，她要去补个眠，为了赶飞机，困死了。 第215章 扣掉五颗星 第二天，许二姐一大早被起来，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吃完早饭，挎上包包，在母亲大人的催促声中出门了。 去相亲。 当然，许父仍旧看不惯那乱糟糟的头发，强烈要求她扎起来。 许二姐用手指扒扒刘海，潇洒的转身走了。 许父气得又少喝一碗粥。 年后的温度依旧很低，随便哈一口气就有白雾飘飘，路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不小心就能滑倒，二姐穿着皮鞋迈着小碎步如履薄冰。 第一场在公园内，一号相亲男，三十五岁，大学老师，有房有自行车有存款，父母双亡，这是龚安的小姨帮忙介绍的。 到达目的地时，男方已经等了好一会，远看模样有点不耐烦，来回的焦急踱步。 没有耐心，去掉半颗星。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路面太滑，不敢走快。” 许华一边道歉，一边打量对方。 没有秃顶，国字脸，带着厚厚的瓶底。 可是个头一米七过点，再去掉半颗星。 “不要紧，男士等女士应该的。”一号眼前一亮，把鼻梁上的镜框往上抬抬，“和这么漂亮的小姐相亲，我的荣幸。” 油嘴滑舌，划掉半颗星。 “那边好像有个梅园，我们过去看看？” “行，Miss许先请。”一号很乐意表现绅士风度，右手朝前，做出请的动作。 花园里没什么人，到处静悄悄的。 “Miss许，听说你在国外读书？” “叫我许华就好。”许华侧头，把垂在前面的长发往后拨，“我已经毕业了。” “许华同志，你今天穿的真漂亮，头发也好看，是在国外做的吧，国内好像还没有这种技术，衣服的样式少见，也是国外带回来的吧。”很理所当然的口气，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听到前半句很开心，听到后半句很不爽，还技术，许华默默翻个白眼，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我以前的室友帮忙做的。” “那你是回乡探亲，什么时候走？” 笑容彻底没了，许华看着前面光秃秃的树干，“我已经毕业，回国工作。” “啊？你不想定居国外？”一号很吃惊，出国不容易，好多人打破脑袋出去，听说那边遍地都是黄金。 当时就是听说许华在国外读研，他才同意见面的，也想出国。如果她以后就呆在国内，那根本没必要处。 许华转过头，面无表情，“我是中国人，干嘛去国外定居工作。” 扣掉五颗星。 一号男被问的哑口无言，辩解的话在嘴里滚了几个圈，迫于许华凌厉的眼神，再次吞回肚子里。 算了，夏虫不可语冰，许华是个没得出息的人。已经决定，这个相亲对象不成，跟个傻子似的，人家往外跑，她还苦巴巴的回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号男借口有事，先行离开。 许华目送他离去，嘲讽的看着对方的背影，崇洋媚外，什么人哪。 转个方向，准备去下一场。 第二场安排在附近的一个小饭馆。 二号相亲男，三十岁，在国企上班，貌似是个主任，这是经常去田双那买东西的一个人介绍的。 许华在饭馆门口等了一两个小时，人才到。 秃顶，扣掉半颗星。 除了这个，外貌中等，个子比较高，微微有点肚子，能接受。 “许华同志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是我早到了。” 俩人走到饭馆内，二号男很大方，“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许华没客气，她很饿，早上顶着父亲严肃的面孔她只喝了一碗粥，走了半天的路，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迫切的希望能来点真实食粮。 二号男很健谈，从见面后嘴巴一直没有停下，上到政策，下到单位小员工犯的错，他说的不亦乐乎。 可这也暴露了他的大黄牙，许华默默的减掉一颗星。 “许华同志，以后打算在哪里上班啊？”二号男靠着椅子后背，慢悠悠的问道。 “外交部。” “外交部好啊。”二号男坐直身体，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不介意我抽吧？” 介意你也不会不抽，都拿出来了，还问我，许华抿嘴笑笑。 二号男掏出火柴，轻轻一划，把烟点燃，猛地吸两口，吐出一片烟雾，食指和中指夹着剩下的烟，开始长篇大论。 说的不再是自己单位的事，而是外交部的事。 满口的想当然，如果让他去外交部，会怎么样做怎么样做。 许华这才注意到他的两根手指头尖发黄，抬头再看着对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非常反感。 职位不高架子挺大。 扣掉五颗星。 Pass！ 二号男对许华挺满意的，有的时候还问许华什么时候再有时间，可以一起去地坛玩。 许华借口刚回来事情多，婉拒。 人走后，许华淡定的掏出包包里的第三张纸。 三号相亲男，三十一岁，医生，念过大学，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这位也是龚安的伯母介绍的。 龚安的亲友在这次许华相亲人选中出了大力，许母长长的一串单子，他们贡献了一半的人员。 地点仍然选在上午的公园。 俩人到的时间差不多。 许华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皮肤白皙，书生气浓厚，手指修长，穿的厚袄子，却没有一点雍容感。 加半颗星。 相互之间打完招呼，又沿着小路漫步。 “许华同志，你平时在家都干什么？” “看看书，背背英语。” “不帮忙家里做事？” “当然帮呀，我妈有时候忙，回去的晚，就是我和三妹做饭。洗衣做饭扫地，我手到擒来。” “那你以后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我在外交部上班。” “会不会太累啊？” 许华以为对方关心自己，再加半颗星。 “我的身体吃得消。” “那就好。” 许华笑眯眯的，这个看来比较靠谱。 “你兄弟姐妹有几个？” “一个大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都上过大学？” 许华点点头，大姐以前也上过。 “那你们家条件挺不错的。” “还好吧，只是姐妹第弟比较争气而已。” 三号男很满意，“许华同志，你初步通过我妈的考核了，我领你回家见见她。” “啥？考核？”许华警惕的朝周围看看，没有人影。 “对，你会做家务，还有工作，家里条件也不错，肯定有陪嫁。我妈说了，找媳妇就得找这样的，既能赚钱养家，又能操持一家老小。” 一盆凉水泼下来，许华在心里骂娘。 去他的，扣掉五颗星。 第216章 熊熊和梅梅（为曹操加更） 许华在原地待了片刻，相亲怎么这么难，遇到的全是奇葩，就没一个正常点的。 她完全忘记，几年前，她在其他相亲男眼中，也是一个大写的奇葩。 气愤的把前面三张纸撕的粉碎，恨不得在放到脚底下踩踩。 冷静过后，拿出第四个人的资料。 四号相亲男，刚刚迈入三十大关，在税务局上班。李大力经常去交税，跟他比较熟，得知小伙子仍然是单身汉后，火速充当起媒人。 地点仍然是小饭馆，不过换了一家，不是中午的那个，在花园的东面。许母为了她方便，定的相亲地点全隔得不远，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她在饭店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四号才过来。 介于三号给人的前后反差，许华对人已经不敢再随随便便的从外貌上做判断。 四号说话很风趣，又不让人觉得腻味，他没迟到，但是看到许华早到，仍然表示歉意。 “两个轮子始终跑的不快，本以为骑自行车半小时就能到，谁知高估我的水平，花费了四十多分钟。早知道坐四个轮子的公交车来，就不会让许同志单独在外面观察冬日的景色，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许华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这人挺上道啊。 还有下次见面，看来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是不是加上半颗星？ 寒暄两句，俩人往饭店走进去。 四号很绅士，主动帮许华拉开凳子。 许华很惊讶，她在国外上学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但是国内的真没看到几个。除了那个眼睛里全是银杏的弟弟，四号算是第二个。 难道过了两年，男性的素质普遍提高？ 还是说四号本人很尊重女性？想想二号中午就没啥子风度，感觉全世界数他最牛逼。 可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梅梅？” 四号的一声惊呼打断许华的思考，顾不上纠结其他，抬起头只见四号快步向后面走过去。 视线随着四号移动，停留在隔了两桌的一位女性身上。 只见那位女性呆住，筷子上夹得土豆块停留在半空中，油一滴一滴的掉在桌子上，片刻后站起来，“熊熊？”土豆块没能跟着保持上升的趋势，精准的落在女性面前的碗里，连点声响都没发出。 “梅梅。” “熊熊。” 确认是旧识，梅梅和熊熊旁若无人的聊了半天。 “梅梅，你也过来吃饭？” “熊熊，你也是的？要不要一起啊？” “乐意之至。” 话音落了后，俩人尴尬起来。 梅梅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相亲，可是已经邀请。 熊熊才记起来，那边还有个女士等着他，可是已经答应。 “你好，欢迎欢迎，请坐。”和梅梅出来同一桌的男士热情开口邀请，总不能啥都不说，让人家走吧，太没礼貌。 那边许华已经听到三人的对话，四号又投过来期望的眼神，硬着头皮走过去，内心却在骂娘。 挂起招牌式笑容，和梅梅以及她的饭友打招呼。 “柏红军？” 柏红军盯着人瞅了半天，指着许华的头发，“许华？” “是我。” “你啥时候回国的？” “昨天。” “你来……吃饭？” “嗯，和你一样。”看样子这货也是来相亲的，没想到竟然遇到。 四号高兴了，“你们认识？” “恩，认识十几年了。”又准过头问柏红军，“有十几年了吧？” 柏红军摸摸短寸头，“十四年，我刚当兵就在老领导手下当勤务兵，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 四号也不甘示弱，“我和梅梅也认识了十几年。” “对的对的，”梅梅连连点头，“我五岁就认识他了，不过中间好多年没见。” “没想到竟然在这碰到，意外，太意外了。” 柏红军，“坐吧，再点几个菜。” “我请，这顿我请。”四号赶紧招呼服务员。 和中午一样，许华没客气，鸡肉，鱼，红烧排骨各点了一份，气得。 接下来，整个饭桌上都是梅梅和熊熊的声音，他们俩诉说着各自的经历，以及回去找对方无果的种种过程。 许二姐冷耳旁听，翻个白眼，想打人。 这梅梅和熊熊说好听点，就是青梅竹马。俩人的父母因为工作变动，被派遣到一个单位，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认识。 梅梅的名字有个梅字，以此得名。 熊熊姓熊，以此得名。 俩家那时候住对门，父母上班，俩小娃天天呆一处玩，感情很好。 两年后，熊熊的父亲工作再次变动，离开了原单位。走的时候约好要相互之间写信，谁知他们前脚走，后脚梅梅的爸爸也被派到其他地方。 熊熊写到原单位的信全是查无此人，而梅梅又没有熊熊的新地址。 俩人就此失联。 熊熊长大后，去原单位找了几次，无功而返。 梅梅只知道熊熊在北京，具体位置不了解，为了他，拼命的考大学考到北京，第一年没考上，第二年头悬梁锥刺股，终于如愿。 可是北京茫茫人海，她又去哪找熊熊？ 许二姐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人家郎情妾意，搞不好明天就领证结婚。 这次相亲又黄了。 吃完饭后，四号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许华，想着怎么说才好，他是为了梅梅才耽误到现在，本以为不会再见，准备把那个可爱的姑娘留在心底，这才同意出来相亲。 既然碰见，不想再放手。 梅梅也低着头，吭哧半天不说话，她找了熊熊多年，竟然在饭馆遇到，还是有缘分的。 老天再给一次机会，要牢牢握住。 许二姐摆摆手，“你们久别重逢，好好聊吧，我跟柏红军先走了。” 说完招呼着柏红军往回走。 许二姐的皮鞋跟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柏红军赶紧跟上。 侧头望着许二姐，刚才可是吃了整条鱼和一盘子的排骨，她生气就喜欢吃东西。 “我脸上有饭粒？”这么目不转睛的瞅着。 “没，”柏红军否认，又小心翼翼的来了一句，“没什么好生气的。” “气个屁，哼。” 柏红军笑了，小华每次说这话，就代表心情好很多了。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的祖国，我肯定要回来啊。” “安民他……”刚准备问佟安民是不是也回国，突然想起来小华是来相亲。 “他结婚了，在国外过得不错。” 柏红军先是惊讶，继而大喜。 佟安民有多喜欢小华，完全不用别人告诉他，亲眼目睹过，因此在听说他结婚才讶异。 不过他没心思追究人家为什么结婚，脑海里出现的全是一个声音，“你有机会了，赶紧上啊。” 打气了一路，柏红军在马上到达许家的时候，鼓起勇气，“小华，……你……你看我怎么样？” “啊？” “我……我一直中意你。” “啥？” 第217章 失眠 许家的其他人一直在家等着，许二姐刚进屋，许母就迎出来，“小华，怎么样？” 许华环视一圈，哟，都在，给在座的每位都投去温暖一笑。 “看上哪个了？”许母激动了，效率好高。 “一号假洋鬼子，二号吊炸天，三号找保姆媳，四号心里有青梅。” “一个都没看上？” “那不是明摆的事。” 其他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许珍被推出来，“小华，好的还在后头，不要灰心。”又给许母使眼色，“妈，大毛拉了，你帮帮我。” 许珍跟许华曾经同是结婚困难户，对相亲深有感触，结束后不喜欢父母追着问，恨不得把相亲时吃了什么都问一遍。 然后父母就会说，听着也还行，要不再考虑考虑。 许母一面操心外孙，一面又挂心二姑娘。 “妈，你去帮帮大姐，大侄子她一个人弄不住。” “妈，帮我拿点纸过来。”许珍又喊起来。 许母只得过去帮忙孩子擦屁股。 许华对着众人摆摆手，“先上去睡觉了。” 众人本就是等着她，否则早休息了，毕竟第二天家里办喜事。 许父一锤定音，“都去睡吧，明天早点起。” 今天几个姑娘女婿都回来住，挺齐全的，都是为了明天给家里帮忙。 许珍把大毛递给许母，和许三姐俩去了许二姐的卧室。 许二姐听到敲门声就晓得是大姐，总是那么粗暴，估计小妹也在，“门没锁，进来吧。” “说说吧。” 许华一五一十的把四个奇葩讲一遍，心好累，脚后跟也是疼的，磨破皮了。 许珍真是无语，怎么净是不靠谱的，这些还是里面条件不错的，所以许母才特地放在第一天，就是为了不打击二妹的相亲积极性。 “二姐，你觉得柏红军怎么样？”许秀温温柔柔的问，她总感觉二姐刚才说到柏红军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的羞涩在里面。 “你……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许二姐有点心虚，刚才在外面，柏红军表白后，她压根不相信，可柏红军说他没撒谎，以前有佟安民在才一直闷在心里。这几年他也相亲了一二十个，可就是觉得不合适，心里始终念着她。 许珍立马反应过来不对，“你跟柏红军，你们？” 许二姐狡辩，“我们能有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赶紧去照顾侄子们吧。” 说完把被子往脸上一捂，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说来，“我困了，要睡觉了，替我关好门，不谢。” 许珍和许秀对视一眼，有情况，从许二姐房间出来后，直奔客厅。 就许父和许母，还有许扬在。 许珍把情况笼统的描述一遍，总之，四个都很挫，谁嫁谁倒霉，嘱咐许母不要再去找许二姐打听。 接下来又向许父和许扬打听起柏红军的事，问得事无巨细，跟查户口的一样。 许母一听柏红军没结婚，直拍大腿，怎么把这个优秀的人忘记了，赶紧在小本本上记下，得找个媒人牵线搭桥才行。 想了半天，突然发现，中间人就坐在自己旁边呀。 于是，给许父下死命令，让他帮忙问问，如果可以的话，相亲时间安排在正月十六。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许母催着大家赶紧去睡，特别是许扬，明天结婚，事情多着了，要接新娘，迎客人，敬酒，不睡好没精神。 而银杏，此时也没睡。 她和三位长辈坐在堂屋里，听着他们回忆往事，李大力谈起李爷爷李奶奶差点哭了，生生忍住。 又想起银杏刚出生的事，以为她没印象，笑眯眯的讲给她听，提及那时她早产，身体弱，不吃奶，他们急得到处想法子。 银杏哪里会不知道，她特别后悔，刚来到张家湾的时候，思想转不过来，折腾的父母操碎了心。 临睡前，李大力把卡拿给银杏，让她偷偷的保管好，不要说出去，许扬也不成。 银杏不要，可李大力坚持，话说的振振有词，“就一个姑娘，不给你，难道给别人吗？” 崔红直接拿过卡，塞到银杏的荷包里。 “给你说，是要你私下保管，你爸给你明面上的嫁妆更多。赶紧收着，洗洗睡，明天当新娘子，黑着眼圈不像话。” 银杏一听，这还得了，缠着大家问到底有哪些。 田双把所有的东西数了一遍，银杏发现这是直接奔上小康，至少在未来二三十年内，光那两套房子都能让人吃得饱饱的。 还有那两张袁大头，以后肯定很值钱。 家里让她带走了一大半的家底。 不行，三位老人挣得，肯定是他们的。 “爸，你把房子留下来，其他的我就不客气了。”又对着崔红，“崔奶奶，袁大头你收好。” “杏儿，房产证上写的你的名字，留不留都是你的。”李大力就怕姑娘不要，早早的办好此事。 崔红也跟着搭腔，“杏儿，你要是不要，就是不把我当奶奶，咱们那，孙女出嫁，奶奶都要给点东西。” 好吧，听说过强买强卖，头一回经历强送的。 田双不放心的，又把为人媳妇的话强调一遍。 银杏这几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田双念叨德容言功的频率已经超过她背发财号的了。 “睡吧，九点多了，明天还要早早起来。” 崔红再一次催促，田双这几天见缝插针的给银杏灌输当媳妇需要如何表现，不去睡的话，她过会就能再来一遍。 许扬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爬起来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越做越精神，瞌睡虫长翅膀全飞走了。 拿起桌子上的银杏相框细细打量，她笑起来好好看，好甜。 哎呀，要结婚了，想想明天就可以跟杏儿并排躺在一起，好激动有木有。 趴在窗户旁边，和天上的月亮姐姐打招呼，月亮被他羞红了脸，只剩下弯弯的镰刀状留在外面，其余的悄悄躲起来。 不知道杏儿在干嘛，是不是也睡不着，是不是也像他想着她一样，正想着他。 月亮姐姐，你可以帮我问问吗？ 银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煎饼似的，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明天就要离开家，迈入人生新旅程。 索性坐起来，嘶，被窝外面好冷，还是继续躺下烙饼吧。 月亮躲在银杏的屋外一宿，也不知道她到底睡着了没。 可怜许扬等到半夜也没听到月亮的回复。 第218章 终于结婚了 如果让银杏对她结婚这天的大日子做个总结，她大概会说，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脸笑僵了。 哦，不对，闹洞房时有点害羞，姑且用这个词吧。 如果让许扬对他人生中的大日子做总结，他估计会用一系列的动词来描述，激动，紧张，高兴，狂喜…… 全是他自己的心情，至于结婚场面之类的，不好意思，内心感受都没描述完，这个只能在后面先排队了。 银杏一大早被田双喊起来，睁开眼，才六点钟，穿上红彤彤的一身衣服，又在地主媳妇的帮助下画了一个简单的妆，然后就开始等。 田双他们都把脸蛋涂得红红的，连李大力也没幸免，说这样以后姑娘日子红火。 另一边，许扬几乎一夜没睡，压根不用姐夫喊，起得比谁都早。 心情那个美啊。 恨不得立马就出发，瞅着客厅的钟表，时间怎么走的这么慢，难道就不能用跑的吗？ 陈荣进很有经验，说了句一语双关的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龚安呵呵的直笑，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拍拍小舅子的肩头，他都是过来人，很能理解，可是无能无力。 八点的报时声刚刚响起，许扬立刻催着姐夫出发，等报时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子里了，动作迅速的让人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当兵的。 过后，大家总爱用此事打趣他，他一点都不觉得臊得慌，美其名曰，不能误了吉时。 婚礼的车队有两辆，在当时算是大手笔。 桃林胡同附近的都知道那个卖衣服的今天嫁闺女，早早的等在外面看热闹。 周围的小孩自动组成要糖小分队，一个个的牵着手站在胡同口，不给就不让你进。 许扬以前最讨厌这个年纪调皮捣蛋的娃了，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净给人添乱。 可是今天他不，第一次觉得他们如此可爱，看，小娃娃都知道他要结婚，摆脱单身汉的身份了。 拎起旁边准备的糖果袋子，来个许扬散糖，几把抓下去，袋子空了一半。 不要紧，准备了几袋子，有多的。 事先功课做了好多遍，确保一点纰漏不能出。用心程度比执行关乎生死的任务差不离。 到了李家，这边就容易了。 没啥子堵门作诗对对子唱情歌，喊声爸妈，再叫声媳妇，快步走到银杏身边，握着她的手。 还是这么软，这辈子不放啦。 李家里面人也多，史小花和孙家慧都在，大家哄堂大笑，小伙子慌得哟，生怕媳妇跑了。 许扬仍旧乐呵呵的，完全不认为别人是在笑话他。大家肯定是为他们欣喜为他们欢呼，他是这么想的。 银杏全程迷之微笑，露出八颗闪亮洁白的牙齿，脸蛋跟身上的衣服一样红。 小夫妻站在岳父岳母面前，听他们殷殷叮嘱几句，手拉着手坐上迎新车。 李大力在后面看着车子开走，赶紧点燃鞭炮。为了姑娘结婚，他特意托人买的一万响鞭炮。 顿时，震耳欲聋，烟尘齐飞，大人们拉着小孩子远远的站着，害怕崩掉的碎屑砸到身上。 奈何小孩们不乐意，一个个两眼放光的盯着炮竹，做好随时冲刺的准备，结束后去捡没有炸掉的炮竹。 接亲回去的路上，又遇了几波要糖的小队伍，这次许扬没管，让两位姐夫帮忙洒，他得顾着小媳妇。 媳妇今天穿的真红，不过真好看。 许父穿着军装坐在客厅，看似镇定，实际上眼睛盯着门外就没放松过。 许母穿着红褂子，一会走到门口瞅一下，一会又走到窗户旁边扯着脖子往外看，一会又转悠到钟表下面。 转得许二姐头晕眼花，“妈，儿子儿媳一会就到，你跟爸一样，坐在那等着不就行了。” 许母瞪了二姑娘一眼，今天家里办喜事，不跟你计较，明天再跟你唠。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坐到许父旁边。 许扬牵着银杏的手走进门时，其他人赶紧招呼起来，引着小俩口拜见父母。 大方的喊声爸，叫声妈，银杏得了两个大红包。 屋内的气氛很热烈，好话一句接一句，夸男才女貌的，夸媳妇长得漂亮的，又恭喜许父许母当上公公婆婆，也许一年内就能当上爷爷奶奶…… 银杏保持微笑，低着头，呈不好意思状。 有人喊了句，“新娘子脸皮薄，害羞了。”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酒席选在龚安伯母的弟媳妇家开的饭店里，客人比较多，如果定在家里根本坐不下来。 许父的战友，许母的同事，许家的姻亲，许扬的同学，银杏的同学，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桌。 许三姐结婚的时候就在那个饭店，位置大，厨师的手艺好，许母早在日子定下后就跟对方打好照顾，这天要帮下来给儿子结婚用。 有两位姐夫，再加上许扬的发小，挡酒的人好几个，一圈下来，除了长辈们的那几桌喝了点，余下的都进别人肚子了。 银杏更轻松，她不会喝酒，许扬也知道，早早给准备了白开水，除了多上两趟厕所，没其他烦恼。她只用跟在许扬旁边，挨个笑着叫人就成。 结婚也挺容易的吗，银杏暗暗的想。 可到了晚上，她觉得应该收回这句话。 闹洞房。 许扬的同学和发小一起呼啦啦的过来，兴致高昂，要闹洞房。 很老套的招数。 吃苹果。 道具都准备好了，苹果已经用绳子绑紧。 考虑的多么周全，拿苹果的发小求表扬。 另一个发小更贴心，提前考虑到俩人的高度不一致，随身携带扁平木盒子，让银杏踩在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新郎新娘来吃。 银杏几次差点咬到，都被拿苹果的人往上提走，只能咬到空气。 最终还是许扬瞅到机会，在银杏再次下口的时候，迅速踮起脚，一口咬住。 银杏本以为吃完了就算了，谁知对方竟然说，好事成双，单数不好，然后变魔术般又拿出来一个。 和上个一样，绳子已经绑好。 和上个不一样，这次的苹果特别小。 这次对方也学乖了，一会往上提，一会向下，一会左，一会右，反正让人摸不着头脑，没规律。 由于不确定性，银杏和许扬众目睽睽下吻了一次又一次。 银杏的脸胀得通红，许扬情急之下咬住绳子，一点点的移动到苹果上。 大功告成。 九点了，众人也知趣，带着木板盒挥挥手离开。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银杏的心砰砰砰的跳。 许扬两只眼睛急切的望着银杏，大手放在银杏的小手上，“杏儿，天黑了，睡觉吧。” 银杏低着头，没应。 许扬直接关掉灯，准备行动。 突然，银杏一跃而起，嘴里噼里啪啦念了一串数字。 许扬吓了一大跳，“杏儿，你怎么了？你在干吗？” “没事。”差点忘记背发财号。 “可以睡了吗？” “行。” 第219章 婆家的第一顿饭（为酸酸软软加更1） 新婚的第二天，银杏一觉睡到九点，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黑脸，许扬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杏儿，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很体贴，心情非常好，六点就醒了，连续两晚都没怎么睡，可精神头比平时都足。 “几点了。”银杏揉揉眼睛，随口问到。 “九点了，要是不睡，赶紧起来吃早饭。”伸手拿过银杏的衣服，放到她旁边。 “都九点了。”银杏揉揉眼睛，蓦地坐起来，“九点了？哎呀，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奈何冬天穿得多，一层又一层，还有毛线裤子，急得不行，“我穿衣服你看什么呀，快点把头别过去。” 再一次埋怨，“你早点叫醒我啊。” 田双一直对她耳提面命，第二天要好好表现，哪怕不做事，也不能睡懒觉，谁家都不乐意要个懒媳妇。 虽说她不是一定要按照田双的话来，但是也知道自古婆媳问题多，相处难，婚前婚后婆婆的立场不一样，态度不一样，要求也完全不一样啊。 银杏是个聪明人，她跟许扬结婚后就去外地，不跟公公婆婆一起住，就这几天的时间，哪怕装个样子也好啊。 至于以后公婆年纪大了，要人照顾，搬到一起，那时候再说，先把眼前糊弄过去。 谁知，就这么不凑巧的睡过头，记得昨晚睡着前明明跟这货说过，早上早点把她喊起来。 越想越气愤，再瞪许扬一眼，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说到九点。他醒了，也不知道喊喊她。 可这眼神在许扬看来，就是打情骂俏，心又痒痒了。 “这是九点吗？已经十点了，十点啦。”银杏刚刚带上手表，不期然一扫，妈呀，已经十点过一分了。 许扬很委屈，“刚才你醒的时候是九点多。”穿了几分钟衣裳，时针才彻底到十。 银杏三下五除二的扎好头发，深呼一口气，要不要找个理由呢，还是下去后直接保持沉默。 看着她的小模样，许扬就知道这小丫头在想啥，心里挺美，要不是把他放在心底，又怎么会担心给家人留下的印象不好。 “我爸去部队了，妈去学校开会了，大姐大姐夫带着两个小侄子回桃林胡同了，二姐相亲去了，三姐三姐夫也回去了。” “就我们俩在？” 银杏瞬间高兴了，乐了一会，一想不对呀，她还是睡懒觉了，大家都知道。 “放心，他们以为咱俩都在睡懒觉，有我陪着你，怕什么。”说完，许扬朝银杏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你没起来？” “他们全部走了我才下去。” “那你怎么知道大家干嘛去了？” “留的有小纸条。” 这下不再着急，银杏不计较许扬没喊她起床的事，也有心情去叠被子了。 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许扬已经把床铺收拾整齐，豆腐块似的被子静静的躺在紫色的床单上。 “变魔术吗？” “走啦，赶紧下去吃饭，在锅里热着。” 牵上媳妇软和的小手，给她暖暖，冬天温度低，她又怕冷。 早饭有粥有馒头有油条有白煮蛋，还有一碗炖蛋，种类比较齐全。 许扬直接把炖蛋推到银杏面前，“媳妇，早上就只有这些，中午再多补补。” “赶紧吃，吃完了我要做中饭。” 早上没来得及，中午留个好印象也不错。 许扬舍不得银杏大冬天的泡冷水，洗碗洗菜一手包。 他是想切菜炒菜一条龙服务，但银杏不同意，每个人炒菜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味道，她才不想假假的作弊，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更不佳。 刚嫁过来，露两手应该的。 撸起袖子开始干。 家里的菜还是挺多的，过年，许母准备的食材很充足。 许扬没事，就站在她旁边打下手，递个菜倒个油，看不下去了，再帮忙翻两铲子。 银杏觉得他完全是在给自己添乱，赶又赶不走。 “厨房很忙，闲人免进。” “我怎么会是闲人，我明明是许扬。” 银杏噗嗤笑出来，咬文嚼字。 俩人干得热火朝天，要整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出来。 许母刚进家门，香味扑鼻而来，到厨房一看，儿媳妇围着围裙，正在煎小鱼干，儿子在一旁指手画脚。 “那边没有翻到。” “盐放少了。” “哎，够了够了，又多了。” “再倒点油。” 许母，“……”银杏怎么受得了做菜的时候有个人在耳朵边上嗡嗡嗡，要是她，早把人撵出去。或者锅铲一丢，你厉害你来。 又一想，小俩口刚结婚感情好，喜欢腻歪在一处，随他们乐意。 不得不说，许母很开心。 她不是那种恶婆婆，要儿媳妇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家务活样样拿得出手，但是态度很重要。就像老师经常对学生说的，你不做作业与你做作业性质完全不一样。 银杏就算不做这顿午饭，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姑娘和三姑娘在婆家，就很少做饭，不能双标。 但是银杏主动做午饭，许母真的很熨帖。 转头去了书房，研究刚到手的新教材。这学期课程比较多，有个老师退休，还有个女老师生孩子，新老师没到，课程被他们几个分了。 许父回来的时候，最后一盘菜刚刚炒好。 二姐中午有约，不回来。 人到齐后，许扬吆喝着吃饭，重点介绍饭菜都是银杏做的。 许母以前只吃过银杏做的鱼，对于眼前的四荤三素一汤，毫不吝啬的夸奖。 再一尝味道，竟然都不错。 炒菜是熟能生巧，银杏平时少有下厨，现在能做到这水平，估计没少下功夫。 许父胃口大开，这几天为了二姑娘的头发，堵的吃不下饭，现在她不在，菜又合他的口味，吃了三碗大米饭，再加上之前喝的两碗酸辣肉丁汤。 结果很明显，撑了。 饭后，银杏积极的去洗碗。 许扬赶紧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到了厨房，一把夺下银杏手里的碗盘，用眼神示意，“我来。” 许母心里门清，儿子愿意就成，她又不是迂腐的婆婆。 第220章 女人的直觉 儿媳妇娶进家门，人又知书达礼识大体，许母一万分满意，不知不觉又想到还单着的许二姐。 不知道今天相亲如何。 又想起柏红军的事，到端了杯茶到书房给许父，“让你问的柏红军怎么样了？” 害怕他忘记，这么好的娃，这么好的条件，虽说不一定能成，但是如果连亲都不愿意相，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许父喝了一口菊花茶，“不成。” 许母急了，“怎么不成？” 二姑娘人才相貌样样突出，又在国外留过学，进的外交部，打着灯笼难找的人才，柏红军怎么会不乐意。 难道说他也不喜欢小华的鸦雀头，想想老伴就不喜欢，看一眼准来气，他也是部队出身，估计是因为这个。 许母觉得自己真相了，打定主意明天压着姑娘去剪头发，六点起来去，太晚了赶不上九点的相亲。 “他追媳妇去了。”许父又呷了一口茶，轻飘飘冒出几个字。 “他不是单身吗？” 许父可惜的叹口气，“对呀。我打电话找他，对方说他请假追媳妇去啦。” “怎么就这么不巧？” 许父没答，是啊，就是这么不巧。之前姑娘要相亲的时候，忘记这个大龄剩男，等现在记起来，这小子自己有目标了，时机总是不对。 晚上，银杏再次秀了一把厨艺。 收获八个赞，除了许父许母的两个，其余的全是许扬点的，不偏袒任何一个，把每道菜夸奖一遍。 饭后，一家人齐聚在客厅，等着许二姐相亲归来。 银杏已经听说她第一天遇到的四个风格迥异，但是俱都奇葩的男士，着实很无语。 不过一点不意外，她前世也参加过相亲。大学毕业后，一直单身，李妈妈着急的程度，一点不比现在的婆婆少，屡次拜托开了相亲公司的张大姐给她介绍对象。 开始几年，每到周末，她不是在相亲就是去相亲的路上。 各种各样的都遇到过，妈宝男，暴力男，花心男，无耻男，猥琐男，还有见面就约着开房的。 后来她相亲的次数越来越少，可那些经历却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说出来都是泪水和汗水。 许华再次疲累的回到家，明天打死也不穿高跟鞋，脚趾头估计已经磨出血了。 “小华，怎么样？”许母仍旧很热切，期盼听到想要的答案。 “哎，”许二姐一脸丧气，“再次无功而返。” “这次又是哪里不满意？”许母很气愤，怎么歪瓜裂枣全让自己姑娘碰上。 “今天是人家对我不满意。” 许二姐咬牙切齿，好想把柏红军这货拉出来打一顿。 早上她刚出大院门，就碰到柏红军。随后无论她走哪里，他都跟着她，紧追不舍。 连她和相亲对象见面，这人都不离开。 她去饭店，他也去，还大喇喇的坐到她前面的桌子上。说什么这样保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谁想在吃饭的时候，有张黑不溜秋的傻笑脸时不时印入眼帘，那不是降低胃口嘛。 她和相亲男士逛公园，他就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并且造出很大的声响，让她知道，他就在后面。美其名曰，防止登徒子轻薄她。 屁，最大的登徒子就是他好不好。 坏就坏在，明明知道他故意的，可她还是忍不住中计。 吃饭吃得心不在焉。 逛公园逛得频频回头。 理所当然的，相亲男士对她敷衍的态度很不满，其中一位竟然严厉批评她，并从这件事的角度上升到工作中，指责她不敬业。 我了个去，她那个爆脾气，当场跟人吵起来，好不热闹。 这下柏红军如愿了，更坚信要亦步亦趋的跟着许二姐。 晚上回来的时候，仍旧是柏红军送的。不对，是柏红军死皮赖脸的跟着她。 “你明天还去相亲吗？” “关你屁事。” “我知道，你明天还要去。” “你怎么这么烦？” “我都问过许扬了，你一直相到正月十五。”柏红军语气酸溜溜的，“排的还挺长。” “明天你不许跟着我，听到没？” “哦，没有跟着你，只是恰好碰到你。” 想到这里，许二姐喝了一杯冷水，才平复下暴躁的心情，明天再看到他，一定让他后悔碰见她。 “我去睡了，明天继续战斗。” 不生气，生气让人衰老，生气让人面目可憎。保持微笑，去睡个美容觉。 目送她上楼，许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怎么就没个正常点的？ 许扬给银杏使个眼色，让她去帮忙问问。 银杏用口型喊了柏红军的名字，点点头，表示知道。 许扬直接去了卧室等，先把被窝暖暖和，靠在床头沉思。 那天晚上，大姐和三姐询问柏红军的事，他就觉得不对，私下去问，果真是的。 脑袋迅速做出判断，对柏红军知根知底，职业不错，没有花花肠子，有点存款，分了房子，父母在老家跟着他大哥，是个不错的选择。 结婚那天，他特地关注过，柏红军逮着机会就跟他二姐说话，眼睛直接随着二姐满场窜。 酒席结束后，又拉着他“谈心”，其实是为了问二姐的打算。 他都已经告别单身，成为有家室的人，老师还一直单着，很不好。于是好心的告诉对方，二姐未来几天不工作只相亲。 应该怎么做，就看老师的表现了。 银杏跟许华的关系虽说没有许珍那么好，但是也不错，私下里比较谈得来。 “银杏来了，快过来坐。” “二姐，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熟人呀？”银杏只差在脸上写“八卦”两个字。 “哼，我就知道，许扬让你问的吧，昨天我看到他跟柏红军说话了。”就知道你们小俩口坐不住，特意等着了。 看来有情况呀，银杏眼珠子转转，“二姐，他今天是不是像个英雄一样，拯救你于水深火热当中？” “他像个狗熊一样，搅黄了我的相亲盛宴。” 银杏乐不可支，柏老师挺积极的呀，照这样下去，迟早拿下二姐。 “他是不是穿着军装，踏着皮鞋，大步走到你们面前，宣示主权。” 许二姐伸手点点银杏的额头，“小脑袋瓜子都想的什么。” “二姐，说来听听，我好奇。” “那我精简点，长话短说。” 许二姐大方的把全天经过跟银杏分享，说到激动出，手也不闲着，狠狠的捶打边上的枕头，这样才能解气。 银杏带着一肚子的笑回到卧室。 “柏红军肯定能如愿以偿，别问我为什么，直觉，女人的直觉。” 银杏把二姐的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安慰许扬道，“他们俩肯定能成。”知道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二姐能找个如意郎君。 许扬嗯了一声，大姐和三姐嫁的都不错，只剩下二姐，为了竹马蹉跎到现在，担心的就是她。 “杏儿，……” “睡着了。” “那谁在跟我说话？” “梦话。” 第221章 换来的女婿半个儿 李大力和田双准备回老家，张家湾还有场酒席要操办。 吃完早饭后，许扬和银杏双双把娘家还。 刚出大院门，就看到许二姐挎着小包包走在前面，身影婀娜多姿，腰肢纤细。而柏红军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银杏用胳膊肘碰碰许扬，头向前示意，“看吧，用不了多久二姐就要为人妇。” “你又知道？” “不信？那我们打赌，三个月内二姐肯定能嫁出去。” 自古烈女怕郎缠，二姐允许柏红军一直跟在她身后，其实就是一种信号，内心已经在慢慢接受，只要开个小口，后面的容易多了。 “打赌？赌什么？”许扬暧昧的挑挑眉毛，目光落在银杏的胸前。 “你脑袋里就不能想点别的。” “想别的女人，那可不是我干的事。”许扬说的义正言辞，表情严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讲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件。 “你……”银杏气结，“敢想别的女人，到时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李氏菜刀耍得多溜。”顺手比划两下，“刷刷……” “所以，你要赌什么？” “好啊，”银杏用手指头点点许扬的胳膊，“许扬同志，你竟然要赌博，自甘堕落不求进取。” 又捂着自己的胸口，大义凛然，“身为你的妻子我很痛心，为了把你从歧路上挽救回来，我决定向你的上级汇报，你准备接受思想再教育吧。” 许扬，“……”别以为岔开话题就逃得过去。 新婚小夫妻蜜里调油，一路拌嘴打趣，感觉才过了几分钟就到了桃林胡同。 李大力正在堂屋打包东西，抬眼就看到小俩口进门。姑娘眉眼如画，女婿气宇轩昂，好一对璧人。 “女婿和姑娘回来啦。”直起腰笑吟吟的，又朝里屋喊，中气十足，“双儿，你女婿和你姑娘上门啦。” “爸，我又不是客，你喊妈干什么。她跟崔奶奶是不是在里屋收拾，我进去看看。”银杏又对旁边的许扬交代，“你留在这给爸帮忙。” 话音刚落，崔红和田双从卧室里面并肩走出来。 “坐坐坐，”田双指着边上的凳子，“家里正在收拾，乱糟糟的，别见怪啊。” 许扬把手里拎的札品放到桌子上，“妈，你跟爸，还有崔奶奶你们休息，我来打包。” 说完就动手，他年轻，力气大，捆起一包包行李来不费吹灰之力。 田双笑眯眯的，嘴里说着客套话，“黑娃，过门就是客，家里事多，来了还让你帮忙，真是过意不去。” “妈，把我当外人不是，”许扬手上熟练的打活结，头向上翘起，“咱们是一家人，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银杏呼出一口气，“妈，让你别喊黑娃，人家都工作了，这个名字多难听。” “不喊了，不喊了，”田双摆摆手，其实她觉得没什么，乡下四十多岁的人还被喊狗蛋牛蛋，可是姑娘不喜欢，老为这事说她，“叫习惯了，以后注意，女婿别恼火。” “妈，你喜欢就行，名字无非是个代号。”他们执行任务，啥样的外号都有，有的说出来能让人笑掉大牙。 银杏默默的翻个个大白眼，合着她还是个坏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田双就是，一会担心许扬口渴，一会担心他累着，殷勤的样子银杏看着都有点嫉妒。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换来的女婿半个儿。 “妈，你的衣服整理完了？”语气酸溜溜的。 田双一拍脑袋，“女婿过来，光顾着高兴，正经事都忘了。”低头对着许扬交代，“女婿，中午在这吃饭啊，我先去里面收拾收拾。” “妈，你忙你自己的，重活脏活我来。” 田双呵呵应到，心情很好。 “崔姨，有个东西怎么弄得，你教教我。”又对着银杏使眼色，“你也进来学着点。” 刚进卧室，田双反手把门关上，迫不及待的问银杏昨天在婆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做饭，公公婆婆喜不喜欢，夸没夸手艺好。 害怕许扬听到，声音压的极低，跟做贼似的。 就知道你要问，银杏来之前就有数，她决定避重就轻，多多描述中饭和晚饭，至于早上，不提也罢。 田双没注意到银杏的小算盘。 崔红对银杏的套路摸得透透的。 不用猜，这丫头肯定睡过头了。 不过她没嚷出来，要是让田双知道，估计能立马炸掉，结婚前一晚翻来覆去的嘱咐，好印象就在这几天，千万不可睡到日上三竿，要勤快，没事也得找点事做。 银杏对着崔红眨眼睛，崔奶奶，谢谢啦，闷在心里就成。老妈进入更年期，不能惹，不能逆。 有小俩口在，东西很快收拾好，全部堆在客厅里，占了半边屋。 大部分都是吃的，鸡鸭鱼肉，糖果饼干，烟酒茶叶…… 还有部分厨具，也在其列。 田双说回去买不划算，只用十几天，扔掉舍不得，给别人心又疼，还不如从这里带回去再带过来。 许扬目瞪口呆，一直知道岳父岳母具有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但是如此多东西全部带回去，恕他无法想象。 把整个酒席搬回去，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银杏一点不意外，谢天谢地，盘子是易碎品，否则…… 她觉得爸妈很有必要多买两张票，否则火车真是亏死了。 许扬拉着银杏到对面打电话，向三姐夫借车子。 岳父买的是晚上的票，爸妈准备下班后过来，一起把他们送上火车。但是这包袱累累的，一辆小车哪里够，得班车才行，可惜不认识客运公司的人。 听明来意，龚安很热心的表示下班后会把车子开过去。 觉得依旧不够，许扬又给生意伙伴赵志刚拨过去。 电话那头，赵志刚得知李大力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把酒席带回家，难得的笑了回，承诺晚上准时到。 李大力本意是开着他的那个小破三轮把东西运到火车站，大不了多跑两趟。现在女婿帮他借到车子，半点不推辞，三轮三面漏风，挺冷的。 不过，临走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许珍过年那天加急做的衣服，第一批货十五左右到，找的赵志刚帮忙收货发货。很有心眼，人家主做家电生意，不用担心他偷偷的截走客源。 虽说已经提前联系好客户，到时直接过来拿，仍然不放心，得再确认一回。 第222章 二百五 有的时候你不惹事，事也会找上你。 送走岳父的第二天，许扬带着银杏去众位熟识的长辈和朋友家拜年串门。 首先就是同一个大院里的，必须得带着媳妇亲自转转，以后肯定还要打交道，不能留个坏印象。 基本流程就是每家坐坐，寒暄两句，喝杯茶，磕几颗瓜子，吃几粒花生，再拿颗糖，摆摆手再见，转战下一家。 银杏都算好了，大概十一点可以回家，歇一会，正好赶上吃中饭。 她只开始那天做了两顿，许母就重新接过掌勺的活。不过，也很有眼色，每次许母做饭，都在旁边打下手。 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家安家，银杏加快脚步，想早点结束。早上出门的时候，许母在家剁猪蹄，准备炖着中午吃，她的最爱。 安家不但安伯母在，安小四也在。 安小四比许扬大一岁，也在部队，但是位置离北京比较远。 小时候跟许扬不对付，俩人天天打架，今天你赢了，明天我报复回来。长大后关系不错，虽说不时常联系，但是算得上朋友的那种。 许扬带着新媳妇上门，安母很热情，零食一把把的往银杏手里塞，又是倒茶又是要留午饭，询问着银杏以后的打算。 安母打心眼里嫉妒许母，讨了个听话的儿媳妇，说话温温柔柔的，总是带着笑。听说做饭手艺也不错，虽然是农村的，但是人家争气，读完大学读研究生，结婚那天的嫁妆多得让人眼红。 以前总觉得自家找了个大学生儿媳妇，又是本地人，工作也好，哪哪都顺心，出去说话都昂首挺胸。 可结果了，炮仗性子，一点就炸，把工作看得比男人还重要。张口就是新思想，讲什么女性要独立要自主要自强不息，不能依附男人，不能小看自己，誓要奋斗出一片天地。 她看不惯儿媳妇，争了几次，可没一次赢的。每每被说的哑口无言，对方文化高，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她已经快成为封建糟粕，剥削儿媳妇的恶婆婆了。 再看看眼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这么好的儿媳妇总是别人家的。 越聊这种想法越浓，顿时萌生了让银杏劝劝四儿媳的念头。 工作哪里都能做，可夫妻老分着终究不是那么回事，结婚一年多，小四夫妻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孙子没影不说，吵架更是家常便饭。 他们做父母的说了不听，可这个小媳妇学历比儿媳妇还高，她说的四儿媳肯定听得进去。 是个好主意。 安母拉着银杏的手，话里话外的表达四儿媳不听话，此时也不怕家丑外扬，大院里谁不知道，遮羞布早没了。 银杏安静的听着，不接腔，别人家的家事她掺和干什么，吃饱了撑得。 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去质疑别人。也许在安家四儿媳心目中，她还是个不学无术浪费资源愧对四年大学的人了。 费力巴撒的说了半天，得不到回音，安母悻悻的止住话题。 许扬赶紧拉着银杏离开，生怕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明确拒绝，被答应安母的请求。 安小四把人送到门口，约许扬下午出去喝茶。心里很烦，想和朋友谈谈心。回来几天天天吵，媳妇说话寸步不让，又犟又倔，见天的说他不支持她，只想着自己。 结婚真他妈没意思，可看着发小容光焕发，护媳妇护得紧，又暗自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自私又自利。 银杏本以为没她什么事，结果是她自己这么以为。 晚饭就她和婆婆在，许父有事，许二姐依旧相亲，许扬和安小四在外面解决。 许母做饭，银杏洗碗。 突然，安小四的媳妇郑玉不管不顾的冲进来，跟发怒的狮子似的。 指着银杏的鼻子骂她多管闲事，破坏军婚，不得好死。 银杏正在水龙头前面洗碗，手上戴着塑料手套，左手盘子，右手抹布，没弄懂这是哪一出。 水流得哗啦啦，很快翻过池子，向地面进击。 不认识这个人好伐，神经病。 “你是谁呀?” “你问我是谁，”来人用手反指向自己，冷哼一声，“我是谁，我马上让你知道。” 她一把夺过银杏手里的盘子，泄愤的往地上一扔，还不够，再去捞池子里面泡的。 银杏眼疾手快的去夺，水流的更欢快了，溅得到处都是。 “你放手。” “放手?你做梦，让你嚼舌根。” 许母正在客厅调电视的天线，信号不好全是雪花，只见一阵蓝色的风吹过，紧接着厨房响起叫骂声，盘子落地声，还有水流声当背景音乐。 飞快的奔向厨房，没注意脚下，刚进去就踩到盘子四分五裂的躯干，脚完好无损，可鞋子的底开了一个洞。 “郑玉，你跑我们家来撒什么野？把东西放下，赶紧出去。” 银杏这才清楚面前的疯子是“大名鼎鼎”的安家四儿媳，那个传说中不顾家不要老公只要工作的新时代女性。以前没见过，结婚那天她也没去吃酒席。 “有事说事，我哪里得罪你了，破坏军婚这么大的罪我承担不起，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银杏盯着郑玉，面色不善，语气冰冷，“我要告你诽谤。” 都欺负到家门上来了，退让有个屁用。 “郑玉，这是许家，不是安家。”许母气坏了，大过年的跑来搅场子，一年都不得太平。 用手指着门外，“出去，立刻出去。我不跟你讲，你婆婆在家是吧，我要去问问她存的什么心？” 说曹操曹操到。 安母刚刚进门，就听到许母的质问。 陪着笑脸说好话，“苏老师，真是对不住，儿媳妇心情不好，她就是个二百五，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又丢给郑玉一个警告的眼神，“快给苏老师道歉。” 恨不得拿根棍子抽几下，就说了她几句，没打没骂，死丫头却不得了，气势汹汹的过来找人算账，跑得还挺快。 再一看她的杰作，脑袋发晕。 满地都是盘子碎片，许家小媳妇前面的衣服全湿了，头发上还挂有水滴，一滴一滴的掉到池子里，发出“滴答答”的声响。 “苏老师，盘子我们赔，让新媳妇快去换衣服。”伸手扯过堵在前面的郑玉，口气严厉，“让开，你的帐一会再算。” 银杏一把抓住郑玉的袖子，脸上全是倔强，“不准走。事情弄明白，你们再回家算。” 第223章 装象还需要根葱 安母愣住，没料到银杏会较真。 新媳妇脸皮都薄，得过且过，不会与任何人为难，有委屈也闷在心底。毕竟刚进门，陌生的新环境，无论是给家里人，还是对街坊邻居，都得留个好印象不是。 许母脑门生烟，刚才郑玉恰好挡着她的视线，把银杏遮掩的严严实实，直到安母提醒，她往前走两步，才见到银杏的狼狈。 “银杏，先上楼把衣服换了。”自己的媳妇自己心疼，身体最重要，其他的晚点再说。 “妈，不要紧。”银杏笑笑，“相比被人污蔑，这点冷不算什么。” 小小的厨房挤了四个人，有点挪不开身。可银杏不愿意挪步，执拗的要在此处了解事情原委。 再一次催促，“郑玉同志，请把话讲清楚，我不接受凭空泼来的脏水。” 郑玉抹了把脸上的水，油腻腻的，略带嫌弃。 “你凭什么说我坏话，读了研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想读，博士都拿得下来。你自己乐意当贤妻良母，还想让我跟你一样，不知所谓，简直是大学生的耻辱。还有，我们夫妻的事与你何干，跑到我婆婆面前说三道四，你多大的脸。” 银杏气笑了，“你刚才的话我听懂了，总结起来，就是我仗着硕士的身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吧。”盯着郑玉的眼睛，“那我现在有几个疑问哈，你替我解解惑。” “首先，我背后讲你是非的时间和地点？” “今天上午，我家。”郑玉说的心不虚气不喘，有婆婆在这作证，谅李银杏不敢否认。 “哦，是吗，安伯母？”银杏看向旁边的安母，“我不记得了，麻烦你帮我回忆下，当时怎么说的？” 安母脸胀得通红，叫苦不迭。 那些话都是她胡扯的，目的是为了刺激儿媳妇。看看人家比你厉害，都愿意随军，你还死守在单位，不像话。 自从知道许家的小媳妇愿意随军后，她经常把人家挂在嘴边上，一天念叨好几回。可儿媳妇没啥反应，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她觉得剂量不够，今天特地来个强心针，结果物极必反，刺激过头，儿媳妇跑过来找茬。 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让她怎么回，难道承认胡编乱造。 面子以后往哪搁？ “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 郑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妈，你刚才明明不是……” “我还想骂你了，听个半头话，这样子工作如何做得好。” 许母听懂了，这婆媳俩一起欺负她儿媳妇，“安大姐，你媳妇刚才说得斩钉截铁，是你讲的，你现在又咬定是个误会，话都让你们说尽。” “苏老师，儿媳妇没搞清楚状况，我替她说声对不起。身体要紧，先让银杏换身干衣服，我们明天再过来打扰。”说完拉着郑玉往外走，“赶紧回去。” “等下。”银杏出声反对，“伯母，我跟郑玉的事还没完。你刚才还在提点我们小辈听话要听全，做事同样不可虎头蛇尾。” 用她的矛攻她的盾，安母悻悻的转过身。 很不愤，一点点小事，许家的小儿媳揪着不放，哪有许母平时夸得那么好相处。 银杏再次对上郑玉的眼睛，“我读研我骄傲，的确了不起，你想更骄傲，那你去读呀，嘴上说说不算，得付出实际行动才成，要不要我给你几个教授的联系方式？” 故意说出来气郑玉，知道她当年也报了首都大学，只可惜没考上。更确切的说，她完全算不上本科生，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专。 “你……” 郑玉的后半句话被堵得喉咙里出不来，刚嫁过来的时候，大院里的媳妇就数她学历最高，也最风光。 可这小蹄子随后到，嫁妆多，相貌好，梦里强，又温柔，最重要的事，舍得下北京，愿意去外地随军。 婆婆拿着她当榜样，一天三遍的秀，是个人都受不了。 刚开年事情多，工作一天累成狗，回家刚坐下，婆婆又开始老生常谈的话题。说什么李银杏也觉得她做得不对，巴拉巴拉一大堆。 怒火中烧，忍不住，无需再忍，杀气腾腾的过来对质，憋在心里已久的话一股脑往外倒。 清干净了才晓得，是婆婆胡言乱语。 可她只能选择背锅。 看着她憋屈的表情，银杏仍没打算放过。 “我家庭事业两手抓，你这种人肯定不行，” 从上到下轻蔑的打量郑玉一回，“所以你只能选择牺牲一方，暗地里却又嫉妒我，只能安慰自己我不思上进，白瞎一个好大学，学问再高也是浪费，不如你。” 郑玉的手紧紧抓着衣摆，拒绝承认银杏的猜想，把思想转移到衣服上面去。她的棉袄也湿了，却没一个人关心。 “你们夫妻的事你们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可没那么多闲心操，你以为你是谁，算老几，值得大家都关注。” 银杏毫不留情的嘲讽，既不是风云大人物，又不是体坛娇子，也不是流量小花，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还用得着花费精力投放目光？ 真是搞笑，装象还需要根葱，啥都没有，还挺自恋。 “郑玉同志，对于你的指责我一概不认，你还有其他要辩解的吗？” “……” “看来是没了。”银杏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向我道歉，立刻，马上。”顺手指指地上的狼藉，“还有，这些怎么办？” “我赔。对不起。” 语气生硬的说完五个字，郑玉闷头往外冲。 人家的婆婆帮着媳妇，她的婆婆反着来，不但袖手旁观，还黑她嫌弃她。李银杏小肚鸡肠，逼着她认错，讽刺她，针对她，瞧不起她。 越想越委屈，凭着感觉跑，差点撞到刚进门的许扬。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俩人估计要来个“热情拥抱”。 “发生了什么事？” 郑玉用胳膊捂着嘴，眼泪奔腾而出，脚步一刻不停。 男女授受不亲，许扬不好抓着人问。 得不到答案，三步并做两步往家里奔，家里就老妈和媳妇两个弱女子在，生怕有任何意外发生。 等看到银杏的惨状，心里冒火。和安母打完招呼后，拉着银杏往洗手间走，“赶快去洗，我给你拿衣服。” 银杏洗完澡后，许扬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念着安小四晚上喝大了，他明天再去找人算账，他媳妇惹得祸，当然得他兜着，谁让他管不好媳妇呢。 “杏儿，早点睡吧。” “才八点……唔……” 许扬一个恶狼扑羊，“你刚才穿了湿衣服，得多运动运动，出点汗，预防感冒。” 第224章 出名也挺简单的 第二天，安小四和他媳妇一起过来赔礼道歉。 他是早上醒后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瞬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有那么一小会甚至想撂挑子不干，想过点安宁平静和日子都不得法。 当背锅媳妇，郑玉面上承认错误，内心却反弹的厉害，继而愤起，与安母针锋相对。 沉默不再是金，只要安母说她一句，她定有两句等着。安母讲银杏的善解人意，她说许母的大度宽容。 俩人从此没个安静的时候，好不热闹。银杏和许母成了俩人争吵时对付对方的法宝，烦不胜烦。 同一个大院的老太太们最爱在安家门口晃悠，没办法，谁让这里可以了解安家最新动态，倾听许家小道消息。 虽说有时候听不大清楚，可连猜带蒙总能知道一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锻炼锻炼大脑，并且经过猜测后的“事实”更容易让人兴奋。 就好像别人告诉你哪有宝藏，兴冲冲的去挖，果真挖到，好开心。但是如果人家只提供一些线索，让你自己去找地点，千辛万苦费劲无数脑细胞后终于挖到，成就感更大，满足感更甚。 安父上班不在家，早出晚归，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也没人在他耳边说是非打小报告，私以为家里和以前一样太平。 安小四在家又呆了几天，不想当评判官，提前归队，主动放弃剩下的几天假。 安母自然把这个责任归在郑玉头上，责怪她整天出幺蛾子，把儿子赶走。郑玉怎么可能揽下这个错误，列举出一二三个理由，表示小四是被安母气得无可奈何，才离开。 婆说婆有理，媳妇说媳妇有理。 在许扬和银杏准备坐火车去张家湾，从安家门口路过的时候，还隐约听到里面传出来银杏两个字。 满头黑线，银杏好想冲到安家去，把里面的嘴都封起来。据无关人士好心吐露，她的和许母很荣幸的成为安家婆媳俩的口头禅，一天至少要说了二十来回。 许扬现在很看不起安小四，逃避算什么处理方法，一屋不扫何以好好工作。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还不如早点解决。 银杏对整个安家都没丁点好感，开始还觉得安小四是个明白人，现在看来他最糊涂。纵然家事不好辩是非，可也不能成为他袖手旁观的理由，他是安家的儿子，而不是古代的县太爷。 私下嘱咐许扬，别和他交心，遇到事情不是推卸责任就是跑路，这种男的最让人不耻。 许扬拍着胸脯子保证，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绝不会犯安小四的错误。不过想想温馨宁静的家，好像都没有他表现的机会。 听着那可惜的语气，银杏又想打人了，有病吧不是。 在火车站，俩人毫不意外的碰到“熟人”。 “哟，今儿的东西不多呀，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啊？”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打趣，左看看右看看，来回两遍，确认俩人的脚边上没多余的行李。 许扬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牵着银杏，“我跟我媳妇回老家。” 知道别人为啥那么问，上次送岳父一行三人回去，赵志刚的车子塞得满满当当，车顶都没闲着，东西卸下来后，占了好大一块地。 顿时无数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后来他主动又多买了三张卧铺票，和赵志刚三姐夫一起把东西挑到车厢里，多亏岳母细心，提前准备好扁担，否则就算扛也得好几趟。 幸好过年，卧铺车厢人不多，否则真怕没位置放。 列车员特地跑过来查看，意见挺大，又不是运输公司，虽说可以带行李，也得有个度。后来得知多买了三张票，可以给其他没位置的人休息后，才放过。 把三人送上火车后，媳妇又急着给老家打电话，想让田山林三兄弟帮忙到镇上接一下，山路不好走。 长辈行千里儿孙忧。 直到他们到家后打电话过来报平安，才算松口气。 银杏不好意思的朝人家笑笑，她不但在大院里面如雷贯耳，在火车站多少也是“名人”。 出名也挺简单的。 历经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小夫妻终于站在老家的地面上，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落在肩头，一会就消失不见。泥泞的路面坑坑洼洼，鞋底带起的泥巴点到处飞舞。 许扬把伞从行李里面掏出来，早准备好了，就怕下雨下雪，以防万一。 汽车站仍旧是那个胖胖的售票员，她还认得银杏，老远的就喊。 “哎呀，我就知道是你。你爸妈刚回来没几天，说你今天到，我算着火车就是这会。” 又仔细打量许扬，“这是你结婚对象吧，长得真精神，听说也是个大学生，还是个营长。你爸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你妈现在也变年轻了，逢人就笑……” 售票员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班车上的其他乘客，不约而同的往小夫妻身上打量。 有闲不住的就开始找话，先把银杏问一遍，再把许扬打听一回。 大家就是这么的热情爱打听。 有人没见过银杏，但是知道张家湾有个姑娘考到北京，立马对上人了。 更有甚者询问银杏，她是不是吃羊奶长大的。如果是真的，以后有小孩子了，也弄点喂喂。这丫头父母都是农村人，不见得比其他人强，生个娃这么聪明，搞不好就跟吃羊奶有关。 吓得银杏赶紧跟大家安利，付出才有回报。她每天抱着书本看，天蒙蒙亮起床背书，晚上点着煤油灯做作业。父母也全力支持她念书，才有今天的一切。 书山有路勤为径，勤奋是唯一的道路。纵然天份高，伤仲永的也不少。 至于是不是吃羊奶，她没应，母乳才是最好的，营养价值最高。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谁知回到张家湾才发现，羊奶已经成为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东西。 特别是小孩子，有的甚至每天喝一碗。 最火爆的要数陈家湾村长家的羊奶，好多人慕名过去买。有的嫌每天买羊奶麻烦，直接买羊。 点名就要村长家的母羊，其他人家的都不行。如果是银杏以前吃过奶的那头羊的直系亲属，价更高。 村长家生意火爆，已经率先带头致富，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他特别感谢李大力，听说银杏要回来办酒席，打定主意拿五十块的礼钱，上次小舅子的儿子结婚，他才拿了十块钱哩。 第225章 别开生面的讲座 银杏在家只呆了四天，却一点没闲着。 过来找她说话的人一拨接一拨，全是大人领着小孩来取经。和强大队中心小学已经开学，因此过来聊天的人大都选择吃过晚饭后到。 好在家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抱杯茶，抓一把瓜子，烤着火，和大家聊着外面的世界，说几句家乡话，感觉挺不错。 可许扬很不爽，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孩子读书太蠢的事，没有营养的话题，听一会还好，时间长了腻味。 孩子读书太蠢，那是孩子自己的问题，顶多再算个老师不负责任，家长基因不好，跟杏儿有毛线关系。 还有更搞笑的，这家跟那家因为一只鸡飞过界吵架，直接把鸡捉住扔回去不就得了，实在气愤不过，把鸡尾巴上的毛拔一根。多简单的事，用得着找杏儿评理。 他白天帮助岳父岳母收拾桌椅，卤肉炸菜，一天都没跟杏儿好好说说话，就指望着晚上这一小会，还被人截胡。 银杏拍拍许扬的手安慰他，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隔壁村有个在省城工作的出息人，以前每次回来走亲戚，李大力定会乐颠乐颠的过去，和人家聊上几句，问问读书的事。 哪怕只有一两句，他也牢牢记在心里，再一五一十的转告给银杏听。 不让他去都不行，觉得外面的人见识多，说的有道理，肯定有用。 大队小学的校长也过来凑热闹，只不过他不是来询问“疑难杂症”，他想让银杏去学校上一堂课。 大队里有小部分家长并不看中学习，从艰苦时代走过来的人，深信能饱肚子就是幸事。分田到户后，只要肯下苦力，田里就有收入，既然这样，还读什么书。 光今年一年，学校退学的人数就有十几个。 当然，其中不缺乏学生本身不想读，父母无可奈何，只能让娃回去跟着种田。 究其原因，是家长和学生对知识改变命运的认识不够深刻，局限在乡镇上，坐井观天。 老校长一生为大队的教育操劳，每当有学生退学，最迟第二天他准备出现在对方的家里，了解情况，企图做通家长和孩子的思想工作。 无愧于心。 银杏点头答应，未来经济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文化水平，打工都没人要。就算在农村搞养殖，发展农副产品，也需读得懂各种注意事项，随时关注行业变化，找准销路。 可以这么说，读书不一定有出路，但是要想有出路必须多读书。 老校长用心良苦，从银杏家出来后，马不停蹄的去了大队书记家。想让整个大队都过来听听，最近农闲，又不会耽误事。 大队书记高兴啊，大手一招，把各个村的村干部叫过去开会，下死命令，要求必须参加，每家至少出一个人，同时强调要自带凳子。不带也成，站着听呗，不嫌累就好。 乐滋滋的，如果多出几个大学生，他的履历本上又多一项政绩。 许扬也要跟着一起。 他从没去过银杏的小学，也没跟她一起上学放学过。 心里酸溜溜的，那个刘卫国小时候天天跟着杏儿一起，每天有小美女陪伴，真幸福。 昨天还有人偷偷的给杏儿讲，刘卫国过年回来了，初六那天走的。他媳妇跟姑娘也一起，俩人的下巴上都有一块黑色印记，特别明显，一看就知道是亲母女。 许扬当时竖起耳朵听，力求一个字不落下。 幸好岳父岳母没在老家过年，否则多膈应。 更重要的事，那人没有见到杏儿。 谁知道他遇到出落得更加水灵的杏儿会不会做出丧失理智的事，还是不打照面的好。 人太多，校长最终把地点改到户外学校的操场上，位置很宽广，只是有点不好，四面漏风。 可这一点也抵挡不了大家的热情。 好多家庭都是全家出动，甚至有些老人都来了，小孩子更是到的齐全，不过大部分都是被家长或拎着或威胁过来的。 没有话筒，校长贴心的从大队那里借了个喇叭，供银杏使用。 一场别开生面的“讲座”开始。 望着底下乌鸦鸦的人群，银杏给自己打气，再过十来天，她就要去大学报道，现在这只是一个开胃菜。如果连今天都应付不过去，那她可以考虑转行了。 银杏用城市里的电灯电视电话做开场白，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告诉大家城里人上厕所不用去房子外面，不用在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服，不用做饭的时候烧柴呛得直咳嗽。 这招很有用，校长费力巴撒维持不了的操场秩序，瞬间安静下来。连一直吵着要出去打弹珠的小娃娃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也没人再喊冷，冻得慌。 许扬在第一排看着意气风发的媳妇，自感之感油然而生，恨不得站起来告诉大家。 瞧，那就是我媳妇，我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我们结婚刚满十天，祝福我们吧。 原定一个小时的演讲延长再延长，一直持续到十二点，校长强制结束。 问问题的人实在太多，现场一度混乱。你一言我一语，比谁的声音大。 还是校长有办法，按照村来，每村几个名额，由村长自行安排。一旦吵闹，全村取消问话的资格。 一看就知道经验丰富，平时没少处理类似事件。 校长很兴奋，已经有两个退学的家长找到他，问能不能把孩子再送到学校去。还有家长打算让小娃娃提前半年上学，打牢基础。 下午，许扬拉着银杏到银杏树那去找杏叶。 银杏相框他一直带着，还差最后一片，要跟杏儿一起把它填满。 银杏哭笑不得，刚来春，银杏树估计都没发芽，哪来的叶子。 许扬振振有词，他第一片就是正月捡的，仔细找肯定有。 俩人围着银杏树转悠，啥都没有。 崔红觉得奇怪，“你们俩老蹲那干嘛？” “找银杏叶。” “银杏叶？要多少？” “一片就够。” “我这有，过来捡。” “真的？” “在柴房里。” 许扬拉着银杏的小手就往柴房里面跑，一些枯黄的叶子躺在松针上面睡大觉，它们被大风吹到此处安家。 相框满了，许扬对着银杏傻笑半天。 杏儿上午讲课时有一点说得很正确，坚持最重要。 第二天，俩人拜别父母，离开张家湾。 以至于其他学校再派人过来请银杏去讲课时，全扑了个空。 不过也有退而求其次另辟蹊径，把和强大队的老校长请过去激励学生。反正他听得详细，事后还专门做了分析笔记，功夫下得深。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老校长还被县里和市里面的学校请去过。 也因此成了名人。 教育局想给他调到县里面，他没同意，把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让给了高中毕业的大孙子。不过仍然殷殷叮嘱孙子，空闲时间多看书，争取考上大学。 第226章 嘿嘿 许扬和银杏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柏红军已经“登堂入室”。老远都听到他的大嗓门，在厨房教许母做东坡肉。 许二姐在客厅里淡定的看报纸，脸上没一点异色。 看到他们后，对着厨房大喊，“妈，你一直念叨的儿子和儿媳回来啦。” 许母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柏红军也跟在后面，对着他们，还有点不好意思。 一米八的壮汉做害羞状，银杏觉得有点逗，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许母热情的替银杏介绍，以为她不认识。 银杏很配合，喊了声“柏老师”。 许扬酷酷的，叫了声“老柏”。 “没大没小，一日为师，终身为……”许母突然反应过来，为父的话，辈分不对。 柏红军反应很快，赶紧圆场，“阿姨，许扬已经毕业，我跟他现在是朋友，喊老柏亲切。” 老柏，老伯。 念了两遍，银杏终于知道哪里怪怪的。 汉字博大精深，不小心就入个坑。 显然，许二姐也发现这个问题，不满的皱着眉头对着许扬发泄，“老伯老伯，他有六十了？” 许母再也不忍不住，伸手打了许扬两下，“回来就乱嚼。”偷偷的打量柏红军，害怕他生气。 只见他咧开嘴瞅着二姑娘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黑亮黑亮，把他的一身黑皮肤都比下去了。 此时此刻的柏红军美得冒泡泡，春天已经来到，到处都是花开的声音。 小华替他说话了。 小华肯定对他也有好感。 小华……今天还是那么好看。 如果她对他没有一点想法，绝对是先哈哈大笑三声，再拍着许扬的肩膀，“小弟，你要叫老伯就自己叫，别带上我啊。” 都能想象得到她得意的神情，和飞扬的笑容。 “小柏，小……哎呀，我也糊涂了。”许母使劲瞪了许扬一眼，都是被他带的，以前总喊名字，明明没事的。 许扬觉得自己无辜，部队里都是老什么，小什么的叫，一时顺嘴溜出来了。 许母又丢过去两个警告的眼神，不许再出幺蛾子，关系到你二姐的终身大事，要是搞砸了，晚上好好修理你。 再侧头，柏红军的姿势一点没变。 “红军，你没事吧？”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眼前的人儿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手掌，柏红军赶紧回神，“阿姨，我没事。” 能有什么事，他只是太高兴，忘乎所以，不知道刚才有没有丢人。 管他娘的，追媳妇最要紧。 “阿姨，我去做东坡肉。” 柏红军丢下这句就钻到厨房里，小华的最爱，也是他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 许母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用手推着旁边的许二姐，“去，你到厨房给红军帮忙，好好学学怎么做饭。” 又和颜悦色的询问银杏在老家办酒席的事，重点关注李大力有没有生气，他们俩口子都没到，害怕对方怪罪。 许父部队上有事，走不开。她这几天忙着开会讨论秋季招生的问题，学校要新开个专业，领导让她负责。 李大力多少有点想法，不过也能理解。亲家有正经工作，不像他们开店子，想啥时候关门就啥时候关门。隔得又远，来回一趟最起码得四五天。 崔红也跟着开导，有些事难得糊涂，太计较了反而不好。 这么一想，李大力又释怀。 至少杏儿结婚前，亲家俩口子表过态，以后让会让许扬给他们养老送终。 银杏知道许母到底想问什么，把那天的酒席简明扼要的回忆一遍。说她爸高兴的又喝醉了，连她在学校的“演讲”也没去听，清醒之后直拍头，怨田双不叫醒他。 后来还是许扬说他带了相机，拍下了银杏的“绝代风华”，许父才没揪着这事不放。不过他让许扬多洗几张，准备也弄个相框摆着。 许母的心稍稍放下来，又问起亲家打算啥时候来，准备和许父一起到火车站接。 生活就是这样，你让一步，我让一步。 午饭后，许二姐把许扬赶去收拾东西，拉着银杏谈心聊天。 “银杏，你……” 话到嘴边上却又说不出来，难道让她问，你是如何放下前未婚夫，又怎么确认对小弟的心意。 银杏乖巧的坐在一旁，两眼带着笑，一眨不眨的看着许二姐，做出倾听的模样，可许二姐半天就说了三个字。 干着急。 “二姐，你是想说柏红军？” 许二姐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这段时间他天天跟着我，相亲全被搅黄了。” 银杏觉得她从这句话中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丝窃喜的味道。 “本以为相亲结束，看不到他了。结果，十六那天他拎了一堆东西到家里来，最近更是每天准时过来报道。” “二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这个，许二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右手锅铲，左手油壶，身上系了条围裙，嘴里还在问，“小华，想吃鱼还是肉？米饭还是面条？” 等不到回答，银杏继续往下。 “二姐，刚才你第一时间相到的人，你讨厌他吗？” 讨厌吗，看见他只想笑，就连现在想起他也不由自主的笑。 每次冲他发脾气，他要么好言好语，要么做些又丑又滑稽的动作逗她。从来不会撂挑子不干，或者用脾气回敬她。 等等，怎么想到的全是这个二货，爸爸，妈妈，大姐，小妹，姐夫，妹夫，银杏，你们去哪了，不要丢下我。 “二姐，把握当下。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一次，错过两次，也许不会再有第三次的机会，没有谁会一直等在原地。” 就像佟安民，再见时使君有妇。 许二姐怔住，等在原地四个字在她耳边循环响起。她等了佟安民十几年，从十几岁到三十岁，柏红军等了她十几年，从十几岁到三十多岁。 人生能有几个十几年。 想通之后，许二姐奔到柜子前面，从里面掏出一个雕花盒子，塞到银杏怀里 “银杏，帮帮我的忙，把里面的东西或烧掉，或水冲走。谢谢啦，等我的好消息。” 许二姐决定的事，执行速度向来很快。 晚上吃饭之前，许二姐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她已经和柏红军确定恋爱关系，等他向上级打完报告后，就结婚。 柏红军站在她后面嘿嘿直笑。 众人把目光投向他，收获“嘿嘿”两下。 许母眉飞色舞，问他，“红军，小华说的是真的？” “嘿嘿。” 许父咳嗽一声，“红军，二丫头性子急，要是你不乐意，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嘿嘿。” 无论跟他说什么，都是“嘿嘿”作答。 许扬撇撇嘴，都不想承认这个二傻子是他的未来姐夫。 第227章 雪花称霸电视台 许扬剩下的假期不多了，银杏也急着去学校报道，T市那边还有好多事没处理。俩人跟赶场子似的，只在家歇了一夜又动身离开。 银杏没等爸妈回北京，据她猜测，最迟五一许二姐就会结婚，到时候肯定要再回来一趟。 许母准备了大包小包吃食，李大力陪嫁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也没忘记让俩人带走。儿媳妇的陪嫁只有她才有权支配使用，放在家里除了生锈找不到其他用武之地。 为了这个，许扬特地买了卧铺。 到了火车站，工作人员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是这俩人，不到十天来第四回了吧，很自然的以俩人为圆心，在一米范围内搜索行李。 并贴心的告诉他们，“H省那边的车得下午才出发。” “我们去T市。” “这回行李挺多哈。” “卧铺票。” “……”我没啥意思呀，纯粹是调侃一下。 …… 许扬和银杏刚进大院，就碰到熟人，沈洁正挎着篮子往外走，见到俩人精神一振，迅速小跑过去。 “前两天还在问，你们什么时候到，赶巧今天就碰上了。” 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自行车上绑的东西，可真多，车把上挂的排队排，后座上摞了两个塞得满满的蛇皮袋。 自行车前面没单杠，肯定是专门买给李银杏骑的。这女人真是掉到福窝里，只可惜空有一副好相貌，既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也不能给许扬带来助力。 “沈姐去外面？”沈洁比银杏大好几岁，银杏第一次来探亲的时候，沈洁让她喊姐，称呼沿用至今。 沈洁打着哈哈，“本来准备出去，现在遇到你们了，还是回去吧，咱们半年多没见，还挺想得慌。” 面上笑吟吟，心里小九九。 想看看到底带了些什么，也想瞅瞅许扬买的新家电。去年他风风火火的装修房子，整个大院的嫂子们翘头观望，但是碍于他家里没女性，只能私自猜测。 沈洁惯会装样，只要跟女性走在一起，总是挽着别人的胳膊，借此拉近距离，熟不熟的都如此。哪怕在炎热的夏天，也不放弃。 此时如同往常一样，她亲热的挽着银杏。 许扬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宿舍楼下，嫂子们在晒太阳唠嗑，看到许扬和银杏多少都有点惊喜，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沈洁吆喝着大家一起上去，美其名曰帮忙拿东西。 一群人呼啦啦的跟在后面，都想看看许营长把房子折腾成什么样。 进了屋，啧啧称奇。 不是因为房间收拾的多干净多整齐，而是不大的房子内三大件很显眼。 客厅的柜子上面放着彩色电视机，用布搭着，防止落灰。一部分人围着左看右看，得出结论这台彩电比黑白电视机大些。 洗衣机呆在客厅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看着兴奋的人群，旁边就是厕所的门。很烦恼，上厕所就去呀，摸它干什么。 冰箱像个站岗的战士，和柜子并排，一下子占据厨房四分之一的空间。肚子里空荡荡的，不知主人晚上会不会给它喂点东西。 沈洁左右转了一圈，还想去卧室参观窗帘，只可惜门锁了，推了两把推不开。 许扬知道银杏不喜无关人员到卧室乱翻，已经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走时就锁得紧紧的。 有点遗憾，有点失望，沈洁目光回到原点，看着客厅里的大物件，又有了主意，可以看彩电啊。 暗暗打腹稿，不能让李银杏认为她是个眼皮子浅的。 “还是头一回见彩电，听说上面的人穿得五颜六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沈洁开玩笑般的和旁边的人说起，仿佛只想讨论一下。 “不知道哩，俺们以前也没人见过，只听说过。” “我婆家的小姑子家有一台彩电，她上次写信还邀我过去看，可是我哪走得开。当家的去年没放假，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去过年。”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银杏很大方的把彩电打开，许扬事先已经把天线调好，打开就能看。 众人兴高采烈的等着穿红戴绿的人儿出现。 只是，这是神马情况。 怎么全是雪花。 是不是买的是个坏的。 太倒霉了。 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银杏，不知道小媳妇怎么收拾许营长，一台彩电要好几千呢。 许扬装模作样的把彩电左拍拍右拍拍，“当时别人说便宜我才买的，谁知回来后就是雪花，调了好久，今天正常明天雪花，刚回来又出幺蛾子。” 看个屁，今天星期二，下午电视台检修，全是雪花。 不是他小气，而是一旦这群人留下来看电视，她们的作息时间百分百随着电视节目来。到时定要打扫他和杏儿休息，影响他们深入交流感情。 电视买回来后，他才考虑到这个问题。可又不想送回去，他经常出任务，杏儿一个人在家无聊，看看电视也好。 选在今天回部队，也有这个原因。 同一栋楼里面只有楼下的秦指导员家有黑白电视机，是他儿子去年买的，平时大家晚上都在那看。只不过秦老太太还健在，管得严，白天不许开电视，谁看骂谁。 没人知道星期二下午是雪花称霸电台。 如果以后有人问，许扬大可把事情推到电视身上，一个星期总有两天抽风，间歇性发作，肯定不是星期二缘故。 沈洁又作为贴心第一人，“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银杏妹子，我先回去了，就住在你楼上，要是有什么不懂，随时叫我。” 心里笑死了，买了个坏电视。甭看现在好的如胶似漆，人一走准吵架。回去了赶紧搬凳子坐在窗户旁边，那里听得清楚些。 其他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的离开。 银杏拎了小半袋糖果出来，一人抓几个。 过几天还要请大家吃一顿饭，不成文的规矩，新来的媳妇和大家熟悉的开端。 只不过她的情况特殊，探亲过两回，上上下下全认识，但是也不能省。 银杏送大家出门，恰好碰到祝翠从外面回来，她住在银杏对面。 “妹子，过来啦。” 银杏早听许扬说她住在对面，虽说心中不喜，仍旧拿着糖果过去分享，“刚到不久。” 沈洁眼珠子转转，“翠儿，上次你蒸的馍馍，我们家老杨赞不绝口，抽空教教我。” 伸手晃晃手上的发酵粉，“我今天醒面，明天下午蒸，到时候你过来。” “太好了，”沈洁拍着巴掌，“我连发面都不会，正好一道学会。” 银杏在旁边看着她自导自演，微微勾起嘴角，当演员才是你的职业，家里的事隔空解决好了？ 第228章 姜阿斗 银杏在家发了一把又一把的糖，腮帮子上的酒窝调皮的跑出来和大姐打招呼，直到天黑月亮露面才离去。 许扬看着脸笑僵的媳妇，伸出大大的手掌一左一右放在脸蛋上，轻轻的揉动。 肉肉的脸蛋好软和，舍不得放手肿么办。 银杏的思绪却在另一件事上，姜狗剩竟然没过来要糖。 太不可思议了。 虽说去年夏天姜春花的事闹得两家不好看，可姜狗剩这种只管要糖吃的泼皮小孩，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要到糖果的机会。 姜婆子也没出现，难道姜政委硬气的把祖孙俩打包送走啦。 挡开许扬的胳膊，“姜狗剩被带到乡下去了？” “是离开这儿了，只不过不是去乡下。”许扬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银杏，“姜政委转业回老家了，全家自然一起走。” “转业?”银杏是真吃惊，很难想象姜政委会转业，他奋斗到那个地位，转业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他自己提的？” 许扬点点头，嘴角全是嘲讽，不转业行吗，能力没多大，还整天放任他那个妈到处惹事，儿子也是人憎狗厌游手好闲。 信件事件真相大白，虽说姜政委把一切撇的清清楚楚，可他的日子仍不好过。 大家心里门清，没有他们一家子支持，姜春花能正好到医院上班，能对许营长的家庭情况一清二楚，能胆大妄为到随意污蔑军人。 只是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曾经教唆过姜春花。 部队的战士最讲义气，对姜政委这种做了不敢承认，还把责任推到女子身上的行为很不耻。大家不会直接说什么，背地里都提防远离他。 姜老太太并不后悔把姜春花叫到城里，只怪她没有手段，抓不住男人的心，还带累儿子，在家日日抱怨。 恰好这时，有领导过来查看新兵情况，老太太又生一计，觉得机会来了。偷偷把私房钱拿出来，要给来人送礼，异想天开的想让儿子再进一步， 过来视察的领导上过战场，脾气刚直的不得了，生平最恨这种人。 私下再一打听，姜政委的口碑太差了。 档案再调出来翻翻，没立啥大功。 领导气坏了，如此重要的岗位，为何不留给更有能力的人，部队里面找不到，军校里面难道也没有? 桌子拍得震天响，破口大骂。 领导前脚走，姜政委后脚就被找过去谈话。 两天之后，他主动提出转业。 许扬还记得他是清晨离开的，那天特别冷。姜狗剩被他背在背上，好像还没醒，安安静静的。 扶不起的阿斗，睡不醒的狗剩。 “他脑袋不会秀逗了吧?”银杏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 姜政委那个年纪，学识又不高，转到地方单位上，估计对方都不乐意接收。这几年大学生一茬一茬，谁想让个四十岁几乎重头开始的大叔占鲁一个位子。 办公室缺少的是新鲜血液，明日朝阳。 奋斗？ 别搞笑了，既不是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又不是紧缺人才，还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遇到丁点事，就得请假处理。 领导心里也有杆秤，无论招谁，长处短处要称好几回。 想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没骗我?” 许扬第一喜欢银杏的两个小酒窝，感觉能驱散心中所有的不快，第二就是她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看着特机灵。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才不会告诉杏儿，送礼的想法是他帮忙出的。找了两个生人在姜老太太外出的时候，特地从她旁边经过，装作无意的样子把主意抖出来。 怪只怪她太贪心，轻轻松松就上钩。 以前要打杏儿，已经放过她，却不知死活的干涉他的私生活，离间他和杏儿的感情。既然这么有时间，那就给你找点事做。 只是他不会把详细经过告诉杏儿，她嫁给他，只用享受安宁幸福的生活就好。 “想不通，”银杏摇头晃脑，“还是想……” 倏地，许扬把食指放在嘴边上，对银杏使个眼色，示意外面有人。 他起身悄悄走到门边上，迅速把门往外一拉，“嫂子，有什么事吗?” 沈洁正勾着腰，耳朵离门很近，认真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李银杏在说什么不同什么，断断续续的，不大清楚。 正准备把耳朵再贴近一点，突然响起一道如雷般的声音，炸得她差点耳鸣，手里的馍馍也掉了一个。慌得赶紧去捡，白面馍馍，浪费可耻。 有只手比她更快，从下面抄起，稳稳当当的接住。 沈洁直起腰，笑着把手里的另一个馍馍递到许扬手里，“拿了两个馍馍过来给你们尝尝，刚出锅的，热乎着了。”绝口不提刚才偷听的事，仿佛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银杏走到许扬身后，“祝翠姐给的吧，一会我过去谢谢她。”心里冷笑，想拿祝翠的东西献人情博口碑，真是大便宜要占，小便宜也不放过。 沈洁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被吓一跳就算了，李银杏竟然也不谢谢她。心里腹诽，明明是她提议祝翠送过来的，如果不是她，你只能吃个屁。 “那我回去给祝珉说说，让她等着。” “哎呀，哪能让祝翠姐等我。”银杏从许扬的身后走出来，亲热的挽着沈洁的胳膊，“沈姐，咱们现在一起过去。” 挽胳膊，你会，我也会。 祝翠在客厅里听着外面的一言一语，冷笑，沈洁把她当踏板，可惜李银杏也不是省油的灯。 掩饰住嘴角的冷意，换上笑脸，乐吟吟的打开门。 三个女人一台戏，你夸夸我，我夸夸你。 等银杏回到家的时候许扬已经炒好菜，家里带过来的卤菜，热热就成。 “回来啦?快过来吃饭，聊的开心不。” “开心的不得了，看我满脸假笑止都止不住。” “那弄清楚沈洁刚才的意图了？” “这个，不用问我都知道她要干嘛。”银杏把馍馍拿给许扬，“肯定是过来偷听咱们吵没吵，打没打。” “吵架？打架？”许扬眉头蹙在一起，“我们怎么会吵架打架，她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啊。” 银杏心里甜滋滋的，许扬说的是怎么会，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跟她闹，让她伤心。 “以为我是小气吧啦的媳妇，看到你买个坏电视，不依不饶。” “我媳妇宰相肚里能撑船，从不跟我使小性。就她整天斤斤计较，吃多了没事干算计来算计去。别理她，咱们早睡早起，明天去姚木匠家里搬东西。” 第229章 年轻有为 第二天一大早，许扬骑车子载着银杏往学校方向去。到店铺时，有两个人精神奕奕的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异口同声的问好。 “营长好，嫂子好。” 许扬停下车子，带着银杏和俩人打招呼。 他们是他找过来给银杏帮忙的，复员兵，人品信得过，踏实肯干，力气又大，提货搬货这类粗活不在话下。 俩人的名字很有意思。 壮实点矮点的叫杨大个，本地人，家里继母当道，总嫌他吃的多，见天的挤兑，无聊时又爱当着街坊的面诉苦。 以至于他名声在外，没钱没房又能吃拳头还硬，试问哪家敢把姑娘嫁给他。 瘦点的那位叫吴大壮，家里爸妈都不在了，哥哥姐姐娶媳妇的娶媳妇，嫁人的嫁人，给他留了个漏雨漏风的茅草屋，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 索性重新回到T市找工作，打算攒点钱回去盖房子。 赵志刚和许扬在T市开的电器分店也用的复员军人，其中一人和俩人关系均不错，得知许扬要招人，大力推荐。 许扬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主要就是帮忙进货发货，同时负责日用品那边的买卖。晚上当保安，需要照场子。 提供住宿，至于报酬什么的，得女老板银杏过来了再谈。 俩人喜出望外，好友在电器店工资让人眼红，他们的肯定也不会低。 约好今天在这里碰面，为了给嫂子留下好印象，特地早早的过来等着。 银杏昨天已经听许扬安利过他们的事，一眼就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什么时候到的，还没吃早饭吧。”许扬伸手指指一百米的地方，“那边有家包子店不错，咱们一起去，我请客。” 早在定下这套房子的时候，他就把附近的小吃打听的一清二楚，特别是狗不理包子，杏儿喜欢吃这个。 因为银杏在，杨大个和吴大壮有点拘谨，放不开，吃饭慢条斯理，完全不见平时的风卷残云，包子也只吃了一个。 银杏知道俩人没吃饱，把剩余的包子平均分成三份，三位男性面前一人一份。 小小的为自己刷了一把好感。 许扬得意洋洋，她媳妇就是这么厉害，无形中挣得人气。 饭后，银杏和俩人谈了工资，分为基本工资和提成。 基本工资每人每月一百块，支付的是保安和快递员的费用，提成则是日用品商店的收入。 每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但是俩人不能同时休。 请假的话如果不调休，一天扣工资四块钱。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一个月请假超过五天，直接走人。 如果发生盗窃事件，且责任在他们身上的话，会追讨相应赔偿。 银杏把话讲得明明白白，工资比一般职工收入高点，但是，工作强度比一般工作大，休息时间也不多，并且责任重大。 让他们考虑清楚，如果可以的话，会签合同，保证双方的利益，避免扯皮。 俩人当机立断的点头同意，不用再花时间考虑。累活脏活重活都不是事，没工作喝西北风才是事。 爽快的在合同上签上大名，连条款都没仔细看，很放心。好友事先嘱咐过他们，不用害怕，只要不犯错，肯定没事，他也签了。 几人就合作商定完成，达成一致意见。 随后，许扬开着淘来的小破三轮，带着吴大壮和杨大个去姚木匠家，准备把打好的柜台架子搬回来。 银杏则带着资料去了学校，打算先报道，过几天再来上课。 她人还没来，但是名字在老师中已经传遍。京大本硕连读，研究生导师在国内很有名气，读研期间得过好几个大奖，多次参加大型会议，并以优异成绩毕业。 院领导很重视，刚开学时就嘱咐人事科，如果李老师过来入职，一定要认真对待，万不可出纰漏。 因此，银杏站在办公室刚报出姓名，其他人整齐一致的抬头。 不一会，人事科接到领导的电话，让把李老师领过去。 正中银杏下怀，她正好有事要跟领导汇报商量，还愁见不到人呢。 院长姓王，有点胖，有点秃顶，对着银杏接连说了三声欢迎，声音很爽朗，让人感觉他是发自肺腑的。 来之前，许母已经给儿媳分析过，这个王院长和下面的朱副院长学术水平差不多，但是他更会做人，获得的支持也更多。 王院长伸出厚厚的手掌和银杏握手，“百闻不如一见，李老师年轻有为，我辈都老了。” “哪里哪里，王院长是咱们学院的掌舵人，缺了谁都不能少了你，没有你的全局指挥，我们如何能安心工作，为学生服务，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漂亮话都会说。 王院长真乐了，不是一个憨子，也不眼高于顶。 去年学校招的个老师也是研究生，简直是个二愣子，夸他几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妄想管到他这个院长头上，对学院这里看不惯，那里瞧不起。 洋洋洒洒列了几页纸的建议，其中一大半都是关于对院长和副院长的建议。 气死个人，最后还是主任帮忙出了个注意，介绍后勤部的老刘头给他认识，没事时帮忙研究锅炉如何才能烧得更快。 如果能改善，那也是一项重大突破不是，如果没有办法，那也不要紧，时间多着了。 这么一对比，李银杏显得顺眼多了，“李老师，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只要合理，学校方面一定会帮忙的。” 老大方了，很少给老师这种保证。李银杏是个优秀人才，绝不能被老朱拉拢过去。 “先在这里谢谢院长，如果遇到问题，实在是解决不掉，再来寻求组织帮助。”言外之意就是没什么需要学校操心的。 王院长更开心了，省事省力，如果底下的老师和学生都这样，那他该有多舒心。 “王院长，咱们学院有没有贫困生？” “贫困生？”王院长坐直身体，打听这个干什么，每个学校都不缺吃不起饭的穷人。 “是的，院长。我上中学的时候家里穷，面临退学，班主任不但帮我交了学费，还私下鼓励我坚持读下去。打那以后，我就决定，要当个老师，帮助更多的学生走进校园。” 反正王院长也不可能到她老家去查，胡扯谁不会。 “你有什么想法？”王院长可不认为李银杏是随口说说，难道她也要把工资给贫困生，如果这样，那她挺无私奉献的。 “我们可以把一些岗位挑出来，让学生做。比如打扫教室，在图书馆帮忙整理书籍，这些活都不重，课余时间做做，既不耽误学习，又能挣点生活费。” 王院长沉吟不语，让学生去干活，行不行得通。 银杏再添一把火，“我只是和院长聊天谈谈想法，具体如何怎样实施肯定还看王院长。”做好了功劳都是你的，我不要。 王院长人精，哪能听不出言外之意。 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这个得开会再讨论讨论。” 银杏心知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王院长虽说为人圆滑，也算是个实干派，能帮助部分学生解决生活费问题，何乐而不为。 第230章 有备而来 三天后，银杏再次来到王院长办公室。 只是这次她不再两手空空过来的，手里拿了一份论文基本信息的表格。 上面有个关于学校的空格没写，打算拿过来咨询王院长。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填，只不过是想让院长知道她即将投一篇论文而已。 银杏对这篇论文期望很大，它将是她获取副教授头衔的第一步，有了好开端，接下来才会更顺利。 李主任事先帮她看过，并分析了一遍，中的概率很大。如果不中，后续投另一个期刊，名气只差一点，但是把握也更大。 很欣慰，这么多年才带一个研究生，果真没让她失望。 银杏过来T市前，李主任还在怂恿她读博，总觉得银杏是个长势正好的小树苗，需要多施肥，以后才能变成参天大树，为更多的学生打荫遮凉。 许扬特担心，害怕银杏变得跟李主任一样，成为工作狂。每次银杏过去见李主任，他总有各种借口跟着。 暗地里异常同情李主任的老公，娶了个不顾家的老婆，只比单身汉好一丢丢。 “哎呀，小李，欢迎欢迎。”王院长站起来跟银杏握手，很热切，看着她两眼放光。 如果不是银杏知道此人是个妻管严，没有花花肠子，一定会一脚踹过去，让他尝尝银杏牌无影脚的厉害。 “王院长，我有个表格不清楚怎么填，过来咨询一下，不打扰吧。” “再忙也得解决小李老师的疑惑，小李老师可是咱们院的明日之星。” 绿豆眼眨巴眨巴，配上微微秃顶，猥琐极了。 银杏避免和王院长对视，刚刚管住脚，拳头又蠢蠢欲动，好像揍人肿么办。 “谢谢院长这么看得起我，希望在院长的帮助下，我能担得起这个封号。” 更开心了，王院长觉得此人真是太上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 他需要什么样的人民教师，就是这种类型的啊。 只有一点可惜，要是个男的就更好喽。 幸好已经结婚，否则平时还要避嫌，商量起事情来也得开着门。听说丈夫是军人，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银杏哪猜到这么会会王院长已经拐过好几道弯，她把手上的表格放到王院长面前，询问空白位置应该怎么写。 目光刚落到表格上，王院长的眼睛再一次亮了，左手拿起薄薄的纸张细细端详，右手指着另外一个地方，“小李老师的论文准备发在这个期刊上？” 很激动很紧张。 国外知名期刊，学院还没人发表过，没想到小李老师竟然有想法。 优秀人才啊，会来事，会做事，会学术。智商高，情商高。 银杏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行不行。” “年轻人就该有闯劲。”王院长很自然的伸手，准备在银杏的肩膀上拍两下，以示鼓励。 随即又想到对方是个女孩子，半途中手掌掉头，转而摸上他两侧稀薄的头发。还不敢使劲，害怕一爪子薅下去，手指缝里都是头发。 “小李老师文章已经写好？” “嗯，毕业后在家奋战，表格填完就准备投递出去。” 王院长喜得在办公室踱步，“好好好，小李老师要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 “一定会的。” “我看好你。” “谢谢院长厚爱。” 王院长又想起关于勤工助学这回事，觉得有必要给银杏提提。 “嗯，小李老师，帮助贫困生的事，经过学校开会讨论，觉得想法可行，值得试试。” “院长一心为广大学生考虑，忧他们之忧，乐他们之乐。相信他们一定会铭记在心，咱们学院可亲可敬的王院长。” “哈哈哈……小李老师太会说话了。” “过奖过奖，我只是讲出了大家的心声，实话实说而已。” 王院长心里无比熨帖，比去年夏天吹得空调还让他舒服。 “就是岗位太少，贫困生多。”一时高兴，忍不住把新的难题拿出来跟银杏唠唠。 给了这个学生，又怕那个不如意。 一天的时间，到今天早上为止，负责此事的张老师已经收到几百份申请，并且还在以肉眼可嘉的速度增长。甚至有的学生下课就往张老师那跑，端茶倒水混脸熟。 作为一位教师，励志成为教授，银杏很贴心的再次替王院长分担，“如果是岗位不够的话，我这边倒是能帮帮忙。” “帮忙？怎么帮？”王院长使劲睁大眼睛，由绿豆变成黄豆。 “我大姑姐是做衣服的，拜托我帮忙卖，目前还缺不少人。” “卖衣服？” “对的，店子就在学校对面，来回不到十分钟，离得很近，课余时间帮帮忙就成。和打扫教室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校内，一个在校外。” 王院长瞬间获得真相，这大概才是小李老师的目的。 老师拉学生卖东西，说出去不好听，像是不务正业，估计还会有人反映到他这来，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过明路。 做事之前，先跟他商量，这点不错。 “这样会不会耽误学生学习？” “可以事先讲好，如果成绩下降，立马失去工作机会。同时，每年秋季开学的时候，我会根据考试成绩和工作态度，选出五位优秀学生，每人发放奖励三百块，用以支撑他们上学时的生活费。” 一个人三百，五个就是一千五，王院长不可思议的瞅着银杏，再三确认她没有说谎。 “小李老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贡献微薄的力量，希望困难学生可以坚持把学业完成。” “小李老师可以保证学生成绩不下降？” 银杏摇摇头，“学生学习是自己分内的事，如果一位大学生因为做兼职，而丢下学习，只能证明此人不堪重用，枉读大学，就算走上工作岗位也难当大任。” “那你又为何提出让学生过去帮忙？” “我相信咱们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分得清楚，能够合理利用时间，既能保证不落下功课，又能适当改善生活条件。” “如果可以的话，你那边能提供多少工作岗位？” “我这边大概有十来个空缺。”导购员都给提成，没有基本工资，多了也无所谓。 其实远远不够，要宣传，要推广，起码得四五十个。只不过这部分人得跑遍城市的大小角落，害怕王院长不同意，她干脆不提，到时候让学生自己跟辅导员交涉。 王院长在心里仔细判断，十来个，也不多，但是李银杏提出的一千五百块钱很诱惑。 “如果学生兼职之后，成绩下降，则不能再去帮忙，小李老师可以保证吗？” 看来事情已成，银杏连连点头，“这个当然行，我会跟他们签好合同，条条款款都列在上面。” “合同？” “对的，保障双方权益，避免纠纷。” 王院长心里有数，小李老师有备而来。 第231章 三组人马 银杏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就带着许扬到学校的布告栏贴广告。 大意就是要招兼职人员，待遇从优，活计轻松。条件是学校的贫困生，成绩优秀，有耐心，有毅力。如果愿意尝试者，可到学校对面的银杏乐购参加面试。报名截止时间为三天后。 上午贴的，中午的时候店铺已经挤满了人。 银杏把在隔壁日用品店帮忙的大壮和大个拉过来维持秩序，给每位应征者发一张纸，填个人基本信息。 和许扬一起开始面试。 好高骛远者不要。 夸夸其谈者拒绝。 腼腆内向者不行。 心思不正者滚蛋。 刷了一个又一个，一轮下来，剩下两百号人。 银杏把人分为三组。 第一组全是男生，他们是作为宣传人员预留下的。 第二组是本院女生，有二三十个。也是她给王院长承诺的工作岗位，将提供给她们中间的十位。 第三组是其他学院的女生，准备让她们到兄弟学校帮忙售卖。 二面之前，银杏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会。重点讲了工作任务和报酬，特别提到五个名额的奖励金。 下面的学生听到这儿炸开花，每人三百块，好大手笔。 所有人激动的鼓掌，氛围空前热烈。 银杏满意的看着大家，就该这样，否则怎么让他们去跟辅导员谈判。不要小看学生的力量，笔杆子杠杠的。 一组宣传人员是许扬进行的二面。 他选了十个对城市特别熟悉的人，又留下十位肯吃苦从农村考上来的学生，最后十位是嘴皮子比较溜的，会推销。 当然，长得好看的男学生在一面的时候已经被他毫不留情的刷掉。 银杏知道后只觉得好笑，他却很有理由，别人只顾得看他们的脸，谁还记得他说的话。 两组女生都是银杏面试的。 内容很简单，每个人给银杏介绍一件衣服，自己穿的也好，别人穿的也好。 大多数人选择介绍银杏身上的新衣，和春晚刘晓庆穿的那件有点类似。 只有一位叫万瑞雪的另辟蹊径，选择介绍自己的上衣，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 她对衣服的面料，质地，样式都做了简单介绍，但是她重点说出衣服的上身效果，以及最适合穿的人群。 她给银杏留下的印象最深刻，也是第一个被录用的人。 经过对比后和上课时间，银杏从二组里面挑了十位，三组选中十五位。 接下来，她把一组和三组的人聚在一起，告诉他们，她觉得他们很优秀，希望能跟他们合作，但是前提条件是他们必须得到辅导员的同意。 就有人发问，如果辅导员的同意，可以过来兼职，是不是就有资格参加奖励金的评选。 银杏点点头，她当时给王院长说的就是给成绩优异和工作勤奋的学生，没保证这个学生一定是她所在学院的。 后来王院长知道这个文字陷阱后，直呼银杏跟他耍心眼。 一组和三组的人又细细询问报酬的事。 银杏回答的很耐心。 一组的男生主要负责往各大人流量多的地方跑，宣传银杏乐购的衣服和日用品。发宣传单，一小时五毛钱。 如果有人根据宣传单来到银杏乐购，那对应的宣传人员将会额外获取一毛钱奖励。如果来人消费，则此宣传人员将会再获取此次收入的百分之二。 发宣传单只持续一个月，如果一组的男生愿意，一个月后可以继续转到三组工作。如果不乐意，可以自行离开，不影响奖励金的参选。 三组则负责到其他学校售卖，按照提成拿收入，多卖多得，不卖不得。但是不能恶意竞争，不可提价压价，不可损坏衣服，不可胡作非为。 无论是谁，一旦销售额达到一定数字，会有额外奖励红包，不会低于十块钱，且可能被调去店铺内工作。 一组和三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最终决定还是去找辅导员要证明，银杏让他们留下的条件，就是每位的辅导员写个同意书，允许他们给银杏乐购帮忙。 他们从没听过干活拿提成的，对提成收入也不报希望，但是那个奖励金太诱人，不想白白失去。 就算拉不到人到银杏乐购，也有个基本收入。 就算卖不出去衣服，只要不损坏，也没影响。 银杏笑眯眯的听着他们最终的决定，目送他们离去。 希望尽快有结果，银杏暗暗祈祷，许珍两天前打电话说衣服已发货，一周之内到，让她注意查收。 如果一切如预期发展，一个星期后正式营业。 大个和大壮对银杏佩服的不得了，真不愧是营长的媳妇，脑袋瓜子好溜。看看那群学生斗志昂扬不服输的劲头，跟捡了钱似的。 这群亢奋的学生从银杏乐购离开后，就去堵辅导员。 辅导员开始当然不同意开什么劳什子东西，但是这群人很有说辞。不写也成，那每年学校也拿出奖励金，并且保证十一个人中就有一个人能够得到。 辅导员被缠的没法子，学生执拗起来，一般人都扛不住。能说会写，人多力量又大。 无奈，几位同样遭遇的辅导员只能选择向上汇报。 各个学院领导风闻此事，气坏了，一打听，竟然是老王学院的老师。 岂有此理，老王也不管管。 领导们又相约一起去找王院长，王院长很开心。看看，其他学院的只能在外面跑，他学院的就在学校对面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王院长觉得他有责任维护底下的老师，小李老师多么有优秀的人，替他解决问题，不占功劳，生活上没有任何怨言，学术上遥遥领先。 学校好老师有木有。 怎能被污蔑。 “我们学院的小李老师奉公守法，爱护学生，更乐意拿出奖励金鼓励学生。你们口中的那个居心叵测，心怀鬼胎的人肯定不是她。” “好啊，你个老王，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事先知情。” “我又没有千里眼，怎么会知道。” “那怎么你们学院的都在对面兼职，咱们的学生就要到处奔波。”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更出色。” “老王，你年纪越大越不要脸。”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这还不简单，让你们的学生不去不就得了，也没人强迫。”作为一个以小看大由点看面的老领导，王院长精准的找到解决点。 一句话说的其他人哑口无言，学生们闹着非要去，他们就是制止不了才来找老王的。 领导们在王院长办公室坐了一上午，把自己气得够呛。王院长好心的给每个人泡了杯绿茶，降火明目。 两天后这群学生没辜负银杏的希望，人手一份辅导员手写证明，带着它去找银杏。 银杏笑吟吟的把所有证明收起来放好，万一谁攻击她带坏学生，这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一千五百块钱可不是白出的。 既能鼓励学生好好干，好好学，又为她自己打知名度加人气，现在大概整个学校都知道银杏乐购了。 第232章 一加一等于三？ 三组人马聚齐后，银杏对他们进行简单的培训。 首先就是有耐心，有礼貌，无论客户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也不能甩脸色。 顾客说一加一就是一，他说一加一等于三，笑笑就成，不必当真，不要较真。 女生在外要注意人生安全，不可随意逞强，遇事不可针锋相对。 对于在场男生，银杏要求他们先重点宣传开业头三天优惠。满五十减四块，满一百减九块，满一百五减十四块，满两百减十九块，以此类推。 同时特别提醒他们记得把自己的编号告知对方，这关系到收入问题。 优惠期过后再大肆广告店铺的衣服质量，衣服样式，衣服潮流，以及多样化的生活用品。 当然，最重点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不许恶意竞争。一旦发现谁私下做小动作，视情节严重追讨赔偿金。 …… 预热几天后，银杏乐购选在星期天休息日正式开张营业。 许扬特地买来一千响的炮丈，在八点过八分的时候点燃。 开业那天，人头攒动。 老大妈老大爷们为人挤人的场景贡献了一份雄厚的力量。 他们的主要目光在日用品上，听说买满五十有减免，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左右计算，誓要拿到优惠价格，好像少几块钱就占了大便宜。否则吃嘛嘛不香，喝嘛嘛不爽。 整个商店乱糟糟的，有的老人耳朵不好，对着他说话得用吼才行。 银杏站在收费处，感觉耳朵要被震聋。都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她现在却觉得一位六十岁的老人抵得上三个女人。 真不知道老爸老妈崔奶奶每天面对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做到两耳不闻嘈杂声，一心只管卖东西。 大半个月没跟父母联系，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今天到北京，正好晚上停止营业后通个电话过去。 去年许扬买了房子后，火速联系电信公司，在日用品商店这边装了一部电话，考虑的很周全。 对他总在背后替她默默做事的行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银杏自觉她很幸运，找了个她喜欢，又时时把她放在心上的老公。 环顾全场，许扬正在跟一位老大爷介绍转桌的用处，他低着头，认真讲解，侧脸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 好像有感应似的，他突然抬头朝银杏的方向望过来，咧开嘴笑笑，复又继续给老大爷推销。 银杏往旁边看去，大壮和大个都忙得不亦乐乎。 大壮拿了个水瓢做舀水的动作，嘴唇一直在动，不知道说了啥，反正旁边的大妈很开心。 大个手里提了一堆东西，盆，水瓶，篮子，身边的大爷还在往他手里塞香皂。 还好还好，俩人脸上寻不到丁点不耐烦的表情。银杏决定，如果他们干得好的话，可以多付点工资。毕竟这吵闹的环境，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尤其他们又是男性。 人多的地方就不缺浑水摸鱼的小偷，好在大壮和大个警惕性很高，屡屡在对方偷窃进行时人赃并获，直接抓现行。 银杏对小偷小摸深恶痛绝，对他们被发现后的痛哭流涕更是冷眼旁观，那些痛改前非的保证也压根不想听。 贫穷不是作恶的理由，摆脱贫穷没有捷径可走。 她处理的方法很简单粗暴。 若是初犯，则三倍价格买下偷窃物品，无论是上有八十岁老母，还是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没有情面可讲。 如果犯案次数超过一次，直接扭送公安局，再一不再二。既然铤而走险，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或许是大壮大个的身手太利落，震慑了一批宵小。他们连抓三个小偷后，商店太平了，贼眉鼠眼四处张望找机会的人自动离去。 日用品这边售卖的红红火火，也没啥大纰漏，银杏放心了，抬脚往隔壁服装店去。 服装店是年轻女性的天下。 嘈杂声也不小，有问价砍价的，有争抢镜子的，有询问衣服质地的，试衣间前面更是排了长长的队伍。 银杏过去的时候，几位导购员都很忙。 她站在门边上把每个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不一会，发现好几个问题。 十号手里抱了一摞衣服，已经快遮挡住她的眼睛，仍然舍不得放下，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位女士身后，不像是卖衣服的，倒像是个跟班。 认不清身份，弄不清职业，业务不纯熟。 八号说一句低下头，再说一句再低下去，循环往复，银杏非常担心她明天起床后脖子疼。 面对陌生人放不开，甚至隐隐有些害羞。 最气人的是五号，两个顾客同时抢她手上的外套，一人扯着一只袖子拔河。而她竟然站在原地不说话，面露微笑的看着俩人。 还在看笑话，真真气死个人。 银杏迅速拿了两件一模一样的外套过去，又好言相劝，才平息她们的争吵，得以回收那件左右摇摆的衣服。 搞定俩人后，银杏对着八号，“你跟我出来一下。” 八号忐忑不安，看银杏脸色不大好，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你刚才为什么要笑？”银杏有点搞不懂这孩子到底在想啥，观别人吵架乐得笑，也不怕人家抽她。 八号很委屈，“不是李老师说要微笑的面对每一位顾客。” 银杏被噎了一下，美女，请问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我是说过这个话，可是在一旁含笑看别人争吵，你确定你不是幸灾乐祸。” “我没有，我很着急的，怕她们打起来，也担心她们把衣服撕了。” “那你为什么不隔开她们？”银杏差点吼出来，这娃如此的画风清奇，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你说过的不能反驳顾客。” “啥？”银杏真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教过这招，眼睛里全是惊讶。 “你说，顾客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他们说一加一等于三，也不必当真，不必较真，笑笑就成。” 天啊，银杏彻底震惊。 都说以讹传讹，她这叫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识人不清？ 扎心了，老铁。 吐掉好大一口血。 疑惑的盯着八号上下打量，这孩子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呀，甚至怀疑考上大学的另有其人。 教条主义，不懂理论与实践结合的说的不正是她。 无力的摆摆手，“你到柜台那坐着吧。” 第233章 四胞胎鸭蛋 接下来的时间里银杏一直在服装店帮忙，给几位兼职提了不少的意见。 而八号始终坐在柜台后面。 银杏本想带她在身边学习，但是人太多，挤来挤去的不方便。 特别是临近中午的时候，老大妈们买完日用品，兴冲冲的跑到服装店这边来。看看又不要钱，虽说不能买，也要过过眼瘾。 瞅瞅价格，妈呀，一条裤子都要一百。 动手摸摸，挺厚的，只是裤子这么硬，穿着肯定不舒服。 撇撇嘴，不划算。 再对比自己只花了四十六块钱，却买了五十块钱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蛇皮袋子，更开心了。 买的不亏。 ……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一组和三组人全部回来。 一组都是男生，或许比较内敛，除了气喘吁吁的，面上看不出其他情况。 银杏询问他们，“一天下来还顺利吧？” 众人齐齐点头。 二问，“遇没遇到棘手的事？” 众人齐齐摇头。 再问，“有没有觉得累，不想继续干的？” 十几人再次整齐的摇头。 最后问，“一天下来有何感想？” 答曰，“呃……” 总算说了一个字。 “呃是啥意思？” “就是呃……” “……”那就是没啥感想。 银杏转过身去关心三组成员时，面临的却是另外一种场面。 女学生天生比男学生更喜欢报团，经过几天的短暂培训，再加上今天的共同经历，她们已经发展成为“好朋友”，至少在外人看来是的。 还没等银杏开口，她们便叽叽喳喳把一天遇到的大事小事抖个遍，甚至连中午吃了什么，找不到厕所这类话题都一一道来。 且银杏发现，她们很推崇一个叫做黄雯的女生，话里话外全是赞赏，隐隐有以她为老大的意识。 经过几个人简单的描述，银杏总算知道黄雯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说简单些，就是实力加上乐于助人。 三组的成员早上每人带了二十件上衣，二十条裤子，一起出发去同一所学校售卖。 第一次摆摊卖衣服，总觉得跟着别人才安全。 黄雯很厉害，选好位置后，把衣服往面前一放，站起来扯起嗓子喊。 “刘晓庆上电视穿的外套，港台明星最喜欢的牛仔裤，先到先得，满五十减五块，满一百减九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把银杏挂在嘴边上的宣传语学了个十成十。 完全不觉得丑，也不觉得丢人。 立竿见影，不一会，好多学生围过来。 黄雯又照着银杏教过的常用语夸赞周围的女生。 “这位同学，你个子高挑，穿这件衣服苗条显瘦。” “那位同学，你皮肤白皙，红色最称你。” “同学，你腿长，穿牛仔裤更能突出优点。” 她还主动帮助别人凑单，便于最大限度的减免。 一个上午过去，其他人成绩为零，她却只剩下一件外套，两条裤子。 同学之间应该互帮互助，下午黄雯挨个到每个摊位前去帮忙。 因此，二组的女生第一天的业绩非常好，最厉害的当属黄雯，全部卖出去，最差的也卖了三件。 可以说，皆大欢喜。 银杏暗自感叹，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培训的时候没见她有多突出。拿出去溜的时候，立马显示是马不是驴。打量黄雯一眼，倒是个干销售的好苗子。 黄雯坐直身体，对银杏回报甜甜的笑，眼睛里全是自信。手掌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头，指甲抵着掌心，对三百块的补助她志在必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下学期她想换到财会专业，如果获得李银杏的好感，把握会更大。 银杏收回目光，有野心是好事，只要正常竞争，不走歪门邪道，合理合法又不违背道德，为何不可。 一组的男生早竖起耳朵旁听，得知黄雯强悍的销售能力后，默默在心里计算，按照提成，黄雯一天的收入比他们一个月的还多。 再次看向黄雯时，眼中的情绪则复杂很多。 银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把两组人马召集起来，告诉大家，未来的十五天为考察期，结束后每个组会选出个小组长，负责组内事物，管理小组成员。 好处是，组长每个月能够多领十块钱工资。 银杏还给一组人员打强心针，只要他们认真工作，一个月期满后，也能出去跑销售卖衣服。当然，前提是这个月必须老老实实打广告，聚揽人气。 承诺刚出口，一组的员工又原地复活。 服装店里还有顾客，银杏和他们谈完后，就让大家散了，各回各宿舍，各找各床铺。 翻着一天的销售业绩表，银杏揉揉眉头，二组的人员参差不齐。 最好的如万瑞雪，一天卖了八件上衣，和十二条裤子。 最差的就像八号，零蛋。 关键是鸭蛋不止一个，四胞胎。 看着忒怄人。 是过来店铺的顾客不买吗？ 不是，银杏自己抽空都卖了几十件出去。 主要还是她们太放不开，过不去心里那关。 介绍衣服时不够流畅，拿衣服找衣服时不够迅速，磨磨叽叽。 半天坑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感觉夸别人就像犯法一样。 没人的时候训练挺好的，一上阵就出岔子。 这时候银杏无比想念佟家慧，还有陈兰。 多么省心的员工。 哪怕银杏后来对陈兰颇有微词，但是也必须承认，陈兰在银杏乐购帮忙两年，真心做了不少事，踏实努力，又很有眼色，从不抱怨，从不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当之无愧的乐购一号好员工。 只可惜一毕业不复返。 至于佟家慧，更不用说，小小年纪早当家，靠着韧劲闯一片天。 银杏乐购二号好员工是也。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服装店的最后一批顾客才离去。 银杏立马把人叫到一起开会。 首先肯定大家一天的辛苦，站了一天，说了一天的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并对大家的表现整体点评，拿出几个典型例子，做详细分析，哪里做得好值得表扬，哪里仍需改进。 接着话锋一转，告诉大家考察期的事，半个月后会选出小组长。 短会开完，银杏摆摆手，让大家赶紧回宿舍洗漱。 她自己却坐在凳子上愣了好一会。 二组的员工是她综合好几个方面挑选的，其中有一条就是上课时间。 由于T市目前只有这一家店，因此面试的时候特地问了课表，保证从早上到晚上店铺一直留有人照看。 可如果她们一直这样下去，留人跟不留差不多。 换人的话，又怕换来的照旧如此。 第234章 喝多了说胡话 许扬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媳妇用小手撑着下巴，头微微抬起，眼睛盯着墙壁出神，整个人一动不动，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 就像一副画，名字叫做少女的沉思。 他走到银杏背后，两只手放到她肩上，轻轻捏起来。 银杏刚开始吓一跳，以为有登徒子。正准备起身回头用巴掌还击，熟悉的力道传过来，暖心的笑笑，“你怎么过来啦？” “不是说给爸妈打电话吗，等了半天也不见你过去，我过来看看。”许扬手上的动作不停，“是不是又什么困难？” 银杏抬头看看墙壁上的钟，都快十点了，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扬，“怎么这么晚了，我还以为刚过九点了。” 另外一边，李大力田双和崔红围着电话而坐。 “杏儿知道咱们今天到北京吧？”李大力再一次确认，他们是中午到的，正常情况下，姑娘会在八点左右打过来，可一直等到现在电话铃声也没响起来过。 “知道啊，卧铺票还是女婿帮忙买的，杏儿肯定不会记岔。”田双第四次回答这个问题。 “都怪我粗心大意。”李大力无比懊悔，如果记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没丢，他可以直接打过去，比在这干等着胡乱猜好多了。 许扬带着银杏离开张家湾的时候，把店铺的电话号码记在纸上给他，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荷包里保管，上火车前还检查过，可下了火车后东西不翼而飞，翻遍整个兜兜也没找到。 “崔姨，你说杏儿怎么现在还不打过来？”李大力急得站起来，在房间踱步，一圈走一圈。 崔红最见不得自怨自艾，“大力，正月间你就不能开心点。丢一个号码，又不是掉了几万块钱。等会银杏打过来，你再问问不就行啦。” 崔红老神在在，“你别急你别晃悠，坐下来安心等着，杏儿肯定在忙店铺的事。” 对呀，还有这个，李大力又多了一条担心，转悠的更快了，“也不晓得那边生意怎么样？” “肯定不错。”崔红对银杏非常有信心，再说还有许扬帮忙，一人计短，可二人计长。 “哎……” “叹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 李大力一个大跨步奔到电话机旁，抓起话筒，“是杏几吧？” 银杏在电话那头笑笑，“爸，是我。” 李大力一肚子的话等着出口，儿行千里父担忧，虽说知道许扬是个靠谱的，可还是要亲自问亲耳听，否则不放心。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往外抛。 田双用手拧拧李大力的咯膊，女婿肯定也在那边，听到了像什么话。先把号码要到手，找女婿上班的时间再打过去细细问，不是更好。 奈何李大力没领会到她的意图，仍然巴拉巴拉的问个不停，其他人都插不上嘴，连银杏也是。 无奈，田双对着话筒，大声的喊，“你爸晚上喝多了，在说胡话。” 李大力很不满，“我在跟姑娘说话，你怎么……” 回过头对着田双发牢骚，却只见她无声的说着女婿二字，李大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拿著话筒脸色讪讪，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对夫妻的小心思，许扬看得透透的，他敢赌一跟辣条，明天岳父岳母肯定会再打过来的。 算了，还是保持沉默吧，装作不在的样子，否则岳父以后见了他岂不尴尬。承诺不可信，那就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他把杏儿捧在手心里。 银杏瞅瞅许扬，做了一个款意的表情。 “爸妈崔奶奶，我在这边挺好的，你们别提心，许扬不敢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他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田双抓住机会，顺着话往下，抓住机会找补，“你别欺负我女婿啊，要是让我知道，看我不收拾你。” 等了半天，没听到许扬的声音，很诧异，田双小声的问道，“女婿不在？” 许扬赶紧跑到门边上，装模作样的扯着嗓子朝里面喊，“杏儿，东西都收好了，电话没挂吧，我还没跟岳父问好呢。” 银杏默默翻个大白眼，这就是所谓的做戏做全套？ 接下来田双和许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一片祥和，暖意隔着电话线传输。 李大力因为心虚，不再发一言。连崔红都问了个好，他还是紧紧抿着嘴唇，打算做蚌壳到底，和刚才的滔滔不绝判若两人。 不过许扬没忘记他，“爸干嘛去了，怎么听不到他说话？” “你爸喝多了，刚睡着。”田双只能这么答，李大力的两只手连摆直摆，头也跟着摇，拒绝说话的意味非常明显。 不过好歹松了一口气，女婿应该真没听到。 李大力摸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以后不能再口无遮拦，切记切记。万一女婿因为他对姑娘起了戒心，得不偿失呀。 “妈，那你早点睡，等我放假了再跟你们好好聊。” “你和杏儿回去的路上小心。” “嗯。”许扬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妈，我们五一回去，二姐结婚。” “小华定下来了？”田双很惊讶，有的时候还听说她在相亲，这么快就看对眼啦。 崔红和李大力也把耳朵凑过去，生怕漏过一个字。 “我读大学时的老师。” “好呀好呀。”田双真心为许二姐高兴，蹉跎了十几年，总算有个好归宿，军校的老师，人肯定不错。 “我爸妈都挺开心的。” “那当然，父母一辈子，不就求个儿女顺遂，子孙满堂。”田双说的理所当然，她就是这样想的。 …… 回去的路上，许扬把银杏包的严严实实，头上的围巾都缠了两条。 银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把嘴巴上的围巾扒开，“许扬，我爸那么说，只是求个心里安慰，其实心里明明白白，否则不会同意咱们毕业就结婚。” 许扬嘴角往上翘翘，“我没生气，如果我将来有姑娘，估计也会那么做。只要你了解我，信任我，喜欢我，我就很开心。” 他是真高兴，杏儿向他解释，是怕他误会，心里有疙瘩，影响俩人的感情。 她努力做个好妻子，经营他们的小家。 至于岳父，不跟他计较。 “你想要姑娘？”银杏试探的问。 “姑娘儿子，只要你生的都成。”许扬不在乎孩子性别，男女都喜欢，但是他爸妈应该想要儿子，“把嘴捂上，冻着了我心疼。” 银杏用“胖胖”的胳膊抱着许扬，头贴着他宽阔的后背，心里跟烧了火炉似的，热乎乎的。 大院里，沈洁靠在床头，“楼下的还没回来，大早上跑出去玩，估计又买了一堆东西，真败家。” 第235章 包打听 接下来几天，银杏每天早出晚归。 她骑着自行车，奔波在大院和店铺两点之间。 许扬强制命令她必须在晚上七点半之前到家。就这，他还是不放心。每天晚上做完晚饭后，就步行往店铺方向走。 最开始一天，他走了四十多分钟才碰到银杏。 第二天，他走了半小时碰到银杏。 第三天，他走了二十多分钟。 第四天，只用了十几分钟。 是的，银杏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 怎么说怎么劝怎么保证许扬都不听，一定要坚持去接她。 训练本就辛苦，又兼做家务，还步行去找她。 铁人也受不住呀。 银杏心疼的不得了，只得每天草草把事情交代后，骑着自行车往回飞奔。 目的达成，许扬内心雀跃。 没错，他就是利用了杏儿的心软，让她早点回家。天黑路滑，在外一个人，不安全。 在银杏正式上班的前一天晚上，她打算请客，请许扬的战友吃饭。 吕医生兴冲冲的跑过来帮忙，自告奋勇的包下做汤的活。 同样不甘落后的还有沈洁，相比吕医生，她则勤快许多，洗菜切菜爆炒牛肉，样样都行。看得出来，是个做饭的熟手。 她抓耳挠腮的想知道银杏每天到底在干嘛，六点多就往外跑，七点才回来，不知是是找到工作。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 “妹子，这几天看你平时都不出来玩，憋在家里不闷得慌。” 又来了，又来了，银杏非常无语，你想问就直接问呗，总是拐几道弯，就不嫌累得慌。 “我不在家呀。” “难怪平时过来找你，敲你门总没人应。祝翠说你在睡觉，我就不相信，妹子多勤快的人，把房子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哪里有点懒样。” 随时不忘给别人穿小鞋，顺手再在银杏心中种上一根刺，也许哪天微不足道的小刺就发挥重要作用了。 银杏摇摇头，沈洁真是生错了时代和地方，她就应该呆在古代的后宫里头，一生倾轧拼搏，和其他妃嫔斗智斗勇，那样才不算屈才。 在充满和平，女性又独立的现代，真是太委屈她了。 见银杏脸色正常，也没接话，沈洁拿不准她到底如何想的。 既没顺着告知这几天到底去哪里，去做什么。 也没气愤难当，询问祝翠为啥要宣扬她天天睡懒觉。 之前沈洁用这招对付过好多人，就没见过有第三种表现的。 可今天涨见识了，李银杏跟一般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如此淡定，就好像聋了听不到话一样。 还是李银杏听不懂？ 明明她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难道还需要再明白点再清楚点？ 要不试试？ 沈洁抬头再次偷瞄银杏，还是忍不住开口，“妹子，你都去干什么了呀？” “到学校那边给学生帮忙。”帮忙卖衣服，传授技巧，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包打听。 “学校？帮忙？”沈洁很惊讶，跑学校去给学生帮忙，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银杏点点头，把锅里的鱼翻个面，继续说道，“我在学校上班。” 沈洁差点切到手指头，不相信的问，“上班？” 银杏嗯了一声，她跟许扬都不是高调的人，大院里没人知道她的工作。 “你不是还没毕业吗？” “没毕业？”银杏蹙着眉头，侧过头看着沈洁，“为什么没毕业呀？”真的好奇，沈洁为啥说她没毕业，很想听听原因。 “毕业不都得夏天吗？我表妹也在读大学，她明年夏天才能步入工作岗位。” 沈洁还有半句话没说，去年十一的时候，许营长说他未婚妻还没毕业，算算最早也得今年夏天读完大学。 除非，并且只有一种可能，李银杏犯事被学校开除。 沈洁心中已经有了八分把握，表妹班上有个女同学就是因为谈恋爱，被学校劝退，直接提前离校。 李银杏没毕业就结婚，学校能容忍才怪。 想到这里，沈洁又开始幸灾乐祸。 不过，李银杏竟然有工作，被开除还有工作，肯定是许营长家帮了忙。 哎，嫁个好人家就是不一样，手一伸，好工作就到手了。哪像她，什么都要靠自己奋斗，时刻不忘替杨波打听消息。 银杏这才明白沈洁的意思，“哦，你说的这个呀，我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春季入学，冬季毕业。” “第一届？”沈洁上下打量银杏，“你读了六年？”岂不是留级两年。 “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 “什么是研究生？” “就是毕业后再读两年，跟着导师做研究。” “那研究生比大学生更厉害？” 吕医生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多么蠢的人，还自认赛诸葛，不过这正和她心意。 沈洁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尴尬的解释，“我还以为大学是最厉害。” 吕医生心情很好，乐得给她科普，“研究生后面还能读博士，学无止境。” 银杏关心另一件事，“你妹妹在哪个学校读书？” 说起这个，沈洁又有了底气，她们家也是出过大学生的人，怕什么。遂把表妹的学校名字报一遍，还不忘记描述大大的校园和飘香的桂花。表妹开学还是她帮忙送到学校去的，很自豪。 不是同一个学校，银杏拿盖子把锅盖上，再煮一小会，鱼就可以起锅喽。 沈洁还是不愿意接受银杏是个大学老师，试探的问，“妹子，你在哪个大学教书啊？” 银杏说了名字。 沈洁哑然，李银杏说的学校她知道，省内最好的大学，表妹当时也填了那所学校，没被录取，分不够，差好多。 “那你还打算继续读博士吗？”刚才吕医生的话，沈洁牢牢记在心里。 研究生，博士生她都不懂，准备下去问问表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打听。 “这两年应该不会。” “那你以后会读？”沈洁此时无比精明，牢牢抓住字眼。 “以后的事说不准，不保证。”银杏是想读博，当老师不读博没前途，只是没必要给沈洁说。 “博士也读两年？” “两年毕业的也有，一般人两年毕不了业。” 沈洁暗暗咋舌，妈呀，大学四年，啥子研究生两年，博士生还得两年往上，差不多九年十年。再加上小学中学，总共得读差不多二十年。 二十年啊。 天天拿着笔杆子学习，怎么受得了。 第236章 矛盾体 最后一盘菜炒好出锅的时候，许扬带着一帮子战友走进来。 时间掐得刚刚好。 银杏左右瞅了一遍，没看到汪大秋，悄声的问许扬，“汪大姐了?”都是全家一起请的，就汪大秋家只来了郝连长。 “她说啥都不过来，我一个男的，也不好拉扯，你亲自下去喊吧。” 银杏脱下围裙，快步走到楼下。 汪大秋正准备做饭，舀了一点点米准备煮粥，米缸快要见底，可还有十天才到下个月。老郝晚上不在家吃，孩子们中午吃的饱，晚饭少点没关系。 刚才许营长过来，说晚上请客，喊他们全家过去吃饭。 四个孩子希冀的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鱼肉的渴望。大院里连小毛头都知道许营长家条件好，天天有零食，糖果饼干小点心。 她狠心撇开眼，把孩子们全部拘到卧室里面。一家六口人都过去，吃的时候兴高采烈，可拿什么回请。 家里连做顿米饭都要精打细算，生怕多放一颗米。每个月还要给公公婆婆寄十五块养老钱，手上一点富余都没有。 银杏早就猜到是因为这个，汪大秋才不愿意来。 进门后直奔主题，“嫂子，我结婚后第一次请大家吃饭，还等着你提点意见，哪里做的不好，说出来好改正呀。” “老郝过去，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成，郝连长是给许扬捧场，嫂子去了才算是给我捧场。”银杏四下打量，没看到汪大秋的几个孩子，“大毛他们了？” “在里面玩。”汪大秋推开卧室门，“出来叫人啊。” 大毛领着弟弟妹妹站在银杏面前，很喜欢这个阿姨，总是笑笑的，还老给他们塞糖果。 银杏蹲到四个小家伙面前，摸摸四毛的头，“到阿姨家去玩，那有你们的小伙伴。” 四个娃一起拾头，虽说很想去，但是必须得妈妈点头才行。 银杏噗嗤乐了，不愧是部队大院的孩子，动作都这么齐整。 真的挺喜欢他们，兄妹四个十分团结，也从不吃独食，无谁得到什么好吃的，总是拿回去让汪大秋平均分配。 “嫂子，走啦，就等你了。”银杏站起来挽着汪大秋的胳膊，“再晚饭菜冷掉，放到嘴里跟含冰块一样。” 话音刚落，祝翠也下来了。 她显然对付这个很有经验，二话不说，拉着汪大秋往外走。 银杏见状，赶紧带着四兄妹在后面跟着。 就隔了短短的十来分钟，银杏再次迈入家门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成为众人的“谈资”。 沈洁这个大嘴巴，不遗余力的帮忙宣传银杏的学历和工作，在座的诸位全知道啦。 杨波五味杂陈，他之前就有点疑惑，许扬怎么会和大学没毕业的毛丫头订婚，还是个村姑。终于搞明白原来人家早大学毕业，还读了研究生，现在是大学老师，以后教大学生。 许扬沾沾自喜，人家夸的是他的媳妇，多有面子。 一顿饭下来，大家心思各异，但是面上仍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在灯光的照射下，所有的小心思都安静的躲在角落里，努力隐藏行踪，唯恐被发现。 …… 第二天，银杏正式开始教书生涯。 她一个星期有十六节课程，任务不算繁重。其中十节带的是财会专业的主修课，其余六节是给金融专业的学生上课。 王院长私心想让银杏多花点时间做研究，写论文，怕她应付不来，把原定的二十二节课减掉六节。 第一堂课，银杏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学生，八号周美珍。 她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正对着讲台，特别显眼。上课认真专注，手上的笔刷刷刷的记笔记，嘴巴也没闲着，是个问问题小能手。 银杏现在对周美珍已经耐心告罄，这么多天，其余的三个鸭蛋早已经打破，就她还坚强挺立不倒，平均一天要气两回顾客。 说她死脑筋吧，她还振振有词，是按照李老师教的来，没错。 银杏已经决定，如果下个月八号依旧如此，果断换人。 两节课结束后，银杏找到周美珍的辅导员，想问问情况，打听这娃私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辅导员叫任梅，还梅等银杏开口，就露出一副我知道你是为啥来的表情，对她的到访没丁点意外。 看来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做过同样的事，银杏坐在辅导员对面的凳子上，准备细细的听。 她直觉对于这个话题，三言两语应该说不清楚，没看到任悔喝了一大口水才开始说嘛，这是做了充分准备，避免中途口渴。 如果任梅得知银杏的想法，一定会视她为知己。 任梅以前给工农兵大学生当辅导员，恢复高考后还是干老本行。见过的学生类型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聪明的，蠢的，心思多的，有娃的，没结婚的，可就是没遇到过周美珍这样的另类的。 说她聪明吧，脑子里缺根弦，从不知变通。有时候能把人气死，尤其做起事情来，想法完全跟人家不一样，好像外星球过来的。 说她愚蠢吧，考试成绩顶呱呱，算起账来噼里啪啦。可以这么说，有的学校老师都比不过她， 说她厉害吧，受了委屈偷偷往肚子里面咽，忍者。被寝室长训都不敢回嘴，只会偷偷躲起来哭。 说她软弱吧，该坚持的时候一点不退缩。去年因为一道考试题目，找到朱副院长那，振振有词的证明老师给的答案有误。 她就是一个矛盾体，异于常人。 这是辅导员综合几位老师和学生对周美珍的印象，得出的结论。 听说周美珍被选中到学校对面新开的服装店卖衣服时，辅导员就替店老板捏了一把汗，后来得知店子是学校老师开的，她就做好准备，等着这位“眼神不好”的老师找过来。 这不，人家第一天上班就来光顾了。 此时银杏却两眼放光，像是遇到闪闪的大黄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辅导员糊涂了，李老师难道喜欢周美珍这样的怪人？ “她算账很厉害？”银杏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辅导员点点头，“成绩名列前茅，主课接近满分。”办公室的人说李老师也是个学霸，难道学霸都是这样？ “谢谢任老师。” “不用谢，李老师要是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银杏准备去店铺看看，走在路上难得的哼起歌。 第237章 管账 银杏到达店铺的时候，只万瑞雪和八号在。 “周美珍，你跟我过来一下。”银杏站在门口喊。 周美珍丢下手头上的事，亦步亦趋的跟在银杏身后。大家都有成绩，就她一直是零蛋，李老师让她多看多学，她看了也学了，可就是卖不出去。 心里很着急，下课了就往这边跑。 昨天还有个顾客骂她，老难听了，她一个字不敢回。晚上躲在被窝里面无声的哭，怕影响别人。室友们羡慕她被李老师挑中，整天风凉话，要是再吵到她们睡觉，又是一场大闹。 估计李老师也看不下去，让她走人吧。 其实她还能坚持的，卖不出去又没有钱拿，一会求求李老师，再给她一次机会。 周美珍打定主意，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背影，很羡慕。李老师只比她大两岁，却这么厉害，书读得多，懂得多，又会说话，顾客们都喜欢她。 要不人家是老师，她只是个学生了。 银杏带着周美珍走到堂屋，指针客厅的凳子让她坐，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放松点，听其他老师说，你成绩很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周美珍很诧异，不过总算反应比较快，“李老师，您请问。” 银杏考了会计的基本知识，全是周美珍上学期学过的。 不是浪得虚名，周美珍的基础很扎实，问题回答的又快又准确。 银杏又让她说说对于今天上午那门课程的意见。 周美珍一点不怵，课本她看了一小半，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甚至还问了一个困惑的问题。末了还谈到另外一门课和这门课之间的联系。 果真是术业有专攻，现在银杏一点也不怀疑她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这学生的脑袋瓜子挺厉害的。 就是情商太低。 “你会计这么好，以前有基础？” “我爸以前是钢厂的会计，我妈以前是运输公司的会计，我六岁就会扒算盘珠子，八岁就开始算账。” 原来如此，家学渊源啊。银杏从辅导员那里已经知道周美珍爸妈均已过世，下面还有一弟一妹，一个初中一个小学，在老家由奶奶带。 为了进一步放心，银杏又考校了三十道智力题。 前世她学计算机，校招的流程是先笔试，再面试。笔试的题目有智力题，为了应付这个，她从网上下载了两百多道，反复做了三遍，记忆尤深。 周美珍显然没见过这类型的题目，开始没弄懂，领会不了银杏的意思。 待银杏细细分析一题后，她茅塞顿开，接下来对答如流，答的最慢的一道题，也只想了两分钟。 银杏无比满意，看着周美珍止不住的笑意。 “周美珍，我觉得你不适合干销售。” 周美珍的脸迅速变白，刚才李老师问的问题她都答到了啊，怎么还是不行，“李老师，我，我摸到窍门了，马上就能把衣服卖出去，我肯定会加倍努力的。” 看着她辩解加保证，银杏摆摆手，“我又没说要开除你。” “呃……” “我觉得你管账不错，把你调个岗位你乐意不。” “可是，我只管过家里的帐。” “不要紧，我相信你。你只用每天帮我把收入支出列清楚，再把钱核算准确，跟你在家管账差不离。” “只有这样？” “一组的成员你需要记下每个人每天的兼职时间，以及他们指引过来的顾客数。二组和三组的需要挨个人对钱。” “这个不难。” “嗯，算好后，每天上午我会过来看。” “如果只做这些，我肯定可以。”周美珍很有信心，这是她的强项。 “不过我事先说明，你每天都要合算收入和钱数是否对得上。如果不对，得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钱收少了，算错了，抑或是其他原因。” “没问题。”这是最基本的，她在家算完账也会查看收支是否有缺口。 “你不用下课了就往这边跑，只要保证算账的时候过来就成。账本做两份，一份你用，一份给我看。账目除了给我看之外，不允许给第三个人过目。行不行？” “行。” “既然这样，工资不按件数计，按月来，一个月120元。请一次假扣四块，除非特殊原因，否则不要连续请假。一个月请假超过五天，每天多扣一块钱，超过十天，每天多扣两块，超过十五天，每天多扣三块，超过二十天，不用来了。你能接受不？” “能。” “今天开始试用期，为期十天。考核通过后，我跟你另签合同。你这个月的工资按天数，总共三十，无论是否被录用，下个月我都会跟你结算。可中不中？” “中。” “说到就要做到。” “绝对的不打诳语。” 银杏从抽屉里翻出两个个本子递给周美珍，耐心的教她怎么把账目做的清楚明白，一目了然。 周美珍听得很仔细，她在这方面天分很高，花了三四十分钟消化吸收。 银杏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走，跟我一起去前面，我跟她们说一声，以后到你这里报账。” 万瑞雪正在和刚到的三四五号咬耳朵讲悄悄话，“李老师把周美珍喊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真的？”三号反问，很替周美珍担心，她刚开始也是鸭蛋，前天才打破记录，晚上才好好的睡了个觉。 “骗你我是小狗。” “李老师脸色怎么……” 样字还没出口，银杏带着周美珍走进来，万瑞雪赶紧扯扯三号的袖子，大声的喊道，“李老师好。” “你们好。”银杏心情很灿烂，“我宣布一下啊，周美珍同学今天开始帮我管账，以后你们一天卖了多少件衣服，都报给她。帮我给其他同学也说说，关系到工资的事，大家积极点。” 传达完指令，银杏抬脚往隔壁走，日用品最近生意好到爆，卖得特别快，大个进货去了，就大壮一个人，她去搭把手。 银杏刚离开，几个女孩子开始叽叽喳喳，围着周美珍问。 周美珍回答的非常笼统，“李老师先考了我专业课的知识，又考了我三十道题，就说让我记账。” “没啦？”三号感觉才听了个开头，结果已经结束。 “李老师考的你什么题目啊，说出来我们都听听。” 周美珍摇摇头，李老师嘱咐过她，不能把具体谈话内容外泄。她答应了，就要信守承诺。 之后，任凭别人怎么问，周美珍都紧紧闭着嘴巴。 一切正中银杏下怀。 第238章 长青鸭蛋王 银杏下午只有两节课，上完后，她照例又去店铺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去。 路边的树散发出蓬勃生机，新长出的绿叶像个好奇宝宝，伸着脑袋探究这个新奇的世界，睁大眼睛打量底下有两个轮子跑得飞快的东西以及坐在上面的漂亮人儿。 冬天早已经远去，春风吹过，轻轻撩起几根头发，夕阳的余晖不遗余为的给大家送温暖。 怀着美好的心情，银杏两只脚不停歇的一路踩到大院，和刚准备回球做饭的许扬恰好在楼下碰到。 “媳妇，怎料今天这么早回来?”许扬一边问，一边帮银杏停车。 银杏从自行车上下来，重重叹口气，“哎，第一天上班，怕你担心的吃不下饭，早早报备呗。” 想装作苦恼的样子，可目光却出卖了她，里面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报告许营长，你媳妇工作顺利，生活顺利，领导理解，同事友好，学生省心。” “李银杏同志才思敏捷，能力突出，综合素质过硬，工作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油嘴滑舌。” “媳妇，还有什么开心事，一股脑说出来，好叫你你老公也跟着乐呵乐呵。” 银杏斜斜的撇了许扬一眼，“许营长又晓得？” “那当然，我是谁，我是媳妇的……”许扬左右看看，离得最近的人也在五米开外，不过他还是不敢太放肆，凑到银杏耳边小声的耳语，“亲亲老公。” “呸，还亲亲老公，臭不要脸。” “要脸能娶到媳妇，要脸能老婆热炕头。”许扬的眉毛往上一挑，给银杏抛个媚眼。 部队里的大龄剩男，就是太要脸了，所以才一直光棍。 嗯，这么重要的恋爱心得，明儿给他们几个老大难传授一下。 瞄准目标，主动出击，俘获芳心，斩断一切不稳定因素，定下名分，迅速结婚，大功告成。 被动只能当单身汉，形单影只，眼红别人。 回到家里，许扬再次询问，“媳妇，店铺进账一个抵俩？俩个抵四？”还很配合的伸出四根手指头，在外面媳妇不愿意说，肯定是店铺相关的事。 银杏摇摇头，抬起光洁的小脸，眉眼弯弯，高兴的宣布，“我给店铺找了个会计。” 许扬的第一反应是，“那你以后岂不是每天都可以这么早回来？” 高兴坏了，始终担心媳妇的安全，和老父亲担忧漂亮闺女一样，都是操不完的心。 “要是下午后面两节有课，可能要晚点，不过七点也能到家。”不用算细账，只消把握大方向，时间自然省下来，备课什么的完全可以带回家做。 “媳妇，放学了就赶紧回来，你老公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想你想得茶饭不思，精神萎靡，胃口全无，只有见到你才能好。” 银杏，“……”这货最近情话技能猛增，难道是看了什么情话宝典，婚后爱情三十六式？ 狐疑的瞅着许扬，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媳妇，你找的谁？” “八号。” “八号？”许扬知道这号人物，银杏最近天天念，有点不可思议，“那个长青鸭蛋王？” “啥？”银杏半天才反应过来啥意思，舌桥不下，“你……”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这么多天还是鸭蛋，不就是个长青鸭蛋王。”许扬理直气壮，“话说，媳妇，你不觉得她智商有问题？她算账你能放心？” “她智商没问题，只是情商太差。她是帮忙记账的最好人选……之一。”银杏胸有成竹，露出两个标志性的小酒窝，“不过，其他的好人远目前还没发现。” “你确定她脑袋没问题？”许扬总觉得那个八号是个傻子，连件衣服都卖不出去，照着葫芦都画不出葫芦，画的是颗扁豆，孺子不可教。 银杏拧了一把许扬的胳膊，“不许污蔑我的学生。” “瞧瞧，这么快就护上了。李银杏同志，我要郑重警告你，请认清你已婚的身份。” “你给我一边去。” “我就要赖着你，这辈子赖定了。” “起开，我去做饭啦。” “我切菜来我炒菜。” 银杏，“……”你个戏精，出门冰块脸，进门二皮脸。 俩人都在厨房忙活，话题自然又移到周美珍身上。银杏把对她的考核以及辅导员的评语，概括的讲给许扬听。 听说鸭蛋王的成绩如此饰秀，许扬还有点不敢置信，“那她怎么那么的……那么的……”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她十一岁那年父母过世，自此后跟着奶奶长大。老人家年纪大，还要照顾下面两个小的对她的关注少。” 银杏顿了一口气，又接着往下分析。 “我觉得她在成长途中缺少长辈指引，导致她为人处世方面欠缺许多。生活中黑白分明，又固执己见，没有坏心，却犟得厉害。” 银杏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也曾经如此过。 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也是不讨喜，好在上大学后室友们比较包容。再加上她到处兼职，社会是个很好的课堂，教了她好些东西，总算慢慢的丢掉别扭。 不过周美珍跟她情况不一样，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也有可能是她爸妈去世后，周遭亲戚朋友欺负她们老的老小的小。作为老大，为了维护家里人的利益，天长日久，她养成不退缩不更改的性格。” 许扬小时候也过过苦日子，睡过牛棚，同情心早扔到爪哇国，考虑问题一切从实际出发。 “按照你这样说，她倒是挺适合当会计的。” 银杏点点头，万分赞同。 “心眼实，认死理，坦坦荡荡，只要利弊好坏分析清楚，她遵守的比谁都认真，不用担心她做假账，贪污收入，携款潜逃。” 许扬跟着补充，“并且带着宁折不屈的味道，不用害怕哪一天她被人收买，反过来插刀。” “对对对，所以才说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 事情果真跟银杏预料的一样，周美珍无比认真，她办事牢靠，嘴巴又紧，账目记得清楚明白。 尽管银杏告诉她，平时可以不去店铺蹲守，她仍然一有空就往那边跑。遇到客人多的时候，主动帮忙找媳妇叠衣服，但是不敢再当导购，害怕得罪顾客，很有自知之明。 日用品商店是大壮在当会计，知道周美珍管账厉害，经常向她讨教。一来二去，很学了几招。 第239章 车祸 四月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中，迈着稳健的步伐慢悠悠的到来。服装店诸位兼职学生的考核期结束，也意味着他们的工资马上出炉。 周关珍早已经收到银杏的指示，提前一天把每个人的工资算出来，并核对两遍。 她同时接到的还有新合同。 十天的试用期兢兢业业，一点错误没出，对于这样的员工，银杏欢迎至极。 当然值得她乐呵的不止如此，开张半个月的营业顿利润可观，和北京的店铺相比，不遑多让。 第一个月的工资，她亲自发到每位兼职手里，并说上几句鼓励暖心的话。 拿得最多的人是三组的黄雯，按照提成，到手两百出头。 其次是二组的万端雪，一百五。 有厉害的，就有成绩差的。 二组的三号只拿了十几块钱，仅够人家的零头。不过她一点不沮丧，十几块钱寄回去，也够家里几个月的开支。 不说别的，就这种乐观的心态，银杏挺赞同。 又没吃黄连，做什么苦兮兮。 再苦再累，笑着走下去，总会遇到转机。 至于一组的成员，到手的工资都差不多，起伏不大。属于比上远远不足，比下稍稍有余。 工资发完，就轮到选小组长的事。 二组和三组几乎没悬念，万瑞雪和黄雯以组内第一的成绩，再加上众人称赞的口碑，毫不意外的被推送出来。 但是一组这边出了岔子。 一组人最多，有三十个，熟悉大街小巷的十人，来自农村的学生十人，能说会道的十人。 许扬的本意是他们互补，合作把任务完成，将店铺的美名远扬。 但是忘记这里不是部队，人都有私心，并不会无条件的服从。除非像二组和三组那样，有一个特别突出的人物。 三十人自动划分为三个圈子。 投票的时候，都贡献一位候选人。 结果是，产生的三位小组长，票数一致。 连投两遍，皆是如此。 这下铁杏犯难了，如果强制指定，恐怕压不住脚。有点能力的人早打入对方内部，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考虑一会后，银杏宣布，一组目前并没有发现可以胜任组长的人选，半个月后，一组的宣传期结束，再进行第三次投票。 一组没人反对，工资正热乎的放在兜里，组长选不成功也无所谓。 下班回家后，银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许扬听。 他却觉得很容易解决，“出去宣传的时候，一个阵营挑一人，三人一组，限定在一个区域内。打破已定壁垒，促进彼此之间的联系，熟悉之后，肯定有人胜出。” 一语惊醒梦中人，银杏拍着巴掌，对呀。 她一直只管他们在大概哪个范围宣传，却从没操心过哪个人蹲守哪个点。估计他们是熟悉的人聚一块呆一处，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许扬又跟着加了一句，“如果还是没有进展，那你熄了从他们中挑组长的心思。” 不过他并不看好这三十个男生，有点领导才能，眼光长远的，老早笼络住他人，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让老板帮忙想辙。 比如他们楼上的杨波，野心甚大，从进入军营的第一天开始，就在不停的为以后升职铺路。 虽说不必做到他那样，但是推一步走一步，不思进取的兵不是好兵。同样的，不动脑子的员工更不是好员工。 夜幕降临，也有了应对主意，银杏在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毫无负担的入睡。 天亮后欢快的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还没到七点，路上行人稀稀，只除了几个早点铺子开门，其他的仍旧大门紧闭。 清晨的空气清新自然，天空湛蓝湛蓝，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从头顶掠过，飞向对面的参天大树，誓做合格的除虫鸟。 景美，心情更美。 银杏不由自主的哼起《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突然，前方传来争执声。 没有建筑物遮挡，声音迅速传到银杏耳中。 “你有完没完？” “完？什么算完？为了你，我连工作都没了，不顾父母反对，跑到T市来，你却要甩了我另娶。” “你怎么这么烦？” “我烦？你占我便宜，让我照顾你妹的时候，怎么不嫌我烦，不嫌我唠叨。告诉你，你要是不娶我，我一定闹得人尽皆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信走着瞧。” “你要多少钱？” “想用钱打发我，想得美。除了娶我，其他免谈。” 呀，有八卦。 声音还有点耳熟。 银杏脚上发力，加快速度往前冲，想看看大清早闹言情偶像剧的男女是谁。 路边争吵的人听到有车轮声靠近，对视一眼，齐心的闭上嘴巴，低着头，脚尖不耐烦的提着地上的石头子。 打算等人过去再谈，再吵。 银杏的两只眼睛自动锁定前方，看到了，看到了。 哎，只是个背影。 可是，那俩人的背影如此眼熟。 银杏脚下不停，卖力的蹬。 超过了，超过那对背影了。 银杏扯着脖子回头。 可惜，不止她一人聪明，对方显然也深谙大众心理学。 那一刻，吵架男女很有默契，一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不过，银杏还是瞄到一个侧颜。 这就够了，她知道是谁了。 诧异不已。 梅寒，竟然是梅寒，难怪声音那么耳熟。 不用猜，那个负心薄义的花心男，肯定是秦二哥。 银杏完全忘记她还在骑自行车，不是坐公交车，也不是乘火车。 她的双脚机械有规律的动着，脑袋仍旧保持着后顾姿势，脖子伸的老长，眼睛盯着越来越远去的俩人，不放松。 “哐当”一声响起，银杏感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好像腾空了。 回过神时，她的脸正贴在路边的草地上，透心凉。坐起来才发现，自行车砸到小腿上，两个轮子还在呼啦啦的转。 挣扎着站起来，左腿有点疼。 银杏往后瞅了一眼，梅寒和秦二哥正在往另一边走去，明显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咬着牙，把自行车推到路边。 走一步停一步，一跛一跛。 太阳的光越来越强烈，赶去上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好心人看到银杏的狼狈，走到身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求之不得，银杏赶紧谢谢别人。 一点不含蓄，首先去学校请假。 听说李老师“出车祸”，教同一个班级的老师提出跟她换课。 其他老师则主动请缨送人去医院。 医生捏了两下，感觉骨头应该没事，不像骨折，但是仍然建议休息一天。 银杏松了一口气，回到学校后坚持上完当天的课。 但是小腿依旧疼。 不敢再骑车。 只得在快下班的时候，往部队拨了一个电话，让通讯员给许扬讲，来学校接她回家。 第240章 眼睛长后脑勺了 许扬正在训练场上为一个星期后的比赛做准备，听完通讯员的传话，一秒钟不停留，撒丫子飞奔，尘土随着鞋后跟飞扬。 杏儿一向不愿意给他添麻烦，绝不会无缘无故喊他去接，百分百是出了什么事。 好在他心里有谱，半途中又拐了个弯，去借车。 坐到驾驶位上，许扬深吸一口气，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赶走，发动车子，向学校出发。 开的贼快，四十分钟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的缩短为二十多分钟。 车子停到店铺门口，许扬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去。 自行车呆在屋檐下，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许扬，“主人，我落枕了，脖子好像扭了。” 不用第二眼，许扬就断定媳妇肯定是骑车撞到“障碍物”。 银杏刚把请假条写好，正在交代周美珍，如果她明天八点没到，就把请假条交给另一门的老师，对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来上班，直接把请假条撕掉。 许扬进屋就瞅到媳妇伸直的腿，眼神一暗，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捏捏银杏的腿。问这里疼不疼，那里痛不痛。 银杏无语，周美珍还在了，想往旁边让让，奈何“行动不便”。只得对她摆摆手，“你去把今天的帐算了。” 周美珍正在沉漫在惊讶中，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讲来后一话不说，对着李老师“动于”耍流氓。 “周美珍?”银杏又叫了一遍，见她盯着许扬，用另外一只脚踢踢许畅的腿，提醒他注意言行。 “嗯。”周美珍回过神，看着银杏。 “去那边把今天的帐算了，如果我这几天请假，你要自己监督自己，把帐撸清楚。” “李老师，”周美珍皱着石头，走到饭杏旁边，低着头，小声的问，“不用叫人吗?” “叫人？叫什么人？ 周美珍用于指指许场，同时做好往外冲的准备。 银杏乐了，“不用，你去忙吧，这是我老公。” 周美珍尴尬的要死，愣了一会，拿起桌子上的账本，低着头往外跑。 见人走了，许扬直接给银杏来了个公主抱。 “哎，你放我下来。”银杏用手拍拍打许场的胳膊，外面还有好多客人呢。 “别闹。”许扬蹙着眉头，“当心腿。” “扶着我走就行。”只是有点小疼，不用这么紧张兮兮，跟得了大病似的。 许扬不接银杏的话，“撞到什么上了？” 心知逃不过问话，银杏气短，声音小小的，“电线杆。”说完低着头，不敢和许扬对视。 许扬瞅着怀中的人儿，“眼睛了？”媳妇的车技很好，平衡力也不错，电线杆都在路边上，又细，这都能命中，肯定是没看路。 “长到后脑勺了。”银杏对善如流。 “看热闹？”除了这个，想不出来还有可以吸引她的东西，很了解媳妇。 “……”银杏的眼珠子左右乱转，心虚。 回去了再算账，许扬抱着人大跨步向车子走去。他的脸色本就黑，看不出到底生没生气。但是银杏就是知道他现在很主气，别同为什么，媳妇的直觉。 在店里工作的同学们聚在门口看热闹，目睹“师公”的风采。 银杏只得把脸埋在许场的胸前，掩耳盗铃，自我催眠，心中默念，“不知道是我，不知道是我。” 直到许扬把她放到车子的后排，才堪堪抬起来。 许场的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关门上车，再关门，发动车子，倒车，给众人面下车屁股。 心里气得要死，假不得把媳妇打一顿。 天知道他来的路上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结果竟然是媳妇自己不小心，看热闹。 天天让他开车小心，注意安全，什么安全驾驶，生命第一。什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平安。 结果了，她白己糊里糊涂，看热闹不谦事大。 哎呀，手好痒。 银杏却急于跟许扬分享八卦。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梅寒。”银杏自问自答，兴致高昂。 “她为了秦二哥，工作都不要了。跋山涉水，翻过高山，趟过河流，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来到T市。”嫌光说没氛围，银杏手也不住下，配合言语，做着动作。 “结果你知道吗？” “秦二哥要和别人结婚。”和别人三个字重重点出，抑扬顿挫，说书都不为过，可惜听众只有许扬一个。 “我觉得第三者就是去年咱们在商城碰到的那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后续还不知道呢，要不要我现在送你过去看看？”许扬终于开口。 “不用，咱们现在回家。”银杏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用管好咱们的小家和亲人。” 许扬重重哼了一声。 银杏为自己的危险意识点个大大的赞，其实她的好奇心正在上蹿下跳。 虽说晓得梅寒无法如愿以偿，可还是不愿错过过程。不知梅寒允诺的走着瞧，到底是个什么等级的破坏水平。她现在无法走，自然没法瞧。 从后视镜中看着许扬的黑脸，银杏觉得，还是打消念头的好。好奇心，只能委屈你们了。 许扬并没有带着银杏回家，直接去了军区医院。 “许扬，我已经去过医院了，老中医帮忙看的，没啥大事。” 许扬充耳不闻，继续公主抱，找到值班医生。 好巧，是吕医生。 “这是怎么了？” “撞车了。”许扬“老实”回答。 “撞车？”吕医生大惊失色，“赶紧的，放到病床上我看看。” “其实我……”银杏刚想说她没事，就被打断。 吕医生捏着银杏的脚脖子，“这里有没有疼痛的感觉？” “没，就小腿有点疼。” “小腿？”吕医生又重新这里磕磕，那里碰碰。 “我的腿……” “没骨折。”吕医生顺着宣布她的初步诊断结果。 “其他地方要不要再做个详细检查？”许扬还是不放心，车头都歪了，当时的冲劲肯定很大。 吕医生把银杏从头到脚扫描一遍，再从下往上来一遍，除了小腿，以及衣服上沾染了绿色的汁液，其他无异常。 “你摔到草地上了？” “嗯。” “胳膊肘有没有疼？” “没，就小腿。” “你的脚脖子有点肿，估计扭到了，明天应该会更痛。” 许扬二话不多说，让吕医生帮忙开跌打损伤的膏药，每样来一份，跟大款似的，不差钱。 银杏阻止都来不听。 第241章 搞不懂的专业术语 拿到药，许扬旁若无人的按照吕医生教的方法，给银杏敷脚抹药。 吕医生不想被虐狗，打算把空间留给他们。 刚挪走两步，许扬像背后长了眼睛，“吕医生，我这样涂抹对不对？” 吕医生只好停下脚步，侧过头，“对的。” “那我这样子对不对？” “可以的。” “这样了？” “这不和刚才一样的啊。” “哦，我忘记了。是不是这样？” “嗯。” “……” 直到许扬给银杏上完药，吕医生才反应过来被套路了，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真的很羡慕银杏，有个这么爱她的老公。 “许营长这下熟练自如了吧。” “那我们不打扰吕医生小憩。” “……”吕医生翻个白眼，还小气捏。 许扬并没有带着银杏回去，而是把她放在下面的凳子上。 然后，投币，拨号码。 银杏警钟大响，“你不会是给家里打电话吧？” “害怕父母知道？” 银杏点点头。 “晚啦。”让你骑车以后还不小心，一次教训保准终身铭记。他说的不听，那就父母来。 银杏伸手去抓话筒。 奈何许扬右手按着她的肩膀，看似没使劲，但是银杏就是起不来。 “喂，找哪个？” 李大力粗大的嗓门从话筒里传出来，银杏听得一清二楚。 许扬的右手仍然不动，眼睛看着银杏，“爸，是我。” “是女婿啊，等会儿。”话音刚落，就听到他大喊，“双儿，崔姨，女婿来电话啦，快点过来听。” 银杏很佩服他爸，这一声比一声高的调调，完全不勉强，嗓子不疼喉咙不痒。 也学着来一声，“爸，我没事。” 可惜李大力忙着招呼媳妇和姨，没听到。 田双和崔红跟许扬打招呼，“吃饭了没？”亲人之间通话的高频开头问句。 银杏手掌心贴在一起，做了一个求神拜佛的姿势，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期望能够“打动”许扬。 许扬无视，他才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还没，爸妈，崔奶奶，我是想说……” “我很好。”求情无效，银杏急中也没生智，只想出打断话这一招。 “杏儿。”李大力老高兴了，听到姑娘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喊出来。 “爸。” “哎。” 许扬瞅瞅旁边的人，“爸妈，崔奶奶，我们现在在医院，杏儿今骑车上班撞杆子上去了。” “严不严重？” “人没事吧？” “医生怎么说？” 三道声音响起，问的不尽相同，但是话里里藏的紧张一样。 “我没事，好着了。”银杏迅速表态，“不要担心。” 崔红放不下心，很了解银杏，怕她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忧，才往好的方面说。 “扬子，杏儿情况不严重吧？” 银杏插嘴，“不严重，看了两个医生，都说没事。” “左侧脚踝红肿，局部皮温高，触之压痛明显，关节活动尚可。诊断为踝关节韧带损伤，避免负重，注意修养。”许扬叽里呱啦念出一段“台词”。 银杏目瞪口呆，半晌，“你哪学来的？” 看，知识总有用到的时候。许扬能说这是他去年出任务受伤住院时，吕医生下的其中一条评语吗？ 李大力慌了，“女婿，杏儿没……没……”女婿的话他完全听不懂啊，感觉很高深很严重的样子。 田双也急了，要去T市照顾姑娘。 “扭伤啦？”崔红不确定的问，那段话貌似好像是扭伤脚的意思。 银杏本来正不满的瞪着许扬，无声的谴责他，看你干得好事。突然听到崔红的“天籁之音”，赶紧承认。 “三位亲爱敬爱的长辈，你们放一百个心，我就是扭到脚，别听他扯专业名词，说得吓人，也就只能吓吓人。” 许扬这才记起来，崔红是个赤脚医生，多少懂点，忽悠得住别人，糊弄不住她。 “爸妈崔奶奶，有我照顾，杏儿肯定没事。”只差胸脯子拍得震天响，“医生都说了，只要修养好，迟则一个月，快则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 崔红听了，“杏儿，你赶紧给学校请两周假，要是两个星期不好，咱再多请两周啊。”听医生的话，准没错。 许扬见缝插针，“崔奶奶，你放心，要是杏儿不愿意请假，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合着这才是你的真是目的吧，银杏总算搞懂，大大的眼睛盛满气愤，气呼呼。 上班才十天，就请半个月的假，完全不利于职业生涯的发展。 许扬视若无睹，对媳妇了解的很，半个月的假肯定不乐意，干脆让岳父岳母来，他负责监督实行。 虽说忘记崔红这个医生的bug，但是目的还是达到。 田双让许扬买点骨头炖汤喝，知道姑娘只是扭脚，也有心情询问怎么会撞到杆子上。 许扬就等着这个，可不是他主动说的，是岳母大人先开口问的，作为小婿的他不能让长辈失望不是。 一五一十，绘声绘色的把银杏撞电线杆子的“壮举”描述了一遍，通过猜测把撞上的细节叙述的“淋漓尽致”。 还润色了一下，比如，路边的花正准备开放，小草伸展四肢迎接美好的一天，都被银杏无情的压趴下。 当然，着重强调银杏不顾安危，舍命看热闹。不爱惜身体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照顾她的崔奶奶，对不起关心爱护她的亲人，说得情真意切。 银杏再一次惊讶，认识了十几年，订婚四年，结婚小半年，从不知道枕边人如此有口才，景色描写的多好，情感宣泄的感人肺腑。 难道看情话大全还有这功能？ 电话那头的三个人不懂什么修辞，什么拟人，什么比喻。他们听到的就是，姑娘因为操闲心，然后把自己弄到医院里面，得休息两周。 李大力叮嘱了一箩筐的话，让她以后看路。 田双气得骂人，倒霉孩子，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崔红也没料到是因为这个，把银杏好好骂了一顿。 挂断电话之前，他们再三让银杏保证，以后骑车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再大意。 给岳母打了，老妈还没打，许扬又拨出第二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银杏知道抢不到话筒，干脆老实待着，省点力气。 电话通了，许母接的。 许扬开门见山，把银杏撞车的经过再来一遍。熟能生巧，第二次了，流畅通顺，顺道改正了一个小错误。 许母以为撞得严重，也想着要过去T市。 银杏立马接口，言明已经看过医生，只是扭到，问题不大，让婆婆不用过来，她们五一就回去啦。 许母大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接下来，仍然苦口婆心的劝，热闹不好看，生命才珍贵…… 坐在旁边拿着报纸，耳朵对着电话竖起来的许父，也跟着说了几句。 总之，两家大人很吓了一下子。 第242章 剩下的两块钱哪去了 如吕医生所说，第二天醒来，银杏的腿和脚都肿了，像发面馒头。 许扬在旁边“虎视眈眈”，大有你敢去上班，我立马就给妈打电话的架势。 银杏虽说热爱工作，可还是要排在身体后面。 腿脚不便，只能拜托许扬帮忙给主任打电话请“长假”。其实她准备亲自给主任说，奈何许扬不配合，袖手旁观，一夜之间，把昨天抱着银杏到处跑的勤奋劲头弄丢了。 院领导很人性化，爽快的批了半个月的假期，还派两位老师到大院里面探望银杏，拎了一兜子苹果和一罐子麦乳精。 银杏在家过着猪一般的日子。 早睡晚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许扬担心她，家务活全部包揽，她只用负责看着就行。 吕医生也经常跑过来，手里带着爱心汤，排骨猪蹄轮着来。 大院里其他嫂子也没闲着，吃了饭就过来找银杏聊天。 沈洁给银杏带来大大小小的八卦，什么文工团的一枝花谈对象了，谁谁谁的媳妇要离婚，楼下的小子被老师找家长了…… 反正，银杏过得乐不思蜀。 等吕医生宣布她的腿脚没事时，看看日历，病假竟然马上结束。 收拾好心情，银杏拾掇一番，要去学校上班。 年轻人，奋斗才幸福。 养老的生活是退休后的事。 许扬还是不放心，固执的坚持车送车接。 银杏再三表示她已经恢复如初，甚至在许扬面前蹦蹦跳跳都没改变他的想法，倒把他吓得够呛。三令五申的告诫银杏要好好走路，轻轻抬脚轻轻放下。 很有当老妈子的潜质。 银杏缺了半个月的课，回到学校后狂补，几乎节节不空。 好不容易趁着中午的时候歇一会，周美珍找过来了。 周美珍敲敲办公室的门，“李老师。” “周美珍啊，快进来。”银杏现在对周美珍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笑吟吟的指着面前的凳子，“坐。账本我晚上下班了去看。”以为她是过来对账的。 再次前后左右打量确定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俩人，周美珍才继续开口。 “李老师，我是来说帐的事，但不是账本的问题。” 才离开半个月，又有幺蛾子。银杏的瞌睡虫四散，“不是账本，那就是人的问题？” 第一反应是一组的男生，是不是谁为了小组长的事背后抹黑陷害。 周美珍睁大眼睛，老师料事如神，好佩服。爸爸以前总说要跟聪明人交朋友，大概指的就是老师这样子的吧。 “是周小草。” “周小草？”银杏很吃惊，半天才想起来是谁，最近没动脑，感觉记忆都退化了。 用手比划，“三组那个高高瘦瘦，长发及腰，扎麻花辫，手背上有颗痣的？” “嗯。”周美珍点点头，“就是她。” “你把原委说清楚。” 周美珍一五一十的把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 银杏听了之后简直佩服，合着这不光是周小草的事，扯了所有人。 事情还要回到银杏“出车祸”的第五天，也是星期日。 周小草那天的生意特别好，甚至快赶上组长黄雯。 错误总是喜欢在繁忙中出现。 回到店铺的时候，周小草从包包里掏出一把一把的钱，全部铺放到周美珍面前。很高兴，营业额创新高。 周美珍把钱一张一张的撑开，同等面额的叠放一起，折腾了一小会才完成。结果，左右一算，才发现钱数和卖出去的衣服数对不上。 周小草不信，要夺账本看，认为会计算错了。 周美珍怎么可能同意，李老师交代过，账本不能给第三个人过目。 二人就着账本争执起来。 一个死活要看，一个坚决不给。 黄雯出来帮组员说好话，见她如此，三组的成员也纷纷站出来支援。 二组的则沉默不语，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一组的男生不掺和女生的事，他们的帐已经算完，三三两两的走掉。 周美珍就是头犟驴，答应李老师的事，必须执行到底。 争执了半小时也没个结果，二组的人已经有点不耐烦，她们的帐还没对，再晚宿舍要锁门。 万瑞雪出来做和事佬，建议大家各退一步。 想了个招，周美珍把周小草今天的收益明细单独列在草稿纸上，这样周小草不用看账本，就能知道她一天的毛收入。 周美珍想想这样不违背李老师的话，周小草只要能看到流水就成。 其他人也均觉得这主意不错。 周美珍速度很快，不一会把周小草的单独账目誊写一遍。 作为三组组长，黄雯当仁不让的站在周小草旁边，手放在她的肩头，眼睛盯着周美珍笔下的数字。 试图找出周美珍的错误。 事与愿违，包括三组其他成员在内，没一位发现计算错误的。 周小草的脸卡白卡白，少了五十二块钱。 怎么会是五十二块钱？ 没有一件衣服售价是五十二的，五十，五十五的倒有。 黄雯反应很快，让周小草再翻翻衣服荷包。 没有。 周小草沮丧，要哭，荷包已经被她从里面扯到外面晒日光灯了，空荡荡的。 其他人则蹲在地上找。 还是没有。 周小草擦干眼泪，拿着店铺的手电筒，沿着路往回找。 三组的人自动跟上，团结就是力量。 她们离开后，周美珍开始给二组对账。 鉴于刚才的风波，她算的无比认真。 另一边厢，出去找钱的十人借着微弱的灯光，把周小草白天呆的位置来回扫荡五遍。 钱的影子都没发现。 周小草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五十二块钱啊。不知道李老师会不会对她有意见，以后不让她干了。 黄雯让周小草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漏掉了。甚至有点怀疑早上拿的衣服件数不对，存不存在少拿多报的情况。 周小草泪眼朦胧，打了个嗝。 把卖出去的衣服，按照时间先后顺序，一件一件的历数，她记性不错，一路回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一遍下来，也发现了问题。 新品春装外套的数量对不上。 按照周小草刚才的话，应该剩下六件，而不是五件。 可黄雯很肯定，早上发到每个人手上的外套数量没错，她亲自核对过。 并且，外套是五十块钱，剩下的两块钱去哪了？ 左思右想，众人齐呼，“是不是找钱的时候多给了两块钱？” 第243章 滑店铺之大稽 周美珍讲得口干舌燥，银杏示意她喝口水再继续。 看着她咕嘟咕嘟的喝完一杯子，银杏起身又给满上。 “黄雯打算如何解决？” 作为组长，小组内成员出事，她如果只会袖手旁观，那真是太让人失望，因此银杏第一问的就是黄雯的态度。 “黄雯说她出钱。” “她出钱？”银杏不确定的追问。“五十她都出？” 周美珍点点头，“不过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给三组的每一个人，好像……” “好像什么？有话直说，吞吞吐吐不像你的作风。” 周美珍不在犹豫，“我觉得她想让大家都出。” “嗯，你为什么这么认为？”银杏很意外，周美珍一根肠子通到底，还能有拐弯的时候，太难得。 周美珍一脸严肃，很认真的分析。 “她完全可以偷偷的跟周小草合计，把账填平，为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呢？” 银杏点点头。 周美珍信心大增，“她说出来后，大家都知道了，当场就有人表示也要加入凑钱的行动。一组和二组的也有同学掏出钱来。” “她要了没？” 周美珍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要了三组学生给的，一组二组的没收。她说那是三组的内部事，内部解决。” “每个人拿了多少？” “黄雯说她是小组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出十块。周小草是事主，也得出十块。其他每位四块，合起来正好五十二。” “你收了？” “黄雯非要给我不可，但是我觉得觉得不好，那五十二块钱一直单独放着。” “你认为哪不好？” “周小草粗心造成失误，却让无辜人跟着一起遭殃。”周美珍表达真实想法，她就是搞不懂，黄雯凭什么让其他人跟着一起出。 想想就替别人委屈，“三组有几个人不想出钱，可黄雯说她们一个组要团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让另外两个组看笑话，要齐心协力渡难关。” 银杏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经过这事，黄雯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拉着大家一起出力，赚名气的却是她一个。 谁会记得其他人的四块钱，谈起这事，竖起大拇指夸的必是黄雯的识大体，忧同学。 多有心机。 银杏之前只觉得黄雯有野心，现在却很不喜。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愿意充大款那是她的事，凭什么也同样要求他人。 “周小草没表示什么？” “她对每个人说了三声谢谢。” 银杏冷笑，言语最苍白最无力，也最容易最简单。紧要关头，想到的都是自己的权益。 “万瑞雪怎么表示的？” “她也要出十块钱，但是黄雯不接。” “就这？” 周美珍睁着大眼睛，迷茫不已，“还应该有什么吗？” 银杏默默摇头，刚想夸你，你就又回到原点。黄雯“集资”的时候，万瑞雪起码得劝两句呀。 “你干得不错，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依旧打听清楚告诉我，就像今天这样，细枝末节的说明白。” 摆摆手，“回宿舍休息去吧，一会还要上课呢。” 周美珍“听话”的离开，银杏一个人靠在椅子上沉思。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银杏拿着课本直接去了店铺。 不出意外的，三个组的所有成员都在。 一组为期一个月的宣传期已满，正等着银杏安排新任务。并且一会还要选小组长，不能缺席。 二组本来就是在这边卖衣服，算准李老师会过来，一个个的比平时积极好几倍，想留个好印象。 三组也是因为周小草的事。 银杏把一组的人聚在一起，每个人发张纸，让他们投票，并喊来周美珍和万瑞雪监督唱票。 她自己则转身再去处理周小草事件。 黄雯先声夺人，“李老师，实在是辜负您的厚望。上周咱们三组出了点小岔子，导致店铺损失了五十二块钱。” 银杏全程姨母笑，请不要中断你的表演。 黄雯心里有点打鼓，都说李老师好说话，怎么现在一言不发。 李老师问一句，她答一句，相互之间配合才对呀。 一个人一直说提不起劲呀。 没有回应，也得硬着头皮往下，黄雯带着职业式微笑。 “我们小组是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同意，合力把五十二块钱的漏洞补上。” 银杏把十个人从左往右看一遍，目光最后又回到站在正中间的黄雯身上，“你提议的？” 黄雯笑笑，算做默认。 “周小草，如果其他人丢了五十二块钱，让你出四块，你会不会不乐意？会不会心里有疙瘩？” “……”周小草说不出话，低着头，瞅着脚尖。她觉得她不会愿意，可没到那一步，谁又知道。 银杏对着黄雯，“你是组长，帮助小组成员排忧解难，无可厚非。但是让所有人都跟你着学，跟着你做，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李老师，我没有。”黄雯极力辩解，“她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银杏板着脸，拍了一下桌子，“什么叫做自愿？你拿团结，拿合作，拿争做第一小组绑架别人，这就是自愿？” 口气严厉，很有点上课的架势。 黄雯很委屈，并不觉得她有哪里做的不对，小草家里条件不好，她只是想替小草分担一下，一个人出四块钱，又不多。 不表扬她就算了，骂她算什么。 难道帮人还是错的？ 张张嘴，可对着银杏的高压气势，如数把话吞回去。 空气都安静了。 一分钟后，银杏再次开口，“念在周小草初犯，衣服价格折半，加上丢失的两块钱，总共二十四块钱，从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 明明出得起钱，却让别人摊，真是滑店铺之大稽。 又跟着吩咐，“其他人下去后去周美珍那，把摊的钱领走。” 黄雯再一次跳出来，“李老师，小草是农村人，下面有四个兄弟姐妹读书。” 银杏的脸色越来越差，语气冰冷，“你问问这里哪位富裕？”招过来兼职的家里经济都不好。 家里读书多负担重，难道不是该父母操心，还从没听过让孩子“学生同事”帮忙的，人家有什么义务？ 其实如果周小草主动担责任，银杏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他们以后注意就ok。 可是周小草的做法太气人，银杏也不打算再给她面子。 第244章 人人夸 银杏简单粗暴的处理完周小草的事，又懒得再看她耸动的肩膀，抬脚往外走去。 一组的选票已经统计完成。 如半个月前一样，推选出的三位还是打平手。 本来许扬给银杏出了主意，她也打算按照他说得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银杏撞到电线杆子，接着回家修养半个月，等再过来的时候选人活动又开始了。 银杏本就火气有点大，再见到这个结果，对这三十位男生怒其不争，索性打消选小组长的念头。 直接询问起他们的打算。 鉴于三组的成员上半个月收入均不错，一组的男生异口同声的表示，也要加入自行售卖衣服的行列。 跃跃欲试，等着大展拳脚。 想着下个月能拿到百来块的收入，好激动好兴奋好喜悦。 银杏欣然同意，只不过提出让他们去公园，公交站台等地方蹲点。校园里面三组渗透的差不多，同一个品牌下的衣服，一组就不要再过去分蛋糕。 刚交代完，许扬到了。 很自觉的等在门口，除了上次银杏出事，他冲进去过。其余每次过来，要不在隔壁等着，要不在门前侯着。 有眼尖的看到他，屁颠屁颠的跑去喊李老师。李老师今气压有点低，难得发火，看到师公心情肯定会转好。 事情已经处理完，银杏不想让许扬久等，拎着包包准备回家。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搂着许扬的腰，把今天的事一股脑的往外倒。 对于一组没成功推出组长的事，许扬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情理之中的事。 用他的话，就是一群怂蛋，软趴趴。 男人，怎么能没点志气。 要是他的兵这样，早挨训了。 当然，他现在肯定不能这么说，那不是让媳妇更堵心。 转而提起别人，“周美珍不错，你当时没招错这个人。” “那当然。”银杏的心情总算好转。 “虽说傻乎乎的，但是信得过。虽说平时不出挑，可品格不错，关键时刻从不让人失望。最怕的是黄雯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办得一手糊涂事……” 小嘴巴吧啦吧啦的讲个不停，自行车发出“嘚嘚嘚嘚”的伴奏声，回响在安静的路上。 夕阳西下，鸟儿归巢。 年轻女子面容娇俏，或微笑，或嗔怒，无一不赏心悦目。前方男子宠溺的眼神，再配上心满意足的表情，妥妥一副生活美满图。 鸟妈妈带着鸟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小夫妻俩来来去去。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五一到了。 银杏落下的课程总算补完，长舒一口气，天天满课，挺累人的。 可两只脚并没停歇，转头又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北京。许二姐要结婚，日子定在五一假期，唯一的弟弟和弟妹必须出席。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几个月不见，二姐“高耸”的长发已经“平平无奇”。 “二姐，你想通了？”许扬嘴欠，指着二姐的头发，张口就问。二姐的审美总算正常，丢掉洋鬼子那一套，可喜可贺。 好想打人，许二姐克制克制再克制，拳头总算没出手，“什么叫想通了？” 甩甩头发，“以前那叫野性美，现在是自信美。” 许母直接拆台，“红军也说她的头发像鸡窝，你二姐当天就把它恢复原貌了。还没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成为泼出去的水，我们的话都不听，就听女婿的。” 空气中弥漫着酸溜溜的味道，许母心里有点不好受。嫁女综合症又来了，虽说高兴姑娘出嫁，可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心情可想而知。 许二姐和许三姐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扶着许母。 许三姐柔声的说，“妈，二姐也是嫁到北京，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和爸，跟我一样。” 她每个星期都会回娘家一趟，有时候是周末，有时候是工作日去吃个晚饭。 这么一劝，许母平衡不少。不嫁天天在家，还跟她斗嘴，净气她。结婚了时常回来看看，远香近臭的，还稀罕点。 许二姐霸气，“妈，你要不开心，那我当老姑娘，不嫁人。” “胡扯。”许母瞪了二姑娘一眼，“你不嫁，红军怎么办？” “凉拌呗。” “哎呀，你个妮子，乱嚼。”许母作势要打人，红军幸好不在，要是听到，岂不是有想法。“都三十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少说。” 姑娘被拱走的伤感瞬间被担忧替代，许母打定主意，晚上再好好给许二姐上一课。 为人媳妇和做姑娘完全不同，身份不一样，责任不一样。 这点她最佩服田双，把姑娘教的人人夸。 银杏没出嫁时当真是娇生惯养，啥都不让干，嫁人后火速独当一面，工作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 为了二姑娘，她煞费苦心，特地跑到店铺跟田双聊天取经。回到家把心得挑挑拣拣，按照剩下的教育二姑娘，就怕刚硬的她婚后过得一塌糊涂。 许二姐不知晚上她要上课，正对着大家露出得意的眼神。仿佛再说，怎么样，我厉害吧，对付老妈轻轻松松一招搞定。 许二姐结婚，许珍没回来，生意太忙。和对三妹一样，她也提前备了一份厚嫁妆，聊表心意。 许母已经操办过三个儿女的婚事，经验足足的。 因此，许扬和银杏子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用他们结婚当天出面凑个人数。 午饭后，许母双手赶人，“去亲家那边看看，他们一直念叨着呢，早几天就在准备吃的。” 见家里确实没什么要帮忙的，许扬拿起带回来的土特产，牵着媳妇的手，准备走岳家。 李大力一边卖东西一边竖起耳朵注意门口的动静，算准姑娘女婿下午会过来。 早上特地到菜市场买的了大猪蹄，放在炉子上用小火炖，香味正在往外扩散。 银杏刚走到门口就闻到味了，鼻子很灵敏，对于好吃的向来不放过。 “杏儿，扬子。”李大力开心的喊人，“你们去屋里坐，桌子上有零食，拿着吃啊，甭客气。” 临近五一，生意不错，店铺走不开，只能让姑娘女婿自己招待自己。 小俩口把提的礼物放到客厅，掉头就去店铺帮忙。 田双看到她们过来，眼神闪闪。等买衣服的人走后，神秘兮兮的拉着她去堂屋，说是有个糊涂账，要向她请教。 第245章 厚脸皮 银杏惊讶的瞅着田双，家里的账都是老爸再算，难道老娘也要奋起了？ “杏儿，你和许扬，你们……” “妈，我跟许扬很好啊，你不用担心。” “你们结婚有三个月了吧。” “嗯。” “你肚子还没动静？” “动静？”银杏不确定的再次问，“妈，你在催生？” “什么催生不催生，我是问你怀没怀上。” 说实话，田双有点担心，她以前生孩子就困难，至今没给大力添个儿子，姑娘这点可千万别遗传她。 过年临来北京前，她偷偷的跑到牛儿坡上的小庙拜菩萨，希望能保佑姑娘今年生个大胖小子。 “妈，我今年刚二十一。”银杏眨眨眼睛，左手伸出两个指头，右手竖起食指。 “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今年多大。”田双扒开银杏放到面前的手，四处看看，才继续往下，“我给你说，你这样子弄。” 侧过身子，对着银杏的耳朵说起悄悄话。 一番耳语，提供了好几种利于怀孕的办法，有的是崔红讲的，有的是以前听村里人吐露的。 银杏大为震惊，老娘真是深藏不漏，竟然如此的“有文化”，对许家人伦大计的发展可谓尽心尽力。 掰掰手指头，一个星期可以不重样的用。 “我说的你听到没？要不要再来一遍。”田双推推身边的人，怎么半天没个反应，吱一声也好啊。 银杏回过神，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妈，我们努力，我们加油，我们奋斗，我们制造。” “我说的方法你都记着啊，要是不行，赶明我再多打听几个。” “不用不用，妈，足够啦足够啦。”银杏连忙摆手。 还问，难道要半个月换着花样来？ “许扬家就他一个儿子，亲家肯定也想抱孙子。你别不当回事，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听我的不会错。” 银杏抱着田双，“妈，谢谢你。” 母亲的心，一如既往。 但是她不会告诉田双，已经和许扬商量好，等过一两年再要小孩。太早生娃，不但对她的身体损伤极大，婴儿也可能不健康。 “谢啥，当妈的为姑娘做点事，应当的。”田双拍拍银杏的后背，“好啦，快起来，我去看看炉子上的火，炖的猪蹄，闻着味道差不多了。晚上你跟黑女婿留在家里吃饭。” 差点又喊错了，幸好机智，及时拐弯。 银杏，“……”又变成黑女婿了。 感觉好久没吃妈妈做的菜，银杏大快朵颐，再加上喜欢的猪蹄上桌，直接干掉三碗白米饭。 许扬不由得侧目，好担心媳妇吃撑。 酒足饭饱后，小夫妻手牵着手双双把家还。 陪着岳父喝了几杯白酒，许扬一点不适都没，走在路上，想起下午的事，“岳母大人拉着你密谋半天，有何吩咐？” “哪里来的密谋？”银杏斜斜的看着许扬，老妈是问你们家的可持续发展好不好。 许扬摸摸鼻子，“你不说我也知道，关于生娃的吧。” “聪明的许营长，料事如神。”银杏竖起大拇指，“啥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杏儿，他们要是再催，你就把责任推给我。” “婆婆提起来，也说是你的问题？” “我妈那我去说。”许扬大包大揽，好几个医生都说女性最好二十二岁以后再生，他不想让媳妇有任何意外。 事实上，许母目前并不是如何着急。 一门心思都在二姑娘的婚礼上，没时间想其他的事。 况且，结婚才几个月，又不是婚后两三年没动静。 …… 五一劳动节，是许二姐的婚礼正日子。 她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到了，解放的曙光就在眼前。 最近被母上大人逼着灌输各种婆媳妯娌相处之道，她的耳朵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关键是老妈觉得仅仅这点还不够，逮着空就把她拎到厨房。 誓要把她培养成全能型人物，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降得住老公，处得好婆婆。 她快要被搞疯掉。 可反对的拳头还没挥出，就被老妈用巴掌无情镇压。 许母振振有词，理直气壮，“你田姨就是这样子培养银杏的，你在婆家要是能做到银杏现在的百分之一，我就能笑醒。” 许二姐觉得她受到一万点暴击。 怎么会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论人情通达，生活处事，不说她跟上银杏百分之八十，起码也有百分之五十吧。 好想大吼一声，夸张不是任何时候都被人喜欢的。 许二姐的婚礼，赵志刚也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带着未婚妻一起，送了一个大红包。 许扬拍拍他的肩头，用眼神传递着安慰。 “兄弟，别羡慕，别嫉妒，好好干，你岳父迟早会松口的。” 赵志刚摇摇头，也用眼神回话，“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把握中，偏离不了轨道。” 去年他和燕妮订婚，讲好的就是今天结婚。 可后来他不接受分配的工作，岳父岳母虽说没坚持反对，但是却收回五一嫁女儿的话，放言他什么时候做出成绩，什么时候娶媳妇。 看着许扬和赵志刚“眉来眼去”，银杏忍不住询问，“你俩在打啥官司？” 赵志刚温润的笑，“几个月不见，许扬现在春风满面，娶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当然。”许扬很有心得体会，“你这种单身汉怎么会懂？” “想必银杏的手艺很好，我看你都长胖了。” “我媳妇贤良淑德，饭菜做的香，把我的胃养大了。”许扬摇摇头，叹口气，“哎，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幸福。” 赵志刚笑笑不说话，也就许扬个厚脸皮，能面不改色的说瞎话。他敢打赌，婚后绝对是许扬做饭多，这货以前特地练过厨艺，就等着娶银杏后大秀一把。 整天我媳妇我媳妇的念叨，一个老婆奴。 银杏快要听不下去，她觉得臊得慌，总感觉赵志刚的笑意味深长。 催着许扬，“你赶紧带着客人入座。” 赵志刚摆摆手，“咱们这么熟，不用客气，你们忙你们的，我和燕妮自己过去。” 许扬警铃大作，“你要干嘛？” 要说许扬对赵志刚，了解的可谓无比透彻。此人轻易不会拉关系，除非又有“疑难杂症”急需解决。 “二姐要结婚，他心情不好，越是熟悉的人越怼。”银杏笑着对赵志刚和燕妮解释，又侧过头使劲瞪了许扬一眼。 赵志刚一脸无辜，“我就是想和你叙叙旧，有时间吧？” 银杏，“我们后天下午的火车票。” “那明天下午去桃林胡同那边碰面？” “成。” 第二天，许扬和银杏如约到桃林胡同，赵志刚没到，孙家慧找过来了。 第246章 服装一条龙 “银杏。”孙家慧风一般的跑进院子里，站在许扬面前。 银杏眼前一亮，“家慧，你今天穿的好漂亮。” 孙家慧穿了一条长款波点连衣裙，到脚踝的，她扯着裙子两侧，大方的在银杏面前转个圈。 “店铺刚到的新款，我穿着出来打个广告。” “这两天到的？” “嗯。”孙家慧点点头。 银杏了然，估计就是她回北京的前一天下午收到的那批货。 据说是许珍新招的几个大学生设计的。许珍在电话里头，还让银杏收到衣服后，也给个评价。她会在综合大家意见后，选出一位重点栽培。 孙家慧脸上笑意容容，“银杏，我专门过来找你的。” “有什么好事要跟我分享，说出来我也乐呵乐呵。”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银杏瞅瞅旁边的许扬，带着孙家慧到她以前的卧室。 指着书桌前的凳子，“坐。” 孙家慧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银杏，还有几十天，我就要大学毕业了。” “嗯。”银杏点点头，“分配到哪个单位？留在北京还是去你哥哥那边？”孙家诚毕业前夕被南方的某军区挑中，这两年从没回来过，都是孙家慧放假后过去看他。 “我过来就是因为工作的事。” “不满意？” 孙家慧摇摇头，“单位还不错，税务局，不过我打算放弃。” “放弃？”银杏有点不可思议，盯着孙家慧，“跟赵志刚一样，你不准备接受分配？” 孙家慧眼神坚定，缓缓点头。 “想好了？” “嗯。我打算当老板，开店子赚钱。” “你哥哥知道不？” 孙家慧低头看着鞋面上绣的花，声音闷闷的，“他想让我去税务局。”哥哥不支持，她挺失落的。 银杏毫不意外，女孩子进公家单位，不但稳定，而且体面，在婚恋市场还很吃香。再说，税务局一点不差，屹立不倒的部门。 不过，银杏没弄清孙家慧的意图。 纯粹是过来谈谈心？看着不太像，这娃性格和赵志刚有点像，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类型。 还是想让她拿个主意？更不可能，都已经决定的事，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亦或者让她传授开店子的经验？也不对，她卖了几年衣服，平时又总往田双身边跑，店铺的营业方式不说学到十成，估计也有九成。 阳光调皮的从窗户中溜进来，俯视着孙家慧，片刻后，跳到她的睫毛上，欢快的跳舞。 她顿了半晌，才悠悠开口，“银杏，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 “分析你放弃铁饭碗的得与失？” 孙家慧满含期待，能让她真心佩服的人不多，李银杏算是其中一个。 “对于工作，你最看中的是能多多赚钱，光这一点就把铁饭碗pass掉，其他的再合适，你也不会考虑。” 孙家慧抿抿嘴唇，轻轻点头，“是的。” “开店铺有赚就有赔，你自己这几年应当也存了笔钱，但是这并不代表以后你的生意会顺风顺水，红红火火。” “我相信我自己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既然这样，你还让我分析什么呢？” “哥哥他很生气。” “你哥哥只是不想让你那么累，那么奔波，那样操心。好好沟通沟通，把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他会理解的。” 孙家慧咬着下嘴唇，不言语。 银杏笑着转移话题，“你准备开店子卖什么？” 孙家慧来了兴致，“依旧卖女装。”不过她想做一条龙服务，上到老人的着装，下到小孩的童装，全部涉猎。 但是孙家慧并没有把后面的那句话告诉银杏，她存了心眼，新点子谁也不告诉。 如果她坦荡一点，和盘托出，银杏肯定会细细劝她，揉开掰碎的剖释。 小孩子的市场还行，但是老太太这边的衣服生意目前恐怕不好做。 条件好点的老太太大都退休，对于衣服，除非便宜，否则她们不太乐于掏钱。条件差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天下父母心，老人家更乐意把钱花在儿孙身上。如果过几年经济发展的快，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子孙也有出息，她们才会想到捯饬自己。 “那进货源……” “青年和中年装，依旧从李叔这进货。”其他的，则另当别论了。 事实是，孙家慧去她哥哥那的时候，把南方大大小小的服装厂都转了一遍，也找了几个不错的厂家。 她一度想和别人签下合约，笔都拿到手里，还是没写上名字。 刚毕业不敢太冒进，李叔卖的衣服品牌已经打出名堂，在北京很火爆。先利用这个，把童装和老年装带动起来再说。 也去过许珍的工厂，和业务部的负责人侃侃而谈，聊的开怀。但是对方得知她要在北京发展生意的时候，当场给了她一个联系的号码。 她接过一瞅，眼前一黑，如此熟悉，银杏乐购的电话号码。 再一打听，才搞明白事情原委，李银杏和人家签的北京独家代理权。 难怪她每次旁敲侧击，问田双会不会担心其他人也从厂家进货，她总是胸有成竹的挥挥手，吐出三个字，不会的。 银杏总觉得孙家慧话里有话，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你想降低进货价？” 孙家慧鼓起勇气，直视银杏，这才是她今天过来的真实目的。 银杏苦笑，批发的价格李大力定的本就不贵，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了百分之十，再降一点，那邮费人力谁出。 “批发价定了，就不会再更改。况且做生意讲究诚信，你李叔刚给做批发的时候，就对别人保证过，对外批发价格一样。” “百分之五也不行？” “不行。” “百分之三了？” “只要是降低进货价的话题，我的回答不变。我猜你已经找过我爸，他同样也是这个态度吧。” “银杏，你一直讲薄利多销，我有信心，未来一年，我的销售量绝不会让你失望。”孙家慧急得连连保证，“降百分之一行不，我保证守口如瓶，谁也不透露。” “既然你能把店铺开的风生水起，又何必斤斤计较那点零头。” 孙家慧被噎了一下。 那叫零头吗，积少成多，哪怕一件衣服少一毛，一年下来也不得了。 不想再继续讨价还价，银杏转而问起孙家慧毕业论文的事。 看来降价无望，孙家慧不再纠缠，顺着话题把学习情况如实讲了一遍，又坐了几分钟后起身告辞。 银杏送她出去，恰好在门口碰到赵志刚。 本章节未经授权，暂时无法提供绿色转码阅读. 支持作者，请前往正版网站付费阅读！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第247章 带你们飞 赵志刚背着一个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孙家慧很有眼色，和银杏挥挥手，不让她再送。师兄找银杏肯定有要事，不能打扰他们。 许扬正拿着扫把在扫地，见到赵志刚，“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不急，你慢慢来。”赵志刚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好整以暇的欣赏许扬的“运动的身姿”。 “我来扫，”银杏一把夺过许扬手中的扫帚，“你们去书房谈。” “银杏，事情跟你也有关系，你也一起来。” 话一出口，不但许扬愣住，银杏也很惊讶，用手反指向自己，“还和我有关？” “你找我们家杏儿干什么？”许扬眼神里全是戒备，赵志刚就是头狡猾的狐狸，银杏是只小白兔，狐狸找小白兔能有什么好事。 “知道是你家的杏儿，我家的是燕子。”赵志刚脸上依旧带着招牌式笑容，不紧不慢阐述事实。 “别拐弯抹角的，有事说事，没事的话，”许扬指着大门口，“大门在那。” “带你们发财，带你们飞。” “哈？”许扬和银杏异口同声，很有默契，说话的调调都差不多一样。 银杏一屁股坐到赵志刚旁边的凳子上，“如何飞？”兴趣满满，赵志刚一向靠谱，从不打诳语，虽不是和尚，可跟和尚一样求实。他既然敢说，那肯定是有点子，有想法。 “插上梦想的翅膀。” 许扬不耐烦，“叽叽歪歪的吊胃口，厨房有鸡翅膀，我拿两个来插着你飞，不够的话，再多加两个。”呸，还插上梦想的翅膀，文绉绉的，就不能好好说。 银杏白了许扬一眼，无声的警告他，转过头笑吟吟的对着赵志刚，“二姐嫁人了，他还没回过神，过两天就好了。你这个翅膀指的是……”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赵志刚老神在在，不急不急，反正已经吸引起李银杏的注意力，怕什么。 许扬快速把垃圾装到垃圾篓里面，发号施令，“好了，去书房。” 几个人前后脚进书房。 刚刚坐定，还没等许扬催，赵志刚从包包里掏出两份叠的整整齐齐的资料，左手的递给许扬，右手的传给银杏。 银杏迫不及待的打开，“地图？” 许扬的眼睛一直盯着银杏手上的东西，见她的是地图，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这份也拆开，还是地图。 “你要去卖地图，带着大家飞？” 银杏用胳膊碰碰许扬，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不是吃枪子了。把两份地图的标题扫一遍，她手上的是T市的，许扬拿的是北京市的。 “你准备在这两个城市大展什么拳脚？” 赵志刚把许扬手里的地图接过去，平摊到书桌上。 放好后，回过头反问，“当你手上有钱了，你会做什么？” 许扬不假思索的回道，“把钱给媳妇。” 毫不意外，因此赵志刚直接把目光放在银杏身上，就没打算从许扬嘴里听到其他答案。 “经济好了，接下来就轮到买房买车，享受生活，吃喝玩乐。” 赵志刚露出欣赏的表情，“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银杏的睫毛扑闪两下，“你是想做房地产？造汽车？还是发展娱乐行业？” “房地产？”赵志刚喃喃自语，难道是卖土地和房子？嗯，又从李银杏这学到一个新词，先记在小本本上，下去了好好查查。 “看来不是这个。”银杏用排除法刷掉第一个选项，“二选一，我觉得应该是最后一个。” 许扬也跟着点头，如果让他讲原因，他能说赵志刚这货蔫坏，满肚子心眼，就想着如何领着大家走出一条花天酒地的路。 侧过头打量媳妇，小白兔决不能变成小黑兔，媳妇以后少跟赵志刚打交道的好。 赵志刚瞅着两人，无比认真的说出他的规划，“建个娱乐广场，涵盖衣食住行玩。” 银杏对他刮目相看，佩服的五体投地。 恨不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有远见。 国内的经济正在腾飞，伴随着国民收入的增高，消费水平也不断上升。君不见以后的购物广场，游乐园，小吃街数不胜数，旅游景点常年人满为患。国内的玩完了，就去国外。 许扬搞懂赵志刚的来意了，“你过来是要拉投资？” 谦谦君子赵志刚不同意这种说法，“怎能如此说，我这是，发财不忘老同学老朋友，共同奔小康达富裕。” “你可拉倒吧。”许扬冷笑，除了缺钱，你赵志刚会带我们飞，鬼都不信。 银杏很感兴趣，她非常看好赵志刚，“位置定在哪里？” 赵志刚拿起桌子上的笔，在摊开的地图上画了个圈。 银杏的地理特别差，看地图也费劲，半天没瞅出个一二三。 许扬倒是先认出来了，离这边有点远，那里人不多。 “怎么选到这里？” “地方够大，交通也还行，途径的公交车有好几趟。” 赵志刚走遍了北京市的角角落落，综合方方面面考虑之后才定下来这个位置。并且九月份一趟新的地铁线要开通，离那里不远处有个地铁站出入口。 银杏知道具体位置后，一点不反对。这地方以后是个购物天堂，她前世到北京旅游的时候还专门去逛过。当时正值夏天，热的要冒烟，可路上的行人一点不少，个个兴高采烈，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在银行贷款没？”记得赵志刚有个同班同学毕业后就是进的银行，他贷款应该挺方便的。 “准备抵押北京的房子。”赵志刚没有一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像房子不是他的一样。 “如果我们投资，需要多少钱？” 银杏如此一问，许扬就知道媳妇做好蹚浑水的准备。 “你们能出多少？” 许扬眉毛一挑，张口就怼，“我们能出的九牛一毛。”开电器铺子的时候，他出了一半的钱，可广场是个大工程，他那点存款，够个毛线。 赵志刚不打算再兜圈子，直接说了一个数字。 许扬拒绝的斩钉截铁，那是他跟杏儿所有的家当，全部拿出去投资，万一打水漂怎么办。 很不善的看着赵志刚，家里的存款他怎么会晓得。 对上许扬探究的眼神，赵志刚心里门清，赶紧解释，“还需要这么多才够。” 其实不是，每年分给许扬的电器红利一清二楚，再根据银杏二号店一天的销售数量，算算银杏这边的收入，得出来的一个数字。 本章节未经授权，暂时无法提供绿色转码阅读. 支持作者，请前往正版网站付费阅读！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第248章 脑筋急转弯都没你这么快 许扬同意出钱，却不愿意投那么多，杏儿的陪嫁都要掏干净，他坚决不干。 可银杏不配合，兴致勃勃的询问起赵志刚准备如何将广场壮大起来，后续怎么安排实施。 问题连续不断的往外抛，能想到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好在赵志刚做了充分准备，应答自如。 进行到这一步，他就知道今天不会白来，成功的概率有九成了。 把银杏看得透透的，小财迷一个，还是是个聪明不保守的财迷，舍得投资，舍得下本，否则也不会今天特地让她一起听。 她坚持的事，许扬那反对无效，家庭地位不高，把媳妇放到头顶上捧着，相应的也失掉话语权。 不过这点对赵志刚非常有利，幸好许扬是个老婆奴。 俩人谈的投机，许扬几次打岔都不成功。 还差点把银杏惹火。 无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给赵志刚使眼色，告诉他赶紧识相的滚蛋。多的钱没有，只能拿出他狮子大开口要的一半。倘若继续叽叽歪歪，让他一分钱都见不到。 只可惜，赵志刚铁心要做通银杏的工作，装作看不到许扬的警告。眼看马上成功，中途退出，岂不前功尽弃。 没出意外，银杏关心完广场的发展大计后，话锋一转，“如果我们投资你提出的金额，那份额怎么算？” 许扬炸了，“媳妇，咱家哪来那么多钱。” 银杏好笑的瞅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如果，只是一种假设。再说，咱家的大事向来都是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说得许扬熨帖极了。 赵志刚春夏秋冬四季不变的温润脸终于多了点兴奋的表情。 被人追着问占有股份的事，第一次如此喜悦。 “百分之五。” “太少了，百分之十五。” “太多了，百分之七。” “百分之十三。” “百分之九。” “百分之十一。” 许扬很不满，“老赵，几个月不见，我得说说你啊，怎么变得如此小气。”哼，就算他没那么多钱，赵志刚也不能欺负他媳妇。 赵志刚在内心呵呵，你还是安静点比较讨人喜欢。他讨价还价就是小气，你媳妇讨价还价就叫魅力。 “百分之十，不能再多了。” 银杏笑笑，“百分之十可以。” 没等赵志刚松口气，也没等许扬再次嚷嚷，银杏继续往下说，“集团的百分之十，而不是仅仅只有北京娱乐广场的百分之十。” 刚才和赵志刚聊天，已经得知他准备成立集团，目前的业务就是休闲娱乐这块，但是银杏觉得赵志刚以后绝对会把触角伸到其他领域。 赵志刚苦笑，“集团的百分之十是不是太多了。” 许扬迅速权衡利弊，如果是集团的份额，那点钱出的太值得了。 开始他以为出一次钱，只管一个广场，要想拿其他连锁广场的利润，必须得再往外洒钱。就像电器铺子，北京和T市开了两家，他出了两回本钱。 还是媳妇厉害，赵志刚这个狡猾狡猾的都忽悠不了她，在她手下甘拜下风。 不过他还是坚持不用银杏的嫁妆。 把身边的亲朋好友扒拉一遍，实在不行，找大姐借点。 这么一想，许扬斗志昂扬，“老赵，刚才可是你自己提的十啊，没人逼你吧，做老板要讲诚信，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们只要分红，不参与集团管理，亦不会对你指手画脚。”银杏说着种种好处，“更不会像银行一样，月月催着你还利息。如此省心的投资人，在哪里去找？” “可是你比银行出的钱少，却要的钱多。” “那不一样，我们利益一致，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好我们就好。遇到什么难题，咱们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帮你出主意，与你共进退。这点银行绝对不成，它们只会盯着你的钱包。” 许扬无比自觉的帮腔，“杏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银杏和赵志刚惊讶的望着他，改变主意啦，脑筋急转弯都没这么快。 许扬摸摸小平头，“老赵一片好心，要带我们飞，我觉得不能随便拒绝，万一打消他乐于助人的积极性咋办。” 银杏，“……”好想笑，憋住，憋住，不要破功。 赵志刚，“……”胡说八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扬“苦口婆心”的劝，“老赵，你该学学我，爽快一点。别为了那百分之一磨磨唧唧，做大事的人岂能拘泥于小节。你这样不像老板，到像个小脚老太太。” 赵志刚，“……”强词夺理，你们夫妻雁过拔毛，还不允许别人有意见。 见赵志刚被噎的说不出话，银杏赶紧把手上的地图往桌子上一摆，转移话题，“T市你准备定在哪儿？” 既然带两个市的地图过来，那肯定都考虑好了。 赵志刚伸手点在其中一个地方。 很神奇，银杏这次看懂了。 她上班经过的一个地方，人流量特别大。并且听同事讲，年底开通的地铁，在那一块有个站。同事的老公是个工程师，参与地铁的修建，消息来源准确可靠。 银杏正准备五一过去后在那买铺位，开T市的二号店。 一直在关注，因此赵志刚一指，她结合地图上左右位置一瞅，心中有数了。 “我也看好这里。” “眼光不错。” “你以为就你聪明，杏儿老早说要把分店开到那儿去。”媳妇的聪明才智，向来在线。 银杏想想，“如果把广场建在这一块，可能需要迁走部分住户。” “嗯。”赵志刚心道，要不是这样，我今天干嘛把T市地图也带过来。没想两个一起建，那样步子迈得太大，恐怕吃不消。 先把位置圈出来，等北京这边的广场开始运营盈利后再准备组建T市的。 据他推测，房价以后会继续上涨，趁着现在入手，正划算。 赵志刚信心满满的看着许扬，“许扬同志对于迁居业务很有心得，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打算交给他来办。” “老赵，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了。” “错觉，绝对是错觉。我发自肺腑的称赞你，这任务除了你，其他人还真没那么容易办成。”主要是别人没你心眼子多。 银杏听着他俩一会会就决定出拆迁的事，大为感叹，他们一定不知道，再过一二十年，拆迁等同致富，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拆。 本章节未经授权，暂时无法提供绿色转码阅读. 支持作者，请前往正版网站付费阅读！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第249章 窦娥冤 三个人相谈甚欢，一直到六点钟才结束。 赵志刚手里一堆的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事情说定后，背起包包，匆匆往回赶，田双盛情邀请他留下吃晚饭也无果。 真可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半秒钟都不能浪费。 许扬和银杏在娘家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又合计一番，越讨论越觉得有钱途。 银杏的两只眼睛在漆黑的夜晚中闪闪发亮，赚钱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充满希望和动力。 “卡里的钱加起来恰好够。”银杏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的算，“除了投资，目前咱们没有其他大额支出，店铺那边每天都有收入，每个月还有工资领，日常开销绰绰有余。” 末了斜了许扬一眼，“你不准找大姐借钱。”对许扬的打算一清二楚，趁机打消他的念头。 许扬握着银杏的手，装糊涂，“媳妇，咱们啥时候那么有钱？” “家里的财政大权在我手上，我说够就够，不够也够。” “不够怎么会够。” “少给我抠字眼，装糊涂。” “男子汉顶天立地，用媳妇的嫁妆算什么。”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一家人？”银杏佯装生气。 许扬快速否认，“怎么可能？” 空着的左手放在胸口，“媳妇，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知道。” 银杏仍旧紧绷着脸，“一家人应该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区分的这么清楚，想干啥，是不是憋着坏水？” 许扬，“……”我好冤，窦娥就是这么冤。 第二天银杏起了个大早，爬起来就去银行。 许扬哭笑不得，人家都是媳妇严防死守，害怕老公盯着嫁妆，他们家恰好反过来，媳好拱手相送，生怕老公不用她的钱。 想来想去，只能说明，他娘妇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既然这样，他这个做老公的也得表示表示。 许扬找到赵志刚，让他把合同上集团百分之十股份的持有人填写上银杏的名字，那一栏有且只有李银杏三个字。 还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他的身份出现在上面不合适。 同样的话对银杏也讲了一遍，带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一身冷汗。 银杏拍拍胸口，做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差点得意忘形，造成大错。暗暗告诫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掉以轻心，小心方为上策。 只有赵志刚在内心呵呵，他怎么记得电器铺子的合同上写得是苏阿姨的名字。 …… 短短几天的假期结束，许扬和银杏又背着拎着大包小包，在亲人的挥手中踏上火车。 小夫妻刚到家，屁股还没把凳子坐热，就有人“咚咚咚～咚咚……”的敲门。 银杏颇为无奈的瞅了许扬一眼，用口型说出两个字，“沈洁”。除了她之外，大院里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把门敲出节奏感。 果不其然，沈洁的声音随后响起，“银杏妹子。” 银杏对沈洁烦不胜烦，好没有眼色，人家坐了一下午的车，疲惫不堪，你有啥事非要现在说，难道是昭告天下，要继承皇位啊。 深呼一口气，银杏把笑脸重新露出来，打开门，“沈姐。” “以为你们上午就到，来了好几趟家里都没人。” 银杏无力吐槽，你忽悠鬼哦。还来了好几趟，试问有谁比你更加了解大家的动向。整天闲得长草，不是坐在楼下盯着别人，就是呆在楼上“一览众人”，假不得把大家挖个底朝天。 不去干盯梢的活都委屈她了。 让银杏没预料到的是，多年后，沈洁真干起这个行当，开了个公司，主帮人抓出轨的证据，在T市还闯出了一点名头。 “我们下午的火车。”银杏往旁边让让，“沈姐快请进。 沈洁不客气的往里走，“妹子，我过来是为了给你说两件事。”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桌子上面看，堆满包裹，估计全是吃的。 银杏洗了个桃子递给沈洁，“走的时候婆婆塞的，你尝尝，挺甜的。” 沈洁嫉妒的要死，别人家的婆婆对儿媳妇掏心掏肺，她的婆婆就小里小气。不过好在婆婆除了抠门之外，没其他大毛病。这样子一想，她又释然了，转而说起正事。 “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部队决定给大家开展思想教育课，咱们军嫂也要去听。” “什么时间?” “这个月每个星期六的晚上七点到九点。“沈洁很体贴的替银杏考虑，“妹子，你天天上班，要是没时间，可以替你给领导请个假。” 银杏摆手拒绝，正色道，“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了。思想教育课，有助于培养我们的革命精神，提高大家的政治觉悟，引导众人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作为一个军嫂，我必须积极参加，怎可落于人后。” 沈洁，“……妹子好口才。” “我只是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与口才无关，觉悟比较高而已。” 沈洁干巴巴的笑，“……”既然这么厉害，想必也不怕临场发挥。瞬间，沈洁有了新主意。 “沈姐，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祝翠怀孕了，两个多月。” “好事连连啊，那我一会过去给她道喜。” “她怀象不好，还在医院安胎。” “……”你为啥不一句话连着说完。 “我们几个私下商量了下，打算明天一起去医院看她，你要不要一起？” “明天我一上午的课啊。”银杏在脑海里把课表过一道，“后天上午才有空。” “那我们先去，不等你了。” “嗯。”银杏点点头，“到时候我自己过去。” 沈洁把事情通知到，起身准备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又回转身对着银杏，“妹子，祝翠的婆婆过两天过来，你们住门对门，别嫌弃啊。” 银杏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嫌弃啊。 瞅着沈洁上楼，银杏关上门，快速找到在卧室收拾东西的许扬，“祝翠的婆婆你见过没？” “没。”许扬摇摇头，“我以前住单身宿舍，跟她们几乎不打交道。” “她要过来了。” “嗯，咱们的邻居又多了一位。” “不，两位。” 许扬抬起头，看着银杏，“嗯？” “祝翠怀上了。” “哦。” 银杏，“……”哦是啥意思。 第250章 鱼的记忆只有三秒 五一假期后的第一天，银杏忙得团团转。 上午四节课，还在不同的教室上。跟赶场子似的，拿上课本，趁着课间休息匆匆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囫囵吞枣把午饭吃完，又慌着去店铺。 下午要看账本，给大家发工资。 周美珍已经在店铺等了好一会，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五一那天销售量创新高。” 银杏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大家干得不错。” “一组总共丢了十二件衣服，两条连衣裙，三条长裙，五件短袖，两条牛仔裤。” 银杏，“……”鱼的记忆只有三秒，她的高兴也只有三秒。 揉揉眉心，重新打起精神，“都是一组丢的？” “嗯。他们猜测，应该是被偷走了，人太多，看顾不上。” “那他们有什么应对没？” “现在五个人一起出摊，收入五人平分。” 银杏点点头，总算不是无药可救。学校都是学生，环境相对安全点，可公园站台口之类的地方，估计有小偷小摸出没。 见银杏不说话，周美珍继续往下，“丢衣服的几位说照原价赔偿。” “不用。”银杏摆摆手，“跟周小草那次一样，按照衣服价格的一半赔。” 本来念在大家是初犯，银杏不打算让他们掏钱。可是周小草当时赔了，那就不能厚此薄彼，起码面上要一碗水端平。 但是，已经打定主意，六月发工资的时候，把赔偿费当红包发到当事人手中。 事情汇报完毕，周美珍不再言语，坐到旁边默默的看书。 银杏拿起账本一页一页的翻起来。 周美珍做的帐一目了然，每天每人的销售数量，销售额，应支付的工资，列得整整齐齐，旁边还配合的画了总结线图。 相当专业。 银杏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帐对完，和之前一样，没挑出一点错。 迅速数出相应的钱数，连同一张工资表格，一起递给周美珍。 让她帮忙把工资发到大家手中，不能代领，必须本人亲自来拿。 同时告诉她，凡是领到工资确认无误的人，都需要在自己名字所在的那一行的最后一列签上大名。 服装店这边交代好后，银杏抬脚又往隔壁日用品那边去。 刚出服装店的门，差点和一个人撞上。 对方是个五十来岁的人，头上顶了口锅，骂骂咧咧，“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这么宽的路都能撞过来。” 银杏让到旁边，笑笑不言语。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如果个个计较，早被气死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大壮和大个好像闹分歧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大个的声音，“你咋这么犟呢？话都说尽了你咋就不听呢？你这样咋整？你说你是不是……” 恨铁不成钢的话说了半截，就被大壮大声的打断，“嫂子下午好。”声音洪亮如钟，振聋发聩。 大个正背对门口站着，反应很快，以右脚跟为轴，右脚跟和左脚掌前部同时用力，身体协调一致向右转动一百八十度，体重落在右脚上，左脚迅速靠拢右脚，立正站好，“嫂子下午好。” 只差敬礼了。 银杏对他的这个后转动作打九十分。 仔细观察俩人的神色，与平时无异。 “我过来结上个月的帐。” 大个一听，小跑到抽屉旁边，拿出账本，放在银杏惯用的桌子上，“嫂子，都算好了，你对对。” 日用品商店这边东西本来就杂，零零散散，再加上大个水平不高，账本上涂涂改改，每页都有黑墨点，看起来比较吃力。 大个度秒如年。 一会担心嫂子听到他之前说的话，心里对他和大壮有芥蒂。 一会害怕帐算错了，虽说没道帐他都核对过五遍以上，可心里仍然没底。很羡慕周美珍，每次只用花上小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任务。哪里像他，天天晚上挑灯夜战，夜夜十一点之后睡，快赶上夜猫子了。 银杏把一个月的帐点完，钟表已经走到五点半的位置。 “大个，过来下。” 大个忐忑不安，肯定早账本出问题了，否则嫂子会说，“大个，过来领工资。“ 只有三个字不同，可意思完全不一样。 大个走到银杏旁边，低头一看，更加证实心中的猜想，账本翻在月度总结那页，而不是记载他和大壮这个月该发工资数目的那一面。 “嫂子，哪里算错了？” 银杏先是一愣，接着笑着问道，“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大个抓头发，在嫂子和周美珍面前，信心被打击的躲在角落里死话不肯出来，倒是心慌慌非常热衷出来秀。 “帐没问题，我很看好你呦。只要坚持努力下去，像周美珍那样溜溜的算账指日可持。” 大个的眼睛像打开了灯泡开关，刷的一下亮堂堂，不可置性的反问，“真的？嫂子真的觉得我可以做到和美珍同学一样？” 银杏点点头，“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棒也能磨成针。所说你没有基础，但是肯学肯下力，成功是迟早的事。况且，你每天都在进步，一天一小步，合起来就是一大步。” 大个开心极了，嫂子是老师，她说的肯定没错。 把人鼓励的差不多，银杏指着账本上的线条图问，“这是向周美珍学的？” 大个嗯了一声，“美珍同学乐于助人，教了我半个月。” 整整半个月他才学会，才弄懂那个图到底是嘛意思，横轴纵轴分别代表什么，数值范围如何选，每段间隔多少。 虽说画起来很麻烦，可完成后却很有成就感。 特别是从图上一眼能看出锅碗瓢盆厨房类用具销售稳定，本子笔之类的文具最近需求量逐渐增加，下次可以多进点货。而瓜子花生等零食买的人越来越少，存货还有许多，可以支撑一两个月。 “大个，我有会计的基础书，你要不要看看？” “嫂子，我会不会看不懂啊？” “看不懂就问啊，服装店那边的学生都可以给你当老师，怕什么。知识只有装在自己脑子里才有用，时代在进步，我们也不能落后。” 银杏挺替大个可惜的，数学只会基本的加减乘除，英语一点不会，否则一定鼓励他考大学。 “嫂子，我一定好好学。” “知识不像衣服，它永不会过时。也给大壮说说，不想学会计，那就学其他的。” 大个重重点头。 “你跟大壮没闹矛盾吧？” “没。”大个的头摇动的跟拨浪鼓似的。 银杏看着大个一直保持立正的姿势站着，拿不准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们都是大人，又是战友，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第251章 活得跟兔子似的 银杏一直没忘记祝翠的婆婆，想看看能让沈洁提醒的人到底啥样。 吃饭抠脚？ 邋里邋遢？ 不讲卫生？ 口臭？ 狐臭？ …… 好奇心大起，把各种可能被人嫌弃的行为都过了一遍。 可没想到猜测和事实相差甚远，以至于见到真人，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银杏下班后哼着欢快的调调回到家，四月的利润较三月增长不少，刨去开给学生的工资，卡上的数字也够让人心花怒放。 刚走到楼梯口，祝翠家的门猝不及防的打开，一位老大太手上拎着饭盒，看样子是要出门。但是她的脚还没迈出去，人却先看到银杏。然后跟受惊了一样，迅速躲回屋里，轻轻关上门。 银杏的右脚放在第三个台阶上，左脚踩在第二个台阶上，持续这个动作两分钟才回过神。 终于晓得沈洁口中的不要嫌弃是啥意思了。 我去，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想必沈洁自己嫌弃人家，然后以己度人，觉得大家都该跟她一样。 祝翠的婆婆没有任何不雅的动作，只是外貌上有点一言难尽。乍一看，挺吓人的。 右边的半边脸全是疙瘩，右眼睛更是“消失不见”，只有上下眼皮提示这那里是眼睛的位置。 见老人家呆在家里不出来，银杏想她刚才是不是做了吃惊之类的表情，摸摸脸蛋，酒窝好像好在。 银杏杏前世是孤儿，和她一同长大的不乏身体有缺陷的人。 虽说都是被遗弃的，但是至少她不缺胳膊少腿，外貌正常，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没受到多少异样的眼光。 相反，但多这类儿童从开学的第一天就被不同对待，前去“观光打量”的娃一批接一致，有些熊孩子甚至律无忌惮的嘲笑。 心态好点的，能坚持到学校上课，最起码不当文盲。心态不好的，视学校为洪水猛兽，恨不得此生不再踏入校门半步，私下里却比谁都羡慕可以上学的同龄人。 银杏很少同情人，但是五肢不全，外貌“狰狞吓人”者除外。 想必祝翠的婆婆平时没少因为“两样脸”遭受嘲笑，因此不敢随意见人。碰到生人后主动回避，无比自觉。 银杏飞快的回到家，拿了一罐于麦乳精到对面去，敲了半天门，终于开了条小缝隙，但是老人家仍旧不说话。 “阿姨，我住在对面，初次见，过来打个招呼。”银杏把手里的麦乳精放到缝隙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 “阿姨，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 “……” 半天等不到回音，银杏把麦乳精放到地上，“阿姨，我还有事，先走啦，你忙完了，别忘记把东西拿回去。” 银杏对许场讲起祝翠婆婆的事，唏嘘不已，活得跟个你兔子的，看到人就跑。 没料到的是，第二天祝翠出院后，竟然亲自过来感谢谢银杏。 她还带了几个苹果过来，专门让老公华援朝买的，“银杏，谢谢你。” 银杏刚到家，装糊涂，“谢我什么。” 祝翠的睫毛一扇一扇，“这么多年，婆婆不知道遭受多少白眼，你是第二个见面就给她示好的外人。” 她笑笑，“第一个是小时候的我，我家跟老华家门对门。亲妈生下我就没了，新妈特别厉害，整天指桑骂槐，还打人，婆婆看我可怜，时常照顾我。我年纪虽小，却知道她是个好人，从来不怵她。” 如果不是因为怀孕，身体又不好，需要人照顾，医生叮嘱只能静养，啥活都不能做，更别提舟车劳顿，她是绝对不会让婆婆过来的。 去年春上，婆婆来过。 刚到的时候，嫂子们一个个的过来探望，可热情了。 等真正见到人后，除了嫌弃就是恶心。 有的甚至把婆婆当瘟疫，离得老远，生怕碰到她，好像挨着就能得上传染病。更有甚者还有用婆婆来吓小孩子的，为了这个她还跟人干过架。 不满一个星期，婆婆就提出要回家。 呆在村里，都是认识的人，大家对婆婆的情况见怪不怪。除了一些刚去的小媳妇，没人会再投过去异样的眼光，连小孩子都不怕，见面还亲切的喊老奶奶。 把婆婆送走后，老华枯坐了一夜，第一次动了转业的念头。 公公早已不在，婆婆就老华一个儿子，年纪大了，一个人呆在农村始终不放心。 最终还是她劝了一嘴，就算转业，分了工作也在城镇里面，且机关单位的人更加嘴碎。老华才打消念头，只是训练起来里加拼命。 祝翠看向窗户外面。 “公公个酒鬼，喝醉了，把婆婆摁在火盆里，脸才烧成那样。能捡回一条命还是当时只有五岁的老华去隔壁喊人，大家合力把婆婆从火盆里扯出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烧得太厉害，除非去大医院，那时候家里穷的叮当响，饱肚子都难，哪有那么钱。” 祝翠说着说着就哭，往事不堪回首。 银杏摸出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她，“你和华营长夫妻孝顺，让你婆婆安顿晚年，比什么都强。” 放在以后，祝翠公公的行为叫家暴，会被大家不耻，遭受众人口诛笔伐，搞不好还要坐牢。夫妻离婚后，他还需赔偿巨额的医疗费用和各种精神损失费。 但是在五六十年代，他可以用教训不听话的婆娘当做借口，逃过指责，逃过惩罚，然后继续心安理得的喝酒揍人。 而大家了，会同情祝翠的婆婆，怎么嫁了个这样的酒糊涂。但是绝不会有人劝她离婚，会拼命的给她洗脑，日子都是这样过得，你好好把儿子带大，给他娶个媳妇，比什么都强。 对外提起她只会说那个女人命苦，命不好，可怜。 而等华营长长大有出息后，那些人会说，哎呀，你熬出头了，儿子当官，媳妇听话，没有比你还享福的了。 满满的羡慕，在他们眼中，曾经遭受的一切苦难都不是事。因为好日子来了，不用下地干农活，白面馍馍可劲吃，儿子每个月还寄钱回家，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就是愚昧的悲哀。 祝翠怀孕了，本就容易多愁善感，这下眼泪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一刻不停的往下流。 把银杏吓坏了，赶紧跑到对面喊人，万一哭动气流产怎么办。 华营长不在家，祝翠的婆婆仍跟平时一样，门只打开一条小小的缝。 银杏站在门口说祝翠哭个不停，老人家慌了，再顾不上其他，打开门就往对面冲。 沈洁刚准备下楼喊银杏一起去上思想教育课，耳朵就捕捉到银杏焦急的声音，八卦心大起，索性不下去了，站在楼上鸟悄的窥视探听。 第252章 好伟大的理想 沈洁呆在楼上只看到那个丑老太婆往对面跑，而李银杏跟在旁边，一会丑老太婆又和李银杏一左一右的架着祝翠，把她带回家。 再结合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沈洁很快做出判断。 肯定是丑老太婆吓到李银杏，祝翠得知后过去说好话，或许是想起天天替丑婆婆擦屁股，或许是为了博取李银杏的同情，一时哭得不能自已。而李银杏害怕她出事，又巴巴的赶紧去找丑老太婆。俩人合力把祝翠抬回家，放到床上。 嗯，肯定是这样。 沈洁对自己的推测非常满意。 她一直呆在楼上的栏杆处，俯视向下。 等看到银杏锁上大门，下楼梯的时候，立马两个台阶两个台阶的往下蹦。 不一会，就追上的银杏。 “妹子，等等我。” “沈姐，你还没去？”银杏有点惊讶，因为祝翠一直哭，她和祝翠的婆婆劝了十来分钟，又跟着折腾了十来分钟，才耽误到现在，没想到沈洁也这么晚。 “家里有点事，一忙就忘记时间。” 非常自然的走到银杏旁边，挽着她的胳膊。 银杏无比怀念互联网，好想百度一下。 一个人喜欢挽着别人的胳膊，连下窄窄的楼梯道时都不放过，这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无知，还是内心的蓄意？ 楼梯刚走完，沈洁就迫不及待的发问，“妹子，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哭的声音，你听到没？” “哭？”银杏装作一脸懵逼的样子，摇摇头，“没听到啊。” 刚过去的一秒也是刚才，她怎么没听到有谁在嚎。 心里冷笑，怪到这个积极分子今天落后了，原来一直躲在楼上当观望者。 祝翠被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没哭了，想必沈洁肯定是听到她去喊祝翠婆婆时说的话了。 真够有耐心的。 沈洁不死心，“好像从你家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 银杏眼睛瞪得铜铃大，“沈姐，你可别吓我，我们家都没人，哪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看看左右，凑到沈洁耳边，语重心长，“沈姐，封建迷信要不得，没有牛鬼蛇神，要相信科学。”很是一本正经，说完还脸色严肃的摇摇头。 沈洁气得要死，她啥时候说有鬼了，要是让别人听到，不得说她宣扬迷信，还得带累杨波。 立马矢口否认，“妹子，你可真会开玩笑，姐可是反对迷信活动的倡导者和带头者，还亲手毁坏过佛像，砸过神龛。最不喜人家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求神拜佛要不得。” 银杏拍拍胸口，“幸好幸好。” 幸好你到部队来了，否则不知多少寺庙要遭殃。 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离沈洁。 因为重生的事，再加上老爸老妈长期信佛，银杏这个曾经的无神论者，立场也渐渐的不那么坚定。 也晓得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再怎么不信，也不该随意去打去砸。 纵然以前的环境如此，甚至是大势所趋，但是银杏就是不喜。 而沈洁理解的“幸好幸好”却是另一个意思，认为银杏是替她不迷信而高兴。 本来还有点恼火，这下火气去得干净，八卦心仍不死。 “妹子，你刚才在家做什么？” “祝翠过来找我说话，聊了一会。” “是为了祝翠婆婆的事吧？”虽然是问句，可沈洁却说的笃定，胸有成竹。 银杏“嗯”了一声，祝翠过来虽说是感谢，可也是为了她婆婆。 沈洁一言难尽的望着银杏，“前两天不是提醒过你吗，怎么还是……被吓着？” “你提醒过我？吓着？”明明直说让她不要嫌弃，难道她耳背，还有一句没听到。 “说了让你不要嫌弃的。”沈洁压低声音，靠近银杏。从远处看，俩人的动作很有点不雅观。“正常点的人哪里会被嫌弃啊，能被嫌弃的肯定就不正常。” 还是大学老师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银杏，“……”这个逻辑推理好像无误啊。 难怪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看看人家没读过多的书，通知一件事还用上加密技术，需要解密才能懂。 她这个硕士，倒是out了。 沈洁拍拍银杏的手，“想你也会被吓着，我才特意过去跟你讲。” 回忆往昔，“你不知道啊，那丑老太婆去年春天来的时候，把大家都吓一跳。幸好她有自知之明，只呆了三天，可这次估计要呆上一年。” 换口气，又继续道，“妹子，你最倒霉，跟她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看到她的那个脸，吓人哦。” 银杏故意问道，“你说的是我家对门华营长的妈妈？” “不是她还有哪个呀。”沈洁用空着的右手在右边上比划，“半张脸……啧啧啧。” “半张脸咋了？” 沈洁万分吃惊，难道银杏还没见到丑老太婆？ 不会啊，她不是去喊丑老太婆了吗？ 难道没看到？ 丑老太婆怕吓着人，把脸盖起来了？ 可惜她当时不敢把头伸的太下，没看到具体情形。 很贴心的给银杏解释，“跟鬼一样，阴阳脸，连眼睛都少一个。” 仔细观察银杏的表情，预料中的吃惊，或者不可置信，或者**裸的嫌恶，都没有出现。 相反，她很平静。 沈洁推了银杏一吓，“妹子，你是不是吓傻了？” 银杏笑笑，看着沈洁。 “伟人说过，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有心灵真善美恶之分。美丽的外表下可能藏着一颗肮脏的心，吓人的脸面也许配的是颗柔软善良的心灵。” “这是哪个伟人的话？” “忘记名字了，以前课本上看到的。” “妹子，你……你不觉得害怕？” “婶子说话轻言细语，做事温柔细心，照顾儿媳妇尽心尽力，她有何值得我害怕的？我不做亏心事，不怕她敲门。” “你看了晚上不做噩梦？” “沈姐，你就是胆子太小。作为军嫂，咱们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扛得起木仓，打得了炮。” “妹子，你可真勇敢。” “那是，我时刻准备好，一旦祖国需要，投笔从戎。” 沈洁，“……”好伟大的理想。 银杏，“……”那是。 第253章 潮水般的掌声 俩人往上课的地方走去，老远都听得到嘈杂声。 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瞅，一屋子人，好多人都站着。 汪大秋一直瞅着门口，看到银杏和沈洁现身，赶紧招手，顾不上形象，大声的喊，一声接一声，总算传到银杏和沈洁的耳朵。 俩人一喜，费力巴撒的挤过去。 银杏坐到凳子上，“谢谢各位嫂子。” 看，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团结的重要性。 这次上课士兵占据了大半壁江山，左边和中间全是。文工团的坐在右前面，她们军嫂坐在最角落里。 银杏对这个位置无比满意，堪称睡觉偷懒的“风水宝地”。 沈洁拍拍胸口，“幸好你们来得早，否则咱们都要站着听。”她又不是当兵的，那么长时间，腿肯定酸死了。 对于参加这种“大型讲座”，银杏非常有心得。 政委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她就放空大脑，把碎头发全部扒到额头前，盖住眼睛，准备休息。 从五一假期回家到今天，就没有休息过一天。每天跟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做啥事，但是就是特别忙，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连刚才祝翠去找她的时候，水也只喝了半杯就被打断。 银杏有个“优点”，睡觉不受人打扰，纵然政委在前面拿了个话筒讲得抑扬顿挫，她仍然睡着了，很迅速的会起周公。 还做了个梦，梦到她放寒假回老家，早上睡懒觉，一觉睡到十点钟，仍打算再接再厉继续睡。田双突然进卧室里面推她，嘴里喊道，“杏儿，下雪了，快醒醒。” 哎，下雪了。 那不睡了，起来看雪。 银杏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她，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她晃来晃去的跟不倒翁似的。 “妹子？” 怎么又妹子了，不是杏儿吗？ “妹子，你听到没？” 听到啦，听到啦，银杏在心里应到，别喊了。 “妹子，政委叫你了。” 啥，啥，啥？政委？政委叫她？ 银杏彻底把周公赶走，一下子醒了，左右一看，大家都焦急的看着她。 再把视线放大，发生了神马，为什么大家都盯着她们这一块？ 连前面的人都全部转过头。 汪大秋摸摸银杏的额头，没发烧。 “妹子，政委在上面等着你了。” “政委等我干啥？” “等你给大家上思想教育课啊，你是老师，又是党员，思想素质政治觉悟肯定不差，大家都想听你讲如何做到的，鼓掌都鼓了三回。”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临时决定的啊。” 银杏没时间再多问，她立马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最前面。 这一段路，她走的极慢，脑袋里的齿轮却成反比，转的极快，迅速规划出个一二三点来，每点只有一条语句，打算一会就按照这几个关键句扩展。 终于站到了政委面前，她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话筒。 眼睛却一直追随着政委，直到他坐到下面的位子上才挪开，却意外的发现许扬就坐在政委后面，正朝她无声的喊加油。 银杏朝他笑笑，让他放心。 你媳妇当老师这几个月不是白当的。 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过后再去找那个“始作俑者”，看看他（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银杏拿起话筒，“大家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一直没反应？” “因为你没听到。” 银杏点点头，干脆承认，“对，我就是没听到。” 话一出口，现场安静了。 部队有一点值得所有的企业和单位学习，就是纪律特别好，纵然大家心里好奇，可没人窃窃私语。 连军嫂们都睁大眼睛，许营长家的小媳妇真敢说。政委可是拿着话筒喊了好几遍，怎么会没听到，除非是聋子。 大家心里纷纷作着各种猜想。 可没人想到银杏是睡着了。 在众人心中，政委亲自讲课，机会多么难得，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听。 可银杏会说自己是因为睡着了才没听到的吗？ 肯定不会。 会的是傻子。 看着大家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屏气凝神，银杏觉得前奏差不多了。 “刚才政委的讲话真是振聋发聩，让我久久耳不能听，嘴不能言。想着平时的所作所为，到底还差在哪里？” 银杏停顿一会，“想想，我要改的缺点还有很多。” “政委的话，如醍醐灌顶。如何提高政治素养，如何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如何为国家的发展贡献出个人力量，这都是我们在座的各位应该考虑的。” “而我，在思考这些的同时，太过忘我，以至于忘记还身处在课堂中，没听到政委后来的喊话。” “此刻，我在这里跟政委说声抱歉。”银杏立正站好，朝政委行了个军礼，“对不起，上课走神了。” 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还要跟大家说声对不起。”银杏朝大家敬了个军礼，“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 掌声再次响起。 许扬在下面目不转睛的瞅着媳妇，她连敬个礼都这么好看。 掌声停下的时候，银杏步入正题。 落后就要挨打。 首先以这个为切入点，讲了当前我们面临的复杂形式，人民要幸福，国家要富强，没有国哪来的家。 …… 为了亿万同胞的幸福生活，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这块广袤美丽的土地，我们要团结起来。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社会是个大家庭，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分子，团结能够凝聚人心，集中力量创大业干大事。 …… 当然，仅仅只有团结还不够。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无论什么岗位，学习是必须的。生活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提高个人素养，提升个人能力，增加个人修养，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 …… 银杏觉得自己很有点搞宣传的本事，看他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的多好。 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来，经久不息。 战士们最后甚至站起来唱起了军歌。 这一刻，会场气氛达到**。 银杏再一次扬名，以前人家提起她，说的是许营长的媳妇，从今以后再称呼她，都是李老师。 政委找到银杏，想让她在接下来的三次思想教育课都露露面。 银杏欣然答应，有一就有二嘛。 课程比原定的时间延长了半小时，结束后，银杏却不急着回家，要把那个推她上台的源头活人揪出来。 2k阅读网 第25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为q酸酸软软p加更2） 许扬对具体的细节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是军嫂那边先有人提议，之后同意声越来越大，政委顺着就把人叫上去。 银杏“无情的抛弃”许扬，她要跟军嫂们一起走，团结军嫂的力量。 找到同一栋楼的军嫂，“嫂子们，谢谢啊。如果不是你们喊我，我还在专注的反省自身了。” “哎呀，妹子，你刚才讲得太好了。” 指导员的媳妇第一个开口，她跟银杏不熟，只是听别人讲，李老师人有点娇气，把许营长吃得死死的，在家连家务活都不干，又好吃，简单点就是好吃懒做。 经过今天，银杏在她心中来了个大变身，学历高，觉悟高，忧国忧民，是一个进步军嫂。 沈洁翘着脸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妹子当老师的，肯定比我们厉害。谁说军嫂整天没事只会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这下，让他们都刮目相看。” 众人齐声附和。 “就是。” “妹子给我们争光了。” “哎呀，今儿真高兴。” “……” 不用再细问，银杏已经知道是谁鼓动的了。 “其实，我刚上台的时候，可紧张了。往下一瞅，我的妈呀，好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 沈洁，“……”紧张你咋不结巴，不腿软，不打嗝，不后退，不拒绝。 其他军嫂一脸好奇的看着银杏，“妹子，你后来咋又不紧张了？” “我看看下面，军绿色衣服，可亲可敬的兵，他们保家卫国，他们护卫和平，他们无私奉献，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能给他们讲课是种荣誉，莫大的荣誉。再说不是还有你们给我做后盾吗，怎么着也不能怂，放心大胆的往上冲。” 指导员的媳妇笑呵呵，“这么说还有我们的功劳？” “那当然，你们的鼓励，你们的支持，你们的信任，让我充满力量，信心倍增。” 银杏边说边走到沈洁旁边，亲切的挽着她的胳膊，注视着她，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 “不过我这次，最感谢的就是沈姐。” 指导员媳妇跟着附和，“是的，你最该谢谢她。开始她建议让你上去讲几句，我们犹豫不决，怕你应付不过来。还是小沈同志再三保证，说你在大学当老师，天天给人上课，见过大场面，绝对能够胜任。大家才被说服，一起向政委推荐你。” 沈洁怄死了，她是想让李银杏出丑的好不好。 不是吹嘘学问高吗，不是啥子研究生吗，让你一点准备都没有，肚子里没货，看你拿啥来讲。 等李银杏出丑了，许扬肯定也沦为笑料，把媳妇夸成凤凰，其实就是只乌鸦。 还可以再运作运作，思想觉悟都想不出，怎么能当老师。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地打听过，李银杏是教人算账的，天天跟数字打交道，和思想政治毛线关系都没有。 结果，结果还让李银杏大出风头，在众人面前刷足好感，连政委都对她另眼相特。 怎么会这样? 尽管内心堵得不行，沈洁面上还是笑意吟，“妹子，我就晓得你一定会不负众望。” 银杏笑的无比灿烂，“每日三省甚生，政委的话让我意识到本身的不足，沈姐的举动让我又发现自己的一个长处，今天收获颇丰，值得值得太值得。” 沈洁，“呵呵……”偷鸡不成蚀把米，悔不该提。 指导员媳妇惊讶，“妹子每天上班，早出晚归，还有时间三省?” 她文化不高，但是指导员以前会过高中，喜欢在家里念叨三省吾身，她特意问过是个啥意思。 “早中晚各一次，要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更加有用的人，这个还不可少。”银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是每日三会发财号，这么多年都没断过，已经快把那串数字当歌唱了。 如果不是嗓子不行，又对音乐一窍不通，她定会谱个曲子。 “我们都要向妹子，不，李老师学习。” “对，学习，那个三啥子？” “三省吾身。” 大家兴致高昂，抬头挺胸，向宿舍楼迈进。 江大秋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妹子，你作备下堂课讲啥？” 银杏沉吟一会，“还没想好，先回去做个教案再说。” 沈洁嗤笑，“妹子还要打腹稿？”刚才没草稿你怎么说那么多，怎么没见你词穷，不见你胆怯。 银杏想也不想的应到，“当然得要。” 不准备好怎么行，下次一定让你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不是她机警，再加上前世喜欢看新闻，对有些话信手拈来，她这次绝对凉凉，上台就懵逼。 既然你出手，我接招，那我就不能坐以待毙，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成。 银杏一向不喜欢惹事，但是总有那种小人上下蹦哒，扰得人不安宁。 对于这种，她一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都已经想好了，下次的话题就围绕军嫂的歧视展开。 凭什么瞧不起祝翠的婆婆，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她比那些口腹蜜箭的人好多了。 作为一个军嫂，以貌取人，以貌待人，太不应该，觉悟应该大大的提升。 银杏决定好好合计合计，如何讲才能做到，既不明确提出是哪个军嫂存在严重的瞧不起心理，又能让人方联想到就是沈洁。 让她有苦说不出。 嗯，得好好想想。 哎，这些人就是喜欢给她找事，天天都得费脑筋，星期天都不能休息。 银杏回到家，许扬已经把热水烧好了。 “媳妇，问到是谁了吧？” “就是你猜的那个。” “你知道我猜的谁？” “除了她还有谁。” “……”好像也是。 “你先洗，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你去哪？” “楼上。”银杏拎了四个苹果，头也不回的出门。 “咚咚咚～咚咚……”银杏学着沈洁敲门，“沈姐，我是银杏妹子。” 沈洁正在家里生闷气，杨波坐到旁边一言不发，这个娘们都干了些什么。 “去开门。” 沈洁打开门，入眼的就是银杏的笑脸，她好想一巴掌把笑容打烂。 银杏把苹果袋子提到胸前的位置，“沈姐，今天谢谢你。” 然后把袋子塞到沈洁手中，迅速离去。 杨波还是没忍住，把手里的茶缸往地上一摔，茶缸上的白瓷在空中放飞自我，茶缸则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抱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躲在桌子角。 许扬在楼下听到上面传来的“巨响”，嘴角全是嘲讽。 门再次打开，银杏带着得意的小脸出现。 摇头晃脑，“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许扬乐了，“赶紧洗澡去，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去市里转转，给老赵办事，也给咱们自己赚钱。” “嗯，赚钱去。” 第255章 请人吃饭（为q酸酸软软p加更3） 上次五一回去，俩人和赵志刚只是确定好范围在哪一块，但是具体位置却没有定下来。 赵志刚说得十分好听，要把这个机会让给许扬和银杏，让他们选择，喜欢哪里就定在哪里。 这不，到了周末，许扬和银杏仍然一大早爬起来，骑上车子就往那边赶。 除了吃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下，许扬脚就没停过，不是在走路，就是在骑车。 银杏则带着笔和纸，按照她自己的理解画地图，并记下每处的的大概面积，离年底开通那趟地铁的距离，路线等等。 她记得无比认真，劲头完全不输在考场上参加高考的时候，连有些明显看起来不适合建娱乐广场的位置都不放过。 这次的调研不但要用到娱乐广场上，她还打算私下再入手一套房子。 地铁附近的房子，买着绝不会亏。 只不过现在坐地铁的人并没有以后那么多，大家对住房，特别是地铁附近的住房也没有以后那么狂热。 趁着这个机会，投资一下。 再晚点，恐怕附近的房价就要突飞猛进。如果以后娱乐广场盖起来，又运作的不错，那投入的资本翻得可不止几番。 本来把钱转给赵志刚后，口袋里空荡荡，但是四月许扬的电器铺子和她的铺子进账都不错，已经算过，再存上一两个月，能买个小点的住宅。 俩人花了差不多七个小时，才把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地方逛完。 五月的白天已经有些热了，日照头顶要升烟，银杏的喉咙都是干的，脸蛋也被晒得红扑扑的，像是涂抹了红色的粉。 踩点已经完成，许扬的两只脚拼命的蹬，恨不得把自行车骑车风火轮的速度。带着银杏向日用品商店奔去，那边有风扇，可以吹吹，凉快凉快。 幸好离得不是特别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许扬把车子停在商店门口，银杏脑袋昏沉，双腿自然往前伸了一下，准备下来，不妨意她的正前方有人。 一位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这么宽的路都能撞过来。” 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熟悉的调调，这么熟悉的话语，个子高度也差不多，连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样，不正是那个脑袋顶锅的人吗？ 上次她顶着锅，银杏没看到外貌。 这次她左手拿的两个暖水瓶，右手提了八口碗，脸终于露出来了。 银杏仔细瞅了一眼，头发黑白参半，整齐的梳向后脑勺，扎成一小坨。发际线有点高，额头显得有点大，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平平无奇，只是嘴角有点向下耷拉。 难怪逮着人就骂。 银杏仍如上次那般，往旁边让让，笑笑不说话。 耳旁风，听听就过了。 许扬要把车子搬到院子里面去，放在外面怕人偷。 银杏跟在后面，进门的时候，大壮和大个正一个坐在商店这边，一个坐在商店那边，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啥。听到声响后，发现是他们，迅速整齐一致的站起来跟他们问好。 “营长好，嫂子好。” “你们坐，我们去堂屋休息一下。” 银杏用醋和白糖兑在水中，给自己和许扬一人倒了一大碗，抱起来咕嘟咕嘟的喝。 这是她从田双那学来的土方法，据说三伏天干重活，喝这种可预防中暑。 到底能不能防暑她不知道，没有4g网络，没有互联网，她又不懂医术。 但是此时，她感觉爽快极了。 酸酸甜甜就是我。 得完了还盯着许场，必须喝上三大碗。 俩人坐在凳子上直喘气，大壮很有眼色的把卧室里面的风扇搬出来。 风扇是许场从电器铺子带过来的，这边和隔壁一个地方一台。店铺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夏天呆在里面热死人。 但是大壮和大个平时舍不得用，又害怕弄坏，放在卧室里而都没开封。 风扇很委屈，五月到了，我见光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缓过神，许场把银杏自制地图拿出来，摊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看。 银杏则对着他解释，害伯他看不懂。 一遍过完，已经排除一小部分。 有的形状太不规则，有的不能连城片，有的太犄角旮旯，建在那里还需要修路。 虽说修路是个造福造民的好工程，但是他们目前并没有那么多钱，等有钱了再考虑这个。 俩人就剩下位置的仔细讨论，你先说一遍优点，我讲讲缺点，你再提提缺点，我考虑优点，过了几道，又排除一小部分。 剩下的就不好再这么刷掉。 许扬把留下来且位置临近的用笔圈在一起，正好三大块。 意思很明显，接下来就看选在哪一块。 三块面积差不下多，连住户都差不多，离附近的公交站台均不远，步行到未来地铁站也都是十分钟之内的事。 方方面面考虑下来，不分伯仲。 银杏看着三个位置位置，“那就是看哪个拆迁花的钱少，选哪个。” 但是这个恰恰是最难的，你怎么知进人家愿不愿意搬，多少钱才满意，会不会坐地起价。 并且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团结。一旦他们团结起来，大家利益一致，不拿到足够的好处绝对不动，这种对商家才是最头持的。 银杏昨天还在讲团结就是力量，今天就在打脸。 许场沉默了一会，“就是这样。” 墙上的时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们写写画画，坚起耳朵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担心他们忘记时间，尽职尽责的报时，六点已经到了。 许扬望着矮胖的时针，嘴边忽然浮起一丝笑容，“杏儿，走，跟我一起。” “干嘛？” “吃饭。” “在外面吃?” 虽说目前地沟油业务还没有发展起来，但是卫生类的各种证件也走进进入广大饭馆。银杏觉得，在家里炒两盘小菜，都比外面的山珍海味吃得舒心。 “对，请人吃饭。” 银杏不再询问，既然许扬要请人吃饭肯容是有他的用意。 许扬带着银杏来到处破烂的房子前面，站在门口，使动的敲，“老余……” 老半天，才听到有提提踏踏的声音传过来。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光头，胡子拉碴，扣子扣错，穿着半头裤子的人出现在银杏面前。 2k阅读网 第256章 狗皮膏药甩不掉（为q酸酸软软p加更4） 余光头正在家睡觉，昨晚上熬夜看仓库，里面全是粮食，他不敢有一丝懈怠，睁着眼睛盯到天亮，眼睛累死了。 上午回来倒头就睡，刚才正做美梦吃鸡腿了，眼看着就要送到嘴里，就被人喊醒了。 气死了，早不来晚不来，卡到这个点来。 起来先把人收拾一顿再说。 坐在床上摸摸光头，打两个哈欠，眼睛蒙蒙。 叫喊声响起来。 他一听，这不是老许特有的低沉又充满正气的大嗓门。 迅速变脸，飞快的下床，提上鞋子，打开门，露出笑脸，动作一气呵成。 “老许。” 哎呀，怎么还有一位姑娘？ 忽然，想起什么，“等我一下。” 们再一次“啪”的一声关上。 许场对着银杏耳语，“余光头只是看着不像正经人，其实品行不错，对t市很熟，小道消息比较多。” “你们怎么认识的?” 很难想象许扬这种在外严肃，时刻绷着脸的人，会和吊儿郎当还不拘小节的光头有牵扯。 银杏想起他那条半头裤就想笑，只一眼，她就看出，裤子是从直接用剪刀从膝盖下面剪断的。边界处的线已经虚了，纷纷垂直向下，成了一根根“装饰品”。 “他有次被人围攻，我给好从那路过，救了他一把，才认识的。” “一群人单挑他一个？” 许扬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他看到有人偷东西，然后跑过去给事主说，最后被小偷团伙跟到巷子里群抠。” “那他真够笨的。” 许扬惊讶，“嗯？” 难道不是应该夸他勇敢，或者说他倒霉，说他多管闲事活该也成啊，怎么会是笨。 “对着前面大喊一声警察来了，不就成了，特意跑过去，擎等着挨打。” 许扬眨眨眼睛，对啊，这么简单的主意，小偷怕警察啊。 可是光头没想到，挨了一顿打。 不过，他也没想到。 看来无论做啥事都需要集思广益。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不过，你们也属于不打不相识，只不过是人家打他。” 余光头还没出来，银杏百无聊奈的打量起房子。 房子总共有四间，看起来很有些年头。 墙壁的砖头上有深深浅浅的划痕，早已不再鲜艳。木质的门经过长时间的风雪洗礼阳光暴晒光，摇摇欲坠，感觉只剩下一口气。窗棱上还雕着花，显示这家主人曾经的辉煌。 “他家以前挺有钱的吧？” “他爸是工程师，妈妈是老师。” “人都不在了？” “嗯，下放的时候都没挺过去。” “那他一直一个人？” “跟着他奶奶一起长大的，十八岁的时候，老人家也走了。” 银杏叹息，“哎。” 余光头在屋子里面呆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再露面的时候，除了光头依旧显眼外，胡子刮了，上衣换了，裤子也换了，脚上也换上了帆布鞋。 都说女人化妆浪费时间，化完等同于变脸。其实男人饬起来没有十八变，也有八变，花的时间一点不少。 许扬对着光头介绍银杏，“光头，这是我媳妇。” 余光头很干脆，“嫂子好。”他比许扬小一岁，喊声嫂子完全可以。 银杏朝他笑笑，“你好。” “有，请你去饭店吃饭。” 余光头双手搓搓，“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老许了。” “有没有口碑比较好，又有包间的，推荐一下。”银杏跟在一起，既然去吃，那就去好点的地方。 余光头对t市的大街小巷熟的跟自己家里一样，连哪条街上有哪些铺位全都一清二楚，是个活地图。 听许扬这么一说，立马筛选出几家。再一问银杏的口味，敲定其中一家，把人带过去。 三人到包间落座后，许扬就直奔主题，不打算绕弯子，吃完了饭他们还要回去，一个小时的车程呢。 余光头得知后很诧异，许扬让他帮忙打听几处地方的所有住户，每家几口人，各自的性格，特点，爱好，能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哥，你干啥呢？” 无论是谁，做事情总有目的吧，一次性问这么多人，这是要做啥大事哩。 相信许扬，知道他是部队的，肯定不是犯法的事，可心里还是好奇。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余光头大呼，“那就晚了呀。” “为什么？” 不说许扬，银杏都抬起头望着余光头，等着听他的理由。 “趁着大家都不知道，我才好偷偷找发财的路子，等大家都晓得了，也没我啥事啦。” 余光头接着自嘲，“我脑子笨，反应慢，眼光不够厉害，只能笨鸟先飞。” 说完脑袋往下缩，肩膀往上翘，做一脸幽怨状，双手模拟翅膀上下扇动。 配上个大光头，看着别提多滑稽。 银杏强自忍住才没笑出声，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自知之笨”的人。 许扬似笑非笑的打量余光头，“找路得去马路上啊。” “哥，你虽不是我亲哥，可我把你当亲哥啊，你在怎么忍心看着小弟一路穷困潦倒，当无业游民，还带着孤家寡人的帽子。” “你不是喊我老许吗？” “那是为了显示亲近之意，既然哥不喜欢，从今以后就叫哥。先喊一声你听听，哥。” 银杏再也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这人好逗，跟个谐星似的。 许扬也快要破功，他压低声音，“先把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好再说。” 余光头把胸脯子拍得震天响，“哥，你放心，你的事就是弟弟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把打听到的资料全部记到纸上，然后到t大对面的银杏乐购找她。”许扬把头往银杏那边示意。 余光头睁大眼睛，“那店铺是你们开的？” 银杏乐购还没开业就到处在宣传，正式营业那天他也去了，现场一片火爆，他还买了个水瓢，质量不错。 许扬答非所问，“越快越好，如果可以，一个星期内搞定。” 余光头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许扬混，“哥，你放心，我就是不眠不休也要完成任务，保准不让你失望。” 许扬点点头。 “哥，弟弟的以后就靠你了，弟弟的未来握在你的手中……” 许扬，“……”狗皮膏药甩不掉了。 2k阅读网 第257章 谁又变成了刽子手 许扬把打听的事情交给余光头后，暂时按兵不动，该干嘛干嘛，精力都放在训练士兵上。 银杏除了上课，就是想五月一星期一度的思想教育课。 尽管上次已经把沈洁气的够呛，可她仍没放弃心中的打算。 对付过洁那种人，就得狠狠的收拾她一下，让她记住疼。否则整天在你身边使坏，上蹿下跳的看着心烦。 纵然目前没有什么造成实质性伤害，可搞不好哪天就来个出其不意。 梅寒当年不正是如此。 银杏从不看轻任何人，疏忽有时候能致命。 念头升起来容易，可想法子却难。 一连两天，银杏都没任何进展。 吃晚饭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许扬看着她愁眉苦脸的，“媳妇，论文不好改？” 他说的论文就是银杏早前投出去，并寄予厚望，准备为升副教授打下牢固基石的那一篇，上个月中旬收到的回复，要求再增加对比试验结果。 不过学院的院长仍然很开心，只是让改，没说直接退回，那就是还有希望。 对银杏那叫一个和颜悦色，每天必问遍，“李老师，论文格改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需要那忙的，一定要提出来。” 副院长知道后难得的和院长站在统一战线上，只不过院长是早上问，他是中午关心，非常“巧合”的把时间错开。 许扬就以为银杏是因为这个规恼，只能关心，无法帮忙。 论文他看过，全英文的，各种专业词汇，他一点不懂，不知道到底说的是啥。 有一次银杏把论文带回家修改，许场站在旁边看，光一句话，就一句话，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反复掂量，翻来覆去的涂改。 一会换掉其中的一个词，过会又觉得还是以前的好，连者读两遍，好家伙，整句话都不对了，重新再来。 他看得都累得慌，训练新兵蛋子都比这个来得轻松。 银杏心不在焉，咬了一口馍馍，“那个我已经改完了，过两天就投。” 许杨夹了一块青椒煎蛋到银杏碗里，“多吃点菜。” 知道媳妇这两天罪口不好，特地做的。 银杏就爱吃这个，只不过做起来麻烦，要把青椒全部切成丁，然后把鸡蛋蛋打入其中搅拌，让蛋清和青椒混合均匀。煎的时候还要注意火候，不停的翻面，但是真的很开胃下饭。 “我在想沈洁的事。” 许扬伸出去夹菜的手顿在空中，“还不满意，又有想法？” “不满意是真，但是想法只是雏形。” “空有想法，无法实施？” “嗯。” “说来听听，帮着分析分析。” 银杏把心中的念头一五一十的跟许扬讲了，完了后，又接着问，“会不会觉得我太过。” 许扬摇摇头，“她主动挑衅，咱们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选择被动发招，合情合理。” 银杏笑哈哈，“对，就是这样，咱们是被逼的。” 心情大好，一口把许扬夹给她的菜送到嘴巴里。 “背后阴她，让她有苦说不出，其实也不难。” 银杏一听他有主意，来不及细细品尝，三下五除二的把菜全部吞到肚子里，两眼放光，就跟又想到赚钱的点子似的。 双手晃着许扬的胳膊，“怎么做怎么做？” “你以她为线展开，别人自然就把所有事安在她头上，无论提的是不是她，旁人就认为是她。”小儿科，他经常用。 银杏听完后，愣住。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端起面前的碗，几口把粥喝完，拿帕子擦擦嘴巴，起身就去房间。 文思泉涌。 奋笔疾书。 不一会细纲出来了。 眉头不皱了，脸也不苦了。 沈洁对此毫不知情，在周六晚上，银杏再次被邀上台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鼓掌，面露微笑。 至于真实想法则藏在心底，反正外人看她挺高兴的。 银杏这次讲的是“品德”。 几千年的历史，流传下来的美德多了去了，暴露出来的恶行更是数不胜数。 “天道酬勤，勤劳的人总是受人尊敬。国家要发展，缺的是人才，缺的是勤劳的人。房子要井井有条，少不了勤劳的人打扫收拾。工作学习要冒尖，勤劳是必备条件。” 银杏瞅着沈洁的方向。 “我的朋友沈姐，就是一个勤劳的人。每天家里家外的忙碌，把小家收拾的整洁无比，还不忘打理菜园，浇水施肥，付出总有回报，绿油油的菜长势喜人。” 沈洁喜得不行，不自觉的挺直腰杆。 “勤劳与勇敢往往不分家。” “困难只能吓倒懒汉懦夫，而胜利永远属于勇于攀登的人们。靠着智慧，凭着勇敢，咱们赶走了侵略者。” “我的朋友沈姐，也勇敢。作为一个军嫂，她勇敢的挑起家庭重担，毫无怨言，让杨营长无后顾之忧。” 沈洁的腰更直了。 “优点我们要发扬，缺点我们则应当避免。” “下面我讲得是个悲伤的话题，但是我必须要说。” “咱们的身边都是士兵，有健全的，也有不幸遭受炮火攻击伤残的。缺胳膊少腿，脸部不全乎，这类人数不胜数。”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转业，一部分人仍留在部队继续为国家为人民付出。” “他们坚定不移的往前走，但是周围的人却纷纷远离。回首四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孤立。” “有人觉得他们丑陋，有人觉得他们可怕，有人觉得他们有碍观瞻，污染眼睛。” “同志们，也许你们会想，我们不会的，我们不是那样狼心狗肺的人，那是我们的好战友，我们的好伙伴，我们的好兄弟。” “是的，你们因为他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把他们当朋友，甚至可以掏心掏肺，不嫌弃不放弃不抛弃。当得知他们遭受到不公平待遇时，也愤愤不平，要找人算账。” “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是你们的战友，你们仍会如此吗？” “很多人都不能理直气壮的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 “因为以貌取人。” “我的朋友也不能避免这一点，她的举动伤害的是别人的心，言语间带来的是不尊重，不公平。长此以往，对方犹如惊弓之鸟，见人就跑。” “你们可能觉得可笑，但是我觉得可悲。” “咱们的口号是什么，平等自由。” “可她得到平等了吗？” “她得到自由了吗？” “如果她坚强，她独立，她受得了闲言碎语，她会战战兢兢的活下去。可是，她只要有一丁点脆弱，则极大可能走上不归路，那么谁才变成了刽子手？” “同志们，你们想让你们的战友也遭受到类似的冷暴力吗？” “生活在新社会的我们，应该从现在做起，从自己做起，善待每一位心灵美的人。” 2k阅读网 第258章 不要对号入座 沈洁浑身僵硬，她甚至忘记把挺直的腰背往下稍稍弯曲。 她本来得意洋洋，像高傲的天鹅一样伸长脖颈。恨不得站起来告诉别人，我就是李老师口中那个勤劳勇敢的军嫂。 她也出名了，像李银杏一样出名。 她是个优秀军嫂，具有良好的品德，可以被李银杏拿来举例，放在思想教育课上广而告之。 她无比开心，虽说种菜园，打理家庭是每个军嫂必备的技能，可是只有她被拿出来表扬。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做的比别人更好。 上一次还满心愤懑李银杏的口才，现在却巴不得她多讲，再多讲三个小时，她都不觉得长。 她还有好多优点，不知道李银杏，不，李老师发现了没？ 李老师也是，怎么不提前告诉她，如果提前说了，她还可以帮忙归纳总结，挑出最高尚最值得夸赞的几条。 相信，这样会让这次的课程更加圆满。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沈洁，又听到银杏提到我的好友。 她脸上的笑容更胜了。 等等，她听到了什么？ 伤害，不尊重，不公平…… 还有更严重的，不归路，刽子手。 天啊，李银杏到底在说什么，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脸上的笑彻底僵住。 她机械般的转动脖子，左右望望，发现大家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不，不是那样的。 她勤劳，她勇敢，她有良好的品德。 她想伸出双手使劲挥。 那不是她，李银杏说的绝对不是她。 沈洁不停的做心理暗示。 银杏的连番质问和痛心疾首让会场一时变得落针可闻，接下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领导带头站起来，为银杏喝彩。 他的老战友就是上战场时被人用刀把脸部划伤，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但是他无所谓，笑言那是纪念，那是胜利，鬼子用刀伤了他，但是他却取了鬼子的命。 老战友仍然坚持上战场，五零年的时候再次扛上木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只是这次在身上留下疤，也带走了一只胳膊。 老战友选择退伍，说是要回家娶媳妇。 回去后，他花大钱才娶上媳妇，可媳妇却瞧不上他，嫌他吓人，也不乐意让他碰。 在单位里，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说话，也没人安排事情给他做，他时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呆发霉。 老战友说起此事时，满满的失落，一连喝了半瓶子二锅头，醉酒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却不知道该怨谁。 银杏的话让领导触动不已，他决定，让每个兵下去写一篇感想。 不会写字？ 那就现学，正好扫盲，一举两得。 下课了，银杏仍旧“抛弃”许扬，去团结军嫂的力量。 军嫂们，除了沈洁之外，此时皆无比庆幸。 虽说她们内心都有点疏远祝翠的婆婆，但是她们是绝不会承认的。 还给自己找了理由，祝翠的婆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不是她们不愿意亲近，而是没法亲近。 所以不是她们的问题，是华老太太自身的原因。 你看，李老师不就没点名她们。 前两天还听到沈洁说，李老师一点不怕那老太太，她提醒还被当成驴肝肺。 这样一想，她们更加肯定，李老师说的就是沈洁。毕竟除了她，没人当着李老师的面说过华老太太的坏话。 不过，她们还是挺惊讶，李老师看着年纪小小的，说话温温柔柔，竟然不觉得华老太太恐怖。 辅导员媳妇，“李老师，你刚才讲的真好。” 明天邀几个人一起去祝翠家看看，华老太太来后，她们还没抽出时间探望。 虽然祝翠总说不用那么客气，可她们还是要表达出欢迎之心。 银杏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真的吗？我还怕没有气势了。” “领导都满意的不行。” 汪大秋竖起大拇指，“李老师，是这个。” 沈洁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个银杏争执，她指着旁右手边，“妹子，我刚才看到许营长在找你，在那边。” 银杏心里有数，不过她不怕沈洁，佯装配合，“真的？难怪我出来后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先走了。” 又转过头对着大家，“各位姐姐，那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啦，许扬可能找我有事。” 辅导员媳妇挥挥手，“去吧去吧。” 银杏慢悠悠的往前走，果然，不一会，沈洁找过来了。 她一把抓住银杏的左手，“李银杏，你是不是故意的？” 银杏用右手拍拍胸口，一脸惊讶，“哎呀，是沈姐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 脸上的表情又惊讶转为惊喜，“姐，杨营长也在这边等你？那咱们正好一起走。” 沈洁咬牙切齿，“走，去哪？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走。” 银杏不解，“沈姐，你怎么了？说什么呀？” 沈洁摇着银杏的胳膊，“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沈姐说的什么？” 沈洁气坏了，还在装傻，“你是不是故意说我以貌取人，不喜欢祝翠的婆婆，还说我是个刽子手。”音量梦地拉高，“是不是？” 银杏装作手臂很疼的样子，“沈姐，你抓的我好疼，先放手好不好。” “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让我不好过，让大家看我的笑话？” “姐，我没有。”银杏装作着急的样子，拼命的解释，“我说的是我大学的同学呀，她瞧不上班上的一位独臂人，天天排挤人家，又说人坏话，当面背地嘲讽，把人折腾的差点自杀。” 沈洁愣住，“你真的不是说我？” 银杏的眼睫毛跟扇子似的上下扇动，“真的啊。勤劳勇敢说的是你，我特意提你的名字，后面没说是你啊。” “你说你的朋友。” 银杏点点头，“对啊，大学一个班的都是朋友。” “你没骗人？” “姐，你怎么会认为我说的是你啊？” “你前面都是的说我，后面不也就是我。” 银杏挣脱沈洁的手，哭笑不得，“姐，我说的不是你呀。” 说完又惊讶起来，“啊，那其他人岂不是也这样认为……不行，不能让大家这样子误会姐。” 银杏朝沈洁挥挥手，“姐，你自己在这等杨营长，注意安全，要是看到许扬，就说我已经回去了。” 拔腿就往前跑。 百米冲刺的速度拿出来。 很快追上前面的军嫂，“你们不要对号入座，我最后说的不是沈姐。” 沈洁刚追上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一口老血喷出去。 军嫂们看着银杏睫毛上的泪珠，再看看跑的气喘吁吁的俩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人精，肯定是沈洁威逼利诱，李老师才说这句话的。 2k阅读网 第259章 太过分了 银杏非常贴心，不但和自己相熟的军嫂“澄清误会”，还要去给其他人讲。 她捏着拳头，“绝不能让大家误会沈姐。” 沈洁死命的拉住她，对着银杏一脸认真的表情，内心疑惑不已，拿不准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经过，好奇的侧头打量她们。 都认识的，一个不正是刚才讲课的李老师，还有一个，杨营长的媳妇啊。 对俩人拉拉扯扯的动作，也心中有数。 团长媳妇看不下去了，直呼看走眼。 亏她以前还觉得沈洁大方爽快，替小杨高兴，娶了个贤内助。可结合今天的事再分析，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既沉不住气，又知错不改，还爱事后算账。 太过分了。 李老师可怜见的，小脸涨得通红，还挣不脱。 走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在看到团长媳妇过来的时候，银杏已经酝酿好感情，带着哭腔，“嫂子，你别误会沈姐，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沈洁恨不得把银杏的嘴缝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可团长媳妇在这，她不敢再有其他的举动，讨好的笑道，“嫂子，我们马上就回去。” 团长媳妇瞅瞅这群人，邀请道，“那一起吧。” 她回家经过银杏的宿舍楼，正好顺路。 沈洁迅速松开银杏的胳膊，和平时一样，凑到团长媳妇旁边，说着逗趣的话。 以前就是凭着一张巧嘴，才得了对方青眼。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再表现一回，留下好印象。 奈何团长媳妇已经先入为主，没有捧腹大笑，没有另眼相待，只剩下面无表情。 也懒得跟沈洁搭腔，却转而关心起银杏的事。 询问起她的工作，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 在得知银杏是独生女后，相当吃惊，国家正在严格实行计划生育，可也是这几年才开始的事。五六十年代，谁家不是一串串娃。 并且银杏还是个姑娘，她的父母思想如此开明，真当少见。 想到这，又遗憾。 如果李银杏已经生娃了该多好，让她给众位军嫂再上一次课，论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已经听过她的两次课，实在是太精彩，不愧是在大学当老师的。 虽说现在也能讲，可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堵得她哑口无言。 “你又没当妈，有什么资格提生男生女都一样，只会说风凉话，搞不好你生了姑娘比我们还伤心……” 有团长媳妇坐镇，沈洁一路不敢对银杏再有什么生拉硬拽。 相反，她亲热的挽着银杏的胳膊，笑意吟吟的并排一起走，认真听着对方和团长媳妇的谈话，时不时的插上两嘴。 气氛总体还不错。 其余的军嫂走在几人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之间打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银杏她们到了。 团长媳妇笑着和大部队说再见，并邀请她们有时间到家里串门。 大家心里都清楚，嫂子主要说的是李老师，她们只是顺带。 和团长媳妇分别后，银杏又开始对沈洁表清白表无辜，她没有那个意思，希望沈姐不要误会。 沈洁气死了，打不能打，骂不能骂。 甩甩袖子，“蹬蹬蹬”的上楼，用力恨恨的踩在楼梯上，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银杏回家后，仍旧拿了四个苹果出门。她觉得自己很大方，苹果多贵啊，一般人她都不给的。 希望沈洁不要辜负苹果的寓意，平平安安。 许扬正在烧水，听到开门声，等出来一看，哪里还有人影，目光放到桌子上，苹果消失了。 媳妇又去秀了。 沈洁回去的时候，杨波已经等在客厅，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脸色铁青，“你干的好事？”害怕其他人听到，声音压的极低。 “她说的是大学同学，不是我。”沈洁此刻顾不上计较这句话的真假，对于杨波的质问，他只能拿出来用。 “说你蠢你还不相信。” 沈洁很委屈，眼眶红红的，“我没有……” “咚咚咚～咚咚……”银杏有规律的敲门，“沈姐，是我，银杏妹子。” 沈洁擦擦不存在的泪水，打开门，一反常态，没有先开口。 银杏开始自己的表演。 “姐，我指的真的不是你，因为大家都不认识那位同学，我才没提名字。无心之失，你别生我的气，否则我真的好伤心好难过。” “还记得第一次过来探亲的时候，你就对我表现出善意，热心的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有没有什么不适应，那时我就把你当朋友。” “我本来准备继续去找其他人说明情况，又怕你会不高兴。” 银杏说完偷偷打量沈洁的神色，又慢慢的把苹果提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姐，苹果你一定要收下。” 跟上次一样，她把苹果往沈洁手里一塞，转身飞快的离去。 住在对面的马军嫂早听到组廊的声音，开了一条缝，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撇撇嘴，很替李老师不值，实话实说而已，沈洁竟然不依不饶，欺负人李老师年纪小，柿子挑软的捏。 她有什么脸要苹果，上个星期五李老师就给了四个，这次又给四个。 杨波在客厅里面把银杏的“自白”听得一清二楚，会说话，会煽情，会来事，而自家的傻婆娘只会愣愣的站在门口丢人现眼，越看越气愤。 曾经对她的满意烟消云散，过往的好全部忽略不计，留在他心中的只剩下愚蠢这个标签。 桌子上的茶缸准备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却对面的墙壁阻拦，无情的掉在地上，本已苟延残喘的身体彻底坚持不住，杯底“春光乍泄”。 银杏回到家，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躺。 又到星期天了。 许扬从厨房出来，“这下开心了？” 银杏瞅着许扬笑眯眯，“我天天都很开心，天天都是好日子。” “快去洗澡，咱们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店铺那边。” 银杏一听来了精神，“余光头搞定啦？” 许扬点点头，“嗯。” “速度好快，地头蛇就是厉害。” 许扬却觉得正常，“要是办事不利，我找他干啥。” 余光头天天早出晚归，工作量太大，好在他消息来源多，下午就把消息打听全乎。 过去店铺找银杏，可她不在。 又不放心把东西交给别人，索性给许扬打了个电话。 许扬一听，当即表示明天在店铺碰头。 2k阅读网 第260章 哪一个 第二天一大早，许扬和银杏迎着朝阳，伴着微风，听着鸟儿欢快的歌唱声，向店铺出发。 等其他军嫂吃完早饭，过来约银杏一起去看祝翠的婆婆时，他们已经和余光头在密谈了。 “哥，为了这薄薄的几张纸，我可是跑断腿。连口饭都顾不上吃，净用白水充饥，饿了就喝一口。这都暂且不提，还受到生命威胁。” 银杏睁大眼睛，“有混混看不顺眼，让你交过路费？如此猖狂？” 不由自主的脑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许扬不动声色的看着余光头，完全不在意，这就是个戏精。看他生龙活虎的样，有个屁的威胁。 余光头摸摸他的大光头，“嫂子，你不知道。有户人家养了一只超凶的狗，半人高，龇牙咧嘴的，见着陌生人就吠就咬，我被它追了好几回。要不是我跑得快，反应快，这几张纸还不知道躺在哪里呢。” 边说边比划，力求表现出那条狗的凶狠，以及当时的情况之危急。 银杏满头黑线，“……呃。”好吧，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许扬承诺，“一会中午请你吃大餐。” 余光头推辞，“哥，我的亲哥耶，帮你做事心甘情愿，怎么能要报酬，啥都不用。弟弟不求别的，你只要记着弟弟的好就成。” 许扬点点头，“放在心里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完，拿起余光头带过来的资料细细看。 余光头，“……”没啦，这就没啦，怎么没啦，试探的喊一声，“哥？” “嗯。” “你没有其他对我说的？” 许扬头都不抬，无情的吐出一个字，“没。” 银杏“噗嗤”笑出声。 余光头眼珠子一转，对着银杏，“嫂子。” “嗯。” “嫂子，你今天有事吗？” “没。” “嫂子，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还不错。” “嫂子，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 “艳阳高照。” “嫂子，你觉得……” 许扬被烦的不行，“行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时机到了再告诉你，现在说了也白搭。” 余光头一喜，站起来给许扬敬了个礼。 “谢谢哥了。那哥，你跟嫂子慢慢看，我到外面去帮忙，有啥事记得喊我。” 很聪明，知道人家夫妻要这么多东西，肯定有用意，但不是他能管的。 办好自己的事，功成身退。 有些话能问，有些听都不能听。 他也是一个有处事原则的人。 银杏越来越高看他，知道啥该说，啥能做。插得了科，打得了诨，要得了好处，也把握得住度。 许扬把资料丢了一半给银杏，俩人交叉着看。 墙上的钟表对他们很熟悉，经常见的。 好奇的盯着桌子上的纸，可惜那些曲里拐弯的字，它一个也不认识，扒拉一遍，从字海中瞅到几个数字。 兴奋了，嘿嘿，那些它认识。 庆祝一下，敲敲钟。 十一点了。 许扬长舒一口气，站起来给银杏捏捏肩膀，“看了两三个小时，累不累？” “还好还好。” “有没有想法？” “第一处首先排除掉。” “说说原因。” “第一处的住户都不爱闹事，好说话，讲道理，看起来是最佳的。但是，坏就坏在，里面有三家书香门第，这类人一般比较清高，不爱钱，觉得它们是铜臭。” “他们住的是一种情怀，只要高兴，哪怕是茅草屋，夏天闷热，冬天漏雪，他们也觉得好。就算你盖栋大别墅，他们都不会乐意瞧上一眼，反而会觉得俗气，俗不可耐。” 银杏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他们住在那里几十年，早已经习惯，让他们搬，”银杏摇摇头，“一个字，难。” “并且，文人多执拗，你对他们胃口，一切好说，你不对他们胃口，任你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你说一个字，他们都觉得烦。。” “如果你是修桥修路建学校，和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办娱乐场所，要是他们得知，估计能把你用扫把撵出去。” “就算忽悠他们是盖学校，把人迁走，他们也会时常过去看看，等到发现真相的时候，就等着迎接他们的狂风暴雨吧。” 许扬一直没接话，手上却不停，力道适中，按的银杏舒服的眯上眼睛。 媳妇刚才说的，他都考虑到了。 如果拆第一处，相信钱要少出很多，但是说服他们搬走却是最难的。 第二处和第三处的人，应该用钱能够摆平，但是估计要大出血。 银杏见许扬一直没吭声，回转头，“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最后定第二处，还是第三处？” “那你想好没？” “我看好第三处，你呢？” 银杏笑笑，“正好，我也是。” 想到了一处去，俩人都不在说话。 两个地方都是四合院，各有四个。 但是第二处的住户里有一半是同一个姓氏，沾亲带故，别看平时有矛盾，可真正对外的时候，无比齐心，特别是针对这种有好处拿的，别想他们轻轻松口。 搞不好还会推选一个人出来，跟他们谈判。 达不到要求，绝不同意。 所有人都一样，各个击破都不可能。 许扬又捏了一会，“走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回去了再想招。” 余光头心在店铺，脑袋却一直往堂屋那边瞄，耳朵眼的竖起来听，就怕错过许扬的呼叫声。 看到小夫妻一前一后的出来，赶紧迎上去。 “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看不懂的，随时准备效力。” 他的字其实写的不错，余奶奶又识字，从小手把手的教，只不过后来出了变故，慢慢搁浅，不过底子还在。 “写的不错，走吧，咱们出去吃饭。” “哥，你咋这么客气了？” “别废话，赶紧的。想去哪里，直接带我们过去。” 余光头高兴啊，最近附近又开了一家店子，他听别人说特别好吃，但是太贵，还没去过，趁着这个机会正好。 几个人往外走，银杏差点又撞到人。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这么宽的路都能撞过来。” 哎呀，妈呀，太有缘了，顶锅的妇人，第三次遇见了。 只是这次她两手空空，还没买东西，看样子正准备去商店。 2k阅读网 第261章 虚晃一枪？ 北京那边已经动工，赵志刚每天家里工地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 以至于许扬打了三个电话，提前约好时间，他才接到。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许扬说已经看好一块地，想邀请赵志刚实地走查一趟，毕竟他才是集团的大老板，最终得他点头才成。 赵志刚点头应允，打算周末过去。 正好一道把电器铺子处理了，准备交给银杏打理。 他以后没精力和时间管，反正和许扬是对半分红，他也管了三年，轮也该轮到许扬了。 甩锅甩的毫无压力。 银杏不知道她马上又要多一份差事，她正在家里接待前来做客的祝翠。 祝翠是真心来感谢银杏的，这几天家里来了好多人，全是过来探望婆婆的，无一不不嘘寒问暖，询问老人家身体如何，住得是否还适应，总之热情的不像话。 最豁得出去的要属沈洁，或许是为了洗刷身上的“冤屈”，或许是为了表明已经认识到错误，她毫不嫌弃的握着婆婆的手，跟她问好唠嗑。 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母女。 祝翠并不关心沈洁下去后抹了多少香皂，洗了几遍手，也不想打听别人在家里是如何偷偷议论的，只要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不再明显的排斥，她就心满意足。 是的，她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婆婆这几天心情大好，虽说还是不出门，可是脚步轻快许多。昨天破天荒的在客厅呆了许久，以往可是连吃饭都躲在厨房，就害怕有人过来。 她很清楚，这都是李银杏的功劳。 连老华都说，让她以后多跟李老师打交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李老师交好百利无一害。 可银杏却叫苦不迭，祝翠的身体不好，医生更是交代要卧床静养，可现在却天天往她家跑。 万一动个气出个意外，责任在谁？ 她暗示祝翠，身体要紧，宝宝要紧，医生的话要遵守，却没收到任何效果。索性直接挑明，可祝翠又得了习惯性耳聋的病，完全听不到。 很烦这种人。 想借吕医生的口让她消停下，可吕医生最近不知道在干啥，平时往这边跑得勤，不说一天三趟，三天一趟还能保证，现在却已经一个星期没露面。 好在，银杏平时上班，回来的晚，祝翠串门也就只坐十分钟。 在听到许扬说赵志刚周末要过来时，她立马举手，表示一同前去接待。 不怕热，不怕累，不怕口干舌燥，就怕祝翠。 赵志刚是早上八点多到的，想一天之内把事情办完，再连夜赶回去。 创业不容易，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在火车站看到银杏还惊讶了一哈子，难得周末，她竟然没睡懒。看来赚钱不但能让人充满动力，还能有效的帮助改掉坏习惯。 三人随便找了个早餐店，匆匆吃完早点，就向目的地奔去。 许扬在路上只做了简要说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尽职尽责的带着赵志刚把周遭都逛了一遍，陈清利弊。遇到他定下的三处位置时，则重点介绍，连余光头搜集的信息也一股脑往外倒。 赵志刚很满意，找个靠谱又得力的合作伙伴不容易，可他遇到了，也省下好多事。 一锤定音，赞同许扬的意见，选择第三处作为最终的开发地。 只是到底怎么做，既能让住户高高兴兴的搬走，而集团又不用出太多的钱，还需好好合计合计。 午饭过后，就在铺子里想招，翻来覆去的看那几张薄薄的纸，把每个人的性格研究再研究。 银杏在一旁默默不言语，她对此事真不在行，不会使心眼。 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条件诱惑。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集团出的钱够让人动心，肯定成。 君不见，以后只要听说谁家拆迁，大家全是一脸羡慕嫉妒。 还不是因为利益够大，让拆二代大变身成为富二代。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商家，这点肯定行不通啊。 许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划，只不过在等赵志刚，看看他是不是有更加完美的点子。 赵志刚把手里的纸放到桌子上，人往椅背上一靠，瞅着许扬，“你怎么想的？” “第二处和第三处同时进行。” 赵志刚笑了，“知我者，许扬也。” 银杏睁大眼睛，不是讲好只拆第三处的吗。 她也清楚，如果现在能把二三处的房子同时拿下来，是最好的。无论是从以后广场的扩建，还是单纯考虑地皮的升值，都非常值得，属于投资远远大于回报。 但是，一个字，穷。 集团没钱，已经贷了好多钱，该了一屁股账，再贷非常难。 现在不像以后，有房贷车贷各种贷，银行根据生活环境与时俱进，开展了一系列便民服务，也为自己增值的业务。 赵志刚如果不是找了熟悉的同学帮忙，他就算把北京的房子抵押出去，都贷不了那么多钱，更别提继续贷。 给他帮忙的那位同学也压力巨大，隔三差五的就往赵志刚正在建的娱乐广场跑。没办法，领导盯得紧，他自己也害怕，万一款子收不回来，他的前途毁了不说，搞不好还要担责任。 银杏看着俩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许扬嘴角都是笑，“两处同时谈判，并没说都要拆啊。” 银杏，“虚晃一枪？” 赵志刚重新挂上招牌式笑容，“不，我们只是选择最识时务的那个。买东西还货比三家，更何况咱们这么多钱，还是谨慎点好。” 越说银杏越疑惑，不是已经定好了吗，怎么还要选，再选谁？ 许扬一看就知道媳妇不懂，半点不惊讶。一个老实孩子，脑袋里装的尽是正直，善良，实事求是之类的词，字典里压根找不出叫阴谋诡计的成语。 “先给第二处的居民透漏要拆的消息，再联系第三处的住户，两相对比后选择第二处。相信他们一定会不负众望的加价再加价，咱们一路跟着同意，等差不多后，和对方开始拉锯战，让一次步，再让一次步，之后不再让步。” 赵志刚心情好，接着补充，“这时候，第三处肯定会眼红，接下来咱们再掉转头，就容易搞定了。” 银杏秒懂，她只是不擅长耍心眼，但智商并不低。 他们的意思不就是先和第二处谈，并广而告之，让第三处干瞪眼，恨拆的不是自己家，然后再给他们机会，这时候，他们肯定会把握住机会，既不会狮子大开口，又保证比市场价位高。 人才啊！ 2k阅读网 第262章 我不认识你 赵志刚觉得这趟来的很值得，一天就把事情敲定，接下来的交给许扬就行，他则专心负责北京那边的事，争取年底内完工。 晚饭都顾不上吃，直奔火车站，要回去。 临走前，给银杏轻飘飘的交代一句，“t市的电器铺子以后归你管了。” 银杏被这句话惊住，“啥？” “电器铺子以后归你们夫妻俩照看。”赵志刚说完挥挥手，心情愉悦的进站，留下一个背影。 银杏哭笑不得，看着许扬，“这是当包袱扔给我们了。” 许扬摸摸鼻子，“回去后我打电话，让他们每周六派个人把账本带到学校那边，方便你查。” 银杏眼睛瞪得溜圆，“这可是你和赵志刚的铺子，他不管，你就丢给我。” 许扬讨好的笑道，“媳妇，我很想接，可是数学不好，万一把赚钱的铺子算成亏钱的咋办。” 又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还是你厉害，不用算盘，也不用计算器，只用在纸上刷刷两下，结果就出来了。” “那我回去了就教你怎么刷刷两下把账算出来。” “我脑袋笨，估计刷刷两下不够，得配上算盘珠子啪啪。”知道银杏不会算盘，特意这么说。 银杏气鼓鼓，斜撇了许扬一眼，“……”咋说都是你，啪啪估计仍然不够，还得计算器滴滴。 俩人打着嘴官司，去找余光头。 许扬打算把动员大家搬走的事交给他，不是一直自诩弟弟吗，为哥哥分忧，理所当然呀。 结果余光头不在，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眼看天色渐晚，许扬只好留了个纸条，让他第二天去店铺找银杏，言明有重要事情交给他办。 他们前脚走，余光头后脚回到家，开门后看到从门缝里塞进去的纸条，捡起来一瞅，激动坏了。 老许找他办事，那就说明他合乎心意，有用处。 以后跟着老许夫妻俩喝喝汤，发笔小财奔小康。 人啊，最怕就是被遗忘。 这道理就像在公司里面做事一样，事情多的时候，烦躁不堪，可当什么都不安排你做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恐慌。 …… 第二天，余光头穿的光亮一新，早早来到商店这边等着。 银杏上午有课，大壮出去进货了，余光头很自觉的过去给大个帮忙。已经来过好几趟，跟大壮和大个都熟。 不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走进来。 “作业本每样来十本，笔记本四本，铅笔五只，水瓢两个，菜篓子一个，簸箕一个，再把每样糕点称五斤。” 余光头把东西全部拣好，算好账报给妇人听。 谁知妇人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弯下腰拿起东西就往外走。 余光头震惊，这是小偷，还是抢劫？ 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眼前白拿，当他光头好欺负不是。 追出去，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妇人的后领子，利落把她往店铺里面拖。 妇人看不到是谁扯她，又挣不脱，急得大喊，“哪个杀千刀的，扯你老娘？” 余光头现在说白了就是跟市井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爷爷我。” “呸，我爷爷早成黄土了，你个孙子。” “嘿，巧了，我妈也早入土为安了，你个孙女。” “掉脑袋的。” “砍头的。” “一会我就要你好看。” “我现在就让你不好过。” 俩人你骂过来，我骂过去，针锋相对，好不精彩。 大个正在招呼其他的客人，压根没注意到中年妇女，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抬头一看，目瞪口呆。 “光头兄弟，那……” 准备制止余光头，手已经抬到半空中。想想还是算了，那老太婆该受点教训，天天过来占便宜，把这里当自己家。板着个死人脸，张口就要这要那，以为自己是老板。 我呸。 这下好了，遇到个硬茬子，活该。 低下头，继续卖东西，权当没听到，他耳朵不好。 余光头一直把人带到商店里面，大手往她面前一伸，“钱。” 妇人气急，终于自由了，抡起手里的篮子就往余光头身上砸，“老娘打死你。” 余光头早防着这招，他个子高，力气又大，一把夺下妇人手中的东西，“不买就滚蛋，再闹咱们去警察局。” 对付这种泼妇，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就得借别人的势吓唬她。余光头非常有心得，也体会过好多回。 妇人一听，大嚷，“凭什么不让我买东西？”很会转移矛盾，指着商店，“你们商店不卖东西，开着干嘛？” 余光头呵呵两声，“我说大婶，你再胡搅蛮缠，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把拳头放到妇人的耳边，关节捏咔咔直响。 妇人往旁边退让，怕他打人。眼见距离安全，一把拽过大个，指着余光头，“你说，你给他说说，我是谁？” 大个别过脑袋，“我不认识你。” 余光头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给钱，要不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妇人痛心疾首，“好啊，你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伸手指着大个的额头，“不认识我，哼，好样的。” 旁边有买东西赶紧劝到，“小伙子，有什么矛盾误会说清楚，父母养你一场，哪来的隔夜仇。” “我父母早过世了，亲戚都不在这个省。” “呃……”好心人愣住，她以为是母子俩，原来一点关系都没。 这下，也没人出来说和了。 余光头把拳头放到眼前，走到妇人面前，“自己走，还是让我给你扔出去？” 妇人看看左右，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受的委屈来日一同找补回来。 后退后退再后退，防止余光头对她不利，一直到大门边上，才转过身往外跑。 银杏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扔出去，好像是余光头的声音，直接就往商店走过来。 只见一个人影从里面飞奔出来，她躲闪不及，撞上了。 仔细一瞅，又是顶锅妇人，对她印象很深刻，爱骂人，但是“很支持”商店的生意，过来的频率相当高。 很奇怪，这次怎么没骂人，也没买任何东西。 余光头很得意，想在他面前占便宜，痴心妄想。 头一抬就看到银杏，嘴快的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大个都阻止不及。 银杏越听眉头皱的越高，再一结合先前的事，隐隐有了猜想。 “大个，你跟我过来一下，这里让光头帮忙看着。” 2k阅读网 第263章 大壮的继母 银杏带着大个到堂屋里面，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那是大壮的继母？” 大个轻轻点头，又赶紧替大壮描补，“嫂子，大壮没有占商店的便宜，每次老太太拿完东西走人，他就一分不少的把钱补上。” “老太太这样子多久了？” 大个声音闷闷的，“五一那天第一次过来，开始还是一天一次，现在一天两次，前天过来了三次。” “大壮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他也不想给，但是又拿老太太没办法。”大个偷偷觑着银杏的脸色，极力替大壮开脱，“那个老太太忒麻烦，不拿到东西，她死活不走，逮着客人就诉苦，说大壮不孝。” 银杏冷哼一声，欺负到她店里面来了。亏她还以为这老太太是商店的忠实粉丝，原来是个假粉，只想要免费的东西。 挥挥手，“你到前面去看店子，先把光头叫过来，我找他有事。” 大个辨不清银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替大壮担忧不已。 这份工作对他们而言，真的很轻松，嫂子人好，又大方，工资给的高，还有额外红包，从来不骂他们，相反还教会他们不少知识。 心事重重的去喊光头，才发现大壮已经回来。 大壮的眉头紧紧皱着，已经听光头说了事情原委，恨死继母了。自从她进门，他彻底变成无根的浮萍。 十八岁一满，就去当兵，每个月还要省下一半补贴家里。 退伍后，继母整天阴阳怪气，拿白眼珠子对他，讽刺他是个吃白饭的。 好吧，他自力更生，不花家里一分钱，不要父亲的任何财产，继母还是不满意，手掌一摊，让上交工资。好歹他留了个心眼，说老板管吃住，但是没钱拿。 继母骂骂咧咧，又想了个新招，于是见天的过来占便宜。 这一切，父亲全都知道，可是选择装聋作哑。 在父亲心中，他这个儿子，大概是别人家的吧。 大壮满嘴苦涩，见到大个，立马站起来，迫不及待的问，“大个，嫂子怎么说？” 大个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旁边的余光头，“光头老弟，嫂子喊你。” 余光头把身上的衣服拍平整，又习惯性的摸摸大光头，确定仪表没什么问题后，一路小跑过去。 “嫂子上午好。” 银杏看到余光头就想笑，跟个谐星似的，“快中午啦。” “那嫂子中午好。” 银杏笑着指指旁边的位子，“坐。” 余光头中规中矩的坐下来，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只笔。 显而易见，打算随时记笔记。 银杏不由的另眼相待，“准备工作做得挺充分的。” 余光头一本正经，“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避免遗漏，嫂子的一言一语我都会认真记下来。” “写下可以，但是除了你自己之外，不许给第二个人看。” “嫂子放心，不经过你同意，我绝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连哥都保密。” 说完，余光头还不忘举起三根手指头，做保证状。 银杏噗嗤笑出声，“许扬就不用了。” “嫂子说可以，那就行。” 很聪明，跟银杏夫妻才打了几次交道，已经看出许扬把媳妇捧在手心里，只要她说的话，几乎不反驳。 既然想坚定不移的跟在许扬屁股后面混，还不如走通嫂子的路子，这样子能一下子得到两个人的好感，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银杏没把计划全部和盘托出，只说了前面一半。 让余光头先到第二处和第三处的所有住户那里，透漏出想买他们房子的消息，并表明价格好商量。然后再和第二处的人家细谈，先按照市场价来，如果对方还价，合理范围内可同意。 余光头迫不及待的问，“如果对方不还价了？” “你卖房子不还价？” 余光头摇摇头，“当然是价越高越好，上不封顶。” “大众的心态都这样。” “合理范围是哪个范围？” 银杏伸手递了一个纸条过去，上面记了两个数字。 “这是每平方的单价，价格比第一个数目小，都能接受，到达第一个数目后，你这边就要严控把关，可适当放松，但是绝不能超过第二个数目。” “嗯。”余光头小心翼翼的把纸条叠起来，塞到荷包里，还拍拍两下，以示放好无误。 “记住，你只说想买，但是别承诺一定会买，切记切记。” 余光头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眼珠子却上下转转，“嫂子真正想买的是第三处？” 银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嫂子，我办事，你放心，决不让你跟哥哥失望。” “要有什么困难，记得过来找我。照章办事，不可胡来，不要随意逞强，尽力而为。” “能找别人帮忙不？” “可以，随你，但是人必须可靠。” “比大山还可靠。”余光头连连点头，“嫂子还有其他交代不？” “先就这样，想到了再告诉你。” “那我先走了，争取早日把事情完成。”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两天过来一趟，给嫂子汇报进度。” “嗯，你出去的时候，给大个说下，让大壮回来后，过来找我。” “大壮已经回来了。” “那正好，你直接把话带给他。” 大壮一直关注着堂屋门口，见到余光头出来，没等他叫，主动走过来，要向银杏坦白。 暗地里把佛祖菩萨都拜了一遍，祈祷嫂子不要怪罪，不要把他撵走。 内心七上八下的走到堂屋，“嫂子。” 银杏正在写东西，头没抬，“坐。” “嫂子，对不起。”已经跟大个合计过，先承认错误，不该瞒着。 “这件事很好处理，但是接下来要看你的态度。” 大壮眼巴巴的瞅着银杏，急着表态，“我肯定能把继母摆平。” 下午就回家，如果继母不听劝，依旧我行我素，他直接去学校找小弟。小弟是继母的心头肉，被寄予厚望，念高一。 只要继母不罢手，他也不心软，大不了闹得满校风云，谁怕谁。 继母把他当血库，不吸干净不罢休，他凭什么还傻傻的顾面子情。 银杏抬起头，盯着大壮的眼睛，“你对家人是个什么看法？” 大壮苦笑，“嫂子，父亲根本不管我，放任继母的所作所为，他们只想要钱，我又不是傻子。” “我针对他们，你也能狠下心肠不心软？” 大壮目光坚定，缓缓摇头，“我也要生活。” “我知道了，你专心工作，也别回去找你继母。等她再过来，通知我就行。” 2k阅读网 第264章 全免的地最适合你 银杏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顶锅妇人”再出现，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过来继续守株待兔。 猜想老妇人绝不会就此罢手，并且会尽快露面，毕竟还需要那么多东西不是。 果不其然，第二天银杏刚到店铺坐了三分钟，大个过来叫人，说大壮的继母在附近鬼鬼祟祟。 银杏嗤笑，吃一堑长一智，老妇人这是在侦查大壮在不在，来的倒是挺早，才八点不到。 今天的第一个顾客上门，可不得好好招待。 “你去给大壮说，让他站在最显眼的位置。”鱼儿只有上钩了，才能抓住，否则空口无凭，随意污蔑人可不是她的作风。 大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定要好好配合嫂子，给大壮的继母当头棒喝。 “哦，对了，你在旁边看着，瞅着差不多的时候，就过来叫我。”银杏补充道。 大个兴冲冲的到前面盯梢。 他到的时候，大壮的继母正在“指点江山”，手指头都快忙不过来，指完这个，点那个。 大壮抬头，却只看到大个，伸着脖子往后面瞅，没见到嫂子的身影。又向大个望过去，眨眨眼睛，嫂子怎么没来？ 大个轻轻点头，示意他镇定，该干嘛干嘛，嫂子一会就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壮的继母就是这样。 对着大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东西之余，还不忘跟大壮告状。 “这个人啊，心眼坏的不行，看你不在，联合外人欺负我。我昨天好性，不跟他计较，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讲讲，交朋友得擦亮眼睛，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称兄道弟，那样你岂不成了猫猫狗狗。” 大壮停下手上的动作，死死的盯住继母，不把他当人看，连带着大个也不放过，一张嘴不积德，不怕一道雷下来，把舌头劈成两半。 他当过几年兵，黑着脸的时候，很有那么点骇人的气势。 继母也晓得刚才骂狠了，呵呵两下，继续回到未完成的白要上，“糕点每样来五斤，还有糖果。” 大个直接把她的话当放屁，侧过头劝着大壮，“冲动是魔鬼，坚持就是胜利。” 继母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也不关心，只要拿东西不要钱就成。其他与利益无关的事，通通靠边站。 大壮听懂大个的言外之意，有条不紊的给继母称糖果糕点。 大个一直在旁边看着，对许母很了解，要糕点一般都是放在最后。 等了一会，不再犹豫，准备给银杏报信。 刚走两步，身后又响起继母刺耳的声音，“用蛇皮袋子把东西都装起来啊，要不我拿不回去。” 大个撇撇嘴，想得真美。 大踏步向堂屋走去，声音压得极低，却有种兴奋之意，“嫂子，快好了。” 银杏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塞给大个一张纸，“保管好。” 大个拿起来一看，标题上写着“规章制度”。 顺着往下读，越看越高兴，瞬间明了，这是嫂子特地针对大壮的继母整出来的。 银杏过去的时候，大壮正在磨磨蹭蹭，不想把东西交出去。 他继母则急不可耐，伸手去夺。 大壮牢牢的护着，不给。 俩人跟拔河似的，你扯过来，我拉过去。 大壮年轻，没用全力，心里着急，嫂子啥时候过来。 结果，一抬头，银杏到了，正在示意他放手。 继母乐不可支，昨天空手而归，今天得了双倍，也不错。 对着继子哼了一声，扛起东西就往外走。 银杏直接走过去，一把钳住继母的手腕，“公然入室抢劫，跟我去警察局。” 继母侧过头，是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你干嘛，赶快放手？” “放手？到了警察局再说。” “我什么时候抢劫了？” “物证正在你背上，我就是人证。” “你是谁？” 大个这时正好从后面跑过来，顺嘴接上，“我们的李老板是也。” “啥？”继母惊讶，把背上的袋子丢到地上，满眼不可置信，“你是老板？” 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当老板，没听错吧。 “你现在最该操心的是，”银杏冷冷的看着她，故意停顿片刻，“一会给警察怎么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银杏点点头，“知道。” 继母一喜，笑容还没完全盛开，就被银杏的下一句话打击的七零八落，“来我店子公然抢劫的人，破坏社会团结安定的人，给广大人民抹黑拖后腿的人……” 一顶顶帽子扣下来，继母指着银杏，“你……” “赶紧的，别废话，带上脏物，跟我一起去警察局。” 继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角落里的继子，空有一个大高个，看到别人欺负他妈，跟个鹌鹑似的躲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抬起头，翘着脑袋和银杏对视，理直气壮，“我是大壮的妈。” “不管你是谁的妈，你今抢劫，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胡说，明明我儿子孝敬我的。” “我的两只眼睛看到的可不是这样，”银杏慢条斯理，“大壮不肯把东西给你，你却利用长辈的身份夺了就走。” 许母大喊，“大壮，你个死人，吭一声都不会，回去了让你爸削死你。” “恐吓，威胁，罪加一等。” “就是大个给我的。” 银杏摇摇头，“完全不可能，”转头对着旁边的大个，吩咐道，“大个，把咱们店铺的规章制度念给这位，所谓大壮的妈妈听听。” 大个早等着了，噼里啪啦认认真真的对着读，条款全是针对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来的，念完后通体舒畅。 银杏好心的问，“听明白没，要不要再让他读一遍？” 话音刚落，大个立马开始执行。 “一，员工在工作期间，经手卖出去的所有东西，都必须收钱，否则视为与顾客里应外合，意欲图谋不轨，盗窃财物。老板有权将参与作案人员一起告到公安局，并追讨十倍赔偿金。” “二，顾客过来买东西时，不得赊账，不得无故拖欠，必须当面结清钱款，否则一律送公安局处理。” “三，员工利用工作之便，给家人谋福利，一旦查实，严惩不贷，具体方式请参考第一条。” “四，员工……” 银杏伸手制止大个，“这位继母，你懂不懂刚才那几条的意思？” 继母，“……”能说不懂吗。 “你刚才说这是大壮给你的，但是我不相信。”银杏慢悠悠的，“毕竟条款写的这么清楚，他应该不会蠢到明知不可为而行，把后半辈子折腾掉。” 继母，“……”也许就有这样子的人了。 “我这里不免费，但是我知道个地方不但天天有免费的午餐，连住宿都包。你这么喜欢全免，那里才是最适合你的。” 继母，“……公安局？” “不，牢房。” 2k阅读网 第265章 不叫李胡 继母见银杏虽说面上带着笑，可说出的话一点温度都没，又不停的催她去公安局，完全不似做伪，心中终于有了一丝丝害怕。 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妇女，见识短浅，平时在家里作威作福，可劲的欺负继子，无事时再到隔壁跟街坊邻居唠唠嗑骂骂人，诉说对继子的不满。 典型的窝里横。 在外人面前，嚣张早已经被丢到爪哇国。 被银杏这么一本正经的吓唬，本能的想到的就是跑。 也的确这么干了。 奈何银杏的右手钳着她不放，大个也早防着她逃跑，暗暗的堵住去路。 刚迈出一小步，就听到银杏冷冷的声音，“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从海南追回来。” 继母一记不成，又生一计。 干嚎。 声音大得吓死人，可是光打雷，不下雨。 让大家都看看店家欺负人。 银杏松开右手，看着继母，揉揉右耳朵。 “耳边一直嗡嗡嗡，怀疑是你的狮吼功造成的，必须去医院查查。大个，给我今天的行程加上一条，到这位嚎嚎大叫的大婶家要医药费。” “嗯。”大个重重点头，装模作样到抽屉旁边掏出纸和笔，笔走游龙的刷刷写起来。 继母目瞪口呆，“你胡……说。”声音越来越低。 “我叫李银杏，不叫李胡。” 大个差点笑出声，看到讨人厌的继母吃瘪，爽快极了。 为嫂子叫好，为嫂子欢呼，为嫂子喝彩。 成功化身嫂子小迷弟，向嫂子看齐，赶跑一切牛鬼蛇神。 继母碰到银杏这种硬茬子，毫无办法，说不过人家，又理亏。 在房间里扫视一圈，重新把目光放到沉默不语的大壮身上。 手指着他对银杏道，“是他，是他陷害我。” “你说陷害就陷害，证据了?” 继母经常告黑状，这对她小菜一碟，“就是他让我过来的。说这里的东西随便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仍然觉得不够，继续往死里黑继子，“他还说店里的糕点都吃腻了，埋怨你不进新的，总是那几样。” 大壮，“我什么时候……” “就是你说的。”继母挎着脸，迅速打断大壮的话。 接着秒换上笑容，转头对着银杏，无比讨好，“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你讲，但是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老板。” 大个，“……”太他妈能扯了。 大壮，“……”总是这样，什么错都推到他身上，永远都是他不对。 继母功力深厚，片刻不停，又把手指头转向大个，“每次过来，他都伙同那个小伙子一起赶我走，生怕我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大个不妨意火又烧到自己身上，“你咋这么爱颠倒黑白呢？” “放屁，我这是为民除害，揪出破坏社会团结安定，给广大人民抹黑拖后腿的人。”继母活学活用。 大个，“……”咋这么耳熟？ 银杏出言讽刺，“你可真是个真正的市民。” 继母挺起胸膛，“我一向堂堂正正做人。” “行吧，堂堂正正的人，你刚才的话我听懂了，无非就是说两位员工监守自盗。” 继母，“对，就是这个意思。” “首先感谢你的监督，作为报答，下次你再过来买东西，打七折。” 继母窃喜，都给她折扣了，肯定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 “还有其他要说的没?” 继母摇摇头，有也不说，等到下次过来了再用，为下下次的买东西之行做准备，争取以后次次有折扣。 不知道理由扁好点，能不能五折。 银杏完全不知继母此时的美梦，要是会读心来，估计能被气笑。 人心不足蛇存象。 真是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交代完了，就麻溜的走吧。” 继母看着地上的鼓鼓囊囊的袋子，有点痛心，东西没了。 时间按的咋就这么好，早知道晚点过来，都怪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果不是他，她今天怎么会一大早赶过来。如果不一大早赶过来，就不会碰到板。如果不碰到老板，就不会被抓到。如果不被抓到，她仍然可以天天免费。 越想越气愤，恨恨的朝大壮再瞪一眼，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再瞄一眼地上的东西，忍痛割爱，道个别，走啦。 “东西背上。“银杏在后面喊到。 继母瞬间接收到信号，转过身，一个跨步，弯下腰，扛起来，在短短的一秒钟没完成。 肯定是刚才检举有功，合了老板的意。 小姑娘人美，心更美。 “谢谢小老板。”发自肺腑的感谢，脸上的褶子堆叠起来，挤得照睛都看不到了。 “谢啥，物证当然得你背着，刚才怎么背的，现在就怎么背。” “嘛意思？” “意思就是你背着，跟我一起去公安局。” 继母老腰一闪，两腿颤颤，往旁边一个趔趄。肩头上袋子逮着机会，从她的背上滑落。 大个好想拍个巴掌，鼓鼓掌，再跳起来，哈哈大笑三声。 只可惜嫂子平时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许取笑任何人，不准瞧不起任何人，不可慢待任何人。 三不政策约束着他。 继母老半天才直起腰，脸上全是控诉，“你说话不算话。” “我啥时候说过既往不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反，我一直催你去公安局，是你自己在这又是检举，又是表态，叽叽歪歪个不停。” “你明明说要给我折扣的。” 银杏点点头，承认的既干脆又爽快，“对啊，是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继母词穷，“你……” 顿时明白被耍了，继母一屁股坐到地上，朝着大门，拍着大腿，念唱开始。 “啊……命苦啊，儿子不孝顺，合着外人欺负我这个老太太，大家都来看啊，瞅瞅这个黑心肝的儿子……” 还顾忌着银杏的耳朵，始终不敢太大声。 银杏脸色铁青，厉声吩咐，“大个，报警，就说我们这来了个抢劫惯犯，正在撒泼打滚，以期逃过惩罚。” 话音还没落，老太太已经站起来，“不准报。” 银杏，“怎么不继续帮我扫地了。” 继母能屈能伸，硬的不行来软的，“小老板，这次是我不对，看在我是大壮母亲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说的轻松，原谅你，”银杏眼睛瞟着地上的蛇皮袋，“那这些东西咋办？” “我把它放回去，照原来的样子摆好。” “货已离柜，拒绝回收。” 继母咬碎银牙，知道这次必须出血，“我买。” 就等这句话，银杏把手伸向大个，“大个，账本。” 2k阅读网 第266章 一千五百一十六块五毛 大个恭恭敬敬的把账本双手奉上，还贴心的翻到指定位置。 银杏拿起来一看，好家伙，一个月不到，却为顶锅妇人开辟了十几页纸，足见其分量之重。 大个记载的非常详细，何时何地拿了多少东西，没样单价，每次都应付款，一天的应付款，所有天数合起来的应付款，一项不落。 旁边还画了个图，日期价格图。 只见它走向陡峭，斜率大于一，且只升不降。 银杏也不想再核对，直接翻到最后，往最下方瞅，上面写着，共计四百二十三块三毛。 “大个，今天的多少？。” “八十二块两毛。”早在大壮装捡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暗暗算过。来店铺快三个月，算数水平突飞猛进，用一日千里形容也不为过。 银杏瞅着继母，似笑非笑，“我这个小小的店铺功劳倒是大大的，这个月家里焕然一新吧，吃的用的档次大幅度提升，爽歪歪，乐哈哈。” 继母装傻不接话，把手伸到荷包里，翻遍所有口袋，“小老板，我这只有六块八毛……” 银杏摆摆手，“莫急莫慌，还没算完。” 保准这次让你长记性，再也不敢过来当吸血鬼。 继母在心里把银杏的祖宗三代从下到上问候一遍，睁大眼睛看看你们的好姑娘好孙女好曾孙，都开店子了，还斤斤计较她这个穷人的三瓜俩枣。 万恶的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五百零五块五毛。” “啥？”继母伸手就要去夺银杏的账本，肯定是小蹄子胡诌的。 大个轻轻那么一抓，就把继母控制住了。 银杏不理他们，拿着账本念起来。 “五月一日，上午九点四十五，盘子五个。” “五月二十，上午九点半，铲子一个，二锅头一瓶，蜡烛一袋。” “……” 银杏不停顿的往下念，继母的脸越来越白。说价格她不信，可这些东西她的确都拿过。 每天才一点，怎么合起来这么多。 只不过把锅碗瓢盆换一遍，又吃了半个月糕点，就要五百零五块，哦，还有个五毛。 不信，坚决不信。 圈套，肯定是圈套。 眼神变得阴沉沉的，该死的白眼狼，这是报仇来了。 继母很快阴谋论，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是被陷害的。 银杏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直接无视。火上浇油，“我们店的规矩，第一次偷窃赔三倍，第二次送公安局，因此你该出一千五百一十六块五毛。” 继母再也忍不住，跳起来指着银杏的鼻子骂，“你放屁……” 银杏使劲拍了桌子一下，“不想赔，那就去公安局。惯的你上天，你以为你是谁，在我这儿横，做美梦了。” “我没钱。” 银杏非常干脆，“大个，去她老公单位，问问他想怎么解决。” 继母一个箭步冲到大壮身边，两只手一起上，“你怎么不去死，我打死你，让你祸害人，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大壮的后面就是墙，躲都没处躲，碍于她是继母，也不敢还手。只好低着头，避免她挠到脸上。 大个可没此顾虑，一把扯住她的后衣领，把人拖开。 银杏冷冷的开口，“奉劝你老老实实的闭嘴，否则……你懂的。” 继母不敢再逞强，大个见场面稳住，骑上院子里的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没用到十分钟就站在化肥厂外面。 “吴松……”大个站在门外面就喊。 “喂，你哪来的，在门口叫什么？”保安走出来，不耐烦的问道。 “师傅好，我来找吴松。” “你找他做啥子啊？” “他媳妇在我们店铺抢劫，被当场抓住。”大个对着大门里面，可劲的扯着嗓子。 保安惊住，顾不上计较大个的震天吼，“啊？” 大个跟个摇头娃娃似的，一会对着保安，一会对着大门里面，“吴礼的媳妇正在店子里面鬼哭狼嚎，撒泼打滚。” “哈？” “我们老板让我把吴松叫过去，看看怎么处理，不行就送到公安局去。”这句话终于恢复正常音调。 保安回神后，飞快的跑去喊人。 大个擦擦头上的汗，刚把手放下来，就见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他这边跑。 一个不认识。 一个是保安，他刚认识。 吴松本来正坐在座位上思考生活，嘴里寡淡，不知道下班后能不能吃到糕点，但愿媳妇顺顺利利。 正在这时，有人冲进来找他，说他媳妇抢劫被抓住，事主在大门外面找他。 抢劫？ 怎么可能呢，他们家用不着抢，只用去拿就成。 没等他反驳，保安进来了，大呼小叫，催他赶快去，人家要报公安局。 吴松见保安的神色不似做伪，才反应过来不对，拔腿就跑。 老远见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我媳妇了？” “在我们店里，老板说，要不赔钱，要不送公安局。” “多少？” “一千五百一十六块五毛。” 保安追上来，就听到这句话，妈妈耶，一千多，再看吴松的眼神就有点不正常了。他媳妇明抢，不知道他是不是惯偷。 最近厂里有人反应，说东西不明不白的消失，怀疑被偷了，他一直在查，搞不好就是吴松干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 大个一点面子不给吴松留，“你是回家拿钱，还是跟我回店里。” 吴松脸臊的不行，自顾自的往外走，拿钱，家里哪有钱，一千多，他难道去偷去抢？ 大个骑上自行车，跟在旁边喊，“走路太慢，上来，我带着你。” 多么贴心，多么热心，大个很为自己感动。 吴松急着知道媳妇的情况，坐在后座上，“去店铺把。” 大个嘴角撇撇，“坐好喽。” 几分钟后把人带到银杏面前。 吴松刚进门就看到大儿子，“你妈了？” “早入土了。” 吴松恨不得一巴掌刷过去，不过还知道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强自忍住。 大个好人做到底，帮着解惑，“老板跟抢劫犯在后面的堂屋。” 银杏说继母呆在前面，不但影响店容，还耽误做生意，就把人弄到堂屋去了。 继母肯定不配合，银杏甩出杀手锏，不同意就去公安局，她也落得清净。 继母才乖乖的跟过去。 吴松不想再理大儿子，顺着大个指的方向走过去。 银杏等了半天，已经把继母拿的所有东西誊抄一份。见到吴松进来，把它放到桌子上。 “这是你媳妇在我们这明抢的物品清单，三倍赔偿，共一千五百一十六块五毛。” 2k阅读网 第267章 吉利的八百八十八 吴松手抖的拿起桌子上的清单，看着上面一长串的熟悉物品名字，半天没说话。 根杏没耐心跟他交谈，最不喜这种长辈。你个亲生父亲心服都偏到胳肢窝，还能指望继母对继子好。 不想着靠双手劳作赚钱，把主意打到大壮身上。 心安理得的拿大儿子的血汗钱养活一家人，享受着对方的劳动成果，还挑三拣四。 并且深谙大众心理，用道德牢牢绑架大壮，一旦他不配合不乐意，那就是不孝。定要闹得人尽皆知，借此威逼他乖乖就范。 难怪人家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娘。 “小……”吴松看着银杏，嘴里发苦，“小老板。”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三倍？” 吴松白赤的脸色瞬间变红，想点头，可脑袋就跟固定了似的，动弹不得。 “我们店里的规定就是如此，第一次偷窃被抓住三倍赔偿，第二次扭送公安局。” “左一个偷窃，右一个抢劫。”吴松低着头，十分不满，“小老板说话来免太武断。” 银杏疾言厉色，“如果不是看到大壮的份上，你现在也在公安局，不是主谋也算同谋。已经放你们一马，就别不知足，惹毛了我，到时候你求看我收钱，我都不收。” 吴松下意识的想反驳，偷偷打量银杏的脸色，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美。嘴巴张张合合，还是设说出口，不敢争辩。 “你要是没带钱，让大个陪你回去拿。” 继母把钱看的重要，一听这话就急，梗着脖子，想也不想的开口，“我们没钱。” 银杏拍拍手掌，“早说不就行了。” 继母大喜，可接下来银杏的话让她如坠冰窖。 “走吧，这么大笔额，相信牢饭你吃好几年。银杏轻蔑的撇了继母一样，“你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小儿子会怎么想，你说要是同学和道他有个抢劫的妈……” 银杏威胁起人来似模似样，不怪她卑鄙，实在是这夫妻太无耻。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只能把胃口越养越大，后患无穷。 继母气的两眼猩红，眼刀子刷刷刷的直插银杏的心脏。 小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聪明懂事，读书也给力，老师们都夸他聪明，决不能影响到他。 无独有偶，吴松也是这样想的。 小儿子是未来的大学生，被全家寄予厚望，也是他后半辈子的依靠，不能背上任何污点。 再也顾不上脸面为何物，吴松放下身段说好话，“小老板，能不能通融通融，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 “有多大能力吃多大饼，一口吞个巨无霸，吐不出来怪我咯？” 吴松汗水涔涔，后背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往下滑，身上穿的工作服又厚又闷，可他的心却像在过大雪纷飞的冬天，冰凉冰凉。 继母很会想招，“大壮不是在你这上班吗，让他用工资抵。” 吴松的希冀的看着银杏，显然对此提议赞同无比。 银杏被这对夫妻的厚颜无耻深深折服，“大壮不遵守店规，被罚一千块，已经负债累累，没能力再替你们尝还债务。” 继母幸灾乐祸，白眼狼，活该。 还没乐呵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一千六，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和吴松打对眼，这么多钱该咋办。 省吃俭用二十年也才存了将将一千块。 儿子要读书，姑娘要出嫁，都需要钱呐。 一个激灵，继母立刻变脸，刚才还满腔仇恨，画风一变，转眼一把鼻涕一把泪，悔不当初。 “小老板，我们知错，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咱个。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不敢了？”银杏笑着问道。 继母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要痛改前非了？” 继母比小鸡啄米点的还欢快。 “既然这样，”银杏在夫妻俩的脸上来回扫，“也不是不可以……松一把。” 吴松和继母提在嗓子眼的心，往下放了放，满脸期盼，等着银杏继续说。 “那就讨个好兆头，八百八十八，剩下的打欠条。” “啊？”继母呼出声，八百多，还要欠条，哪里松了。 “不满意啊，不满意，那就……” “中中中。”吴松忙不迭的应声，害怕银杏反悔，好歹比一千六少了大几百。 “那就这么说定。”银杏朝着门外大喊，“大个。” 大个一直在院子里晃悠，随时候命，听到嫂子的呼叫，边跑边应，“来啦。” “带吴同志去取钱，速去速回。” 大个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动作，“吴同志，请吧。” 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说不出的兴奋。看到大壮的父母吃瘪，畅快极了。浑身用不完的劲，能来趟越野跑，骑车带个人算啥。 俩人出去后，银杏又开始写欠条。 打算凭这个牢牢握住继母的咽喉，只要她敢在过来，就要钱。出去败坏店铺的名声，拿着欠条上门要钱。 对付此等脸皮奇厚之人，只能如此。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她。 不拿个把柄，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照犯。 什么不敢，什么痛改前非，什么认识到错误，全是忽悠鬼的，信她就等同于上当受骗。 继母坐在凳子上，伸长脖子，想看看银杏到底写的啥。 “再挪你就掉到地上去了，”银杏好心提醒，“你们的欠条，还想不想看？” “不想。”继母答得非常干脆，恨不得一辈子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银杏笑笑，不理她，继续往下写。 没等多大会，大个再次带着吴松回来。 继母不相信银行，总觉得钱要放到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才可靠。可大大方便了大个，把人往家里一驮，站在大门口催。 吴松害怕大个又口不择言，把他们夫妻的事宣扬的邻里尽知。迅速数好钱，一秒钟不耽搁，急得喊快走快走。 完全不用大个操心。 银杏当着大家的面把钱核对一遍，拿出欠条让夫妻俩签字。只见签名的地方留了好大一个空，显然是为两个人准备的。 就怕一方耍赖，提前堵死后路。 继母咬着牙齿，写上三个字刁美凤。 银杏这才知道继母的名字，第一个字倒是挺配她的，至于后面两个，则相差万里。 临走前，继母还不忘躺在地上打过滚的蛇皮袋，不晓得里面的东西摔坏没，花了三倍的钱买回来的呀。 想开袋检查，大个不干，直接赶人，是继母自己摔得，又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离去后，银杏把要到的钱交到大个手上，“扣下今天八十二块两毛，剩下的拿去给大壮。” 2k阅读网 第268章 莽夫 解决了一件事，银杏心头松快不少。 大壮对银杏感激涕零，他不会说漂亮话，摸着大个递过来的一大把钱，下定决心这辈子坚持坚定的帮嫂子看店，维护好嫂子的利益。 由于之前一直替继母垫付，他的工资所剩无几，用口袋空空形容也不为过。 这下不但全部找回来，还多了“意外之财”。 别怪他无情，也别怪他无义，但凡父亲对他好一点，他也会乖乖把钱拿回去。 想想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他在部队时发的津贴，另一部分是他这几个月的工钱，因此毫无心理负担的揣到兜里。 银杏对大壮的表现还算满意，如果他把钱还给吴松，或者在她面前说半句父亲继母的好话，她绝对会想办法把人开掉。 心太软，又遇到是非不分的家人，总有一天能把店铺搬空。 孝顺也得看人，银杏本人就很孝顺，也不喜欢对父母恶声恶气的人，但是前提是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父母一味的剥削儿女，还要求他们孝顺，其实和周扒皮没区别，只不过两者劳役的对象不同而已，一个是亲人，一个是旁人。 银杏上午没课，下午有两节课。 刚上完，余光头找过来了，俩人在店铺门口碰上。 “嫂子下午好。” “呀，心情不错，看来事情办得挺顺利。” 余光头大方承认，奉承道，“都是托嫂子的洪福。” 银杏，“……”还齐天呦。 “嫂子，咱们到里面去谈。”渴死了，想喝水，自从跟住户谈判，他发现水真是一个好东西。 以前饿肚子，总用凉水充饥。那时就想，等以后有钱了，把水通通发配边疆，一顿吃上五碗白米饭。等口干舌燥的时候，才发现水真是个宝贝，跟大米饭各有千秋，不能比。 银杏点点头，带着人走到堂屋。 余光头半点不客套，把这边当自己家。端起桌子上的凉白开，给嫂子倒一杯，自己再倒一杯，咕嘟咕嘟喝完，还不够，再来一杯。 银杏悠哉悠哉的等着。 余光头连喝四碗水，长长舒一口气，好爽，就像喝的是冰镇汽水。 一屁股坐到银杏对面，眉飞色舞的给她叙述这两天的进度。 话说余光头昨天从这边离开后，火速呼叫四位“难兄难弟”。 四人和余光头情况差不多，要不是父母已经不在，要不是爹不疼娘不爱，要不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反正都是穷的叮当响，且没正经工作。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几个人在余光头家里会和，开展小组会议。 首先确定会议方针，要以最低价格让住户搬走。围绕着这个中心，大家各抒己见，气氛空前热烈。 “不搬就天天过去骚扰。” “对，威逼利诱。” “咱们还可以制造噪音，让他们晚上睡不着，时间长了，自然就搬了。” “再去威胁恐吓小孩子，不搬走的话见一次打一次。” 莽夫，全是莽夫。 余光头非常鄙视，四人一人一巴掌，听听都是什么馊主意。还是嫂子有先见之明，一再强调不能胡来，搞不好就是为这四个傻货讲的。 完全忽略掉银杏压根不认识那四个小弟，也不知他会找他们帮忙。 给每人一个鄙视的眼神，“咱们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怎么能如此不雅的行事。” 还是得他来。 不，按照嫂子说的来办。 对着四人招招手，五个脑袋凑在一起，你挨着我，我挤着你。 余光头把嫂子的计划转述一遍，当然只有一个开头，这四个货太笨，还是少知道点为妙。 重复了两遍。 也不晓得他们到底听懂没，反正都点头说听懂了。 末了，余光头拍着胸脯子保证，他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嫂子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跟着他们夫妻俩混，不说走上人生巅峰，但是天天吃肉还是可以轻松实现的。 一席话鼓动的几个小弟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就去把事情办好。 红烧肉，回锅肉，粉蒸肉，偶们来啦。 不行了，口水快留下来了。 于是乎，兵分五路。 几人脸皮厚的很，也不在乎人家是不是要吃饭，午饭后是不是要睡觉。 反正是四合院，站在院门口一吆喝，一会就有人出来问。 这不就顺理成章的走进四合院内部。 还找了一个很吸引眼球的开头，“想不想住大三房，想不想有单独卫生间，想不想每家单独用水，没人催没人挤？” 真别说，特别有效。 几人凭着这几句话，没失利过。 谁不想一人一个房间。 谁乐意上个厕所还要排队。 平时打个水还得瞅瞅压水井是不是空着。 住户们兴趣满满，端着饭碗的，空着手的，纷纷过来打听。 还有人专门搬来小凳子。 特别是余光头，他说话特别逗，嘴巴又甜，哥哥嫂子大爷大娘，亲热的喊一遍，有时候还能混一顿饭吃。 几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搬走，因此把大三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好像这辈子不住上一次，就白活了一趟。 就有人两手一摊，“没钱啊。”只能想想。 不像二十年后，有套四合院是种身份的象征。别人一听你住四合院，第一反应就是，哇塞，好有钱。 现在是几户人家挤在一起，平时乒乒乓乓，早上一家起来，其余也不得安宁，比闹钟还好使。 并且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摩擦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这也是许扬当时选择第二处和第三处的原因之一。 五位办事人窃喜，终于说到正题，跟着表示，他们愿意出钱买。 末了，加上一句，会比市价高。 也不说到底多少，先把消息放出去，搅动大家的心，其他的过后再说。 截止中午的时候，住户们已经全部收到消息，有人想买他们的房子。甚至离得不远的胡同也听说了，过来打听者一拨接一拨。 余光头又把四位小弟聚起来开会，一处分派两个人，嘱咐他们下午要好好盯着，最好能打听到是谁在做领头羊。 “干得不错。”银杏听完后，给了四字评语。 “嘿嘿。”余光头习惯性的摸摸他的大光头，“嫂子，我想过两天再露面。” “为啥？” “吊吊他们的胃口，加上价来才不会那么离谱。如果我们太心急，怕他们咬紧不放。” 银杏，“……你看着办。” 2k阅读网 第269章 许二姐怀孕 时间一溜烟就跑到六月尾巴上，同学们兴高采烈的迎来暑假，银杏这边的好消息也一个接一个。 二次投递出去的论文终被录用，银杏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没收到回复，她本以为没戏，准备趁着暑假修改一遍，转投另一个期刊。主意刚打定，佳音传来。 院长高兴的不行，在学期末的总结大会上把银杏好一顿夸，朱副院长难得跟着附和。 看着银杏得到两大领导的认可和赞扬，其他老师不可谓不羡慕。 长江后浪推前浪，再不加油，他们真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好在银杏是凭实力说话，大家再怎么眼红，也没人说风凉话。倒是有好几个，和银杏讨论起做研究的事，朱副院长首当其冲，半点不觉得他一个教授和讲师商量，会有**份。 银杏的职场生涯总体来说，顺利平稳，无小人作祟。 回到家，又听到许扬说，许二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柏红军乐得找不到北，岳父岳母小舅子战友挨个通知。连襟则放在最后，要向他们取经，孕妇有哪些忌讳，需要注意些什么，拿了个小本本记得无比认真。 不得不说，许扬的三个姐夫都挺厉害，制造力杠杠的。 银杏真心替二姐夫二姐姐开心，拉着许扬要亲自给他们打电话贺喜。 许二姐的声音依旧爽朗，语速又快又急，跟放机关枪一样。 除了胃口大增外，她没啥感觉，连孕吐都不曾有过。如果不是单位体检，她压根不会知道肚子里已经装了货。 “二姐，恭喜呀，过几个月又多了个叫我舅妈的宝贝。” 许二姐嘿嘿笑了几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摸摸扁平的肚子，“应该是个安静的娃，不闹腾。要是像大姐的大毛二毛那样，我真能被搞疯掉。红军说可能是姑娘，我向妈要了一张你的照片，以后天天看，据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更漂亮更聪明。” 银杏，“……”满头黑线，二姐，咱俩没血缘关系啊，孩子咋会像我。 许二姐也不管银杏回不回答，反正她有一肚子的话。 “还准备今年奋斗一把，往上爬爬。揣了崽，估计不成了。生孩子就这点不好，几个月不上班，等回到单位，瞅好的机会早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甚至一度跟不上你的人，也已高歌猛进。” 算是她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可年纪大了，耽搁不起，不过银杏可以，衷心的给出建议。 “银杏，你还年轻，这两年别要孩子，起码拿个副教授的头衔，到时候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我……” “干嘛？”许二姐突然吼出两个字，然后话筒里没声音了。 银杏举着话筒朝许扬笑笑，不用猜，肯定是柏红军在制止许二姐。银杏不生，不就意味着许扬当不成爸爸，许父许母做不了爷爷奶奶。 几分钟后，话筒恢复正常。 许二姐开始自圆其说，“银杏，工作是很重要，但是一个家，有了孩子才算完整。医生说，晚生对妈妈不好，宝宝不健康的概率也更大。” “二姐，我们有谱，你别操心。”银杏还没说话，许扬对着话筒来了这么一句。 他才二十多，杏儿刚二十出头，慌什么。又不像三位姐夫，结婚的时候全三字头，再拖搞不好都生不出来。 “我随口这么一说，你们随耳这么一听啊。”许二姐又转移话题，关心的问道，“银杏，放假了吧，回不回北京啊？” “应该不回去，事情挺多的。” “还没摆平啊？” 许二姐知道小弟夫妻俩和赵志刚合伙做生意的事，她上下班会从赵志刚的工地路过，经常见到他穿着灰扑扑的衣服，顶着炎炎烈日拎灰桶，和传说中风光霁月的才子相差甚远。 私下和柏红军感叹，当老板真不容易，外人只看到他们成功后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为了那一天，他们付出过多少坚信，受过多少苦楚。 听说赵志刚在t市也有规划，并且是交给小弟夫妻负责，她还担心他们也要吃苦中苦。 打电话过去细细询问，才放下心来。 拍拍胸口，幸好俩人只负责劝人搬家。 不过听说也麻烦，斗智还要斗勇。 这不，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完成。 银杏嘴角弯弯，“进行了一小半，有望在下学期开学前搞定。” “二万五千里长征已经结束，胜利就在眼前。” “嗯。” 银杏重重点头，对目前的进度还算满意。 余光头办事的确靠谱，小道消息又多，找的几个小弟虽说脑袋瓜子不灵，但是嘴皮子溜，最擅长吹牛，勾画的美好蓝图吸引得大家蠢蠢欲动。 许二姐和银杏又聊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见状，柏红军赶紧去厨房把炖好的汤端出来。岳母说了，汤里营养多，又易吸收，对身体好处大大的。 许二姐怀孕的事，最刺激的就是田双。 比姑娘还晚结婚，却已经怀上。 不知道亲家母有没有什么想法，亲家公肯定也想报孙子。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瞅到钟表的最短针指到八的位置，赶紧奔到电话机旁边，按着一个个熟悉的数字。 银杏已经没课，不过事情多，仍然和平时一样，早早过来。 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巴里，大个就过来喊她接电话的时候。 非常纳闷，谁这么早给她打电话，认识的人都选在中午拨过来。 “好像是婶子打过来的。” 田双一个星期至少和姑娘通一回电话，大个记得她的声音。 “我妈？” 难道家里又出事了，越想眉头皱的越高。银杏飞快的跑到电话机旁边，拿起放在旁边的话筒，“妈……”语气里全是焦急。 “你二姑姐已经有娃了。” “……啊。”就这事？ 田双以为银杏不知道，再次解释，“有一个多月了。” “我晓得。” “你不急？” 这下银杏反应过来，“妈，孩子是缘分，正在来的路上。你别整天念叨，万一他害羞，彻底躲起来咋办？”大早上打过来就为了说生娃的事，害她白担心一回。 “我又打听了几个偏方，你拿笔……” 银杏实在不想听，装模作样的冲着门口大喊，“哎，院长，你找我啊，马上来。”不给田双任何反应的时间，“院长找我说工作的事，有时间再聊。” 一口气说完，啪的一声挂掉。 回过头，大个和大壮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2k阅读网 第270章 又双叒叕 余光头最近春风得意，自从几位长辈过世后，再一次成为香馍馍。 每天给住户排忧解惑，回答他们的种种问题。被众人围着说好话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妈爽了。 如果他们捧他不是为了加价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许扬和银杏预估的没错，在第二处的住户得知有人买他们的房子，并且是一起买走时，迅速统一战线，并推选牛红旗作为带头大哥，和余光头谈判。 誓要把房子卖出一个好价格。 牛红旗不负众望，单价在他的坚持下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余光头每次均做出为难的样子，回去呆个两天，再过去露面。 “哎，老兄。我也有房，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感情深，舍不得搬。” 不等对方应，自顾自的往下。 “替你跟老板说了一天一宿的好话，他才答应。这次真是把嘴皮子磨破，好不容易才说定这个价格，你们赶紧派人过来签合同。” 牛红旗拍拍余光头的肩膀，“老弟，你放心，哥哥承你的大情。” 余光头火速派小弟把涨价的消息散播出去，特别是要让第三处的住户们了解。 两天后。 牛红旗双手抱拳，“老弟，实在是对不住，老爷子不愿意，说家里孩子多，得买个大点的房子，你看？” “老兄，已经很优惠了，其他在哪你们都要不到这个价格。”余光头揉揉头皮，愁眉苦脸，“算了算了，看在咱们熟的份上，再去跟老板讲讲。” 又两天后。 “老兄，你看我的黑眼圈。弟弟为了你的事，两夜没睡着，赖在老板家门口，受了大罪。不过也有好处，老板终于被我说动，同意了。” “哎呀，那感情好。谢谢老弟，老弟对咱们的好，咱们永远铭记在心。” “那没用。”余光头摆摆手，“把合同签了才是正道。”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余光头又派小弟把涨价的消息再一次散播出去。 又双两天后。 “老兄啊，哥哥对不起呀。” “又出啥事了，老爷子还是不满意？” “你也知道，咱们那一块只有一半是牛姓，他们听我的话，可其他人叫嚷反对，还要再往上一点。” “老兄，这次真不好办呐。” 牛红旗凑到余光头耳边，“老弟，事成之后，每家都有答谢。” 余光头面上露出大大的喜色，话却说得非常严肃，“我这是为大家做事，怎么能想些有的没的。” 瞅瞅左右，没有一个人，赶紧对着牛红旗耳语，“多少？” “包你满意，咱们合起来十六家，一家愿意出这个数。”悄悄伸出两次巴掌，得意洋洋的瞅着余光头，这么大手笔，就不信你不心动。 余光头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好半天才咳嗽一声，作势清清嗓子，“那我就再去跟老板求求情。” 把一个见钱眼开的小市民刻画的栩栩如生，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见得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表现。 又双两天后。 “哎，老兄呀。” 牛红旗很紧张，见余光头低眉耷眼，心里咯噔一下，“老弟，怎么样？” 说实话，他们对目前的价格比较满意，比市场价高处许多。 附近不知多少人羡慕他们，明里暗里来打听，听说他们还在往上加价，脸上的嫉妒都装不下，溢出来了。 但是，有谁会嫌钱多。 单价加五块，就想还加十块，加到十块就想加二十。 有一就有二，一直拖到现在。 余光头做足前戏，唉声叹气半天，一会摇头，一会晃脑。牛红旗跟着一起都转晕乎了，他才继续开口。 “老板很恼火，后果有点严重？” “咋个严重法？” “他说……”余光头瞅着牛红旗，一脸哀怨。 牛红旗快急死了，说啥，你倒是说啊。 “他说搬不搬随你们的便。” “啥？”牛红旗慌了，一屁股坐到余光头旁边，“老弟，你……” “幸亏有我在。”余光头蓦地抬起头，对着牛红旗来了这么一句。 “啊？”牛红旗惊讶过后才反应过来，笑逐颜开，“这么说行啦。” “哥哥呦，你是不知道，我一根筋的跟着老板。他吃饭，我在旁边，他走路，我在旁边，连他上厕所，我也在旁边。终于，让他烦不胜烦。为了赶我走，老板无奈之下才同意。” 就知道你又办法，为了钱你也能想出招。牛红旗眼睛眨眨，“哎呀，谢谢老弟，也在这恭喜老弟。”又伸出手掌，提醒他额外报酬的事。 余光头猥琐的笑，“同喜同喜。你们的一套房子赚的更多。要是我在这有套房子，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后面这句倒是真心实意，嫂子无意中给他透露，这附近的房子肯定会涨，成倍的涨。 他立马意识到这是条康庄大道。 心眼活的很，也想买房，但是兜里没钱。 左思右想，只有把事情做好，才有脸跟嫂子借钱。 没办法，认识的除了嫂子夫妻有钱，全是穷鬼。 “以后搬到新家，弟弟有时间就到哥哥家玩。”牛红旗开着空头支票，反正又不需要兑现。 “那个以后再说。老兄，老板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让步，你们赶紧把合同签完了事，也好早点拿钱，早点买房，早点住上大三房。” “放心，哥哥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通知大家赶紧过来。” 余光头又双派小弟把涨价的消息再再一次散播出去。 又双两天后。 “老弟，哥哥真是愧对见你。” 余光头，“……”那就别见了，谁稀罕整天看你的大龅牙。 牛红旗一脸羞愧，“老郑的儿子要娶媳妇，女方那边要的彩礼高的离谱……” 后面的话没说完，用你懂的表情看着余光头。 余光头心里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这样。娶媳妇干他们毛事，说来说去都是理由，一个为了要更多钱的理由。 “老兄，这次估计真的不好办。”余光头说的是实话，他们的反应完全在嫂子的预料中，允许一时，许可不了一世。 “老弟，哥哥再拜托你，诚心的拜托你，都是为了生活。” 心里其实很不以为然，觉得仍会如前几次一样，目的达成。 谁让那个老板要买成片的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针也能壮大成铁棒。 “那老哥，我再去试试。” “有劳弟弟了。” 牛红旗稳坐钓鱼台，可这次三天过去了，余光头还没出现。 2k阅读网 第271章 老兄，不好啦 牛红旗在家忐忑不安的等了三天，从开始的信心十足到后来的坐立不安，余光头始终没出现。 他想去找余光头，可又不想让买房子的老板知道。万一让人家看出他们是上赶着卖房子，再收回已经谈好的价格咋办。 坚决避免一切可能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因素。 然而就这么千望着，心里又着急。 最终，牛红旗还是抵不住焦虑，派了本家一个叫牛军的高中生前去探查情况。 牛军跟一般的娃不同，他爱学习，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呆在家里闷头读书，对屋外的事情一概不喜凑热闹。 牛红旗敢打包票，余光头绝对不可能认识牛军。 牛军的梦想是考大学，属于一心只读圣贤书那种。但是也知轻重，房子卖多卖少直接关乎到家里的经济条件，值此重大转折点，他半点不推辞，拿了一个包子就出发，临走前保证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事实上，牛军刚出现目的地，就被余光头发现了。 牛红旗在家等，他也在等。 只不过二人心境不一样，前者抓耳挠腮，后者悠哉悠哉。 余光头事先做过充分的准备，怎么可能不知道牛军这个“名人”。父母口中的骄傲，外人口中的“羡慕”，想考嫂子任职的大学，他全清楚。 多亏老许之前让他事无巨细的打听，这不就派上用场。 对老许夫妻俩越来越佩服，人家这脑袋怎么长得，啥都能料到。 这不，书呆子来了。 余光头摇头晃脑，哼着小曲，怎么样着急了吧，可是他不急。 慢条斯理的把自己饬一回，能怎么憔悴就怎么憔悴，这才晃悠悠的出门。 特地在门口站了一会，防止牛军看不到。 接着，疾步向前。 牛军果真上当，迅速尾随其后。 他一个常年读书的学生，哪里比得上余光头这种穿梭巷子长大的娃。尽管一路小跑，还是把人跟丢了，自己还累得气喘吁吁。 牛红旗从牛军出门后，就坐在巷子口等着，一直到家里炊烟袅袅，才又见到他。 “军小子，咋样。” 牛军热得嗓子冒烟，感觉已经可以喷火了。身体里的水分还不罢休，变成汗液，一颗颗的冒出来享受着它们最爱的时光。 等不到回复，牛红旗弯腰看着牛军的眼睛，不可置信，“没找到人？” 牛军摆摆手摇摇头，断断续续的先表达需求，“我……喝……喝点水……再说……” “去我家喝。”牛红旗的屋子离巷口近，拉着牛军就往家走。 他心里急，走得快。可怜已经两腿发软的牛军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好在不远，一分钟就到了。 牛军看到厨房，眼神刷的一下亮了。就跟见到满满一大缸白米的老鼠一样，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风一般的扑过去。 拿起旁边的水瓢，往下灌满，双手抱起，大口开喝。 水瓢口太大，他喝的又急，一半水老实的流入嘴里，一半顺着脸颊脖子往下，给他洗澡降温。 牛红旗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看这情形就知道军娃子上午没闲着，肯定有收获。 牛军喝完水，又洗了把脸，总算好受点了。 “叔，我刚去的时候那个光头还在家，不过他后来出门了。” “去哪了？”牛红旗连忙追问。 “我跟了一半跟丢了，他走得太快，左拐右转的……”牛军看了牛红旗一眼，又补充道，“不过我听到他和别人打招呼说，去找老板。” 牛红旗直拍大腿，“哎呀……” 大好的机会错过，他们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要买。每次问余光头，他要不打花枪，要不把话题带过，要不装聋作哑，就是不回答。 要是这次军娃子把老板找出来，那该有多好。以后不必再通过光头佬，他们完全可以私下和老板谈，每家十块钱的好处费也免了。 早知道他多派两个人去了，不，应该他亲自去。 牛军也懂叔的言外之意，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有晚了。他低着头一脚把地上的小石子踢走，心中不爽快。 上午把余光头跟丢后，他就在那附近打转，到处问人，有没有看到一个大光头，路人也很热心，一路指过去。 只是不久后，他又回到原点。 他不愿意放弃，再次拉着人询问，为了更保险，还用手比划着余光头的个头穿着。 只是，结果与前次无二。 这就样，他来回转了四圈。 有不明原因的人把他当傻子看，这么热的天跑出晃悠，还一遍又一遍，真是吃多了撑得，也不怕中暑。 牛红旗也明白，这事论理怪不到军娃子头上，没见到他都累得要口吐白沫。 “依你看，光头佬精神怎么样？” 牛军想想，“隔得远，到底咋样看不清楚。但是听他说话，感觉人有气无力。” 牛红旗暗忖，难道光头佬正在帮他们，听他前几次之言，全用的缠字诀，不排除他依旧用此招。就算为了一百六十块钱，他也不该轻轻松松的放手。 “军娃子，你好好休息。” 交代完这句，牛红旗又出去找人了。 鉴于军娃子的经验，他这次考虑的全是体格比较好，肩能抗手能提，还特别能跑的。 共六个小伙子，分成两组。 一组一天，负责盯梢滑不溜秋的余光头。 把人安排好后，第一组立马出发，蹲守在余光头附近，看他啥时候回来。 牛红旗不放心的再三交代，可以和周围的人打听，但是不可暴露身份，更不要傻不拉几的去敲余光头的门。 三人整齐的点头，他们才没那么傻。 非常瞧不起牛军，跟着人走都能丢，还以为是智力没发展全乎的三岁娃。 也就会讨长辈喜欢，整天捧着书装模作样，张口闭口要考大学，见着他们就说教，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什么读书才能成为有用的人…… 全是他妈的纸上逃兵，说得好听。 真要干事，还不是得他们出马。 三人一直等到太阳西下夜风袭来，才见到捧着一袋子萤火虫当照明灯，急匆匆归来的大光头。 牛红旗得知后，心下稍稍安定。看来余光头没食言，是在使力。 第二天一大早，轮到第二小组的三人。 牛红旗一人给买了两个大肉包，他们一边啃包子一边走，刚走十来分钟，就和余光头来了个面对面。 余光头只作不认识他们，仍旧飞快的往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快速掉头，亦步亦趋的跟上。 十分钟后，回到了熟悉的胡同口。 余光头一眼瞟到牛红旗，语不惊人死不罢休。 “老兄，不好啦。” 2k阅读网 第272章 小鬼难缠 牛红旗正在想事，压根没注意到余光头的到来，被他一嗓子吓得差点摔到地上，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哎呀，老弟，你来了。” “老兄，你竟然还有心情坐在这打瞌睡。” 余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再加上连声叹气，让牛红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站起来，满脸担忧，“老弟，不好办？” “哎，”余光头再叹一口气，“老兄呀。” “在呢。”牛红旗点头应道。 余光头突然把脸凑到牛红旗面前，“看看我的脸。” 牛红旗往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才细细打量。 只见眼前的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两眼无神，被黑色的圈圈紧紧包裹，额头上的皱纹画出一条条沟壑，横贯在最上方。 “老弟，你这是咋啦？” 那个意气风发，满面笑容，侃侃而谈的光头佬哪去了？ “弟弟都是为了你呀。” 牛红旗噎住，“呃……”好大的功劳。 两手盛情相邀，“老弟，咱们去屋里谈。” 余光头摆摆手，“小弟无颜过去，愧对大家。” 牛红旗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怎么可能让人走，总得把原委搞清楚。 拉着人就往家里走，“来一趟，怎么也得到哥哥家吃顿饭不是。” 午饭有着落，余光头高兴坏了。 横竖都要蹭饭，那就必须有鱼有肉，否则哪对得起他昨天花时间陪他们玩。 余光头一上午净挑不重要的事说，对老板的反应只字不提，翻来覆去的只说他不同意，至于如何个不同意法，得吃饱喝足才记得起来。 牛红旗心知肚明，让婆娘赶紧去买鱼买肉，再打一瓶二锅头。 恨不得把余光头灌成乱泥，这样才好问出老板姓谁名谁，住在何处，有何爱好，买房用来做啥。 不都说，酒后吐真言。 怀着这种目的，牛家使出劲招待。 四个大人喝掉一瓶二锅头，余光头一人干掉了一大半。 末了，趴倒在桌子上。 “老弟。”牛红旗推推余光头。 “嗯。”余光头含糊着答应，“老兄，赶紧喝，我都喝……完了，你怎么……怎么不动。” 清醒的几人相互使眼色，看来真醉了。 “老弟，老板为何不应？” “老板，老板说你们心太……太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板买这么多房子干啥？” “不……不晓得。” “那老板住在哪？” “房子里面，嘿嘿，好大的房子。” “那房子在哪？” “出门右拐，再左拐，再……再……” 牛红旗听得正来劲，突然没了声音，“老弟？” “呼……呼……” 回答他的只有余光头的呼噜声。 牛红旗让人帮忙，把余光头抬到儿子的床上。 不是他好心，而是心里价位没达到，必须把余光头“这位暂时的爷”伺候好，还得指望他办事，目前不适合闹掰。 阎王不好见，小鬼更难缠，两下都不能得罪。 不死心的坐在床边上继续问，可余光头就是没反应。倒是他的脚熏得人受不了，牛红旗本喝了酒，这下再也忍不住，跑到外面哇哇哇的吐起来。 为了大家的钱，他真是操碎了心。 房间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余光头睁开眼睛，小爷海量，区区一瓶就想灌醉他，真是做梦。 不过他是真困了，好好睡上一下午，起来了再蹭顿晚饭。 一天解决两顿，太划算。 只可惜嫂子们想拆的是第三处，否则他可以多过来吃了几顿。 牛红旗婆娘的手艺不错，肉做的肥而不腻，鱼肉味鲜细嫩，闷豇豆更是回味无穷。 不能再想，否则口水要流出来了。 翻个身，余光头这次是真的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房间黑漆漆的。显而易见，太阳休息了。 “哎呀，我这是在哪啊？”余光头朝着门外喊。 牛红旗已经醒了好一会，头还闷闷的，坐在院子里纳凉。 “老弟，在我家，牛家。” “我怎么在这呀？”余光头佯装惊讶。 牛红旗估摸着余光头已经穿好鞋子，起身走进来。 “你喝醉了，我们就把你抬到床上休息。老弟平时为我们操心良多，一睡就是一个下午。等事成之后，咱们必有重谢。” 余光头摆摆手，“把我当外人不是，咱们哥俩谁跟谁，为哥哥办事应该的。” 牛红旗，“……”脸皮可真不薄。 “耽误老兄这么久，余某告辞了。”余光头作势要走。 “别别别，你嫂子已经把饭做好，只等着你醒来。” 余光头抓住话尾巴，赶紧接到，“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牛红旗，“……”双手僵在空中，还准备对方客套一番，他再拉拉扯扯把人扯上桌，谁知人家完全不按常理来，这么快就应了。 “老兄，天黑路滑，不易饮酒。” 牛红旗，“……”要求还怪多，中午咋不见你少喝，跟头死猪似的，问啥啥不回，一双脚臭万里，站在大门口都问得到，儿子下午还气得哭了一场。 余光头说到做到，一滴不沾。 没酒的饭桌，结束的总是很快。 “老兄，你放心，我明天还去找老板，凭着咱家的交情，我也得帮你把事办成。” “依老弟看，成功有几成？” “九成。”差一成，隔千里啊。 “这么多？” 余光头对着牛红旗耳语，“老板很喜欢你们这个地。” 秒懂，牛红旗拍拍余光头的肩膀，“老弟，谢啦。”两顿饭算啥，猪肉算啥，一条鱼算啥，都不是事。 “老兄，走啦。” “我送送老弟？” “哎呀，不用，一会走到路上捉几只萤火虫，让他们陪着我，还能当电灯。” 牛红旗，“……”合着他还不如几只屁股上亮灯的虫。 余光头的心声，你还真不如，虫子全心全意的为我赶跑黑暗，你却只会搜肠刮肚的算计我。 目送余光头走后，牛红旗火速召开会议，大致说明情况，特别是余光头的那个“点精之句”。 大家伙听完后，会心的笑了。 再也不用担心老板反悔了，只要他喜欢，一切都好办。 已经有人在想借口，准备作为下次的提价理由。本来打算收手，既然老板喜欢，那就在往上走走。 余光头哼着歌回去，睡了一下午，精神好得很，呆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和地上的萤火虫遥相呼应。 他虽然摘不了星星，但是却逮得住萤火虫。 换个角度想，他也挺幸福。 上有片瓦遮身，下有立锥之地。有狐朋狗友陪他风里来雨里去，有正直的朋友替他打抱不平，有聪明的嫂子带他奔小康。 等赚了钱，再娶个媳妇生个娃，人生就完美了。 2k阅读网 第273章 搞不好又是一个德华 余光头对着星星感怀半宿，只睡了六个小时，在大阳上班的时候，又神采奕奕的起来。 一扫前几日的颓废，连光脑袋都用冷水洗了好几遍。打扮的人模狗样，穿上唯一一件白衬衫，甩着胳膊往外走。 一路哼着京剧，心飞扬。 事情办得顺利，嫂子前天还在夸他。 今儿个星期日，老许要过来店铺这边，得早早的去侯着，等待表扬，不，静等下一步指示。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牛红旗派的监视小兵就到了。 三人见到已经大门紧锁，懊恼的直拍头，又错过大好机会。 消息传回去，牛红旗摸摸下巴，会心一笑，光头佬办事还真是尽心尽力，大清早就没影了。 昨天的两顿饭总算不亏。 暗暗下决心，如果每平方能再往上提十几二十块钱，他也不介意多给点好处费。 余光头到店铺的时候，大壮和大个正在规整东西。俩人的耳朵很警觉，从脚步声就猜出是哪个，头都没抬。 反正都是给嫂子做事的，不用特殊招待。 余光头很自觉，主动伸手帮忙。 三人忙活完，坐在那干瞪眼。学生放暑假，上班族要工作，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得买菜，十点之前几乎没顾客。 以前还有大壮的继母见天的报道，但是自从她被银杏整了一次，抓住小辫子后，恨不得离店铺远远的，连围观都不敢，更别提过来“买东西”。 三人耷拉着脑袋，排排坐在商店里面，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听到自行车清脆的铃声。 余光头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哥哥嫂子早上好。” 大壮和大个紧随其后，别看他们当过兵，做事讲究速度，可在狗腿方面，还真比不上余光头。 “营长早上好，嫂子早上好。” “大家都好。”银杏笑眯眯的应道，“都吃完饭没？” “吃了。” 异口同声的回答，其中余光头的嗓门特别响亮。 许扬挑挑眉毛，对着大壮和大个道，“一会给电器铺子打电话，让他们俩中午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也不等俩人回答，目光又瞄向余光头，脑袋向前示意，“我们到里面去谈。” 余光头心中的小人振臂欢呼几声，停下后赶紧掏出小本本，一页页的翻，一个个的看，几秒钟后就找到一家口碑不错，却还没吃过的饭馆。 嗯，就是这家，一会推荐给老许。 好爽，又有口福了。 天天跟牛红旗磨嘴皮子，嘴巴受罪了，好好犒劳犒劳。 许扬不知余光头的所想，否则真会来一句，你咋只记得吃哩，就不能想点志向高远的事？ 银杏也跟在俩人后面走进堂屋。 余光头满面笑容，屁股刚挨到凳子，清清嗓子，亟不可待的把所见所闻所感以及应对**娓娓道来。 他边说边比划，手脚并用。 最后干脆一人分释两角，一角是他，一角是牛红旗。 只见余光头一会站在这边，用正常的嗓音，扮演他自己的角色。一会又站到对面，乐意放粗嗓门，再挂上奸奸的笑，踮着脚，模拟牛红旗。 忙得不亦乐乎。 讲得抑扬顿挫。 银杏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随着牛红旗从左边到右边，再从右边到左边。 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这货是个擅长表演的，让他去劝人搬家，真是太屈才了。要是好好培养，搞不好又是一个德华。 看到后面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侧过头，许扬正紧紧抿着嘴巴。可银杏还是从微微翘起的嘴角，捕捉到他的笑意，想来是忍功比较好。 余光头热衷表演，让他歇息一会，人还不乐意。一连说了两个小时，除了跑过来跑过去的时候，半点不停顿。 说完后还问，“哥哥嫂子有没有不清楚的，我再来一遍？” 银杏连连摆手，“快坐下喝点水，辛苦你了。” 许扬拍拍手，又竖起大拇指，“干得不错。” 牛红旗正在拉锯战的价格，其实比许扬和银杏预估的要低。能有这样的成绩，余光头和他的四个小弟功不可没。 余光头脊背挺得直直的，翘着脑袋，仿佛站在冠军领奖台上，接受大家的注目一般。 许扬看看银杏，“给第三处放风声，就说我们觉得价格有点高。” 银杏点点头，“时机差不多了。” “我马上去办。”余光头作势就要出去。 许扬制止，“今儿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班。” 余光头正在起身，屁股离凳子二十厘米，闻言又顺势坐下去。 许扬继续吩咐，“价格放在你现在谈得数字下面，放出话去，第一名卖的人奖励黑白电视机一台，第二名奖励收音机台，第三名奖励电风扇一个。” 余光头拍拍大腿惊呼，“哥，你真大方。他们听说有电视机，肯定争先恐后的找我。” 许扬挑挑眉毛，“还没完了，你嫂子那还有好处。” 两双眼睛望过来，银杏眨眨眼睛。 “我打算在那边开店子，你对他们讲，谁家卖房，谁家就可以推荐一位女性过去上班，待遇从优，弹性上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t市这边，一年内肯定不会动工。那么多房子空着也是浪费，不如利用起来，开个二号分店。 赚一天的钱是一天。 余光头瞪大眼睛，“嫂子，这是真的？” “嗯。” “我可以去吗？” “当然行，已经定好你的位置了。” 银杏打算让余光头管理那边的商店，他为人不错，虽说贪嘴，可是有度，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要。看着嬉皮笑脸，办起事来却很有手段。 余光头站起来对二人敬礼，“谢谢哥哥，谢谢嫂子，谢谢你们想着我。” “客气什么，坐下来。” 余光头摸摸脑门，想了半天又开口，“还有没有多的位子……” 银杏瞄着他，非常直接，“你是想问跟你关系好的四个小伙子能不能去？” 余光头难得不好意思，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替他们争取机会。 “嫂子，都是实诚人，又舍得吃苦，否则我也不可能和他们成为朋友。这次如果没有他们帮忙，哪会如此顺利。” 银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朋友品性应该都不差。” 余光头高兴的直搓手，这是肯定大家啊。 “到时候你带他们过来见见我，如果合适，我会留下的。” 2k阅读网 第274章 空穴肯定有风 聚餐结束后，余光头就要离开，任凭银杏如何劝都留不住。 因为担心牛红旗派的人仍在屋外盯梢，他没回家，而是拐弯去了其中一个小弟家里，并让对方通知剩下几个人都过来开会。 人到齐后，余光头笑逐颜开的宣布从银杏那得来的好消息，“老板要开店子，大家都有望上岗。” 话音刚落，四位小弟已经围过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问。 “我们都能去？” “老板说的？” “什么时候上班啊？” “卖什么的？” “……” 余光头把四人扫视一遍，一个拍一巴掌，“回去坐好，话还没说完了。”板着脸教训，“这么没有耐心，怎么办成大事，如何让老板放心。” 别看他在许扬和银杏面前讪皮讪脸，可对着几位小弟却架势十足，教训起人来一本正经，标准的老大脸。 四位小弟规规矩矩的坐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唯恐漏掉一个字。 余光头很满意他的威严，清清嗓子，“嫂……老板说，到时候带你们过去见见她，如果合适，就录用。” “大哥，老板是不是很凶？”比你还凶？ “胡说，老板和蔼可亲。”逢人就打招呼。 “大哥，老板长啥样？” “你见了不就知道了。”爱笑，有俩酒窝，只记得这个。 “大哥，老板多大年纪？” “……”小姑娘一个。 “大哥，怎么才能让被选上？” 总算问到点子上，余光头鼓励四人，“好好表现，争取把手头上的事办得更漂亮一点，给老板留个好印象，就不用整天担心被刷掉。” 四人齐齐点头，整齐一致的答道，“嗯。” 余光头又招招手，把许扬和银杏交代的事情传达下去。 几人拿出十二分精神对待，默念余光头提的几点要求，唯恐哪里有遗漏。末了还重复一回，让余光头听听，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他们斗志昂扬。 他们决心大大。 他们初生牛犊，誓要把任务完成的又快又好。 第二天连都顾不上吃，一溜烟跑出去散布消息。 于是乎，不到一个小时，第三处的居民都知道老板对牛红旗不满意，觉得他人心不足想蛇吞象。 本来大家就羡慕，得知牛红旗一次又一次的提高房价后，红色快把眼睛挤爆。 谁不想把房子卖得贵贵的。 谁又会嫌钱多烧手。 谁不想住上大三房，一人一个房间。 可没办法，他们只能干瞪眼，谁让老板看不上他们的地理位置。 现在不同了，老板不满，牛红旗的计划悬乎。 可是对他们而言，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机会来了，放在眼前，一定要抓住。 不一会，第三处推远了一个负责人，叫余民。 选他不是因为他特别能说，也不是因为他尤其会道，更不是因为他有啥子过人的本领，只一点，他姓余。 和余光头五百年是一家。 有时候，原因可能就是很简单，很让人不可思议。 余民虽说不是特别优秀，但是基本的礼尚往来还是知道的。 在大家的出谋划策下，他买了两瓶酒两条烟一兜子水果，悄悄地来到余光头的门前。 余光头在家里躲懒，或者说他特意等着人上门拜访。 这段时间，他经常性的叫人去第三处念叨房子又双涨价的事，就害怕他们遗忘。效果很喜人，每次听几位小弟转发他们酸溜溜的语言，他的心里就乐悠悠。 哥哥嫂子大方，拿出电视机收音机电风扇做奖励，外加大批工作岗位，他们能袖手旁观才怪。 利益总是让人心动。 他和几位小弟，不也为了工作的事，前前后后的跑腿。 余民敲了几下门，“有人吗？” 还挺快啊，余光头瞅瞅日头，估计也就**点的样子。 “来啦来啦。” 余光头打开门。 余民脸上堆着笑，“余哥，是我，余民，还记得不？” “记得，进来吧。”余光头往旁边让让。 在外监视的三人小组十分警觉，都认识余民，见到他拎着礼品上门找余光头，立马闻到阴谋哦味道。 跑的最快的一人自告奋勇，要把消息带回去给叔。 牛红旗坐在胡同口，只见派出去的娃子一面招手一面飞奔，赶紧站起来，“咋的了？” “叔，我看到……看到……”气喘吁吁的，手指着第三处的位置，后面的字蹦不出来。 “看到啥了？”牛红旗急得不行，一会上脑门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余民，看到……余民了。”总算说出来了，顺畅了。 “那边的余民？”牛红旗再一次确认。 “是的。他还拎了好多东西，”用手比划，“这么大一兜子。” “跟我回去说。” 牛红旗带着人刚走到门口，他亲弟跑过来了。 “哥，不好了。” “又咋啦？” 对弟弟很不满，不说替他分忧，还净给他添乱，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跟媳妇吵架，让他当裁判，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能有啥办法。 “哥，我听人说老板对我们不满呀。” “你听谁说的？” “老刘，我的好友老刘。” “跟余明住同一个大杂院的老刘？” “就是他。” 牛红旗有点脑袋，否则也不会被大家推选出来跟余光头谈判。他很快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空穴肯定有风。 强自镇定，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乱阵脚。 “你们俩都跟我进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话说另一头，余光头带着余民进屋后。 余民毕恭毕敬的把手里的东西奉上，“余哥，第一次过来，小小心意。” 余光头嘴里很客气，“这是做什么？” 眼睛却不客套，哎呀，还是嫂子商店卖出去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那个大红苹果他昨天看到过，长得很独特，屁股上面有点瘪，上面却很凸。 只此一个，别无二号。 当时还开玩笑，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今天就到他家来了。 余民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开始套近乎，“老早就想过来看看哥，不过哥哥家一直大门紧锁。” “哎，前段时间有事，以后不会了，有时间就过来玩。”余光头主动放饵。 余民一喜，果真是真的。 “余哥的事情办好了？” 余光头摇头叹气，“别提了，本来以为八字只差一撇，结果现在才发现，差两撇。” “余哥要是有烦心事，说出来，小弟虽不才，也能帮忙分析分析。”余民循循善诱。 余光头暗暗撇了他一眼，真猴急。 2k阅读网 第275章 两面对 鱼儿上钩，余光头很大方，怎么也得让对方吃够，否则哪对得起人家顶着烈日咬饵。 遂添油加醋的把老板对牛红旗的不满往外倒，仿佛找到倾诉对象，不吐不快。末了，还拍着胸脯子说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办成此事，奈何老板不让步，牛红旗不讲价，卡着半空中，让人干着急。 余民默默的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再一次确认早上听到的消息属实。 眼见余光头把老板新开的两条福利也抛出来，余民不再遮遮掩掩，大方说出此行的目的。 “余哥，其实我们那个地方很不错，街坊邻居的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余光头拍拍余民的肩膀，唉声叹气，“要是牛红旗像你一样知足常乐就好喽……等下，你是想？” 好像突然理解对方的意思似的，余光头刷的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余民，追根究底。 他为自己的表演打九分。 余民又往余光头旁边凑凑，“余哥，他们不成，我们愿意啊。” 余光头还是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老半天回过神，一拍大腿乐呵起来，“对呀，我咋没想到。” 瞄向余民的眼神全是赞赏。 他这次为自己的表演打九点二分。 余民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始余光头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他还以为事情不成，心扑通扑通的跳，随即余光头大喜，他才稍稍安下心，跟着嘿嘿直乐。 “余哥，还要多多劳烦你往老板那里说说好话，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余光头摆摆手，大义凛然，“为老板做事，替你们圆梦，不求回报。要是老弟看得起哥哥，你们搬家那天请我过去喝杯乔迁酒。” “余哥稳稳的上席。”余民赶紧应道。 事情说定，余民也没多呆，家里还有好多人等消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屋外监视的俩娃子看到余民离开，立马跑到附近的饭店问时间。 减法一算，余民进去呆了一个小时，再结合他出来时的笑容满面，俩人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对视一眼，又派了一个人回去。 牛红旗刚把弟弟和侄子那打探的消息听完，又听到有人喊，“叔，不好了。” “又咋的了？”能不能消停会，屁大点事就来找他。 “叔，好像是三娃的声音。” “三娃？”牛红旗的眉头皱的高高的，“快让他进来。” 三娃边跑边喊，“叔，那个余民肯定是要截胡，他和光头佬躲在屋子里谈了一个小时，走的时候光头佬把人送到门口，还让他有时间就过去唠嗑。” 牛红旗的脸色很不好，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踱步转圈。 “这个余民想干啥，背后挖人墙角，太不够意思了，小人才夺人所爱。” “不是说老板很喜欢我们这吗，怎么又……又不满意了。” “余光头真要替他们说好话，这不出尔反尔吗？” 转了十来圈后，牛红旗一锤定音。 “不行，我要过去一趟。” 余光头正在家里啃大苹果，一脸满足，巴不得余民天天报道。只有这样，水果，罐头，好烟好酒，才能排着队源源不断的向他走来。 刚刚啃完最后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老弟，在家吗？” 余光头把苹果核从窗户扔出去，落在院子里的垃圾堆上。 看，准头就是这么厉害。 从没失手过。 挑挑眉毛，起身应道，“在了在了。” 牛红旗也拎的水果，隔着门套近乎，“老弟，老兄今天没事，过来找你聊聊天。” 余光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变脸，眉毛迅速由上跳到下，嘴角也不甘落后，同弧度往下弯曲，成拱桥状。 “老兄，我愧对你啊。” 牛红旗，“……”我啥都没提。 余光头，“……”知道你不提，我来提。 “老弟，这是咋啦？” 余光头声音沉闷，摇摇头，“进来说吧。” 牛红旗很沉得住气，进了屋还先关心余光头遇到啥烦心事。 “老弟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妙，有什么困难，哥哥能帮的肯定帮。” 看，我多关心你，这才是一个好哥哥该有的样子。 余光头在心里骂娘，想当老子的哥哥，你还不够格，跟老许比起来，差远了。要不是还有用处，早不搭理你了。 眼角瞥到牛红旗拿的苹果上，又小个数还少，两个还抵不住他刚吃的一个大。 低着头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我被老板骂了，骂得狗血淋头，老板说我是个猪脑袋，愚蠢无比。” 牛红旗暗暗叫苦，面上却装作吃惊的样子，“怎么回事？” “老板说……说我太不会办事，纵容你们一个劲的要价。” “老弟，你受委屈了。” 余光头摇摇大光头，“我无所谓，只是给你们的承诺估计没法子实现。” 来之前牛红旗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话正经从余光头嘴里冒出来时，他还是很不好受。 本以为会像前几次一样，过几天就听到好消息，没料到这次拐了弯。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尽管他体会过多次，可每次仍然痛彻心扉。 再怎么不舒服还得首先安抚余光头，“老弟先顾好自己，我们的事再说。” 余光头用手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失信于人。” 牛红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娘们才爱捂脸。他婆娘最会这招，捂着脸哭，捂着脸笑，捂着脸生气…… 莫不是被老板骂傻了吧。 “老弟，你还好吧？” “我不好。” 牛红旗被噎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余光头，“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用。”余光头的鼻音很重，他可是用手掌心左右搓了好一会鼻子。 牛红旗拍着余光头的后背，“老弟，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你好好睡一觉，起来了咱们再想招。” “老兄，你对我真好。” 牛红旗，“……”这话听起来咋这么别扭。 余光头终于舍得抬起头，只见他的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就连脸蛋都红红的。 “老兄，我给你讲，老板……” 巴拉巴拉，余光头不住嘴的说了半小时，事先已经给余民安利过，这是第二回，熟能生巧，叙述的既流畅又自然。 牛红旗试探的问，“老板想考虑其他地方？” “我不晓得，但是余民来找过我。” “老兄，余民这人说的话万万不能当真，他一向狡诈，有好处时你是他爹，没好处是他压根不认识你。”牛红旗猜想余民肯定也说了给好处，先抹黑他一把再说。 余光头，“我还是想替老兄办事。” 2k阅读网 第276章 看你们的速度啊 自从余民和牛红旗分别上门后，余光头开始放飞自我。 对着余民传达老板的各种喜好和指令，当然全是他瞎编的。什么老板喜欢识时务的人，什么老板已经在重新考虑他们那边，什么老板对员工非常好…… 作为回报，他收到了余民一个又一个果篮。 这段时间是他从小到大吃水果吃得最爽的日子，只用动动嘴皮子，想着法吃牛，就有人自动双手奉上水果，量足还不重样。 最后，他不得不赞叹一句，有心了。 当然，余民对立面的牛红旗也不甘落后。 他买不到好水果，又怕被比下去，直接换成罐头和烟。 看到他如此识时务的份上，余光头也没藏着掖着，把编的话又原原本本的回味一遍。 开始老板只看中牛红旗那边，他们一味加价。现在来了竞争，价格再往上的可能性彻底破灭。 牛红旗火速回去开会，第二天咬牙过来跟余光头说，他们弄错了，对之前的价格相当满意。 打脸不是，余光头在心里冷笑。 现在才来说合乎心意，已经晚了，余民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嫂子对两处都满意，只不过是买价低者。 余光头还是佯装惊喜，对着牛红旗又是一番保证。 “老板本来就看中你们那处，如果知道能以老价格拿下来，肯定开心。” 牛红旗乐呵呵的走了，虽说比预期的少点，但至少比市场价高。 余民又笑眯眯的来了，老板以利益为重，他这次是给老板省钱的。 已经打听好牛红旗这边的价格，自动每平方减一块。 余光头大喜，别快一平方只减一块钱，可嫂子买的面积大，合起来能很省点。 竖起大拇指，“老弟是个明白人，老板肯定会对你另眼相待，我也看好你噢。” 余民笑容满面的走了。 余光头转身锁上了门，一路飞奔到店铺，要告诉嫂子这个振奋人心的价格战。 银杏就猜到会这样，意料之中。 如果开始就锁定目标，一直谈下去，只能接受他们的漫天要价，就像几天前的牛红旗。 如果开始就两处都谈，估计余民和牛红旗会比着上涨，到达一定程度后，再进入漫长的拉锯战，反正他们有时间。并且涨的次数多了，大家全习以为常，不会嫌多只会嫌少。 相反，先找第二处谈，让第三处眼红，再去找第三处，他们早已经嫉妒的发狂，有了机会不牢牢抓住才怪。 银杏还是狠狠表扬了余光头一把。 对于他的表现，又算在意料之外。 事情办得挺不错，甚至可以说超常发挥，前面死死压住价格没起来，以至于最后的成交额肯定要比预期的低。 余光头也很开心，能得到嫂子的夸赞不容易啊。 回去后又把小弟聚起来开会，让大家加把劲加把火，让余民和牛红旗的斗争来得更猛烈一些。 事实证明，余民和牛红旗都是“好人”，不忍心让余光头失望，天天比着往他家跑。 你降一块，我降一块一。 过几天，我再少点，你也紧随其后，减一点。 有来有往，一时好不热闹。 余光头很忙，压根没时间出门，每天净坐在家里等着俩人上门。 就这样过了二十来天，价格稳下来了。 余民和牛红旗突然醒悟，价格一直往下降，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于是乎，二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约定不准背后使坏，不准再恶意降价，老板选中谁就是谁，只能怨天，不得尤人。 虽说规则定好，但是俩人俱不放心，害怕对方违背承诺，因此见天的去找余光头，比到底谁勤快些。 牛红旗信心满满，老板本来就看中他们那一处，价格一样的话，肯定优先考虑他们。 余民也知道这点，不过他更贼，让人找了余光头的小弟，透露他们愿意每平米再少五毛钱。 牛红旗沉浸在即将到手的钞票，压根没想到余民会有后手。 银杏知道价格再降的可能性不大，转头就给赵志刚打了电话，让他把钱拨过来，着手让人搬家。 这时候，又轮到余光头的小弟出马。 大吹特吹电视机，收音机，电风扇，以及未来的工作岗位。 余民接到余光头递过来的信号，回去了就把十六户当家聚起来。 当天下午，就有人到余光头那里去争夺第一名。 几户人家都想要电视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比在菜市场买菜还热闹，誓要把电视机拿到手。 余光头直接把余民叫过来，让他维持秩序。 余民按照几人进门的时间，排了个一二三四。 排在后面的人不满，特别是第四名，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一起来的，你有电视机，我啥都没有。 不公平，大大的不公平。 余光头才不管这个，拍着桌子让大家安静。 怪只怪你跑的太慢，太没有积极性，太不主动，错过一秒就错过了一台电视机，长个教训，以后有好事积极点。 第一名很开心，有电视机，值好几百块，再加上卖房子多得的钱，大大的值。脸上的笑容都刹不住，天上终于掉了回馅饼。 定下顺序后，银杏直接拿出合同让人签字盖章，过户手续则找认识的人帮忙办理。 批量操作，速度非常快。 头几名拿了钱又去找余光头，要奖励啊。 站在屋子里恨脖短，左瞅右瞅，没看到电视机录音机电风扇的影子，不知道到底藏到哪里。 余光头一看情形，就知道三位在找啥。 非常光棍，明确告诉别人，奖励现在没有。 话音一落，三人扯衣领的扯衣领，拉胳膊的拉胳膊，最后一位个子高，习惯性的拽头发，结果只摸到个光脑袋瓢，无奈揪着耳朵。 “狗日的咋骗人了？”第一名张口就骂，没办法，落差太大。 余光头不干了，“狗日的骂谁？”火了，“把手都给老子松开，否则真没有了。” 三人相互看看，团团把余光头围起来，才慢慢松开手。 “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又没长腿跑。”余光头活动活动脖子，勒得还有点疼。 “那你咋说没有。” “嘿，搞清楚啊，老子说现在没有，现在两个字听不懂啊。” “那什么时候能给？”拿收音机的人听懂了，意思就是今天没有，得以后兑现。 “等你们那十六户都搬走了，你们再来拿。” 拿电视机的急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余光头摇头晃脑，“我哪知道，得看你们的速度啊。” “你……为啥骗人？”拳头又挥起来。 “哎，你别打人啊。我骗你什么了，又没说不给，反正你们那的人都要卖房，你回去了劝劝，让他们早点卖，不就能早拿到手。” 余民恰好在这时走进来，就猜到会起冲突，拿到钱后紧赶慢赶的过来，还是晚了一步。 余光头已经给他说过，得大家把房子都卖掉后，才能发奖励。 他当时也不同意，但是余光头振振有词，万一有拖拖拉拉不卖的，那他岂不是亏大发了。并暗示他，一旦十六户都搬走，也会给他一台电视机，还有额外红包。 2k阅读网 第277章 难道真做错了？ 傍晚，牛红旗收到消息的时候，余民这边已经卖了一大半了。 他大惊，跑去询问余光头事情真假。 余光头早想好理由，“老兄，实在是对不住。老板喜欢你们那边，可老板媳妇喜欢余民那儿，老板听媳妇的……” “我听说成交价比我们谈的要低？” 余光头左顾右盼，见左右没人，对着牛红旗耳语，“老兄，不是我说你，太实诚了。那边耍心眼子，过来降价的时候，老板媳妇恰好在，就这么定下了。” 牛红旗怒气冲冲的又去找余民算账，说好的坚守底线，你他妈耍我啊？ 余民两手一摊，“我三令五申的强调，可谁知道他们私下去找老板。我们可不是你们那么团结，都是各家顾各家。” 牛红旗吹胡子瞪眼，“……”合着团结还有错了？ 事已至此，牛红旗还能说什么，回去后对着眼巴巴的众人叹息一声，摇摇头。 多日的美梦不能成真，大家一下子炸开了锅，发展到最后竟然相互指责起来。 你怪我一直提议涨价，不懂得见好就收。 我嘲讽你明明比谁都想多卖钱，却跟个鹌鹑似的躲在暗处。 牛红旗坐在上手看着一屋子的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还要动手。直接拍着桌子大吼一声，“为了点钱连街坊邻居的情意都不顾？”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大家竟然掉转枪头，齐齐对向他。 “我们都听你的，哪晓得你这么没用。” “是你让我们不要私下接触光头佬的，你倒是拿出成绩让我们看看啊。” “以为你能带我们致富，结果只是嘴皮子溜，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就是个气球，一戳就爆。” “你是不是跟余民串通好了？” “……” 一句比一句无情，一句比一句扎人心。 他的弟弟没来，但是弟媳妇来了，在队伍中争做先锋，尖利的嗓音特别突出。 牛红旗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他赶紧抓着椅子扶手，好半天才缓过来。 耳朵边上的嗡嗡声不停，再一瞅，大家的表情如出一辙，愤怒的表情挂在脸上，如同复制过一般。 他就那么木呆呆的看着，忍受着众人的责骂。 两三个月坚持到底为了啥？ 难道真做错了？ 他本意是替大家谋福利的啊。 闹剧一直持续到八点才结束，不是大家的愤怒撒完，而是他们仍不放弃，想下去再想招，但是已经不准备告诉牛红旗。 另一边厢，余民带着头三名积极分子，正在剩下没卖房的家里做思想工作。 没办法，为了奖励也得让他们全部搬走。 有两户人家还真想坐地起价，想法很美好，大家都卖了，他们不卖，老板不可能放任不管，到时候什么条件不就是他们说了算。 暗搓搓的打定主意，要做钉子户。 嘴里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甚至为了更好的达成目的，跟着余民一起去劝。害怕不搬的人多，老板咬牙不松口。 第二天，余民又带了几个人去卖房。而牛红旗那边也有人找到余光头，同一个目的。 银杏恰好在，她当然想把照房全收，但是集团没钱也清楚。 让几人登记好名字，给他们讲好，先回去，三天后再过来。 她得花时间筹钱，筹到多少买多少。 几人不乐意啊，坐在余光头家里干等。 半下午的时候，银杏见已经没人过来，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飞奔，准备回去跟许扬商量。 挥汗如雨，几近虚脱。 上楼的时候竟然碰到吕医生，大喜过望，也就没注意到吕医生脸上一时的慌乱。 “吕医生，我正找你了。” 吕医生见银杏和以前无异，稳下心神，“怎么啦？” 银杏给她使眼色，“到我们家来一下。” 吕医生心知有事，又调头向上走。 回到家后，银杏招待人坐下，连水都顾不上喝。 “祝翠闲不住，总爱串门。” 吕医生瞬间明了，“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过来？” 哎呀，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银杏连连点头，“要不了多大会，你有事不？” “那我等会儿。”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起来。 银杏和吕医生对视一眼，起身去开门。 “李老师，今天回来的好早。”祝翠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平时都七点才到，只能说一会话，今儿个可以好好聊聊。 银杏笑笑，“进来坐吧。”回来的晚还不是怕你。 祝翠的肚子都快六个月了，可仍然不明显，看着跟别人四个月的差不多。 吕医生装作惊讶的样子，对着，“你怎么还在到处跑？” 祝翠坐到银杏特地为她准备的专属椅子上，笑着解释，“就几步路，不打紧。” 是的，银杏非常贴心，害怕她坐得不舒服，准备了大靠背的椅子，跟伺候祖宗一样。 吕医生板着一张脸，“太不小心了，人家是防止婴儿过大，才到处转悠。你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在家里多让你婆婆煲点汤喝，没事别到处走，孩子最重要，几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祝翠摸着肚子，有点不相信，“可是我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营养都被你消化掉，孩子吸收的少。” 祝翠急了，“那我以后就躺在床上，是不是孩子就能长大点？” “也不是要你不离床，只是少出来走动。” 祝翠很看中这个孩子，偷偷的检查，说是儿子，老华在部队，又只能生一胎。闻言，再也坐不住，“我先回去了。” 赶紧回家躺着。 效果立竿见影，银杏恨不得拍巴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吕医生拍拍手，也要离开。 银杏没多挽留，让她有时间再过来玩。 谁知她前脚走，祝翠的婆婆后脚就过来找银杏，说祝翠有话对她讲。 银杏莫名其妙，她跟祝翠除了聊聊家长里短，其他方面没共同话题的。 难道大院里又有了她不知道的新八卦？ 关上门，压下心底的猜测，跟在老太太后面。 祝翠翘着脑袋，刚看到银杏的身影，迫不及待的开口，“吕医生最近经常过来找沈洁。” 银杏真的非常惊讶，吕医生和沈洁关系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她还真不知道。 整个暑假都在忙买房的事，每天早出晚归，一直说找吕医生，也直到今天才碰上。 难怪她是从楼上下来，估计就是去了沈洁家。 如果不是祝翠说，她还一直蒙在鼓里。 祝翠一直留意着银杏的表情，见她眉头紧锁，“最近她们关系可好了。”以前隔两天来找你一次，现在隔两天来找沈洁一次。 “好朋友嘛，有来有往。”银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疑惑，吕医生会跟沈洁谈得来，她怎么总觉得不信了。 2k阅读网 第278章 福音 沈洁和吕医生的事，银杏没有投入过多的关注。交朋友是每个人的自由，只要不妨碍到她的利益，又与她何干。 转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一门心思的等着许扬回来。 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银杏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门打开。 许扬刚把钥匙掏出来，手正停在半空中，“媳妇，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银杏左手扶着门后的把手，“我哪天回来的晚?” 许扬一本正经的承认错误，“对，是我今天回来的太晚。” 银杏噗嗤笑了，“快进来。”油嘴滑舌的，在走廊上说也不怕别人听到。 许扬跟在后面进屋，顺手关上门，“媳妇，辛苦你了。” 放暑假却比平时还忙，三伏天顶着日头在外面晒，事情又多又杂。虽说有余光头帮忙，可她不放心，大小事都要过问。再加上三个店铺，忙得团团转。 “我赚钱，我乐意，我开心。” “看来那边进行的比较顺利。” 许扬边说边走到银杏身后，把她按到椅子上，两只手在肩膀上轻轻捏起来。 银杏乐得享受，指挥道，“右边再往下一点。” 也没忘记早回来的目的，眯着眼睛把两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许扬手上的力道一点不减，“你想把牛红旗那边出售的房子也买下来？” 银杏点点头，“地铁附近的房子，买下来做投资，稳赚不赔，难得有这个机会。只是……” 许扬主动接上，“只是钱不够。” 银杏翘起脑袋，偏过头看着许扬，“对，咱们没那么多钱。” 许扬想了下，“实在不行，向大姐借点。” “你不反对？” “有什么好反对的？”许扬完全不以为意。 “这可不是区区几千块，要不要再考虑下？” 许扬停下手上的活，把凳子放到银杏对面坐下来，“你觉得房子买着划算不划算？” “必须的呀。”以后啥都不干，当个包租婆都能富得冒油。 “那不就得了，纵然一时困难，负债累累，只要有你在，我相信一定会翻倍赚回来。就算亏了也没事，你老公我个子高，帮你顶着。” 好动听的情话，银杏的小拳头轻轻锤了许扬一下，“这么信任我？” “你是我媳妇，我不信你难道信外人啊。” “谢谢你。” 许扬的黑脸突然凑近银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真想谢谢我？” 银杏眨眨眼睛，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货又精虫上脑，“我去做饭。”感动不过三秒钟。 自从许二姐有娃娃后，田双又搜集了一堆利于怀孕的资料，联合着之前得来的各种“偏方”，整成一本宝典，直接寄到学校来。 银杏收到后，翻开一看，大，往包里一塞，带回去了。 正准备毁尸灭迹的时候，许扬回来了。 他本能的觉得不对，伸手夺过来，随意瞟了两眼，福音啊。 再不还给银杏，振振有词，这是岳母寄给他们俩的。 这货看得如痴如醉，更是展开丰富的联想，纵然有的地方写的含糊，他也能补全。 可最近银杏忙，他还有好多姿势没解锁，天天巴巴的念着。 许扬的心情就像中午的阳光，热腾腾的。 沉默就代表同意。 赶紧到厨房帮媳妇做饭，吃完了洗澡睡觉，想想就美。 …… 第二天，银杏腰酸背痛的起来，许扬已经去训练了，早饭放在锅里温着。 银杏拿起包子就往外面冲，过会儿太阳光会更强烈，不但热，而且晒。 平时二挡的速度，直接提到三挡。 疾驰到余光头家，却吓了一跳，一屋子的人，闹哄哄的。 大家见到银杏，纷纷朝她涌过来，都说要卖房。 余光头赶紧给银杏介绍，全是牛红旗那边的住户。 银杏照旧让余光头做好登记，并告知大家过两天再过来，都挤在这边热死了。好说歹说才把大家劝走，保证只要他们想卖，她肯定买。 大部队一走，房间瞬时空了，除了银杏和余光头，就剩下余民和他带过来的三个人。 银杏朝着三人笑笑，“久等了吧。” “我们也刚到一会。” 银杏又和余民寒暄几句，就带着人去办手续。 他们前脚离开，余民后脚也走了，赶着回去劝剩下的两家人。本来说得好好的，大家一起卖，看他们平时的态度也挺积极，可临到头了，竟然反悔。 最开始卖房的三人都在两家做工作，没办法，老板卡着奖励不发，他们只能从邻居入手。 特别是可以拿电视机的那家，媳妇也出动了，跑到俩家媳妇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还提供工作机会，去哪去找这么好的机会。 可任凭他们嘴皮子磨破，俩家人岿然不动。 余民总算看出来了，这是准备坐地起价。 气死了，既然嫌价格不满意，那就别答应啊，忽悠的大家都卖了，自己来捞好处。 好想套个麻袋把人揍一顿。 再怎么生气也无用，事情还是得解决，余民悻悻的去找余光头。 银杏不在，她到店铺那边打电话去了，说借钱的事。 许珍已经接过许扬的电话，知道怎么回事，非常赞同弟弟把房子买下来。她现在生意做的大，手里有钱，没等银杏开口，主动提出让她把账号发过去。 搞定大头，银杏准备再向老爸借个小头。 李大力听说姑娘要借钱买房子，也不多问，算算卡里的钱，大方的表示一会就去银行转账。 银杏大为惊讶，许扬不反对还好说，老爸竟然也如此开明。 还没等她把疑惑问出来，田双一把夺过话筒，例行催生。 吓得银杏赶紧说有事，飞快的挂断电话。 更年期的老妈，惹不起。 坐下休息了不大会，余光头找过来了，开门见山的把剩下两家的要求说了。 银杏一点不意外，早猜到会这样，不过她不打算姑息。 “牛红旗那边有人卖房，我也准备买下来。既然这样，工作岗位可能不够，先卖先得，后面的就只能排队等候。” 余光头重重点头，“我这就去找余民，跟他说说。” “房子的价格不可能再涨，否则对其他人不公平。” “嗯。” “如果两家钉子户不搬，别一趟趟的去找，显得我们多急切似的。当然，头三名的奖励肯定没法兑现。” “嗯。” 余光头抬脚往外走，心里冷笑，不搬？想得美，过两天就带着小弟们住过去，对付非常人就得非常手段。 2k阅读网 第279章 抢答正确 借的钱到账后，银杏再次着手买房。 她也明确说，岗位可能没有那么多，按照先卖先得的顺序，前面的人走了，后面的可以替补上。 这么一来，又有好几家打退堂鼓。 不甘心啊，同样的钱，凭什么你就有工作，轮到我了就啥都没有。 没岗位多给点钱也行，竟然和余民那边的钉子户联系上，打算抗争到底。 银杏无所谓，她买来是准备当包租婆的，压根不需要连成片。 爱卖不卖。 钉子户见银杏怎么都不松口，拖了几天后便开始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老板应该天天派人过来催才对，怎么不闻不问的。 难道不买了？ 再一打听，牛红旗那边有好几家卖了。 彻底慌了神，两家男主人又私下去找余光头，希望能听点有用的消息。 余光头挂着公式化笑容，口风很紧，问啥都说不知道。 两个老赖，答应的事办不到，还好意思来问情况，没把你们撵出去都是好的。 内心冷笑连连，如果不是嫂子制止，他早就带着小弟们搬到四合院，夜夜对月高歌，让他们亲自体会体会，伴着狮子吼睡觉是啥滋味。 嫂子说，文明人得用文明的方法解决，不能像个地痞流氓。 他正绞尽脑汁，等想到招了就让他们文明的挪窝。 俩钉子户主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悻悻的回去。一路上合计了又合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下意识的想跟余民唠唠，已经走到门口，才记起来余民昨天搬家了，他们压根不知道新家的具体位置在哪。暖房宴是家里的婆娘去的，只听说新房很大，宽敞明亮，独门独户。 银杏得知钉子户过来找余光头的事，猜测对方已经有点松动。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她打算继续晾着两家人，等他们彻底急了再出手。 买房的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又即将开学，银杏准备回家休息几天，权当开学前的放松。 自从吕医生嘱咐过祝翠后，她不敢再随意走动，每天老老实实的躺在家里安胎。为此华营长特地买了台风扇，害怕热着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 银杏落得耳根清净，难得睡到自然醒，简直不要太爽。 可好日子只享受了一天，银杏的美梦再次被人打断。 “咚咚咚～咚咚……”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银杏在床上翻了两次身，伸于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迷迷糊糊的瞄了一眼，才八点钟。 “银杏妹子，我是沈洁，在家不？” 银杏坐起身，烦躁的揉揉头发，走了一个祝翠，又来了一个沈洁，还让不人好好睡觉了。 自从思想教育课后，沈洁老实的龟缩在家里，不敢再轻易招惹别人，这是又要出洞了？ 银杏摇摇头，记吃不记打的货。 “等下。”三两下把头发扎好，又匆匆洗了把脸，“来了来了。” 打开门愣了一下，门口不止站一个人，沈洁后面还跟了个生脸的姑娘，长得和她挺像，一看就知道沾亲带故。 银杏了然，这位估计就是传说中沈洁有出息的妹妹。 果真，沈洁接下来介绍道，“银杏妹子，这是我妹，沈淋。” 又转过头对着沈淋，“小淋，这就是我给你讲过的大学老师李老师，研究生。” “李老师，你好。”沈淋大方的和很杏打招呼。 “你好，我是李银杏。”银杏往旁边让让，“进来坐。” “小淋爱学习，暑假在家自学，“沈洁语气里充满自豪，“只是有的知识点不懂，我也需不上忙，只能带她来问问你，妹子别嫌烦啊。” 银杏这才往意到沈淋的手上还拿了本书，“哪里的话，我会的肯定倾囊相授，非我专业的就爱莫能助了。” 沈洁立马接道，“会的会的，也是算账的。” 银杏撇撇嘴角，“……”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沈洁把课本放到桌子上，银杏以为她会翻到某一页，指着某一个定理或者某一句话，问这是什么意思，适用于何种场合，应该怎么用。 谁知沈琳动都没动课本一下，就对着银杏侃侃而谈起本书的架构来。 银杏满脑装问号，这叫做不懂知识点?还有，这到底学了些什么？ 一个小时后。 银杏朝沈洁点点头，又对着沈琳道，“看得出来，下了苦工。” 都快把目录背下来了，特别是每章节的大标题，一个字没错。 别问她怎么知道，上学期就教这本书，备课上课改作业出卷子改卷子，她也很熟的好不好。 沈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李老师觉得我理解的怎么样?” “不错，按照这个主干，把枝叶再丰富一下，这本书你就啃透了。”空心树干，华而不实，啥都没有。 “谢谢李老师的指点。” 沈洁笑得合不拢嘴，与有荣焉。 银杏，“……”她指点了啥，好吧，她让人用树叶再包装，光秃秃的树干不好干，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李老师，我还有两门专业课，可以拿过来跟你探讨不?” 沈洁嗔怪道，“这还用问，妹子是个好老师，热心又负责，你有啥不理解的，趁着这几天赶紧问。等以后开学了，想请教都不成。” 银杏，“呵呵……”你可真会替我做主，不愧是姐妹俩，一问一答配合的多好。 沈洁看着沈琳，语重心长的劝学，“你认真念书，向妹子学习，争取也当个研究生。” “姐，不是当，是考，考研究生。” 沈洁有点尴尬，又在李银杏面前丢脸，想甩手走人，可还有件事没打听清楚。 沈琳接到姐姐的信号，“李老师，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挺好看的，是在银杏乐购里面买的吧？” “什么？银杏乐购？”沈洁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是妹子的那个银杏吗？” “就是银杏树的银杏。” “妹子，那不就是你的名字。” 银杏，“……”装，继续装，装的一点都不像，金扫帚奖发一个，演技拙劣。明明事先知道，还努力做出第一次听说的样子。 “妹子，那店子跟你有关系不？” “大姑姐开的。” “那为啥要叫你的名字？” “呃……”银杏绞尽脑汁的想借口，“呃，我在这边帮忙照看，大姑姐的俩儿子一个叫乐乐，一个叫够够，合起来就是……” “银杏乐购。”沈洁和沈琳齐声答到。 “嗯。”恭喜你们，抢答正确。 2k阅读网 第280章 主管，财务与监管人员 没过几个小时，整个大院里都知道银杏在帮人管理店子。 “李老师真能干，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难怪她暑假也不见人影。” “李老师穿的衣服都是店子里面的，天天换新不要钱。” “哎，你们说，李老师能不能做主啊？” “应该能。”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我也先回去了。” “……” 不一会，几人又在银杏家碰到。 彼此尴尬的笑笑，对过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银杏对她们的来意也清楚，所以才一直瞒着，不想让人晓得。 只是没料到沈淋竟然会知道，以沈洁的个性，完全否认的话，她肯定不信，绝对会打破砂锅探到底。 银杏这才半真半假的承认，拉许珍出来挡枪。 如果不是为了发展成连锁店子，她肯定会给店铺换名。早知道几年前就不该叫银杏乐购，换成大力乐购多好，大力的购买，多好的名字，当时咋就没想到。 “李老师，快开学了吧？” “还有三天。” “李老师，听说大学上课天天换教室？” “每门课的上课地点不一样。” “李老师，你还教以前的学生吗？” “这学期还带他们一门课。” “李老师……”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就是没人咨询店铺的事，都想让对方提，自己跟在后面助威。 过来串门的人越来越多。 祝翠也想过去，可想到吕医生的嘱咐，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沈洁。这次她没带沈琳，一个人蹬蹬蹬的跑下来。 银杏冷笑，爱管闲事的来了。与其让沈洁“帮”大家问，还不如她自己主动开口。 “哎，当老师也挺忙，既要上课，还要做学术。”银杏悠悠感慨。 立马有人接上话头，“那李老师平时还要管店铺，岂不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银杏点点头，“遇到事情多的时候还真是这样。” “哎，我们想忙还没机会。平时除了做洗衣做饭，照顾娃子，就坐在外面唠嗑。” 赤果果的暗示，银杏心中有数，却佯装配合，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众人一副求知脸，“李老师，你想到什么了？” 银杏的目光在大家面上来回扫动，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开心。 离她近的几位军嫂纷纷摸脸，又让旁边的人看看，是不是有脏的，李老师盯着她们笑啥了？ 银杏做足前戏，她觉得自己比沈洁的表演来得更自然，更真实，更不着痕迹。 “诸位嫂子，大姑姐在这边要新开个店子，还缺一个财务，一个主管，有谁想去？” 即将开业的服装店里的导购，银杏全给了余民那边的住户，后面还有牛红旗那边的几个在排队等候空缺。 虽说卖多得多，不卖不得，可店子人太多，也不像话。 光导购都把位置站满，那顾客呆哪？ 倒是缺个能压得住脚的管理人员，让嫂子们去正好，军嫂能凭借身份压住别人。 无论是顾客还是下面的小喽喽，没人敢惹军人，相应的对军嫂也多几分忌惮。 财务这岗位是银杏拿来充数的，她觉得在军嫂中招到合心意的会计可能性小。如果有这能力，早拖关系找到工作了，还用去她小小的服装店。 一屋子的军嫂眼神熠熠发亮，瞅着银杏就跟看金子似的。 “财务是干啥？” “记账算账。” “那主管干啥的？” “管理店子。” “就这么简单？” “对。” “没有其他岗位了吗？” “其他就是帮忙卖衣服，不过这个没有基本工资，卖出去了才有提成，卖不出去啥都没有。” “岂不是白干一场。”一人嘴快，说完后反应过来不对，朝着左右哈哈笑两声，“玩笑话玩笑话。” 银杏重重点头，“业绩零蛋，工资也零蛋。” “那还是主管和财啥子好。” “财务。” “对，财务。” 银杏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是肯定的，不好的话，我怎么会让嫂子们去，都是高大上的岗位。” 众人喜滋滋，“咱们沾了李老师的光。” 银杏谦虚，“你们是沾了我大姑姐的光，是她的店子，我只是帮忙引荐。” 众人心声，李老师做好事还不想留名。如果没有她，谁会了她们，更别说还让她们当管人的，管账的。 “一个连队只有一个正连长，一个营一个正营长，一个团一个正团长。那么，一个店铺了？” “一个正主管。” 银杏，“……”她为啥要加个正。 “一个正财务。”又有人补充。 “没有副主管，也没有副财务。” 沈洁终于出来秀存在感，伸出两根手指头，“那就只有两个岗位。” 银杏淡淡的了她一眼，怪到刚才总觉得少点什么，原来没人出来打岔。 “哎，店子小，需求员工量少，不像工厂，千百号人。我正在努力，等店铺扩大后，招多个财务多个管理。”给大家画大饼，两个就算多个。 汪大秋说了句公道话，“两个岗位分量可不低。” 辅导员媳妇也赞同，“跟车间主任一样，说得上话。” 银杏笑眯眯的，“算是副厂长吧，大姑姐是厂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副厂长？我们没干过，不知道行不行？” 银杏觉得很有必要增强她们的自信心。 “军嫂是什么，军嫂是军人背后的女人，撑起他们的半边天。军嫂是棵常青树，历经风吹雨打，却不折不弯巍然不动。军嫂是平凡的，却又是最伟大的。” 众军嫂，“……”我竟然这么优秀，要不是李老师讲，都不晓得。 “拿出军嫂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流汗勇往直前的精神，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区区管理一个店铺，有什么难的。来了小偷抓一个，来了流氓踢一个，让一切犯罪分子无处藏身。” 打了鸡血的众军嫂，“……”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沈洁咯咯的笑，“那妹子，你是啥？” “我是监管人员，负责监督主管和员工，保证她们爱岗敬业，尽忠职守。” “李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对……” “那行，你们谁想去，到我这来报名。不过事先声明，无论你们和我熟不熟，认不认识，都必须遵守规定。违反店规，罚款外加开除。” “那是肯定的。” 2k阅读网 第281章 对症下药 许扬打开门，吵闹声扑耳而来。 “李老师，我要去。” “李老师，还有我。” “李老师，我也报名。” “李老师，别忘记我。” “……” 许扬瞅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年轻女子，脸上全是自豪。媳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她愿意，走在哪里都能成为焦点。 “呀，许营长回来了。”辅导员媳妇首先发现站在门口的人。 “嫂子们好。” 众位军嫂诧异的抬头，齐齐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感觉没说多大会话，怎么许营长就下班了。 沈洁惊呼，“都六点钟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 汪大秋再一次确认道，“李老师，那我们明天下午再过来。” 银杏笑眯眯的挥手，“明天下午三点钟见。” 人群呼啦啦的往外走，房间只余下风扇呼呼的响声。 “李老师的工作做得不错，嫂子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个个意气风发，看来已经做好准备随时上岗，为社会主义发展做贡献。” 银杏收起手上的报名表，“那肯定，都是要当厂长的人。” “厂长？”不是说开店子吗，又要开加工厂了。 “大惊小怪。”银杏摇头晃脑的狡辩，“厂长是管厂子的，我的主管是管店子，职位差不多。” 许扬被媳妇的强盗逻辑折服，含笑应道，“嗯，异曲同工之妙。” “本来就是。” “你说是就是。”媳妇说的都是对的，不对请参考前半句。 “对了，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店子是大姐的，我只帮忙管管。” “扯着大姐拉大旗。” 银杏振振有词，“都是为了方便管理，有谁不合心意，直接开掉，反正我是帮老板做事，无能为力，怪只怪她们不争气。” 许扬点点头，让嫂子们过去打工有利有弊。 干得好，皆大欢喜，你开心我也开心，逢人还能说说媳妇的好话。干得不好，骂又顾着情面，请走更不好办，一个处理不好还成仇。 还不如直接说店子是别人的，一切按照规矩来，没有情面可看，没有后门可走。 “一位厂长，这么多人应聘，媳妇准备依旧用以前的方法选人？” “许扬同志，我不得不批评你。”银杏一脸严肃，“一副药方永流传是不错，但是一副药方解百病是扯淡，对症下药才是根本之道。你在工作中也如此，要执两用中。” 嘿哟，还给他上起课，许扬掏掏耳朵，做恭听状，“且听媳妇细细道来。” 银杏噗嗤乐了，你个戏精，“明儿下午考试。” 许扬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李老师，时时刻刻把对付学生的那套拿出来用。” 银杏不以为然，“厂长咋能不识字，厂长咋能不会处理纠纷，厂长咋能不晓事理？” “媳妇这招棒，光识字估计能刷一大半。” “不过，沈洁也报名了，”银杏眉头蹙在一起，“你说我想个什么法子，既能把她光明正大的排除掉，又不落人口实。” “这个你放心，杨波绝不会让她去的。” 许扬把杨波看得很透，好面子，又大男子主义，平时在家说一不二，绝不可能让沈洁出去打工。否则怎么保住爱老婆，不舍得老婆吃苦的人设。 “看来杨波挺了解沈洁的，把她拘在家里，免得出来惹人烦。” 银杏边说边往厨房走，忽而又想起点儿事，转过身，“你抓紧时间帮我找人啊。” “媳妇，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最迟你开学那天就能见到。” 银杏想让许扬介绍六个靠谱的退伍军人，两个守着新开的电器铺子，剩余四个负责平时收货送货，并管理服装批发。 许扬把消息放出去后，有意向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媳妇有要求，至少得找一个会算账的，人才难得，他正在打听。 …… 事实和许扬所料的一样，沈洁真没来参加考试。对银杏说，她打算下半年要个孩子，可能没时间去上班。 银杏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哎，沈姐能说会道，挺适合这份工作的。”语气一转，“不过孩子更重要，以后有机会的话，沈姐再考虑考虑。” 沈洁被夸得心花怒放，“只要李老师不嫌弃，我肯定当仁不让。这次实在是有事，否则我怎么也要争上一把。” 银杏，“呵呵……”意思意思夸夸你，你还真当回事儿。 经过一个小时的考试，矮子里面挑将军，汪大秋和辅导员媳妇冒尖。其他要不不识字，要不问题回答得五花八门，不知变通。 银杏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把汪大秋和辅导员媳妇卢荷花的卷子传下去。 有对比才看得出差距，不是不选你们，是你们技不如人，厂长可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 考试公开公平透明，军嫂们也无话可说。 这些好搞定，可对汪大秋和卢荷花，银杏却犯难了。 她自己意向选汪大秋，卢荷花年纪比较大，每天早出晚归，还要随时应付店铺内的各种突发状况，担心她吃不消。 但是拒绝总得有理由，坏就坏在，除了在年龄上卢荷花占劣势，其他方面，就银杏看来俩人半斤八两。 都是军嫂，人品均还说得过去，对外和善笑眯眯，不爱与人争斗，也不瞎逞强。属于那种我不占你一丁点儿便宜，你也别想在我这讨好处的人。 银杏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卢荷花突然开口，“我不是来应聘那个啥子厂长的。” 话一出口，众人全愣了。 银杏也惊讶，“嫂子想当财务？”如果是的话，就不是这份卷子了。 拿出报名表，仔细的又瞅了两遍，后面明明写的是应征主管。 卢荷花轻轻摇头，“我想卖衣服。” 有跟她关系好的赶紧劝，“你是不是傻，卖衣服得卖出去才有钱，哪像厂长，月月都有钱拿，稳定还有面子。” 卢荷花不听劝，坚持要卖衣服。 既然这样，银杏一锤定音，宣布汪大秋为新开店铺的主管。 大部分人都觉得卢荷花脑袋锈掉了，很不理解她的做法，觉得她把得之不易的机会白白扔掉。 银杏却觉得她这么做肯定有深意，特别是卢荷花总时不时的看向她，明显还有话说。 谜底在众人走后才揭晓，卢荷花想批发自己卖。 银杏再一次吃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嫂子要自己当老板？” 卢荷花，“呵呵……妹子，你那里可以批发吧？” “有批发价，比零售便宜很多。” “那就说定了。” “嗯。”银杏非常想知道是谁在给卢荷花出谋划策，让她弃主管于不顾，干起个体户。 2k阅读网 第282章 祖传看像 银杏猜不到那个影响卢荷花的人是谁，把疑惑说给许扬听。 许扬分析的头头是道，“嫂子肯定跟对方说了店铺招人的事，那这个人跟嫂子的关系肯定很好。” 银杏点点头，“不错。” “能改变嫂子的想法，在嫂子心中，这个人分量足，值得信任。” “对头。” “嫂子一口咬定卖衣服，显然对方肯定知道个体户赚钱。” “是的。” “据我所知，嫂子的儿媳妇貌似在做生意。” “余东的媳妇？” “对，余东也在部队当兵，他比咱们早半年结婚，媳妇婚后就跟着随军。辅导员提过一嘴，说儿媳妇在卖盒饭。” 银杏眯着眼睛，估计正是这位给嫂子莫大的勇气，看来她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倒是挺有眼光的，不知道啥时候能见见。 “别想了。”许扬捏捏银杏的脸蛋，忙了一个暑假，肉肉的感觉没了，看来得多弄点汤给媳妇补补。“早睡早起，明天带你去见六位新员工。” 银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搞定了？” “媳妇交代的事，十万火急，你老公当然得全力以赴。” 说完，许扬端起茶缸，学着别人慢悠悠的品一口，还摇头晃脑的回味一下。 银杏点评，“假斯文。”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许扬二话不说，抱起银杏就往卧室走。 银杏突然腾空，被吓了一跳，拍着许扬满是肌肉的胳膊，“放我下来。” “马上就放。” “哎，你……唔……” …… 银杏觉得她没睡好，早上被叫起来时还迷迷糊糊。以至于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趴在许扬的背上又睡了一觉。 汪大秋向别人借了辆自行车，准备跟着俩人一起去店铺。 作为主管，银杏让她先到学校对面的店铺实习一个月，熟悉流程，避免正式上岗时手忙脚乱。 三人到店铺的时候，许扬新招的六人已经在那等了半天。无独有偶，余光头带着四位小弟也在。两波人泾渭分明，一队站一边，搞的跟站岗的似的。 “哥哥嫂子早上好，这位大姐早上也好。”余光头很会拍马屁，在打招呼方面总能抢占先机。 他手下的小弟不甘落后，“哥哥嫂子早上好，这位大姐早上也好。” 许扬，银杏，“……” 余光头回瞪小弟们，“那是我哥我嫂子，又不是你们的，别往脸上贴金。” 许扬，银杏，“……”这个二货。 大壮和大个则带着剩下的一起问好，他们都认识，只不过以前交情不深。 许扬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去吃早饭。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余光头总能见缝插针的站在许扬旁边，时时刻刻的显示他们哥俩好。 粘度如此大的牛皮糖，许扬甩了半天没甩掉。 余光头多机灵的人，“哥，我有话跟你讲。” 许扬总算不往旁边让了，示意他说。 余光头凑近许扬的耳朵，“人太多，吃完饭咱再细细道来。” 纵然他声音小，可银杏在旁边还是听到了，“噗”的笑出声。 许扬瞪了余光头一眼，“……”那你现在提出来干啥子，耍我好玩？ 余光头表示他很委屈，只是想让哥哥知道他有事而已。 银杏却有了猜想，指指钉子户的方向，“那边？” 余光头点头，由衷夸赞，“嫂子乃女中诸葛。” 银杏，“……他们同意了？” 余光头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嗯。”有他在，焉能让他们不同意。 还以为他们要坚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果真晾几天有好处，银杏笑笑，“吃完饭你跟我一起过去，把最后的尾巴收掉。” 总算把那一块全部买下来，不负赵志刚所托。 许扬给余光头使个警告的眼神，别到处乱说。看这货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使了招。估计不怎么光明正大，少到处宣扬。 余光头一激灵，难道哥哥知道了？ 没可能啊，这几天他都没来这边，晓得内幕的就他和老陈头，连小弟们都不清楚。 哥哥能未卜先知？ 还是说老陈头也认识哥哥，高密了？ 还在想些种种可能，已经随着众人走进了早点铺，包子的香味充斥在鼻子周围，肚子发出“咕咕咕”的指令，它需要投喂。 余光头很快速的做出决定，填饱肚子最要紧，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咋能做一个思想有问题的人了，那不是拖社会后退吗。 毫无顾忌的吃了三个大肉包，喝了一大碗豆浆，又来了两根油条，总算有饱腹感了。 他是真饿了。 自从嫂子说文明人办文明事后，他就白天黑夜的想。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想到了。 把计划制定后，他迅速去找了老陈头，一个特别能侃，据说祖传看像的人。 余光头和他认识，比较具有戏剧性。 那天艳阳高照，余光头照旧出去找活干。 从这头找到那头，仍旧无所事事。 太阳也跟着躲懒，悄没生息的藏起来，把主场让给大雨，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虽说是个光头，不担心头发湿掉，可身上的衣服不能湿。余光头飞快的跑向前面的桥下，本以为是一个人，谁知是一群人。 余光头的加入每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大家全被场中间的一个人吸引过去了。 那人自称老陈头，嘴皮子特别利索，上到领导好，下到百姓好，好话不重样的来，词汇量特别的丰富。说得那是一个口沫横飞，谈笑间吐两口痰继续。 余光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他自认也能说，但是跟老陈头那是没法子比。他一向只夸跟自己相关的人，谁他妈去管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 对此人大大的感兴趣，位置不停的往前挪。 到最后雨停了，桥下的躲雨人都走了，就剩下老陈头和余光头。 老陈头仿佛这才注意到余光头，“小伙子，苦头过了，以后大富大贵。” 余光头高兴啊，夸他有钱，谁不乐意啊，“那你再夸几句我听听。” 老陈头愣了一下子，转瞬哈哈大笑，还真夸起来了。 俩人在桥洞下过了半天，也发展成狐朋狗友。 一来二去好几次，余光头才知道老陈头是个神棍。 他希望老陈头有真本事，那样他岂不是真要发财，想想就开心。 在对付钉子户上面，余光头很乐意让朋友帮忙。允诺事成之后，大红包。 他以前详细调查过余民那边所有的住户，对大家的情况也都了解。全部分享给老陈头后，放心大胆的让他去忽悠。 余光头不知道他到底咋说的，反正当天下午钉子户就找过来了，嚷嚷着要卖，恨不得立马就搬走。 文明的法子果真管用，余光头贱兮兮的想。 2k阅读网 第283章 二后面跟三个零 银杏和余光头去处理钉子户的事，许扬则带了一个人去到姚木匠那定制物品陈列架。 也算领人认认路，方便以后去那拿东西。 姚木匠对于许扬的来意没丁点儿惊讶，银杏乐购生意有多好，他又不是不知道。 每天晚上和老婆子出去散步，从那边经过的时候，里面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他曾特地驻足观望过，平均三分钟至少有一个人走进去，出来的人里面有一半手里或多或少拎着东西。 许扬把量好的尺寸报给姚木匠，嘱咐他九月底之前把东西打好。 除此之外，还有要求，想让姚木匠多打些橱柜，桌子，凳子，柜子，床等家具。 这是银杏提议的，反正分店地方够大，人手又足够，很有必要扩展商店的商品种类。并且欠了一屁股账，得抓紧时间赚钱，争取一年内从负资产成富资产。 许扬在这方面向来对银杏言听计从，媳妇爱赚钱，他怎么着也不能阻栏。 虽说店子扩大，随之而来的事情也多，但不是还有余光头和他的小弟嘛。如果事事都让老板亲力亲为，还要员工干啥，难道招来当摆设。 姚木匠带了好几个徒弟，许扬给的时间又充足，他拍着胸脯子保证，肯定如期交货。 忽而又想到成几天来的客人，决定还是给个提醒。 “哎，给你说个事，可能是我多心，要是不对，你听听就算了。” 许扬掏出两根烟，递给晚木匠，“洗耳恭听。”直觉肯定有问题，姚木匠今年快五十了，绝对不会无风起浪。 姚木匠接过烟，别在耳朵上，一面一根，“前两天有一男一女也过来做木架子，和你们的几乎一样。” 不等许扬问，姚木匠继续往下，“女的不像这边的口音，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特别甜，二十多岁，比你媳妇矮一点。男的应该是本地人，穿得挺体面，不过说话很冲，对女的呼来喝去。” 许扬对着姚木匠颔首，“这个情记住了。” 看来有人耐不住，准备复制杏儿的经营之道。许扬冷哼一声，那也得看对方有没有本事把顾客拉走。 记得岳父生意刚做起来的时候，眼红的多了去了，光桃林胡同那一带就开了四五家，最后不都关门大吉。还有两家私下找到岳父，跟他说好话，想把东西低价转手给岳父。 事情说定，许扬带着人打道回府。 恰好和银杏在店铺门口碰上。 余光头迫不及待的大声交代，“哥，事情办好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完成一件大事。 许扬，“嗯，辛苦了，你跟我进来一下。”又朝着银杏，“媳妇也一起。” 银杏心知有事，不动声色的跟在许扬身后。 阳光毫不留情的炙烤大地，许扬带着两人快速穿过院子。 “用不了多久第二家乐购就要出现。” 余光头眉飞色舞，“嫂子说十一那天开业，和祖国同一个生日。商店肯定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以为许扬说的是分店的事，乐得分享。 银杏却立马反应过来许扬的意思，“碰到同行竞争者了？也在姚木匠那打家具？” “没碰上。”许扬把从姚木匠那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转述。 余光头很气愤，他刚准备大展拳脚，好好大干一番，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结果事业没开始，拦路虎倒是先现身，还恬不知耻的照搬嫂子的模式，太可恶了。 “哥，我立马去把人揪出来。” 银杏沉吟半晌，“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很符合姚木匠的描述。” “谁？”余光头很积极，“嫂子说的谁，我亲自去打探。” 许扬表示不服，“老姚说那女的长得很漂亮，你说的那人哪里好看，连你的一半都不及。” “……”银杏心花怒放，同时又很疑惑，“难道她真成功了？”否则不可能留到现在。 余光头拍了一下脑袋顶，“哥哥，嫂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说的到底是哪个？” “她的大学同学，梅寒。” “我的大学同学，梅寒。” 许扬和银杏一起开口，一起音落。 余光头赶紧马屁供上，“哥哥嫂子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愧是恩爱夫妻。” 银杏真是服了余光头，时时刻刻不忘说好话奉承人。 许扬很受用，直接说出一个地址，“去这个地方打听一个叫秦思明的人。” 秦思明就是秦小小的二哥，穿的人模狗样，其实纨绔子弟一个。 杏儿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秦思明经常去学校看秦小小，梅寒又一心高嫁，为了巴结秦小小，背后里针对杏儿。 他那时就把秦家打听的清清楚楚，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梅寒跟见了屎的苍蝇似的扑上去。 余光头一拍大腿，“秦思明？我认识啊。他爸他大哥都是钢厂的，他在财政局上班是不是？”义愤填膺，“哥，是不是他背后使坏，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这下轮到许扬惊讶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据他所知，余光头认识的全是三教九流，很难想象会和这种干部家庭打交道。 余光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钢厂招人的时候我也报名了，只是考试没考过。” 银杏秒懂，课前把人际关系打听的一清二楚，谁知课上出了错，最后还是不成。 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只是准备错了地方。 “哎，要是像哥哥嫂子一样聪明，我早进钢厂了。”余光头叹口气，不过很快又乐了，“还好没进，否则就遇不到哥哥嫂子。” 许扬摆摆手，“别耍嘴皮子，既然你认识秦思明，那就更好办了，查查是不是他？” 余光头迅速站起来敬礼，“哥哥嫂子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不负所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定让对方输得彻彻底底。” “余同志辛苦啦，赶紧坐吧。” 余光头却不肯，仍旧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眼睛平视前方，“报告哥哥嫂子，我还有话说。” 银杏看得直乐，“余同志请讲，不必藏着掖着。” “如果事情办得好，嫂子能不能借我点钱？”哥哥是个老婆奴，财政大权绝对在嫂子手上。 银杏笑眯眯的，“可以呀，你要多少？” 余光头面不改色，“二后面跟三个零。” 许扬很意外，“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买房。”余光头毫不犹豫的答道，又跟着补充，“嫂子说过，买房投资翻几十倍。” 2k阅读网 第284章 房子有了，娘子还远吗？ 银杏记得她跟余光头无意中提过一嘴，说除了做生意，就是买房日后回报大。 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还牢牢的记着。 随时准备入手。 许扬和银杏对视一眼，“想得挺美哈。” “有梦想才好，也许哪天就实现了呢。”余光头回答的极其顺溜。 银杏，“你打算买在哪？” 余光头嘿嘿直笑，“离嫂子买的房子位置不远。”当然得跟着嫂子走，她买哪里，他就买那附近。 “两千块钱不够吧？” “家里还有点儿。” 银杏点点头，“哦。”看来余光头的长辈还是给他留了点东西。 随即吩咐到，“你去外面看下小金和小印来了没，如果到了，把他们和大壮大个都叫过来。如果没有，那等他们到了，你们再一起过来。” 小金和小印是电器铺子那边的两位员工，一个姓金，一个姓印，银杏索性用小加个姓，正好和这边的大字辈区分开。 “嫂子，那两千块钱……” “你把他们叫过来，我一起讲。” 有门，大大的门，余光头乐开了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见到大壮就问，“小金小印来了没？” “快到了应该。” 余光头神秘兮兮的，“嫂子那儿有福利。” “真的？”大壮站起来就往外走。 余光头一把拽住人，“你干嘛？” “去拿红包啊，不是你说的。” “红包？谁发红包？”余光头左右瞧瞧，他也要。 大壮莫名其妙，“不是你说嫂子在发红包。” “我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呀。” “我怎么不知道……我明明说的是福利。” “不都一个样。”嫂子逢年过节都发红包，所以大壮第一反应就是嫂子又在发红包。 余光头一把把大壮按在座位上坐好，“别急，等着小金小印来了，咱们一起去。”又凑在大壮的耳朵旁边嘀咕，“比红包还好。” 一句话说的大壮也心痒痒起来，坐在那胡思乱想到底是啥子福利。 介绍媳妇？ 涨工资？ …… 堂屋里，许扬正在和银杏聊天。 “媳妇，真大方。” 其实昨晚，媳妇已经跟他提过，想拿笔钱出来，借给大壮他们买房。 上次向大姐和老爸借的钱还有剩余，手头上不那么紧。家里也没其他大开销，用来笼络人心正好。 许扬想想也同意，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够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再牢靠的关系也经不住利益的腐蚀。 用几千块钱换一个人死心塌地，划得来。更何况只是借，还要还的。 银杏眉眼弯弯，“这个夸赞我接受了。” 刚说完，就听到余光头的催促声，“哎呀，我说你们快点，哥哥嫂子等半天了，怎么这么墨迹，亏你们还是当兵的……” 许扬和银杏先闻其声，立马正襟危坐。 “哥哥嫂子，人到齐了，共五个。”余光头刚进屋，亟不可待的报数。 许扬示意银杏让她说，难得的机会，当然得让给媳妇来。 银杏咳嗽一声，开始即兴演讲。 “两个店子，规模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目前咱们正式员工不多，只有你们五位，但是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尽善尽美的把工作做好。正是由于你们的认真负责，几个月来，店铺的收入不断创新高。” “这点给予表扬，希望接下来咱们同舟共济再接再厉，把店铺事业越做越好。争取营业额的稳步增长，实现咱们发大财赚大钱的两个初步计划。” 余光头带头鼓掌，嫂子画的饼，不，嫂子讲得真好。 振臂高呼，“团结一心共同奔小康。” 大字辈和小字辈四位紧随其后，“团结一心奔小康。” 银杏很满意，等着鼓掌声消失才继续往下。 “你们也都知道，在工厂干长了，都有福利房分配。” 银杏的目光从五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果不其然，只见五个人均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五人心潮澎湃，房子啊，嫂子提到房子。 余光头眨眨眼睛，难道嫂子准备大手笔给他们盖栋楼？ 好一个意外之喜。 嫂子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嫂子，请收下我的膝盖。 大壮暗忖，怪到光头兄弟开心的两条眉毛飞上天，如果能有自己的房子，他恨不得三天三夜不睡觉，趴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 房子有了，娘子还远吗？ 银杏停顿片刻，接着话锋一转。 “我这儿规模比不上工厂，当前交易额也远远跟不上，也就不可能给你们盖楼。” 一盆凉水兜下来，透心凉，美梦没了，五人清醒了。 余光头眼睛珠子一转，知道嫂子下面肯定还有话，目不转睛的再次盯着银杏，耳朵高高竖起，唯恐漏掉一个字。 大壮叹口气，高兴的太早。 房子没有，娘子也远。 小金和小印本就是糊里糊涂的被拉过来，刚开始以为嫂子要给他们分房子，一喜，接下来又听说不可能，一悲。 中和之后，很快恢复正常。 小金，“嫂子，咱们靠双手挣钱，努力攒肯定能买到房子。”嫂子开的工资高，他平时省吃俭用，存个三四五年差不多就够了。 小印也跟着附和，“是的，嫂子，我们算过，不乱花钱的话，五年肯定买得起。” 银杏，“……”那是你们不知道未来的房价涨势有多快，工资上涨的幅度永远跟不上房价的节节攀升。 大壮和大个赶紧跟着表态，无论如何，工作不能丢，否则得去喝西北风。 “虽说盖不成房子，但是他们有的福利，咱们也必须有。”银杏说得掷地有声。 余光头五人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打断嫂子的话。 “我跟你们许营长商量了下，决定拿出一部分钱，借给你们买房。每个人限额五千，只能你们个人买房，其他用途均不行。” 余光头再次带头鼓掌，呱唧呱唧。 小金激动的不成，“嫂子，我……我也能借？” 银杏理所当然，“为什么不成？” 小印抢着答，“谢谢嫂子。” “你们的努力我看在眼里，虽说以前不归我管，但是以后归我管，那就是我们的一分子，不能落下。” “谢谢嫂子。”五人再次真诚的感谢。 “嫂子，我一定要把咱们的店铺发扬光大，让银杏乐购四个字如雷贯耳。” “对，扎根在祖国的每个城市。” 银杏站起来，“好。” 让连锁店开遍神州大地可不容易，没个几十年办不到的。既然大家都乐意，那她也不矫情，明儿个就准备新合同，延长合作期限，至少三十年。 没办法，好员工难寻。 半个月后，银杏觉得她走了无比正确的一招，还有人挖墙脚来了。 2k阅读网 第285章 太傻太天真 余光头听说借钱的上限是五千后，光脑袋又开始滴溜滴溜的转圈。两千变五千，一套变两套，大不了第二套位置再偏一点，房子再小一点。 对比他的“野心勃勃”，其他四人则属于房子够住就行。 四人中只有大壮是本地人，可继母不是善茬，生怕他吃家里一颗米，导致他有家跟没家差不多，归不得。 在城市里没有自己的窝，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也着急，经常掰着指头算，还要攒几年才够。 现在好了，嫂子愿意借钱给他们买房子。有了房，他们也可以在t市扎稳脚跟。 几人对银杏的感激度蹭蹭蹭上涨，直接爆表。 因此，在银杏提出合同期限为三十年时，想也不想的签上大名。 余光头的小弟以及六个新招的复员军人，听说此事后，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不出差错，争取来年也当上优秀员工。 嫂子说了，只要优秀员工，都有一次“帮忙解决”住房的机会。 压根不用银杏安排，他们主动提出要到店铺实习，熟悉各项业务流程，争取在分店开张后手不忙脚不乱。 银杏对大家力争上游的态度非常满意。 …… 余光头的效率非常高，当天就把钱借走了，第二天再过来店铺时红光满面，想起家里新躺着的两个房本，热乎乎的。 “我的房子买好了。”进门就高兴的宣布。 大壮还以为听错了，再三询问，确定耳朵无疾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五千块，不是五十块，也不是五块。 就这样花出去了？ 说好的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呢？ 大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我的个乖乖呦，只比火箭慢一点。” 大壮还记得关心到底花了多少，“剩下多少？” 余光头脖子一耸，两手一摊，“没了。” 大个倒吸一口凉气，“一分钱不剩？” 余光头把荷包全部翻到外面，非常光棍，“我也想里面有钱，可是找不出来，你们帮我看看，到底藏哪里了？” 又嬉皮笑脸的看着大壮和大个，“是不是正在为买在哪里而烦恼？是不是为不知道房源而发愁？是不是为房子是否物有所值而担心？” 大个和大壮面面相觑，“你咋知道的？” 昨个儿下午俩人大壮小金小印商量了几个小时，也没有丁点儿头绪。平时出去逛得少，虽说熟悉城市的路，可真没打听过房子的事儿。 连大壮这个原住民都不清楚，更何况剩下三个还是外来户。 余光头眉头挑得老高，露出我就是猜到是这般的模样，贱兮兮的笑着，“问我啊。” 得益于长年混迹在大街小巷，他对各处的房子行情一清二楚，连“特殊住宅”都如数家珍。 没错，他买的第二套房是个“凶宅”，发生过人命官司，闲置已久，房子里杂草丛生。 因此，价格相当便宜，只不过地方大，合起来仍然不便宜。他以前买不起，趁着这次机会，果断拿下来。 大个儿眼前一亮，对呀，这么好的活向导，干嘛不用？ 简洁的告知要求，“房子不用很大，七十来平就够，价格最好控制三千块钱以内。”不敢借太多钱，怕晚上急得睡不着。 余光头非常不解，“剩下的两千用来干嘛？买家具？豪华装修？” 大个嘟囔，“有房就不错了。” 余光头一下子明白了，对着俩人问道，“你们说嫂子厉不厉害，会不会做赔本生意？” 大壮和大个齐齐摇头，嫂子是他们见过的最会赚钱的人，营长都跟不上。 余光头朝俩人走进几步，“这不结了，跟着嫂子走肯定没错。” 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嫂子买那么多房子，那只说明一……”伸起一根手指头，在俩人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个问题。” 大壮和大个的眼睛被他带着左右转，迫不及待的问道，“啥问题？” 余光头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用竖起的手指头一指定结论，翘着脑袋，“买房肯定亏不了，所以你们要有多大买多大，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可是房子太大，空着不也浪费。”大壮辩解。 孺子不可教也，余光头在心里感叹，跟着嫂子大半年，竟然没沾染上嫂子的一点聪明劲。 “你们真是太傻太天真，嫌房间多了就租出去呗，多总比少好。难道你们不娶婆娘，不想生儿子，不想四世同堂？”如果不是关系好，他才懒得苦口婆心的劝。 大个，“……”四世同堂？ 大壮，“……”三世同堂还没解决了。 见两人仍然犹犹豫豫，余光头竟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嫂子可是说了，一人只有一次借钱买房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反正又不催着还，你们到底怕什么？” 余光头拍着胸脯子，“听我的，啊不对，听嫂子的肯定没错。咱们要坚定不移的跟着嫂子走，坚持嫂子的路线不动摇。” 发出内心最真诚的想法，“借一千是借，借两千也是借，五千还不是借，数字不一样本质一样。” 大壮和大个有些动摇，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拿不定主意。 余光头见他的劝说有效，把胳膊搭在大个的背上，“大个子哥，已经中午了，咱们边吃饭边聊，且听我细细把各处正在出售的房子道来。”早早吃完，下午还要去打听秦思明的事。 大个看看时间，不知不觉都十一点半了，十二点放学后学生顾客最多。不能再耽搁的，赶紧去吃饭，否则得等到两点之后才能填饱肚子。 “大壮，我先去吃，一会回来换你。”俩人吃饭的时间一向错开，店铺必须有人守着。 余光头和大个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心里乐开花，午饭有着落了。 他不但身上干干净净，家里的存折上也干干净净，米缸也干干净净，老鼠都不乐意光顾，未来一个月的三餐没着落。 这趟过来就是为了蹭饭，蹭一顿是一顿。 不过，他算了下，应该可以免费获吃一个月。 反正大壮他们不知道买哪里好，他帮忙打听跑腿牵线搭桥，适当时候还可以组成智囊团，用他聪明的头脑协助砍价，用处多多。只用一人负责管他七天饭就成，多么便宜的买卖。 等十一开工了，就去找嫂子预支工钱。 2k阅读网 第286章 不达目的不罢休 余光头不但买房子快，打听小道消息更是信手拈来，熟练活。 没过四天就把结果带来了。 不出银杏所料，姚木匠口中的一男一女正式秦思明和梅寒。 余光头对秦家很熟悉，轻而易举的找到目标秦二哥，又一路跟着他，发现了砖屋藏娇的梅寒。 他心眼活，嘴皮子溜，脑袋瓜子灵光，发现了这个大八卦，可劲的往下挖，几天的时间里把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 话说梅寒来找秦二哥的时候，秦二哥已经订婚了。女方叫田甜，家境不错，父亲是中学校长，妈妈是医生，有个弟弟在念中学，她自己则在报社上班。 田甜虽说长得不错，但是仍然比不上梅寒，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当校长的老爸，桃李满天下，t市有好几个领导以前都是他爸的学生。 秦父对田甜比较满意，懂事又能带来助力，还有大笔的嫁妆。果断催着秦二哥收心，又让他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撇清关系。 在他心中，梅寒就属于不正经的女人。好好的大学不念，整天想着男人。幸亏小小意志够坚定，否则早被带坏了。 他是后来才知道秦二哥勾搭上小小的同学，气得把人狠狠削了一顿。 秦二哥虽说浪荡，可也知道轻重，甜言蜜语说的数不胜数，实际进展却无。 因此放弃的相当干脆，心甘情愿的被田甜套牢，准备步入婚姻的围城。 梅寒把找过来后，发现秦二哥已经订婚，她大哭大闹。 可秦二哥怎么会舍弃校长医生的宝贝姑娘，选择一个毫无背景，连工作都丢掉的女人。空有大学生的名头，实际上啥都不是。说得不好听，跟乞丐差不离，没钱没工作，还养不活自己。 男人绝情起来，管你曾经山盟海誓，反正现在是巴不得一脚踢开。 秦二哥不想跟梅寒再纠缠，塞了三百块钱给她，美其名曰回家的车费生活费。 梅寒拿着三百块钱，不甘心。 她到秦二哥的单位外面等，到秦家大院附近晃悠，到秦二哥岳父的学校转，出没在跟秦二喝有关系的一切地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豁出去了。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秦二哥却吓得够呛，特别是那次，他送未婚妻回家了，老远见到梅寒的身影，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妈的，跟那女的什么实质都没发生，就只说过几句好话，竟然跟水草似的，缠着不放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秦二哥又亲自去找梅寒，要把人打发掉。早日滚回老家，天天呆在t市流浪干啥子。 下班后板着脸去的，想的好好的，去了就骂，神经病疯婆子，有多远滚多远。 只是想的再好，规划的再完美，也只存在脑海里。 梅寒早等着秦二哥上门，她见天的出现在秦二哥面前，不就是为了引鱼儿上钩。 不想鱼死网破，不想威胁秦二哥。非常清楚，如果那样，她更嫁不进去秦家。 为了以后，她选择忍。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她这点算啥。只要成功，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二哥去的时候，梅寒哭得不能自已，回忆起俩人在北京的亲密举动，共逛地坛，游公园，又背起信封上一句句感人肺腑的诗句。 秦二哥是男人，还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有一个如此爱慕他的漂亮女人，顿时无比满足，这证明他魅力大啊。 之前想好的种种让人滚回去的言语全都抛之脑后，鬼使神差般的开始安慰梅寒。 梅寒见计谋凑效，越哭越伤心，只差晕倒在地。为了哭得更好看，她特地练习过，事前准备十分充分。 只要你上钩，我就能一步一步的把你拉到手掌心里，到时候再想跑那就不可能了。 秦二哥担忧的不行，一个劲的劝，再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差心的肝的肝。 梅寒哭了足足四十分钟，提出最后一点要求。 为秦二哥做一顿离别的晚饭，望他赏光留下吃，也许以后俩人再也不复相见。 说完又哭了，伤心的泪水把秦二哥的衬衣袖子打湿的透透的。 她边哭边说，说这顿饭将是她一生的回忆，永远放在脑海里。 秦二哥感动的不行，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 梅寒又哭了足足十五分钟，才“虚弱”的站起来。 秦二哥关切的注视着她，及早发现端倪，一把把人抱住。 还好还好，手再慢点，梅子就摔倒地上了，要是脑袋砸个包，可如何是好？ 梅寒“头晕”，呆在秦二哥怀里道谢。 俩人你侬我侬，舍不得分开，索性一起去做饭。 秦二哥在家一向当大爷，可他担心梅寒晕倒，第一次撸起袖子炒菜，碰都不让梅寒碰锅铲一下。只允许她端端菜，递两根葱。 菜炒得好不好吃，俩人均不知道。 梅寒又使出杀手锏，边哭边说，二哥给她做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 秦二哥心里也不是滋味，茅台一杯一杯的倒，一杯一杯的喝。 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啥？ 为钱？ 为权？ 为美人？ 凭什么不能多妻。 他心不大，一妻一妾足够。 以前妻妾相处融洽，那才是男人的福音。 喝多了，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梅寒挪到秦二哥旁边，抱着他的头痛哭。 接下来发展的顺理成章，孤男寡女，**，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秦二哥醒来时仍旧头痛欲裂，睁开眼睛，一张漂亮的脸蛋乱入，吓得他差点掉到地上。 梅寒佯装伤心，背过身，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嘴里却说着深明大义的话。 什么她是自愿的，只是私心里希望秦二哥能够记住她，不要忘了她，永远记得有个姑娘死心塌地的爱他…… 了不得，话一出口，秦二哥又心疼了。想起昨晚的事，好像是他主动的。眼光落在梅寒光洁的后背上，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非常大度的表示，定会像梅寒记得他那样的永远记着她。 梅寒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出来，转过身，一下子扑到秦二哥怀里。 就这样，秦二哥本想把人送走，结果夜不归宿，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有一就有二，俩人在一起度过的**越来越多。秦二哥每每放在嘴唇边上送她走的话，却总是被吞到肚子里。 他不提，梅寒更是乐得装糊涂。 只是她没工作，深觉不能长期这样下去，竟也要做生意。说动了秦二哥，让他投资，她管理。 银杏听了久久不能言语，梅寒真是…… 哎，何必了。 余光头摸摸光头，“嫂子，秦老二的未婚妻好像知道梅寒的存在，可她好像完全不介意。” 银杏惊呼，“啥？”这又是哪一出？ 2k阅读网 第287章 狗改不了吃屎 余光头有九分把握，但是他真搞不懂这俩女人到底在唱什么戏。 小三儿天天跑去挑衅正室，胆大包天的出现在对方的上班必经之路。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不想着捉奸，赶跑侵略者捍卫主权，却一味的放任自流，任由未婚夫宠着外面的野花。 要说她不在意秦二哥，也不像，只要和秦二哥走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完全停不下来，在秦父秦母面前，也做足孝顺儿媳妇。 余光头一路跟着梅寒，见她不停的作死，十分无语。作为尾随者，他旁观得一清二楚，田甜看向梅寒的眼神除了嘲讽讥笑，竟还有点可怜的味道在里面。 还会同情破鞋？ 余光头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连续三次之后，他确定没眼花，事实就是如此。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摸摸光脑袋瓢，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不知道嫂子猜不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 银杏当然不知道，她听说过的正室小三大战不知凡几，网络上更是频频爆出，可归根结底就两招。 要不正室带着兄弟，扛上家伙，浩浩荡荡的打上小三儿的门。 要不正室带着闺蜜，勇闯酒店捉奸在床，先拿着摄像机保留证据，再把小三拖到大庭广众之下扒干净，来个赤条条。 像田甜这样“忍气吞声”的正室，除了港城的一些豪门太太，还真不多见。 可田甜完全没必要这样，她和秦家门当户对，又还没嫁，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越想越不对劲，银杏低头沉思，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一向以足智多谋善称的许扬也一头雾水。 他并不关心田甜对梅寒是个什么态度，但是梅寒要用秦思明的钱跟杏儿抢服装生意，那就关他大大的事。 伸手招过余光头，对着他耳语一番。 余光头听后连连点头，表示清楚明白，转头就出去了。 银杏好奇心大起，“你让他干啥子去？” 许扬老神在在，“给田甜的父母说说，他们未来女婿给野花花钱的事。” 田甜不在乎，可不代表她父母无所谓啊，况且女婿给对方大手笔的花钱，怎么都得要个说法吧。 银杏，“……”差点忘记打小三中，还有老丈人丈母娘这两号厉害的人物。 半点不同情梅寒，那么多路不走，偏去当小三，以为这是条通往罗马的捷径，大错特错，路的尽头是悬崖峭壁，对面的康庄大道只看得见却摸不着。 余光头下去后亲自操刀，写了一封告密信，把梅寒的事倒了个底朝天，仍觉得不够，连带着她对秦二哥的痴心爱慕与屡屡纠缠，全都一一呈在纸上。 非常有心眼，没写秦二哥爱慕梅寒的事，害怕田家直接棒打鸳鸯，解除和秦家的婚约，那样岂不是如了梅寒的意，扫清她嫁入秦家的障碍。 为了更保险，他写了两封。 田父一封，田母一封。 喜滋滋的寄出去，耐心的等待。 三天过去了，没反应。 四天过去了，没动静。 五天过去了，没爆发。 余光头坐不住了，难道没收到。 不信邪的又写了两封，这次直接放到门卫室，再也不用担心信件在途中丢失。 没想到的是，田家依旧风平浪静，秦二哥继续夜不归宿，夜夜美人在怀。 这下子银杏是真搞不懂了，田甜的反应还勉强可以说她太爱秦二哥的缘故，为了他乐得装聋作哑，只求秦二哥不要抛弃。 但是田家双亲的态度，忒可疑了。以他们的家世，完全没必要求着秦家。 可他们不闻不问，粉刷太平的态度，完全不像正常父母所为。 银杏甚至怀疑田甜是不是亲生的，难道是仇人的女儿，田家故意抱回来养歪。或者是田父的私生女，田母特意使坏…… 不得不说，脑补了好大一出狗血剧情。 许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拉着余光头好一顿研究，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一二三来，被派出去盯梢的小弟，带回来一个重磅消息。 秦二哥跟田甜十一国庆节结婚。 银杏目瞪口呆，合着那两封信还是结婚催化剂。 田父田母到底是咋想的。 难道他们认为男的婚前风流无伤大雅，婚后会自动成长，撑起门户，过好小家，善待媳妇？ 银杏好想送他几个字，狗改不了吃屎。 许扬让余光头盯紧梅寒那边，料想秦二哥结婚的事她应该还不知道。 余光头浑身血液沸腾，万分期待这出狗血大戏的后续剧情，朝哥哥嫂子挥挥手，要亲自过去，不假他人之眼。 生活啊，正因为多了如此多的奇葩，才精彩纷呈。 银杏翘首以盼了两天，余光头带过来的消息却无关痛痒。 原因不是别的，梅寒在家足不出户。既不去堵田甜了，也不到处晃悠了。 颇有点认命的味道。 银杏却觉得她肯定有后招，估计还是个大招。 很快的，她的想法被证实了。 秦二哥过来挖人了。 首先去各大高校，找到摆地摊帮忙银杏乐购卖衣服的同学。极力游说她们加入他即将新开的店铺，开的报酬相当丰厚，底薪加提成，还不用天天拎着服装到处跑。 又暗搓搓的找到服装店里，想一锅端，把团队拉回去。 特别是二组和三组的组长，是他的重点下手对象。能当组长，肯定有点能耐。 连大壮和大个也没放过，需要运货看货的人，这种总得男人来做，他们力气大。 银杏气得牙痒痒，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是吧。忒明目张胆了，她调教好的人，凭什么给他用。 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大壮大个第一时间向银杏表忠心，这辈子就跟着嫂子干，只要嫂子不嫌弃他们，他们绝不离开。 二组组长万瑞雪代表着全体小组发声，她们绝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 她们一是因为干了半年，对这边熟悉，不想换。第二个原因则出在李老师身上，一个学院的，就算以前没教她们，搞不好下学期就有李老师的课。 但是一组和三组的皆没此顾虑，有一大半的人心动了。 三组组长黄雯也在其列，但是她是嫉妒心作祟。 她在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成功换专业，现在是周美珍的同班同学。 本以为凭着出色的学习成绩，优秀的业务能力，能独得李老师的亲眼。 可谁知李老师待她仍跟以前一样，没半点不同，倒是对周美珍那个一根筋的傻子好得不行。 她辛辛苦苦的工作，风吹日晒，为店铺创收。周美珍每天就拿笔算算帐，核对每个人的收入，跟个吃白饭的差不多，却能得李老师喜欢。 不公，大大的不公。 她觉得银杏是个是非不分的。 不能跟着这样子的领导做事，她给自己找的理由非常充分。 2k阅读网 第288章 见过猪跑 银杏知道强留是留不住人的，她可不想要身在李营心向梅的员工。 因此，有人过来找她，并吭吭巴巴说明来意时，她非常干脆的喊周美珍给对方算清工钱。 好将领难寻，但是一个普通的小喽喽满大街都是。 就算对黄雯，她也没说一句挽留的话。 合则来，不合则去。 没有谁离了谁转不动的。 反倒是周美珍气呼呼，替银杏抱不平，怒视这些“背叛者”，三下五除二的把工资结算，让对方签名后，麻溜的滚蛋。 银杏哭笑不得，私下里却觉得周美珍傻得可爱。 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后，离十一只剩下几天了。 余光头一边领着小弟们发传单，宣传国庆节开业的分店，一边不忘盯紧梅寒的一举一动。 她店铺的位置离银杏乐购一号店不远，目前只卖女装，也选在十一开业。 据说她本来想换个开业的日子，推迟一两天或者提前一两天都行。 奈何秦二哥不同意，一口咬定国庆节普天同庆，是个好日子。那天正式营业能图个好兆头，必定可以客似云来发大财。 如此一哄，梅寒喜滋滋，不再想改期的事。 反而觉得秦二哥待她是真好，事事为她考虑，费力巴撒的帮忙挖员工不说，其他细枝末节的小事也不漏掉。 银杏却觉得她傻，秦二哥肯定是怕她去婚礼现场捣乱，才极力撺掇她把日子定在十一，借此拴住她的脚步。 又是一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女性。 …… 十一这天，艳阳高照。 银杏乐购的第二家分店宣布正式营业。 这次许扬没能来参加，他在几天前带队出任务去了。走之前万分不放心，打电话给余光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听嫂子的话，在现场帮忙维护好秩序。 余光头拍着胸脯子保证，定会用他的火眼金星揪出一切不法分子，保证二号分店开头顺顺利利。 许扬在电话那头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响声，想必是用力在拍打。 梅寒也非常看重头一天的生意，第一炮都打不响，后面估计更没戏。 为了开门红，她使出了最原始的打压对手的方式。 降价。 大降价。 衣服通通打七折出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此一天。 大学四年，李银杏的服装店在学校门口开了两年。陈兰又一直帮忙，回到宿舍后有时候总会说起店铺新推出的优惠，以及各种新品衣服，便于室友们了解。 耳濡目染之下，她怎么也算见过猪跑的人，不说学到李银杏的十成十，五成还是自信有的。 且她自觉比李银杏更大方，连续三天都有优惠。 只是今天七折，明天八折，后天九折。 李银杏能把店铺开得风风火火，她也能。 都是两个鼻子一张嘴巴，谁有比谁能耐多少。 梅寒雄心万丈，等她一个月赚上一千块钱，看秦父秦母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轻轻抚摸着肚子，但愿这次是真的。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秦二哥要结婚的事。 没人告诉她呀。 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安心开业，不说去闹场，起码也得在家哭着喊着表伤心。让秦二哥看看那个把他放在心头的女人，是多么的无助无依。 余光头之前盯着她，只见她足不出户，以为这是伤透了心。 其实不然，她大姨妈没来，心底暗暗有了猜测，这将是她进入秦家的重要砝码，不得有任何闪失。 如果不是秦二哥要去参加婚礼，她怎么都不会一个人过来撑场子。好在秦二哥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特别是那些员工，李银杏用惯的，老实可靠又省心。 没错，秦二哥告诉梅寒，十一国庆节领导的儿子结婚，他必须出席。 至于这个领导，他没告诉梅寒，是秦父。 梅寒听后，大度的表示，她一个人能行。让秦二哥放心去，必须去，缺席谁的婚礼，都不能少了领导家公子的。 做足一个大度懂事的媳妇。 秦二哥和田甜订婚的时候，讲好是来年正月初六结婚。因此梅寒才不疾不徐，准备十一忙过后，偷偷去医院查，一旦情况属实，立马逼宫上位。 只是没料到田甜突然要求把婚期提前，秦父也乐得配合。 银杏不打算打价格战，店铺已经开了半年，服装的牌子成功打入大街小巷，吸引了一批固定的客源，再加上有商店和电器铺子的相互扶持，完全不惧梅寒。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没给服装店找个靠谱的会计。 这边不像学校对面的一号店，员工都是会计专业的学生，算起账来不说特别厉害，起码也马马虎虎，至少个人的账本管理的清楚明白。 极大的方便了周美珍每天结账，甚少出错。不，应该说，没出过一次错。 分店的员工学历最高的是小学毕业，连上过初中的都没有。 以至于银杏把她们扒拉了一遍又一遍，也没从挑出一个稍微优秀点的。 小矮人里挑将军，挑不出来呀。 为啥，层次都一样，挑谁都没普通士兵高。 银杏急得不行，无奈之下，只能让周美珍先过来兼职。 周美珍二话不说，点头同意，巴不得多算一点账，在实践中进步。 银杏准备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看人。 又写了一份招聘启事，贴在店铺外头，希望有人能毛遂自荐。 还真有好多人过来问，推销着自家的姑娘儿子侄子侄女。 银杏听了一耳，大都是回乡的知青，没工作又考不上大学，回城后在家吃白饭。他们不嫌弃店铺小，也不挑剔是给私人打工，只求改变无所事事的现状。 对他们当前的遭遇，银杏同情有之，感慨有之。 她决定给他们个机会，统一官方回答，只招女会计，如果想来，需要面试上岗。 下午的时候，呼啦啦来了一群人，都说应聘会计。 银杏赶紧把人带到空余的房间里，一人发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道题。最基本的买卖盈亏，支入支出计算。 一个小时后，全军覆没。 还有交白卷的。 银杏的面试程序压根没启动，笔试直接就把人淘汰了。 站在店铺门口，愣愣的看着过往的人群，招个合乎心意的人咋就这么难哩。 “哎，是你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到银杏面前，高兴的打招呼。 银杏眨眨眼睛，继而高兴的喊出来，“吴老师。”来人就是以前住在许珍隔壁的吴老师，退休后把房子卖给李大力，过来t市帮儿子儿媳带孩子。 “我儿子住的离这里不远，听说新开了家店子，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遇到熟人。” 银杏伸手扶着老太太的胳膊，热情相邀，“走，我们去里面坐。” 2k阅读网 第289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遇到熟人银杏非常开心，拉着吴老师好一通聊。 她也是这时才知道，自己跟吴老师的儿媳竟然是同事，在同一个大学任职，对方就是周美珍的辅导员。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大一寒假回家，那么多火车票，我就恰恰好买到您对铺的位置。后来住在许珍姐的房子里，又正好在你家隔壁。现在到t市来了，您又在茫茫人海中看到我。” “那可不。”吴老师笑得慈祥，“我经常说，人与人之间需要缘分。” 银杏眼珠子一转，盛情相邀，“吴老师，孙子孙女都上学了吧，想不想来我这个小店打发时间？”吴老师是数学老师，计算啥的肯定不差。 “你店子缺人？”吴老师一脸惊讶，明明里面一堆帮忙卖东西的，咋会还缺人了。 银杏估计她没看到外面的招人启事，耐心的解释，“我这边少个会计，只用帮我把每天的帐核对清楚，月底再算算每人的工资即可，事儿不多，不用时时过来坐班。” 吴老师沉吟一会儿，拒绝道，“我恐怕不行。” 对着银杏说明缘由，“孙子孙女要上学，我平时在家负责做饭。要是晚了，他们就嚷嚷着迟到了迟到了，恨不得饿着肚子去学校……” 银杏无声的叹口气，想来的她看不上，她看上的来不了。 吴老师又开口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一个人。” “真的？那感情好。” 银杏竖起耳朵仔细听，吴老师人不错，能得她推荐的，肯定差不了。 “我儿子对门那家的姑娘，叫云香巧，知青返城回来的，人老实可靠，也舍得吃苦，就是考大学总差那么一分两分，没有运道。”吴老师边说边摇头。 银杏非常爽快，“行，麻烦吴老师帮我问问，要是她乐意，就过来面试一次，如果通过当天就能上岗。” 吴老师站起来，“我这就回去给她讲。” 人老了，就喜欢做些好人好事，她也替香巧着急，年龄都二十八了，还没结婚。 以前是不想找乡下的汉子，害怕一辈子留在那里。好不容易回来了吧，也相了好多回亲，可就是不成。 要不是给人当后妈，要不男方嫌弃她没工作没收入，就一条吃苦耐劳拿得出手。可哪个妇女不能吃苦不能耐劳，这压根算不上优点，纯粹是本分。 如果能有份工作，相信香巧的在相亲市场上会好很多。 …… 第二天，吴老师就领着香巧过来了。 银杏大为惊讶，那个香巧看起来一点都不香巧。 以名思人，银杏觉得香巧应该是个高高瘦瘦，说话和风细雨，时时带着腼腆笑容，梳着两根麻花辫，眉眼温柔的姑娘。 事实完全反过来。 香巧给人的第一感觉，矮黑胖。 第二感觉，妈呀，这不是个男的吗？ 第三感觉，哎呀，真是个女的。 个头一米五左右，胖墩墩，皮肤黝黑，跟军营里的士兵有得一拼。头发也短，比小平头长那么一丢丢，如果不是胸前鼓起来，银杏真要怀疑她的性别。 吴老师非常热心，给银杏和香巧相互介绍。 在来之前，吴老师已经尽职尽责的给香巧透过银杏的底，只希望她能够面试成功，留下来。 香巧半点不怵银杏，在农村那么苦的日子她都过来了，还怕一个区区大学老师。 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掌，“李同志，你好。” 银杏伸出右手，和香巧轻轻相握，冷不防却被刺痛了一下。香巧的手掌心里好多茧子，想必下乡时没少干活吃苦头。 可就这么一下，香巧却给银杏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以至于她笔试面试成绩均一般般，但还是得到一个月的试用机会。 银杏说得清楚明白，试用期一个月。若香巧月底考核合格，则签订劳动合同，否则自行离去，不予录取。 香巧笑得牙不见眼，她有信心，一个月的时间定会让李老师满意。反正不懂就问，不会就学，拿笔杆子总比洋镐舒服。 刚下乡时，她甚至不知道农忙需要干啥。可一年后，她可以安排全村所有人的任务，组织大家快速有效的割稻谷收稻谷打稻谷。 见香巧如此有信心，银杏很欣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也不乐意总换人，如果可以，巴不得员工一直干到退休。 银杏花了两天时间教香巧基本的做账方法。 说实话，指导起来有点吃力。 香巧的理解力并不是特别好，基础也一般般，很简单的问题，她得听三遍才能懂。 但是，她有个优点，特别刻苦，吃饭的时候都在学习，把知识点写成小纸条，无事时就拿出来看。 银杏把方法强行灌输给香巧以后，就甩手了。 她事情多，准备开发会员卡业务。 只要消费金额一次性满两百，均可办理会员卡。 没电脑没网络，手记积分太麻烦。 针对此，她又想了一招。 只要持有银杏乐购的会员卡，在任何一个店铺一次性消费满五十以上一百以下，打九点八折，满一百到两百，打九点五折，满两百到三百，九点二折，三百以上，九折。 会员制度出来后，银杏乐购又掀起一股小小的风潮，赚足了话题。 电器贵啊，衣服也不便宜，好多家庭都办理了会员卡。反正免费又不要钱，只用手动填份资料就成。 银杏规定，一个家庭只能办理一张。卡也需要成本，全是她自掏腰包，当然要物尽其用，拿回去放在那长霉，岂不是浪费。 分店开业后，银杏拓展了批发生意。 有几个老板听说银杏这办理会员卡打折，也乐滋滋的办了一张，准备批发的时候拿过来用。 想得特别美好，他们进货多，肯定能打个九折。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被钻了空子，银杏哭笑不得。赶紧给会员卡打折对象加上范围，仅适用于在服装店电器店和商店普通购买，批发不在此列。 不过的确是她犯了错误，做生意讲究诚信，仍然给第一个持卡过来的老板打了九折。 后面的皆无此待遇，只因条款已经加上。 晚了半天过来的老板长吁短叹，明明是他先想到的，就因为半天时间，放在眼前的好处没了。 不过对银杏的会员制度非常感兴趣，银杏毫不藏私，一五一十的讲给对方听。甚至连在哪里做会员卡，怎么跟老板砍价，都说的清清楚楚。 对方卖的多，进货自然就多，连锁反应，相应她那里出货也多。 2k阅读网 第290章 东窗事发 银杏在增加会员卡业务后，又推出送货上门服务。 凡是在商店购买床桌子等大件家具，或者在电器铺子购买电器，银杏乐购均负责送货上门，运费全免。 又引起众人津津乐道。 银杏乐购的生意蒸蒸日上，品牌走入千家万户。 反观梅寒的服装店，在刚开业时，依靠大折扣，很是火了一把。但是优惠期过后，店里迅速冷清下来。 本来她挖了好些人过去，以黄雯为代表的学生，又均在银杏乐购干过半年，对业务相当熟悉，介绍起衣服来也头头是道，完全可以吸引顾客的眼球。 奈何银杏这边一项一项服务的往外出，经营的商品种类又多，人们大多买完电器后，再去商店看看，兴致来了，服装店也逛个遍。 生意无比兴隆，进账相当可观。 而梅寒了，以前光看着银杏干，觉得特别容易，小菜一碟，等她真正接手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这样的问题，就是那样的问题，层出不穷。 光这些都够她忙得焦头烂额，更别说拿出其他优惠政策还击银杏乐购。 无奈之下，只得再去找秦二哥。 十一之后，秦二哥就找了个借口，单位有个缺空出来，他想往上爬一爬，同时竞争的还有两个人，单位正在考察他们的生活作风。 因此过来的次数少之又少，又叮嘱梅寒，不准再到处晃悠，以免被有心人利用，错过大好机会。 梅寒哪有不应的，秦二哥站的越高，她这个未来枕边人，不也站得越高。 一览众山小的滋味，妙不可言。 可美梦还没实现，眼看着李银杏把她挤兑的快要关门大吉，梅寒再也坐不住，左思右想之下，决定偷偷的去找秦二哥。 害怕晚了，投入的几万块钱打水漂。 昂头挺胸，她有尚方宝剑，怕什么。 拎了一兜子水果，一大罐麦乳精，一瓶二锅头，又买了三瓶擦脸的东西，预备给秦母秦大嫂以及秦小小，高高兴兴的敲响了秦家的大门。 秦家一家子都在。 确切的说，梅寒特意挑选周日上门。 这下好了，全都暴露于人前。 梅寒知道秦二哥十一国庆节结婚，为了图个好彩头。 秦家人知道秦二哥搞大了梅寒的肚子，已经快两个月了。 梅寒又哭又闹，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怎么就结婚了，不是说年底的吗？ 不是说十一去参加领导公子的婚礼吗？ 不是说要升职才不去找她的吗？ 骗子，大骗子。 秦父气得脸色铁青，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就往秦二哥背上打。 小兔崽子，让你跟外面的断干净，你不听话，竟然搞出人命。这才结婚多久，亲家那边咋交代？ 有他在，狐狸精休想进门。 秦母心疼儿子，拦着秦父不让他打。 秦大哥很有大哥风范，替二弟挡着。 秦大嫂偷偷觑了田甜一眼，很同情她。只见她非常平静，脸上一点起伏都没有。肯定是惊闻此事，晴天霹雳，还没回过神。 又偷偷瞅瞅秦大哥，只见公公的掸子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背上，心疼的无以复加。 都是不省心的小叔子惹出来的祸。 秦小小死死瞪住梅寒，眼神跟冰碴子似的，惹祸精，非要搅得秦家鸡犬不宁才安心是吧。 梅寒只顾哭，不停的哭，她怀着孩子，没人敢动她。 秦母安抚住恼羞成怒的秦父后，又拉着梅寒说贴心话。苦口婆心的劝她冷静，又佯装打秦思明，替她出气。 只有一个目的，她想要孩子。 大儿媳肚皮不争气，生了俩女儿，第三个还没怀上，计划生育就开始了。 他们是职工家庭，秦父和她都是党员，更需要积极响应号召。大儿子第一时间带着媳妇去医院结扎，给其他人做榜样。 家里都把希望放在二儿子身上，希望他能生个孙孙。可同时也担心，万一二儿媳也生个姑娘咋办。 陡然听说梅寒怀孕后，秦母的脑袋就转开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总不会四个全是丫头片子。 秦母连连给秦父使眼色，冷静下来的秦父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也想要孙子。 有谁不想要孙子的。 只是二儿媳妇这边得处理好。 秦母不愧跟秦父同床共枕几十年，心有灵犀不用点就通。 她示意大儿媳看着点二儿媳，照顾好她的情绪，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 田甜愣愣的坐在堂屋里，眼泪也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不一会，背起包往娘家跑。 秦二哥跟在后面追，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岳父岳母有多疼爱媳妇，他全看在眼里。 一旦事情闹大，他的工作肯定没了，估计爸妈也要受影响。 当时咋就昏了头，懊恼的拍拍脑袋。 田甜走了，秦母没了顾忌，拉着梅寒到卧室说悄悄话。 秦大嫂略一思量，就知道婆婆想干啥。 无比鄙视，既想要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又想要破鞋的儿子。 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跟她没关系，苦的是妯娌。 但是得把孩子她爸看住，万一也搞出个私生子，就婆婆这尿性，真能逼着她接受。 秦大嫂的脑袋转了九曲十八弯。 田甜气喘吁吁的跑回娘家，田父田母也在家。 见到姑娘脸上的泪水汗水交加，气得要打秦思明。 几个小时后，秦父秦母带着满手的礼物，过来赔不是。 一口一个老弟，他没教好孩子，思明现在也是你的儿子，任你打任你骂，不要轻易饶了小兔崽子。 一口一个妹子，她把田甜当亲闺女看，母女的缘分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总之，俩人的态度就是，田甜永远都是思明的媳妇，是他们秦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外八路的狐狸精休想踏进秦家半步。 秦思明再怎么喜欢温柔乡，该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非常明白，如果没有他爸妈的干部身份，或者说他没有工作，梅寒是绝对看不上他的。 毫不犹豫的跪在田甜面前，不停的忏悔，说到激动处，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往脸上招呼，打得啪啪直响，秦母心疼的不行。 这一招把田父田母惊着，俩人面面相觑，赶紧的制止女婿。 田甜从头到尾沉默，一句话不说。 田母开始跟着姑娘一起同仇敌忾，慢慢的态度竟然软化了。 秦父多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解决之法。 拍着胸脯子保证，定会把狐狸精送走，且秦二哥以后不会再见她一面。 秦二哥依旧跪着，举起手指头发誓。 秦父觉得不保险，让他写了个保证书。 第一条，不准主动提出离婚。 第二条，从今往后不再搞破鞋，不许拈花惹草夜不归宿。 第三条，俩人共同努力，争取把小家经营的有声有色。 第四条，如果违反以上三条，田甜提出离婚时，秦思明需赔付市中心一套七十平的房子，外加五万块钱。 秦父秦母愣了一下，可田父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安心，只要女婿不再犯错误，这只是张纸。 虽说秦父秦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也没细想，一门心思的要能哄回儿媳妇。反正他们只答应把梅寒送回去，又没说现在送。 于是乎，秦思明在下方签上了大名，并按了手印。 2k阅读网 第291章 领养 梅寒不见了。 余光头的小弟在几天后才发现这个事实。 自从分店开张以后，最杏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听听梅寒的八卦，对她再无多大的兴趣。 余光头看了开头的男女纠葛，一直等着大戏结尾。想看看到底是梅寒棋高一着，撬动田甜的位子。还是田甜防守能力强，痛打破鞋。 无论如何落幕，他都不乐意错过。 非常想亲自去看，奈何商店的帐归他管，只得派出小弟们过去打探情况。 人人都有颗八卦的心，小弟们也不例外，下班后屁颠屁颠得到梅寒的住处打听。 甚至每天早上还聚在一起打赌，秦思明会不会过去，输的人请赢的人吃根辣条。 刚开始看到大门紧锁，小弟们皆没当回事，以为梅寒去挽留店子的生意去了，听说她那边门可罗面，的确该着急。 可回回锁门，这就耐人寻味了，小弟们当即感觉到情况不对劲，掉头就去梅寒的店子堵人。 结果当然一无所获。 飞快的跑回去报告给余光头，一直盯着的那个娘们消失了。 银杏在第二天听说后，相当惊讶。梅寒对秦二哥的执着，她可是有目共睹，为了对方，梅寒连铁饭晚都能放弃，打死她都不信，梅寒会轻易退缩。 再一问，梅寒的店铺照常营业。 银杏并不知道梅寒怀孕的事，但是猜到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私下嘱咐余光头，直接在店铺外守着。 这一守，就是二十来天。 梅寒压根没露过面，小弟最后还是跟着黄雯才把人找到。 话说梅寒怀孕的事被捅破后，泰思明又是下跪又是保证书，好不容易才把媳妇哄好，不敢再有大动作。 装的跟个居家好男人似的，下班后老老实实的回去，小俩口仿佛回刚结婚蜜里调油的那段时日。 秦父秦母偷偷把梅寒安排在家里的一处空房子里，还找了个远房亲戚帮忙照顾。 为了安她的心，秦母找人做了个假离婚证，拿去给梅寒看，意思是儿子已经和田甜离婚。不过刚结婚就离说出去不好听，因此还没对外挑明，准备明年再把消息放出去。 做戏做全套，秦母一个干部，不顾身份，不停歇的咒骂田甜，愤愤不平她要趁火打劫，要走了家里的一套房子和一万块钱。 梅寒有点心虚，却十分恼火。那都是她的东西，她儿子的，凭什么便宜田甜那个小浪蹄子，长得又丑，牌气又臭，竟然还是个贪财的。 转眼又看到桌子上的离婚证，心里乐开了花。 算了，舍小财得大财，谁让她十一的时候大意。 秦母见梅寒傻乎乎的相信，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梅来高兴过后，蹙着眉毛摸着肚子，不结婚孩咋办，岂不是成了私生子。 秦母也有应对，让梅寒把提供一份详细的个人资料，她找人帮忙办理结婚证。 没办法，儿子十一刚结婚，这才两个月，不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民政局。 梅寒哪有不应的，机灵的立马改口，一口一个妈的喊，也不计较秦二哥不能陪她的事了。异常体贴，忍一忍风平浪静，二哥的事业和名声要紧。 秦母非常满意梅寒的态度，张口闭口的儿媳妇，亲热的不行。连未出世的孙子怎么安排都想好了，让老二领养。 啥？领养？ 梅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都结婚了，为啥领养。 秦母赶紧安抚，言明都是为了儿子儿媳妇考虑。 如果这个领养，还能再生一个。反正是秦家的种，他们不可能不认。 再说，如果不领养，大家根据出生时间往前推，不就知道老二还没结婚就把儿媳妇肚子搞大了。说不定就被安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升职就甭提了，工作保不保得住都悬。 梅寒被秦母的几个儿媳妇砸得找不着北，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加上秦母一直对她释放好感，竟然产生了一种婆婆是个善人的错感。 这对一断鲜出炉一的婆地，表现的相当融治。 秦母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孙子。 语重心长的劝梅寒，当务之会是肚子里的娃，赚钱不必那么着急，并大方的表示，秦家有钱，等到孙子出世打个金锁给他。 想法跟梅寒不谋而合，她善解人意的对着婆婆道，生之前不会再去店铺忙活，专心养好身体，生个健康的儿子。 秦母一喜，想着梅寒应该会把管理权交出去，期盼的服神和蔼的看着对方，只差明说她愿意帮忙。 可梅寒仍佛不懂似的，沉吟半晌，决定让黄雯每个月月未带着账本过来，而她只用负责在家查帐就成。 秦母噎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万一影响到肚子里可爱的孙儿咋办，还是先忍忍。 俩人合力上演了一番“婆慈媳孝”，达成共同的目标后，秦母才离开。 临走之前再三叮嘱梅寒，要小心谨慎，不可碰着，不可磕着。 又委婉的表示，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她过来的不会太频繁，希望她能理解。 梅寒让婆婆放心，她不觉得苦，当母亲也是一种荣誉。 秦母在心里冷笑，还有脸了，放在十年以前，破鞋得挂着牌子游街。 儿子可怜，被个不着调的女人缠上，要不是为了孙子，她早使手段让对方瞧瞧厉害。 秦母前脚离开，梅寒后脚打电话，要给黄雯升职加薪，另外每月还有大红包。条件就是让她帮忙看着店子，不能被任何人拉拢走。 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黄雯满口答应，老板的话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服装店就是她黄雯的地盘，由她做主。 黄雯要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跟在银杏屁股后面，实行会员卡制度。 前面有葫芦，她只用跟着画瓢。 准备一雪前耻，立志要把店铺生意快复到刚开业的时候。 跟着黄雯一起跳槽过来的同学，积极的帮忙出谋划策，衣服卖不出去，他们的收入也不会高。 已经有好几个人后悔，猪油蒙了心的跑过来。想再回去，可李老师不同意，还把他们批评了一顿。 做人不能朝三暮四，一点点困难都不能克服，以后如何为群众办事，为国家发展做贡献。 教育得他们面红耳赤，只能灰头土脸的继续来这边帮忙。 这下好了，老板全托给黄雯帮忙，没有她指手画脚，相信凭他们的智慧，定能重复荣光。 银杏听完余光头的转述，对梅寒“佩服的五体投地”。毕业都几年了，真是丁点儿长进都没有。她的心眼和智商全用到如何迷倒有钱人身上，以至于其他方面跟个智障似的。 2k阅读网 第292章 对不上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许扬没有假，和银杏呆在部队过年。 李大力知道姑娘不回北京后，小年一过，和田双崔红一起，包袱款款的踏上回张家湾的旅程。 银杏热情邀请他们去t市，也不接受。 田双还想去牛儿坡拜拜菩萨，祈求姑娘早日怀孕，生个大胖小子。 李大力大半年没见姑娘，怪想得慌，可又不想在外地过年，只能等到年后再来t市看望姑娘和女婿。 临近年关，许父忙碌异常，下连队慰问士兵，连轴转不着家。 许母则忙着备年货，炸春卷炸麻叶，卤肉腌鱼，做好后全部分成两份，一份自家用，一份寄给儿子媳妇。 银杏收到后哭笑不得，她也买了一堆食材，准备炸完后往北京寄点，谁知还没开始，婆婆已经寄过来了。 虽说寒假，可店铺那边事情多，银杏一直抽不出空闲，许扬又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得二十七八的才能到家，因此材料买回来后，一直放在案板上闲置。 婆婆寄了小半袋子过来，银杏还没想好要不要再做点，就被汪大秋打电话叫走了。 起因是分店那边的服装店总是丢衣服。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香巧是那里的会计，管账。 她是个很奋进的人，纵然开始不会，可愿意学，也勤奋的学，又不耻下问。试用期满后，表现完全超乎银杏的想象，自然顺利的留了下来。 银杏评价她，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汪大秋则负责管理整个店铺，主管。 她身上有着中国妇女的优良美德，特别的能吃苦耐劳。每天早早的过去，开门打扫收拾，都忙活完了其他人才到，晚上只要银杏不去喊她，定会守到最后。 汪大秋和香巧配合无间，再加上银杏制定了一系列的条条款款，每位员工各司其职，干得多拿得多，因此店铺一直相安无事。 年关的生意好，日进斗金。 大家都开心，老板说了，只要销售额再往上拔高，每个人年底发双倍工资。 一时间，员工脸上全都喜气洋洋。 香巧也加入销售的大部队，她在这边耳濡目染了一百多天，自然知道怎么推销衣服。 汪大秋更不用提了，整个房间数她最忙，一会去仓库提货，一会处理纠纷，一会给人家解释这边不砍价，半点不得闲。 但是干得开心，终于可以给每个孩子买套新衣服过年穿。 这么多年，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也不管男女，只要上面的穿不得了，就是下面的。 还不都是穷闹的。 在店铺工作了四个多月，手里面捏了点存款，有钱了，就不能亏待孩子。 到了晚上，香巧核对钱数和帐的时候，发现不对了。 对不上。 不是钱数和卖出去的衣服件数对不上。 是账面上卖出去的衣服件数和实际算出来应该卖出去的衣服数对不上。 外套少了两件。 香巧以为自己错了，又连续数了三遍剩下的衣服，数目没变。把每个人卖出去的件数加起来，结果也一样。 她立马反应过来，要不是衣服丢了，要不就是汪大秋去仓库那边提货的时候，少拿了两件。 可负责仓库的人，信誓旦旦的说汪大秋上午去提货时，他特意数过三遍，且汪大秋自己也核对过，就是白纸黑字记得那个数。 银杏要求每个人职责到位，提货时必须写上提货时间，提货商品，提货数量，并签上大名。 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直接找对应的负责人。 香巧明白，无论是哪种情况，汪大秋都要负责任。可这时她已经回部队了，只得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香巧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第一个到店铺，她也有钥匙。 到了之后不死心的又数了一遍，又算了一遍。 总算死心了。 隔了一夜，结果依旧。 腊月的冬天冷得能把人手脚冻掉，汪大秋骑着自行车，顶着霜花来到店铺门口，先下来蹦了几圈，又把手搓搓，哈两口气，让手感受下温暖。 香巧坐在店铺里面听到外面的动静，忙不迭的跑出去。 汪大秋见门突然打开，吓了一跳，还以为招贼了。仔细一看，是香巧，“哎呦，我的妈呀。” 香巧满脸焦急，“汪大姐，衣服数目不对。” 汪大秋本来正在拍胸口，缓解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还没平复下来，又被香巧的一句话唬得加快速度的蹦哒，让人在清晨感受着它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咋回事，哪里对不上，怎么会对不上。” “按照账面上卖出去的数，外套少了两件。” “数清楚了？” “昨天数了好几遍，刚才又数了一遍。” 汪大秋急了，慌着要去看帐，连身后的自行车都顾不上。 “自行车。”香巧指着自行车朝汪大秋喊。 汪大秋赶紧回身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咔咔挂上大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香巧旁边。 “帐在哪，我瞅瞅。” 银杏事先对香巧说过，账本不能给外人看。因此，香巧把昨天的流水账特地誊了一份。 汪大秋计算不行，拿了个计算器，照着上面的数字来回的按了三遍，又忙不迭的去数剩下的衣服，的确是少了两件外套。 仔细回想，昨儿去仓库那边领的数目应该是正确的。她办事一向细心，就害怕出错，每次提货，再忙也要核对好几遍。 可到底啥时候丢的，店里真的多员工，谁能在眼皮子底下把衣服偷走。 香巧也想不通。 好在她很理智，时钟提醒八点到的时候，立马给周美珍打了个电话。 周美珍买的二十七晚上的火车票，寒假期间也是每天早早的过去帮忙。 “美珍，我想问下，有没有人发生过丢衣服的事，李老师怎么处理的？” “你们衣服丢了？” “少了两件。” “哦。以前都是按照价格的一半赔。” “这样子啊。” “嗯，李老师很好说话，只要不骗她就行。” “谢谢啊。” 香巧打电话时，汪大秋就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既喜又忧。 喜的是，只用赔一件的衣服钱。 忧的是，一件也得好几十。 汪大秋打算银杏过来的时候，再跟她讲。 岂料，等了一天银杏也没过来。 大壮那边缺人，银杏一直在那儿帮忙。 或许是汪大秋盯得紧，或许是小偷不敢再来，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汪大秋催着香巧结账，没再丢衣服。 她松了一口气。 2k阅读网 第293章 猫腻 可汪大秋提起的心只放下了短短一天。 当香巧再次核对账目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数目又对不上了。 汪大秋仍是隔天早上才知道，目瞪口呆，手上的包子趁机掉到地上打滚。 她也顾不上捡，冲到店子里面细细的数，的确少了两件外套三件毛衣，牛仔裤也不见了五条。 被冻得红彤彤的脸庞刷得一下白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几个娃的过年新衣没了…… 一天丢了十件衣服，这可不是小数目。 不一会，连余光头都晓得了。 开业后，商店那边也有小偷光顾过。 余光头长期混迹于大街小巷，对市里面的小偷大都了解，说“熟面孔”都不为过。因此在对方半只脚迈进商店，还没行动的时候，他已经锁定目标，一旦对方得手，立马抓现行。 立了好几个典型，商店才“清理干净”。 他给汪大秋出了好些个主意，预防有人浑水摸鱼。但是那都是之后的事，当务之急是解决丢失的十件衣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不是服装店里的女客要试衣服，他一定会亲自过去镇守，把害群之马揪出来，严惩不贷，让对方瞧瞧银杏乐购的厉害。 汪大秋虽说满嘴苦涩，好歹心理素质还行。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着，一个电话打回部队，要找银杏。 又暗暗后悔，前天晚上就应该给李老师讲的，当时回去的太晚，再加上衣服没有再丢，她一时大意，想着等人去店子再说，谁知昨天就变本加厉了。 银杏正在家整理婆婆寄过来的东西，听到小战士敲门说店铺出事的时候，忙丢下手里的活，骑上自行车就往市区飞奔。 汪大秋心神不宁，一会瞅着店子里的顾客，一会又翘头往外。 看到银杏的身影出现，立马迎过去，附在耳边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也没什么复杂的，责任在她，不知前因，不知经过，只知后果。 银杏心下了然，百分百是有小偷趁着人多，实行顺手牵羊之举。 “一次得手，两次顺利，绝对会来第三次。只要咱们稳住，不自乱阵脚，肯定能把人抓到。” 汪大秋知道银杏是在安慰她，勉强的笑笑，抓到小偷何其难，“要不要报警？” 银杏摇摇头，“年关生意正好，警察过来后，肯定要勘测现场，耽误事儿……”况且，就算来了，也不一定可以破案，即便一时震慑住行窃者，可一旦风声过了，他们只会更猖狂。 汪大秋无声的叹口气，她也知道是这个理，可没其他办法，昨儿个盯了一天，未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本以为风平浪静，最后却事与愿违。 银杏捏着自行车的车把手，“我们进去吧，表现自然些，别打草惊蛇。他们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汪大秋，“嗯。”但愿如李老师所说。 “对了，”银杏侧过头，“丢衣服的事，都有谁知道？” “仓库那边的人，余光头同志，还有香巧，以及我和你。” “你给他们说下，别对外嚷嚷，谁都不许说。” “行，我现在就过去叮嘱他们。” 银杏停好自行车后，就坐在柜台后面，说是帮忙香巧收账，其实眼睛紧紧盯着场中的人。 连导购都没放过。 不是她疑心重，而是本能的觉得有问题。 冬天的衣服大都厚，能偷那么多，肯定不止一次得手。汪大秋负责全场，看不出问题，还情有可原。可导购不一样啊，她们负责接待客人，二十多号人，难道就没一个发现不对的？ 或许是人家不愿意声张，无关自己高高挂起。 或许是其他耐人寻味的原因。 银杏盯了一上午，没发现任何端倪，只见人人面色正常。 到中午的时候，顾客少了些，员工们争先恐后的过来跟银杏说话，叽叽喳喳个不停，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心情十分好，两倍工资即将到手，可以过个丰盛年。 余光头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见到嫂子出来，“嫂子中午好。” 银杏笑眯眯的，“你也中午好。”又偏过头，“你们先去吃饭，我到商店看看。” 天气阴沉沉的，太阳罢工好几天了，在户外除了喝西北风就是感受冷空气。余光头缩着脖子拢着袖子站在门口，肯定是有事找她，总不可能是为了看美女吧。 大家走远后，余光头四处打量，没人偷听他说话，才低声发表高见，“嫂子，我觉得搞不好有内奸。” 银杏笑着问，“为什么这样想？” 余光头自然的去抓光脑袋瓢，摸上去才发现，头上带着帽子，朝着银杏嘿嘿两声笑。 “服装店二十双眼睛，被偷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言外之意就是，加上第一次丢的，总共没见了十二件衣服，猫腻大大的有。 “况且，”余光头继续分析，“我就是卖东西的，那些过来偷东西的，神色一看就与正常买东西的不一样，大多慌张，爱左顾右盼，得手后会迅速离开，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脚步已经出卖了他们。” 银杏笑着夸道，“显见你平时没少做工作。” 余光头挺起胸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银杏把手放到荷包里，“赶明儿让汪大姐向你取取经。” 余光头应道，“这个可以的，乐意至极。” 下午，店子里有款牛仔裤卖完了，银杏自告奋勇的去仓库提货。 拿到衣服后，她使了个心眼，用笔在每件衣服的吊牌角落里标上日期。 如同第一次丢失衣服，小偷在第二天休息一样，这天他仍然没出现。 银杏两只眼睛不放松的看了一天，一无所获。晚上结账，全都对得上。 汪大秋说不出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失望没抓到小偷？ 高兴小偷没来捣乱？ 银杏却很有信心，小偷三天内必会再次光顾，怎么着年前也得大捞一笔。 客人走完后，火速喊余光头过来帮忙，再加上汪大秋香巧，四个人把店子里的衣服全部翻出来，对吊牌“再加工”，全部写上明天的日期。 忙活完已经九点了。 银杏拿了四个手电筒，给自己和汪大秋的自行车上各绑上两个做路灯。 准备工作做好，刚踩在自行车的踏板上，就有小车逆光而来，还听到有人大喊。 “媳妇。” 银杏瞪大眼睛，“许扬？”不是说得二十七八的才回来吗。 许扬的头依旧伸在窗户外，“你站在那儿。” 汪大秋，“真是许营长。”许营长对李老师真好，还专门过来接，这下也便宜她了，不用骑自行车回去。 2k阅读网 第294章 这是命令 许扬的任务提前完成，归心似箭，恨不得飞回家。好不容易到了住宿楼下，三个台阶一步的往上冲。 悄悄的打开门，想给媳妇一个惊喜。 脸上的笑僵住，迎接他的是乌漆嘛黑的屋子，到卧室看看，再去厨房看看，都没人影。 “许营长回来了，刚到吧？”沈洁挺着肚子站在门口。她十月怀上的，已经四个多月了，小肚子微微鼓起。 “嗯。”许扬应了一声。 沈洁耐心的帮忙许扬解惑，“李老师的店铺出问题了，她去店铺还没回来。” 她上午刚锁上门，准备出去溜达一圈，就听到有战士过来喊，说店铺出事了。接着李银杏骑上车子就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影。她特地问过汪大秋的儿子，汪大秋也没回来。 想必是卖衣服的店子出了问题，沈洁有点小开心，最好能让李银杏赔死，谁让她天天大鱼大肉，香味顺着窗户爬到楼上，馋得人直流口水。 老公都是营长，李银杏就吃香的喝辣的，她沈洁却天天萝卜白菜，忒不公平。 “嫂子，谢谢。”许扬边说边往外走，带上门，“我还有事，先走了。” 又三个台阶一步的往下跑，跑去借车子。这么晚了，骑自行车冷不说，还不安全。 一路催着小战士赶紧开，只恨四个轮子不是风火轮。又怕错过媳妇，两只眼睛不住下的盯着窗户外面。 终于看到媳妇，打开窗户，老远的喊，让她在那别动。 银杏跟做梦似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才到。” 小战士忙不迭的插话，“营长刚到，就过来借车子，不停的催俺加快速度，刚才还打开窗户，冻死俺了……”很委屈，安全第一，黑不溜秋的撞到东西咋办。 许扬语重心长的教导，“小李，身体素质有待加强啊，作为一个兵，要能在雪窝里打滚，能在暴雨里锻炼，区区冷风算啥。” 小李，“……” 银杏赶紧转移话题，“你咋知道我在店铺？” “沈嫂子说的。” 银杏撇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洁估计一直在家等着“关心”她，她要是不回去，沈洁估计连觉都睡不好。 许扬脸色严峻，“以后不许这么晚回来，七点之前必须到家，这是命令。” 银杏连连做着保证，顺毛撸。别看许扬在生活中几乎不反对他，但是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汪大秋努力减少存在感，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屁股正在不着痕迹的往边上移，就听到许扬仍旧干巴巴的来了一句，“嫂子也早点下班，跟杏儿一起七点之前到家。” “嗯，其实我平时到家的挺早。” 沈洁果然去银杏所料，在楼上揣着个小肚子走来走去，一会趴到窗户那瞅几眼，一会再竖起耳朵听，唯恐眼睛漏过。 老远看到有车子驶过来，停在楼下，兴奋了。 扶着肚子慢慢的往外走，打开门，准备“偶遇”。 杨波在上厕所，等他出来的时候，恰好到关门声，赶紧追出去，“这么晚了，你干嘛？” “散步。”沈洁摆摆手，“你忙你的，我一会就回来了。”李银杏白天都不在，好不容易看到她，怎么都要打听打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逛一会就赶紧回来。” “知道。” 沈洁在楼梯口碰到银杏，“李老师，回来了啊。” “嗯，沈姐这做什么了？” “吃多了，消消食。” 银杏默默翻个大白眼，你骗鬼咧，还消消食，六点多吃饭，十点钟出来遛弯消食，莫不是反射弧太长，才知道撑住了？ 沈洁细心的观察银杏的表情，“店铺的事情解决没？我上午在楼上晃悠，就听到有人过来喊。” 就知道你憋不住，银杏装作一脸伤心的样子，“衣服被偷了。” 沈洁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多吗？” “有点多，损失不小。”好几百哩。 “哪个杀千刀干的，好好的人不干正事，去当个贼。”沈洁“义愤填膺”。 银杏苦笑，“我也想知道是谁。” 沈洁抓着银杏的手劝慰，“妹子，想开点。”笃定银杏要吃这个哑巴亏，被偷的东西还想找回来，概率太小。 “嗯。” “就当花钱消灾。” “是的。” “过年还是开开心心的好。” “那是。” “别跟许营长吵，刚才他回来，看到你不在，不知道多紧张。我一说你还在店铺，他嗖的一下跑没影了。” “这事不怪他，怨小偷，不会跟他吵的。”莫名其妙，神经病简直是。 沈洁，“……”正常情况不应该揽下责任吗，咋不按常理出牌，这让她如何接下去。 银杏搓搓手掌，“沈姐，外面好冷，我们进屋说吧。” 沈洁往旁边让让，“你快回去吧，我也困了，准备回去睡觉。”该问的都问了，谁乐意去你家，看着大彩电大冰箱大洗衣机就来气。 银杏对着手哈了两口气，“沈姐，我冻的不行，拜拜啊。” “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个好日子。” 银杏，“……”这明明是她的口头禅，真会学以致用。 许扬拎着热水瓶从楼下上来，家里没人，也没热水，从汪大秋家借了点。 “嫂子还没休息？” “吃完饭，出来晃悠两圈，马上回去。”沈洁转身往上走。 “沈姐，你慢点啊。” 银杏在背后叮嘱，对沈洁彻底无语。一半的精力都用在不相关的事情上，可谓煞费苦心。 大冷的天，温暖的被窝不躺，跑出来折腾，也不怕孩子出事。 连祝翠都不如，好歹她怀孕后，除了爱来银杏家唠嗑，其他时候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后来听了吕医生的话，更是大夏天的躺在床上。 元旦前夕，生了一个六斤重的闺女。 华营长喜得不行，他不重男轻女，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喜欢。 祝婆婆也高兴，抱着孩子不撒手，怕自己的相貌吓着小孩子，用围巾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关上门后，许扬细问了一遍前因后果，反应和余光头如出一辙，搞不好内部人员和外面的人勾搭。 银杏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颗老鼠屎捻出来。 许扬当然赞同，不过他又重复了一遍让银杏七点之前回家的事，赚再多的钱，都比不上媳妇重要。 银杏眨眨眼睛，心火热火热，仿佛身处的不是寒冬，而是酷夏。 2k阅读网 第295章 欢庆新年抽奖活动 心中有事，银杏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和汪大秋在楼下汇合。 清晨冷空气肆虐，俩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说句话都费劲，一张口，围巾就进到嘴巴里。 索性保持沉默，一路无话，只听到自行车“哒哒哒哒”的声音。 余光头和香巧早早来店铺侯着，仿佛要干一件大事。特别是余光头，精神头十足，两只眼睛贼亮。 “你咋这么兴奋？”银杏好奇的问。 余光头理所当然的回道，“抓小偷啊。” “就为这个？” 余光头一本正经，“还有除内奸。” 银杏，“……银杏乐购好员工。”你赢了。 余光头昂头挺胸，坦然接受赞扬，“嫂子，你知道不，我昨晚半夜才睡。” “思考如何迅速的抓到小偷并清除内奸？” 余光头连连点头，“嗯。” “看来还有高……见，”银杏好笑的觑着余光头，“说来听听。” “唉……”余光头叹了好大一口气，拍拍脑袋瓜子，转瞬就变成苦瓜脸，“记性不好，本来梦里面想得好好的，结果眼睛一睁开啥都忘记了。” 香巧“噗嗤”一声笑了，明明是没主意，说的还怪好听。 银杏也被逗乐了，余光头真是个开心果。 就连汪大秋愁了几天的眉头也舒展不少。 余光头嘿嘿两声笑，“我晓得嫂子肯定有办法。” “真的？”香巧和汪大秋齐齐转过头，一脸期盼的看向银杏，指望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银杏对着余光头道，“你又晓得？” 余光头笃定，“嫂子肯定有招。”就算嫂子自己没主意，还有许哥在，他怎么会舍得嫂子吃亏，绝对昨晚上就把对策想好了。 不得不说，他挺了解许扬的。 昨晚上回到家，许扬就向银杏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俩人边泡脚边讨论，先提了个雏形，又修修补补，还真做了一套方案出来。 汪大秋急着问，“银杏，你咋想的？” 银杏招手把大家聚在一起，详细的分享“作战计划”。 几人听了后连连点头，银杏给他们都安排了任务，互不干扰，却又相辅相成。 “明白了没？” “嗯。”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银杏拍拍巴掌，“那就各就各位，行动起来，大家各司其职，争取早日让小偷现行。” 余光头跟条泥鳅似的，溜一下没影了，他今儿的任务重着了。 汪大秋找了个不怎么显眼，却又能看到试衣间外面的位置呆着。 她主要负责盯着导购。 打算从导购下手，找到顺手牵羊的人。 一旦发现哪位导购抱了一兜子衣服给顾客试穿，则需提高警惕，同时注意观察顾客是否带有包裹，穿的衣服是否有点“空荡荡”。 如果顾客最终一件没买，从试衣间出来后就急匆匆走人，而包裹明显鼓起来，或者身材突然臃肿，十之**有情况。 不必犹豫，不要纠结，赶紧通知余光头，准备“碰瓷”。 汪大秋趁着没顾客没来的时候，又是观音菩萨又是佛祖，念叨一大通，无外乎希望他们保佑能顺利抓到小偷。 那样的话，她不必赔偿，孩子们的过年新衣自然也回来了。 想想六件衣服的钱就心疼肉疼，白白扔给小偷，小偷占了好大的便宜。 相对她而言，香巧则轻松许多，不变的是，继续记账收款，但也增加了工作量，在卖出去的每件衣服的吊牌上再做一个记号。 这对她而言，小菜一碟，用笔画画的事。 噢，对了，还有一个任务，告诉每位买衣服的顾客，凭着买到的衣服可以去外面抽奖。 奖品丰厚。 一等奖一名，五百块。 二等奖五名，四百块。 三等奖八名，三百块。 未抽中者，奖励头绳一个。 没错，银杏为了双保险，特意设置了抽奖环节。 只要出示今天在店铺内买到的衣服，即可参加活动。 一件衣服抽一次，买的越多，抽的次数越多。 百分百的回报率，诱惑十足。 相信只要手里拿的有衣服的人，就绝不会错过。 银杏又吩咐余光头找几个托，隔几个小时抽一个三等奖出来，一天抽一个二等奖，让效果更佳逼真。 至于头绳的钱，自然算到小偷身上，都是为了他花的，理应归他出。 九点多的时候，顾客渐渐多了起来。 汪大秋的心砰砰直跳，眼睛瞪得大大的，都不敢眨一下，唯恐漏掉嫌疑人。 余光头的抽奖盒子也做好了，里面全放的是画有叉叉的纸条。几百个小纸条，画叉叉方便快捷，意思一目了然。 只要不是托儿，抽到的全是这个。 不过也有一个免费的头绳拿，挺划算的。 至于托儿，提前给一个“三等奖”的条子，装模作样的把手伸进盒子里，再拿出来。 噢，中大奖啦。 就是这么容易，就是如此轻松。 余光头越想越妙，甚至在脑海里脑补出中大奖时的热闹场面。 许扬给领导汇报完任务后，得了一天的假，二话不说，借了辆自行车，骑着就往店铺来。 刚进门，就得到余光头的大力夸奖，“哥，你真是这个。”右手大拇指直直的挺立，“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许扬笑笑，“这是你嫂子想的。” “嫂子想到的？哥，你没骗我吧？”余光头有点不信，嫂子干啥都要讲究遵纪守法，说什么文明人办文明事，何事学会找托弄虚作假了。 “你嫂子聪明的紧。” 说实话，许扬都没想到媳妇会来这一招，本来他只是提议想办法抽查包裹，谁知媳妇沉吟半晌后，想出了个抽奖。 既能光明正大的检查衣服是不是正常卖出去的，还可以给顾客留个好印象，提高知名度。 说出去也好听，感谢大家对银杏乐购的大力支持，在年底之际，特此举行欢庆新年抽奖活动。 “嫂子真牛，真聪明。”余光头对许扬的滔滔江水迅速朝银杏奔腾而去，要是他以后的媳妇有嫂子这么聪明就好喽。 许扬全盘接受，媳妇本就蕙质兰心，并没有夸大其词，都是实话实说。 余光头感慨半天，忽而又一本正经的道，“哥，你把嫂子带坏了。” 许扬一头黑线，“……” 看着许扬的脸色越来越臭，余光头的求生本能让他立马改口，“哥，我觉得这是好事。” 2k阅读网 第296章 团伙作案？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汪大秋的眼睛酸涩非常，可她不敢合一下。 因为嫌疑人出现啦。 一个矮胖的妇女。 她前几天来过，具体哪一天汪大秋不记得了，但是很确定，此人肯定来过。 她应该和导购员李红花很熟，来了之后直接找到李红花。 不一会，李红花就抱了一堆衣服跟在后面，准备去试衣间试衣服。 汪大秋看得很清楚，李红花根本不挑，随手就拿，拿了就往左胳膊上放。 哪有买衣服不看大小，不看质地，不挑样式的。 不对头。 大大的不对头。 警钟随时准备启动。 再仔细打量，矮胖妇女穿的外套和裤子都很宽大。 不知道是不是银杏特意提过，小偷可能直接把衣服穿走，汪大秋总觉得这位顾客起码还能再加两三件衣服。 警钟敲一下。 顺着她宽大的袖子往下，手里果真拿了个布包。 无比佩服银杏，她咋猜的那么准。 警钟再敲一下。 矮胖妇女从李红花手里接过衣服，全部报到试衣间去了。 李红花站在门口等着对方出来，时不时的往四周打量，左瞅瞅右瞅瞅，一会再百无聊奈的转身。 汪大秋迅速撇过脑袋，两只眼睛向银杏望过去。 银杏给她丢了个眼神，轻轻点了一下头。 汪大秋收到信号，也点点头以做回应。 警钟再敲一下。 李红花在外等了十来分钟，面前的门就开了。 汪大秋打起精神，用胳膊撑着脑袋，看似盯着别处，其实眼珠子牢牢锁住俩人。 只见顾客把衣服又一团的抱给李红花，抬脚就往外走。 汪大秋脑海里的警钟连续不断的响起来。 就是她。 李老师，就是她。 她就是小偷。 朝着银杏的方向连连点头，脸上一片焦灼之色，千万不能放过。 点了半天，才发现银杏早已离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环视整个房间，在门口找到她。 汪大秋松了一口气，李老师肯定给余光头报信去了。 佛祖啊，菩萨啊，保佑光头一定要从那个人身上搜出衣服。 余光头上午虽说在抽奖处给许扬帮忙，可眼睛没放过店铺门口。 银杏的身影一出现，他立马丢下手里的活，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站在大门外只等着银杏的一声令下，或者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 兴奋的要死，小偷啊小偷，今儿个可让我抓住你了。 自投罗网，让你瑟，让你一而再再而三。 这次让你大出血，不死也掉层皮。 去哪不好，跑到咱这来，闲日子太舒坦了。 咋不去梅寒的店子，虽说那边衣服不好看，质量不咋的，款式不新颖，可也是新的不是。 不长眼睛，长三只手的货。 银杏瞅着人出来，面上平静无波，在对方从她身边经过后，朝余光头无声的说道，“就是她。” 余光头的笑容更剩了，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嫂子，你就等着吧。 是不是小偷，一会就知道。 银杏没走，依旧站在原地。 “嫌疑人”出门了。 “嫌疑人”和余光头面对面了。 “嫌疑人”从余光头身边经过。 包裹被她挎在左胳膊弯，纵然脚下如飞，却半点不晃荡。 可见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余光头装模作样的走了两步，突然脚一崴，两手往前一伸，从矮胖妇女侧面做了个“饿狼扑羊”的动作。 左手抓着对方的包裹口，右手抓着对方的衣服下摆。 “哎呦呦，对不起。”余光头嘴上真诚的道歉。 “你干嘛，赶紧起来。” “哎呦呦，扶我一下，我脚崴了好像。哎呀，妈呀，好疼，疼死我了。”死死拽住对方的下摆，左手偷偷往包袱里面伸。 摸啊摸，终于摸到了。 里面有衣服，好像挺厚。 再往里探探，摸到一个吊牌，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和店子里的分毫不差。 “喂，你赶紧给老子松手，听到没。”对方不耐烦的吼道。 余光头的右手紧紧抓着衣服摆，由于对方想摆脱他他，可劲的左晃右晃，褂子下面的绿色毛衣下摆漏出来了。 非常明显。 余光头猜测她应该是穿了大一码的毛衣，你看这下摆都跟褂子齐平了。嫂子明明说过，那款毛衣是短装。 余光头不好掀开人家的衣服，查查吊牌是否“健在”，是否标有今天的日期，害怕被治流氓罪。 他灵机一动，松开右手，左手却抓着包裹不放。 矮胖妇女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余光头的手背，一只手拽着衣服往后挪动，妄想把人弄开来。正使力的时候，余光头松手了。 惯性实盘，矮胖妇女猛的朝后退了好几步。 包裹一边被余光头扯着，另一边又挎在矮胖妇女身上，在俩人中间搭起了“一座桥梁”。 矮胖妇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杀千刀的，是不是想偷老娘的东西，给老子放手……” 余光头懒得理会妇人，手指头慢慢的移到包裹脚，给它来个倒立。 包裹的衣服义无反顾的往下跳，想学降落伞，在半空中打开伞盖，来段说飞就飞的旅程。可直到落地也没能展开身体，只因一根绳子束缚着它们。 妇人的咒骂声顿住，迅速朝衣服扑过来。 余光头眼更快手更急，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从地上抓起来。感谢妇人，衣服用绳子捆得好好的，只用手指轻轻一勾就成。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衣服弄坏了。”余光头先声夺人，“我赔。” 妇人恰好奔过来，伸手就去抢，只可惜余光头往旁边闪身，她两手抓空，“不用你赔。” “弄坏了东西咋不能赔。” “不用。” “要用。” “不用。” “一定要用。” 余光头顺手紧紧抓住妇人的手腕，隔着厚厚的衣服，不存在耍流氓。 “走，我们过去看看，到底坏了几件，哪怕掉颗扣子，我都负责。” “我说了不用，你赶紧把衣服给我，儿子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一两分钟，你儿子偷吃不了几颗糖，也做不了几道题，不耽误事儿。” “你住哪？” “铺子里。” 妇人颤颤巍巍的指着银杏乐购，“那里面。” “嗯。” “哎呀，我孙子好像哭了，你快松开，我得过去哄哄。” “刚才不还是儿子吗。”余光头扯着人往店铺走， 妇人急着跑，却发现光头佬的手跟钳子似的，她压根挣不脱。 银杏在一旁冷笑，干啥不好当小偷。 “杏儿。”许扬的声音突然想起来。 银杏侧过头，只见他也抓了一个人，“啥情况？”还有一个？团伙作案？ 2k阅读网 第297章 拿衣记 许扬面无表情。 余光头却很兴奋。 银杏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想到还是个双黄蛋，一下有俩。 半刻不停留，许扬和余光头把“目标人物”带到旁边的空四合院里，准备细细盘问。不能放过任何一颗老鼠屎，也不能丢掉任何一粒大米。 余光头抓住的那人惯会撒泼，进门后躺在地上不起来，两只脚不停歇的乱弹，嘴里叫嚣着“杀人啦，犯法啦”。 只是声音再大也枉然，四合院空荡荡的，就他们几个，没有多余的观众和听众。 银杏三人就站在旁边，看她尽情的表演。 余光头觉得此人精力旺盛，恐怕没那么快结束，蹬蹬蹬的跑到堂屋，搬了三张凳子出来，给哥哥和嫂子一人一张，剩下那个是他的。 观众不都坐着看，站着太费劲。 过会还要审讯，搞不好得一两个小时，还是先保存着体力比较好。 见此情景，撒泼的妇人顿时噎住。 “你们……要干……干嘛？” 余光头用手指弹弹膝盖上的灰，“这不明摆着，看你……” “流氓。”妇人果断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余光头的鼻子骂。 余光头嫌弃的挡住即将和鼻尖接触的肥胖手指，“的表演。不好意思，我还没说完了。” “我告诉你啊，我儿子是警察局……局长，一会他过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还不赶紧放我走。” “呦呵，你儿子刚才不是还在家偷糖吃嘛，又变成公安局局长啦，一分钟长大十岁，这是吃了多少长大剂？”余光头满脸戏谑。 “你……”撒泼妇人噎住，半晌后，气急败坏的对着银杏控诉，“你们太欺负人了。” 银杏冷笑，“欺负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语气异常冰冷，“我为啥要欺负你？我怎么欺负你？我欺负你有啥好处？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听听。” “刚才还不叫欺负我？”妇人转头指着许扬带进来的人，“梨子，你是目击者，你说，他们刚才是不是欺负我？” “看来还认识哈。”银杏好整以暇的看着俩人。 “呃……”妇人强装镇定，翘起脑袋，“认识不行啊？” “当然行，你们认识就更好了。”方便我们套话呀。 “我问你话还没回了，你们凭啥欺负我？” “为啥难道你心里没数。” “梨子，你听着的啊，她自己承认欺负我们，可不是我说的，一会警察来了，你帮我作证。” 那个叫梨子的讷讷不言语，负责抽奖的男人只翻看了吊牌一眼，二话不说，立马把她制住。 她之前站在抽奖队伍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只要拿出“买”的衣服就能参与活动，门槛十分简单，奖品却人人有份。 眼见一个又一个的人抽完，更是亲眼见证三等奖的出炉，她这才按耐不住，把衣服拿出来。也许运气好，也中个三等奖，最不济还有安慰奖品，红头绳一个，可以拿回去给小姑娘用。 谁知就是这个贪念，让她来到这儿。 她本来想跑，奈何抓着她的人手劲极大，以至于她使了吃奶的劲都挣不脱。对方更暗暗警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负隅顽抗牢底坐穿。” 暗暗心惊，黑男人肯定看出来衣服是偷的。 吊牌上到底有何玄机？ 这么重要的事，为啥子小刘没给她讲？ 还是说她压根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小刘估计也暴露了。 情况危矣。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争取宽大处理。 既然黑男人想私下解决，那他肯定不想惊动公安局。反正她统共只偷了三件衣服，大不了赔钱，一百多块。 银杏冷笑一声，“死鸭子嘴硬，你身上穿的绿毛衣也是今儿得了吧？我瞧着，你这码子不对啊。” “你说啥？”妇人拔高声调，气势却明显不足，“我听不懂。” “不，你懂的。就算不懂，一会你也懂了。” 余光头不耐烦的对着妇人，“还要不要再打两个滚，院子宽敞，屋里面打滚容易碰到头。” 银杏在心里为余光头鼓掌，噎死人不偿命。 矮胖妇女，“啊，我不活了……” “啊，不要拦着她。”余光头顺嘴接道。 银杏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许扬的嘴角也微不可见的翘起，给了余光头一个赞赏的眼神。 矮胖妇女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余光头。 你咋这么不友爱妇女。 余光头在心里默默吐槽，装逼也要个限度，就你还要友爱，你不祸害别人就成了。 站起身，“既然结束了，咱们进去好好聊聊。”说完，再次钳住妇女的手腕，“赶紧的，我事情多着了，没时间陪你墨迹。” 不由分说的拽着人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见状，许扬也起身，只是梨子明显识时务，跟在许扬后面默默的走到堂屋。 没等许扬问，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全说了。 银杏在旁边听着，恨不得给小刘一巴掌，看着怪老实，却可恶的紧。 怪不得老话说东西都是从里面烂掉的。 幸好她责任到位，但凡汪大秋或者香巧懒一点，没人发现猫腻的话，那丢失的衣服就不实用十计数，得用百或者千了。 别小看小偷，只要尝到甜头，不说日日报道，隔两天来一回还是很有可能的，且胃口会越来越大。 按照梨子所说，是小刘找到她，让她过来“拿”衣服的。衣服到手后再转手卖掉，得的钱一人一半平分。 梨子开始不乐意，但是小刘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不会出事。 还说老板天天不在，帮忙看管的主管是个老好人，只会说好话做好事，跟**似的，没见她红过一次脸。 小刘不停的画着大饼，有她帮忙，绝不会出事。就算出事了，她兜着，她出钱买下来。 梨子的立场本来就不怎么坚定，被小刘连番几次劝说后，态度松动了好多。 小刘加大洗脑力度，言明第一件到手的衣服给梨子自己穿，当她免费“送的”。 梨子被勾得心痒难耐，在小刘的“盛情相邀”下，前天她半推半就的过来了。 非常顺利的带走了一件外套，一件想了很久的衣服。 全程心砰砰直跳，从店铺出去后一路狂奔回家。 小刘晚上就找到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梨子见真的跟小刘所说的那样，超乎寻常的顺利，没多矫情，隔了一天再次过来上演“拿衣记”。 2k阅读网 第298章 马甲掉了 银杏听得气得要命，让许扬给梨子做笔录，并签字画押，作为预留的证据。 她则要去找小刘，决定审审这个吃里扒外的货。 心中有预感，小刘肯定不是一个人，店铺里绝对还有同伙，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回让你们全都无所遁形。 路过余光头呆的屋子时，没听到他的声音，只听到矮胖妇人的叫屈声。 停下脚步，“光头，你出来下。” 余光头恶狠狠的朝妇人瞪了一眼，“警告你老实点，我已经掌握你的犯罪证据，桌子上的衣服就是证物。” 连恐带吓，“再不配合，直接扭送公安局。好好想想，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个满意的答复。” 已经走到门口，又侧头对着矮胖妇人，“哦，对了。也别想跑，我外面有人……”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晃了两下。 银杏这回听的一清二楚，等着余光头走到他旁边，小声道，“许扬那的小刘都交代了，她和那个李红花勾结偷衣服，还不止一回。” 余光头鼓掌，“哥哥不愧是哥哥，这么快就审出来了，是我辈楷模，值得学习。” “糊弄她的。” 余光头瞪大眼睛，“嫂子，你越来越会耍心眼了……不过，你咋知道不止一回。” 银杏难以相信，观察了余光头好一会，确认他的确是真诚的询问。心里纳闷，明明平时挺机灵聪明的，咋关键时候翻蠢了。 “一次性偷那么多，不是惯偷，也是熟手。” “对哈。”余光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 “告诉她，凡是店铺丢失的衣服，都归她和梨子赔。” “嫂子这是……”余光头恍然大悟，“把其他小偷也揪出来？” 银杏但笑不语。 余光头真心夸赞，“嫂子这招，高，真高。” 以那个矮胖货爱占便宜的尿性，听说都要陪后，估计压根不用他问，能一股脑的把所有偷衣服的贼牵扯出来。 “你快进去问吧，今儿任务重比较重。记得，要写份笔录，让她签字，再按个手印，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 “那我的字要写得漂亮点。”余光头拍着胸脯子，“嫂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银杏点点头，“快进去吧。” 服装店里，小刘正在接待第二位“特殊顾客”。 银杏之前没发现小刘有问题，她太沉得住气，拿的衣服也不多，完全不符合做贼心虚的表现。 现在不同了，明确知道此人勾结外人，再仔细看时，银杏就发现不对了。 小刘的顾客在试衣间试衣服时，她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虽说不像李红花表现的那样明显，可也把整个店铺都扫了一遍，无一遗漏。 并且，在确认没人注意时，她朝前走了两小步，用手敲了敲试衣间的门，一秒钟后里面的人出来了。 对方神色坦然，抱了几件衣服给小刘，点点头，准备闪人。 银杏冷笑，想不到又来了个自投罗网的。 不过就算她不入网，也逍遥不了多久。 看看梨子就知道，不用屈打，不用威胁，招得干脆利落。 银杏可不信，小刘真会讲义气，出事了咬紧牙关扛着。如果真这样，她也不至于屈居一个小小的服装店，对着梨子三请四请。 都是嘴上说的好听，等东窗事发的时候，对付起曾经的盟友来毫不手软，恨不得对方把责任全部攮下来。 银杏朝着香巧打口型，“赶紧去仓库喊谷子和石子。”谷子和石子都当过兵，五月退役，后银杏招人，许扬立马把人拉过来，为媳妇所用。 香巧一直注意着银杏，就怕她有个什么交代，第一时间收到信号，飞快的往外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 不一会就带着人过来了。 顺手牵羊的人刚走到门口，银杏对着谷子示意，“把她带到隔壁，偷的衣服应该穿在身上。” 又朝着小刘喊，“小刘，你出来下。” 小刘正在窃喜，梨子拿了两件，刚才妹妹又拿了两件，一上午得了四件，下午再派人过来几趟。 一天下来，快抵上平时一个月。 以前咋就没想到这招，平时累死累活的，嘴巴说干，都卖不出几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老板和主管天天强调，要以笑示人，被骂了也不能回嘴。 她一直觉得憋屈。 笑你妈的头，天天笑，有啥好笑的，脸都笑僵了好不。 幸好有了这个生财之道，客人来了，她才懒得伺候，谁爱当孙子伺候谁去。 反正她不乐意，凭啥捧人家的臭脚。想她二十三一枝花，只有别人捧她的份。 “小刘。”银杏又喊了一声。 李红花戳戳小刘的胳膊，“老板喊你。” 小刘从美梦中回过神，“哎。” “出来一下。” “哦。”小刘没意识到已经露底，她把手里的衣服放到李红花胳膊上，“谢谢李大姐，帮我抱一下。”朝对方眨眨眼睛，试衣间的不是你好友吗，让她“多试几件呗”。 走到门口，“老板，找我啥子事？” “跟我去隔壁。”银杏面上笑意吟吟，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笑容不达眼底。 “噢。”小刘老老实实的走在银杏旁边，石子则沉默的跟在二人后面。 “老板，最近店铺生意不错哩，天天人来人往，大家都等着拿双份工资。”小刘主动找话。 如果不是梨子亲口说，银杏压根想不到眼前这个“活泼外向”的姑娘是店子“腐化剂”。 果真是，只要功夫深，藏得也深。 “肯定能拿到双份工资。”有你们还愁双份工资的事，这回要杀几个儆百。 小刘高兴的拍拍双手，“老板真好。” 银杏暗忖，可不是好，纵容你偷得肆无忌惮。 小刘觑着银杏的脸色，试探的说道，“我的小姐妹们都羡慕的紧，说我有个好老板，她们也想过来上班。” 银杏冷哼，“……”一个不够，还准备多拉几个，嫌偷的不够多，“事业”不够大？ 几个人走进隔壁的四合院。 小刘不放弃，“老板，咱们还招不招……” “姐……”谷子带过来的姑娘朝小刘喊了一声，声音都带着哭腔。 小刘本能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人把我带过来的。”小姑娘晃晃被谷子抓着的手腕，很委屈。 银杏指指堂屋，“忘记告诉你，梨子也在。” “啥？”小刘大惊失色。 “我说你，马甲掉了。” 2k阅读网 第299章 种子就这样埋下来 小刘摸摸身上的衣服，马甲明明穿在身上，没掉啊。 银杏懒得理会她不解的眼神，“请吧，跟我一起进去，把事情交代清楚。” “交代啥？” “还在装傻不是？”银杏冷哼，“梨子和你妹妹都被请都过来了，你说你要说点啥。” 小刘有了不详的预感，但是她仍抱有侥幸心理，仍强颜欢笑故作镇定，“老板，你在说啥呢？” “别废话了，”银杏满脸不耐烦，“我今儿个既然把你找过来，那就肯定是有证据。”都人赃并获了，还装傻充愣。她事情多着了，可没时间陪着人在这看戏。 小刘心跳如雷，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再也不见往日的娇憨，“老……老板。” 小心翼翼的觑着银杏，接下来该怎么说才好呢，是坚持死不认账还是痛哭流涕的认错。 银杏冷冷的瞥了小刘一眼，长着一副积极向上的面孔，背地里却干着小偷小摸的买卖。 真是人不可貌相。 银杏朝一个空房间示意，“房间，凳子都准备好了，你要是想将功补过，就自己把事情原委写下来……。” 又转过头对着谷子和石子说，“你们俩把这位小刘妹子带到那边审审。” 小刘终于明白银杏没跟她开玩笑，她脑袋转的极快，知道跑不掉，也不做无用功。 朝妹妹眨眨眼睛，妹子，一定要咬紧牙关不松口，切记切记。 小刘妹子也眨眨眼睛以做回应，姐，你也要宁死不屈，勿忘勿忘。 小刘再眨眨眼睛，放心，我肯定啥都不说。 小刘妹子也快速眨眨眼睛，那我就不怕了。 银杏在旁边看得好笑，“再眨就成斗鸡眼了。” 小刘向银杏望过来，或许是惯性使然，又眨了几下才消停。 银杏一副我说对了吧的表情，“看吧，已经有征兆了。” 小刘妹子吓得赶紧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正前方，不偏不倚，唯恐真的成为女斗鸡眼。 银杏真是纳闷了，就这智商，这勇气，这见识，还敢出来当贼，也不怕被人抓到打死。 想来想去，还是她平时对员工太好了，让大家误认为她是面人捏的，好说话，想咋来就咋样来，无恃都无恐。 老虎不发威，可它还是老虎，不是猫。亮起爪子搭过去，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小刘，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银杏的语气蓦然变得严厉，眼神冰冷冰冷。 小刘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啥，平时看着特和气的老板，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老……” “喊妈都没用。” 小刘感觉自己像呆在冰窖里，使劲紧紧身上的衣服，可还是好冷。心中没来由的害怕，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银杏指的房子去。 银杏跟在后面，沉默不语。 房间很简陋，就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了一张白纸，纸上面压了一支圆珠笔。 小刘走过去，愣愣的看着洁白如新的纸，低着头抿唇不语，既不说坐下来，也不说写，跟个木头人似的。 喜欢站那就站着呗，说不定还能长高一点呢。银杏随她去，自顾自的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依旧保持沉默。 小刘等了半晌，没听到银杏发号施令，以为人不在，偷偷的抬起头，恰好对上银杏好整以暇的眼神，又迅速把头低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银杏用手撑着头，闭着眼睛假寐。 跟她们隔了一间房的余光头，刚刚完成任务。 他拿起根据矮胖妇人的叙述写的事情经过，一句一句的读，非常满意，语句通顺，条理清楚，逻辑分明，没有错别字。 非常有责任心，又对着矮胖妇人念一遍，确认无误后准备拿去给嫂看子。 刚出门就和许扬来了个面对面，梨子那边也签字画押了。 银杏听到他们在院子的声音，起身走过去。 只见余光头红光满面，跟中了大奖似的。 “嫂子，都交代了。”扬扬手里的纸，“都在这上面。” 矮胖妇人知道的料多，连哪些导购招了哪些“帮手”都一清二楚，甚至对大家的得手记录也大致明白。 为了不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衣服钱，她拼命的回忆，唯恐漏掉任何一个。 余光头数了下，妈呀，前两次丢的衣服全“找回来了”。 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古人诚不欺我也。 银杏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的看完。 七窍生烟。 以为顶多三四颗老鼠屎，没想到七八个。 “嫂子，趁热打铁，把她们都喊过来，该问话问话，该赔偿赔偿，该处理处理。” 不用他提醒，银杏压根不准备轻轻揭过，“你去看着小刘。” 又对着许扬说道，“咱俩过去叫人。” 许扬点点头，安慰道，“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生气不值得，咱们应该庆幸，幸好发现的早，否则损失更惨重。” 银杏把脚边的石子踢走，“既然硌脚，那就把它弄走。” 不想再一趟趟的过来，银杏照着矮胖妇人的“供词”，把大家一个个的全叫出来。 领着就往隔壁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全都咯噔一下。乍一看，都是“同流合污”的人。 “老板，有事叫我们过去帮忙呀？”陈芬似有若无的试探。 银杏瞅了她一眼，按照矮胖妇人的说法，陈芬是第一个派人过来偷东西的，可谓是“居功至伟”，给其他人提供了莫大的勇气。 但是第一个提出偷衣服拿出去卖的，却是小刘。 小刘年轻，第一个月拿到百来把块钱时还很兴奋很激动，又是买零食，又是打扮自己，家里人也没忘，个个有礼物，尤其是小侄子，玩具新衣都不落，很是潇洒了一番。 可两个月三个月过去，工资不涨，每天还被人怼的像狗，她渐渐有了微词。再加上手面大，花销快，不到月底就光，对工作越来越不满。 有时候心里烦，对顾客态度稍稍差点，汪大秋就苦口婆心的教导。 忒烦人。 小刘不忿，人家卖衣服的是大爷，她卖衣服就当孙子。 不公平。 想走，可是没学历没手艺，哪里都去不了。 有次，她又被骂了，委屈的想哭，极力忍住才没让眼泪喷薄而出。 忍不住幻想她是老板，众人对着她点头哈腰，汪大秋像对待太上皇一般的伺候她。 可她没钱没铺子，当不成老板。 看着店里排排挂的衣服，这些都是她的该多好。 种子就这样埋下来。 2k阅读网 第300章 服装店都成筛子了 银杏没打算兜圈子，给八位每人发一张白纸，另加一支圆珠笔。 站在她们面前，掏出矮胖妇人的“证词”，把涉及到诸位“偷偷摸摸”的事情都念了一遍。 “你们也去写点什么吧，检举自己，揭发别人，都欢迎。事先声明，丢掉衣服的钱，谁参与的谁赔，找不到主的，你们平摊。”银杏面无表情的交代。 八位“胆大包天”的员工面面相觑，咋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小刘被叫走后一直没回来，是不是她告的密。 这个叛徒，说好同进退的，她竟然出卖队友。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银杏催促，“赶紧的，已经十二点了，早写早了，写完吃饭，饿着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院子里没一个人动。 “负隅顽抗没用，你们看，我对大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麻溜的去写完。不听的话，那我就只能报公安局处理，那儿一向讲究坦白从宽，我这儿也一样。” 八个人低着头小心的打量四周，看谁的脚动了，都不想当“先锋”。 银杏朝着小刘呆的屋子喊，“光头，你出来下。” “嫂子，啥事。”余光头笑意盈盈的奔过来，“嫂子，小刘又多交代了两个。” 把手上的纸条递给银杏，据小刘所讲，这两位之前一直眼红，今天上午第一次和人合伙干“买卖”，是在矮胖妇人之后来的。 银杏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冷笑，算是“意外惊喜”，这回定要连根拔出。 “她们拒不配合，想去公安局。”银杏冷冷扫了众人一圈，“你打电话报警吧。” “哎，我马上去。”余光头忙不迭的应道，“嫂子给她们机会，是她们自己不把握，怪不得别人，只怨她们自己。” 又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哎，她们进去也就进去了，反正牢房里都是杀人犯强奸犯偷盗犯，她们一丘之貉，估计正对胃口，如鱼得水。只可惜她们的家人，有了坐牢的至亲，得时时忍受着别人投过去的异样眼光。” 连恐带吓，一番话说的院子里的人脸色惨白惨白。 银杏，“理她们做啥，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马上去打。”余光头说完，就大跨步往外走。 众人眼睁睁的看他从旁边经过，一会就出了大门。 回过神，哭天喊地。 “老板，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你再给次机会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让光头兄弟回来吧。” “老板，求求你了。” 还有人想去追，她们都是女性，进了局子，一辈子的污点。奈何许扬在后面虎视眈眈，堵在大门处，谁都走不掉。 银杏语气生硬，“既然不想去，那就按照我说的来。” “我去写。” “我马上写。” 陈芬积极响应，“我知道好多东西，还有三个人没过来，但是她们都偷……拿衣服了。” “对，还有三个，我也知道。” 银杏吃惊，“三个？”余光头只给了两个人的名字，难道小刘被叫过来后，又有新的尝试者？ 服装店都成筛子了。 为了买房子，她承诺给每个家庭一个工作的名额，结果招回来一堆白眼狼。 汪大秋说是主管，可没有魄力，也不够火眼金星，眼皮子底下发声这么多偷盗，愣是没发现。 幸好每天的帐对的及时，否则等猴年马月发现的时候，这些蛀虫早已经把店铺掏空。 “哪三位隐藏的这深呐？” 陈芬迫不及待把几人的名字说出来。 银杏朝许扬望过去，对方朝她点点头，示意余光头已经听到。 “说的再好，不如写的好。”银杏再一次催促。 “老板，光头哥那里……” 银杏虎着脸，“老实交代就没事，还让我重复几遍。” 八个人呼啦啦的走了，院子里安静下来。 余光头得了剩下一个人的名字，吹着口哨去服装店抓人。 …… 两个小时后，大家全都默写完毕。 银杏收起来，一张一张的看，害怕有什么遗漏。 由于事先已经声明，谁再弄虚作假，她必定手下不留情，因此十多份“试卷”竟没有冲突的。为了不多赔，大家有志一同的把其余人干的事抖落出来。 银杏看着纸上满满的字，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 好家伙，光今儿上午就丢了二十多件。 不一会，汪大秋过来了，额头上冷汗直冒。余光头去服装店叫人时，让她赶紧对账，查查上午丢了多少。她直犯嘀咕，不就是矮胖妇人拿的那几件，没想到仔细一数，少了二十二件。 吓得赶紧过来报告。 银杏侧头听完，“我知道了，你过去守着店子，少了一半的人，让其他人打起精神，好好干，年底双倍工资不是事。” 汪大秋长舒一口气，不怨她就好。 抬眼望了望眼前站着的十几号人，很不解，李老师给的待遇多好，工厂都没这么轻松，咋就走到岔路上了。 一半的员工偷衣服，她作为主管却愣是没发现，简直太失职。 不行，赶紧回去盯着。 汪大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出门后，银杏才把目光收回来。 “前因后果，事情经过，俱都清楚。你们写的全都差不多，应该也不用我再帮大家回忆一遍。” “接下来，该谈谈赔偿的事。” “店铺员工按照十倍赔偿。”银杏打量着众人，“凡是和外人勾结的，偷一件按照衣服价格的十倍赔偿。” “我已经把你们各自要赔多少算出来了，下午六点前把钱凑齐，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赔的最多的就是李红花，矮胖妇人拿的多，拿的贵。陈芬只比她少一百块钱。 不过大家都是拆迁户，家里多多少少有结余。实在不够，那就凑呗。 既然去偷，那就要做好被抓的准备。 李红花慌了，“老板，你说过可以宽大处理。” 银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我哪里不宽大了，这不，替你们把家里人都叫过来了。” 话音刚落，余光头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嫂子，都到了，我已经把事情跟他们讲了。” 银杏对着进来的人道，“十倍赔偿，金额写在纸上，六点之前不凑齐钱，扭送公安局，说到做到，绝不姑息。”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对于家人在银杏乐购偷衣服的事，他们都知情，还挺洋洋自得，一件衣服能赚最低也能赚个十几块，比干啥都强。 没想到才干了两回，就翻船了。 2k阅读网 第301章 雷霆手段 诸位家属被请过来，还抱有侥幸心理。怎么着也在店铺工作了五个月，没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个份上，老板也不会罚的太过。 想的很美，只要他们把衣服还回去就好，至于已经卖出去的，用钱抵呗，搞不好老板还要感谢他们帮忙卖衣服呢。 可谁知银杏不按常理出牌，衣服已经出柜台，她还不接受退货，全部十倍的算。 众人懵了，没听错吧，掏掏耳朵晃晃脑袋，就是十倍。 一块变十块，十块变一百，一百变一千，这不是公然抢劫吗。 一窝蜂的向银杏围过去，纷纷扮可怜说好话，一个个苦瓜脸背阳而生。 七嘴八舌，中心思想就是，家里没那多钱。 奈何银杏不想听任何借口，你没有那是你的事，你偷她的东西才关她的事。 不接受赔偿那就去接受改造。 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众人呆愣住，回过神后破口大骂。 余光头很有护主的架势，面无表情的警告，“侮辱谩骂，罪加一等。”声调蓦然拔高，眼神也跟着凌厉，手指头来回指着大家，“谁还继续？” 吵闹的场面顿时安静无声，大家挤挤桑桑，用胳膊肘捅捅旁边的人，示意对方先说。 银杏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呈口舌之快，赢了又有何用，还不如早点筹钱。 她说得出，做得到。 重拳出击，没得情面可讲。 银杏扫了场中的人一圈，来的挺齐乎。侧过头给余光头一个表扬的眼神，会办事儿。 勾结外人的店员已经问话了，证据也留下，可真正偷衣服的贼还没处理。除了梨子，矮胖妇人以及小刘的妹妹，其他人均在现场。 正正好，免得她再挨家挨户的找。 仍旧跟之前一样，参与者每人发一张纸外加一支笔，让她们把偷衣服的事写清楚。 有人不配合，害怕再来个十倍赔偿。 银杏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真是太天真，写不写赔偿就在那儿等着，难道不写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余光头又使出老招数，连吓带劝。赶紧写吧，既然选择当小偷，咋还不会识时务哩，当的忒不合格。 趁着大家“自首”的功夫，银杏又好心的替大家算算需要多少钱才能“洗清”身上的污名。 银杏说到做到，第一次以小偷的身份光顾服装店，照原价的三倍赔偿。但是，第二次，六倍。其中有两个人来了三次，不好意思，最后一次十倍。 不二话，不还价。 这样一来，本来屈居榜首的李红花退居二线，陈芬一家荣登榜首。谁让她发展的全是至亲之人，妈妈嫂子姐姐，家里的女性有一个算一个，共同壮大小偷事业。 银杏想，幸亏陈芬的奶奶不在，否则估计要杵着拐棍也到服装店走一遭。 陈芬的妈妈哭天抢地，扒拉开前面的人，蹿到银杏面前，抓着她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好不可怜。又断断续续的承认错误，恨不得赌咒发誓，再也不敢了。 银杏使劲把胳膊上的爪子甩开，非常鄙视她，当妈的带头偷偷，难怪底下儿女媳妇全都不学好。 现在痛哭流涕有个屁用，晚了。 再说，如果她没发现，眼前的“偷妈妈”会伤心，会难过？说不定此刻正眉开眼笑，为得手的钱高呼。 银杏的态度异常强硬，每个人该掏多少，全都写在纸上，多一分她不要，少一分则不行。 证据在手，想私下解决，就必须按照她说的来。 所有参与作案的人中，出得最少的一个姑娘也叫红花，全名苗红花。她今天上午才尝到甜头，第一次不敢多拿，只顺手牵了一件二十九的薄毛衣，下午就被请过来谈话了。 她本就担心害怕，又见银杏软硬不吃，旁边还有退役军人保驾护航，知道自己讨不得好。 万般无奈的掏钱，尽管肉疼，可总不能真进局子，还没结婚了，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怪她耳根子软，被人撺掇几下蠢蠢欲动。 真进去了，先不提她毁了，父母弟弟都得跟着受白眼受委屈，他们的工作估计也即将成为昨日黄花。 有了第一个人当牵头羊，其他人的手也渐渐松了。 不过仍有一半打算坚持到底，笃定银杏拿他们没办法。 银杏不催不骂，等到六点的时候，直接让余光头打电话报公安局，言明抓到大偷。 临近年关，公安局也忙，一年之中的偷盗事件高发期，接到余光头的电话时，立马派了四个人过来。 留下来和银杏干瞪眼的几位见公安局真来了，顿时慌神。 瞬间不矫情了。 也不哭穷了。 也不鼻涕眼泪了。 也不沉默了。 本以为老板只是说着吓唬的，没想到来真的。脱口而出要赔钱，一分不少的赔，让父母赶紧掏钱，不够就借，大不了她们日后还。 银杏冷眼旁观，看吧，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她说着玩的。 挨个问一遍，除了陈芬一家，其余人都同意赔偿金额，又求着银杏多宽限几小时，保证十点之前肯定把钱凑齐拿过来。 银杏若有似无的点头，同意再给一次机会。 陈芬一家不乐意，他们得掏大几千，凭什么当冤大头，出这么多。 银杏不想多废话，公安都来了，让对方出面岂不正好。三言两语的把事情交代完，拍拍手站起来，让公安把人带走。 陈芬的父亲哥哥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女性被带走，目瞪口呆，好在陈妈妈的尖叫声及时让他们还魂。 俩人拔腿就追，拽着即将出门的众人不让离开。 陈大哥再也顾不上捂荷包，朝着银杏大声嚷嚷着给钱。 银杏双手一摊，都报警了，怎么能让公职人员白走一趟。 陈芬五雷轰顶，老板咋就如此狠心，以前真没看出来。如果早知道，她咋样都不会胆大包天的下手。 银杏冷哼，带头人带的好头，让你吃吃苦头。 有了这一遭，其余筹钱的人家恨不得长上八只手八只脚，八点之前就把钱全送过来了。 银杏收钱之后让每个人写清楚前因后果，签上大名，以防时候被讹诈。 又让小刘和和李红花一人写一篇检讨，一个是提议偷衣服的，一个是手底下偷的最多的。二人但有不应，见过老板的雷霆手段，半点不敢再犟嘴。 2k阅读网 第302章 猜谜语 陈芬的爸爸和哥哥追到公安局，却无能为力。 连夜回去筹钱，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在店铺外面守着，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银杏出现。无奈只得去找余光头，向他打听，老板啥时候会来。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难不成让媳妇和姑娘呆在牢里。 余光头惯会打花枪，东扯西拉，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没个准信。 陈老爸有怒不敢发，害怕再把人惹火。 银杏在家休息了两天，精神大好后才过来。 陈老爸见到她，一下子扑过去，望星星望月亮总算是把人盼来了。 这回学乖了，半句不狡辩，痛快的把赔偿款拿出来给银杏，又眼巴巴的看着她。 银杏点了点数，确认无误后让余光头跑了一趟公安局。 陈老爸听到这句话，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屁股坐到地上。老板原谅就好，公安说了，只要愿意私了，媳妇姑娘儿媳妇都不会有事。 银杏瞅了一眼正用袖子擦汗的陈老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如何做人，两个字，犯贱。 经此“一战”，服装店的销售额猛增，年底双薪完全不是梦。 银杏乐淘淘的向大家报告这个好消息，至于陈芬她们干的事，也不打算帮忙瞒着，拿出来当警钟敲几下，用于震慑人心。 不过店子一下子少了十来号员工，新鲜血液得等到年后才能补充，银杏鼓励大家多劳多得，多卖一件媳妇，却能多得两份钱，为了鼓鼓的荷包加油。 大家士气高涨，兴奋激昂。 巴不得来年不招新员工，苦点累点算啥，只要能赚钱，一切靠边站。 腊月二十九发工资的时候，人人喜笑颜开，手里捏着几张百元大钞，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家。 自从有了工资，在家里的地位陡然上升。婆婆变得和颜悦色，不敢再随意挑拨煽风点火，老公说话都轻言细语，遇事有商有量。 …… 银杏头一回和战士们一起过年，只觉得热闹非凡。 乌泱泱的人群坐在食堂里，比着唱军歌，你们连队来一首，他们连队来两首，大合唱的时候，声音震耳欲聋。 银杏坐在旁边看得开怀听得高兴，可不一会，战火烧到她身上，有人提议让她来一首。 话音还没落地，就得到其他人的响应，呱唧呱唧的鼓起掌。 银杏尴尬的笑了两下，她不会唱歌啊，天生五音不全，说破锣嗓子都不为过。 老实听完她唱完一首歌的，除了李大力就是许扬，可前者是个女儿奴，后者是个老婆奴，就连田双听着都忍不了两分钟，急匆匆的叫停。 银杏眼珠子一转，提议猜谜。唱歌是她唱别人听，猜谜是她出题大家猜，互动性更高，何乐而不为。 迅速出了个题目，“日进黄昏，打一地名。” 本来还有人高喊“李老师来一个”，可银杏把谜面抛出来了，逃避不是他们的作风不是，纷纷踊跃参加。一个个的化身猜谜小能手，可就是没人猜对。 有人急了，跑过来问许扬。 许扬两手一摊，他也不晓得。把四个字拆开重组，或者合起来重组，结果全都不正确。 银杏得意，不着急，慢慢猜，还有好多个了。 最后还是一个洛阳的小兵猜出来了，家乡嘛，总有感情，见大家说的都不对，试探的提出自己家所在的城市，结果歪打正着。 银杏带头鼓掌。 作为第一个猜对的人，小兵得到一只鸡腿的奖励，多少也算有点收获，咧开嘴就笑。 第一道题完了，众人催着第二题。 气氛特别欢快，无论猜不猜的对，重在参与。 年饭吃饺子，猪肉藕丁萝卜馅，特别的香。 银杏第一次吃包有藕丁和萝卜的饺子，以往家里包饺子，都是用白菜韭菜之类软和的料。因此特别惊讶，一连吃了二三十个，肚子撑得溜圆，难受的要命。 无奈，只能顶着寒风到外面散步。 用手抚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你的容量咋就如此的小了。 事不凑巧，团长媳妇恰好也出来遛弯，见到后立马过来道喜。 银杏懵圈，喜从何来。转而又想，过年不都是喜气洋洋，贺喜声祝福声一大堆，想必团长媳妇也是如此。 她没当回事，迅速露出两个小酒窝，给团长媳妇拜个早年，吉利话不重样的往外冒。 团长媳妇被逗得哈哈大笑，这小嘴甜的，跟喝了半罐子蜂蜜似的。 银杏想说，感谢cctv，感谢互联网，感谢手机，感谢短信…… 吃得太多，银杏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舒服，吃撑了真不好受。饿也不行，撑也不行，凡事都得有个度。 初一的时候，许扬带着银杏到干休所给退休的领导拜个年问个好。 俩人刚进干休所的大门，就碰到了一位老熟人。 不知道有什么狗在撵，马美丽慌不择路的往外冲，差点撞到银杏。 好在许扬反应快，一把拉过媳妇，避免了人肉碰撞。 银杏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只见她面色红润，穿着一身大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显见日子过得不错。 自从上大学后，银杏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果不是今天过来，她真不记得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妻，一个抛妻，一个弃子，天作之合。 想曹操曹操到，唐鹏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慢点慢点，电话里不都说没事了嘛，慌什么。” 银杏翘着脑袋往后瞅，唐鹏拄着拐棍慢悠悠的过来。 七年不见，他老了许多。但是相比以前在农场，精神不少，面色红润，脸颊上也长了许多肉，一身的中山装，边走还边拿个手帕擦擦额头。 乍一看，人模狗样。 银杏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呸，不要脸，装逼货，也就只能用衣服武装自己。 唐鹏眼神不好，走进了才发现是许扬和银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对银杏的印象非常差，觉得她跟崔红是一路货色，听说她本有个未婚夫，结果见许扬父亲当大官，一脚把人踹了。许扬真是瞎了眼，找了个嫌贫爱富的老婆。 许扬喊了声，“唐老好。”无论怎样，面子还是要顾上。 银杏跟着皮笑肉不笑，“唐老好。”最好让雷劈死你。 俩人默契的选择无视马美丽。 唐鹏点点头，不欲与他们多说，跟在马美丽身后离去。 2k阅读网 第303章 我们找唐鹏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银杏目送唐鹏和马美丽走远，蓦然想起一件事，初八崔奶奶就要过来看她。本来她准备带着人大街小巷的逛，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万一遇到渣男，岂不是大过年的添堵。 回去了赶紧改行程，起码干休所附近少来为妙。 可有时候怕什么开什么，越不想什么就越有什么。 初八那天，许扬借了车，带着银杏到火车站去接岳父一家子。 火车晚点，俩人从早上九点就开始等，一直到十一点多才见到人。 银杏老远的招手，心里叹口气，打电话时千叮咛万嘱咐，空着手只带人过来，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执行。 背这么多东西，难道不累呀。 只见李大力和田双一人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跟在俩人后面的崔红也没闲着，手里拎了一个包裹。 许扬站在出站口的最前面，见到岳父岳母走近，伸长胳膊，接过行李。银杏也不甘落后，把崔红手上的包裹挎在自己的胳膊上。 “崔奶奶，爸妈，这是把家掏空，都给我们带来了吧。”许扬开着玩笑。 李大力憨厚的嘿嘿笑，“就一点山货，回老家乡亲们给的，带过来你们尝尝，外面都买不到。晒干的蘑菇木耳，还有你妈腌制的酸菜。”都是杏儿爱吃的。 许扬可不这么认为，腊肉的味道扑鼻而来，总不会是凭空产生的吧。嗯，应该还有排骨，好巧不巧的，正搁在他的肩膀上。再结合袋子的重量，估计至少有三十多斤肉。 “肚子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田双连连摆手，“木事木事，路上吃了几个饼子，不饿。” 银杏大为惊讶，“妈，你还带饼子了？”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准备的这么齐全。 崔红把围巾捂在头上，又在下巴下面打个结。火车上人多，空气不流通，还不觉得冷，猛不丁的下了火车，寒风到处刮，吹得头疼。 她不喜戴帽子，尽管杏儿给她买了个啥子羊绒帽，可她总觉得带着不舒服，还是围巾围着好，冷了多缠几道，热了少缠几道。 “咱们从老家来北京的时候，火车晚了七八个小时，你妈就怕今儿也晚点，大清早起来烙了十个饼子。” 田双洋洋得意，幸好准备了，否则不得饿的咕咕叫，六点就吃早饭，又是抗东西，又是坐车，体力消耗的快。 “妈，你们年纪大了，少吃冷的，否则胃受不了。”银杏又开始老生常谈。 田双不以为意，“甭担心，有热水，喝一口全身暖洋洋。”以前没饭吃的时候，树皮都不嫌弃，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也没见哪疼哪痒。现在吃点冷饭算啥，何况又不是顿顿冷窝窝头。 见老妈轻飘飘的态度，银杏也很无奈，看来得专业人士来才成，回去了找吕医生帮帮忙，慢慢给他们洗脑。 先放下这个话题，“饼子还剩下几个？” 李大力非常应景的打了个嗝，“杏儿，你想吃啊，让你妈再给你做。” “你们都吃完了？”银杏目瞪口呆，她妈做的饼子跟袖珍完全搭不上边，一个能有盘子那么大，三个人分吃十个，工程量也很大的好不好。 “你爸害怕浪费，一个人吃了五个。”田双伸出五根手指头，没好气的瞪了李大力一眼，让他少吃点不听，难受也是活该。 银杏关切的问，“爸，你撑不撑啊？” “撑啥。”李大力拍拍胃，又没喝开水，光吃了饼子，年轻的时候能不住下的吃六个，还是老了，勉强才吃了五个。 鉴于三位长辈都是肚圆，许扬也打消请他们去饭店吃饭的念头，带着几人开着车直奔部队。 李大力坐在副驾驶座上，翘着脑袋从前面的后视镜里打量姑娘。 见她气色良好，胖瘦和去年差不离，说话时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半点不见愁苦之色，看来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 他总算放下心来，转而开始打量起窗外的景色。 崔红年纪大，这几天一直奔波，还是有点受不住，闭着眼睛靠在后面休息。 田双有一箩筐的话，张家湾的旧闻随手拈来，一抓一大把，她正在说的就是田山林的事。 田山林如今奋发图强，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每天摸黑回家，全年无休，大年三十都在忙活。又是种木耳，又是挖池塘养鱼，仍觉得不够，还种了好多菜。 不过付出总有回报，他年前小挣了一把。 马小凤心疼儿子，觉得是两个丫头片子拖累儿子，明里暗里让俩孙女退学。 可田山林就是不同意，他的姑娘他养，她们已经没妈，他不能让姑娘再在其他方面比别人差。 儿子不同意，马小凤再跳脚也没用，只得下死命令，只要丫头片子考试跌出头三名，立马回家放牛放羊喂猪。 田山林这回没反对，这就是个紧箍咒，穷人的孩子要跳出去不容易，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 好在田雪田月争气，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她们以银杏为目标，拼命的汲取知识，立志要考上大学，吃上公粮，将来把爸爸接到城里享福。 银杏听了唏嘘不已，歹竹出好笋，就马小凤那无耻自私的样子，倒出了田雪田月这类孝顺的孩子，也算对得起田山林拼死拼活的供她们。 田双回老家过年，田山林摘了几框子菜，又拎了半袋子木耳，一起送过去。 马小凤得知堂妹一家回来了，屁颠屁颠的跑去拉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想让田双劝劝小儿子。 田山林一门心思的供孩子出农门，完全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马小凤不乐意啊，凭啥马美丽那女人屁股一拍，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可山林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心动不如行动，她找到媒婆，想给小儿子再说门媳妇。 以前田山林穷，附近没人愿意嫁。 可他埋头苦干，年底大丰收，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不，立马就有人找上门。 马小凤精挑细选，瞄中了娘家村的一个姑娘，二十一岁，长得挺水灵，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只一点，对方父母要的彩礼多，一千块。 马小凤听完后吹鼻子瞪眼，咋不去抢了。可她又不乐意放手，放眼十里八村，长得好又乐意把姑娘嫁过来的，只此一个。 于是乎，开始讨价还价。 最后讲到八百块钱。 马小凤咬咬牙，同意了。不能让儿子受委屈，只要多喂几头猪，再养一群羊，八百块钱就回来了。 回家了乐悠悠的给田山林讲，给他找了个好媳妇。 千算万算，没想到田山林不干。 这还不是关键，接下来的一句话，对她才是真的打击。 原来田山林已经相好一个了，邻村的寡妇，带了两个拖油瓶姑娘。 马小凤撒泼打滚，指望田山林回心转意，可是徒劳无功。 田山林不但打算娶，连那两个拖油瓶都打算供着上学。 马小凤无奈，只能让田双劝劝。 田双问了下田山林，他有他的打算，和寡妇凑活着过日子，一起把五个孩子供出去。如果娶了别人，对方肯定要生自己的孩子，势必委屈田雪他们。 银杏听得正上劲，车子突然停了。 往外一瞅，两位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车头处。 “小伙子，请问是去部队吗，能不能带下我们，我们找唐鹏。” 2k阅读网 第304章 让大戏来得更猛烈些吧 找白眼狼的，银杏和田双面面相觑，撇过头再瞅瞅旁边的崔红，只见她已经睁开眼，视线的焦点显然在车外。 银杏摇下车窗，“唐鹏？部队的那个唐政委？” 车外的俩人连连点头，面露喜色，“你们认识是不是？能不能带……谢谢，不用了。”已经看到车子内坐了五个人，挤不下，没她们的地。 田双直呼晦气，刚过来就听到白眼狼的名字，找人啥时候不好，偏偏遇着他们。 催着银杏，“赶紧关上窗户，冻死人。” 李大力也紧张的看着崔红，怕她伤心。 刚决定来t市玩时，根本不记得这边还有个唐鹏，满心眼里都是能带些什么东西给姑娘。直到回老家看到田山林，猛然记起来这号人物。 昨晚上他和媳妇偷偷的给杏儿打电话，询问唐鹏是不是也在大院。 得知渣男住在干休所，和马美丽你侬我侬时，田双恨恨的骂了一句。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看着刺眼睛。 本以为不会有交集，谁知半路上遇到路人打听。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 银杏把头伸向窗户外面，试探的问道，“你们是……” 搞不好又是一桩风流韵事，现成的八卦，不能白白错过。心里寻思，说不定就是唐鹏负心薄幸，抛弃了一位漂亮可爱善良的女子，招来人家的亲人讨说法。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抛弃女性得心应手。不提崔奶奶，听说他以前的两位小姨子都被他无情的置之男方。 哎，等等，小姨子，两位小姨子。 银杏面色犹疑的看着俩人，目光在她们脸上来回游动。 细细端详，俩人找不出一点相似的地方。 一个高鼻梁，一个塌鼻梁。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一个厚嘴唇，一个薄嘴唇，一个国字脸，一个鹅蛋脸。 哦，不对，头发一样，都烫的泡面头，蓬松的披在肩头。 从头往下打量，俩人穿着俱都时髦，羽绒服加喇叭裤，脚上都蹬的皮鞋，擦得油光蹭亮。 看得出来，物质条件均不错。 再结合她们到大院里找唐鹏，银杏越想越觉得她们是那俩小姨子。 那两个一直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小姨子。 “亲戚，我们是他的亲戚。”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应道。 银杏点点头，“两位站姿笔直，想必以前也在部队呆过？” “姑娘好眼光。” 肯定是小姨子们，银杏牢牢的把俩人的容貌记在心里，非常好心的指路，“那你们知道干休所在哪吧？” “干休所？部队的干休所？” “嗯，他退休了，现在住那边。” 俩人对视一眼，是啊，她们都快五十，唐鹏早已到退休的年纪。 “姑娘，谢谢啊。” “不用谢，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银杏热情的朝俩人挥挥手，关上窗户。 小姨子们来了，让唐鹏焦头烂额去吧，还有马美丽，三个女人一台戏，好好唱吧。希望彪悍的小姨子们不负众望，让大戏来得更猛烈些吧。 许扬再次发动车子，从后视镜中宠溺的看了媳妇一眼，摇摇头，又憋着坏呢。 银杏仿佛知道他的所想，挺起胸膛，“我这是好人好事，不接受反驳。” 本来就是，难道让人家白跑一趟，这么远的路，徒步得差不多两个小时，虽说有阳光照射，可冷风更加肆虐，吹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 她让别人少走弯路，难道错了嘛？ 崔红被银杏的小模样逗笑了，知道大家都担心她，索性挑明。 “对我来讲，那就是个路人，年轻的时候还有精力恨一恨，骂一骂，巴不得做个小人天天扎，以泄心头之愤。等过了四十，都看淡了。” 伸手摸摸银杏的辫子，“我现在有吃有喝，又有你们陪着，多好的日子，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啊，现在就想着养好身体，等着杏儿的孩子出生，帮你们带带。” 话题一下子转移到自己身上，银杏简直避之不及。 焦点也不是回回都让人喜欢。 余光偷偷瞅了田双一眼，见她面色尚好，看来是不想当着女婿的面爆发。 不知道老妈这回又带了什么过来，秘方啥子的她可不想再要。盘算着等许扬不在家的时候问问，如果真有，立马销毁。 知母莫若女。 银杏的猜测一点没错，田双还真是有备而来。 初一的时候她去牛儿坡许愿，保佑姑娘能一举得男。 初二也没闲着，在马小凤的带领下，又去她娘家村找马道婆，花五十块钱买了一道符。据说只要放在夫妻枕头底下，非常有助于怀儿子。 马道婆六十三，年轻的时候名气挺大。 只不过后来打倒牛鬼蛇神，很吃了点苦头。改革开放后，没人再拉着她挂牌子游村，为了改善生活条件，背地里又重操起旧业。 但她还是犹如惊弓之鸟，除非熟悉的人领过来，否则说啥都不出手。 马小凤能进能缩，别看她以前在田双面前端着架子，可劲的占便宜，嚣张的跟打鸣的公鸡似的。如今见人混好了，立马转变态度，一口一个大侄女，奉承话成串往外冒。 逮着空就往田双那儿跑，好像她是晚辈，田双才是伯母一样。 张家湾的人看她每天跑来跑去，当面酸她。她眼睛一瞪，噼里啪啦的开骂，指责人家挑拨离间，破坏他们田家和李家的感情。 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家关系有多亲密多好。 她才去了李家三次，就发现田双没事就爱盯着稻场里的小孩子看，又喜欢打听怀娃娃的妇女几个月前都吃了啥。 开始她还以为是田双不放弃，仍要生儿子，想想也是，姑娘始终是别人家的，儿子才能养老送终。 更何况，田双才四十多，还能生。 马小凤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爽快的跟她分享了马道婆的事。 田双一直对马小凤保持着距离，可听说有生子秘方，还是忍不住打听。 马小凤拍着胸脯子，一切包在她身上。 约好时间，亲自领过去，说是嫡亲的侄女，求马道婆给个生子符。 田双忙道，是替姑娘求的。 马小凤这才知道会错了意，好在反应快，打着哈哈圆过去，让马神仙大显灵通，保佑侄孙女梦想成真。 …… 田双摸摸袄子荷包里的符，还在。 就怕丢了，走一路，摸一路。在火车上差点遭贼，要不是对面的小伙子提醒，搞不好都被偷走了。 2k阅读网 第305章 苦吃了只剩下啥？ 沈洁前两天就听说李银杏的父母要过来探亲，激动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娘家人到了。 吃过饭后就在楼下蹲守，唯恐错过见面的机会，挺肚以盼。 想看看李老头李老太到底长啥样，听说是农村人，估计没啥见识，搞不好下小汽车就闹笑话。 也不知他们穿着咋样，衣服上打了多少个补丁。李银杏天天穿新衣，打扮的花枝招展，估计没钱寄回娘家。 就算有钱，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有老贴补娘家的说法。可怜老头老太太只一个姑娘，田里活都没个帮手，等以后老了养老送终都成问题。 要是老头老太太一身穷寒酸，她可得好好劝劝李银杏，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孝敬长辈是每个人应尽的责任，作为一个军嫂，更应该有此觉悟。 沈洁的脑袋转了十八道弯弯，打着关心军嫂家属的旗号，可劲的看热闹看笑话，却自觉很有爱心。 许扬把车子听到楼下时，她第一时间抚着肚子站起来，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车门。 跟探照机似的，李大力的脚刚站定，沈洁已经完成扫描。 穿着时髦，都是新衣服，估计来之前得到李银杏的嘱咐，特地置办的。 脸上皱纹一道道，想必平时没少风吹日晒，但是脸色不黑，这点倒是挺让人羡慕，李银杏的好皮肤说不定就随他。 热情的跟大家打招呼，普通话半生不熟，勉强可听懂，由此可见李银杏没少费心，不知教了多久。 老太太也是一身簇新，面容和蔼，乐呵呵的，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和普通的劳动妇女一样，没多大特色。 咦，又出来个老太太，年纪看着更大点，精神头萎靡，不过腰杆笔直，拾掇的很干净，乍一看，像个享福的老太太。 不知道是不是只面上光，要真是如此，可有好戏看咯，沈洁幸灾乐祸，巴不得老太太是过来打秋风的，最好赖着不走。这类人最难缠，不要脸不要皮，随你说啥，全当听不到。 她爷爷的兄弟不就是，到了过年就去她家蹭吃蹭喝，光白面条子能喝好几碗，跟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还说什么以前饿怕了，只要看到吃的就忍不住多吃，饱一顿是一顿。 沈洁的目光又重新移到李大力身上。 噢，天啊，她没看错吧。 李银杏的爸爸是个瘸子，竟然是个瘸子，走路提提踏踏的响，抬不起来。从没听李银杏提起过，她爸竟然是残疾人，瞒得可真好。 就是不晓得是天生这样还是后天才瘸，要是生下来就不对劲，那许营长就倒霉哪。 听说基因可以遗传，父亲是瘸子，孩子很大概率上也是瘸子。虽说李银杏走路好好的，也许那病传男不传女，又或许隔代遗传呢。 还是找个机会打听下。 老头老太太好不容易来一次，想必不会太快回去。 银杏正在向大家隆重介绍自己的父母，见沈洁眼睛放光的盯着老爸的脚，面色微沉。 辅导员媳妇正站在沈洁旁边，用胳膊肘轻轻碰碰她。真是个憨货，当着人家的面好歹收敛点，背地里想咋样咋样。 沈洁回过神，眼角的瑟都掩饰不住。李银杏有啥子高傲的，一个瘸子爸，一个瘦子妈，还有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亲戚。还不如她，至少父亲有正式工作。 许扬也有点恼火，他岳父老好人一个，凭啥取笑他，有什么权利取笑他。 不能打女人，那就好好跟杨波唠唠。连个娘们都管不住，净会在士兵面前耍威风，严重鄙视他。 打完招呼，银杏给许扬使个眼色，让他先上去。对付沈洁还是让她来，驾轻就熟。 许扬扛着俩蛇皮袋子上楼，三位长辈跟在后面。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银杏才挎着崔红的包裹，慢悠悠的走。不过方向不是楼梯口，而是离她不远处的沈洁。 站在她面前，“关心”孩子的身体健康。 “沈姐，我听说如果一个孕妇天天勾着腰低着头，生出的孩子大多驼背长不高，头自然前倾，脖子日常弯曲，智商不高忘性大，十足的小老头。” 又姐俩好的抓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并且孕妇多思，孩子易白头，少年白，一根黑的都没有。”吓死你，别怪她无耻，是你先招惹的。 银杏永远记得她刚到的时候，李大力为了早点拿回羊奶，一脚摔倒田沟里，不省人事。如果不是脚不舒服，如果不是她任性，老爸也不会遭那个罪。 这几年带着老爸去过不少医院，中医西医两头瞧，想把他的脚治好。可回回失望，医生的答复近乎一致，时间太久，人也到中年，既然能走，就不要再折腾。 好在老爸看得开，又不用挑捆子打稻谷，能走就成。只要媳妇姑娘不嫌弃，他无所谓。 看得比别人都开。 沈洁被银杏吓了一哈子，“妹……妹子，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银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研究生导师的老公是国内著名的儿科专家，这全是他最近的研究成果，正准备发表。姐啊，要不是你对我好，我铁定不说，轻易不告诉别人的。” “啥是……研究生导师？” “我读研的老师，她老公在国际上都很出名。”银杏竖起大拇指，“是这个，龙头老大，权威，杠杠的。我同学怀孕生娃，都向他取经，生的孩子特聪明，三岁能背一百首唐诗，两位数的加减做起来轻轻松松。” “这么厉害？”沈洁惊讶的瞪大眼睛，他和老杨这辈子就吃够了没上学的苦，让李银杏和许扬踩在头上，儿子怎么也不能落后。 银杏眉毛一挑，“那当然，权威说的话岂能有假。” 沈洁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妹子，那权威给你说没，怎么样才能生出天才儿童？” “嗯。”银杏点点头。 “咋能？” “父母基因基因优良，孩子大都聪明。” 沈洁一愣，既而一喜，她跟杨波智商都不低，生出的娃肯定聪明。 银杏信口胡扯，“还有一种后天培养法？” “还有？”沈洁双手抓住银杏的手腕，快说快说，她的孩子双重保证，既有先天，又有后天。 银杏停顿一会，“吃鱼的苦胆。”苦死你。 沈洁惊讶，“苦胆？” “对，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吃苦胆才能为人上人。” “权威说的？” 银杏重重点头，“你想啊，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就天天吃苦，提前把苦吃了，那只剩下啥？” “甜？” “对啊，苦吃了，不就只剩下甜了。”银杏觉得自己真牛。 沈洁沉思片刻，又记起银杏之前说的，白头发的娃，“妹子，你看啊，我没事做，就喜欢低着头……” 银杏拍拍她的手背，语气轻松自然，“再翘回来就好了。” “翘回来？” “对啊，以前低着，以后翘着，正好中和。” 2k阅读网 第306章 脑子有病 忽悠完沈洁，银杏一路哼着歌回家，钥匙圈在手中高兴的荡秋千。 累死你，让你天天翘着头。 苦死你，让你天天吃苦胆。 活该，让你嘲笑我爸，让你瞧不起他。 脚有点问题咋了，还不是照样为发展做贡献，照样开店铺卖衣服，照样开心的活着，又没碍着谁拖累谁。 就你事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坑死你不偿命。 许扬听到媳妇的声音，赶紧把门打开。肯定又出了一口气，否则不会这么开心。媳妇是破锣嗓子，轻易不开口，就算开口唱，也是蚊子嗡，哪像现在，大老远听得到。 田双到后就闲不住，摸到厨房，准备整治饭菜，崔红则在一旁打下手。 许扬见状，忙让媳妇把她们拉到客厅聊天。有他在，哪用得着岳母动手。 银杏半点没客套，厨房小小的一个，两个人站着都有点挤，虽说人多暖和，可空气不好不是。 田双见女婿熟练的握刀切菜，颇有架势，脸上也无半点勉强的神色，心下大慰。不过还是给了银杏一栗子，叮嘱以后在家多做点家务。 银杏摸摸脑袋，“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妈你现在是彻底站他那边，都不体谅体谅我。” 田双嗔怪，“我体谅你啥？你掉到福窝了都不晓得，看看咱们整个镇，有几个男的做饭的。你爸不错吧，也没下过厨。” 银杏甜言蜜语，“那是因为你在。” “我们来你懒就算了，要是亲家在，千万记得勤快点。” “哎呀，妈，都说了千八百回了，我又不是傻子，知道怎么做。该表现时表现，该偷懒时偷懒。” 田双笑笑，她也晓得姑娘聪明，可总忍不住叮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把全部的人生智慧给她，只愿她事事顺心。 “杏儿，你还没动静？” 又来了，银杏果断拍拍肚子，“没。” 田双的高兴瞬间被焦虑代替，都结婚一年了，咋还没动静。许二姐后结婚的，马上都要生了。她偷偷的观察过，许二姐走路跟鸭子似的，一晃一晃，应该是个儿子。 杏儿莫不是真随她，不易怀上。 崔红背靠在沙发上，一眼就知道田双在想啥，“你别整天胡思乱想，杏儿身体好的狠，孩子缘分没到，说不定今年就来了。” 银杏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我做梦梦到观音菩萨对我说，孩子贪玩，明年才到。”善意的谎言，大过年的总得让长辈们展笑颜。 “真的？”三位长辈异口同声。 银杏慎重的点头，本来就准备明年生。 “男孩女孩？”田双期盼的问道，嘴角的喜色掩饰不住，一扫刚才的愁眉苦脸。 银杏一脸神秘，“天机不可泄露，菩萨说的。” “我们不问，不问，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李大力打住田双还想往下的话题，双目殷殷，“你还梦到菩萨了？” 姑娘真是菩萨眷顾的人，他拜了这么多年，菩萨都不入梦，姑娘就梦到，真好命。 银杏吞吞口水，还不是更了让你们深信不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如果你在天有灵，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怪罪。 不得不说，银杏的胡扯很有效，田双精神头十足的掏出荷包里的符，“杏儿，生子符。” 银杏不动声色，“是不是把它烧了，泡在水里喝？” “不是。”田双摆摆手，“放在枕头底下就行。” “真不是喝的？” “喝啥？要是喝的，我也不得让你妈拿过来。”崔红在旁边帮腔。 田双，“马道婆的符挺灵的，你别不当回事，也不要你干啥，只用放在枕头底下压着就好。” “田雪的奶奶带你去的？”马小凤真是见风使舵，惯会投其所好。 田双把东西塞到银杏荷包里，“管谁带我去的，有用就成。” 银杏撇撇嘴，千金难买老来乐，老妈喜欢，那就随她吧。等她走后再扔掉，生孩子跟符有毛线关系，全是心里寄托，觉得厉害。 要真那么准，早就无性繁殖了。 “楼下那个穿红色褂子，挺着肚子的那个人怀上了？”田双暗搓搓的打听，或许人与人真需要缘分，只见了一面，就不喜沈洁。 银杏若有若无的点头，“妈，你别搭理她，越搭理越来劲，怀孕了也不消停，整天挺着个肚子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有货。” “那姑娘不好啊？” “她叫沈洁，这儿有问题，”银杏指指脑袋，“经常做出人意料的举动，咱们避开点为妙。”逮着人就打听，问东问西，恨不得挖个底朝天，不好听就是狗仔队似。 “那她咋来随军了？”田双目瞪口呆。 “老家人得罪光了，呆不下去，只能随军。”编故事吗，银杏张口就来。 田双同情泛滥了，“哎呀，造孽啊，她老公结婚前不知道她有病？” “她老公也有病。”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许扬要踩他，大家各凭本事好不好，自己小人，就以为人人如此。 田双唏嘘不已，“那倒是挺般配的。” 银杏“噗嗤”笑出声，可不正是，八斤对八两，相配的很。 崔红沉吟半晌，“那咱们以后见着她绕道走。” 李大力也随声附和，过来探亲的，不能给姑娘女婿惹事。 银杏柳眉一瞪，不干了，“凭啥绕道，不理她就成，你们比她高一辈，还给她让道，美得她。” 许扬在房间里热火朝天的炒菜，听不清外面到底在说啥，但是媳妇的小嘴吧嗒吧嗒没停。间或听到沈洁两个字，知道她又在给岳母打预防针。 …… 长辈们过来，银杏当然得陪着大街小巷的逛。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表，哪一天去哪里，吃点什么特色小吃，功课做的非常足。 许扬只有两天假，第一天开车子陪着到处逛，可后面几天不行。 心里很愧疚，岳父岳母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可他实在抽不出空。 李大力乐呵呵的让他去忙，工作要紧。重要的是，有姑娘陪着。 许扬每天早早起来，开车把媳妇一行四人送到地铁口，市在元旦前两天开通地铁，虽说只有一趟线，可也方便不少。 银杏带着父母可劲的逛，也没有忘记那俩小姨子。每天晚上回去后，都到楼下呆一会，听听有啥风吹草动。 2k阅读网 第307章 唐鹏和小姨子们不得不说的事 银杏每天晚上回家，都会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军嫂们在谈些什么。 终于，和小姨子们见面的两天后，她如愿以偿。刚下车，就听到“唐政委的小姨子”几个字。 大好机会，怎可放过。 银杏把钥匙放到田双手里，兴冲冲的加入八卦特工队。 众人说的正上劲，突然看到她来了，脸色讪讪，话题就此打住，李老师一向不爱说人是非，不知道她会咋想她们。 一个叫吴小花的军嫂尴尬的打圆场，“李老师，你那个聪明的法子，有没有针对七八岁的娃子？” 小儿子读书特别笨，回回倒数，知道李老师认识权威后，吴小花大喜，说不定李老师有办法，能把儿子的猪脑子变聪明点。 本打算等李老师的父母走后，再去打听，可今儿个赶得巧，趁着这个机会问问。 银杏愣住，眉头皱在一起，“聪明的方法？”她咋会知道。 余光突然瞥到旁边正翘着脑袋的沈洁，一下子明白过来。眼珠子四处打量，扫视在座的诸位，只见大家均期盼的望着她。 哎呀，闹大发了。当时只想着坑沈洁，忘记天下父母均有一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 银杏想想，真诚的建议，“据说吃核桃对大脑特别好。” 不想再跟人讨论如何才能变聪明变优秀，银杏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嗯，就唠唠嗑，随便瞎聊。”吴小花拿起放在腿上的鞋底子，一针一针的上线。 纯手工制作的鞋底子，把碎步浆洗后晾干，按照脚的形状剪成一块块的，再用米粒一层黏在一起，最后用针一点一点的缝。 一只鞋底子就得百千把针才行，特别费时。不过穿着很舒服，又透气又吸汗。 银杏看着就替嫂子累得慌，别看一层布挺薄，可正经多层和在一起，坚韧度不可小觑，光戳针眼都要耗很大力气。 正所谓，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难折断，一样的道理。 田双以前也想教姑娘学着纳鞋底子，奈何银杏完成一针都得十来分钟，又是顶针，又是锥子，又是小钳子，工具齐上阵，可速度还是跟蜗牛有得一拼。 李大力不忍心姑娘遭罪，劝着田双，姑娘女婿将来都是穿皮鞋的人，用不着布鞋。 一句话说到点子上，田双这才放弃培养姑娘的“动手操作能力”。 “刚才好像听到唐政委，他又咋啦？”对方不接招，银杏只得点明一点。 辅导员媳妇一针一针的穿，头也不抬，含糊其辞，“唐政委家来客人了。” 银杏故作惊讶，“听说唐政委的父母均已过世，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来的是媳妇这边的亲戚吧？” “算……算是吧，哎呀，也不算。” 情况复杂的很，李老师来的晚，肯定不晓得唐鹏的事。她刚随军那年，唐鹏恰好从农场回来，当时院里的风言风语多着了，有老资历的嫂子把他的底透得干净。 跟俩小姨子不清不楚，花花肠子绕了好几圈。 也就这几年唐鹏去了干休所，年纪大点知道内情的嫂子们要不随着当家的转业离开，要不也跟着退休，他的流言才渐渐消失。 银杏循循善诱，“莫非还有内情？” 吴小花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见银杏是真感兴趣，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银杏，“嫂子，到底是谁啊？” 原来李老师也喜欢听八卦，吴小花暗忖，看来是她们误解，把她看成高岭之花。 “是他小姨子，”伸出两根手指头，“俩小姨子。” “唐政委的现任夫人有两个妹妹啊？”银杏装着糊涂。 旁边的军嫂抢着答，“他以前的媳妇的妹妹。” 又有人补充，“前面两个媳妇的妹妹。” 银杏十分配合，“唐政委结过几次婚？” 吴小花把手里的针插到正在做的鞋底上，“对啊，大家都晓得。” 接下来吴小花花了半个小时，给银杏科普唐鹏的第一任媳妇到第三任媳妇。 唐鹏是个十足的渣男，可他也好面子，不愿意被人说成负心薄幸，抛弃糟糠之妻。对外瞒的紧，除了当时的几个领导，压根没人知道崔红的存在，大家都以为郑媛是他的第一个媳妇。 曾经还有人感叹，说唐鹏心怀劳苦大众，为了大义，拖到中年才结婚。 银杏对唐鹏的过往连猜带蒙，知道个大概，现在有人给她细细掰开说，何乐而不听。 小姨子跟他不得不说的事，总结起来，就是年轻的小姑娘崇拜英雄。 俩小姨子一个叫郑娟，一个叫陈小星。 郑娟是护士，陈小星是文工团的。 当年到部队时，俩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 那时郑媛已经难产过世，唐鹏刚娶陈小月。 鉴于各自姐姐的关系，郑娟和陈小星水火不容，针尖对麦芒，见面必掐架。 唐鹏是个假斯文，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和部队里的大老粗们完全不一样。他就像呆在鸡群里的白天鹅，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套一套，忽悠得小姑娘一愣一愣。 对小姨子们也很有耐心，和风细雨，日常关心她们的生活起居。 人人都爱英雄，年长的成熟男人对年轻的小姑娘吸引力大大，俩小姨子争相在唐鹏面前表现，谁都不肯落后。 不久后，陈小月怀孕了。 或许是唐鹏注定要孤独终老，他再一次经历媳妇难产身亡。 任谁连失两个爱妻两个孩子，都受不住。唐鹏一大把年纪，满心满眼的期待孩子的降生，谁知仍是一场空不说，媳妇也没了，伤心之情可想而知。 几天的时间憔悴不少，白头发踊跃的冒出来。 俩小姨子担心姐夫，害怕他做傻事，逮着空就过去安慰。 帮忙做饭，洗衣，拖地，比着来。 唐鹏也不拒绝，有人劝他，让他注意影响，他到把人骂一顿，说他是她们的姐夫，身份仅此而已。 人家好心提醒，却讨不得好，干脆闭嘴，再也不说。 或许唐鹏是真没那意思，或许唐鹏想享齐人之福，或许唐鹏在俩小姨子中挑，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俩小姨子不干，在又有人给唐鹏介绍媳妇后，她们决定主动出击。 向上级打报告。 本来想得好，由上级撮合，姐夫肯定同意。 只是没想到，俩小姨子都是这么干的，还选在同一天汇报。 事情闹大发了。 唐鹏据不承认跟俩小姨子的恋爱关系，认为她们是泼脏水。 俩小姨子犹如冬天被泼了几大盆凉水，哇凉哇凉，但是仍咬牙不松口，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唐鹏好歹是个领导，他跟小姨子的事，引起领导的重视，立刻就有专人调查。 理不清的家务事。 本来人家也没调查出确凿证据，只是当时形势严峻，唐鹏又得罪过人，被暗整了一把。 事后三人均被下方。 只不过小姨子们去的南方，先离开的，同行的路上没见到姐夫，还以为他平安无事。 唐鹏去了老家那边的农场。 2k阅读网 第308章 俩小姨子的崛起 银杏听得津津有味，现实永远比想象的精彩。 脑海里出现五个人，三个在地上，俩女的帮争着帮一个男的做家务，关怀备至，情意绵绵。天空中飘着俩女的，挺着大肚子，泪流满面的瞅着地上的人。 一个说，“唐鹏，你娶了我，还想娶我妹，你真是不忌口。” 一个说，“唐鹏，我刚刚身死，你就投入到其他女人的怀抱，还一下子搞俩，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银杏一阵恶寒，都是唐鹏惹得祸。 呸，不要脸。 吴小花终于讲完，银杏非常捧场，“嫂子，那两个小姨子难道是想……”复合？求嫁？ “哎呀，造孽啊。”吴小花拍着大腿，对着银杏小声的说道，“她们俩都不知道唐政委再婚了，你说大过年的找过来干啥？” 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朝银杏眨眨眼睛，你懂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银杏朝吴小花挪进一步，眉毛跑的老高，弯成月牙英，“嫂子，真的啊？” 吴小花，“大家都晓得哩……”除了你之外。 众人整齐一致的点头，上午整个院风传，要是李老师没陪爸妈出去，肯定也早听说。 否则她们也不会连饭都顾不上做，围在这儿说。军嫂的八卦心重着了，过年没事干，好不容易来点调味剂，不扒干净不罢休。 银杏，“……”看来是她out了，瞅瞅人家这情报多么的“及时”。 吴小花精神振奋，不等银杏细问，再一次把俩小姨子的所作所为声情并茂的讲一遍，已经是第十次，她仍不厌烦。 银杏又听了大半个小时，不得不说，军嫂的力量非常强大，不但小姨子们到了的言行举止打听得一清二楚，连她们在南方的事也没落下。 话说郑娟和陈小星下放到同一个地方，开始她俩仍旧互相看不顺眼。 农村的生活很苦，天天累得像狗，尤其她们是下放人员，脏活累活干得更多。 时间长了，再尖锐的棱角也渐渐磨平。 慢慢的，俩人的关系好了起来，见面不再横眉冷对，说话不再呛来呛去。放下成见，心平气和的谈，发现有不少共同话题。 女人的友谊来的奇怪，也走的奇怪。 不知不觉中，她们竟把对方当做家人，可信赖的那种。 俩姑娘年岁见长，可回去的希望日渐渺茫。 见识过“风度翩翩”的姐夫后，她们瞧不起长期劳动的庄稼汉。再说，还堵了一口气，要找个更优秀的，打脸唐鹏。 可她们是下放的，身份不好，别说当官的，农村汉子都没几个乐意娶。 俩人就这样蹉跎，一直蹉跎到七八年底，上面来文件，说是可以回城了。 俩人抱着痛哭流涕，瞅瞅手上的茧子，摸摸干枯的脸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摆脱这里了。 但是去哪里却是个问题，年纪大了，跳舞已经不行，护士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回去后能干啥。 那时南方发展快，俩人心一横，索性不回去，等赚了钱再说。 女人打拼，肯定不容易。 她们最开始摆地摊卖衣服，早上七八点就出摊，晚上十一二点才收工。 累死累活，可钱来得快。 尝到甜头后，俩人索性放开手，不再拘泥于移动摊位，在火车站附近租了个铺子。 郑娟抽空就往大学跑，旁听英语，现学现用。学着别人跟外国人做生意，向他们推销衣服，一笔单子够俩人吃好多年。 几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店铺买了好几家，国外的固定客户上百。 钱，她们可以拍着胸脯子说，不缺，大大的有。 但是，孤独。 父母在她们当年跟姐夫闹三角恋的时候，均划清界限，唯恐被牵连。这么多年，他们从没试着联系她们，只言片语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不联系吧。 俩人很有默契，从不提家里，只在每年过年前往家里汇一笔钱，当做父母的赡养费。 三十的晚上看春晚，电视机那些跳的欢快的姑娘们笑靥如花，陈小星久久不发声，郑娟也回想起部队里的起床号。 俩人有志一同的，提出想回来看看。 曾经对唐鹏的失望，对唐鹏的愤怒，对唐鹏的咒骂，全都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记起他的永远是那个温柔的人，笑着说话，笑着做事，笑着询问她们的近况。 时间就像把刀，把不好的全部削掉，留下来的全是喜欢的。 且她们隐隐有种猜想，当年的回城证明是唐鹏帮忙弄的。姐夫还记得她们，没有忘记她们，怪只怪她们当时太冲动太鲁莽，结果自讨苦头吃。 下定决心后，不再等待。 收拾衣服，带上钱，买火车票，出发。 一路上，俩人没怎么睡，眼睛盯着窗户外面，不知道t市变化大不大，部队变化大不大，还有多少熟面孔在了？ 下火车后，俩人打算徒步走过去，都是回忆，都是情怀。 没想到“路途遥远”，老胳膊老腿不复当年，再好的情怀也抵不住气喘吁吁。 坐在路边歇息半晌，听到汽车的声音。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欢快的两手绕动，渴望对方可以带一程。 拦下来后，才得知唐鹏已经退休。 她们拍拍脑袋，忘记姐夫的年纪了，还以为他是印象中的儒雅男子。 干休所她们知道，又掉头往回走。 历经一个小时候，终于到达目的地，俩人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干休所的门卫不认识她们，见她们穿得好，很是询问一阵，但是干休所里面住的有认识她俩的人。 有位退休领导的媳妇以前是军医院的，跟郑娟共事过，她准备去外面溜达一圈，走到大门口还以为眼花，咋好像是郑娟。不怪她记得，实在是当年的事闹的大，记忆深刻。 揉揉的眼睛，人还在。 走过去，盯着她的脸瞅，声音也挺像。 郑娟正在跟门卫讲跟唐鹏的关系，突然感觉到有人走进，撇过头一瞅，哎呀妈呀，这不是那个那个……啥医生？ 用眼神询问陈小星，医生姓啥？ 陈小星摇摇头，医生，她不熟啊。 “是不是郑娟？” “嗯嗯嗯，我是。” “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印……” 郑娟顺着话往下，“印医生。” “啥时候来的？” “刚到。” 印医生对郑娟的目的心知肚明，也不挑破，刚才还听到对方在说唐鹏，这傻姑娘以前为了姐夫自毁前程，但愿吃过教训后清醒点。 “你姐夫再婚了，又娶了个三十多的娇妻。” 郑娟，“啥？” 陈小星，“啊？” 2k阅读网 第309章 二比二 郑娟和陈小星来之前嘴上说的很豁达，就是过来探望姐夫的，感谢他多年的照顾。 可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有她们自己清楚，追根究底还是放不下，抱着隐秘的想法，说不定姐夫仍记挂着她们。 待听得姐夫结婚后，俩人心里很不得味，又想到新娘子是个“小娇妻”，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跟印医生聊了两句后，匆匆挥手，要去看那个把姐夫心勾走的小娇妻。 马美丽从厨房洗了几个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里，刚用牙签挑了一个放到嘴里，还没嚼就见两个女人闯进来。 柳眉倒竖，“你……” 才惊觉舌头上有东西，用手捂着嘴巴，咬了三两下，囫囵吞下去。 “你们是谁，胆子真大，私闯民宅？” 郑娟和陈小星半点不带拐弯，目光化作刀片刀毫不留情的落在马美丽的脸蛋上，个头有点矮，鼻子有点踏，嘴巴有点大，双眼皮不够明显，颧骨有点高。 结论，长得丑。 俩人顿时不平衡了，她们年轻时也是一枝花，难道就因为年纪比丑女大，所以姐夫才弃她们而选对方。 唐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越看俩人越眼熟。拄起拐杖走过去，半晌才开口，还有点不确定，“小娟，小星？” “姐夫～” 俩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连尾音都一样，不愧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行事说话都类似。 沈洁一阵恶寒，姐夫俩字出口时，就知道咋么回事了。 内心冷笑，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妈，害得唐鹏在乡下呆了十来年，还好意思再来。 别以为打得什么主意她不晓得，几十岁的大妈矫揉造作，真倒胃口，隔夜饭快吐出来了。 也不照照镜子，腰身堪比水桶，眼泡鼓起塞金鱼，脸皮松弛往下垂，还穿红戴绿，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丑八怪多作怪。 鼻子重重哼了一下，有她在，谁都别想近老唐的身。 眼睛到处搜索，扫把放在哪了？平时都是小战士帮忙打扫，她只用负责吃和打扮，家务活一点不干，关键时刻掉链子，竟然找不到扫把。 陈小星，“姐夫～” 郑娟，“姐夫～” 陈小星，“姐夫，咋白了这么多头发？” 郑娟，“姐夫，咋用上拐杖了？” 陈小星，“姐夫，背咋弯了？” 郑娟，“姐夫，脸上的疤痕怎么弄得？” “……” 俩人你问一句，我问一句，旁人根本无法插嘴。 “够了。”马美丽搜寻扫把未果，大吼一声，实在受不了俩老女人装腔作势。 郑娟大喇喇的告状，“姐夫，你看她。” 陈小星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姐夫，你是不是嫌弃我们。” 唐鹏又像二十多年前一样安抚她们，“美丽没有恶意，她只是不认识你们。” 侧过头看着身后的马美丽，“美丽，这是郑娟和陈小星。” “我们是姐夫的小姨子。”郑娟和陈小星立马接着自我介绍。 “吃饭没？” 郑娟毫不犹豫的答到，“没，下了火车就过来，走过来的。” 陈小星，“有了两个多小时哩。” “难为你们了。”唐鹏温柔的笑道，记忆中俩小姨子都是娇生惯养，干不得重活，走半小时路就喊累，远一点儿的地都让他用车送。现在能走过来，看来下乡改造还是有用的。 又对着马美丽，“美丽，做点饭来。” 马美丽不乐意，“我哪会做饭。”结婚后要不吃食堂，要不小王做，回娘家也是当大爷，她妈恨不得把她供起来，连水都不用她倒。 可以说，她现在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享福太太不要太得心应手。 唐鹏又喊了一声，“美丽。”语气却不复刚和煦。 马美丽一身的荣辱全系在男人身上，别看她平时撒娇卖萌，可正经唐鹏发起火来，半句不敢吭。 不甘心的朝厨房走过去，背后唐鹏的声音又想起来，“煎条鱼。”小姨子喜欢吃鱼，他记得。 陈小星大为感动，“姐夫～” 唐鹏指着客厅的凳子，“坐。” 马美丽在厨房咬牙切齿，还吃鱼，怎么不吃死你。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欢声笑语”，做好准备，一旦有任何暧昧，立马拎着刀冲出去。 觊觎她的男人，胆子真大。 唐鹏细细询问俩小姨子，待听得她们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头后，免不了又是一番关心。 也没问马美丽的意思，留俩小姨子住在家里。 郑娟和陈小星做了好几年的生意，脸皮练的厚，半点不客套，见姐夫盛情相邀，果断的把包裹放到客房。 先住上一阵再说，至于何时回去嘛，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回去。反正店子养了那么多员工，关不了门。 马美丽空有一颗反对的心，可也知道当下唱反调适得其反，徒劳无功不说，还会引起唐鹏的反感。明面上没说啥，准备晚上使劲吹枕头风，小姨子瓜田李下的，还是少接触为妙，多年前的教训不能忘。 于是乎，俩彪悍的小姨子在唐鹏家安营扎寨，和马美丽天天打擂台。 别看马美丽擅长使用女人的利器，装柔弱。可俩小姨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几年的锻炼油滑的不得了。 你柔弱，那我腰疼。你无声的哭泣，我忍住眼泪，故作坚强。 一时间，唐鹏家好不热闹。 唐鹏在时，仨女人还收敛一点，无论背地里如何刀剑相见，可大面上笑意吟吟。 如果他不在，那不得了，三人迅速撕下伪装，怎么难听怎么骂，扫把，簸箕，撑衣杆齐上阵，一人一个，嘴不闲着，手也不闲着。 单论个人，几人旗鼓相当。但是陈小星和郑娟拧成一股绳，马美丽自然居于下风。她深深地认识到人手的不足带来的不便，迅速回家把小妹招过来。 二比二，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马母听说女婿的前小姨子们来了，如临大敌，女婿当年在她们身上栽了大跟头，得防着。帮着小姑娘收拾衣服，下死命令，过去帮姐姐，阻止小姨子们凑到姐夫面前。 马美丽的妹妹叫马美菊。 马美菊二话不说，提了衣服，拉着大姐就走，态度异常积极。 印医生的孙子仪表堂堂，是个大学生，放假了就呆在干休所陪爷爷奶奶。 自从见识过大姐用嫁人改变一生的命运后，她就发誓，也要如此，把认识的男人扒拉一遍，挑中了印医生的孙子。 2k阅读网 第310章 烧到自家身上 银杏在楼下听得津津有味，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哎呀，二比二开始了，继续关注，继续关注，后戏绝对更精彩。 俩小姨子真是不同凡响，一出手就让马美丽甘拜下风。 哈哈，三个小姨子，加一个媳妇，麻将走起来。 许扬在家做好了饭，还不见媳妇回来，站在阳台上往下一瞅，小脸蛋笑得正开心，跟偷吃了大米的小老鼠似的。 银杏活动活动脖子，只见沈洁仍旧翘着脑袋，忍不住的想，真是辛苦她了。 不经意的抬起头，瞥到许扬，向他招招手。 许扬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银杏点头，露出ok的手势，表示收到。低下头和众位嫂子再见后，再次哼着歌回到家。 进门后，迫不及待的和大家分享刚听到的大八卦，独乐乐不去众乐乐。巴不得唐鹏倒霉透顶，最好几个女人打起来，一个不小心，两个不注意，全往他身上招呼。 看别人的笑话，永远都那么开心。银杏声情并茂，可劲的嘲笑唐鹏。看吧，他也就那点眼光，不论是后找的媳妇，还是招惹的小姨子们，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苍天啊，大地啊，让他摔个大大的跟头吧。 只是，银杏没想到的是，战火还能烧到她家。 真是日了狗了。 …… 第二天，银杏要开会，学年开年会议，学院的老师都必须参加。 田双挥挥手，把姑娘赶出门，“好好的上你的班，不用担心我们。” 李大力和崔红则催着赶紧出发，工作要紧，他们又不是小孩，那用得着天天陪着。 银杏走后，田双就没闲着。 一会做酸菜，一会卤肉，再炸点小鱼干。 全是姑娘爱吃的，当然女婿也喜欢，他口杂，爱吃的东西多，确切的说，没啥不喜欢的。 香味飘得老远，沈洁在家就在楼上，首当其冲的闻到，可她怀孕，口味大变，只爱青菜，不喜鱼肉。捂着嘴巴赶紧下楼，找地方歇着去。 下楼一看，军嫂们来了一大半，不用问，都在这等着唐鹏家的大戏上演。 吴小花已经找好道具，等到十一点就骑着辅导员媳妇的自行车，带着鞋垫去找印医生，让她帮忙画画鞋样子。 为了听八卦，大家是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抱成一团，半点不见平时吵嘴时的面红耳赤。 可目前大家没事做，话题自然就转移到李大力他们身上。 大家都说夫妻俩运气好，生了个好姑娘，考上大学，又嫁营长。如今俩老人跟着一起享福，穿的光鲜亮丽，顿顿大鱼大肉。 只有沈洁嗤之以鼻，也许就是李银杏顾面子，特意做给外人看的。要是真孝顺，把父母接到身边，让他们彻底跳出农门，那她才信李银杏是真孝顺，而不是做秀。 就凭一身衣服，几顿饭，能看出啥。 下意识的想反驳，刚张口，才反应过来脑袋正翘着，声音自然而然的往上面传播。 得嘞，还是沉默吧，孩子聪明最重要，当务之急是培养肚子里的娃，让他在娘胎里就领先一大步。 要是银杏知道，肯定会说，让你翘着真没错，你就该翘着脑袋做事。 田双在家忙活了一上午，看着厨房里的盆子堆的满满的，很有成就感。 午饭后，又把家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 实在找不出事做，星期二电视台下午又是雪花，呆在家里闷得慌，还不如出去走走。 楼下的军嫂们正在绘声绘色的讲唐鹏的小姨子们，只不过昨天是俩，今天是仨。 见到田双，李大力，还有崔红下来，忙站起来打招呼。 大家都不熟，也没什么话题聊。 团长媳妇在军嫂里面最有威望，说白了，老公给力。 “大姐，元宵节那天有节目，你们都来吧。”团长媳妇只比田双小几岁，但是整个人看着却年轻不少。 “那可真不巧，我们打算，”田双看了李大力一眼，“十五吃完午饭就走。”要不是过来看杏儿，初八就开业了。 十五回去，十六开门。 团长媳妇大惊，“怎么不等着李老师生了再走？” 田双摆摆手，“等她生没得景，到时候再过来。”菩萨都说了，要明年。 “不就几个月的时间？”团长媳妇疑惑，李老师是独生女，她父母也没正经事，帮忙照顾照顾怀孕的姑娘，岂不正好。来来回回的跑，火车都得几十个小时，费钱又费时间。 “一年多了。” “一年多？”团长媳妇眉头皱的老高，怀孕不都是十个月吗，还有怀一年的？ 旁边有人脱口而出，“李老师的娃不是几个月后生？” 崔红和李大力没反应过来。 但是田双get到重点，或许是日有所思，她对姑娘怀孕的事异常敏感，“杏儿怀上了？啥时候怀上的？” 众人齐齐反问，“你们不晓得？” 崔红，田双，李大力，“没听她说啊。” 众人把目光整齐一致的投向团长媳妇，她们是听她讲的，上午刚听说。 “不可能啊，”团长媳妇满头雾水，“我明明还给她道喜了的。”李老师当时也没否定，大方接受她的道喜，不像是假的。难道她跟父母的关系不好，所以才瞒着。 团长媳妇的脑袋一会转了两道弯，到底是子女不孝顺，还是父母拼命吸血？ 李老师给人的感觉不像个白眼狼，连祝翠的婆婆都能接受，更遑论父母。可眼前的李父李母看着也是老实人，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又鼓捣了一上午，不用说，全是给姑娘女婿准备的吃食。 田双一听，急了。 顾不上纠结姑娘为啥没告诉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姑娘早上骑着自行车走的。 怀孕了怎么能骑自行车，孩子掉了可咋办。 不行，她得赶紧去学校。 脚步跟着思想走，一秒都等不了。 崔红总觉得是不是有误会，杏儿的样子哪像怀孕，况且她怀上了，怎么会瞒着他们。 李大力和田双夫妻同心，想法一致，赶紧找到姑娘，告诉她自行车不能再骑。 只不过他没自乱阵脚，路途太远，借个自行车使使。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跟大家熟不熟，只要认识，厚着脸皮开口。 辅导员媳妇有车，刚答应出借，门口的门卫找过来，说有两个女人在门口，声称和吴小花嫂子约好，过来玩的。 吴小花先是一愣，接着两手一拍，朝大家使眼色，小姨子们来了。 众人一窝蜂的往外跑。 辅导员媳妇快速奔上楼，扛下自行车，塞到田双手里。 然后，飞奔。 田双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飞骑。 崔红就恍了一会神，再望过去只看到田双的背影，“双儿，双儿……”一边喊，一边追。 李大力不明所以，“崔姨，咋啦？” 田双还没骑到门口，老远看到那里围了一圈的人，正中间的就是初八那天见过的唐鹏的小姨子。 正在这时，一辆自行车从外面驶进来，仔细一瞅，车上的人是马美丽。 只见她停下车子，下了车，扒开众人，指着小姨子的鼻子骂。 小姨子不肯吃亏，张口就回。 崔红从后面追过来，“双儿，双儿……” 马美丽还以为听错了，抬起头找到声音的来源，胳膊笔直的指着崔红，“有本事骂她啊，那是唐鹏的第一任老婆。” 2k阅读网 第311章 左右开弓 马美丽的话甫一出口，全场静谧，堪比消音器。 正在拉架的军嫂们仿佛刚经历雷击，手上的动作定格在几秒之前，面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好一副众人目瞪口呆图。 刚才听到什么？ 唐鹏的第一任老婆？ 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诈尸了？ 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不由自主的顺着马美丽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拿自行车而落后的辅导员媳妇，一个是李银杏的爸爸，还有一个人是…… 天啦噜，是李银杏的奶奶。 军嫂们很有默契的回头，看向马美丽，她仍站在原地叫嚣，胳膊伸的笔直，“有本事去啊，人家是元配，折腾我算啥……” 众位军嫂再次整齐一致的转头，依旧保持着目瞪口呆图。 接下来，她们像得了摇头病，以三秒钟一次的频率勤快的活动脖颈。 天啊，谁能告诉她们怎么回事。 辅导员媳妇离崔红近，本来右脚正在大跨步往前迈，听到马美丽的“惊人消息”后，嘴巴张成o形，脑袋比左脚反应快，半秒钟不要，两只眼睛已经紧紧盯着崔红。 李大力恨不得过去抽马美丽几巴掌，“哪来的狗乱叫。” 马美丽充耳不闻，内心全是愤懑。 俩祸水才来了几天，唐鹏的心已经歪到爪哇国，任由小姨子们作践她。她发火，她生气，她回嘴，她接招出招，唐鹏却说她没有风范，没有肚量，不够成熟。 屁的风范，屁的肚量，屁的成熟，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努力维护家庭的女人好不好，要那么多人人夸赞的优点干啥。 忍无可忍，她把小妹叫过去，小妹从小牙尖嘴利，她坚信有了小妹，俩**人绝对不是对手。 谁知**人的战斗力异常强悍，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口一个婊子，一口一个小姑娘爱俊俏的郎君。 小妹喜欢印医生的孙子碍着她们什么事，俩烂货竟然广而告之。 借着吵架斗嘴的机会，站在门口大声的宣扬，生怕别人听不到，还连续重复好几遍。又讽刺小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印家倒了半辈子霉，被她惦记上。 小妹被生生气哭，捂得紧紧的心思被人捅破，脸皮还被狠狠踩在脚下。 她气不过，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个小姨子的头发开始挠。可双拳难敌四手，俩烂货异常团结，一人抓住她的两只手，另一人直往她脸上招呼。 俩烂货打完骂完，屁股一拍，就要去大院看望新朋友，跟没事人似的。留下她跟小妹一个捂脸啜泣，一个捂脸遮丑。 唐鹏回来时，小妹以退为进，由抽噎变成嚎嚎大哭，想让姐夫做主。 可唐鹏那个没良心的皱皱眉头，直说过年哭晦气，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这怎么行，她一定要借此机会把俩烂货赶出去。放下手掌，用脸上的一道道印子对着唐鹏。 唐鹏吓一跳，终于舍得问问。 她闭嘴不言，给小妹使个眼色。小妹收到信号，迫不及待的把俩烂货的种种恶行宣之于众。 她没料错的是，唐鹏的确有所反应。 她料错的是，唐鹏的反应不是针对俩烂货，而是她和小妹。 唐鹏又老生常谈，说她没肚量，不懂事，脾气暴躁，爱较真，容不下别人…… 全是缺点，没一句好的。 小妹不愿意看到大姐被误会，急急跟着澄清，可唐鹏转口就说小妹，女孩子要慎口慎言，不要听风就是雨…… 言外之意就是，她乱告状，小妹偏听偏信，合着伙欺负别人。 唐鹏长篇大论后，让小妹回家，说什么家里天天不安宁，招待不周。直接下逐客令，半点情面不给她留。 她心里发寒，这就是同床共枕几年的老公。她突然发现，对唐鹏半点不了解。 天天不安宁？难道他不知道为什么？ 招待不周？的确是，好的都拿去给俩烂货了，还有小妹的什么事。 唐鹏发号施令，她跟小妹哪敢不从。 她不敢跟唐鹏呛声，骑了家里的自行车，把小妹送回去。 刚出门就碰到印医生的孙子，对方看见她们后，打了声招呼，然后，然后没有了。对方果断停在门口看太阳，不走了。 小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哭了一路。 回到家，老妈听说事情原委后，直拍大腿，痛心疾首的骂女婿糊涂。也就背地里呈呈威风，当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妹的眼泪停不下来，心里难受，她跟印医生的孙子，估计要成为明日黄花。 计划的很好，先靠近，再积极表现，近水楼台，继而得人。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俩烂货不管不顾的捅破，以后还怎么跟印医生的孙子套近乎。 老妈也气愤，几年来第一次对她说重话。觉得她太笨，年轻又貌美，还笼络不住唐鹏的心。 被老公冷言以对，又被老妈冷嘲热讽，她怒火中烧，在那一刻，愤怒值达到最高。 既然没人帮她，没人关心她，她自己出手，自己帮助自己。 怀揣着这种心理，她两只脚拼命的瞪着脚踏板，要来找俩烂货算账。 还没到大院门口，就看到一堆人围着她们，她们笑得跟以前的老鸨子似的，半点忧伤也无。 凭什么，凭什么对方挑衅还开开心心，她这个光明正大的政委夫人却满腹委屈。 愤怒的从车上下来，压住怒火停好车子，抬起胳膊伸出食指，边走近边指着俩烂货的鼻子一通骂。 俩烂货不肯吃哑巴亏，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回击。 周围的军嫂看似在劝架，其实脸上都带走隐秘的兴奋，巴不得她们在来场现场直播。 一张嘴抵不住两张嘴，纵然她爆发了，可仍旧落于下风。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崔红的声音。别人不知道崔红的身份，她可是清清楚楚。 俩烂货不是天天针对她吗，有本事去骂元配啊。 她毫无顾忌的把崔红的身份宣之于众。 利用崔红的身份，可劲的怼俩烂货，“唐鹏从她的床上爬到你们姐姐的床上……” 田双本来打算去找银杏，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出了这样子的糟心事，待听到马美丽不堪入耳的话，就要过去讨公道。 可有个人比她更快。 银杏开完会，吃完午饭，又去店铺溜达一圈，见没什么大事，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回家，摇头晃脑的哼着歌。 咦，马美丽怎么过来了？ 再仔细一瞅，崔奶奶也在。 啊，她们怎么遇到一起了？大家怎么脑袋转过来转过去？ 不好，肯定出事了。 银杏卖力的蹬，不一会到了马美丽身边，好巧不巧的听到她的污言秽语。 车子也不管了，霸气往没人的方向一丢。 左手揪住马美丽的衣服领子，把她的头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同时右手抬起，使劲抡过去，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声，无比响亮。 2k阅读网 第312章 孙女婿？ 银杏从出生在张家湾到现在，跟人再红脸也没动过手，马美丽让她毫无保留的献出了第一次……抽人。 她使了大力，四下下来，马美丽的脸上留下鲜明的手掌印，左右两边，一边一个，无比对称。 右手仍不肯放下，停在马美丽的脸旁边，面无表情的质问，“还说不？” 银杏过来的突然，到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打，惊呆了大家。除了她年前给大家上思想教育课时，语气严肃，其余时候总是笑眯眯，无论跟谁说话，都是未语先带三分笑。 此时此刻，军嫂们齐齐替马美丽疼得慌，刚才的巴掌的响度一点不低。 众人暗道，原来李老师不是小绵羊…… 是的，她们一直觉得李老师没脾气，出手阔绰，对人大方。 大院里的小孩子总爱找她要吃的，她也不生气，十回能有九回要得到。只可惜，李老师并不是天天在家，应该说，她几乎天天不在家。 其中最搞笑的要数铁蛋，刚满五岁，一二三四五六全不认识，但他认得“日”，认得“天”，因为这天是休息日，李老师就算不在家，回来的也早。不用等到太阳落山，不用等到天黑，他就可以过去要糖果吃。 马美丽被银杏打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第一个感觉就是痛。 咬牙切齿的看着银杏，两只手同时出击，妄想使用绝招，揪耳朵拽头发。 银杏眼尖，一下子看穿她的用意，果断选择松开左手，抬起右脚，来个无情踢。许扬害怕她回家的路上遇到坏人，倾囊传授了好几招。 如今拿来对付马美丽正好，让你胡言乱语，让你随便攀咬，让你扰她家里人的平静。 马美丽大腿一痛，差点跪在地上，还是她一把拽住旁边的军嫂，才能站定。不肯服输，本着一定要找回来的念头，再次向银杏冲过去。 银杏顺势接招。 俩女人打起来了。 准确的说，银杏出手出脚的次数多，落在身上的拳头没几下，但是脚背被踩了几回。 一切发展的都很快，比电光火石间长那么一会会。 田双惊呼，“杏儿，肚子，肚子……” 一声提醒，众人纷纷拉着马美丽，孩子打掉了咋办。 马美丽不忿，咆哮道，“你们不就看着她是个老师，又是许扬的媳妇，才帮着她吗。我告诉你们，她最是无情，连自己的大姥爷大姥姥都讹诈，狼心狗肺的东西，猪狗不如……” 这回轮不到银杏，田双上手又赏了马美丽两耳瓜子。 马美丽被众人拉着，挣不脱，可她嘴能动，朝田双吐唾沫，奈何脑袋微仰，估算错角度，唾沫空有高度无远度，出口后迅速落到……马美丽伸出的鞋子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认伯母，不孝不悌的东西……” 银杏红了眼，脚下发力，揣在马美丽的肚子上。 马美丽身体往后倾倒，要不是旁边有人拉扯，她铁定一屁股坐到地上。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小贱人力气挺大。 周围的人把她拉回来后，手上松了劲，她趁着这个机会，用铁头功攻击银杏。 银杏猝不及防的被撞，往后退了好几步，田双跟风一般的冲过去，扶着银杏的胳膊，“杏儿，孩子，孩子……” “妈，我没事。”银杏脸抽了一下，肚子怎么疼疼的。 田双眼睛猩红，母爱大爆发，给她无穷的力量，一个人单挑马美丽。一会就把人压在地上揍，“让你欺负我们一家人，让你满口胡扯……” 银杏半点不吃惊，她妈面上看着柔弱，其实很有韧劲，再加上长期干农活，手上力气大。 崔红和李大力终于挤到田双身边，一左一右把她拉起来，“双儿，起来吧……”害怕对女婿不好，在大院公然殴打唐鹏的媳妇。 田双力气集中爆发，发泄过后浑身没劲，任由人拉着起来。 诸位军嫂离崔红近了，目光纷纷投到她脸上。 听说这是唐鹏的第一个媳妇，怎么就离婚了？ 唐鹏以前可是政委，她怎么舍得离婚。 老太太这次过来，难道是为了找唐鹏的麻烦？ 哎呀，老太太是李银杏的奶奶，又是唐鹏的第一任妻子，那许扬是……是唐政委的……孙女婿。 哦，天啊，是真的吗？ 刚才只顾着吃惊，和劝架，没思考，这么一想，李老师身份不平凡呀。 难道是因为这个，许营长才娶她，又如珠如宝的护着？ 不过，平时从不见李老师跟唐政委来往，说不定她仍旧恨着“爷爷”。 也不对啊，李银杏姓李，老太太姓崔，唐鹏姓唐，如果是一家人，咋回三个姓。 不过，唐鹏的前妻来了，站在的媳妇也在，还有两个小姨子，哎呀妈呀，好热闹啊。 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除了银杏自家几人，其余全脑筋急转弯。 陈小星和郑娟不认识崔红，可她们都知道姐夫以前娶个乡下老婆。 如今崔红被马美丽捅破身份，俩小姨子压根不敢相信，眼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是姐姐口中那个大字不识，吃饭抠脚，随地吐痰，张口骂人的无知农村妇女？ 她俩面面相觑。 马美丽随意污蔑，银杏再与世无争，也不愿意蒙受不白之冤，更何况长辈的名声要紧。 银杏拉着崔红，“我崔奶奶，苦守寒窑十五载，等回来的只有离婚两个字，王宝钏都比她幸运。” 又看着母亲，“我妈，从小被赶出家门，亏我奶奶不弃，把她跟我爸一起拉扯大。她对长辈仁至义尽，长辈却因为小辈的挑唆，欲置我们于死地。” 银杏用食指指着远处死死瞪眼的马美丽，“没错，那个小辈就是她。她是知青，到我们村子后，不好好劳作，整天搅风搅雨，为了逃避劳动，嫁了我妈的堂弟。” 马美丽慌了，“你胡说。” 银杏不疾不徐，接着往下讲。 “可她是个不安分的祸水，为了回城，使了不光明的手段，骗得老公离婚，抛夫弃子，回城再嫁，当享福太太。只可惜留在农村的老公天天当望妻石，三个孩子日日盼妈……” “我没有，是他自己要离的。” “三年前，是谁跋山涉水，带着孩子过来寻妻？”银杏冷笑，你不认，别怪她不义。 在场的诸位听得津津有味，马美丽的前夫带着儿子前来寻妻，她们都知道的啊，当时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杏儿……”田双突然带着哭腔，“血，快，快去医院。” “妈，咋了。” 田双顾不得回，朝李大力大喊，“快带姑娘去医院。” 2k阅读网 第313章 咦，好熟悉 许扬正在操场上训练士兵，突然门卫小刘跑过来，说有事情报告。 小刘对着许扬的耳朵悄悄道，“嫂子跟唐政委的媳妇在大院门口打起来啦……” 两位都是嫂子，又是女人，不顾形象打得难解难分。他们几个站岗都看呆了，真没想到，李老师身手忒利落，出手快狠准。 眼瞅着俩人打红了眼，他见事不妙，赶紧过来喊许营长。 整个部队都晓得，许营长实力宠妻，万一李老师屈居下风，唐政委估计没事，但是他们站岗的几个，肯定要接受许营长“爱的教育”。 小刘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许扬已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走了，不一会，他的身影消失在操场上。 杨波也在操场上，只感觉到一阵风从眼前飘过，暗自猜测，那位李老师肯定又惹出大乱子，能让许扬大惊失色的人，可为数不多。至少在大院里，仅李老师一个。 闹吧闹吧，让李老师牵扯的事情来的更大些。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许扬算不上英雄，却仍旧逃不了儿女情长。 不过，完美无缺的许扬，他又能拿什么对付。对手有个大大的软肋，对他而言，才是最理想不过的。 杨波自认为看透许扬，心情大好，抬头看看天空，咦，刚才阳光还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咋一会的功夫乌云就把太阳吞掉了。 许扬拔足狂奔，担忧不已。 杏儿从小不爱打架，就算惹了她，她顶多背地里使点小绊子。年前店铺的人勾结外人，暗搓搓的偷衣服，她也只是罚了款。虽说要的钱多，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算不上大事。真正伤根本的，是把人送到局子里。 她那样心善，在马美丽手底下肯定讨不得好。 马美丽以前干过农活，手劲大，还不可劲的欺负杏儿。 这个贱人，心思歹毒，竟然找到大院欺负媳妇，这回轻轻放过他，他就不姓许。 许扬再一次的提速，脚步迈得更快了点，更大了点。 年后的天气乍暖还寒，可他却出了一身的汗，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顺着脸颊往下流，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许扬刚靠近人群，就听到岳母的声音，喊着岳父把人送到医院。 他顾不上缓一口气，急急冲过去，打横抱起媳妇就要往医院跑。 银杏被唬了一跳，“哎，你咋来了？” 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躺在许扬的胳膊窝里，刚运动完的脸蛋本就红通通的，这下更红了。不好意思的道，“快放我下来。” 时间就是金钱，许扬耽误不得，迈开腿跑。 田双一把拽住女婿，语无伦次，“黑娃……不……女婿……肚子……血……孩子……注意……” 许扬耐着性子听完，可岳母惜字如金，省略了好多，他的想一下，才能把句子凑完整。 崔红半分钟前已经看到银杏的裤子上的血，忙帮着翻译，“杏儿刚才被撞了肚子，流了好多血，是不是怀娃了？赶紧送去医院查查，小心一点，别把人颠着。” 银杏大吃一惊，“怀孕？谁怀了？” 许扬听到开头，朝马美丽凉凉的望了一眼，他的媳妇，他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一个外人竟然用撞得。 刚把目光收回，就听说媳妇怀孕流血，他把其他的抛之脑后，安慰媳妇，“杏儿，你坚强点，咱们马上去医院。” 银杏越听越不对，“谁怀了？我怀孕怎么自己不知道？” 团长媳妇就站在旁边，疑惑不解，“李老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自己？”银杏用右手反指着鼻子，眉头紧皱，对着团长媳妇询问，“嫂子，我啥时候说的？”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难道得了健忘症。 “过年那天。” “过年？”银杏眨眨眼睛，她那天和战士们呆在一起，猜谜语，吃饺子，啥时候说过怀孕的事。 等等，吃完饭后出去散步，貌似和团长媳妇见过，还聊了几句。 她说了怀孕两个字？ 没有吧，应该不会啊。记忆中，俩个人就互相恭贺新年。 李大力在旁边干着急，连声催促女婿，“哎呀，快去医院啊，愣啥子噢。” 不行，他得留在t市，女婿平时看着挺让人放心的，可关键时候净掉链子，还不如他这个老丈人靠谱。 银杏本能的觉得有误会，右手抬起在空中制止道，“等会儿，等会儿，别慌着去。” 思考了半天还是未果，可以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保证，绝对没给团长媳妇说过怀孕的事，确切的说，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啊。 肚子里没货，说啥？ 难道凭空变一个？ 她既不是送子观音，可以把娃娃送到广大母亲的肚子中，又不是孙悟空，拔根头发，就能大变活人。 抬起头见田双仍盯着她的肚子，银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貌似她当时吃撑了，摸着肚子还拍了两下，好像团长媳妇在这之后跟她道喜的。 难道是因为这个？银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除此之外，她跟团长媳妇就初一拜年那天见过，可当时人多，她更不可能提到怀娃娃的事。 “嫂子，你是不是误会了？” “没有啊。” “我当时吃多了。” “啊？”团长媳妇哭笑不得，“我跟你道喜，明明你接受了的。”否则她也不敢随便说人怀孕，看这事折腾的。 “过年新春贺喜。”谁会想那么多。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俩人到底在说啥，不过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件事，李老师没怀孕。 哎，白担心一场。 偷偷瞅了马美丽一眼，刚才都顾着拉她，挨了李老师好几拳，脸上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全是李老师抽的。 看马美丽头顶鸡窝，众人有点心虚。 田双，“那你裤子上的血咋来的？还是去医院去看看。” “去看看保险些。”众人都劝。 银杏后知后觉，总算听到血这个字。 裤子上有血？ 第一反应，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仿佛听到银杏的呼喊，奔腾的更欢快了。 银杏面色发，小声的对许扬道，“大姨妈来了，裤子脏了，把我放下来，赶紧回去。” 许扬瞅了媳妇一眼，没说话，大踏步前进。 田双和李大力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跟在后面。 马美丽见银杏走了，抹了一把发疼的脸，两爪子齐上，朝俩小姨子动手。 陈小星本能的往后躲，不小心踩到一只脚。马美丽见又扑空，不肯放弃，继续往后逼。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银杏没有多远，就听到有人惊呼，“肚子……娃……血……” 咦，好熟悉。 2k阅读网 第314章 木头人 银杏恨不得把脸埋到衣服里，大姨妈来了，漏到裤子外面，让别人误以为她怀孕流产。简直是丢人丢大发。 许扬急着带媳妇回去换裤子。 崔红，田双和李大力经历大喜大悲。 开始猛不丁的听说姑娘怀孕，俱都开心。可幸福来的快，去的更快。高兴还没持续半小时，姑娘的裤子见红，他们吓坏了，担心出事，结果闹了半天又说没怀。 哎，该失望还是该失望了。 一家人均没心情理会别人，头也不回的往家走，谁知道那些嫂子们又在嚼什么舌根。 银杏回家换了衣服，确定就是大姨妈报到，算算时间，提前了几天，估计就是马美丽那个铁头功的“功劳”。 田双还是不放心，张家湾刘婆婆的儿媳妇怀第一胎的时候，头几个月不就还有少量流血。 银杏拗不过母亲，爽快的去医院，只有医生明确告诉他们，她没怀，他们才会死心。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跟杨波碰上了。 他的情形和许扬之前听说银杏跟人打架差不多，卖力的奔跑，点了两下头和银杏一行几人打招呼，半秒不停的继续往前。 银杏不解，“他干嘛？”向杨波的来路望过去，一个人影没有。 许扬摇摇头，心中却隐隐约约有猜测。 银杏心中的迷雾很快散去。 她在医院碰到了辅导员媳妇，准确点说，遇到了好多军嫂。刚才有幸“观赏”银杏和马美丽双手双脚搏击的军嫂们都在。 是的，她们只是换了一个阵地。 银杏来后，人凑齐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不一会，银杏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 沈洁出事了。 她怀着孩子，可整天不消停，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之前大门口那么大的戏，她又如何肯错过。看得津津有味，找不着北。 本来最开始，她顾着肚子，站在外围，可接下来爆出的料一条比一条劲爆。特别是李银杏和人打架，太意想不到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放到李银杏一米的地方，近距离观察。 她就这么想着，一步一步朝前挪。 不知不觉间，跟其他人越来越靠拢。 可她完全没注意，注意力全被吸走了，手掌自然的摸着肚子，或许是天天摸的缘故，已经没多大感觉，很习以为常。 银杏一家走后，马美丽不甘心，朝小姨子发难，陈小星一脚踩到沈洁脚上，又向后仰。 沈洁在她踩的时候已经回过神，奈何怀孕后动作不便，还没来得及让开，陈小星的身子向她压过去。 二人来了个叠罗汉。 军嫂们见状，齐齐惊呼，七手八脚的把陈小星拉起来。而底下的沈洁…… 银杏作势关心，“情况怎么样？” 辅导员媳妇满脸愁容，“不太好，裤子上好多血。”跟她比起来，李老师之前裤子上的血真是不值一提。 银杏检查完后，再过去找辅导员媳妇的时候，就听说，沈洁的孩子没了，杨波双眼通红，一拳头砸在医院的墙壁上。 银杏对沈洁很无语，嘴闲不住，腿闲不住，心眼闲不住，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以为自己聪明得紧，智计无双，其实外人看她跟看二傻子似的。 这下好了，大大的教训。 趁着这次来医院，银杏把父母带到吕医生那，让她帮忙安利安利饮食的重要性，以及吃哪些东西对身体好，哪些要少吃。 银杏一直忙，吕医生又交了新的“朋友”，俩人好长一段时间没见。 吕医生听说银杏的来意后，搜肠刮肚，甚至还写了一个食谱，都是对老年人有益处的。 末了，她告诉银杏另外一个消息，沈洁宫寒，本就不易怀孕，这次又是流产，还要刮宫，以后怀上的机会十分渺茫，就算怀上估计也容易习惯性流产。 银杏大吃一惊，“这么严重。”吕医生相当于判死刑了。 吕医生端起茶杯，拿起盖子轻轻吹一下，小小的抿一口。 “都是作的，怀孕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闷得慌就下楼走走，非要去看热闹。” 银杏点点，眼睛却一直盯着吕医生没放，真奇怪，吕医生和沈洁几个月来“打得火热”，她怎么听着吕医生的口气，没一点担心，没一点忧虑，冷漠不说，还有点点不屑一顾。 这是好朋友的表现？ 田双唏嘘不已，刚来的时候见人家挺着肚子，她还羡慕，转眼间娃没了，且以后都生不了。 可怜见的。 怪道姑娘说她脑子不正常，果真是不正常。又不用下地干活，又不是她扛东西，只用每天烧烧饭，就是这，肚子里的娃还是没了。 要是回到老家说，估计人家都不信。 …… 第二天，银杏跟着嫂子们又去了一次医院，去看沈洁。 到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跟木头人似的。 银杏眼尖的发现她的眼角处有明显的泪痕，枕头也是湿的。脸色白卡卡，可以拍鬼片了，嘴唇干裂，起了好多死皮。 轻轻唤她一声，她眼睛都不带眨的，好像与世隔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整个人透出来一股浓浓的颓丧味道。 银杏左右望了一眼，压根找不到杨波的影子。桌子上的饭盒盖子开着，里面满满一盒子的白粥。旁边有个玻璃瓶装了半瓶子的白糖，口也开着。 银杏估计，应该是杨波带过来的。就是人去哪了，不晓得。 辅导员媳妇带了汤过来，她小心的盛在碗里，端到沈洁面前，可沈洁依旧一动不动。 问她要不要留着一会喝，她不语。 问她要不要现在喝，她不言。 众人看着难受，前天还意气风发的坐在楼下，和大家一起唠嗑，今儿个成了暮气沉沉的样。 辅导员媳妇让众人把沈洁支起来，怎么都得喝点汤，早上都没吃啥，再饿着，咋个行。 可沈洁不配合，牙关紧紧咬着。 见状，大家也无法。 辅导员媳妇和沈洁关系一向不错，她又是里面年纪最大的，自觉留下来照顾。 银杏到家后不久，许扬也回来了。 刚进门，银杏迎上去，“杨波……” 许扬知道媳妇要问啥，主动交代，“他今天照常训教士兵。”以前顶多瞧不起杨波，现在却非常鄙视他，媳妇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他咋想的？” 许扬冷哼，“还能咋想。”就他的表现，还用得着明说。 2k阅读网 第315章 各种局 沈洁出院了，回大院坐小月子。 沈父沈母听说女儿的遭遇，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沈父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个头很高，狭长脸，鹰钩鼻，眼睛无时不闪着精光。沈母很壮实，说话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憨厚，初见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俩人来了后就去干休所找陈小星和马美丽，她们把姑娘害成这样，怎么都得给个说法。 杨波碍于马美丽是唐鹏的娇妻，陈小星又是唐鹏的小姨子，压根没想着替媳妇出气。反正都不能生了，再质问也追不回来孩子，还不如利用唐鹏的愧疚，好好操作一把。 未来大有可图。 怪只怪沈洁自己不走心，天天嘱咐，别到处乱跑，可她全当耳旁风。因此，杨波接沈洁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站在她的床头，把人痛痛快快的骂一顿。翻来覆去的就是几个字，作死怨不了任何人。 沈父对杨波的态度大为不满，可女婿是营长，女儿又不能生，他只敢怒不敢言。到干休所要赔偿时，也是背着人去的，害怕女婿知道，阻止他。 陈小星对于沈父的来意心知肚明，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拉着郑娟坐在客厅，和沈父沈母面谈。 沈父瞅瞅客厅，不见马美丽的身影，以为她躲起来了，“唐政委的太太呢？” 郑娟撇撇嘴，“回娘家了。” 马美丽捅出唐鹏抛弃崔红的事，说的时候图嘴畅快，可回到家又挨了一顿打。 别看唐鹏文质彬彬，可以前也打过鬼子，动起真格来半点不手软，和平时判若两人。 俩小姨字在旁看的胆战心惊，她们一直留念的是风光霁月的姐夫，而不是有暴力倾向的姐夫。 郑娟想走，后悔回来这一趟，记忆中的美好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快成为陌生人的前姐夫，物是人非。不过也好，以前还有个念想，现在姐夫从脑海里连根拔除，她也没了心结，以后想咋活就咋活，怎么潇洒怎么来。 无独有偶，陈小星也做如此想。只不过沈洁的事还没处理完，一时绊住脚步。 能把生意做起来，郑娟和陈小星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俩人讲究恩怨分明，何况又不差钱。事发当天就打算和沈洁谈补偿，奈何沈洁变成“木头人”。去找杨波，杨波直说怪沈洁自己，她们也不是故意的，不用太自责。 不得不说，杨波的态度让俩小姨子再一次心惊，同时冒出一个词，薄情寡义。 俩人不得不再停留一段时间，等沈洁彻底好了再说。 谁知，沈父沈母就来了。 陈小星很大方，直接说了个数字。 沈父大为意外，他心中的数字还不到人家的一半，能多拿又何必少拿。 沈母比较满意，有了好的开头，额外的要求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她看着俩小姨子，补充道，“必须给姑娘在t市安排一份工作。”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个不能生娃的女人，谁晓得后面的婚姻会出什么变故，还不如先保障权益。退一万步讲，就算离婚，只要有工作，也养得活自己。 陈小星和郑娟面面相觑，这点没法办到，她们多年不在t市，人脉经营均不在这边，实在爱莫能助。要是在南方，还能帮帮忙。 沈母目光坚定，“钱少要点都行，工作不能没有。”想了想，又提了几个单位，“教育局，财政局，税务局，公安局……只接受这几个单位。” 郑娟觉得沈母异想天开，还真挑嘴，各种局，以为局是她家开的，想进就进。 沈父沉默，默认媳妇的做法。 沈母斩钉截铁，用手指敲在桌子上咚咚响，“工作必须搞定，要是你们摆不平，找唐政委帮忙呀。他媳妇把大肚婆撞得一辈子娃没了，却连句道歉都没有，当政委就了不起，当政委就能鱼肉百姓，脸大啊？” 唐鹏气死了，最近的日子焦头烂额。 苦守多年的秘密意外曝光，他再一次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平时一起打桥牌的老伙伴见他都摇摇头，觉得他在女色上频犯糊涂。 崔红的身份曝光后，好几个没事做的老太太跑到大院里面去，说是遛弯，其实就是想瞧瞧崔红。待见到对方礼貌待人，说话谈吐大方得体后，均觉得唐鹏脑袋锈掉了。如果当年没离婚，也没后面三任媳妇的事，更不会有小姨子们上来纠缠，他也就不会去农场呆十来年，现在也不会娶马美丽，背上夺妻的骂名。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 唐鹏不乐意，他这辈子最恨以权谋私的人，去年岳母想让他给小舅子介绍工作，他二话不说，直接拒绝，现在却要帮个外人……。 沈母冷笑，大胆放话，“其他条件都能谈，就这个不行。除非工作落实下来，否则我们俩口子天天来干休所门口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几个人谈了两天，唐鹏迫于无奈，还是妥协了。 没办法，沈母每天天不亮就过来，晚上到了天黑才回去。不让她进来，她就搬个板凳坐在大门口，逢人变说姑娘的遭遇。 因为这个，唐鹏连杨波也记恨上。亏他之前还以为杨波老实，想着以后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结果了，不是真金就怕火炼，还没到紧要关头，本性却已经显露无疑。见好都不知道收，明明陈小星给那么多钱，他还不满意，步步紧逼。 事实上，杨波这次是真冤枉，他当真不知情。 杨波自觉要做个好表率，家庭的琐事不能羁绊住成长的脚步，没在家里陪伴沈洁一天。岳父岳母来后，他更是乐得两手清闲，早出晚归，压根不晓得岳父去找唐鹏了，更不知道岳母过去卖惨。 唐鹏在t市很认识些人，答应沈母的要求后，当天下去就去找了一个老部下，对方当年转业到税务局，已经混成一个小领导。 只是他心不忿，认为自己是被逼无奈。气不能对着沈母发，满腔的怒火全朝马美丽而去。 他不想再次离婚，也不想和颜悦色，干脆使冷暴力，漠视对方，忽略对方。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开尊口。家里的钱也全部收到自己的荷包，日用品都找小战士帮忙买，打马美丽的脸啪啪响。 马美丽苦水往肚子里面咽，半句不敢吭。她没学历没工作没存款，惹火了唐鹏后果不堪设想。别看她妈捧着她，那是因为她嫁了唐鹏，一旦离婚，老太太肯定变脸。 2k阅读网 第316章 软刀子 元宵节那天，李大力一行人吃完午饭，背上女婿买的特产，准备启程回北京。 意外的，在火车站碰到陈小星和郑娟。 郑娟嘴唇张张合合，想跟崔红表达歉意，可就是发不出声。 她对姐姐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曾经也理直气壮的认为姐姐做的没错。姐夫文采人品样样不差，凭啥接受封建糟粕，娶个父母之命的农村老婆。 可过了这一二十年，经历多了，年纪大了，再回首时，发现当年的想法着实可笑。 这几天，她去了大院好几趟。 每次走到银杏家门口，就想敲门，想替姐姐道句迟来的对不起。可终究没有勇气。 陈小星陪着郑娟，但是在这事上无能为力。她姐姐虽说也是继妻，但是嫁给唐鹏光明磊落，组织上牵线搭桥，没使任何小手段。 回回都想着下次吧，要不下次再过来说吧。 回回复回回，回回何其多。 一拖再拖，到走也没能敲响许营长的家门。 完全没料到，在火车站又遇上。 银杏完全把俩人当透明人，有多远滚多远，别来膈应他们。也别说啥补偿的话，伤都伤了，还提补偿。 打个棒子给个甜枣。 老套路，可他们有权不接受。 崔红早已经把唐鹏当陌生人对待，闲事听听他的八卦，拿来解闷，一笑了之。至于和他的小姨子们打交道，完全没兴趣。 郑娟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从她眼前走过，眼神都不带扫的。 说实话，她见了崔红，也搞不懂姐夫咋想的。老太太一看就很有教养，年轻时想必也是个出彩的人。 去大院时，有人向她明里暗里打听，李大力是不是姐夫的儿子。她苦笑，要真是姐夫的根，也好喽，起码有个后。 她记得姐姐清楚的说过，姐夫的第一任老婆没生养。 …… 长辈们走了，银杏有点不开心。 相聚是开心，离别时难过。 特别是每天晚上回到家，以往欢声笑语，如今昏黄的灯光下只剩下许扬和她。饭桌上除了说说工作上的人和事，也没有道听途说来的笑话。 蓦然觉得冷清。 要是再多个人就好了。 念头兴起，银杏突然想生娃了。 许扬说啥都不同意，坚持要等媳妇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后再考虑。 经过沈洁的事，他对生娃特别慎重，心里的算盘珠子拨的啪啪响。要给杏儿多补补，平时多拉着她锻炼，过了生就努力，争取年前怀上，明年十月左右生，天气不冷不热，做月子最好。 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把岳父一家“忽悠”到t市来。没办法，他爸没退休，他妈也在发光发热，只能麻烦岳父岳母。 不过，相信以岳父岳母的爱姑娘之心，应该很乐意过来。 许扬不配合，银杏只能满腔热情投入到工作中。 她忙忙碌碌，大院里的军嫂们还在细细回味那天的话题，实在是当天的料太多，要消化也需要时间。 等热度彻底降下来后，银杏买了回北京的火车票。 许二姐生了，是个大胖闺女。 九斤。 据说是开年以来生出来后最胖的娃娃。 因此，得小名九斤。 柏红军抱着孩子笑得牙不见眼。 柏老太太有点不开心，儿子儿媳都有工作，不能像老家那边的妇女一样，到处躲着多生，等娃出来了，有钱的交罚款，没钱的让计生队赶走家里的猪牛羊。反正身外之物换来后继有人，大大的划算。 儿媳妇头胎生个丫头片子，儿子亏了啊。 许二姐多精的人，行事作风霸气的狠，你不爱孙女，那就一边呆着去，小丫头自有人疼。 她懒得惯婆婆，也不想学其他媳妇巧嘴去哄婆婆开心，不是不会，就是不乐意。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人家银杏家有一个姑娘，李叔过得比谁差。 许二姐把肉嘟嘟的九斤抱在怀里，她就是喜欢姑娘，听话文静的小姑娘。只要一想起大姐家的双胞胎，魔音就在耳朵边环绕。 哼，要是柏红军也想要儿子，那就让他滚蛋，哪凉快哪呆着。 银杏到柏家的时候，柏红军正在洗尿布，还挺享受，嘴里欢快的哼着歌，“解放军的天是明朗的天……” 柏老太太看着心揪得慌，儿子一个大男人洗尿布，像个什么话，她想接手，可儿子不同意，非说自己的姑娘自己来，不能让老太太累着。 直把人气个仰倒。 她晓得这肯定是儿媳妇命令的，自从孙女出生，儿媳妇对她的意见越来越大，平时都不让她轻易碰孩子。 事实上，她也不乐意带孙女。可儿媳妇折腾儿子算个嘛意思？关键是，儿子还傻乎乎的，半点不觉得丑。 让他振振夫纲，他连连点头，答应的欢快，可接下来照旧，简直是孺子不可教。 她算看出来了，这个家儿媳妇当，她说啥就是啥。儿子愿意捧女人的脚，旁人再急都没用。 得嘞得嘞，眼不见为净，过两天她就回去。老大家有孙子，终归她有后人，再多的心操不来。 银杏已经听婆婆说过，柏老太太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大家都没当回事，只要二姐夫向着二姐，齐心同力，老太太翻不出浪花。 “老奶奶，身体好啊。” 柏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好啥子，就盼着儿孙满堂。” 银杏心想，婆婆真没说错，老太太盼孙子心切，“正正好，二姐又给你挑了个孙，老奶奶现在有五个孙吧，加上儿子媳妇，小点的房间也能满，等再过一二十年，大点的房间就能满喽。” 许二姐在房间听到，“噗嗤”一笑，别看银杏温言细语的，可真怼起人来，战斗力杠杠的，软刀子一个，看着不厉害，可谁痛谁知道。 柏红军从洗手间走过来，伸手接下银杏手里的东西，“哎，许扬不回来，没机会看到刚出生的九斤。小孩子长得快，等过年再见，九斤也不是现在的模样。” 语气颇多可惜，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可惜许扬没眼福。不过，他昨打电话，把九斤的容貌细细描绘，想必小舅子应该清楚小侄女的容貌了。 银杏直发笑，化身女儿奴的老爸真可怕。 “我多看看，把他的那份也看了。” “赶快请。”柏红军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动作。 银杏进了卧室，迎面而来的就是许二姐的大拇指表扬，眼神亮晶晶，“银杏，这个。” 2k阅读网 第317章 东风已有 银杏这趟回来，还有一件事，赵志刚的大楼年前建好，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工作，马上要开张营业。 他特地请了舞狮队，高跷队，秧歌队，跑旱船队，打算热热闹闹的闹一整天，势必打响第一炮，打出知名度，让购物广场走进千家万户。 事先已和各队的负责人讲好，让他们各显神通，拿出真本事，谁的节目最受观众喜爱，博得的掌声最多，赢得的喝彩最多，谁的报酬也最丰厚。 银杏看了一会，乐呵一会，就跑去老爸在大楼新开的分店帮忙。 没错，由于银杏也算一个小小的股东，李大力没有任何意外的租到一个店铺，当然租金为零。 如今他生意越做越大，脑袋瓜子也越来越灵活，对于能在赵志刚的购物广场内免费占据一角，深知机会难得。 拿出十二分精神对待，从t市探亲回来后就呆在这边，又是装修又是招人又是培训，好在套路差不多，做起来驾轻就熟。 连田双都和以前的观念不一样，钱放在银行只能生点利息，还不如拿出来用钱赚钱。 购物广场开张第一天，全楼所有售卖商品均打八折，因此客流量挺大。 银杏乐购的分店人挤人，看衣服的试衣服的排队排，出手拿下衣服的也不在少数。大家想法诡异的一致，打折呀，买得划算。 一众导购员忙得不亦乐乎，心里乐开了花，卖得多，工资多。 银杏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得，一直到晚上十点大楼要关门，客人才全部走完。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先歇两口气再说。 气还真只歇了几口，孙家慧过来了。 她也在此楼租了个店铺，李大力隔壁就是，熟人吗，挨在一起，有个照应。 “姐，啥时候回来的？” “前儿晚上到的。” “姐，我去年亏了。” 孙佳慧表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的事。回想起去年的种种，感慨颇多。 大学毕业后，她果断干起服装一条龙。野心勃勃，为了争取更低的进价，一次性进了大量的童装和老年装，又去李大力那拿了好多青年女装货。 计划的很好，用已被广大群众接受，口碑也不错的许珍家的衣服，带出童装和老年装的销路。 结果，有用也没用。 童装卖得不错，纵然盈利不多，至少没亏，现在回头客渐渐多了。 可老年装几乎全部积压，成袋成袋的堆在仓库里，打五折都没人买。 要说是大家不晓得她哪里卖老人装，所以才卖不出去。也不是，每天都有老头老太太光顾，呼啦啦一帮子人，进店后挨个试穿，还让老伙伴品评论足。但试完就走人，属于只愿远观不愿掏钱。 临走了，还来句，衣服太贵，他们买不起，心有余而力不足。 真真气死个人。 年底的时候，她拿出跳楼价，打五折，依旧没人买，最后亏血本大甩卖，十块钱一大件，五块钱一小件，这才迎来一小波人入手。 就是这，仓库里堆的还有，不知年底能不能全部脱手。 银杏抿了抿嘴唇，她没想到孙家慧会卖老年装，事先不做市场调研，一切全凭想当然，不亏她亏谁。 不过做生意有赢有输，既要能接受成功，又能坦然的面对失败，总结经验教训，慢慢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 孙家慧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姐，我现在主要卖童装，等仓库的老年装卖完，就专心做童装生意。”年初就再没去李大力那进货，全身心的投入到童装发展大计。 又伸出小拳头，信心十足，“今年保准赚大钱。”她学习银杏，也跟童装的品牌签了北京独家代理权。只要童装销路好，她铁定可以躺着发财。 “那提前预祝你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谢谢姐，祝姐跟姐夫早日生个可爱的宝宝，到时候小侄子小侄女的衣服我全包了。”孙家慧豪情万丈。 银杏嗔怪，“你怎么也学着我妈催生，哎，别说我，你怎么样？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孙家慧笑得坦坦荡荡，“该请的时候自然请。”等遇到合适的，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自然要摆酒席请客。 “咦，有门啊。”银杏放下手里的茶缸，“哪里的人？做什么的？人品咋样？对你好不？” 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如此关心自己，孙家慧说不感动是假的。再想想亲妈的不闻不问，也就没那么伤心，她除了哥哥，还有田姨老妈式的絮叨，有崔奶奶长辈式的操心，更有姐满腔的爱护。 不缺爱。 “等时机成熟，领着他去找姐。” 银杏喜笑颜开，“找老公要找有共同语言的，可以接受你的价值观。要对你好，舍得为你花钱。不能有暴力倾向，不能斤斤计较。最重要的一点，还得有担当……” 孙家慧看着侃侃而谈的眼前人，无比羡慕。银杏说的许扬全部满足吧，李叔那么挑女婿的人，说起他来也是满脸褶子，可谓十分满意。 再瞅瞅银杏脸上随处可见的幸福，就晓得她婚后过得有多如意。也是，有个处处以她为先，疼着宠着，能力突出的老公，又怎么能不幸福。 孙家慧偷偷的想，如果哪一天她有幸碰到那样的未婚男性，大概会主动出击，义无反顾的嫁吧。只可惜目前遇到的优质男全是有主的，她做不来横刀夺爱，插足她人的婚姻。而看得上她的未婚男性，她却又瞧不上。 银杏刚向孙家慧传授完个人的心得体会，赵志刚就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 “呀，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把赵老板刮过来了。” 赵志刚的脸色有些微疲倦，连续一年，他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最近一个月更是休息时间骤减。 “东风。”万事俱备，东风已有，扬帆。 知道学长和银杏有要事商量，孙家慧赶紧挥手拜拜，要做个有眼色讨人喜欢的人。 赵志刚来了也没说啥，就一件事，让银杏做好心理准备，购物广场第一年可能赚不到钱。 银杏半点不意外，为了吸引商家，赵志刚第一年只象征性的收了点租金。 “没事，我看中长远发展，未来可期。” 赵志刚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保准不让你们失望。” 2k阅读网 第318章 有所求 银杏只在北京呆了三天，就急匆匆的返回t市。她中午到的，直接去了店铺那边，下午有她的课。 大壮和大个翘首以盼嫂子的到来，内心又是忐忑又是激动。要不是店铺离不开，他俩早去火车站蹲守接人。 银杏的身影刚出现，俩人第一时间看到，迅速冲出去，一左一右的站着门口，呱唧呱唧鼓掌，以示热烈欢迎，只差鞠躬了。 大壮，“嫂子中午好。” 大个，“嫂子辛苦了。” 银杏受宠若惊，颇有点不适应，几天不见，待遇明显升高呀，“你们好啊。” 大壮和大个屁颠屁颠的跟在银杏身后，朝堂屋走去。 大壮，“嫂子，路上还顺利不？” 大个，“嫂子，店铺这几天营业额同比上涨。” 银杏朝后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大壮和大个对视一眼，摇摇头，看着嫂子的背影，又同时点头，再次抬脚步伐一致的向前走。 银杏刚落座，俩人跟店小二似的，服侍的那叫一个周到。 大壮端茶倒水，两手恭敬的端给银杏，“嫂子，喝点水润润喉咙。” 大个则从桌子上拿起打包好的盒饭，“嫂子，帮你带的午饭，猪蹄和包菜。”都是嫂子爱吃的。 银杏仔细翻看了墙上的日历，确认再确认，刚到月中，不是发工资的时候。 可无事献殷勤，俩人又不奸不盗，店铺也正常，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所求，就是不知道求的是啥。 “你们耍啥心眼呢？” 大个忙拍马屁，“我们向来唯嫂子是瞻，忠心日月可鉴。嫂子说一，我们绝不提二，嫂子说东，我们绝不往西。” 大壮低着头，大个的话她说不出来，总觉得难为情，只得随声附和，“嗯。” 银杏思索片刻，“你们看中了姑娘，想托我当中间人？”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到还有啥能让俩人如此的激动。 大个脱口而出，“嫂子愿意给我们介绍姑娘？”惊讶中带点惊喜，惊喜中带点期盼。 大壮也抬起头，目露希冀。 一秒后，俩人异口同声，“谢谢嫂子。” 银杏，“呃……”好一个随棍上。 她认识的女性除了大院的军嫂，就是自己的女学生。 军嫂就不提了，均已婚。 而大学生正是金贵的时候，毕业后能捧铁饭碗，找的也都是单位上的老公。可以这么讲，除非男方特别优秀，否则抱得她们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赢得她们的芳心，女方父母那一关也闯不过。 害怕他们追着问，银杏挥挥手，“有事说事，没事去忙。” 大壮这时机灵了，“大个先来。” 大个，“……” 呀，这伙计，蔫坏蔫坏，就会拿他当探路侠。要是他说了，嫂子同意，这货才会道明想法，否则保准烂在肚子里，不会吭出一个字。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咳嗽一声，“大壮想摊煎饼卖。”出卖队友还无压力，反正是大壮让他说的。 话一出口，大壮急了，哎呀，你个二百五，你个憨货，说我干啥。 “嫂子，我……我不是……不是要走……就是……就是……” 抓耳挠腮的解释，可银杏压根没反应，脸上也不见丁点儿笑容，大壮心里咯噔一下，“嫂子，对不起。” 银杏惊讶了老半天，犹记得她小时候规划的未来，就是卖煎饼，谁知最后没卖煎饼改卖衣服。 “你会做煎饼？” “嗯，在部队时学的。嫂子，对不起，我不做了。” “为什么不做？有手艺就要拿出来用，藏着掖着是浪费。”那些未来的煎饼大妈大叔，一个月挣好几万，收入比普通白领还厉害，好多人在大城市成功买房买车。 大壮，“啥？” 银杏，“你想做就做呗，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大壮喜出望外，“嫂子，你说，十章都行。” “一，不能放到商店里面煎，那样既易引起火灾，气味也难以散去。” “二，必须以商店为先，闲时摊才可以。” “三，要保证商店的利润。” 大壮万分感激，“嫂子，你放心。我放在门外面煎，只早上七八点，不会耽误事。” “你分得了轻重，那就没事。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违反上面的任何一条，你的煎饼生意就要黄，到时候也别怪我心狠。” 大壮咧开嘴笑，嫂子真好说话，刚才大个的话一出口，他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直跳。 昨晚上半宿才睡，跟大个商量着如何讲才最好。怕嫂子质问的时候，他们无言应对，还特地模拟两遍，他装了一回嫂子，大个演了一回嫂子。 万万没想到，想到的种种对策全都没用上，这么一会会，事情就敲定了。 难怪营长那么看中嫂子，嫂子是个大大的好人，替他们操心房子，还放手让他们做自己的事。 “嫂子，我不要基本工资了。” 银杏大为意外，大个和大壮因为身肩保安的职责，因此每个月有一百的底薪，其余的就是提成。 “你确定？” 大壮点头，掷地有声，“确定。” “不后悔？”银杏再次确认，“要是给你停掉，以后也没啦，哪怕你生意不好，也不会再给你发。”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后悔。” 银杏坦然接受大个的提议，半点不推辞，“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也不能给你泼冷水，那就按照你说的来。你好好卖，煎饼市场巨大，利润丰厚。” 又转头看向大个，“你也要卖早点？” “不是，”大个快速摇头，“我想去大学当旁听生。” “学会计？” “是的。” 今儿的惊喜一个接一个，对于大个学习向上的心，银杏举双手赞同。只要愿意学，只要肯学，她非常乐意帮忙。 “你想学哪门课，我去给代课老师说说。” 大个迫不及待的吐出几个字，眼睛不带眨的望着银杏。 银杏笑了，“你这是打听好的吧。”她就带那门课。 大个挠挠板寸头，“嘿嘿”两声，他的确事先做过功课，向周美珍把嫂子的课表打听的清清楚楚。害怕去蹭其他老师的课，被毫不留情的赶出课堂，那样很打击积极性。 银杏，“我对你是技术投资，你好好学，期末考试必须及格。”以后为商店发光发热。 大个，“嗯。” 2k阅读网 第319章 亏你想的出来 日子平稳的朝前进。 大壮的煎饼生意由开始的门可罗雀到供不应求，每天赚的金盆满钵。 他的继母在得知继子在卖早点后，又蠢蠢欲动起来。好在，银杏以前留了后招，手里握着她签字并按手印的欠条。 为了免费的早餐，继母煞费苦心，连续打探了七个早上，得出结论，银杏一般在七点四十五左右到，七点半之前绝对安全。 既然这样，那就不需顾忌。 大喇喇的来到摊子面前，跟大爷似的，张嘴就要六个煎饼，每个饼子里放两个鸡蛋。 大个老早看着这个鬼头鬼脑的继母，就等着她出现。半点不心慈手软，痛快的拿出欠条，手一伸，还钱。还言明，继母要是再惹人闲，他就把欠条贴到商店门口，让走过路过的老乡们观赏观赏。 继母一听，吓得跟兔子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再不敢过来。 大个帮忙大壮赶走继母，得意洋洋。 不过值得他高兴的事，并不止一件。 他白天跟着银杏到大学旁听以后，晚上在昏黄的电灯下夜读，虽说比较辛苦，但是成绩喜人。以前囫囵吞枣的东西，慢慢的被嚼碎吸收，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银杏甚是欣慰，觉得没看错人，大个懂得把握住机会，未来必有大用。 这不，又派了个任务给他，去税务局交税。 大个在税务局还遇到个熟人。 沈洁。 沈洁的孩子没了，却有了一个新爱好。 好吃苦胆。 几乎每天必吃，不吃就睡不着。 沈父沈母在的时候，见天的买鱼。鱼肉她们吃，姑娘只吃苦胆。 越苦她越爱。 希望把苦头吃点，生活中只剩下甜蜜。 出月子后，她重振旗鼓，一天没休息，背起包包就去税务局报道，自此后早出晚归，工作兢兢业业，不说是最后一个走，但必是第一个到单位。 她去新单位后，夹起尾巴做人。牢里血泪教训史，不再随意打听，不再随便凑热闹。无论跟谁说话，三句不离夸，马屁拍的极溜，倒也混的顺风顺水。 她跟杨波表面和平，甚至连争吵都没。 大院里的嫂子们两只眼睛没放松，两个耳朵竖起来，可对方家里风平浪静，她们啥都探听不到。时间长了，大家的关注点慢慢转移了。 不约而同的想，杨营长真不错，老婆不能生都能忍得，以前觉得许营长护妻，如今看来，杨营长不遑多让。 沈洁在第四十四次听人夸赞杨波，又羡慕她找了个好老公时，十分配合，露出温婉的笑，别提有多大方得体。只是没人发现，她的笑容看着灿烂，其实冷冰冰。 一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大个以前在部队见过沈洁，猛不丁的在税务局看到对方，还以为眼花。仔细一瞅，就是她。乐颠乐颠的过去拉关系，多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沈洁上班的时候以身作则，不开玩笑，不走后门，一切公事公办，按照条款来，谁都挑不了她的错。 对大个抛开的近乎，置之不理。 不过在看到商店的名字时，瞳孔猛然收缩。 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点一点的核对，唯恐有任何遗漏之处。 看着最后计算出来的数字，她也不是傻子，原来李银杏这么有钱，难怪新衣服数不胜数，顿顿大鱼大肉。 平时看她不显山不漏水，没想到如此厉害。 大个心中有点点微词，本来想着沈洁好歹是个嫂子，大家认识，找她办事方便快捷。没想到比陌生人还不如，一点一点的问，大有揪着不放之势，比查户口还严厉。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办完。 不由得感慨，哎，交钱都难。 大个顶着烈日回店铺，到了就给银杏告状。 “嫂子，我刚才碰到另一个嫂子。” “沈洁？”银杏只知听说沈洁进了税务局，到底分到哪片还不清楚。 “哎呀妈呀，嫂子，你太神了，咋猜到的？” “之前就传她要去税务上班，今儿个你一说，我前后一联想，不就晓得了。” “她可神气了，上班时昂头挺胸，半点情面不顾，把我问的差点要下午才能回来。” 大个不晓得沈洁的事，只愤愤不平刚才的待遇。也没想要沈洁做违法乱纪的事，只想让她快点把事情办完，结果人家如临大敌，仿佛笃定他心里有鬼。 他是那样的人吗？ 嫂子是那样子的人吗？ 银杏轻轻摇了两下扇子，“咱们依法纳税，帐目清清楚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在合理的范围内查，就让她查。下次你再去，带点水和零食，渴了喝点，饿了吃点，不着急。” “嫂子，你说她怎么去的税务局？”大个着实想不通，多好的单位，一般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因果循环，有人遭殃，就有人出力。”银杏又扇了两下，“下午的课预习了？” 大个摇摇头，“没，马上。” 银杏催促道，“勤才能补拙，还不快去。” 大壮“溜”一下没影了，银杏准备趴在桌子上眯一会。 春乏秋困夏盹冬眠，三百六十五天睡不醒。 刚打了个哈欠，嘴巴张成o型，大壮领了个女学生站在门口。 是黄雯。 银杏立马用手捂住嘴巴，把哈欠的后半截完成。 “有事？” 黄雯愁眉苦脸，额头上的汗珠都顾不得擦，两三步跨到银杏面前，急切的道，“李老师，帮帮我。” “你咋啦？”银杏上下打量黄雯，胳膊腿好好的。 “李老师，你大人有大量，肯定可以帮我的。”边说边彪眼泪，鼻涕也流出来了，还吹了两个透明泡泡。 银杏心想，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可没怜香惜玉的心。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大量。” 黄雯一喜，有门，哭泣声停止，目光炯炯的看着银杏。 可接下来，银杏话锋一转，“可你没头没脑的，让我帮啥？成绩不好？那你得从自身找原因，找我没用。” 这学期黄雯的成绩降得非常厉害，上次期中考试已经进入倒数，辅导员特地找她谈过话，询问是不是对会计“水土不服”。 要知道，她在转专业之前，一直是班里的头三名。虽说现在也在头三名，可得从最后一个往前数。差别之大，让人不敢相信。 黄雯连忙摆手，“不是成绩，不是这个。” 银杏皱着眉头略微再思索，心里立马有谱，那是为梅寒的店子而来。 “李老师，你主意多，见识广，肯定可以帮我的。” “我一没病，二不是傻子，给对家出谋划策，亏你想得出来？” 2k阅读网 第320章 铁饼 黄雯晓得自己做的不地道，可她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李老师点子多，奇招层出不穷，肯定有办法应对。 梅寒要告她，让她赔钱。 那么多钱，她哪里拿得出来，砸锅卖铁，都远远不够。 梅寒还威胁她，要去学校闹，让学校把她开除。 她是真怕了，爸妈节衣缩食，爷爷奶奶勒紧裤腰带，省下的钱全部拿去供她们姐弟上学。要是拿不到毕业证，她爸肯定拿火钳打死她。 当时咋就鬼迷了心窍，在这边干得好好的，非要辞职，去趟梅寒的浑水，啥都没捞到不说，还惹了一身的是非。 悔不当初。 事情还要从去年说起。 自从梅寒怀孕被“公婆”一家人知道后，她就成了“珍贵的大熊猫”。 碍于名声，秦二哥很少去看她。秦母隔三差五的过去，送点东西。 不过，害怕梅寒孤单，她找了个远方亲戚名为照顾孕妇，实则行监视之举。 可梅寒不晓得，乐滋滋的接受，认为这是婆婆体贴她。 为了肚子里的儿子，她把店子的事全部丢给黄雯，明里暗里的嘱咐，千万千万不能让秦家人夺走店铺的管理权。 黄雯乐得配合。 让她当主管，管理店铺的一切事宜，招人开人发工资，都是她说了算。 天上看似掉了个大馅饼，去年的她完全没想到，那馅饼外面看着是面和鸡蛋，里面其实是铁饼，实心的，砸的她倒地不起，快吐血身亡。 黄雯很是风光了一阵。 梅寒说不管店铺的事宜，就真当起甩手掌柜，每个月只看账本。 黄雯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让银杏刮目相看。 只要银杏乐购举行活动，她第二天立马也跟着来一个。就连银杏年前为了抓小偷，举行的抽奖活动，她都没落下。 一句话，坚定不移的跟着银杏走。 为了打擂台，吸引更多的客户，她大力进购服装。觉得是衣服就有人买，不细挑不细选，大手一挥，每样来四百件。 批发商多精名的人，在电话里仅凭对方稚嫩的言语，就猜到此人是个生手，不着痕迹的打听，一会就把店铺的情况套的一清二楚。 隔着电话吹捧，把黄雯吹得差点飞起来了，多买点可以降低进价，可以减少多次运输浪费的时间，可以降低运输成本。 黄雯拿着笔算了一把，老板说的对。 非常感激，老板是个好人，幸好提醒她，否则这么好的事就错过了。 果断每样再加一百件。 老板会心一笑，转头吩咐手下，把去年压在仓库角落里的货，还有质量不过关的全部找出来，来了个冤大头，不坑白不坑。 没想着和黄雯做长久生意，为啥？蠢得要死，用不了多久，保准输得光溜溜。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他，捞一把再说。 怪只怪那女的，又笨野心又大。 要是这样的憨头羊多点，他就不用为了衣服的销路焦头乱额。 黄雯收到衣服还挺开心，因为衣服便宜。 她想，便宜的衣服肯定有人买。 痛快的把尾款给商家打过去。这钱全是梅寒借着各种明目从秦母那要的。 不给她她就肚子疼，她就要歪歪。为了孙子，秦母忍了又忍，偷偷卖了藏品。 黄雯等着爆发，等着日销过千。 可现实给了她闪亮的一巴掌，刚开始的确买的人多，头三天顾客盈门，她恨不得在银杏乐购门口走几趟来回。 看，我出走真是个正确的选择。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在哪都能发热。 可好状况只持续了三天，三天后，依旧人声鼎沸，可不是买衣服，都是推衣服的。 这个说，衣服质量不好，穿了一天，破了三个洞。 那个说，棉袄不保暖，只比单褂子好一点。 还有一个更奇葩，裤子两个筒长短不一样。 …… 她气坏了，不想退货，也用从银杏那学来的一招，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可那些妇女的战斗力惊人，不给退就捣蛋，站在店子门口，来一个人劝一个人，别买了，衣服奇差无比。 她气得眼眶通红，无奈之下找公安。 公安把所有人带走了，她也跟着走一趟。 找茬的人当着她们的面答应得好好的，可下去后依旧我行我素。 她实在耗不起，店子已经两三天没收入，只得偷偷的换。 有一就有二，换的人越来越多。 她愤怒，也学着闹事的人，打电话给商家，要退货。 可对方一句话把她堵死，是她自己要进货的，没人相逼，做生意必须讲究诚信，出尔反尔不可取。 黄雯哭了，在电话中嚎嚎大哭。 或许是她的哭声打动了对方，本来要挂电话的老板，又安慰了几句，还传授她对付地痞流氓哦心得。显见平时不少人跟他扯皮，主意一个个的张口就来。 黄雯想不通，李银杏每次进货就是直接打电话，让对方发一批货，讲好每样多少件。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 她并不清楚许珍是银杏的大姑姐，人品信得过，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对方把衣服寄过来，不挑不拣，也不讲价。 正所谓，只看表象，不看本质，结果害死人。 黄雯害怕梅寒撤她的职，想了非常烂的一招。 做假账。 但是她不敢太过分，动的手脚不大。 准备下个月崛起，把账本填平。 梅寒不满意账上的利润，但好歹没亏，黄雯又听话，换个人，搞不好啥都听秦家的。 先让她干着，等儿子出生后，再据情况而定。 黄雯就这样一个月又一个月的下决心，下个月必定追回亏损。 眼看着账上的漏洞越来越大，她十分害怕，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日日挂着黑眼圈，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关键是，有两批的尾款还没给，老板天天打追债电话。 真可谓，得不偿失。 在店子帮忙的同学被她开的七七八八，衣服卖不出去，大家却有底薪，能少一个是一个。 有位同学不愿意被炒，趁着她去交账本的时候偷偷跟在身后。找到梅寒的住处后，半点不耽搁，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梅寒当场气晕了，她的钱。 帮忙的秦家佣人吓坏了，死死的掐人中。 梅寒悠悠转醒，醒来后见到掉金豆子的黄雯，利落的站起身，拿起手头上的东西砸过去。 指着黄雯的鼻子骂，让她赔钱，赔她的“血汗钱”。 只给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不配，让她毕不了业，让她坐牢。 2k阅读网 第321章 诸葛亮让保密 黄雯大有一副拿不到主意不罢休的架势，哭哭啼啼声个没完没了，两只眼睛朦胧的看向银杏，脸上的悔意掩都掩不住。 银杏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要干嘛去了，跟她打擂台的时候不是挺嚣张挺霸气，闹出事了，又来找她解决。 难道她就是个橡皮泥，任人捏扁搓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无能为力。” 黄雯用哭声回答。 银杏下逐客令，“我要眯一会儿，你哪凉快哪呆着。” 黄雯依旧用哭声回答。 银杏很有点不耐烦，使劲拍了桌子一下，“别嚎了，吵得我脑仁疼。” 黄雯被吓了一跳，明显怔住，几秒钟后平静下来，又开始抽抽搭搭，只不过音量小了许多。 见对方不听，银杏有点恼火，走到门口，“大个，把周美珍喊过来。” 黄雯一听，急了。 同学们都不晓得她的事，周美珍是个死心眼，平时对李银杏维护的不得了，李银杏也喜欢听话的学生，对周美珍颇多赞赏。 要是周美珍过来，李银杏肯定会把她的丑事说出去，岂不意味着大家都知道。 也不用银杏再催，“李老师，我再想想吧。”可怜巴巴的，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用袖子一擦，泪水四分五散，打湿一片。 银杏半点不同情，对着她的背影，“三个臭皮匠，赛个诸葛亮。”至于对方听不听得进去，那就不关她的事。 虽说做生意不行，但是理解力不错，黄雯秒懂，飞也似的离开，急急忙忙的去店子“求助”。 经过她一次又一次的淘汰，店子连她在内，只剩下四个人。其余三人全是她以前的同班同学，友谊深厚着了。 人走后，银杏彻底没了睡意。 用手撑着下巴，暗暗咂舌。 真想不到，黄雯胆子如此之大，作假做的肆无忌惮。要是早点给梅寒实话实说，顶多劈头盖脸的挨顿骂，当耳旁风听过事了，至少不会面临如今这种束手无策的场面。 所以，做人还是实在点好。 没有自信，显得懦弱，会让人瞧不起。 可太自信，欺上瞒下，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银杏密切关注着黄雯的一举一动，想看看她到底能想出个啥法子堵住大窟窿。 黄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脸憔悴的不成样子，整个人魂不守舍，跟灵魂出窍了一般。 银杏不厚道的想，要是在武侠中，她应该符合一夜白发的条件。 不是她冷血，而是真没办法，就算把店铺的衣服全部脱手，也不够。更何况衣服质量不好，只能贱卖，本都难得保。 就像孙家慧，一条老年装的路线，差点把她拖死。好在本身够强大，咬牙坚持，难关硬生生的挺过去了。 可黄雯这情况明显不对，她不想着如何解决，只弄虚作假，等事情集中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让银杏惊掉下巴的是，四天后黄雯突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和之前判若俩人。 不止如此，上课她又恢复了刚转专业时打鸡血的劲，早早的到课堂抢占第一排的位子。 上课那叫一个专注，那叫一个认真，笔记记得刷刷刷，跟坐在她旁边的周美珍比着学。 俩人堪称整个班级的学习积极分子，其他任课老师大感欣慰。 银杏不懂黄雯唱的哪一出，是“临死前再学一回”，抑或是事情解决？ 找谁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 盘旋在银杏脑海中问号一个个挥之不去，到底肿么一回事？ 下课后，黄雯拿了课本向银杏请教课本上的知识点，和自认为的难点。 银杏耐着性子解答。 答完后，迫不及待的问，“黄雯同学，店子的事搞定了？” 黄雯面露轻松的神色，“解决了。” 再也不用半夜睁着眼睛翻来覆去，也不用低声下气的去求李银杏，更不用担心被学校开除。 银杏脱口而出，“怎么解决的？”她也想学学，说不定哪天可以用上。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黄雯眨眨眼睛，“按照李老师的方法来的。” 作为老师，银杏不打算跟学生一般见识，“诸葛亮想的什么法子？” 黄雯神秘一笑，“诸葛亮让保密。” 银杏被噎了一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黄雯摆摆手，“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银杏，“再见。” 周美珍见黄雯离去，立马拿着课本走过来，“李老师。” “嗯。” “周美珍前天晚上精神就不错，昨天心情特别好，一直持续到今天。” 银杏喃喃自语，“那就是前天下午或者晚上解决的，你知道她前天见了什么人不？” 周美珍摇摇头，黄雯转专业后才和她同班，宿舍都不在一起，她在六楼，对方在三楼，平时除了上课，碰见的机会很小。 前个儿晚上，黄雯破天荒的到她宿舍去玩，讲了好几个笑话。 余光头有时候会请教周美珍记账的事，无意中透过一嘴，说黄雯那边入不敷出，她还打着脸充胖子，迟早完蛋。 别看周美珍憨憨的，可她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黄雯哭丧着脸去找李老师，又哭着出去。大个愤愤不平，说她强人所难，逼着李老师帮忙。 周美珍默默的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任何评论，只暗地里观察，记住黄雯的一举一动，如有必要，报告给李老师。 这不，马上派上用场了。 周美珍要去图书馆学习，银杏和她在路口分开。出校门后，骑着自行车去余光头那边。 自行车刚停好，余光头就出来打招呼，“嫂子好。” 银杏，“跟我进来一下。” 余光头摸摸光脑袋瓢，亦步亦趋的跟在银杏后面。 “黄雯在替梅寒管理店子，你晓得吧？” 余光头乐不可支，“嗯。” 对家在风雪中飘摇，内部已经千疮百孔，马上就要倒塌，多亏了黄雯这位黄金助手。 银杏，“她捅了那么多篓子，怎么搞定的？” 余光头大吃一惊，“摆平了？”不可能啊，据他所知，黄雯那个蠢货就接手就在亏，她哪来那么多钱。 “这就是疑惑的地，能不能查到黄雯前天见过什么人？就怕对方针对我们而来，扶持她跟我们打擂台。” 事关重大，余光头立正站好，“我马上去。” 2k阅读网 第322章 秦父的恶毒招数 余光头的速度很快，没让银杏等太久，就带来了回复。 银杏有点不可思议，“是她？” 余光头斩钉截铁，“没错，就是她去找的黄雯。” 消息百分百准确，绝无虚假。 余光头让小弟们兵分三路，一路盯着黄雯，一路盯着店铺，一路盯着梅寒。 黄雯全身心放在学习上，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无比规律。 梅寒的店子早已挂上锈迹斑斑的大锁，连个人毛都没有。 前两路人马无功而返，但是第三路得到“重要情报”。 盯着梅寒的小弟，意外发现秦家远亲的儿子来到t市。 小弟心眼活络，吹水的功夫厉害，几句话的功夫跟人交上朋友，又请吃一顿饭，啥都弄明白了。 话说梅寒给黄雯下死命令，让她一个星期内还钱，可心绪终究受了影响。 照顾她的秦家远亲是秦母的耳报神，不出几分钟也晓得了。 秦母听后，牙齿咬的咯嘣脆。 好你个梅寒，让你把店铺交出来，你推三阻四，一会肚子不舒服，一会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拿着孩子当挡箭牌。 结果了，把店铺给个黄毛丫头打理，亏得一毛不剩，连她平时给的钱全部都投进无底洞。 碍于二儿媳妇在家，秦母不敢随便嚷嚷。循了个借口，拉着大儿子一家，小儿子以及秦父商量，怎么把店铺拿回来，绝不给梅寒那个败家娘们。 点着秦二哥的脑袋骂，咋就那么心软，被个女人一哭，就找不到北。 秦二哥屁都不敢放一个，梅寒坑了家里那么多钱，全是老妈掏的，他不敢犟半句嘴。 秦大哥秦大嫂面色臭的不行，秦母以后可是跟着他们养老，她的东西理应归他们，凭什么都拿去给二弟挥霍。 秦父掏了根烟吞云吐雾，对大儿子的小心思看破却不点透。他跟老伴还没死，大儿子就惦记上东西，有那精力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往上爬。 姜是老的辣，秦父却另有一套想法，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谁都晓得，钱要不回来。 店铺就算拿到手，也是一个空壳，房子是租的，衣服卖不出去，要了用处也不大，烫手山芋接了只会烫手烫嘴，冷了吃容易拉肚子。 秦父任由儿子媳妇开动脑袋，吸完一支烟后，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狠狠撵上去，吐出几个字，“店铺不重要，用它换孩子。” 秦母一听就炸了，嗓音尖利，“凭啥，店铺孙子一样不能少。” 秦大哥很不赞同父亲的观点，在他看来，损失少一点是一点，哪怕衣服不值钱，它也是衣服，也能卖点钱。 秦大嫂很有眼力价，一言不发，她是媳妇，有些话不能说，好在老公跟她一条心。 “给我住嘴。”秦父喝到，“妇人见识。” 秦父在家积威很深，发起火来其他人根本不敢吭声。 秦母气短，“那就白白便宜小蹄子。” “你懂个啥。”秦父白了秦母一眼，“孙子跟铺子哪个重要？” 秦母不服气，可不敢再还嘴。 秦父目光悠深，“就当花钱买个孙子。” 他是头老狐狸，在风风雨雨中屹立不倒，心眼子不知多少。 低声吩咐秦母，让她去接触黄雯，利诱对方继续做假账，把亏的数目在做大。 没错，让账目上亏的更多。 秦父慢慢的说出心中的打算，一个一个的吩咐职责。 “老婆子，孙子一落地，你就让那个黄丫头跟商家通话，说老板跑路。” “大媳妇，你帮一把手，打报警电话。” “老二，你给梅寒通风报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收拾包袱赶紧滚蛋。有了案底，她再不敢踏足t市半步。这样，我们对亲家也好交代。” 秦大哥心有不甘，这样一来，店铺里的衣服全部都要被商家收回，哪有他的份。 但秦父一句话堵死，“有本事你也生个孙子，那我也乐意出钱。” 秦大嫂一个字不敢再说，偷偷扯扯秦大哥的袖子，害怕公公婆婆迁怒，没有儿子，她最大的短板，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黄雯做起假账来驾轻就熟，本来她已经发誓，再不如此行事，但是秦母的条件太诱人。 秦母保证，只要她配合，不会向她要一分钱，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只要动动脑子动动笔，她就不用背负巨额债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如是安慰自己，没思考三分钟，对秦母的要求全部答应。 银杏听完余光头绘声绘色的转达，长长叹了口气。 有一就有二，黄雯，哎…… 不过得知秦家不是针对银杏乐购来的，银杏沉吟半晌，“梅寒快生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快了。 冷笑一声，“天热了，梅寒的美梦要醒了。” 余光头附和，“可不就是。” 孙子还没出生，秦母就迫不及待的算计梅寒，等孙子到手后，她更没耐心。 …… 银杏本来想着等到暑假，梅寒的娃呱呱坠地，一切就可见分晓，到时候她无事一身轻，大戏慢慢看。 秦家为了孙子，啥都干得出来，梅寒为了上位，脸皮早丢到爪哇国，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不唱罢我已登场，想想都热闹的紧。 对了，还有一个古里古怪的田甜，再加上田家父母，精彩觉不亚于八点档狗血连续剧。 千算万算，没算到有意外这两个字。 第二天刚下课，余光头奔过来，满脸兴奋，“嫂子，梅寒生了。” 要不是银杏了解他，知道他爱凑热闹，梅寒又看不起“穷人”，还以为是他要当爸，听听那激动的心情，再看看他发光的面庞，活脱脱的新手老爸。 “早产了？” “嗯。”余光头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想着小弟们送过来的消息激动不已，跑着过来给嫂子汇报，连自行车都没骑，在日头下当夸父。 梅寒一直在家等着黄雯上门，可等了几天，不见人影。 秦家远亲看她看得牢，可她鬼主意多，使出老招数，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 孙子最大，秦家远亲没办法，就下楼买东西的片刻功夫，梅寒找了同楼栋的小孩，让对方帮忙跑一趟，许诺给一块钱。 为了一块钱，小孩子跑的欢快，没一会就回来了，带来店铺已经锁门的消息。 梅寒怒急攻心，肚子真不舒服起来。 不一会，羊水破了。 2k阅读网 第323章 各显神通 银杏更关心梅寒生的儿子还是姑娘，秦家要的是儿子，对姑娘可没那么在意。 “男还是……” “是个小子。”还没等银杏问完，余光头兴奋的回道，“秦家老太婆喜极而泣，孩子刚出生就被她抱走了，秦老头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眼睛舍不得离开孙子一下。” “那就只剩下梅寒一个人在医院？” “她在家里生的。” “在家？” “嗯，照顾梅寒的秦家远亲祖上是个产婆，在老家时经常帮人接生。” 余光头拍拍光脑袋瓢，“按照秦家的约定，梅寒在t市呆不了多久……”说不定已经开始逃亡。 银杏眼神悠深，看向院子里的那颗枣子树，上面结满了枣子。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躲在密密麻麻的叶子中，乐得清闲。有的大胆的垂在空中，向过往的人群展示着它们圆滚滚的身躯。有的则在风的帮助下，高兴的荡秋千。 余光头不知道嫂子在看啥，顺着她的目光往外，入眼的是一个个青枣。嗯，再过两三个月，枣子红了，就可以放开肚皮吃。 “嫂子，枣子没熟，酸不拉几的，不好吃。” 银杏笑笑，“是的，没熟的枣子有股涩涩的味道，还容易吃坏肚子。” 一步一个脚印，经历风吹日晒，由青涩走向成熟的果子，才能齿颊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人生不也如此，只有自己靠双手奋斗出来的幸福，才更实在更长久。妄想走捷径一步登天，也许哪天就被人当做唾沫，毫不留情的吐掉。 实话实说，银杏也觉得秦家人心狠手辣，为了孩子真是脸都不要了，全家人合力算计一个女人，把人赶走不说，还让对方背上污名。 不过也怪梅寒自己犯贱，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走正途，总想着靠皮相上位，明知对方订婚，还两眼放高压电，勾引许二哥。 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不过梅寒段数不高，斗不过秦家道貌岸然的几人，落得败走麦城的下场。 试想，如果她成功了，那田甜就只能当下堂妇。梅寒有儿子傍身，估计秦大嫂都要靠边站。就她那无利不起早，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性子，估计能把秦家搅得天翻地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梅寒自身不正，秦家弄虚作假，双方碰到一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如果随便换个有羞耻心的人，这台戏的走向就会完全不一样，毕竟独角戏不好唱。 梅寒抓着秦二哥不放，固然有秦家有钱，可另一个必备条件就是秦二哥的花花肠子。 秦家敢让梅寒“借腹生子”，如果不是看透梅寒的本质，又怎敢光明正大的行骗，把人耍得团团转。 以银杏对她的了解，就算事先告诉她，秦家是洪水猛兽，只想要孩子，不愿接受大人，她也不会在意，仍会坚定不移的缠着秦二哥。 为什么呢？ 因为自信，也为了以后。 梅寒自认为了解秦二哥，自认为了解男人，再加上她有儿子，用他胁秦家俩口子，稳操胜券。 只要嫁进秦家，她就相当于登上康庄大道，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再也不用抠抠索索，进口的化妆品，胳膊上的翡翠镯子，都是小菜一碟。 …… 银杏和余光头口中的女主角，正在家里和秦二哥争吵。 梅寒历经一夜，痛了十来个小时，终于平安生下儿子。 她的执念特别深，孩子落地后，第一时间问男女，得知如众人所愿后，满意的笑了，这才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太累了，要休息一会。 见人睡着，秦母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孙子带走了。 孙子到手后，秦父的心才放下一半。 秦母往学校宿舍楼打电话，让黄雯赶紧给南方的商家报信，店铺的老板跑了，他的钱也打水漂了。 秦大哥得了侄子，还是有点开心的，至少老了以后有人摔盆。在外面找了个电话，准备匿名报案。 对于空口说白话，秦大哥没一点负担。他这是防范于未然，提前为民除害，避免组织者受骗，保卫大家的财产安全。 秦二哥分配到的任务，则是瞅着时间点叫醒梅寒，让她麻溜的滚蛋。 梅寒被推醒后，第一时间就是问孩子。 “二哥，儿子了？我儿子了？爸妈开心吧？我给你长脸吧？”大嫂不下蛋，还是她厉害。 秦二哥本来就没多少良心，从小到大，无论干啥事，只图自己爽快，至于别人，与他何干。 之前出资给梅寒开店铺，已经是极限。 结果这女人贪心不足，妄想当正房，简直是脑袋不清醒。要是她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家里，不出门不惹事，他还有兴趣养着。 可明显不可能，只能扫地出省。 岳父上个星期暗示他，可以帮忙挪动挪动位子。他当时听了，恨不得抱着田甜亲上两口。光凭这点，梅寒就比不上。 他又不是傻子，舍掉助力满满的媳妇，换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反正儿子已经有了，老妈已经发话，以后她哄她带，不用他操半点心。他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和田甜过好日子。 掩下脸上的决绝，秦二哥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寒寒，快，快收拾东西，人来了……” 梅寒躺在床上，眨眨月牙似的眼睛，疑惑不解，“二哥，谁来啦？” “快点起来，人来了。” 梅寒用胳膊肘撑在床上，上身微起，自然的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可卧室门紧紧关着，也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妈呢？”把我的儿子抱到哪里去了？ 对于立足根本，梅寒看的很紧，她的儿子必须跟她亲，其他人都不行。 “别管妈了，寒寒，你听我说，别激动。”秦二哥左手放在梅寒的肩头，右手手心朝下，安抚着梅寒。 秦二哥跟打机关枪似的，把已经背过好几遍的话拿出来再背一遍。 “服装店亏损严重，好几万的帐没填平。南方的商家等不到回款，已经报警了，找的条目是说你诈骗。我有个哥们在公安局上班，偷偷给我打电话报信说的。” 梅寒不解，“二哥，你到底在说啥？” 秦二哥恨不得一把把人拎到门口，“我说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梅寒老神在在，“二哥，家里不是有钱吗？” 她都生儿子了，还怕婆婆不给钱？那岂不是让她的孙子有个犯罪的妈。 秦二哥一口老血喷出来，合着在这等着。 2k阅读网 第324章 跑路 没错，梅寒打的就是那个主意。 让婆婆帮忙垫付，等她有钱了再还，至于啥时候她有钱，那就得看婆婆啥时候把老本拿出来。 她之前逼着黄雯要钱，不是害怕付不出钱给对方，立场其实很简单，她的钱凭啥让黄雯财掉。 不赚钱可以，也没说一定要赚多少多少，但有一点必须保证，不能亏。 黄雯不说做到这一点，更可气的是，她竟然狗胆包天，弄虚作假的哄骗她。 要不是顾忌肚子里的儿子，她老早闹到学校去，心术不正的人早早回去种田，读了大学也是祸害人。 真是的，学校招人也不看看，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还是李银杏的学生，要是李银杏知道她的学生用她教的知识造假后，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等满月了，就去学校走一趟。黄雯那小蹄子，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再借此嘲笑嘲笑李银杏。 秦二哥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想的挺美，咋不上天了。 “寒寒，不是家里不帮，实在是没法。” 梅寒柳眉一竖，就要暴起，但是秦二哥的手死死的压住她。 “二哥，都说儿子丑母，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我丑？”梅寒很伤心，她是为了谁，都是为了秦家的根。 秦二哥耐着性子安慰，“寒寒，不是你想的那样。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母亲翻箱倒柜，把值钱的全搜刮出来，仍然不够。” “不可能。”打死都不信，秦家的家底厚实，区区几万块，不在话下。 秦二哥此时真悔，惹谁不好，找个败家女，除了生儿子，啥都不会。可生儿子是个女的都会，只要他想，愿意给他生的女人多的是。 不是他吹，就他貌比潘安的容貌，再加上手里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幸好早有准备，秦二哥暗自庆幸，还是老爸看透梅寒的本质，提前做了工作。 “寒寒，你签的合同是，逾期不付款，五倍赔偿。如今已经过了一周，否则人家也不会报警。” 梅寒一跃而起，惊讶让她冲掉秦二哥手上的力道。 斩钉截铁，“我绝不会签五倍赔偿款。” 秦二哥心道，就猜到你不信。 从荷包里掏出叠成四方块的纸，打开递给梅寒。 “寒寒，你快看，我帮你收拾东西，一会警察来了。” 梅寒本来不信，可秦二哥拿出合同，她狐疑的接过去，头越看越低，恨不得把用眼睛把上面的字戳个洞。 半晌后，咬牙切齿，“黄雯，你好，你很好，咱们不死不休，走着瞧。” “哎呦，姑奶奶，赶紧走才是正道。” 梅寒始终舍不下荣华富贵，可秦二哥自有招数，把梅寒的媳妇一股脑全部塞到行李袋中。 装模作样的从窗户往下看，“快，寒寒，警察来了，我们我们先到楼顶躲躲。”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扛着梅寒就去楼顶。 梅寒希望是假的，可又害怕是真的，只能任由秦二哥扛出去，半点声不敢吭。 秦二哥做戏做全套，把梅寒刚睡觉的被子也带走了，害怕警察来了检查，用手一摸就晓得人刚才还在。 他们一家都不想梅寒坐牢，这女人疯起来啥都敢说，万一她真要进班房，百分百会不管不顾的把儿子的身世抖落出来。 秦大嫂一直在客厅等着，公安来了好给人家开门，洗刷他们秦家的冤屈。 说辞早已经找好。 她们只是好心的把房子借给给小妹的女同学，没想到对方竟然跑了，还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哎，算了算了，看在小妹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你问我她去哪？ 我们也不知道啊，麻烦公安同志找到人后帮我们把损失要回来，大半年的水费电费生活费，好大一笔钱呢。 梅寒躲在楼顶的楼梯口，听到提提踏踏的声音，而后又听到有人询问她。 心中的疑惑一消二散，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恐慌。甭看她平时挺着肚子耀武扬威，在秦大嫂面前儿子来儿子去，可只敢窝里横，面对公安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往下落，可愣是没有哭出声。 对眼前的美人垂泪图，秦二哥无心观赏。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尽管老爸再三强调，肯定不会出差错，但是作为执行者，他还是害怕。 梅寒在楼顶“晒太阳”，又害怕吹风，紧紧的捂着被子，出了一身的臭汗，额头上的汗珠跟眼泪比赛，看谁流的欢快。 俩人在楼顶呆了几个小时，天黑了。 秦二哥大松一口气，带着梅寒急匆匆的下楼，半点不耽搁，直奔火车站。 梅寒放不下儿子，确切的说，放不下未来的富贵生活。 秦二哥安慰道，“寒寒，你走后，我拼命赚钱，只要把账还完，我就去找你，咱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千万躲好，不要回来，也别让人家找到。” 梅寒感动的不要不要，“二哥，你会不会忘记我？”心里很没底。 秦二哥宠溺一笑，“咱们有结婚证，合法夫妻，你是不是不得记得了？”拿秦母找人做的假结婚证当幌子，满口忽悠。 梅寒心下大慰，是啊，她有证，不用怕，就算秦二哥要离婚，也得她出现。只要她不同意离，狐狸精也休想上位。 秦大哥在老远看到弟弟跟梅寒说个没完，气得要死，赶紧把臭娘们送走啊，十足一个祸害，坑了家里那么多钱。 眼珠子一转，在火车站外找了个陌生人，给了一块钱，让人大喊，“快跑啊，公安来啦。” 梅寒正在跟秦二哥依依惜别，听到叫喊声，拎起包袱，头也不回的进站，身手利落的跟练过似的。 坐到火车上心还扑通扑通直跳，拍拍胸口，幸好跑得快。 眼睛偷偷的打量四周，就怕有公安上来。 …… 梅寒走了。 第二天余光头前脚过来报道此消息，后脚公安来了。 作为梅寒的同学兼竞争对手，公安例行询问。 银杏身正不怕影子斜，梅寒的生意她又没参与，也没不良竞争。 当然，黄雯是重点调查对象。 店铺一直是她在管理，亏损如此严重，她最应该负责任。 黄雯大方承认，她的失误导致店铺生意不见起色，可她不怕，她只是梅寒聘请的员工而已，店铺的法人是梅寒，不是她。不付钱的事梅寒，也不是她。 掷地有声的话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众人心中无比同情梅寒，真倒霉，瞎了眼找这么个员工，难怪亏得精光。 2k阅读网 第325章 亲生儿子 梅寒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公安例行询问相关人员后，开始追捕梅寒。 如今网络还没兴起，火车汽车均不需要身份证，梅寒可谓鱼入大海，跑得无影无踪。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秦二哥都不晓得。他给梅寒买的是她老家的火车票，可工作人员千里迢迢实地走访一趟，最后无功而返。 梅寒的父母哥哥嫂子都声称一年多没见过她，附近的邻居提起她只剩下感慨，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咋干起违法乱纪的事来。 秦父秦母出馊主意，让儿子把梅寒弄走后，全部心思都放在刚出生的孙子身上。 想着如何哄骗二儿媳妇，让她乖乖接纳孙子，最好能让她主动提出来。梅寒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儿媳妇肯定已经听说那个孩子。 他们并不怕田甜，担心的只是田甜的父母不依不饶。 田甜瞅着一家人跟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心里冷冷直笑。 秦父秦母虽不敢明说，但是旁敲侧击那是一天都不少。也晓得自己做的不地道，待田甜那叫一个笑脸相迎，比对秦小小有过之而无不及，仔细品品还有股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秦大嫂犹为不忿，同是媳妇，她还是大媳妇，按理说分量更重，可秦母啥时候和她温言细语过，不是嫌她不下蛋，就是骂她小肚鸡肠。 田甜不是个傻子，利用这个机会，又要走了一个手镯和一条项链，全是秦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值钱了。 一个月后，自觉看够了戏，田甜主动提及梅寒生的那个儿子。 面上忧心忡忡，“妈，咱们都忘记一件事，梅寒跑得无影无踪，心满意足的去过潇洒的日子，孩子她丢哪儿了？” 秦母大喜过望，儿媳妇终于提及，要是她再不说，他们就要想办法挑明了。 “哎，我跟你爸最近也在说这个事，都是大人造的孽。” 梅寒冷笑，可不就是。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秦母急不可耐接上，“可不就是。” 仔细打量儿媳妇的脸色，见她说起所以来没一点发火的迹象，接着往下，“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啥，可怜娃娃一生下来就受苦。” 田甜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鄙视婆婆，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夺了孩子不说，还把人强安了罪名不说。 “妈，要是孩子没人养，咱们带回来吧。” 秦母激动了，想好的各种应对言语还没说，哭可怜刚刚起头，这就成功了？ 成功何时变得如此容易？ 还有点不相信，“媳妇说的……是真……真的？”太激动了有木有，说话都吞吞吐吐。 田甜一脸认真，“妈，那是二哥的孩子，秦家的长孙，怎么能流落在外面。” 秦母一把抓住田甜的手腕，“媳妇，你放心，妈不会亏待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妈的亲生女儿。妈跟你保证，那娃娃肯定越不过你的亲生孩子。” “妈，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田甜的口气不容置疑。 秦母愣了半晌，好半天反应过来，“对，对对对，他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惊喜一个又一个砸在头顶，只剩下一个问题，“亲家公亲家母那边……” 田甜义不容辞的揽下劝说的活，“我去说，明天就去说。” 秦母，“好……”如此这般，最好不过。 秦父回家后，听说儿媳妇如此大度，也甚感欣慰。 他就说嘛，书香门第的姑娘，善解人意的很。看看以前大户人家的娘子，有谁不主动给相公纳妾的。 如今他们只让儿媳妇接受一个孩子，孩子他妈已经彻底赶跑，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孙子接回来后，也不用儿媳妇操心，也不用儿媳妇出钱，更不用儿媳妇出力，她还有啥理由不同意。 早晓得儿媳妇如此贴心，他们早把孙子带回来了。还用得着放在外面养着，偷偷摸摸的去看？ 田甜说到做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就回了娘家。 秦二哥不敢一起，岳父是个老古板，特别喜欢板起脸打人手心，骂起人来一个脏字没有，全是嘲讽，他每每听了恨不得钻到地洞里。 秦家一家子坐在家里等着。 田甜午饭前回来的，两眼红肿，明显大哭过。 秦母赶紧迎上去，“媳妇，咋样？” “我爸说我猪油蒙了心，我跟他大吵一架，气不过跑回来了。反正我说了，要不接受外孙，要不同时失去姑娘和外孙。” 秦母和秦父对视一眼，安慰田甜，“儿媳妇，你受委屈了。” 田甜，“妈，你说我爸咋就不能理解我？” 秦大嫂听了，差点笑出声，死死憋住，这妯娌是被下降头了吧？ 秦母拍拍田甜的手，“好孩子，别哭啦，眼睛都哭肿了。下午我跟老秦去找找你爸，我们坐下来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儿媳妇都放话了，她跟老秦走走过场。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田父没权干涉他们家内部事宜。 田甜把包包放好，“妈，你别理我爸那个老顽固，我的事我做主，他管不住。” 秦母更乐了，有这句话在，她底气十足。 上午只让儿媳妇跑一趟，目的就在于此，让田父知道，是他女儿自己同意的，可不是他们相逼。 其乐融融的吃完饭后，秦父秦父压着儿子去田家负荆请罪，田甜也跟在一起。 田父怒不可赦，但是耐不住姑娘在一旁拖后腿，拼命地要养那个私生子，最后无奈同意。 目的达到，秦父秦母乐开了花。 又是保证，又是拍胸脯，再不让田甜受半点委屈。 秦母很大方的拿了几条小黄鱼安慰田甜。 田甜压根没推辞，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愿意接受那个野种，只一条，她不能生。 初初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她大哭一场。田父田母陪着她，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田母本来的主意，是让她低嫁，找个能压得住的男人，最好是农村人，有田家当靠山，绝不敢把她咋样。 可她不干。 她不愿意吃苦。 相中秦二哥，一是看他条件不错，马马虎虎过得去。二就是能说会道，擅长哄人开心。三就是秦家一家人官迷，懂得取舍。 她老早发现秦二哥的异常，也晓得梅寒的存在。 她不动声色。 连有人寄匿名信件，她都无动于衷。 放任梅寒和秦二在一起，只为了要一个孩子。 就算不是梅寒，也会是别人。梅寒是个蠢女人，却爱自作聪明，十分好对付。 当时把婚期提前，就是因为发现梅寒怀孕了。 她一直关注着梅寒，收买了离她不远的一个老太太，让人帮忙盯着。 老太太是过来人，火眼金星，一眼看穿，又暗搓搓的打听，果真梅寒的大姨妈没来。 后来的发展一切如她所料。 秦父秦母要孙子，不要妈妈。 正和她意。 她乐得配合，也捞了不少好处。 不过秦二的风流韵事只能有这一个，如果再来，那就让他晓得，她只甜在外表。 2k阅读网 第326章 兑现诺言 给梅寒店子供货的老板从南方过来了，气得要死，几万块钱打水漂。 可梅寒“消失”了，他们找不到，只能去找黄雯。 黄雯一点不怕，还是那句老话，她就是一个小小的打工妹，无权无势，又无钱，也无能为力。 无耻的言语深深的惊呆了对方。 他记得每次通电话的声音，就是眼前的女同学，是她要进货的，进多少也是她拍板，全是她在负责，结果现在亏了，立马撇得一干二净。 黄雯还有店铺的钥匙，把对方带到仓库后，拍拍身上的灰，又毫不留恋的离去。 老板看着成堆成堆的货，愁眉不展。 带回去吧，邮费都不得了，且带走后又往哪里塞，也是个问题。 扔在这吧，又不甘心，都是钱哪。 老板脑袋灵活，在t市转了一圈，就去找银杏。 原因无他，银杏乐购生意好。 他想让银杏接手仓库的货，能卖一点是一点。还有就是，打好关系，也许能再找一个销售渠道。 银杏在老板自报家门后，对对方的来意一清二楚。 她非常乐意做这单生意。 只一点，觉得对方开价太高。 不是她说，就那质量，就那不流行的款式，就那随处可见的瑕疵，只能用价格吸引别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二人讨价还价，你往上提，我往下砍。 老板事多，没时间多停留，最后以极低的价格咬牙成交。 就是这，银杏还出了大几千。 由此可见，黄雯是进了多少的货。 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有。 银杏拿到衣服后，就把余光头喊过来。 余光头的小弟经常到乡下收山货，走的地方多。 她已经想好，打价格战，卖到农村家家户户去。 凡是春秋装，十块钱一件。 凡是夏装，八块钱一件。 凡是冬装，二十块一件。 没打算放到店铺卖，店子是往专卖店方向发展的，不能自毁口碑。 实在卖不去，再找人拿到公园卖。 反正进价便宜，卖得也便宜，不愁没人心动。 余光头听说后，拍着胸脯子保证，肯定会把衣服销售完。 “嫂子，可以找别人帮忙不？” “当然行啊，卖一百块钱得八块，多买多得。不过不能在银杏乐购卖。” “嗯，晓得嘞。” 说干就干，余光头的动作很快，他发动了四位小弟家的亲属，再加上他们收山货时积极的帮忙销售，等银杏一年一度的生日来临时，积压的存货已经全部解决掉。 银杏本以为起码要大半年，没想到只用了四个多月。 余光头的小弟们尝到甜头，觉得卖衣服赚的又快又多，竟然萌发了要去做服装生意的想法。 还别说，余光头也看好这个。 屁颠屁颠的跑去进言。多进点便宜衣服，他们帮忙卖。 没办法，家里穷，手头上没钱。只能嫂子进货，他们帮忙，赚一点是一点。 可银杏这次干脆的回绝，经济正在腾飞，质量不好的衣服做得了一时，做不了几年，况且再从南方进货，绝不可能再有那个价格。 如果不是因为老板当时被动，他绝不可能松口。 别看这批货卖得快，赚得响。可等到下批，就难出手。 条件好点的，瞧不上有瑕疵的衣服。 条件不好的，之前已经买过，就不会短时间内再买，起码一年内再换新衣的可能性不大。 余光头对经济是在飞，还是在爬，没多大感觉，他每个月的工资一大半还账，剩下的一小半拿出来存到银行，准备以后娶媳妇用。 但是他相信银杏。 下去后对着小弟们挨个叮嘱，嫂子说的对，你们一定要听，万万不可胡来。 小弟们以他为首，听得他再三叮嘱，细想也是那么回事。 不过仍没放弃，几个人一起在银杏乐购批发，当然是赊账，这是银杏给内部员工的一项优惠。 拿到货后，他们转手就给了家里的姐妹，让她们帮忙卖。 …… 银杏生日那天恰好周日，许扬带着她到公园玩了一整天，还带了照相机，拍了好多美美的照片。 晚上，他又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饱喝足后，慢悠悠的从荷包里掏出一条项链。 银杏笑着双手接过，一看还是牌子货。 “你哪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惊讶里带着高兴，高兴中掺着激动。 许扬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上翘，答非所问，“喜欢吧？” “嗯。”银杏复把项链递给许扬，背对着他，“快帮我带上。” “媳妇……” “嗯。” “你今儿真好看。” 银杏娇俏的撇了许扬一眼，“我天天都貌美如花。” “对。”许扬一把把银杏抱起来，“我媳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许扬见放不下来。” “哎，你干嘛。” “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许扬抱着人往卧室走。 银杏不解，“什么诺言？” “娃娃。” “娃娃？啥……”银杏突然间想起来，和许扬约好，她过完生日后备孕。“刚吃饱，肚子涨，休息一会儿。” “正好运动，再休息咋们的儿子姑娘该生气了。” “你……唔……” 话全被许扬堵在肚子里。 许扬餍足，饱餐一顿。 银杏累得要死，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他咋那么有精力呢。 许扬满足的日子一直过到腊月。 确定银杏怀孕的那一刻，他先是高兴，接下来有那么一丢丢的“难过”，媳妇怀孕了，也就意味着他的福利没啦。 和尚的日子不好过。 许母听说儿媳妇怀孕后，抱着电话一条一条的叮嘱，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又告诫许扬，没事出去跑跑步，别老跟媳妇腻歪。 许父作为一个公公，没啥好对银杏说的，只嘱咐儿子，要当爸爸了，思想要更成熟，要勤快，把媳妇孩子照顾好。 李大力和田双知道银杏怀孕后，简直可以用喜大普奔来形容。 李大力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来t市。 田双双手合十，姑娘总算怀上了，老天保佑，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崔红是医生，把各种忌讳在脑海里搜罗一遍，不厌其烦的叮嘱。 第二天，李家这边三人加上许母，提着大包小包，坐上火车去t市。 许扬和银杏压根不知道他们会来，也没安排人去接。 幸好李大力记得路，直接租了个小三轮，把四人晃晃荡荡的载到大院门口。 站岗的就是过年时银杏打马美丽那天的小战士，对李大力几人记忆尤其深刻。 2k阅读网 第327章 金蛋蛋 许扬接到门卫室的电话说，他岳父一家子到了时，还有点不相信，仔细回想，岳父岳母都没提过要来探亲的事。待李大力的大嗓门顺着电话线传到耳边时，他赶紧撂下电话，拿出赛跑的速度，忙不迭的把人接回家。 到门口一看，哟，母上大人也来了。 要不是许母是生面孔，小战士早放行了。毕竟对李大力几人熟悉的很，特别是崔红，唐政委的第一任媳妇，大家都晓得，如雷贯耳。 “崔奶奶，岳父岳母，妈，你们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呀。” 李大力拎了满手的东西，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我们认识路，哪用得着回回去接。” 部队的军嫂们听说许营长的妈妈来后，争先恐后的跑过去打招呼。 一见，还有三个熟面孔。 许扬知道银杏怀孕后，不敢再让媳妇骑自行车上下班，改为他送他接。 这还不够，又给每个店铺打报喜电话，让他们帮忙看着媳妇点，要是她过去帮忙，千万想办法把人“哄”出去，里面人挤人，就怕有个好歹。 对大壮和大个，又做特别嘱咐。原因很简单，银杏有时候下午没课，想让他们用店铺的小三轮帮忙送一下。 总之，比老妈子还操心。 这天银杏恰好下午没课，孩子没满三个月，她不敢大意，沈洁的教训就在眼前。 闲呆着也没事，吃过午饭后，就让大壮把她送回大院。 还没走到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银杏以为自己听错了，家里啥时候这么热闹过。掏掏耳朵，欢笑声还在，不是幻听，再一次确认声音就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抬头看看木门，熟悉的旧年画，熟悉的划痕印记。 没错呀，就是自己家。 拿出钥匙，插到孔里，右旋转…… 门已经开了。 许母坐的位置离门口近，听到钥匙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就猜到是儿媳妇下班回家了，站起来伸手拉开门。 “杏儿。” 银杏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妈，什么时候到的？” 见到婆婆，银杏挺开心。 “不止我一个，亲家一家都来了。” 银杏脸上挂着笑，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里面打量，“崔奶奶，爸，妈。” 军嫂们刚才已经听说李老师怀孕的事，纷纷道喜。 “李老师，恭喜啊。” “明年生个虎娃娃，虎父无犬子。” “李老师，这么大的喜事，还瞒着，要不是婶子说，我们都不晓得。” “……” 大家也都识趣，各自说了几句吉利话，摆摆手离开。李老师家里的长辈来了，想必有很多话要交代，她们就不讨人嫌，留在那碍眼。 不过，打心眼里羡慕。 这刚怀上，又是婆婆，又是亲妈，大包小包拎过来，话里话外关心爱护。 怀个娃跟揣了个金蛋蛋似的。 听说，许营长还包接包送。不晓得洗衣做饭是不是也包了，大院里的贴心老公独一份。 她们只能想想的待遇，李老师却实打实的享受到。 整个大院就属李老师有命，婆家厉害，娘家轻省，自己工作好，许营长能力强。 听沈洁讲，李老师的店铺生意做得大，非常赚钱。 她们暗地里向汪大秋打听过，汪大秋没承认没否认。只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能两只眼睛只看到人家赚钱，得放宽眼界，一只眼睛瞅人家的辛苦，一只眼睛看人家的成果。 她们一听，就晓得沈洁所言非虚，李老师肯定是赚了大钱。正想着怎么跟李老师套近乎，也进店子当销售，李父他们一行四人就来了。 这才一直说着好话，守到现在。 众人离开后，银杏立马成了珍贵的大熊猫，被四位长辈团团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问。 田双，“杏儿，胃口咋样？” 李大力，“杏儿，睡得好不好？” 许母，“杏儿，工作累不累？” 崔红，“杏儿，每天精神头咋样？” 被人关心的感觉着实不错，银杏乐陶陶，“吃得好，睡得香，精神头不错，工作也不错。和以前没啥两样，你们别担心啊。”摸着肚子，“孩子也不闹腾。” 一家人其乐融融，特别是田双，笑声老大，心里的担忧总算没了。 沈洁下班回家，从银杏家的楼层经过时，驻足停了半天。 在楼下已经听到嫂子们说，李银杏怀孕，娘家婆家都来人了。 人比人气死人。 她从怀上到流掉，公婆俩人从没露面过。 婆婆特地打了一通电话，专门骂她，骂她是扫把星，专门祸害人，生生的断掉老杨家的根，让她麻溜的卷铺盖滚蛋。 凭什么？ 凭什么让她滚蛋？ 她就要耗着，耗死杨波，她不好过，凭什么让杨波好过？ 她为了杨波，对着军嫂们赔笑脸，一点风吹草动不放过，各种消息掰开揉碎的分析，只为了让他在前进的道路上少走一点弯路。 她知道杨波忌惮许扬，就千方百计的让李银杏出丑，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打自己的脸，沦为大家的笑柄。 孩子没了。 这辈子都当不了妈妈。 嘴角嘲讽的笑笑，不知道今天等待她的除了冷锅冷灶外，有没有杨波的冷面。 家里一下子来了四位大人，两居室就不够睡了。 许扬只得跟李大力一起打地铺。 李大力毫无怨言，但是这更坚定他在t市买房的决心。 知道姑娘怀孕后，他跟田双崔红就商量着，来t市帮忙照顾。 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害怕亲家公亲家母有意见，觉得他们抢走孙子孙女。几人无论在城里熏陶多少年，但是骨子里有些东西还是改不掉，姑娘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生的孩子也是人家的。 上火车后，隐晦的给许母透露想法。又忙不迭的解释，他们就一个姑娘，如今多了个女婿半个儿，只想让两口子过得好。他们手上存的有钱，不会给姑娘女婿添负担。 许母简直是觉得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老许工作忙，她也还没退休，儿媳妇怀孕后，身边没一个长辈，他们始终担心，怕年轻人不知轻重。况且，等孩子生下来，也得有人帮忙搭把手。 如果李父李母乐意，最好不过了。 就这样，双方一拍即合。 都是为了小俩口的小家着想。 2k阅读网 第328章 又买房 第二天，许扬送银杏上班。四位长辈都跟着一起。 崔红想去学校逛逛。 她是个老师，到了任何一个地儿，首当其冲的就想去人家学校瞅瞅。更何况跟银杏学校的几个老师认识，在一起开过交流会，学术上说得来。 李大力他们则想去学校附近买房。 大院里只两居室，三个大人一起过来，明显地儿不够。并且他们打算长期留在t市，除非女婿调走，否则这就是第三长居地。 如果天天住在女婿家，不像话。 姑娘在学校教书，他们把房子买在其周围，方便她平时吃饭，下课后也能过去休息休息。 许扬不晓得岳父岳母打的主意，只以为他们想去店铺逛逛，把大家送到学校后，就调头回部队。 银杏上班，许母去看交好的老师。 她们俩离开后，李大力和田双崔红三人就开始找房子。 挨家挨户的问。 愿意多出钱。 还真让他们碰上了，跟店铺隔三家的位置，那处住的是老俩口。他们以前是上海人，被派到t市工作，呆了大半辈子，如今年纪大了，想叶落归根。孩子们都在上海上班，已经站稳脚跟，不会再回t市。 临走前，他们想把房子处理掉。 李大力把房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相当满意。 这房子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格局和北京桃林胡同的房子几乎一样，大小也差不多。 老俩口是厚道人，见李大力腿脚不便，脸上挂着憨厚的笑，竟然还把价格降了几百块。 李大力这次到t市是有备而来，身上的钱带得充足。别看他平时穿着普通，可正经对外，也能让别人称呼一声李老板。 在t市买套房子的钱轻轻松松掏得出来。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背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包，里面大有乾坤，装了一沓钱，打得就是只要合适，立马成交的主意。 李大力半点不犹豫，当场拍板，买。 老人着急走，二话不说带着人去办理房产证。 等银杏下课回来，只看到崔红坐在那休息。 “崔奶奶，爸妈了？”商店里没他们的身影。 “买房去了。” 银杏刚好端起茶杯喝水，一口水呛在喉咙管，“咳咳……咳……” 崔红赶紧站起来，拍拍她的后背，“喝个水，又没人跟你抢，急啥？” 银杏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拍拍胸口。 “崔奶奶，你刚才说我爸妈干啥去了？买房？我没听错吧？” 银杏崔红用手隔空指向房子的方向，“跟店铺隔三家的那处房子，主人家正好打算卖，你爸买下来了，以后我们就住那。” 银杏更惊讶了，“爸从哪儿听说人家要卖房的消息？”她就在附近，都不晓得。 “我们问的。” 银杏皱着眉头，“问的？一个一个的问？” 崔红点点头，“否则哪里会知道，那老俩口刚准备卖，让我们赶上了。” 银杏，“……”看来无论干啥事，功夫都要下得深。 拿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李大力和田双满脸笑容的走进门。 “崔姨，杏儿，房子到手啦。”李大力把房产证放到俩人面前的桌子上。 田双一脸雀跃，“杏儿，咱们在这附近买的房子，以后你下课了直接过去，几步路就到。” 银杏把房产证拿起来，一点不意外，上面写的她的名字。 等许母拜访完几位老师后，就听说亲家公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 怎么说了，相当满意，特别满意，非常满意。 倒不是她觉得亲家公一家跟儿子住在一起，会夺走儿子。 而是大院的房子只两居，真心住不下三个大人，总不能一直让儿子儿媳妇分居吧。 再说儿媳妇生了后，休完产假就要上班。如果把孩子带到附近，她平时下课后就能哄哄带带，喂奶啥的也方便不少。 不过亲家公亲家母明事理，她也得有点表示。 过来之前，她也带了钱的。 本来准备让许扬帮忙打听的，谁知她就出了个门拜访了几个朋友，人家就把房子定下来了。 速度如此之快，堪称雷厉风行。 反正上面写的儿媳妇的名字，不是外人，钱还是她出比较好。 回去了就把买房钱拿给亲家母。 下午，许扬来接时，也听到这个消息。 他特别佩服岳父，只要涉及到媳妇的事，那行动力杠杠的，毫不拖泥带水，这时他跟军人的行事作风有得一拼，干脆利落。 和许母的想法一样，他也没打算让岳父出房子的钱。 不过他跟银杏手头上的流动资金不多，去年借钱买房子，借了大好几万的外债，如今还了一大半，还有小半打算年底之前结清。 按照先借先还的规则，岳父的房子钱得最后给。 在t市呆了一个星期，许母准备回北京，要回去上课，不能再拖。 李大力有点不想回去，可北京那边啥都没安排，店铺如今还关着门，一时陷入纠结中。 银杏一锤定音，四位长辈一起来的一起走，正好有个伴，旅途不孤单。 她现在身体棒棒，胃口棒棒，也没传说中的孕吐，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年关正是忙的时候，要过来也等到年后再说。到时候把店铺托付给别人，专心的呆在t市。而不是像这样，白天照顾她，晚上辗转反侧的念叨店铺。 在许扬和她的一再保证下，几位长辈不停回首后，终于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大年三十那天，银杏和许扬照旧跟着战士们一起过得。 许扬两只眼睛跟雷达似的，就怕有人不小心撞着银杏，恨不得把她圈外怀里，一切危险因素均靠边站。 李大力他们和往年一样，回到张家湾过年。 田双在三十那天起了个大早，蒸了大白馒头。全家一起出动，拿着馍馍到牛儿坡的庙里供着。无论怎么说，姑娘怀上了，祈求菩萨再保佑生个外孙。 只在家呆了几天，他们又匆匆回北京了。 许扬介绍了几个可靠的人给李大力，想让他们接手北京店铺的生意。 李大力相信女婿的人品，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得女婿青眼的，肯定不差。 只不过他们以前没做过，得带一段时间。 他已经和人约好，初六上工，一个月为期限，如果过了考核期，以后桃林胡同的商店生意由他们负责。 至于那边的服装生意，孙家慧推荐了一位朋友，据说老实可靠。李大力也跟人讲好，初六开始试用。 2k阅读网 第329章 会行走的包裹 李大力有心教导，对方有心学。 原计划的一个月缩短一半，只用了十几天，新请的员工全部顺利出师。 见状，李大力给大家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大大的鼓励一番，最后郑重其事的把店铺交到几人手里。 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后，李大力扛上行李，带着田双和崔红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t市。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对他们可谓熟悉的紧，见几人大包小包毫不惊讶，要是哪次他们空手坐车，那才觉得不对劲哩。 许父把亲家公一家送走后，忙不迭的回去给儿子打电话，叮嘱他多叫辆车子，否则装不下。 事实上，许扬早走准备。 他就猜到以岳父岳母简省的性子，恨不得把家搬过来。 已经提前给余光头和大壮讲好，让他们开着店铺的三轮车，一起去火车站拉行李。 余光头听说嫂子的爸爸要来t市长住后，光脑袋又开始咕噜咕噜的转。 嫂子是家里的一言堂，许哥是个耙耳朵，只要巴结好嫂子，不愁没他好处。 可他巴结嫂子，无非就是好好工作，进一步提高商店的销售额。碍于男女有别，也碍于许哥那个醋坛子，他跟嫂子一直保持着清晰的鸿沟。 现在李叔来了，他可以转换目标啊。只要哄好李叔一家人，不愁在嫂子那刷不了好感。 再说，田婶子是个勤快的劳动妇女，做饭的手艺肯定不错，他是不是可以时不时的过去蹭几顿。天天吃学校的食堂，再好吃也腻味了。 怀着心中的小九九，余光头把小三轮开出了小轿车的架势，一路风驰电掣，老早的在火车站门口等着。 大壮没余光头那么多心眼，但是他对许扬安排的任务，可是相当认真。 俩人愣是在寒风中等了一个多小时，许扬开着车子才出现，又将近等了将近半小时，火车站的喇叭响起，提示火车到站。 余光头快冻成冰棍，拼命的缩着膀子，尽量减少和冷风的接触面。两只手插在袖筒里，两只脚不停歇的活动，就怕冻麻。 不过很快，他所有的运动停止了，抬在空中的脚都忘记放下来，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会行走的包裹。 不相信似的揉揉眼睛，定睛再一看，包裹还在走。 瞪着大眼睛从上往下打量，包裹下方的暖鞋露出来了，黑色的手工牌暖鞋。 余光头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个人。他就说嘛，建国以后，明明不许成精，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敢在大庭广众下胡来。 这谁啊？ 如此有才，把行李全挂在身上。瞧那重量，恐怕有百来斤，也不怕把人压倒。 等等，他看到了啥？ 许哥从包裹人身上取下包裹，还在招呼他过去。 什么情况？ 哎呀，这不会就是嫂子的爸吧？ 许扬三下五除二的把岳父大人身上的“挂件”取走，李大力憨厚的脸正朝大家绽放着笑容。 余光头在心里惊呼，妈呀，还真是。 去年李大力来t市两回，余光头好歹见过，虽说不是特别熟，但是面相记得清楚。 他脑子转的快，往后一看，还有两个也挂着行李的人向他们走过来，不过明显少很多。 快速奔过去，果真是田双。 大壮也没闲着，非常有眼色，把行李一件一件的搬到三轮上。 要说余光头开始只因为利益，打算跟李大力好好套近乎。可经过火车站一事后，他真觉得对方是人才，不能放过。 瞧瞧这一堆的货，被子，衣服，香油，猪油，腊肉，鱼干，应有尽有。 让人无法相信的是，还带了躺椅和凳子。 躺椅他能理解，可凳子带过来做啥，难道就不嫌麻烦？又不值几个钱。 可真会过日子。 瞅瞅人家连厨房里的盆都带过来了，貌似铲子也在。 余光头决定了，要好好向李叔田婶学习，但凡学到他们一丁点儿勤俭持家的本领，他往后的日子必不会捉襟见肘。 再看看许哥，无比淡定，仿佛早知道一样。 真不愧是许哥。 许扬朝火车站里面看，“崔奶奶了？” “还有三个大件。”李大力的手空闲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余光头嘴巴张成o型，大件？还有大件？他没听错吧？李叔不是在开玩笑吧？ 刚准备确认是不是真的，就见崔红背着一个包袱走过来，她旁边还有几个人抬着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 余光头倒抽一口凉气，果真是大件，三大件。 李大力指着余光头开过来的三轮车，“再麻烦一下，帮忙抬到那辆三轮上。” 说完就从裤子荷包里掏出一把钱，笑意吟吟的跟在几人后面。 余光头看看左右，一把扯住李大力，小声的道，“李叔，财不外漏，否则易招祸。”李叔还是太老实，没见过那些“快手”，专门挑人傻钱多的倒霉蛋下手。 李大力，“都是零钱，合起来才几块，给他们的。” 余光头，“……”白担心一回。 三大件放好后，田双好好的检查一番，对李大力点点头。 接收到信号，李大力把钱递给大家，另又给每人发了两支烟。 “谢谢大家，辛苦了。” 许扬已经可以预见媳妇的表情，她打过几通电话，说得清楚明白，电器这边都有，千万别把旧的带过来，太费劲。 岳父在电话里答应的好好的，却依旧我行我素。 可以说，许扬对媳妇了解的透透的。 银杏上完课后就去新房子等着，听到汽车的声音，赶紧跑到门口迎接。 “崔奶奶，爸妈。” 田双用手赶着银杏，“外面冷，也没太阳，你赶紧进屋，我们要搬东西了。” 银杏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动到后面的三轮上。 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就是高高的电冰箱，再一看，它的兄弟洗衣机和电视机陪伴左右。 简直哭笑不得，“我的老爸老妈，给你们说了好几遍，带过来不累啊？” 田双满眼不赞同，“都是花钱买的，放在北京没人用，坏掉了咋办。” 李大力也接腔道，“是的，电器不用，迟早坏掉。” 银杏，“……” 老爸老妈竟学会了以子之理由攻子之问题，这是她说过的话。订婚后许家送了三大件，李大力舍不得用，她看着着急，用这个劝说。 “可以给新请的员工用呀。” 田双脸一虎，“你糊涂了。”许家送的定亲礼，怎么给个外人用，幸好亲家公亲家母不在。 银杏，“……” 2k阅读网 第330章 皆大欢喜 田双一家很快在t市安顿下来。 银杏跟许扬商量过后，一致决定生产前小俩口都住在父母这边。 如此一来，银杏方便许多，但是许扬得每天骑着车子上下班。 田双喜不自胜，老人家就喜欢儿孙满堂，虽说是外孙，可她也高兴。 李大力乐呵呵的，女婿不觉得丢人就好，他巴不得天天见到姑娘。 银杏已经计划好，上学期的课程上完，就请一年的假期。 不过她并打算放松，想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再发表两篇文章，年底之前争取当上副教授。等明年秋天，她就能带研究生。 许扬对银杏的职业规划一清二楚，他举双手赞同媳妇在教师行业发光发热，妇女也顶半边天，他喜欢的就是自信又聪明的媳妇。 但是只一点，量力而行。 对老公的大力支持，银杏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以示表扬。 既然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银杏把t市所有店铺的账目一股脑的丢给李大力，全部交由他打理。 田双听说姑娘不去店铺后，赶紧催着李大力接手。那地方人太多，她每次只要一想到姑娘挺着肚子过去，就心惊胆战。 特别是去年亲身经历沈洁流产后，想想都后怕。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不能大意。 李大力忙惯了，在北京也是个小老板，到t市后无活没有一身轻，倒有点精神头萎靡不振，总感觉少点啥，心里空荡荡的。 对姑娘的“甩铺”，毫不犹豫的接受。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不过，李大力主要在大壮那边帮忙。 大个如今学的知识越发的多，平时能在店铺呆半天就不错，大壮每天跟个陀螺似的，团团转。进货还得商量好时间，否则店铺无人看管。 李大力来了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大个好好的学，只要将来能为银杏乐购做事，银杏乐意技术投资他。 大壮早上摊煎饼赚钱，白天帮忙卖东西赚钱，数钱数得可开心了。如今也数他还买房钱最多，其他的都是银杏每个月扣一半工资。 不过余光头也不差，他跟小弟们引进了一系列新的商品，特别是山货这一块，卖的非常俏。再加上几位小弟下乡收货时，也会带着店铺的锅碗瓢盆随时随地售卖，生意相当火爆。 自然而然的，收入可观。 田双在t市定居下来后，要说最高兴的，除了银杏和许扬，就是他了。 他嘴甜会哄人，两条腿不受控制见天的往田双那边跑，一口一个田婶子，一口一个崔奶奶，跟个妇女之友似的，每每讲起市井的种种趣事，逗得田双和崔红捧腹大笑。 相应的，他的口福大大的有。 顿顿吃的红光满面，幸福感爆升。 不过，他也不白吃，直接给生活费。 反正在外面也要给钱，在田婶子这里吃，油水比在外面不知好多少。 该省的时候省，比如他的一双鞋破了再补，补了再穿，等鞋底子乱穿，脚掌和大地亲密接触时，他还能买个底，把鞋帮子重新上在新底上。 但是该花的就得花，吃的东西尤其不能省。 李大力有点纠结，大家都是帮忙的，如果只让余光头一人过来，肯定说不过去，让其他人都来，又害怕田双累得慌。 田双却无所谓，就做几个人的饭而已，况且，店铺里面好多都是本地人，有父母有儿女，不会自己家里不吃吃外家。 李大力让余光头帮忙统计，愿意去他家吃饭的人。 余光头心眼子活，宣布消息时，就说好每顿要付饭钱，不能白吃。 还真没几个人愿意。 就大壮大个两人。 连汪大秋都没吭声，她中午到学校食堂吃，点最便宜的饭菜，晚上回到家里吃。 尽管在店铺帮忙，手头上宽裕不少，可她好几个孩子，都在上学，花销大，能省一点是一点。李老师家吃的一向很好，肯定不便宜。 大壮手头宽泛，愿意吃好点，否则没力气干活，平时在学校都点两三个菜。 大个想补充营养，天天用脑，害怕跟不上。 自此后，余光头三人，直到结婚后，才彻底不在田双那儿吃饭。 银杏不晓得父母鼓捣的吃饭事件，等她清楚的时候，余光头已经带着大壮大个在他们家的饭桌上旁占据一席，地位稳固。 田双对做饭还能赚钱，高兴的很。 谁不让她做，她跟谁急。 要不是要照顾闺女，分不开身，她都想做点拿到外面去卖。 …… 银杏整个孕期都没什么反应，孕吐都少有，孩子乖的不行。 田双逮着空就祈祷，保佑是个孙儿，其实内心有点担忧。 小子皮，姑娘才安静。 可她知道许母想要孙子，许家就许扬一个儿子，许父嘴上没说，估计心里也想是个小孙子。 好在女婿无所谓，表态道，只要是媳妇生的，姑娘儿子他都喜欢。 日子平静无波的朝前走。 上学期的课程结束后，银杏的假批了，副教授职称的申请也交上去了。 学院领导对银杏的学术能力那是相当满意，且她的课也上的不错，学生们的好评度比较高，缺勤率少。 离开前，院长语重心长的交代，“李老师，好好休产假，明年秋季学期开学后，有更大的任务等着你呢。” 听话听音，银杏瞬间get到重点，她的副教授这回稳了。 “谢谢领导信任，为国家培养人才是咱们学校宗旨，也是我们每位老师义不容辞的责任。” 院长就喜欢聪明人，跟笨人打交道头疼，什么事不明你说他就听不懂。可他作为一个院长，能随便给承诺吗，哪怕铁板钉钉的事，也不敢随意宣之出口。隐晦的露个意思，已经很大方了。 “不过，咱们老师不但要教的好，还要研究的好。” 银杏立马保证，“学术的研究不可懈怠，无论何时何地，它都在我心中。” 院长满意了，“李老师，我看好你的呀。” “谢谢院长厚爱，定不会让领导失望。” 银杏和院长打完太极，就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她是真准备带点资料回去学，趁着年轻多奋斗，积攒资本。 挑挑拣拣，拿了好几本书回去。 田双对姑娘的勤奋，举双手赞同。 在她看来，学习就是好事，学习就是高大上的事。姑娘休假一年，如果再不学习，岂不是比其他老师落后好多。 许扬今天回来的却有些晚，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更是让银杏呆住，“杨波和沈洁在闹离婚。” 2k阅读网 第331章 三哭三骂 许扬短短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他。 田双都不觉放缓盛饭的动作，唯恐发出一点声响，打扰到女婿的后续“剧情”。 银杏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现在闹起来了？” 杨波爱面子又虚荣，以他的个性，就算要离婚，也得管个五六七八年，让他有时间做足好男人的人设，赢得大众的口碑。 他就是个小人，离婚也能利用一把，让大众同情他的遭遇，认同他的无奈。总而言之，就是不能给他的军旅生涯抹上任何污点。 如此维护“皮囊”的人，却自毁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好形象，区区一年就忍不住。要说没有“外力因素”，银杏压根不相信。 许扬勾勾嘴角，尽显嘲讽，“杨波的爸妈来了。” 银杏挑挑眉头，“老太太手撕儿媳，撒泼打滚硬逼儿子离婚？” 许扬看了媳妇一眼，也不晓得她从哪里学来的词，还手撕。撕得动，撕得了吗？人又不是纸片，轻轻一扯就两半。 不过，后半句倒是没错，“老太太很厉害。” 银杏若有其实的点头，“没两把刷子也不会被杨波请过来，不过沈洁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必他家天天婆媳大战。不过，杨父站哪边？” “保持沉默。” 银杏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看似中立，实则和媳妇儿子一体。” 悠悠叹道，“杨波走了一招好烂的棋。” 许扬对着银杏笑笑，事实就是如此。也就杨波自认良好，可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谁不晓得。 如果在初得知沈洁不能生后，杨波果断提出离婚，估计大家也就唏嘘几下，没立场说他，也没资格批判他。 毕竟他做的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他就是想要个孩子，一个简单却又奢侈的愿望。 沈洁自己作死，怨不得任何人，却害得杨波这辈子当不了爸爸。实话实说，没几个男人愿意忍下这口气。 可杨波明显是既想要名声，又要离婚，推出父母顶缸，成全他的美名，这就让人不耻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李大力只听懂一件事，那就是女婿家楼上天天有人闹。 他和田双对视一眼，深觉买房买对了。把姑娘接出来住，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要是姑娘天天呆在大院，不是被烦死，也得被吵死。 许扬也无比庆幸，岳父一家是真心爱护媳妇，事事为她考虑。 如果没有岳家的悉心照顾，那么现在正是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就跟对面的华营长一样，急得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许扬如今也和岳父一家住在一起，除了午休，他很少回住宿楼。沈洁白天上班，老太太跟人扛不起来。 因此，她的真实战斗力，许扬并没有亲自“享受”过。 一切皆来源于“口口相传”，特别是受害者华营长，对杨波可谓“天天声讨”，历数他家的“种种扰民之举”。 杨老太太五十多，可中气十足，光听声音，还以为是三十来岁的。一身胡搅蛮缠的本领，使用的炉火纯青，让人望而却步。 只要儿媳妇下班回家，浑身的倒刺立马竖起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沈洁晓得自己生不了娃，忍气吞声，妄想婆婆能够平息怒火。 没想到，杨老太太见儿媳妇不敢回嘴，斗志大涨，从开头的只在屋子里折腾，发展到打开门折腾，最后竟然直接在走廊上演大戏。 一哭，儿媳不孝。 二哭，儿子可怜。 三哭，老杨家被人蒙骗。 哭完就骂。 一骂，儿媳不要脸，占着茅坑不拉屎。 二骂，亲家无耻卑鄙，妄想让他们杨家无后，好接管杨家的钱。 三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说出的话完全可用不堪入耳来形容，总之一切都是沈洁的错。 沈洁可以忍受婆婆说她，却无法平静的听婆婆辱骂爸妈。 她替爸妈辩清白，结果招来杨老太太更加变本加厉的哭诉。 杨老太太充分把握住婆婆的角色，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拍着大腿，唱念俱佳。说到愤怒处，脱下脚上的鞋子，朝着沈洁的脑袋甩过去，甩完一只还有一只。 大戏热闹的紧，同一楼栋只听到老太太的嘶吼声。 大家纷纷过去劝，又是拉又是扯，老太太仿佛吃了坐地丸，几个人合力弄不起来。 杨波非常干脆，日日加班，就是不回家。等到大家去喊，他再一副怎么又闹起来的无奈表情，然后飞速往回跑。 先是对大家表达歉意，再义正言辞的把杨老太太说一顿，最后温言温语和沈洁来上几句。 开始几回，还有人同情杨波。 一个蛮不讲理的妈，再加上一根筋的媳妇，作为男人，他们只能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无论是婆婆还是媳妇，两头都不能得罪。 可杨老太太实在是太有精力，到了准点，就开始现场直播。 任谁天天看一场戏，也觉得腻味，也觉得吵闹，也觉得烦。 闹一次可以说你杨波被打的猝不及防，不知老太太的私下行动，还情有可原。 闹两次是你杨波没想到会有第二场，大致上也说得过去。 闹三次…… 闹四次…… 你还装一副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的嘴脸，放任老太太魔音穿楼，扰得大家不得安宁，那纯粹是忽悠傻子。 谁家要是有个天天“唱大戏”的老太太，不得防着，实在不行送回老家啊。 领导找杨波谈话，让他管管家里，杨波永远都是老调重弹，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事先并不知晓，回去后一定好好劝。 领导夫人又去劝杨老太太，杨老太太特别泼，好话歹话听不进。直言她就是看不惯儿媳妇，与儿子无关。揽下一切责任，用心良苦。 杨老太太堪称“屡劝不改”，她就一个目的，让不下蛋的母鸡滚蛋。反正她就是个农村老太太，穷苦人家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装傻充愣，认死理。 她骂人骂得爽快，可苦了其他的人。 华营长家的小姑娘刚一岁多，经常晚上被老太太吓醒，然后整宿整宿的哭。 三个大人轮番哄，可小姑娘受惊过度，抽抽搭搭个不停。一把她放到床上，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没有安全感。 华营长去找了杨波一次又一次，可没一次有用。 沈洁不想听老太太的谩骂和指责，在单位申请了宿舍。 老太太很绝，又跟到单位去。 2k阅读网 第332章 潇洒的离开 杨老太太的超强战斗力让银杏大为叹服，沈洁这回有得苦头吃了。 田双心软，对沈洁的遭遇唏嘘不已。 谁都不是傻子，女婿话里话外对杨波毫不留情的嘲讽，她就猜到杨老太太敢如此撒泼，肯定是得到杨波的暗地支持。 好在亲家公亲家母明事理，做不来撂下脸面威逼儿媳妇之事，女婿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姑娘也让人省心。否则她真的能为姑娘操碎心，哭瞎眼。 银杏皱着眉头，“杨波是不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明显杨老太太是听了儿子的话，才不顾形象的大闹。杨波放手一搏，肯定是已经找好下一个目标，迫不及待的要把沈洁当包袱甩掉。 许扬沉默好一会，“吕医生经常往咱们楼上跑。” 银杏刚端起茶缸，听此一言，手没拿稳，杯子里的水找准机会，争先恐后的在外跑。不一会，袖子湿了大半。 许扬慌得赶紧看看，有没有烫着，媳妇喜欢喝热水，连夏天都是。 他一直觉得媳妇很神奇，大热的天喝热水，还不怎么出汗。夏天睡觉一定要把肚子搭着，再热都不放开。冬天更别提了，捂得严严实实，把他当火炉。 一阵人仰马翻，田双也赶紧去摸银杏的胳膊，还好还好，胳膊不烫。 嗔怪道，“咋这么不小心？” 银杏，“妈，您们先吃，我去换件衣服。” 拉着许扬就往卧室走。 关上门，“真的是吕医生？确定了？” 许扬在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短袖递给银杏，“**不离十。” “吕医生在沈洁眼皮子底下，跟杨波……”银杏越想越起鸡皮疙瘩。 “你情我愿。” “那沈洁真是为他人做衣裳。” “别提人家的衣裳，赶紧把自己的衣裳换了。” 银杏伸手接受白色短袖，把人往外赶，“快去吃饭吧，我换好衣服就去。” 许扬站在门口揉揉鼻子，喃喃自语，“老夫老妻，啥没见过，还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冲着门里大喊，“在外面等你。” …… 银杏一直密切关注着沈洁杨波以及吕医生的三角之恋。 她是真想不通，吕医生到底图啥。 吕医生有才有貌有能力，给她牵线搭桥的人两个巴掌数不过来，她怎么就看上有妇之夫杨波了？关键是对方还是个小心眼，有被害妄想症，心思全用在如何踩下对方。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沈洁会找到家里来。 当时银杏刚起床，睡眼惺忪，顶着一头鸡窝，在院子里伸懒腰。 她胃口奇好，可就是嗜睡。特别是暑假开始，没有上课的压力，睡眠时间蹭蹭蹭往上涨。 “妹子。”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银杏正在进行时的懒腰，放下胳膊，定睛一看，只见沈洁站在门口，手里还拎了一瓶罐头。 她怎么来了，银杏银杏心里纳闷，面上却不显，“沈姐。” 沈洁面容憔悴，但是语气倒挺欢快，“不打扰你吧。” 银杏摇摇头，“进来坐。” 摸摸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收拾一下，桌子上有水果，洗干净的，自己拿着吃，别客气啊。” 沈洁坐在堂屋，目光前后左右的移动着。 听汪大秋说，这房子是李银杏的爸妈买的，李父已经接管t市的铺子，还听说他几年前就离乡背井，到北京做生意，早已不是两脚泥的庄稼汉。 沈洁自嘲的笑笑，她曾经多么可笑，以为人家是个没见市面的乡巴佬，实际上人家是个老板，对女儿掏心掏肺的李老板。 银杏慌慌张张的洗漱完，又急急忙忙的到堂屋待客。 “沈姐。” 沈洁站起身，“妹子，不用慌，我今儿个无事，过来找你玩。” “欢迎欢迎。” 沈洁悠悠叹口气，“妹子，我要离婚了。”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的话题，银杏呆住，“想……想好……啦？” “嗯，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有大把的青春，何必为了杨波忍气吞声。” 说完，沈洁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毫无预兆的刷刷往下。不知道是在祭奠美好的过去，还是为曾经的自己不值，又或者想起近日杨波及其父母的所作所为。 银杏两手不停的递纸巾。 沈洁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将忍住。 擦完眼角的最后一滴泪，鼻头耸动，“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要想离婚，拿钱，不让他倾家荡产，我不姓沈。” 银杏心想，你这回倒是学聪明了。 如其吊死在看你不顺眼的一棵树上，不如移动脚步，去外面的天地见识见识。钱不是万能的，可有钱可以活得更潇洒。 沈洁停顿一会，“妹子，你晓得吗，我真傻。给别人当红娘，还不自知，乐呵呵的引狼入室，就没比我更蠢的人。” 银杏，“……”呵呵，以后你就会见怪不怪，防火防盗防闺蜜，可不是随便说说。 “你不问问那个破坏我家庭的贱人是谁吗？”沈洁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银杏。 银杏无比配合，“是谁啊？”惊讶中带点好奇，好奇中带点迫切，迫切中带点鄙视。 “吕思雨，吕医生，医院的冷美人，吕医生，想不到吧，她一直肖想杨波。说出去人家都不信，吕医生怎么可能是破坏家庭的小三。” 沈洁哈哈大笑三声，接着又嘤嘤嘤的哭起来。 田双一直注意些堂屋的动静，听见里面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哭，听着得慌。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沈洁精神出现了问题。 再也忍不住，佯装热得慌，到堂屋吹风扇。 把风力开到最大，对着沈洁呼啦啦的吹，冷静冷静，千万别犯病。 银杏不解老妈的举动，待见到田双一直朝她示意，往那边去，离沈洁远点，才后知后觉的知她所想，哭笑不得。 沈洁在银杏家玩了一天，走的时候朝银杏说了声对不起。 一个星期后，银杏从下班的许扬那儿听到了沈洁“被逼离婚”的最终结果。 沈洁主动找到杨波，要求离婚，但是同时给了杨波一张纸。上面记录着他从入伍到当下，每个月的工资。纸的右下角，则写着计算好的工资之和。 她只有一个请求，让杨波按照和数赔偿她。 多一分，她不要。 少一分，她不干。 杨波嘴角抽抽，他没那么多钱，平时的吃穿，人情往来，哪样不要钱。 沈洁不想听理由，想离婚，拿钱。 杨波铁了心要和沈洁分开，见对方死活不松口，他只好借钱。 筹了五天，终于把钱全部凑齐。 沈洁背着包袱，带着钱，潇洒的离开。 2k阅读网 第333章 毁三观 沈洁的离婚就像是投入到大海里的小石子一样，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这全拜杨老太太的大力折腾，闹得人尽皆知，在事情尘埃落定后，竟没一个人觉得奇怪。 银杏再一次见到吕思雨是在她进入预产期后。 自从银杏怀孕满七个月后，许扬就一副紧急备战状态。哪怕银杏晚上翻个身，他都能惊醒，眼睛下面挂着老大的“袋子”。 银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许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李大力这个女儿奴头一回心疼女婿，感叹他也不容易。 田双心疼女婿，提议她晚上陪着姑娘，让女婿好好的休息。许扬想也不想的拒绝，媳妇挺着肚子更难受，他有何理由安稳的睡大觉。 预产期到后，许扬二话不说，拎上包裹，带着银杏去医院。 相比他的不镇定，银杏无比淡定。如果不是鼓起来的肚子，她甚至觉得怀了个假孕。 十月的阳光抛去强势的外表，只余下温暖的笑容，毫不吝啬的洒在行人的身上。 银杏在午后散步时，猝不及防的碰到吕思雨。 “田阿姨，李老师。”吕思雨积极的朝两人打招呼。 银杏勉强露出笑容，“吕医生。” 吕思雨还是一副清冷美人的形象，“好久不见。” 银杏点点头，应道，“好久不见。” 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自从晓得吕医生是第三者后，银杏对她整个人的看法都改观了。 沈洁在性格方面的确是不讨喜，甚至让人厌烦。她就像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它不像蚊子，会叮人，也不像蜜蜂，能蛰人，可是它膈应人。 但这不能成为吕思雨当小三的理由。 别说什么沈洁配不上杨波，理解不了杨波的抱负，无法给他提供助力，不能帮助他走得更远，等等之类的开脱话。 如果真是如此，杨波为啥要娶沈洁，那时怎么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早干嘛去了。 哦，有更好更优秀的目标，就可以把人打发掉。如果个个都这样，社会岂不乱了套。 况且，在银杏看来，杨波也不咋的，行事既不坦荡，又不磊落。还嫌弃别人，不知道哪来的脸。 说实话，哪怕杨波先离婚，再跟吕思雨在一起，银杏还能接受点，至少他们在道德上站得住脚。而不像现在这样，先看对眼，再逼着对方离婚，吃相实在是太难看。 许扬说过，杨波的离婚报告交上去后，领导也找过沈洁谈话。 沈洁守口如瓶，压根没提过吕思雨的名字，也没说杨波的一句不是。把离婚的责任归在自己身上，是她自己想离，不想当军嫂，嫌军嫂太累太苦。 可以这么说，沈洁对杨波真的是掏心掏肺，奈何杨波翻脸无情。 场面一度冷下来。 吕思雨看着银杏的肚子，“快生了吧？” 银杏问啥答啥，“就是这几天。” 吕思雨嗫嚅下嘴唇，轻声问道，“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银杏，“……”在线等，怎么回？ 吕思雨自嘲的笑笑，“你肯定很瞧不起我吧，干啥不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知道你还做，罪加一等。 吕思雨，“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银杏瞪大眼睛，是不是接下来要说我爱死了他，他爱惨了我，没了他我活不了，离了我他不行，种种看似是爱情，其实是狗屁的话。 纯粹是毁三观。 吕思雨仍觉得不够，“不管你信不信，我问心无愧。” 说完，利落的掉头走了，给银杏和田双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银杏被雷得外焦里嫩，没想到吕思雨竟然理直气壮，她就不觉得有错？ 田双张着嘴巴，愣愣的盯着前方渐渐远去的人儿。 以前觉得这姑娘挺漂亮，就是人有点冷，但是个热心肠，给她介绍起适合老人的食物时，特别尽心，半点不藏私。 短短一年多，她怎么就变成这样？ 真是想不通。 “杏儿，以后少跟她来往，跟着好的学好的，跟着毛狗子学妖精。”田双殷殷叮嘱，害怕吕思雨把银杏带坏。 要是放在以前，吕医生这种就得挂牌子游街。亏得吕医生还是个文化人，可做出的事还不如她这个农村老太太。 银杏摇摇头，长叹一声。 是吕思雨本性如此，道德沦丧？ 还是她跟社会一样，变化太快？ 银杏正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突然感觉到情况不对。 一把抓着田双的手臂，“妈，我要生了，羊水好像破了。” 田双如临大敌，可越到紧要关头，她越头脑异常清明。 忙不迭的去喊人，把姑娘抬到侯产室去。又催着李大力给女婿打电话，通知他赶紧过来。事后崔红说起来，还给田双今日的表现打九分。 许扬在部队心神不宁，左眼跳完，右眼跳。他捂着扑通扑通的胸口，大步走到领导办公室，要提前请假。 话刚出口，就有小战士找过来，说嫂子要生了。 许扬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领导笑着吼道，“你小子，要当爸爸啦。还愣着干嘛，快去医院，假我批了。” 许扬如梦初醒，甩开膀子，飞也似的往医院奔跑。心中就一个念头，快点快点再快点。 “崔奶奶，爸，妈，杏儿怎么样？”气都顾不上喘一口，关心媳妇的情况。 田双眼睛没瞄他，嘴巴却回答着问题，“进去有一会了，还没出来。” 许扬脚一软，一屁股坐到脚边的长条凳上。 用手擦擦额头上豆大的汗。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李大力来来回回的走，走一圈跺下脚，停顿几秒，抬头看下产房。 外面的四个人度秒如年，可医生还没出来。 许扬耐不住，走到产房门口，好像这样就可以离银杏近点。 在荷包里扣扣索索，掏出一包烟。 心慌，四肢无力，试了四五回才把烟盒打开。 拿出一根夹在手上，就那么吸着，也不点。 事实上，相比其他人，银杏的生产还算顺利。 孩子是个体贴母亲的，从“存在”开始，就不曾闹腾。 从预告要来到世上，到发出第一声啼哭，中间只隔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 银杏肚子里的货卸了。 2k阅读网 第334章 十六与许国 护士抱着孩子从产房出来，许扬首当其冲的围上去，“我媳妇怎么样？” 护士认识许扬，“李老师生产比较顺利，马上推出来。”不愧是大家都夸的好男人，孩子都不看一眼，首先问李老师。 崔红几人听完，脸上露出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田双一把抱过护士手上的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八斤八两。”重小子一个，亏得李老师身体好，要是一般人，很得遭会罪。 “男娃？”田双有点不相信，她一直觉得姑娘怀的是个女娃，文文静静的。 “是的。” 虽说银杏只生了一个多小时，可她还是很累，不大会眼皮子上下打架。 孩子有人帮忙照看，她毫无负担的睡着了。刚才使了大力，一停下来就犯困。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小手被人牢牢握着。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感觉，是许扬没错。 偏过头一看，许扬趴在床边上，脸朝着她睡得正香。这段时间把他累坏了，嘴巴边上的胡茬长出来，都没得时间和心情刮。 得夫如此，银杏不知道前几辈子积了什么德。 许扬睡了两个小时后才转醒，抬头只见媳妇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小声的问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醒我？” “刚醒，准备喊你，你就心有灵犀一点通，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 许扬心花怒放，心有灵犀，可不就是，他跟媳妇心心相印。 银杏，“见过孩子没？” 许扬嫌弃道，“全身都是红的，皱巴巴的，跟你一点不像。” “刚出生的小孩子都那样，过几天就好了。” “但愿吧，否则他以后只能骗个媳妇。” 那么丑，谁嫁啊。想他英明神武，相貌堂堂，追妻路都漫漫，要是丑八怪，路更远，很有可能连出口都没有。 银杏，“……”想的可真够远的，连走都不会，已经在考虑娶媳妇了。 病房门被推开。 田双拎着饭盒进来。 李大力跟在旁边，手里抱着小奶娃，笑得满脸褶子。 “刚从锅里盛的，正热乎。”田双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拿出炖的老母鸡汤，“趁热赶紧喝。” 剩下的饭菜则是给许扬带的，“女婿多吃点。” 睡足了，胃口大增。 银杏把老母鸡汤喝的一滴不落，半点不觉得油腻。许扬把饭打扫的一粒不剩，干干净净。 经过商讨后，许扬留在医院陪床。 田双本想她来，奈何拗不过女婿。 人走后，银杏躺在床上，还在回味刚才的大补汤。 许扬进进出出的忙完，坐在银杏旁边，抓着她的手把玩。 “媳妇，咋有儿子了。” 银杏歪歪嘴角，“你不是下午就晓得了嘛。” “咱儿子以后也会有孩子。” “嗯。”以后技术发达，除非是想丁克到底，否则都能当上爸妈。 “咱们以后也会当爷爷奶奶。” “对。”这不废话吗，刚才已经说了啊。 “咱们也会有第三代。” 银杏稍稍起身，“你想说啥？”拐弯抹角的，肯定有问题。 许扬赶紧拿过枕头，垫在银杏身后，两只眼睛深情的看着银杏。 “媳妇，你别生气。” 二货，竟然使用美色，银杏保持着姨母笑，“我不生气。” 许扬还在念叨，“在月子里生气不好，按说我不该说的，可我想了下，还是不要瞒着你比较好。” 银杏眯着眼睛，“你到底要说啥？” “你千万心平气和。” “哼，你再不说，我就要暴走了。”银杏语气里满满的威胁，“赶紧的。” “这个，你晓得不？” “我不晓得，它哥哥大得在哪？” “大德在媳妇心中，媳妇是个有大德的人。”许扬玩文字游戏，变相的夸着银杏。 银杏空着的手一把扯过许扬的衣领，“你干啥虚心事了？老实交代。” 这货不遗余力的夸她，又嗦嗦个没完，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我们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说来听听。” “孩子的名字归父母娶。” “就这？” “嗯。” “没别的？” “没有。” 银杏松开手，“这有什么好吭哧的，搞得我紧张的不行，还以为……你也相当陈世美。我可告诉你，我这辈子没有离婚，只有丧偶。”斜着眼睛瞥了许扬一眼。 许扬甜蜜的不行，“我也没有离婚，也不会丧偶。” “算你识相。” “媳妇，你真不生气？”仔细打量银杏的脸色。 “不生气，长辈给小辈取个名字而已。你也把我想的太小气了，你媳妇我是小肚鸡肠蛮不讲理的人吗？” “当然不是，不是我夸，我媳妇贤惠大方，知书达理，能文能武，扬不及也。” 银杏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扬见银杏高兴，“妈明天过来，她以为你还要晚几天生，请了一个月的假，过来伺候你坐月子。” 下午给北京打电话，老妈听说孩子生了也是开心的不行。先问银杏是否安好，再问孩子咋样。 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孙。 只不过，得知是孙子后，更开心罢了。 银杏关心的问道，“妈工作忙不忙？我这边有人照顾。” “儿媳妇生了，妈再忙都得挤出时间。”许扬说的义正言辞。 银杏，“……”反正许扬这么说，她听着挺高兴。 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爸已经取好名字了？” 许扬看着银杏，轻轻的点头。 老爸早早把男孩女孩的名字备好了，其实只有一个，无论是孙子还是孙女，都准备拿出来用。 他也是打电话过去报喜才晓得。 就算今天不告诉银杏，明天老妈过来也得提。 如其让老妈转达，还不如他自己亲口说。 “许国。” “啥？以身许国？” “嗯。”否则他也不会给银杏打半天的防疫针。 “名字尽显爱国，可见一斑。” 许扬连连点头附和，他也是这么想的。 “公公给你的名字取得倒是不错。” “那是我妈的功劳。” 银杏，“……” “媳妇，小名你可以随便喊，这个我爸不管。” “哎，不晓得儿子长大后会不会……有想法，会不会觉得咱们太草率了。” “肯定不能，我儿子必须尊敬长辈。” 银杏嘴角抽抽，儿子，名字也就是代号而已。 “就叫十六吧，八斤八两，二八十六。” 2k阅读网 第335章 破坏大王 小十六的大名寄托着着爷爷浓浓的期望，就这么敲定下来。当然他现在是个只会流口水的的奶娃娃，完全不懂啥叫以身许国。 许母对孙子爱的不行，尽管之前已经有三个外外孙子一个外孙女。但是对她而言，孙子始终不一样。 来到t市后就抱着不概手，鼻子好看，嘴巴好石，额头好看…… 在她眼中，小十六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娃娃。 李大力深以为然。 他深深的觉得外孙成功的继承了姑娘的优点。 脾气好，不爱哭，不认生，除了饿了尿了哼唧两声，其余时间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特别好带。 不过杏儿小时候更厉害些，要撒尿都知道招手，从不尿床尿裤子。 那时整个大队谁不羡慕双儿，不用天天洗尿布，挂的整个院子都是，风一吹，翩翩起舞。要是遇到阴雨天气，还得生大炉子，烤完达片烤那片，两手都不得闲。 所谓从小看大，这点在姑娘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想必外孙以后也前途似锦。 许母体会过许珍家双胞胎的威力，魔音在耳边久久不能消去。也听到过许三姐的儿子扯着嗓门嚎哭，炸的人脑仁疼。连许二姐的小姑娘，都时不时了练嗓子。 一个外孙闹可以说随女婿，可个个闹，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把责任推脱到女婿身上。 万万没想到，孙子如此乖巧，心里门清，这是遗传了儿媳妇。 许母说是伺候银杏坐月子，其实是哄了一个月的孩子。 田双坚信女人生完孩子后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压根不舍得让出厨房的操持权，每每许母要过去帮忙，她就拿外孙当挡箭牌，让许母哄孙。 其实，她还有一个隐秘又小心眼的想法，只和李大力说过。对女儿都保密，女婿那边更不敢提。 想让许母跟十六多处处。 别看是唯一的孙子，可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再亲的孙子，如果不常见，也比不上呆在身边的外孙。 许母做饭的手艺跟不上田双，对银杏的胃口喜好也没她了解，索性不跟亲家母客套，主动带宝宝，帮媳妇“分忧”。 小十六满月那天，许母带着全家一起，到照相馆照相。 当然，主角是小十六。 单人照都有三张。 准备带回家给许父看，借以慰藉他那颗盼孙的心。 带着加钱洗出来的八张照片，许母和大家挥挥手，准备回京。 小十六或许是晓得奶奶要离开，竟然发出了人生的第二次哭声。 许母老怀大慰，不愧是亲孙子，舍不得奶奶走哩。可假期已经用完，家里还有老头子在，总呆在这边肯定不行。 暗暗计算着下一回过来的时间，可以呆多长。又替许父可惜，这么可爱的孙，他估计得过年才能见到。 田双一阵紧张，又是左右晃动，又是做鬼脸。 …… 小十六的乖乖宝宝头衔一直维持到一岁。 一岁之前，他软萌软萌。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处打量，遇到开心快乐事，用小胖手拍着巴掌，嘴里“啊啊”的叫着。 一岁以后，他成了破坏大王，迈着小胖腿，翻过门槛，爬到院子，路过出一片狼藉。 他尤其爱好撕纸，也不知从哪学来的。 银杏有次写论文，让他在旁边玩。美其名曰，从小培养他爱学习的好习惯。 田双溺爱孩子，但是在教育方面拗不过银杏。记得当年姑娘就是几岁吵着去上学，当时她还不同意来着。 小十六这时候大体上还是个乖娃娃，开始时一声不吭的坐在妈妈旁边，看着她拿着笔在纸上写来写去。 银杏见他听话，拿了本连环画放到他面前，翻来一面，让他自己看。 而后沉浸在论文中，等写完一小节，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左右摆动脖子，又偏过头去找胖儿子。 见到眼前的一幕，直接呆掉。 十六坐在彩色的纸屑中，头上衣服上落得全是。而那本可怜的连环画，已经成了儿子手中的“牺牲品。 手里还拿了半张，左右手正在使力，力图让它一分为二。 银杏后知后觉，生怕胖儿子吃到嘴里，赶紧张开他的嘴巴，看了又看，才放下心来。 又佯装板着脸教训一顿，书本是用来学知识的，不是撕知识，也不是吃知识。 只可惜收效甚微。 小十六自从那次之后，仿佛找到新的乐趣，对撕纸情有独钟。 并自发的研究出一套对付妈妈的办法，只要妈妈训他，就露出小小的白牙齿，和天真的笑容，再奶声奶气的喊一声“妈妈”。 无往而不利，总能把银杏的心头火灭掉。 田双养孩子精细，把小十六养的白白胖胖，和同龄人放在一起，一看就像地主家的胖儿子。 余光头每次过来吃饭，都爱掂他几下，再捏捏他的小胖脸。感慨道，“田姨真会养孩子。” 田双如今最爱听这句话，她的功劳大大的。 可不是她自傲，亲家母亲家公都说她劳苦功高。姑娘女婿都上班，李大力管理店铺，崔红年纪大，小**部分时间都跟着她。 银杏修完产假后，就回到学校带课。 她已经成功当上副教授，具备了当研究生的资格。 带的第一个研究生，就是死脑筋周美珍。 周美珍在大四上学期专门找过银杏，就自己未来职业的规划和发展，和银杏讨论了大半天。 银杏直接建议她当老师。 理由很简单。 相对而言，老师的工作环境单纯一点，打交道的都是学生。 周美珍的性格不适合事业单位，太耿直太死心眼，不懂得变通，能把领导气死。 如果去企业，更不适合她，除非能找到赏识她的老板，否则不是老板把她开掉，就是她把老板炒掉。 周美珍非常尊重银杏，对她的建议也很看重。 和家里的老奶奶商量后，果断决定读研，毕业后当老师。 她成绩好，是保送的研究生。 黄雯也想读研后留校当老师，不同的是，她必须通过学校的研究生入学考试。 她私下也去找了银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跟着她继续深造。 她选择银杏的一个原因，是由于银杏学术做的不错，领导很看中，青年老师中的佼佼者。另一个就是，银杏刚当上副教授，第一年招收学生，要求应该不会太高。 银杏十分不喜黄雯，况且她也不想带太多学生，委婉的拒绝了黄雯。 只是她没想到，因为这事招来黄雯的记恨。 2k阅读网 第336章 杨波出事了 家里有个娃娃，时刻充满欢声笑语。 纵然银杏有时候被十六气的牙痒痒，可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脑海里记下的全是他的可爱小模样。 离过年还有两个月，许父就打电话，让银杏一放寒假，就带十六回京。至于许扬，只一句话，工作要紧，啥时候回家都行。 许扬深觉老爸的不公平，有了孙子，他这个儿子就成了稻草。 怨念的瞅着胖儿子，讨债鬼。 自从你出生后，媳妇宝贝你，爸妈念着你，岳父岳母护着你。 银杏一看许扬的表情，就晓得他又双戏精上身。 也不晓得到底从何时开始，许扬有了新的爱好“吃醋”。 在外人面前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在家里，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和儿子“计较”。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银杏把胖儿子报到许扬怀里，“跟爸爸玩。” 十六手里还拿着余光头自己雕刻的小木剑，试图用它去戳桌子腿。 忽忽被妈妈抱开，他不急也不恼。落坐在许扬怀里后，把目光放在爸爸的头上。 光头叔叔说，宝剑锋利，能把人的头发削掉，他要试试。 许扬先是被“秤砣”压身，接着又被儿子一下子戳在脑袋上，大喊“媳妇救命”。 一家人在里屋玩的不亦乐乎。 “妹子。”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来。 银杏从窗户往外看，咦，竟然是沈洁。她离婚后，这还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沈洁拎了一兜子水果，又喊了一声，“妹子，李老师？” 银杏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连忙迎出去，“沈姐。” 沈洁，“妹子，忙不？” “今天周日，在家休息，快进来。” 沈洁把水果递给银杏，“孩子一岁过了吧，我忙昏了头，本来记得好好的，等他一岁生日时过来给你们道喜。谁知日子过得竟这样快，一晃眼又到年底了。” “过来玩还带什么礼，太见外不是。” 沈洁好像真的是过来玩的，给银杏讲了好多工作中的趣事。 她是走后门进的单位，刚进去的时候，很多人瞧不起。特别是单位近几年新招的大学生，认为她没学历没本事，纯粹是吃白干饭的，恨不得拿鼻孔对着她。 后来又得知她离婚，大家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发展到当面嘲讽。 好在，她够坚韧。 不懂就学。 不懂就问。 不懂就记。 哪怕别人冷言冷语，也不退缩。 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把东西学到手，装在自己的脑袋里，供自己所用。 在社会上混，“厚脸皮”一向如鱼得水。 很快的，她的进步惊人。 从开始的小白，到如今税费的计算顺手拈来，领导都夸她是个好员工，鼓励大家向她学习。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在单位站稳了脚跟。上到领导下到门卫，没人不认识她。嘲讽过她的大学生，以前叫她“喂”，现在喊她“姐”。 田双不晓得沈洁和姑娘之间的过往恩怨，她清楚的就是沈洁流产，老公也不要她。 同作为女人，她非常同情沈洁。 热情的邀请她留下吃午饭。 沈洁哪有不应的理，周末对别人是开心日，对她却是孤独日。 她恐惧周末，害怕周末，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宿舍里，惟有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声陪伴着她。 她无处可去，妹妹已经毕业回老家，在这边也没有其他朋友。大院她是再也不想踏足，过往的日子已经随风飘散，何必再去触动伤疤。 田双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沈洁吃的肚圆。 临走时，又给十六塞了一个红包。 “迟来的一岁礼物，愿小不点开心快乐的长大。” 十六被银杏教育的很好，不准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哪怕人家给的，也必须父母点头同意。 他巴巴的看着母亲，见妈妈没朝他笑，就晓得东西要不成。 两只手拿着沈洁给的大钞，复又朝她递过去。 “谢。”他说话不多，除了喊人，就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来。 沈洁拍拍十六的荷包，“给你的，放到荷包里。” 十六眨眨眼睛，保持着之前的伸胳膊动作，“谢。” 银杏对儿子的表现还算满意，眼皮子浅要不得。 一把拿过儿子手里的钱，塞到沈洁手里，“他一个小孩，给他也花不了。” 沈洁不干，“不要我可见怪了啊。” 摸着十六肉嘟嘟的下巴，“十六，咱是最漂亮最好看的娃娃，是不是？阿姨就喜欢你白白胖胖，又懂礼貌。给你的见面礼，必须得收。” 十六“呵呵”直笑。 沈洁，“你看，他都答应了。” 银杏，“……”他那是怕痒。 临走前，沈洁对着银杏耳语，“银杏乐购的账目你好好把关。” 银杏瞪大眼睛，沈洁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洁见已经提示到，挥挥手，大踏步离开。 银杏愣愣的站在门口处出神，沈洁不可能随便胡说。她既然提醒，那绝对是有点什么。 “爸，我们进去说。” 许扬的耳朵厉害，尽管沈洁声音小，可他仍然听清了。 和银杏想法一样，沈洁不会无风起浪，既然她提醒，那肯定是有问题。 把胖儿子往上提提，插上门，回屋想对策。 银杏对乐购的账目根本不清楚，自从老爸来后，她就再也没管过店铺的账。 按说应该不会出错，老爸在北京管理好几个店铺，没听说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李大力也是一头雾水，他办事细心，账目每个星期一结，支出收入，全都对得上。 姑娘责任到人，哪里出问题找哪里，因此管理起来很方便。 每个月要交的税款都是他亲自核算，大个跑腿，拿回来的发票，他都收好放在盒子里。 真想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错。 银杏小手一挥，“明天下课后，我去店铺查，挨个来。” 又对着李大力道，“爸，你和平时一样，别露出丁点儿异样。也别自责，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是谁搞鬼，一旦被我抓出来，有他好看。” 一拳头锤在桌子上，以示决心。 田双表示支持，“十六你别操心，我在家带。” 第二天，银杏下课后就去店铺忙活，先从学校对面的商店查起。 商店的东西种类多，细账厚厚的一沓。 到天黑，银杏才看了一半。 把账本抱回家，准备晚饭后再接再厉。 没想到，许扬也准备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杨波出事了。” 2k阅读网 第337章 为什么 银杏手上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听到出事两个字就发憷。 又忽而想起前面的人名，蓦然大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那个小气吧啦的负心汉倒霉了？” 许扬见媳妇一脸的幸灾乐祸，心中颇觉无奈。媳妇啥都好，就是太没有城府，万事表现在脸上，咋时候才能学会隐藏真实的想法呢。 儿子以后万万不能如此，许扬赶紧在小本本上郑重的记下一笔。 教导许国喜怒不形于色，亲手抓，重点练。 银杏欣喜雀跃，双手合十，“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佛祖菩萨行道啊？” 许扬捡起地上的账本，拍拍上面的灰尘，“晚上又要加班的节奏？” 银杏胡乱的点头，仍揪住杨波的问题不放，“他到底犯了啥错误？” 许扬，“你就笃定他有问题？” 银杏撇撇嘴，冷哼一声，“他要是无辜，还能被冤枉不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让一切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许扬大为惊讶，“你已经晓得了？” “晓……得……了……”银杏盯着许扬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着最后三个字。“你是说，杨波真的在玩阴谋诡计，然后翻船啦？” 又学了一个新词，翻船，许扬默念三遍，应该和之前听到的“坏菜”“歇菜”“嗝屁”一个意思。 哎，跟媳妇说话，没文化都听不懂。他每次听到都得联想一番才能理解其意思，不过仔细回味，还挺贴切的。 银杏等的心急，可许扬一脸严肃，她试探的问道，“不能说？” 许扬回神，“吕思雨举报的，至于她说的情况是否属实，还在核查之中。” “吕思雨，举报？我没听错吧？”银杏不可置信。 她不是扒上杨波，准备和他来个男主外女主内，同心协力，打造大院模范夫妻的嘛。 如今唱的又是哪一出，竟然翻脸不认人，行大义灭亲之举。 是道德上愧对沈洁，还是良心上过不去，或者说有其他原因。 比如，周瑜打黄盖。 又比如，杨波攀上其他高枝，想一脚蹬掉吕思雨，吕思雨不忿，决定给渣男一个狠狠的教训。 又比如，杨波有隐疾，吕思雨无意中得知，恨他欺骗，于是报复。诶，不对不对，沈洁怀过孕，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还有什么理由哩。 …… 银杏的思绪越飘越远。 许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吕思雨对外的说法是她既然知道，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坏人逍遥法外，继续蒙骗大众。 这话拿来忽悠别人还成，可许扬压根不信。 其实从头到尾仔细捋捋，就会发现很多疑点，从吕思雨莫名其妙的看上杨波，而后她成功挤走沈洁，再到如今的举报，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布好的陷阱。 如果真是这样，那吕思雨的心机够深。 但是她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为名，说不过去。告发是让吕思雨的大名响彻整个部队，可如今大家见她跟瘟疫似的，就怕她背后来黑手。 为利，也不可能。杨波倒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 为情，站不住脚。如果真爱杨波，想的应该是如何帮忙瞒着。 再看杨波，他多么看中前途的一个人，可为了吕思雨，义无反顾的和沈洁离婚。尽管他掩耳盗铃，请来杨父杨母当坏人，可大家心知肚明，背地里亦十分不耻。 并且据许扬所知，杨波现在不乱花一分钱，父母的养老钱也停了，工资到手就拿去还账。一切只为了早日还清借款，免得吕思雨进门后过紧衣缩食的苦日子。 可以这么说，杨波所有的柔情和真心大概全都给了吕思雨。 就是这，吕思雨仍然背后捅了他一刀。 许扬私下看过俩人的档案，吕思雨父母双亡，南方人，杨波来自大西北，可以说毫无交集，更不存在得罪人的情况。 “杏儿，你头几年跟吕思雨关系不错，听没听她提过以前的事。” 银杏摇摇头，“她就爱做汤，每次碰面，除了说汤的做法，还是汤的做法。” 仔细回想，上次碰面，还是生十六那天，她说她问心无愧不后悔。 银杏觉得吕思雨彻底魔怔，当三儿当得理直气壮。 这之后，二人算是彻底决裂。 觑着许扬的脸色，“杨波犯的事很大？” 许扬无声的叹口气，可不就是大，如果事实真如吕思雨所说，他后半辈子完了。 银杏乐得看杨波倒霉，只不过吕思雨的态度和立场让人费解。 心里跟挠痒痒似的，迫切的希望知晓，是何原因促使吕思雨如此“识大体顾大局”。 “你的账不看了？”许扬拿着账本在银杏面前晃悠。 “哎呀，差点忘了。”银杏一个激动，把眼前的自家的事忘了，都是好奇心惹的祸。 “媳妇，加油，我相信你肯定可以揪出害虫之马。”许扬举着拳头以示鼓励。 银杏一把接过厚厚的账本，拿到屋子里一点一点的细看。 可有时候，你越想找出问题，它就越发现不了没有问题。 银杏把几个店铺的账本全翻了一遍，的确如李大力所说，收入支出都对的上。 乍一看，账目无错。 仔细一看，没挑出丁点儿不对。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店铺内卧虎藏龙，有个不知名的“江湖高手”，做的一手好假账，连她都能瞒过去。 可几个店铺的会计，全都是得用的，信得过。 银杏正皱着眉头思考，田双的声音突然响起，“杏儿，沈洁同志来咱家做客了。” 呀，真赶巧，正在想她那天的提醒，她就来了。银杏站起身，从窗户往外瞅，沈洁正拎着一罐麦乳精和田双在门口说话。 快步走出去，“沈姐。” 沈洁见到银杏，自发的走进来，“妹子，我又来了，不嫌烦吧。” “哪里哪里，进来坐。” 沈洁挺直腰背，整个人焕然一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仿佛碰到极好的事。 “你听说了吧？” 银杏一下子知道她为啥而来，却装糊涂，“听谁说啥？” 沈洁轻轻推了银杏一把，“还装，你不知道才怪。” 不等银杏反驳，又接着道，“你不晓得我有多开心。” 银杏，“……”可以想象的出来。 “也别说我心狠，我现在啊，天天祈祷，保佑他这辈子翻不了身。”沈洁半点不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 毫不留情的嘲讽，“还妄想跟贱人双宿双飞，这下好了吧，被雁啄了眼。” 2k阅读网 第338章 实际上对不住 沈洁先是嘲讽，接着又不顾形象的嚎嚎大哭，眼泪说来就来，哗啦啦往下流。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起十六的兴趣，他循着源头一步步找过去，翘着小脑袋打量沈洁，看她哭看得津津有味。 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流不完，眼睛里的水流不完。指着给银杏看，“妈妈。” 银杏一把把人捞到腿上坐着，佯装打下他的小胖手，太不礼貌了。 十六跟沈洁平起平坐，看得更仔细了。 恨不得再伸手接上两滴“珍珠泪”，屁股一拱一拱的，要离沈洁近点。 银杏紧紧的环着他的“肥肚子”，任由他四肢乱晃。再过一年，估计就制不住这小胖子，屁股太有劲，看来平时的饭没白吃。 沈洁足足哭了两个小时，情绪才宣泄完成。 “让你看笑话了。” “我没有，十六是。”银杏把十六的帽子扶正，毫不留情的“出卖”儿子。 沈洁定睛一看，好你个小家伙，竟然笑得合不拢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两个胖手碰在一起，貌似在鼓掌。 用手捏捏他的胖脸蛋，“跟人比牙白是吧？” 十六终于近距离观察沈洁，水没了，怎么没了。 回过头，控诉道，“妈妈，没。” 银杏一把拍在他的小屁股上，把人放下地，“玩积木去。” 吸引十六的眼泪没了，他半点不留念，屁颠屁颠的坐到专属小凳上，又开始堆积木。 沈洁看得无比羡慕，如果那个孩子平安生下来该有多好。也许比十六还听话，还讨人喜欢吧。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只怪那时太掐尖要强，太把杨波当回事。 “他过得不好，我就好。” “那你今儿显然心情不错。” “我觉得还能再不错点，希望那天早早到来。” 银杏，“……”还真别说，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是很开心。 沈洁心中的郁气散尽，感觉心胸开阔不少，虽说容不下一艘船，可也能装下一辆自行车。 别看她当时离婚离得利落，半点泥水不带，可要说不伤心那绝对是假的。 拿到离婚证的头几个月，她几乎就没睡好过，一晚上就眯两三个小时。 白天却还要打起精神头上班，领导见她眼底乌黑，劝她休息几天，收拾好心情再去单位。可她不敢应，忙起来还能不想杨波，要是闲下来，更没事可做，脑海里除了离婚还是离婚。 生生能把人磨疯掉。 如今杨波被喜欢的人插刀，她恨不得跟十六一样，热烈鼓掌，长眼的老天啊，让他们窝里斗得更厉害些吧。 银杏见沈洁的心情不算作伪，暗搓搓的琢磨让她多给点提示。 总不能干等到杨波彻底倒霉的那一天吧，沈洁能等，可银杏乐购等不得。 “你最近忙不？” 沈洁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刚才失去好多水分，嘴里发干。 润喉以后，慢悠悠的开口，“咋不忙，忙着看人笑话，都快分身乏术了。” 晚上睡觉前还要把杨波拎出来，对着空气好好讽刺一顿，否则睡不着。骂得越厉害，睡得越好。 又绕回去了，银杏在心里叫嚣，我说的不是这个呀。 “我最近也挺忙，上完课就要看账本。” 沈洁秒懂，轻飘飘的看了银杏一眼，又在套她的话。得嘞，今儿心情好，不介意。 “五块钱的进价，五块钱卖出，看似对得住，实际上对不住。” 至于能不能听懂，那就是你的事，她已经打了好大一只预防针。 银杏细细回味着这句话，沈洁想说的是进价和卖出的价格对不上，可进价和出售价本来就不一样，否则不亏大发了。 她不姓雷，也不嫌钱多，更不是做慈善。 强调进价，又提到卖出，所有的物品都有标价，不能随意更改。既然如此，那就是进价不对。 是谁改了进价？ 进价便宜了难道？ 沈洁见银杏一会咬着下嘴唇，一会又放开，可眉头却紧紧皱着。 罢了，再送个人情。 “同学情有时候也不可靠。”点到即止，多的没有。 银杏直勾勾的盯着她，试探的问道，“秦小小？” “她是领导，我是小喽喽。” 秦小小有学历，父母在t市有人脉，再加上田甜那边的关系，她初初到岗后就受到重用，几年的时间爬的飞快，已经成为科室的小头头。 沈洁刚到单位，就听过秦小小的大名。 没办法，美女领导总是很受人关注，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让沈洁没想到的是，刚去单位三天，她就得了秦小小的“青眼”。吃饭时对方就坐在旁边的位子上，有一耷没一耷的和她聊天，话题就是军嫂的日常生活。 开始沈洁以为秦小小的男朋友也是军人，于是乎，拣着好听的说，想和领导套近乎。 直到后来，她听人讲，秦小小是首都大学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学生，如此看来，领导和李银杏一个学校的，再一打听，俩人还是同一个专业。 她留了心眼，有次特别提到大院里有个高知识分子，李老师。 果不其然，秦小小特别感兴趣，事无巨细的问。但就是不说自己和李银杏是同学，老熟人。 从那之后，她就不再提李银杏的任何事。 她的确曾经不想让李银杏好过，盼着她倒霉，可孩子没后，心境变了不少，不想再当根刺，见谁扎谁，她甚至不想参与到任何是非中。 秦小小特别关注银杏乐购的税，每个月都要亲自查看。 之前一直相安无事，可十天前，她去上厕所，无意中听到秦小小和另一个员工在嘀咕银杏乐购的税。 上次过来之前，她其实并没有拿定主意，要告诉李银杏。可当时看到十六，那么可爱的娃，她鬼神神差般话就脱口了。 银杏没想到秦小小还有份，不愧叫个小小，芝麻大的心眼。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她都没得罪过秦小小，就因为王婷婷，秦小小就把她当仇人。毕业好几年了，还不忘给她使绊子。 话说王婷婷从事的是啥工作，好像还不晓得。 “你们单位有个叫王婷婷的不？” “没。” 幸好她平时遵纪守法，对方想抓把柄都抓不住，否则不早被揪出来儆猴。 “谢谢，承你的情，我记住了。” 沈洁两手一摊，“我没说啥，都是你自己瞎猜的。” 2k阅读网 第339章 失望 许扬从外面回来，又抱了一堆账册。 习惯性的往厨房瞄，只看见岳母大人忙活的身影。 炉子上炖的猪蹄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缕缕白烟在上空盘旋，猪蹄的香味满院子乱窜，勾的人肚子咕咕叫。 脚尖微微转个方向，径直走到堂屋，只见媳妇右手支头，左手食指一下一下的点击在桌子上，沉浸在思绪中，眉头紧锁。 胖儿子则在一边堆积木，积木的高度已经超过小小的他，手里的一块怎样都放不上去，他抓耳挠腮的想往小凳子上站。 “媳妇。”许扬轻轻的喊了一声。 银杏如梦初醒，抬起头，“你回来了。”又指着旁边的凳子，“快点坐，我给你讲啊……” 许扬放下账本，很有耐心，“嗯，你说，我耳朵认真着了。” 银杏不想贫嘴，把从沈洁那儿得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重复给许扬听。 虽说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可许扬还是从中分析出重点，“如此看来，是进价有问题。” 银杏赞同，“我也是这么想。进价的话，最大可能是……” 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山货。” 电器和服装是大头，售价高。进价都和南方那边签了合同的，不了随意更改。就算有变动，无论是增加还是减少，都必须经过她的手。 商店种类繁多，但走的批发市场的路子。李大力没事时就爱去批发市场转悠，对物品的价格乱熟于胸。在这方面，忽悠得了别人，糊弄不住他。 反倒是山货，从始至终都是别人在处理，主动权在人家手上。 余光头的小弟们去乡下收山货，到底给的多少钱一斤，只听他们嘴上说，实际上银杏这边并没有到现场核对过。 山货紧俏，卖的一向不错，特别是木耳香菇，经常供不应求。 香巧脑袋活，深觉那是条财路，虽然是在服装店当会计，可她下过乡，位置离t市不远，坐车得三四个小时。 趁着放假的时候，她找到村里的村长，说服对方帮忙收山货，达到一定数量后就送到她家。 银杏知道后，并没有反对。 是人都有私心，香巧联系的货源，功劳理应归她。郑重承诺只要山货质量卖相没问题，每斤都有提成。 和余光头的小弟们待遇一样。 回头仔细看看，其实漏洞颇大。 既然有了入口点，剩下的就好办了。 李大力没想到，昨晚上姑娘和女婿还在愁眉苦脸，今儿个就有眉目了。 他自告奋勇的要去帮忙查。 许扬赶紧打消他的念头，岳父腿不方便，乡下的路弯弯曲曲，万一出个啥事，媳妇不得自责死。 “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商店坐镇，那边缺你不行。山货那边，我自有安排，找个生脸帮忙查，免得打草惊蛇。” 田双在一旁帮腔，“等你走到地儿，天都黑了。” 崔红也劝，“大力，商店人来人往，大壮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大力心有余，可大家皆不同意他往乡下跑。他心里其实也清楚，晓得大家是担心他，怕他又摔倒。 “女婿，能找到人帮忙吧？”不放心的再问一遍。 “爸，我办事你一百个心，肯定可以。” 事情就这么说定。 许扬晚饭后，就出去找人了。 对方叫武德，也是做生意的，本地人，人面广。 几年前，赵志刚过来t市开电器铺子时，认识的他，而后又引荐许扬和他认识。打得主意就是，以后有个什么事，能相互帮个忙。 “呦，许老弟，稀客稀客。”伍德和许扬握握手，又往外掏烟。 许扬连忙摆手，“戒了戒了。” 媳妇本来就不喜抽烟的人，十六出生后，更是明令禁止他在家抽，说什么他抽一手烟，他们抽二手烟。只要他嘴里有点烟味，就得刷牙，不刷不给进门。 “啥时候的事？” 许扬，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了。 “快一年了。” 武德给许扬倒了杯茶，“尝尝，刚买的茶具。” 许扬喝了一口，“回味无穷。”唇齿留苦，兜里好像还有颗糖。 默念道，儿子，对不起了，老爸吃颗你的糖，回头还你十颗。当然前提是，你妈妈同意你吃。 “我这辈子就这点爱好，喜欢茶。”武德享受的不得了。 “不瞒武哥，我这次过来，其实有点小事想请你伸伸手。” “许老弟，见外了不是。咱们谁跟谁，还跟我客气。” 武德来了精神，许扬和他的小媳妇，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分店一家接一家的开，他看着都眼红。 这是有人忍不住，朝他们下手了？ 可没听说市面上最近有啥大变动呀，整体风平浪静，个体户欣欣向荣，势头良好。 “想找武哥借几个人，帮我跑趟腿。” “只跑腿？” “再帮我问个事。” “没其他的？”武德不可思议。 “没。” 武德，“许老弟一句话，武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哥严重了。” …… 武德的速度很快，就打听个价格，两天的时间，把事情问的一清二楚。 银杏这边听到“事实”后，无比失望。 员工的心养大了。 只是，她得确认，确认余光头到底知不知情。 许扬却坚信余光头没问题，一个在地上捡到钱，哪怕没人看到，也要拾金不昧的人，怎么背地里欺上瞒下。 银杏想想也是，可是她不查个清楚，始终不安心。 许扬直接把余光头叫过来，当面问。 他对余光头始终有兄弟情谊，不愿意私下查。哪怕以后闹崩，也崩的光明正大。 “哥哥嫂子，下午好啊。” 许扬吼了一句，“严肃点，有事问你。” 余光头自发的坐在许扬对面的凳子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哥哥请问。” “山货的进价多少，你晓得不？” 余光头本来正襟危坐，以为又有啥“重大发现”，比如东西丢了，又来内鬼。待听到如此简单的问题，松了一口气，“哥，你是不是傻了，我咋可能不知道。” “你手下收的多少你也知道？”许扬紧紧盯着余光头，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那不是废话吗，我要记账，所有物品的价格都印在脑袋里。”余光头说完，叽里呱啦的背了一长串。 许扬和银杏对视一眼，余光头说的非常坦荡，没有半点心虚。 2k阅读网 第340章 低头 余光头背完，颇为自得，“嫂子，没错出一点吧。” 银杏点点头，“记忆力非常棒。” 余光头神采飞扬，“我从小就记性好，以后的孩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银杏，“……”可真不谦虚。 许扬冷冰冰的问道，“你手下的小弟们收山货，你亲眼看着他们交易的？” “当然……不是。”余光头拍拍光脑袋瓢，他每天守店子，都没去过乡下。 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哥，你这话啥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不可能，哥，我给你讲，不可能的事，他们绝不可能昧下一部分钱。我跟他们认识好多年，了解他们。大家都穷，可都是好娃。再说，嫂子平时给的报酬就很丰厚，干嘛想不通做这种事。大家都在说，争取当上优秀员工，到时候找嫂子借钱买房子……” 余光头不遗余力的替小弟们表清白。 许扬和银杏听着他喋喋不休，再一次肯定，余光头是真不知情。 看来都是那个员工自作主张。 余光头说的口干舌燥，银杏递给他一杯水，“喝点润润喉。” 许扬复又开口，“没有证据我不会叫你来的。” 几个字一出口，余光头的心哇凉哇凉。 许哥和嫂子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叫他，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其实他内心知晓，只是不愿意承认，否则刚才也不会急得面红耳赤。 “但红旗，他有问题。”许扬直接点名道姓。 余光头茫然的看着许扬，不知如何回话。 但红旗，竟然是但红旗。 那小子最近看上了一个姑娘，每天笑眯眯的，干劲十足，说是要多赚钱点，早点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 他就是这么“赚”的。 简直是自掘坟墓。 “哥，对不起，我没约束好他。” 银杏安慰道，“你别自责，就是我们有点不懂，他做这事，连我们都不知晓，别人从何途径得知？” “别人？”余光头皱皱眉头，不肯定的猜测，“估计是他的小女友。” “女朋友。”银杏重复一遍，又迫不及待的问，“对方在税务上认识的有人？” “税务？”余光头眼睛睁的溜圆，看着特滑稽，“嫂子，你在开玩笑吧。” 许扬冷哼一声，“我们这架势，像是在开玩笑。要是他私下吞掉钱，大不了把人开掉，压根用不着会审。可他倒好，捅出大篓子。还有那个香巧，也是个有鬼的。” “红旗女朋友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香巧我跟她交情不深，除了从她那收山货时说两句，再就是拿工资的时候聊几句。” 陈述完事实，余光头偷偷打量许扬的脸色，见他板着脸，没有一点笑模样，连忙表态。 “哥，嫂子，你们放心，我马上回去查，保准打听的一清二楚。” “你知道怎么做？”许扬依旧面无表情。 “嗯，不会让他们有所察觉的。”余光头以前就擅长打听消息，相当专业。 也不等银杏和许扬回复，“哥，嫂子，我先走了。” 招招手，飞也似的跑了。 许扬的那句“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没影了。 …… 余光头有点小聪明，再加上他有目的，有针对性，用了三天来复命了。 进门就道歉。 “哥哥，嫂子，对不住，枉你们如此信任我，我有愧。” 银杏，“……”你个戏精，还先来个铺垫，有事说事，挑重点的来啊。 许扬摆摆手，“别道歉了，我只想晓得前因后果。” “哦。” “赶紧的啊。” “话说，红旗去年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个小孩子在马路上玩泥巴，玩的可高兴了，一会捏成木仓，一会捏成砖头，一会捏成饭碗……” “等等，”银杏打断，“长话短说，挑精华来。”谁愿意听一个小孩子玩泥巴，那是配角一百号好不好，压根不重要。 “红旗的女朋友心术不正，拉红旗和香巧下水。”余光头如是总结，他自认为很言简意赅，一句话涉及到原因，人物，以及经过。 银杏，总算说到重点。 许扬，总算知道进步。 银杏面带微笑的看着余光头，用眼神无声鼓励他，“开头很好，请继续。” 许扬也耐心的等待着。 余光头看看银杏，再瞅瞅许扬，“没了。” “没啦？”银杏惊呼出声，你除了打听玩泥，就这个。 “对啊。” 银杏抚额，“那你还是从玩泥巴开始吧。” 余光头点点头，又从头开始。 足足讲了两个多小时。 银杏和许扬无人打断，他一个人表演完这个角色，表演那个角色，为了便于区分，嗓子时粗时细。堪称“努力的演员”。 其实就是，但红旗在下班回家的途中，救了一个在马路上玩泥巴的娃娃，眼见对方就要被车撞到，他一脚把人踹到旁边去，成功躲过一劫。 时候，小娃娃的姐姐带着小娃娃到但红旗家道谢。 但红旗也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很好听，叫陈倩。 陈倩是个大方的姑娘，眉清目秀。 但红旗家里穷，没姑娘愿意嫁给他。纵然他每个月有工资，可耐不住兄弟多，父母又不同意女方的婚后就分家另过，因此一直打光棍。 初初简单陈前时，就眼前一亮，可并没有奢望，丑姑娘都不乐意嫁他，何况美丽的姑娘。 可陈倩却非常热情，说喜欢英雄，喜欢**，喜欢乐于助人的人。把但红旗捧得找不着北，立志要赚钱，要努力，要娶好看的陈倩。 世上的事光有决心是不够的，钱不会平白无故的飞到你兜里。 但红旗又想起旧事，店铺低价买入梅寒跑路前留下的货，当时就是他帮忙拿到农村卖的。 一会儿就销售一空。 他一直觉得那是条发财路，奈何老板不同意进质量差的。 既然老板不干，他决定另起炉灶。 起灶就得花钱。 可他没钱，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上交，荷包干干净净，钱包空空荡荡。 他在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向现实低头。 他早就发现收山货的“意外之财”，只是以前没下定决心，如今他就要有家，为了心爱的姑娘，铤而走险。 其实也不算险，他们是一个人负责一个大队，余哥相信他，老板老板娘也不会去实地走访。 这么想想，他又不怕了。 2k阅读网 第341章 比糊涂蛋还糊涂 但红旗从开始的上下忐忑，到后来的心安理得，胆子越来越大。 他对村民讲，东西不好卖，山货的售价降了，进价理应减少。 有人反对，有人观望，可总有同意的人。山货不是主业，能卖一分是一分。没人愿意为了一点点山货，专门坐车跑到市里面，来回路费都得几块钱。更何况，就算去了，店家也不一定会收他们这些散户的东西。 鉴于大家的这种心理，但红旗的小动作进行的无比顺利。 荷包鼓了，爱情也醒了。 当然，这仅仅但红旗如此认为。 陈倩可不想止步于此，见天的在但红旗耳边吹灯，拿楼上家的姐姐做例子。 什么楼上姐姐也找了个穷苦人家出身的老公，但是男方一心一意对她，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下海经商。如今，楼上姐姐过着人人羡的日子，辞职在家在家相夫教子，任谁见到都夸她眼光好。 但红旗听在耳里，动在心里。 做老板啊，多么有诱惑力。 可存钱之路漫漫，何时才够。 这时，陈倩又发话了。 她家对面的姑娘有门路，只要按照对方说的来，报酬可观。 但红旗深觉女朋友是个福星，不嫌弃他不说，还事事为他考虑。去哪找如此深明大义的伴侣，他一定是走了狗屎运，救人救回了个宝。 高兴的和陈倩口中“有门路”的姐姐碰面，才晓得好处不能白拿，一切都有条件。 他不知对方那位大姐是跟老板有仇，还是单纯的也想开店铺，竟然让他背后污蔑老板，说老板偷税漏税。 老板对他很好，他当然不干，想也不想的回绝。 他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要是余哥知道，肯定会打死他。 那位姐姐也不急，只让他回去考虑，如果愿意，再来找她不迟。 她笃定但红旗一定会再来。 陈倩听说但红旗一口否决后，面色相当不虞。可她会怀柔政策，半点坏话没有，只提自己年纪大了，想早点结婚，早点给他做媳妇，早点给他生孩子。 一天洗一回脑。 但红旗心中的天平渐渐偏了。 陈倩对男朋友的态度变化门清，心中窃喜。 她对但红旗是真有那么一丢丢好感，吃苦又耐劳，关键是对她特别体贴，任由她再无理取闹，他也不生气，反而低声下气的哄着。 如果不是嫌弃他家贫，她早嫁了。 内心里觉得但红旗是真傻。 老板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大房子住的，大把钱的钱收着，咋不说每个月多给员工发点。如果没有底下卖死卖活办事的人，她去哪里赚钱，吃水忘了挖井人，只图自己爽快。不愧是资本家。 况且，对门的姐姐都说了，就是让银杏乐购的老板长个教训，也不是要她倾家荡产，但红旗有啥好犹豫的呢。 天平只要偏了一点点，后面全部倾斜，完全不是问题。 在但红旗的母亲为了一毛钱和邻居吵的不可开交时，他再也忍不住，一口气跑到女朋友家对面，“砰砰”敲响了大门。 对方许诺，只要但红旗按照他们的要求来，事成之后，红包足足的，包君满意。并且以后他做生意，在税务上也算有人了。 有了第二条好处，但红旗心中的不安彻底放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又没叫他举报老板，只用调查人员过去询问的时候“实话实说”，山货的收购价比账本上的低，多余的钱偷偷老板的钱包，账面则被老板抹平。 银杏挺完简直无语，就为了一个女的，但红旗昧着良心做事，睁着眼睛抹黑店铺，抹黑她。如此看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点不意外。 那罪名一旦成立，就算她后期补齐，不用蹲牢房，对店铺的影响也相当大。 首先不提调查期间，店铺得关门。调查之后，银杏乐购肯定名声受损，谁还愿意去“犯法”的商店买东西。哪怕澄清都无济于事，民众只会觉得是你在狡辩，在强词夺理。 她大学的工作估计也要受影响，毕竟没哪个学生能够容忍教自己专业课的老师知法犯法。 秦小小这招够狠，釜底抽薪。 “那个对们家的姐姐，跟秦小小认识？” 余光头点点头，“秦小小的下属，贾玉。” “假的宝玉，倒是个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只可惜心术不正。” “可不就是，虎狼一窝。”余光头忿忿不平，在内心里唾骂秦小小百遍。还是嫂子以前的同学兼室友，做出来的事却连陌生人都不如。上赶着给人罗织罪名，都改革开放了，还如此放肆。 恨不得把但红旗抓起来打一顿，脑子装的都是啥啊，全是稻草。 那个陈倩身板小小，弱不禁风，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不愿跟着一起吃苦奋斗，总想着坐享其成，让男人奋力赚钱，她负责使劲花钱，算盘珠子拨的啪啪响。 糊涂蛋才会看上她。 哎，但红旗比糊涂蛋还糊涂。 许扬波澜不惊，“那个会计香巧你查没？” “她也跟贾玉有联系。” 说起这个，余光头就伤心，本来他挺看好香巧的，觉得对方聪明又机灵。虽说吧，她长得的确不好看，有点矮有点胖，配他配不上，可人家持家有道。 找媳妇就得找贤惠的，奶奶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一直被他奉为金科玉律。 本打算年后找嫂子帮忙牵个线搭个桥，这下好了，不用开口了，他还是重新发展目标吧。这回得擦亮眼睛，找个柔顺顾家，脑袋瓜子转的不那么快的媳妇。最关键的是，他压得住。 许扬声音冷冷的，“这么说来，她也打算污蔑我们？” 余光头缩缩脖子，很不想点头，但是不得不点头。 “香巧也想自己做生意……”做生意来钱快，大家都晓得，巨大的诱惑，没点意志力的人压根抵抗不住。 银杏冷笑，“苍蝇不叮无缝蛋。” 余光头深以为然，“哥哥嫂子，他们都是白眼狼，可你们不能一竿子打死。我这辈子唯你们是瞻。” “你先别嚷嚷出去，就当做什么都不晓得。”银杏补充道。 “嫂子放心，我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好。” 晚上，李大力也知道事情的原委。 他认识秦小小，印象中那个女孩子有点娇气，可是个讲理的学生。短短几年，咋变成这样？ 2k阅读网 第342章 有苦说不出 秦小小把手伸到铺子里，银杏不打算轻松揭过。 对方出招，她奉陪到底。 关键是得想个什么招对付回去。 除非能让但红旗和香巧开口，并拿出有效的证据，一同站出来指正贾玉。 不过贾玉很谨慎，和他们密谋时，身旁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就算事情被捅出来，她也可以倒打一耙，咬定俩人受银杏唆使，污蔑公职人员。 况且，这针对的都是贾玉，与秦小小无关啊。 许扬的想法也一样，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随便出手，否则很容易陷入被动，得不偿失。 银杏非常憋屈，这种明知对方有鬼，却不能点破的滋味，真是太不爽。 哪怕小小的膈应一下也好。 就这样放过太不甘心。 和许扬商量了半宿，也没得出个一二三来。 银杏暗搓搓的想，实在不行，套个麻袋打一顿，不过这是下下下策。 第二天，银杏顶着熊猫眼去办公室，刚进门到就听到其他老师在商量买年货的事。 银杏犯困，再加上心里想着事，只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开口。 话题越展越开，有老师顺势提起过年的欢庆活动。 “踩高跷”“舞龙狮”“划旱船”“扭秧歌”一个一个的词直往她耳朵里蹿，挡都挡不住。 “不晓得今年舞龙狮的是不是去年那几个人，我儿子可喜欢他们了，看的都不愿意回去，跟着龙狮队跑。” “我姑娘学着人家扭秧歌，把上衣系在腰上，拿着两只袖子摆来摆去，饭都顾不上吃。” “我们家老太太喜欢划旱船，她还想报名参加，把我吓得不行。那么大年纪，也不怕把腰闪了，到时候苦的是她和我，可不敢让她去。” “……” 银杏听着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突然灵机一动，两眼放光。 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蹭”的一下站起来，有办法了。 旁边的老师说得正带劲，被银杏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李老师，你咋了？” “呃，没事没事，”银杏摆摆手，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全民狂欢活动太有意义太精彩，忍不住欢呼。” “李老师也看过？” 银杏尴尬的摇摇头，赶紧描补，“听你们讲，我才知道以前多么没有眼福，今年啥时候开始，一定要去瞅瞅。” “小年腊月二十三。” “真不凑巧，公公婆婆想孙子许久，放假我就要带着儿子回京。” “正月十五也有。” “这个可以。” …… 银杏下班后飞奔回家，坐在堂屋翘首以盼，热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暖乎乎的。 许扬刚出大院的门，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摸额头，温度正常，看来是媳妇太想他了。加快速度，两只脚卖力的蹬自行车的脚踏板。 五十分钟的车程硬是缩短为三十多分钟。 “媳妇，我回来啦。” “等你半天了，快点进来。” “我猜就是。” 许扬风尘仆仆的坐到银杏面前，端起她喝水的杯子，咕嘟咕嘟全喝下去。 “又热又渴。” 银杏一脸兴奋，“我有招了。” “什么招……真的？” “煮的。” 许扬又往银杏旁边挪挪，“媳妇，分享一下。” 银杏对着许扬，小声的把主意告知。 “媳妇这招厉害，看似表扬，实则搞臭，让她有苦说不出。”许扬伸出大拇指，“你咋想到的？” “今儿个办公室的老师说过年舞龙狮，大家伙都喜欢看，我灵感一下子迸发。”银杏两手摊开，一左一右的放在脑袋两旁。冷笑味十足，“既然秦小小这么喜欢玩，那肯定不能让她失望。” 担忧的看着许扬，“不过，此举之后，我跟她肯定彻底撕破脸，你没意见吧？” “有啥意见，欺负我媳妇，就是欺负我。支持你双手还回去，被动挨打可不是我们的作风。” 银杏眉眼弯弯，“谢谢你支持我。” 于是乎，余光头接到许扬的电话。 “光头，你帮忙找个舞狮队，我有用。” “舞狮队？哥，你又要开分店了？”这么重要的事，没听嫂子说过啊。 “不是。” “那你干啥用，嫂子知道不？” “那么多废话，赶紧去。”许扬“啪”一声挂断电话，找个舞狮队还问东问西，难道他许扬就不能做回主？ 余光头拿着话筒，只听到“嘟嘟嘟”的声音。 许哥生气了，不行，得给嫂子报备报备。 “喂，嫂子，我是光头。” “嗯。” “嫂子，哥让我找个舞狮队。” “是我要用。” “嫂子要用啊？” “你有没有认识的人会舞狮子，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舞的热闹，舞的兴奋，吸引的人越多越好。” “嫂子放心，下午就给你答复。”只要有钱，啥请不到。 “如果舞狮队的头跟秦小小家沾亲带故就更好了。”自己人坑自己人，银杏想想都觉得兴奋。 “那就找城南的老姜头，他是秦夫人堂叔的媳妇的兄弟。” “我看行。”银杏在电话那头直点头，虽说隔得有点远，好歹也是亲戚不是，“花重金也得砸下来。” “一会我就去找他。” “对了，你再帮我做两个条幅，不用在乎钱。一个上面写上:感谢秦小小同志时刻监督。另一个写上：希望秦小小同志再接再厉。” “嫂子放心，保准完成任务。”有这两个条幅，还愁老姜头不配合，说不定人家不要钱都给演出。 余光头再傻，也晓得嫂子准备回击，不过还是很好奇，嫂子找舞狮队作甚。 “嫂子，能不能透点内幕消息？” “放心，有你出场的时候，现场直播更形象更生动，提前剧透最没意思。” 余光头挂了电话，屁颠皮颠的准备出门。 “红旗，把铺子守好。” 但红旗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光头哥，老板娘要舞狮队干啥？”他只知贾玉，不知秦小小，对余光头刚才口中的秦夫人更是一无所知，听得云里雾里。 余光头盯了但红旗一会，暗自叹口气，替他八分可惜，两分恨铁不成钢。以嫂子的个性，外患解决后，就要处理内忧。 拍着他的肩头，“红旗，好好干。” 但红旗目光微微躲闪，“嗯，光头哥早去早回。” 看着余光头潇洒的背影，但红旗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2k阅读网 第343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为清醒的我加更） 城南的老姜头开始不准备接，大家都在忙着为年底的狂欢准备，憋着劲的要把对手压下去，哪有心思去搞什么感谢活动。 摆摆手拒绝道，“没得时间。” “价钱好商量。” “不是钱的事，真抽不出空。” 无奈，余光头使出杀手锏，“实不相瞒，我们要感谢的人，你还认识。” “我认识？”老姜头很好奇。 “秦小小。” 老姜头瞅着余光头，“没骗我？” 余光头拍着胸脯子，“百分百没假话。” 老姜头心动了，秦家的小姑娘他晓得，大学生，长得漂亮又活泼，前途无量。秦家老口子都在钢厂上班，秦家的两个小子也是捧铁饭碗，秦小二的老丈人更是学校的校长。 如果是夸秦小小，那值得去去。 “什么时候？” “三天后八点出发，吉时。” 老姜头乐呵呵的直笑，“行。”看余光头越看越顺眼，小伙子会办事，还知道吉时。 余光头又神神秘秘的凑到老姜头耳边，“不过这事不能往外透漏，谁都不行，得保密。” “保密，为啥？” “这样惊喜才大，效果更好。” 老姜头拍拍大腿，“花样还挺多，中，都依你。” 银杏在舞狮队出发的前一天，去找了香巧和但红旗。 俩人心中有鬼忐忑不安，见银杏只找他们俩人，不妙的感觉丛生。 银杏不想多废话，一人给了一个纸，上面记了一堆的公式，又是乘法，又是加法，最后还有个总数。 “你们漏掉的税，从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不够的立马回家拿钱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不是说她故意漏掉吗，那她现在补齐。谁惹的谁承担，她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担责任。 说实话，如果俩人不在背后捅她，银杏不会如此生气。哪怕对方从收山货中获利，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低价收货，卖家都没意见，她又有啥立场好反对的。 香巧如坠冰窖，税，漏掉的税，强撑着笑容，“嫂子，你……你在说什么，我听……听不懂。” 银杏头都不抬，慢悠悠的道，“你们听得懂，也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红旗抖着双手，“老板娘，我……” “煽情的话免了，后悔的话不用，要改过自新也好，要坚持到底也好，都别对我讲。赶紧回去把钱凑齐，否则不是我漏税，是你们漏税，晓得不？” 香巧狡辩道，“老板娘，我一向按照你的吩咐来，你说啥我做啥。” 银杏冷冷的看着香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又侧过头，对着但红旗，“你是不是也是按照我的吩咐来的？” 但红旗嘴唇张张合合，还是一句话没说，低着头看脚尖。 银杏从书包里掏出两张信纸，一人手里扔一张，“好好看看。” 香巧一目三行，看完后冷汗直冒。上面的字不多，说的是刘大头在哪一年哪一天以什么价格卖什么山货，卖给谁，卖了多少斤，全都写的一清二楚。 她看过才知道，原来村长还从中剥削了一道。枉她自认为聪明，没想到村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银杏早已经打听清楚，香巧拜托的村长也收了额外的“手续费”，只不过香巧不知道。 不过也是，就许她防火，不准别人点灯？太霸道了不是。 作为一个好公民，银杏没打算替香巧瞒着担着，她非常爽快的用店铺的入手价格减去村民卖的价格，其差数作为基数，再乘以利率，算出需要补的税费。 至于香巧不满意，不好意思，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她是守法之人，决不能以任何借口少交不交。秦小小找她要，她找香巧要，香巧也可以去找村长要啊，能不能要得到，与她无关。 看着香巧的红白交织的脸色，银杏爽快极了，好心的提醒但红旗，“你识字不多，让香巧给你读读。” 香巧一把抢过但红旗手里的信纸，两只手快速的对半撕，末了全部塞进嘴里，一点一到的嚼。 银杏冷眼旁观，也不叫停，也不紧张。待香巧全部吞完后，复又开口，“那是我誊抄的复印件，没签名，有签名的正躺在家里睡大觉。” 但红旗粗略看了一眼，他看的非常吃力，十个字中就有六个不认识，连蒙带猜，再加上香巧的表现，他脑袋瓜子再不灵活，也晓得信件上写的东西肯定对他不利。 香巧差点吐血，吃了两页信纸，虽说它们很薄，可人家面积大。好不容易吞下去，竟然是个无用的。 擦擦嘴巴，“老板娘，对……” 银杏伸手，“打住，钱拿来了再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可不想听你们废话。” 但红旗看看香巧，再瞅瞅银杏，说不后悔是假的。 香巧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被发现，在银杏乐购干不下去。那人说了，只要让李银杏吃到苦头，把李银杏的名声搞臭搞烂，好处大大的有。 背后有靠山，她不怕。 让她给钱，想的真美。 她一分钱都不会出，相反，李银杏还得把这个月的工资发给她，一分都不能少。 香巧阴转晴，贱兮兮的笑道，“有人作证山货的收购价又怎么样，是你授意的啊。在账本上把收入价写的高高的，借此逃税，身为人民教师，你的行为让人发指。” 银杏“啧啧”两声，“无可救药。” 盯着香巧的眼睛，“是不是我干的先不争论，我只晓得账本上记有山货的入库单价，每次你都签字了的。估计你记性不好，忘记了。” 银杏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别说我没做过，就算我做过，签字的是你，责任也是你，想赖在我头上，做梦吧。” 香巧慌了，“你胡说。” “我胡说？”银杏反问，“你哪次交货没签名的？” “那上面记的都是山货的种类和斤数，没有单价。”香巧异常笃定，“余光头说那只是为了发工资方便，才做的记录。”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的非常简单，就某年某月某时，谁收购哪些山货，各自多少斤。 “谁说没有单价，斤数旁边写的就有单价，最末尾还有一个总价了，只不过你没注意罢了。” “不可能。” “我说是就是。” 手写的证明，空了一大块，难道就不准她再后补上去。反正下面有签名，又没人拿去权威机构鉴定，纸上是字迹是否都是同一天写的。 再说，她又没作假，只是把事实更加清楚的展示出来而已。 2k阅读网 第344章 不能抢戏 香巧如遭雷劈，在店铺帮忙几年，对银杏的性子比较了解，说话不爱夸大其词，员工需拿成绩说话，大体上是个好老板，当然前提是不能触犯她的底线。 如今见银杏语气坚定，她心知有异。 知道香巧不死心，银杏贴心的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呐，仔细瞅瞅吧。”准备工作相当充分。 香巧看着多出来的一列，恨不得把它瞪个洞，完全不可置信，一向憎恶作假的李老师也做起假来，“你……” “两点之前，把钱凑够拿过来。”银杏挥挥手，不耐烦道，“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在我眼前晃悠。” 香巧存的有钱，每个月有基本工资，还有收山货克扣下来的，以及卖山货的收入提成，小金库相当可观。 认清现实后，她爽快的把钱补齐。李银杏一向说到做到，她不敢赌。 虽说掏钱肉疼心疼手疼，可好歹只需一点点。万一把人惹恼，来个翻几倍，那才真是要命。前两年有销售勾结外面的人偷衣服，被抓住后一律十倍赔偿，有一家差点倾家荡产，也不见李银杏眼睛眨一下。 只是可惜年底的双薪飞了，她原本想等年后提离职，专门收山货卖。如今跟李银杏闹翻，估计店铺也不会再要她的东西。 相比与她为未来烦恼，但红旗已经焦头烂额。 很简单，他没钱。 以前的工资全在他妈妈那，用在下面几个弟弟身上。 跟陈倩处上男女朋友后，工资全交给了陈倩保存。坏就坏在，陈倩的姥姥过世，她跟着爸妈去乡下还没回来。 无奈之下，只得厚着脸皮去找余光头。 余光头虽说恼怒他背地里搞小动作，可再怎么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人，用手指头戳着但红旗的脑袋骂，只把他说的腰弯成九十度才罢休。 钱收到后，银杏二话不说，把人开掉。 吃里扒外的东西，她避之不及。 …… 第二天一大早，银杏和舞狮队在铺子的大门口集合。 老姜头年纪大了，舞不动，已经把手艺全部交给徒弟和儿子。可他仍不放心，临出发前对着大家一遍又一遍的嘱咐，要舞的威风凛凛，要舞的虎虎生威。 余光头使坏心眼，在一旁赶紧帮着鼓劲，又给几位重量级表演嘉宾一人塞两支烟，“兄弟们，好好干。” 银杏不可置否，越热闹越好，巴不得所有人过来来看。 八点的钟声响起，舞狮队准时出发，往秦小小的工作地而去。 众人卖力的演出，吸引了好多人驻足观看，特别是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本来就没事做，正好打发时间，不大一会就发展成围观群众的主力军。 余光头道具带的足足的，拿着喇叭跟在旁边。 敲鼓的声音一停下来，他就扯着嗓子喊，“誓做好公民，偷税漏税不可取。” 隔一会再来一句，“秦小小同志只身深入店铺，一双手搅动风云，两只眼睛时刻监督。” 老姜头本来笑得满脸褶子，可这句话咋那么不中听呢。 伸手拉过停下的余光头，“光头，你那句话啥意思了？” “秦小小同志工作努力认真，拒绝贪赃枉法，拒绝溜须拍马，帮助店铺揪出违法犯罪分子，抓到捣乱分子，维护市场秩序，保证其公平公正有效的进行。秦小小同志堪称大家学习的楷模，必须把她的丰功伟绩念出来。”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怎么不是，那个是浓缩版，这个是扩展版。” “那你一会就说扩展版。” “我看看时间够不够，已经计划好，要叫百遍，扩展版字数太多。”余光头抬头看看前方的狮队，“哎，姜大爷，不跟你说了，我要继续去宣传。” 老姜头自言自语，“字数太多？多吗？好像是有点多。”冲着余光头的背影喊，“你可以说快点嘛。” 只可惜他的声音毫无震慑力，被余光头经过喇叭扩大的嗓音完全的压制下去。 舞狮队轰轰烈烈，再加上余光头隔一会的嘶吼声，还没到达目的地，部队已经“壮大”，人数数量相当可观。 有做生意的同行，专门派了人跟着一起全程围观。余光头是银杏乐购的头号员工，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都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有机灵的，一听他的话就晓得不对，傻子才希望自己的店子被税务的人盯着，还什么只身深入，搅动风云，那不是妥妥的找茬嘛。 不过看余光头的眼神非常佩服，民不与官斗，不会是脑袋犯了抽风病吧。 对银杏，就更不知如何形容，不愧是娘子军，他们远远不及。 队伍停在目的地，喧闹声早吸引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走出来。 秦小小脸色黑得能滴墨汁，别人听不懂，难道她会不知晓，李银杏是在讽刺她。胆子真大，敢跟她明着来。 恶狠狠的瞪了贾玉一眼，不是说没人知道吗，不是说李银杏不晓得吗？ 贾玉脸色发白，她自认为做的隐秘，给的好处又足让但红旗和香巧心动，压根不怕他们说出去。 已经商量好，一个星期后动手，让银杏乐购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关门，调查取证都得花费时间，再加上过年放假，重新开门也得等正月十五之后。 难道计划外泄了？ 贾玉第一时间怀疑但红旗和香巧，好啊你们，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来阴招，不让我好过，我先让你们难受。 讨好的对秦小小讲，“秦科长，外面那人肯定是哗众取宠，我马上下去把她赶走。” 银杏找了一圈，没秦小小的影子，示意余光头再接再厉喊几声。 女主角没到场，他们这些配角不能抢戏，否则重心偏移，唱不下去啊。 余光头秒懂，举起胳膊高喊，“誓做好公民，偷税漏税不可取。秦小小同志，我们给你送条幅来了。” 重要的话得重复三遍，嫂子说了。余光头不停歇的连续喊。 领导不好赶人，催着刚出来的贾玉，“去喊秦科长下来。” 贾玉叫苦不迭，“秦科长……” “快去。”领导口气严厉，不容反驳。 贾玉踟蹰一会，在领导的眼神高压下，又往回走。 秦小小快气死，一把推开贾玉，“都是你做的蠢事，凭什么让我背黑锅。” 贾玉不敢反驳，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鹌鹑。 秦小小刚露面，银杏带头鼓掌，“欢迎秦小小同志。” 2k阅读网 第345章 热烈的掌声 欢迎和鼓掌没招来众人的欢喜，站在旁边的领导仿佛与有荣焉，面上笑吟吟，伸出手做出指引的动作，“秦科长，市民专门过来感谢你。” 心里却在冷哼，鲁班面前充大头。 银杏就是故意的，膈应死秦小小，你会背后捅刀，她也可以当面使手段。反正她只开了一个小小的店铺，不晓得哪个是领导，她只认识秦小小。 不等秦小小介绍领导，银杏手一挥，舞狮队又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 最后，把事先做好的条幅用狮子口中放出来。 银杏拿过余光头手中的喇叭，一字一顿的念出来。 还意犹未尽，“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给秦小小同志鼓掌，为她的所作所为鼓掌。” 余光头带头，使劲的拍手，以至于他第二天早上起来手还是麻的。 秦小小恨得牙痒痒，喜欢唱大戏到别处去，公园里，马路边，校园内，想选哪儿选哪儿，跑到她单位门口算咋回事。这辈子，她最讨厌看戏。 大声的朝众人解释，“一切都是领导教导有方。” 奈何银杏“听不到”，继续夸奖，“秦小小同志劳苦功高。” 领导保持住涵养，“秦科长赶紧过去看看。” 秦小小快步走到银杏面前，如果不是人多，她敢保证她的手一定会招呼道李银杏脸上。 银杏眼疾手快，在秦小小还没走到她面前时，话筒对着她，“秦小小同志为国计民生操心操肺……” 秦小小差点耳鸣，反应过来后，捂着耳朵后退两步。 口气很冲的问道，“李银杏，你想干嘛？” 银杏这回听到了，还听得非常清楚，“感谢你。”明摆的事啊，前面都说了，是来感谢人的。 “谢谢你时时监督，对店铺里的人和事一清二楚。” “谢谢你知之甚多，帮我揪出异心人。” “你一直这样热心，t市妥妥的好市民。” “梅寒服装店的老板跑路，也是你打的报警电话，成功的避免老板上当受骗。”反正都是秦家人干的，锅就让你背下去，银杏肯定梅寒不会捅出秦大哥。 领导眼睛眯成一条线，梅寒服装开业的时候轰轰烈烈，后来老板亏损跑的无影无踪，在t市传的沸沸扬扬。 作为一个纳税商铺，领导对其还是很关注的，只是大家都不晓得内幕，茶余饭后唏嘘不已，感慨万千，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没想到，竟然是秦小小举报的。那当时问她，她怎么也说不晓得。 领导的脑子很快转了几个圈，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不知晓的内幕。 过来围观的其他税务工作人员，看向秦小小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有的八卦，有的探究，有的打量。 连跟了一路的吃瓜群众，都打起十二分精神，t市的又一个“未解之谜”破案了。 秦小小心知不妙，“李银杏，你胡说。” “秦科长，虽说你一向做好事不爱留名，可不能抹去功绩啊。”银杏笑得春光灿烂，满脸的不赞同。 秦小小暴跳如雷，“你……” 银杏看着秦小小的眼睛，半点温度也不带，“秦科长不但热衷好人好事，还公事公办铁面无私。” 又把喇叭偏个方向，对着大家喊，“还等什么，掌声呢，鼓起来，鼓声呢，敲起来。” 余光头率先响应，卖力的拍。 老姜头已经傻掉，这是咋子回事吗？ 秦小小害怕从银杏口中说出更劲爆的事情来，气急败坏的喊，“保安在哪，赶紧把人轰出去，上班时间，不得喧哗。” 保安看的正带劲，等着银杏接着往下讲，猛不丁的听到秦小小点名。说实话他非常不愿意当“恶人”，大家兴致勃勃，他把人撵走犯众怒呀。 悄悄的看了领导一眼，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目视前方，全神倾听。 保安绝定把自己当聋子，他没听到，没听到秦科长喊他，现场人太多，声音太嘈杂，听不清楚。 嗯，这个理由不错。 保安给自己手动点个赞。 银杏歇了两口气，不负众人所望，又开始“夸”。 “梅寒同志是秦小小同志的超级好友，俩人在大学时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面对好友的跑路，秦小小同志把好友情抛之脑后，坚决维持广大群众的利益，可赞可叹。” 余光头这回不用提醒，巴掌早已经准备好，银杏的话音一落，他立马用掌声迎接。 领导又惊住，秦小小和梅寒还是同学兼好友，关系竟如此亲近。 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上下审视秦小小，打定主意，下去后一定要好好查查。 坐在高位不容易，稍有不慎就要翻车，看似小小的事也不能粗心大意，一颗小小的老鼠屎能坏一锅美味的汤。 虽说秦家在t市不错，可在他眼里还不够看。 如果不是看在田校长的女儿是秦小小的二嫂份上，他才不会对秦小小悉心栽培。 要是秦小小真如拿着喇叭的女同志所说，那他就得重新审视对方，翻脸无情背后无义，有个这样的下属，他做任何事前都得四思，三思明显不够。 二十多年前的教训历历在目，那时多少人是因为同事下属检举，被发配边疆蹉跎度日。 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走到现在，决不能走人家的老路。 秦小小恨死贾玉这个猪队友，扫把星害人精，整人整不到，倒让人报复到她秦小小身上。 带着心狠手辣的帽子，从今往后，领导怎么看她，同事怎么待她。 银杏面带微笑的看着秦小小，“小侄子……” 秦小小慌神了，顾不上叫保安，一把夺过喇叭，扔在地上就上脚踩。 她后背发凉，家里折腾梅寒的事对外瞒得紧紧的，李银杏从何途径知晓，连侄子都被她挖出来。 无论如何，侄子的身世一定不能曝光。 “对不起。”站在银杏面前，低声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 银杏冷笑，人就是这么贱，非得给她一巴掌，让她知道厉害，才愿意休战。 其实，她压根没打算曝光梅寒儿子的身份，纯粹是拿来吓唬秦小小。好好的把柄，一定要有效利用，悬在头上的刀最能吓人，不听话就放放线。 2k阅读网 第346章 不够乱（为酸酸软软加更） 银杏面带笑意，“知错就改，很好很好。” 余光头听到，刚放下的巴掌又拍起来。 秦小小知道，如果处理不好，李银杏绝不会罢休。 放低姿态，再三诚恳的道歉，保证再也不会发生此类恶**件，这次是底下的人乱来，以后一定约束好他们。 银杏见好就收，反正经此一役，秦小小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相信以后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对秦小小都会敬而远之，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就连普通的商户，估计见到她都如临大敌。 至于贾玉，压根用不着别人动手，秦小小不好过，就她那小小的心眼，不整贾玉才怪。她可是背锅女侠，无辜路人，整治源头理所当然，不需要额外理由。 银杏对今天的成果相当满意，和大家娱乐后，把两个条幅从狮子口中取出，郑重其事的塞到秦小小手里。 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和余光头一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税务的大门。 补缴漏税。 不是她出钱，她也不心疼。 还能博个好名声，顺带给商店打个广告，何乐而不为。 秦小小仿佛抱的不是条幅，而是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捧也不是。 趁着众人的目光追随李银杏，她悄悄的走到领导旁边，小声的要求请假。获批后，飞也似的跑回家。 她不知道的是，落荒而逃的行为坐实了她的心虚，领导以前有多欣赏她，如今就有多防备她。 无独有偶，秦父秦母秦大哥秦二哥秦大嫂全请假了，不过都是下午知晓，下午请假。 他们在单位遭到大家的围追堵截，好事大妈大爷追着问。 “梅寒服装店的老板跟你姑娘（妹妹）是好朋友，是不是真的？” “梅寒服装店到底亏了多少，听说有几万块，是不是真的？” “梅寒服装店的老板跑去哪儿去了，你当真不知道？” “你姑娘报警的，她咋知道人家跑了？” “哎，我还没问完了，你去哪？” 梅寒服装店在倒闭两年后，再一次成为大家口中的热词。 秦父秦母回家就看到蔫头耷脑的女儿，同时迎接他的还有地上的一片狼藉。 秦小小回去了就把家里便宜的能砸的全砸了，银杏送的条幅被她用剪刀剪成一条条，五马分尸后散落在堂屋的不同角落。 “小小，咋回事？” “爸妈。”秦小小找到了主心骨，眼泪再也关不住，“都是李银杏干的。” 秦父秦母已经清楚事情的经过，还不止听过一回，每见到一个熟人，就能复习一遍。 可他们还是愿意听姑娘原原本本的转达。 秦小小边说边哭，重点描述银杏的咄咄逼人，丑恶嘴脸，以及她的委曲求全，沉着应对。 秦父和秦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孙子，姑娘再重要，以后也会嫁出去，孙子才是老秦家的根。大儿媳妇专生丫头，二儿媳妇进门三年了，肚皮一点动静没有。 秦父语带埋怨，“你没事惹李银杏做什么，早告诉你了要低调，要低调。” 越说口气越严厉，“枪打出头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如果不是低调，他们全家二十年前就搬迁至北大荒，日以继日的开垦土地。 秦小小的哭泣声陡然停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父，竟然骂她，不安慰她就算了，还骂她。 她也是无辜的好不好，都是贾玉干的。 她完全忘记，正式因为她的特别关注，以及整天念叨，贾玉才出此昏招。并且，贾玉在说动但红旗和香巧后，乐颠颠的找秦小小邀功，秦小小很是鼓励了她一番。 只不过如今栽赃不成功，秦小小急着撇清关系，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她的清白。 如果贾玉成功，秦小小一定会毫不推辞的揽功，把成果据为己有，时不时的拿出来回味，体会李银杏的狼狈姿态。 秦母也觉得姑娘冒失，都是同学，咄咄逼人作甚。姑娘太爱使小性，等以后结婚了可咋办，婆婆和小姑子可不会像她那般，无条件的纵容她。 想到结婚，秦母更愁。 给姑娘介绍一个，她嫌弃人家不是大学生。 再介绍一个大学生，她觉得人家长相寒碜。 又找了个长相不错的大学生，她又拿男孩子是农村人说事。 总之，就没一个和她心意的。 十全十美的人到哪去找，要她说，差不多得了。 眼瞅着她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快成老姑娘了。 “小小，不是妈说你，你这脾气要改改，与人为善才是正道。你看看楼下的何姑娘，跟个炮仗似的，逮着人就吵，落得什么好，见到她被打，也没人伸手帮帮忙。” 秦小小脸上的泪珠还没擦干，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本以为父母理解她，结果都说她做的不对。 她做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 站起来一头钻进卧室里，扑倒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脑袋，“呜呜”的大声哭起来。 小小太伤心，小小太难过，小小要发泄。 秦大哥和秦大嫂一路紧赶慢赶，进门才发现没落脚的地，被屋内的情形吓一跳，还以为遭洗劫了。 待看到秦母用手指指秦小小的房间，瞬间心知肚明。 秦大嫂任命的拿起扫把开始扫，边扫边抱怨小姑子，工资全部克在手里，不上交一分，白吃白住，还随意摔打。 如今哪样不要钱买，小姑子过得潇潇洒洒，可怜她和男人在饭店吃顿饭，都得掂量着点菜。 秦二哥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李银杏是否已经知道儿子的身世。 秦母愁眉苦脸，她和秦父急得不行。 明明当时瞒的滴水不漏，对外也统一口径，孩子家里太穷，父母养不活，他们看着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抱回家养。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秦父往秦二哥身后看，“田甜了？” 秦二哥摸摸鼻子，“她回娘家了。” 秦母冷笑，“关键时刻，就晓得她的心没在咱们家。” 秦父大声制止，“好了，你还嫌不够乱是吧。” 2k阅读网 第347章 近墨者黑 田甜回到家，田母刚把饭菜城上桌，“怎么今天回来了？” 田父的眼睛从报纸上挪开，竖起耳朵听。姑娘都是每周日回来，这不年不节的，肯定有事。 “避吵避闹。”田甜把包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饭桌旁边，“老妈的手艺又精进了。” 田父“哗”的一声把报纸对半折叠，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秦二又欺负你了？” 田甜的目光在菜上打转，头也不抬，“他敢？借他一百个胆子试试。” “到底咋回事?”田母一巴掌拍掉田甜伸向盘子的手，“还有心情吃。” 田甜清清嗓子，把上午发生在税务大门的热闹事“再现”一遍，说的抑扬顿挫，仿佛亲身经历过。 田父和田母面面相觑，他们对秦父秦母干的事心知肚明，对秦小小知之甚少。 “你小姑子无缘无故的找人家的岔做啥？” 田甜听秦二哥讲过秦小小和李银杏的事，又一五一十的给父母安利。 末了，毫不留清的嘲讽。 “爸妈，你们说我这个小姑子是不是脑壳坏掉了，好好的同学让她弄成死敌。那位李老师一没得罪她，二没和她发生口角，她非要挑事不可。替那个所谓的好友王婷婷报仇。人王婷婷都不愿搭理她。” “王婷婷？”田父紧皱眉头“我们学校也有个老师叫王婷婷，跟你一姑子一个大学毕业的。” 田甜，“对，就是她。” 田父摇摇头，“你小姑子好糊除。那王婷婷学历看着高，可为人太苛刻。学生背不出书就打，背不全就骂，家庭作业完不成不准回家吃中饭。” 田母记忆中有这么一号人，田父以前经常抱怨，如今倒不怎么提，“就是那个从高中一路下来，掉到小学的？” “对。她刚毕业时分到高中，因为得罪人，被调到初中，没出一年再次调动，来到我们小学。要不是看在她学校好，我都不乐意要，每个月都有家长反映情况。找她谈了多少次，屡劝不听。” 田父说起她，一肚子牢骚。 田甜双手一摊，“我也搞不懂，秦小小到底在想啥。没多大本事，还竟爱惹是非。这下舒坦了，踢到硬茬子，丢大丑。” 田母对王婷婷的印象不好，二三十岁的人，一点情商都没，教育孩子无比苛刻，纵然出发点是好的，也不值得来往。 猛不丁的听说王婷婷和秦小小是好友，对秦小小好感全无，近墨者黑。 交代田甜，“你小姑子是非不分，以后能远离就远离，反正她总要嫁出去的。” 田甜不可置否。 没嫁进秦家前，跟秦小小接触不多，在秦二口中，她是个聪明懂事知礼的好妹妹，全家引以为傲。 结婚后才晓得，那就是个被宠坏的姑娘，在家跟皇太后似的，说一不二，小辈都得让着她，心眼跟针孔有得一拼，丁点儿委屈不能受。 “妈，你放心，我分得清是非。” 田父沉吟半晌，“那个李老师是个聪明人，只说秦小小的不是，半点不牵扯到你和秦二头上。” “可不就是，所以我先回来给你们通个气。要是我公公找你们，商讨如何把李老师弄走，千万别掺和。” 田母有点不相信，“不可能吧？” “一切皆有可能，爸不是有个朋友是李老师学校的领导嘛。为了孙子，他们啥都做得出来。”田甜自信不疑。 害怕田父头脑发热当好人，忙不迭的补充，“李老师嫁的老公是军人，公公貌似有点权柄。” 田母简直不可置信，“那你小姑子还……” “作死呗。” 田父当然不会帮忙，他甚至在心里打小九九，如何光明正大的让秦二倒退一步，一辈子仰仗他。不怨他心狠，观秦家人行事作风，一旦飞黄腾达，女儿必受委屈。 为了女儿的幸福，小人行径是必须的。 秦二猜不到岳父的心思，更不知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岗位，不久后就要拱手让人。 他正在和秦父秦母商量，让岳父出面压压李银杏的气焰，警告她别乱说话。当然，如果能把人踢出t市最好不过。 不得不说，结婚几年，田甜对秦二了解的透透的。 …… 秦小小元气大伤，休息三天后，在父母的连声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上班。 她巴不得一年后再去单位，届时大家把事情忘记的差不多，没人会笑话她，她还是那个抬头挺胸的秦科长。 秦父坚决反对，一年的时间，谁晓得能发生什么。只要站得高，没人敢乱说。正是奋斗的好时候，必须抓住机会。 秦母也跟着劝，越是不去越显得心虚。 秦小小到单位后的第一件事，找贾玉的茬。 一份文件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长了个猪脑子，连份文件都写不对。 贾玉再不满，也得受着，顶头上司的话，不敢反驳。 满心的愤怒，在看到但红旗和香巧后，一点不剩的发泄出来。 还有脸露面，正好，免得她去找。 扫把准备好，连扫带打。 想让她帮忙，帮个大头鬼，门窗都没有。 不折腾他们一番，她不姓贾，改姓甄。 她已经查过，在事发前一天，这俩人已经知晓事情泄露，被李银杏追讨多余的税款。 可他们跟大爷似的，竟没一个通知她。 害她如今过得如履薄冰。 其心可诛。 但红旗和香巧叫苦不迭，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知情。 按照李银杏的性格，一般要了钱，相当于两清，独木桥阳关道均与她无关。 任谁都没想到，她又大张旗鼓的额外唱了一出戏。 况且，他们也不知背后真正的人是秦科长，要是早知道，打死都不接烫手山芋。 但红旗曾经帮忙查过梅寒的事，对秦家可谓熟的不得了。 香巧后悔不迭，工作没了，银杏乐购不再收她的货，贾玉事先讲的好处，没一条兑现。 但红旗丢了工作，铺子又开不起来，家里很快捉襟见肘。无奈只得厚着脸皮，求余光头在老板娘面前说说好话，想再回去帮忙。 兄弟过得不好，余光头难受。可他心知，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思前想后，建议但红旗到南方闯荡。听说那边发现特别快，只要肯干，钱大把的有。 但红旗半信半疑，可他没有其他选择，过完年后，牙一咬心一横，踏上南下的列车。 最放不下陈倩，走前举着三根手指保证，一定衣锦还乡，让她等他。 陈倩泪眼汪汪，泣不成声，以点头作答。 承诺是不值钱的东西，再坚定的誓言，在生活面前都将无影无踪。 2k阅读网 第348章 指挥失误 银杏对但红旗和香巧的后续发展一无所知，把人开掉后，俩人就进了她的黑名单，不值得花时间关注。 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多睡会。 十六回京后，受到爷爷奶奶的热烈欢迎。 许二姐许三姐纷纷把自家的小毛头带回娘家，美其名曰，培养他们的团结互助精神。 三个小孩子在家玩翻天，银杏担心他们打闹出事，压根不敢错眼。 玩具都得三份，颜色大小一模一样。 零食也得三份，种类分量一模一样。 拍个照片，动作必须如出一辙。 折腾的，人快疯掉。 短短几天，银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 许扬过年前一天才赶回北京，见媳妇小变样，心疼不已，大包大揽接过看娃的活。 十六小半个月不见爸爸，可他一点没忘，伸开手，“爸爸，高高。” 另两个小朋友也跟着乐呵，“高高。”知道不能叫爸爸，爸爸另有其人。 许扬放下一个，又举起另一个，排队临着来。好在他平时锻炼，胳膊有劲，充满力量。 许二姐的姑娘胆子特别大，性格完全随她。不停的喊着，“还要再高点。” 目的达到后，笑声响彻屋子的角角落落。 许扬陪他们玩了一个下午，累得够呛。 庆幸的对银杏讲，“媳妇，我觉得计划生育真是太好不过。” 无法想象他有三个娃的场景，哄起来要人命，比负重越野跑还累。 银杏正在抹脸，“孩子多了，也就没那么金贵。” “也是。我小时候跟大姐他们就没那么闹。” 银杏，“……呵呵。”那是大姐他们年纪大，让着你，要是四个娃年龄相差不远，婆婆搞不好已经秃顶。 许扬从镜子里看着媳妇，见她把霜全部抹匀后，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杨波的案子定下来了。” 银杏刷的的一下回头，眼睛瞪得溜圆，桌子都顾不上收拾，“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结果如何？”银杏脸上全是殷切之色。 “判刑了。” 银杏悠悠的来了句，“如了沈洁的愿。” 许扬点点头，“大院的嫂子都是这么讲的。” “他到底咋回事？” “指挥失误，致人惨死，推卸责任，不可饶恕。”许扬轻飘飘的用四个成语总结。 银杏眨眨眼睛，“有时间，短话长说。” 许扬的思绪飘到一个多星期前，领导拿着杨波的悔过书，拍着桌子咬牙切齿的骂。 不光领导生气，他知道后都恨不得把人揍死。 杨波在刚当上营长的时候，带队出任务，小组连他在内一共四个人。 另外三个也是部队的重点培养对象，一个是神枪手金华，一个叫丁明，擅近身搏斗，还有一个叫柳大年，擅追踪。 四人中由杨波带队，以他为首。 杨波很看好这一战，下定决心要认真完成。只要一战打响，对他的仕途是个很好的起步。 他要谁都威胁不到他。 任务是抓一个暴露的敌特分子，对方手里握有绝密文件，正准备带着它们去海外。 柳大年发挥特长，在他的步步紧跟之下，定位到对方的藏窝点。 杨波为了不被抢功，一马当先，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他事先分析过，对方能在重重监视下逃跑，手下肯定有两把刷子。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如此厉害。 本以为对方和他差不多，没想到他和对方差好多。 丁民只比他晚十多秒到。 就是这十多秒，给了对方一个喘息之机，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金华随后而来，本能的抬手开木仓，打中对方露在窗户口的手掌。 柳大年气急败坏，打草惊蛇，再找到就难。 有点怨杨波，当上营长就飘飘然，这么重要的任务，净想着功劳。如果细细规划，说不定人已经抓到。 杨波心里不好受，三位队友的想法多少猜得到。他也不想让敌人溜掉，可结果人就是跑了。 抱怨没用，耐着性子安抚几人，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人抓获归案。 柳大年心知他说的在理，从头再来，认真的排查追踪。 只不过等他再次有眉目的时候，却觉得顺利的不可思议，对方藏身在郊区的一个破房子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拿出笔和纸一点一点的指出各种疑点，认为万事需小心为上。 杨波却不这么想，觉得一切皆归咎于对方中枪后体力虚弱，不像以前一样行事周到。对柳大年的行为总结为瞻前顾后，难成大器。 丁明和金华看着俩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也拿不出好的办法。 杨波是此次任务的小组长，拥有最终的决定权。 在观察了目标地点两天后，他当机立断，准备破门抓人。 杨波信心满满，带着小组成员出发。 他想包别人的饺子，结果却被别人反包了饺子。 对方的两个同伙已经来到，他们故布移阵，专门引杨波一行人到此，准备来瓮中捉鳖，给朋友报仇。 原来那个拿了材料的敌特，被打中手掌后不久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等到接应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压根来不及交代东西到底藏在哪。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对四人，杨波这边其实胜算很大。但架不住对方准备充分，陷阱布置了一个又一个，也营造出帮手很多的假象。 首先中招的是丁明，被人近距离用刀捅在心脏上，一刀毙命。 金华发现不对的时候，开木仓已经晚了，眼睁睁的看着丁明倒下。 在他扣动扳手的瞬间，另一人在他背后放冷木仓。 柳大年大喊，“金华趴下，趴下。” 金华正在侧头，突然感觉到疼痛。 他常听人说，善水者溺，善骑者坠。那时他就想，他会不会死于子……弹之下，没想到担忧成了现实。 柳大年朝对手飞奔，一下把他压在地上，用木仓指着他的头。又朝杨波大吼，“愣着干啥，快去找人。” 杨波飞也似的进屋，不是考虑战友情的时候，追回资料最重要。 他小心再小心，一个屋子又一个屋子的找，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不信邪的连地都踩了个遍，没有机关没有地道。 许久后，他终于失望，任务再一次失败。 2k阅读网 第349章 无巧不成书 找不到文件，抓不到敌特，几个兄弟全部身亡，情况大大的不妙。杨波命令自己镇定冷静，越是慌乱的时候越不能出错。 他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回想，是否哪里有遗漏。柳大年的分析言犹在耳，再次句句斟酌，细细咀嚼。 可没找到一丝疑点。 更不知敌特的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任他怎么都想不到，敌特已经身亡。 不甘心任务失败，他沿着柳大年追查过的路线重来一遍。 不成想，竟让他柳暗花明。 文件藏在一个暗格里。 杨波欣喜若狂，总算能交差了。 欣喜背后就是纠结。 深知几个战友的惨死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他很难过很伤心。来时鲜活的人，转眼间全躺在地上，一个个死不瞑目。 可是战友已经没了，他却还要在世上过活。 天人交战几天，仍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据实相告。 说还是不说。 可在他带着战友的遗体和文件回到部队，面对着领导时，仅仅只用半秒钟的时间，已经有了答案。 一切都推到柳大年头上。 是柳大年冒进。 是柳大年不听劝。 是柳大年制定的作战计划。 而他身为小组长，没有一眼看出对方的陷阱和故意引诱，愧对领导的栽培。 把他和柳大年相持不下的意见相互换个主人。 为了让领导们更加相信，他把找到文件的位置放在柳大年他们牺牲的那处房子里。并悲痛的告诉领导，他们为了文件和敌人拼死一搏，可惜几个战友牺牲，现场惨烈。 杨波说的极其顺溜，除了角色扮演不对，其他完全无误，压根找不到漏洞。 再加上柳大年擅追踪，平时出任务时的确好制定计划，有时准确无误事半功倍，有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因此，这套说辞没有引起领导们的疑心，被大家所接受。 由于敌特没抓到，杨波之前预想的立功自然成为泡沫。但是他已经很满足，总算没背处分。 领导们对他一如既往，部队的青年骨干，大力栽培。 反倒是柳大年死都不安宁。 柳大年和神枪手金华来是同一个市。 金华的父母听说儿子没了，老俩口一路相互扶着到部队。待听旁人说罪魁祸首是柳大年后，仿佛找到发泄的途径。 回到家乡后，把柳大年的事宣扬的十里八村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柳大年的父母在当地成了过街老鼠，平时连门都不敢出。 好事的小孩子整天往他家隔空扔石头子，边扔边骂。 柳大年的侄子被大家孤立，放学后群殴他成了许多小学生的必备娱乐活动。 许扬说完柳大年，“砰”的一拳锤在床楞上。 纵然和他不熟悉，可知晓事情真正的经过，以及对方家人遭受的不平等对待，许扬心中愤怒的小火苗烧得旺旺的。 银杏简直不能相信，杨波干过这么缺德不冒烟的事。 鉴于他趋吉避凶是把好手，银杏本以为此人顶多见死不救或者当逃兵，没想到人家更无耻更绝情更不要脸。 抢占功劳，不顾他人死活，毫无悲天悯人之心，极度自私自利。 银杏一把抓起许扬的手，上下左右仔细端详，见其黑里透红，“你讨厌他，别拿自己的手出气，多疼。” 轻轻揉揉，又吹了三下。 “吕思雨是柳大年的未婚妻？亲人？” 许扬摇摇头。 “那是和金华还是丁明有关系？” 许扬再次摇摇头。 银杏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许扬，“确定没关系？” 不应该啊，正常情况应该是未婚夫被害，未婚妻不相信调查结果，遂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克服重重困难找出事情真相，替爱人报仇雪恨，最后功德圆满，并收获暖男一个。 许扬用力点头，“肯定确定以及一定，没关系，几人和吕思雨之前压根都不认识。”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吕思雨替柳大年三人报仇。 就此询问吕思雨时，她却不肯承认，言明还原真相，只为正义，不能让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欺骗广大群众。 许扬私下翻了档案，柳大年他们牺牲四个月后，吕思雨才来到部队医院。在此之前，几人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大面上看没有任何交集。 可他总觉得有猫腻，吕思雨告发的动机不简单，这明显就是一棍子把杨波打死，再无翻身之地。 银杏想了一会儿，“吕思雨是怎么知道事实真相的？总不能柳大年半夜入梦，祈求她翻案吧，那是恐怖或者幻想。” 许扬丢给银杏一个赞赏的眼神，“问得好。” “你快点说啊，等得好着急。” “杨波败在一张纸上。” “一张纸？古董纸？” “在那次战斗的前一天，柳大年认为事情太过顺利，把疑点清清楚楚的写在纸上，分析给杨波听。” 银杏非常捧场，“对对对，你讲过的。那纸被吕思雨发现了？” “也是，也不是。那张扭转乾坤的纸的确是被人发现了，但是不是吕思雨。” “是谁？” “医院年初来的一个实习医生，张晓敏。” “这么巧？” “据张晓敏讲，那张纸是她弟弟在床下面捡到的。” “哎呀，你别吊胃口啊。”银杏急得不行。 “杨波他们出任务，租了一个小院子，是张晓敏伯父家的房子。她伯父全家都在外地，平时托弟弟帮忙打扫。杨波走后，张晓敏的弟弟和小伙伴捉迷藏，躲到床下面，就那样捡到了。就是不知那张纸是怎么跑到床下的？” 银杏，“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许扬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那张纸怎么跑到床下的。”杨波交代，他走的时候打扫过房子，唯恐留下蛛丝马迹，可他忘记是否检查过床底下。 银杏，“举头三尺有神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许扬瞅了媳妇一眼，“这不是神话？” “去。”银杏没好气的瞪了许扬一眼，“张晓敏怎么想起来把事情告诉吕思雨？” “她弟弟年纪小，识字不多。可她认识，上下结合起来看看猜了个七七八八。她胆子大，夹在以前的书里宝贝的放着。年初到医院后，有次和人聊天，说到兴头上没管住嘴。” “吕思雨当时也在场？” “就是这么巧。她当时听了就猜到不对，不动声色的找张晓敏讨了那张纸，没几天就把杨波告了。” 2k阅读网 第350章 真相 银杏听完曲折的故事，前前后后撸了一遍。 只能说，杨波活该被人揭穿真面目。 为了反驳他，柳大年记录在案。张晓敏的弟弟喜欢捉迷藏，恰好躲在床底下。张晓敏又恰好和吕思雨分在同一个医院。吕思雨又恰好心思重心眼活。 果真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吕思雨到底和杨波有啥仇，猜不明猜不到猜不透。 故事太悲伤，还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银杏过年都过得不那么开心。 带着孩子，和老公一起来大院拜新年的燕妮，都能感受她心里藏着事。 赵志刚的购物广场开业后，燕父总算松口，同意女儿出嫁。赵志刚半点不惊讶，他有能力有魄力有自制力，燕父越爱女儿越不会拒他于门外。 俩人结婚三个月后，燕妮怀孕。又几个月后，生了个小公主，取名赵思涵，小名赵豆豆。 过年喜庆，赵豆豆小朋友带着红帽子，穿着红衣服红鞋子。 十六也差不多，只除了脚上是双黑暖鞋。 两个小朋友站在一起，老远一看，还以为是龙凤胎。胖乎乎的脸蛋全是肉，地主家的傻儿子傻闺女。 赵豆豆非常喜欢和十六玩，弟弟穿的和她一样，跟照镜子似的。 赵志刚非常有优越感的对许扬讲，“别看你结婚早，当爸爸我赶在前头。” 是的，赵家的小公主比**一个月，只一个月。 许扬悠悠道，“我比你少过几年的和尚的日子。” 赵志刚气结，“……”这点他没法反驳。 胜了一回口水官司，许扬的心情大好，“t时那边你打算啥时候开始建？”听媳妇说，北京的广场已经做起来了，相信用不上多久，日进斗金。 赵志刚沉思片刻，“今年应该不会，最快明年，最迟三年。”生意扩张的太快，吃不消，一步一步来比较实在。 “你拿主意就好，不过得提前半年通知，否则我不搬的。”许扬傲娇的提要求。 “放心，规划好就通知你们。” …… 正月初六，李大力田双崔红从老家返回北京。 三人依旧在老家过年，任银杏怎么劝怎么洗脑都不成功，一定要回老家，否则过不下去年。再苦再累都不怕，就算只呆几天，都值得。 田双大半个月不见外孙，见面后搂着他不放。心啊肝啊肉啊的叫个不停。 银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来了又来了。只要老妈超过一天没见到十六，再见面必定要表达“强烈的真实情感”。 虽说她已经听过几回，可每回都能打个颤。从前咋没发现老妈是个情感外露的人。 许母准备了一桌满汉全席，宴请亲家。 真心实意的感谢他们，把孙子带的很好，既懂礼貌，又贴心，乐于分享，不吃独食。 许父拿出一瓶二锅头，和李大力碰杯。再加上许扬柏红军安大壮，五个人喝了一瓶。 空气中都弥漫着白酒的味道。 第二天，许扬带着媳妇儿子，以及岳父一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返回t市。 打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安静躺在地上的一封信，洁白的信封在土地上显得特别突兀，不让人注意都难。 许扬弯腰捡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李银杏亲启”。 银杏的心砰砰砰直跳，那个字迹她认识，是吕思雨的。 进屋后，迫不及待的撕开信，一目十行的读完，困扰银杏的疑惑完全解答。 许扬在一旁看媳妇一会皱眉头，一会惊讶，一会紧咬嘴唇，干着急。 银杏把薄薄的两页纸递给许扬，一言不发。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事先猜的不错，吕思雨的确是报仇，也确是为爱人报仇。 只不过那个爱人是她一厢情愿自认为的，只不过那个爱人叫贝泽荣，不叫柳大年也不叫丁明金华。 吕思雨在六岁的时候父母过世，她随后跟着对面的贝家一起生活。 贝父贝母都是大学教授，对吕思雨特别好，把她当亲姑娘待。贝泽荣是二人的独子，文质彬彬，从小就很关照吕思雨。 那几年，吕思雨过得和以前差不离，没心没肺的长大。 贝家的房子里时刻充满欢声笑语。 后来文革爆发，贝教授夫妻不能幸免的被人举报。 贝教授心知情况不妙，托人给吕思雨老家的隔房叔叔带信，想让其把吕思雨和贝泽荣一起带走。奈何贝教授名气大，革委会盯得紧，贝泽荣的事只能做罢。 吕思雨哭的撕心裂肺，被叔叔打晕强制带走。 贝泽荣跟着父母一起下放到东北，杨波的老家。 贝家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到了之后完全不适应北方的天气，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隔三差五的被批斗，贝母很快一命呜呼。 妻子死后，贝父精神大不如从前，为了儿子，苟延残喘。熬了四年，过年的时候没了。 只剩下贝泽荣。 贝泽荣伤心，变得越发沉默。 杨父杨母是八辈贫农，在那时，这就是一张强有力的保护伞，一般人奢望不到。 有次插秧，杨父和贝泽荣分到一块田。 完工后，众人相继上田埂。 杨父好偷懒，总是在后面慢悠悠的来。 贝泽荣是下放的人，只求低调，从不敢出风头，他沉默的站在杨父后面。 杨父两只脚刚站在田埂上，小腿被人用东西砸了一下。他愤怒的朝后看，只贝泽荣一人，不是他是谁。 拳头准备好，转过身就要打人。 可他忘了自己正在田埂上，一个不小心两个不注意，脚下打滑，扑通一声掉到沟里。 动静太大，惊得大家回头。 杨波见是父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跳进沟里把父亲扯皮来。 杨父喝了几口泥巴水，站稳后“呸呸呸”吐了好几口。而后指着贝泽荣的鼻子骂，“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找打，怪不得是黑五类。打老子，老子儿子来了，不怕你。” 又对着杨波，“儿子，他打你老子。” 贝泽荣慌得解释，“叔叔，我没……。” 杨波以为贝泽荣使坏，把他父亲踢到沟里去。二话不说，一把揪过贝泽荣，把他的头按在沟里。 周围都是一个村的人，听说贝泽荣不安分，没人觉得杨波做的不对，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还是村长见情况不对，喊杨波住手。 杨波一脚踹在贝泽荣的腿弯，让他也尝尝水沟的滋味。 贝泽荣过了好久才水沟里爬起来。 当夜发高烧。 第二天请不到假，无奈坚持上工。 三天后，和贝父贝母团聚。 2k阅读网 第351章 刀 贝泽荣在晚上没了生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到牛棚喊他上工，才发现身体已经凉透。 可整个村子没人当回事，大家一致认为他为人太娇气，身子骨太虚弱，丁点儿苦头吃不得，所以才年纪轻轻走了老头老太太的路，梦中离世。 杨波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痰，他的大招还没出手，小兔崽子就遁了。 住在隔壁牛棚的落难人对贝泽荣离世的原因一清二楚，可他们自身难保，躲都来不及，更别提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 彼时，吕思雨刚满十二岁。 她在乡下有隔房的叔叔婶婶照拂，日子虽说过得不那么无忧无虑，但至少性命无虞。 她费尽心思打听贝家的情况，可年纪太小，叔叔们也不愿惹火上身，索**代村长不要给她开介绍信，就怕她胆大妄为的到处乱跑。 两年后，一批又一批的学者教授平反。 吕思雨看到希望，怀着激动的心情，她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寄往贝家。 可信毫不留情的被退回，邮递员给的答复，全是查无此人。 她不敢往深处想，抱着侥幸的念头，也许贝叔叔他们搬家了，也许贝叔叔还没回来，也许贝叔叔调换工作岗位了，也许贝叔叔…… 信越写越多，堆成高高的一叠。 附近的邮递员对她熟悉的不得了，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心里暗忖，要不是被父母抛弃的，要不是被爱人抛弃的，可怜的小姑娘。 后来，她换了一个收信人和收信地址，尝试着给贝父曾经的好友马教授写信，向他打听情况。 本来没报多大的希望，可大半个月后，她收到马教授的回信。 贝教授一家都没了。 吕思雨看着信纸上的字，哭了一个晚上。 怎么会没了。 怎么就没了。 怎么全没了。 儒雅的贝父，温柔的贝母，还有时时逗她开心的贝泽荣小哥哥，多么好的一家人。 吕思雨生了一场大病。 病好后，她厚着脸皮再次联系马教授，想让他帮忙找份工作。 马教授看在老友的面子上，安排她在售票中心上班。 吕思雨回挥手拜别老家的叔叔，回到阔别已久的南方。 接下来，她放开手查。 查出了当年的始作俑者。 查到和贝家在同一个地方下放的名单。 问到了贝家三人真正的死因。 心痛，痛不欲生。 生命真的好脆弱，曾经鲜活的人，只活在她的记忆中。 她好恨。 她恨死了诬告者。 一个因为嫉妒而陷害同事的无耻之徒。 贝家的悲剧起源于此人。 她想报复。 很快她就看到此人的下场，身败名裂，简直大快人心。不是她亲自动手的，对方陷害的人太多，等大家平反后，第一件事就是还回去，加倍还回去。 吕思雨亲自去看了如丧家之犬的某人，见他惶惶不可终日，腰也弯了，背也驼了，仰天大笑三声。 她的第二把刀，对准当年的红小兵，是他们把贝父打倒的，是他们把高帽子扣在贝父头上，是他们给贝父贝母罗织了各种罪名。 这回她仍是只磨刀，没用刀。 遗憾的是，其中有个红小兵有靠山，只能放到最后再对付。 先把目光放在杨波身上。 杨波当兵入伍，身体素质过硬。普通的拳脚奈何不了他，厉害的拳脚她没有，一般人的地痞流氓也没有。 吕思雨知道，靠蛮劲对付不了他。 恰逢这时，恢复高考。 她没日没夜的看，报了医学院，跟着导师勤勤恳恳的学了几年，日日挑灯夜战，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毕业之初，分到市医院。 工作满一年后，她自动请缨调往t市的部队医院。她对院长讲，喜欢军人，崇拜军人，希望对方成全。 她抱着目的而来，做任何事都不单纯。 初见银杏，和对方主动打招呼，一是因为许扬和杨波存在竞争关系，二是想搭个桥梁，进而认识沈洁。 沈洁一切皆为杨波考虑。 让人生厌，可也让人同情。 她本来打的事让杨波背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可还没等她出手，杨父杨母就轰轰烈烈的出场了。 吕思雨第一次见到杨父杨母时，把他们的面容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这就是杨家一家人，一家草菅人命的畜生。 她很不耐烦应付杨母，可杨母擅长自个捧自个，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全是杨波有多优秀，他们放父母的有多开明。 天知道，她每次和杨母分开后，都得洗上五遍手，心理上总觉得肮脏。 杨母的战斗力太强，她不敢轻举妄动，至少不敢在男女关系上随便做手脚，除非准备齐全，否则老太太定会“翻案”。 她只能日夜盼着沈洁“实话实说”，告发杨波脚踏两只船。 谁知沈洁任命了，只要钱，不要人，竟然还帮忙杨波说好话。 计划暂时失败。 杨家老太太走了，在男女关系上做文章已经行不通。吕思雨只能一边跟杨波保持联系，一边继续寻找机会，以期把对方扳倒。 不能是小打小闹，必须让他这辈子翻不了身。 或许是贝泽荣显灵，或许是杨波做的坏事太多，老天看不过眼，她竟无意中得知一个大秘密。 张晓敏说的“故事”，大家都当一个纯粹的故事来听，只除了她。 她为了弄垮杨波，对其的大小事打听的一清二楚，更别提杨波当上营长后的第一次出任务。 去的几个人只回来了一个人，她刚听说此事时，以最大恶意揣摩杨波，搞不好就是他暗中使坏。 没想到竟然猜的**不离十。 她不动声色的向张晓敏又问了几遍，脸上全是向往之色，恨不能一睹为快。 张晓敏没多想，带她到自己宿舍，大方的摊开任人打量。 吕思雨看完后心跳如雷，上面的好几个地点就是杨波当年出任务的地方。 一条条写的和事情的经过似的，每条后面打了个叉叉。 只不过次序有点混乱，如果不了解情况，真看不懂。 并且最下面，写有“疑点颇多，需详细再查”几个字。 只用证实那是柳大年的字迹就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柳大年爱好写作战计划，凑巧的是，杨波家就有他的几份笔记。 吕思雨偷偷的看了又看，和那张纸上的字对了又对，几乎可以肯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2k阅读网 第352章 出国 吕思雨举报后，很快引起上面的重视。张晓敏的那张纸作为呈堂证供上交。 很快，事情真相大白，知情人全部哗然。 杨波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柳大年的父母千里迢迢来到部队，接待他们的依旧是辅导员。 短短几年，辅导员感觉他们老了好多。 如果说，老俩口在听说儿子没了后，来到部队，脸上是伤心痛心。而今再见，老人的眼睛失去生活的光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心死味道。 柳母很想问问杨波，为什么，为什么要骗领导，为什么要败坏大年的声誉。大年都已经死了，还让他背负骂名不安生。 可惜得到的永远只有不值钱的三个字“对不起”。 吕思雨写到这里，再也没有写贝家时的沉重。 她是个负责任的人，写了开头，就不会忘记杨父杨母。把他们的表现牢牢记住，用笔一点一点的写出来，他们的气急败坏，他们的竭斯底里。 据她所讲，杨母到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先是苦苦哀求，再是破口大骂，骂她是个狐狸精，骂她是个扫把星，骂她是个害人精。 她大度的置之不理，拔去爪牙的老太太，有何惧。 再说，看老太太绝望，她很开心，喝蜂蜜都没那么甜那么美。 杨父放下身段，到部队挨个求人，一家一家的敲门，一个领导一个领导的求，恨不得用跪地打动对方，十足的慈父。 吕思雨冷眼旁观，你的儿子就值钱，别人的儿子就能随意污蔑。 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凡你们有一点点的善恶之心，杨波也不会走上欺上瞒下的死路。 杨波的这辈子彻底毁了，可他至少还有命。 泽荣哥哥却永远的走了，再也回不来。 宣判结束的那天，杨父杨母气势汹汹的找到医院，要打吕思雨。 杨父叫嚣着，“打死你个娘们。” 杨母朝吕思雨吐浓痰。 医院的保安把人死死拦住，杨波的罪大家都晓得，有什么脸面怪吕医生，是他自找的。 吕思雨站在那一动不动，看着俩人被人连推带拽的弄出去，狗落平阳。 抬起头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泽荣哥哥，你安心吧。 在信的末尾，吕思雨告诉银杏，她要出国，去找那个放过的红小兵，对方于前年去了米国。 最后她祝银杏和许扬和和美美，祝福十六开心快乐的长大。如果有缘，再见。 银杏知道，吕思雨大概不会再回国了。 别问她为什么，她的直觉。 许扬把信纸递给银杏，“我去医院问问，她走了没。” 银杏一把扯过许扬，“她的事……你别往外说。” 许扬，“……” “她只是说了实话，虽说出发点是好的，可并没有造假，也没有危害别人的安全。一切都是杨波自作自受。” “放心，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许扬说完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奔，两只脚卖力的蹬。 想劝劝吕思雨。 国外的法律和国内不一样，她去国外势单力薄，为了一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也不是说不让她报仇，只是三思后行。如果真有在天之灵，相信贝泽荣也不愿看到她的生活充满仇恨。 银杏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堂屋，千设想万猜测，没想到吕思雨当三的“苦衷”真的挺苦。 田双和李大力听完吕思雨的事，惊讶的合不拢嘴。 特别是田双，搞不懂她为啥要当狐狸精，背地里叹过好多回气。知道真相后，无限同情，后悔以前给她脸色看。 崔红冷笑，“全是人渣惹得祸。” 大家都不敢接话，那个“全”除了杨波就是唐鹏。 十六听不懂长篇故事，坐在一旁玩积木，堆了一个长条形，扯着银杏的上衣摆。 “妈妈，看。” 银杏一把把他抱到腿上，哎呀妈呀，又重了，跟秤砣似的。过了年，胖脸不负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所望，又胖了一圈。 “十六，妈妈告诉你，一定要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哪怕错了大方承认。要做个有善心的好孩子，不可仗势欺人。要做个实际人，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 十六两只胖手握着积木，笑眯眯的，下巴上的肉，“妈妈，给。” 银杏刮刮他的鼻子，“就会转移话题。” 田双一把把人接过去，“他还小，听不懂。” 银杏理直气壮，“越是从小教越有用，晚了来不及。” 田双瞪了银杏一眼，“胡说。你两三岁的时候可没人教啥，现在不也没歪。再说，你跟女婿都是正派人，外孙肯定也是。” 很心疼孙子，这么点，才一岁多，知道个啥。又是看连环画，又是听姑娘念英语，眼睛和耳朵累哇。 李大力一向擅长夸银杏，“姑娘从小就聪明，我们都没怎么管。” 银杏，“……”那能一样吗，她明明懂事非，明事理的好伐。 崔红同意孩子从小教，可也觉得十六的年纪太小，起码过三岁再说。 银杏打定主意，以后要多抽点时间赔儿子。 孩子的教育任道重远。 任你职位再高，任你赚再多的钱，只要养个败家子，半生的心血绝对付之东流。 屋外的敲门声打断银杏的思绪。 “妹子，在家不。”熟悉的女音响起来。 银杏站起来，大声应道，“在呢。” 又朝李大力他们丢下两个字，“沈洁。”说完大步走到门口，抽掉插销打开门。 沈洁好似有事，见门开了，急急忙忙的直往里冲。 银杏往屋外瞅瞅，没人没狗，跑什么。 她还没关门，沈洁已经站在堂屋门口喊，“快进来，给你看个东西。” 银杏一听又有啥秘密，小跑过去。 沈洁把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银杏低头一看，又是一封信。 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刚刚见过，吕思雨的，写着“沈洁亲启”。 沈洁示意银杏，“打开看看。” 银杏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可以看？这是**啊。” “让你看你就看，磨磨唧唧，急死人。” 银杏也不装模作样，抽出信封里的信纸，没用几秒钟看完了。 信很短，几句话。 就一件事。 道歉。 吕思雨给沈洁道歉。 沈洁抿抿嘴唇，“她走了。” 银杏皱着眉头，“已经走了？你咋晓得？” “我刚去她任职的医院打听，昨天走的，去米国。” 2k阅读网 第353章 坚持到底 有杨波在前面挡着，吕思雨的事无足轻重。 等众人渐渐从杨波的欺上瞒下中走出来，把目光投在她身上时，才发现人已经悄悄的出国。 有人说吕思雨冷心冷肺。 杨波和沈洁离婚后，再也不打掩护，光明正大的追求吕思雨。认识他们的人都以为俩人在一年内有好消息，谁知等到的不是结为连理，而是送入大牢。 也有人说吕思雨大义灭亲。 不包庇，不掩盖，追求实事求是。儿女私情放在一边，站在公正公平公开的角度，让冤屈者得雪，让陷害人得罚，值得所有人学习。 当然，更多的人是羡慕嫉妒。 出国啊，还是去米国，赚的是美金，吃的是牛排，说的是洋文，喝的是咖啡，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抵得上他们一年的辛劳。 就连部队大院的军嫂们都忍不住向银杏打听，询问她和吕思雨是否还有联系。 银杏倒是想，可吕思雨走的毫不拖泥带水。在她心中，国内已经没有值得留念的人或物。贝泽荣家以前的房子都被征收，有了新的住户，里面再也没有贝家的痕迹。 辅导员媳妇想的更远，为了以后的孙儿孙女，她觉得有些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早点做打算，也许以后就用上了。 “吕医生到底通过谁的渠道出国？” 出国不容易，渡完金就是高材生，在哪个单位都能被人高看几眼。 不像五六十年代，大家对国外的亲戚避之不及，恨不得说不认识。现在简直以有国外的亲戚为荣，能出国念书，不亚于古代中进士，父母脸上都有光，走出去昂头挺胸精神奕奕。 银杏笑笑，“她申请国外的研究生，深造学医。” “那她能拿到绿卡不？” “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以吕思雨的耐心和本事，拿到绿卡迟早的事，只看她愿不愿意。 其他人又以吕思雨为话题，向银杏打听来打听去。 可他们注定失望，自从吕思雨当上“小三”，破坏杨波和沈洁的婚姻后，银杏和她再没有来往，哪里会知道她的日常生活。 军嫂们跟银杏唠了半天的磕，吃完中饭后，趁着温暖的阳光准备打道回大院。 银杏送大家出门，辅导员故意落后半步，神秘兮兮，“咱们大院要来新人了。” “接替杨波的位子？”银杏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得反问。 辅导员媳妇点点头，“说是过几天就到，你听说啦？” 银杏，“不知道哩。” 辅导员媳妇见银杏神情不似作伪，有点小失望。本以为许营长在家提过，李老师多少知道些，她正好借此机会打听打听，结果对方了解的还不如她多。 李老师咋就半点不急，新来的也是营长，和许营长存在大大的竞争关系。 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老师最起码也应该摸清楚对方媳妇的情况呀。 李老师真能稳坐钓鱼台。 不过也是，许营长年轻又有本事，还有后台，完全不怕。不像她当家的，在部队没个帮手，每次人事调动都要尽最大努力撸清各种关系，累死个人，就怕一个不注意得罪人。 银杏把人送走后，也没去店铺，坐在堂屋耐心等待许扬。 初春的晚上，天黑的特别早。 许扬到家时，已经灯火通明。 “爸妈，崔奶奶，我下班了。” “媳妇，我回来了。” 又把旁边正在玩小汽车的儿子往起颠颠，“儿子诶，又胖啦。” 十六就喜欢玩，嘿嘿直笑，“高，高。”嫌抛的不够高，恨不得能抓到天花板上的灯泡。 银杏，“我们楼上要住有新人了？” 许扬把十六放下，“嗯，大后天到，你认识的。” 银杏皱着眉头，“我认识？” 在脑海里把认识的人过一遍，不是现在部队的，又是营长，这是哪位呢？ “安小四。” “是他？” 不怪银杏没想起来，她还是刚结婚那年过年见过安小四，再也没打过照面，差点忘记还有这么号人物。 说起安小四，就想到他那个死活坚守北京志向远大的媳妇郑玉。 “他跟他媳妇怎么样了？” “就那样，分居两地。安小四申请调到t市，我猜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郑玉。毕竟他在以前的部队呆了好多年，混得如鱼得水，到了新地方却要重新经营。而这次调动又是平调。” 银杏，“郑玉真是个……是个坚持到底的人。” 说不随军就不随军，半点转圜也无。她跟安小四一年难得见上一面，俩人结婚了跟没结似的，也没个孩子。 安家的老太太急得不得了，见天拿这家的孙子那家的孙女刺激郑玉，可她完全不在意，逼急了，直接睡在公司。 许扬一点不赞同，“媳妇，你千万别学她。” 独立是好事，可结婚了就有家，有家就要责任，夫妻一人一个地，算咋回事。 银杏，“t市离北京近，她会不会松口过来？” 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招几个能干的人帮忙打理，她在t市坐镇，一个月回京几天，方便又快捷。 李大力不正是如此，每个月月底回京查账，其他时间都呆在t市。 反正还有一个东西叫电话，要是京市的店长遇到难题，电话里解决不了再让老板跑一趟。 许扬，“我看悬。” 银杏，“好吧。” 她对郑玉的印象还停留在刚结婚时，郑玉跑到婆家大闹，摔坏了她手里的盘子，打湿了她的棉袄。 …… 安小四几天后到了部队，又形单影只的住到杨波以前的房子里。 大院的军嫂都等着他的媳妇出现，一天过去，一个星期过去，一个月过去，女主人还是没现身。 两个月后，银杏再一次从许扬口中听到安小四，“安小四打离婚报告了。” 银杏当时正在喝水，一口喷出来，“他怎么现在想起来离婚了？郑玉还是不愿意过来？” “安小四安顿好后，隔两天就给郑玉打个电话，从开始让她随军，到后来求她随军。可郑玉不为所动，反而让他退伍。别说安小四不干，安家其他人也不同意。” 银杏，“……” 许扬又接着讲，“郑玉口口声声的说安小四不愿意迁就她的工作，那她也凭什么考虑安小四的感受。” 2k阅读网 第354章 女追男隔层纱 没有乱七八糟的外遇，没有刻骨的家仇，也没有难忘的旧恨，安小四和郑玉的夫妻事明显简单的多。 几年的拉锯战婚姻，双方的耐心均已告罄。安小四先提出“离婚”二字，郑玉想了一个晚上，而后积极响应。 俩人和平离婚。 安小四是营长，父辈又混得也不错，离婚后他成了名副其实的香馍馍。 诸位军嫂听说他单身后，纷纷打起小算盘，盘算着家中适龄儿女。在亲戚中扒拉不到，那就扩大范围，到亲戚的亲戚中寻，总有个合适的。 安小四很挑，第一个媳妇是大学生，第二个媳妇怎么也不能差。 他就要让郑玉看看，你不乐意随军，自然有大学生愿意随军，愿意给他生儿育女，愿意相夫教子。 对，还有一个要求，媳妇必须以家庭为重。 这是他从第一次失败的婚姻中得到的教训。 安老太太和安小四不愧是亲生母子，想法如出一辙。 广撒网，捞好看又高贵的鱼。 本着这个念头，安老太太拜托了所有认识的在学校工作的大学老师。 拎了两瓶罐头到许家，向许母说明来意，让她帮忙留意留意。 银杏也接到安老太太的“热心电话”。 不得不说，挺用心良苦。 安小四开始平时训练，放假相亲的忙碌生活。 从草长莺飞到寒冬来临，他的女友终于定下了。 黄雯。 银杏知道黄雯跟安小四处上对象时，恨不得把安小四的脑袋扒开瞅一瞅。 他们俩用老套的话，就是陪着好友去相亲，相亲对象却看了我。 安家老太太时不时给银杏打电话，询问是否有适龄儿女，银杏怎么着也得帮帮忙。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周美珍。 人家是研究生，父母身家清白，虽说性格愣愣的，不过心眼实在。再说她特别懂礼数，又孝顺老人，就算安老太太再骂人，她也不会动手动脚，只会讲道理。 多好的女孩子，配安小四绰绰有余。 谁知周美珍不情愿，面都不愿意相，扭扭捏捏的。 银杏以为她害羞，劝了好半天，周美珍咬紧牙关不松口。 无奈之下，银杏换了目标，办公室另一个老师带的学生，王彤。 王彤以前订过亲，未婚夫考上大学后攀上院长的女儿把她甩了。她索性发狠心考研究生，立志要找个更优秀的打脸前未婚夫。 就这点讲，安小四和王彤是一对，都想找个比以前更好的，就算没以前的好，那也不能差。 黄雯和王彤是同一个宿舍，关系不错，说得上话。 王彤从银杏口中知道安小四的大概信息，二十九岁，营长一枚，北京人，家庭条件不错，结过婚，但是没孩子没负担。 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些。 可越满意，越紧张。 见面那天王彤一早起来拾掇，辫子编了又拆，拆了又编。 黄雯看不下去，跑过去帮她收拾，又在辫稍上缠了两顿红艳艳的花。 王彤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不是没相过亲，可安小四是其中最优秀的。 思前想后，她把黄雯带上一起。 黄雯打过工，还曾经帮梅寒“撑起”店子，擅长察言观色，嘴皮子比王彤溜太多。 王彤想着矜持，可架不住旁边有个“热情”的黄雯。 于是，女主女配换了人。 安小四把俩女学生送回学校后，就去找银杏，“那个叫黄雯的不错。” 银杏不可置信，“王彤叫了闺蜜一起？” “什么事归密？”安小四不得其解，大方求解释。 “好朋友。”银杏言简意赅。 安小四笑笑，“应该是好朋友吧，她们俩一起来的。” 银杏，“……”狗血，太狗血。 安小四难得害羞一回，“李老师，你看……” 银杏看了安小四几秒钟。“你要不要……换个人啊？”黄雯人品不行，她可不想让安老太太以后见她就骂。 “换个人？黄雯没结婚，我问清楚了。她是四川人，喜欢吃辣，家里两个哥哥，一弟一妹。哥哥均已结婚，在家务农，弟妹一个高中一个初中。” 银杏目瞪口呆，“……”问得可真详细，估计吃饭净跟黄雯说话去了。 安小四想想，“李老师，你有话直说，我猜不到。”总觉得银杏话里有话。 银杏挠挠头发，该从哪说起，如何说，怎么说。 “那个，我给你说了，你得保密。” “这点你放心。” “先声明，我没有诋毁的意思，只是跟你把话讲到。到底同不同意和黄雯处对象，看你自己。” “那当然。” 银杏挑挑拣拣，把黄雯在梅寒服装店干的胆大妄为的事拿出来热一遍，重点是她和外人勾结在一起陷害老板。 这回轮到安小四震惊，“李老师，这不是真的吧？” “有啥好骗你的。” “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银杏有点恼火，难道她是个随意污蔑别人的人吗？ 至于吗？ 黄雯嫁不嫁安小四和她关系又不大，要不是想着安老太太和许家同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才不愿意竹筒倒豆子，费了老大力气查出来的事，白白便宜外人。 “非亲眼所见，非亲耳所听。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实描述给你听，最后怎么样选择在你，不在我。” 银杏的口气有点冲，安小四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怀疑不对，“李老师，没有其他意思，你别介意。”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是想回去考虑几天，还是……” 安小四，“谢谢李老师操心，我回去想想再给答复。” 银杏不可置否。 一周后，安小四回复银杏。 “李老师，我想了，我跟王彤同志大概不合适。” “好的，知道了。”银杏似笑非笑，盯着安小四的眼睛，等待下文。 安小四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 银杏就是不主动提，也不主动问。 “李老师……” “嗯。” 安小四酝酿又酝酿，银杏以为他接下来要问，黄雯是不是已经改过自新。 哪晓得，“好久没吃肉了。” 银杏默默翻个白眼，“喜欢红烧肉还是东坡肉？” “红烧吧。” 安小四一直没再提黄雯。 银杏乐得装糊涂。 下去后找到王彤，间接的拒绝对方，理由是安小四想找个皮肤黑的。 当然，纯粹是胡扯。只因为王彤皮肤特别白，她的优点，安小四不懂得欣赏，只能证明对方眼瞎。 银杏不想关注黄雯。 但是几个月后，传来安小四和黄雯处上的消息。 并且还是黄雯倒追的。 女追男隔层纱，容易的很，安小四很快沦陷。 2k阅读网 第355章 靠谁都不如靠己 人逢喜事精神爽，安小四容光焕发，女友事事以他为重，望着他的眼光都饱含孺慕之情。 确定关系后，他拎着八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再次到银杏家做客，“李老师。” 银杏爽快接下，好歹安小四的相亲她也尽力了不是，不过对方眼瞎，一门心思的扎进温柔乡，那就不怪她喽。 “李老师，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银杏，“呵呵……”你高兴就好，反正日子又不是她过，该说的都说了，可俩人还是折腾到一起，非要进一家门不可。 黄雯也私下找到银杏，“李老师，安伯母喜欢什么，能不能透漏下？” 银杏觉得奇怪，望着黄雯似笑非笑，“安伯母喜欢什么，安营长应该最清楚吧。” 黄雯如被人点醒一般，笑容盛开，“对哦，可以问问小四。” 撸起袖子，抬起胳膊，手腕上带着一块明晃晃的海鸥女士手表。 “哎呀，已经五点整，小四六点到。李老师拜拜，我先走了，小四说请我去新开的一家饭店吃饭。” 银杏快膈应死，不用说，那手表百分百是安小四买的。越发看不上黄雯，眼皮子浅的货，一块表都特意拿到她面前秀，又不是鸽子蛋。 黄雯心中畅快极了，她未来老公一点不比许扬差，李老师以后还得喊她嫂子，说不定以后还得看她脸色行事。 越想越爽。 安小四一点不让黄雯失望，过年就带黄雯见安父安母，并家里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 安母把儿子看成宝，只有姑娘配不上儿子，不存在儿子找不到媳妇。 对黄雯的家庭背景颇有微词，现在可不是六十年代，八代贫农高人一等的时候。 但是安小四护黄雯，再加上许家的儿媳妇李银杏也是泥腿子出身，安母在家生过闷气后，慢慢也想开了，好歹黄雯是研究生，学历相当拿得出手。 黄雯嘴甜会哄，摆平安母后，其他人更不在话下。 黄父黄母对女儿找了个北京的营长女婿，喜的合不拢嘴，自觉低人一等，说话都带着小心，半点主意也无，啥都听安父安母安排。 安小四年纪大了，黄雯也只剩下半学期。安母一锤定音，等黄雯毕业就结婚，最好来年就生个大胖小子。 有了婚期，黄雯更瑟。 兴冲冲的跑去找银杏，“李老师，以后咱们都是军嫂，请多多指教。” 银杏悄悄翻个大白眼，小人还没得知便猖狂。还说安小四眼有问题，她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去，否则当时怎么把黄雯招到店铺工作。 “指教不敢当，大院里的嫂子多，性格迥异，但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热心。谁家吵架了，谁家打架了，大家都帮着劝，共同打造安宁和谐的生活环境。” 黄雯皮笑肉不笑，“那挺好的。” 什么指教，她只是想炫耀一番好不好，李银杏是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讽刺？ 算了，不跟她计较。 等以后小四再往上升，不愁李银杏不服软。 …… 黄雯耐心的等待着，几个月后她就要做新娘，做营长的媳妇，嫁进高门大户，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最后一个学期，课程已经没有，但是毕业论文不能马虎，需要花费大量的心思，不过重中之重是工作单位的分配。 一切都要操心。 黄雯想留在学校当老师，体面，福利待遇不错，假期还多，完全可以满足安小四提出的顾家要求。 曾经还幻想着，工作后也开店子赚外快，可经过梅寒店铺一事，黄雯吓破了胆，当老板三个字已经成为她的禁区。 安小四也怕她再捅娄子，明里暗里强调，不准她碰生意。 无独有偶，周美珍也明白当老师的好处。她还没读研，已经规划好未来的职业，在高校当老师。 俩人是同一个专业的，可学院今年只打算招一个会计老师。 银杏心知不妙，如果安小四帮忙，最后留下的绝对是黄雯。纵然周美珍成绩遥遥领先，可有时候光看成绩不行。 私下找到周美珍，直截了当的问，“考不考虑其他学校?” 万事都做两手准备比较好，有时候人就得向社会低头，也必须学会向社会低头。死拧着不叫坚持不懈，叫冥顽不宁。 再说，过个十来年大学扩招，周美珍只要好好干，发挥能力的机会大大的。 半头半尾的话，周美珍却听懂了。 早猜到银杏会找她，年后刚开学，黄雯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念叨，毕业后很可能在本校当老师。 去年传的沸沸扬扬，黄雯抢了室友王彤的营长男朋友，叫啥小四的。 可黄雯不承认，说王彤个子太矮，小四瞧不上。小四是先拒绝王彤，才又跟她在一起，不存在谁抢谁。 男未婚女未嫁，处男女关系光明正大。 振振有词，难道小四没和王彤看对眼，也不允许小四结婚生娃，哪里来的理，太霸道了不是。 一番话挤兑的王彤没处站，恨不得用被子捂着头不露脸。 自此后，形影不离的好友分道扬镳。王彤走独木桥，黄雯走阳光道，各不相干。 周美珍心眼不足，可不代表她不知事。黄雯几次三番的吹风，再迟钝的人也会有危机感。 “t市的学校都行。” 银杏舒了一口气，“你的成绩不错，到时候我帮忙推荐推荐，肯定可以。” 要是周美珍回老家，她就爱莫能助。对这个帮了自己几年的高材生，银杏还是很希望对方进个不错的学校。 “谢谢李老师，谢谢你一直为我着想，我就想留在t市。”周美珍红着脸蛋。 银杏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一会就跟其他学校熟识的老师打听。至于周美珍的异样，压根没注意到。 黄雯害怕银杏在背后使坏，阻挠她留校的路，想让安小四使使力。 结果安小四充耳不闻，他才来t市一年，对教务系统本身不熟悉，好脾气的劝黄雯，只要是在t市当老师就成，高校不行，高中也可以。 黄雯气结。 思前想后，她拉了个同学，到主任每天散步的小路边上等着。等主任经过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大说特说安小四的家境，以及安小四坦荡的前途。 不久后，她的导师暗示她，以后要成为同事。 黄雯高兴，感慨道，靠谁都不如靠己。 可不到最后关头，永远不知道结局。 一个多月后，银杏感慨，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2k阅读网 第356章 蚍蜉撼大树 说干就干，银杏火速联系了好几个老师，周美珍本身成绩优秀，读研期间发过两篇高质量的论文，再加上导师的大力推荐，有好几个学校抛来橄榄枝。 银杏心下大定，找到周美珍，并简明扼要的介绍每个学校的师资情况，最终去哪个得看她自己。 听说自己成了抢手馍馍，周美珍喜不自胜，“李老师，谢谢谢谢。” 银杏挥挥手，“是你自己上进，否则别人也不会卖我的面。好好干，说不定以后你就是学校顶梁柱般的存在。” “借李老师吉言。”周美珍笑得坦坦荡荡，“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往那奋斗。”银杏也开心，有种老母亲看姑娘般的欣慰。 一事了，心中藏得还有一事。周美珍思索再三，到底要不要讲呢？ 银杏见她前一秒还在开心，后一秒眉头紧锁，本着帮人帮到底，“还有烦心事？” 周美珍下定决心，说了总比闷在心里来的好，也许是她多想，但防范于未然。 “李老师，我觉得有点不对。” 银杏坐直身体，神色一下子严峻起来，难道店铺的账又出问题，或者工作人员又出幺蛾子。 “细细说来听听。” “黄雯她最近神神叨叨。” “黄雯？神神叨叨？”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黄雯，那就是无关紧要的大事。 银杏不以为意，“也许她信佛，求佛祖原谅。也许她信耶稣，日夜忏悔。” 周美珍急了，“不是，她……”想了半天，终于找到形容词，“她不正常。” 银杏眼睛瞪得溜圆，“不正常？她神经啦？”这是要嫁给安小四当军嫂，高兴的疯掉啦，传说中的喜极而疯？ “她整天联合人”周美珍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往前走两步，凑到银杏耳边，“开会。” 银杏侧过头，看着周美珍，“她和谁开会啊？”这是还没当老师，就开始过瘾。 “好多同学，我们院的，其他学院的，本科生研究生，男同学女同学，全都有。” “天天开会？” “恩，有时一天还开好几回。” “这么闲，她毕业论文不做啦？” 银杏纳闷了，黄雯的导师虽说不是特别厉害，可对学生的学业抓的挺严，想糊弄毕业根本不可能。况且，哪有那么多东西要讲，又不是公司的董事长，一堆决策等着她做。 “不晓得。” 周美珍摇摇头，黄雯对她从来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记恨她能讨李老师的欢心。对学业上的事更是瞒得紧紧的，生怕她走到前头。 “能不能打听到他们开会到底讲些什么？”银杏觉得其中有猫腻。 “有次她走在路上和人说什么资本主义，我从旁边经过，只听到这几个字，她见到我就把声音压下去了。” 银杏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割尾巴的的时候早过去了，都八十年达末，还提资本主义，老黄历。 交代周美珍，“你再帮忙打听下，尽力而为，实在问不出就算了。” “嗯。” 银杏想不通，不过也没太当回事，要是别的她还重视点。 回家吃晚上时，在饭桌子上，把黄雯的“神神叨叨”和“繁忙”对着许扬讲一遍。 末了，评价道，“安小四眼光实在太差，放着过日子的不要，要个爱操吃咸萝卜的。” 田双咂舌，认真评价，“咸萝卜吃一顿还行，顿顿吃得慌。” 银杏噗嗤笑了，朝许扬挤挤眼睛，“妈说的一点没错。” 给田双夹了块排骨到碗里，“吃块排骨，妈，一点不咸，软烂刚刚好。” 李大力刚吞完一口白米饭，“她不忙，挺悠闲的。” 银杏和许扬的目光一下子被李大力吸引过去，“爸，你咋知道的？” “她最近天天去商店，站在门口不走，也不买东西。” 银杏放下筷子，“她去我们商店不买东西，站在那当门神？” 田双啃完排骨，担忧的问道，“那个黄雯是不是脑子真有点问题？” 立马就联想到姑娘身上，很机智的张开保护伞。 “杏儿，媒人虽不是你做的额，但她以前是你的学生，要真是这样，可得跟小四说清楚，别搞得咱们最后落埋怨。” 崔红也如此想，“杏儿，这事你得听你妈的，多少人因为做媒反目成仇，打杀都有。” 银杏没一点心思分在做媒身上，心里只想着，“黄雯说资本主义，又天天站在商店门口，总不能是发现啥大定理，或者啥记账新方法吧。” 田双不放心，嘱咐道，“马上就四月了，杏儿，你赶紧打听，他们七月结婚。” 银杏胡乱的应道，“知道了。” 忽然睁大眼睛，急切的问道，“现在几月？” 田双，“刚才不是说了嘛，三月底。” “今年哪一年？” 田双坐在银杏的右手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摸，“没发烧啊。” 许扬帮忙作答，“**年。” “**年。”银杏看看许扬，又重复一遍，“三月。” “没错。” “我晓得啦，我晓得黄雯要干啥，她真是作死。”银杏冷笑，“怨不得别人，安小四的婚姻估计要有波折了。” 田双不可置信，“杏儿，黄雯她不想嫁？” “她做梦都想，只不过做过了头。妈，这事你不用管，跟我们没关系，到时候安小四不提解除婚约，安家也得逼着他提。” 又转过头对着李大力，“爸，你在店子里面万事小心，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关门大吉。实在不行，店铺休息两个月。” 李大力不干，“生意正兴隆，关什么门。” 也是，口说无凭，银杏想了想，“算了，我明明问问，要是真严重，爸，你必须听我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许扬一向相信媳妇，见她神色凝重，一点也不想开玩笑，心知媳妇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刚准备开口问，就见银杏正在给他使眼色，无声的说道，“一会再说。” 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许扬又帮着收拾，把儿子丢给岳父岳母，拉着银杏到房间里。 “黄雯她……” “她想蚍蜉撼大树，白日做梦，打着正义的幌子，行不轨之事。” 许扬眯着眼睛，“媳妇，你听谁说的，严重不？” “我猜的，她肯定是想继续割尾巴。” “没其他的？” “嗯，你上下班也要注意安全。” 许扬心中疑窦丛生，听媳妇的意思还有人生危险，可她又说的不明不白。 2k阅读网 第357章 对策（为书友1605****4549加更） 第二天一大早，银杏慌得连饭都没吃。 先去找大个和大壮，让他们注意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临走前又吩咐道，“给其他店铺打电话，晚上下班后所有人过来开会，一个也不能少。” 第二站去找周美珍，殷殷叮嘱，“你不用管黄雯在谈些什么，赶紧到实验室做研究去。” 虽说不知道李老师唱的哪一出，昨天还让她尽力打听，今天就啥都不用过问，可周美珍还是很听话，“哦。” 银杏再一次强调，“记住，这段时间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做研究写论文，在学校里少参加乱七八糟的活动。不对，是不能参加任何活动。记住，任何活动。” 周美珍这下好奇，“为什么？” 银杏口气异常严厉，“没有为什么，只用遵守就行。” “哦。”周美珍点点头。 银杏挥挥手赶人，“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去写毕业论文。论文改烦了，就去做研究，以后都用得上。” “哦。” 银杏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刚刚八点。 “记住我说的话，任何人拉你参加任何活动都别去，说的天花乱坠都不行。” 也不等周美珍的“哦”，转身飞快的上楼。 邵主任刚刚到办公室，泡了杯茶，悠悠的喝了一小口。 他生平两大爱好，一是喜欢写字，虽说达不到大家的水平，可也能拿出去见人。还有一个就是喝茶，已经形成习惯，每天必喝，不喝点浑身不得劲。 银杏站在门口敲敲门。 邵主任心里纳闷，刚上班谁来找，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翻开的“今日事笔记”，上面空荡荡，没啥要紧事，也没会要开。 放在杯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邵主任。”银杏额头上有层细细的汗，笑眯眯的打招呼。 邵主任对银杏的印象挺好，谦虚有礼，又懂得做人，学术水平杠杠的，很给学校争光。 “李老师，快请进。” 银杏进屋后直奔主题，脸色沉重的道，“邵主任，我发现学校有不良风气。” 邵主人意外中带着惊讶，惊讶中带着不可置信，“李老师请直说。” “学校是教书育人，为国家为社会培养人才的地方。学生来到学校是吸收知识，是步入社会的前一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邵主任点点头，“嗯。” 学校培养学生，学生为社会服务。 银杏接着往下讲，“自改革开放后，国民经济飞速发展，神州大地旧貌换新颜，到处一片欣欣向荣之像。” “对。”邵主任再次点头。 家家户户条件越来越好，以前吃不上肉，现在不说顿顿吃肉，三天一顿还是可以的，相信用不了多久，顿顿吃肉不是梦。 “这都是领导们领导有方。”银杏步步推进。 邵主任震惊的看了银杏一眼，李老师说这个干什么。 不过，他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赶紧附和，“那是当然。” 既然认同后面的就好办了，银杏和盘托出。 “可有些学生，不想着如何进步，整天脑子里鼓捣乱七八糟的事，怨天尤人，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对，把负面情绪传给别人，怂恿大家一起反抗。” 邵主任听明白意思了，李老师这是替学生担心，搞得他紧张兮兮，以为出什么大事。 “李老师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如何杜绝？” “开展思想教育课，写思想汇报，严抓思想道德建设。把学生一天的课程全部安排满，早上早自习到晚上晚自习，食堂教室宿舍三点一线。不要让同学们随意外出。” 邵主任这次不是有点震惊，是非常相当特别震惊，就学生抱怨一下，用得着上纲上线。 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不平。 “李老师，是不是太过了？” 银杏一听，就知道邵主任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控制不好，你的主任就到头。 “邵主任，情况发展已经超乎想象，再不严抓，必出问题。到时候不但学生有事，学校的老师都脱不了干系。” 关乎你自己，看你还稳坐钓鱼台。 邵主任看了银杏一眼，又看了一眼。 不确定的问，“李老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 “我现在很清醒很明白，还能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银杏干脆的回答，哎呀，急死个人。 邵主任半信半疑，总觉得银杏在走夸张风。 银杏，“邵主任，你到校园里走走，找个人多的地方，听听那些学生到底在谈什么，就晓得他们要干嘛，你就会知道我一点没夸大其辞。” 对这个提议，邵主任很赞同，“我马上下去。” 银杏觉得自己真是个学校好员工。 跟着主任下楼，她又到办公室给研究生导师李主任打电话。 李主任接到银杏的电话挺开心，“李银杏，是不是想通，想跟着我读博了？” 她一直在背后鼓励银杏读博，当老师只研究生不够，别看现在拿得出手，要不了十年肯定落后。 许扬最怕银杏接到李主任的电话，总想把他媳妇拐跑，让他独守空房。 “老师，那个以后再说，我跟你说件更紧急的事。” 李主任对银杏比较了解，这绝对是真有事，“你讲。” 银杏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通。 重点描述了学生被带歪的心理，以及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 李主任经历过文革，银杏刚说了个开头，她就意识到状况不对，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触觉可谓相当灵敏。 “我晓得了，你约束好自己的学生。”还不忘叮嘱银杏。 银杏挂断电话，在办公室抬头沉思了没多大会，主任打电话过来，全体老师到会议室开会。 院长副院长全部到了，个个神情严肃。 没想到在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么可怕的思想蔓延。 幸好李老师发现了，一旦闹大，他们屁股下面的位子都要挪走。 经过一致讨论，领导们决定采用银杏对主任提的最简单的建议，上课，上爱国课，上思想教育课。 同时得揪出源头，把坏种子找出来，防止他继续腐蚀同学们。 在学校忙了一天，下班后银杏又在店铺等着，给所有员工脑子里上弦，万万不可参加任何活动，同时生命安全第一，遇到突发情况别硬碰硬，关门也是一上计。 许扬到店铺喊媳妇和岳父回家吃饭，闲来无事也听了一耳朵。 回去后，“媳妇，我觉得你这次特紧张。” 银杏遂把学校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可是调查后的结果，她一点没掺假。 “搞不好这次你们还要出马。” 许扬眼珠子转转，心里有了计较。 2k阅读网 第358章 大门牙没了 校方出手，再加上繁忙的学业，和写不完的思想汇报，学生们私下的活动得到有效的控制。 只可惜没抓住源头。 领导们顺藤摸瓜，等找到始作俑者的藏身位置时，已经人去楼空。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片纸屑都没留下来。看来是有备而去。 据房子的房东介绍，此人是大年初六过来租房的，交了一年的房租，平时独来独往，早出晚归。昨儿个晚上七点一刻摸黑回来的，不知道啥时候走的。 这么一来，线索又断了。 好在有学生见过他，根据对方的描述，请擅画的人画了张人物肖像图。 公安部门已经介入，全力查找此人。 校园表面上恢复风平浪静，学生上课完休息，老师上课完回家，与平时无异。 只是校门口的保安却多了好几个，无论是谁，进出时均要被仔细询问，确认再确认后才会放行。 校门对面的银杏服装店首当其冲受到影响，里面的员工本就全是学生，领导们为了以防万一，不同意她们在外出兼职，就怕被有心人利用。 银杏深知厉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一旦沾上，哪怕不知情，也要受到牵连。 别说什么无辜，无辜的人多了去了，可能全身而退的没几个。 大手一挥，给员工放两个月的假，等六月再就职。 服装店的业务暂时转到分店，在店外挂上牌子，上面写着，“店内整修，暂请移步二号分店。” 等一系列的事安排完后，银杏就听说，其他学校纷纷效仿，严抓思想教育，加快学习进度，以前一个月的课程，直接缩短为半个月。 老师们的想法很简单，学不完的知识，看学生们还有时间折腾。 一时间，高校风声鹤唳。 由于银杏是第一个发现并特别重视的老师，她再次受到领导们的口头嘉奖。 院长在全院教职工大会上又开金口，“李老师工作兢兢业业，德才兼备，为校为学生甘之如饴的付出，实乃我院之福气。” 副院长和主任连声附和。 银杏谦虚的不得了，“上行下效，各位领导们带了好头，咱们老师更不能落后。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为建设美好校园而奋斗。” 说好听的话嘛，谁不会。 院长深觉欣慰，孺子可教，最怕那种小人得志，做出点成绩尾巴就翘上天，恨不得把领导踩到脚底下。 “好好好。”院长一连说了三生好，带头给银杏鼓掌。 掌声平息后，银杏再次开口，“不过这次还多亏周美珍同学，是她最先发现周围的同学神神秘秘，找到我反应情况，这才有了后面的调查和向上汇报。” 如果不是周美珍提，银杏还真忘记这件事，就算记起来，估计事情也已经发酵的差不多。 把周美珍推出来，在领导面前替她说说好话，接下来她的留校顺理成章。 主任惊讶，“周美珍？是不是你带的那个研究生，成绩特别好。”但是特别拧，在老师中出了名的。曾经为了一道期末考试题的答案，闹到他这里来。 “嗯，就是她。” 主任点点头，心中有数。 目的达到，银杏不在言语，接下来认真的听着领导们的安排。该出头时出头，该沉默时沉默。 学校的领导也找过银杏，仍是口头表扬。虽说仅仅只是口头表扬，可银杏算是在他们面前挂了号。 党高官特地把银杏的档案抽调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鼓励道，“李老师，副教授到教授只多一个字，争取早日去掉。” 银杏心里乐开了花，她是肯定要把那个副字去掉的。 “定加倍努力，不负书记所望。” …… 外面的形势一天天紧张起来，开始有学生到街头活动，手里举着牌子，大有一干到底的架势。 学校领导提起一百二十个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盯着学生。 别看只是学生，没权没势没钱，可联合起来的力量不容小觑。尤其是有文化的人聚在一起干坏事，后果更不堪设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银杏每天早出晚归，许扬特别担心，日日接送，间接的在其他老师面前秀了一把恩爱。 纵然防的再紧，可仍然防不住有心人。 在情况越演越烈之时，学校内突然出现一股不和谐的团队，打着自由的旗号呐喊。 一群人冲出校园，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学校对面的银杏商店。 有脚快的冲进去就抢就打就砸，跟土匪强盗没两样。 好在大壮和大个每天被银杏叮嘱，打起精神时刻注意外面。应对相当迅速，大跨步走到来人身边，一人扯一只袖子，连推带拽丢出去，再“啪”的一声关上大门。 任外面的人喊破喉咙也不开。 有人想撞门，大壮按照银杏事先交代的招，从门下面的缝隙里丢了好多小圆珠子，谁踩到谁倒霉。 大个转过身就给分店打电话，外面情况不对，赶紧关门。又打报警电话，有人入室抢劫。 黄雯就是门外大军中的一员，作为靠近大门的位置，她第一个踩到圆珠子，也是第一个中招。 一个不注意，两个不小心，啪嗒往前栽倒，两只手在空中乱划，牙齿非常精准的磕在门把手上。 等旁边的人把她扶起来后，满嘴鲜血，跟拍恐怖片似的。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大门牙已经松动。 左右晃晃，掉了一颗，落在手掌中。 不可置信，是她的牙齿吗？ 食指再去确认，旁边那颗非常给面子，也掉了。 望着并排躺在手心里沾满血的牙齿，她这时才感觉到痛。 好痛啊，痛死了。 “啊……” 黄雯大叫起来，她的大门牙没了，两个洞。 大壮手里还抱着半盆子珠子，从门缝里看到黄雯的窘迫，不厚道的笑了。 让你瑟，让你吃里扒外，让你不知感恩，活该。 黄雯彻底爆发，使劲敲着大门，赔她的牙齿，赔她的大门牙，赔她的花容月貌。 “开……能。” 大壮笑得更欢了，牙齿漏风，说话不清。 慢慢锤吧，只要不怕疼，一会警察就到。 黄雯无计可施，举起红彤彤的拳头，朝众人喊道，“回学校。”或许是愤怒占了上风，这三个字她说的异常清楚。 2k阅读网 第359章 意欲何为 黄雯带着大部队，气势汹汹的返回学校。 银杏正在办公室备课，猛然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走到窗户旁边一看，只见黄雯的胳膊举在半空中，正高高的翘着头，四处搜索。待看到银杏的身影时，胳膊举的更高了。 围着她的学生也发现银杏，高声呼喊，“李银杏同志，下来。” “马上下来。” 有等不及的同学压根不废话，举着旗子直往上冲。 不远处学校的保安队飞快的往这边赶，手里都拿着棍子。 这么大的动静，学院领导全部被惊动，纷纷走出去准备维护秩序。 院长气坏了，明明盯得挺紧，三令五申的强调，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怎么还是让躁动分子钻空子，忽悠了一群人。 这帮子不省心的学生也是，不好好学习，妄想把老师搞翻，简直是以下犯上，还以为是文革时期呢。 真是岂有此理，异想天开。 看不清楚形势，可悲可叹。 书都白读了。 作为当事人，银杏肯定不能在上面干坐着干等着，她抬脚就往下走。 办公室的老师一把拉住她，纷纷劝，俱都说的非常委婉。 “李老师，下面人太多，咱们在上面呆着就好。” “对，人在愤怒时，啥都干得出来。” “咱们也不是懦弱，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出手时就出手，该避开时就避开。” “给他们一个平息心情的时间，防止他们冲动犯事。” 银杏从不知自己的同事还如此幽默，被他们一说，心头的乌云驱散不少。 “我就下去远远站着，有保安在呢，不怕。” 正主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不露面，把事情一推二五六，全部丢给别人。等事情结束后，估计她贪生怕死的名声能传遍教师界，成为一大笑料。 众人低头一看，可不就是，保安正拿着棍子，把学生往教学楼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大嗓门，“有事没事都回去学习。” 银杏昂首挺胸的往外走，在楼梯口恰好碰到从楼上下来的院长。 “院长好。” 院长没想到银杏“自投罗网”，“李老师，这是要下去？” “嗯，学生们在下面喊我，去瞅瞅他们学习上有何困难，帮他们解解惑。” “李老师，时时刻刻不忘教学。” “应该的。” 银杏甫一露面，黄雯两眼冒火的瞪着她，足足五秒钟后，不甘的挪开眼睛，转身面对着其他学生，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还别说，她挺有威信，现场的吵吵闹闹消失的无影无踪。 银杏立马晓得，这群人中，黄雯的地位绝对不低，举足轻重，搞不好还是创始人。 黄雯回转过来后，立马朝银杏发难，“资啊啊啊，嗯嗯剥啊。” 银杏皱皱眉头，这说的啥，她咋听不懂，黄氏外星语？咦，她的嘴唇怎么肿了，快变成香肠，要是再胖点，老远一看，还以为挂上去的。 好滑稽。 有点想笑，死死憋住。 银杏粗粗扫过一眼，来人中一小半她都认识，给人家上过课。除了黄雯，全是本科生。 心中有了对策，“黄雯，你是不是大学时期的哪门课程不懂？说出来，帮你解答解答。” 黄雯又“嗯嗯啊啊”了半天，急得直跺脚。 好你个李银杏，转移话题，她的基础不知道打得多牢靠，怎么可能会不懂。就算不懂也不会问你，老师多的是，你有什么了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说她成绩差，她可是考上的研究生好不好。 银杏才不管，毫不留情的揭黄雯的伤疤。 “我记得，你当时中级会计不及格，是不是毕设涉及到这一，不懂到办公室找我就行，何必弄这么大阵仗。” 挥挥手，“好了，各回个教室，各做各作业，散了吧。” 先把场面稳住，考上大学不容易，念大家初犯，给个机会。如果不听，只能自作自受。 至于黄雯，那就不好意思了，积极分子当然惩罚也得积极。拿后半辈子堵，只可惜没有赢的运道。 院长此时也发话，“都回去学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害人还害己。” 黄雯身后的学生面面相觑，黄学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竟然还有过不及格。 跟传说明显不符啊。 黄雯气急，对着旁边的一个男同学，指指银杏，示意让他上。 那个男同学银杏认识，叫罗清，会计专业大四在读，本校保研，和黄雯同一个导师，俩人全是同门师姐弟。 罗清被黄雯洗脑的彻底，当人不让的充当对方的传话筒。 “资本主义，拒绝剥削。” 银杏冷笑，声声质问，“何为资本主义，何为剥削，谁又剥削？” 罗清指着银杏，毫不退缩，“你，你是资本主义，你是剥削阶级。” 呵，张口胡扯，银杏轻蔑的看着对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这么想作死不配合都对不起你。 义正言辞道，“罗清同学，请你明白，我是一个党员，八二年十月十日入党，在这之前，经历过领导们的一致考察，身份清白，积极向上，思想端正，遵纪守法。你随随便便给我带高帽子，意欲何为？” 罗清愣住，侧过头看黄雯，说的是李银杏的事，怎么扯到他自己身上。 银杏冷哼一声，“还是说，你和黄雯同志不满意组织对我的考察。你们想干嘛？” 冷冷的目光从对面每位学生的脸上扫过，冒出两个字，“反抗？”语调低沉却不容置疑。 院长彻底震惊，李老师一向好说话，竟然下起大招。那两个字哪能随便说，被有心人利用，眼前的这俩学生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打圆场，朝学生呼喝，“立刻回教室呆着。” 奈何黄雯和罗清不懂院长的苦心，自以为在替天行道。 罗清，“李银杏同志，你必须停止……” 话还没说完，院长对着保安怒吼，“傻愣着干什么，把人弄走，全部看管起来。” 黄雯和罗清怎么可能同意，举起胳膊喊“自由”。 场面一时乱起来。 银杏趁机跑到办公室，给大壮打电话，让他停止营业，赶紧关门。 大壮正在收拾商店里掉落满地的东西，心里纳闷，公安咋还不来？ 接到电话，迫不及待的告状，“嫂子，刚才有学生捣乱。” “黄雯已经来过了？” “嗯。”大壮把黄雯门牙掉的事也说了。 银杏脸色铁青，“大壮，把黄雯碰的那个门把手弄掉。” “弄掉？”大壮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她把我的门把手磕坏了。” 2k阅读网 第360章 吃不了兜不住 黄雯带着大部队，气势汹汹的返回学校。 银杏正在办公室备课，猛然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走到窗户旁边一看，只见黄雯的胳膊举在半空中，正高高的翘着头，四处搜索。待看到银杏的身影时，胳膊举的更高了。 围着她的学生也发现银杏，高声呼喊，“李银杏同志，下来。” “马上下来。” 有等不及的同学压根不废话，举着旗子直往上冲。 不远处学校的保安队飞快的往这边赶，手里都拿着棍子。 这么大的动静，学院领导全部被惊动，纷纷走出去准备维护秩序。 院长气坏了，明明盯得挺紧，三令五申的强调，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怎么还是让躁动分子钻空子，忽悠了一群人。 这帮子不省心的学生也是，不好好学习，妄想把老师搞翻，简直是以下犯上，还以为是文革时期呢。 真是岂有此理，异想天开。 看不清楚形势，可悲可叹。 书都白读了。 作为当事人，银杏肯定不能在上面干坐着干等着，她抬脚就往下走。 办公室的老师一把拉住她，纷纷劝，俱都说的非常委婉。 “李老师，下面人太多，咱们在上面呆着就好。” “对，人在愤怒时，啥都干得出来。” “咱们也不是懦弱，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出手时就出手，该避开时就避开。” “给他们一个平息心情的时间，防止他们冲动犯事。” 银杏从不知自己的同事还如此幽默，被他们一说，心头的乌云驱散不少。 “我就下去远远站着，有保安在呢，不怕。” 正主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不露面，把事情一推二五六，全部丢给别人。等事情结束后，估计她贪生怕死的名声能传遍教师界，成为一大笑料。 众人低头一看，可不就是，保安正拿着棍子，把学生往教学楼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大嗓门，“有事没事都回去学习。” 银杏昂首挺胸的往外走，在楼梯口恰好碰到从楼上下来的院长。 “院长好。” 院长没想到银杏“自投罗网”，“李老师，这是要下去？” “嗯，学生们在下面喊我，去瞅瞅他们学习上有何困难，帮他们解解惑。” “李老师，时时刻刻不忘教学。” “应该的。” 银杏甫一露面，黄雯两眼冒火的瞪着她，足足五秒钟后，不甘的挪开眼睛，转身面对着其他学生，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还别说，她挺有威信，现场的吵吵闹闹消失的无影无踪。 银杏立马晓得，这群人中，黄雯的地位绝对不低，举足轻重，搞不好还是创始人。 黄雯回转过来后，立马朝银杏发难，“资啊啊啊，嗯嗯剥啊。” 银杏皱皱眉头，这说的啥，她咋听不懂，黄氏外星语？咦，她的嘴唇怎么肿了，快变成香肠，要是再胖点，老远一看，还以为挂上去的。 好滑稽。 有点想笑，死死憋住。 银杏粗粗扫过一眼，来人中一小半她都认识，给人家上过课。除了黄雯，全是本科生。 心中有了对策，“黄雯，你是不是大学时期的哪门课程不懂？说出来，帮你解答解答。” 黄雯又“嗯嗯啊啊”了半天，急得直跺脚。 好你个李银杏，转移话题，她的基础不知道打得多牢靠，怎么可能会不懂。就算不懂也不会问你，老师多的是，你有什么了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说她成绩差，她可是考上的研究生好不好。 银杏才不管，毫不留情的揭黄雯的伤疤。 “我记得，你当时中级会计不及格，是不是毕设涉及到这一，不懂到办公室找我就行，何必弄这么大阵仗。” 挥挥手，“好了，各回个教室，各做各作业，散了吧。” 先把场面稳住，考上大学不容易，念大家初犯，给个机会。如果不听，只能自作自受。 至于黄雯，那就不好意思了，积极分子当然惩罚也得积极。拿后半辈子堵，只可惜没有赢的运道。 院长此时也发话，“都回去学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害人还害己。” 黄雯身后的学生面面相觑，黄学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竟然还有过不及格。 跟传说明显不符啊。 黄雯气急，对着旁边的一个男同学，指指银杏，示意让他上。 那个男同学银杏认识，叫罗清，会计专业大四在读，本校保研，和黄雯同一个导师，俩人全是同门师姐弟。 罗清被黄雯洗脑的彻底，当人不让的充当对方的传话筒。 “资本主义，拒绝剥削。” 银杏冷笑，声声质问，“何为资本主义，何为剥削，谁又剥削？” 罗清指着银杏，毫不退缩，“你，你是资本主义，你是剥削阶级。” 呵，张口胡扯，银杏轻蔑的看着对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这么想作死不配合都对不起你。 义正言辞道，“罗清同学，请你明白，我是一个党员，八二年十月十日入党，在这之前，经历过领导们的一致考察，身份清白，积极向上，思想端正，遵纪守法。你随随便便给我带高帽子，意欲何为？” 罗清愣住，侧过头看黄雯，说的是李银杏的事，怎么扯到他自己身上。 银杏冷哼一声，“还是说，你和黄雯同志不满意组织对我的考察。你们想干嘛？” 冷冷的目光从对面每位学生的脸上扫过，冒出两个字，“反抗？”语调低沉却不容置疑。 院长彻底震惊，李老师一向好说话，竟然下起大招。那两个字哪能随便说，被有心人利用，眼前的这俩学生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打圆场，朝学生呼喝，“立刻回教室呆着。” 奈何黄雯和罗清不懂院长的苦心，自以为在替天行道。 罗清，“李银杏同志，你必须停止……” 话还没说完，院长对着保安怒吼，“傻愣着干什么，把人弄走，全部看管起来。” 黄雯和罗清怎么可能同意，举起胳膊喊“自由”。 场面一时乱起来。 银杏趁机跑到办公室，给大壮打电话，让他停止营业，赶紧关门。 大壮正在收拾商店里掉落满地的东西，心里纳闷，公安咋还不来？ 接到电话，迫不及待的告状，“嫂子，刚才有学生捣乱。” “黄雯已经来过了？” “嗯。”大壮把黄雯门牙掉的事也说了。 银杏脸色铁青，“大壮，把黄雯碰的那个门把手弄掉。” “弄掉？”大壮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她把我的门把手磕坏了。” 2k阅读网 第361章 牙齿生产商制造 当天晚上许扬压根没回家，接下来几天每次来去匆匆，冲个澡，拿张饼就走。 银杏只顾得上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银杏闭口不提黄雯折腾出来的事。这样许扬就不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安小四通个气，反正他也不晓得。 许扬没有时间，只得拜托大壮和大个把银杏送去上班，再护送她回家。 田双提心吊胆，十分感慨，每份工作都有想不到的难处，不过幸好女婿是个靠谱的。 李大力的感冒刚刚好点，就要当姑娘的“保安队长”。 此举遭到全家人的一致反对，特别是银杏，斩钉截铁的回绝。 “爸，你在家帮忙看着点十六，他正式好奇心重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溜到外面。我妈跟崔奶奶要做饭，这小坏蛋鬼精鬼精的，竟趁着这时候乱窜。” 田双积极响应，“外孙子小腿迈的快，我老胳膊老腿的跟一会就累，你在家正好替替我。” 大壮和大个也保证，“叔，有我们在，你放心，一定把嫂子安全送到学校去。” 银杏照常备课上课，只不过课堂上缺席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一些熟面孔都无影无踪。 闲下来的时候，她也听到同事们讨论印老师的无辜。 印老师作为黄雯的导师，首当其冲的受到院长的怒吼。 她私下找到黄雯和罗清，想把俩人从迷途上拉回去。奈何他们自命清高，自以为在干了不得的大事，定要坚持到底，放话说半途而废不是大学生应该有的素养。 一句话把印老师气了个仰倒。 骂不听，劝不回，拉不动，印老师悻悻而归。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自我检讨，低着头交给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快被黄雯气死，在心里直骂娘，对印老师说话的口气不那么友善，多少还是有点生气。暗自吐槽，其他老师就能约束好，就你不行，还去了两员大将，拖累他人下水。 其他老师看在眼里，同情印老师在心里。 银杏当然也替印老师可惜，不过对此却无能为力。摊上个自以为是的学生，除了自认倒霉和眼神不好外，只能干生气。 印老师好多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如果不是有课要上，要对学生负责，她一定会请长假，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什么时候情况好转，什么时候再来。 每天上班下班的路上，诚心祈求着这一切赶紧结束。 好在那一天没让她等太久。 一个月后，事情渐渐平息，街道上恢复如初。 毫不意外的，黄雯和罗清等十来个校园骨干力量，暂时被请到新地方接受“新教育”。 消息传来，大快学校老师的心，他们教不好，只能让别人教教这群离经叛道的学生，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当时奋勇争先，腿快手快砸银杏商店的男同学，大二法律系的丁大明，也在其列。 不过他犹不甘心，愤愤不平，他们做的是好人好事，凭啥如此对待他们，忒不公平。 可任凭他喊破嗓子，也没人搭理。 银杏早翘首以盼，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时机到了。 给大个传授应对之道后，吩咐他亲自跑一趟gong安ju，要赔偿。 要不是看在她是黄雯的老师，亲自逼学生太掉份，她百分百自己去。 丁大明同学砸的痛快，砸的爽快，砸的畅快，把自己的高兴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逍遥了这么多天，该还了。 其次就是黄雯，弄坏了门把手，好好的一对门把手只剩下一个，既不美观又不方便。 理由是现成的。 至于要证据嘛，也有。 为了防止对方不信，大个去的时候特意背了个包袱，里面装了部分毁坏物品。 黄雯的香肠嘴恢复如初，看着再没有滑稽感。 但是大门牙就没那么幸运，在离开嘴巴的那天，被她随手抛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路边的垃圾桶中，再找不回来。 听到大个的“赔偿要求”，她拍案而起，愤怒的指着大个的鼻子开骂，奈何牙齿漏风，说话含糊不清。 大个眨眨眼睛，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黄雯张开嘴巴，指指牙齿，又指指大个手里的门把手，再在桌子上使劲磕，最后又指指嘴巴正前方的黑洞。 大个再次摇摇头，还是听不懂。高深的外星语，他没学过。 罗清作为黄雯的忠实粉丝，那是相当的懂她。 自觉充当起翻译，“学姐说，门把手坚硬，她的牙齿脆弱，门把手把她的牙齿磕掉了，你们要赔她的两颗牙齿。”又加了句，“必须赔。” 黄雯连连点头，她的牙龈已经发炎一二十天，漱牙的时候回回出血。 吃啥啥不香，最爱的瓜子彻底磕不成，一说话嘴巴就进风，一笑就露出两个洞。 一切拜消失的大门牙所赐，不，全怪李银杏。 如果不是李银杏做生意，如果她不用那个门把手，如果大壮大个不随地乱放该死的圆珠子，自己就不会踩到，也就不会摔倒，那么牙齿也就完好无初。 所以，源头是李银杏。 大个冷笑，就晓得你要倒打一耙，还赔你的牙齿，怎么赔，没了就是没了，要面对现实接受现实。 就算装俩假牙，那也不是你的，是牙齿生产商制造出来的。 摇头晃脑，“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门把手一直好好的在门上，你一撞，它就松动，没过一会，哐当一声掉下去了。不是你弄的是谁弄的？大学生，要敢作敢当。” 黄雯气得跳脚，太无耻，太不要脸。 罗清收到她的心声，跟着骂道，“太无耻，太不要脸。” 大个把嘴巴张的大大的，两排洁白如新的牙齿，一颗不少。 他每天用牙膏早晚各刷一遍，在嫂子的要求下，一个月换一支牙刷。牙齿棒棒哒，咬冰块，啃骨头，吃糠咽菜，都不在话下。 指着黄雯，“无齿的是她，你们弄错对象了。” 罗清哪里说得过大个，只能干瞪眼，“你……” 大个无所谓，“话已经传达到，赶紧想办法，嫂子贴心，给你们时间筹钱，明天我再过来。” 说完，无视众人杀死人的眼神，大喇喇走了。 到门口时，和安小四碰上。 安小四不认识大个，可大个认识他。 2k阅读网 第362章 道不同（为奇迹一生123加更） 大个目送安小四走进去，飞快的往回跑。 刚进商店就喊，“嫂子，嫂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银杏平淡的回答，“安小四。” 大个惊讶，“嫂子，你真是料事如神，咋猜到的？” “他的未婚妻出事，怎么着也得露露面。”前几天忙，今天相对闲下来，肯定要过去问问情况。 大个，“嫂子，你说他们还能顺利结婚吗？” 银杏反问，“你觉得呢？” 大个摇摇头，“有点悬。” 银杏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黄雯犯的错误对安小四的职业生涯，影响不可谓不大，堪称“重量级杀手”，一招毙命。 只要安小四想上进，只要安小四想在部队长久干下去，就不能有任何污点。这不仅仅指他自己，也包括他的父母配偶子女。 就算他想一笑了之，安家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儿子娶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银杏冷笑，不要怪人自私，只能怨自己太蠢。 此时，安小四正面对面和黄雯坐着，眼睛里除了划不开悲伤，就是浓浓的失望。 黄雯泪眼朦胧，进来后，她第一次哭。连大个追过来要钱，她都只是气愤，愤怒。 俩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安小四打破沉默，“你做事之前咋不跟我商量商量？” 在昨天之前，他压根不知道黄雯在背地里瞎鼓捣。俩人一个星期见一面，吃顿饭，说说话，能有多了解。当初选她而不是王彤，只因为俩人谈得来，黄雯给人的感觉善良又大方。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黄雯对他避之不及的事积极参加。 犹记得，那几个星期，黄雯特别开心，精神异常亢奋，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讲起道理来一条一条。还说什么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让李银杏另眼相待。 他有种隐秘的自豪感，许扬的媳妇再怎么爱笑，也不及自己的媳妇能说会道。 他的确是离了婚，可一婚还比一婚高。 及至后来，他越来越忙，没时间再一个星期陪黄雯吃顿饭。 黄雯非常理解，让他专心工作，她做他坚实的后盾。 他喜滋滋，媳妇善解人意。 再然后，外面乱糟糟。 没时间跟黄雯联系，料想她应该在学校专心毕业设计。 好不容易把场面稳定下来，还等他歇口气，就接到电话，说黄雯被抓。 他愣住，第一反应是对方抓错了人。 可电话那头，人家说的信誓旦旦，把黄雯近几天的行踪和举动，一五一十的叙述给他听。 他当时惊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回过神后，颤抖着手给父亲打电话。 父亲听后，当机立断让他和黄雯解除婚约，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他没应，也没拒绝。 父亲在电话里严肃的把轻重分析一遍，最后表示，那是命令，他必须执行。 不久后，哥哥姐夫姐姐都打来电话，同一个意思，同一句话，立马解除婚约。 他思量了一夜，天亮后从部队赶过来。 越想越心痛，再一次重复，“你咋不跟我商量商量？” 黄雯从无声落泪到嘤嘤的哭，再到嚎嚎大哭。 她仍不觉得自己做错，只觉得委屈。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她的目的是好的。 她是为了大家好。 除了安小四，任何人的态度她都可以不在乎，哪怕是她的导师。 可小四为啥要用那种眼神望着她？ 她也很受伤。 她也很难过。 她也不想进来。 安小四定定的看着黄雯，猛然发现前门牙的两个洞，“你的牙齿呢？” 黄雯慌得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苦的更大声，使劲的摇头，眼泪鼻子全部流到手上。 “被谁打掉的？”安小四使劲锤了桌子一下，岂有此理，谁给他们胆子，敢粗暴对待。 黄雯除了哭就是摇头，一句话不敢说，怕给安小四留下不好的印象。 罗清在一旁替学姐着急，很想替她告状。 安小四见他跃跃欲试，沉声问道，“是谁？” 罗清简省的描述黄雯牙齿磕掉的经过，又迫不及待的把大个提出的无礼赔偿要求转达一遍。 “银杏乐购？”安小四紧紧皱着眉头，“许扬的媳妇开的是不是？” 罗清说起这个就气愤，“她是资……” “你给我闭嘴。”安小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吼。 还认不清问题所在，还在狡辩，关你一点不冤枉。 又转过头对着黄雯，“你也是这样想的？” 黄雯的眼睛瞪得贼大，哭都忘记了。 从没见过安小四发火的样子，每次见他，他都是温温柔柔。到饭店里吃饭，也是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全按照她的喜好来。 现在就为了一个李银杏朝她怒吼。 李银杏哪里做对了，每件衣服赚好多钱，顿顿大鱼大肉，天天新衣上身。可有些人连饭都吃不饱，连学都上不了，一点不公平。 安小四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样也好，至少退婚他不会内疚。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早分早了。 “门把手的钱，我替你付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安小四再也不想问，再也不想呆，站起来拔腿往外走。 黄雯回过神，又喊又叫，可安小四连头都没回，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挺拔魁梧的背影。 罗清无所谓，安慰她道，“学姐，你别伤心，他配不上你。” 特别不忿，学姐爱说爱笑，知识丰富，对待师弟师妹耐心十足，哪像那个黑脸，只会敲桌子摆架子。 黄雯害怕了，小四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什么，结婚都讲好的，还说什么。 银杏才不管黄雯到底后不后悔，害不害怕。 马上就是无关的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操那心干嘛。 商店里缺了好多商品，大壮到批发市场进货，她正在店子里帮忙。 安小四到后，首先说，“对不起。” 银杏摆摆手，“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替她道歉，我也不接受。” 没想到银杏半点不领情，安小四六分尴尬，三分窘迫，还有一分疑惑，难道李银杏已经猜到他们家会解除婚约？ 银杏指着柜台，“看见没，她带人砸的。” 手指顺着往右，对准角落里的一堆，“砸坏的东西。” 又移向门外，“想必她跟你讲了吧，还有门把手。” 绝不可能轻易放过黄雯。 和解？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 2k阅读网 第363章 读博 安小四被银杏一顿呛白，脸色黑红交织。一秒钟不愿多呆，把钱钱往桌子上一丢，转身大踏步往外走。 银杏给大个使个眼色，“把钱还给安营长。无缘无糊的给我们这么多钱是干嘛，是不是想堵我们的嘴？” 哼，就算替黄雯还，那也得先把话说清楚。万一有人觉得她讹诈咋办。 况且，那点可不够。 大个拿着钱追出去，好久才回来，跑的满头大汗。 “嫂子，安小四不收，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塞到他手里。” “嗯，辛苦啦。” “嫂子，黄雯和丁大明都是穷鬼。”大个犹豫半晌，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我晓得。”最杏不以为意的点头。” 黄雯是农村飞出来的金风凰，虽说以前兼过职，可工资全部寄回老家，就连安母过年给她发的红包，也没留在自己身上。 至于丁大明，更不用提，寒门出身，天天窝窝头，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用。也不知他砸东西时，哪里来的勇气，难道不需要想好后果吗? 由此可见，此人冲动易怒，做事顾头不顾尾，不堪大用。难怪被黄雯忽悠得找不着北，成了二号迷弟。至于一号，就她师弟罗清。 “那嫂子还……” 大个万分不解，好不容易来个冤大头，安小四愿意替黄雯出钱，嫂子咋拒之门外，要一分是一分呀。 “黄雯的收了，丁大明的咋办?“赔本的买卖，她不屑做。 大个呆住，五秒钟后弄懂银杏的意图，伸出大拇指，由衷的赞道“嫂子，考虑真周全，想法真全面。” 对银杏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纯粹是看在“许营长的媳妇”这个身份上，而尊敬她。 如今对她的尊敬只增下减，却与许营长没半分钱关系。只因为她是李银杏李老师，带着他们把商店一步步发展壮大，帮他们排忧解难，替他们规划未来，为他们操心操肺。 试想，如果嫂子没让他们把门把手敲下来，黄雯定会不依不饶的让他们赔两颗大门牙，并且是越贵的越好。毕竟当时是大壮扔的圆珠子，才害得她跌倒。 现在他们也是受害者，那门把手老值钱，区区黄雯的两颗大门牙如何比得上。 说起来，他们损失更大。 大个越想越觉得银杏应对的棒。 哎，许营长运气真好，找了如此优秀的嫂子做媳妇。 不知不觉中，银告和许扬在大个心目中的轻重顺序颠了个个。 许扬完全下知道大个的腹诽和羡慕，他正在接受领导的口头表扬。 银杏值钱轻飘飘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重视。 虽然当时抱有怀疑态度，可仍旧时刻准备着。以至于后来出手的时候快狠准，无人员伤亡。 不过他跟大个有个想法不谋而和，那就是媳妇是个福星。 相比他的轻松和高兴，安小四则焦头烂额。 和黄雯解决婚约，仅仅一句话的事，只有四个字，说起来简短又简单。 可大家心知肚明，是他舍弃黄雯，见她出事，忙不迭的甩掉包袱，唯恐麻烦沾身。 简单点，就是凉薄。 不用到明天早上，他就会和去年离婚时一样，再次成为诸位嫂子讨论的对象。 上一次，还有人同情他，媳妇只呆在京市，死活不愿意来t市随军，也不生娃，论一边倒的在他这边。 这一回，估计再没人站他的队。 就算及时止损，和黄雯一拍两散，可他多多少少还是受到波及。 谁让他眼神不好，相中黄雯呢。 万分后悔，李老师曾隐晦的劝他，让他不要选黄雯，哪怕看不上王彤，还有其他优秀的女孩子。 可他猪油蒙了心智，自诩魅力大能力强，会训练人会改造人，完全不怕黄雯乱来。 及至后来，黄雯在他心目中温柔体贴大方的形象稳固，他不无坏心的猜测，李老师未必不是羡慕嫉妒，暗地里使坏，抹黑污蔑黄雯。 安小四自嘲的笑笑，别人替他着想，他却恶意揣测，活该落得进退两难的下场。 …… 银杏一直密切关注黄雯他们的结果，必要时决定出手“帮一把”。 安小四心怀愧疚，为了好过点，迈过自私自利那道坎，四处帮黄雯走关系。 可收效甚微。 每每人家听到他提黄雯，均大惊失色，间接点的岔开话题，直接点的迅速下逐客令。 安父听说不孝子的犯蠢举动后，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骂。 “人家巴不得离得远远的，跟躲瘟疫似的。你可倒好，四处宣扬，生怕你们俩的关系别人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 安小四沉默的听着，反驳不了一个字。 最后，他能帮的只剩下替黄雯还钱。 他一次次给，银杏一次次拒收。 连大个都看不下去，委婉提及屋子角落里堆得物品已经没法再卖时，安小四总算反应过来。 他苦笑，摸摸干瘪的荷包，转头去了银行一趟，才把钱凑齐。 真诚的银杏道歉，讲了一大堆对不起，给她添麻烦的话，并表示一定要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安小四语气诚恳，情真意切，不似作伪，银杏不再推辞，大方收起他递过来的“买安心”钱。 最终，黄雯几个他们都要接受为期几年的劳动改造。拿不到毕业证，也没有学位证，档案上又记录在案，光明大道活活让他们切断。 银杏坐在凳子上，听着大个绘声绘色的讲。 喝一口白凉开，好爽。 事情尘埃落定时，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到来。 黄雯再不可能留在学校，周美珍平时表现不错，再加上银杏的大力推荐，她成功的留校任教，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教师。 收到消息的那天，她兴冲冲的跑去找银杏，“李老师，我如愿和你成为同事了。” 几个月前，有人跟银杏说，以后都是军嫂，请多多指教。她翻个白眼，骂一句小人得志。 几个月后，有人跟她说，如愿成为同事，银杏却真心替对方开心，鼓励道，“好好加油。” 周美珍雀跃不已，“李老师，你办公室还有没有空座位。” 银杏笑着摇摇头，不等周美珍露出失望的小眼神，开口道，“不过，实验室你的位子一定会帮你留着。” “真的？”周美珍的眼睛亮晶晶，“我还可以去实验室呆着？” “当然可以，顺便帮我给下面的师弟师妹指导指导。” 周美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行行行。” “有你坐镇，我放心。下半年我在的时候不多。” “为啥？”周美珍求知欲很浓。 “我要回北京读博。” 2k阅读网 第364章 你认识 银杏下定决心念博士，跟她的大学导师李主任脱不开关系。 李主任每天一通电话，不停的游说，苦口婆心的劝，研究生当老师迟早被淘汰，过不了几年，研究生学历的老师就是老师中的“文盲”。 听了对方的“独特见解”，银杏握着话筒的手轻轻颤抖，忍不住笑了半天。 想不到一向严肃的李主任也有幽默的时候，不过话糙理不糙，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本就有计划念博士，前几年因为要结婚生子，拖了下来。 眼看着学校招收的研究生人数连续几年成倍增加，留校任教的毕业生越来越多，银杏的危机感逐渐增加。 深深的觉得，读博士刻不容缓。 想想十六快满两岁，早已断奶，离得了妈妈。副教授的头衔银杏已经拿到手，研究生也带过两三个。此时不读更待何时？ 不过她没独自做决定，回家后跟许扬悄悄商量。 许扬正春风得意，事业顺遂，娇妻美子，人人羡。准备跟媳妇好好交流交流，猛不丁的当头棒喝，马蹄疾变成马失前蹄。 问他的意见？ 他当然不想媳妇去。 媳妇去读博，他又得独守空房，总不能夜夜抱着十六睡觉吧。虽说小胖子身上肉乎乎，摸着特别舒服，但是还是没媳妇好。 可看着媳妇期盼的眼神，以及对读博士的向往，他违心的艰难的点了一下头，只有一下。 银杏立马给了他一个奖励吻。 李主任知道银杏同意读博后，高兴的不行。挂了电话就去安排，务必让得意门生的身影下学期出现在校园内。 银杏这回没参加考试，李主任帮的忙，交了指定材料后，不出意外的收到母校的录取通知。 李大力和田双认为书读的越多越好，双手赞同姑娘的决定。对姑娘要去读博，他们除了自豪，就是与有荣焉。 崔红对着十六絮絮念，让他向母亲和父亲学习，多读书多识字。 选在北京的许父许母也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儿媳妇要回京继续深造。 就连银杏所在学院的院长也跟着高兴一把，让她安心读书，早日毕业，学校永远无条件支持她。又大手拿起电话，通知教导主任，李老师下学期的课程全部取消。 认识的人皆为她感到高兴，只除了许扬和周美珍。 许扬为即将的分离伤心难过又纠结。 银杏心知肚明，事实上，她已经跟李主任商量好，不用日日呆在学校，每个月**天即可。 不过没跟许扬讲，等到时候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周美珍的不高兴也非常简单，不能跟银杏一同办公。 银杏是她的偶像，跟偶像一起工作，想想都激动。 前一秒她还在为以后和银杏做同事，可以天天去实验室开心，后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吃惊的问，“李老师，你要读博士？” 银杏点点头，“嗯，学到老活到老。” “李老师，你打算博士读几年？” “这个得看学习进度，争取三年拿到毕业证，再不济四年。” “加油，李老师肯定可以三年完成学业。” “我也这么觉得。”银杏一点不谦虚，非常自信。 “李老师，等你以后能带博士，我再报你。”周美珍身体力行的支持银杏。 “好，就这么说定。” 银杏随口答应，心里却没当回事。要带博士，首先得当上教授，还得学术能力一流，哪有那么容易。以周美珍的勤奋，用不了几年，她就会再当学生。 周美珍睫毛闪闪，“嗯。”打定主意，等李老师招收博士生，她就报名，做她的第一个博士弟子。 又想起来一件事，“李老师，读博是不是要很多论文？” “读研读博，当老师都得做学术。”银杏拍拍周美珍的肩膀，“实验室的位子给你留着，没事多去坐坐。” “一定会的。”周美珍立正站好，“我要向李老师看齐，做个德才兼备的好老师。” 银杏把周美珍打量了一遍，又打量了一遍，而后围着她转了一圈，“不对劲，很不对劲。” 周美珍无端紧张起来，“李老师，哪里不对？” “满面桃花，嘴角含笑，心花怒放。” 周美珍的脸一下子红了，低着头，“李老师。” 呀，看来猜的完全正确，耿直的girl春天到了，也晓得害羞。银杏走进周美珍，“说，那个人是谁？” 周美珍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银杏的好奇心大起，“说说，到底是哪位成功人士吸引到咱们的美珍同学，哦不，美珍老师，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家主何方，说出来帮你参考参考。” “你认识。”周美珍低着头，声音只比蚊子嗡大一点，幸好银杏离得近，否则一个字听不清。 “我认识？”银杏在脑海里搜索认识的未婚男青年，教了好几届学生，挺多的。差点忘记，还有店铺的大龄未婚男青年。 想到他们，银杏又愁得慌，都是好同志，可她手上没资源。一会回去跟老妈讲讲，她平时爱窜门，帮忙打听打听，牵牵红线。 不过也不能急，要找那种念过初中，懂事知礼，心肠好又孝顺的女生。 周美珍的脚在地上来回活动，银杏低头，“别再踢那颗可怜的小石头，它被你整的晕头转向。” 闻言，周美珍再次立正站好。 银杏犹不死心，“还没说是我认识的哪位？猜了半天没猜到。” 周美珍抬起头，看了银杏一眼，脸颊飘红，又迅速低下头，扭扭捏捏。 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字。 “哥？”银杏皱眉，发出一连串问话，“什么哥？哪个哥？哪里的哥？” “大。”周美珍惜字如金，声如蚊蝇。 “大哥？你还有个大……等等，你说的是大个？” 周美珍轻轻点头。 “你们，你们啥时候在一起的，不，看对眼的？我咋不知道？” “去年底。” 银杏转转眼珠子，大半年了，她竟然一点端倪没发现。 “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真心夸赞。 银杏望着周美珍的乌黑的头顶，“哎，我也知道是谁啦，你赶紧抬起头，老低着脖子不痛，我看着痛。” 周美珍抬起头，认真的问道，“李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不可能？” “呃……你奶奶知道不？” “不晓得，还没跟她说。” 2k阅读网 第365章 倾囊相授 周美珍紧张的看着银杏，希望银杏能支持他们的恋情，并祝福他们。 堂堂研究生，找了个初中没毕业的。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在别人看来，她这是自甘堕落，自我贬低，脑子进水。 她不敢跟奶奶说，怕奶奶伤心独自抹泪。可她仍希望得到长辈的认同，银杏亦师亦友，是她为数不多看重又信耐的人。 她跟大个的爱情小幼苗何时长出来的呢？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大个自学会计课程，可李老师平时太忙，大多的疑点难点，全都是她帮忙解决。她喜欢做事认真，上进刻苦的人，对大个倾囊相授。 可以这么说，她还没正式走上讲台，可她已经有个勤奋的三好学生。 大个心细如发，对她关怀备至。 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每当她遇到解答不了的问题时，他总是静静地陪着她。尽管他不能给她任何学业上的帮助，可他的陪伴却难能可贵。 每当她需要苦力时，他总能及时的出现在她面前，任劳任怨的帮忙。 俩人的父母均已不在，一个是家里的长姐，一个参军退伍后又在外孤身闯荡，价值观相似。闲时谈及对某些事情的看法，竟然惊人的一致。 不过她自觉比大个幸运，年迈的奶奶仍在世，对她的关心爱护一点不少，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她很满足。 不知是欣赏大个的不耻下问，还是感动大个的伸手相助，亦或者和他志趣相投。突然有一天，她跟大个对视的时候，火花“噼里啪啦”的冒出来。 俩人并没有立刻捅破窗户纸，相反大个尽可能避着她，碰面就当低头族，好像地上的不是石子，全是珍珠。 她从开始的羞羞答答，渐渐的变为为郁闷气愤。 她不是洪水猛兽，长得算不上小家碧玉，起码也周周正正，不挑嘴不娇气，脾气好，家务活棒，标准贤妻良母一枚。这么好的媳妇，别人求都求不到。 哼，大个那个懦夫，尝试都不敢。 不行，不能让他当逃兵。 她主动出击，当面质问，步步紧逼。 再后来，爱情的苗苗茁壮成长。 她甘之如饴。 不在意无关人的眼光，日子终究是自己过，面上再光鲜亮丽，内里不堪，又有何意思。 “李老师，我就想嫁给大个。”周美珍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坚定。 银杏看着周美珍，“莫欺少年穷，学历并不是评价一个人唯一的标准。” 周美珍大喜，笑容还没露出来，银杏又接着说道，“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们父母均不在，可你还有奶奶，得不到长辈赞同的婚姻，就算长久也不会幸福。” 周美珍脸色黯然。 “既然决定跟大个在一起，迟早都要面对老人家那一关，不如早点给她说。” “我奶奶不同意咋办？”周美珍很担心。 “畏首畏尾，一点不像你平时的作风，看来对大个用情至深哪。”银杏笑着调侃，“不能光你一个人付出，大个也得拿出诚意。” 周美珍眨眨眼睛，探究道，“啥诚意？” “说服你奶奶的诚意，让你奶奶看到他能给孙女带来好日子，放心把孙女交给她的诚意。” 如果大个连老太太都搞不定，银杏觉得他们俩还不如早分，免得婚后再走上离婚的路，背上“结过婚”的名头。 “我奶奶有点厉害，有点不好说话。” 周美珍知道，奶奶一直希望她找个当官的老公，那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觊觎他们家的财产。 还没嫁就替大个担心，难怪人家说女生外向。不过，也不能怪周美珍，母亲早早过世，奶奶又是个传统的家庭妇女，没人给她讲夫妻相处之道。 银杏语重心长的教育，“美珍，你要记住，女孩子在婚姻中是弱势的一方，太强势了容易为人不喜，可太软弱太退缩，一样落不得好下场。” “为啥？” “处处为对方着想，你以为是大度是贤妻，其实只是把底线一步步下拉，把脸面给别人踩。时间长了，失去自我，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逆来顺受。” 周美珍瞪大眼睛，李老师的话和她的认知完全不一样，她好像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这时候，男的会觉得你没有个性没有主见，你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孩子。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离婚？” “对，离婚，或者貌合神离的婚姻，小三小四小五前仆后继，一浪还比一浪高，原配只是个摆设娃娃。” “那我该咋办？” “永远不要倒贴，容易让人瞧不起。要让大个晓得，你是个香馍馍，能娶到你是他上辈子积福，这辈子用。必须全心全意的对你，把你放在手心里疼。” 周美珍好心的纠正，“咱们只有一辈子，封建迷信要不得。” 哎呀，我的个妈呀，银杏拍拍脑袋，要不是眼前是知心弟子，真想翻个白眼，一走了之。这都什么跟什么，上辈子是重点吗，重点是让大个当个妻奴。 对牛弹琴，气煞人也。 “他保家卫国攒福气，才能娶到你这么优秀的媳妇，可以了吧？” 周美珍难得羞涩，脸颊上红晕又飘起来。 停了半晌，周美珍又好奇的问道，“李老师就是这样对待师公的？”所以师公离不开李老师，对李老师百依百顺，啥都听她的。 “都给你说了，别叫师公，听着跟个老头子似的。老许，许扬，许营长，爱用哪个用哪个。”叫黑娃都比那个好，空有辈分。 周美珍立马改口，“赶明让大个跟许营长学学。” “这还差不多。” 周美珍从包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笔走游龙的在本子上做笔记。 银杏愣住，回过神后，忙补充道，“还有一点，你们的价值观要一致。无论何时何地，俩人在思想上的差距不能太大。万万不能出现一个优越感爆棚，一个自信心不足。” 周美珍抬起头，听完后又刷刷的写下来。 回去了好好理理，她可是全心全意的要和大个过好后半生。 银杏决定倾囊相授，不是她给大个出难题，而是周美珍对这方面的知识太微薄，与其让她在婚姻中摸着石头过河，还不如早早教会她，免得走弯路。 2k阅读网 第366章 媳妇，你太优秀啦 银杏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给周美珍上课，周美珍听得入神，记了好几页笔记，好学生的名头不是随便来的。 可怜的大个正坐在店子里嘴角含笑，压根不知道嫂子给他挖了个大坑。 大壮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嘿嘿笑，有点得慌。走到身边推推他，“大个，你想啥呢？” 大个脑海中的周美珍飞快的跑了，他整整衣摆，“没，没想啥，嘴抽筋。” 大壮不疑有他，“还以为你想媳妇。” 大个心虚，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 他跟周美珍一直打地下站，由于俩人以前接触就多，他经常向周美珍请教，因此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质的变化。 虽然他跟大壮工作吃住都在一起，可大壮一个糙汉子，除了兼管店铺，还要做煎饼，忙得分身乏术，更不可能留意。 但老是地下也不算回事。 还是早点搬到台面上好。 首先，得搞定美珍的奶奶。 他暗地里向美珍打听过老太太，得出的结论，老太太嘴巴厉害，性子要强，有点难缠，有点不讲理。 要不找嫂子请个小长假，去美珍老家看看奶奶，先混个脸熟，再图长远。 大个纠结，拿不定主意。他始终打怵，担心老太太不发一言棒打鸳鸯。 不过，周美珍没给他时间多纠结。 这天晚上，周美珍就告诉大个，“我一会给奶奶打电话，把我们的关系和盘托出。” “会不会……”大个本能的想拒绝，说了几个字后，自觉闭上嘴。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如今没有妻妾一说，可结婚还是要经过双方父母。老太太在美珍心中地位崇高，迟早要告知她，晚说不如早说。 “美珍，我们找个时间去你家看看奶奶。” “你愿意？”周美珍声音中带着惊喜。 大个重重点头，“我要娶她心爱的孙女，上门拜访应该的。” 心动不如行动，迈出第一步，后面更容易。 暑假两个月，周美珍不用上课，店子的生意不会太忙，门可罗雀，有大壮和李叔帮忙照看，大个可以脱身。 俩人盘算着过俩天就出发，在家呆上一个月，尽力打动老太太，争取她的青眼，获得她的支持。 计划的挺好，可给老太太拨完电话后，周美珍宣布，“不用买火车票了。” “为啥？”大个忐忑不安，“奶奶不想让我过去？不想见到我？” “奶奶说她过几天过来。”周美珍有点无奈，她刚说交了男朋友，其余的都没来得及说，奶奶就说要来t市。 “那我明天就收拾屋子，去姚木匠那买家具。”大个的脑袋急急转，空荡荡屋子，只有张床，奶奶来了连个坐的凳子都没。 “我跟你一起。” “太阳大，家具又重，你还是呆在学校，等桌椅橱柜买回去摆好后，你直接过去看。” “我帮你参考参考。” 大个一拍大腿，“对啊，你喜欢哪个，我就买哪个，明天咱们早点出发，免得晒。” 周美珍笑得灿烂，李老师说，做媳妇要勤快，可又不能太勤快。既不能事事置之度外，又不能万事大包大揽。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奶奶喜欢吃红烧肉。” “田婶做红烧肉一绝，明晚上我去取经。” “嗯。”周美珍重重点头，李老师的方法果真有用，看，大个明儿个就能学会一道菜。 银杏正在家跟许扬说俩人的事。 “哎，大个和周美珍处上男女朋友了。” “哦。” “你不惊讶？” “天天见，大个近水楼台先得美珍。”他当时追媳妇，也走的这条路，司空见惯。 “你不觉得周美珍看上大个很意外？” “大个也不差，在店子工作的工资比一般国企职工都高，又有房，还自学了大学课程。周美珍没房没钱，下面有俩弟妹要管，上面还有一个奶奶要养老送终。综合考虑，周美珍有点高攀。” 银杏直起身子，气呼呼，“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高攀？我带了三个老人。” 话一出口，许扬就知道坏事，果真媳妇联想到自己，赶紧讨好道，“不是你，是我高攀。” “嗯？” “岳父岳母就你一个姑娘，以后的财产全是你的，你还是个赚钱小能手，又是研究生，马上博士生，方方面面碾压我，我就是个吃软饭的，开着车子撵不上你。媳妇，你太优秀啦，老公压力大大的。” 银杏“噗嗤”笑出来，“拍马屁。” 许扬一本正经，“真心实意。” 银杏，“油嘴滑舌。” 许扬眼睛珠子转转，“遵命。” 抱着银杏亲起来，不再浪费一分钟。 银杏，“呜……” …… 自从知道美珍的奶奶要来t市，大个就处于一种焦灼状态。 跟银杏请假。 白天姚木匠家，家具市场，批发市场挨个跑。晚上就到田双那学习做菜。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如此一来，大个跟周美珍的恋情公开，大家全晓得了。 大壮连呼大个不够意思，瞒得密不漏风，连他这个好兄弟都不知情。 不过抱怨归抱怨，私底下拿了一堆的票票给大个，“好好把家装一下，老太太来了不至于太寒酸。” 电器铺子和分店的员工也纷纷伸出援手，余光头也掏出五十块钱。 大个感动的不要不要，不过谁的钱都没收。大家都不容易，没房的存钱买房，买房的要还嫂子的钱，还要存点做装修费。 银杏给大个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转正。” “谢谢嫂子。” “美珍是个好姑娘，你很有眼光，很有福气。” “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 十天后，周美珍的奶奶带着大包小包下火车。 后面跟了两个尾巴，周美珍的弟弟妹妹都来了。 周美珍和大个开着店子的三轮车去接，见到老人家后，他们后悔没多开一辆三轮车出来。 老太太的行李实在是太多，一辆三轮车根本不够装。 “奶奶，你咋带这么多东西来？”周美珍疑惑。 周美珍的小妹快言快语，“我们在搬家。” 周美珍诧异，“搬家？” 老太太脸色平淡，“嗯，以后我们都在t市，一家人住在一起比较好。” “家里的房子呢？” “奶奶租出去了。”周美珍的小弟抢着答。 2k阅读网 第367章 我是为你好 周家老太太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自从知道孙女毕业后会留在t市当大学老师，她的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响。 儿子媳妇都不在了，也许哪天她也蹬腿一走了之，可底下的唯一的孙子和小孙女咋办。 一家人就得守望相助，再说大孙女如今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以后再找个厉害的孙女婿，也是刚子和二丫的依靠不是。刚子和二丫是周美珍弟弟妹妹的小名。 老早在家准备，又是打包，又是找租客，只等着暑假带着人和行李去t市。 可以说，周美珍的电话去的正是时候，就算她不打回家，老太太也得打到学校找人。 周美珍开始以为老太太只是过来看看她找的男友，就在分店那边收拾了一处空房子，可直接拎包入住。 可老太太早在这边定居，一直住着李老师买的房子肯定行不通，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默默的计算着手上的钱，只够买个厕所。 一下子犯了大难。 大个倒是挺想让老太太去他的房子住，之前就提过这个建议，被周美珍一口回绝。 烈日当空照，能把人晒的脱层皮。 大个勤快的把老太太的行李往三轮车上搬，一辆不够，他又花钱请了一辆三轮车。还给未来的小舅子和小姨子一人买了一瓶冰镇汽水儿，至于老太太，则是很常温的饮料。 老太太人精一个，见大个忙前忙后，猜到他是孙女儿口中说的那个人。 冷眼旁观，小伙子长得精神，有点儿眼力价儿，看走路的姿势像是个当兵的。就是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晚上好好问问大丫头。 大个载着人跟行李，卖力的蹬三轮车，后背湿了一大片，额头上的汗珠子比赛似的往下掉，他都舍不得减慢双脚的速度，唯恐老太太多晒一秒钟，进而心生不满。 老太太暗暗点头，是个能吃苦的。 到达目的地后，大个又忙进忙出的帮忙收拾。 老太太甩着两只手进门，左看看右看看，收拾的还挺齐整。 “大丫头，租这里的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周美珍摇摇头，“李老师借的，她不收钱。” 老太太对李老师谓如雷贯耳，知晓她帮过孙女儿的大忙，相当感激。 “明儿领我去李老师家，专程谢谢她。” “吃过早饭咱们就去。” “带上你弟弟妹妹。”得好好嘱咐嘱咐二丫和刚子，明天好好表现，以后还有仰仗李老师的时候。 “行。”周美珍没有弯弯绕绕，她只是纯粹的想介绍家人给李老师认识。 “大丫头，你帮忙打听打听，我想买房子。”老太太来时就已经打算好，不可能一直租房。还不如早点买，趁着机会给孙子孙女办理转户口的事。 至于买的房子，以后肯定是要留给刚子。 “奶奶，你要买房？”大哥儿刚搬东西进屋，听到两人的谈话，情不自禁的问出口。 老太太通过刚才的闲谈已经得知他的名字，“大个同志，你晓得哪里有房卖？” “奶奶叫我大个就行。”大个挠挠头发，笑着问道，“您老人家想买什么样子，多大的房子？” 老太太忙不迭地告知标准，“向阳，六七十平，价格适中，不能太贵，最好离中学不远。” 大个拍拍胸脯大包大揽，“奶奶的话我记住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有光头兄这个百事通在，何愁找不到老太太满意的房源。 周美珍的奶奶对大个的第一印象不错，周美珍乐得看俩人谈笑融融。 大个乘胜追击，留下来做了顿晚饭。重头戏红烧肉烧了一大盘子，做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颇得田双的真传。 老太太笑得牙不见眼，大个走后，迫不及待的向孙女打听他的工作和学历。 周美珍不想隐瞒，把大个的家庭情况工作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奶奶。 老太太从开始的笑容满面，到笑容僵硬，再到后来的消失不见。 “大丫头，我不同意。你，你怎么能找个初中生。”老太太痛心疾首，和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周美珍竟然很平静，或许是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早猜到老太太的反应。 “奶奶，他很努力很上进。” “那也不行。”老太太斩钉截铁。 “我知道啦。”周美珍低下头，眼睛却没多少悲伤。 见大孙女听话，老太太语气和蔼不少，苦口婆心，“大丫头，我都是为了你好。” “奶奶，我晓得，我不怪你的。”周美珍抿抿嘴唇，“最起码找个中专生。” 她一直在教大个英文和数学，凭他的勤奋劲，就不信还考不上个中专，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 “好。”很满意周美珍的态度，老太太长舒一口气，要是大丫头执拗，她还真降不住。 如今轻松解决，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我累了。忙活一天，你也早点休息。” “嗯。” …… 第二天，老太太一大早起床，让小孙子小孙女穿上最光鲜亮丽的衣服，拿上特意带过来的半袋子土特产，在周美珍的带领下，精神奕奕的去拜访银杏。 银杏已经从大个那知道老太太的行程，在家耐心的等着。 大门敞开，周美珍站在门口喊，“李老师，在家吗？” 银杏忙从堂屋走出来，到门口迎接，“哎呀，稀客稀客。”看着老太太，“这是婶子吧，快请进。” 老太太脸上堆满笑，只听大丫头说李老师年轻，心眼好，长得漂亮，可她看着比大丫头年纪还小。 “李老师，你好。” 周美珍拉过身后的弟弟妹妹，“妹妹二丫，弟弟刚子。” 银杏摸摸刚子的小平头，“一看你们就是三姐弟，长得真像。” 老太太笑眯眯的解释，“都像他们的爸。”脑袋也随爸爸。 “进屋进屋，咱们进屋坐下来好好唠唠。” 田双李大力和崔红都在家，对周美珍相当重视。毕竟对方帮过银杏几年，于情于理都该好好招待。 银杏给大家相互介绍。 十六见家里来了小哥哥小姐姐，迈着小短腿走到他们面前，翘着小脑袋打量。 半晌后，把手里的木手木仓递给刚子，让他陪着玩。就喜欢和年纪大的孩子玩，年纪小的，他不可以奉陪。 2k阅读网 第368章 重返母校 周美珍的奶奶没退休前在纺织厂上班，只可惜一辈子都是普通女工，但是什么该说如何说还是晓得的。 对着银杏再三感谢，但又不显得谄媚。 只拜托她一件事，“李老师，大丫头年纪大了，我这当奶奶的无能无力，干操心她的个人问题。能不能麻烦你帮忙介绍介绍？” 银杏瞅了周美珍一眼，大个果然没入老太太的眼。 忘掉一段情的办法，就是再重新开始一段情，老太太显然深谙这个道理。 周美珍朝银杏眨眨眼睛，点点头，先糊弄过去再说，反正她是不会同意的。 银杏把目光重新看向老太太，“美珍的出色全校师生有目共睹，肯定可以找到优秀的革命伴侣，婶子擎等着享福吧。” 一句话说得老太太心花怒放。 老太太回家后对银杏赞不绝口，不愧是大孙女猛夸的老师，的确不错。说话温温柔柔，一点不摆架子，不打官腔，连那个胖儿子都教育的很懂礼。 只可惜，李老师的老公不在家。 暗下决心，一定要跟田双打好关系，多多上门联络感情。 大个已经晓得老太太对他不满意，他没打算放弃。 按照余光头的推荐，一户一户的亲自看房。 长期跟周美珍呆在一起，把她爱做笔记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 每套房子的参数，以及优点缺点，记得详详细细。他自己买房时，都没那么认真。 打算拿去给周美珍参考。 老太太既然要帮打鸳鸯，就不准许大个再上门。 无奈，大个只能在分店翘首以盼，指望女友出来跟他说几句话，顺便把调查资料给她。 周美珍相信大个的眼光，直接带老太太去了他推荐的几处看房。 九月初二丫和刚子就要开学，老太太买房买得及，再加上房子真心不错，看过后，她果断买下其中一套。离中学只有五分钟路程，七十二平米，房子坐北朝南。 大个不辞辛苦，帮着跑前跑后，又是办房产证，又是办理落户。 余光头以前帮银杏买分店那边的房子，跟房管所的工作人员打交道多，私下关系不错。大个借着他的光，很快把房产证拿到手。 给大丫和刚子办理落户，余光头也没袖手，找了一个兄弟牵线搭桥，对方的媳妇的弟弟的老丈人在户管所上班。 老太太心里特别开心，以为是周美珍当老师，面子大，短短半个月把事情全部搞定。越发觉得举家搬迁到t市，靠着大孙女，是个明智的选择。 周美珍嘴唇翕翕合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给大个讨个好。反正奶奶又不可能把房产证和户口退回去。 “奶奶，我没那么大本领。” “哦，李老师操心了？”老太太精神头不错，“明儿个我去百货商城扯点布，给那个胖小子作两身衣裳。小孩子皮肤嫩，外面买的没自己做的好。” 老太太做衣服的手艺相当不错，在家揽了许多私活，每件收点手工费。她有退休金，又有额外的收入，经济水平谈不上大富，也小有盈余。否则也不可能买得起房。 周美珍垂下眼睑，“是大个。” 老太太，“……你咋不早说？” 房产证也没以前那么好看了，但是拿在手里又舍不得扔掉。 …… 银杏在暑假把学校里的事全部安排好，加上即将入学的，她手底下共两个研究生。 招生时没想好读博，等下定决心后，招生已经结束。 本打算让同实验室的印老师插插手，可她受到黄雯和罗清的影响，被学校取消三年内研究生的招生资格，三年后根据表现再看。 说是表现，其实就是发表论文的质量和数量。 如此一来，银杏不好再麻烦她。 只能让周美珍辛苦辛苦，等她回t市再指导。 金秋九月，桂花飘香。 李大力抱着十六，田双扶着崔红，站在门口和银杏拜拜。 十六不知道妈妈要离开家，以为和平时一样，是去上班，藕节般的胖胳膊挥的可欢快了。 “妈妈，见。” 银杏“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儿子，听长辈的花。” 许扬请了两天假，背上媳妇的行囊，送她上学。 下火车后，许父派来的人直接开车把他们送到学校。 校园内人头攒动，年轻学子朝气蓬勃，脸上洋溢着自信和笑容。 李主任知道银杏报道的日期，早早坐在办公室等着。 银杏在母校度过六年，各处熟的不得了，一点弯路不绕，不一会手续全部办完，去了李主任的办公室。当然，许扬跟在一起。 “砰砰砰……” “请进。” 许扬，“李主任。” 银杏，“李老师。” 俩人一齐开口。 李主任笑了，“许营长回来的正好，晚上一起到我们家吃晚饭。” 许扬立正站好，“却之不恭，正好新学了一道菜，跟黄主任切磋切磋。”黄主任是李主任的老公，平时在家里掌勺，在这点上跟许扬很有话题。 “他天天念着你们小俩口，说找机会请你们到家里做客。” 银杏心里明白，她几个月前给李主任通风报信，想必李主任和黄主任做了充分准备，没受到波及。 “好了，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家。”李主任摆摆手，送客。 俩人并没有立刻回去，许扬带着银杏去实验室走了一圈。 整个实验室，连媳妇在内，十个人。 可就媳妇一个女的，其他的全是男的。 许扬挨个和人打招呼，热情的很，“我是李银杏的老公，许扬。我们结婚六年，儿子两岁。我媳妇吃苦耐劳脾气好，学习刻苦勤上进，如在学业上遇到不懂得，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宣告银杏的已婚身份，防止有心人破坏军婚。媳妇长得太好，在男性当道的博士生中，他危机感陡然增加。 银杏简直哭笑不得，拉又拉不走他。 “赶紧回去，妈在家等着呢。” 许扬振振有词，“半途而废要不得，打招呼正到一半，冒冒然跑了，剩下的肯定有意见。” 银杏，“……”信你才有鬼，肚子里打得主意，以为她猜不到。 许扬坚持跟最后一个人握完手。 盛情邀请大家，“明天中午我请吃饭，大家都赏个光。”到时候再秀一把夫妻情深。 不一会，整栋大楼都晓得，新来的一个女博士生，结婚六年，夫妻恩爱，老公送人来上学。 2k阅读网 第369章 我吃的葡萄一向是甜的 加上星期日，许扬在北京总共呆了三天。 虽说只有三天，可完全不妨碍他秀存在感，和银杏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以及同学们称兄道弟，一副哥们好的模样。 赵志刚知晓夫妻俩回来，特地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燕妮婚后就把工作辞了，在家当幸福的少奶奶。洗衣做饭有专人来，她只用专心带好闺女，陪好婆婆，过得随心所欲。 俩人站在大门口，见到许扬和银杏出现时，主动迎上去。 燕妮自发走到银杏身边，对着她夸赞，“学姐，你真厉害，竟然还想要读博。我就不行，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毕业后再也不想回到校园。” 当初要不是看上赵志刚，她绝对不会挑灯夜战，下定恒心考大学。 如今成功嫁给对方，她上大学的目的已完成。 燕妮叹了一口气，幽怨的看着银杏，“现在天天在家憨吃哈睡。” 银杏笑笑，燕妮的爸爸官职挺高，几个哥哥在各自的岗位上各有建树，小姑娘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活得特别恣意，平时想干啥就干啥。 “赵志刚愿意养你，你又乐意被他养，正正好。” 银杏小声的安慰，要是遇到她自己这种性格，让她霉在家里，那肯定是不行，估计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赵志刚娶燕妮，不可否认考虑了对方的家境，可同时没忽略掉双方性格上的互补。 燕妮为人简单纯粹，有啥说啥，阳光活泼型，又无事业心。重点是不会捣乱不爱乱想，一切以赵志刚为首。 而赵志刚不喜别人干预他的事业，工作上的野心注定他没有过多的时间陪媳妇。他的老婆只需要懂他支持他，不给他添乱，即可。 至于夫妻一起奋斗，相互扶持，共同壮大公司。在他看来，那都是男人没用，才会要求女人跟着一起吃苦的借口。 方方面面考虑下来，俩人天生一对，无比匹配。 燕妮摸摸肚子，“就是，我也这么想的。”红着脸蛋凑到银杏耳边，“学姐，我又有了。” “你有啥……你怀孕啦？”银杏吃惊的侧过头，看着燕妮。 “嗯。”燕妮脸上散发着母亲的光辉，“志刚说了，两个孩子不孤单。” 银杏很快想通，“赵志刚自主创业，你相夫教子，生二胎顶多罚点款。” “志刚也是这么说的。” 银杏，“……”志刚说，志刚说，赵志刚奴妻有术，把燕妮紧紧的攒在手心。 走在前面的许扬听到银杏的惊呼，对着赵志刚语气酸溜溜的，“两个孩子闹死人，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他也想儿女双全，可只能想想，香香的闺女啊…… 赵志刚心情很好，终于扳回一局，难得调侃许扬，“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吃的葡萄一向是甜的，甜蜜蜜。”许扬反驳，他才不是嫉妒，才不是眼红。 赵母正在堂屋带小孙女，见到熟人挺开心，忙站起来，“稀客啊。” 许扬打招呼，“伯母好。” 银杏笑吟吟，“伯母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岁月不留痕迹。” 或许是儿子事业有成，又家庭美满，赵母的脸上再也没有愁容，再也找不到在胜利农场时的迷茫。心态好，人就显得年轻。 赵母乐不可支，“都老喽，五十三岁啦。” 把孙女递给赵志刚，“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 银杏要过去帮忙，赵母和燕妮赶紧拒绝，“不用不用，请的有人。” 赵志刚亲自一人泡了一杯菊花茶，“我妈去年摘的，晒干了泡茶特别好，去火。” 银杏和许扬皆不懂茶，直接一口干。 赵志刚忙活完，话题回到娱乐广场上，“进驻的商家越来越多，娱乐广场内部可能要进行整合。” 许扬放下茶缸，“有主意啦？” 赵志刚笑得如沐春风，“没主意，希望你跟李老师能提几条高见。” 许扬，“……”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他就是例行问问而已，不是想揽事上身。 恍然大悟，好你个赵志刚，打着请吃饭的借口，压榨我跟媳妇。难怪这次这么大方，还说什么有正宗的大闸蟹，全是幌子。 银杏脱口而出，“可以弄个电影院。” “电影院？”赵志刚把姑娘放在腿上坐好，诧异的看向银杏。他列了很多计划，可没一条跟电影院有关。 “对啊。”银杏点点头，“电影的市场前景特别好，处于高速发展期。且每张电影票不贵，属于普通消费。工作学习之余，去看场电影，追追港台明星，瞅瞅好莱坞影星，也是一种娱乐减压方式。” 尤其九十年代，好片子多的数不胜数，周星星的喜剧电影，武侠剧的衍生与改编，好莱坞的爱情大片…… 总之，火爆影片比比皆是，吸引的迷弟迷妹不晓得有多少。 互联网没有兴起，电脑没有走进千家万户，手机不是必备工具，只要电影质量好，不愁吸引不到顾客。 赵志刚两手圈着姑娘，在心里快速衡量起来。 内地的电影行业没发展起来，出彩点的都是港台影片和外国影片。要开电影院，首先得有电影的播放权。 不过李银杏有点说的很对，看电影减压。它不但减压，还是小情侣必干的一件事。好像不去看场电影，就不是情侣一样。 银杏出主意出到底，“可以先做个市场调研，预估下收支。”经济腾飞，大家的荷包渐鼓，一个月或者两三个月看场电影，大多数人能接受。 “我明天就吩咐下去。”赵志刚觉得此事刻不容缓，如果可以，得早做准备。 “可以找学生帮忙调研，他们人多，又有干劲。” …… 第二天，许扬回t市，走的时候那叫一个依依不舍。把银杏当小孩子一样嘱咐，操碎了心。 “媳妇，马上天气就要转凉，记得加衣，秋衣秋裤都给你带来了，毛衣毛裤我下次给你送过来。” “媳妇，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别熬夜啊。” “媳妇，要是有假期，就回t市，十六想妈妈，岳父岳母想姑娘，当然，最想你的肯定是我。” “媳妇，一个星期一封信，三天一个电话啊。” “……” 叨唠的银杏快受不了，“再不走火车赶不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生离死别呢。 2k阅读网 第370章 有喜事 许扬走后，银杏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与研究中。 李主任是个贴心的导师，对银杏的情况一清二楚，除了攻读博士课程，没给她安排任何任务。其他博士生要帮导师带课，帮忙批改学生作业，帮忙出卷子改卷子，银杏完全不需要。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银杏买好火车票，启程回t市。 没给任何人讲，要给他们个惊喜。 没想到，她准备了惊喜带回去，家里也有惊喜等着她。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推开门大喊，“妈，崔奶奶，十六，我回来啦。” 一个年轻姑娘从堂屋而出，胸前的麻花辫一甩一甩，高兴的喊道，“表姐回来啦。” “表姐？”银杏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不认识此人，不过眉眼有一丢丢熟悉。“你是？” “表姐，我是田月。” 自从结婚后，银杏再也没有回过张家湾，对田月的印象停留在六年前的匆匆一瞥上。仔细瞅瞅，有点点像，口音也是家乡那边的。 不过老妈哪里去了？平时都在家带十六，轻易不出门。 不怪她警惕，实在是骗局太多，哪怕此人和印象中的田月有点沾边，银杏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田月见银杏东张西望，“姑姑和崔奶奶出去买菜，姑父去店子里，十六在堂屋玩。” 听说胖儿子在家，银杏再也顾不上和田月搭腔，拎着小包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 十六坐在积木中间，脚边缺全是玩具，尽管它们大都是木头做的，可仍免不了“伤痕累累”，这里缺个角，那里少只腿。 银杏蹲在十六面前，笑眯眯的，“十六，我是谁，还认识不？” 上学的时候，每天晚上最想的就是儿子，做梦梦到的都是他。 和家里通电话，老妈在电话里把十六的思母之情详细告知。 据说，她走的当天晚上，十六就吵着要妈妈，哭了小半宿，糖果玩具都吸引不了他的兴趣，口里一直念叨着妈妈两个字。 没法子，许扬只能抱着哄他入睡。 第二天醒来，十六又开始找妈妈之旅，迈着小胖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无果后，坐在堂屋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小嘴瘪瘪的，委屈极了。 银杏听后，直接哭了，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哭完后又想，不愧是她的好儿子，心里惦记着妈妈。不像其他的孩子，有奶便是娘，拿颗糖都能拐走。 十六睁着大眼睛，望着银杏，半晌后伸出胳膊，“妈妈，妈妈……” “诶，乖儿子。”银杏把人抱起来，准备香一口，联络联络感情。 哎呀，我的个妈呀，又胖了又胖了，没估好劲，银杏差点摔到地上。好在田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儿子啊，你得减减肥。虽说胖嘟嘟的惹人爱，可太胖了也不好。” 十六听不懂，嘴里不停的嘟囔，“妈妈，妈妈……” 田双和崔红提了一兜子菜回家。 “我们回来了，田月，十六。”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十六哭，买完菜紧赶慢赶的回家。 银杏听到动静，抱着儿子走到门口，“妈，崔奶奶。” 田双唬了一跳，仔细瞅，是姑娘，喜笑颜开。 “啥时候到的？” “怎么不提前给个信？” “回来休息几天？” 田双连珠带炮的问，银杏耐心的等着她全部问完，一次性回答。 “刚到几分钟，给你们个惊喜。怎么样，喜不喜？回来休息二十天，下个月再去学校。” 把十六放到地上，伸手接过她们手里的菜。 田双不让，“又是鱼又是肉，你的手干干净净的，哄十六去。你走的这些天，他天天念你。” 又看到银杏背后的田月，连忙介绍，“田月你还认识吧，在这边上大学。不凑巧，你去北京的那天她到的，还给咱们家带了半袋子木耳和香菇。” 田月但笑不语，她其实是八月的最后一天到的学校，九月一日拎着东西过来拜访姑姑姑父，没想到表姐和表姐夫都不在。 走的时候，爸爸强调又强调，一定要跟姑姑姑父打好关系，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也好求他们伸把手。就连一向胡搅蛮缠，重男轻女的奶奶，都耳提面命。 只要有空，她就过来给姑姑姑父帮忙。 可一直没见到表姐夫妻，姑姑说表姐夫在上班，表姐去北京读博。 银杏侧过身，“读的哪个学校？” 田月落落大方，“一个大专。”考了三年才考上，可对她来说，已经很好。 银杏吃惊，大专跑到t市来上，不会还想着马美丽吧？要真是那样，她面子情都不想做，直接把人扫地出门。 田双摆摆手，“你们进屋聊，我把排骨炖上。”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银杏牵着十六的小胖手，一步一步往堂屋走。 嘴里问着田月，“报的什么专业。” 田月，“会计。” 填志愿时，全家人毫无异议的通过。 无他，表姐是教会计的老师，如果有什么知识点不懂，可以请教她。最重要的一点是，表姐认识这方面的人多，以后帮忙也方便。 “课程多吗？” “还行，刚开学，老师讲的不深。我课前都有预习的，课后也复习……” 谈起学习来，田月滔滔不绝。从话语里看，是个非常爱学习的好学生。 李大力中午回家吃饭，看到姑娘先惊后喜，问出了和田双上午一模一样的话，银杏耐心的又解释一遍。 就连来家里吃饭的余光头反应也差不多。 姑娘回来，李大力索性给自己放半天假。让余光头把大个和大壮的饭带去，他不准备出门。 田月下午有课，吃完午饭后，跟着余光头一起出门。 目送她离去，银杏忙拉着田双问，“妈，她考到t市来，是不是想去找马美丽啊？” “不晓得，她一次没提过马美丽。” 崔红在一旁插嘴，“我看她是奔着你来的。” 李大力附和，“我看也是。” “我？”银杏皱着眉头，一下子想通，“她不会是为了以后的分配吧？” 崔红不说话，用沉默代表赞同。 银杏感叹，“未雨绸缪，想的挺远。” 如果田月有真才实学，人品又可靠，她不介意拉一把。否则，一切免谈。 田双，“好啦，不说她了，给你说件喜事。” 有喜事。银杏的第一反应就是，大个和周美珍闯过老太太的关，得到长辈的祝福。 “女婿又往上升了一步。” 银杏眨眨眼睛，发自肺腑的高兴，脸上盛满笑容，“他咋没给我说啊，多么值得庆贺的事。” “说是要给你个惊喜，准备亲自到北京告诉你。”崔红笑着帮忙解释。 银杏暗忖，等到许扬说的时候，要不要装作惊喜的样子呢? 李大力，“他出任务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银杏，“……”还没高兴三秒钟。 2k阅读网 第371章 孝心 既然回到t市，必须要去实验室瞅瞅。 银杏手底下带了两个研究生，一男一女。 研二在读的男同学叫单富荣，t市本地人，长相比较老成，做事慢吞吞，一丁点细节都要反复揣摩，但是准确率非常高。 他是本校保送研究生，据说念大学时，考卷上的试题他要不不做，做了一定是对的，也因此在学校出名。 银杏带过他一门课，这孩子考了满分，卷面干净整齐，连个墨团都没有，对他记忆尤深。后来得知他想报自己的研究生时，银杏立马点头同意。 研一的是个女同学，叫苗晴，来自小桥流水的江南。樱桃小嘴，柳叶眉，身上带有一股子古典气质。很多男生喜欢她，私下写诗写纸条，全被她严词拒绝。 她大学成绩在班级拔尖，但算不上最顶上的那个。没有得到保送名额，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后成绩高居榜首，选的导师是银杏。 银杏给苗晴上过课，但是对她有印象，并且第一印象还不错。苗晴曾经在店铺买衣服，被人多找了五十块钱。她发现后，果断把钱退回。 银杏到实验室的时候，单富荣正在给苗晴讲解一篇论文。站在旁边听了一会，才发现是自己几年前发表在国外期刊的那篇。 苗晴基础不错，经过师兄的讲解，懂得七七八八。 “小单讲的不错。”银杏很欣慰，学生互帮互助，她好歹放心点。 单富荣和苗晴听到声音，齐齐抬头，异口同声，“李老师。” 银杏笑眯眯的问，“苗晴听懂了没？” 苗晴含笑点头，“李老师真厉害，我跟师兄要向李老师学习。” “老师希望你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沉下心好好做研究，付出总有收获。” 单富荣已经研二，他在暑假时做出点成绩，有了实验结果，之后着手写小论文。好巧不巧，开学那天完成的。 见银杏回来，立马把论文拿出来，恭敬的递给她，“李老师，我的小论文。师姐已经帮忙看过，提了建议，我又改了一遍。” 他口中的师姐就是周美珍，俩人都是银杏的学生，叫师姐师弟无可厚非。 银杏看看左右，不见周美珍的身影，“美珍上课去啦？” 单富荣摇摇头，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师姐刚离开，去医院了，她奶奶生病，正在住院。” 银杏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老太太身子骨看着不错，平时走路健步如飞，整天想方设法的拆散周美珍和大个。十天不见，咋就成病号了。 “说是老太太走路摔了一跤。” 苗晴跟着补充，“应该比较严重，师姐气色不太好。” 银杏皱着眉头，“啥时候的事？”没听老爸提起过，按说老太太住院，大个应该知情，他知道，大壮和老爸就应该清楚。 “师姐说是昨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路，老人家遭殃。” 银杏按下心里的疑惑，对着单富荣交代，“论文我拿回去看，明天过来找你。” “谢谢李老师。” 银杏快步走出实验室，直接去了学校对面的商店。 果不其然，店子里只有李大力和大壮两个人在忙活。 “大个是不是去医院了？” “大个请假去医院了。” 银杏和李大力一同开口，说的都是大个的事。 停了一会，银杏复又问道，“美珍的奶奶是不是摔得很严重？” “早上才送去医院，我们也不太清楚。” “那我先去医院瞧瞧。”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番。 银杏拎了点营养品，直接从商店出发。 刚进医院的大门，就碰到周美珍，手里拎了一包衣服，眼眶红红的，眼皮发肿，眼底乌黑一片，面容憔悴。 “美珍。” 周美珍抬起头，只见李老师正在朝她挥手，“李老师，你回来啦。” 银杏走到周美珍身边，“听说婶子住院，我过来瞧瞧，严重不？” 周美珍点点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道谁在厕所里放了块石头，奶奶昨晚上起夜上厕所，被石头绊倒，人掉进厕所里面，又磕到膝盖。” 如果不是奶奶嗓门大，拼命的喊，说不定已经没命，离她而去。 想到此，周美珍一阵后怕。 银杏，“……”可真倒霉。 “医生说，要做手术，可能会瘫，让做好准备。” 银杏拍拍周美珍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别自乱阵脚，做完手术就没事了。” “嗯。” “啥时候做手术？” “大个帮忙找了关系，安排在明天上午。” 银杏暗忖，老太太摔倒，倒是给了大个表现的机会。 前段时间，老太太棒打鸳鸯，压根不允许小情侣见面。如今应该不会再赶人，她行动不便，周美珍一个人搞不定，二丫和刚子年纪小要上学，只能依靠大个。 此时，银杏心中的老太太正躺在病床上，大个在旁边忙来忙去，殷勤的不得了，服务堪称周到。哪怕老太太黑脸相对，爱答不理，他也不生气，笑容时刻挂在脸上。 旁边病床上的老头看得羡慕的不行，“这是你孙子？” 老太太撇撇嘴，“别人家的孩子，跟我们家没关系。”想娶她出息的孙女呢。 “真是个好孩子，乐于助人，活**。” 老太太不想说话，沉默以对。 暗恨摔的不是时候。把人撵走吧，她没人管。不撵走吧，她始终不乐意让孙女低嫁给大个。 …… 在老太太的左右纠结中，她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不过她年纪大，哪怕摔的没几年前李大力摔的严重，可还是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 出院时，医生嘱咐又嘱咐，两个星期到医院复查一次，平时就躺在床上，别乱动。 周美珍把医生的话当圣旨，专门买了个床上桌，吃的喝的都放在上面。 大个对老太太十二分尽心，知道老太太不喜他，平时尽量不忘跟前凑。但是每到整点的时候，一定会去老太太面前报道，防止她需要帮助。 那份孝心，李大力都夸。 余光头看着都替他累得慌，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找媳妇得找个爷爷奶奶不在的。 至于爸妈在不在，他无所谓，反正等岳父岳母年老，他也不复年轻，不过儿子长大了。孙子孝顺爷爷奶奶，天经地义的事。 掏出小本本默默的记上一笔。 2k阅读网 第372章 欢迎回家 许扬执行了二十来天的任务，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心情非常好，一路高歌，原因有二。一是任务圆满完成，二是向领导请了三天假获批。 他打算带着儿子去京市，给媳妇报喜去，发财正在实现，可升官已经实现。顺便给媳妇送毛衣毛裤，天气日渐转凉，媳妇怕冷。 刚推开大门，咦，媳妇正和儿子在院子里“舞剑”。 许扬捏捏鼻梁，看来太想媳妇，都做白日梦了。 不对，情况大大的不对，鼻梁是真实的。 再一瞅，就是媳妇，如假包换的媳妇。以及胖胖的儿子，貌似脸又圆了点，下巴上的肉又多了点。 银杏回过头，日夜挂念的人终于回来啦，再不回来，她就要回学校了。 脸上装满惊喜，“许副团长，欢迎回家。” 又侧头向下看着儿子，“十六，那是谁啊？” “爸爸。”十六是个记性非常好的娃，虽说爸爸离开了二十天，可他还认识。 许扬快步走过去，“你知道啦。”肯定是岳父说的，岳父在杏儿面前，一点秘密都保不住。 哎呀，嘴太快。银杏有点后悔，应该等着许扬亲口说，她再配合配合，佯装第一次听的样子，夸几句对方能干。 “许副团长的媳妇，也欢迎你回家。”许扬有样学样。 十六迈着小步子，走到许扬旁边，一把抱住父亲的小腿。 翘着脑袋，“爸爸。” 许扬弯腰把儿子抱起来，随手掂掂，“许副团长的儿子，你又重啦。” 银杏附和，“可不就是，天气转凉，该减肥了。” 许扬一手抱着胖儿子，一手牵着银杏，“走，去堂屋。” 十六正是好动的时候，许扬刚在凳子上坐下，他就溜着屁股要下去。小木剑，小木木仓，小汽车正在召唤他。 指着地上，“爸爸，下，妈妈，下。” 银杏帮腔，“把他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玩。” 许扬用胡茬扎扎儿子的胖脸蛋，逗得他咯咯直笑，才两手夹住十六，把人放到地上，拍拍儿子的肥屁股，“过去玩吧。” 抬起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银杏，“媳妇，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当然开心，当然高兴。” “媳妇，用不了多久，你会再开心一场。” 银杏愕然，瞬间反应过来，往许扬旁边挪挪，用手指指上面，“还要往上？” “嗯。副字只是个过渡。”媳妇都要当博士了，他连个硕士都不是，只能从职业上找补。 “老公真能干。” “可不就是。” “……老公的领导真英明。” “媳妇，你放假几天？” “二十天假。” 许扬大喜。 “后天回学校。” 许扬的笑容没来得及撤下，放的太不是时候，算算时间，他刚走了三天，媳妇就回家。 多么难得的十七天团聚的日子，生生没了。 “媳妇，李主任性格易变不？反复无常不？” “啊？”银杏皱着眉头，“嘛意思？” “这关系到我以后的福利，关系到我跟媳妇见面的次数和时间。”许扬一本正经，“李银杏同志，请你仔细回答。” 银杏没好气的瞪了许扬一眼，总算知道他在想啥。 这货的意思是，李主任要是坚定不一，这回有了二十天的假，下一次二十天的假期应该不会太远。 许扬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知道答案，“李银杏同志，请你认真对待。如果没有听清楚题目，我再重复一遍。李主任性格……”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好像听到女婿的声音了。”田双站在门口，有点疑惑。 崔红点点头，“我听着也有点像。” 俩人伸长脖子，齐齐往堂屋看过去。 许扬连忙站起来，边往外边应道，“崔奶奶，妈，是我，我刚到家。” 银杏跟在他后面，一同走出去。 田双见到许扬，笑得满脸褶子，“女婿回来啦，刚到吧，吃饭了没？” “吃了，三个大肉包，喝了一碗豆浆。” “先去休息会，中午有你爱吃的排骨。” “妈，我来给你帮忙。” 田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去睡会。把衣服换下来，让杏儿洗。” 胡子拉碴的，肯定没少受罪。当兵真辛苦，姑娘当老师，风不吹日不晒，没课还不用去学校。两相对比，姑娘真是再轻松不过。 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银杏，交代道，“杏儿，烧点热水，给女婿衣服洗洗。” 许扬忙拒绝，“妈，杏儿后天就走了，让她多跟十六呆会，一会我自己洗。” 田双不以为意，“只在学校学习十天，又回来了，不会跟十六生分的。” “下个月也有二十天的假？”许扬大喜，梦想成真。 “每个月都是，前面十天在学校，后面二十天回来。杏儿运气好，遇到个好老师，体贴她……” 后面的话许扬一点没听到，脑海里只有那句“后面二十天回来”。侧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银杏，他不用当和尚。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馅饼猝不及防的砸在他脑袋上。 银杏一看就晓得这人脑袋里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休息……做你的事……”怎么说怎么别扭。 许扬这次答应的非常干脆，“马上去。”背着两位长辈，朝银杏眨眨眼睛，提前充电。 银杏气结，“……” 当天晚上，许扬热情似火，小别胜新婚。 完事后，许扬心满意足的感慨，“媳妇，想死我了。总算饱餐一回。” 银杏累的手都不想动，也不愿意说话。 就不该让他上午睡觉，白天睡饱，晚上睡不着，可劲的折腾她。也不晓得十六那个小叛徒，今晚上为啥死活要跟着姥爷姥姥睡，明明最近一直粘着她的。 此时，许扬正在给自己点赞，为他的准备周全点赞。 跟儿子的感情白天培养，跟媳妇的感情当然得晚上。可有小胖子在，媳妇肯定顾不上他。想亲热，也有诸多借口。 得想个法子，把儿子重新丢给岳父岳母。 他抱着十六到商店里面玩，眼花缭乱的东西，喜欢啥拿啥，然后带着十六选出来的一堆东西回家。回去后就有目的的告诉十六，跟姥姥姥爷睡，才能玩，否则全部没有。 洗了几个小时的脑，十六就那样记住。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许扬后依依不舍的送银杏上火车。 “媳妇，十天的时间很短，你别想我，专心学习。十天后我到火车站接你。” “不用，我晓得路，你好好上你的班。” 许扬不听，挥挥手，“十天后再见，就这么说定啦。” 2k阅读网 第373章 猴年马月后再过三四年 时间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银杏过着月初在京市，月中和月末在t市的日子。 月月两地奔波，她因此和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熟识，特别是售票人员。对方知道她是个大学老师，正在首都大学读博时，贴心的表示，会帮她把需要用的票留下来，她只用负责交钱取票。 银杏求之不得，不用排队，不用担心买不到票，何乐而不为。 不知不觉中一年过去，银杏步入博二。 她没有再招收新的研究生，院长本不同意，李老师已经不给本科生代课，再不带研究生，彻彻底底成为甩手掌柜，完全说不过去。 可银杏言明，她读博正在关键时期，分不出过多的精力，招收学生却不管，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 又立下军令状，两年之内毕业。毕业后全心全意为学校服务，为社会培养出更多合格有用的学生。 院长拍拍半秃的头顶，勉强同意。 不过每次见到银杏，都要过问过问她的学习进度和论文完成程度。美其名曰关心老师，其实是怕银杏两年内毕不了业。 还有一点是为了他已经少的可怜的头发着想，如果李老师拖个三四五年毕业，他百分百要全秃，提前迈进“绝顶”的路。 想想都可怕。 单富荣已经毕业，银杏还有苗睛一个学生。 苗晴自觉很倒霉，感觉很受委屈。 原想报个优秀的老师，没料到对方学无止境，竟然重返母校读博。就算回到学校，也有繁重的学习任务，除了半个月开次会，指导指导学术路上的疑点和难点。平时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完全不像其他的老教授，时时把学生带在身边，各种学术活动，各种露脸的机会，应有尽有，毫不吝啬。 本来嘛，没有导师，还有个周美珍学姐。学姐学术做的顶呱呱，跟着她也能学到点东西。 可天有不测风云，学姐家的奶奶摔断了腿，离不开人，学姐上完课就回家，呆在实验室的时间少之又少。 单师兄倒是挺乐于助人，但是他有自己的论文任务，修修改改个不停，小论文搞定，又要准备大论文，她不好意思总是打扫人家。 等师兄轻松下来，毕业的时间到了，挥挥手说再见，彻底离开校园，步入社会。 银杏多多少少能感受到苗晴的郁闷，对这个学生可谓相当失望，以前的丁点儿好感荡然无存。 决定去京市读博后，她曾私下找到苗晴表示，如果苗晴愿意，可以棒忙介绍新的导师。 可苗晴自己不同意，信誓旦旦的说就认准李老师，喜欢李老师。如今怨念丛生，又是为哪般？ 再说，她又不是真不管学生。 读研本就不是读小学，老师天天费神的盯着，主要靠自觉觉，考验自学的能力。老师起个引导作用，遇到学生不懂的帮忙解惑，拨云见日。 老师不去找学生，难道学生不能主动去实验室找老师吗？ 她脾气已经够好，想当初她读研的时候，李主任一个月检查一次进度，只要跟预期的慢了，劈头盖脸的驾。 才不管你是男是女，才不管你曾经有多优秀，做不出东西，对李主任而言，就是不努力不认真，就是找骂。 包括如今读博也是，李主任彻彻底底放开手脚，每个月月初去她办公室做汇报，近期做了什么，有什么想法，接下来有何规划，如何实现计划。 至于参加学术交流大会，等能力达到，自然有机会，能力不够，听了也白听，压根听不懂。 银杏和苗晴苦口婆心的谈过，可收效甚微。 久而久之，心凉了。 索性不去管，爱咋的咋的，不爱呆就滚蛋。 相比苗晴从上直落往下的瀑布似落差，周美珍则仿佛在蹦极，先是跌落谷底，而后又反弹上升，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奶奶的腿经过一年的修养，好得七七八八。走路无大碍，只不过再也不敢风风火火的走路。 此外，她和大个的恋情终于得到老奶奶的同意。 大个几月如一日的对待老太太，人心都不是石头，多少会被感动。老太太从开始的坚决反对他和孙女的恋情，之后慢慢松口，再到后来表态同意。 一步一步，周美珍和大个走得不容易。 老太太本以为她点头应允，大个会马不停蹄的把媳妇娶回家，再迅速生个娃。 其实不独她，连银杏他们都做如此想。 谁知大个竟然无动于衷，说是要考大学，不考上大学坚决不娶妻。 一句话，惊得大家伙差点掉下巴。 特别是老太太，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不信大个可以成功，每年多少参加高考的学子，可考上者寥寥无几。大个初中文凭，要考上更是难上加难。 更气人的是，她那个傻孙女，还义无反顾的支持对方。相约等大个考上大学，完成学业后嫁给他。 老太太一听，头更晕了。 考上大学，得猴年马月。 大学毕业，得猴年马月后再过三四年。 望不到头啊。 任凭她点着周美珍的脑仁，让其弯了一回又一回的腰，周美珍也不改主意。 气死个人。 又去和大个谈，暗示明示全用了，大个拒不改口。日夜捧着书本看，吃饭都在背单词。 周美珍顶住压力，逮着空就给大个补习，费了许多心思。 皇天不负有心人，大个在夏天参加高考时，成功闯过独木桥，被t市的一所中专录取。 九月一日，大个成为一名大学生。 和他同时成为学生的，还有银杏家的小萝卜头，十六。 十六即将过四岁生日，银杏果断把人丢到学校里。 田双非常不赞同，又不是没人带，干嘛那么早送去学校。其他的小朋友都是五岁六岁上学，十六三岁多还是太小，说不定就被年岁大的娃儿欺负。 替外孙子极力争取，多在家呆一年，享受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 可十六注定理解不了姥姥的苦心，在学前班和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放学都不愿意回家。别人上学离家难，他放学回家难，成了少数爱上学的孩子中一员。 李大力觉得十六在上学方面遗传了姑娘，犹记得，姑娘小时候也天天吵着要上学。 就是不晓得姑娘遗传的是他还是双儿？ 2k阅读网 第374章 良心煎饼 博二刚开学的时候，银杏在学校足足呆了一个月。她有新想法，和李主任商讨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实验中。 许扬在家日盼夜盼，望眼欲穿，国庆节前夕，银杏终于到家。再不回来，他估计要带着儿子回北京过国庆。 “媳妇，想死我了。”甫一见面，许扬直截了当的表达着思念之情。 银杏摸摸胸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的罪过大了，我要忏悔。” 许扬，“……媳妇，实验完成没？” “差不多搞定，只有一个小地方还没衔接上，问题应该不大。下个月开始写论文，年底之前投出去。争取明年春上再写一篇，后面毕业。” “媳妇真厉害，媳妇真棒，媳妇真优秀。” 银杏坦然接受，“多谢夸奖。” 说完打了个重重的哈欠，连续一个月没怎么休息好，接下来先饱饱的睡上几天再说。 许扬见银杏眼底乌黑一片，心疼的不行，扶着她走到卧室，“媳妇，你先睡一觉，饭熟了我再叫你。” “行，要是喊三声不醒，就不用叫了，我实在是太困。刚才在火车上差点睡着，怕坐过站，两只手撑着眼睛皮才没合眼。” “遵命。我直接让妈给你留点饭，等你醒了再吃。” “也行。” 银杏又打了一个哈欠，脱掉鞋子，翻身躺在床上，伸手捞过叠成豆腐块的被子，随意打散，胡乱搭在肚子上。 许扬宠溺的看了媳妇一眼，伸手把被子完完全全摊开，给媳妇盖好。 等他忙完，银杏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动也不动。 许扬轻手轻脚的出去，关上门，走到厨房，“妈，杏儿困得不行，刚睡着，给她留点菜，等她醒来吃。” “中。炖的猪蹄，放在炉子上温着，杏儿啥时候想起来吃都行。” 大家都晓得银杏累着，给她留了半锅猪蹄。 只可惜，银杏的这一觉睡得有点长，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生物钟到了才醒。 中途许扬叫过几次，她要不不应，要不嘟囔两句，要不闭着眼睛用手赶人，要不翻身继续睡，嫌吵。 无奈，许扬支上床上桌，饭菜全部端上去，又把银杏抱起来坐着。 平时闻到猪蹄味喜笑颜开的她，这回却没丁点儿回应。许扬不死心，把猪蹄放在媳妇鼻子边上，还是没反应。又把猪蹄移到她嘴边上，依旧没反应。 银杏睁开眼睛，睡了一大觉，好爽。 侧过头，许扬正亮晶晶的望着她。 “许副团长，早上好。” “许副团长的媳妇，早上也好。肚子饿没？”昨晚上没吃呢，许扬一直记在心上。 银杏神清气爽，摸摸肚子，“有点空。” 许扬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大壮新弄了一种煎饼，特别好吃，我去买几个回来。”家里做来不及。 “呀，大壮创新成功啦？我开学走的时候，他还在尝试呢。” “都卖了小半个月了，生意特别好，去晚了买不到。昨晚上给他说了了，让他给我们留五个。” 银杏伸了个懒腰，“成功有时候也挺容易，关键是得坚持。” “我媳妇说的都对。” 银杏嗔怪，“贫嘴。” 又挥挥手，“快去快回。” 许扬立正站好，“是，媳妇。” 一百八十度转身，一溜烟跑了，几秒钟后，风一般又跑进卧室。 “媳妇，十六一会就醒，他要是吵着闹着要去上学，你就说警察叔叔今天到学前班抓坏人，谁去抓谁，抓走以后再也不能去学前班。” 说完，一阵烟一样，又不见了。 银杏，“……”一个月，难道儿子的上学兴趣还没减下来？ 还有，这个理由太不靠谱了，万一把他儿子吓得以后不上学咋办，岂不是得不偿失。 要编也得编个走心的。 好吧，她暂时没想出来好理由。 许扬答应了银杏，要快去快回。果真，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 前前后后没超过五分钟。 热乎乎的饼子最好吃，拿回家后，就催着银杏开动。其他的则放在锅里，烧点开水，温着。 银杏是真有点饿，洗漱完成后，也不客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还真别说，大个手艺的相当不错，外表金黄，口感饱满，回味悠长。 从外观到内里，都经得起夸。五分满分的话，打四点五分。 吃完一个还想再来一个。 当然，心有余而肚子容量不足。 饼的个头太大，银杏的肚子装不下。 “这个饼多少钱一个？” “三毛五。” “三毛五？那他亏大发了，这饼一个抵正常两个。” “寻常只有这一半大，大壮特意给咱们做的加大版。良心煎饼。” “那你给的……” “七毛一个。”许扬快速回答，显然知道银杏问的什么。 只不过大壮无论如何不收，俩人推辞半天，后面一堆等着买饼的人，他不好耽误时间，又害怕媳妇饿，拎着饼匆匆而归。打算下午再去商店给他。 十六果真和许扬说的一样，起床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等吃饭。吃完饭就背上小书包，拉着田双的手就要去学校。 “姥姥，走，上学，不走，迟到。”意思是，赶紧走，再不走，要迟到。 平时都是田双送他上学，这孩子记得可清楚，每天早上吃完饭就去拉田双的手。 还没等银杏开口，许扬嘴快的把警察叔叔推出来。十六喜欢上学，听说去了之后再也不能上学，拉着田双的裤腿，瘪瘪嘴，小模样可怜极了。 银杏把儿子抱起来，递给许扬，“带儿子出去玩会儿。” “李老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银杏一瞅，是周美珍。 站起来招呼，“美珍，赶紧进来，吃了没？” “李老师，我吃了。大壮的煎饼配粥。” 银杏笑眯眯的，“我们的早餐也是。今天国庆节，大个没陪你？” 周美珍难得的羞涩，脸蛋立刻转红，可见脸皮很薄。 低着头，“他上午班级有活动，下午我们去看电影。” “哦～” 周美珍很不好意思，“李老师，你别打趣我们。” “我喉咙不舒服，‘哦～’了一声。” “李老师，我今儿找你有事哩。” “啥事哩？”银杏心情不错，看到周美珍露出小女儿情态，忍不住打趣。 周美珍抬起头，脸蛋上的红晕还没消失。 2k阅读网 第375章 打底裤 在银杏期盼的目光中，周美珍扭扭捏捏的开口，“李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 “参考什么？”没头每尾的一句话，银杏表示她没听懂。 “我想买衣服。” “哦～”银杏笑了，“女为悦己者容，我懂的。” 周美珍顺势坐到银杏旁边，“我想买条冬天穿的裙子。” “你要买裙子？”银杏侧过头，声调陡然拔高。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记忆中就没见过周美珍穿过裙子，夏天历来长衬衣长裤子，短丝袜配凉鞋。 许扬带着十六在院子里玩，听到媳妇的惊呼声，拍拍儿子的肥屁股，“去，听听妈妈和那位阿姨在说啥，要是她们说出门，你就撒泼打滚，拦着你妈妈。” 十六眨眨眼睛，好奇宝宝上身。 “为什么？” “听爸爸的话，做个乖儿子。爸爸今天允许你多吃一颗糖。” 十六小朋友有两大爱好，一是上学，二是大白兔买糖。银杏支持他上学，却不准他多吃糖。鉴于此，十六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 听完爸爸的承诺，十六屁颠屁颠的去执行任务。 不歇气的跑到银杏旁边，一把抱住她的腿，顺势依偎在她腿边，仔细听着俩大人的谈话。 周美珍对着银杏点点头，“嗯。” “马上降温，你不怕冷？” “里面可以穿秋裤。” 呦呵，牺牲挺大，银杏想了想，“秋裤套在裙子里，有点不伦不类。”再说，秋裤不暖和。 “李老师有啥好建议？” “上一批货进的有打底裤，穿那个。” 打底裤是银杏给许珍讲的，女孩子都爱美，有既能保暖，又不臃臃肿肿，穿上还能健步如飞的裤子，谁还会理棉裤，亦或者穿两条毛裤。 许珍深以为然，跟陈元进讨论后，均认为其可能是匹“黑马”。 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二人和厂子里重点培养的设计师开会。 为了做的更好，满足轻薄保暖的功效，许珍又带着其中一个去国外走了一遭，跟外国友人好好学习一回。 在沿海城市开厂子，其中一条重要销售线就是国外，英语是日常使用中必备的语言。 许珍舍得下功夫，拿出许二姐以前学英语的劲头，三个月的功夫和外国人慢对话不成问题，半年的时候操着流利的英语和人讨价还价。 没有语言交流障碍，许珍和设计师俩人怀着憧憬而去，在国外呆了一周，满载着希望而归。 回到工厂的第二天，许珍宣布打底裤正式投入生产之中。 作为始提者，凡是银杏以后进打底裤，在原批发价的基础上再打七五折。 银杏大方接受，半点不推辞，她晓得打底裤有多受欢迎。未来更是成为冬天不可或缺的衣服，女孩子的衣柜里没有五六条，也有两三条。 目前市场上没有打底裤，许珍一家做出来，可以说是“独家生产”。 占得先机，得名得利。 七五折的优惠，她受得起，受得坦坦荡荡。 周美珍只闻打底裤的名字，不见打底裤的貌。她还在店铺帮忙，帮恩师的忙顺便赚外快。 只不过要上课备课，还有论文要求，再加上照顾奶奶，操心弟弟妹妹，白天呆在店子的时间所剩无几，都是每天晚上七点半过去清账。 总听到有学生汇报说，打底裤又卖了几条。 她观名猜形，打底裤大概和贴身衣物差不多。 还曾私下和奶奶感慨过，有钱人穿的nei裤都是十来块，贵点的还有二十的。 老太太直咂舌，有钱人真会享受。她一年四季灰褂子灰裤子，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不过三十块，人家一件贴身小衣服就差不多。 人比人，气死人。 伸长脖子看看外面，许营长在院子角落里站着，翘头望天。 目测下距离，他应该听不到屋内的谈话。 这才凑到银杏耳边，为了保险，小声的说道，“李老师，穿打底裤会不会太……太单薄，我不抗冻。” 银杏莫名其妙的瞅了周美珍一眼，“从薄到厚都有，不行你穿两条加厚版。” “可膝盖下冻得慌啊。” “膝盖下为啥冻得慌？”银杏目光往周美珍的小腿上扫扫，“你小腿特别怕冷？” “不算特别，还是有点。”十月的天气，小腿上只一条裙子盖着，冷风肆虐，受不住啊。 银杏，“那就只能再穿双长筒袜。” “长筒袜？” “就是到膝盖的袜子。” “那我一会回去缝两双……不，得三双。” 银杏差点晕倒，现缝？ “哎呀，我可以塞点棉花，那样肯定不冷。”周美珍用手高兴的拍拍大腿，为她的主意点三个赞。 又眉飞色舞，“只用一双就够了。” 银杏越来越觉得奇怪，从没发现，周美珍比她还怕冷。 “你打算大寒的时候穿？” “下午就穿，和大个逛街的时候穿。” 银杏瞠目结舌，愣了半晌，手指头斜指向上。 “这才十月，虽说温度已降，可没到零下。太阳一会露脸，一会睡觉。你穿两条打底裤，再加上带棉花的过膝盖的长筒袜，是不是想中暑？” “怎么会。”周美珍一口反驳，“等到五点温度就很低了，我们准备在外面吃晚饭哩。” “你是不是准备大寒裹在棉花里。” “裹在棉花里燥得慌。” 银杏暗忖，就你这架势，棉花少了还不够。以往没听说有周美珍小腿特别怕冷的传闻，仔细回想，貌似她每年冬天穿的是挺多。 可今天这未冷筹衣忒有点夸张。 周美珍等不及，“李老师，你帮我挑一下呗，我信你的眼光。”李老师每天穿的都很好看。 催促道，“咱们快去快回，买完后我还要赶着做长筒袜。” 银杏，“……”要不是亲耳听周美珍说，要不是十六紧紧的抱着她的裤腿，她百分百不相信。 “行，铺子里进的就有厚裙子，帮你挑条好看的。现在就去，速战速决，不耽误你做袜子的时间。” 银杏弯腰，两手夹住十六，把他往旁边拎拎。 十六牢记着老爸的话，“妈妈，要出门？” “对啊，你跟爸爸玩，妈妈一会就回来。” 话音一落，只见十六迅速倒地，打起滚开，滚过去滚回来。 银杏目瞪口呆，一把把人抱起来，“十六，你哪里不舒服？” 十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妈妈，不出门。” “你哪里痛？” “不出门。” 银杏一下子明白过来，大吼，“十六，你是不是皮痒啦？” 2k阅读网 第376章 大个的态度 银杏气坏了，竟然养了个戏精儿子。 就为了不让她出门，在地上打滚扫地，完全不顾长辈们给他洗衣服的辛苦，不尊重劳动成果。 再说，小小年纪学会威胁人，做些子泼妇行径，也不知从谁那学来的，何时学会的。 眯着眼睛问十六，“你跟谁学的就地打滚？” 十六睁着大眼睛，萌萌的喊一声，“妈妈。” 每次喊妈妈，妈妈都很开心，有时候亲他，有时候让他吃糖，福利多多。他每次闯祸，都用这招对付妈妈。 银杏厉声再次问，“到底是谁？” 许扬虽说站在角落里，可耳朵一直注意着堂屋的动静。 听到银杏的问话，飞也似的跑过去。一旦儿子露馅，他的福利肯定没啦，下午的约会也得黄。 他们的定情日，他打听了一处银杏园林，想给媳妇一个惊喜，带着她去逛逛。打算十一点半吃饭，十二点就出发。 结果周美珍八点多就来了，嘀嘀咕咕的要把媳妇拐走。 不过儿子忒实诚了点，让他撒泼打滚就撒泼打滚，明明是胡搅蛮缠更好。看来，有必要教他随机应变，不懂得转弯的脑子，迟早被人阴死。 从银杏手里接过十六，“媳妇，你吓着儿子了。” 银杏怒极，“我还要打他呢。” 许扬不打算替儿子澄清，直接替十六承担错误，“儿子晓得错了。” 儿子，老爸坑了你一回，可谁让我是你老子。父有命，子必从。 银杏想着周美珍还在，对着许扬交代，“你好好看着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等我回来检查。否则，今天晚上屁股就是两瓣。” 十六笑眯眯的，“妈妈，我的屁股就是两瓣。” 银杏气结，“你……” 许扬右手抱着十六，左手给银杏顺背，“消消气消消气，儿子还小。” “马上满五岁。明年就送他念一年级。” “那媳妇，你……啥时候回来？”许扬看似问的漫不经心，其实小心翼翼。 已经决定，要是媳妇打算逛到中午，他立马去找大个，让他把女朋友领走。你们谈恋爱，烦我媳妇做啥？ “一个小时左右。”厚连衣裙只有几套，再挑两条打底裤，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算她愿意花时间，周美珍也不得干，长筒袜还等着缝制。 许扬满头黑线，“呃……”竟然只要一个小时，那他教唆儿子干啥，纯粹找事做。 银杏朝许扬挥挥手，“我们走啦，你好好问问这个小家伙。” 许扬抓着十六的手和银杏再见，“媳妇，早去早回。” 银杏回过头瞪了许扬一眼。 “儿子等着向你道歉。”许扬毫无愧疚感的把十六再次拉出来。 周美珍性子直，满脑子都是长筒袜，压根没领会到许扬话中真正的意思。 银杏和她直奔目的地。 国庆假，全民放假。 店子里的客人挺多，一个个销售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见到银杏和许珍，纷纷停下手头上的事打招呼。 大家都认识，一个学院的。 银杏点头应对，让她们忙。 按照周美珍的码，每条裙子选一款，又挑了两条最厚的打底裤，带着周美珍到空房间里试穿。 周美珍拿到打底裤，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算确定那是一条裤子，有裤腿的裤子。 诧异的问，“李老师，这不是裤子吗？” “打底裤，不就是裤子。比一般的裤子更贴身，弹性更好。” “我还以为是nei裤，难怪要一二十块钱一条。” 周美珍笑望银杏，惊人之语还没停，“之前准备给奶奶买一条，她苦了大半辈子，穿条值钱的小衣服，享受一把。奶奶说不用，穿在里面人家看不到，体会不了街坊邻居羡慕的眼光。” 银杏差点吐血，“……” 总算晓得周美珍为啥说膝盖下冷，为啥要穿加厚长筒袜。 合着人家当成“贴身内衣”。 周美珍摸摸打底裤里面，“李老师，这个太厚了，现在穿不成。” “等着，我去给你拿薄的。你先把裙子换上，我一会看看效果。” 周美珍对这次的约会挺看重，一条裙子一条裙子的试，每条都让银杏给个意见。 很少见她如此隆重，银杏纳闷，“大个打算求婚？” 周美珍摇摇头，“我穿给别人看的。” 银杏如遭雷击，“别人？哪个别人？” “大个的一个女同学。” 我了个去，银杏想也不想的开口，“有狂蜂浪蝶袭来？” 周美珍理解了好一会，才弄懂银杏的意思。 “大个班上有个女同学总找他问问题，无故献殷勤。” 银杏摸摸下巴，能让周美珍察觉到，那个女同学肯定做的很过分。 周美珍性格大大咧咧，直肠子女性，压根不懂得耍心眼。不过这回倒学聪明了，看来女性在防止潜在小三的问题上，不容小觑。 “大个的态度呢？” “他跟那个女同学一直保持距离，但那个女同学好烦，只要没课，就到店子里面晃。每次见到她来，大个就躲在卧室不出去。” “她家很有钱？” “挺穷的。” 银杏脸一垮，“啥都不买，是不是想偷东西？” 周美珍愣住，“李老师，她没偷过。” 银杏刚暗地夸周美珍，恨不得立马收回。 “你们就不会找个借口，把人撵走。没点企图，天天跑店子呆着，有病吧。” 周美珍如梦初醒，“这……” 银杏恨铁不成钢，“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用不要脸的手段，跟文明人打交道才用文明法子。不过，这事最重要的是看大个，他要是有外心，你防得住一个，防不住两个。” 周美珍，“大个要是乱搞，我打断他的腿。” 银杏，“……” 虽说不提倡暴力，可大个要真有花花肠子，活该被周美珍打，没有周美珍，他进步不会那样快，帐不会记得那样清楚，更谈不上考大学。 可以说，大个的会计知识，几乎全是周美珍教的，说倾囊相授都不为过。 况且，周美珍把大好青春浪费在大个身上，要是真被辜负，一腔心意喂了狗，是谁都觉得不甘。 “你是想穿的漂漂亮亮，到那个女生面前炫耀一把？” 周美珍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个女生经常在大个身边出没，今儿肯定要露面。我不用找她，她就能看到我。” 银杏，“就这样，你还能忍？” “忍无可忍啊，所以让她自惭形秽。” “你咋那么……那么不懂得用脑呢？一点也不像我教出来的学生。” 周美珍，“……从我大二一直到大四上学期，每学期都有你的课，研究生你又带了我两年。” 银杏，“……”倒地身亡。 2k阅读网 第377章 你懂的真多 周美珍最终选了那条最贵的裙子，打底裤从薄到厚，每样拿两条。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即大手笔。 短短一个上午，银杏吃了好几回惊。 “难得见你出一回大血，完全不像平日的作风，爱情让人改变。”银杏悠悠感叹。 周美珍笑眯眯的，“大个的钱都在我手上。” “财政大权握在你手，婶子再也不用担心大个乱花钱了。” “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周美珍心里甜蜜蜜，被重视被信任的感觉真好，“不过，我买衣服花的是自己的钱。” “你的是你的，大个的也是你的。” 周美珍心情不错，终于不再耿直的反对银杏，“李老师，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换下来。” 银杏连忙阻止，“脱下来干啥，就穿着这身，立刻马上去大个的学校，让他瞅瞅你的美丽。打扮是给别人看的，没有观众瞎忙活。” 周美珍的手停在半空中，“现……现在就去？” “嗯。干嘛非得等下午不可，难道下午是良辰吉时？那女学生天天挑衅，你一退再退没用。接招才是王道。” 周美珍的眉头从平整到紧锁，慢慢的又恢复平整，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坐到银杏旁边，把裙子的边边角角扯平整，不耻下问。 “怎么接招啊？” “大个上午的班级活动，是不是他组织的？” 大个以“高龄”考上中专，班级里当之无愧的老大哥，再加上他当过兵，为人热心，又在t市呆过好几年，开学后的班委选举中以高票数当选班长。 他是真的干劲冲天兢兢业业，班里的大事小事事必躬亲。为了凝聚同学们的向心力，每半个月都要举行一次活动。 “对。”周美珍重重点头。 “你这个正宫娘娘当然得现身捧场，做大个坚强的后盾。” 周美珍认真的解释道，“李老师，我只是个普通人。娘娘是封建社会的压迫阶级，她们吸老百姓的血，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不知民间疾苦，不懂得民情民意……” 银杏拍拍额头，又忘了又忘了，跟周美珍说话就得一板一眼的来。 什么幽默，什么比喻，什么夸张，各种修辞通通甩一边。否则第二天t市的报纸头条是，一位学老师被自己的学生活活气死。 “行行行，我晓得啦。你作为大个未过门的媳妇，露面和他的大学同学打成一片，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周美珍面色踌躇，“这样……好吗？” “这哪里不合理。作为夫妻，脚步就得一致。” 还没等周美珍开口噎人，银杏又抢着表示，“就算你们不是夫妻，可你们正走在通往夫妻的路上，步调更要一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周美珍不可置信，“有这么严重？” “不要小瞧小三的毅力和战斗力。” “那我去了咋说？” “你直接去找大个，就说你想他，想和他一同进步，让他带你一起玩。” “会不会太直接了？” “男性大都享受被崇拜被欣赏，特别是来自心上人的爱恋。”银杏朝周美珍眨眨眼睛。 周美珍脸蛋腾地一下红了，低头不言语。 银杏继续当老师，“你去了之后，会有几十双眼睛投注在你身上。不要怕不要慌，保持微笑保持镇定，落落大方。” 周美珍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耳朵竖起来听得仔细，唯恐漏掉一个字。 “肯定会有人八卦你跟大个的爱情故事，千万别藏着掖着，放心大胆的说，分享你们的爱情历程。记住，要有感情的讲，平淡中带点温馨，温馨中带点甜蜜，甜蜜中带点坚持。” 银杏顿了顿，脸上带着笑意，“以后，谁破坏你们的关系，谁就是狐狸精，谁就会被千夫所指。” 周美珍抬起头，木呆呆的看着银杏，“李老师，你咋想……想到的？” “要不我咋是你的老师呢。”银杏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得意的望了周美珍一眼。 周美珍在脑海里把银杏支的招前前后后又过一遍，“李老师，要是那个女生还不放弃咋办？” 银杏冷哼一声，“凉拌，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管她是白莲花型，还是人前人后两面型，或者柔弱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放出风声，就说她当喜欢当牛皮糖，不屈不挠的缠着有妇之夫。相信是个男的都会跟她保持距离，毕竟和她站在一起，最容易被怀疑。” 大个跟周美珍已经订婚，只等大个毕业后，俩人携手共创美好明天。那个女生极力找存在感，在大个面前拼命的秀，跟缠着有妇之夫没丁点差别。 情节一样的恶劣。 周美珍情不自禁的再次发问，“要是她还不放弃呢？” 银杏愣住，那就变成打不死的小强，不好对付。 “这种最棘手。需要针对那个女生的性格和生活环境，再做计划安排。” 周美珍想了一会，“她来自农村，家里老大，性格应该开朗，做事特别坚持。” 银杏不由得侧目，“呀，看来你做过详细的功课。” “你一直教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银杏欣慰的点点头，拍拍周美珍的肩膀，“学以致用，很好很好。” “李老师，你说她为啥死缠烂打，大个给她说了我的存在，她还是我行我素。” “逼宫……不，逼退你上位呗。你们没结婚，她就有机会。况且，结了还能离。” 周美珍急赤白脸，“我跟大个奔着结婚去的，奔着一辈子去的。” 银杏给她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才一个月，她就对大个穷追不舍。” 周美珍附和，“是的。” “第一种可能，一见钟情。可大个黑皮肤，绿豆眼，大鼻孔，大嘴巴，五官组合在一起不算出色，猜不出到底哪里能吸引住那个女生。” 银杏又询问周美珍，“你也是日久生情的吧。” “对的。” “第二种可能，拜倒在大个的能力之下。大个是班委，做事有章法，不偏不倚，又关心爱护同学。别小瞧这点，特别吸引十**岁的姑娘。” “有可能。”周美珍深以为然，大个心细善良，她对大个的好感就是在工作和学习中培养起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为钱财。大个有房，有工资，有点小小的存款。对看中实际的女生来讲，房子车子票子很重要。” 周美珍对银杏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老师，你懂的真多。” 银杏，“……”听着咋那么别扭了。 (. = ) 第378章 喜欢老爸的糖 周美珍买衣服花了三四十分钟，可银杏教她却足足花了一小时。 许扬在银杏出门后，就跟十六商量，“儿子，爸爸刚才告诉你的话，是男人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妈妈。” 十六听话的用小胖手捂住嘴巴。 许扬很满意，摸摸他的头，“乖儿子。” 十六放下小手，“天天吃糖。” 银杏规定十六两天吃一颗大白兔奶糖，多的不能再有。害怕田双当面应，背地另行一套，专门请医生给她科普，小孩子糖吃多了的坏处。 田双不知道啥叫龋齿，也不觉得糖吃多了会发胖。但是她害怕糖尿病，听名字就知道是糖吃多了，导致的病，好像还很严重，治不了。 因此对十六称得上溺爱的她，在控制其吃糖的事上，难得立场坚定的和银杏站在一边。 至于崔红和李大力更不用提。 崔红本就不赞同溺爱孩子，再加上她懂点医术，晓得糖吃多了的坏处。 李大力直到吃糖能引发一系列问题后，恨不得一个月给外孙子吃一颗。 许扬则无条件和媳妇统一战线。 十六只能吃完一颗糖，盼着两天后。 嘿，学会讨价还价，要求还不小，天天都有糖吃。许扬收回之前觉得儿子耿直的想法，瞬间觉得儿子是个小腹黑。 “儿子，这样好不好，爸爸一次给你两颗糖，吃四天。” 十六左手二，右手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一样。委屈的摇摇头，晓得二比四少，不好不好。 许扬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十六面前移动，“两颗哦。” 十六的目光盯着许扬的手指头，不放松。 许扬循循善诱，顺势握住十六的白嫩小手。 “儿子，你看哈。姥姥是不是每次只给你一颗糖。”帮助十六的左手伸出食指。 “是哒。”十六响亮的回答。 许扬满意，“爸爸以后每次给你两颗糖。”同时协助十六，伸出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 左右手同时晃动起来，“二减一等于几？二是不是比一大？” “二减一等于一。”十六的加减法口诀背得滚瓜烂熟。 “我儿子真聪明。”许扬吧唧一口亲在十六脸上，“爸爸以后每次给你两颗糖行不行？” 十六高兴的直点头，压根不记得刚才伸出过四根的手指头。 许扬解放儿子的手，伸出小拇指，“来，儿子，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要是银杏知道，肯定会吐槽许扬，“连个五岁的娃都骗，真是越活越小。” 许扬跟十六做好承诺，赶紧去卧室找衣服。儿子的褂子脏了，换下来洗洗。 十六亦步亦趋的跟着许扬，“爸爸，还有一颗糖。”早上妈妈只给了一颗糖，爸爸说给两颗。 “小子，你挺积极。”许扬弯下腰，用力捏了捏十六的脸蛋。“妈妈说，让你承认错误。晓得错在哪不？” 十六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不知道。” “直到才能拿到糖。” 十六抬起头，眨眨眼睛，“不能在地上打滚。” 许扬，“……”看来不是不知道，是不想知道。 很快阴谋论，说不定儿子在地上打滚，也是有预谋的，谋的就是每天一颗糖。 越想越觉得情况如此。 “还有呢？” “以后不随地打滚。” “认识挺清楚。要是妈妈问，谁教你打滚的，怎么回？” 十六做沉思状，三秒钟后，“两颗糖。” 许扬抱着十六的脑袋一顿乱揉，“今过节，允许你再多吃一颗。” 十六催促道，“爸爸，快点。” “把衣服换了，再给你拿。” “那爸爸快点帮我换，我解扣子慢。” “不急，你慢慢解。” 俩人在房间里折腾许久，等出来的时候，许扬手里拿着脏衣服，十六左右手一手一颗糖。 “十六，在院子里玩，别到处乱跑。一会爸爸带你跟妈妈出去看银杏。” “看妈妈。” “看银杏树，银杏叶。” “妈妈树，妈妈叶。” “……” 许扬把十六换下的衣服洗干晾干，媳妇还没回家。瞅瞅堂屋的钟，已经十点了。 到十点半再不回来，就去店子找人。十一点吃饭，十二点出发，时间表上安排的很详细。 刚打算好，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抬头等了一秒钟，“媳妇，此行是否圆满？” 银杏有点渴，“我先去堂屋喝杯水。” 许扬瞅到她进屋，迅速回转身，对着十六殷殷叮嘱，“儿子，你的糖一定要藏好啊。要是不藏好，被妈妈没收，爸爸这也没有啦。” 十六紧紧捂住荷包，“嗯。不让妈妈知道，我们的秘密。” 许扬，“知道错在哪了吧？” 十六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好，跟我去堂屋认错。”许扬牵着十六的手，一大一小往堂屋走去。 银杏咕嘟咕嘟喝完一大杯，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愣是一口水没喝。 放下杯子，就见到刚进门的十六穿上“新衣”。 视线移到许扬脸上，“衣服你帮他换的？”没看到老妈和崔奶奶的身影，她们应该还没回来。 “已经洗了，晾在外面的绳子上，今儿太阳不错，晚上估计差不多能干。” 银杏丢给许扬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勤快，我喜欢。 严厉的再次看向十六，“十六，知错没？” 十六答得非常痛快，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犯。态度那叫一个良好，银杏的虎妈都快装不下去。 “你跟谁学的撒泼打滚？” 哎呀，忘记跟儿子串口供。许扬暗自祈祷，光记着儿子要糖，重要的事没做。 十六非常机灵，伸手指着前面的大物，“电视。” 银杏紧皱眉头，她不爱看电视。对目前的电视节目也不清楚。 上辈子毕业后，只要不加班，周末就躺在床上，抱着电脑看得昏天地暗。一年后，对电视剧彻底免疫。她也不喜综艺，人家如此热闹，她如此孤独，内心非常排斥。 “你从电视上看到的？” “嗯。” “以后只准看动画片，其他的等长大点再看。” “好的，妈妈，我是听话的十六。”只要能去上学，能吃糖，就行。 银杏走到十六面前，蹲下来，“妈妈喜欢听话的宝贝。” “十六喜欢妈妈，还喜欢爸爸。” 许扬在旁边吐槽，喜欢老爸的糖吧。 不过还是不住给儿子点上三个赞，不愧是他跟媳妇的儿子，就是如此聪明。 (. = ) 第379章 一山不容二虎 国庆过后，银杏又在家休息了几天。 相比她，十六是个勤奋的学生。 早迫不及待的背上书包，由田双牵着送去幼儿园。 不过十六仍然有点不开心，已经明白爸爸的伎俩，非常气愤。和爸爸据理力争，爸爸摸摸他的小平头，告诉他，“儿子，兵不厌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能反悔。” 他撇撇小嘴，委屈极了。还不敢找妈妈告状，因为他说谎话，妈妈说小孩子说谎不好。 他只能把难过藏在心底，默默的承受。 不过，爸爸以后甭想他帮忙。 养足精神后，银杏带着一堆的资料去学校，刚走到办公楼楼下，恰好碰到院长。 “院长，上午好。” “李老师，上午好。”院长笑眯眯的，“刚到学校？” “嗯。” “李老师上个月没回来，想必做出点成绩了。”眼睛直往银杏手上的资料瞟。 银杏对院长的“关心”哭笑不得，每个月必有一问，见面的头三句话必有一句关于论文的进度，简直比李主任还操心。 “准备工作做的七七八八。” 院长笑了，小眼睛显得更小了，只剩下一条缝，身心愉悦，“李老师是个优秀的老师。” “全是院长领导有方，让我能全身心的投入到研究工作中。” “李老师，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院长此刻很大方。 “一定会的。” “快上去忙吧。” “院长，再见。” “去吧去吧。” 银杏心里记挂着大个的那个爱慕者，上楼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美珍。 结果周美珍上课去了，人不在。 但是办公室里的话题中心却是她。 银杏刚到，就有老师把周美珍的“异样”一点一点的详细托出。 自国庆假后，周美珍改头换面，竟然学会了打扮。 一身行头价格不低，曾经的地摊货彻底从她身上消失，再配上她高高的个子，气质凸显出来。 也不再是两套衣服换着穿，天天不重样，上下搭配的特别好。 银杏暗忖，估计是连衣裙尝到甜头，被大个夸奖，又去置办了几套。 很乐见其成，辛辛苦苦的赚钱，不就是花的。再说，周美珍才二十多岁，整得跟个结完婚生完孩子的家庭主妇似的，太不值当。 找不到人，银杏索性又拐去了实验室，一个月没回来，怎么着得过去点个卯。 苗晴在，不但她在，印老师也在。 印老师之前受到牵连，连续三年不能招研究生。实验室属于她底下学生呆的那一块，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正坐在苗晴身边，手上拿着一篇英文论文，给苗晴讲解。 “这里我之前给你讲过，你还记得不？”印老师指着一个地方问苗晴。 苗晴点点头，“记得，六月份给我讲的那篇论文中，也用的这种方法。” “对，是的。”印老师兴致很高，“这篇论文在那篇论文上又做了创新……” 俩人一个讲，一个听，都没注意到银杏已经走近。 有了引导，苗晴对论文的结构大致熟悉，“印老师，你真是个优秀的老师。” 银杏，这句话如此耳熟。哦，刚才院长对她讲过。 印老师，“导师的基本职责就是指导学生如何做研究，这只是我的本职工作。” 苗晴脸上的笑意消失，叹口气，“李老师天天不露面。” “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全是借口，不知道她算哪门子导师。”苗晴语气很冲，听得出来，对银杏怨念颇大。 “别气啦，来来来，我们继续讲论文。” 银杏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的头发顶，恨不得一人给一巴掌。 暑假的时候，就发现俩人眉来眼去。她又不是傻子，只是懒得说，没想到人家竟光明正大的吐槽起她来。 等了好一会，突然发声，“印老师，早上好啊。” 印老师和苗晴齐齐吓了一跳，双双转过头，只见银杏笑靥如花。 印老师有点窘迫，站起来打招呼，“李老师，回……回来了啊。啥……啥时候到的？” 苗晴看了银杏一眼，立马撇开，不敢直视。心虚心慌心打颤，万一李老师听到她说坏话，给她穿小鞋咋办。 欲哭无泪，她不想延期毕业。 “刚刚到。” 印老师谢天谢地，李老师应该没听到她们的谈话。一个月没见到她的人影，国庆过了好几天也没来学校，还以为人在北京呢。 “李老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呵。” 银杏继续开心的笑，“打扰你们了吧。” “没没没。”印老师连忙摆手，解释道，“苗晴有点不懂，我帮忙看看。” 说完把论文递给银杏，“李老师既然回来，那我就不献丑了。” 银杏不接，“印老师，我对这篇论文不熟悉，还得辛苦辛苦你。” 又吩咐苗晴，“苗晴，印老师课讲的非常棒，你好好听，回头有什么心得体会，再好好讨论。” 苗晴在一旁尴尬的站着，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让她怎么回？ 说印老师讲的不好，听不懂。还是说她太笨，没有心得体会。 银杏抬起手腕上的表，佯装大吃一惊。 “哎呀，九点半了。我要去找主任一趟，印老师，再见，咱们找时间再聊。” 挥挥手，银杏转身离开实验室，嘴边全是冷笑。 她一向喜欢成全别人，既然愿意当免费老师，那就好好的当。 至于苗晴的论文，指导老师只能是她。 别以为她不懂印老师的想法，不就是想让苗晴在指导老师和第二作者上填上自己的大名。 印老师没招研究生，学校又规定每年需要发表的论文数，如此，“刑满”后才能继续招生。否则，“刑期”继续加长。 她使昏招，主意打到苗晴身上。 虽说苗晴的小论文级别不会太高，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银杏只想对她说三个字，想得美。 一山不容二虎，一位研究生没有两位导师。 反正印老师乐于助人，指导研究生做学问是她的基本职责，既不求名又不求利。 怎么可以让印老师背上抢夺学生的骂名，那样太对不起印老师。 银杏甩甩头发，真好，有人帮她的忙。她也不用在学校作研究时，还念着苗晴的小论文。 (. = ) 第380章 想干啥 银杏没跟印老师撒谎，她真准备去找主任。 不过没啥事要讲，就是露个面，去对方那打个卡报个道。 主任和院长一样，对银杏的读博很重视。每次见面，总离不开三句话。 “论文写的怎么样？” “打算发哪个期刊？” “准备什么时候投出去？” 老生常谈的问题，银杏都快背下来。 不过这次她有备而来，“马上准备动笔。想投我刚来学校时投递的那个期刊。如果快，年前能投出去，最迟不会超过三月底。” 李主任本以为会听到和往常一样的答案是，“还没开始，等写完后再说。” 没料到突然就换了说辞，愣了一秒钟后，“李老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记得向我反应。” 银杏点点头，“有困难，找领导。” 主任再一次表态，大气磅礴，“李老师放心大胆的搞研究，其他事都放到一边。” “谢谢领导支持。” “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期望。”主任谆谆教诲。 “嗯。主任，我先回办公室了。” “去忙吧。” 银杏前脚走，主任后脚拿起电话。 “喂，院长，是我……” 银杏回到办公室，一口水没来得及喝，对面办公桌的老师抬起头，“李老师，院长让你去他办公室来一趟。” “叫我？”银杏有点惊讶，明明刚在楼下已经询问过进度。 “嗯。让你马上上去。” 银杏皱着眉头，想不通院长找她做什么。 难道准备给她加工资发福利？ “李老师，院长貌似挺急的。” “我马上去。”银杏跟个陀螺似的，又转开来。 幸好院长办公室就在楼上，她不用跑太远。 “咚咚咚～” “请进。” “院长，你找我？” “李老师来啦，快来坐。”院长很热情，指着办公桌前面的凳子对银杏讲。 又起身给银杏倒了杯水。 银杏暗叹，看院长的态度就晓得，跟升职加薪无关。否则，他一定稳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的宣布好消息，哪会如此殷勤。 一阵忙活，院长才重新坐下来，“李老师，研究成果应该不错吧。” “一般。”银杏很谦虚。 “是否打算投国外的顶级期刊？” 不用再猜，银杏秒懂，主任肯定当了“告密者”。 银杏配合的笑笑，“倒是想，不过得依论文质量而定。” 实验结果相当不错，李主任看过后，非常激动，让她赶紧写论文，争取早点发出去。给她下死命令，十月得出第一个版本。 “别人我没有信心，对李老师信心十足。”院长语气诚恳，掷地有声。 “谢谢院长的信任。” “李老师，学校对你的学习一直十分支持。” “是的，没有学校的理解，领导们的赞同，我绝不可能心无旁骛的专心钻研。”银杏顺着院长的话头讲，弄不清院长到底想说啥。 “李老师能这么想就好。” “我一直这么想的。” 院长欣慰的点点头，“不耽误李老师宝贵的时间，赶紧去忙。” 银杏出门后，云里雾里。院长就为了表达对她的支持，让她吃水不忘挖井人？ 总觉得漏掉哪里。 仔仔细细的想一遍，仍然没发现院长的画外音。 院长到底想说啥呢？ 等银杏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周美珍已经下课啦。银杏一瞧，果真如大家所说，她穿得光鲜亮丽。 上身是件修身的天蓝色外套，下面是流行的牛仔裤，脚上蹬着高跟鞋。得体中带点庄重，庄重中不显老气。 抬头往上看，头发也做了改变，不再是简单的皮圈一扎摆在脑后，左右两侧分别编了两条小辫子，其他的则随意披散。俏皮又清新。 “呀，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已经被人打趣好几天，周美珍的脸皮渐渐变厚了点，“李老师，你不准笑话我。” “我哪里是笑话，我是赞赏。你这身真心不错，十分打九点五分。自己挑的，还是大个帮忙？” “大个说好看。”周美珍低头害羞。 银杏揶揄道，“平时没看出来大个的眼光有多好，估计是去全放在你身上。” 周美珍脸蛋红红的，语气恶狠狠，“他要是敢放在别人身上，我打死他。” “这么说，那个爱慕者摆平啦？” “我按照你教的，都做了一遍，大个夸我厉害。那个女生这几天没再出现。” “她有自知之明就好。” “嗯。” “对了，你不用再管苗晴，她本事大，已经找到人帮忙。” 周美珍眨眨眼睛，脱口而问，“是不是印老师？” 银杏冷笑，“你都看出来了，其他人估计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李老师，印老师到底想干啥？她没有学生带，怎么不好好搞学术，天天扒着苗晴算啥。还有，我听同学讲，印老师的名声特别好。” “好在哪里？”银杏纳闷，黄雯跟罗清把她多年积攒的名声差点毁完，要不是学校正是用人之际，估计她已经离校。 “她对本科学生特别好，尤其是毕业生，上学期毕业设计选她的几位同学，全都是优秀毕业论文。” “这么厉害？”银杏没带本科生的课程后，对他们不再关注。 周美珍看看左右，小心的凑到银杏耳边，“有人说，是印老师帮忙做的。” “啥？”银杏完全不信，“可信度高不高？” 周美珍重重点头，“高。我是听班上的一个同学说的，她表哥刚毕业，毕设就是印老师带。” 银杏沉吟半晌，“估计是想挽回颓势。时间一大把，闲得发慌，要找点事做。” “嗯，还是挺有用的。好几个学生都说大四时，毕设选印老师做指导老师呢。” “她的小心机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明年要还是如此，估计就有老师提出异议。”早知道，优秀毕业论文也会计算到老师的考核中，只不过比重不大而已。 周美珍深以为然，小手段只能是小手段，见不得光。 她以后带毕业生，肯定是让对方自己做，就像李老师那样。李老师是她的偶像，以前是，以后也是。 “李老师，我最近看了篇论文，你什么时候有没有时间，我去找你。” “我现在就有时间。” 周美珍屁颠屁颠的把包包里的论文掏出来，递给银杏。 银杏一瞅，嘿，挺熟悉。 她这次的研究成果就用了眼前这篇论文中的一个核心要点。 认认真真的给周美珍分析，连带着自己在做的方向也大致提了点。 (. = ) 第381章 用的是飘柔洗发水 银杏晚上回到家，坐在床上许扬分享苗晴和印老师的“互帮互助。” 许扬生平最恨在背后阴人的阴人，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放马，偷偷摸摸的算咋回事，又不是小偷。 对俩人的“勾当”相当不屑，不过当务之急是安慰媳妇。则听媳妇嘴上说不在意，脸上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怎样难受。 “媳妇，姓印的女人肯定是嫉妒你，嫉妒你年轻漂亮，嫉妒你能力突出，嫉妒你有个好家庭好老公。不招人妒是庸才，恭喜你，媳妇，你已经成才，成为众多女性羡慕的对象。” 竟是时刻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位叫苗晴的学生，你也不用伤心不用难过，她只是个外人。” 插科打诨似的言语，挺有治愈效果，银杏一下子展笑颜。 “对，我就是要努力，要奋斗。现在只是仰望，以后让她仰望都看不到我的表情。” “我媳妇这般豁达，这般雄心壮志，我心甚慰。跟那起子小人计较太掉身价，她愿意做白用功，咱们当然要成人之美。” 雾霾尽数散去，但是疑惑并未全解，银杏一直思考着院长的言外之意，可就是想不通。索性巴拉巴拉的讲给许扬听，让他帮忙忙分析分析。 戳戳许扬的胳膊，“哎，你说，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许扬端起茶缸，一口吹散浮在最上面的菊花花瓣，装模作样的品一口。 “清香扑鼻而来，爽口非常。” 看这样子，银杏就晓得他又在拿乔，抓着他的小胳膊晃晃，“老公～” 许扬把右脸放到银杏面前。 银杏非常上道，吧唧一亲上去。 许扬开心了，咳嗽一声，“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院长让你不要忘记学校，说的也是你的论文。” 银杏愕然，定定的看着许扬。 她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许扬一提，再联系院长的话，可不就是那个意思。 许扬伸手揽过银杏的肩膀，继续往下分析。 “你们院长应该不会向姓印的女人那样，占别人的东西为己有。他应该是想让你在单位那里，填写学校的名字，而不是你母校的名字。” 银杏点点头，她在母校读博，论文上填写个人简介时，完全可以注上母校的名字。 首先，母校名气大，审稿人对她的稿子重视程度相对会高一点。 其次，她其实算得上全职读博，如果李主任不允许她每个月往家跑，就只能呆在北京。 李主任肯定会因为这两点，让她在简介上写母校。 但是学校这边也有他们的考量。 就像院长强调的，领导们对银杏一直持大力支持态度，重点培养，不停薪还留职，不给她带来半点困扰。虽说学术上没有帮助，可至少帮她扫平大后方。 论文虽说只是一位老师发的，可也是学校的老师，为学校争光。如果填上母校，外人只会认为那篇论文跟学校毫无关系。 就像一个员工在a公司上班，被借调到b公司，而后在b公司研究出高大上的成果。人们想到的只有b公司的牛逼，以及该员工的厉害。至于a公司，又有几人晓得，除非b或者员工发声明。 亏谁都不愿意吃。 学校的领导们也不例外。 银杏压根没想那么长远，如今恍然大悟，怪不得主任每次都要问她，准备投哪个期刊。想必早有想法。 “先不管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文还没搞定，说这些为时太早。” 离投出去还有好几个月，目前紧急的是先把论文写出来，非常分得清主次轻重缓急。 许扬大言不惭，“媳妇，咱俩又想到一处去，真不愧是恩爱夫妻。” 见缝插针的自夸，银杏简直哭笑不得。 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她的皮肤显得越发白皙，两只水汪汪的眸子闪耀着狡黠的光芒。 眼波流转，在许扬看来，媳妇是在眉目传情。按耐不住心里的澎湃，伸手按掉床头柜上的台灯，房间一下子变得黑黢黢。 “天黑了，咱们睡吧。” 说完，把银杏放倒，不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 银杏，“唔……”又哪里挑逗了他的神经。 …… 银杏专心投入到论文的写作中。 院长每周都要“关心”她一回，询问论文的进度，并旁敲侧击论文的学校署名。 银杏权当没听懂，每次都拿话搪塞，“又卡到了，越急越写不出来。” 吓得院长剩下的长篇大论全憋在肚子里，生怕逼急了，李老师成了伤仲永。 一个月后，论文初稿完成。 银杏带着它们回母校。 走之前，许扬关心的问道，“媳妇，这次是十天后回来吧？” 银杏点头，“嗯。导师看完论文后，帮我提提意见，我再拿回来改。” 说完眉头高高耸起，发自肺腑的感慨，“改论文是件繁琐又让人崩溃的事啊。” 又是个巨大的工程。 以往每篇论文从开始动笔，到最终的录用，中间没有经历过一百个版本，也有九十个。 不知费了多少墨水。 投出去后，光写论文的信纸叠起来都有老厚一沓。 许扬在学术上没法帮媳妇排忧解难，只能从言语上支持。 “媳妇，你是最棒的，你是最优秀的。” “谢谢，不用你特地提醒，我也晓得。” 跟许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银杏多多少少遗传到他的“厚脸皮”。不，叫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媳妇就是这么自信。”许扬夸赞道。 银杏甩甩马尾辫，“那是，我用的可是飘柔洗发水。” 飘柔洗发水刚过一岁生日，银杏上辈子用的就是它。去年，飘柔初初进入洗发水市场后，她依旧选择它，买了一瓶回家。 没有以后的包装好看，没有以后的种类多样化，但效果还不错，仔细闻闻，熟悉的味道。 许扬把人送到火车上，挥挥手，“媳妇，十天后我在老地方接你。” “你忙你的，下车后我自己回家。” 列车即将开动，许扬快步跑出去，在站台上朝银杏卖力的挥手。 银杏计划的很好，十天的时间足够李主任看完论文，并提出宝贵的意见。 谁知，中途出了岔子。 她又在京市呆了一个月。 刚准备回t市，就接到院长打过来的电话。让她事情办完后赶紧回去，有急事，很急的事。 (. = ) 第382章 真不知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院长没多说。 银杏深知院长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亲自打电话叫人回去，又说是紧急的事，那就肯定事非寻常。 去向李主任告别，李主任交代，“回去后抓紧时间写，一个月，再过来交差。” “嗯。”银杏点头应道。 说完，背起包袱，半刻不耽误，直奔火车站。买了当天晚上的站票，半夜一点多到站。 许扬下午刚下班回家，就听到岳父说，杏儿打电话回家，买的晚上的票，一点多到。 具体有什么事，让她火急火燎的赶回来，都不知情。 许扬在家睡了几个小时，半夜十二点起床，带上厚厚的棉袄，骑着三轮车，顶着寒风到火车站接人。 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火车站的喇叭终于响起。 许扬伸长脖子，打起精神，站在出站口最显眼的地方。 下火车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十几个，许扬一眼看到银杏，老远的招手，“杏儿。” 银杏困得不行，下了火车，冷风吹在脸上才精神点。 快步走到许扬身边，打了个哈欠，“又累又困又饿。”晚饭都没吃，肚子空荡荡，不想在火车上上厕所，水也没喝几口。 许扬顺手接过银杏的包，把棉袄披在她身上，贴心的系好扣子。 又从荷包里掏出一袋饼干，塞到银杏手中，“先垫垫肚子，家里给你留的有饭。” 银杏两眼放光，也不管饼干吃着干，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肚子饿的太狠，已经不顾忌形象。 许扬看媳妇狼吞虎咽，嘴边上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还是等会再问。 俩人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两点，家里却灯火通明，三位长辈在堂屋正襟危坐。 银杏带着满身的风霜，收到家人浓浓的关怀，说不感动是假的。 “崔奶奶，爸妈，等我干啥，赶紧去睡。熬夜对身体不好，十六还等着你们以后帮忙掌眼他的媳妇呢。” 田双指指桌子上的饭菜，“杏儿，特意给你留的，刚从锅里端出来，热乎着了，赶紧吃。” 银杏开始赶人，“都去睡。” 李大力担忧不已，“杏儿，没啥子大事吧？” 银杏打了声哈哈，“能发生啥事，我票买错了，不想退，连夜赶回来。” “真的？” “肯定不是煮的。” 崔红有点不相信，“杏儿，没骗我们？” 李大力和田双屏气凝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银杏，希望找出答案。 “骗你们作甚。”银杏不想让长辈跟着担心，如果她说是院长找，估计他们接下来几天都不用睡觉。 许扬停好三轮车，大踏步走进堂屋。 银杏赶紧拉他当同盟，“不信，你们问他，我有事没事？” 许扬很了解银杏，帮着安抚人心，“杏儿没事，崔奶奶，岳父岳母，你们别担心。已经半夜两点，再过一会，天就亮了。” “我没骗你们吧。”银杏左手挽崔红，右手挽田双，好声好气的哄着，“半夜不睡觉，第二天头痛欲裂，长辈们，要听养生专家的话。” 三位长辈将信将疑的各自回房。 银杏一屁股坐在桌子前面的凳子上，拿起筷子，大吃特吃。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还是熟悉的菜式，还是熟悉的味道。 许扬正在银杏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吃。 银杏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嘴里。 许扬摇摇头，“我刷牙了，你慢慢吃。” 银杏吞完一口饭，主动交代，“我真不晓得啥事，院长打电话让我回来。” 许扬心里“咯噔”一下，能劳驾院长，事情肯定不小。来得太突然，都没时间打听。 哪怕捕风捉影，也得有风声可补，有影子可捉，这个点都睡了，想找人问都问不到。 干脆明天请个假，陪着媳妇一起。 面上却一点异样没有，“别自己吓自己，你向来行的端坐的直。” 银杏点点头，“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也不随便与人结怨。人家不惹我，我只当旁观者。” 许扬问到事情“原委”，也不干坐着，屁颠屁颠的给银杏倒洗脚水，知道她要回来，开水备的足足的。 银杏享受一回贴心服务，扫掉一身疲惫。 “咱们就寝吧。” 许扬心疼她，上床后抱着人，眯上眼睛睡觉。 银杏心里有事，平时再大的瞌睡，这次也只睡了四个小时，六点过点就行了。 她是家里醒的最晚的一个。 就连十六都早早起来，在院子里背诗。 看到妈妈，高兴的扑过去，“妈妈，我想你了。” 银杏蹲下身，抱着儿子，“妈妈也想十六了。妈妈不在的这个月，十六乖不乖，有没有惹姥姥姥爷生气，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十六是个乖孩子，老师给十六发了小红花。姥爷说十六聪明，姥姥说十六是个小机灵，太姥姥说十六是个开心果。”十六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熟。 “那爸爸呢？” “爸爸说十六是个小小男子汉，不怕流血，不怕打针，也不怕摔跟头。”十六挺起胸膛，非常骄傲。人家是流鼻涕的小屁孩，他是男子汉。 “看来咱们十六表现得非常高，要继续保持。” “嗯。”十六像模似样的点头，“十六是个好娃娃。” 童言童语惹人开怀，银杏伸手刮了刮十六的小鼻梁，“妈妈的小棉裤，也挺贴心。” 十六摸摸裤腿，“妈妈，我穿的棉裤很暖和，姥姥做的。妈妈，你穿棉裤没？” “妈妈一会就穿……” “李老师。”一道喊声打断银杏和十六的互动。 银杏松开十六，只右手牵着他，连忙起身站起来，诧异道，“你怎么晓得我回来啦？” 来人是周美珍。 周美珍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跑，到银杏面前站定。 银杏仔细打量，她的额头上出了层薄薄的汗，脸蛋红扑扑的，嘴巴微张，不停的踹气，一看就晓得跑过来的。 周美珍又深呼吸几次，才缓过劲。 “院长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在旁边。” 银杏不可置信，“和你有关，到底啥事？” “印老师和苗晴俩，他们俩不要脸。”周美珍气呼呼的骂，一点面子不给她们留。 “苗晴要换导师？” “还不止呢。” “她还想做……” 话还没说完，又有人大声的打岔，“看吧，我就说肯定在你家。” 银杏和周美珍齐齐抬头，动作一致的向门口望过去，是大个和许扬。 (. = ) 第383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许扬一大早就醒了，跑去找大个打听情况，他离学校近，买东西的又都是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也许能听到点额外消息。 再加上有周美珍在，大个知晓的“内幕“不少。 许扬到的时候，大个刚起床，揉着惺忪的眼睛去开门。看清楚来人后，本能的抬头挺胸，双手贴着裤缝，两脚并拢，立正站好。 保留着部队里的作风。 许扬没心情和他打谜语，直截了当的问，可大个完全不知情。他昨晚上在学校给辅导员帮忙，弄到快十点才回来，倒头就睡。 俩人去问大壮，大壮满心思发展煎饼大业，压根没时间听八卦。 这里问不出来，许扬转身就走，准备去找周美珍。大个也有此意，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发。 气喘吁吁的到达目的地，周家的老太太却说，周美珍大清早起来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出门，早饭都没吃，也没说去哪里。 跑了一早上，全是无用功。 许扬把目光投向大个，想让他拿个主意，周美珍可能去哪里。只要说得出来，立马追过去。 大个被许扬目光灼灼的一盯，大脑高速运转，效率是平常的两倍。只用了几秒钟，猜测周美珍可能去找嫂子。 原因很简单，周美珍是嫂子的头号迷妹，忠诚度百分百。 平时学校的各种方针政策，还有会议纪要，她全都认认真真的记在笔记本上，等嫂子回校后，一五一十的转达，一个字不落，比秘书还尽心。 嫂子被院长叫回来，这么大的事，周美珍不可能不晓得。 以她的个性，肯定要“通风报信”。 昨晚上太晚，今早上真好。 许扬闻言，二话不说，再次转头往家赶。 大个任劳任怨的，陪着一起。 果不其然，俩人刚到门口，就看见大早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美珍。她满脸愤慨，正对着银杏喋喋不休。 周美珍的话题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深入。银杏索性大方邀请大个和许扬，一道旁听。 有了新的听众，周美珍足足又讲了一个小时。十六吃完早饭，田双牵着他上学，周美珍才停下滔滔不绝。 事情还真与她有关。 自从银杏打定主意，不掺和印老师和苗晴之间的事情后，想到做到，实验室不再踏足半步。 苗晴大概是上次说了银杏的坏话，心虚。又见银杏彻底不理她，心更慌。 她不敢大喇喇的去找银杏，只能转而求其次，目光投向周美珍，希望她能做个中间人，帮忙说上几句好话。 想法很好，周美珍是个傻大姐，脑袋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可她万万没想到，直肠子周美珍事先被银杏嘱咐过。 见苗晴来找自己，周美珍板着脸，不假辞色的对待。好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可李老师交代，要沉住气，要稳重，不能当个炮仗。 心里恨恨的戳小人，叛徒。 苗晴本来就有鬼，一点点个风吹草动就想东想西。等到周美珍横眉冷目时，脑补了各种报复各种针对，内心戏相当丰富。 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想跑。 但是她名义上还是银杏的学生，如果银杏不放手，想转导师都不行。 无比恐慌，万一银杏在毕业论文上使点手段，直接批为不合格，那她岂不是要成为留级生，到底啥时候毕业都不能保证。 后悔啊后悔，大四时真是脑袋抽了，好几个优秀导师不报，兴致勃勃立场坚定的选李银杏。 为了前途，她战战兢兢的去找银杏。 站在楼梯道里，离银杏的办公室只有几步路，可腿仿佛灌了铅，走不动道。 连续去了三天，始终不敢向前多迈一步。 思前想后，还是把主意打在周美珍身上。 周美珍的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存在中间地带。 她一开始的确对苗晴很失望，可苗晴会做人，一副痛改前非悔过自新的模样。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俗话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周美珍善良，别看她说话直来直去，可心不够硬。老师们说她犟，只是没找到应对她的办法。 苗晴从大四下学期就在实验室帮忙，对她的性格不多全部了解，可两三成总有。 非常会做人，每次去找周美珍“忏悔”时，一定会带上最新的论文。打着向她请教的幌子，一点点改变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 不得不说，这招特别奏效。 在苗晴日复一日的真诚下，周美珍被她的学习精神打动，内心多多少少有点松动。 周美珍暗地里替对方开脱，苗晴也是因为李老师不在学校，又没人管，才跟印老师搅和在一起。 如今奶奶的腿好了，她不用天天守在家里，可以兼顾苗晴的学业。 周美珍有了想法，立马付诸实施。 学校规定，研究生毕业的硬性条件，就是必须要发表一篇小论文。 周美珍尽心尽力的辅导，并偷偷的告诉苗晴，李老师豆腐心豆腐嘴，心怀宽广，不会计较点把子小事。 有了这句话，苗晴总算松口气。虽然印老师也说过，李老师不拘小节，可她总是担惊受怕。周美珍是李老师的得意弟子，又从不说谎话，可信度很高。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抱着讨好周美珍的想法，而接近对方。可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后，还真学到点东西。 无比感慨，周美珍对学生，当真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知识一股脑倒出来，半点藏私都无。 这点上，特别让人敬佩。 苗晴的论文钻研的越发深入。 不久后，就告诉周美珍，已经有了新点子，准备做实验，如果成功，会专心写小论文。 周美珍连连鼓励，认为苗晴悟性高，能力强。 又特别为苗晴考虑，打算等她完成初稿后，带上她和论文一起去找银杏。 苗晴不再在日日去周美珍那报道，全身心的投入到小论文中。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周美珍不想打扰苗晴，隔三差五的到实验室走一遭，让苗晴有问题放心大胆的提，有困难也放心大胆的说。 苗晴应得欢快，可她没有问题，也没有疑惑。 周美珍觉得苗晴省心，她当时写小论文时，恨不得每天都要找李老师。 一个月后，周美珍估摸着苗晴的论文应该完成的七七八八。她上完课，特地抽时间去了实验室一趟。 苗晴人不在，去食堂吃饭了。 周美珍一眼瞄到放在苗晴桌子上的论文初稿，竟然是英文。 拿起来读一遍，顿时火冒三丈。 (. = ) 第384章 还有没有要交代的 周美珍气得晕头转向，看得出来，苗晴的稿子接近成熟，应该可以直接投出去。 可是在论文作者辅导老师那一栏，竟然找不到李老师的名字。 有且仅有印老师的名字。 是印老师的大名，不是李老师的。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论文本身，苗晴的论文用了李老师的点子，李老师的研究成果。 周美珍颓丧的坐在苗晴的凳子上，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把论文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手都在微微发抖。 不停的责怪自己。 怪自己嘴太快。 怪自己心太软。 怪自己识人不清。 明明李老师都说了，不要管苗晴，随她跟印老师折腾。可她不听，妄想着浪子回头。 以为对方是羊，懂得感恩。 没想到对方是条蛇，反咬她和李老师一口。 国庆过后，她请教过李老师。李老师给她讲了最新最热门的研究方向，并透漏了一点自己正在做的实验。 李老师好心，说那么多，也只是想让她多关注关注。 研究也需要跟得上潮流，就算人家在研究如何飞，而她停留在讨论为何用两条腿走路，可也得晓得飞这个名词。 周美珍没有私心，也没有坏心，下去后果断找了最新的论文研究。 看完后，特别佩服李老师，虽说李老师只透露一点点，可她晓得，李老师做出来的结果应该非常好，估计又要投高级别期刊。 羡慕不来。 只想着等李老师招博士后，她第一个报名。仍然要做，李老师的第一个博士生。 后来，苗晴接近她。 拿着顶级期刊的论文接近她。 其中有篇就是李老师推荐她看的。 她对那篇论文认真学习过，里面的重点难点全都一清二楚，甚至还分析了利弊。 掏心掏肺的给苗晴讲。 她本无意，可还是露了点李老师的研究。 当时没当回事，如果苗晴要写那个点子，肯定会跟她商量。况且，学生再如何胆大妄为，也不敢窃取老师的点子。 千算万算，没算到苗晴不但光明正大的用了，还不给署名。 苗晴将李老师的点子占为己有，融合到另外一个耳熟能详的方法中，得出创新。 且实验结果更好更稳定。 可那是李老师做出来的，她要用在论文中，苗晴怎会如此无耻。 周美珍举起巴掌，照着自己的脸扇。 恶狠狠的扇。 一会会，左右脸蛋各留下一个巴掌印，对称又明显。 午饭都不去吃，就在实验室等着。 苗晴最近很忙，论文改了一遍又一遍，每天晚上都是半夜两点后睡。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印老师的帮助下，稿子总算定稿。前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说神速。 她终于可以多睡几个小时。 印老师说论文质量高，应该，不，肯定可以投个不错的期刊。 她正准备这两天投出去。 这篇论文，印老师帮了大忙。通常她前一天把论文交给印老师，印老师次日就能改出来。 其实最开始，她写的是中文论文。 印老师看过一遍后，大大叫好。果断劝她改写英文，投外国不错的期刊。 她英语一般，写英文论文有点吃力。 可印老师说，她写过英文论文，愿意帮忙修改。又不断的鼓励她，拿话激励她。 不尝试，永远不知道行不行。 尝试了，就算不行，也不会后悔。 她心动了，如果发表过国外期刊，那她又在身上镀层金，毕业后进的部门都是省单位起步。也许以后单位派人去国外学习或者公干，都少不了她的份。 想想就激动，能出国，那就是一种本事。 能发表英文论文，那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她看了一年的英文论文，照葫芦画瓢，不说出笔成章，可写点短句子还是行的。再加上有中文，相当于直译，速度还挺快。 不懂，就查字典。 还不懂，就空着，让印老师帮忙填。 印老师真是个好老师，如果让她给学校老师排名，印老师第一，周美珍第二，李银杏妥妥的倒数前三。 衷心感谢印老师，特地在指导老师那一栏，郑重其事的填写上她的名字。 李银杏对她不管不顾，凭什么占她的便宜。 传说中，李银杏很清高，从不觊觎学生的功劳。想来，她也没脸要求把她的名字挂上去。 至于周美珍嘛，虽说很感谢她的帮助。可她不是研究生导师，没资格躺在指导老师的位子上。 再说，如果她和印老师都在，那像什么话。 一篇小论文，一位作者，两位指导老师。 是她这个作者能力太差？ 还是指导老师太差？ 让那些审稿的教授怎么想，第一印象就不好。 印老师可怜，无辜的很，就因为手下学生不学好，被学校领导又骂又罚。学生自己要惊天动地，印老师只是一位老师，她又没法子控制人家的意念。 这回不能再让印老师吃亏。 有了小论文，心里无端轻松。 跟着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到食堂吃饭，刚吃完，就有人来喊，说周老师坐在她的位子上打脸。 她把饭盒往同学手上一放，飞也似的往实验室跑。 仔细回想，好像把论文放在桌面上，没收。 太不小心，太大意。 以往周美珍都是下午两点去实验室，如果她有课，则晚上七点去。今天抽的什么风，午饭的时间往实验室跑。 听同学描述的情景，应该是周美珍看过论文。 苗晴使出吃奶的劲狂奔，上台阶的时候都两个两个的越级，满头大汗的跑到实验室。 “周老师。” 周美珍头都没抬，举起手上的论文，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怎么回事？” 苗晴眼珠子转转，避重就轻。 “周老师，印老师一直辅导我，虽说不是我的老师，可胜似我的老师。” 觉得周美珍应该理解她，老师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学生的尊重。 周美珍，“没有其他的？” 苗晴站在原地，不言语。 周美珍拔高声调，再一次询问，“还有没有其他的？” 苗晴抿抿嘴唇，论文已经写出来了，她必须要投出去。 只要被录用，学校为了名声，也要压下李银杏和周美珍的异议。到时候，她趁机提出移到印老师名下。 哎，早晓得上午就投。 周美珍怒不可遏，站起来，手上潇洒的一甩，论文毫不留情的扇在苗晴的脸上，又一张张的飘在空中，慢慢的落到地上。 “我问你，还有没有要交代的？”大声怒吼，走廊里的来来往往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闪耀着八卦的火花。 (. = ) 第385章 手撕 周美珍接近暴跳的边缘，苗晴低着头保持沉默。 一个又一个的学生过来看热闹，有的直接站在实验室门口，好期待关注事态发展，有的顾忌些，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晃悠，两只耳朵竖起来听。 周美珍怒视苗晴，用手指着她，“我真是……真是对你真是太……太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和偷有何分别？” 看热闹的同学兴奋的不行，好劲爆的话题。 偷？小偷？苗晴是小偷？ 苗晴迅速抬头，眼神毫无躲闪，直视周美珍，显见的没一点心慌。 “周老师，请问我偷什么了？就算你是老师，可也不能随便污蔑人。”大有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罢休的架势。 见她态度坚决，神色毫无半点慌张，说话掷地有声，又有不少同学转变正营，站周美珍的队。 当然，一直处在中立方的也不少。 周美珍被苗晴的强词夺理气的差点吐血，用手抚着额头。半晌抬起头，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尽量心平气和。 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选择，要不你把东西销毁，这事算过。要不我们去找印老师，一起到院长那对质。” 苗晴别过头，看向窗外。屋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枝丫乱飘，光秃秃的树干上已经没有几片叶子，仿佛个小可怜，任人宰割。 “你选前者，还是后者？”周美珍语气十分冷冽。 苗晴不理不回，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周美珍气急，大吼，“你说话啊？” 苗晴波澜不惊，暗地里翻个白眼，“周老师，请你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你的成果？”周美珍随意从地上抓起几张纸，举到苗晴面前使劲的晃，“这是你的成果？呵，你的成果？” 用纸戳着苗晴的脸蛋，“你要脸不，你这里长得什么？你告诉我，这里长得是啥？” 苗晴连连后退，站稳后，伸手去夺周美珍手中的论文。 周美珍本就在气头上，被激的大脑差点失控。苗晴突然夺东西，她直接两手分向两边用力，“哗啦”一声撕了，撕一次还不够，当着苗晴的面撕成小碎片，全部丢到苗晴头上。 看热闹的同学惊呼出声，均觉得周老师很过分。 有什么说不开的事，要手撕人家的论文。 对研究生而言，论文是顶顶重要的东西，没有论文，业都毕不了。 苗晴同学前段时间，天天半夜回宿舍，整栋大楼都晓得，宿管阿姨都认识她。好不容易写出来小论文，据说质量挺高，大家都替她高兴，付出总有回报。 可周老师一言不合就毁。 欺人太甚。 自认为站在正义一方的同学，大着胆子跑过去，替苗晴把地上剩下的论文纸张全部捡起来叠好，就连她头顶上的碎片都有人收拾。 还有机灵的赶紧到办公室去喊老师。 苗晴眼睛通红，“周老师，你打我骂我侮我辱我，都行，可是你不能毁掉我的心血。” 立马有同学上前，一左一右的护住她。 周美珍摇摇头，反问道，“你坚持不承认是吧？” 苗晴答得万分干脆，“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的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周美珍恨不得把目光化为利剑，朝苗晴身上戳三下。 见过无耻的，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学生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的。 “周老师，你太过分了。”有同学站出来声援苗晴，指责周美珍。一个小小的讲师，有什么了不起，大家学历都差不多，摆什么架子。 听说苗晴和她导师关系不好，说不定就是周美珍从中搞鬼，害怕苗晴得到李老师的青眼，分走李老师的关爱。 “周老师，你再那什么撒气，也不该拿论文发泄。” “批评学生的学习可以，但是不能质疑人家的教养。” “就是。” “……” 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到讨伐周美珍的队伍中，反正从刚才的情形看，周老师就是一个恶霸老师。 周美珍在学校里风评本就一般般，管学生太严厉，布置作业太难，还不准抄袭。有些本科生不喜欢，暗地里吐槽她的不少，好些研究生都晓得。 如今大家“身临其境”的感受，觉得周美珍和传说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家同仇敌忾，通通仇视周美珍。 周美珍这下脑子上线，知道大家对她不满。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觉得我太不尽人情，做事太过分。” 众人尴尬的立着，余光你瞟瞟我，我瞅瞅你。 周美珍的手指头重新对准苗晴，咬牙切齿，“你们不晓得她做了什么事，要是知道她做过什么，你们比我还鄙视她。” 大家的面面相觑，看样子好像还有内情。 周美珍，“鬼来的她的论文，那是她的论文吗？那是李老师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创新点，她照搬用上，通知一声都没有，指导老师还填的印老师。” “啊？” “苗晴，周老师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说是你做实验得出的结果吗？” 抄袭论文是大忌，一旦被抓住，要被开除的。 周美珍火上浇油，“你们说，这是不是狼心狗肺，让不让人生气。” 苗晴坚决否认，“你有什么理由证明，那是李老师的结论，难道我就不能创新？是，我只是一个没毕业的研究生，比不上李老师博士在读，可你也不能随随便便瞧不起我。”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李老师那里做的实验数据，实验结果，实验日期，记得一清二楚。” “你说是李老师的点子，可大家都知道，李老师压根不找我，我从哪里知道她的东西？”苗晴有恃无恐，说话得有证据。 周美珍蓦的收回手，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扇自己一巴掌，“我嘴贱，都怪我，保不住秘密，告诉你这个不劳而获的人。” 大家先被周美珍的一巴掌整懵，过会反应过来，齐齐惊掉下巴。 周老师这意思是，李老师给她说，她给苗晴说，苗晴直接拿来用，用完之后不认人，好处给了印老师。 理解的应该没错吧。 事情发展到**，主任急匆匆的赶来。挥挥手撵人，各回各实验室，各找各老师，围成堆看笑话，有点研究生该有的素质，好不？ (. = ) 第386章 傻球 主任又听了一遍周美珍的控诉，和苗晴的自辩。 印老师也被请过来，带着苗晴的论文，一起过来的。暗自庆幸，幸好留的有备份，否则哭都找不到地。 她证明论文的确是苗晴写的，实验苗晴的确做过。至于周美珍说点子是李老师原创，她不反驳，也不承认。就像苗晴说的，准许李老师做出来，就不准苗晴灵光一闪？ 除非有证据，否则不轻易站队。 如若不然，毁的是苗晴，自古英雄出少年，学生的潜力无限。 一番话，说的冠名堂皇。 周美珍一口难敌二嘴，瞬间落入下风。 可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必须坚决维护李老师的利益，关系到李老师读博的事，她不可能轻拿轻放，就算胡搅蛮缠，也得把苗晴的面目撕开。 几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主任直接带着他们去院长那，让院长主持公道。 实在是不好评判，印老师看似中立，其实站在苗晴这一方，维护苗晴的利益。苗晴坚称原创，没偷没抢。可周美珍一口咬定，苗晴是个贼偷，无耻无下限。 并且周美珍提出了一点，主任很重视。她说那点子是李老师的创新，用在即将投出去的论文中。 学校领导一直很关注那篇论文，毕竟李老师的论文中了，学校也能提升点名头。以后院长他们出去开会，也能拿出来秀秀。 苗晴的论文据印老师讲，可以投个不错的期刊。可是跟李老师准备投的，没法子比。 这么一想，维护李老师的利益来得更为重要。 但是印老师又在里面掺和了一脚，大有你敢随便冤枉，我绝不息事宁人的架势。两年前的闹剧，大家现在还记忆尤深。 无独有偶，院长也是这样子想的。 特别是看过苗晴的论文后，感性理性都偏向李老师，可不敢太光明正大的站她那边。 得想法子，好好处理这件事，决不能一发不可收拾。 想来想去，给银杏打电话。周美珍说李老师那里有详细的数据资料，让她拿出来瞅瞅，起码从时间上证明，她处在优先的位置上。 况且，李老师是此案中牵扯到的一个重要人物，必须露面。 等她回来，必须好好问问。如果那个创新点是李老师论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苗晴这边必须放弃。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假如苗晴的论文可以投顶级期刊，那他们的处理方法可能会不一样，说辞也是另一套。 这才有了院长给银杏打电话，让她事情办完就回去，有急事。 几个人在院长办公室扯皮，足足扯了几个小时。都不甘心，都不放弃。 周美珍恨不得撸起袖子，打得苗晴满地找牙，叫你谎话连篇，叫你占别人的东西，叫你不要脸皮。 银杏对周美珍态度很差，认为她是李老师的小狗腿，替李老师摇旗呐喊占便宜。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 院长让她们都消消气，等李老师回来后再说，无力的摆摆手，把俩人赶出办公室。三个女人一台戏，吵死了，脑仁都是疼的。 …… 至此，银杏和许扬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个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子的学生？”想都不敢想，感觉像在听话剧一般。 他了解嫂子，从不贪别人的东西，更不爱占便宜。更了解周美珍，眼睛里容不下半颗沙子，可以这样说，她就是传说中可以大义灭亲的人。 周美珍给银杏道歉，“李老师，对不起。我晓得自己做的不对，你放心，我绝不可能让她得逞，就是舍得一身剐，也得让她承认错误。” 许扬脸色铁青，朝大个狠狠瞪了一眼。你媳妇犯的错误，算在你头上，都是你没管好教好。要不是周美珍大嘴巴，哪里来的这些子曲里拐弯的事。 媳妇有多努力多认真，别人不晓得，他一清二楚。做梦都在念着专业名词，实验结果，还不止一回。 他私下里特备心疼媳妇，读博压力大，毕业难。学校这边虽说没课，可施加压力一点不少。 竟被底下的白眼狼反咬一口，中间牵扯的还是周美珍。简直是个傻球，有些东西能随便往外说吗？ 他媳妇给周美珍透漏，那是相信周美珍，为她好，替她引个路。 她可倒好，转手就把媳妇的东西卖出去，关键是无知无觉的卖。 大个不着痕迹的往周美珍身边靠靠，握着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嫂子，在这给你真诚的道个歉。说无心之失太不负责任，接下来，重点是让真相公布于众，我们肯定尽全力帮忙。这个社会还是有公道的，黑的始终是黑的，洗不白。” 大个实力护妻，勇敢的站出来。 周美珍又接着道，“都是我的错，等事情解决后，任李老师惩罚。” 大个连忙表态，“我是美珍的老公，有权利代替她受罚。” 许扬板着脸，“行啦，大清早跑到我们家秀恩爱，分不清重点。” 周美珍和大个顿时噤若寒蝉，俩人都有点怕许扬。 大个是因为许扬曾经是他的营长，比他高好几级。 许扬刚去部队的时候，大个特不服，一个初出毛头的小伙子，凭啥给他当领导。作死的要挑战对方，被许扬修理的找不到北。 此战，许扬打出了知名度，震慑了不少人心浮动的士兵。之后，更是成为部队里的铁面阎王，训练起手下毫不手软。大个不晓得被单独拉出来练过多少次。 周美珍则是单纯的打怵许扬，整天黑着脸，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也不晓得天天爱笑的李老师，咋会找个黑面结婚，这是许多人心中的未解之题。 当然她只敢放在心里疑惑，提都不敢提。 许扬面无表情的看着大个，“你们俩怎么打算的？” 大个用左手摸摸鼻子，“打算啊？” 还没想了，刚知道经过，没来得及思考。 周美珍很有话，“去找苗晴对质，当着院长的面对质，她说她自己想到的，总得有个引子吧，难不成无缘无故的想法就冒出来了？” 顿了顿，又解释道，“哪篇论文给了她灵感，哪里让她灵机一动，都必须有源可寻。作得了后面的假，前面可做不了。” 大个醍醐灌顶，“对对对，这样对质好。” 许扬脸色稍霁，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三个人一齐向银杏望过去，只等她一声令下。 谁知，银杏摆摆手，“不用。” (. = ) 第387章 让她发（为冰雪怪物冯丫头加更） 银杏的话一出口，堂屋里其他的几个人愣住。 许扬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媳妇，你不会还心软吧？她们狼狈为奸，一个不把你当同事，一个不把你当老师，全是利益小人。” 大个连声附和，“嫂子，农夫与蛇的故事告诉我们，好人不能随便当。” 周美珍也跟着劝，“李老师，印老师和苗晴根本不值得你对她们好。” 银杏淡定的瞟了他们一眼，“我说不用，又没说要放过他们。” “那你是什么意思？”三人一起开口，十二分好奇。 银杏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起周美珍，“苗晴用的点子，是不是我给你之前说的？” “是的，就是那个。”周美珍很生气，巴拉巴拉的概括苗晴的论文，她看过好几遍，记得相当清楚。特别是论文的摘要，几乎快背下来。 银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是不是一定要投？” “对，苗晴一直喊冤，说我欺负她，说我嫉妒她能发好论文。坚持要投出去，还说这几天就投。院长现在压着，坚定要等到你回来，事情搞清楚后，再做第二步打算。” “那就让她发。”银杏轻松的吐出几个字。 周美珍惊呼，“什么？” 这是不放过苗晴，这明明是让她名利双收好伐。抛开其他因为，苗晴的论文真心不错，有印老师手把手的帮忙修改，质量不差。 大个不可置信，“嫂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的真心话。” “杏儿，你还有其他打算？”许扬试探的问道。 银杏保持迷之微笑，“我发表我的论文，她发表她的论文，各走各的道，互不相干。” “那她抄的东西，就让她发表？”周美珍不甘心，学术造假，她非常不耻。 银杏的笑容渐渐变得冷酷，“不用我们出手，自然有人对付她们，教她们做人，保准终身难忘。” 当伸手党就得有伸手党的觉悟，也许哪天就被人剁了手。 “院长？”三个再次一起问道。 都是成年人，分得清轻重。知道银杏的这篇论文受重视，正常情况下院长肯定要保，最起码不会让苗晴耽误到论文的正常发表，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 银杏摇摇头，“虽说院长出马，一个抵俩，可总得有个信服的理由。否则，他顶多找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影响我，又能让苗晴心服口服。” 许扬心知银杏说的是事实，除非证据确凿，否则院长不会轻易对老师和学生开刀。 相应的，苗晴和印老师不会受到惩罚，也许只是无关紧要的口头警告。如果她们运作一番，装成无辜受害者，坐实银杏和周美珍污蔑，妥妥的洗白自己，把黑锅放在杏儿头上。 周美珍的心情瞬间低落，大个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李老师，那……是谁这么有正义感？” “李主任？”许扬再次猜测。 “你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银杏含笑，“但是我知道肯定有这么个人。” 周美珍被说的云里雾里，“李老师，你会算命？” 听奶奶说，老家那边以前有个神婆，据说特别会算，不过后来被打成封建迷信，下放到乡下，听说在农村还混出点名堂，没怎么吃苦。 大个两眼眨眨，把银杏的面容打量一遍又一遍，印象中算命的都是老道，嫂子竟然年纪轻轻的学会了？ 俩人都认为银杏会算，可以预知人的未来，否则如何晓得有人要对付苗晴和印老师。 许扬气死，脸黑的跟个包公似的，“我媳妇一个大学老师，什么时候会封建迷信。”口气显见的严厉。 好你个大个，你媳妇不长脑子，你也跟着当糊涂虫。别以为没出声就是否认，刚才你的表情可说明一切，你跟你媳妇一样，脑袋进水。 大个被骂，心知说错话，触犯到许营长，不，许副团长的逆鳞。 朝自己嘴巴打了一下，又对着地上“呸呸呸”三声，“玩笑话，玩笑话，不能当真。” 用胳膊轻轻碰碰周美珍，示意她说点什么。 周美珍这回反应很快，“李老师，我胡扯的。” 银杏倒没那么大的忌讳，她巴不得会算命哩，只可惜没那本领。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要多久？”许扬问的直截了当。 “一年内必有结果。”银杏伸出一根手指头，“再精确的时间我就不保证。” “李老师，到底是谁和苗晴过不去啊？”周美珍还在打破砂锅，坚持问到底。 银杏纠正道，“不是有人和她过不去，是她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她……” 周美珍还没说完，大个伸手拉了她一把，打断她的追问，“李老师，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看得出来，李老师不想多说，那他们不多问。万一知道的多了，不小心再说秃噜嘴，坏了她的事咋办？ 周美珍的注意力又被转移，“李老师，你有啥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银杏笑笑，“一会你跟我去找院长，把事情解决掉。” 许扬不再言语，媳妇说的笃定，等晚上只有俩人的时候，他再仔细了解了解。周美珍管不住嘴，少知道为妙。 银杏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快八点了。 催着许扬去上班，“你赶紧回部队，别操心我，我保证没事。” 许扬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陪你去学校。” “赶紧的，回部队。”银杏直接撵人，“说好的敬业了，再不出发，只赶得上中饭饭点。” “我请假了，早上去商店打得电话。” “还有一个词叫销假。” 银杏连推带催，许扬终于骑上自行车走了，老远还在回头。银杏气得想打人，耳提面命的嘱咐过，骑车子要小心要小心，眼睛直视前方，不是回头看大后方。 晚上回来有他好看。 把人送走，银杏就带着周美珍奔赴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老早在办公室等着，手里端着茶杯深思。李老师今天就要回来，那可不是一个轻易饶人的主。印老师这边也咄咄逼人，准备一战到底。 (. = ) 第388章 煞费苦心 院长在脑海里积极的做着各种应对。 李老师坚持要讨公道怎么处理，印老师必须让论文发表又怎么安抚。 既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又要把利益最大化。 特别是学校的声誉，不容半点有失。 对了，还有苗晴和周美珍，一个闷声不吭的发大招，一个认死理，都不是省油的灯，惹起祸来，一个顶俩。 院长挂着黑眼圈，满脸忧愁，昨晚上翻来覆去，急得三四点才睡着。 “哎~” 院长长长的叹口气，当个院长不容易，心好累。 老师不省心，学生爱惹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院长正襟危坐，喊了一声，“请进。”估摸着是李老师来了。 果不其然，银杏的声影出现在院长面前，“院长，早上好。” 周美珍也跟着打招呼，“院长，早上好。” 院长在外人面前很会掩饰情绪，笑呵呵的，“李老师早，周老师早。” 指着桌子前面的两张凳子，“坐。” 又忙活着给俩人倒水，嘴里仍不忘关心，“李老师昨天半夜赶回来的吧，辛苦啦辛苦啦。” 银杏双手接过杯子，“晚上的车票，半夜到的。”才不藏着掖着，要让院长晓得，就是他一声令下，她夜晚奔波。 “李老师，情况实在是复杂，否则不会火急火燎的把你喊回来。” 院长替自己辩解，他都是为了李老师考虑。要不是为了她，才懒得大费脑筋，大费周章。一个人给一棒子，再一个人给点甜头，和和稀泥。 事情原委已经清楚，说来说去，都是论文创新的那点事儿。 可周美珍拿不出实际证据，空有一腔肯定。苗晴那边毫不退缩，口里不停的喊冤。 其实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做法，但是又涉及到李老师的论文，头疼。 银杏表现的非常平静，“我已经听说了。” “那你是个什么想法？”院长连连追问，趁着苗晴和印老师没到，先弄清楚李老师的态度。 “我……”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银杏的谈话。 几人动作一致，齐齐朝门口望过去。 院长猜到外面肯定是苗晴和印老师，暗自可惜，来的太不是时候，李老师这边一点话没套出来。 “请进。” 苗晴和印老师老早在办公室守着，坐在窗户旁边，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过往的人群，就怕银杏先去找院长胡说八道一通。 俩人特别齐心协力，想法一样，绝不能妥协，必须维护自身权益。 见到银杏出现后，她们迅速起身，准备先一步去找院长。结果苗晴的肚子突然疼起来，跑厕所蹲了一会儿，耽误点时间。 印老师和苗晴进门后，先跟院长问好，接着又和银杏道好久不见，最后对周美珍平淡的喊了声周老师。 周美珍硬巴巴的回，“印老师，苗同学。” 苗晴仿佛受惊的兔子，眼眶红红的跟在印老师身后，院长让她坐，都不敢坐。 余光偷偷的打量银杏，做的隐蔽却又恰好能让大家发现，活像被欺负的小白菜。 银杏在心里冷笑，心中的师生情消失殆尽。 如此这般也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有半点愧疚感。 心硬如铁。 印老师作为苗晴的代言人，无时无刻保护着她。 不晓得院长和李银杏到底谈到什么程度，她打算直入主题。 “李老师，相信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 银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印老师见银杏没有一点发怒的迹象，继续追问，“那李老师打算怎么处理？” 银杏瞟了印老师一眼，这是确定她跟周美珍污蔑。 又转过头看向她身后的苗晴，一字一顿的说，“创新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苗晴轻轻“嗯”了一声，又很快低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印老师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沓草稿纸，“啪”的一声放在银杏面前的桌子上。 “李老师，这是苗晴的实验步骤，实验数据，以及实验过程中遇到的困难。还有各种设想来源，设想结果评估。她一直留着，幸好没扔。” 最后一句话说完，印老师得意的看着银杏，甚至带点挑衅的味道。 很有信心，料如此足，苗晴怎么可能是作假。 银杏懒得看，翻都不想翻。倒是院长手快的拿起几张，一点一点的仔细检查。 不过草稿纸杂乱无章，通篇下来，不是这里一个墨团，就是那里一个叉叉，一会横着写，一会竖着写。 院长看得吃力，但是他仍然坚持寻找苗晴口中的创新来源，以及创新实验。 一刻钟后，终于找到点蛛丝马迹。 乍一看，有点像原创。 大大的不妙啊。 银杏耐心的等着，见院长欲言又止，“院长，你有话直说。” 印老师高兴的不得了，见缝插针的秀存在感。 “院长，字迹都是苗晴的。你手里拿的那张，上面滴的还有油。那时候苗晴特别忙，吃饭都没时间，让人帮忙打好，带到实验室里，一边吃一边做实验，一不小心留了点油渍做纪念。” 院长还是有点不相信，周老师人特别耿直，不像是个说谎的人。 可手里的草稿纸，没有一点人为作假的痕迹，仿佛真是平时随手写的一样。 狐疑的打量眼前的四个人，到底谁在说谎，或者没人说谎。 印老师自认为找回场子，眼睛盯着银杏，却理直气壮的询问周美珍，“周老师，我们有证据证明清白，你的证据呢？” 周美珍张口就想反驳，银杏咳嗽一声，她只能悻悻的闭嘴。 “印老师，苗晴自认无辜，你愿意替她作保，我相信底下的学生，也相信你。”银杏慢悠悠的说道。 印老师，“哈？”李老师不否认苗晴的原创？ 院长，“啥？”李老师认输？ 苗晴惊讶的抬起头，望着银杏，仿佛她在讲天方夜谭的事一般。 周美珍早被打过预防针，反应比他们镇定的多。 银杏语不惊人死不休，“苗晴同学学习认真，为了论文废寝忘食煞费苦心，做出惊人的成绩。” 印老师，“李老师，你……” 还没说完，银杏举手打断，“昨天诸多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各退一步。” (. = ) 第389章 冲动的惩罚从来不小 银杏主动求和，态度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院长摸着越来越少的头发，没弄懂在唱哪一出。 印老师准备了一肚子腹稿，开胃小菜也才上了一盘，李老师竟然怂了。 太不可思议。 苗晴眼睛滴溜滴溜的转，觉得老天助她。看来昨晚上半夜不睡觉，躺在床上求佛祖菩萨保佑，求的太对了。 效果忒好了，简直可以用超乎想象来形容。 院长不可置信，“李老师，你刚才说的真心话？” “李老师一言，驷马难追。”银杏笑呵呵的表态。 “不后悔不反悔不改悔？” “院长，没有悔，只有坚持坚定坚决。” “李老师，你的论文……”院长善意提醒，李老师的论文才是重点，要不是那篇论文，他才懒得费时间操心。 银杏斩钉截铁，“我的论文是我的论文，和苗晴的创新无关。” “真的？” “当然是真的，苗晴的创新来源于苗晴，我的论文里是我的创新，二者毫无关联。” 院长目光犀利，仿佛要把银杏看出一个洞，心里猜测着她是实话实说，还是以退为进。 都怪印老师来的太早，要是晚个两三分钟，他也好知晓李老师的真实打算。 银杏笑笑，正色道，“不过，院长，我有一个请求。” 话一出口，印老师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李老师一向不吃亏，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幸好她理智全在，没有得意忘形，一会见机拆招。 院长迫不及待的询问，“李老师，你有什么话？” 银杏再次成为焦点，她却不慌不忙，“院长，我平时太忙，如今更是一去京市就得一个月。” 又偏过头，目光在身侧的印老师和苗晴身上打转，“苗晴悟性不错，跟着我实在是浪费，印老师是个尽心尽力的老师。” 银杏说完，停顿一会，朝俩人浅浅一笑。 可不知道为啥，印老师总觉得她从笑容中体会到嘲讽。 “不如，让苗晴跟着印老师吧。”银杏再次转头，对着院长建议。 印老师睁大眼睛，“李老师，你……你愿意？” 她老早想把苗晴划拉到名下，可不好明目张胆的抢人。 苗晴雀跃不已，只要换了导师，她再也不用担心毕业。印老师对她那么好，什么都有为她考虑，说不定她还能捞个优秀毕业生。 是的，只要论文投出去，优秀毕业生花落她头上的概率很大。 恨不得跳出来支持李银杏，院长啊，你还在犹豫啥。 周美珍在心里破口大骂，不过也巴不得把苗晴踢走，离的越远越好。坚决拒绝跟叛徒来往。 院长明了，此事一过，苗晴和李老师再无和平相处的可能。 苗晴在指导老师那一栏填上印老师的名字，就够李老师伤心。 老师也要面子，也会争个高低，苗晴无视自己的导师，亲近其他的老师，足够让李老师陷在漩涡中。 只是印老师被罚三年不能招研究生，这点不好办，学校给的处罚，不是学院。 银杏早猜到院长会纠结这个，不要紧，她早想好理由。 “院长，印老师是无辜被牵连，这点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和学生都知道。再说，不能招，没说不能转啊。” 印老师恨不得站起来跟银杏握手，对啊，不能招研究生，没禁止其他老师的学生转到她名下。 期盼的看着院长，“院长……” 院长板着脸，郑重其事的问，“想好啦？转过后不能再还原的。” “嗯。” 银杏和印老师异口同声，此时目标高度一致，仿佛刚才的龌龊没有她俩。 院长隐晦的看了苗晴一眼，暗忖，换个导师也好，身在李营心在印，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此事还需商榷，有结果了再通知。” 银杏心知事成，院长性格谨慎，很少会给人肯定的答复，既然这么说，没有拒绝，那就是没问题。 “好啦，经过双方共同阐述事实，案件已经水落石出。”本以为是场硬仗，没想到一个小时不用，就解决了。全程没有争吵，没有动手，更没有动脚，顺利的仿佛在唠家常。 院长看看几人，挥挥手，“都去工作吧。”后续一堆问题，等着他处理。比如，苗晴的换导师。 银杏，“院长，我还有要求。” 印老师，“院长，我还有问题。” 俩人同时出声，又相互对视一眼。 “你们谁先说？” 银杏大方让优先权，“印老师先请。” 你先说，我才好反驳。 印老师对着银杏面无表情的道一句，“谢谢。” 然后直接给院长出题，“周老师昨天污蔑苗晴同志咋算？”想轻轻揭过，不可能的，必须给个说法。 院长，“……李老师，你说呢？”问题变成皮球，踢给银杏。 银杏有备而来，接受挑战。 “苗晴认真研读我的论文，无聊时在论文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周老师因而产生误会。经过院长调解，误会解开，皆大欢喜。” 院长目瞪口呆，李老师睁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自认全院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印老师气急败坏，“李老师，你……你明知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事情是哪样的？我知道的就这样。” “周老师随便冤枉学生，枉为师表。” “印老师，严重了。按照你这样说，苗晴有误导周老师的嫌疑。” “李老师，你胡搅蛮缠。” “不，实话实说。” “李老师，你颠倒黑白。”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的变不成白，白的成不了黑。” 这回银杏半步不退让，虽说周美珍嘴巴大才给了苗晴的可趁之机，可也竭尽全力挽回。 为了维护她的利益，周美珍甚至大闹实验室，闹得整栋楼都知晓。 银杏觉得，必须给周美珍找个合法合理的借口，否则她在学生中将无立锥之地。 下去后，得好好教教周美珍，做事要三思后行，再愤怒也得先冷静，冲动的惩罚从来不小。 院长看着俩人有来有往，好不热闹，迅速跑出来当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又瞟了苗晴一眼，“这草稿纸细细看，还是有诸多问题。” 苗晴本来底气不足，被院长一诈，自动心虚。 “院长，印老师，李老师，周老师，是我喜欢在论文上乱写名字，弄得大家误会。” 院长松了一口气，“事情原委已弄清，我也放心了。师生友爱，是我院发扬光大的基础。” 印老师还想反对，可苗晴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服下摆。 院长再一次强调，“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一个其他版本。” (. = ) 第390章 咋就这么难哩 在院长的连压带吓下，银杏和印老师意见达成一致。无论有怎么的不甘和不满，都死死的闷在肚子里。 学校的其他老师和苗晴的同学跟打了鸡血似的，翘首以盼的看热闹，脸上的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下去。 谁知大戏的锣声刚刚敲响，戏就悄没生息的落幕了。 不停的有同学去苗晴那打听，想听点内幕。 奈何苗晴始终有所顾忌，害怕换导师再横声波折，只得投鼠忌器，要不抿唇不语，要不按照银杏之前胡诌的理由讲。 心里恨得要死，周美珍撕她的论文，言语动作上又侮辱她，结果一点事没有，还有李银杏帮忙出头。 银杏见苗晴没有私下再做小动作，直接对她闭上两只眼，懒得理会。 全身心投入到论文的写作和修改中，常常在昏黄的灯光下忙到半夜。 许扬担心的不得了，见天的熬夜，身体如何吃得消。 又吩咐十六，有事没事都不准去打扰妈妈。 十六借机又提要求，要一天一颗糖果。 许扬又想故技重施，只是十六这回学聪明了，无论许扬说啥，他就一句话，每天一颗大白兔奶糖。任你舌灿莲花，任你各种利诱，他皆不为所动。 大人的世界孩子不懂，大人的套路孩子防不胜防，还是直接说结果来的更利索。 许扬的计谋不奏效，“委屈”的答应十六的“霸王条款”。 十六一蹦三尺高，自从被老爸摆了一道后，他就在思考如何找回场子。而今，终于梦想成真。 周美珍特别不忿，小偷，苗晴就是个不要脸皮的小偷，默默的给对方戴上高帽子。 牢牢记着银杏的话，会有人对付苗晴，暗自祈祷那个人快点出现。 她每天都擦亮眼睛等着，等了一天又一天。 只是，没等来苗晴的被打脸，倒是等来她的论文反馈。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论文事件解决的第二天，苗晴就投稿了。 印老师充分展现出啥叫为人师表，跟着前前后后的忙活。 俩人对那篇稿子都很重视。 投出去后，周美珍就开始等待。 一个月后，收到回复。 消息不好不坏，审稿人没有直接拒绝论文，但是要求苗晴增加实验结果对比，以显示她的方法比其他方法好。 印老师开始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振作起来。只要对比结果好，何愁录用不了。 亲自去找顶级期刊的论文，让苗晴认真看，弄懂之后赶紧做实验。 苗晴快被实验搞疯掉，论文中已经有三个方法的结果数据对比，按照审稿人的意见，还需要两个。 天天跟一堆数字打交道，还要把结果整理成各种表格，想想都烦。 关键是还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小论文直接关系到她毕业，在大论文交上去之前，它必须得有好消息，否则她面临的就是延期毕业。 早知道还是投国内期刊，不用花时间翻成英文，再花大量时间修改英文语法和句子，战线也不用拉的那么长。一个期刊不行，赶紧换下一个，总有可以的。 此时，银杏和苗晴一样，也在修改论文。 论文完成的七七八八后，她再次踏上火车，去母校。这一趟不再是单纯的住十天或者一个月，打算什么时候论文投出去，什么时候回t市。 临走的前一天，院长又老生常谈，话里话外的让银杏不要忘记学校，作者简介上一定要写上工作单位。 银杏笑着点头。 许扬万分不舍，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把人送上火车。 “媳妇，早睡早起，注意身体。” “媳妇，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媳妇，我跟十六，还有爸妈，崔奶奶，在家等着你。” “媳妇，加油。” 银杏在母校足足呆了一个多月。 李主任吹毛求疵，各种挑毛病，各种看不顺眼，各种不对不正确不好，银杏改论文改的已经没有脾气。 甚至听到论文两个字就要吐，形成条件反射。 离寒假还有几天的时间，银杏的论文终于获得李主任的认可，竟破天荒的得了个“好”的评语。 虽说只有一个字，可却是从李主任嘴里说出来，银杏喜滋滋乐了老半天。 论文搞定后，银杏昏天地暗的睡了一大觉。 也没回t市，留在大院帮许母准备年货。 小年那天，崔红和李大力田双以及田月带着十六从t市回京。 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 李大力下车后，迫不及待的和银杏分享，“杏儿，女婿成团长啦。” 特别自豪，女婿成大官啦。 当年刘家的小子为了团长的姑娘不要杏儿，现在女婿自己升到团长的位置上。 回村后好好跟人唠唠，女婿太优秀，太给他长脸。 银杏嘴角微微翘起，“什么时候的事？” 早听许扬说，会往上再爬爬，等了一年多没音讯，还以为要到明年呢。 田双插嘴道，“就十天前。” 崔红也跟着凑热闹，“你们俩就是嘴快，小许明明说要亲自给杏儿讲，你们一不留神又抢了先。” 李大力直拍大腿，“哎呀，又忘啦。”太高兴，一时得意忘形。 田双也懊恼，“昨晚上还在跟大力说，见到杏儿千万别说女婿的事，今儿一高兴啥都抛到脑后。” 银杏牵着十六，“没事，他到时候说，我再装一回惊讶，他也不晓得也到底听没听过。” 崔红泼凉水，“说不定他早猜到你爸管不住嘴巴。” 事实上，还真如崔红所说。 对于让岳父岳母保守秘密，许扬压根没报希望。 他想给媳妇一个惊喜，亲自告诉她，他升为团长。为了不让岳父搞破坏，压根没打算跟他讲，只等着年后再给岳父公布。过年听升官的消息，也能讨个好彩头。 千算万算，忘记有余光头这个大滑头在。 他往上升，大院里全晓得，汪大秋也不例外。 余光头爱结交人，除了睡觉，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和汪大秋关系也不错。 从她口中得知许扬去掉副字，成为名副其实的许团长。二话不说，跑到李大力和田双那恭贺。 李大力和田双当时懵了，回过神后，连连追问听谁讲的。 等许扬下班回家，等到的就是几双熠熠发光的眼睛。 在心里把余光头骂了一二十遍，哪哪儿都有你。 哎，亲口告诉媳妇，咋就这么难哩。 (. = ) 第391章 你个戏精 李大力他们上午到北京，但是仍准备回张家湾过年，买的是当天下午回老家的火车票。 一行人到北京只做了两件事，一是送十六，二是告诉银杏许扬升官。 许母知道亲家的出发时间，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专门请他们吃中饭。 银杏领着人到大院，恰好碰到安小四的妈妈。 安小四还没结婚，黄雯的事对他多少有点打击，至少几年内升职无望。 之后安母再挑儿媳妇，要求多多。恨不得祖上五代都要打听，当然，女孩子本身也得问明明白白。 就怕再来个追求事业不要娃的，或者妄想干大事的，他们安家庙小，容不下。 黄雯的事发生后，安母心里多少有点怪罪。特别是许扬年轻轻往上升，爬到安小四头上，她就更不爽，说话都酸溜溜的，仿佛喝了一桶醋。 其实比谁都清楚，是安小四自己要挑黄雯，没人是坏心眼，特地介绍个不好的给他。 之后又拜托银杏帮忙，银杏每次答应的好好的，可从来不执行。媒人不好当，一个干不好，就要落埋怨。 幸好黄雯不是她牵线的，否则安母真能堵上门骂。 这就是不成功便成仇。 “李老师，你父母又来啦。”安母笑眯眯的打招呼。 银杏听了，差点黑脸，什么叫又来啦，搞得跟打秋风的亲戚一样。 她爸妈自力更生，一个月赚的钱比公公婆婆的工资多得多，每年还给孤儿院捐款，虽说留名，可也不求回报的好不好。 “爸妈把十六送过来。”银杏把十六抱起来，“十六，这位就是安叔叔的妈妈，你喊什么呀，外公外婆平时怎么教的？” 十六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安奶奶，你好。” 安母看到他又想起安小四，脸上的笑容消失一半，另一半勉强挂着。 “哎，真乖。” “十六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回北京了公公婆婆教，在t市我爸妈教，他一向招人疼，摔倒了都自己爬起来……” 银杏足足讲了五分钟十六的好话，眼馋死你。 别看安母其他的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子，可孙子孙女都不在京市，离她最近的小儿子婚姻一波三折，结了离，订了散，说出去一把辛酸泪。 安母还真的挺羡慕，老了就图个团圆，可小儿子如今连个着落都没有。他们瞧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们，看得上他们的，他们又不乐意。 怎样都难，老大难。 银杏显摆完，抱着儿子，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崔奶奶，爸妈，你们别听她瞎掰扯，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儿子好。” 李大力他们做了好几年生意，啥样难听的话都听过，完全不以为意。生闷气伤的是自己，别人又不会掉块肉。 这是许母第二次见到田月，离上一次见面有一年，也是她跟着李大力他们回老家，经过京市，留下来吃了顿中饭。 “田月，一年不见，又变漂亮啦。” “姑姑对我好，整天嫌我瘦，逮着机会给我补，现在又白又胖。” 一席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田月到t市上学后，只要有空，就往田双那跑，特别勤快，扫地洗衣带十六玩，样样都干得来。 田双对伯父伯母一直有心结，但小辈无辜，对田月真心不错。有时候对着银杏吹风，说田月咋咋能干。 甚至让许扬在部队里瞅个年轻人，介绍给田月。要求还挺高，要上进，最起码念过高中，最好上过大学，家里条件不能太差，和田月年岁不能隔太多。 许扬在部队里扒拉一回，符合条件的，都已经有媳妇，没媳妇的眼光都特高，非名牌大学门当户对的不要。 其实也是，田双的要求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这类人一向是香馍馍，不缺介绍人，也不缺媳妇。 田双又把目光投向银杏，让她在学生里面找。这回要求挺简单，长相周正，为人正派。 银杏真觉得她妈在社会上历练一遭，眼光还真提升不少。她的学生，不是本科也是研究生，好大学不愁好工作，可不就剩下长相和为人两方面要求。 就连李大力说起田月来，都禁不住的夸。 只是银杏这学期忙着毕业的事，在t市呆的少，正打算等明年年初好好的帮忙找找。 田月人品行不错，眼神清明，不急功近利。虽说接近他们带点讨好的味道，可也无可厚非，谁不想以后过上好日子。 宾主尽欢后，银杏送他们去火车站。 许母准备了好多吃食，给他们带上当干粮。 十六知道姥姥姥爷要回老家，挥着小胖手喊，“曾姥姥，姥爷，姥姥，表姨，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田双也挥挥手，“十六，姥姥走啦。” 十六一本正经，“等十六长大了，送曾姥姥姥爷姥姥和表姨回家。” 田双感动的不行，一把抱过外孙，狠狠亲香一口，恨不得不撒手。 车站的喇叭提醒进站，田双才放手，依依不舍的向前走，一步三回头，还在朝十六拜拜。 目送亲人离开，滋味挺不好受，银杏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沉默的回到大院，迎头又和安母碰上。 “李老师，你爸妈走了？”安母笑眯眯的。 “刚送他们走。” “许扬什么时候回来？” “腊月二十八。” “小四也是那天。” “那估计一起。” “小四和许扬从小认识，长大了又在一个部队工作。” “挺有缘分的。” “可不就是。” 安母絮絮叨叨讲了半天，银杏见十六一直揉眼睛，知道他要睡觉。平时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今天因为送姥姥姥爷去火车站，坚持不睡，这会儿瞌睡来了。 银杏急匆匆和安母拜拜。 …… 腊月二十八晚上九点多，许扬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见银杏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没恭喜你能干的老公呢。” 银杏笑了，“恭喜我能干的老公，谢谢你让我体验一把当官夫人的感觉，很爽。” 许扬好像很受伤，“就知道岳父守不住秘密，我的惊喜总是被他截胡。谁让他是我的岳父，我只能认栽。” 银杏满头黑线，“……”合着你是在诈我。 许扬又大方的摆摆手，“不用谢，我的媳妇。更上一层楼，风景很好，你我携手并进。” 银杏，“……”你个戏精。 (. = ) 第392章 知足常乐 许扬过年的假期只有四天，大年初二就动身返回部队。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好不容易抱着媳妇睡了几晚上热乎觉，又要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觉得自己好不可怜。 银杏在京市等着李大力他们，打算等他们来后，一起过去。 田月和去年一样，照旧背了一袋子山货，一半给许母，一半带到t市。 田山林对她寄于厚望，准备的山货量足品质又高，一袋子算下来大几百都不止。 想的特别明白，大女儿先混出去，也能拉扯一把二女儿和小儿子。只要孩子们都跳出农门，他这辈子的苦没白吃。 特别是田月回去说，田双在帮她介绍对象时，田山林更是感激不尽，堂姐介绍的肯定不会差。 偷偷的塞给田月五十块钱，让她拿给十六当过年红包。 想想觉得不够，牙一咬，换成百元大钞。 又想了一会，把五十块钱还是放到田月手里，让她买件好看的衣服穿。和相亲对象见面时，一定不能寒酸。 要不是大过年哭不吉利，田月肯定会哭得稀里哗啦。 自从马美丽那女人走了，她爸过的有多苦，她全看在眼里。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衣服上全是补丁，五颜六色的，一年四季破洞鞋天天穿，赚的钱全投资在孩子身上，自己活成苦行僧。 为了他们姐弟三人，她爸后娶了个寡妇。其实也不算娶，就是搭伙过日子，连结婚证都没领。 后妈帮忙打扫做饭洗衣，爸爸帮忙供后妈的孩子上学。 俩人不像夫妻，倒更像战友同事，分工协作，配合无间。 田月也学着城里人，买了个红包，把钱放在红包里，见到十六就塞给她。 银杏不要，田月铁了心要给，说是她爸给侄外孙的一点小心意。又道家里去年蔬菜丰收，小赚了一笔钱。 拗不过去，银杏只得替十六收下。 当然，私下里又包了双倍红包给田月。 初八下午，银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t市。 这回许扬没来接，他又出任务去了，初七上午接到的通知，下午就和队友们整装待发。 不过走之前，交代了大壮，让他帮忙接一下。 大壮开着三轮车去火车站接人，三轮车上还坐了一个人。 他即将过门的小媳妇。 大壮的媳妇名字比较具有时代特色，叫马带弟。 银杏他们都认识马带弟，还是田双当的媒人。 马家和银杏在t市的家相隔不远，田双和崔红爱散步，经常从马家门口过，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马家共五个孩子，头四个是女儿，分别叫马招弟，马来弟，马带弟，马有弟，最后一个终于是个儿子，叫马圆满。 马带弟既不是老大，又不是儿子，也没有带来弟弟，得不到父母的另眼相待，从小就学着干家务活，八岁时垫着凳子就能烧一手好饭菜。 田双觉得她为人朴实能干，动了当红娘的心思。 银杏有点不同意，马父马母把儿子宠成个妈宝男，姑娘嫁出去以后，还要时不时的上门哭穷要东西。不给吧，再怎么也是自己的父母，不忍心。给吧，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奈何李大力一眼相中马带弟，觉得她勤劳会持家，和印象中的妈妈一样贤惠。 马带弟晓得李大力有房有存款，还有摊煎饼的手艺，主动出击，牢牢把握住机会。 对着李大力保证，除了逢年过节给父母买点礼品过去，其余时候不会假大方，绝不给他们当吸血鬼的机会。 俩人准备正月十六结婚。 除了大壮，余光头的婚期也定在正月，只不过晚几天，正月十八。 余光头的媳妇倒不是田双帮忙介绍的，是他自己瞅的。 媳妇叫陈小荣。 个头不高，有点胖，大眼睛大脸盘，整体比较圆润，用老一辈人的话讲，看着是个好生养的。 银杏觉得余光头挑中对方，这点占比重很大。 陈小荣上面有两个哥哥，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她的待遇比马带弟好太多。即便如此，手脚还是很勤快，做家务活尤其利索。 陈父还帮忙走了关系，在纺织厂给她弄了个工作名额。 余光头起了心思以后，就把她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又暗搓搓的请“朋友”老陈头帮忙算算，看看俩人是不是天作之合。 老陈头一阵掐算后，告诉余光头，陈小荣是个旺夫的命。 余光头乐得合不拢嘴，之后日日在陈小荣的下班之地守株待陈。 时日一久，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 陈小荣的父母对余光头的条件还算满意，管理一个铺子，有三套房子。虽说跟大学生或者捧铁饭碗的人没法比，但是小荣的条件也一般。 人要知足，才能常乐。 陈家父母经常这么教育孩子，养的三个儿女俱都知足常乐，一家人常年笑挂在嘴边上。 银杏暗搓搓的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余光头不也是一张嘴特别厉害，见面说话见人三分笑。 结婚的日子也是余光头请老陈头算的，据说那天特别利他。婚后的日子能如鱼得水，早生贵子，发大财。 当然，大壮的婚期也是老陈头帮忙定的，余光头自己过得好，又开始操心兄弟。对着老陈头大言不惭，算一个也是算，算两个也是算。 反正都是一包烟的事，大不了，两包烟。 大壮对算命不信，他当过兵，无神论者，认为算命的都是神棍。要是以前，保准逮着人扭送到局子里。 但是面临着自己一辈子的事，始终有所犹豫。再加上马带弟一个劲的念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终大壮还是听了老陈头的话。 大壮和余光头即将脱单，最羡慕的当属大个。 他明明是几人中最先有未婚妻的，结婚却在最后。 真是订的早不如订的巧。 谁让他还在读书，还要一年半才能毕业，对着媳妇只能远看不能近摸。 特别是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老太太，跟防狼似的防着他。 老太太不喜未婚男女走太近，哪怕订婚都不行，只要没摆酒席没领证，就不是合法的。 每次想和媳妇出去吃个饭看场电影，老太太都要再三询问，生怕他占到便宜。 (. = ) 第393章 你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银杏接连参加两场婚礼，每次都坐在贵宾席上，一堆敬酒的人。 特别是在大壮的婚礼上，他请了好多战友，大家都晓得银杏是许团长的媳妇，每人都要意思意思喝一个。 许扬不在，大个帮着喝，可一张嘴抵不住多张嘴。 银杏不会喝酒，以茶代酒，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菜没吃多少，厕所跑了一趟又一趟。 两场婚礼都结束后，银杏回到学校。 刚到办公室坐下来，院长打电话叫她上去。 除了关心论文，还是关心论文。 论文是否投递出去。 论文写没写学校的名字。 论文投的是不是说的那个期刊。 银杏耐心的一一作答，院长的脸上笑容一丝丝露出来。 旧论文投递出去，银杏并没有闲下来。 不是泡图书馆，就是泡办公室。 她打算在暑假前搞定第二篇论文，下半年写毕业论文。 勤奋的态度让全院老师侧目，院长特地在大会上走表扬了她一番。 四月百花争放的季节，苗晴收到好消息，她的论文被期刊录用。 印老师高兴的到处宣扬，还从来没有学生在校成功投递过那个期刊。 给本科生上课时，告诫他们要好好努力，向自己的学生苗晴学习。在办公室时，则大奖特讲为了那篇论文，苗晴多么勤奋，她多么辛苦负责。 中心思想就是，苗晴是天之骄子，她教导学生有方。 虽说苗晴去年才转到她名下，可全校师生都晓得，李老师不管学生，苗晴是她手把手教的，论文是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改的。 太有成就感了。 有了苗晴的写篇论文，明年她恢复招研究生的资格，稳了。 苗晴也享受了一把众心捧月的滋味，中学以成绩论好坏，大学以成绩和为人处世群分，研究生则以论文论资排辈。 有了高质量的论文，苗晴压根不愁羡慕的眼光。 前一天，还有人在笑话她，论文还没有结果，再不来，就要冠上留级生的帽子。 后一天，所有学生跑过去询问事情真假，得到肯定答复后，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要道个“你好厉害”。 周美珍麻木的坐在办公室，听着特意跑过来的印老师大肆鼓吹，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哼，有什么了不起，要是中了李老师投递的那个期刊，岂不是要飞上天，宣告全世界。 再说，又不是苗晴的论文，那是李老师的论文。 小偷最不要脸皮。 苗晴还自认为是受害者，每次见到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歹俩人共处过，喊都不喊一声，不懂得尊师重道。 在心里生了好大一会闷气，周美珍悻悻的到图书馆找银杏，把她拉到前面的草地上坐着晒太阳。 “李老师，你生气不？” 银杏好笑的看了周美珍一眼，“生气伤身伤肺，划不来。” “印老师太过分了。” “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疯长，理她们做甚。” 周美珍一脸懵，“啥意思？”貌似很高深。 银杏拍拍周美珍的肩膀，“为人切记得意忘形，低调做人才是上道。” “这个我晓得，枪打出头鸟。” “对，我说的因，你道的果。” 周美珍眨巴眨巴眼睛，陷入沉思。 银杏仰着头，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周美珍思考完人生后，又朝银杏坐近一点。 “李老师，那个好心人咋还不出现啊？”苗晴和周美珍的尾巴都快翘上天，膨胀的不得了。 银杏没反应过来，“哪个好心人？” “就是那个惩罚苗晴的？” “惩罚苗晴……哦，你说它啊，应该快了。” “有多快？” “不超过三个月吧。” 周美珍举起三根手指头，不可置信，“还要三个月？” “嗯，也许用不到三个月，那只是个上限。” “希望那个人走快点。” 银杏“噗嗤”一声笑出来，“希望能如你所愿。” …… 周美珍最终还真如了愿。 隔了三天，银杏接到李主任的电话，她的论文毫无意外的被录用了，并且将被刊登在杂志的重要版面上。 可见审稿人对论文相当重视，这点连李主任都没料想到。 有李主任这个老江湖长眼，银杏的论文一次性通过，不需要二次修改，不需要加补实验对比。 院长知道消息后，双手搓了又搓，配上他大半秃的头发，以及肥胖的身躯，乍一看，特别猥琐。 “李老师，我们都该向你学习啊。” “院长，太抬举我了，没有你的英明领导，哪会有这篇论文的产生。” “李老师，加油好好干，未来属于你们年轻人。” 银杏的脑袋开始急转弯，院长这句话啥意思？ 暗示她要升职？ 还是说她要加薪？ 或者说她要升教授？ 无论哪一条，都很美啊。 院长喜不自胜，双手搓的通红。李老师真给学校长脸，“李老师，工作单位……” “填的我们学校。” 银杏差点无语，这个问题，院长问的没有二十遍，也有十八遍。 堂堂一个教授，何时得了健忘症。 银杏的同事知道后，也纷纷过去请教。 印老师的表演终于结束，毕竟唱独角戏很孤独，没有人附和，来不得劲。 周美珍崇拜的看着银杏，“李老师，你好厉害，我要向你奋斗。” “没有志气，作为我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当然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可以吗？” “你当然行，当然可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你读到研究生，起码有百分之十的天赋，只用百分之九十的汗水即可。” 周美珍被鼓动的心潮澎湃，“嗯。” 顿了半晌，又问道，“李老师，那个人快到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银杏愣住，“哪个人？” “哎呀，就是那个惩罚苗晴的。” 银杏仔细打量了一圈周美珍，“我发现，你对这个人特别感兴趣，过于执着。” 周美珍，“我就看不惯苗晴偷人家的东西，还死不承认。” 正直的人看不惯投机的人。 银杏直视周美珍，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记住，苗晴没偷我的创新，那是她自己做实验做出来的。” “啊？” “不要问为什么，你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 = ) 第394章 似懂非懂其实一点都不懂 银杏耳提面命，周美珍纵有满腔疑惑，还是乖乖听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放弃打听主持正义的人走到哪里。 在周美珍第三次欲言又止后，银杏把论文副本找出来，递给她，“我发的那篇论文，下去后找时间看看。” 周美珍的心思立马转移，双手接过，认真道，“李老师，我一定认真拜读。” 银杏哭笑不得，还拜读，又不是名家大作，搞得还挺慎重。 挥挥手，“去吧去吧。有事明天再来找，我先回家啦。” 许扬正月初七出任务离开，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一直到今儿早上才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银杏见到他时，吓一大跳。 人黑瘦不少，胡子拉碴，脸颊凹陷，眼睛布满血丝，小平头长长许多，但仍是一根根的竖着。身上的衣服破了两个洞，一大一小并排挨着，时时准备整合成一个更大的。 许扬两个月没见到银杏，怪想的慌，见面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银杏也以热烈的拥抱回报他，不过没坚持几秒钟。 实在是许扬身上的味道太冲，熏得银杏差点晕过去。刚见面时只顾着激动，等心情平复下来，刺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活泼的不行。 许扬得逞般的告诉银杏，他已经一个月没洗澡没换过衣服。 银杏一听，赶紧“上下其手”，担心许扬身上又增加她不知道的伤。 许扬享受着媳妇的关怀，等她检查完毕后，复又语言上安她的心，道出任务只是条件艰苦，没有皮外伤皮内伤。 银杏烧了一大锅热水，让许扬洗澡，又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起来。 田双则在厨房忙活，给女婿准备饭菜。就他一个人，还弄了个两荤一素。 吃饱喝足后，许扬到卧室倒头就睡。 当然，他想在入睡前干点什么，奈何银杏死活不同意，还把人臭骂一顿，眼睛红的跟兔子眼似的，还不去补眠，多少精力能随意挥霍。 媳妇不同意，许扬只能作罢。反正媳妇在家，跑不掉，离晚上也就几个小时而已。 许扬朝银杏露齿一笑，然后沾枕头闭眼就睡着。 银杏摸摸他的面庞，又粗糙不少，想来过了段风餐露宿的日子，心疼不已。替他掖好被子，才轻轻的带上房门走出卧室。 田双在厨房里忙着剁排骨，女婿回来了，要好好补补身子，把营养搞上去。 保家卫国，辛苦哇。 银杏背起包包，打算到学校点个卯再回来。 谁知刚到实验室，李主任的电话来了，难得失态一回，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大着嗓门说论文的录用的事。 电话的扩音效果非常好，离银杏位置近的老师听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院长也晓得了。 再一会，学院的老师全都晓得了。 接下来，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向她“道喜”。 …… 银杏回到家，许扬还在睡，十六从幼儿园回来，坐在床边上眼巴巴的看着爸爸。 田双的午饭已经做好，不过都放在锅里温着。 银杏拿筷子拿碗，“妈，我们先吃，给他留点。” 田双叹口气，“女婿这回累坏了。” 银杏安慰道，“没有容易的工作。” 田双却不赞同，“你的工作就挺简单，坐办公室，还不用天天报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睡懒觉。” 银杏满头黑线，压根不晓得怎么反驳，“……” 合着你就是这么看待老师这一行业的，怪道从不心疼她上班苦累。 田双忧心忡忡的往银杏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思考着未来一周的菜单。 “李老师，李老师……”一阵急促的喊声突然想起来。 不用走到厨房外面，也不用抬头看，银杏就晓得，来人是周美珍。 “在厨房。” 周美珍手里拿着论文，直接冲进去，“李老师。” 银杏笑脸相对，“还没吃饭吧，在我们家吃点。” 周美珍脑门上全是汗，把论文在手上摊开，举在银杏面前，“李老师，这是咋回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完饭再说。” 田双跟着盛情相邀，“美珍，在我们家吃，中午煮的排骨，吃完饭再谈工作。” 周美珍的午饭吃的食不下咽，满脑子里都是刚才看过的论文。 咋不一样了。 和李老师之前讲的好多不一样。 甚至有些东西几乎完全相反。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时的抬头看银杏，可惜她脸色和平时无异，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周美珍频频望过来，银杏不是瞎子，当然感受的到。 “好好吃饭。” 周美珍低头，三两口把剩下的饭扒完。 “我吃完了。” “我还没有。” “哦。” 在周美珍热切的注视下，银杏没有再细嚼慢咽。 刚把碗放下，周美珍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李老师，这论文……” “数据真实，结果真实，如有侵权，翻版追究。” “啊？”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和去年说的不一样？” “嗯。”周美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记不记我当时说过，实验差不多完成，但是有一小部分数据……” “没衔接上。”周美珍抢答。 “对。”银杏笑笑，“就几十条小数据。” “难道它们不对？” 银杏点点头，“它们推翻了我其中的一个设想，前面不对，后面自然不正确。” 周美珍张大嘴巴，努力的眨巴眨巴眼睛，仔细消化那句话。 银杏，“我没给你讲，是想看看你何时能发现。” 周美珍沮丧，“我没看出来。” 从心里信任银杏，从没觉得她会出错。李老师在读博士，导师厉害的要命，院长都刮目相看，怎么会有不对的结论。 后来又出了苗晴偷创新的事，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让对方受到惩罚，更不可能去质疑银杏。 相到苗晴，就想到她的论文，一下子反应过来，“李老师，苗晴的论文，岂不是不对。” 银杏嘴角挂着嘲讽，“我哪晓得对不对，她自己做的创新，自己做的实验，自己写的论文，我瞄都没瞄过，不知情。” 周美珍再一次佩服银杏，难怪李老师总是强调那是苗晴的论文。 哈哈哈。 苗晴的论文。 太棒了。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银杏一见周美珍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脑补。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作研究一定要有探究精神，要会问为什么，也要探究为什么，似懂非懂其实一点都不懂。” 停顿片刻，银杏继续灌鸡汤。 “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一个小小的螺丝钉能组织一台机器转动。” (. = ) 第395章 本身就是个错误 周美珍在银杏那受教一回，才抱着论文离开。 打定主意，要好好研究，实验也要做一遍。李老师说的对，搞研究不能嫌麻烦，在做实验的过程中，能发现不少问题，那也是一种学习。 压根没时间再去计较苗晴的事，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好好乐呵乐呵。 目送她离去，银杏慢悠悠的回到堂屋，端起茶杯悠悠的喝口茶。 她最初怀疑结果可能不对，是在修改论文的时候。那时她在t市，每天抱着论文翻来覆去的改，一个句子写了换，换了又换。 有个句子怎么写都觉得不对，她随手拿起一本英文期刊看起来，想学学上面的遣词造句。 就是那么巧，开篇的论文用了一个定理。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直接不上的几十条数据。 突然意识到，结果可能有误。 仔细一想，好像真有误。 再也坐不住，次日，她就去了火车站。 到北京后，连大院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去了实验室。 一心一意的做实验。 前前后后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实验终于完成。 这回没有衔接不上的数据，没有可能不对的数据。 李主任翻看着最新的实验结果，对她连续点了几次头，表示认可。又难得的开尊口，做研究就要不怕苦不怕累，要一定确定肯定，不要可能好像应该。 银杏长舒一口气，非常庆幸，及早发现。这要是成功被录用，不晓得能误导多少人，说不定她的名字也能“载入史册”。 这种“出名”她不想要。 不过这次的事也给她提了个醒，以后不能再似是而非，哪怕一点点不对，也得追根究底。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在学术界很吃香。 做学问必须要严谨。 本来打算回去后考验周美珍，侧面提几句，端看她何时能够发现问题。结果还没回t市，就接到院长的电话。 得知苗晴“走捷径”后，说实话，银杏相当生气。 一是对对方的怒其不争。哪怕苗晴跟印老师关心好，银杏也顶多冷眼旁观，但笑不语。 二是对对方人品的失望。偷就是偷，偷了不敢承认，坚持说是原创，耍小心眼小心机，人品堪忧。 在院长面前对质后，银杏对苗晴彻底凉心，爱呆哪呆哪，但是她那里不再欢迎。 不是想投吗，那就投呗。 没人拦着，想投哪投哪。 对印老师，银杏也有了心结。一个老师跟着学生瞎掺和，纵然是爱才心切，可也不能从其他老师手中夺走学生。 “媳妇儿～” 银杏回头，许扬正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的憔悴消失大半，剑眉星目，又恢复平时的生龙活虎。 “怎么不多睡会？” “睡饱了，睡了差不多七个小时。”不像你，整个一瞌睡虫，恨不得一天睡足十个小时，十一个小时都不嫌多，十二个小时正正好。 银杏站起身，“你坐着，我去给你端菜。” 许扬十分听话，“今儿我也享受一回媳妇的服务，媳妇，快去快回啊。” 银杏，“……”就几步路而已。 …… 二十天后，苗晴收到退稿信件。 银杏毫不意外，那结果本就不正确。 她的论文被录用，意味着苗晴“提出”的创新点根本就是错误的。虽说是不同的期刊，可审稿人多多少少认识，有的甚至在是同一个大学任职。 怪只怪苗晴要当伸手党，还死不承认的那种。 苗晴差点崩溃，马上进入五月，五月中旬要上交大论文，六月中旬答辩，六月底毕业。 可她的小论文咋办？ 再投？ 拒稿信件里写的清清楚楚，论文中有个定理使用错误，后面的结论不正确。 说明什么？ 说明论文用不了，从头错到尾。 没有创新，没有实验，那她的小论文从何而来。 苗晴带着信去找印老师，印老师的心情直接从酷暑的阳光下掉到寒冬的冰窖里。 不可置信的拿着信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连看了三遍，怎么会出错，不可能的啊。 不相信的让苗晴把实验再做一遍，完全不能接受人家说的“结论不正确”五个字。 苗晴捂着脸痛哭，为了结果更好，所有的实验数据都是“精挑细选”，特意为了论文而凑的。 难怪有那么多数据结果不好，原来论文本身就是个错误。 怪只怪太相信李银杏，堂堂一个博士在读，副教授职称，竟然还有用错定理的时候。 印老师着急的看着她哭，“哭啥，一点小小的打击就受不住。” “印老师，我毕不了业了。” 印老师愣住，离论文上交只有半个月，学校的规定是大论文交上去之前，必须有篇被录用的小论文。 “你把眼泪擦擦，回实验把实验重做一遍，我跟着你一起。如果验证结果确实不对，我们重新写，赶紧投。” “半个月，从头开始，不可能的。” “不试怎么晓得，实在不行，我找院长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把小论文的录用时间延长到答辩前。” “印老师，李银杏真是个害人精。”周美珍咬牙切齿的骂。 印老师吃了一惊，“她怎么害你了？她笑话你了？” 周美珍又嚎嚎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 印老师看着不忍心，从荷包里掏出手绢，递过去。 周美珍没接，愤怒的抓起信，往外跑。 直接找到银杏，用手指着她，“李老师，你够狠。” 银杏正在跟周美珍交流论文，被吓了一跳。 侧过头，脸一下子垮下来，“苗晴同学，虽说我已经不是你的导师，可你仍然不能指着我的鼻子骂，这种行为非常让人反感。” 周美珍理都不理，“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银杏一下子打掉她的手，厉声质问，“谁教你的指手画脚。” 周美珍火上浇油，“没礼貌。” 手指不能指，苗晴换成跺脚，“说啊，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银杏装糊涂，“我害你什么了？” 周美珍把信举起来，“你是不是故意让周美珍透露给我，让我写，再让我毕不了业。” 银杏装作不解的样子，“苗晴同学，你说的啥？你的论文不是已经被国外的期刊录用了，怎么又扯到毕不了业上面。” 迷茫的摇摇头，“听不懂。” 周美珍看着银杏做戏，恨不得给她鼓上十分钟掌声，太牛了。 苗晴气急，“你告诉我一个错误的……” 银杏及时打断，好心提醒，“苗晴同学，你的论文你是原创，还有一沓草稿纸，你忘记啦。” 苗晴呆若木鸡。 (. = ) 第396章 下场 曾经有多庆幸准备充分，以至于和李银杏对质时丝毫不落下风，如今就有多后悔，辛辛苦苦的一场完全是笑话。 苗晴目龇欲裂，可她却不敢大声叫嚷。 抄袭的事一旦嚷开，学校百分百不会姑息，她立马就会被开除。 银杏就仗着这点，冷冷的看了苗晴一眼，做人还是实际点比较好。免费的午餐再用尽心机，也吃不到嘴，反而成了烫手山芋，丢都丢不掉。 转过头对着周美珍，“刚才说到哪了？”再不理会苗晴，时间宝贵，何必浪费在不想干的人身上。 “说到那个实验结果……” 银杏和周美珍边说边往前走，只留下苗晴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印老师一路追着苗晴，只不过腿脚没那么快，跟丢了会会，好不容易找到她，立马加快速度跑过去。 左右瞅瞅，没看到李老师。 幸好幸好，真怕苗晴跟李老师又吵起来。 “赶紧去实验室，再做一遍实验，如果结果真的有误，我们重新想点子。你放心，肯定来得及，不会耽误毕业的。” 还有一个多月，投个级别低点的，一个星期写完，半个月就会有回复。 已经打算好，亲自出手帮助苗晴。 印老师自认为愧对苗晴，如果去年就投中文论文，说不定现在已经刊登出来。就算没登，在她的指导下，以苗晴的聪明劲，第二篇小论文也已经出来，何愁会延期。 苗晴隔着泪水看印老师，模糊一片，很不真切，但是“毕业”两个字刺激到她。 天大地大，毕业最大。 擦干眼泪就往实验室跑。 印老师又跟在后面，急急忙忙的往实验室而去。 走到半路上，碰到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银杏和周美珍，只顾得上打个招呼。 “李老师，周老师。” “印老师，你跑这么快去哪儿啊？”银杏热心的问道。 “去趟实验室。”印老师朝前看看，苗晴已经跑没影了，收回目光侧过头，对着俩人道，“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银杏和周美珍一同挥手，“拜拜。” “印老师对苗晴真好。”周美珍感慨，现在了还想着帮她擦屁股。 银杏嘴边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得意弟子。” 周美珍突然想到自己，低着头道歉，“李老师，对不起。” 银杏虎着脸说教，“一次能说是识人不清，可以原谅，但是不能再二。” 说来说去，这回很险。 银杏私下想想，觉得重生一回，她也有了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苗晴听到个错误的创新，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如果结果是正确的，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没有证据，仅凭周美珍的一面之词，谁能说苗晴不是原创。 只会有人夸她是天才，年少了不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到时，如果银杏大闹着讨回公道，就会被解释为容不下学生，乃教师界的耻辱。再严重点，就是没本事，要靠占学生的功劳升职加薪。总之，酒囊饭袋一个。 谣言就是这么出现的，就是这么越演越烈。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汗水，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留下的只有污点和糟心。 周美珍早在发现苗晴当小偷时，就悔不当初。甚至抱着离职也要把属于李老师的东西要回来的想法，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要不是银杏再三说没事，她绝不会放下念头。 苗晴讨不到便宜，报应已在眼前，周美珍比谁都高兴。 教训有一次已经刻苦铭心，郑重承诺道，“嗯，决不会有下一次。” …… 苗晴到办公室后，就开始东翻西翻，找论文看。 关系到毕业，她的脑袋特别清明。短短几分钟已经想好，找两篇论文，方法融合在一起，凑一篇小论文。 压根没想过要再做一次实验，错的就是错的，再做一遍，结果也一样，无法更改。 既知如此，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在上头。 印老师到的时候，只看到满桌狼藉。 想骂两句，又怕小姑娘承受不了，已经受到打击，不能火上浇油。 接下来几天，苗晴和印老师完全泡在实验室。 亲眼见到苗晴做实验，印老师的态度逐渐微妙起来。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从开始坚定不移的相信苗晴，到点点怀疑，再到彻底失望。 苗晴的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差，以前只见她拿出结果，从没围观过她做实验的过程，突然见一次，印象中的好学生大打折扣。 终于忍不住，有次草草吃完饭，问出口，“苗晴，你以前的那篇小论文……” 还没说完，苗晴就生硬的打断，语气很有点不好，“已经是过去式，提它干嘛。” 印老师心凉了一大截，总有个所以然吧，连为什么都不愿意追究，是心虚还是无能？ 算了，不想了。 难得糊涂，李老师周老师都没有损失，就那样过去吧。给苗晴一个机会，但是下不为例。 话题无疾而终，苗晴黑着脸继续做实验。 印老师本来觉得有她在，加把劲，一个星期把论文赶出来。 万万没想到，一个星期实验还没结束。 去找院长通融，院长一口回绝。 说的义正言辞，不能徇私，不能为了一个学生破坏学校的规章制度。 印老师嘴皮子说破，院长不为所动。再去找他时，办公室的门紧锁。 大论文上交时间到，苗晴气得把之前写的大论文撕成小碎片，扔了实验室满地。 看着一地的碎片，双手捂着脸，大哭。 印老师一句话都不想说，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指望着别人欣赏，简直是天方夜谭。 头也不回的离开实验室。 苗晴没有丝毫悬念的延期半年。 六月底，宿舍空了。室友们一个一个的离开，有的工作安排在老家，有的留在t市，但是无一例外的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 苗晴怨老天不公，怨李老师使坏，又怨印老师好高骛远…… 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暑假来临之际，银杏的第二篇论文初稿完成。 接下就是反复的修改，打算开学前投递出去。 院长对她的高速度高质量喜得合不拢嘴，私下找到她，“李老师，学校缺人才，特别是教授级别的，正打算培养一批老师。” (. = ) 第397章 十二岁而已 银杏为了当上教授，也为了一年后顺利毕业，暑假半点不放松。 田月暑假没回家，呆在t市给田双帮忙。做的最多的是教十六学习，语文数学两手抓。 十六很苦恼，放暑假就不上课，看不到小伙伴。 为什么要放暑假了？ 小十六双手撑着下巴沉思，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还是妈妈好，暑假也可以去学校。 缠着银杏要去大学玩，银杏欣然同意，就当提前感受感受大学的氛围。 说实在话，她到现在都好奇，十六咋会这么喜欢学习，画风如此清奇，想不通，太想不通。 不过也高兴，爱学习的孩子总比天天调皮捣蛋死活不去学校要好。 十六被银杏带到办公室，去了一圈叔叔阿姨喊下来，收获一拨赞扬。 去了一天，还要去第二天。每天早上早早起来，背着小书包，站在门口等着银杏，生怕妈妈把他撇下。 他去了学校不吵不闹，坐在凳子上看小人书。银杏乐得轻松，时不时再出几道数学题让他做。 如此持续了十来天，银杏回家时，却听到田双的怒吼。 “不行。” 银杏大吃一惊，她妈一向和气，几乎从不跟人争执，哪怕卖东西，也讲究个以和为贵。 快步走到堂屋，只见田月低着头局促的站在田双面前，田双气得脸红脖子粗，崔红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脸色不太好。 “妈，崔奶奶。” 田双抬起头，“杏儿。” 指着田月对银杏道，“你，你快说说她。” 银杏快步走过去，拍拍她的被，给她顺顺气，“大夏天的，少动肝火。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田双翘起头，甩开银杏的手，“还慢慢说，再慢天都凉了。她主意大，找了个对象，你认识。” “我认识？”银杏吃惊，听她妈的意思，对象肯定不好。 她认识的不好的人，秦家哥俩都结婚了，那还能是谁？ 询问的眼光看向崔红，崔红收到信号，抿抿嘴唇，半晌才开口，“安小四。” 银杏，“……”阴魂不散的安小四。 田双怒不可赦，“十二岁，足足大十二岁。” 对着田月苦口婆心的劝，“你念过大学，长相又不差，哪怕找个同学，俩人一起奋斗，好日子也能滚滚来。” 劝完再骂，一套流程走完，“找个二婚头，大十二岁，你脑子进水了。” 田月始终沉默，像个木桩一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听。 银杏安抚田双，“消消气，气大伤身。” 又喊十六，“十六，过来陪姥姥太姥姥玩，给她们背诗，你刚学的那首。” 十六迫不及待的跑到田双面前，立正站好，一字一字的背。喜欢学习，也喜欢同大家分享。 他已经教会姥姥和太姥姥背会好几首诗，还教姥爷做数学加减法。 很有成就感。 每次学点新知识，就化身小老师，教三位长辈。 因此，学习的越发认真。 银杏走到田月身旁，小声的道，“跟我出来一下。” 田月总算不装木头人，低着头跟在银杏后面。 俩人找了个安静地呆着，银杏开门见山的问，“你们啥时候开始的？” “上周。” “什么时候认识的？” “年后我跟姑姑一起到表姐你的婆婆家拜年，下午在大院里逛时，认得的。” 银杏简直不晓得说啥，搞来搞去，她不知情的当了回“红娘”。 “你怎么想的？别说什么真爱，什么一见钟情，我不信。” 田月抬起头，满不在乎，“表姐，年纪算什么，差十二岁而已，还有人找个大几十岁的。” 银杏一听，怒了，田月说的不就是马美丽。 疾言厉色，“田月，你大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有些人和事已经过去，没必要揪着不放。你要是这样想，我给你爸打电话。” 田月慌了，在外面读书，一向报喜不报忧，就怕爸爸担心。 “表姐，你别打。我只是嘴上说说，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赌气。” “安小四比你大十二岁，结过婚，长相一般。没孩子，有存款，职位不错，家境不错，能力不错。你看中的哪个？” 银杏问的坦然，以她对田月的理解，肯定是有一个优点吸引住她。 田月为人实际，但看她不远千里，跑到t市来读大专，就晓得。为了以后，她逮着空就往自己家跑。想着老人心软，直接从田双入手，成功获取大家的信任。 田月咬咬嘴唇，“嫁给他，我可以少奋斗十年。” 弟弟妹妹毕业后也有依靠，虽说可以靠着表姐，但是表姐毕竟不是亲姐，帮一个可以，个个都帮不现实。 安小四大点就大点，会疼媳妇。 他没有孩子，无非曾经领过一次结婚证而已。 他家兄弟姐妹个个有出息，不会拖后腿。 他自己能力不错，三十多岁的营长，还有上升的空间。 结婚后，她留在t市，住进大院。也许会遇到那个女人吧，如果对方看到她成了营长夫人，不知道会吃多大惊。 她已经打听过，那女人现在过得不好。男人是个糟老头子，出行都得拄拐棍的那种，据说还特别抠，对她很吝啬，动不动就冷眼相待。 那女人抛夫弃子，得来的就是这般糟心婚姻，真爽，爽的透心凉。 银杏，“……你想好啦，不后悔？” 田月如释重负般的笑笑，“永不后悔。”怎么会后悔，能高攀上安小四，她求之不得。 就算表姐介绍一个读书人，能同意的，家里大都条件不好。婚后俩人不努力个十年，出不了头。 她很有自知之明，只是个大专，长得马马虎虎，算不上惊艳，达不到漂亮。除了能吃苦，身上几乎没有其他闪光点，凭什么吸引住条件好的男生。 有个安小四，已经很满足。 银杏叹口气，“两个人过日子，始终要说得来。” “我能迁就。” “军嫂比较苦，军人保卫国家，小家要放在后面。” “英雄，人人敬仰。” “安小四的妈妈嘴特别厉害。” “总越不过奶奶的嘴。” 银杏，“……”马小凤何许人也，胡搅蛮缠哭天喊地的一把好手，一般人都比不上。 “给你爸说了没？” “还没，先给姑姑说的。”说完，姑姑就发火。 “中午到商店给你爸打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银杏想的明白，她不是田月，也不是田月的父母，更没经过田月的处境，没资格说她。 (. = ) 第398章 同意 田月很意外，表姐没有苦口婆心的劝，也不像其他人那般不可思议。已经做好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谁知几句话就没了。 仔细打量银杏的脸色，看不到半点愤怒的迹象，才稍稍安心。 田双没有心情听外孙背诗，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看到姑娘和田月一起走过来，殷切的盯着银杏。姑娘说话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肯定管用。 银杏用眼神示意她一会再说。 正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田月去店铺打电话。 她前脚走，田双后脚迫不及待的问银杏，“杏儿，田月的事……” “妈，田月她不是小孩子，她自己乐意。” “可是安小四比她大太多。” “年龄不是问题，婚姻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田月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已经成年，既然选择，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不是她，焉知她不乐。” “但是……” “别但是了。”银杏打断田双的话，“田月给家里打电话去了，如果要反对，我想她爸爸更有资格。” 崔红及时插话，“双儿，杏儿这点说的对，田月有爸爸，她到t市来上学，遇到事情我们能帮就帮，可以介绍对象，但是无权干涉。管太多，也许人家还不喜欢。” 活了一大把年纪，贫穷富贵都经历过，托银杏和许扬的福，领导也见过好几个。田月的想法，她一清二楚。 也不能说人家对或者不对，想法不一样，考虑的角度不一样，选择自然不一样。 也就田双看不清，死死扒拉着十二岁的年龄差不放。 银杏点点头，“崔奶奶所言极对。” 田双还想据理力争，银杏果断转移话题，“妈，我肚子饿了。十六也饿了，回来的路上就叫着肚子瘪瘪的。” “那我赶紧做饭。” “我给你帮忙。” 另一边，田月正在和田山林通电话，马小凤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简单的把安小四的情况说了一遍。 马小凤一蹦三尺高，不敢抢话筒，怕把电话弄坏，赔不起。直接不管不顾的对着话筒大声喊，“月儿，我们同意，咋能不同意呢，同意的，肯定同意……” 生怕对方听不到，使了老大的劲。 多好的后生，营长是个大官咧，还是北京人。以后她也能到**前逛逛，照几张照片，拿回来给大家显摆显摆。 大丫头当上官太太，他们田家也要改换门庭了。到时候再帮着给二丫头物色个当官的对象，再给孙子娶个大学生…… 一分钟不到，马小凤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康庄大道。 只可怜了田山林，冷不防耳边响起吼声，差点手抖把话筒扔出去。妈呀，你的嗓门吓死人，心脏差点吓出病。 缓了半天劲，耳鸣才消失。 好声好气的问田月，“你表姐怎么说的？”很看中银杏的意见，如果她说此人不行，那他绝不会同意。 “表姐没说什么，就问了我自己的想法，让我给你打电话。姑姑不乐意，觉得年纪差太多。” 马小凤一听，这还得了，才隔十二岁，又不是半百。 “月儿啊，听奶奶的话，奶奶不会骗你的，十二岁差的不多。” 田山林转过头，“那，我跟大丫头说两句话，你别老插嘴。”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马小凤忿忿不平。 田山林再一次对着话筒确认，“你表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直说让你征求我的意见？” 田月点点头，“是的。” 田山林思索片刻，“你表姐应该不反对，那个男的估计不差。” “差还能当上营长。”马小凤见缝插针的替安小四说好话，虽说没见过安小四，连了解都谈不上，可安小四已经成为她心目中好女婿的不二人选。 站在父亲的角度，田山林很担心，“大丫头，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你到底咋想的，那个男的条件是挺好，可关键是要俩人合得来。还有，齐大非偶。” 找个条件好的，担心人家瞧不上大丫头，大丫头嫁过去受气。找个条件差的，他们一家人都不乐意。条件不好不坏的，又不甘心，总觉得大丫头优秀，配得上更好的。 人，就是这么这么矛盾。 “爸，我愿意，我一直愿意的。我有信心可以把以后的日子过好，起步没有安小四高，可不代表我以后不能和他比肩。” “月儿，你是个好孩子，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等你成了营长太太，十里八村的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一家。” 田山林无奈，“妈，你说这些干什么？”孩子在外读书，别让她操心家里。 马小凤理都不理，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给田月洗脑。 “你表姐泥腿子出身，嫁给许黑娃，不也过得好。听你姑说，人家把她当个宝。我寻思着，安小四和许黑娃一个大院长大的，又在一起工作，肯定也是个疼老婆的。你结婚后，他肯定把你供着。” 田月看看左右，姑父出去了，大壮也不在，否则她真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语速飞快的叮嘱，“奶奶，别再泥腿子泥腿子，不好听。还有，表姐夫叫许扬，哪来的许黑娃。” 马小凤心情好极了，“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了。不过，月儿，你千万不要放手啊。” 田山林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同意。 田月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家里这关过了。 回到银杏家，田双已经翘着脖子等了一会，见到她后，忙急急的问，“你爸怎么说？” “我爸他同意了。” 田双在心里叹口气，始终觉得可惜，想再劝劝，“田月，你……” 崔红一直竖起耳朵旁听，猜到田双还想打破，立马找了个借口。 “双儿，水烧开了，赶紧过来打汤。” 田山林已经同意，田月也愿意，安小四除了年纪大点，结过婚，其他条件都不错。实在没必要，揪着十二岁这一点。 银杏毫不意外，田月和田山林的选择大概是许多家庭的选择。 门当户对是多数人的观念，农村供一个孩子出去不容易，嫁到好人家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田月双手在外推，说出去，大多数人不会鼓掌赞同，只会觉得她脑子进水，病的不轻。 (.=) Ps:书友们，我是燕久久，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99章 股票 田月和安小四的事，很快定下来。俩人约定等田月毕业后就结婚。 银杏八月又回了母校，带着修改许多遍的论文。 论文虐她千百遍，她待论文如初恋。 到学校后，直奔李主任的办公室。 李主任带着眼镜，一句一句的读，时而脸色严肃，时而皱紧眉头，时而又舒展开来。 银杏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等着李主任的犀利评价。虽说不好听，但是很实用。 一遍过完，李主任的心情还不错。 看得出来，银杏进步不少。问题肯定还是有，但是表达不精确率，句子写的不好率，词语不正确率大大降低。 值得小小的鼓励一下，再接再厉。 银杏简直受宠若惊，李主任在学术上的严苛出了名的，能得到她另类的表扬，太意外。 银杏修修改改，赶在暑假结束之前，把论文投递出去。 这回换了个期刊，不过级别和上一个差不多。 得知此事，要说最高兴的，除了银杏和李主任，大概就数院长了。坐在办公室还哼了几句黄梅调，心里那个乐呵，只能用歌声表达。 恨不得每个高级别的期刊上，都刊登的有学校老师的论文。 这也是他的梦想之一，以前觉得实现略有难度，可看着李老师一篇接一篇的来，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也许在退休前就能实现。 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银杏赶在八月底回到t市，九月一号十六开学，平时不送他上学，开学那天必须送。 谁知回去了才晓得，十六不想读幼儿园大班，要直接上一年级。 他暑假学了很多新知识，和附近一年级的小朋友聊学习也不怕，特别是在数学加减上，完全碾压对方。 有好些家长，跑到田双那儿取经，询问她平时怎么带外孙的，把人教的这么聪明。末了，又言十六读幼儿园完全是浪费，不如直接上小学。 一句话，十六就记住了，要上小学。 他的要求得到家里的一致赞同。彼时，银杏正在京市奋斗论文，都不想她分心，很有默契的一同瞒了下来。 李大力很开心很得意，杏儿小时候闹着上小学，十六也闹着上小学，可见母子行事一样，由此推出，十六继承了妈妈的聪明才智。 其实不独他，田双和崔红多多少少也这么想。 许扬对儿子读大班还是一年级无所谓，反正儿子爱学习，他很放心。 银杏自己读书就早，对十六的决定举双手赞同。暗自庆幸，幸好赶回来，否则儿子的小学第一天入学就错过了。 早点读书，早点毕业。 读书晚，除非神童跳级，否则等毕业都二十好几。 同龄人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奋斗一两年，你还没上手。好不容易上手，人家已经升职。等你业务熟练，具备升职资格时，年纪却大了，步入中年，家庭的压力也扑面而来。 一步晚，步步晚。 年龄大是工作上人人避不开的拦路虎。既然如此，在拦路虎出现之前先壮大自己，到时无所畏惧。 开学那天，十六穿着短袖和长裤，自己拿着梳子，把小平头从前往后梳了好几遍。 银杏看得直发笑，儿子也会打扮自己。 “妈妈的十六，今天真帅气。” 十六一本正紧的应道，“嗯，十六也这么觉得。” 银杏，“……” 早饭后，一家人浩浩荡荡的送他去学校。 许扬也在其中，不过他把人送到学校门口，就离开了，要回部队。 成为小学生，十六没丁点不适。 和以前一样，每天开心的去上学，开心的汲取知识。 不同的是，放学后有家庭作业。田双心疼的不得了，那么小的孩子，就那么多的作业，一个汉字就得写一面，手腕怎么受得住。 暗自猜测，布置作业的老师家肯定没有一年级的孩子。 银杏以前就晓得她妈溺爱孩子，可从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 幸好她读书出来了，要是没跳出农门，在农村，十六这么大的娃，就要帮着喂鸡喂鸭喂鹅，还有的要帮着看弟妹。 那时她妈不得心疼死，不光手腕疼，可能胳膊腿都要疼。 十六不懂姥姥的想法，更不知妈妈的腹诽，总体来说，他对小学生活比较满意。 银杏连续接送了他上学放学一个多月。 十月上旬，论文被录用的消息，再次由李主任在电话里告知。 那一刻，银杏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没了。 腰杆都挺直了。 两篇高质量的小论文搞定，准备着手写毕业大论文。 次日就回母校，打算先跟李主任讨论讨论。 去了学校，实验室肯定要走一遭。只是一向安安静静的实验室，这回竟热火朝天，全实验室人员参与讨论。 银杏听了一会，听出个大概。 实验室里有个叫柳元的，他媳妇在事业单位上班，单位强制员工买股票。 柳元很气愤，怎么能够强制买呢？都不富裕，手头上没多的钱，还有老子孩子要养，压力正大的时候，哪来的闲钱。 很不忿，拿出来给同学们讲。 一说不打紧，有好几个的家里亲戚也遇到这种情况。 银杏两眼闪闪发亮。 股票啊，九十年代初的股票，但凡买了的，就没几个亏得，都赚大钱了，稳得狠。 哪像以后的股票市场，浮浮沉沉，前一秒挣五位数往上，后一秒倒得干干净净，心脏差点饿都不能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过了这个村，再也找不到这个店，也没有回来的路。 人家不想要，又不得不要，正苦恼着，她完全是为大家排忧解惑。 暗暗记住那几个说有股票的同学，小本本上全部记上名字。 下去后挨个找，挨个问。 也不客套，上来就说，想买点股票，问对方或者对方的亲戚愿不愿意出售。 柳元很惊讶，李银杏竟然想买股票。 再三的确定，银杏再三的点头。 柳元高兴坏了，他跟媳妇的燃眉之急解了。 股票当然是多多益善，银杏拜托柳元，想让他媳妇帮忙打听下，看看还有谁要卖的，她都收。 柳元狐疑的看着银杏，他不懂股票，觉得那不能吃不能住的，还要花钱买，大大的不划算。 委婉的劝银杏悠着点，银杏笑笑，把话题岔开。 (.=) Ps:书友们，我是燕久久，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00章 第一支股票 银杏和柳元谈完，就坐在那盘算手里的流动资金。 几个商铺每月的营业额都相当可观，刨去成本，利润也非常拿得出手。赵志刚的购物广场早已经开始盈利，年底厚厚的分红，让银行卡里的数字蹭蹭蹭的往上涨。 之前买房借许珍的钱早已经还清。 不过借父母的没还，不是不还，是他们死活不要。振振有词，他们的钱就是姑娘的钱，不存在借和还。 许扬亲自拿过去，也不收。 俩人推来推去，最终还是她一把接过钱，揣到自己荷包里。 这下，皆大欢喜。 不过仍有支出，和大个大壮们一样，银杏对其他表现好的员工，都给借了钱买房，条件就是签订二十年的长期劳动合同。 加加减减，闲钱还挺多。 银杏打电话回家和许扬商量，别看许扬在部队，一天到晚的训练士兵，可消息完全不闭塞，正悄摸摸的关注股票这个东西了。 平时听许珍也提过不少，正寻思着要不要买点尝试尝试，要学会接受新事物，故步自封的时代早已经过去。 听说媳妇想买股票，双手赞同。还嘱咐银杏多买点，不要怕亏，反正他们都年轻，有工资有店铺，不会要饭。 银杏感动的不要不要，她晓得许扬肯定是猜中她的想法，才这么说的。 话分两头，柳元和银杏谈完，火急火燎的回家。 好不容易找个冤大头，千万不能错过。 柳元的媳妇叫周婷，正在家里炒菜，就一盘土豆，节衣缩食的过日子。 脸上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到哪里弄钱呢？ 跑了一上午，只借到一百五十块。领导又催的急，期限马上就要到。 “媳妇，媳妇……”柳元刚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喊。 周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点反应都没。 柳元听到厨房传来的“滋滋滋”响声，乐呵呵的跑过去，“媳妇，我回来啦。” 周婷抬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想招，七大姑八大姨有没有漏掉的。 “媳妇，事情搞定，不用担心没钱了。” 周婷放下手里的锅铲，两步走到柳元面前，“你借到钱了？” “比这个还好。” 周婷略一思量，就反应过来，“有人愿意买？” “对，我的同学，给你说过的吧，实验室里唯一的女性，叫李银杏，李主任的得意门生。” “她家很有钱？” “她在t市当老师，老公家里好像条件不错，听说姐姐在南方开工厂。” “那应该拿的出来。”周婷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总算能交差了。” 不知道哪个人闲的无聊发明的股票，害惨了她跟老公，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亲戚朋友全跑遍，总算可以松口气。 柳元兴致勃勃，“你同事还有没有不想要的，李银杏说她都要。” “都要？”周婷眉头皱的紧紧的，“她买那么多做啥？” “不晓得，只说想买股票。”柳元摇摇头。 “她真的都要？”周婷瞪大眼睛，再一次确定。 “是的，劝过她，不听。”柳元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该说的都说了。 周婷继续追问，“你这个同学，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柳元惊讶，“这我哪晓得，吃不吃亏又没写在脸上，她在实验室呆的时间少，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周婷的心思迅速转开，股票不能当吃喝，也不能当住行，买那么多放在手里，如果没有好处，难不成李银杏是个傻子。 “你说她是不是有其他的路子啊？” “操那么多心干嘛，当务之急，是把烫手山芋扔出去。”柳元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家里没钱，媳妇的工作不能丢，保住饭碗最重要。 轻轻的叹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周婷明白这个道理，很快看开来。就算晓得人家拿股票赚钱，她也还是要拱手相让。 “我下午就去单位问问。” “快快快，”柳元突然指着锅，“糊了糊了。” 周婷回头，只见锅里白烟直冒，慌得赶紧把锅端起来。 柳元也不甘落后，用水瓢接了一点水，爽快的倒进去。 俩人吃了一顿糊掉的土豆泥饭，却一点不觉得难吃，反而像在品尝人间美味。 周婷下午去了单位，直接找到领导，她不买股票，但是有人买下属于她的份额。 领导当然同意，只要卖出去就行，才不管谁买。 说来说去，银杏占了个便利，这时候人们对股票的认识不多，也不狂热，不像以后但凡手里有闲钱的，多多少少都要买入一点。哪怕亏了，也抱着会发财的念头，义无反顾的再次投入到股票战场中。 眼见事情说定，周婷骑上自行车就去学校找老公。其实是怕银杏反悔，想让她立马掏钱兑现承诺。 银杏心里好笑，你怕我不买，我还怕你不卖。 如此这般正好，都不拖拖拉拉。 坐上周婷的自行车后座，跟着她一起到单位办手续。 前后没用到一个小时，银杏拥有了两辈子来的第一支股票。 心里乐开了花，都是钱呐。 不光她开心，周婷也高兴。 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不用再翻来覆去，不用愁白头发，不用急得食不下咽。 困扰一个月的事情摆平，周婷如释重负，主动和银杏搭腔，“老柳说你还要想再买点，我一会帮你问问。” “谢谢嫂子。” “单位里不想要的人估计有点多，你这边有没有个限度？”周婷间接的试探。 “嫂子单位这边的，只要愿意出手，我就接手。” “多少都行？”周婷不可思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失信，不行借钱买。”银杏说的义正言辞，把自己塑造成一诺千金的主。 周婷目瞪口呆，心想这是咋考上博士的，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还要借钱买，就为了不失信，第一回听到这样的事。 十分庆幸早下手为强，万一卖的人多，李银杏钱不够，到时又借不到，她咋整，难道继续在床上烙煎饼？ “那我帮你少问几个人。”周婷很贴心。 “嫂子，不用，还是那句话，只要人家愿意卖，我就收。” 周婷见银杏坚持已见，不再劝说，点到即止。反正不需要她掏钱，爱咋的咋的。 银杏前脚走，周婷后脚就被一群人围住。 叽叽喳喳，全是询问股票的事。 周婷尽职尽责，来者不拒。 (. = ) 第401章 真高兴假忧郁 周婷进单位这么久，第一次享受到“万众瞩目”。 等到晚上回家时，手上的名单足有一二十个。还有好些同事说回去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单位里老员工居多，从苦日子过来的，大多觉得存钱更实际。哪怕手里的钱够，也不愿买“新星事物”股票。 周婷晚上躺在床上，跟柳元细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说着说着，灵光一闪，发现一条“生财”大道。 戳戳带着眼镜学习的柳元，“哎，咱们这真是无偿劳动哈。” 柳元头也不抬，“单位不是给你的发了工资的吗？” 周婷暗暗瞪了柳元一眼，榆木疙瘩。 也不打算挑明，暗自在心里酝酿，明儿去公司了该怎么说。 次日，周婷容光焕发的去单位上班。。 早饭都顾不上吃，早早的坐在位子上，等着大家光顾。 不一会，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有的是想转手股票，有的是纯粹打听情况，还在观望之中，有的也是为了亲朋好友，想问问周婷其他单位的股票收不收。 周婷闻言，眼珠子一转，说要问过银杏才晓得，不敢私下做主，她只是中间人。 在领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她再次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往学校跑。 银杏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人家卖，我就收，但是日期仅限五天，五天后停手。” 没个期限，那些人就会一直纠结，一直纠结，不到最后关头，主意定不了。其实从开始到最后主意就没变过，可就是喜欢拖拉。好像不拖拉心里不舒服，就要吃亏似的。 加个日期，方便你我他。 一个人吃不下，不是还有赵志刚，还有大个他们吗。实在不行，找许珍再借点钱，应应急。 周婷笑逐颜开，半点不耽误，咚咚咚的下楼，骑上自行车返程。 一路上哼着歌，晚上回去好好犒劳犒劳老柳，咋就遇到这么大方这么傻的同学呢。 笑容和歌声在离单位五百米远时，同时停住。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柳叶眉变成小短眉，皱在一起，老远看，还以为打了个结。 单位里，老大妈老大爷时不时的翘首以盼。周婷刚出现，纷纷围上去。 “小周啊，你终于回来了。” “你朋友咋说的？” “要不要啊？” “她会不会嫌多啊？” “……” 周婷锁好车子，抬起头。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出去时红光满面，回来变成愁云满面。 情况不太好啊。 周婷同各位老员工一一打招呼，语气低沉，勉强挤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小周啊，你朋友不收？” 周婷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怎么也没个准信。 周婷扫视大家一圈，欲言又止，张开嘴巴闭上，再张开再闭上。 把一群老太太急得不行，你倒是说呀。 “哎……”周婷发出了长长的一个感叹词。 “小周，你朋友到底是个啥意思，你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是啊，小周。” “成不成，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对。” 周婷做足前戏，在大家的殷殷期盼下，慢吞吞的开口。 “那个买主不是我朋友，我也是通过别人认识的她。她说……她说……”吊起大家的胃口，可又说了个半头话。 “她说啥？”有人自然的追问，目光紧紧盯在周婷脸上。 周婷飞快的说道，“她说可以收。” “那就好，那就好。”人人笑逐颜开，可笑容还没盛开一秒，又被周婷接下来的话弄得紧张兮兮。 “可是有条件。” “啥条件？” 周婷环视一圈，见大家屏气凝神，心一横，开口道，“要收手续费。” “手续费？啥手续费？” “小周，你说清楚点。” “每个人收取三十的费用。” 周婷说完，心扑通扑通的跳，余光紧张的看着大家，着急大家的反应。三十应该能接受，相比买股票的钱，这个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三十？”有人惊呼出声。 “有点太贵了。” “我一件衣服还没三十块。” “小周，能不能给你朋友说说，咱们都是同事，这么好的关系，平时有个啥事，大家都互帮互助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意见。 周婷做为难状，“杨姐，不是我不帮，刚才我也说了，她不是我朋友。要是我朋友，她敢要手续费，我肯定挠她两爪子。”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好好的说，哪能动手。” 周婷在心里暗暗的骂，还使不得，搞不好你们现在在心里又骂又抽。 “我给她讨价还价半天，她才同意三十一个人。不是咱们单位的，六十一个人。”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在众人面前晃晃。 “六十，这么贵？” “对啊，一分不能少。” 周婷得意的不行，这群老太太，再怎么不甘，还是会同意，舍小财得大财。 默默的算了一笔账，有大几百飞来财。要是其他单位卖得人多，收入能过千。 耍耍嘴皮子，就有钱拿。 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多亏了她机灵，指望老柳发财，不知道要到啥时候。有时候书读的多，也不一定有用。她只是一个高中生，老柳博士，脑袋瓜子不如她。 嗯，晚上先去大姐家，再给大哥二哥说说，都帮忙在单位宣传宣传。 卖得人越多，赚的越多。 老太太们三三两两的要离开，周婷猛的记起还有件事，只顾着真高兴假忧郁，差点忘掉。 “买家说，就给四天时间，过期不侯。” 话一出口，又成功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四天？” “嗯。她只收四天，四天后不买了。” 李银杏说五天，那她就四天，估计就第四天有“生意”。 话已带到，周婷不再停留，去找昨天名单上的人。苦着脸挨个通知，要手续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是自己要的，她只是个传声筒。 自然有人怒，可周婷进门后就小心翼翼的赔不是，一口一个对不起不好意思，大家也不好拿她出气，只能恨恨的骂买主。 银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难道是感冒了。 不出周婷所料，头三天有意向的人都在观望。她很镇定，一点不慌，第四天单位里的人果真坐不住了。 (.=) Ps:书友们，我是燕久久，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02章 大户家的傻子同学 周婷用她的头脑，发了一笔小财，好几千块钱。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晚上在家做了一顿大餐，奖赏自己，顺便犒劳柳元，认识个“大户家的傻子同学”。 柳元以为媳妇是开心股票卖出去，也没多问，吃得肚子溜圆。 害怕他生气，周婷只字不提赚钱的事。 很了解老公，有股文人的清高和犟筋，如果让他晓得自己从中牟利，一定会带着她挨家挨户的登门拜访，把钱一一退还回去。最后还要去给李银杏道歉。 没错，他就是那么傻的人，钱放到手边上都不要。美其名曰，行的端坐得正，拿钱也要拿的心安理得，瞧不起不劳而获的人，也看不上投机倒把的人。 失眠再次光临，不过这回是甜蜜的失眠，默默的掰着手指头算账，在心里笑了一遍又一遍，祈祷以后这样的机会多多。 次日，顶着黑眼圈的她，高兴的去找银杏。纵然清冷的寒风吹在脸上，也一点感觉没有。 周婷虽说有点小心思，可做事挺细致。需要转让股票的人员，他们的工作单位，转让的份数，全都详细的记录在案。 大方的递给银杏，两眼亮晶晶的，期盼的看着她，似无声的催促，赶紧去把事情办了。 其实周婷手中还有一份名单，是那些有意向卖，但是不愿意出手续费的人。她打算下午再去劝劝，说不定对方能回心转意。 银杏拿着名单粗略的扫过一眼，对周婷的办事效率和认真程度给予肯定。暗下决定，明儿包个大红包给对方。 “嫂子，麻烦你了。今儿出门急，明儿好好谢谢嫂子。” 呀，还有奖励。听出言外之意，周婷紧紧的压抑住心情，才没笑出声，可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是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平复了好一会，才装模作样的开口。 “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老柳的同学，又帮过我大忙，这动动嘴皮子做成的事，不费劲。以后妹子再有类似烦恼，尽管来告诉嫂子，嫂子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银杏点头，“那先谢谢嫂子了。” “有啥好谢的，真说起来，嫂子还要谢谢你。实话给你说，”周婷凑到银杏耳边，小声的嘀咕，“嫂子在单位就是个小透明，这回借着给你帮忙的事，上司都对我和颜悦色的。” 银杏了然，这么多人不想要股票，有求于人，不说给点好处，起码不能冷脸相对。周婷抓住机会，出了一把风头，改变在单位不尴不尬的地位，也是个聪明人。 “都是互帮互助。” 闻言，周婷终于绽放笑容，不再死死的憋着。 “嫂子提前说给你好了啊，以后有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能帮，嫂子二话不说，哪怕帮不了，也绝不拖后腿。” “一定一定。” 银杏和周婷一路吹捧，很快度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周婷领着银杏到领导那办手续。 和周婷讲好，其他单位的得第二天才能办理。 原因很简单，手里的钱不够。 周婷为了赚钱，游说了好大一批人，光靠银杏一家吃不下。哪怕向许珍开口借了钱，还是不够。 幸好周婷害怕银杏拿不下来，到时候她吃不了兜着走。每天根据询问的人数，让柳元给银杏报个大概的数字。 基于此，银杏早做了准备。 提前和赵志刚通过气，大个那边也打电话通知到。 赵志刚不打算自己出手，但是让媳妇燕妮拿嫁妆买点。 他没钱，钱全用在公司里头，正预备年后动工建t市购物广场，钱不能动。再说，他想把公司做大做强，以后有自己公司的股票，要别人的干啥。 但是媳妇的嫁妆放在银行吃利息，半点不划算，不如买点股票当投资。 燕妮从婚前就一门心思的向着他，结婚后更是唯夫命是从。在她心中，老公无所不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不问缘由，带上银行卡就去找银杏。 银杏没收，讲好等她算算到底需要多少钱时，再找对方。 至于大个他们，没有燕妮有钱。但是对银杏特别信服，仅凭她一句话，现在买股票稳赚不赔，就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掏出血本，你一点我一点的凑起来。 包括电器铺子那边，都把荷包扫的干干净净。 特别是余光头，藏在墙洞洞中的钱全部露面，这一点，那一点，再加上媳妇的陪嫁，占比重很大。 对银杏的赚钱建议无比信服，之前听嫂子的话，买了房子。这才没过几年，房价已经上涨了点。听在南方拼搏的但红旗讲，那边的房价一年一个样，大踏步似前进。 余光头觉得t市的房价春天还没来，不过快苏醒了。 几人也学着银杏，找专门人员立了个合同。每个人出了多少，占比例多少，赚到的钱分几成，写的特别清楚明白，阿拉伯数字及对应的中文汉字全齐活，就怕闹纠纷。 立完合同就给银杏打电话，情况一一告知，又把钱全部打到她的账户上。 银杏深觉欣慰，只差呜呼哀哉，孺子可教也。 亲兄弟明算账，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好，友谊历来经不起糊涂的账。 给他们透漏股票的事，银杏有私心，但出发点是想他们好。半点不想见到几人为了钱争得头破血流，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一心一意的帮助银杏，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协助银杏乐购走进t市的家家户户，功劳甚大。 银杏没有赵志刚的野心，把商铺弄上市。志向是开成连锁超市，可其他城市的营业额也与他们无关。 思来想去，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 开始是借钱他们买房，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不用为房子愁白头。 现在则是鼓励他们买股票，虽说还是要大个他们自己出钱，可她提供的消息很值钱。 事情办完，婉拒了周婷的盛情相邀去她家吃饭，银杏直接搭乘公交车回学校。得抓紧时间把缺的钱算出来，再联系燕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银杏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可往后瞅瞅，啥都没发现。全是生面孔，也没见谁躲躲闪闪。 自嘲的笑笑，估计是太紧张了。 (. = ) 第403章 我要告发你们 银杏很快把疑神疑鬼丢到脑后，回到学校后，全神贯注的投入到算账中。 完事后，又给燕妮打电话，让她第二天上午拿着银行卡到指定地点集合。 燕妮在家正无所事事，老公上班，孩子上学，婆婆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她毕业后，和同学们联系不多，以前的朋友上班的上班，开公司的开公司，只有她当家庭主妇，全心支持老公的事业。 听说银杏直接带她去，满口答应。 次日，起了个大早，懒觉都不睡。 赵志刚摸摸下巴，思量着是不是给媳妇安排个轻松的活做。看她这兴奋的样子，明显是在家太无聊。 为了支持媳妇，赵志刚到公司后，挥挥手，让司机回家跟着燕妮。据他所知，要去好几个地方，没个车子，不方便。 燕妮和银杏在说好的地方碰头，不一会，周婷也到了。 三人在车上说说笑笑，很快到达目的地。 一个单位的办完，出门准备去下一个单位。 银杏昨天的那种感觉又上心头，不时的回头，后面要不没人，要不都是生面孔。 燕妮见她频频头，分外惊讶，“学姐，咋啦？” “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啥？”燕妮赶紧回头，把能看见的几人一一记在脑海中，仔细辨认，都不像是犯罪人士。 回过头安慰银杏，“学姐，据我观察，他们应该都是过路人。” 这回轮到银杏惊讶，“你还有这绝活？” 燕妮赶紧解释，“我外公哥哥都在公安局上班，教过我不少。” 银杏双手抱拳，“失敬失敬，原来是家学渊源。” 周婷听她们一言一语，觉得特别逗。 不过打量了燕妮一眼又一眼，开得起车子，还请得起司机，外公哥哥都在公安局上班，那她家本身肯定不错。能结识肯定要结识一下，说不准关系哪天就要用上。 不一会，周婷就和燕妮聊开，从娱乐明星到小道八卦，从幽默笑话到生活哲理，谈得不亦乐乎。 银杏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笑上两句。没看出来，柳元的媳妇挺有手段，和柳元一点不像。 中午的时候，所有的手续办完。 为了表示庆贺，银杏要请大家吃饭。 司机老田拒绝，忙着赶回公司，老板下午要出去办事。他怕吃完饭再走，赶不上。 燕妮心中，当然是老公最大。打包了一份丰盛的午餐，让老田带走。 银杏跟着忙活，刚闲下来，又感觉不对。这回学聪明了，走到半路上，迅速的突然回头。 结果挺失望，都是吃饭的人，没人注意到她。 燕妮“噗嗤”笑出声，“学姐，我觉得你很有当警察的潜质。”竟然还搞突然出击。 银杏摇摇头，“要是有潜质，早把那人抓起来了。” 燕妮又反问，“也许是你多想了呢？” 银杏接的顺嘴，“那就更说明我不能做警察，没事也要想出点事，纯粹是给同事找麻烦，加负担。” 燕妮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没什么异样，估计是我没睡好，感官失误。”银杏自我安慰，同时也安燕妮和周婷的心。 把菜单递给她们，“赶紧点菜，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破坏我们吃饭的兴致。” 周婷有心讨好，拿过菜单塞到燕妮手上，“你先来。” 燕妮被宠着长大，可教养特别好。晓得能买到股票，周婷功不可没，重新放回周婷手里。 “这顿是我跟学姐感谢你的，跟我们客气啥。” 周婷还要推辞，银杏出声，“嫂子，跟我们不用客气。” “就是就是。”燕妮忙帮腔。 周婷点了份素菜，炒冬瓜。 燕妮让她多瞅瞅，还有什么想吃的，放心大胆的点。周婷眼睛放在菜单上，却不开口。 墨迹了好久，银杏有点不耐烦，直接招来服务员，询问饭店的特色菜和招牌菜。 服务员很有眼力价，眼前几人穿的不错，可劲的推销，足足说了十来种。 银杏用眼睛询问燕妮，燕妮紧着服务员的介绍，和菜名，挑了三道菜。 银杏又加了一道汤。 周婷在一旁制止，“够了够了，三个人点太多，吃不了浪费。” 可惜银杏和燕妮都不听。 三人吃吃喝喝一个多小时。 有周婷在，压根不会冷场。特别健谈，对港台明星如数家珍。要不是银杏上辈子看过港台电影，还真不知道她说的谁。 燕妮知道的也不少，赵志刚开了电影院。片子引进之前，都让燕妮先看。如果她觉得不好火不了，引进需要慎重考虑。 还真别说，经过她肯定的影片，票房真心不错。赵志刚私下里戏称，她旺夫。就连赵母，对儿媳妇都另眼相待。 有的时候，银杏都不得不感叹，命之一字悬之又悬。 你看燕妮当阔太太，可赵志刚毫无二心，在事业上甚至需要媳妇的“火眼金星”，反过来对媳妇又加倍的好。 三人在服务员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催促中，慢腾腾的起身。 燕妮有点不满，一顿饭花了五十块钱，才吃一个半小时，就要面临被赶，上哪说理去。 对着一直在桌子旁边晃来晃去的服务员道，“知道你们店里为啥客人不多不？” 服务员默默的翻个白眼，因为你们总占着座位，赖着不走呗，还能为啥。 燕妮也不等对方回答，主动解惑，“人家服务至上，你们服务员至上。” 说完，一手拉银杏，一手拉周婷，扬长而去，无视服务员的干瞪眼。 自觉出了一口气，燕妮出门后，哈哈大笑。 银杏倒没笑，只觉得赵志刚教妻有方，媳妇都沾染上生意经。 周婷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要上班。 和俩人挥手，说再见。 燕妮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想早回去，拉着银杏逛街。 银杏没啥要买，衣服都穿铺子里的，吃喝也有商店，不过倒是可以看看，其他的流行服装。 于是，欣然应允。 俩人计划的很好，可惜刚走出两步，面前来了个拦路人。 “你们就是买股票的那两个人是吧？” 银杏看看左右，除了她跟燕妮，周围没人。 “我们不认识你。” 燕妮一脸防备，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你是谁？” “我要告发你们。” (. = ) 第404章 苏必行，言出必行（为uu26加更） 银杏吓了一大跳，哪里来的二百五，随随便便就要告人。 “请问你哪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拦路人神色倨傲，“我没弄错，要告的就是你们。” 燕妮看不惯他，仍旧保持着防卫的姿势，“报上名来，畏畏缩缩的不像个男人。” “你找打……” 燕妮往前走一步，翘着头，“你打试试，吃不了让你兜着走。”腿已经准备好，无影脚好久没练。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不打你就是孬种，你打了我让你好看。” 如此紧张的场合，银杏竟然听出点喜感，莫名的想笑。 伸手往后拉拉燕妮，对着来人面无表情，“你告我们什么？” “你们破坏秩序，扰乱市场。” 眼见燕妮又要伸出拳头，银杏抢先说话，“诽谤也是罪，小心告我们不成反被告。” 已经弄懂对方的意思，肯定是晓得她大肆购买股票的事。难怪总觉得有人跟着，看来感官没出错，相反还挺准确，危机意识挺强。 仔细打量来人，穿着普普通通，长得人高马大。但是给自己安了这么大个罪名，还晓得扰乱市场几个字，不知是背后有人教他的，还是自己懂得。 对银杏的警告，来人压根不怕，特别胸有成竹。 “从你昨天买股票我就跟着，今儿个上午你们开车，跑得快，可我晓得你们买的哪些单位的。刚才也去问过，连你们买了多少钱的都一清二楚。” 为了验证他说的是大实话，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数字。 银杏心知遇到个提前做过功课的人，说的半点不差。 和燕妮对视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放下拳头，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这人既然昨天就跟着，肯定已经晓得她在哪个学校上学，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来人见银杏和燕妮不说话，嚣张的气焰猛涨。 “你们不是内部工作人员，却假借认识的人购买，意图扰乱股票市场，用心险恶。要想让我不告你们……” 摇头晃脑，说到关键时候停顿，得意目光的在银杏脸上扫几圈，再移到燕妮脸上扫视几遍。 银杏倒不怕，买股票的钱合法合理，买卖自愿不强迫。虽说她不是单位内部的员工，可手续齐全，和转让者都签了声明的。 再说，她可是给工作人员排忧解难，换个角度想，还是做好人好事哩。 唯一的担心，万一这个二货把事情闹大，单位领导让她退还回去咋办？ 这可是原始股，以后不知能翻多少倍。 得想个法子，让他闭嘴。老老实实的工作，做什么监督人，吃多了没事干。 燕妮早已经不是个小白，家里做生意，她虽说没学到老公的手段，可平时见过听过的不少。觉得这个特别逗，事先给预告，张嘴就戴高帽子。 敢说大话的人，通常没几个有好下场。手腕厉害的，都是背地里暗搓搓的使手段，嘴上见不了真章。 事先做过功课又咋样，她一不偷二不抢，就算到了警察局也这么说。 要不是学姐拦着，拳头已经出击。 银杏想弄懂对方到底要干嘛，打算配合一次，“你怎样才会不告？” 来人自以为震慑住俩人，小眼神里冒着精光，脸上全是算计。 “把我的股票买下来。” 银杏，“啊？” 燕妮，“哈？” 就这么简单，就为了这个，暗搓搓的跟踪她们，又是威胁又是吓。 俩人的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相互望一眼，又整齐一致的转头，共同看向前方。 来人漫不经心的拍拍袖子上的灰尘，再次开口提要求，“以每股高一百块钱的价格买入。” 银杏默默的翻个大白眼，每股高一百块钱，你咋不去抢。 燕妮嘴更快，“前方三百米右转，再走三百米左转，银行就在那里。” 来人气急，“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银杏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都不喝酒，你喜欢，都让给你。” “告诉你们，我外号苏必行，言出必行。”来人紧紧盯着银杏，“你们真不怕我上告？” 银杏答非所问，“买你的股票可以，原始价。当然，如果你愿意，降低点我们更欢迎。” 燕妮完全不怕事大，“苏必行同志，你一定要对得起你这个名字。”有恃无恐，谁怕谁啊，一旦退缩，这人立马打蛇随棍上。 事实上，她分析的很正确。苏必行同志见俩人态度强硬，既不求他，也不说软话，反而不敢再硬碰硬。 但是很不甘心，很不忿。 “你们买一个人的股票，多收三十块手续费，其他单位的得双倍六十。光这个，你们净赚几千。我只是让你们一股多给一百块钱而已，总共才几百块钱。” 银杏，“啥?” 燕妮，“啥？” 俩人异口同声，再次偏头对视，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手续费，双倍，几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 银杏气坏了，又替人背黑锅。 急急回头，“你和周婷一个单位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这人对情况了解的这么“透彻”，肯定和周婷很熟。 苏必行没有否认，“你们不要太过分，惹急了兔子还跳墙。” 银杏气笑，“我们消受不起，原句奉还。” 周婷一上午的努力，塑造的知性热心女性形象，在燕妮心目中一瞬间崩塌。 燕妮家境优越，婚后老公又出息，捧她的人多了去了。可她却遗传了点姥爷的耿直基因，犹为不喜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才不打算替周婷隐瞒，凭什么别人收钱，她收吓。 学姐跟周婷的老公是同学，有些话不好说，可她不怕啊，这时候就该她表现。 “苏同志，我们没有收取手续费，只是按照原价把股票买走。” “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周婷随口应道，朝银杏眨眨眼睛。学姐，你的口头禅，我用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应景？ 银杏对周婷也有点来气，事情委托给她，她想赚手续费。 当然可以，毕竟她跑腿了，也辛苦了，做事整体上讲认真细心。想到招赚钱，又合理合法不违背道德，那是她的本事，别人无从质疑。 可不该拿自己和周婷作筏子，就算作了，也该悄无声息的作，别让自己晓得。还有一条最基本的，好歹要把屁股擦干净。 (. = ) 第405章 谁吓唬谁 银杏手上已经没有钱，但是燕妮的卡上还有挺多余额，都是成年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对着苏必行再次强调，“苏同志，原价或者降价，你选一个，涨价不可能。” 苏必行，“你们当真不怕我把事情往上捅？” 银杏冷哼一声，锐利的盯着苏必行。 “知道为什么我们俩个人能买下那么多股票不？” “知道我们为啥有恃无恐不？” “知道我们是谁不？” 银杏发出直击心灵三连问。 苏必行开始有点慌，对啊，区区两个女人，一个还是学生，哪里来的钱买那么多股票。主任买自己的份额都很吃力，据说找亲戚东拼西凑才把钱凑齐。 差点忘记，她们还有车，还有司机。 “为……为什么？”强装镇定，“你就是学校的一个学生，我晓得，你……你别……别骗我。” 看看看看，经不住吓，三句话就让他现原形，就这胆子，还想来吓别人，简直可笑。银杏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装逼，挑剔的打量苏必行，又是啧啧，又是摇头，仿佛在看一只可怜虫。 只把苏必行看得发毛，心越来越慌，再次结结巴巴的开口，“你……要干嘛？” 银杏食指向上指指，一脸玩味，“咱上头……有~人。”是啊，我就是个学生，上头还有导师和院长。 燕妮吃惊的看着学姐表演，默默的给学姐的演技打九点五分，她已经被深深的折服。要不是认识学姐，她都信了。 瞅瞅这神态，这语气，这活灵活现的小眼神，活脱脱一个靠祖辈吃饭的纨绔子弟。 那个爱笑有两个酒窝，待人真诚的学姐，藏到哪儿去了？ 苏必行也是单位上班的，秒懂银杏的意思，脸色由之前的红润一下子转变为卡白。 他不愿意信，可不知道为啥，却隐隐相信。 “你……你骗人。” “骗你作甚？”银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信你就试试，只要不怕丢工作，你就尽管去告。” 停了片刻，又提醒对方，“对了，你知道在哪里告吧？” 对付这种人，就该虚张声势。你越强越理直气壮，他越弱越气短，否则他只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觉得是你怕了他，以后指不定有什么事找上门，动不动就拿这事威胁你。 一次给他吓唬好，让他再也不敢打坏主意。 苏必行不敢接话，他觉得自己大意了。在单位小心十来年，一朝被钱冲昏头脑，好像踢到铁板。 这俩女人貌似背景很强大，有后盾。 银杏又好心的提醒，给他指两条“明路”，第一条如果不行，就去第二个地方。 她说的坦坦荡荡，苏必行再一次肯定自己的猜测，额头上隐隐有汗珠冒出来。 他之前问过人，正在说话的娘们叫李银杏。在脑海里使劲的扒拉，姓李的大领导。 耳熟能详的还真有。 就是不知道此李是不是彼李。 还有那些他不知道的部门，里面说不定也有姓李的领导。 咋办，该咋办？ 两腿战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燕妮这时候也添油加醋，“对了，你去了就报上我们的名字。我叫李燕。”胡诌嘛，谁不会，又指着银杏，对苏必行安利，“她叫……” “李银杏。”银杏赶紧接上话头，就怕燕妮胡编个名字。苏必行昨天就跟着她，说不定已经知晓她的基本信息，比如姓名。 真真假假，才能让人糊里糊涂。 苏必行此时后悔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老老实实的工作，等到退休拿退休金多好，眼红别人，见钱眼开，这下可好，工作都快要保不住。 燕妮觉得拿大话打击人，好爽。 又火上浇油，“苏必行同志，你啥时候去啊？” 银杏也帮腔，看了燕妮一眼，真诚的建议，“要不我们不去逛街，赔苏必行同志一起去吧。” 燕妮鼓掌同意，“这个主意好，那咱们赶紧走吧。” 苏必行愣愣的，还要一起去，那他岂不是死翘翘。 然后，然后银杏和燕妮就看见，苏必行拔腿转身就跑，仿佛后面有狼在撵，身后尘土飞扬，为他的速度喝彩。 银杏和燕妮呆住，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燕妮笑弯了腰，笑得喊肚子痛。 银杏觉得这个人太二百五，怂的让人觉得特别逗。 哎呀，要是这段写成小品，搞不好还能上春晚。 银杏止住笑容，平复心情，“我们去找他吧？” 燕妮正蹲在地上，闻言抬头，“还去吓他？”两眼跃跃欲试，太好玩了，比逛街还好玩。 “去买他的股票啊，到手的鸭子别让它飞。” 燕妮恍然大悟，差点忘记这事，伸出胳膊对着银杏道，“拉我一把，我笑累了，腿有点软。” 银杏把燕妮扶起来，她看到前面的路，又哈哈大笑起来。 又过了五分钟，燕妮总算恢复正常。用手扒拉两下头发，“赶紧走，一会追不上他。” “我们去前面的公交站台看看，如果没有，坐车去他单位。” 燕妮兴奋的不行，手舞足蹈，“他要是在单位看见咱们，估计能被吓死。” “给他长个记性，以后别随便充大头蒜。” 心情好，走路就不觉得累。 不一会，俩人就看到公交站牌。 再下一秒，就看到有个人影往前冲。 燕妮仿佛被上了发条，两腿飞快的奔跑，边跑边冲银杏喊，“看到了，我看到了，赶紧追啊。”挥舞着胳膊，摇旗呐喊。 银杏跟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大声的哈气。 路边上的等车人，奇怪的看着三人你跑我赶。 有人听到燕妮的呼喊声，迅速加入队伍，帮忙抓小偷。 银杏的奔跑速度越来越慢，再抬头，燕妮和苏必行的身影已经不见，不过时不时有热心群众从身边风一般的经过。 歇了一会，银杏重新甩开膀子跑。 两三分钟后，听到前方传来，“送到公安局去。” 银杏赶紧跑过去，苏必行正被燕妮扯住袖子，旁边围了好几个人，防止他跑路。 苏必行挣又挣不脱，跑又跑不赢，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误会，都是误会。” “狡辩，还在狡辩。”帮忙路人甲很生气。 银杏朝大家道谢，眼珠子一转，“他不听话，跟父母吵架，私下跑出来，我和小妹追了好久，这就带他回家给父母道歉。” (. = ) 第406章 他弱他有理 搞了半天，是儿子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众人纷纷散去，留银杏三人。 苏必行脸色在卡白和灰白之间变换，心里还在骂娘，这娘们手劲好大。 殊不知，燕妮从小练过。要不是太懒，她早进警队了。 好心提醒苏必行，“别白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 银杏走到俩人面前，“抓你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你的股票还要不要卖？” 苏必行顿住，侧过头，“你们还愿意买？” “当然愿意，为什么不愿意。”燕妮反问。 “你们不记恨我？”苏必行不可置信，要是早晓得人家不当回事，他跑什么啊，还被误认为小偷，搞得众人围追堵截。 燕妮的笑神经又被触动，笑得前仰后合，手上的劲却一点不松。 银杏不理她，对着苏必行道，“不过价格……” “价格好商……原价，按照原价来。” “就你一个人要卖？” “还有我媳妇和我大舅子小舅子。” 银杏拍了拍燕妮的肩头，“好啦，别笑啦，赶紧办正事。” 燕妮勉强止住笑，指挥苏必行，“前方带路。” 三人又忙活了两个多小时。 苏必行提供的笑料，燕妮笑得脸发僵，这趟出来太值了，否则就要错过这么优秀的表演。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再过一个小时，姑娘就要放学。逛街时间不够，和银杏改约第二天。 银杏挥挥手，和燕妮说再见，转头坐车回了学校。 直接去实验室，脸色低沉，口里念念有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简直是欺人太甚。就是看我面嫩，可劲的欺负我。” 好巧不巧，实验室就一个人，柳元。 其他同学要不回家，要不去图书馆查资料，要不给导师帮忙去了。 柳元晓得媳妇今天带李银杏买股票，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门口，再瞅几眼银杏的位置。 见到她回来，面色不虞，又听到的她的碎碎念，再也坐不住，跑过去询问，“李银杏，事情不顺利吗？” 银杏张张嘴巴，又闭上，重复三遍，才开口道，“我给你讲……哎，算了，你肯定也不晓得。” 柳元一听，这妥妥有事的节奏。往门口再瞄一眼，确认媳妇没跟过来。 “到底怎么啦？周婷没陪着你？” “我今遇到个怪人。” 柳元很自然接到，“如何怪？” “他非说我收手续费了，拦着不让我走，还让我高价买他的股票。” “什么手续费？” 银杏两手一摊，一脸懵懂的样子。 “我也不晓得，和他大吵了一架。你说他是不是有病，随随便便污蔑人。我行的端坐的正，哪里来的手续费。” 把桌子拍的咚咚响，以示内心的愤怒，“合着我帮人解难，还惹了一身骚。” 柳元心里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李银杏说自己没收，对方说她收了。如果没有误会的话，那责任只能出在自己媳妇身上。 越想越不妙，媳妇是个好媳妇，可就是有点爱赚钱，只不过他平时管的严。这回卖股票，他没过问，刚一放松，媳妇难不成又折腾出新点子？ 不敢和银杏对视，眼神躲躲闪闪，磕磕巴巴的解释，“李银杏，肯定是人家弄错了。” “那必须的，我怎么可能收手续费。” 柳元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慌慌张张的从座位上拿起背包，“天要黑了，李银杏，我先回家了。” “嗯，拜拜。” 银杏目送柳元的背影离去，柳元人不错，书呆子一个，没啥子心眼。 给他点提醒，打打预防针。万一苏必行把事情闹到，众人找到周婷那里，也好有个准备。当然，如果苏必行被吓住，把事情闷在心里，那就无所谓喽。 次日，柳元没来学校。 银杏都懒得去打听。 学校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和李主任打完招呼，带上一堆资料，直接回t市。接下来要全身心投入到大论文中，为了明年的毕业，必须冲鸭。 下午的火车，到家时已经天黑。 没提前给家里讲，突然回家，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十六正在院子里玩小飞机，猛地看到妈妈，高兴的扑过去。 银杏蹲下，搂着十六响亮的亲了一口，“想妈妈没？” 十六重重点头。 “有多想？” 十六也吧唧一口亲在银杏的脸颊上，“特别想。” 田双看母子俩亲香半天，“洗洗手吃饭。”煮的火锅，不用担心不够吃。 银杏这才站起身，牵着儿子的小胖手，前后一甩一甩“走，吃饭去喽。” 许扬又出任务了，就在银杏回学校的当天晚上走的。据田双所说，他走的很匆忙，大半夜被人喊走的，当时门拍的咚咚咚响，隔壁的狗汪汪叫。 不过她知道的情况不多，只晓得女婿这回要去鸡尾巴那边。 每次听到出任务三个字，银杏就开始担心，觉睡的没平时熟，饭也吃的没平时香。这回更甚，鸡尾巴那边挺乱的，又已经十月，外面滴水成冰，冻死个人。 十六好像知道妈妈的心事，依偎在她身边，变得特别乖巧。 这也是银杏回家后最大的感受，虽说只隔了几天，可感觉儿子就是懂事不少。 以前但凡说他，那小嘴吧唧吧唧的就开始反驳，童言童语听着好气又好笑，特别理直气壮。 干啥都有理，没理是不做的，既然做了，那就有道理，只是别人不懂而已，不懂就不要乱说。爸爸妈妈不能因为是爸爸妈妈，就欺负孩子，对孩子不公平。 小小年纪，就要平等对待。 现在呢，他做的不对，你说他，他低着头不言语。可怜兮兮的样子，银杏看着都心疼，更别说旁边还有三个宠溺的隔辈。 对着银杏就夸奖，道十六过完生，长了一岁，又读小学，知识也涨不少，在家干活，不叫苦不叫累。 银杏对着儿子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吾家有儿长大了。 十六晚上也不缠着妈妈睡，睡前主动刷牙，里里外外的刷，足足刷了半个多小时。 还是在银杏的催促声中，他才结束。 只可惜银杏的欣慰没维持多久，第二天，她终于晓得儿子为啥变得“乖巧听话”。 差点没被气晕。 果真是他弱他有理。 恨不得把人抓起来打一顿。 (. = ) 第407章 牙齿里长虫（为书友1259437284加更） 银杏回家，儿子乖巧听话，她心甚慰。 次日一大早起床，吃饭完主动请缨要送儿子上学。 十六的学校离家不远，走路也只要十来分钟。 银杏左手拿着十六的书包，右手牵着十六，迎着朝阳，一步一步迈向知识的海洋。 走到门口时，银杏松开手，把书包给十六背上。 摸摸他的头，“下课后妈妈来接你。”至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嘱咐语，都没有。儿子在学习上特别自觉，不用任何人耳提面命。 十六点点头，依旧乖巧可爱，“嗯。”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叫喊，“许国许国，等等我。” 三秒钟后，一个小男孩风一般的冲过来，手熟练的搭在十六的肩膀上，做哥俩好状。 “许国，我妈说了，你那是虫牙。” 银杏本来笑眯眯看着俩人，想必这是儿子的小伙伴，听到后面那句，瞬间整个人不好了。 虫牙？ 你那是虫牙？ 儿子长虫牙啦。 银杏来不及思考，迅速半蹲下，两手捧着儿子的脸蛋。 “十六，把嘴巴张开给我看看。” 旁边的小伙伴非常给力，“许国，你叫十六啊，为什么要叫十六？” 十六紧紧的抿着嘴巴，想左顾右盼，奈何银杏控制的他动弹不得。 银杏和颜悦色的看着跟儿子一般高的小伙伴，“小朋友，你是十六的同学吧？” 小伙伴昂首挺胸，“我是十六的好同桌，我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 小屁孩，还有难同当。银杏好笑，像个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先打感情牌。 “那你们关系很好啊，告诉阿姨，十六的牙齿咋啦？” “十六的牙齿长虫了，虫在上面啃了几个洞。我妈说，那是虫牙，糖吃多了。” 银杏回过头，对着十六疾言厉色，“十六，把嘴张开。” 十六听到小伙伴的解释，害怕的不得了，嘴里面有条虫子，正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越想越害怕，“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都不像以前，每次干嚎，得拼命挤才有零星的泪珠。 嘴巴咧开，银杏看的一清二楚。 要不是在校门口，她肯定会捡起棍子打人。 气煞人也。 小伙伴形容的真对，十六的牙齿上多了几个洞。一个个黑黢黢的，在牙齿中央立着。 粗略一数，有六个。 小伙伴害怕银杏没看到，好心的伸出手指去指，“阿姨，你看，那都是洞，虫子凿出来的小洞。” 十六闻言，哭的更伤心了，上身一拱一拱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伙伴替兄弟着想，很真诚的建议。 “阿姨，你赶紧带十六去治吧。我妈说，虫牙不治，以后牙齿就没了，光秃秃的，啃不成骨头，也吃不成饭，只能喝水，老可怜了。” 十六伸手紧紧抓住银杏的袖子，停止嚎哭，眼角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妈妈，走，抓虫子。” 死活不要上学，校门都不进，非要去医院不可。 拽着银杏就往马路边上走，“妈妈，快点。” 十六的老师骑着自行车经过，认识银杏，大学的老师，也晓得许扬是个团长，平时对十六都另眼相待。 从车上下来，热情的打招呼，“许国的妈妈，你好。” 银杏抬起头，“安老师，你好。” 头一次见十六的眼泪，安老师挺惊讶，“许国怎么啦，哭的这么厉害？” 十六瘪瘪嘴巴，“安老师，我要请假，嘴巴里有虫子，妈妈陪我去医院把它捉出来。” 银杏心想，小样，你还挺厉害，看到老师就来事。 安老师摸摸许国的头，“长虫牙啦，疼不疼啊。” 十六摇摇头，“不疼，我害怕。” 安老师对银杏道，“李老师带着他去医院瞧瞧，虫牙可大可小，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银杏牵着十六的手，和安老师拜拜。 一大一小又坐车去医院，看牙科。 医生一看，就说糖吃多了。庆幸没换牙，又叮嘱换牙后要少吃糖。 十六低着头，鼻子一抽一抽的。非要医生把虫子抓出来不可，否则不走。 银杏简直哭笑不得，上哪去找个虫子给他。 好在医生应对有招，对十六的要求手到擒来。 让十六张开嘴巴，拿着钳子戳戳找个牙齿，再碰碰那个牙齿。嘴也不闲着，帮着忙说着旁白。 “哎呀，又跑啦。” “看到啦，在那。” “抓到啦。” 说完，又做样子的往垃圾桶方向一甩，对着十六道，“虫子进了垃圾桶。” 十六破涕为笑，鼻子竟然还“吐了个”泡泡。 银杏看得目瞪口呆，这位牙科医生好有童趣。 虫子事件给十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之后，糖果从他的爱好中去掉，甜食也不少吃。哪怕长大后，晓得虫牙不是真的有虫，也不再吃糖。 当然，这都是后面。十六的当务之急，是面对妈妈的怒火。 银杏气的没去上班，平时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能多吃糖。害怕十六没有自制力，给的糖果都有个数。 看来，他肯定从其他渠道弄到了糖果，随心所欲的吃。 必须审审。 回到家就拎着十六面壁，一面站军姿，一面回忆错误。 田双见姑娘送外孙子上学，又气冲冲的带回来。以为出了大事，忙不迭的上前，“杏儿，咋啦？” 崔红也一头雾水，“杏儿，孩子还小，慢慢教。” 银杏正色厉声的对十六道，“十六，给姥姥和太姥姥看看你的牙。” 田双一听，连忙蹲在十六面前，“来，张开嘴巴，让姥姥看看，牙是不是磕着了？” 十六瞅瞅母亲严厉的眼神，权衡再三，不敢违逆。 “啊”了一声，张大嘴巴。 田双初以为瞄错，又凑近了点，一个一个的数。 偏过头问银杏，“咋这么多洞？” 崔红也晓得了，别看她年纪大，可眼睛不花手不抖，无事时蹦蹦跳跳，身体还很硬朗，活得跟个六十多的人似的。 银杏指着十六，“我正打算问他，你们就来了。医生说，糖吃多了。” 田双脾气很好，好言好语的相问，“十六，告诉姥姥，你哪里来的糖。” (. = ) 第408章 爸爸说过（为书友133****09加更） 十六不想说，可怜巴巴的瞅姥姥和太姥姥，带我走吧，或者把妈妈带走也行。 可惜任凭他如何卖惨，田双和崔红这回坚定不移的站银杏的队。虽说平时很宠十六，但知道底线。眼看十六的牙齿搞成那样，必须问明白缘由。 在妈妈的怒瞪和气愤下，十六抽抽搭搭，拼拼凑凑的把事情说完。 银杏气得直接到院子里找棍子，要打他屁股。 这孩子太熊太胆大，脑袋瓜子还聪明。再不让他吃点教训，以后不知道能惹出啥乱子。 作为许家唯一的孙子，以及李大力唯一的外孙，十六从生下来就被长辈团团宠爱。过年过节过生日，红包又大又多。 银杏以前听室友们吐槽过很多回，小时候的过年红包都被父母以各种名义“骗走”。 存着你上学，存着你买本子，存着以后用，名目多种多样。 当然全都是有送无回。 想到此，银杏直接办了张存折，专门存放长辈们对十六的“关爱”。大头放到银行，小头则存到十六的小猪存钱罐中。 别小瞧十六的零花钱，有爱他的姥姥姥爷和太姥姥，零花钱天天有，多的时候一天能有一块钱。再加上银杏每个星期的一块钱，他的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相比其他同龄小伙伴，他已经走上小康。 十六喜欢吃糖，可妈妈不准他多吃。跟爸爸斗智斗勇了好几次，次次败北。 姥爷他们那也行不通，都听妈妈的话。 妈妈就是传说中的母老虎，吼一声，一家人都得听，不听就得挨打挨骂。他们都是可怜人。 小小的十六做如此想。 可他还是很想吃糖。 想去商店里面吃，可大壮和大个叔叔早得到妈妈的“警告”，都不拿糖给他吃。 每次他看着货架上漂亮的糖果盒子，馋得直流口水，但是大壮叔叔一点不善解他意，只愿意塞个苹果给他。 哎，他最讨厌吃苹果，酸酸的冰冰的，一点不好吃。没有糖果甜，也没有好看的糖纸。 一计不成，他又想啊想啊，终于想到新计。 上小学后，他成绩好，长得白白胖胖，小朋友们都愿意跟他玩。走到哪里，都呼朋引伴。 姥爷不给他吃糖，但是给钱。 有钱好啊，有钱可以买到想吃的东西。他让小伙伴跑腿，从自家的商店里买糖。 一毛钱可以买十个硬糖，五颗软糖。 他对跑腿的伙伴很大方，一次给一颗糖。 于是乎，他的伙伴更多了，每天排着队要替他买糖。有两位同学还为此打架，他不喜欢打架，小手一挥，取消他们的买糖资格。 爸爸说过，不能跟喜欢惹事的人合作，不能跟蠢人合作，不能跟不择手段的人合作。如若不然，迟早会被拉下水，多年的努力毁之一旦。 他的买糖大业决不能被妈妈知晓，否则屁股要成三瓣。自从妈妈晓得屁股就是两半后，威胁他要把他屁股打成三瓣，不知道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在他的精挑细选下，小伙伴们口风极紧。 家里没一个人知道他多吃糖，一天吃五十个，从上午吃到下午放学，都可以。 爸爸说的真对，找合作伙伴得找靠谱的。 上着喜欢的学，吃着喜欢的糖，十六开心极了。 可他只过了一个月的快乐日子，因为悲伤就跟在快乐后面，向他袭来。 前几天和小伙伴们比赛大笑，看谁笑声大，谁的笑声远。 冠军毫无悬念的落在他头上。 可还没享受众人羡慕的眼光，就有人说他的牙齿上有洞。 他不信，他的牙齿又白又整齐，不知得过多少人的夸奖，怎么会有洞洞，肯定是对方看错了。 张着嘴巴给大家欣赏，看过的小伙伴全都睁大眼睛，肯定他的牙齿上有洞。还有人抓住他的手指，让他去摸。 他摸着好像不对，飞快的跑回家，站在凳子上照镜子。 然后，他愣住了。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小洞洞。 好吓人。 这时候才记起来，妈妈好像说过，糖吃多了会坏牙。 怎么办怎么办，十六捂着嘴巴，急得团团转。爸爸不在家，妈妈也不在家，可妈妈过几天就要回家。 他不敢给姥姥说，姥姥听妈妈的话，姥姥管不住妈妈。 爸爸还说过，遇事要冷静，慌张容易出错。 十六坐在专属小凳子上，撑着小脑袋思考，只要在妈妈回来之前把洞洞补上，妈妈就不会晓得。 他找到同桌，同桌的妈妈是个医生，肯定可以帮忙。 同桌和他关系很好，是他的坚定跟随者，当即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会向妈妈打听牙齿上为什么会有洞，怎么把洞补好。 十六稍稍安心。 甚至做好准备，周末带着小钱钱去找同桌的妈妈治牙。 爸爸说的真对，对待人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不但要从实力上取胜，还要学会给予，让对方心服口服。 爸爸也说过，事情的走向往往会不期如人意。 十六再次感叹，爸爸说的真对。 妈妈以前在学校呆十天或者一个月才回家，可这回只呆了六天。 见到妈妈，他很开心，可是他更害怕屁股遭殃。 不敢说话，吃饭都低着头，做个乖巧的好孩子。种瓜得豆，他得到了妈妈的夸奖。 晚上躺在被窝里，偷偷的掰着手指头，离周末还有三天。 三天时间太长了。 爸爸说过，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事情讲究速战速决，越拖越不好办。 哦，不对，前半句话是以前的人说的。 在被窝里打了三个滚，十六决定第二天就让同桌带他去医院找妈妈。 恩，存钱罐里的钱得带上。 没有钱医院不给看病，这不是爸爸说的，这是同学小明说的。 十六制定一个短短的计划，自认为很完美，终于抵不住沉沉是睡意，睡着了。 爸爸说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十六以前没有体会，现在体会深刻。 万万没想到，同桌会当着妈妈的面说他牙齿有洞的事。 好想对爸爸说，爸爸，我的同桌一点不聪明，我交了个蠢蠢的朋友。 已哭有泪。 爸爸说过，妈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十六很害怕，妈妈已经生气。 …… 银杏从外面找了根粗粗的棍子，拿在手里就要打十六的屁股。 田双和崔红在一旁又劝又扯。 “妈妈，我错了。”十六主动承认错误。 爸爸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银杏铁青着脸，“你错哪里了？” “不该偷吃糖。” “还有？” “不该不听妈妈的话。” “还有？” “不该随便乱花钱。” “零花钱没收，一年内再也没有零花钱。” 十六看着妈妈敢怒不敢言。 爸爸说过，妈妈的命令家里没人能违抗。 他违抗过，现在就付出代价了。 (. = ) 第409章 只吃葡萄干 银杏说到做到，当场没收了十六的小猪存钱罐。 十六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猪被妈妈拿走，还没伤心一秒钟，又听到妈妈同姥姥太姥姥唠叨，不能再给他零花钱。 努努鼻子，男子汉不能随便哭。 银杏可不觉得自己惩罚严重，体罚不了，文罚也行。 于是，十六又有了新任务。 为期一个月的日检讨，以及每天额外一个小时的站军姿。 田双疼爱外孙，替他说好话，已经收缴零花钱，买不成糖果，军姿和检讨就不用了。 银杏坚决不肯让步，孩子不能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免责，他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行事不计较后果，就算有错也不怕，因为有人替他顶着。 十六势单力薄，不敢跟妈妈叫板。每天做完作业后，就写检讨，完后还要对着妈妈念一遍，再老老实实的到墙角面壁。 跟田双一样，李大力也心疼外孙。但他更是一个女儿奴，认为女儿做的一切事情都自有道理，默默吞下到嘴边上的求情话。 改为在十六站完军姿后，替他揉脚捏腿。 大个他们听说十六的虫牙原委后，对十六佩服的不得了，真不愧是团长的儿子，小小年纪主意一大堆。纷纷跑去抚摸十六的小平头，好小子，有出息。 不过只敢在心里想想。嫂子平时对十六管的严，他们都晓得。 十六觉得大人无情，小孩子也不可靠。 伴随着他的零用钱“消失”，他的拥趸伙伴也越来越少。发展到后来，只剩下可怜的三两个，一个巴掌能数过来。 同桌那个蠢蛋没有弃他而去，用刚吃完煎饼满是油腻的嘴宣誓，不做叛徒，永远视他为老大。 十六不无幻想，如果同桌能再聪明点就好了。他妈妈是医院的医生，不晓得有没有药，吃完后能让整个人变伶俐的。 水深火热的一个月过完，十六继续愁眉苦脸。检讨没了，可军姿还有。 因为爸爸回家了。 听到妈妈告状后，爸爸立马和妈妈统一战线。为了表示对妈妈的支持，问都不问，让他多站一个月的军姿。 十六很伤心，妈妈让他写一个月的检讨，不能内容重复，不能敷衍。他每天绞尽脑汁的想，连刚上幼儿园进女厕所的糗事都写出来，可就是没有把爸爸教他就地打滚的事讲出来。 他是个讲义气的好儿子，可爸爸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爸爸。 瘪瘪小嘴，他好可怜，只比地里黄的小白菜好一点，他是在家里黄。 银杏不晓得儿子丰富的内心戏，注意力全在许扬身上。 许扬瘦了，衣服都变得宽宽大大。脸颊深深的凹陷，眼角的细纹不惧严冬，顶着风霜语雪，一一冒出来。裂开嘴巴一笑，小半边脸被占据。 银杏看得差点哭了，忍了半天好歹才忍住。 田双语出惊人，“女婿，那边是不是没饭吃，只吃葡萄干啊？” 目瞪口呆之后，银杏恨不得给她妈竖起大拇指，太有才了，还不吐葡萄皮噢。 偏过头一看，李大力和崔红还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银杏抚抚额头，合着还不是她妈一个人那样认为。 许扬好笑，耐心解释道，“妈，我们天天吃烤全羊。” “那肯定烤得不好吃，不合咱们的口味，看你瘦的跟个猴似的。”田双理所当然的认为。 许扬，“……”这是夸还是骂哩？ 十六蹲在墙角，眼睛咕噜咕噜的往爸爸身上瞅。他跟爸爸一样瘦了，咋就没人关心他呢？ 次日，田双买了一篮子排骨猪腿，一天三顿的给女婿补。 …… 任务做的不错，许扬有几天假期，银杏大喜过望，直接把二号分店搬迁的事宜交给他。 赵志刚准备来年在t市动工，银杏乐购必须换地方。可银杏白天忙着写毕业大论文，晚上还要那被那个吃饱喝足的人拉着深入交流，压根抽不出身。 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许扬拍着胸脯子让银杏放心，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 每个店铺走一遭，旧家具该换的换，新家具该做的做。 又找到余光头口中的老陈头，让对方掐个日子，算算搬迁哪天好。 老陈头家祖传看相，擅长用面相掐算，可许扬不是店铺的老板，得银杏出面才行。 田双他们对老陈头如雷贯耳，拜余光头所赐，老陈头不在江湖，江湖中却有他的传说。 一家人决定一同前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改革开放后，经济飞速发展，各行各业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老板们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在选址开业前寻求神算子，谋个心安。 凡是算命看相的，只要说得准，后续生意连绵不断，钱包飞速鼓起来。 老陈头会吹，本身又有几把刷子，学到了祖传绝活，很快迎来事业第二春，平时繁忙的不得了。 要不是余光头和他关系好，称兄道弟的，许扬也许都见不到人。据说，要请他看面相，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朝中有人好办事，许扬和银杏拎了两条烟两瓶酒，带着三位长辈，很快见到老陈头。 老陈头深谙看相的一套准则，先说前事，再说后事。 看到崔红说，“半生凄苦，半生享福，婚姻不顺，儿女无缘。” 对李大力和田双的说法差不多一致，“儿时苦，后半辈子发财，享姑娘的福。儿子缘薄，生得了养不住。” 银杏本来半信半疑，其实也不怪她多心，老陈头前面说的太笼统，甚至带点神棍式算命的敷衍。 崔红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不就是婚姻不顺儿女无缘，李大力和田双跟着姑娘女婿过，应了那句享姑娘的福。这算的不能说不准确，挑不出半点错，可是没法让人信服。 可当银杏听到老陈头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大吃一惊，不由得重新正视他。如果没把握，那句话一旦说得不对，要被人打的。 两个哥哥是一家人的痛，从不在外提。只每年李大力他们回家过年，腊月二十八的时候烧点纸祷告祷告。余光头他们都晓得银杏是独生女，一直以为田双仅仅只生了她一个。 老陈头上回就看过许扬的面向，给了三个字，“有前途”。 这回直接略过，看银杏却看了很久。 一会皱眉头，一会松开，一会又皱眉头。 田双对老陈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情跟着一揪一揪。 “我姑娘她……” 老陈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奇怪奇怪。”像是个短命相，又像是个长寿的。 (. = ) 第410章 三句箴言 老陈头对着银杏足足瞧了十来分钟，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的那个，一个人咋会两种面相？ 许扬的脸色越来越黑，悄悄的握住媳妇的手，不动神色的往她身边靠靠，再靠靠。不一会，老陈头的视线被挡住。 小白脸突然换成小黑脸，老陈头尴尬的笑了两声。 田双他们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情扑通扑通的跳，就怕听到个好歹。也不敢走，万一姑娘真有个什么不顺随，早些知道早早预防。 从事算看相这一行当，老陈头对大众的心理了解的很。顾客都不喜听到自己不好的言论，特别是这句话从算命先生口中出来的。 可眼前的小友太奇怪了，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祖上传下来的书，他背的滚瓜乱熟，那么多案例就没眼前这个。 好想好想仔细研究下，可看许扬护妻的架势，再瞅下去还以为他是个流氓。 在心里酝酿了再酝酿，决定委婉提醒下。 “小友三十岁有个坎，过去了一帆风顺，万事大吉。”言外之意，过不去就拜拜了。 如果是个长寿的，肯定能过三十岁。如果是个短命的，三十岁实打实危险。没说错，都是真心话。 田双脸色都变了，急急忙追问，“大师，整三十还是虚三十？”态度虔诚非常，一秒变大师。 老陈头应道，“整三十岁，小友在那之前还有个大财运，飞来财。” 银杏真有点被吓住，这不就是她前世吗，中了大奖，还没来得及享受，嗝屁了。 “度过三十岁，那我后面……” “大富大贵，再无大波折。”老陈头随口就接，不过他观面相，有点不好过，又提醒道，“小心车子。” 田双牢牢的把老陈头的话记在心里，三大点一点都不能忘。 李大力从荷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恭恭敬敬的送到老陈头手上，眼巴巴的看着他，渴望他再提醒点，如果能再具体点就好了。 姑娘就是他的命根子，虽说多了个外孙，可女儿有个好歹什么的还是无法忍受。 老陈头拿钱向来不手软，他凭本事干活，为啥要推辞哩，就算余光头介绍来的也不行。 一家人来时还有点小激动，回去时除了银杏，俱心焦如焚，都明白老陈头没点破的话。 银杏被许扬牵着走，她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 不得不承认，老陈头好厉害。以前余光头老夸他，银杏总是笑笑不言语，私心认为对方是个高级神棍，掌握点心理学，再加上会察言观色，唬的大家一愣一愣。大搞崇拜风。 经此一遭，再一看，他还真有两把刷子。不，三把。能看前世。 李大力回到家，二话不说拿起纸和笔，用着认识不多的字，认真写起老陈头的“三句箴言”。 为了迁就田双，又特地画了简易的画。 一叠钞票和自行车小汽车公交车以及三轮车，凡是见过的车子，都没落下。至于三十岁，就写了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田双不识字但是识数。 田双掰着指头慢慢的算，姑娘今年二十八岁，明年过整二十九岁，后年整三十岁生日。按照老陈头的意思，过生那天就要开始注意。 前后左右双手合十到处拜，祈求姑娘不要得到意外之财。钱财乃是身外物，有时候不值当一提。 又突然联想到店铺，对着许扬欲言又止。 许扬一看岳母的表情，再结合刚刚的祈祷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爸妈，把店铺挂在你们名下吧。”他是个军人，名下还是干干净净的好。 没等李大力回答，田双做主答应。姑娘跟女婿结婚，就是一家人，换到他名下还是不放心。 李大力讷讷不言语，明显是赞同田双的提议。 崔红害怕许扬多想，帮忙解释，“大力就杏儿一个孩子，以后他的东西都是杏儿的。” 田双点点头，又对着银杏叮嘱，“走路要靠右边，小心车子。上班下班近，自行车也别骑了。” 崔红不忘补充，“坐车也要小心，等车子停了再上下车，下车后注意查看前后。” 就这么一会会，银杏的店铺“易主”，自行车也被禁骑，估计以后坐车家里都提心吊胆。 “不要草木皆兵，你们放心，我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 别人不晓得，难道她还不知晓咋回事。这辈子的彩票又不打算三十岁生日那天买，哪里来的财运。老陈头讲的明白，先财运后出事，没有前面，后面自然不成立。 田双没好气的瞪了银杏一眼，“预防着总不会错，我们刚才说的你听到没？” “明白啦。无论是走路，还是上下车，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没事时，在家里蹲。看到钱，捡起来交给警察。” 田双懒得理银杏的打趣，转身去了卧室，三秒钟后拿着李大力的身份证出来。 “还没到十二点，你们赶紧去工商局把手续办了。”想一出就必须做一出。 李大力起身，接过身份证就要走。 “妈，今天周末休息，没人办公。” 田双像泄了气的气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咋还要等到明天，一刻都等不了。 “下午不准出门啊。” “肯定不出去。”下午还要打消你们的疑虑呢，跑出去干啥。 午饭是许扬跟银杏做的，田双心里一直慌，提不起劲。午饭也只吃了半碗，和平时的胃口相差甚远。 银杏在心里责骂自己，都是看相惹出来的事，早晓得不凑热闹了。 拉着许扬到卧室，“我给你讲个……故事。” 许扬握着银杏的手，勉强露出笑容，“洗耳恭听。”岳母他们伤心，媳妇肯定最不好受，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时时把悲痛表现在外面。 已经决定好，明儿上午请假，再往老陈头那里跑一趟。 “从前有座山，山上住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是个孤儿，活到三十岁，死了，然后又活了。” 许扬本做好准备，无论媳妇说啥，都鼓掌讲好，可这个故事…… 银杏小心翼翼的看着许扬的脸色，“你觉得这是个灵异故事，幻想故事，不可能故事，还是有可能？” 许扬盯着银杏的眼睛，据他对媳妇的了解，讲故事一向手舞足蹈，该高兴时高兴，该恐怖时恐怖。用这么平淡的口气，讲述人的生死，连点悲伤都不带，大有问题。 “我觉得吧……一切皆有可能。” 第411章 忽悠的别名 “你接受这样的设定？”银杏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许扬淡定的回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银杏，“……”这句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许扬替银杏拂开挡在眼前的碎发，并鼓励道，“媳妇，接着讲啊。”知道下面肯定还有。 “我说啥，你都信？” “只要你说，我就信。” “你不害怕不恐慌不担心？” “你是我媳妇，我亲近你都来不及，哪里的时间和精力怕你。” “既然你要听，那恭敬不如从命。” 银杏咳嗽两嗓子，盘着双腿坐直身体，带着许扬回到上辈子。 “从前有座孤儿院，院里有个小姑娘。小姑娘奋发向上，考上大学，毕业后走进职场拼搏。她很努力很坚强，可还是没存够买房的钱。突获老天垂怜，三十岁的时候买彩票中了大奖，可惜运道不好，刚享受没几天，被车撞飞。等再睁眼，变成了一个小婴儿。” 不点名不道姓，倒真像个故事，可许扬是个人精，结合老陈头的批语，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紧紧抓住银杏的手，“媳妇……” 银杏打断许扬的话，“你觉得离不离奇，可不可思议？” 许扬没回答银杏的话，只问道，“疼不？” 银杏愣了好半晌，苦笑僵在脸上，突然好想哭。 顺势趴在许扬肩头，闷声闷气道，“谢谢你。” 许扬摸着银杏柔软的头发，“媳妇，我晓得了。” “你晓得啥？”银杏一下子坐起身。 “说来说去都怪我。” 银杏一头雾水，“怪你？怪你什么？去老陈头那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肯定是着急过来见我，所以才遭殃。” 银杏目瞪口呆，好半天还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啥意思。挺悲伤的事，被他如此“歪解”，郁闷竟然一扫而光。 小拳头落在许扬胳膊上，嗔怪道，“你个自恋狂。” “媳妇，你放心，你为我而生，我此生定不负你。” 又变成情意绵绵琼瑶戏，银杏都快转换不过来。 许扬诉完衷肠，又正色的嘱咐，“媳妇，这事情闷在心里就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能其他人晓得。” 银杏点点头，“嗯。”爸妈也不说，他们年纪大了，还是活的自在点好。至于老陈头的批语，她自然有法子应对。 “媳妇，你那个彩票号，是不是新婚之夜你叽里咕噜念得一大串？” “你咋猜到的？” 许扬一副我就是这么聪明，就是这么了解你的表情。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媳妇是个小财迷，能让她置新婚夜的重头戏不顾，那串数字肯定有点分量。当时他就觉得纳闷，一直记在心里。只可惜媳妇当时念得猝不及防，他只记住了最后几位数字。 前几年，福利彩票开始发行。他私下关注过，但是媳妇一直兴致缺缺，还一直以为自己猜错。 直到刚才银杏自己提到，他立马肯定。 银杏笑着问许扬，“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 许扬摇摇头，“你就算不要，别人也不一定买得到。” “如果彩票号不变，还能中奖的话，我打算把奖金捐出去。” “媳妇，我支持你。咱们家不愁吃不愁喝，不缺钱。” “行，就这么说定。” “那咱们睡觉吧。” 许扬瞬间两眼放光，神采奕奕，饿狼扑羊，“媳妇，我来也。” 银杏往旁边一滚，拍拍空出来的位置，“好好午睡，一会醒了我还要给父母交代。” 福利没有，许扬揉揉鼻子，“忽悠爸妈？” 银杏很不满，“那叫忽悠吗？那是让长辈安心。” “对，善意的谎言。”忽悠的别名而已。 “睡你的觉去，没事想想怎么教育儿子。十六人小鬼大，小脑袋瓜子想出的主意一个接一个，我都怕以后咱们制不住他。” “他要是敢忤逆父母，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哎，你说，”许扬侧过身，用手撑着额头，“他是不是也有神奇的经历？” “神奇的经历？”银杏吃惊，觉也不睡了，一骨碌做起来，“你是说他……他跟我一样？” “人家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我猜的。” 银杏脸色变了几变，从没往这个方向思考过。儿子喜欢上学，这点真挺与众不同，关键还是个学霸。老爸他们都说十六随她，可她是情况特殊啊。 哎，不对，他要是个有多年经历的，不可能连虫牙都不晓得。 “不会的，生活常识几乎为零。你的担心，纯属多余。” “也许他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或者秀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学习啥都不行。”许扬凉凉道。 “你胡说。”银杏想也不想的张口反驳，“不可能的事，怎么可能。” 许扬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媳妇太不禁逗。 就十六那样爱吃糖的小屁孩，为了吃糖净出馊主意，说多活一世，都是侮辱上辈子的智商。 平时对他耳提面命，他净全用在吃糖上面。结果竟被一个小小的虫牙打倒，气煞人也。 是的，许扬罚十六站军姿，不是因为他偷偷吃糖。而是因为他本来前期表现的不错，神不知鬼不觉的饱口欲，可最后竟因为六个洞洞自乱阵脚，致前面的努力和汗水付之东流。 当然，偷偷吃糖也是不对的。 两罪并罚，一个月的军姿，便宜那小子了。 银杏气的又锤了许扬几下，吓她一大跳，瞪了许扬几眼，侧身躺下盖被翻身睡觉。 许扬看媳妇生气，又腆着脸去哄。 可怜兮兮的扯着被子角，“媳妇，给我盖点。我感冒不要紧，就怕你又跟着伤心，吃不下睡不着，瘦一大圈，我心疼我难受。” 完全都是为你好，我着凉，苦的是你。 “媳妇~~~” 银杏最招架不住许扬的厚脸皮，在心里默默的骂不要脸。松开被子，把它往外移移。不敢说话，也不敢翻身，就怕破功笑出来。 两人睡了一个小时，就起来了。 李大力和田双比他们还早，在堂屋里愁眉苦脸的坐着。 崔红也在，左手上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串佛珠，右手一颗一颗的扒，嘴里还念念有次。 银杏觉得，还差个木鱼和犍稚。 “崔奶奶，爸妈，我刚才做梦梦到菩萨啦。” 第412章 哑口无言（为酸酸软软加更1） 银杏很了解父母，知道怎么说才能吸引住他们的兴趣。果不其然，刚开了头，李大力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齐齐移到她身上。 “杏儿，你又梦到啦？”田双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 说又是有原因的，杏儿还没怀上十六的时候，就说做梦梦到菩萨，菩萨告诉她得来年才能怀上。 后来全对上，还一举得男，生了健康又聪明伶俐的小十六。有点调皮，可是很懂礼貌。有点爱吃糖，可是不懒惰。有点喜欢玩，可是成绩棒棒。 听到姑娘说再一次梦到菩萨，田双怎能不激动。 这肯定是菩萨排忧解难来了。 银杏在心底默默念叨一个“南无观世音菩萨，借你的名头一样，见谅见谅。” “杏儿，你梦到了啥？”李大力迫切的想晓得结果。 银杏看着李大力，信口胡扯，“爸，说来还要感谢你。” 李大力满头雾水，“谢我啥子？” “你以前做好事，藏下菩萨的像，让她免受打砸，她这回入梦是为报答咱们家而来。岂不正是托你的福。” “杏儿，菩萨真这么说的？”崔红有点不相信，又有点相信。 “对。她说我本来在三十岁有场车祸，鉴于你之前的倾心相助，帮我化解了。不过……” “不过啥子？” 崔红李大力田双三人异口同声，齐齐追问。 “不过她说我本来有个大财运，祸事没了，财运也抵消了，花钱消灾。” 许扬在一旁看着媳妇表演，觉得有必要也表现一番。 “难怪我刚才睡梦中问到一股纷香，还纳闷都冬天了，哪里开的花，原来是菩萨来找媳妇。岳父大人，好人有好报啊。” 银杏可劲白了许扬两眼，比她还能吹，还纷香，鼻子出问题了吧。 许扬朝银杏眨眨眼睛，媳妇，我都是配合你。 李大力满脸红光，比骄傲还骄傲。 田双松了好大一口气，“没了就好，没了就好。” “双儿的意思是，祸没了祸没了。健康比什么都重要，钱财以后还能赚。”崔红忙不迭的解释，害怕许扬多想。 经过银杏的“科普”，李大力他们的心情明显好很多。 但田双还是坚持，必须让银杏把店铺换到李大力名下。 非常有理由，菩萨感激李大力，那放在李大力名下，不但不会出啥大事，还能客似云来，就算换地方也不用担心。 银杏，“……”竟无言以对，老妈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的实在是高。 许扬在一旁暗笑，岳母精明起来非一般人能及。看看，媳妇已经哑口无言。 除此之外，之前给银杏规定的，不能骑车，走路要小心，田双觉得还是有必要遵守。 就像老师教导学生，学生还是要自学要努力。同理而言，菩萨帮助姑娘化解危难，姑娘自己也得注意，也得小心才是。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靠谁都不能靠己。 银杏再一次震惊.jpg，她的求人不如求己的口头禅，老妈何时学会了融会贯通。 田双这回相当霸道，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只不过有银杏之前的梦，心口不再沉甸甸的。 待姑娘就跟待十六似的，每天上班出门前都嘱咐一句，“要小心车子，小心走路。” 等到银杏回母校走的时候，更是唐僧附体，叮嘱一遍又一遍，“要小心车子，小心走路。” 银杏哭笑不得，“妈，我二十多了，快奔三……” 话刚出口，就晓得要坏事。 果真，田双那根敏感的神经被挑动，又足足絮叨了大半个小时，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要小心车子，小心走路。” 银杏去了北京，她也是隔个两天打一次电话，仍是那句老话。 “要小心车子，小心走路。” 许父许母也晓得老陈头对银杏的“三句箴言”。 可许父压根不信，直斥胡扯。 不信鬼神，要真有，以前被鬼子欺负的人，死了咋不去找人报仇。还不是靠着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拼命，才把鬼子赶走。 至于预测吉凶，更不靠谱。要真那么灵，随随便便帮人看看，就晓得以后干啥能发财，不全都脱贫致富奔小康了，还用得着一点一点的奋斗。 那个老陈头还大言不惭的说人生坎，一听就是个大神棍，骗子常用的手法。 越想越来气，直接给许扬打电话，声色俱厉的骂了一顿。 “你岳父岳母年纪大，跟着掺和说得过去，你跟你媳妇俩信这个，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扬不敢跟他爸磕，老老实实的听人骂完，才开口解释。 “爸，我跟杏儿不信这个，老人家也是爱女心切。其实也没啥，就是让杏儿平时走路小心点。不求神不拜佛的，算不上迷信。” 许父脸色稍霁，本来准备给李大力打电话再唠唠的，许扬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了。是啊，人家就是嘴上让小心点，除此之外啥都没做。 许母很生气，对着许父就吼。 “你看不惯就不看，骂儿子干啥。信则有，不信不则无。你不信，那就没有。亲家公亲家母一没犯法，二没找你帮忙，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 许父面色讪讪，“我这不是怕他们被有心人利用。” “就你聪明，就你厉害，就你分得清是非黑白。” 许母虽说是个老师，可接触的人多，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算命看相的事，私心里还是有点信的。 很了解田双的心情，如果有人给她说，许珍她们三姐妹中谁可能要出事，她保准急得睡不着觉。 老母亲的心，老父亲理解不了。 银杏压根不知道，因为自己，公公和婆婆还吵架了。 她正在李主任的办公室，等着她的评语。大论文初稿已经差不多完成，先拿去给她过个目。 李主任一个错误都没指出来，但是告诉银杏，错误多的两只手数不过来，让她自己找。年后带着改好的大论文再来学校。 银杏又跟公公婆婆挥挥手，坐火车离开京市。许母不放心，特地喊许父的司机，把人送到火车站。又给许扬打电话，让他去火车站接人。 第413章 认名不认人（为酸酸软软加更2） 店子转给李大力后，他又去找了老陈头。 老陈头根据他的面相掐算了几个搬迁的日子，李大力跟家人商量后，选择了元旦前两天的那个日子。 先搬过去，等到元旦那天再开业，预备弄个全场满减，打个开门红。 银杏又在学校里招了一批兼职，让他们排成队，举着牌子在城市各处奔走相告，时不时再喊上几句口号，效果还挺不错。至少很多人停下手中的活，跑过去询问。 众人拾柴火焰高，搬家那天，帮忙的人挺多，但凡关系好点的都到了，就连安小四也请假过来。前后没用到一个小时，家具和销售物品全部换了个新房子住。 银杏和许扬做东，请大家吃饭，又一人包一个小小的红包，权当谢礼。 最后小手一挥，给大家放假两天，元旦那天过来报道就成。 闻言，店铺里的工作人员纷纷鼓掌叫好，笑着跟银杏挥手拜拜。 只有汪大秋推着自行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银杏觉得奇怪，“嫂子，你元旦那天有事？要是抽不开身，先忙你自己的事要紧。” 自从进店铺工作，汪大秋没有请过一天假。 汪大秋连忙摆摆手，“没没没，我不请假。” 银杏挂着浅浅的笑容，“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汪大秋看看左右，好多人，有点为难，开不了口。 银杏秒懂，“嫂子，我送送你。” 走到无人处时，汪大秋这才开口，“李老师，你最近见过沈洁没有？” “沈洁？”银杏仔细想想，上回见她还是年初正月十五。那天沈洁拎了点东西，到她家里一起过十五，说一个人冷锅冷灶，不想动。 “好久没见她了，她怎么啦？” “她要结婚了。” 猛不丁听到沈洁要结婚的消息，银杏先愣后喜。替她高兴，总算走出杨波的阴影，愿意接受一段新的婚姻。 “和谁啊？什么时候？” “又嫁回咱们部队啦。” “啊？”惊喜转为惊讶，银杏眨巴眨巴眼睛，在心里把部队的未婚男性扒拉一遍，没发现有合适的。“到底是哪位啊？” “苗副旅长。” 我勒个去，银杏一言难尽的看着汪大秋，眉头耸在一起，“苗副旅长……” 汪大秋仿佛知道银杏要问啥，顺嘴就答，“今年五十二。”又把自行车靠在腰上，左手伸出一个五，右手伸出一个二。 银杏风中凌乱，如遭雷击。 一直以为苗副旅长五十岁，原来五十有二，沈洁才三十过点。放到三四十年代，苗副旅长完全可以当她的爸爸。 这还不算，苗副旅长有个特别出名的外号，叫苗秃头，不是光头，是秃头。据说二三十岁正年轻的时候，头顶就没毛，想走地方支援中间的路线，但是部队里除了小平头就是光头，他的计划还没实行就宣告失败。 换做别人，直接把头发剃了，好洗不说，夏天还凉快。可他不愿，分外珍惜剩下稀疏的头发。 老远一看，特别滑稽搞笑，正头顶寸发不生光秃秃，下面围了一圈毛绒绒。 就因为这个，他年轻的时候找对象特别难。 文工团的女兵，医院的医生护士，全都介绍过。 一听他的名字就不同意，见面都不愿。实在是他的外号响彻部队内外，只要同一个部队，就没不知晓苗秃头的。当然，人家认识的不一定是他本人，有的时候是他的名字。 典型的认名不认人。 后来，还是苗副旅长的妈妈在农村帮他物色了个媳妇，叫卓大丫。卓大丫父母过世，有个弟弟。她不要彩礼，嫁人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带着弟弟，把他养大成人。 苗副旅长家里条件还行，想着一个男孩子，平时能帮忙干活，再大点就送到部队去，用不着他们操太多心。 双方一拍即合，见过一次面后就打结婚报告。 苗副旅长难得娶上媳妇，虽说有点大男子主义，但是平时对媳妇还算不错。 卓大丫也挺争气，进门的第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隔了两年又怀上，就这样两年一个，足足生了五个。除了最小的是个姑娘，其余全是儿子。 银杏结婚的第二年，卓大丫过世。好多军嫂说她没命，把孩子一个个的拉扯长大，接下来正是享福的时候，她却走了。 苗副旅长职位高，媳妇不在后，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给他做媒，可他一直没同意。 没想到竟然和沈洁牵扯上。 汪大秋给银杏说起这件事，目的也是想打听下。 军嫂们私下都很纳闷，沈洁和苗副旅长到底是咋搭上关系的。 杨波的父母跟沈洁大吵大闹时，不知多少人背地里说风凉话，其中不乏落井下石的，认为沈洁这辈子再爬不起来。 没想到，几年过去，沈洁不但没落魄，还走的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运道，嫁了个官职更高的，惊掉一大堆人的下巴。 能不害怕吗，能不心虚吗，就怕沈洁嫁人后吹枕头风，给自己当家的穿小鞋。 一直听说沈洁和银杏有来往，就想向银杏打听，可是她压根不回部队。这才找到汪大秋，拜托对方帮帮忙。 打算的非常好，如果银杏真的知晓真实情况，那和沈洁的关系应当不错。大家再拎点东西到银杏家拜访，请她帮忙转圜转圜。 汪大秋没惹过沈洁，但是也有好奇心。 见银杏除了吃惊还是吃惊，就晓得她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还不如她们多。 问不到原因，汪大秋和银杏拜拜，骑上自行车回大院。嫂子们还等着她的答案，只能让她们失望喽。 银杏转身，一个人往回走。 抬起头，脸上突然冷冰冰的。再一看，天空中飘起雪花。或许是刚开始，雪势并不大，零星的雪花像蒲公英一般，随风飘荡。 许扬在店子久等银杏不回，索性出来接。 “媳妇，下雪了，我们回家吧。” 银杏把手伸到许扬的荷包里，“沈洁要结婚了。” “苗副旅长昨天打的报告。” “你咋不告诉我？” “昨天听你盘算搬家的事，忘记了。准备今儿晚上讲，你已经从其他渠道获悉。” “……” 俩人边说边往家走。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到。 第414章 你愿意就好 见到来人，银杏飞快的跑过去。 “沈姐，你要结婚啦？” “银杏，我要结婚啦？” 俩人异口同声，讲的是同一件事。 银杏停下，“你先说。” 沈洁走到银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眉飞眼笑的宣布，“和苗秃头。” 银杏直接问道，“想好啦？” “不后悔。”沈洁垂下眼睑，盯着前方的茶几，一点一点的剖明心迹，“他对我很好，嘘寒问暖的，也支持我的事业。他有儿有女，我嫁过去不用生孩子，不用养孩子，孩子结婚的事有老苗操心，我只用当个人人羡慕，高高在上的官太太。” 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银杏。 银杏从侧面看，却觉得沈洁的笑容有些落寞，特别是当她提到孩子时，笑容明显淡掉很多。 曾经很烦沈洁，觉得她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没有眼色还净给人添堵，哪哪都有她，恨不得把她弄到大洋彼岸去，再不复相见。如今见她这模样，多多少少起了点同情。 讨厌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无法再生育对一个不想当丁克的女人来说，惩罚很重。沈洁选择苗副旅长，其中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他孩子够多，婚后不用为了生子而无休止的争吵。 实在不晓得是该劝，还是该赞同。 “你愿意就好。” 沈洁安静了几秒钟，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高兴状，“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我？” 说完，又笃定道，“大院的那群嫂子肯定惊掉下巴，你看吧，过不了两天，保准有军嫂来向你打听情况。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这才用了一半的时间，从小河直接奔到大海。” 银杏，“……”比你预想的还快，汪大秋已经当先锋了。 “当年明里暗里挤兑我的那群人，估计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沈洁的嘴角泛起丝丝嘲讽，全是见风使舵的。 “你和苗副旅长到底怎么……怎么走在一起的？”银杏还是很关心这个，她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沈洁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点羞涩，看了银杏一眼，又飞快的别过头，佯装打量墙上的时钟。 银杏晃晃手臂，“说说呗，让我感受感受你们的爱情故事。” “前年元旦的时候，我一个人无聊，到公园里玩，他恰好在那边散步。” 自从离婚后，她全身心扑在工作上，上班的时间还好，到了节假日就每逢佳节倍孤独，找个热闹的场所呆着，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寂寞如雪。 银杏眨眨眼睛，含笑道，“接下来你们就看对眼啦？” “当然不是。”沈洁回头，迅速的矢口否认，“就聊了几句而已。” 银杏又猜测，“那你们就这么聊着聊着聊上了？” 沈洁不好意思的继续往下讲，“他儿子姑娘要不在外地当兵，要不在外地上学，到了节假日孤家寡人一个，满t市的晃。” “然后，你们俩又接二连三的遇上？” “我也不晓得咋那么巧，出去十回，八回能碰到。”沈洁力证自己不是有意为之。 “猿粪啊。”银杏感慨。 这点，沈洁还是很同意。 银杏认真分析道，“看来你们的爱情萌芽于闲逛，追根究底是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沈洁点点头，大方承认，“都爱瞎逛。” “那他啥时候向你开口，要和你发展革命般友谊的？” “去年元旦。” 银杏如恍然大悟般，煞有其事的点头，“哦，懂了懂了，一周年纪念日。” 沈洁懒得理会银杏的打趣，“我开始没有结婚的念头，只不过他……他献殷勤的紧。” “那就是你被他的品格深深的打动。” “他说，过几天就去剪……剃光头。”沈洁又含糊不清的说道，脸颊上升起红晕。 “你可以啊。”银杏竖起大拇指到沈洁眼前，“佩服，厉害，牛叉。” 要知道，苗副旅长出了名的爱惜头发，谁跟他提刮光头，他跟谁急。领导都不行，据说卓大丫也努力过，没能成功。他的儿女也都当过说客，除了小姑娘没挨过打，只遭了骂，其他全吃过竹板炒肉片。 没想到，竟然让沈洁打破先例。 沈洁扒开银杏的手，半是生气半是赌气，“哼，他要是不弄成光头，我才不干。” “那你到底啥时候点头答应的？” “就前两天，刚松口，他就打了结婚报告，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埋怨中带点甜蜜。 “日子定在哪一天？” “正月初六，你一定要来参加婚礼啊。”过程讲完，沈洁 “行，我去沾沾喜气。”银杏爽快答应。 说完自己的事，沈洁面色恢复如初，转而关心起银杏移店铺的事。 事先她毫不知情，没听说过。还是中午在食堂和同事闲聊，从他们口中才得知。急急忙忙吃完饭，就向领导请假。走到半路时碰到田双归家，获悉东西已经搬完，索性跟着她一起。 银杏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明，听说原址那里要建购物广场，沈洁起了念头，“你说我在那里买套房子怎么样？” “百分百划算。”银杏说的斩钉截铁，“赶紧出手，购物广场开起来后，那个地段房价肯定要升。” 听大院的嫂子们提过一嘴，沈洁流产和离婚捞了一大笔钱，足够买套房。存在银行只吃点利息，别看现在多，过几年那点钱真不值当看的。 沈洁面色犹豫，“结婚后跟老苗住大院，买了又不住，搁在那浪费。” 如果不结婚，她肯定要买房。头几年还想着等单位分房，可排队的人实在太多，资历学历她都在末尾，等轮到她要虎年马月。 “投资啊，顺便还能当个包租婆。”银杏朝沈洁坐近一点，“打个比方，现在房子是五百块一平，你买个一百平的。等过几年，如果房价翻一倍，你能赚多少钱？” 沈洁伸出五根手指头，“五万。”在税务局上班，算数水平大幅度提升，简单的心算不在话下。 “那如果不止翻一倍呢？”银杏曾经看过新闻，t市的房价在三十年的时间上涨了一百来倍。 “五万的多倍。” “你在单位任劳任怨干一辈子，都不一定抵得上买套房子赚钱。” “你肯定房价会涨？” “那当然。”银杏胸有成竹，“私有企业越来越多，工厂也开的越来越多，它们都需要什么？” “技术。” “人啊，办事的人。人才是第一生产力，有了人才技术才会来。普通工人也不能缺，他们是基石。人是不是需要吃穿住行？” “对。” “你们那种单位会分房，可私企不会，员工只能自己掏钱买房。人越多，房子需求越大。物以稀为贵，房价自然上涨，明摆的事。” 沈洁若有所思。 “听我的，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过个几年，你保准感谢我。” 第415章 一波三折的毕业答辩 听完银杏“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沈洁下去就开始找房子。一刻也不耽搁，生怕没煮熟的鸭子飞走。 速度很快，才短短两天就看好一处，并和原主谈好价钱。 兴冲冲的去找银杏，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银杏只道了声恭喜，她很忙，正忙着铺子的事。 元旦店铺优惠大酬宾，再加上又换了新的位置，前来光顾的顾客络绎不绝。实在是没有时间和沈洁一起体会，那种拥有自己房子的喜悦之情。 由于事先的广告打得好，店铺迁址后的第一炮打得响亮非常。 见前后“交接”成功，银杏又重新投入到论文的修改工作中。 主任知道她在学校，通知她一周后有个毕业论文答辩，作为副教授需要准时参加。 银杏愣了好一会，研究生本科生的毕业在六月，日期对不上。博士的答辩时间不固定，可她不是教授，没资格参加。 “主任，谁要毕业啊？” “不是你以前带过的一个学生，叫苗……苗啥子来着？” “苗晴？” “就是她，你必须到啊。”说完，主任转身，快速的往外走，不给银杏反驳的机会。 银杏还真不想去，都二次答辩了，领导们绝不会再卡人，只要小论文达到规定的要求，哪怕放水也会让学生过，纯粹是走形式。 回过神时，主任的背影刚消失在办公室门口，赶紧追出去。 可主任平时挺好说话，这回说什么也不松口。 理由非常充足，一位学生答辩，最多半小时，耽误不了多大功夫。李老师平时不带课，已经很多老师有意见，这回再不参加，他没法堵悠悠之口。 “下周四上午八点，实验楼四楼会议室。” 主任再一次提醒，而后背着手潇洒的离去。认真对待每一位同学的答辩，哪怕是延期的，学校也很重视。看看，忙着完成博士学位的李老师，也百忙之中抽空参加。 要是银杏晓得主任的想法，绝对会吐槽不止，她是有苦衷的。 …… 一周后，银杏如约到达指定会议室。 她不是第一个，已经有好几位研究生导师在座。大家相互打完招呼，就有人关心起银杏的大论文。 大家说说笑笑，八点整的时候，主任和课题组组长都到了。奇怪的是，正主苗晴始终没露面。 又等了一刻钟，苗晴还是没出现。 印老师慌了，赶紧去找。 心里很纳闷，昨晚上明明给苗晴再三嘱咐过，要早点过来，别让老师们等她。她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还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实验室没人，又准备去宿舍寻。 刚到二楼楼梯口，就和学院的研究生辅导员撞个满怀。 只见辅导员神色焦急，满头大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撞后差点摔倒。 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她一把，“刘老师。” 辅导员仿佛见到亲人一般，眼前一亮，一手撑腰一手扶楼梯把手，“印老师……终于……看到你了……正要找你。”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印老师着急苗晴的答辩，“刘老师，我有点急事，有什么话过会再说啊。” 松开手，往旁边让让，迈开步子准备继续奔跑。 辅导员一把扯住印老师的衣袖，“苗晴，苗晴她……” “她咋啦？”印老师立马回转身，眼睛中充满焦急和关切。 辅导员原地站好，又长舒的两口气，“她从床上摔下来，被送到医院去了。” “啊？” “我刚从医院赶过来，就怕你们等着，特地回来说一声。” “严重不？” “正在做手术。” 具体情况辅导员也不晓得，她早上拎着早餐，晃晃悠悠的还没进校园门，就被一位学生拉到医院里。去了就签字，又帮着交手术费，焦头烂额的忙完，苗晴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她连面都没看到，楼上楼下的跑。 辅导员知道苗晴上午要答辩，觉得她衰神附体倒霉透顶。一个研究生，堂堂二十好几的人，竟然从床上摔下来，还进了医院，人生头一遭听说。 并且，还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学校之大，无奇不有。 这下印老师不用满校园到处找苗晴了，对辅导员交代道，“主任和课题组组长，还有其他答辩老师，在四楼会议室，麻烦你上去说一下，把情况讲明。我现在去医院看看。” “行，你先去医院，我给主任他们说完，再过去。” 俩人一个向上，一个向下，背道而驰。 银杏听完辅导员的解释，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曾经从新闻上看到过，大学生半夜从上面的床铺掉下去。可现实生活中遇到，还是头一回。住了六年的宿舍，应该早习惯了。可老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还总在紧要关头让人出一身冷汗。 苗晴没法参加毕业答辩，老师们三三两两的散去。口中议论纷纷，除了同情就是唏嘘。 主任忙着做善后工作，最先离开。要防止事情恶意扩散，要做好安抚工作，还有苗晴的医药费，学校的床铺牢固性检查…… 下午的时候，苗晴的最新状况传回学校。 谢天谢地，命保住了。 她当时掉下去的时候，上半身被摆在地上的凳子挡了一下，脑袋磕了个大包，也算“因祸得福”，没有着地。 不过大腿根部骨折，需要做牵引。接下来三个月只能躺在床上，禁止任何形式的运动，彻底恢复得留到八个月。 印老师已经给苗晴的父母发了电报，让他们速来学校。 学校领导经过讨论，迅速给出如下决定。 苗晴同学在校出事的，校方不绝不推卸责任，医药费全包。至于苗晴同学的毕业答辩，则移到来年六月，和研二学生一起参加。 怕苗晴有抵触情绪，又让印老师暗示她，答辩对她只是走过场，半年后肯定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就算她现在拿到毕业证，也没法上班，除非后半辈子想当瘸子或者瘫子。 四天后，苗晴的父母从老家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苗父是街道办的普通小职员，苗母是纺织厂的职工。俩人本来就对苗晴的延期毕业很不满，现在更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跟天塌了似的。 对于校方提出的两点，俩人无异议接受。 不过苗父多了个要求，让学校在苗晴的档案上替她美言几句，特别是延期毕业方面。 主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秒懂苗父的言外之意。点头应承，苗晴的延期是摔倒所致，时间换到研二毕业答辩的那天，由于要休养八个月，这才拖了一年。 如此一来，双方意见达成一致。 第416章 告状的代价（为酸酸软软加更3） 苗晴从床上摔下的浪花，很快消失，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该干嘛继续干嘛。 半个月后，学年结束，寒假开始。 银杏带着十六返回京市，同行的还有田月。 田月年后六月毕业，打算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 要是搁在以前，安母眼高于顶的时候，她肯定瞧不上田月。不过经过安小四结婚离婚，订婚解除婚约，不断相亲不断失败后，她对女方的要求也一再降低。 深深体会到许母当年的心情，为了许二姐的婚事，操碎了心。逮着空就和许母聊天，自认为是难姐难妹，很有话题。 儿女都是债，父母都无奈。 好不容易碰到个大学生，身家清白，长相周正，安母再无挑剔。 连田月来自农村都闭口不谈，笑吟吟着手准备小儿子的再婚。要知道，初初得知许扬的媳妇是个农村人后，安母背地里不知嘲笑过多少回。逢人就笑话许母傻，管不住儿子，任凭他折腾。 笃定道，总有许母悔不当初的一天。 暗搓搓的等着看笑话，没想到笑话有，不在别人家，在自己家。 想到以前，安母就来句感慨，往事不堪回首。 知道未来小儿媳妇放寒假，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她来家里玩。顺便给她看看婚礼的准备情况，让她知道他们安家很重视她。如果她有意见，也可以提。 不过安母压根没打算做任何改变，都已经定了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理由多的是，信手拈来，面子上她还是一个好婆婆。 田月吃苦过耐过劳，上大学后又往银杏家跑得勤，好的生活习惯学到不少。 以前吃饭，无论是骨头还是鱼刺，随地就吐，再唤家里的猫猫狗狗吃。在银杏家的饭桌上坐了两回，再不往地上扔东西。 给弟弟妹妹们写信，还不忘教育他们，爱干净讲卫生，饭前饭后勤洗手，别讲粗话别耸腿，随地吐痰要不得。 观察一点，学一点，再告诉他们一点。姐弟三个“一带一路”，感情相当深厚。 银杏也帮忙打听过安母的喜好，一五一十的讲给田月听，希望她能跟婆婆打好关系。自古以来婆媳不易和，尤其是安母那种嘴碎，好儿媳妇永远是别人家的婆婆，相处更是难上加难。 田月很认真，拿了个本子，仔仔细细的记下来。 到大院后，就按照上面的来。 手脚勤快无比，特别是在安母面前，一刻不闲。无论安母干啥家务，她都跑过去打下手，哪怕安母扫地，她也要拿个簸箕在旁边。 时不时的再奉承几句，从各种事情中发现安母的闪光点，加以崇拜，直把安母逗得乐开怀。 五天时间，田月在安母心目中的地位陡然上升，隐隐有反超上面几位儿媳妇的架势。 安母暗忖，难怪许母天天夸儿媳妇懂事体贴。田月跟许扬的媳妇是表姐妹，又来自一个村子，性格相差应该不会太多。 屁颠屁颠的到许家串门，要和许母唠嗑，找了个好媳妇。 结果许母和银杏都不在家，只许父和十六在。 安母和许父没啥话讲，满腔的高兴必须要和人分享，退而求其次，转过头去了隔壁。 许父则继续听孙子讲“他的故事”。 十六憋闷了两个多月的委屈，像开闸的洪水似的，哗啦啦的往外倒。小胖手揉揉眼睛，越说越伤心，特别是对爸爸很不满，指望着爷爷收拾爸爸。 就为了这场告状，他等了许久。在t市时，就算和爷爷通话，也不敢说，因为爸爸或者妈妈会在旁边虎视眈眈。 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寒假。 带着写满爸爸妈妈“罪状”的三张纸，跟妈妈回到爷爷奶奶家。 很开心很兴奋。 哼，太姥姥和姥姥姥爷管不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肯定可以。爷爷比爸爸官大，奶奶比妈妈厉害。 爸爸说过，上级管下级。 结果欢迎他的只有奶奶，爷爷不在。奶奶说他下连队慰问士兵去了，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他好失望。 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决定等爷爷回来再说，爷爷官最大，管得住奶奶，不像爸爸，什么都听妈妈的。 终于等到爷爷回家，飞奔过去抱住爷爷大腿，和爷爷玩，不跟妈妈和奶奶出去。 许父听完孙子的童言童语，哭笑不得。 再翻看手上的三张告状纸，只见上面写了足足六十八条，用阿拉伯数字标注的很清楚。有很多错别字，还有很多字用拼音代替，无一例外全是对爸爸妈妈的“控诉和不满”。 “爷爷，你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 爸爸罚他站军姿，开始说一个月，后来又找借口增加，反正他天天都得站。妈妈让他写检讨，还让他自己念，他好可怜。同学们的爸爸妈妈都很和蔼，他爸爸是个妻管严，妈妈是个母老虎。 “一会我就打电话骂你爸爸。”许父是个严父，却是个慈祥的爷爷，对孙子快要有求必应。 “那妈妈了？”十六时刻谨记还有妈妈。 “嗯……我让你爸爸说说她。” “爷爷，不行的。爸爸管不住妈妈。” “那你说咋办？” “爷爷，你给奶奶说，让奶奶管妈妈。” “行。我晚上就给你奶奶说。” “爷爷，我最爱你了。”十六的小嘴像抹了蜜，说出的话甜在许父心口。 正在外和许母逛商场的银杏，以及在操场上训练士兵的许扬，各自打了三个大喷嚏，完全不晓得儿子的“良苦用心”，找了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对付他们两个。 于是乎，刚到十二点，许扬接到家里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老父亲劈头盖脸的骂声，骂他对十六太严格，必须取消晚上的站军姿。 许扬揉揉耳朵，要不是骂声太熟悉，他都想问一句，“护犊子的老人家，您是哪位？” 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他对十六哪点严格了，就让那小子站一个军姿而已，风不吹雨不晒的，比他小时候好太多。犹记得他五六七八岁时，每天早上一小时，晚上俩小时，雷打不动，做不好还要到大院里蛙跳。 猜到肯定是十六告状了，明年就让他每天早上站两小时。 这就是告状的代价。 全程，十六在一旁默默监督。 掏出小本本，默默在爸爸后面打个勾勾。 1 第417章 老夫少妻 坑爹的孩子十六自以为找到强大的靠山，饭都比平时多吃一碗。 许父骂儿子不管不顾随心所欲，可对儿媳妇开不了口。把孙子的“状纸”拿给许母看，想让她“规劝规劝”儿媳，对孩子别那么严厉。 许母连猜带蒙的看完，不但没跟许父一条心，倒把他骂了个灰头土脸。 儿子儿媳管教孩子，他们老一辈的跟着瞎掺和什么。别看孩子年纪小，实际上最聪明，只要帮他一回，但凡有个不如意的，就要找人替他出头。 时间长了，不惯得上天才怪。 败家子就是这么来的。 谁生来就是个纨绔，全是教育不成功，宠的。 许父被说得心虚，嘴上却强硬的不承认，坚定认为孙子懂事又机灵，不能和别人家不争气的娃混为一谈。 十六美美的睡上一大觉，期盼着奶奶说说妈妈，拯救他于水深火热当中。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 十六耐心等待，等到腊月二十八爸爸回家，又等到大年初二爸爸回部队，直到正月初五他被妈妈带着回t市，也没能在小本本上记有妈妈名字的位置后面打上勾勾。 沈洁正月初六结婚，银杏讲好的要参加婚礼，买了先一天的火车票。 许扬在火车站接到人，直接载着母子俩去大院，打算晚上就宿在那边。 车子刚在住宿楼下停稳，就有一群小孩子眼尖的围上去，车门拍的咚咚响，嘴里大声的喊着“十六十六，快点下来，一起去玩”。 许扬子承父业，自然希望儿子也如此。逮着空就带十六过来，让他感受部队的氛围，美其名曰从小培养。 十六人小鬼大嘴又甜，兜里的零食还多，又被妈妈教育要乐于分享，因此和大院里小萝卜头们相处融洽。 这不，还没下车就受到朋友们的热烈欢迎。 十六翘着下巴很得意，瞬间把对妈妈的耿耿于怀抛之脑后。打开车门，直接蹦下车子，和小伙伴像脱缰的野马似的，飞快的跑远。 银杏懒得去管他，儿子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她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挨家挨户的走一遭道个过年好，还要和相熟的嫂子们联络联络感情。 到苗副旅长家时，热热闹闹的一大屋子人，银杏见到他的五个儿女以及两个儿媳。 其中，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头一回见，长得跟双胞胎似的，往苗副旅长旁边一站，就晓得是父子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银杏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他们头上瞟，幸好幸好，没遗传到爸爸的发量。 他俩都已经结婚，媳妇也是军人，这次一起回来的。 妯娌俩没见过嫡亲的婆婆，倒是要有个小婆婆。私心里替婆婆不值，觉得公公老不修，一大把年纪娶个小娇妻回家供着，简直脑袋犯抽。 苗家的三儿子和四儿子都在南方部队，为了老父亲的婚礼，请了大半个月的假。 小女儿苗芬在s市念大学，穿着打扮比以前洋气很多。头发齐肩，前面用发箍往后固定，脸上抹得白白的，上身是红毛呢的外套，下面牛仔裤，脚上穿着高跟鞋，昂首挺胸。 苗副旅长晓得沈洁跟银杏关系好，一时还有点小尴尬。 打量完苗家的五个孩子和两个儿媳，银杏的视线重新落回到苗副旅长身上。这一落回不要紧，差点笑出声。 苗副旅长果然遵守对沈洁的承诺，剃了光头。他本是个狭长脸，头顶有点尖尖，乍一看，光秃秃的像个卤蛋。 银杏极力忍住大笑，赶紧说上几句吉祥话，又抓了几颗花生，转战下一家。 晚上和许扬躺在被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苗副旅长的光头，总是可以放飞自我，很是笑了一阵。没有取笑的意思，纯粹是想笑。以前只觉得苗副旅长的头发搞笑，或许是看习惯了，突然见他光头竟有点……不适应。 许扬侧头见媳妇精神奕奕，“媳妇，你今天不累哈。” “就拜了个年而已，累……累得很。”银杏听到半途，反应过来许扬的意思，立马转换口风。 侧过身，“我好累好困。” 许扬才不愿煮熟的鸭子飞走，手伸过去，“媳妇~~~” “明天还要早起。” “现在才九点。” “哎，你……唔……” …… 次日，是苗副旅长和沈洁结婚的大日子。 银杏早早起床，没有睡好，起床气很大，对着许扬瞪了好几眼。 许扬摸摸鼻子，讨好道，“媳妇，早餐已经打好，就等着你光临。” “十六呢？” “在外面吃包子。给你买的油条，正热乎着。”许扬邀功，媳妇特别喜欢食堂炸出来油条，每次能吃三根。 吃完饭，俩人就过去请客处帮忙。 苗副旅长虽然是二婚，可对沈洁很重视，办得还挺隆重。酒席上的菜不少，烟酒都是上好的。 不过也有尴尬的时候，沈洁只比苗家的大儿子大几岁，苗副旅长却跟沈父同年，比沈母还大一岁。敬酒的时候喊称呼都是硬着头皮叫的。 有嘴碎的妇人站在旁边悄默默的看笑话，下去了就对着其他人大讲特讲。 “你们没看到，苗家的两个妯娌那脸色，臭的不行。” “那肯定啊，让你喊一个大几岁的人叫妈，你喊得出来？” “人家没喊妈，叫的婶子。” “也是，沈洁又不是亲妈，叫声婶子不错啦。” “要我说，苗家的孩子也不用着急。沈洁不能生，以后老了还不是要靠他们养。” “你这么说也是啊。” “还有还有，苗副旅长给沈洁爸妈敬酒时，喊他们岳父岳母，沈洁的爸妈都不好意思应，声音小得我都听不到。” “让你听到干啥？” “结婚改口，喊人应人向来是有多大声就多大声。也就沈洁嫁了个跟她爸同年的，不敢大声。” “丢人呗。” “……” 沈洁和苗副旅长的酒席颇为热闹，给大家提供了不少茶余发后的谈资。 老夫少妻，从来都是新鲜事。 特别是沈洁这种没法子生，在一般人看来底气不足，却又好命嫁了个高官的，说风凉话的人不在少数。 银杏就听了好几耳朵，实在是忍不住。 “苗副旅长和沈洁结婚，你们倒是挺不乐意……” 一句话，耳边清静了。 没想到，只清静了几个小时。 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 = ) 第418章 人没了 银杏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用手往旁边摸摸，许扬不在，料想他应该去开门了。 放下心来，一秒钟后再次进入沉沉的梦乡。 咦，好吵。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媳妇，醒醒，快醒醒。” 银杏两手乱晃，试图扒开扰人清梦的“源头”。 嘴里嘟囔道，“再睡一会。” “媳妇，快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许扬焦急的呼喊。 大事两个字从耳朵飘入，银杏一下子惊醒，飞速的坐起身，睁着惺忪的眼睛急急问，“出什么事了？” 许扬用被子把银杏裹好，“苗副旅长没了。” “没了？去哪里了？”银杏大脑还处于混沌，正短路。 “过世了。” “哦……等下，你说啥？”银杏回过神，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粗鲁的拽住许扬的袖子。 “没了，过世了，苗副旅长，你说的是今天结婚的当新郎官的沈洁的新婚丈夫苗副旅长？” 不可置信，认为许扬口中说的苗副旅长和她认识的苗副旅长是两个人，特意加了三个修饰词询问。 许扬点点头，“你要不要起来去看看沈洁？” 银杏的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个剥了壳的鸡蛋进去。苍天啊大地啊王母娘娘如来佛祖啊，你们唱的哪一出啊？ “他们都在医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银杏怔愣片刻后，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侧过头，伸手去拿搭在床头椅背上的衣服。可越急越不得法，衣服竟仿佛粘在椅背上一样，躺在原处纹丝不动。 见状，许扬一把把衣服抱到床上。 又小声的说道，“我跟对面的讲了，把十六送过去，麻烦他们帮忙照看一下。”家里没有大人，就一个孩童，不放心。 “行，你快去快回。”银杏嘴上应道，手上动作也不停，拿起毛衣就往头上套。 许扬走到隔壁，十六睡得正香，不知道梦到啥，嘴角还挂着笑容。 连被子带人抱起来，刚走一步，又转身腾出右手拿起他的衣服。苗副旅长出事，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家里的事情草草安排完，许扬牵着银杏的手，直奔楼下，已经有车子等在那。 银杏到现在还如坠梦中，云里雾里。 偷偷掐过大腿，疼的很真实。空气温度很低，外面也很冷，冻得她直打哆嗦。出门前又看过三遍日历，不是阳历四月一号。许扬从不拿人的生死开玩笑。 种种迹象让她不得不勉强接受事实。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 苗副旅长虽说年入半百，可沈洁也是他千辛万苦追求来的。为了她，连宝贵的头发都剃了，牺牲不可谓不大。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咋就说没就没了。 明明白天还神采奕奕，说话都透着喜气，哪有一点……行将就木的感觉。 搞不懂，搞不明白，搞不清楚。 欲言又止的看着许扬，想问点什么，还是没开口。天黑路本来就不好走，不能再让他分心。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来。 俩人急急从车上下来，耳边就传来怒骂声。 银杏脸色微变，对着许扬道，“是苗芬的声音。” “赶紧过去。” 循着声音一路跑过去，叫骂声不绝如耳。 “都怪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到处勾引人。要不是你，我爸怎么会没。” “我爸身体硬朗，一年四季大病小病都没有，跟你一结婚就出事。你就是个扫把星，害得杨波坐牢，现在又把我爸克死。” “我没有爸爸了，你把我爸爸还给我。” “你还好意思穿红色，你有什么脸穿。我让你穿，让你穿……” 俩人赶到时，苗芬正在组廊里愤怒的撕扯着沈洁的衣服，像个疯婆子般，要把她的衣服扒下来。 沈洁站在那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任由苗芬动作。 她的头发像个鸡窝，被揉的乱七八糟，显见之前已经遭过殃。脸上印了好几个巴掌印，部分重叠。眼睛下面还有一条长长的划痕，延伸到下巴处。 苗家四兄弟不见人影，两位妯娌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不劝不阻，不见悲伤亦没有高兴，就像个局外人。 银杏朝许扬示意，“你去找医生问问情况，这里的事交给我。” 许扬看了一下，有点迟疑，苗大和苗二的媳妇都当过女兵，媳妇的花拳绣腿在她们面前不堪一击。 “快点去，先把原因搞明白。”银杏连声催促，“我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人随随便便欺负。” 许扬心知媳妇说的在理，苗芬一直叫嚣怨沈洁，可老苗到底咋弄成这样，只有问医生。 “你小心点啊。”殷殷叮嘱，媳妇是来劝架的，不是挨打的。 “快点去。”银杏再三赶人。 许扬飞快的去找医生打听情况。 银杏则投入到拉架中，一把抓住苗芬的双手，又不着痕迹的把沈洁挡在身后。 “苗芬，你冷静点。” “李老师，你让开。我晓得你跟这个狐狸精好，可她害死我爸。”苗芬眼眶红彤彤的，咬牙切齿道，“想善了，门都没有。” 使劲挣开双手，转换路线，从侧面突击，又要打沈洁。 银杏朝看戏的妯娌二人组大吼，“站在那当模特啊，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还嫌外扬的少，非要让所有人都晓得是吧，楼下都听一清二楚。” 她当老师，骂起人来很有点气势。 妯娌俩人昨天就打听过银杏的身份，对视一眼，走过去一左一右架住小姑子，往后退退。 苗芬动手够不着，直接动嘴，一口一个唾沫往外吐。 银杏往旁边一让，抓起她的爪子，堵住她的嘴。 苗芬脸涨得通红，唾沫顺着手掌心往下流。 “还吐不吐？”银杏厉声问道。 苗芬不答，嘴里呜呜呜。 等了好一会，她安静下来，银杏才松开手。 不等苗芬再次开骂，银杏直接质问，“你是医生？” 苗芬准备的指责话语，到了嘴边上停下来。 银杏又问，“你是警察？” 苗大的媳妇出声，帮忙圆场，“小妹在上学，是大学生。” 银杏看着苗芬的眼睛，“既然都不是，你凭什么断定，苗副旅长的不幸是沈洁导致的。” 苗芬急得跳脚，“不是她是谁，房间里就他们俩。” 银杏，“……”这个二百五。 Ps:书友们，我是燕久久，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19章 开心死了 银杏觉得再由苗芬嚷嚷下去，估计他们家再也没有秘密。 冷冷的道，“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你想你爸爸不安宁，想他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想他被众人笑话，你就继续。” 苗芬梗着脖子还想继续，她的两个嫂子从后面拉拉她，小声的在耳边提醒，“小妹，等回家再说。” 银杏见两个妯娌总算有个做嫂子的样子，指着前面的椅子建议道，“你们带苗芬到那儿坐会，说了半天话应该也渴了，喝点热水还能暖暖胃。” 苗芬不干，站着纹丝不动，怒气冲冲的眼神从银杏肩膀上面穿过去，落在后面的“木头人”头顶上。 银杏懒得再理会她，转过身拉着沈洁，寻了个空病房走进去。 沈洁像个提线木偶，眼神空洞目光呆滞，牵着她她就动，松开手人就停。 银杏把她按在病床上坐好。 足足过了半小时，沈洁脸上终于有了变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无声无息的流。 看者伤心，银杏掏出手帕，替她擦擦脸，只轻轻往脸上挨挨，帕子就湿了大半。 沈洁沉默的哭了快一个小时，眼泪还没完。 银杏总算体会道，女人是水做的。 哭到最后，沈洁突然咧开嘴哈哈大笑，笑声刺耳尖厉。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银杏吓出心脏病，她捂着胸口平复了好一会。人吓人，真能吓死人。 再抬眼望过去，只见沈洁的眼角还挂有晶莹的泪珠，由小变大，慢慢的滴落，很快后来眼泪居上，再变大掉下，往复循环。 银杏看得不落忍，走到沈洁面前，轻轻的抱抱她，给她无言的安慰。 沈洁又哭又笑，配上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个疯子。 另一边厢，许扬到楼下去问医生，恰好碰上苗三和苗四，苗四扯着医生的衣领骂庸医，苗三红着眼睛，桌子拍的震天响。 许扬伸手阻止苗四，又拦住苗三。 苗副旅长看着挺精明的，平时对子女也上心，咋都教成这样，忒不成熟。 苗芬闹还能勉强找个理由，大学生没出社会，小姑娘无法接受父亲过世的实情，迫切找个发泄口。可苗三苗四当兵都好几年，行事却一样的不周全。苗副旅长出事，为人子女肯定伤心，可是光靠闹能行？ 一个闹继母，两个闹医生，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医生被解放了衣领，脖子得到自由，弯下腰连续咳嗽了好多声。 好可怕，差点翻白眼了。 劫后重生，医生想回家。 许扬刚刚开口询问，苗四就暴走，指着医生的鼻子破口大骂。 许扬一看，这样不行啊。一手一个拉着苗三和苗四出去冷静。 这一冷静，就是好久。 银杏在病房里左等许扬不来，右等不来，想下去看看情况，又放心不下沈洁。 沈洁又哭又笑，折腾了十来分钟，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不等银杏发问，一五一十的告知事情经过。 话说婚礼结束后，苗副旅长和沈洁挂着笑容，把客人一一送走。至于离得比较远的，则统一安排在招待室休息，比如沈父沈母。 沈洁长舒一口气，结婚好累人。转头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先揉脸颊，揉完脸颊握成拳头，再去捶腿。 跟在身后的苗副旅长见状，果断把方凳放到沈洁对面，大喇喇的坐下，勤快的替媳妇捶腿。 仿佛喝了蜜糖一般，沈洁一路甜到心里。白天妇人的酸话，她不是聋子，隐隐约约的听到一点，可她毫不在乎，再多的闲言碎语都比不上一个体贴的丈夫。 苗副旅长不负洗洁所望，好老公做到底，捶腿捏脚服务一套头。末了又去打热水给媳妇洗漱。 洗脸刷牙洗脚，睡前准备工作已做完，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了。 沈洁结过一次婚，不再是懵懂的小姑娘。眉间少了丝羞涩和不安，眼波流转多了点风情。 她刚洗过脸，脸蛋白白嫩嫩，仿佛能掐出水，在灯光下分外迷人。再配上嫣然一笑，齿白唇红，直把苗副旅长看呆。 苗副旅长的喉结上下滑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亲自感受一番。 沈洁大方回应，就势把半功脸“靠在”苗副旅长的手掌上，笑得心满意足。 纵然他的手心布满茧子，她却一点不觉得硌应。从今往后这只手将带着她翻开人生的新篇章，替她赶跑一切不开心不顺遂的事，当她强有力的后盾。 苗副旅长受到鼓励，黑脸蛋开始透红，颤颤巍巍的伸出另一只手。 沈洁见苗副旅长的模样，乐了。 有心逗逗他，吧唧一口亲过去。 苗副旅长眼睛瞪得溜圆，咧开嘴傻笑。 笑着笑着，他的情况不对了。眼一直似铜铃，胳膊笔直的伸着，表情定格。 沈洁以为他笑傻了，暗暗的嗔怪，这个傻子，高兴成这样。 念头刚刚飘过，苗副放长整个人突然倒下去，没有任何预兆。 沈洁大惊，慌忙去扶。可她哪里扶得住人高马大的苗副旅长，俩人一起倒在地上。 这时苗副旅长已经说不出来话，就啊啊啊了三声。 再见识浅薄，抚洁也晓得情况不对。爬起来赶紧去拍苗大的房门，咚咚咚，又语无伦次的大声喊，老苗晕倒了。 门刷的声开，面前的不仅仅只有苗大，苗家的五个儿女全在。 苗大反应很快，直往苗副旅长的房间里冲，苗二苗三苗四鱼贯而出，紧随其后。 苗芬气急败坏，使大力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沈洁，直把她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才跟在几个兄长后面，呼啦啦的跑。 沈洁顾不上置气，撑着墙站起来，急急忙忙的跟在苗芬身后。 苗大在部队是个不大下小的官，营长一枚。看完父亲的状况后，心知情况严重，迅速发号施令，苗二打电话叫车，苗三准备钱，苗四给父亲穿鞋。 一阵兵慌马乱后，苗副旅长被几个孩子送到军区医院。 沈洁帮不上忙，但是她担心苗副旅长。车子坐不下，她就骑着自己的陪嫁自行车，两只脚卖力的蹬，拼命的住医院赶。 到的时候医生刚刚宣布死亡。 银杏听完，简直无语，她已经有谱，苗副旅长大概是开心死了，真是开心死了。 娶到心爱的女子，一时精神亢奋，扛不住，出事了。 应了那句话，乐极生悲。 1 第420章 脑溢血 晨光微亮，沈父沈母已经醒了。俩人半夜才睡着，新换了个地方，又早早醒来。 沈母满腹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对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婿，沈母多少有点接受无能。不过念着姑娘不能生，女婿官大，对姑娘又百依百顺，才点头同意。 其实就算她不点头也不行，沈洁压根没想要征求父母的同意。 她渴望被人呵护，而苗副旅长恰好把她捧在手心里，在他的关心爱护之下，年龄的差距早已经不重要。 婚礼当天，沈母见到苗家的五个孩子，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连两个儿媳妇都准备的有。 活了大半辈子，只一面，她就晓得苗芬不太好处。 当时人多事多，也没找到机会嘱咐姑娘。当人后妈不容易，不该管的别管，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过了算了，难得糊涂，想太多容易伤情分。 沈父皱皱眉头，“想啥哩，被子里进风了。” 沈母叹了口气，“苗家的小姑娘性子有点娇，不太喜欢咱们女儿。” “她自己选的路……”后半句沈父没说，再难也得走。 沈母坐起身，用手拍拍沈父身上的被子，催促道，“快起来。” “天刚亮，起来那么早干嘛。”沈父躺在温暖的被窝，用被子把全身裹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沈母不听他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到床上，又去扯被子，“去姑娘家吃早饭。” 沈父使劲攥紧被子，嘟囔道，“这才几点……”去早了，姑娘家搞不好还没开门。 “女婿当兵，习惯早起，指不定一会就过来接咱们。你想等他来了，我不好意思的跟他说，‘等一下，当家的还没起床。’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臊得慌。”沈母很不满，板着脸说教。 沈父最终没能拗过沈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被窝。 沈母又支使他叠被子，必须要叠成豆腐块。 俩人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眼看着手表上最胖最短的那根针已经过了七的位置，还是不见女儿女婿露面。 沈母坐不住，走来走去，一会站到窗户旁边朝外面瞅瞅，没有熟悉的身影，一会又走到门口听听，没有熟悉的声音。 沈父被晃得头晕，“你坐下来歇会，我看着累得慌。” 沈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死老头子，一点心不操。” “我咋不操心了？” “姑娘说了早上过来接咱们俩，咋还不到？” “才七点过点，慌啥子，八点才吃早饭。女婿用车子，分分钟吧咱们接过去。”沈父很淡定，如是安慰沈母。 沈母懒得理他，暗自猜测，是不是苗家的五个孩子不听话，一大清早闹起来…… 越想越担心，朝沈父建议，“要不我们走过去？” 沈父不干，要摆岳父的谱。脸色臭得可以，“老实呆着，等着人来接。” 又等了五十来分钟，八点整了。 沈母这回说什么也不听沈父的，拉起他就往外走。 沈父虽说心里不乐意，更愿意女婿开着小车子把他和媳妇风光的载过去。但是也疑惑，都说军人守时，咋还没到？ 俩人空着手出门，刚到楼梯口，就听到熟悉的名字。 “哎，晓得不，苗副旅长出事啦。” “他不是昨天才结婚吗？” “对得啦，昨晚上出事的，连夜送到医院。” “生病啦？” “死啦。” “啊，你听说说的？” “外面都传遍了。” 沈母腿一软，差点一头栽下去，好在沈父在旁边，扶了她一把。 楼下说闲话的俩人听到动静，跑到楼梯处翘起头往上瞅，见是俩人，脸色讪讪。 认识沈父沈母，昨儿个苗副旅长亲自送过来的，还让他们好好招待。说俩人年纪大，怕冷，要多两床被子。还给俩人打了两瓶热水，洗脸泡脚。 沈母潜力爆发，一把推开沈父，飞快的往楼下冲，停到到俩人面前，像头发怒的狮子，“你们刚才说谁死了？” 两位闲话人员对视一眼，不回答。 沈母抓着一人的胳膊，死死的盯着对方，“我记着你了，大清早又是大过年的，你就咒人家，安的什么心，我要向你的领导反应。” “我没撒谎，大家都知道。”说话的人年纪小，脾气倔，梗着脖子，坚持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沈父追过来，“这位战士，你……你打哪里听来的？” “信不信由你们，苗副旅长还在医院里。” 沈母撒丫子就往外跑，临出门前又回头道，“要是你们骗我，回来我撕乱你们的嘴。” 沈父连声催促，“说这些做什么，赶紧走啊。” 不一会，俩人的身影消失在两位闲话人员眼中。 …… 此刻，医院里正热闹。 苗芬趁两个嫂子松懈的时候，挣脱开来，，一手薅沈洁的头发，一手握成拳头，直往她头上锤。 已经从医生那知道爸爸的死因，脑溢血。 医生说，此病多发于情绪激动或者费劲用力。 她爸又不干体力活，会费什么劲。平时体检身体棒棒，没有任何征兆，还能再活五十年。都是这个狐狸精勾着他爸，导致他爸情绪异常亢奋，血管突然破裂，送到医院已经不行，最终不治身亡。 狐狸精害死人。 她怎么不去死。 苗芬看沈洁就像看杀父仇人，不，她就是杀父仇人。使了大力，可劲的锤。 银杏开始没严防，让苗芬猝不及防的得逞，两秒钟后回过神，赶紧伸手去阻挡，一不小心自己倒挨了两拳头。 妈呀，苗芬的下手真重，锤在人身上真痛。 喊苗家的两个儿媳妇，赶紧把人弄回家，在医院里吵闹不像话。一会部队领导们都要过来，难道让他们看继女殴打继母的戏码？ 苗芬不干，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喊着，“爸啊，你死不瞑目，嫂子们护着狐狸精，不替你讨公道。” 一句话说得，苗家两妯娌黑了脸。 小妹啥意思，她们怎么就护着沈洁了。 银杏对苗芬真是够够的，要让她说，一巴掌扫过去。小小年纪学着泼妇骂街，有意思吗？ “苗芬，你快起来。你爸的事，上级领导都很关心，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没人会包庇。”当然，你强安罪名也不可能成立。 苗芬用手擦擦不存在的眼泪，“你说真的？” “你爸为部队奉献了大半辈子，功劳苦劳全都有，肯定要让他安安心心的走。” 苗芬指着沈洁的鼻子，“那赶紧把她抓走啊。” “领导们做事有领导们的方***不到我们指手画脚。”银杏暗含警告，轻飘飘的看了苗芬一眼。 1 第421章 天生克老公 苗副旅长的后事在部队里面办的。 他职位高，突然间没了，领导们势必要追究前因后果。 首当其冲的，沈洁被带走。 苗芬喜不自胜，对着沈洁的背影喃喃自语，老天开眼，让她一辈子呆在牢房里忏悔。 银杏神色复杂的瞅了苗芬一眼，年纪轻轻，在哪里学了真么多的世俗俚语。 不过她并不担心沈洁的安危，苗副旅长的过世虽说沈洁有点因，但毕竟没犯法没恶意，就是说出去不好听。 但是沈父沈母焦心的不行，特别是沈母，见姑娘被人带走，口里直呼不该心软同意姑娘嫁人，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倒了。 现场又是一番兵荒马乱，银杏忙前忙后，又是帮着找医生，又是忙着到前台交费。 沈父坐在沈母的病床边上，比霜打的茄子还蔫。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昨天还谈笑风生的一个壮实人，咋一夜之间就阴阳相隔。 苗芬犹不解气，居高临下的站在一边，嘴里全是幸灾乐祸。 银杏实在是受不了，恨不得一巴掌把人呼出去。 “苗芬，你咋还站在这儿，赶紧过去守着你爸。”说完，点头朝窗户外示意，“喏，你瞧，那是不是部队的领导？” 非常奏效，苗芬立马停下幸灾乐祸，一个跨步走到窗户旁边，放眼望去，还真是。 再也顾不上奚落沈父沈母，急忙忙跑出病房，要去当孝子贤孙，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把悲伤伤心心若死灰。 沈母醒来后，可怜巴巴的瞅着银杏，“李老师……” “阿姨，你放心，沈洁没事的。”银杏晓得她要说啥，主动提及。 沈母含泪点点头，“谢谢你了，李老师。” 银杏走到病床旁边，伸手将沈母的被子掖好，“阿姨，放宽心。一会咱们一起等沈洁回来。” “好好好。”沈母连说三个好。 银杏预料的不错，还没到中午，沈洁又出现在医院里。 领导把她叫过去，询问详细情况和点滴细节。 事无不可对人言，她把过节结束后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一点一点的倒出来。 再加上有医生作证，苗副旅长死于脑溢血。 没有作案动机，又是遗孀，虽说只是刚结婚的，可也不能稀里糊涂的抓人。 不过放是放了，但领导们对沈洁的印象，可谓直达谷底，差得不能再差。 私心里替苗副旅长叫屈，又替他可惜。 都说英雄难过没人关，老苗年轻的时候响当当的一条硬汉子，大概如何都想不到会因为一个女人死掉。一个离了婚，不能生的女人，更关键的是，女人的前夫还曾是他的下属。 有领导在心里揣摩着自家媳妇的话，这沈洁莫不是个天生克老公的。 跟杨波结婚，杨波进监狱了，要是没离，搞不好是个死刑。跟老苗结婚，老苗当天晚上洞房没入，人见前妻去了。 领导看沈洁的眼光很不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洁没心情关注领导的目光，更不会懂他的所思所想。她满心眼里念的是，赶紧去医院。 沈母两眼望着门外，盼望着姑娘归。 沈洁压根不晓得老妈晕倒，到了医院直接去“找”苗副旅长。 苗芬见到她，一蹦而起。 怎么出来了？ 领导怎么没把人抓紧去，判个二三十年，让她在里面好好学做人。 “沈洁，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沈洁不应，搁在她以前的脾气，早把人阴得说不出话来。可苗芬是老苗的小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不想老苗难过，不想老苗走得不安心。 “你聋啦。”苗芬很不满，张口就骂。 沈洁凉悠悠的看了苗芬一眼，看得她心里发毛，“你……” “小芬。”苗大开口制止苗芬。 他在部队多年，心眼子不少。沈洁既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里，领导们肯定认为她无辜。毕竟她无权无势，没人会包庇。 任由小芬再闹下去，只会惹大家厌烦。 他们兄妹几人没了父亲，可父亲的朋友还在。必须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苗大果断做出选择，又把四兄妹喊到一旁，一再叮嘱，不要找沈洁的麻烦，要让大家看到懂事团结的兄妹五人，而不是刻薄骂人的兄妹。 苗二他们成熟些，心里怨恨沈洁，可还能做做样子，面子上不显。大哥只让他们不要表现在外面，有何不可呢。 其实就算大哥不说，他们也没打算像小妹那样，看不上她的招数，最蠢笨的办法，没有之一。 世人都同情弱者，又打又骂只会为沈洁招来一大波恻隐之心。 可苗芬不干。 她就是个敢爱敢恨的学生，啥城府都没有。认定沈洁害死了老父亲，渴望看到她立马倒霉。 苗大对着她不服气的眼神，用大哥的身份言辞犀利的批评了她一顿。要懂得为大局着想，等父亲丧礼过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况且，整一个人不是言语上侮辱，而是看她宝贵什么，就让她失去什么。 苗芬不甘不愿的同意大哥，目前不给沈洁找麻烦，保持相安无事，先把父亲下葬，其他暂不考虑。 不过她还是不想看到沈洁，尤其是不想让沈洁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柔弱无依。最大恶意的揣摩沈洁，说不定她正借着机会，打算再勾搭一个领导。 别说她乱想，一切都有可能。 眼珠子一转，推推沈洁，“哎，你妈病了。” 沈洁偏过头，“骂我可以，别牵扯我父母。”不相信沈母病了，认为是沈洁的恶作剧，专门膈应她。 “你不信算啦。”苗芬气呼呼的，“李老师人不在，就是照顾你妈去了。要是别人说骂不孝顺父母不配为人子女，别怪我没告诉你。” 沈洁四下打量，没有父母的影子。她回来半天了，也没见她们出现，一直陪在身旁的银杏也没露面。 “我妈她……” “晕倒了，在三楼。”苗芬迅速的接道。 快走吧，去看你妈吧，这不是你呆的地儿，别表现得情深义厚。要是我爸不是副旅长，估计你瞧都不会瞧她一眼。 苗大嫂也不想跟沈洁呆在一处，觉得别扭。 “快过去看看吧。” 第422章 钱呢？ 沈母的病在见到沈洁的那一刻就好了，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 沈洁心里愧疚，让父母跟着操心。服侍着母亲吃完饭，又到医生那里询问情况。 亲耳听到医生说，母亲无大碍，神经才稍稍松了点。 此刻，苗家五兄妹正在接待军嫂。 部队的领导上午都到医院走一遭，做了表率，下面的人也跟风而至。 军嫂们约伴前来，来时路上，还在嘲笑沈洁。 尾巴翘上天，没想到一夜回到先前，没人要还讨人嫌。人啊，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沈洁看着就不是个有福气的人，镇不住官太太，倒把当家的搞没了。 尤其以曾经说过沈洁坏话，后得知她要嫁给苗副旅长，又战战兢兢，到处找人说和的几位军嫂，兴头最大，说得口沫横飞，大气都不带喘得。 昂首挺胸，一扫往日的颓废。 今天又是个好日子。 有军嫂做习惯了落井下石的事，悄摸摸到苗芬身边，佯装献策。 “小芬，你家的钱谁拿着？” 苗芬一听，眼睛一瞪，好你个沈洁，拿着她家的钱不撒手，那是他爸赚的，凭什么给狐狸精啊。 脸色顿时黑起来。 “好心人”一看便知，说到点子上。经历过和婆婆斗智斗勇，以及在老家时和邻居使绊子耍心眼，这点招数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小芬，婶儿看你可怜，才偷偷给你讲，一般二般人在都不管的。你可记在心上，钱一定要要到，握在自己手里。你要上学，以后结婚还要备嫁妆，哪样不用到钱。” 苗芬点头，“婶儿，幸好你提醒我，忙着我爸的事，都忘记啦。” “再瞅瞅家里缺了什么，早做防备。”出主意出到底，“好心人”真的很“好心”，替苗芬考虑良多。 “吃了一定让她吐出来。”苗芬恶狠狠的道。 “千万别同情她。只要你退一小步，她就要进一大步。” “想拿我们家的东西，门都没有。” “好心人”心满意足的走了，目的达到，很爽快。她就不信，沈洁能好过，苗芬出了名的娇生惯养，说话噎死人不偿命，想办的事撒泼打滚也得办成。 钱是个好东西，沈洁握在手里的东西肯定不愿意倒出来，让苗芬跟她闹去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看吧，沈洁就是个爱钱的，为了钱嫁给苗副旅长。 她就等着看好戏喽。 沈洁被人鼓动，恨不得当场就去找沈洁，扯着她的脖子问，钱在哪？ 大哥是不准她对沈洁冷朝热讽，拳脚相加，可那是在一切和平的前提下。现在沈洁昧着良心拿她家的钱，绝不能手软。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必须让她知道厉害。 她们各有算计，沈洁却半点情不知。 沈母没啥子大事，又打了一吊针，医生说不用住院。 沈洁不想爸妈跟着自己受累，让银杏送他们回招待所。沈母想陪着姑娘，可姑娘又要陪着苗副旅长。 想想还是回招待所，不给姑娘添麻烦。 银杏点头应允，打算顺道回去看看十六。 不晓得他一大早上起来看不见爸妈，又在别人家醒来，会不会害怕。饭桌上没有亲人，饭吃得香不香。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这才多远，已经忧心。 银杏和沈父沈母往医院外走，沈洁又去“找”苗副旅长。 刚进门，就和沈洁碰了个面对面。 送走军嫂后，苗芬坐立难安，思索五分钟，打算到楼上找沈洁，要钱。婶儿说的对，钱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没想到，如此的巧。还没去找，人送上门。 这一正好，不用她跑上跑下。 房间里也没外人。 手巴掌心直接伸到沈洁面前，“把我爸的钱交出来。”态度异常嚣张。 沈洁把人全部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苗大脸上。 苗大干巴巴的解释，“爸的葬礼要花钱。” 他爸职位高，工资高，福利好，吃穿住形都在部队。他跟二弟结婚都没花爸一分钱，小妹读书也是他们四兄弟出钱。他粗粗算过，他爸至少存了几万。 沈洁自嘲的笑笑，老苗，你尸骨未寒，儿女就念着你的钱。罢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要，给他们吧，不给他们不安心。 “存折放在卧室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里。” “密码多少？”苗芬继续追问。 “你爸的生日，年份头两位去掉。” “把你的车钥匙给我。”苗芬要得心安理得，做习惯了伸手党。 沈洁照做。 苗芬晃晃钥匙，再等不及，跟四位哥哥摆摆手，“哥，你们在这守着，我去拿。” 说完，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得飞快，两秒钟，身影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苗二嫂坐不住了，想跟着一起。小姑子花钱没个谱，担心她大手大脚。 沈洁很善解人意，“这儿有我守着，要是想去，你们都去吧。”都走吧，她陪着老苗清净会。 苗大怎么可能同意，一定不能落人话柄。 苗家的剩下三兄弟也是如此想。 苗芬迎着刮骨的冷风，骑着沈洁的自行车，绕过坑坑洼洼，不一会竟追上了刚离开医院不久的军嫂队伍。 给她出计的“好心”军嫂也在其列。 见到苗芬，立马招招手走到跟前，明知故问，“小芬，你干啥呢？”兴奋的不得了，苗芬真不愧是旅长的姑娘，行动力真强。 苗芬从车子上下来，用自以为隐秘的声音回道，“婶儿，我回来拿钱。” “快回去吧，沈洁不在家，好好找，肯定能找出来。” 很贴心，还在主动出主意提建议。在她心目中，啥子才会把到手的钱贡献出来。沈洁不是傻子，肯定不愿意做傻事。苗芬着急回家，百分百是要翻箱倒柜。 苗芬又凑近了些，“苗芬把藏钱的地方说了。” “啊？她……她……”她傻啦？苗副旅长过世，打击太大，傻掉了？ “她敢不说嘛，我有四个哥，她不说，打死她。” “嗯……”作孽孩子，打死人要偿命的。 哎呀，那个沈洁咋这么不中用，还怕几个毛孩子，她是母亲，用辈分也能压死他们。“好心”军嫂暗自可惜，好戏没开演，没得看。 “婶儿，不跟你说了，我先走啦。” 苗芬再度骑上自行车，两轮子转的飞快。 1 第423章 个十百千万 苗芬像土匪一样冲回家，进了主卧就开始翻屉，两只眼睛都不带眨的，生怕漏掉“金鸡蛋”。 看到存折的那一刻，两眼放光，拿起来亲了一口。小心翼翼的打开，仔细盯着上面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 老爸真有钱。 不过她仍牢牢记着“狗头军师”的嘱咐，拿着本子和笔坐在书桌前面刷刷刷的算。 知道她爸的工资，简单的乘法一用，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果真不对。 甭看他爸的存折上有五位数，可粗略合计，还真少了，远远对不上。她还只算了近几年的工资，如果把以前的再加上，可想而知，她爸在狐狸精身上花了多少钱。 暗忖，难怪沈洁爽快的告知工资卡的位置和存折的密码，合着人家已经过了一道手。 哼，想从她眼皮子底下带走她家的钱，想得挺美。 苗芬充满斗志，一会还有场硬仗要打，敌人的奸计必须不能得逞。 不过在对质之前，得先去银行一趟，沈洁知道存折的密码，可谓大大的隐患。 另一边，银杏送完沈父沈母到招待室，着急忙慌的往家赶。一路上两眼没闲着，十六爱在外面玩，指不定就碰上了。 结果当然没看到十六，但是见到了跟只战斗公鸡似的苗芬。 实在是她动静太大，想不让人注意都难。自行车铃铛有如打开了开关，连续不停的响，分外吸引人注意。 银杏站在路边上，看着自行车从眼前“呼啸而过”。目光随之移动，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依稀还能分辨出那“飘在”空中的苗芬的马尾辫。 很纳闷，她跑来跑去的干啥？ 怀着这个疑惑，银杏加快速度走到住宿楼下。 甫一露面，就成了众位军嫂眼中的“香馍馍”。 纷纷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眼睛里闪耀着八卦的大火苗。 当然众口一致，都是关于苗副旅长和沈洁的。 虽说经过别人口口相传，她们大概了解事情原委。 可总觉得不够，还是想听“当事人”银杏再讲一遍，防止有任何细节遗漏，说不定能再知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再说，还有苗家五中妹的态度，对此事怎么看，会不会活撕了沈洁，沈洁接下来如何打算，是不是继续住在大院里…… 问得异常详细，只差没把沈洁的一日三餐吃什么，吃了几碗饭问出来。 如果忽略掉她们微微翘起的嘴角，以及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兴奋，还真是一副关心人的模样。 银杏拣无关紧要的说了一点，借口要找儿子走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关她们屁事。看把她们激动的，演什么邻居情深。 十六在祝翠家乐不思蜀，一点也不想爸爸妈妈。有个愿意听他讲课的小姐姐，当老师的滋味真不错。 小胖手往背后一放，站在姐姐面前，似模像样的咳嗽一声，教她背唐诗。 祝翠在一旁看着直发笑，笑完后又愁眉苦脸。她家的丫头比十六还大，可读书晚，学习没入门，期末考试交白卷，白的干干净净，连名字都不会写。 愁煞人也。 她每天在家教，手把手的教写字，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大院里私下传，她姑娘是个蠢蛋，脑袋不灵光。气得她跟人打了一架，又朝对方吐了两口唾沫才罢休。姑娘是她的命根子，谁惹她跟谁急。 对着小嘴巴拉巴拉个不停的十六，道不出的喜爱。 要是李老师依旧住在大院该多好，李老师是大学老师，教学生肯定有一手。看看十六，被教育的多好多懂礼貌。不求姑娘变得跟十六一样，赶得上他的一半就心满意足。 祝翠神游天外，脑海里做着设想。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路。 “祝翠姐，在家不，我是银杏。”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十六开的，他在听到银杏说第一个字时，就晓得是妈妈。飞奔到门旁边，随手把旁边的凳子打倒，站在上面给妈妈开门。 祝翠的反应都没他快，等走到门边上时，十六已经拔掉插销。 “妈妈。”十六伸开双手，如乳燕回巢，扑到银杏身上，“妈妈，你跟爸爸事情办完没？” 祝翠阿姨说，爸爸妈妈有急事要做，很急很急的事，不能耽误。既然这样，那就原谅他们随意撇下他吧，谁让他是个体贴父母的好孩子呢。 银杏搂过十六，“想没想爸爸妈妈？” “想。”十六干脆又响亮的回答，“很想。” 银杏摸摸他的小平头，把人放到地上，又和跟在十六身后的祝翠道谢。 “祝翠姐，谢谢啊。” “谢啥。”祝翠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起来，我还该谢谢你，十六今儿教我们家的丫头背会了两首诗。” 热情邀请道，“快进来坐。吃饭没，家里有菜，我给你热点？” “吃过了，在医院吃的。”银杏伸手拉住祝翠的手，“祝翠姐，你别忙活，我坐会儿还要走。” 十六在一旁听到，抱着银杏的腿，仰头问，“妈妈，你的事情这次好难办啊，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办完。” 银杏低头捏捏他的胖脸蛋，“对啊，还得好几天。” 复又抬起，看着祝翠，“祝翠姐，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这个小东西，明天我爸妈就过来了。” 十六撇撇小嘴，爸爸不着家，妈妈也不着家。幸好，姥爷姥姥着家，否则他只能天天“寄人篱下”。 祝翠满口答应，“十六听话，好带，放在我这你放心。” 转身给银杏倒了杯茶，“沈洁还在医院？” “在。”银杏抱着茶缸取暖，简短的回答。 “哎。”祝翠叹了口气，以前和沈洁也颇多龌龊，现在再回头想想，都是可怜人，“苗副旅长他……” “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已经走了。” “那么快？” “是啊，世事难料。”生命脆弱，且过且珍惜。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祝翠唏嘘不已。 银杏喝了两杯茶，起身离开。 祝翠和十六一起把她送到门口，十六挥手再见，“妈妈，你赶紧去忙，忙完早点回家。不用担心我，我在阿姨家吃得好睡得好，还有小姐姐一起玩。” 闻言，银杏总算露出点笑模样，“好的，妈妈晓得，十六是个乖孩子。” 只不过，她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 去医院，还没找到沈洁，就先听到苗芬的质问声。 第424章 威胁 苗芬着急忙慌的去银行取钱，又一路顺畅的骑回医院。 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沈洁对质，让她把吃了的钱吐出来。 沈洁不应，整个人无视苗芬。 这可惹恼了苗芬，三步并做两步，奔到沈洁面前，右手往她面前一摊，差点戳到沈洁的鼻子。 “我算过了，我爸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 “然后呢？”沈洁半分不移动，冷冷的反问。 苗芬噎住，从没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还然后了，然后你把钱拿出来啊。 “哼，吃了给我吐出来。” “呕吐物你想要？” “沈洁，你别给我不懂装懂，转移话题，花我爸的钱，你也好意思。麻溜的，赶紧掏出来。”手指头急急向上晃动，催促的紧。 沈洁，“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我花我老公的钱，碍着你什么事？” 苗芬火冒三丈，大哥的叮嘱全部抛之脑后，袖子一撸，又要干架。 苗大不可能任由小妹和继母大家，厉声制止，“小芬。” 苗芬气急，两胳膊前后摆动，右脚连连跺地，“大哥，你晓不晓得，这女人至少拿走了三千块钱。” 一下子，苗芬把大家的目光全部忽悠到沈洁身上。 苗家的两妯娌，脸色渐渐不善。 她们结婚的时候，公公一分钱没给，还以为他本性吝啬，却没想到对小娇妻如此大方。三千块可不是小数目，能买多少东西啊。 暗自庆幸，沈洁没孩子。要是有孩子，估计公公的家底早被人掏干净。 沈洁依旧冷冷的腔调，冷冷的面容，“说话要负责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 “除了你，还能是谁。按照我爸的工资，不止存那么多。”苗芬说得理所当然。 “没证据，胡乱猜测，也叫诽谤。”近年跟银杏走得近，沈洁也学会了拿大帽子扣人。 她那还真有老苗的钱，不过不是自己拿的，是老苗给的。 结婚前，老苗给了她一千，让她置办嫁妆，买几身好看的衣服。听说她买房，又塞给她一千。彩礼也给了一千。 不多不少，合起来正好三千块钱。 不得不承认，苗芬人讨厌，帐算得倒是不错。 三千块钱对别人而言，也许很多。可对她，却算不上顶顶重要。她有钱，就算买完房子，也剩不少。每个月月初发工资，还能给存折上的数字做做加法运算。 老苗给她钱，她本不打算要。可老苗不同意，她不接，他就生气，手里拿着钱就那么杵在空中。 她当时甜蜜极了，想着进门后也是一家人，左手转右手的事而已，索性没多推辞。 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老苗会出事。 更没料到，他尸骨未寒，儿女就操心起家里的财产，生怕她分掉一分。 她沈洁还没眼皮子浅到那份上，跟几位小辈挣几万块钱。 可苗芬和苗大他们太伤人心，既然如此，她索性不给了。但凡他们态度好点，再耐心等等，等老苗入土后再争，她也不会“吞下”那三千块钱。 在苗芬眼中，三千块钱算不上特别多，但是绝对不少。愤愤不平，一定要沈洁把钱吐出来不可。 银杏在组廊里，听到的就是她的连环问，追问沈洁买什么了，剩下的钱在哪，什么时候掏出来…… 从银杏听到音，到她走到几人面前，短短的一段路，循环听了四遍。 “苗芬，外面都听得到你的咄咄逼人。不晓得的，还以为哪位泼妇在逼问婆婆。为了三千块钱，你至于吗？” “李老师，你有钱不在乎，可我三哥四哥没结婚，我还没毕业。我们没了爸妈，要珍惜每一分一毫。” “你哥哥有工作，你上学不要钱，毕业包分配。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怜，跟走投无路似的。” “我爸爸的钱凭什么我们不能要。” “你也说了那是你爸爸的钱，他的钱是他的钱，不是你赚的，也不是你哥哥赚的，并没有哪条法律说父亲的钱一定得归儿女。” 银杏暗含警告的话一出口，引起苗家五兄妹的警觉。 苗芬最直接，“李老师，你什么意思？” “我就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妻子也有权继承丈夫的资产。”银杏看似说得平平淡淡，实则威胁。不是为了钱闹吗，再闹让你到手的钱飞走。 “她算哪门子的妻子？我爸的妻子是我妈。” 苗芬指着沈洁，怒火中烧。拒绝承认沈洁的身份，他爸的妻子只有一个，就是她妈。沈洁个跳梁小丑，靠边站。 “法律上她就是你的继母，她跟你爸是军婚，打了报告的，任何人都没法否认这个事实。”银杏这句话不是对苗芬讲的，是对苗大说的。 苗大在心里直骂娘，半路杀出个李银杏，专爱管闲事。他们家的家事，轮不上她操心，可她就要赖在这儿不走，净瞎掺和，专和他们打擂台。 要不是老妈体弱，在李银杏随军后就卧床不起，他真怀疑老妈得罪过对方。 想把人赶走，可人家嫁的老公厉害，公公官职也不低。要是惹毛她，随随便便在领导面前说句坏话，他苦心经营的好形象就能崩塌，以后想借力都借不上。 既然想通，苗大也果断，“沈阿姨，李老师，小芬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苗芬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哥，“大哥，你怎么……” “小芬，”苗大喝止苗芬，“爸爸生前喜欢安静，你别总咋咋呼呼的。要是累了，让你嫂子陪你回去休息，这有我和你二哥三哥四哥。” 银杏满意了，苗大总算不是糊涂虫。相安无事多好，偏要闹得鸡飞狗跳。沈洁不是为了钱嫁人，自然也不会为了钱争吵，可笑五兄妹没一人看透。 苗芬自小怕大哥，尤其他板起脸色的时候。 这回直接吓得噤若寒蝉。 没人在沈洁耳边叨叨，没人指她的鼻子，扯她的衣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回忆着记忆里的那个人，他的点点滴滴，他的爽朗大笑，他的大踏步走路，以及他的种种小动作。 第一次觉得，他的特殊发型也挺好看。她愿意看一辈子，可惜没有一辈子。 想着想着突然泪流满面。 不想在别人面前丢脸，用手去擦。可擦得快，流得更快。 1 第425章 饿死的滋味不好受 苗芬暂时放下成见，不再像个锥子一样，乱扎人。 沈洁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经常性的陷入到呆滞之中。一晃神，就能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沈父沈母原计划初八返程回家，可遇到这糟心的事，又见姑娘像丧失了生气一般，如何放心得下。打长途电话，让儿子到单位帮忙请一个月长假。 如果一个月后姑娘还是如此，再做打算，要不把她带回老家，要不他们继续请假。 苗副旅长的丧礼办得隆重体面，毕竟也是为保护人民洒过热血的人，军区的大领导全来了，人生的最后一程又风光了一把。但是他“令人扼腕可惜”的死法，也传得沸沸扬扬。 竟有人私下总结，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至少不会太惊艳，不会太激动，不会影响身体健康，以至于一命呜呼。 就连田双都感慨，用老一辈的话讲，沈洁太没有命。 葬礼结束后，部队领导专门找过沈洁，询问她以后的打算，有任何困难尽管提，他们能帮的一定帮。 沈洁摇摇头，她不想再住在大院，余生再也不会踏足大院的门。 苗芬耿耿于怀那三千块钱，不过有苗大管着，她也就只能发发牢骚，背地里骂几句贱人，贪财鬼，贪她家的钱。 沈洁对她的臭脸视若无睹，只做不知。 不想搭理苗家五兄妹中的任何一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彻底寒了她的心。 于她而言，他们都是陌生人，以前因为老苗联系在一起，如今也随着老苗的入土再度如同路人。 离开苗家的时候，她只带走了苗副旅长生前的一套军装。 苗家四兄弟和两个媳妇呆在卧室没出来，只苗芬一人在客厅里虎视眈眈的坐着，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 沈母气不过，和苗芬争吵起来。 苗芬实在是吵架的一把好手，一张利嘴跟出鞘的宝剑似的，不见成效绝不罢休。沈母一向讲究的是软刀子慢慢来，对苗芬直接粗暴的骂法，半点招架不住。 沈洁一把拉过母亲，一句废话没有，转手啪啪两巴掌呼到苗芬脸上。 而后一言不发，带着沈父沈母离开。 苗芬被打懵，万万没料到，一向跟个面团似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沈洁，竟然会出手打人。 打得还是她。 手捂着脸，就要出门追，要给她好看，要让她知道厉害，要给她还四巴掌。 对了，得叫上哥哥嫂子，有他们帮忙，谅沈洁和她爸妈讨不到便宜。 七对三，稳稳的胜。 朝着哥哥嫂子们的卧室呼喊，她被人欺负了，让大家一起去报仇。 苗大在卧室里听到，烦躁不已。 几个小时前老父亲的生前好友还在间接提醒他，沈洁好歹也是名义的继母，别做的太难看。他羞愧的低着头，表示已经约束小妹，不再跟沈阿姨作对，大家和平相处。 一天都没过，就被打脸，打得真他妈疼。 苗大气急败坏，铁青着脸打开卧室门，站在门口张口就骂。 脑子进水了不是，让他们几个当兵的，去打三个老弱，真想得出来。跟他们有仇是不是，见不得他们好是不是，嫌他们上升的太顺是不是，拖完他们的后腿，又给他们抹污点。不老老实实在房间呆着，跑到客厅里乘凉啊。被打了也是活该，嘴上不积德，自找的…… 苗大嫂也无语，几天的冷眼旁观，她真心觉得小姑子是个没脑的，幸亏她是最小的孩子，比较受宠，要是放在姐妹多的人家，铁定一天挨三顿打。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不那么受宠，小姑子也不会养成唯我独尊只管自己的性子。 看着苗芬呆住的表情，苗大嫂叹口气，走过去安慰几句。 苗芬吓呆，大哥从来这么严厉的骂过她。好委屈，好难过。沈洁打她的时候她都没哭，现在却想哭。 沈洁带着父母回到年前买的房子里，离开才几天，家里的摆设和出嫁前一模一样，可她的人生已经翻天覆地。 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直接去了卧室，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房顶，一动不动。 到了饭点也不起来，说不饿。 沈母担心，跑到银杏乐购里问银杏的地址，想找她劝劝沈洁。 听说沈洁又成了“木头人”，银杏放下手里的毕业论文，跟在沈母身后，即刻出发行劝人大计。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连方法都想好了。 先来软的，用父母亲人朋友打动沈洁。如果不行，再来硬的，骂个狗血淋头，必须让她深深地认识到，伤害身体的自残行为多么的可笑。 谁知刚迈进沈洁的大门，就见她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筷子上夹了个金元宝似的饺子，正在往嘴里送。 沈母大喜过望，忙走过去，关切的问道，“够不够，不够再给你下点。”姑娘最喜欢吃饺子，晓得她胃口不好，特意包的。 “千万别，爸给我下了三十个，已经吃撑了。”要不是饺子剩下后再热一遍不好吃，她早放下筷子。 沈母对银杏笑笑，“李老师，我给你下点，也来三十个？” 银杏连忙摆手，“婶子，我吃过了。你不用管我，我跟沈洁说说话。” “哎，行，你们聊。”沈母应得干脆，转身离开，用手抹抹眼睛。 银杏在一旁安静的坐着，沈洁瞅瞅碗里的饺子，数数个数，还有八个。一个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浅浅的汤水之中。 伸出夸张夹起一个，送到银杏嘴边上，“妹子，尝尝我妈的手艺，跟田姨比，不相上下。” 银杏哪会不知她的意图，不过还是高兴，听她言语，应该没有寻死觅活的念头。 张开嘴巴咬下去。 细细品味，真心不错。不过跟自己家的饺子差别有点大，主要在陷上，全是菜和肉，而自家的饺子馅通常会有萝卜丁或者藕丁。 俩人你一个我一个的把饺子消灭干净。 沈洁吃得肚圆，摸着鼓起的小肚子，“好饱。” 转头对着银杏，一本正经的道，“饿死的滋味不好受，不想再来一遍。” 银杏大惊，“你还真有这想法？” 沈洁脸色讪讪，“老苗刚去的那天，我当时想饿死算了，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可我没坚持下去，饿得四肢无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大鸡腿。” 银杏，“……”不知道该说点啥。 沈洁，“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再也不会想不开。” 银杏嗔怪，“给我说没用，你得给你父母讲，他们才是最关心你的人。” 1 第426章 女婿升啦 沈洁走出“死亡阴影”，银杏乐见其成。 有的人死了，可他仍活着。苗副旅长就是，活在沈洁的心里，牢牢占据一方天地，地位稳固。 全家人身体健康，十六开学，许扬上班，店铺年后开张，客似云来。银杏见t市一切安排妥当，朝大家挥挥手，带着大论文返回母校。 李主任只读了一遍，指出n处错误，把银杏骂得狗血淋头。 认为银杏没认真对待，拿毕业论文当儿戏，完全不当回事。 别以为有出色的小论文，毕业就理所当然。 虽说最难的论文那一关过了，可在临门一脚出岔子，与毕业无缘的同学历来也不是没有。 尤其是基本的格式错误，最不该犯。少说些什么不小心没看到，下次定注意。全是借口，每次都下次，下次到何时？每次都没看到，等看到就晚啦。 银杏老实听着，一个字不反驳。 对李老师的脾气了解的狠，她骂人的时候向来不喜对方自辩。在她看来，一切自辩都是为下次继续犯错找借口，是没深刻认识到错误的行为。 还不如低头听训，等她“抒发完感情”，再态度良好的保证，同类错误不会有第二次出现的机会，这才是李主任最想听到的承诺。 否则，必会引起她老调重弹。关键是李主任特别厉害，每次都切入点都不一样，可目的一样，除了批评你还是批评你。 银杏对付李主任的方法，特别奏效。 李主任骂完后，喝了半杯子水，见银杏“悔悟”，摆摆手放她离开。 银杏觉得，经过李主任，她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必定如鱼得水，再也不怕难缠的领导或者同事或者其他有交集的人。 心脏已经强大，脸皮已经变厚，也算是做李主任学生的一个额外收获。 下去后，没日没夜的改。 一句一句的读，前后又改了三遍。 再拿去给李主任看时，总算没有了骂声，难得的获得一个点头。 几天后，大论文交上去，接下来就是初审外审。 银杏等到初审过了后，坐火车回到t市，中午到的。 进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中饭。 李大力一看姑娘回来，高兴地不行。 立马宣布好消息，“女婿升啦。” 银杏听到“shengla”两个字，误认为“生啦”，吓了一跳，愣神三秒钟后速速反应过来。有时候省字也不见得好，容易产生歧义。 “什么时候的事……不对，什么时候升职的？”差点被老爸带歪。 田双笑得满脸褶子，“就昨天的事。” 转过头对着李大力嗔怪，“你又跟女婿抢话，他想自己给杏儿说，你就管不住嘴。” 李大力挠挠头发，嘿嘿嘿笑了三声。 “那现在是许副旅长？” “对的，女婿成旅长啦。”李大力那个乐啊，有钱都买不到。 银杏猜想，应该是苗副旅长过世，他以前的位子空出来，许扬表现突出，被提拔上去。 晚上，许扬归家的时候，银杏笑意吟吟。 “许副旅长归家喽，准备开饭啦。” 许扬那个悔呀，以为媳妇在京市要呆上一两个月，时间长肯定瞒不住岳父。 不想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岳父岳母他们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升职。索性大方说了，让他们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至于媳妇，等她回家的时候，他亲自去接，亲口告诉他，不能再让岳父抢先。 结果他前头告知岳父，媳妇后头归家。 失策啊失策。 计划第三次宣告失败。 饭后，银杏问起升职的事。 许扬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但凡可以讲的，半点没有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不能讲的，一个字不提。 事实真如银杏所猜的，**不离十。 副旅长职位本就不低，苗副旅长过世后，盯着他位子的人不在少数，有军区内部的，也有其他地方的。 许扬也不例外，他才不是无欲无求的人，讲究什么拱手相让。孔融让梨有时候并不是美德，而是蠢货干出来的蠢事。 他有能力，有学历，也有资历，该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当即给许父打电话。 许父就他一个儿子，全心全力为儿子操心。儿子既然成气，那就举贤不避亲。 再加上许扬在部队的表现的确亮眼，平时的军区大比中，成绩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领导们综合考虑，又开会讨论之后，许扬如愿以偿。 他年纪轻轻，近些年接二连三的升，跟坐了火箭似的。眼红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人酸他，说他靠爸爸。许扬置之不理，转天就让他们知道他靠的到底是什么。 是的，他有个高位的父亲，比一般人的部队生涯来得更顺利些。可也仅仅是顺利些，如果没有自身过硬的本领，他爸爸绝不会私心推荐。 有多大锅，用多大盖。 他既然用得上，凭什么甩给别人。 用媳妇的口头禅讲，走耀眼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不被人嫉妒的人生是不成功的。 如此看来，他也算小小成功。不过远远不够，他要争取更大的成功。 银杏抱着许扬的胳膊，“许副旅长，我也要向你看齐，做一个优秀的人，配得上你的人。” 许扬偏头看向银杏，眼神都是宠溺，“想做什么，放心大胆的做，万事有你老公顶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嗯，你的论文咋样？” “在外审，如果过了回校申请答辩，到时候就毕业解放啦。” “肯定可以的。”真好，媳妇不用两地跑，他不用孤枕难眠。 “我也这么觉得。” …… 次日，银杏回到学校。 院长见到她后，又问了一遍毕业进度。 知道她大论文已经处于外审的阶段，满意的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就给主任打电话，认真交代，李老师再过几个月毕业，下学期开始重新代课，别忘了排她的课。 学院也不容易，李老师挂了三年的名，一节课没授。如今把她培养出来，肯定得让她好好为学院为学生服务。 主任一听，焉有不应之理。 一个电话打给排课老师，嘱咐又嘱咐，李老师下学期回归课堂。 可以说，对于银杏的博士毕业，学院领导的上心程度一点不比她本人低。 1 Ps:书友们，我是燕久久，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27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五一刚过，银杏接到李主任的电话。告诉她大论文外审已经通过，让她回学校申请毕业答辩。 银杏喜不自胜，抱起十六原地转了一个圈。 儿子好沉，胳膊好酸。 “儿子，妈妈要毕业啦。” 作为贴心的小棉裤，十六很会以己度人，“妈妈，你别难过。” 银杏，“……”为啥要难过，她高兴都来不及。 只听见十六又说道，“妈妈，爸爸说了，工作让人快乐。” 虽说他还是觉得在学校上学最好，但是不能火上浇油，妈妈不能没学上，肯定很伤心，还是拿爸爸说过的话安慰安慰她。 银杏弄懂十六的意思，把他放到地上，爱怜的摸摸他的头发，“儿啊，你真是个好学生。” “老师也这么夸我的。”十六的小胖脸熠熠生辉，其实不止老师这么说过，同学的家长们也大都若如此夸奖过他。 银杏再次无言以对。 次日，银杏到学校请假。 主任听到她要回母校申请答辩，哪有不应的，立马批了。 没过一小时，全学院都晓得银杏要回母校答辩，博士学位到手指日可待。 周美珍兴冲冲的跑到银杏面前道喜，眼睛里饱含崇拜之色。 印老师下课后，刚回办公室就被人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与众人一样，她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中听的好话。 当然，这都是表象。 其实笑是僵笑，嘴里充满苦涩。 她和李老师一样，都是副教授。她也有目标，想升为教授。 论资历，她比李老师老，论学识，她自认为不比李老师差多少。可她先因两个学生坏事，无辜受到牵连。后又因为苗晴的论文事件，在领导心目中大打折扣，就连其他老师对她也渐渐疏远。 苗晴在去年暑假发了狠，一天至少在实验室呆十四个小时，用两个月的时间又写出一篇论文。 速度不错，可是质量太差。 被拒了一次又一次，投递的期刊标准一降再降，最后总算被一个不入流的期刊录用，堪堪达到学校的硬性规定。 如果说开始还有些许老师认为，银杏和周美珍沆瀣一气，利用老师之便，想侵占苗晴的劳动成果。奈何苗晴气性大，坚决不干，维护了利益，却也得了个延期的下场。 可经过苗晴的第二篇论文的几次退稿，反应再迟钝的人也回过味来。因此尽管苗晴再三声明，第一篇论文她是原创，也没人相信了。 老师们啧啧称奇，学校大了，什么样的学生都有。这苗晴胆子忒大，竟然敢偷老师的“东西”，占为己有。不过话又说回来，李老师真大度，心胸真宽广。 不知不觉，银杏在老师们中的好口碑竟上涨不少。 印老师晓得，只要李老师博士学位拿到手，升教授铁板钉钉的事。而她，只能寄希望于来年，后年…… 隔了一日，银杏坐上火车回到母校。 着手忙活起毕业答辩的事情。 她知识本就牢靠，又有发表在顶级期刊上的论文添加筹码，毕业答辩上教授问的问题全都对答如流，到最后甚至跟大家探讨起来。 李主任看着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弟子，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毕业的事顺理成章，没有任何老师有异议。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阳光正好，微风拂面。银杏抬头目视远方，湛蓝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它们调皮的变换形状，一会变成小兔子跑来跑去，一会又变成小鸡低头啄米。 完成毕业论文答辩，银杏回到实验室，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请同实验室的吃了顿饭。好歹也同学三年，尽管同学情不深厚，可也是有的。 再说，这都是人脉，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 九几年，博士还是很值钱的。 离开京市之前，银杏又拎了点东西去李主任家，感谢她三年来的照顾。 爱之深责之切，虽说李主任爱骂人，可她对自己是真用心培养，一般人她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更别提张口。 感情联系完，银杏动身回t市。下次再来就是拿毕业证的时候。 这次不是一个人坐火车，燕妮陪在一起。 正月过后，赵志刚就去了t市，筹建那边的购物广场。他是个负责人的老板，京市的业务已经稳定，还有那么多下属，不用他时刻坐镇，索性到t市当监工。早日把大楼建起来，也好早日营业。 燕妮放心不下婆婆和姑娘，可也想念老公，过着银杏头两年的日子，京市t市两地奔波。 想想以前她还笑话银杏，月月跑累死人。没想到才两三年，风水轮流转，转到她那去了。 果真不能随便笑话人。 燕妮在心里暗自感慨。 …… 银杏回家，正好碰上周末。 休息一天后，她精神饱满的去了学校。 前脚到，后脚院长的电话打到办公室，让她去他办公室找他。 正合银杏的意，她也有事情找院长。酝酿好说辞，暗示如何说，明示怎么讲，都有个章程。 昂首挺胸的往楼上院长办公室走。 “叩叩叩……” “进来。”院长淳厚的声音穿透木质门，传到银杏的耳中。 银杏推开门，笑脸打招呼，“院长，早上好。” “李老师，毕业的事全部完成了吧。”院长关切的“询问”。 很相信银杏，以她的能力，毕业本毋需质疑。但是架不住意外太多，让人防不胜防。比如，那个苗晴二次答辩前一晚摔断腿。 还是觉得问一下保险。 再者说，他这也是适当的表示，对李老师的关心和看重。 “还有毕业证没拿。”银杏依旧笑眯眯的。 “李老师前途无量啊。”院长话里有话，小眼睛透着精光。 银杏精神为之一振，她想当博士生导师。 开店子赚钱，当博士生导师赚取人脉和地位。二者都必须有。 可她与博导中间还隔着一个教授职称。当下定的目标就是当上教授，这一步走完，再走下一个台阶。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银杏真诚表态，“都是领导培养有方，愿意给我们年轻老师机会。” “李老师下面有何打算？” “为学校服务，为学生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428章 破洞装 院长又问了银杏几个问题，银杏全围绕学校和学生作答。她就是个老师，这几年就打算教书，桃李满天下。 不得不说，听完她的回答，院长的满意又上升了两分。 院长对银杏这个人才挺爱惜，学院里年轻老师不多，其中科研突出者更数凤毛麟角。 李老师不惹事，不恃才傲物，懂得感恩，吃水不忘挖井人，对学院的培养和他们的支持铭记于心。 作为一个优秀的教师工作者，学院也不能寒了她的心。 他从其他人那得知，李老师的母校曾挽留过她，想让她留下。初初听说后，他就很担心，害怕李老师“跑了”。哪怕银杏的人事单位还在自己学院，他也不放心。 他也还晓得，本市的另一所大学，派人接洽过李老师。想把她招揽过去，开的条件很优厚，学科带头人，承诺去了就帮她申请教授的头衔。 别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好歹他当过几年院长，也结识过很多老师，都是一个圈子的，没有啥秘密打听不到的。 好在李老师顶住了糖衣炮弹，义无反顾的回到原学校。 嗯，这点很好。不见异思迁，不卸磨杀驴，值得表扬。 “李老师，咱们学院给每位老师都提供了广阔的发展平台，只要努力工作，不愁没有伯乐。” 银杏点点头，“是，我正努力把副教授升为教授。” 顺着院长的话讲，反正她来的目的也是打探教授的事情，与其叽叽歪歪曲里拐弯的打太极，不如直截了当的来。 院长欣慰，“李老师有此想法，如此上进，很好。接下来打算怎么实现这个目标？” 银杏拿出事先打好的草稿，“服从学院安排，听从学院领导，努力做科研，认真上好课。” 院长的满意度又加了一分。 递给银杏几张资料，“拿下去好好看看。” 银杏随意一瞟，就看到上面的几个字，“申请教授的条件”。 天助她也，兴致勃勃的，“谢谢院长。” “记住，努力工作。”为学院努力工作。 “定不负学院期望。”银杏承诺。 许扬近几年没有调走的迹象，只要他不离开t市，她就不会从当前的学校离职。 至于以后许扬被调动到其他城市，那是以后的事，她相信领导们都是好人，肯定不乐意看到他们夫妻两地分居。 银杏拿着资料走了，脸上的两个酒窝醒目的挂着。 院长觉得自己用这一招收买人心，效果效果，他的小眼睛又眯成一条缝隙，乐得。 银杏没回办公室，院长私下给她的，还是拿回家看比较好。 田双见姑娘上班一会会就回家，大为惊讶，“杏儿，领导不在，今天没事？” 银杏啼笑皆非，她妈到现在都认为，领导不在就不用干活。 说来说去，都是以前挣公分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村长不盯着，偷懒的村民一抓一大把，应该说，不偷懒的没几个。 当然，她妈是不偷懒中的一员，不是她喜欢干活不想偷懒，而是怕村长突然出现，抓到她后，把李大力从库管员的位子上赶下去。 “有事，拿回家做。”晃晃手上卷成筒状的资料。 “那快去做，中午咱们煎鱼吃。” “老妈辛苦啦。” “别墨迹个没完，赶紧去做。”做顿饭而已，有啥辛苦不辛苦的。 “……”她表示感谢，竟然还遭嫌弃了。 银杏摊开手上的资料，一条一条的读。 申请教授的条件，她都符合。 不过就是就要写申请，学历介绍，工作经历，科研成果，等等，洋洋洒洒又得几千字。还要拿去给领导签字。后续就是学术委员成员开会讨论，她坐等结果。 为了这份申请书，银杏忙了将近一个月。 等在学院领导那通过的时候，已经六月底，毕业季来临。 银杏家也来了客人，田山林一大家子都到了。 马小凤第一次出远门，兴奋的不得了。 她特别有心眼，穿得破破旧旧，上衣和裤子上都有补丁。 走的时候任凭田山林说破嘴皮子，她也不换衣服，还把好点的衣服全藏起来。田山林无奈，只得多带钱，算算时间充裕，到了地方再给老娘买两身。 田月在火车站接到人，看到奶奶的一身打扮，火冒三丈，“奶奶，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寄回去的嘛，你怎么穿这个啊。”存心让她丢人。 马美丽摸着荷包上的补丁，信誓旦旦的保证，“大丫头，你放心，结婚那天奶奶绝对穿着新衣服去。”你奶奶我自有妙计。 “你把衣服带过来啦？”田月疑惑，在电话里强调又强调，穿着新衣服来，咋总是不听。 马美丽摇摇头，一个字很干脆，“没。”傻子才带，人家都说尽地主之谊，自然有人给她买。 “我们下午逛街，我陪你买。” 田月急死，她和安小四先在京市办一场婚礼，再到t市请战友同学吃饭，最后回张家湾宴请老家的亲戚。 离婚礼只剩下几天。 她特地让爸爸们早过来，到t市姑姑家玩。到时候一起回京市参加她的婚礼。她娘家弱，想让表姐和表姐夫给自己撑撑腰。 不求奶奶给她长脸，起码不能跌份。 没想到，马美丽竟不同意，“不用你陪，你阿姨陪我，你忙你的事。” 田月看着旁边的继母，没注意到马美丽闪烁的眼光。 马美丽的破旧装也震撼住银杏，她从田双口中知道老家不少事，田山林如今发愤图强，在老家种菜卖，据说成绩亮眼。 尽管家里孩子多，可总不至于参加姑娘的婚礼，老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又不是一二十年后，流行破洞牛仔裤。 很快，她就晓得马美丽的真实想法，也特别“佩服”她。 田月吃完中饭后就回到学校，班里最后一次活动，没人都要参加，不能请假。结束后拿毕业证和学位证。 她前脚走，马美丽后脚对着田双诉苦，衣服都是破的，平时干农活，树枝轻轻一划，一个洞出现。又说银杏本事大，开服装店，生意好。 田山林和他后娶的媳妇，总算弄懂老娘为啥要穿破衣服，合着把别人当冤大头。 马美丽就是这么想的，银杏在卖衣服，她是老板，自己去拿几件，亲戚之间不见外。 1 第429章 老黄瓜刷绿漆 银杏在一旁静jìng zuò着，听马小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生活艰难，又见她往服装店上扯，再结合她那打满补丁的衣服，一下子全明白了。 崔红对马小凤的印象从没好过，好吃懒做，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爱财如命。这不，一见到她“与众不同”的穿戴，立马利益论，隐隐约约猜到那点子小九九。 只可惜田双坦诚，没啥子心眼，以为马小凤纯粹是感慨生活不易，顺着她的话往下讲。 就这样俩人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了老半天，甚至回忆起挣公分的日子，田双对马小凤的意图还是一无所知。 马小凤干着急，咋还不提带她去铺子里拿衣服呢。 田山林臊得慌，迅速转移话题，说起张家湾的新风貌新气象，以及新八卦。可马小凤没达到目的，如何肯放弃。暗暗瞪了田山林一眼，无声的传达内心真实想法，你堂姐有钱，只拿她几套衣服而已，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一向唯唯诺诺以妻命是从的田大伯，难得发声，直言累了想睡觉休息，站起来喊马小凤一起。田山林赶紧在旁附和，又给媳妇使眼色，赶紧帮忙把老妈弄回房间里。 银杏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替田月可惜，有个不分场合拖后腿，时刻不忘占便宜的奶奶，不过好在爸爸是个明白人，又能挟持住奶奶。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田山林总给她家带山货，田月又替她教十六的份上，也该把马小凤打扮成享福的老封君。 抬眼往外看去，烈日当空，阳光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大地，这时候出去能要人命。 “难得过来一趟，四点钟带大家出去玩玩。” 马小凤求之不得，这下不用儿子媳妇拉扯，反过来催促田大伯走快点。早点睡着，早点醒，万一四点还在梦中醒不过来，让主人家久等，太失礼了不是。 田山林简直对他妈无语，跟在马小凤身后往安排的房间走，路上小声的念经，家里不缺两件买衣服的钱，已经叨扰堂姐一家，不能太得寸进尺。 马小凤放佛没听到，跟田大伯回到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 田大伯木讷的站在一边，“小凤……” “叫魂啊，赶紧睡觉。”马小凤恶狠狠的，刚才的账还没跟你算，留着回家再收拾你，“睡不着也闭嘴，记得三点半叫醒我。” 说完，脱掉鞋子，直接去了床上，和衣而睡。 心中有事，马小凤的这一觉压根没睡多沉，没隔十几分钟醒一次，问问时间，折腾的田大伯也没睡好。 三点半的时候，马小凤迫不及待的起床，先到左隔壁把儿子和小孙子喊起来，再到右隔壁喊小孙女。 至于儿媳妇和她带来的拖油瓶，没好气的交代，“你们仨在家好好睡觉。” 指挥得心安理得，她们跟田家没血缘关系，凭啥让侄女给她们买衣服。有那个钱，不如给她多买几套。 要不是儿子说全家都过来，独独留三人在家不好看，又怕人家说田月苛待继母，她才不会带上她们，车费都要花大几十。不过就算一起跟过来，也没打算让三人占便宜。 继母没跟田山林领结婚证，两个女儿也没改田家姓，分别叫韩大萍韩小萍。 她们不是没动过主意，想挂在田山林的户口本上。奈何马小凤死死拦着，两个丫头片子，还是已经长大的，养不熟，干啥改姓。别以为她不晓得她们咋想的，田双是田家的姑娘，要帮也是帮田家人，两个外人靠边站。 大小萍听到奶奶的话，用手推推妈妈。她们也想出去逛街，出去买新衣服，出去见识见识大城市的繁华。 继母恨得牙根都是痒的，死老太婆怎么还不去死，自从她进门，事事压着她，像防贼一样防着她，生怕她对田磊不利。买点好吃的就往田磊荷包里塞，田月田雪都有，可大萍小萍一点不给，区别对待的很。 可无论心里面怎么想，面子上还是做讨好状，谁让她的两个娃跟田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田月靠着李银杏找了个高官当老公，大学毕业又进了财政局，捧铁饭碗吃皇粮。 田雪整天抱着课本啃，说要向表姐和姐姐学习，考大学走出农村。 田磊是田家的金疙瘩，吃得好穿得暖，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再对比她的两个娃，人比人气死人。 大妮子成绩差，半点读不进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宁愿饿着也不去学校。 小妮子回回倒数，老太婆见天的念叨让她回家种地，别浪费钱。 差别之大，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同住一个屋檐下，凭啥她娘仨要啥没啥。 给田山林吹了几晚的枕头风，好不容易才如愿带俩姑娘来t市。既然来了，就不想让她们离开。只要跟李银杏打好关系，还愁姑娘的好前途？ “妈，大萍小萍有新衣服，她们不买，就让她们跟着出去看看。” 马小凤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不再阻止母女三人跟着。 等她和田雪离开后，继母转过身对着俩姑娘嘱咐，“你们俩出去后，多跟李银杏套近乎，说起来她也是你们的姐姐，别跟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 又指着韩小萍警告，“还有，小萍，不准让李银杏给你买衣服，她送你你也不能要。” 韩小萍一脸的不乐意，撅着嘴巴。 继母一巴掌拍过去，“等你嫁到城里，想买啥样子的衣服没有？” 韩大萍年纪大些，很快想通。跟着劝说小妹，当务之急重中之重是给李银杏留下好印象。 银杏带着两家人，浩浩荡荡的去逛街。 首先去了学校对面的服装店，三个小姑娘，一人两套衣服，随便选选中哪套拿哪套。 话还没说完，马小凤已经带着田雪去试衣服了。 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韩大萍和韩小萍两只眼睛都望不过来，可是她妈不让她们拿。 俩人故作矜持，站在银杏身边，一个接一句变着法的夸。夸她年轻有为，夸她是个金fèng huáng，夸她聪明漂亮…… 银杏听得尴尬症都犯了，指着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看着大萍道，“那件适合你，去试试。” 回过头，手指右移，“小萍试试那一套。” 大萍不迈脚，小萍心动，跃跃欲试，可对上老妈严厉的目光，低着头后退一步。 银杏看懂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招了一个导购员过来，让她帮继母选两身。继母三十五岁不到，店子里有适合她穿的。 马美丽厉害，十分钟不到，抱着四五套衣服，凑到田双跟前，“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跟在她身后的导购员憋着嘴笑，衣服是好看，可穿在人身上，完全变了样。老黄瓜刷绿漆。 银杏心中明白，马小凤脸上全是褶子，根本就不适合这种花花绿绿的衣服。 索性每件点评一下，委婉的表示衣服上身效果并不好。不远处有家中老年服装店，到时候带她去那里瞧瞧，选两身大红色的喜庆衣服。 马小凤眼珠子一转，把衣服丢开来，去寻田雪，让她快点试，试了好走。 第430章 骗得她好苦 田月婚礼前一天，银杏带着大部队回到京市。 田月的娘家一家人清一色的新衣服，清一色的大红色新衣服，路人不用问，就晓得他们是去参加婚礼。 马小凤一路昂首挺胸，在火车上就吹嘘，孙女是大学生，嫁了个营长，引得众人艳羡的眼光一波又一波。 安小四一直没升，调到t市时任营长，几年过去，还是营长。 银杏曾听许扬说过，安小四为人不够果断，做事瞻前顾后，总担心出错。小心点的确没错，可过头了则为人不喜，在领导看来，这就是没魄力没决断没信心。许扬曾间接的提点过，但是安小四依旧我行我素。 再加上黄雯的影响，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在安小四和他兄弟开着小车到火车站接人时，马小凤的骄傲之情达到最高。看看，那个一表人才人中龙凤的军人是她的孙女婿，从此之后，她在村里可以横着走，看谁还敢说她半句坏话，看谁还敢欺负她的儿子。 田山林对母亲知之甚深，紧紧跟在身旁，一个劲念叨的低调低调，千万别让女婿一家小瞧。 说实在话，他有点打怵。听说安小四的父兄职位更高，安家的头几个儿媳妇娘家都不差，就数他们田家最拿不出手。 要不是不礼貌不和规矩，他都想让老母亲走在侄女身后，学着她行事。 马小凤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惊奇，但是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讨好。 她非常理直气壮，跟安家是亲家，凭啥要低声下气的说好话。放在以前她肯定会，可现在她跟安家平起平坐，孙女是大学生，她的腰杆子直直的。 她的这种自信让人无言以对，不过挺有用。 至少银杏没听到嘲笑马小凤的只言片语，众人只觉得这个老太太很神奇。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大口吃肉大口吃素，一顿三大碗饭。 处事作风和她们平时接触的人很不同，人家要不两面三刀，要不可劲巴结，她从不掩饰真实想法，想到啥说啥。 脑袋里还有各种人生百态，只要你跟她聊，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应有尽有。负心汉老来遭殃，儿女不管。五个儿子为分家产大打出手，被抓进警察局。为要彩礼，新郎官当场宣布不结婚。好人有好报，村长靠着一只羊发家…… 全是简单的故事，耳熟能详的家庭琐事，可配上马小凤精彩的面部动作，和时高时低的嗓门，再加上合适的停顿，她很快招引了一批奶奶粉。 银杏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暗暗点头，是挺精彩。暗忖，果真是每个人都有隐藏的技能。 而其他人，继母和大小萍，包括田雪都有人私下议论，说她们小家子气，不够爽朗。田大伯在众人口中，是个软弱的男人，半天吭不出一句话，吃饭走路都低着头。至于田山林，大家对他的评价稍微好点，可也只是稍微而已。 田山林一直害怕老妈出丑，给姑娘抹黑，没想到最后倒是老妈给田月挣了面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事情的发展真是意想不到。 马小凤过得如鱼得水，连**也去逛了一回，也学着李大力，照了几张照片准备拿回去显摆。 安小四和田月的第一场婚礼无波无澜的过了，连个小插曲都没有。 证领了，客请了，俩人算是合法夫妻。 接下来，大部队又赶往t市，安小四和田月要宴请同事和同学。 田家一家人跟着跑，不过安小四的父母兄弟都没来。 安家的几个兄弟都是大忙人，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就奔赴工作岗位去了。 安父身体不好，结婚当天多喝了点酒，当天晚上进了医院。 银杏眼皮子直跳，上一回婚礼，结婚当天出事，她可不想再遇见一回。好在安父没啥大病，但是医生嘱咐要静养。如此一来，安母要伺候，也不得空。 他们不一起，田山林松了口气。 在安父面前，他实在是太拘谨，话都不知道咋说。人家讲的是国家大事，操的是国计民生，他只会种菜，土旮旯里刨食，一说话就露短。 可银杏一如前往，眼皮子没半点要停的迹象。 田双找了各种土方法，也没改变。 银杏心中不妙的感觉大大提升，让田月好好检查婚礼的酒席，别出什么漏子。又跑到店铺转一圈，嘱咐大家要小心。 许扬还笑话银杏迷信，跳个眼皮是眼睑周围的神经肌肉痉挛导致的，一般产生于用眼过度，熬夜。肯定是媳妇前段时间搞毕业论文搞出来的，幸好暑假了，博士学位拿到手，不用再没日没夜的熬。 鉴于此，许扬只要看到银杏看书，就跑过去打岔，注意休息眼睛。 银杏的眼皮预警，终于在田月请客当天显灵了。 安小四和田月的第二场酒席，“消失许久”的马美丽出现了。 不但她来了，后面还跟了一群。马美丽的爸妈，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妹妹妹夫，侄子侄女，好大一群人。 马美丽带着众人直接往里面闯，口里喊着，“月月，妈妈来看你了，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快出来啊啊。” 她的亲友团也一口一个，“外孙女”，“侄女”，“姐姐妹妹”的叫。 好不热闹。 参加酒席的宾客面面相觑，这是咋回事，坐在前面那桌的那个年轻妇人，不是说是新娘子的娘家妈吗？ 两个妈？ 那肯定有一个不是亲妈。 已经有好事人开始观察田月和那个年轻妇人的长相，这不仔细看不知道，仔细一打量，俩人的长相还真不太像，再瞅田山林，田月和他也不像。 银杏听到外面的叫喊，给许扬一个“你看，事来了”的表情。 站起来帮忙田月安抚大家。 田山林茫然的看着屋子外面，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声音。 马小凤在听到马美丽说出第一个字时，已经如离弦的箭飞奔而出，甩开膀子卖力跑。 小骚蹄子，骗得她好苦。说什么回城后，就想办法把她弄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又害得山林娶个寡妇，带拖油瓶的寡妇，成为十里八村的笑话。 她没打上门，jiàn rén倒自投罗网。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第431章 谁是你亲家（为韩版加菲猫加更1） 马小凤多年的仇恨爆发出来，威力没有无穷，也相当大，一般二般的人招架不住。 奔出去一看，耳朵没出错，果真是马美丽那个贱骚蹄子，挥舞着手喊月月喊得正带劲。 “马美丽……” 马小凤怒吼一声，直接使出饿狼扑羊绝招，左手朝上抓马美丽的头发，右手往下一点，直挠马美丽的脸蛋。 马美丽只看到一团红色扑过来，过一会，头皮好疼，脸也火辣辣的。 手往上往回拉扯自己的头发，眼睛拼命的往上翻，龇牙咧嘴，“你是谁？” 马小凤怒火烧的正旺，“你问我我是谁？”左手突然向后下方使力，迫使马美丽的脸上翘。她居高临下的站着，把脸凑近马小凤，眼睛挣得大大的，“看清楚没，我是谁？” 马美丽痛得呼出声，双手在空中舞蹈。大脑的疼痛阻止她的思考，压根没认出来。 她带来的亲友团经过一二十秒钟的呆愣，如大梦初醒，纷纷跑过去帮忙。她们没见过马美丽，只想着哪里来的疯婆子，见人就打，莫不是个神经病。 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马小凤的身上，可她仍旧凭借着往日的刻骨仇恨，死死抓住马美丽不放手。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着脏话，该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如果安小四的妈妈在这，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是那个爱讲故事的亲家老太太？ 银杏和许扬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马小凤被众人团团围住，以一己之力抵抗狂风暴拳。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许扬大声喝止。 见有人来，众人纷纷停手，拳头不再出击，但是抓着马小凤的胳膊，或者衣服的手却按兵不动。 许扬和银杏朝众人走近，“闲杂人等，一律离开。” 银杏扒开人群，许扬跟在身后保护她，俩人合力把马小凤解救出来。 只见她梳的光鲜亮丽的头发已如台风过境，乱七八糟。大红色的衣服上这里一个脚印，那里一个褶皱。不过她一直低着头护着脸，脸上倒没怎么受损。至少相比马美丽来说，好太多。 马小凤还不想放弃，银杏直接拽人走，要对付马美丽，多少时间等不及，非要现在打架不可，这不是存心让人看田月的笑话。 马美丽的头发和脸蛋终于解放，缓过劲后就去追，她还没认出来曾经的婆婆，但是她认得银杏啊。见银杏认识偷袭者，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银杏派出人袭击她。 “李银杏，你站住，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指使的这个老太婆？” 银杏头都懒得回，以为自己是谁，还值得她动手，忒把自己高看。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能力没能力，除了仗着唐鹏的狐假虎威，还能做点啥？ 可银杏愿意当耳旁风，马小凤却不干。转过头，“呸”的一口，精准命中，吐在马美丽的嘴上。她的嘴巴微张，那一口浓痰大部分留在外面，可还是有“机灵痰”进入口中。 马美丽高高跳起来，“呸呸呸”三口，吐完后使出无影脚。 可惜她的脚带风，马小凤挣脱开银杏的手，双手双脚齐齐迎上。 马小凤和马美丽又打起来。 女人打架，状况比较激烈，场面比较难看。 你死死扯着我的头发，我死死揪住你的头发，谁也不让谁好过。 不过这样一来，马美丽终于看清楚，面前和她决斗的人到底是谁。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饱含深情的喊了一声，“妈~” “啊呸。”马小凤的浓痰杀招再次出击，这次距离更近，还能听到痰到达目的地后发出的回响，轻轻的一声，但是听得到。 赶过来给马美丽助阵的人听到那一声呼喊，纷纷停下准备下落的拳头，偏过头打量老太太，这就是是传说中，整天苛待媳妇好吃懒做张口骂人祖上八辈贫农的马小凤？ 他们没见过马小凤本人，但是马家一直留有马小凤的传说。 马美丽回城后，无论干啥都要诉苦，只要一诉苦，就少不了马小凤三个字。吃饭时说马小凤不给吃饱，喝水时说马小凤不准喝水，连睡觉时都说马小凤不给盖厚被子，冬天飘着雪花都是薄薄的旧被子。 马小凤在马家人心目中，比旧社会的地主婆还可恶。 放在以前，他们对马小凤那绝对是棍棒加身的待遇。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唐鹏渐渐老去，对马家再没以前和蔼大方，甚至吝啬到一分钱也不给马美丽花。而田月高嫁，成了亲戚朋友中嫁得最好的一人，他们必须要让田月认马家人，逢年过节走动起来。 这才和马美丽一起跑过来参加婚礼。 为了拉拢田月，他们家家都带了一百的礼钱。 “哎呀，这是亲家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马美丽的妈妈热情的打招呼。 马小凤才不管对面的老太婆是谁，反正都和马美丽那个无耻女人沾亲带故。 “呸”的又是一口吐出去，“谁是你亲家，你亲家死绝了，跑到我这里认亲家？” “你……”马家的老太太从没见过如此恶毒的人，一张嘴把几位亲家全骂进去，被噎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马小凤骂得上瘾，小眼神鄙夷的看着马老太太，“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老几，还想攀扯我们田家，做你的春秋大梦。” 晃晃脑袋，得意的笑，气死你个老虔婆。 哎呀，有着足足的底气再去骂人，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太爽了。瞅瞅，对面的夯货连贫嘴都不会，都变成要死的公鸡。 银杏站在一旁叹为观止，有的时候对付牛皮糖还真得马小凤出马，几句话打败对方，靠一张嘴征战天下。 “奶奶。”田月出现在门口，“要开席了，赶紧进来。” 马小凤瞅一眼孙女，再“哼”一声，趾高气昂的从众人面前离开。她只顾高兴，不顾脚下的路，差点摔倒，要不是银杏在旁边扶一把，铁定满脸开花。 马美丽看到田月，激动不已，“月月，我的月月，妈妈前两天就给你说，要带着姥爷姥姥舅舅舅妈姑姑姑父，还有你的表弟表妹们给你贺喜。怎么样，妈妈没食言。” 银杏，“……”好想吐。 1 第432章 尿床鬼 面对马美丽的示好，还没等田月有所表示，马小凤已经爆起，替她作答。 还是必杀kǒu jì，“呸呸呸”接连三声，由此可见，多么的愤怒，多么的讨厌马美丽。 呸完又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拍拍屁股走人，害惨老娘一家人，如今还想过来占便宜，看老娘不抽死你。” 说到做到，撸起袖子，“啪啪”左右开弓，扇在马美丽脸上，声音响亮非常。 “离老娘一家远点，否则打死你。”马小凤恶狠狠的警告。 打得好，打得妙。 这不是马小凤的心声，而是跟随马美丽来认亲的亲友团的真实想法。 她们半点不愤怒，反倒高兴不已。 马美丽的妈妈还悄悄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千万别硬碰硬。 月月是个女孩子，心肠柔软。一个是嚣张跋扈的奶奶，一个是隐忍可怜的妈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谁欺负谁一看便知。 为了大局，挨两巴掌算啥，只要把月月的心拉拢过去，吃香的喝辣的当老封君的好日子一大把。 马美丽和她妈母女连心有灵犀，只简简单单的一个握手，一个眼神，传递的信息就到位了。马美丽捂着脸蛋，泪水挂在睫毛上，颗颗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受了大委屈，却又故作坚强的人儿。 银杏在一旁冷眼旁观，懒得动手扯。 人要作死，拦不住。 马小凤最爱占别人便宜，最怕别人占她的便宜。田月好不容易嫁个高官，以后拉拔的只能是田家人，是她马小凤的子孙，绝不准便宜外人，还是一群外人。 是可忍，小凤不可忍。 惹怒她的下场，就是再来份口水套餐。不过，这回还免费多送了道菜，巴掌爆炒。 许扬害怕架打到媳妇身上，不错眼的盯着。至于马小凤，那老太太战斗力强悍，“力挫群雄”，根本不可能吃不了亏。 田月半点不同情马美丽，她奶奶再怎么重男轻女，再怎么好骂人，也总比抛夫弃子，时刻扮柔弱的那女人强。 “奶奶，理那陌生人干啥。咱们赶紧进去，大家都等着你开饭呢。” 短短的两句话，道出了对马美丽的态度。为人子女，她到底不可能把马美丽怎么样，可袖手对她就是最大的惩罚。 一个没儿没女没工作没存款的女人，蹦不了多久。否则也不会急着来找自己，就算上杆子认，也晚了。 她已经过了最需要母亲的年纪，完全适应没有妈妈的日子，再不稀罕妈妈的一个怀抱，一句温暖的话。 马美丽不可置信，陌生人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她，怎么会是陌生人，怎么能是陌生人。 摇摇欲坠，脸色煞白，越发显得马小凤的“杰作”明显。 “月月，妈妈是爱你的，这些年，妈妈一直想找你来着……” “对啊，月月，你妈想你想得茶饭不思，晚上觉都睡不着，整宿整宿的流泪，床单天天晒。”亲友团支援马美丽，力证她浓浓的爱女之情。 马小凤一把推过去，她手劲大，再加上气愤，直把马美丽摔个屁股蹲。 “滚远点，尿床鬼。” 银杏不厚道的笑了，你永远猜不到马小凤的下一句话。当然，有时候她动嘴并不是说话，而是为了施展“绝学”。 许扬嘴角微微上翘，马美丽以前在张家湾就不是马小凤的对手。而今马小凤功力日渐渐深厚，而马美丽却只顾着享受生活，退步到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马美丽在地上坐着不动，期望唤醒田月做女儿的良知。 “月月，妈妈知道你恨妈妈，可妈妈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只可惜田月继承了她的无情基因，一句废话不想听，挥挥手赶人，“赶紧离开，否则我打电话报警，你们扰乱我的婚礼，居心叵测。” “对，报警，把你们全抓起来。”马小凤自觉有靠山，曾经极度害怕的警察局也不怕了，跟着叫嚣。 亲友团众人脸色好看极了，红灰白，由深到浅，五彩纷呈。 马美丽的大哥勇敢的站出来，摆着大舅的谱，“田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妈妈，百善孝为先，亏你还读了真么多年的书，赶紧给你妈妈认个错。” 田月嘴角尽是嘲讽，走到马小凤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致对外，“赶紧滚。” 马小凤搞赢了，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大孙女，走，咱们进去吃酒席。” 屋外这么大的动静，屋内不可能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尽管有田双她们帮着招待客人，可还是有眼睛视力极好的军嫂，发现来人是马美丽。 马美丽是谁，唐政委的小娇妻，十年前还有个男人带着儿子前来找她，这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整个部队大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来大家都快忘记这么回事，不过经过刚才这么一出，好奇心又冒头了。 马美丽说自己是新娘子的妈，那新娘子的爸岂不是千里寻妻的那位？ 众人齐刷刷的又把目光移到田磊身上，目测年纪，和那个小男孩对得上。 再仔细想想，新娘子是李老师的表妹，李老师奶奶的前夫是唐政委，唐政委的妻子是新娘子的亲妈。嫁来嫁去，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始终都在亲戚中打转。 不同于军嫂们纯粹的看热闹心理，在场参加酒席的军人们则想的更多。 安营长的婚结得厉害，不但和许副旅长成了连襟，连唐政委也搭上线。唐政委无儿无女，虽说已经退休，可手里的资源还在，只要能得他照顾，安营长未来可期，前途不可限量。 在大家或羡慕或嫉妒或八卦的眼神中，安小四和田月的第二场酒席结束。 送完客人们离开，田双对着银杏吐槽，“那个马美丽多少年不来往，跑过来做什么？” 银杏不以为意，“享受别人的胜利果实呗。” 田山林和马小凤则拉着田月到墙角谆谆教导，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中心思想就是马美丽不能认。 田月指天指地的发誓，才让马小凤稍稍放心。 有了她的保证，田山林带着家人登上火车，赶着回老家准备菜谱，六天后安小四和田月在张家湾宴请那边的父老乡亲。 马小凤想留下来，找的借口是害怕马美丽再来。可田山林不干，担心老妈在这边惹乱子，把跟堂姐家的关系再度弄僵，死活拉着她上火车。 把人送走后，银杏长长舒了一口气。 累了好几天，回到家倒头就睡。 一个梦还没做完，“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第433章 人贩子 银杏惊醒，侧过头见许扬已经坐起身。 胳膊肘撑在床上，上半身微起，“这么晚，是谁呀？” 许扬按住她，“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银杏困得不行，哈欠连连，却睡不着，无事不登三宝殿，谁没事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家去。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仔细瞅瞅，十一点多了。 心中更感不妙，就在这时，她的眼皮又开始跳，并且速度比前两天更快，跳动幅度也更大。 不行，还是先起来再说，说不定就有急事。 银杏刚刚把衣服穿好，许扬大踏步走进卧室，见媳妇穿戴整齐，据实相告，“韩大萍和韩小萍在公安局。” “啊……”银杏眉头仅仅皱着，“她们不是上火车了吗？”她亲眼看着她们上火车的，难道是她眼花，或者上火车的是她们的分身？ 许扬摇摇头，他也没弄懂到底啥情况，就只晓得大小萍进公安局了。 “公安局打电话打到商店，大个接的。” “是不是搞错人了？” “不清楚，我现在过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大个开了三轮车过来，我快去快回。” 许扬直接拒绝，媳妇已经累了好几天，为了田月的婚礼，跟着跑前跑后，黑眼圈跟黑眼镜似的挂在脸上。他心疼媳妇，不忍心她大半夜的跟着吹风。 “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过去看看，她们闯不了啥大祸。”就是不晓得咋从火车上跑到公安局里。 许扬交代完，转身就出门了。 银杏复又和衣躺下来，不过她一直睡得不安稳。等到许扬办完事回家，刚迈入卧室半步，她就醒过来。 打开灯泡的开关，张口就问，“是不是那姐俩？” “是她们。”许扬点点头，“我把她们安排在客房。” “她们到底咋……回事，咋会出现在……公安局？”银杏哈欠不停，含糊不清的问。 “具体的我也不晓得，等到明早上再问吧。”许扬脱掉鞋子，一把搂住银杏，拍拍她的后背，“媳妇，睡吧。” 银杏的上下眼睛皮直打架，既然大小萍被领回来，应该没啥大事发生，其他的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再谈。 抵不住沉沉睡意，没过一秒钟会周公去了。 银杏的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竿头，醒后睁着眼睛在床上愣了三分钟，突然想起大小萍的“离奇事”。赶紧起床，提上拖鞋疾步往外走。 出去一看，除了许扬和她，全都在。 只是崔奶奶和爸妈在客厅左边坐着，脸色都不好看。十六坐在专属小凳子上，正在玩新玩具小汽车，嘴里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大小萍则坐在客厅的右边椅子上，低着头。 大家听到脚步声，动作一致的望过去。 田双朝银杏又是打眼色，又是努嘴。 银杏走到大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大萍，你跟妹妹遇到什么事了，没上火车？” 大萍两只手指绞在一起，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思考着如何作答。 都怪那个人贩子，要不是人贩子，她晚三天等田月坐上火车再出现，不就能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本来一切挺顺利，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有意外出现。 她不想回家，回家能干啥，除了种地种菜就是放牛放羊，嫁的老公也是农民，以后生的孩子也是农村娃。 她要当城里人。 她妈给继父试探的开口，留她下来给表姐帮忙。表姐家的店子大，还招了许多帮手，反正她已经退学，无所事事，正好给表姐打工。 继父听完后，一口否决，直接表示不同意，让她们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起回家。 她无比失望，继父看似公平，其实一直防着她们仨，害怕她们出人头地。 越是这样，她越要留下来。 软硬都不行，那就来骗的。 和母亲商量后，决定不上火车，在附近找个旅馆住几天，等到田月离开，她直接去找表姐。 表姐是个老师，懂礼知事，肯定不会把她扫地出门。 到时候她再抓住机会，到店子里去帮忙，只要手脚勤快干得好，让表姐另眼相待，她一定会梦想成真。 没想到小妹竟然也不想再念书，缠着母亲也要留下。 母亲拗不过，想着俩人有个伴，点头同意。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塞给她们，让她们注意安全。 昨天，表姐和田月两口子把他们一群人送上火车，她和小妹借口上厕所，跑到其他车厢里，偷偷的溜下去。 她们躲在火车站附近，一直瞅着送她们的车子离开，才松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对视一笑。计划进展顺利。 她们俩背着包，到处找住宿的地方。 有位老太太非常热情，听说她们找地方住，大方的表示自家的客房空着，相逢即是缘，愿意免费提供给她们歇个脚。 她们感激不尽，好话说了一箩筐。不疑有它，在老家时，外地人进村，无论是问路或者问人，她们向来是直接带过去。以为城里人也一样，结果很不一样。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是个骗子。 她和妹妹跟着老太太到一处房屋，房子没有表姐的房子大，也没表姐的房子好。不过是免费的，她们不挑剔。 老太太给她们一人倒了杯水，她们端起杯子刚刚润唇，还没来得及喝，就有一群人破门而入。 他们说是警察，说老太太拐卖妇女，要抓她。 她和妹妹吓坏了，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 怔仲间，警察把她们也带走了。 可她们啥都不知道，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面对句句紧逼，她们俩都吓哭了。只能说出表姐家的电话，她事先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不晓得表姐夫怎么做的，反正她们被放出来了。 表姐夫又带着她们去火车站，找了个熟人，往下午的那辆火车上打电话，让对方通知她爸妈，她们姐妹俩被许扬接走，不用担心。 她和小妹在旁边站着，大气不敢出一声，表姐夫板着脸的样子，好吓人。 折腾了大半晚，她跟小妹毫无睡意，躺在床上想对策，一定要留下来，不能跟田月回去。 可直到阳光从窗户照进卧室，她们也没想到万全之策。 急急忙忙的起床，恰好瞧见有个人来找表姐夫，不知说了什么，表姐夫直接走了。 姑父买了早点回来，吃完后，几个大人就对着她和小妹三堂会审。 第434章 全明白了 银杏觉得自己脾气越来越好，问了大萍问小萍，尽管姐妹俩实行沉默是金，她啥都没问出来，也没生气暴走。 田双竖起耳朵，唯恐漏掉一句话，可只听到姑娘的疑问句和反问句，至于大小萍，除了低着头玩手指，还是低着头玩手指。 有点来气，这俩孩子咋跟个哑巴似的，什么都不说，他们连到底咋回事都不晓得，两眼一抹黑。 仍好声好气的劝，“大萍，你跟妹妹咋没上火车啊？”只想问这个，至于姊妹俩怎么跑到警察局里，女婿早上已经说过。 大萍和小萍悄悄的对视一眼，目光又迅速分开，还是决定一言不发。 银杏的耐心耗尽，干脆不问了，问不出来不说，还浪费时间。随她们怎么折腾，她又不是她们的妈，管那么多干啥，该操心的应该是她俩的妈和田山林。 “大萍，你带着妹妹在家玩，要是困了就去睡觉。” 又给田双使眼色，摇摇头，隔空无声的说道，“算啦，别管了。” 田双还是想搞个清楚明白，“大萍，你跟妹妹是跑到火车外面玩，不知道火车走了，还是被人丢下火车的？” 这是她仅能想到的两个理由，更偏向前一种，小孩子嘛，图新鲜，跑来跑去的不留神就下去了。 “妈，我还没吃早饭，早饭在哪？”银杏直接打断田双的问话，明显俩姐妹不想说，那就不勉强。 再多的疑问，也比不上姑娘吃早饭重要。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田双顾不上其他，忙到厨房拿早饭。 银杏紧随其后，她还有事要嘱咐她妈。 附着田双的耳朵小声说道，“妈，你帮我好好盯着大萍和小萍。” 田双惊讶，停下手上的动作，“那俩妮子闯祸啦？”没听女婿提起过呀。 “没，我怕她们乱跑。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好歹我们上哪给她妈赔人去。” 田双思考一会，的确是这么个理，“田月后天回老家，正好把她们带回去。” “先瞒着，别给她们说，就让她们在家里呆着，到时候田月直接过来领人。”她隐隐有个猜想，大萍和小萍是故意留下来的，根本不想回家。 “中。”田双一口答应，从锅里取出豆浆和包子，放到银杏手中，“赶紧吃。” 荠菜包子陷多皮薄，银杏几口下去，解决完一个。田双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忽又想起许扬。 “女婿早上被人叫走的，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也不晓得忙些什么。” 银杏惊讶，刚塞进嘴巴里的第二个包子，还没来得及咬，赶紧把它再拿出来，“被人叫走的？不认识的人？” “不认得。”田双一板一眼的回答，“也是个小平头，有点黑，个子不矮，还是我开的门，他说找许副旅长。我估摸着是部队的人。” 银杏暗忖，不是估摸着，应该就是。不过对她妈另眼相待，瞅瞅，观看得多仔细，分析得多到位。 “估计又有什么紧急任务吧。” “我想也是。”田双点点头，又催着银杏赶紧吃早餐。 早饭毕，银杏出门，打算去店子给田月打电话，给她说说两个萍的事。 见她出门，大萍和小萍总算破功，开了金口，“表姐，你要出门吗？我们跟你一起。” 大萍和小萍跃跃欲试，表姐肯定是去店子，她们也要去。借这个机会，让大家都晓得她俩和表姐是亲戚，相信以后没人敢欺负她们。 银杏笑笑，委婉的拒绝，“我刚吃得有点多，出去散散步。你们就在家玩，想吃什么给我妈说，别客气啊。” 也不等大小萍回答，转身就走。 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越发的觉得俩姐妹有目的。管它阴谋阳谋，她是不想沾手。 话分两头。 此刻火车车厢内，马美丽正在滔滔不绝的骂儿媳妇，口沫横飞，斗气昂扬，手指头都快戳到她鼻子了。 火车刚发动时，田山林一数，少了两个人，一眼扫过去，大萍和小萍不在。当场急得不行，要下去找人。 反倒是继母不紧不慢，伸出胳膊的拦住他，说俩人上厕所去了，一会就会回来。 田山林不疑有他，又坐下操心起其他的事，要买多少糖果，一个桌上几盘菜，牛肉猪肉都要有，还要炸点丸子…… 火车悠悠开了一个小时，俩人还没出现，田山林催着继母赶紧去找。 继母做戏做全套，装模作样的往厕所方向走，在那边呆了十几分钟才回去，告诉大家俩姑娘碰到同学，在硬座车厢和人家玩。 马小凤撇撇嘴，一对蠢蛋，只晓得玩。还是她的孙子孙女好，抓紧时间看书，一门心思考大学。 继母对婆婆的不懈视而不见，老韩家没有读书的基因，读也是白读。不是谁都能像李银杏和田月那样，靠读书跳出农门。 田月给家人买的卧铺票，直到晚上车厢要熄灯，大萍和小萍还是没出现。 田山林再一次担心，要跟着继母一起去找。 马小凤不干，凭什么让她儿子去找那两个拖油瓶，拽着田山林的衣摆不松手。 继母趁着机会，一个人溜走。拍拍胸口，幸好婆婆看不惯她们娘仨，否则已经露馅。能瞒一时是一时，最起码得瞒两天，等到田月坐上回家的火车再说。 可她想得再美，也经不住事情变化多。 许扬接到大小萍萍后，找了熟人往火车上打电话。 本已经是半夜，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害怕田山林他们担心，当即寻了过去。好巧不巧，田山林做起来准备上厕所，工作人员找到床位后，问清楚身份，把许扬的话带到。 田山林听完直接懵了，韩大萍和韩小萍在表姐家？她们不是在其他车厢，和同学谈天说地吗？咋会还在t市？ 站起来用手推推上铺“睡得正香”的媳妇，小声的喊，“快醒醒。” 继母早就醒了，在工作人员说第一个字时就醒了。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没想好该咋交代，索性装作睡死的样子。 田山林叫不醒媳妇，又一头雾水，决定亲自到硬座车厢去找。 一路摸黑走，走到交界处才晓得，硬座车厢和卧铺车厢之间不连通，有门锁着。 一下子，全明白了。 气得不行。 继母在黑暗中张开眼睛，竖起耳朵，听到提提踏踏的走路声时，慢慢的翻身朝内。果不其然，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旁边。 她大气不敢出，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田山林讲道理，可马小凤不讲理。天亮后，她从儿子口中得知全部事实。 暴怒，一拳头捶在继母的肩头，让她火速滚起来。 继母害怕婆婆，知道躲不过，心一横起床，老躺着不是办法，她想上厕所。 还没下床，马小凤的骂声响彻车厢。 第435章 眼皮跳有大事 银杏出门，直接去了店子，往部队大院打电话，说找安营长的媳妇。 几分钟后，再打过去，对方回道，“田嫂子不在。” “甜嗓子？”银杏紧皱眉头，“我找安营长的媳妇，田月。” “嗯，她不在家。” 银杏猛一下子反应过来，田月结婚，荣升为军嫂，其他人称呼其为“田嫂子”。 “那麻烦你帮我带个话，就说韩大萍韩小萍没回去，在她姑姑家。” “好的，嫂子，”对方听出银杏的声音，郑重答应，“我一定把话带到。” “谢谢啊。” 放下电话，银杏去店铺转了一圈，才顶着烈日回家。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大小萍向田双问东问西，做足好奇学生。银杏现在门口阴凉地听了一会，她们每句话都不离店铺，但是侧重点在店铺的员工工作上。 略一思索，银杏晓得怎么回事了。 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打得是这个主意。 银杏摇摇头，无奈之极，她没打算招收童工，俩人都不满十八岁，还是回家多念点书好。 “我回来啦。” 大萍和小萍很意外，表姐才出去多大会，难道真是散步去了？ 不过也只思考了三秒钟，齐齐站起来，笑脸迎接，“表姐。” 大萍很有眼色的倒了杯凉白开，递到银杏手上，“表姐，喝水。” 银杏接过杯子，甜甜一笑，“谢谢。”一鼓作气的喝完。 小萍目光灼灼的看着银杏，“表姐，我们刚才还在说你，你真厉害，店子开的好大，那么多人替你做事。”心扑通扑通的跳，专门把话题引到店子上。 银杏心知肚明她们为啥这么说，可就是不跳坑。 “你们还在念书的年纪，只管好好读书。别学那些子目光短浅的人，讲什么读书无用论。读书最有用，能明事理辩是非，像我店子里招人，至少都得大学生水平。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只要付出，肯定有收获。” 大萍，“……”她退学了，难道表姐还不知道？ 小萍，“……”她读不好书，难道表姐没听说她考试回回倒数？ 不过俩人倒是有同一个想法，表姐招人竟然只要大学生，怎么要求这么高。 银杏继续当知心好姐姐，“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在学校都学的哪些课程啊？” 大萍眼神发飘，心里发虚，朝小萍眨眨眼睛，示意让她回。 小萍虽说成绩差，可学哪几门课程还是一清二楚，一股脑的倒出来。 银杏一门一门的问，问得小萍头皮发麻，特别是数学，她几乎答不出来，平时考试的分数从没达到过两位数。 招架不住，向大萍求救。可大萍生怕问到她身上，勾着腰低着头，眼睛牢牢的盯着地面，专注极了，仿佛那里有娇艳漂亮的花朵盛开。 小萍无奈，佯装瞌睡来了，捂着嘴巴打哈欠，“表姐，我好困。” 银杏求之不得，“赶紧去睡会，昨晚上半夜才回来，想必没睡好，中午饭好了叫你们。” 又细心嘱咐，“把风扇打开，凉快点。” 大萍和小萍如获大释，动作一致的站起来，飞快的往房间走。 田双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见萍萍们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她忙不迭的小声问道，“她们想到店子里打工。” “我估计是。”银杏点点头。 “她们才多大点，大萍今年才十六吧，背井离乡的她妈愿意？” 银杏冷笑，“这不是有你这个好姑姑在，为人和善大方，她妈放心的很。” 出乎银杏的意料，田双这回坚决反对，且有理有据。 “那不行，她们那么小，还是呆在父母身边比较好。过来了能干个啥，不给工资吧，她们觉得白白付出，不甘心，给工资吧，咱们又不划算，对其他认真工作的员工也不公平。时间长了，亲戚都没得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过来这边，她们一家就得对那姐妹两个负责任。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她自己的外孙都操不过来的心，还去管个外人。 “你能这么想就对啦。”银杏伸出大拇指，“记得，坚定立场不动摇。”别被她们的哭惨打动，都是假的。 据银杏所知，田山林对继女不错，当然肯定没对亲生的田月他们好，但是也绝对不差。至少在读书方面，相当舍得为她们花钱。好多农村的女孩子小学都没得读，田山林发话，只要她们愿意读，他就供。 田双拿起扇子，呼啦啦的扇几下，可忧愁无形无踪，扇不走扇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银杏站起来，走到她背后，替她捏捏肩头，柔声安慰道，“妈，你甭担心。田月后天回老家，这回咱们把她俩送上火车，再让田月寸步不离的跟着，直到火车发动。” 田双叹口气，“照你这么说，她们俩是自己跑下火车的？” “那还用考虑，你看她们哪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要不是自愿的，早吵着闹着要回家。小萍才多大，正是依恋父母的年纪。” 银杏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按得田双舒服的不得了，眯着眼睛感慨，“年纪不大，心眼挺大。” “遗传。她俩不见，她妈半点不着急，这是搞不好还是她出谋划策的。” 田双猛回头，看着银杏，“她妈不至于吧，读书才重要啊……” “认不清现实，看不清发展。打工也得有文化，没文化的能走多远。”再过些年，电脑走进千家万户，科技经济飞速发展，文盲活得不晓得多艰难。不求读书有多大成就，起码应该把高中念完。 田双，“唉～”化作一声喟叹。 算啦，不是自己家的姑娘，管多了人家还不喜欢。 夏日的白天总是很长，许扬大清早出门，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 银杏摸摸眼皮，已经没跳了。 中午还跳了会，她用手按在眼皮子上，神奇般的，竟然好了，再也不跳求存在感，老老实实的呆着。 银杏白天睡得足，睡意还没袭来。临近月半，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索性拿着蒲扇，搬个凳子坐到院子中央乘凉。 许扬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银杏听到敲门声，飞快的跑去开门，见是许扬忙问道，“吃饭没？” 许扬，“唐鹏没了。” 愣了半晌，银杏来了句，“我就晓得眼皮跳有大事发生。” 1 第436章 大舅子动手 相比于年初得知苗副旅长没了时，银杏的震惊以及不相信，此时此刻再次听说有人过世，她轻飘飘的来了句，“苍天啊大地啊，天使姐姐终于显灵，把那个rén zhā带到地狱去了。” 前后相隔半年，同样是婚礼后，同样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可她的态度截然相反。 许扬抛出这个消息，让媳妇自己消化。 直视过去，只见月光给她蒙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她的嘴角翘起，小酒窝若隐若现，黑宝石般的眼睛也加入到凑热闹的队伍中，弯弯的亮亮的。 他就知道，媳妇会是这个反应，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银杏如拨云见日，心情一下子就美好了。大小萍都抛之脑后，准备的一肚子吐槽话完全不记得，反而兴致勃勃的追问起负心汉的事。 满脸的探究好奇，“他是不是被气死的？” 马美丽那个祸害，大张旗鼓的带着家人跑去认姑娘。就唐鹏那德行，天性凉薄自私自利，除了自己谁都不考虑，晓得马美丽在他还没死时，就慌着找依靠，能不气吐血才怪。 许扬伸手刮了一下银杏的鼻子，“进去再说。” 银杏迅速让开，勤快的帮许扬关门插门，又连番催促快走快走。心急的很，迫切的想知道更多细节。 许扬哭笑不得，实在没想到，还有媳妇喊他走路快点的一天。要是媳妇迫不及待的目的是为了交流夫妻感情，那该多棒。 俩人直接去了卧室，许扬随手关上门，一回头媳妇的漂亮脸蛋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睫毛上下扇了两下。 “是不是被气死的？”银杏满脸希冀的问道。 真希望事实就是如此，让你风流，让你抛妻，让你当小三破坏人家的家庭。这下美了，死在自己的媳妇手上，多么可笑。 许扬摇摇头，“马美丽是个引子，她大哥马前进才是罪魁祸首。” “大舅哥也掺和进来啦？”银杏瞪大双眼，赶紧拉着许扬到凳子上坐下，“快，说来听听。” 好劲爆，相信这个故事一定不会平淡。尽管已经知道结局，可过程半点不想落下。 许扬难得傲娇一回，“我的肩膀有点酸。” 银杏也不计较，起身走到他背后，伸出小拳头，不轻不重的锤肩，“许副旅长，力道怎么样？” 许扬眯着眼睛假寐，淡定的吩咐，“再重点。” 银杏多使了点劲，“现在呢？” “再轻点。” 银杏又放缓速度减小手劲，“怎么样？” “再重点。” 接下来俩人一直循环轻点重点的动作，银杏不干了，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哼，不治不行。 拳头放下换上钳子，右手一把拎住许扬的耳朵，“这个力道是轻了还是重了？” “媳妇，我错了，我悔改，我马上交代。我皮糙肉厚又没洗漱，耳朵上都是灰，你小心点别沾到手上。” 银杏“噗嗤”一声笑了。 松开手，坐到许扬对面的凳子上，“快点讲，我正洗耳恭听。” “且听我一五一十的道来。” 许扬装完腔作完势，顶着银杏已经不耐即将发火的压力，不带任何感**彩的把真实情况和盘托出。 事情还要从田月的婚礼上说起。 马美丽娘家总动员，有一带一，大部队大动作的去认姑娘。打着极美的主意，成为营长的自家人。 只可惜，遇到战斗力爆表的马小凤，一点好处没讨到不说，还被她吐了一脸的口水，弄得丢盔弃甲。哪怕一直示弱不停后退，也没能引起田月的丁点同情心。 马前进和马家的老太太那个悔啊，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早知道当年就该把月月要回城里来。如今看得见的好处，连边都挨不上，太tm不爽。 不行，不能这样，月月是美丽肚子里爬出来的，做人怎么能忘本。 马前进不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好机会，索性带着一群人回家开会。 他是与会会长，参与人员均是田家的近亲。 会议以马美丽为中心，以让田月认祖归宗，和田家人团结一致共创美好未来为宗旨。 经过大家的热烈讨论，和你一眼我一语的出谋划策，会议制定了一系列的后续计划。但是中心点不变，以真情打动田月，以母爱呼唤田月，以亲情弥补田月。 最终会议圆满结束。 可是他们高兴了，唐鹏却正火冒三丈。 他没去参加安小四的酒席，混到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又无儿无女的，任何人都不用讨好。唯一要求的，只是活着的时候开心。 但是事情的发展通常与愿违，哪怕他不用操心养老，不用关心身后事，还是不顺畅。几次短命的婚姻成为他的枷锁，功成名就后离婚更是他晚年洗不干净的污点。 当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马美丽去认亲后，他的愤怒值达到最高点。 他不爱讨麻烦，也不喜欢替别人养孩子。当初和马美丽结婚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说，和张家湾的一切人和事再无关系。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娶她。 想到下午，有人隐晦的问他，是不是会认下便宜女婿，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脸被丢尽了。 立马喊勤务员，让他到马美丽的娘家把人找回来。猜测她在娘家，除了娘家和干休所别无去处，手上没钱又没工作，连车都坐不了。 勤务员小伙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找到马美丽的娘家。 马美丽正沉浸在和田月相认的美好幻想中，勤务员的大嗓门把她重新拉回现实。和唐鹏在一起的十四个年头，对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气愤，不会让人来喊她。 担忧的看着马前进，马前进收到妹妹递过来的信号，大方表示送她回干休所。 家里地方太小，十几口人挤在六十多平的房子里，连儿子都是在堂屋打地铺，哪还有妹妹的位置。 要是搁以前，他肯定当甩手掌柜。可如今情况不同，美丽有了田月，这回雪中送炭，以后美丽也多帮帮他。 想明白后，从隔壁借了辆自行车，载着马美丽回家。 唐鹏坐在客厅等着，见兄妹俩露面，劈头盖脸的骂，用上了生平所有的恶毒词语。这还不够，站起来朝俩人走近，又用拐杖指着马前进，警告他不准再到自己面前出现，否则打断腿撵出去。 马前进是个浑人，气不过当场推了唐鹏一下。 就那么轻轻的一下，唐鹏撞到柜子上，血流如注。 勤务员随后进屋，见状大惊，赶紧打电话送医院。 唐鹏本来年纪就大，如同一根朽木，这一撞，出了大事。 医生尽力抢救，也只帮他拖延十几个小时，于今天中午十二点呜呼。 银杏冷笑一声，“那他是被大舅子动手弄死的喽。” 1 第437章 再活五百年 渣男遭到报应，死得憋屈，死得不可思议，死不得其所。银杏大为解气，毛孔都透着快意，乐呵一会后，又“关心”起马美丽和马前进。 “马家怎么样了？” “马前进被抓起来了，马美丽和她妈以及她大嫂到大院里求田月，田月连面都没露，马美丽的大嫂逮着她死命的打，嘴里还污言秽语的骂。” 据他所知，马美丽作为唐鹏的媳妇，没打算追究马前进的责任。一个死人，一个活人，当然向着活着的亲大哥。 但是唐鹏毕竟是个革命工作者，又一大堆同僚在旁，大家一起扛过mù cāng打过鬼子，交情深厚，而今见到唐鹏被人推搡致死，当然不愿意放过罪魁祸首。 银杏眉毛翘翘，“你了解的还挺清楚。” 许扬摸摸鼻子，“都是为了媳妇。”知道媳妇要问，他专门跑去跟嫂子们打听的，他一个大男人跑去八卦几个女人，他容易嘛他。 银杏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作为奖赏，“赶紧去洗漱，咱们就寝。” “得令。” 许扬哼着歌洗了个战斗澡，心情快飞上天，媳妇对他越来越好啦。 …… 次日，一家人都知道唐鹏的死讯。 李大力第一时间是看崔红，只见崔红面上无波澜，该干嘛依旧干嘛，无悲无喜，好似真不认识唐鹏一般。 但是银杏私底下认为她还是开心的，中饭和晚饭多吃的那两碗饭就是证明。 田双偷偷的给银杏感慨，“那个人终究走在崔姨前头，官当得再大也享受不到了，娶的媳妇知识再多为人再得体，也没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折腾半辈子，到头来冷冷清清。” 银杏，“可不就是。” “不晓得他死前会不会后悔，当年抛弃崔姨，如果没离婚，也许是另一番光景，儿女成群都说不准。” 银杏，“……”她妈真天真，还后悔，后啥子悔，世上又没有后悔药。人家唐鹏临死前估计想的是，再活五百年，再娶个小娇妻享齐人之福。 哼，后悔无期。 相比于她们打心眼里开心，田月则头晕脑胀，事情一件接一件。 先是被马美丽三人组泪水鼻涕相逼，让她帮马前进说情走关系。 还没把唱戏的三个女人摆平，通讯室的小战士又来找她，说李老师留口信，大萍小萍在她家。 等她从惊讶中缓过神，松口气，小四又回家通知她，张家湾的酒席要推迟两天，他得参加完唐政委的丧礼再走。 田月郁闷的不行，拿了一身换洗衣服，骑着自行车来找银杏诉说烦躁，顺便看看大小萍，想问问她们到底咋回事，明明看着她们上火车的，怎么没跟着爸一起回家。 银杏家的大门没关，田月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表姐。” 银杏正在堂屋教十六做算数题，听到声音抬起头，笑眯眯站起来，热情邀请，“快进来坐。”对田月的到来，丁点儿不奇怪，早就猜到她要过来。 又低着头对十六道，“十六，写了半天作业，劳逸结合，到旁边玩会儿。” “表姐，你都知道了吧？”田月落座后，迫不及待的张口就问。 “如果你指的是唐鹏的离世，那我晓得。” 田月低头看着脚尖，深色落寞，“表姐，我刚给家里打电话，晚两天回去，酒席也得往后挪两天。” 银杏偏过头，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无论说啥，都显得太苍白无力。 事实上，许扬已经跟她提过，安小四为人谨慎小心，从不轻易落下话柄，笃定他不会干出故作不知唐鹏的丧礼，而照原计划回张家湾的事。 换做一般人如安小四那样做，银杏甚至会对人高看一眼。 从大理上说，结婚是自己的事，更是私事，而唐鹏无论品行上再多诟病，但仍不能抹灭他曾经所做出的努力和付出，最后送他一程，无可厚非。 可是那个人是安小四，银杏就觉得膈应。 他明知道唐鹏和田月家的纠葛，也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今又娶了田月，多少也该为她想想。 毫不夸张的说，唐鹏是个小三，如果不是他给了马美丽底气，如果不是他运作马美丽回城，马美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离婚，丢下三个年幼的孩子甩手走人。 田月显然也是想到这点，心头沉甸甸的，强颜欢笑道，“表姐，这几天我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下？” 银杏没行或者不行，反倒问起安小四的态度，“给安小四说没？” 田月嗯了一声，“不想回大院，那个女人跟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小四也让我出来避避风头，过几天直接从这边坐火车回家。” “你们小夫妻俩意见一致就行，如果没说好，我可不能棒打鸳鸯。”银杏玩笑般的说道。 田月懂银杏的意思，大方的吐露心声。 “表姐，我二十多的人了。这份婚姻是我求来的，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才刚结婚，有许多地方需要磨合。未来的路也许不好走，可并不是无路可走。” 对她的这份通透，银杏表示欣赏。 “婚姻需要经营，你是个聪明人，大吵大闹或者逃避或者视而不见，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遇到什么事，开诚布公的说。” “嗯。”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俩人过一辈子不容易，你需迁就我，我也需迁就你，慢慢的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田月悉心受教，四处望望，不见大小萍的身影，遂放心大胆的问，“表姐，大萍和小萍到底咋回事，她们不是上火车了吗？我亲自送上的火车。” 银杏摇摇头，双手一摊，“我们也很好奇，可正经问她们，她们就当锯嘴葫芦，沉默是金。” “她们去哪儿了？”田月面色很不好，这俩名义上的妹妹小时候心眼子就多，要说她们留下没目的，她才不信。 “在房间睡觉呢。” “我去找她们。” 田月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银杏一把拉住她，“她们不愿说，你问也白问，就算她们开口，你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那就这样？”田月不甘心。 “怎么可能，你回老家的时候，把她俩带回去。” “行，就这么说定，到时候我不错眼的盯着。” 银杏，“……”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哎，你别骂她们，也别质问，等回家了让家里长辈管。” 1 第438章 扯虎皮拉大旗 大萍和小萍压根没睡着，田月在门口喊人时，她们第一时间透过窗户发现。吓得不行，不敢出去，觉得田月是来抓她们回家的。 俩人脸色煞白，一直在卧室呆着，直到晚饭点才现身。 当然她们依旧不愿意出去，不想跟田月碰面。小萍甚至想出馊主意，装病。可惜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田月亲自去喊。 俩人本以为接下来会是狂风暴雨，连挨打的准备做好了。谁知啥事没有，田月无论是语气还是行为都与往常无异，一副好姐姐好脾气的模样。 大萍和小萍对视一眼，脑袋瓜子转个圈，又有了新想法，认为田月是得知唐鹏死了这个好消息，才不跟她们计较。 再一深思，心头大骇。 唐鹏死了，马美丽没老公了，会不会回张家湾找继父。如果真那样，那她们的妈妈咋办？妈妈没和继父领证，只摆了酒席，虽说老家那边认可，可法律并不承认，端看她俩的户口落不到田家的户口本上就晓得。 不行，得给妈妈通个风报个信。 大萍和小萍不愧是姐妹俩，长期并肩作战，想法一样，动作也出奇的一致。再也顾不上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提上鞋子飞奔去找银杏，要往老家打电话。 银杏哪会猜到她们的真实想法，只以为她们是想往家里报平安，还安慰她们别急，等到晚饭后散步，顺便去店里打电话。 小萍等不及，碗不端饭不吃，闹着要立刻马上打。 田双有点不喜，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一根筋。吃饭的时候往外跑，他们也得等着，总不能不理客人先开吃。 田月气得吼了小萍一顿，却半点效果都没。 小萍见跟大人说不通，索性自己往外跑。 银杏没反应过来，可田月早有准备，一点不惯着，追上去，拽着人的胳膊往屋里拉。小萍不肯轻易就犯，可劲的往外挣，俩人围着门口做拉锯战。 田月对这个妹妹烦得不行，爱慕虚荣，心比天高，小动作不断，大动作酝酿，胆子还大得出奇。见她身子弯成弓形，两脚两手都在往外用力，索性成全她，双手松开。 前面没了牵引力，小萍一个屁股墩坐到地上，愣神两秒钟后，发出惊天呼响。 银杏和大萍一左一右，把人扶起来。 小萍见有人来管，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 银杏觉得自己耳朵快聋了，耳边的女高音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要是小孩子摔倒，她还能糊弄对方，装模作样的把屁股坐着的巴掌大一块地方连蹬几脚，当做替人家出气。 可小萍十几岁，这招明显行不通。只能干巴巴的说道，“走，咱们去堂屋坐一会。” 小萍边哭边争取利益，偏过头看着银杏含糊的道，“我要打电话。” 银杏愕然，这是疼还是不疼呢？ 小萍见银杏不再反对，脸上隐隐露出喜意，“现在就打。” “韩小萍。”田月厉声警告，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不是在家里，可以随心所欲的来。 银杏耐着性子，“要是没急事，吃完饭再去打，这时候才六点多，村长家都不一定有人。” 农村的夏日晚饭总是很晚，早点的也在七点多，大多数人家是**点开饭。白天热易中暑，太阳落山抓紧时间干农活，不到天黑不回家。 小萍抬头望望天空，仔细想想，的确是那么回事。又跟银杏讲条件，“吃完饭就去。” “嗯。” 有了保证，小萍的晚饭吃得飞快，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当然鱼和肉也没少往嘴里塞。 放下碗筷，用手抹抹嘴唇，“我去打电话啦。”说完就往外跑。 大萍见状，赶紧跟上。 俩人速度很快，等银杏把嘴里的那口饭吞下去，她们已经消失在门口。 害怕俩人跑不见，银杏站起来要去追。 田月忙站起来阻止，“表姐，我吃好了，我去。” 说完，一溜烟也没人影了。 田双对大小萍越来越不喜，“姑娘家家的，事咋这么多，赶紧把她们送走。” 崔红全程淡定，慢慢的嚼着给她特意炖得乱乱的菜，“杏儿，你吃你的饭，有田月在，你放心。” 银杏点点头，田月的妹妹，让田月操心去吧。她管吃管住，实在不想操心人家的教育问题。 不紧不慢的吃完饭，又帮忙收拾餐桌，连碗筷盘都洗好，然后带着崔奶奶父母和十六出门散步。 刚往商店方向走百来米，就听到小萍尖厉的嗓音。 “凭什么？你是不是抢钱？我告诉你，我姐是大学老师，姐夫是旅长……” “小萍，住嘴。”田月愤怒的声音紧随其后。 银杏大吃一惊，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仔细辨别，不是从自家商店里传出来的。 循着源头走过去，定位到商店隔壁的隔壁，一个专门打电话的小门店。 “怎么啦？” 小萍见银杏到来，大喜过望，指着她对旁边的店主说，“看到没，这就是我那个厉害的姐姐，她是旁边这群大学的老师。” 得意至极，十足的狐假虎威。 银杏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只不过很快消失。 结合小萍刚才的话，就晓得她嫌人家收钱收多了。可银杏跟店主认识，此人做生意还算公道，童叟无欺，也不存在杀生客。 直接问店主，“多少钱？” “李老师，你妹妹打的长途，总共三十七块钱。” 田月不想店主误会，怕给银杏带来不好的印象，“她是我妹妹，跟表姐没关系。” 一点情面不给小萍留，恨不得把人打一顿。 非要打电话不可，表姐的商店没人，大门紧锁，要不等会要不第二天再打。不行，一秒钟都等不及，不管不顾的冲到这里来打。 好啦，电话打完，人家要钱，她双手一摊，没有，多干脆。 她都说了，让她们在这等着，她回去拿钱。嘿，没想到小萍竟然不干，大言不惭的拿出表姐的名头，妄想打免费的电话，就那么和店主吵起来。刚才怎么不摔得再疼一点，疼死她。 银杏摸摸荷包，囊中羞涩。用眼神询问田双他们，都没带钱，倒是**方的贡献出自己的两毛零花钱。 田月满脸羞愧，“表姐，你在这等一会，我回去拿钱。” 银杏摆摆手，跟店主商量，“我给大个说说，让他一会把钱送过来。” “中，我相信李老师是个讲诚信的人。”店主其实很好说话。 田双气死，看向大小萍的目光很不善。竟然打着姑娘女婿的名头在外占便宜，他们自家人从不在外宣扬，一个外人倒扯着虎皮拉大旗。 早点滚回去。 第439章 成了人贩子 经过电话事件，田月对大萍小萍再无半点好脸色。大萍也知道妹妹做的不错，拉着她向银杏再三道歉，又再三保证。 银杏已经懒得理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想着赶紧把人送走，这姐妹俩行事没脑子，净给人惹事。 大萍和小萍还幻想着能在t市留下来，就被田月和安小四带到火车站。 安小四参加完唐鹏的丧礼后，收拾收拾东西，就跟田月会合。俩人瞒着大小萍，只说带她们坐小汽车。 大小萍乐啊，坐小汽车多威风，想也不想的上车。 越发坚定要留在t市，看看，姐夫随随便便就开小汽车，带她们出去玩。在张家湾，除了在学校上学，就是在家里做家务，一点zì yóu都没有。 银杏也跟着一起，送她们去火车站。 下了车，大小萍才发现是火车站。这时反应很快，转身要跑，田月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攥得紧紧的，哪儿都不准去。 小萍挣不脱，就地撒泼，赖着不走，使出老套的招数又哭又闹。 不一会，火车站工作人员来了。 看向田月的目光很不善，最近这边人贩子多，前几天还端掉一个窝。有脑袋转得快的，已经联想到一处。 “请”大家一起去办公室坐坐。 银杏简直哭笑不得，以自己为中心，以两米为半径，眼睛三百六十度扫视一圈，只见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紧紧的围着他们。 看这“隆重”的架势，就晓得人家误会了。 赶紧讲明几人的关系，又掏出身份证，给工作人员检查。但是大小萍没满十八岁，没得身份证。买火车票目前还不需要身份证，来之前也没去派出所开相关的证明。 如此一来，大小萍的基本信息没处可查。 至于田月口中的姐没关系，工作人员不大信，三人一个姓田，两个姓韩，明显不是一家的。再仔细端详她们的长相，韩姓的俩姑娘眼角眉梢挺像，不是亲的也沾点亲带点故，可她俩跟其余的几人都不像。 有问题，工作人员提高警惕。 又问大小萍，她们和田月是否是姐妹。俩萍萍均低着头不说话，想法一致，不要回老家，保持沉默，让工作人员把她们留下来。 她们“可怜兮兮”的态度，让工作人员的怀疑逐渐加大。 坚决不能放人。 事情搞大发了。 有满腔正义的人，已经在给大小萍xǐ nǎo，让她们勇敢的站出来，警察会替她们做主，帮她们把坏人绳之以法。 大小萍依旧沉默，和刚才在候车厅大吵大闹判若两人。 田月恶狠狠的剜了两人各一眼，害人精害人不浅。 银杏想骂人，mmp，还成了人贩子。 火车站工作人员不放人，可火车不等人。 田月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离火车发动还剩下四十分钟。 不能再耽搁，否则要赶不上火车。错过这趟，就得第二天再走。 更何况，身边有两个捣乱分子，如果不证明清白，估计一会就要被请去警察局坐坐。 银杏也想到这点，实在是不愿意再招待大小萍，两个定时zhà dàn，为了留下来，简直昧良心。 把自己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又报了学校的电话。 有一位工作人员立刻拿走号码，去核查。 安小四不甘示后，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他是营长，证件很有分量，甫一“露面”，就吸引大家的目光。已经有人隐隐相信，他是无辜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工作人员还是打电话到部队，询问安小四的基本情况，以及他今天是否外出。 田月还没去工作单位报道，给了大学辅导员的联系方式。在t市摆酒时，辅导员也去了，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工作人员在电话里详细询问，终于确定三人都是良民。 田月的辅导员对大小萍还有印象，当工作人员问到时，赶紧把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又把印象中的俩人模样描述了一遍。 的确对得上号。 工作人员见他们乘坐的火车即将发车，不再为难他们，大手一挥，放行。 就在这时，警察局的办案人员到了。 来了就问人贩子在哪？ 往中间一瞟，呀，这不是前两天的那两个小姑娘，又遇到人贩子了？所以嘛，小姑娘少单独外出，太不安全。 目光再往旁边挪挪，哎，那不是老许的老婆吗？ “嫂子好。”热情的打招呼。 银杏，“你好。”早点来不行啊，又不是拍电视剧，要在最后关头出现，实现剧情反转，打坏人的脸。 工作人员用手指指银杏和来人，笑眯眯的，“认识的？” “我们营长，不，现在是旅长，许副旅长的老婆。” 工作人员大为吃惊，刚才只晓得她是个大学老师，没想到人家老公也如此厉害。 “不好意思，莫怪莫怪。” 银杏笑笑，“警惕精神值得学习。” 看得明白，人家是负责人。问题主要出在大小萍这两个当事人身上，她们故意诱导，让人不误会都难。 “火车快开了，咱们走内部通道。”工作人员很大方了这时候。 银杏帮着把人送上车，一直等到火车驶远才离开。 长长舒口气，总算把两个萍萍送走了。 回到家把火车站发生的事，倒给田双听。用意很明显，对谁心软，都不能对这两个萍萍心软，坚决不能帮，不能揽事情上身。俩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有点白眼狼的潜质。 田双光听就气得慌，破口大骂，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些子歪门邪道。以后再过来，拿扫把扫出去。 银杏用手撑着头，默默的听着。 “银杏妹子。”一声呼喊打断田双的喋喋不休。 银杏站起来，往堂屋门口走两步，见是沈洁。 笑容不由自主的出现，“沈姐，欢迎欢迎。” 沈洁脚步轻快的走进来，手里还抱了个绿皮大西瓜，表皮均匀，纹路明显。以银杏多年的挑西瓜心得，这是个好西瓜。 “单位发了两个，我一个人吃不了，拿一个给你们尝尝，挺甜的。” 银杏不客气的说道，“谢谢啦。” 沈洁走到风扇旁边，拧开开关，调到最大档，站在风口处，“我吹一会，热死了。”两只手还在使劲的扇风。 “你小心感冒。”银杏好心提醒。 沈洁吹了半天，身体里的燥热总算去了些，坐到银杏旁边的凳子上，偏着身子看着她。 “银杏，我打算跟着你干。” 1 第440章 这个我在行 当初，沈洁告诉大家自己将再次当军嫂时，犹如抛下一枚炸gōng dān，炸得大家头晕眼花。 任谁都没想到，一直说不再嫁的她竟然又找了个军人。 特别是税务局的同事，也不是没人给她介绍，可她就拿着不愿结婚当挡箭牌，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牵线搭桥。单位的老大妈们私下聚在一起唏嘘感叹，别看沈洁要强，可她没个孩子傍身，也没老伴，老来肯定后悔。 可说归说，同情归同情，在大家碰壁几次后，彻底熄掉给她做媒的心思。 结果，人家冷不丁又说找到共度一生的人，要二婚。 再一打听，不得了，我的乖乖，男方竟然是个高官，不过是个老头子，年纪都可以当沈洁的爸了。 有人背地里瞧不起沈洁，说什么不再嫁，说什么没心思结婚，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全是放屁。不过是嫌弃她们介绍的人职位不高，瞧不上而已。 看看，一个老头子她说嫁就嫁，还大言不惭的讲什么爱情，爱情能当饭吃，爱情能饱肚子，爱情能解渴，还不是看上对方的地位和权势。 但是无论大家心里再鄙视，面上对沈洁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没办法，谁让人家攀上高枝，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孤军奋战的可怜人。 一时间，沈洁成了单位里的香馍馍，收到了贺喜声连绵不绝。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打菜师傅都会给她多打点肉。 结婚那天，单位里的人都去了，全是大红包。 见到苗副旅长在酒席上对她的照顾和关心，众人只觉得她好命。 众人还没从讨论苗副旅长的话题中走出来，又惊闻对方去世了。 这转折忒快了，快得大家都反应不过来。 于是乎，沈洁的命又不好了。嫁给高官也享不到福，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那些扒上去的人，又呼啦啦的往外退。他们是不会承认自己急功近利，把一切责任推到沈洁身上。越发严苛的对待她，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的私心与不堪。 沈洁在单位的日子难过起来，打个青椒炒肉，只有青椒没有肉。 其中最落井下石的就是秦小小，她从旁人处知晓沈洁和银杏关系好，新仇旧恨加起来，可劲的折腾她。 也幸好沈洁的工作态度和速度均不错，哪怕秦小小鸡蛋里挑骨头无理取闹几回，她也没伤筋动骨。不过单位上上下下都晓得俩人不对付，面不和心不和。 秦小小是本地人，父母在t市经营多年，再加上嫂子的娘家，后盾很厚。反观沈洁，要啥没啥，听说继子继女都把她扫地出门。 从来都是，雪上加霜容易，雪中送炭难。同事们对秦小小的故意刁难沈洁，冷眼旁观。更有甚者推波助澜，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沈洁开始沉浸在苗副旅长的不幸中，对外人的为难视而不见。她越是如此，同事们越认为她怕，欺负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等到沈洁rěn ú kě rěn之时，一瞬间爆发，一天和人吵了四次架。 领导以影响不好，严厉批评她。又给她放假，让她调节自身状态。美其名曰，心情不好，不能不好好的工作。 沈洁也不矫情，背上包袱，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理由就是调节自身状态，时间太短，调节不好。还留下余地，可能一个月后调节不好，仍然要继续请。 把领导气得脸色铁青，可他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眼睁睁的看着沈洁潇洒走人。 沈洁回到冷冰冰的家，休息几天后去找银杏。过去了家里没人，跑到店子里问，从大壮口中得知银杏博士毕业，又恰好临着学期末，学校这边的事情多，平时忙得脚不沾地。 反正也无事，她索性留在商店里，给大壮帮忙。 沈洁在税务锻炼几年，别的不敢说厉害，可算账顶呱呱。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闲言碎语，虽说忙，可收钱的时候快乐。 一个月的假期，隔着几天去一次。 心情调节好了，上班的时候也到了。刚去就一堆人围着问东问西，不是关心，纯粹是好奇。 沈洁对此厌烦不已，糊弄几句回到座位上，秦小小又开始找茬。 她暴脾气一发，当场指着秦小小的鼻子骂，骂得酣畅淋漓，骂声穿过木质门，传到整个楼层都是。 接下来两天，再也没有一个人找茬。 沈洁走路都昂头挺胸。 然后，她就被通知调岗了，调到闲置岗位，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要不就是督促看门大爷看紧门窗，小心防盗。 在办公室的位子也被挪走，挪到最最角落里，周围堆的全是杂物。 她不忿，再次请假，说心情不好。也不等领导同意，转身就走。是的，她也是通知，通知临到她要请假。临走前，不忘带走单位发的两个大西瓜，手上抱一个，包里背一个。 傍晚日落西山之时，就带着又甜又大的西瓜来找银杏。 很有心眼，先试探一番，间接的表示表示。如果银杏露出任何不耐或者摇头否决，她再打哈哈过去，就说刚刚在玩笑，如果银杏同意，那么皆大欢喜。 进可攻退可守。 盯着银杏的脸部，不放过任何微表情。 银杏并没多吃惊，前段时间沈洁老往店子里跑，她也关心过，当时沈洁话里话外的羡慕zì yóu随性的工作，说起自己的工作则强颜欢笑。 她就猜到，沈洁估计工作上不太顺心。 老生常谈的安慰几句，也不好劝人换行，毕竟税务局这单位足够吃香，如果说多了，指不定沈洁的父母认为她不怀好意，背后撺掇使坏。 没想到沈洁倒是自己迈出那一步。 “停职留薪还是直接离职？” 沈洁瞪大眼睛，表现得很意外，“你不觉得不可思议？”跟银杏走得近，说话也好带点成语。 “这几年下海潮热，上周咱们学校有个副主任也赶时髦，辞职去南方闯荡。不过我建议你能办停职留薪就办这个，实在不行，再离职。” 别说什么破釜沉舟，有的舟能沉，可行驶在大海中间的舟沉了大都有去无回。 沈洁面露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又朝银杏坐近一点，挽着她的胳膊，头在她肩头，“银杏，谢谢你。” “不用谢，分店那边缺个会计，你正合适。”自从香巧被开后，银杏没找到合适的人，一直都是周美珍兼任。沈洁想来帮忙，她求之不得。 沈洁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银杏，“这个我在行。” 第441章 歪招 收到肯定答复，确切的说，没有被拒绝，沈洁心情大好，如拨开乌云见明日，也有胃口了，打算晚上就留在银杏家吃饭。 田双笑眯眯的去做饭，心疼她一波三折的婚姻，特地做了沈洁最爱吃的蒸肉。 抽着这个空档，沈洁把近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倒给银杏听。特别是提到秦小小时，咬牙切齿的，“那女人太恶毒，心眼小的跟针似的，睚眦必报。” 银杏想起从前，不知不觉大学毕业都十个年头了。 “大学时她在班上不算活跃，可心思不像如今这般……这般的失理智，行事也不如现在明目张胆。或许是她父母给她的底气吧。” 沈洁犹自愤愤不平，“可惜没抓到她的把柄，否则一定把人从位置上弄下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银杏却瞬间色变。 疾言厉色的交代，“记住，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别轻易触碰。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你失去的不仅仅只有米。” 就害怕沈洁头脑发热，以前她就爱随便出手，十次有九次不成功。光自己都反将了她好多回，事后不得不好一阵时间躲在家里。 秦小小是个难缠的主，除非一棍子打死，否则只会等到她更疯狂的报复。就沈洁的势单力薄来看，一定会死得很惨。 如果把秦小小换做余光头，银杏还没这么担心。余光头那人滑头的很，心上全是窟窿眼，狐朋狗友又多，想出的歪招一个一个。 沈洁咬咬嘴唇，她正日思夜想的对付秦小小，不给对方点颜色瞧瞧，干啥都没劲。 她满脸写着倔强和不服，银杏继续灌心灵鸡汤。 “只要你足够强大，足够有资本，变成秦小小仰望般的存在。到时候再耀武扬威，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哪怕内心怄的吐血，还是得陪上笑脸。还会跟着你一起回忆往昔，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道歉。你不接受，她还不干，人就是这么的见风使舵，这么的贱。” 沈洁仿佛打开了一扇窗，她一向奉行有仇尽快报，有饭趁热吃。听银杏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深觉从前是小打小闹，难怪在银杏面前总讨不到好处。 “这种高高在上式的打脸才最爽快。”银杏最后一句话总结。 “这种打脸……不太可靠。”先不说她能不能变成银杏口中那般耀眼的存在，就算成为成功人士，秦小小也不会低头认错，顶多躲着走。 “那就改为踢腿。”银杏回的也挺爽快。 想想突然明白她的顾虑，“你好好在店里面干，咱们一起把店铺做大做强，到时候就是财务总监，没人敢跟你甩脸子。” 周美珍明年就要结婚，接下来就是生孩子，还有计划要读博，再加上教师的工作，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店子上。 让她管理一个还行，管理所有有点力不从心。她一直让银杏多招一个财务，帮忙分担分担。 至于大个，他还没毕业，已经被赵志刚看好。赵志刚那个人精，偷偷的跟人私下接触，想把他招到麾下。 幸好大个够忠心，不为所动。 不过这也越发坚定赵志刚的决心，亲自向银杏要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拿购物广场她也有份来说事。银杏可不打算轻易松口，大个是她花心血培养起来，准备重用的。 讨价还价之下，赵志刚退出了电器铺子的股份。银杏折算chéng rén民币，一次性付清了事。 许扬知道此事后，大力夸奖银杏，干得好干得妙。赵志刚那厮富得流油，屁股一拍，当甩手掌柜，可怜她媳妇又管查账，又管进货的。 沈洁沉思片刻，还是觉得不现实。想来只看到或者听说做生意的求当官的，没见过做生意提升地位的。 朝银杏又凑近了点，“帮我想想，有没有简单点的易行的，又能对秦小小造成困扰的招？” “有。” “说来听听。” “做梦。” “妹子，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沈洁对银杏佩服的五体投地。 银杏偏过头，“只能膈应她，伤不了筋骨。” “行行行。”沈洁很兴奋。 “余光头认识一个人，算命特别准。” 沈洁听得正带劲，突然没声音了，眨眨眼睛一脸迷茫，“没啦？”余光头认识算命的，和秦小小有啥关系，她自诩为名校毕业，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你要学会抓人的弱点，秦小小的婆婆信这个。”至于怎么运作，那就看沈洁自己的，她点到即止。 沈洁眼珠子转转，笑容一点点盛开，“银杏，你真是我的福星。” “你悠着点啊。” “我就是膈应膈应她，不会破坏她的婚姻。”她自己婚姻不顺，哪怕秦小小恶心她，她也不愿意拿婚姻做赌注。 沈洁朝银杏嘿嘿嘿笑了几下，又道，“真想看看她知道我停职留薪后的表情，简直迫不及待。” 银杏，“……” 等到许扬回来，一家人开饭。 吃饱喝足后，沈洁摆摆手走了。 银杏跟许扬说沈洁的打断，正说到一半，沈洁突然间折返回来。拉着银杏的胳膊，拽着她到旁边窃窃私语。 许扬竖起耳朵听，也只听到间断的几个字。从侧面看，媳妇好漂亮好美丽好动人。 不一会，沈洁高兴的走了，临走前还跟许扬说再见。 许扬满脑子都是银杏，只想着赶紧把人送走，好洗漱睡觉。 又隔了一天后，沈洁背着大包去单位。领导还纳闷，上次请假请了一个月，这回只用一天多就恢复了。 还没开口询问，沈洁就先声夺人，“领导，我身体不好，医生说了，必须要修养，我打算停职留薪。” 领导被噎住，还身体不好，你骗鬼哩。 “小沈啊，工作不分贵贱，只是暂时把你调到那里，只要你好好干，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来的岗位。” 沈洁冷笑，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与其信领导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掏出手帕，擦擦眼角，“领导，我也想继续工作，可我身体实在太差。” 又从包包里翻出一张条子，“领导，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是医院给我开的证明。” 领导拿起来一看，还真是病例证明。上面龙飞凤舞一两个字，他只认出很小一部分。神经衰弱，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后面还有建议，其他的看不清楚，有一行看得很明白，建议回家修养。 沈洁用余光偷偷注意领导的神色，只见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心里暗乐。银杏看着正派，出起歪招来一个顶俩。 第442章 后院起火 年纪轻轻就停薪留职，不合规矩。秦小小用这句话打回了沈洁的申请，就是不想让沈洁好过，就是想看她出丑。 沈洁恨得牙痒痒，告诫自己先忍住，把留薪的事情搞定，再跟你好好计较计较。脑海里幻想着秦小小在家跟婆婆斗法，不敌对方，气得睡不着觉，一夜间老了十岁，她的心情又瞬间好转。 秦小小骂得口干舌燥，却不见沈洁出声反驳。自觉奇怪，太不像她的个性。抬起头，这一瞅不要紧，差点气坏，沈洁竟然还在笑。她是什么意思，嫌自己骂得不对，还是骂得太轻？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指着沈洁的手指都快伸到她的鼻尖处。 沈洁见秦小小有越演越烈之势，瞅好沙发的位置，索性头一歪身子一软，往目标位置处倒去。 秦小小被唬一跳，刚才还好好站着的人，怎么说倒就倒了。 心里慌慌，是不是被她气得。沈洁胡乱猜测，走到沈洁身边，颤颤巍巍的把手指伸在她鼻孔下面，万幸万幸，还有气。 她一片焦急，如果自己看，就会发现沈洁的睫毛上下动了两下，还有嘴角微微翘起后，又迅速下落。 秦小小拍拍胸口，缓下神后，飞快的跑去喊人醒。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沈洁抬到医院，沈洁才“悠悠转醒”。一脸迷茫的摸摸头，“我这是怎么了？”又头装模作样的四周打量，“这是哪里啊？” 有同事帮忙解释，“这是医院。” 沈洁惊讶，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我明明在单位里面，怎么跑到医院来啦？谁给我弄过来的？” “你晕倒了。” “晕倒？”沈洁摸摸额头，晃晃脑袋，“还有点晕。” 同事扶着沈洁再次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赶紧躺着，医生一会替你检查。” 沈洁做戏做全套，眼神表现的十分虚弱，还咳嗽两声，“医生之前就说我身体不好，要好好休养。” 送她过来的同事面面相觑，沈洁要停薪留职的消息单位里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身体出了问题。如今看来，这小身板当真脆弱不堪。就听几句批评就昏厥，跟个瓷娃娃似的，以后谁还敢说她，敢让她做事。 无论别人怎么想，沈洁是打算装到底，必须停职留薪。 医生给她检查的时候，头疼胸闷喘不上气，不停的重复，反正就是不舒服，浑身不得劲。医生检查完这里又看那里，很奇怪，没发现哪里不对，可病人一直喊，难道有什么隐藏病症。 越想越不对，让沈洁去做全身详细体检。 同事们傻眼，情况看似不妙。 最终医生也没发现大问题，可架不住沈洁一个劲的哭疼，表现的痛彻心扉。思量几秒钟后，说了模棱两可的话，病人身体不太好，忧思过度，要想恢复必须静养。 反正无论有病没病，静养总是好的，这么说总不会出错。 同事们连连点头，没半点不信或者怀疑。主要是沈洁之前开的医院证明，他们都晓得，已经先入为主。 沈洁在医院住下来了，足足住了大半个月。走的时候拿了一袋子的药，强烈要求医生开的，什么治头痛的，治肚子痛的，跌打损伤的，应有尽有。 她也很有意思，出院的当天就带着药去了单位，说是要认真工作，不能辱没优秀员工这个称号。一会查查办公室打扫干净没，一会看看同事的桌子擦没擦干净。 领导吓死了，哪还敢让她继续在单位呆着，万一来个比晕倒更厉害的咋办。 这回不用沈洁自己提，领导主动帮她办理停职留薪，打着主意，要赶紧把人送走。 于是乎，沈洁回到单位没呆满一个小时，领导就拿着停职留薪的文件找她，只要签完字就生效。 沈洁拿着文件，看得仔细，一个字都不漏掉，嘴里却说着“很想为大众服务，想跟单位的同事一起奋斗，一起共进退”之类的话。 面子功夫做得杠杠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特别无奈，特别喜欢现在的工作，特别不想离开。 这怎么能行，领导再三安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保证等沈洁身体好转，一定欢迎她重回单位的怀抱。 沈洁面做感动状，在领导的注视下，拿起笔又停下，表完决心又被再三催促后，才磨磨蹭蹭的在文件上签上大名。 领导长舒一口气，终于把人送走了。好走不送，再也不要过来。 沈洁，还想让我继续来当牛做马，做梦吧你，我要跟着银杏走上人生巅峰，让你们眼红嫉妒去。 就这样，沈洁成了“zì yóu身”。 把文件珍而重之的放在包包夹层里，拿上装药的大袋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没回家，直接去了一个菜市场。 秦小小的婆婆每天到菜市场买菜，她打算跟老人家来个偶遇，再装作不经意间透露要去高人那算命。 局已经做好，不过高人不是老陈头，是通过余光头找的一个无业游民。对方和老陈头有一个共同之处，嘴巴特别能掰，属于死的都能说活的那种。 事先，沈洁已经把秦小小的家庭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对方。并让“高人”忽悠老太太，就说她儿媳妇事业太旺的话，对儿子不利，既影响他的身体健康和事业发展，也容易造成家庭内部不和谐。 女强男弱嘛，不容易和谐不是，男方容易被看成吃软饭的，心里就会不好受，心里不好受，身体就容易出问题，心里身体都不爽，工作就会没精神，容易出错，事业发展不就扯淡。 沈洁在心里默默的再一次感谢银杏，多谢她出的好主意。 在菜市场门口猫着腰站着，脸蛋抹得黑黑的，头上包着一块毛巾，身上也换了一套破破旧旧的衣服，十足的乡下人进城。 老太太果真上当，听说沈洁第一次进城，要去看亲戚介绍的神算子，算算这胎是儿子还是姑娘时，她心动了。委婉的打听神算子住在哪里，沈洁不肯说，理由是神算子不喜欢人打扰，除非认识的人介绍，否则不给看。 怎可放过大好机会，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透着亮光，缠着沈洁要一起，并表示愿意替她出算命的钱。 鉴于她的上道，沈洁“勉为其难”的同意。 带着人直奔目的地，又亲自当托，不停的点头，直言高人不愧是高人。 老太太心潮澎湃，报了儿子的生辰八字，“神算子”掐掐手指，说出了对方的几个人生经历。 完全正确，没有错，老太太心服口服。 接下来，“神算子”根据沈洁事先的嘱咐，认真表演。 老太太付完六十块大洋，着急忙慌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洁冷笑连连，秦小小，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吧。 第443章 比杂戏团还引人注意 沈洁把所有事情处理完，乐呵呵的去找银杏。 银杏正在家里招待田月，田月在老家请完客，当天就走了。田山林又让她带了一袋子山货，送给表姐一家尝个鲜。 “怎么没在家里多留几天，不是还有假吗？” 田月脸上不见半点喜色，眉头都快打结，心事重重的样子，“家里乱糟糟的。” “咋啦？”银杏从冰箱里给田月拿了根雪糕，又倒了杯凉白开，放到她旁边的桌子上。 “那个女人回张家湾了，吵着闹着要复婚呢。” “马美丽？”银杏惊掉眼球，万万没想到，马美丽竟然还有回去的一天。十几年河东，十几年河西，以前想方设法的逃离，如今竟然不请自回。 田月冷笑，“除了她还能有谁，打扮的光鲜亮丽，带了一袋子零食，给我们仨姐弟买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都有，也不晓得冬天的从哪里弄来的。” 回去了就找田磊，抱着他不撒手。说什么自己是妈妈，别人无权赶她走。 要是唐鹏在地下得知这女人的德行，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娶了个凉薄的女人，为了她名声臭大街，却没换来任何的真心和对待，看中的只有他的钱和势。 “大萍的妈妈没闹？” “怎么没闹，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不起来，让我爸把人赶走，赶出张家湾。” 她的请客酒席不知道多热闹，有亲妈“母爱至上”，有后妈“喧宾夺主”，还有奶奶拿着扫把打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各自尽心尽力的表演，再加上小孩子们吵着喊着要糖果，比杂戏团还引人注意。 小四的脸色一片铁青，望向她的目光全是谴责和责怪，你的亲人怎么都这样。 老爸见事不好，叫来伯母和其他的婶子，把她们暂时安抚住，又喊着开饭，才把围着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 可以说，这场酒席不但自己终身难忘，估计五十年以内都是整个镇的谈资。 坐在火车上时，小四直接明说，让她以后少跟娘家人打交道，嫌丢人。她心里拔凉拔凉的，下了火车借口给表姐送东西，直接过来。 不用再细问，银杏就知道田月的这趟回家之旅，感受不太好。 田月三下五除二吃完一根雪糕，凉到心里，“大萍和小萍刚到家就被我奶奶打了一顿，用胳膊粗的棍子打的，俩人的屁股肿得老高，差点连裤子都套不进去，睡觉都只能趴着。” 要不是考虑到她有喜事，奶奶估计直接要朝脸上抽。 银杏就猜到会这样，马小凤向来只占别人的便宜，让别人占她的便宜，跟杀了她一样难受。这回气狠了，把俩人一顿打好。 半点不同情大小萍，小小年纪一肚子心思，只想着自己，自私自利。 俩人刚刚说完，沈洁到了。 “银杏妹子，我zì yóu啦。”还在门口就高兴的欢呼。 走进堂屋一看，“哎，有客人在哩。” 认识田月，但是不熟，知道她跟银杏是亲戚，热情的打招呼。 “你好，我叫沈洁。” 田月站起身，“我叫田月。” 沈洁大喇喇的坐到银杏身边的空凳子上，朝银杏眨眨眼睛，又点点头，高兴的不行。 田月多有眼色，否则也不至于让银杏出手相帮，知晓对方这时候找过来，肯定有事情要谈。 佯装打个哈欠，“表姐，坐了几天的火车，好困，我想休息一下。” “还去之前你睡觉的那个房间，被单都是刚洗的，风扇也在，把风开小一点啊。” “好。” “晚上留在我们家吃饭，一会我给许扬打电话，让他把安小四也叫过来。” “行。” 田月的身影刚刚消失，沈洁就迫不及待绘声绘色的向银杏描述这几天的经历。 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特别是领导生怕她留下来的时候，笑弯了腰。 “妹子，姐后半辈子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可不许把我赶走。” “说不定到时候是你自己要走。”没想到一语成谶，沈洁后来果真脱离银杏的小小店铺，出来单干，成了t市闻名的女强人。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可能。” 沈洁眼睛瞪得许大，否定的斩钉截铁。她就不是那块料子，老板哪有那么好当的。再说，她也不可能背叛银杏，再迟钝也感受得到，银杏人当真不错，无论对朋友还是下属，没得挑。 她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有的时候是急功近利了点，但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是分得清楚。 以前爱找银杏的茬，一是为了杨波，他跟许扬不对付，她只能通过银杏给许扬找不痛快。二是出于嫉妒，同为年轻女人，同为军嫂，银杏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她却殚精竭力的帮助老公，心里不平衡，也想看着对方焦头烂额。 甩甩头发，现在她可没那么傻，傍上银杏这颗大树，这辈子起码衣食无忧。 女人就该为自己而活。 银杏笑笑不说话，社会发展的太快，新事物出现的目不暇接，坐在家里买东西，动动手指外卖到来，出门五颜六色的自行车，飞速发展的动车高铁，谁也不知道沈洁以后会不会有新的际遇。 不过无论怎么样，至少这几年的时间，可以把她绑到服装店这条船上。 沈洁算账特别厉害，又快又准，银杏曾经见过她扒算盘珠子，手指翻飞，一会会税费数就出来了。据说，她曾创下连续三年从未算错过的记录。 至于为啥不是四年，因为表现太突出，第四年她被调到其他岗位上，领导打算重点培养。 并且她还爱说话，聊上几句就攀扯关系，就这点上看，让她呆在服务行业还真不屈才，算是比较“对口的事业”。 服装店的主管汪大秋负责是负责，但是有时候总少一点灵活应变。有了沈洁在旁，俩人相辅相成，一定会把服装店发展的更好。 等以后购物广场开业后，再在那边弄个分店，也让她俩搭档管理。 为了让沈洁更好的融入到工作中，银杏对她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沈洁学得认真，做了好几页的笔记。 三天后，银杏带着她到分店，走马上任。 第444章 糖果是虫牙的妈妈 银杏事先已跟汪大秋通过气，给服装店招了个新财务，希望俩人携手并进，合作愉快。 汪大秋是个实诚人，只要对方不是来抢她位子的，就愿意鼓掌欢迎。 沈洁也确实嘴皮子溜，会哄人，不到一天时间，和里面的服务员称姐道妹，把每个人的性格大致摸了一遍。 她有大把的空余时间，闲来无事就悄摸摸的打量员工，观察她们是不是消极怠工，是不是负面情绪满满，是不是也和她在单位般时，勾心斗角话里藏着刀锋。 不得不承认，银杏的培训工作做的很到位。员工们的服务态度不错，至少相比于其他店铺，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倒的不耐烦情绪，服装店给rén dà体上感觉不错。 由于没有底薪，只有提成，多劳多得不劳不得，因此她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完全不用任何人监督，客人一来自动有人迎上去，热心的介绍各种潮流服装。 也不用担心几人争抢一位客人的场面出现，销售手册上写得很清楚，除非客人指定导购员，否则以眼疾手快第一个为客人服务的导购员为准，那位客人在店子里的消费就算在其名下，免除不必要的争端。 一时间，沈洁竟有种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踌躇满志的过来，准备大展手脚，没想到服装店里井井有条，氛围和乐。 索性帮着卖衣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洁上手的很快，不过几天得到了很多顾客的好评，以至于回头客越来越多。 她一面帮着招呼客人，另一面也没忘记秦小小的事。 等秦小小上班走后，她精心装扮一番，就往其的住所周边跑，朝那些婆子群里一扎，引导着大家把话题往秦小小婆媳身上凑。 秦小小的婆婆一腔拳拳爱子之情，不负沈洁所望。回去了就闹腾着让儿媳妇辞职，找各种理由，一会说自己身体不好，离不得人，一会又说孙子年纪太小，要妈妈。 秦小小如何肯依，老太太战斗力是真强悍，直接找到单位领导处，让其给秦小小少安排点工作，最好能调到那种无关紧要的岗位上。秦小小得知后，气得差点吐血，回去了就跟老太太吵，家里鸡飞狗跳的，邻居们天天听现场广播。 沈洁听后，心情更好了，屁颠屁颠的跑去找银杏，把秦小小的焦头烂额好一顿描述。 银杏光动耳朵，就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那份乐呵，更别提那脸上随处可见的喜悦。 暗忖，快乐其实也挺简单。 沈洁一人分饰几角，描述完秦小小的烦恼，端起桌子上给她准备的凉白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 余光瞥到刚进门的十六身上，猛地记起荷包里的糖果，豪迈的一把全部掏出来，“十六，阿姨这有糖。”知道小孩爱吃糖，十六尤甚。 谁知十六拍着小胸脯子，“沈姨，我长大了，不吃糖了。”活像个小大人。 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道，“糖果不是好东西，它专门骗小孩子，往小孩子的牙齿里放虫子。它是虫子的妈妈，给它们找地方住。” 沈洁目瞪口呆，转过头看着银杏，“你教的？” 银杏摇摇头，哪里是她教的，她早过了童趣满满的年纪。糖果是虫牙的妈妈，除了小孩子，谁能想得到。 十六自从被虫牙吓住后，对糖果碰都不碰。无论你咋说咋yòu huò，他立场都坚定的狠。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想的，挺有意思。 许扬还曾暗自得意过，不愧是他的儿子，一看就不是孬种。 想起许扬，银杏的神色黯淡不少，他又出任务去了。走前笑着说归期未定，让银杏在家吃好睡好不要想他。 怎么可能不想，银杏的眼皮子在他走的次日就开始跳，心也莫名的慌张。 专门回了一趟大院，只打听到祝翠的老公华营长这趟也跟着一起，祝翠也是两手一摊，啥都不晓得。 田双也跟着揪心起来，天天在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祖宗保佑。” 十六有样学样，也学着她双手合十，东南西北中各个方向拜一拜。 银杏好笑之余，拉着他悉心教导。姥姥是因为信仰才如此，他小小年纪啥都不懂，无此信仰，不必做这些。 私下又提醒老母亲，孩子学东西最快，作为大人，要注意言传身教。 沈洁对十六越看越喜欢，摸着他的短平头，对着银杏衷心的夸赞，“十六真聪明。” 如果她也有个这样的儿子，估计睡觉都能笑醒。贴心的小棉袄小棉裤，全都求之不得。如今孑然一身，等到老来肯定凄凉。 她已经不再想结婚的事，老苗本是她终身的归宿，只可惜她没有那个福气，但她并不愿违背曾经和老苗许下的诺言。 仿佛下定决心般，“银杏，我想收养一个孩子。” 银杏吃惊，“决定啦？” “嗯。”沈洁朝银杏笑笑，“我大嫂想把娘家的侄女过继给我。” “你嫂子的娘家侄女？”银杏皱起眉头，“我记得你嫂子也是工人家庭吧。”曾经听沈母谈起过，家里的儿媳妇门当户对，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 沈洁点点头，目光放空，盯在门口透进来的阳光上。 “大嫂的娘家条件其实不错，不过是担心肥水流到外人田，想把我掏干净。” 这也是她为啥不愿回老家的原因，哪怕在t市再难受，她也没动过回去的念头。那边一群亲戚排着队等着，不光嫂子娘家，连婶子家也在打主意，觉得她怀揣巨款，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便宜外人不如便宜熟人。 银杏，“……”家家有本难念的亲戚经，“你父母什么意见？” “大哥家一女两儿，姑娘老大，下面两个弟弟，最小的已经十岁。爸妈想我养小侄子，以后让他给我养老送终。” 银杏听她讲话的口气，猜测她应该对父母的提议心动。 “这事关键得看你自己的态度，不过我觉得无论怎么样，你得收养一个品行好的孩子。男女其实无所谓，只要孩子有良心，养大了自然会对你好。” “是这个理。我本来也倾向小侄子，大嫂不干。”大嫂就两个儿子，养得起，不愿意把孩子远远送走。 “那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想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孤儿院？”银杏眉头一动。 沈洁偏过头，盯着银杏，“妹子，我记得你一直在给孤儿院捐款是吧？” 第445章 OK 银杏确如沈洁所说，每年都会往孤儿院捐一笔钱。钱数多少并不固定，不过每年都在逐步增加。 “我捐的那个是外地孤儿院，在h省。” 沈洁迫不及待的接口道，“我就是想找外地的。” 本市的离得太近，万一孩子的亲生父母找过来，那她到底是放手还是不放手。更怕的是亲生父母不露面，暗搓搓的在中间使坏，教孩子一些有的没的，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 银杏一下子想通中间的关节，“我跟那里的院长认识，如果你想收养，可以让她帮忙介绍介绍。” 沈洁真诚的感谢，“妹子，谢谢你。” 银杏摆摆手，“举手之牢。” 沈洁兴致勃勃的询问，“明日启程，你看如何？” 银杏呆住，胳膊直直的停留在半空中，“……”明日启程？这也忒快了点吧，才刚刚打定主意而已，立马就付之行动。 沈洁自顾自的在那盘算，“早点接回来，要是满五岁，九月一号就给报名上小学。要是年纪太小，就送到托儿所去。” “你合心意的，是想到多大年纪的娃娃？我先给那边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两岁以上，六岁以下。” 太小了抱回来哭闹不止，她哪有那么多精力天天哄。太大了怕养不熟，万一抽个空跑了咋办，别看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可挺大。 看十六就知道，才几岁，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讲起道理来，小嘴吧嗒吧嗒个不停。你不停还不行，他觉得你态度不认真，背着手又是一篇大论。 银杏非常赞同，“我也觉得这个年纪最好，等日头落了，我去店子给你打电话。” 沈洁有时候很不解，“妹子，你咋不给家里也装个电话。” 别人是条件不允许，银杏家可是很有钱。只不过一直讲究低调，街坊邻居不知底细。可她以前在税务上班，光银杏乐购每年交的税都是很多家庭几年的生活费。 “已经跟电信的说了，过两天上门安装。” 装个电话方便不少，再怎么说，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打电话都不用顶着烈日往店子里跑，哪怕距离不远，还是麻烦。 沈洁跟银杏又絮叨了一阵，留在她家里吃完晚饭，才回店铺盘账。自从她到服装店上班后，就顿顿到银杏这打牙祭，很喜欢田双的手艺。其实她不能吃辣，以前吃的也少，不过吃上一回就上瘾。虽说辣，但是吃得开心。 银杏则去了商店，给曾经的李妈妈李兰打电话。 和前世一样，李兰早几年已经升为院长。银杏平时和她有书信来往，互通近况。每年过年也都会电话拜年，风雪无阻。 李兰和李宏结婚多年，前年才生下一个女儿。 李宏高兴的不得了，他身体不好，已经做好没有亲生孩子的准备，实在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私以为是李兰平时行善积德，这才有了福报。越发的对李兰好，家务活半点不让她沾手。 李宏把亲姑娘当眼珠子疼，对孤儿院的孩子也非常不错。 他转业到当地的警察局，凡是那些收养孤儿院孩子的家庭，他都会多一分关注，害怕人家私下nuè dài孩子。用他的话讲，你不愿意你就不收养，他可以养，既然你收养了，那就好好对待。 李兰接到银杏的电话，很意外也很开心，笑着和她在电话里寒暄。絮叨着又有孩子考上大学，又有孩子获奖，也没忘掉自家那个破坏力十足的小姑娘，又干了哪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清丽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银杏由衷的替李妈妈高兴，一个人幸福不幸福，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就感受得到。 一五一十的把沈洁的要求道来，李兰略一思索，就明白人家为什么跑到他省收养。无外乎，害怕孩子的父母找上门，彻底隔断双方的联系。 也不能怪人家心狠，养个孩子不容易，好吃好喝的供着，到头来被亲生父母哄走。换做是她，她也不甘心。 很相信银杏的人品，对她介绍过来的人也放心。孤儿院里每年都有孩子进来，不过大部分孩子都是小姑娘，只要对方不介意男孩女孩就行。 “随时欢迎真心收养孩子的家长前来。” 银杏收到肯定的答复，又和李兰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十六正在一旁正津津有味地念书给大壮的姑娘听，可怜小姑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睁着大眼睛不知所措，半点不懂他在讲啥，歪着头到处瞧。 银杏在一旁看得好笑，她这个儿子真不知道随谁，逮着年纪小的孩子就充当老师。 反正回去也没事，索性坐在那儿看俩娃互动。 看着看着，突然间回神，照理说，孤儿院的孩子她应该都认识呀。只除了她本身是个意外，其余的人和上辈子的轨迹差不多。这辈子她不曾出现在孤儿院门口，曾经特地问过李妈妈，那一天的桂花旁边没有小孩子，安安静静的与往常无异。 脑海里回忆起小时候的玩伴，以及各自长大后的成就。还真搜罗出一个比较优秀，又非常符合沈洁要求的娃。 算算年纪，刚满四岁。 小姑娘叫李念，同样跟着李妈妈姓。 和银杏还有一处一样，她也一直无人收养，小小年纪学会保护自己。李念考得南方的大学，毕业后留在当地。银杏三十岁生日时，还特地发过祝福，据说也要买房，准备落地生根。 人也挺有良心，对李妈妈特别好，逢年过节又是寄东西又是汇钱，每个星期必给李妈妈打一通电话。 银杏又给李妈妈打了个电话，重点询问了四岁上下的孩子。 果不其然，李妈妈首当其充推荐的李念。 …… 沈洁既然拿定主意，真是一天也不愿意多等。 次日就追问其银杏进度，银杏直接报了李念的名字。直言这是个好姑娘，李院长大力夸奖的。 沈洁耐心听完，“收养是早晚的事，遇到好孩子，得抓出机会。” 银杏，“……”这句话咋这么别扭了。 “我马上去买火车票，挑最近的一趟车走。”沈洁迅速拍板，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几步又回头，“妹子，要不要跟我一起？” 银杏歉意的笑笑，“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许扬不在家，她没心情到处跑。 “ok。”沈洁做了个ok手势，大踏步离开。 第446章 长发飘飘的女人（为韩版加菲猫加更2） 沈洁这一走就消失了十天，再次出现时，带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跟在身旁。 银杏一眼认出迷你版李念，和长大后的相貌差别不大。但是眸子里却没有丁点不服输的倔强，但是仍然很小心，不时的四处张望，偷偷打量。 “沈念，这是你李阿姨，她是个大学老师，学问可高了，你好好学习，长大后跟她一样当老师，受人尊敬还轻松。”沈洁热情的向李念，不，沈念介绍。 又把头转向银杏，“这是我姑娘，沈念。” 银杏挑眉，速度还真的快，连姓都改好了。 “户口上啦？” 沈洁点点头，“上了。” 下火车后就直奔派出所，接待的人是老苗以前的下属，对她的情况相当熟悉，见她有正规文件，也没为难，不到一会会，户口本上就多了一页。 银杏半蹲在沈念面前，摸摸她稀疏的头发，“小姑娘，欢迎你，希望你开心快乐。” 突如起来的触碰，沈念很不习惯，她往旁边让让，半边身子躲在沈洁背后。又抬起头看着沈洁，沈洁用眼神鼓励她，“叫人。” 虽说只相处了几天，但是沈念很信任沈洁。小孩子世界简单，谁对她好，她也和谁好，具体表现在，听对方的话。 小声的喊道，“李阿姨。” 银杏没应，有点不习惯，“介绍个小朋友跟认识。” 话音刚落，十六猛地窜出来，挤到银杏前面，热情的跟沈念打招呼，“小妹妹，你好。” 沈洁乐不可支，“十六，带妹妹到你房间，背背诗算算数去。” 十六是个好哥哥，牵起沈念的手，迫不及待的问，“妹妹，你会背《春晓》吗？” 银杏满头黑线，“十六，把你的积木拿给妹妹玩。” 十六的玩具多，光车都有好几种，自行车小汽车小火车，还有其他交通工具，比如小飞机，但大部分都是男孩子的。也就积木，儿童界通吃，无论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普遍都喜欢。 十六想想，点头同意，“行，那我先跟妹妹堆一会积木，再教她背诗。” 银杏差点绝倒，“……”儿子呀，你咋这么的热爱教学。 沈念却一直盯着沈洁，不愿意离开。 沈洁弯下腰，耐心十足，“念念，跟着哥哥玩，妈妈不会走的，在这儿等着你。” 沈念眨着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妈妈不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沈洁把沈念额头前的碎发扒开，“你是妈妈的亲姑娘，妈妈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丢下你。” 银杏看得心酸，这大概是所有被收养的孩子最担心的事，害怕再一次被抛弃，害怕再一次无父无母。 “要不让念念留……” 沈洁朝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剩下的几个字重新吞回肚子里。 “念念，小哥哥那有好多玩具，你去看看喜欢什么，妈妈明天也给你买。” 银杏猜到沈洁肯定是有事要讲，不过很好奇，为啥要把孩子支开。让他俩在堂屋里玩，难道不行？ 但还是帮着圆话，“喜欢什么，让小哥哥送给你。” 沈念懂事的朝大人挥挥手，才跟着十六离开。 十六兴冲冲的，又找到个学生，恨不得带着沈念跑起来。 目送两个小朋友离去，沈洁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两腿伸直，眼睛望着天花板，嘴里在诉苦。 “累死我了，差点把腿跑断，办理手续真麻烦，顶着烈日到处奔走。” 银杏直接无视改进版的“葛优瘫”，问道，“要不要喝水？” “我想吃冰棍。” 银杏却一下子拿了三个出来，一个递到沈洁手里，“你坐会儿，我给两个小家伙送去。” 想想又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沈念喜欢吃糖，前世这个爱好她从小一直保持到大。她小时候的生日愿望是，可以天天吃糖。长大后的生日愿望，希望吃遍全世界的糖果。 总之，一直都是糖。 银杏对李念，不，沈念最佩服的就是她的牙齿。她爱吃甜食，可竟然没有虫牙，一口整齐白净的大白牙，不知多少人羡慕。 沈洁偏着头见到，在一旁忙叫唤，“哎哎哎，念念特别喜欢吃糖，你多给她拿点。” “我知道。” “你咋知道的？”沈洁愣住，脱口而问。 问完忽而又反应过来，小孩子没有不喜欢糖果的。只除了十六这种被吓很的，碰都不敢再碰。 “你家十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刚才话甫一出口，银杏就后悔嘴太快，赶紧岔开，“十六不吃糖，放着也是浪费，一会都给你带走。” 沈洁撕开冰棍的袋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答应，“好。”白来的糖，不要白不要，拿回去哄姑娘开心。 银杏走到堂屋门口，“我去送冰棍。” 沈洁摆摆手，“快去快回。”一会还有事给你讲。 哎，要怎么说呢？ 是直接问，还是旁敲侧击？ 拿什么开头？那什么做引子？ 万一不是，岂不是破坏夫妻俩的感情。可万一要是，银杏被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道，岂不可怜。 沈洁坐在凳子上，撮一口冰棍，眉头多皱一点。 当即将打成死结的时候，银杏回来了。 “说吧。” 沈洁眼珠子四处乱窜，她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呢。 试图转移话题，“这根冰棍好像和以前的不一样，没那么冰，也没那么甜。” 越是这样，银杏越觉得有大事，“这根冰棍和你上次你吃的是多胞胎，同一个商家，同一次买回家的。赶紧说，磨磨唧唧的一点不像你的作风。” 沈洁讪讪的笑，三下五除二的把剩下的吃完。 坐直身体，咳嗽两声，“先声明啊，我只是瞟到，不确定。” 这回换银杏蹙额，不确定的问道，“你见到许扬了？” 沈洁不敢直视银杏，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又低头装作打量新买的凉鞋。 “我在那边给念念办收养手续时，见到一个人，长得特别像他，当时跟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特别亲密。”沈洁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跟蚊子嗡差不多。 第447章 净身出户 虽然沈洁口中说那个人和许扬像，但是银杏知道，绝对就是他。否则沈洁不会巴巴的跑来告诉自己，破坏俩人的感情，对她有没有任何好处。 “是在t市，还是市？”市是h省的省会，沈洁就就是去那边的孤儿院。 “市。”沈洁抬起头，快速的答到。 想想又加了句，“我只匆匆瞥了一眼，还没等细看，人已经不见。” “除了我，还给其他人提起过没？” “没。”沈洁干脆的摇头，“之前听你说许副旅长在出任务，行程保密。”要不是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也会瞒着你。 “你在哪里和他碰上的？”银杏继续追问。 沈洁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打开来后，指着一行字道，“我特意询问了本地人，就是这个地址。” 银杏一眼扫过，挺熟悉的地方。 沈洁试探的问道，“妹子，你要不要……要不要过去一趟？” “不用。”银杏想也不想的拒绝，又照着原先的痕迹把纸重新叠好，“这个我收起来了。” 沈洁差点惊掉下巴，“妹……妹子，你不过去瞅瞅？” 起码把事情搞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得明白吧，否则夫妻间横着根刺，靠近都难。 觉得很奇怪，银杏就不是个容得下沙子的人，竟然愿意忍下这口气，太不可思议。 银杏把地址“装在”荷包里，正视着沈洁的眼睛，吐出四个字，“我相信他。” “哈？”沈洁还以为自己幻听，“不是，他当时表现的有点，不，很亲密。” “怎么个亲密法，亲密到什么程度？” “那个女人搂着他的胳膊，笑眯眯的。” 沈洁说完，直接做示例。 紧紧搂着银杏的胳膊，身子微微下沉，翘起头一眨不眨的打量银杏，嗲嗲的问道，“我们去哪吃饭啊？牛排怎么样？” 那女人她压根不认识，当时看得也不真切，如今留在脑海中的印象，除了长发飘飘，就是对方说话的声音，特别的嗲，听一耳，终身难忘。 尽管她使了十分力，可连那女人的一成功力都不到。 总之，无论是看的还是听的都不对劲，哪怕在出任务，也不正常。 以前她也当过军嫂，从没听说和女人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搂着胳膊。想干嘛？扮夫妻？这不是让人犯重婚罪嘛。 不知道是不是刚吃过冰棍的原因，沈洁觉得有一点点冷，搓搓胳膊，又望望外面的太阳，想着是不是往门口附近挪一下下。 银杏浑身直冒冷气，她是相信许扬的，那家伙龟毛又挑剔，不会随随便便的在外面乱来。结婚都快十年，这点信任还是可以给的。 但是，想到沈洁口中言之凿凿的亲密，以及她学出来的嗲嗲音，银杏就浑身不爽，上下毛孔都透着生人勿进。 回来了好好收拾他。 三不准则难道忘记啦？ 不能跟其他异性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必须洁身自好。 不能让其他异性误会，进而产生幻想。 不能粗心大意，一切小心为上。 明明走之前还念叨了一遍，这么快就抛到脑后。 沈洁见银杏望着墙壁出神，以为她伤心的傻掉，用胳膊肘推推她，“妹子，妹子？” 声声呼喊把银杏从思绪拉回来，她偏过头连忙应道，“嗯。” “妹子，你也别太难过，也许那个人压根不是他。”沈洁又开始安慰银杏，替许扬开脱。她确定肯定以及一定，那个人绝对是许扬。 银杏若有其事的点头，“是的。” 这下沈洁呆愣住，张大嘴巴九分惊讶，“啊？” 她只是，只是象征性的那么一说，银杏咋能当真哩。 “妹子，那个我刚才……” “你刚才说的很对，许扬绝不会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银杏打断沈洁的话，表达着对许扬的百分百信任。 “不是，我不是……” “沈姐，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不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放心，我不会误会的。” 沈洁，“……”妹子，你嘴啥时候变得这么的快。 等了一会，见银杏安静下来，不再误会她的意思，以平时速度的三倍快速反问，“要是是真的了？” 银杏脸上的微笑不见丝毫减少，“胳膊打断，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净身？”沈洁目瞪口呆，突然抓紧银杏的胳膊，“妹子，这是犯法的。” “犯法？”银杏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偷盗抢劫，哪里犯法啦？”百思不得其解。 “清朝早没了啊，妹子。”沈洁语重心长。 银杏越发的糊涂，“清朝，这关清朝啥事？” 沈洁看看左右，神秘兮兮的凑到银杏耳边，并用手挡在嘴边上，小声的普及法律知识，“太监是犯法的。” “太监？”银杏声调猛地拔高，侧过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沈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没发烧啊，那怎么说胡话。 沈洁以为银杏不信，急得不得了，“妹子，我说的是真的。虽说你跟许副旅长是夫妻，可那样还是不对。” 银杏终于砸摸出点味道，俩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手指做了个剪子的形状，“你不会以为是这个净身吧？” “难道不是？”沈洁一脸迷茫，净身还有其他意思？她咋不知道。 银杏乐不可支，烦恼暂时抛到脑后，“沈姐，你太逗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是后来的常用词，也难怪沈洁会误会。 “净身出户是说，挥挥手不带走一分钱一片瓦，放弃所有财产。” 沈洁恍然大悟，拍拍胸口，差点吓死她，“哎，原来是这个意思。” 又低头喃喃自语，“净身出户，嗯，又学了个新词。”说起来，她也算净身出户。 “沈洁回来了？”田双和崔红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沈洁热情非常，“事情办得怎么样？”眼睛直往堂屋瞟。 沈洁忙站起来，“弄好了。” 站在门口朝十六的房间方向大喊，“念念。” 沈念和十六一起走出来，田双见到小姑娘，慈奶奶心肠发作，零食一把一把的往她荷包里塞。银杏觉得沈念的裤子都快掉下去了，被零食压的。 沈洁和沈念在银杏家吃完晚饭，手牵着离开。走时，银杏又装了一袋子零食，还包了一个大红包，算作见面礼。 第448章 好大一个乌眼圈 夜深人静时，银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想着沈洁白天做的亲密动作，耳边则响起那嗲地刺耳的声音。 键盘没有，榴莲没有，搓衣板家里倒是有两个。 远在外地的许扬，此刻也在床上烙饼。 确切的说，他已经烙了好几天的饼。 有点不安，又有点忐忑。 可以肯定，沈洁绝对认出他了。只从她突然为之一变的神色就能知晓，更不用说她高耸的眉头，和瞪得溜圆的眼睛。 以她爱传话的个性，她绝对会给杏儿说。希望只是说说，不要添油加醋。 又不停的安慰自己，以杏儿的善解人意聪明伶俐，肯定知道他是迫不得已。 要不是猴子突然腹痛难忍，被送到医院，要不是其他人都有角色扮演，临阵换mù cāng使不得，他才不会硬着头皮上。 那女人是线人的妹妹，叫唐婷。线人在一个月前失踪，留下的最后一则消息是大毒枭出现在市的歌舞厅。 毒枭是从t市潜逃过来的，t市的警方一直在抓他，设了重重关卡，还是让人“遁地”跑了。 据说此人身上带有大量的毒品。 为慎重其见，领导直接派他带几个人，和市的警方合作，务必要把人抓住，防止毒品流入市场。 只是没想到唐婷胆子奇大，化了一个连爹妈不认不出的妆，亲自做诱饵，跑到她哥哥留下的那个歌舞厅守株待兔。 她是学表演的，见过吸毒的人，模仿起来惟妙惟肖。想装做瘾君子，在歌舞厅偷偷买毒品，再顺着线找到大毒枭。 上一次差点露馅，发现势头不对时，扒上了一旁观望的猴子，又在猴子耳边说出自己哥哥的名字。 猴子顺势救了她，她才逃过一劫。 自此后，她就粘上他们，甩都甩不掉。 又毛遂自荐，要出一份力，争取早日把毒枭抓住。 他并不同意，但是领导们讨论后却觉得方法可行，当然前提是必须保障她的安全。 本来选的猴子假扮她男朋友，谁知猴子是个不争气的，临出发前叫唤肚子痛，只能由他硬着头皮顶上。 结果才刚刚出门不到五分钟，就碰到沈洁。 更糟糕的是，唐婷正用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说话，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估计沈洁也是。 现在杏儿大概也知道了。 她肯定准备好搓衣板，等着他回家。 好想媳妇，好想胖儿子。 可是任务正到关键时候，最近不停的有人在房子周围走来走去，大鱼派了小虾米来监视，即将上钩，他哪里都去不成，连去找沈洁传个话都不行。 看着从窗户处溜进来的清冷月光，许扬又想起媳妇给儿子讲过的嫦娥后羿的故事。 嫦娥弃了后羿，独自飞升。 他笃定，媳妇一定不会抛弃他。 在心里呐喊，媳妇，千万别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吃饭容易噎着，喝水容易呛着。等他任务完成凯旋回家，打他骂它都可以。 许扬在床上又翻了七八十个身后，才沉沉入睡。 梦中都在给银杏解释。 解释完后，可怜巴巴的跪搓衣板。 早上醒来，不知道为啥，许扬觉得膝盖特别疼。掀开被子一看，睫毛上下扇扇。咦，膝盖红了，难道撞鬼了？ 就在这时，华营长走进来，一脸坏笑，“醒啦？” 许扬脑筋急转弯，老华的笑容很阴险，要注意。咳嗽一声，严肃到，“嗯。” 华营长两只眼睛放到许扬的膝盖上，许扬赶紧拿被子捂着。 “是不是膝盖有点疼？” 许扬，“……”老华咋晓得的？ “是不是担心李老师生气？” 许扬，“……”昨晚他到底干了什么？ “是不是怕岳父岳母打人？” 许扬眯眯双眼，“昨晚我说梦话了？”除了这个，找不出第二个原因，老华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何止梦话。”华营长忍俊不禁，“非要跪什么搓衣板不可，说是求李老师原谅。不给搓衣板就闹，还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肯定没外心。” 华营长冲许扬直眨眼睛，“传闻果真应该尽信，咱们的许副旅长是个妻管严。”晚上做梦都在告饶跪搓衣板。 许扬狡辩道，“……我怎么可能是妻管严，我那是尊重媳妇。哪像你们，一个个大男子主义，一点都不能体谅媳妇的担惊受怕和寝食难安。” 华营长不理会他的强词夺理，继续帮忙解惑，“猴子从外面拾掇了三根棍子，绑在一起给你，你拿起来就往膝盖下面放。” 许扬，“……”猴子，看我不打死你。 华营长还没讲完，又继续往下。 “两三点的时候，猴子起来，想帮你拿掉棍子，你一拳打过去，猴子嗷嗷直叫，右眼直接挂上乌眼圈。最后还是我们合力把你放倒。”否则你的膝盖更痛，痛彻心扉。 许扬穿戴好起床，刚出房门就和猴子面对面碰上。 好大一个乌眼圈。 老华一点没夸张。 猴子见到许扬，直往旁边躲，“旅长，我啥都没听到，啥都不晓得，我是无辜的。” 许扬勾勾手指，“……过来。”我打你啊，此地无银三百两。 猴子急中生智，捂着一个乌青眼，“哎，怎么看不清，这是哪里啊？”挨着墙边上走出去。 许扬，好你个猴子，也学坏了。还看不清楚，该下台阶下台阶，该拐弯拐弯，咋没摔个屁股蹲。 …… 话说另一边，银杏从沈洁口中，至少得知许扬安全的消息，心里稍微松了那么一丢丢气。 无论怎样，安全最重要。 她耐心的等着，等待许扬回来，主动解释。 她等过暑假，十六的生日悠悠来到，不久后举国欢庆国庆节到来，银杏树的叶子也慢慢开始变黄，许扬仍然没有回来。 十六也开始想爸爸，每天早上睁开眼就往爸爸妈妈的卧室跑，“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银杏摸摸胖儿子的脸蛋，小孩子的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滑溜溜的。 “爸爸在抓坏人了。” 十六手里拿着爸爸给他做的小木mù cāng，“我长大后也要跟爸爸一样，抓坏人。” 银杏好笑，“不当老师了？”儿子从小对当老师有一种莫名的热情。 十六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两个他都喜欢。 “那我当老师，教别人抓坏人。” 银杏竖起大拇指，“儿子，厉害。” 第449章 满分毕业 有时候，人经不起念叨。 在十六连续问了一个月“爸爸去哪儿了”以后，许扬踏着月色，迎着如刀般的寒风回家了。 银杏听到大门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一把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踢踏上拖鞋飞快的往外跑。 “媳妇，是我。”许扬听到脚步声，就猜到是朝思暮想的人儿。 如果问他为什么能“听出”媳妇的脚步声，他一定会挺直腰板骄傲的说，我的媳妇我不懂谁懂。 银杏顾不上回话，手指已经挨上插削，刷的一下抽掉，顺势一扯，一张笑脸出现在面前。 “媳妇，想死我了。” 银杏佯装板着脸，“花言巧语。” 许扬走过去，替银杏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拢拢，“夜不能寐。”瞅着银杏警告的眼神，又赶紧加了四个字，“饭不下咽。” 媳妇就是太谨慎脸皮太薄，都这时候，谁还在外面听墙角，嫌太热不成。 银杏瞪了许扬一眼，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疼疼疼……”许扬突然龇牙咧嘴，耸肩瞪眼。 银杏吓了一大跳，她力道很轻，根本没用力。焦急的问道，“受伤啦？” 许扬无所谓的回答，“一点点小伤。” 又嬉皮笑脸的抓住银杏的手，突地脸色大变，“媳妇，手咋这么凉？我们快进去。” 带着银杏往屋子里面走，银杏满心思都在许扬的受伤上，别过头问个不停，“去没去医院？是医生包扎的还是自己胡乱包的？” “医生包的。”许扬面不改色。 “出院医生准许了？” “嗯。”赶着回来见你，不准许也不行。 许扬答得一本正经，银杏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想着赶紧去卧室，看看他的伤口，是否还在流血，到底伤得大不大。 “快，把衣服脱了。”刚进卧室门，银杏就催促。 许扬朝银杏眨眨眼睛，“媳妇，遵命。” 银杏习惯性的伸出手，想拍他一巴掌，离胳膊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又倏地住手，“我看看伤口。” 许扬的动作慢了下来，“我还没洗漱。” “赶紧脱。” 许扬像被逼迫的良家妇男，在银杏的怒目下，一件一件的除去外衣。 银杏不错眼的盯着他的左臂，终于看到伤口，不，绷带。 上面有一圈淡淡的红色，可以判断，伤口就出在下面。伸手摸了摸，“疼吗？” 许扬快速又坚定摇头，“不疼。” 银杏却不信，还在流血怎么会不疼，“医生给药没，什么时候换？” “明天去军区医院换。” “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银杏真诚的建议，实在是担心。 “媳妇，我几天没睡觉，困死了。” “去了医院安排个病房照样能睡。” 那怎么能一样，抱媳妇入睡和不抱媳妇，完全是两个档次。 “媳妇，医生都说了，我的胳膊没事，只用每隔两天换一次药就行，哪里用得着大半夜劳师动众的。” “医生这这么交代的？” “当然了。否则我怎么会出院，要是情况真严重，医生不可能放我离开。这次圆满完成任务，那些大医生小护士都拿我当英雄看……” 糟糕，又说错话。 银杏伸手直往许扬的胸膛上点，停顿一下点一下，“大医生？小护士？桃花运不错呵？还有个长发飘飘的嗲嗲měi nǚ，是不是也长伴在侧？” 许扬恨不得照自己嘴扇两巴掌，自己给自己挖坟。好不容易才吸引住媳妇的注意力，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右手接住银杏的一阳指，放在嘴边吹吹，“媳妇，别把手指戳疼了。” 银杏冷哼一声，“放手。” “不放，你是我媳妇，这辈子都不放手，下辈子也不放。” 银杏也是女人，对甜言蜜语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要不是死死忍住，嘴角都已经翘得老高。 许扬见招数好使，继续发招。 “什么医生，什么护士，都抵不上我媳妇的一根头发丝。” 银杏，“……”这不是去出任务，这是学习如何哄老婆开心。 “měi nǚ？除了我媳妇，还有其他měi nǚ吗？我咋没见到？哦，应该有。”许扬自问自答，不亦乐乎，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银杏，“……”看来应该是个逃学的，课程还没学完。 许扬又接着认真分析，为银杏解惑。 “我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我爸说是个大大měi nǚ，他一见就想娶回家。岳母大人年轻时肯定也很漂亮，否则哪能生出我媳妇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儿。崔奶奶也不错，老人中的一枝花。大姐二姐三姐也继承了家里的好基因，都是měi nǚ。” 银杏，“……”她错了，这货估计满分毕业。要是有附加题，估计也是满分。 许扬挑挑眉毛，暗自得意。许扬出马，一个抵俩。 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媳妇，我好困。” “那洗洗睡吧。” “哎。”应得无比响亮。媳妇，等我下下，马上回来给你暖被窝。 “明天陪你去医院。”银杏又接着来了一句，一定要亲自听医生说伤口无大碍，才能放心。 “……呃，媳妇，不用。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自己一个人去，不要紧的。”许扬搜罗着借口，欲哭无泪，媳妇，你不能去呀。 银杏不疑有他，耐心的解释，“刘老师上周请假，我跟她调了一星期的课。这周没课，休息七天。” 许扬叫苦，“……”该死的调课，为啥不调到这周上，太没有眼色。“媳妇，来来回回的跑多累，我一个人可以的。” 银杏不理许扬的坚持，催促道，“不是困了吗，赶紧去洗洗，泡个热水脚，早睡早起。” 许扬觉得自己又坑了自己一把。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和以前一样，依旧失眠ing。 想抱着银杏，银杏却不干，甚至要跟他“楚河汉街”，说害怕离得太近压住他的胳膊，或者挤住他的胳膊。 预想中的福利也不翼而飞，虽说暂时逃过搓衣板，可后面指不定有更多的搓衣板在排队等候。 许扬懊恼不已。 次日一大早，十六早早醒来，仍和之前一样，像小牛犊子往爸爸妈妈的房间冲，“咦，门插了。” “妈妈，妈妈～”拍着门热情的呼唤。 许扬睡觉警觉，这小子，早上起来不站军姿不背书，竟扰爸爸妈妈清梦。 掀开被子一角，穿上拖鞋，打开房门，“儿子。” “爸爸，你回来啦。”十六一个爱心扑，紧抱住许扬的大腿。 1 第450章 许衣板 十六隔了好久才见到爸爸，直接变成他的腿部挂件，恨不得抱着不撒手。 银杏颇无奈，“儿子，你爸爸让你抱大腿，可也不是这么个抱法。” “妈妈，我抱的小腿。”说完，还伸开双臂给银杏看看，以示他没有出错。 “赶紧松开，爸爸受伤了，没力气再带着你。” 十六紧张的不行，翘着小脑袋，“爸爸，你哪里疼，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许扬摸摸儿子的短平头，“爸爸看到十六，哪都不疼了。” 十六像个传声筒，“妈妈，爸爸被我治好了，一点不疼，我比药还灵。” 银杏，“还看疗效噢。” 伸手把儿子从许扬身上扒拉下来，“妈妈昨教你的数学题还会不会？” 十六的注意力果真被吸引走，吧嗒吧嗒的给银杏汇报个不停。 许扬大清早起来如往常般锻炼，不过不是四肢，而是脑袋。 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突然眼前一亮，有主意了。 银杏帮儿子草草复习完功课，见他还没出来，又跑进去喊，“怎么还不出来，赶紧洗脸刷牙吃早饭，咱们还要去医院……哎，人哪去了？” 卧室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被叠成豆腐块状，安安静静的呆在床头。 银杏快步走到厨房，“妈，许扬呢？” “他说你喜欢喝豆浆，出去买去了。” 银杏跺跺脚，“胳膊都受伤了，还出去买豆浆。” 说完，转身准备出门去找。 田双大惊失色，“受伤？哪里受伤了？” “胳膊。”银杏头也不回的答到。 刚走到大门口，许扬推门而入。他的右手平端着饭钵，四平八稳的走进来。 银杏伸手接过，嗔怪道，“胳膊受伤还乱跑，豆浆哪天喝不成。” “给媳妇买个豆浆而已。”许扬讨好的笑笑。 “女婿，你胳膊咋样？”田双也有过来，手里还拿着勺子，刚才在给大家盛粥。 “妈，小事，不疼的。”暗暗给银杏使个眼色，别让岳父岳母他们担心。 “真不要紧？”田双不相信，“我咋听杏儿说的，挺严重的。” “杏儿你还不了解，就是太担心我，一点点小问题也紧张的不行。” 田双点点头，这点倒是。 他们几个大人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杏儿就吵着让去医院，不去她就生气。 这还不算，一年带他们去医院体检一回。要她说，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年轻的时候，什么病不是抗。老了老了，倒娇气起来。 许扬朝银杏眨眼，你说几句啊。 “妈，我们进去吃早饭吧，一会粥冷了。” “豆浆一会也冷了。”许扬赶紧补充。 田双半信半疑，“真没事？” “哪里有事？”许扬用右手拍胸脯子，拍得震天响。 银杏瞪了他一眼，“别拍了。”又不是熊。 心里有事，银杏的早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快，直往嘴里呼啦啦的灌。 许扬却慢条斯理的慢慢品，悠悠感慨“妈的粥煮的比外面的粘稠，比外面好喝。”逗得田双眉开眼笑，老人怕被遗忘，也怕被嫌弃为拖累，能得到女婿的认同，开心极了。 一会又喝一口豆浆，“这家的豆浆就是地道，老字号大品牌值得信赖。” 银杏一个眼神横过去，还念上广告台词，赶紧喝你的吧。 许扬埋头解决早餐，不到一会又固态萌发，夸起包子。 银杏等他吃完都快不耐烦，想想以前，他三分钟一顿早饭，不怕烫嘴，不怕呛着，如今俩人颠个个，她吃得快，他的速度却成瀑布式下降。 早饭完毕，李大力去商店，田双送十六上学，崔红在家门口散步。 银杏拉着许扬去军区医院。 可怎么过去是个问题，许扬的胳膊受伤，银杏不舍得他骑自行车载人，她力气不够大，又载不动俩人。 考虑一下，决定让大壮开三轮车送过去。 大壮欣然同意，刚把三轮车弄出来，银杏正催着许扬上车。就在这时，一辆小汽车在三轮车旁边停下来。 从里面走出一个穿军装的人，火急火燎的走到许扬旁边，双腿并拢敬礼，“许副旅长。” 许扬回敬。 “许副旅长，领导找你有急事，让你立刻归队。” 银杏看得一愣一愣，半夜才回来，这么快又有事？ 许扬回过头，凑到银杏耳边小声的道，“媳妇，队里有事，要是不急，不会派小李来接我。” “那医院……” “我自己去，事情办完我就去。你放心，我很爱惜身体。” “许副旅长，时间紧急，请即刻出发。” 许扬朝银杏挥挥手，和小李先后钻进汽车里。 银杏望着汽车的屁股，担忧，还是担忧。 “大个，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骑自行车去吧。” 大个不知道许扬受伤的事，只以为银杏是去大院有事。 “嫂子，那行，我去忙啦。” “忙你的吧。”去医院等着，等许扬事情办完，再陪他一起看医生。 车子里，小李正在擦汗，苦兮兮的对许扬道，“副旅长，我从不骗人的。” “你哪里骗人了，领导真找我有事。” “真的？” “嗯。” 许扬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他根本没受伤。 不，应该说，他差点受伤，他以为他受伤了。 子弹穿透衣服，挨着胳膊飞出去。人没大事，只擦破点皮。 当时他突然福至心灵，如果他受伤，以媳妇对他的看重，对他的爱，对他的情谊，肯定会把唐婷抛到脑后。 怜惜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有搓衣板惩罚。 自那天“梦游自虐”后，老华他们笑话他妻管严跪搓衣板，更可恶的是，给他起个外号许衣板。 他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一定要让他们瞧好。 他许扬是个管不住媳妇的人吗？不，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家里的支柱，一言堂。 她媳妇是个里外不分的母老虎吗？媳妇漂亮温柔贤惠勤快懂事……形容词太多，一时说不完。 和他们打赌，他回去后绝不会跪搓衣板。可他们都不信，暗搓搓的等着看他的笑话。大家约好一起辩真伪，时间就定在今天中午。 他的膝盖上没有伤，可媳妇要跟去医院那边，穿帮了咋办？ 浪费媳妇的感情，害她担惊受怕，骗她的后果很严重，比被人喊许衣板还严重。 早知道媳妇一星期没课，他……他就不出那馊主意了。 不敢让银杏跟去医院。 趁着买豆浆的空挡，给小李打了个电话，好一通嘱咐，让他按照自己说的来。 小李果真孺子可教，表现得很不错。 第451章 验证 车子带着许扬直接去往医院。 到达目的地后，许扬去找相熟的赵医生，还不让小李跟着。 赵医生正在办公室哼曲，他喜欢黄梅戏，不但爱听，时不时的还会来两句，特别是心情好的时候。 今儿个天气好，他的心情也不错，正唱到兴头上，“咚咚咚……” 清一下嗓子，“请……” 第二字还没出口，许扬已经推门而入，“老赵。” 赵医生本来有点恼怒，太没有礼貌太不客气，还没得到他的允许，就大喇喇的跑进来，如果这里有客人正在检查咋办？ “你……”突然看清楚来人，转怒为喜，“哎呀呀，是老许来了，欢迎欢迎，稀客稀客。你的到来，让办公室蓬荜生辉。” 许扬反身，直接把门插好。 才对着赵医生说明来意，“找你有点事。” “说呗，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需要扭扭捏捏的，咱俩谁跟谁呀。”好兄弟，一辈子。 “要是有人有人来问，就说我胳膊好了。” 必须好，如果不好，媳妇担心这担心那的，碰都不让他碰。 “胳膊？”赵医生很紧张，忙站起来关切的问道，“你受伤啦？” 眉头皱得老高，早上碰到老华，他明明说任务圆满完成，没人员伤亡，难道是内伤？ 许扬没点头也没摇头，又询问，“有没有纱布？” 赵医生低头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放到桌子上，“伤到哪里，我看看，要不要再做个详细检查？” 许扬一把拿过纱布，“谢啦，我走了。” “哎，你不再检查检查？”赵医生冲着许扬的背影大声的问。 “已经没事了，检查啥。”想想不放心，回过头还是再叮嘱一遍，“如果有人问，就说……” “你胳膊恢复如初，生龙活虎，身体健康。” 许扬满意的点点头。 “记住，别忘了啊。” “肯定不会忘，放心，我答应的事向来说话算话。不过，我说你真不准备再检查一遍？” 许扬朝赵医生露出一副你说了的表情，半秒钟不停留，大踏步往外走。 小李正在楼下等着，见到许扬，连忙打开车门。 “旅长，咱们去哪？” “去找领导，汇报工作。” “哎。”小李很高兴，旅长说的果真是大实话，领导找他有事。 此刻，银杏正挥汗如雨，卖力的狂蹬，往军医院赶。 到了后直接找认识的护士打听情况，没人见到许扬。她放心的在医院门口的地方等着，顺便晒晒太阳。冬日的阳光很脆弱，徒剩下黄灿灿的外表，却一点不暖和，连空气中飘荡的风都争不赢。 许扬跟领导一五一十的汇报完情况，收到几句夸奖。 得意没持续五秒钟，又满头黑线。 要写报告，他就不爱写报告，以前领导睁只眼闭只眼，他能拖就拖。这回可好，限定三天内交上去，只能提前，不能推后。 “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他说完，领导一口回绝。小样，打量我不晓得你要说什么，通融个屁。 “谢谢领导。”许扬敬个礼，“我走啦。” 咦，这么快妥协，不像他的作风。领导警铃滴滴的响，有猫腻有问题。 迅速喝止，“你小子回来。” 许扬是个听话的军人，服从上级命令，原路返回几步。 “领导，有何指教。” “刚才我说的话记着没？” “记得了。”许扬立正站好，大声回答，中气十足。 “三天内把报告放到我的桌子上，记住，要你手写的，别人的不行。” 想蒙混过关，用别人的充数，那怎么行，幸好他反应快，否则又让这小子糊弄过关。鬼点子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掉他坑里。 许扬面露诧异，“领导，你是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听听，听听，就知道你小子想赖账，幸好把人叫回来了，领导很庆幸，“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刚才是不是你说的不可以。” “对啊。”领导答应的非常干脆。 “我问的是可不可以我亲自手写，你说不可以。”那我口述，别人写呗。 领导，“……”读书人脑子太tm灵活，这里还给他挖了一个大坑，板着脸，“三天内你的报告必须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领导，你胡搅蛮缠。” 领导，“……”谁胡搅，谁蛮缠。 心好累，摆摆手，“没事了赶紧滚蛋。” 许扬，“……”看吧，领导的老招数，说不过就撵人。老爸也是一样，但凡有一点落下风的征兆，虎着脸喊滚蛋。 吸取教训，他觉得应该做个慈父。对付十六，除了以理服人，就是智力上碾压。效果大好，父子关系其乐融融。这次几个月才回家，十六恨不得粘在他腿上，t市好儿子。 许扬甫一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被一群人围住。 “许副旅长，搓……”说话的正是猴子，出任务时被他打了乌青眼的那个。 “没有。”严肃的瞪了猴子一眼，敢大庭广众叫出来，我打死你。 猴子摸摸鼻子，“那咱们去你家里验证验证呗。” 心里压根不信，旅长就是个妻管严，还没回家就想着跪搓衣板，昨晚没跪才怪。反正嫂子不在家，他们去，也方便。 “行，走吧。” 许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拨人回家，半路上碰巧遇上华营长。 “华营长。”猴子老远的打招呼，又是喊又是招收。 华营长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许扬，心中十分清楚他们要做啥。 猴子盛情相邀，“华营长，一起呗。”当时打赌你也有份，不能现在把你抛弃，太不厚道。 华营长驻足，“我回家。” 猴子笑嘻嘻的，“正好顺路。” 众人直接涌进许扬的家。 许扬很干脆，直接卷起裤腿，露出古铜色的皮肤。膝盖上一点外伤都没有，颜色也正常。 “呃，怎么会？”没有跪？猴子仔细又瞅了几眼，确定没外伤。望望其他人，也都在轻轻摇头。 “好啦。”许扬放下裤腿，“我媳妇温柔大度，怎么可能会行你们口中的体罚之举。那天我不过是做梦，不能当真。” 扫视众人一遍，“现在来说说你们……” “旅长，我先走啦。” “我也先走啦。” “……” 不一会，人呼啦啦的跑光。 另一边，银杏一直老老实实的等到中午。 第452章 减负 银杏久等不来许扬，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领导也是人，也要吃饭，还是先回大院看看，也许许扬正在家里吃饭。 立马付诸实施，走在路上还不忘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就怕许扬正从旁边走过，以防万一。 一路行到住宿楼下，脖子撑得有点酸，人当然没找到。 “李老师，啥时候到的，你们两口子前后脚回来？”有人热情的和银杏打招呼。 如今银杏回大院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是个大学老师，也没多少架子，再加上许扬非常给力，诸多军嫂自认为和她隔着一个鸿沟。 大家谈起她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就连嘴碎的都很少讲她的闲话。 只要她回大院，大家争先恐后的示好感拉关系。 银杏瞬间抓住重点，两口子前后脚到家。 用手指指楼上，“嫂子，许扬在家？” “对啊，刚回来一会，刚才还有一群战士找他。”说话的人往外走两步，朝远处一指，“喏，他们。” 银杏顺着方向随意瞟了眼，猜测他们是来看望许扬的，兄弟情深。 赶紧收回目光跟嫂子说完谢谢，又道再见。 一阵风似的直往楼上冲。 还留在原地的嫂子不由的侧目，冲着她的背影暗自嘀咕，“李老师的速度啥时候变得这么快？” 银杏上楼都不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至少两个一起，飞奔到门口，刚准备敲门，手已经停在半空中，离大门一厘米远，发现门竟然只是虚掩。 轻轻一推，“许扬。” 许扬刚换好新纱布，正在穿衣服，闻言吓了一跳，差点把扣子扣错。媳妇怎么来了，不是把她留在家里了吗？ 想他堂堂副旅长，遇到危险时都面不改色，没想到竟然被媳妇的一声呼喊吓住。 卤水点豆腐，银杏降许扬。 媳妇积威太甚，他说谎心虚。 低头一瞟，刚换下的纱布正躺在桌子上，为了逼真，之前往上面滴的红色墨水颜色已经淡掉不少。 抓起来就往裤子荷包里塞，再低头瞅瞅，放好了，不会露馅。 银杏进门后一眼扫过，不在堂屋，边找边喊，“许扬。” “哎，在这。”许扬扣上最后一枚扣子，大声的答应。 银杏推开卧室门，“呆在卧室干嘛？吃饭了没？” “还没，媳妇，我去打饭。” “别，还是我去吧。”朝许扬的胳膊扫一眼，“胳膊怎么样，疼不疼？下午没事了吧，我陪你去医院。” 许扬感动的不行，“媳妇，你过来就是为了陪我去医院？” “当然了。”要不然骑自行车锻炼身体啊，大冬天的冷风跟刀一样，吹在脸上生疼。 “骑自行车过来的？”就媳妇一人，她肯定不会让大壮送。 “嗯。”银杏点点头。 “媳妇，辛苦你了。”许扬伸手摸摸银杏的脸蛋，或许是刚才奔跑的缘故，红彤彤的，看着别有一番滋味。 银杏满脑子都是胳膊上的伤，哪有时间和精神跟他慢慢的唠。 “要没事的话，一会吃完饭咱们就去医院。” 许扬朝银杏讨好的笑笑，“我已经去过医院了。” “你啥时候去的？我在那等了你一上午，都没见你来。”银杏睁大眼睛，压根不信。 “一上午？”许扬拧着眉头，“媳妇，你上午一直呆在医院？” “对啊，你走后，我就骑自行车过来，一直在医院门口等你。” 许扬很心疼，把银杏抱在怀里，“傻媳妇。” 银杏翘起头，盯着许扬的下巴，又不敢大动作，害怕他的伤口加重，再次追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的？” “早上刚到就去了医院。” “不是领导找你有急事吗？”银杏眨眨眼睛，还牢牢记着原话，“队里有事，要是不急，不会派小李来接我。” “再急胳膊也不能耽误。”许扬说的义正言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医生怎么说？” “赵医生说问题不大，已经没事了。” “没骗我？”银杏还有点不信，昨儿那纱布上还有血迹，今天就恢复如初了？ “骗你作甚，不行你去问问。” “那行，吃完饭我们一起去。” 许扬，“……”媳妇，感情你还真去啊。 俩人都争相打饭，谁都不妥协，最后决定一起去食堂。 许扬眼珠子转转，借口要上厕所，很是拖了一会才出门。 害怕去的时间太早，食堂人太多，万一跟媳妇露馅了咋办，岂不前功尽弃。 等他俩磨磨蹭蹭到食堂时，喧嚣的食堂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炊事班的人。 大家伙认识许扬，大名鼎鼎的副旅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对银杏也很熟悉，许副旅长的老婆，高én píng大学生，说话爱笑和声和气的。谜语特别多，过节大家伙聚在一起，她爱出谜语大家猜。 许扬从荷包里掏出十块钱，让厨师长炒两个菜。媳妇跟在一起，不能亏待她的胃。 厨师长不肯收，炒两个菜而已，又是副旅长开口，哪里就用得着给钱。 许扬却不愿做开先河的人，制度就是制度，条款就是条款，规矩就是规矩，他开坏头，大家有样学样，责任到底出在谁身上？ 把钱塞在厨师长手中，催着人快去炒。 厨师长看着银杏，想让她把钱拿回去。 银杏笑笑，才不会为了十来块钱落下话柄，又不是穷的没饭吃，便宜不能占，占上瘾了迟早阴沟里翻船。 厨师长无奈，收下十块钱，使出十八般武艺，炒了一荤一素，分量特别足。他本来想弄两个大荤，奈何银杏点了菜，只能作罢。 大厨就是大厨，手艺杠杠的。银杏以前吃的都是“大锅饭”，头一回“开小灶”，举起大拇指好一通夸。 她开心，许扬也高兴。 饭后，俩人直接去医院。 银杏很急，许扬慢悠悠。 到了医院，直接去赵医生的办公室。 和早上一样，赵医生又在哼曲，正开心时被打断。还没喊请进，办公室门已经被打开。 定睛一看，还是许扬。 呀，后面还跟着李老师。 “赵医生。”银杏冲赵医生打招呼。 “李老师，请坐。”赵医生指着办公桌旁边的椅子，热情邀请，他一向奉行有来有往，老许不打招呼，他也不打。 银杏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问，“赵医生，许扬的胳膊？” 赵医生朝许扬望一眼，上午是为了你媳妇过来的？ 许扬会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不准乱说。 赵医生信守承诺，照着许扬的吩咐交代。多么省心的病人，连答话都帮他想好。要是所有的病人都这样，没有人来医院后扯着医生问东问西，那他们医生该都减负。 银杏听了心下的石头放下，没事就好。 许扬本以为事情就这么接过，却没想到还是被揭穿，还是在半个月后。 第453章 教你怎么能过意得去 银杏从医生口中听到“好消息”，悬在心上的石头彻底放下。 许扬害怕媳妇呆在大院，听到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索性和她一起回家。 至于报告，拿回去写。 俩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骑着自行车领略大好风光，男的俊女的靓，成为路人眼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李大力到商店忙活去了，田双陪着崔红散步，十六上学，家里的大门紧锁。 银杏从荷包里掏出钥匙，刚拿出来就被许扬一把接过。手快的把钥匙chā jìn锁孔，往右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响，锁打开了。 进堂屋后，银杏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又拍拍旁边的空凳子扶手，对着许扬笑眯眯的道，“坐这儿。” 许扬心中警铃大作，媳妇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以他的了解，但凡媳妇这么笑，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贴心的给银杏倒杯热水，放到她手中。 “媳妇，暖暖手。” 银杏把被子放到右手边的茶几上，又用右手撑着额头，“给我讲讲呗，你这几个月的神奇经历。”昨晚上光担心，没来得及细问，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许扬，“……” 不是已经过关了吗，还兴回炉再打听的？嘴里说要听他这几个月的经历，其实还是想问唐婷的事。 女人，总是这么的口是心非。 媳妇，总是这么的看中他盯紧他，生怕一丝一毫的懈怠后，他长翅膀飞走。 “再不说，等妈她们回来了一起听。” 那怎么行，岳父岳母要是知道唐婷抱着她胳膊的事，准能把他打死。 他很冤枉。 好在媳妇端得住，等到他回来私下询问，没有不管不顾的撕扯开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扬又感慨一回，“媳妇，娶到你真是我修来的福分。” 银杏竖起耳朵，准备细听唐婷的事，冷不防突然被表心迹。愣住三秒后，朝许扬暗瞪一眼，又不自然的别过头。 却不曾想，落在许扬眼中成了眼波流转情意绵绵。几个月没碰媳妇，昨晚睡觉，媳妇恨不得跟他之间划条河，今晚上怎么都得捞回本。 要不是害怕岳母回来，他现在就想抱着媳妇去卧室。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才两点钟。 时间啊，你走快点。 天色啊，你也快点暗下来。 时间，“……”电池电量不足，老胳膊老腿，跑不动喽。 天色，“……”太阳还在，我也没办法。 感慨完后，许扬没让银杏久等。 把唐婷的事好一番交代，只要能说的全都说了。光明磊落的很，本来也是没啥心思，不怕见不得人。 特别自觉，末了把三不准则来回背了三遍。主动承认错误，总之都是他不对，让媳妇担心，让媳妇受怕。 又可怜兮兮的问，“媳妇，能不能去卧室跪搓衣板？老妈回来看到，肯定要骂……”你。 端的是一副为银杏考虑的姿态。 不过这招以退为进使得比较好，银杏满腔的怒火瞬间熄灭，不过仍然板着脸，“下不为例。” 许扬立马顺杆往上爬，“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得到赦令，主动跑到银杏身后替他捏肩锤背。银杏哪敢让他动手，虽说医生宣布已经没事，可总觉得要修养修养，必须痊愈大好才行。 于是，这晚许扬终究没能如愿。 他悬念丛生，自己给自己挖了大坑。 次日，一大早就把纱布拆了，再也不戴你这玩意，害得他福利都跑了。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银杏突然发现班上多了个漂亮女生。 打扮的很时髦，跟港台明星似的。 一张娃娃脸，清纯不做作。关键是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每每站起来问问题或者回答问题时，qián tū hòu qiáo的身材展露无疑。 她第一节课出现在自己的课堂时，银杏就注意到了。这学生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特别显眼。尤其笑起来，特别萌萌哒。 人都有爱美心理，也喜欢美好的事物或人。 银杏非常笃定，这位měi nǚ同学不是她所带班级的。否则，不可能现在才注意到。 暗自猜测，应该是个旁听生。 课间休息时，银杏询问她的专业。 果不其然，měi nǚ是表演系的大四学生，名字叫唐爽。听闻李老师的大名，趁着有空，跑过来听几节课。 银杏定格在她的脸上，光看容貌，是个当演员的料。 唐爽仿佛和银杏聊上了瘾，在银杏两节课结束后，她也跟着一起离开。 刚下教学楼，迫不及待的询问，“李老师，许副旅长的胳膊怎么样了？” 银杏大吃一惊，许扬的胳膊受伤，压根没几个人晓得，眼前这学生怎么会知道，部队里也没听说谁家孩子在读表演系。 在脑海里回忆一遍，姓唐的领导貌似也没有。 不对，等等，姓唐。 仔细打量唐爽，试探的问，“你认识唐婷？” “我的本名叫唐婷，去年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帮我取了个艺名，说爽字旺我。” 银杏眉头微皱，紧盯着唐爽，不，唐婷，见她笑靥如花，拿不准这个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就为了来听她两节课？ 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还有，沈洁再三强调唐婷说话特别嗲。可眼前的人，除了声音中带点点娇气，一点嗲的味道都没有。 要不是她今天伪装，要不是她那天在许扬面前刻意装嗲。 银杏直觉是第二种。 女人的直觉。 把唐婷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站姿优美，脖颈修长。 唐婷不理会投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依旧笑吟吟的。 “说起来，许副旅长还是为了我才受伤。要不是他把我推开，受伤的就是我。是许副旅长不顾生命安危救下我……” 银杏快气炸了，用手打断唐婷的喋喋不休。 “许扬是军人，以保护大家的安全为己任。换个人他也会这么做的，如果你是个八十岁的老婆婆或者老大爷，我相信他还会把你背在背上。” 什么叫为了你才受伤，他是为了工作，你不要太自恋。 唐婷面不改色，“虽说许副旅长只擦破点皮，可毕竟是为我才受伤的。” 银杏，“……”擦破点皮？谁的信息有误？ 唐婷，“我很过意不去。” 银杏眯瞪着双眼，“哦，既然你这么说，那……”果断伸出双手，放到唐婷面前。 “什么？”唐婷脸上的笑容终于没了，换成疑惑。 “钱呐。你不是说你过意不去吗？我教你怎么能过意得去。” 1 第454章 捐款 银杏给唐婷开了八百大洋的口，医药费疼痛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杂七杂八的一通通。不是再三强调为了她才受伤，她因此夜不成寐心里难安吗？ 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出点血算啥。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唐婷差点吐血，虽说她客串过几个戏，也拿到报酬，可那只是一丢丢。她父母都已经不在，除了给她留下破破烂烂的房子，就只有十几块钱的存款。 她当演员，开销甚大。 为了保护脸蛋，敷面膜家常便饭。怕国内的质量不好，只用国外的面膜，价格贵死人。 平时穿衣服也用讲究，要流行的不重样的，还要牌子货。 赚钱的速度赶不上花钱的速度，她浑身上下只有五百块钱。 李银杏竟然向她要八百。 亏她还为人师表，简直是老师中的败类。 “李老师，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很受伤，很难过，眼泪已经包在眼中，不打算掉下来，这样最好看最柔弱最引人注意。 银杏冷眼旁观，啧啧称奇，她错了，此人不光脸蛋是个当演员的料，浑身上下都是当演员的料。 瞅瞅那恰到好处的摇摇欲坠，看看那没有血色的脸庞，听听那委屈又不可置信的声音。 不当演员还真是可惜。 未来可期，搞不好还能捧回几个大奖项。当然，前提是她人品过关。 演员真正走到最后的，有几个是人品有瑕疵的。不久后网络飞速发展，狗仔队不断壮大，跟在明星屁股后面不厌烦。人品有问题的，迟早暴露在他们的摄像头下。 一点点负面新闻，就能把明星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击倒。 “先别管我哪样了，你快把泪吞回去，大家都在怜香惜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唐婷暗恨，找我要八百块钱，还不叫欺负我？许副旅长知道你是这么利欲熏心重钱财的人吗？你配得上高大英武的他吗？ 有男同学看不下去，走过来询问，“同学，是不是有人……” 话是对唐婷说的，目光却看向银杏，觉得她欺负人家。猛一看，又顿住，这也是个美女，不像霸王。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男同学生硬的转移话题。 银杏冷笑，看脸判断好坏，糊涂的人，读书真的只是读书，一点为人一点处事没学到。 没打算让大家误会，走过路过的误会也不行。 看看周围，主动又大声的解释。 “这位女同学被我老公救了，非说要给点回报才行，否则不安心。我再三推却，她都不愿意松口。既然这样，那不如让她出点钱。这钱我也不要，全部捐给黄小武。” 黄小武是计算机系的一个学生，突然得了重病，家里负担不起医药费，学校正在组织同学们捐款。 八百块钱银杏不放在眼里，可对黄小武却是救命钱。 “我们给这个女同学鼓鼓掌，再替黄小武谢谢她，谢谢她的绵薄之力。”银杏带头，手拍得哗啦哗啦。 “同学，捐款箱在旁边那栋楼下，我带你去。”哪里都不缺热心肠的人。 唐婷咬牙切齿，面上却端着笑。 银杏，“请，唐同学，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唐婷想跑，她还要生活，钱都捐出去了咋办。 银杏早防着，在她脚尖只轻轻偏转一个小小的角度时，就不动声色的堵住她的退路。 “唐同学，你是不是害怕人家带的位置不对，我陪你一起。” 又坑了她一把，唐婷怄得差点吐血。余光往周围瞟去，好多人交头接耳，边说还边瞅她。 “这位同学，我们只是好心帮忙，没人贪图你的钱财。”有人跳出来，快言快语的说道。 唐婷强装大方的笑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很感激大家。” 晓得碰到硬茬子，把猴子千遍万遍的骂。 明明他口中的李银杏温柔善良大度没心眼，整个一傻白甜，怎么会如此难缠。一言不合就要钱，还是八百块，怎么不去抢。 对敌人太轻敌，惨败。 银杏合实意的发话，“那就赶紧走。” 唐婷不动，脑筋极速转眼，找个什么理由逃过去呢？ 银杏可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唐同学还有其他顾虑，是不是怕你捐了钱大家不晓得？” 唐婷怎么可能承认，她是压根不想掏钱。 手伸在半空中，刚刚开始晃，一圈还没结束，又有热心的男同学帮忙答疑。 “凡是捐款了的，都有记录。名字，钱数，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你觉得不够，家庭住址学院年级都可以留下。黄小武同学的家长说了，以后一定会把钱再还给大家。” 当然，没几个人留详细信息。 银杏跟着点头，“放心，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唐婷有苦难言，她的钱啊，她跑了多少龙套，挨了多少骂，遭了多少白眼，辛苦赚来的钱呐。 磨磨蹭蹭的不愿走，银杏默默翻个大白眼。 “唐同学，还有哪里不满？”捐个钱这么的难。 同学甲，“对啊，唐同学，你说出来。” 唐婷心知躲不过，心一横往前走。打着小九九，一百块足够了。 侧过头看看跟在身侧的银杏，这回烦得不行，想把人支开，害怕她又狮子大开口。 可无论她怎么说，银杏就是一副好人好事做到底的样子，对她不离不弃。 捐款是黄小武所在班级的班委组织起来的，一个简易的箱子，一个薄薄的笔记本，一张不大的桌子，以及三个负责人，组成这次简易的捐款活动。 银杏一群人来时，浩浩荡荡，很引人注目。 指着唐婷介绍，“这位是唐同学，我老公救过她，她一定要表示表示。我就让她把钱捐给黄小武同学，你们登记的时候写黄同学的名字。”看，她多大方，留名的机会都让给别人。 负责人喜笑颜开，捐一分是一分。 翻开本子，又把笔递给唐婷，让她自己写。 唐婷在荷包里掏啊掏，终于把五张一百的分开。掏出一张，迅速丢尽捐款箱。心都在滴血，没有零钱。 朝银杏望一眼，捐了。 银杏一看，就晓得她没掏干净，想一百打发掉，美得你。 “唐同学，我老公救你的命，就只值……”一百块？ 唐婷又掏出一百，塞进捐款箱。 “唐同学，你明明说要……” 唐婷一把掏出所有的钱，塞进捐款箱。 “没了。” 银杏满意了，她相信唐婷是真没了，头两回手放进荷包里，停顿了一小会，最后一次刚伸进去就出来。 第455章 皮肤病？ 唐婷的大手笔惊呆一众同学，众人惊呼，好大方好有钱。 就连负责人都愣住，留在空中的手来不及收回，笔“哗啦”一下掉到桌子上，又滚了几圈后，做自由落地运动。 唐婷掏完钱，恶狠狠的瞪了银杏一眼。 银杏朝她笑笑，“谢谢唐同学的一番心意。” 唐婷有苦难言，见对方人多势众，又为她鼓掌，她口里的脏话原数吞回肚子，气咻咻的离开。 负责人忙大声的喊，“同学，你还没签名呢。” 唐婷压根不理，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拿起笔签字。说得好听，会还，那么多钱，上哪去还。 一脚踢开前进路上碍眼的石子，出门没看黄历，被坑了钱不说，还受了气。 三位负责人面面相觑，这是咋回事？这么短的距离，声音已经够大，不可能听不到，难道是个聋子？ 班长直接追上去，“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滚。”唐婷正满腔怒火找不到地方发，以为班长又来搭讪，想也不想的张口就骂。 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熊样，就你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全身行头加起来没有我的一件衣服贵，还想跟我说话，你配吗你？ 班长尴尬的站在原地，平时左右逢源的他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来。美女眼中明晃晃的嫌弃，他又不是瞎。 银杏在心里默默嘲笑唐婷，多好的出名机会白白浪费，只要运作的好，漂亮善良人美心更美的标签不就打上了，可惜目光短浅，冲动的惩罚。 替班长打圆场，“唐同学不愿意，就算了。” “这位唐同学全名叫啥？什么专业？”有人询问银杏，好奇心大起。 银杏两手一摊，“我们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思。” 她才没心思替唐婷博美名。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 快到校门时，才赶上唐婷，她正一边走一边骂。银杏听了一耳朵，都跟自己有关，句句离不开自己的名字。 “是不是在懊恼，没了大几百？是不是在后悔，不该来这里？是不是在替许扬打抱不平，娶了个贪财媳妇？” 耳边突然出现声音，唐婷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朝旁边蹦开，拍拍胸口，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偏过头对着银杏怒目而视，“你……你别得意。” 银杏笑眯眯的，轻蔑的看着唐婷一眼，摇摇头，故作可惜状。 “哎，不会学以致用，学了也没用。晕倒，心痛，眼花，胳膊疼，腿乏力，哪样你不手到擒来？只要轻轻那么一使，效果你懂的。” 唐婷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她咋没想到？ 多么简单的招数，多么有用的招数，她就是没想到啊。 气煞她也。 银杏把她的尽收眼底，从荷包里摸啊摸啊，摸出来一个钢，贴心的放到唐婷手中。 “车费。”再也不用担心回不去了。 看看，她多贴心，多善解人意。 唐婷低头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钱，只恨不是喷火娃，能把它烧得连灰不剩下。 手握成拳，举起来就要扔。 银杏冷笑，“你扔了试试？” 她语气冷淡，却暗含威胁，唐婷一时被吓住。冷静过后，又觉得还是不能扔，否则得靠两条腿走回去。 见唐婷识时务，银杏没再言语，和她分道扬镳。 银杏没回家。 直接去商店里推出自行车，骑上就往军医院狂奔。 再冷的风，再低的温度，都抵不住她的寻根究底的心。 为了唐婷受得伤？伤的一点不重？ 怎么她听到的版本和这完全不一样。 据许扬所说他，为了救人而受伤，伤势严重，流了很多血，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两天，可他想家想媳妇儿，非要出完不可。不过他身体素质过硬，复原能力也不错，旅途中就恢复的八**九。 到了目的地，直接去找赵医生。 赵医生这次没哼曲，正在喝茶品茗。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还以为有啥特殊重大疾病，忙放下杯子，“请进。” “赵医生，许扬的伤根本没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想给赵医生思考的时间。只有这样，得到的答案才最真实有效。 “还没好？”赵医生站起来，惊讶不已，“老许说他身体棒棒，怎么会还没好？”又紧张的问，“哪里不舒服？” 好了，银杏已经抓住重点。老许说，不就是许扬自己说的。 就凭这点，就猜到许扬的“病情”不对。他从不讳疾忌医，如果真受重伤，不可能不让赵医生检查。 “他皮痒。” 银杏丢下三个字，气冲冲的离开。 赵医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皮痒？皮肤病？” 这可是大事啊，有的皮肤病传染性很高。 必须问清楚情况，“哎，李老师，等等等等。” 一边喊一边着急往外，越急越出错，身后的凳子纹丝不动，他卡在桌子和椅子中间寸步难行。 小腿使劲往后一用力，凳子“哐当”一声向后仰，四条腿朝他的方向倒下去，其中两条抵在他的右脚跟和右小腿上。 顾不上疼，也没时间扶起凳子，转过身左脚踢开凳子，总算挪出羊肠小道。 飞快的出去，可组廊上已经没有银杏的身影。 又跑到组廊栏杆处，伸长脖子往下瞅，“李老师。” 一声呼喊，好多脸翘起来，就是没正主。 赵医生当过多年医生，颇有临危不惧之风。脑袋还算清明，找不到李老师，直接找许扬。 有电话在，不怕。 回办公室，往部队那边打电话。 恰好不凑巧，许扬人在操场上训练。 赵医生不好问旁人，让通讯兵喊许扬接电话，想想又改主意，让通讯兵给许扬说，他有急事找，速速来医院。 电话里说不方便，万一其他人听到不好办。 银杏却非常“凑巧”，出医院门碰到祝翠。 “祝姐。” “哎，李老师。” 祝翠手上拿着药，银杏热心的问道，“生病了？” “婆婆身体不舒服，我给她拿点药。李老师身体不舒服？” “有个学生生病，我过来帮忙问一下情况。” 祝翠笑笑，“我想也是，都不见许旅长。”要是李老师生病，许扬绝对全天候陪同。 哎，羡慕不来。 想起老华讲得许扬的糗事，“李老师，你真幸福。” “嗯。”银杏抱以微笑，“我听许扬说，说梦话都念着你和你家姑娘。” “念姑娘才是真，哪像许旅长，做梦都想着跪搓衣板。”祝翠心里高兴，一时嘴快，话脱口而出。 银杏压根不晓得还有这事。 话出口，祝翠才晓得口误，忙急急解释。 “祝姐，许扬爱开玩笑，估计怕大家太担心，特意做出来活跃气氛。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孩子眼中的好爸爸，我眼中的好老公，公婆眼中的好儿子，爸妈眼中的好女婿。” “我晓得我晓得。”祝翠连忙保证。 “祝姐，这次他们出任务，没人受伤吧？”银杏试探的问。 “没，就许旅长擦破点胳膊皮。” 第456章 保密工作倒数一流 银杏套出想要的答案，又和祝翠闲扯了几句。 祝翠还在担心，害怕银杏生气。恨不得照自己的嘴扇几巴掌，就不知道挑好的说？ 她本来瞒得好好的，谁都没透露，第一次说就碰到李老师，真背时。 银杏不想回大院，走到岔路口时，和祝翠拜拜，打算回家。 给许扬面子，再怎么吵再怎么闹，也不能在大院，要是让有心人利用，清清白白的也能编排出个把柄。 许扬在操场上观看士兵的训练程度，通讯员小张急冲冲的跑过来。报告说赵医生找他有急事，让他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立刻过去。 “这个老赵，想干嘛？”许扬暗自嘀咕，又交代几位营长几句，才向医院出发。 了解老赵，无事不会喊他过去。既然让他立刻过去，那就真有急事。 走路速度很快，十来分钟，到了。 赵医生趴在栏杆上翘首以盼，见他出现，急切的大声喊，“老许，快点上来？” 许扬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头都懒得抬。这个二货，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俩。 赵医生见人不回，也不生气，宰相肚里能撑船，悠悠然回到办公室，站在门后面等许扬。 许扬进门后，反手插上插销。 赵医生一个恶狼扑羊，抓起许扬闲着的左胳膊，使劲往上撸他的袖子。 许扬腾出右手，往前一推，把赵医生死死的按在墙上，脸都变形了，说话都困难。 “停……” 可怜手还扯着许扬的袖子，别扭极了，赶紧松开，但是许墙壁之间的缝隙太小，只能姿势依旧。 娘的，老许手劲真tm大，难怪跟坐火箭似的往上升，这谁碰到他手上谁倒霉。 许扬，“老赵，你干嘛？” 要不是俩人认识许久，他都怀疑老赵有短袖癖好。哪个正常男人会两只手扒其他男人的衣服，两只眼睛猥琐的盯着，拼命的朝里看，整个一…… “呜呜哇哇……”赵医生一肚子的话，他委屈他无辜他脸疼，他要抗议。 许扬的手稍稍松点劲道。 赵医生总算不用跟墙壁亲密接触，口水都快留出来了。 “老许，你不要怕。”刚才老许反应激烈，肯定是害怕被曝光。 “我怕啥？” “我认识权威，肯定能给你治好。” “治好？你神经啦？” “老许，莫骂人，脾气暴躁更不利于身心健康，病情会持续恶化。” “我得啥病了？”我自己都不晓得。 “皮肤病也不是啥重大疾病，再说我你还信不过？保密工作一流，绝不会对外人讲。” 许扬拎着赵医生的衣服，把他转一百八十度，“我哪里是皮肤病？”说不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赵医生两眼亮晶晶，“你同意我检查？” 试探的伸出手，准备继续扒袖子，不过这回是左胳膊。一会还有前胸后背，工程量巨大。 “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找到源头，打上门去。 “什么谣言？”赵医生不高兴，觉得被污蔑，“你媳妇说的，还能有假，她污蔑你做啥？” “我媳妇？杏儿？” “就是李老师。” “她来过？”许扬神色大变，“什么时候来的？” “走了二十多分钟，你没碰到？” 许扬迅速收回刚才要找到源头打上家门的主意。 “她来找你都说了些什么？仔细说给我听听。” 赵医生弄不懂许扬唱哪出，不过照办。实在是银杏压根没说几句话，他语速快，几秒钟转达完毕。 完了，许扬急死了。 千嘱咐万嘱咐，老赵还是漏了陷，关键是竟不自知，误以为他得皮肤病，火急火燎的把人喊来，耽误他追上媳妇检讨的好时机。 “你的保密工作倒数一流。” 说完，一溜烟没人影了。 赵医生愣在在原地，又把银杏的话在脑海中回忆一遍，直拍大腿。 娘的，被套话了。 老许，兄弟愧对你的所托。 许扬一路飞奔到岔路口，往做还是往右，思考几秒钟，选择往右回家的路。 回大院要应付诸多嫂子，杏儿心情不好，肯定不愿意陪笑脸。再加上她事事为他考虑，不可能在单位分的房子里跟他吵架。 以他猜测，她应该正伤心的走在路上。 甩开膀子继续奔跑，反正平时越野长跑，还有负重，现在轻装简行，一会就能追上。 他猜得不错，十来分钟后，前面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加快速度，小跑到银杏旁边，慢慢停下来。 扶住车把，小心翼翼的喊，“杏儿。” 银杏像没听到一般，她的脸红通通的，跟脖子上的红围巾遥相呼应。 “杏儿，我错了。” 银杏总算抬起头，直视许扬，“错哪了？” 许扬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面子不面子，只想着把媳妇哄好。 暗暗后悔，为啥要找借口，不就跪个搓衣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打是亲骂是爱，媳妇罚他，是爱得死心塌地。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骗人不对。” 算你识相，要是还想狡辩，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没有其他事要交代的？” 许扬愣住，还有其他事？脑海高速运转，没其他亏心事啊。可听媳妇的语气，绝对是有事，媳妇说有，那就是有。 想不起来，“媳妇……”能不能提醒一下，给他开个头，他续讲，不，他回忆起细枝末节后再进行下一步，有错误承认错误，没错误也要加勉。 “唐婷，胳膊……” 许扬以为银杏还在纠结唐婷挽着他胳膊的事，拉着银杏到路边上，“媳妇，咱往旁边站站，事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那样说不清楚。” “你说还是不说？” “说说说，我马上说。”许扬急吼吼的表态。 把唐婷和她哥的事又讲了一遍，不像上次有意识的浓缩，这回是只要能说的，务求详细。 银杏听了半天，都不到重点。 “你的胳膊为谁受的伤？” “啊？”许扬愣住，“媳妇，就擦破点皮。” “为谁擦破的？” “我当时推开的猴子。” “猴子？”银杏探究的看着许扬，“没骗我？” 许扬立正站好，“绝不会再骗媳妇。” 银杏暗忖，你的承诺值个鬼，以前不也说过，还不是照样忽悠她。 “想好了晚上再说。”晚上跟你算总账。 骑上自行车要离开。 许扬捉着车把，“媳妇，你还生气不？” “你说呢？” 许扬暗乐，只要媳妇跟他说话，他就有办法哄好，最怕的就是她的沉默。 第457章 检讨书 银杏不想耽误许扬的工作，潇洒的离开。 不过死罪可饶，活罪难免，下班后回家有你好看的。 许扬纳闷，媳妇从不无的放矢，但是仔细回忆，那天推开的人应该就是猴子啊。 拿不定主意，回部队后直接找到猴子。 “猴子，那次我推开的是不是你？” 猴子最近心情特别好，满面红光的，“当然是我了，要不是旅长，猴子的这条命都没了。旅长，周末你和嫂子在家不？”我爸妈想登门拜访。 后面那句话不敢说，说了旅长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妈听说他差点没命后，差点气急攻心，二话不说买了火车票，次日就请假，和他爸一起过来。关键是还瞒得紧紧的，一直到俩人找到大院，他才晓得。 俩人带了大包小包，说是带给他领导的，感谢人家的照顾和帮助。 他爸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干，争取在部队多呆几年，最好混个官当当，以后退役也能分到好单位。当然，如果能在部队呆一辈子最好，包吃包住，福利待遇均不错，比有些国企还好。 猴子明白他爸的意思，也晓得他爸这位一直冷静的人为啥这回跟着他妈一起折腾。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 俩大人很细心，来了后就打听旅长的情况，知道他是个妻奴后，当即拍板，周末再过去。又细细询问嫂子的性情和爱好，还专门跑到大学去走了一趟，听听学生们对嫂子的评价。 准备工作做的十足。 许扬满心思都是银杏刚才的问话，完全没注意猴子紧张的表情，也来不及思考他的画外音。要搁平时，以他的精明，早反应过来，一口回绝掉。 猴子既然承认，那就是他。 杏儿听谁说的，他推开的不是猴子？ “我就只推开了你一个吧？” “嗯。”猴子重重点头，用手挠挠头发，“我身边当时就只有小婷一人。” 许扬终于听出不对味，“唐婷当时跟你在一起？我把你推开，她了？” “她被我拉走的啊。”猴子得意洋洋，小婷是个好姑娘，为了哥哥敢跟大毒枭做斗争，最近更是跨越千里来找他。 我去，竟然是这么回事。猴子和唐婷在一处，他推开的是猴子，可外人看起来也许还有唐婷。许扬猛拍额头，当时情况严重，哪里顾得上东张西望。就只觉得猴子危险，本能的去救他。 不对，还是有点不对。连他都不晓得唐婷当时跟猴子在一处，杏儿又不来大院，那她是怎么晓得他推开的不止猴子。还有，他瞒得好好的受伤，已经半月了，到底被谁捅开的？ 老华？ 不可能，老华一家都非常擅长自保，嘴巴跟蚌壳似的，谁的坏话都不传，谁的小鞋都不穿，一门心思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并且老华向他暗示过好几回，愿意跟着他干，更不可能到杏儿面前说三道四。 其他人？ 也不可能，全是单身汉，跑去给杏儿告状，不是找死吗？ 并且，杏儿是上午找过来的，昨晚上还很正常。按照时间推测，那就是这几个小时内发生的。 谁tm隐藏的这么深，见不得他好过，给他背地里使绊子。 “那天你记不记得有谁看到我推开你的那一幕？”一定要把害群之马揪出来。 猴子摇摇头，“我没注意，要不咱们去问问唐婷？”说完嘿嘿的笑了两下，“唐婷来t市了。” 许扬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立马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她什么时候来t市的？她上午在干嘛？” “前天到的。她说想出去逛逛，我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 “你赶紧把她过来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听。” 猴子警铃大起，仔细打量许扬，上身微微后仰，“旅长，你想干啥？” 许扬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恶声恶气的，“快点。”干啥，他想打人。 猴子摄于许扬的压迫，把唐婷到后的举动挑挑拣拣的说了一点，但是重点描述唐婷对自己的情谊，缠着他问东问西，打听他的喜好等等。 言外之意就是，唐婷对他有心思。 虽然猴子有侧重，许扬还是听出了其他的东西。那个唐婷打听自己作甚，他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跟她又没任何交集，她闲得没事干？ 从小在部队长大，毕业后又直接去了部队，许扬不知见过多少抛弃妻子的悲欢离合事，男方飞黄腾达，抑或者遇到更有用的助力后，大手一挥大嘴一开，要离婚。 打着真爱的旗号，口中喊着破除封建婚姻，讲什么没有感情，放手让对方自由。 听着就搞笑，还自由，怎么不早还，早干嘛去了？说来说去，无外乎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 唐婷的这种情况，和医院那些试图嫁给高官的护士，或者文工团心高气傲的女兵，路数几乎一样。 先打听情况，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再一点点的瓦解对方的家庭，然后成功上位。 不要道德不要脸。 看着猴子的眼光很不妙，你个傻子，被人当跳板，还欢天喜地。又送给他几巴掌，笑得刺眼。 猴子捂着脑袋，“旅长，你打我干啥？” 许扬摇摇头，还没清醒。 用手勾勾手指，“过来。” 猴子不进反退，还想打他，门都没有。 “给我写检查报告去。” “啥检查？”猴子很纳闷。 “你怎么向外人泄露我的**，又如何被美人计打倒的，”说着右脚出击，提在猴子腿上，“赶紧去写，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写清楚。” 猴子睁大眼睛，“旅长，我就只说你喜欢吃什么，你爱做什么动作，又学了下你板着脸的样子而已。” “那也不行，咱们的资料都是保密的，你对别人说就是不对。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来害我了？” 猴子不可置信，使劲眨眨眼睛，认真的上下左右瞅三圈，是旅长，板着脸的样子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可他怎么变得如此的风声鹤唳？ 疑惑的小眼神一下又一下的飘在许扬脸上。 许扬又是一记无影腿，“快点。” 猴子觉得自己很无辜，可是旅长步步紧逼，他要服从命令。 到了许扬办公室，许扬把纸和笔递给他，“最少十页，必须写清楚。” “旅长，十页……” “那就十三页。”许扬想也不想的往上加。 猴子欲哭无泪，认命的拿起纸和笔，一点点回忆，一点点写。 绞尽脑汁，还是觉得十三页太多。偏过头看许扬，之间他正在奋笔疾书。 “旅长，你在写啥？” “检……”许扬本能的回答，刚说一个字，反应过来不对，朝猴子大吼，“东张西望的，十五页。” 猴子，“……”好想扇嘴，都是嘴巴惹的祸。 许扬见猴子老实，就没有他治不住的兵。低着头继续笔走游龙，信纸的第一行，“检讨书”三个大大的字悬在上方。 第458章 我做你妈妈布置的作业 许扬抓着猴子写详细经过书，又一点一点的检查，确定自己在他的笔下是无辜人士，且不知情后，才挥挥手，准许猴子离开。 猴子如获大释，丢下笔飞快的跑。生怕许扬反悔，再把他抓回去改改改，能要人命。 下班后，许扬揣上一下午的杰作，骑着自行车飞奔。 到家后，捧着“宝贝”往银杏跟前凑，“媳妇。” 银杏早在家等着，想听听许扬如何自辩。撇了他一眼，疑惑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粗粗一扫，差点没崩住笑场。 这叫检讨书，通篇都在搞笑好。 什么是自己不对，长相太帅气，可是父母给的，不能不要，推拒不得。过两天打电话给老爸问问，为啥要把他生成外人迷。 又提到自己没有心眼，太相信别人。全是大个闹出来的事，作为大个的领导，他责无旁贷的替对方背锅。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但是因为这个委屈媳妇，媳妇恼火是应该的，打他骂他都行，他不还手不还口，但是恳请媳妇千万不要把气憋在心里，容易伤害身体，他大大的心疼。 …… 让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看似在承认错误，其实在撇清关系，表明自己完全不知情。又间接的秀一把深情，一石多鸟。 银杏甚至觉得许扬有当营销的潜质，公关做得多么的棒。 许扬全程紧紧关注媳妇的表情，不一会心下大定，不枉费他花费一下午的时间，总算博杏一笑。虽说那笑容不明显，外人发现不了，谁叫他是自己人。 银杏看完许扬的检讨书，往后翻，还有一大叠。 正待看看他后面耍什么把戏，讲些什么搞笑二三事，田双就喊着开饭。 连忙把东西塞回荷包里，不行，鼓鼓囊囊一个大包，还是放到卧室里。 这顿晚饭，速度比平常快了两倍。 崔红讲究养生，晚上吃得一直很少。喝点骨头汤，在吃几口饭，放下碗筷。 李大力刚从京市回来，一堆账目等着他核对。 田双瞅着天黑了，三口两口的吃完，扶着崔红出去散步。 十六的老师布置了一堆作业，他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吃饭时都念着还有一份试卷没做。 人人有事要忙，银杏和许扬收拾完桌子，又把碗筷洗好，继续之前的“看书活动”。 银杏迫不及待的从卧室抽屉里掏出那一沓纸，津津有味的往下看。吃饭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猜测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许扬侯在银杏身边，锤完肩膀锤大腿，再轻轻的捏捏媳妇的胳膊。 银杏任由他动作，一字不落的把猴子的“自述”看完。 偏过头问许扬，“你让他写的？” 许扬没回答是或者不是，“媳妇，你原谅我。你不原谅我，我睡不着。我睡不着，训练的时候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容易出事。我出事不要紧，我担心你为我伤心，又怕岳父岳母责骂你。” 觑着银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再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十六，那小子定会又哭又闹的心疼我。” 说完，余光小心翼翼的往四周打量，搓衣板不在。 银杏盯着许扬，“合着还是我们给你的底气？” 许扬赶紧否认，他只是拿这个当借口而已，另辟蹊径的求原谅。可是一旦承认，后果很严重，所有工作都白白浪费。 看来只有发大招。 直接去杂物间，拎了块搓衣板到卧室。 进门后，把门插得紧紧的。 放下搓衣板，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银杏伸手制止，“慢着。” “媳妇~”许扬的这声喊得余音袅袅，就知道媳妇心疼他，不舍得他吃苦。 “男儿膝下有黄金，虽然我经常念叨跪搓衣板，可并没有真正动过念头。”银杏慢悠悠的解释。 许扬直在心里骂自己，早晓得这样，他逞啥能。 “媳妇就是这么的善良。” 银杏翻了个白眼，从许扬上午的叙述中，已经撸清楚完整的来龙去脉。 “骗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绝不会有第三次，我以我军人的名义发誓。” 银杏正色许扬，这个誓言挺重，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爱说些子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可从没拿军人的话头开过玩笑。在他心中，军人是神圣的，是不容侵犯的。 “既然你这么说……” 许扬期盼的看着银杏，希望接下来听到，那我就放不追究了。 可惜事与愿违，银杏顿了一会，“那我就拭目以待，如有再犯，必不轻饶，到时候你哭求讨好都没用。” “媳妇尽管放心，我说到做好。”想起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许扬底气很有点不足。 “不过这次不罚你，我就吃饭不像睡觉不熟。你肯定不舍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愁眉苦脸，是？” 不是口口声声为我着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媳妇，你说怎么罚，我无二话。”许扬积极表态。 真实想法是，好想动手抽自己两嘴巴子，叫你自以为是，种下的黄连自己咽下去。很了解媳妇，她出的那些馊主意刁钻又古怪，只有更想不到，没有最想不到。 举起手里的一沓纸，“抄一百遍，全部，字迹不能潦草，不能涂一丁点黑团。” 许扬愣住，是是，他就知道，媳妇鬼点子多。 二十页，一百遍，合起来得两百页，够他写一百回报告。 真悔啊，不该逼着猴子写那么多，自己也不该洋洋洒洒五页检讨。以为内容越多越诚恳，结果内容越多越坑自己。 银杏还没讲完，“十六做作业，你就搬个板凳，坐在他旁边抄。他作业做完，你就得放下笔。什么时候抄满一百遍，什么时候你不陪他做作业。其他时间抄得全都不算数。” “媳妇……” “嗯？”银杏摸着自己的指甲，“刚才谁说的无二话。” “可以。”许扬痛快的答应。儿子，老爸跟你难父难子。 “每发现一个错字加罚五遍。” “好。” “抄完了背给我听。” “连续背二十天，背错就往后顺延三天。” 许扬垂着头，媳妇太狠了。 银杏，“同意还是不同意。” “行。” 银杏挥挥手，“赶紧去赔儿子学习。” 一次给你罚好，让你以后还骗人，出馊招。 许扬从银杏手里毕恭毕敬的接过“罪状和检讨”，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笔就往儿子房里冲。 十六正在专心致志的写作业，旁边突然多了个人，翘起小脸抬头一看，“爸爸。” “乖儿子，你做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做你妈妈布置的作业。” “哦。” “儿子，你做慢点。” 第459章 借刀 许扬过上了“水深火热的小抄”日子，怨念的不得了，饭后想跟媳妇耳鬓厮磨下都不行。 上床睡觉后，杏儿也不让他碰，找理由说什么心情不好。问她什么时候心情会美美的，她竟然说得等他写完一百遍。 他想作弊，可杏儿亲自监督。只要十六放下笔，就收缴他的信纸。十六那小子写作业飞快，不一会就放下笔。他陪了两个晚上，才写了两页信纸。 暗暗的叮嘱他，让他写慢点，这小子竟然伸手要好处。 他当然不干，自己是他老子，让他做点事都不成，那怎么行。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竟然威胁他，如果不同意，他就告状。 气死他了，父威都没了。 他把火气全部发到猴子身上，逮着他好好训练，也用上了银杏的招数，只要跑慢一秒钟，加跑一公里。 猴子累得气喘吁吁，严重怀疑旅长欲求不满。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至于唐婷，许扬也没打算轻轻揭过。给脸不要脸，无缘无故的跑来破坏他的家庭，其心可诛。 从猴子口中得知，唐婷接下来在t市有个电视剧要拍，女n号。那就好办了，许扬眼珠子转转，打算把事情搅黄，最好以后永远别来t市，滚得远远的。 银杏抽空也回了一趟大院，往众位嫂子群众一扎，大谈特谈许扬。 每天早上送他出门，晚上在门口迎接他。对，在心里送他和迎接他。 饭桌上每顿必有他喜欢吃的饭菜。不挑食，啥都爱。 睡觉前给他准备好洗澡水。当然，许扬不同意，舍不得她亲自动手。 家务活一点不让他做。都是他自己非要做。 从不跟他吵架。他不舍得回嘴，总是认错的那个。 是个好爸爸，天天陪儿子做作业。抄东西呢。 对爸妈孝顺，对岳父岳母也一样。一视同仁。 银杏讲完，觉得自己真挺幸福，拥有一份圆满的爱情。许扬在乎她，所以愿意迁就她。她罚许扬，不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成功执行。 要不晚上把“楚河汉界”撤掉？银杏在心底默默的思考，却没注意到周围的嫂子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经此一回，许扬洗清了妻管严的名头，多了三个好儿子好女婿好爸爸的帽子。 嫂子们也心里平衡了，李老师学历再高也是个普通人，还不是把男人供着。其实也不怪她，许扬三十多成副旅长，前程远大，是该捧着。 当天晚上，许扬意外的发现媳妇的心情好，笑容挂在脸上，就如那六月，不，五月，六月的太阳是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如五月的太阳一般，耀眼的闪瞎他的眼。 素了几天的他，再也忍不住，悄悄的环着银杏的腰，等了好一会，嘴巴差点咧开，杏儿没用手打开他。 媳妇，我来啦。 许扬满满的饱餐一顿，第二天走路都带风。 一大早起来殷勤的不得了，出去买银杏爱喝的豆浆时，都哼着歌。 老远看到猴子朝这边张望，鬼鬼祟祟的，“猴子，你干啥？” “旅长，你今天出去玩不？” “不啊，部队有事？” “没。”猴子摇摇头。 “我要在家陪儿子学习。”十六的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他得抓住机会，多抄点。 猴子跟许扬再见，飞也似的跑了。 许扬转身离开，杏儿还等着和热乎豆浆呢。 银杏腰酸背痛，吃完早饭站在堂屋屋檐下做简单的拉伸动作。 “咚咚咚……”门突然响了。 她以为是沈洁，周末服装店正忙，沈洁要过去帮忙，经常把沈念丢在她家。 “门没插，自己进来。” “吱”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嫂子。”猴子拎着两手满满的东西，站在门口打招呼，他身后还跟了一堆年约五十岁的男女，同样的都是满手礼物。 银杏大吃一惊，赶紧迎上去，跟两位年纪大的人打招呼，“你们好。”又朝猴子询问，“猴子，他们是……” 猴子赶紧腾出右手，“我爸妈，他们知道旅长救过我，想亲自过来道声谢谢。” 银杏笑笑，“你们真客气，快进来坐。” 又朝十六的卧室大喊，“许扬，家里来客人了。” 许扬早听到猴子的大嗓门，弄明白猴子早上那一问的目的了，当时就该说今天出门的。 放下笔，站起身往外走，刚走两步又折回，“儿子，跟着爸爸一起去见你猴子叔叔。” 也不管十六愿不愿意，抽下他的笔，拎起他就走。想单独写作业，门都没有，必须让他陪着才行。 十六气愤的不行，爸爸太狡猾了。自己被妈妈罚，还不让他好好做作业。以为他不晓得自己写得什么，检讨书那么大三个字，他又不瞎。 老爸肯定又做了蠢事，让妈妈抓到把柄。 一点都不聪明，还连累他。 十六闷闷的想。 许扬带着十六到堂屋，银杏正在给三位客人倒水。 猴子的老妈诚惶诚恐，要站起来帮忙，他爸还好点，能端得住。 “叔叔阿姨好。”又看了猴子一眼，无声的谴责他。 十六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不用爸爸妈妈教，“周爷爷周奶奶好。”猴子本姓周，十六去大院玩时，他总爱逗十六，私下和十六关系不错。 “这孩子真聪明。”猴子的爸妈由衷的夸赞。 孩子向来是调节气氛的高手，借着十六，猴子的爸妈和许扬攀谈起来。 再一次感谢他救了猴子。 许扬一本正经的说，他只是做了该做的，当不得谢谢。 猴子妈被噎住，好在猴子爸见多识广，面不改色的，又把话题往猴子身上扯，说他喜欢部队，经常在电话里面夸许领导云云。 银杏在旁边听了一会，明白他们的来意，这是套交情来了。 许扬耐着性子和他们说了会话，没直接撵人，银杏就晓得许扬应该本身是看中猴子的。 “猴子，带十六到院子里玩会。” 许扬支开猴子和十六，接着又给银杏使眼色，银杏收到，借口厨房有事离开。 堂屋里只剩下三个人，猴子妈心扑通扑通的跳，听说有的领导直接要钱，看向许扬的眼神都变了。就连猴子爸都做好了打算，只要不是狮子大大开口，他愿意出，换儿子得领导青眼，值得。当然，如果实在太多，家里负担不起，那就得另当别论。 俩人竖起耳朵听。 银杏把厨房扫了一下，刚放下扫把，猴子爸铁青着脸走出来，大声的喊猴子走，猴子妈和蔼的朝银杏笑，还约下回有时间再一起聚。 猴子正在跟十六玩，突见老爸气汹汹的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堂屋门口的许扬望去，可是他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 猴子爸和猴子妈临走前，一人给十六塞了个大红包。十六从小就被父母嘱咐，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拒不接收，身子一晃，跑到银杏身后。 银杏礼貌的把人送到门外，对于红包坚决不要。 把人送走后，银杏回到堂屋，“你刚才给他们说什么了？” “唐婷啊。”猴子爸妈爱儿子心切，绝不允许有人吊着自己儿子，还用他的名义破坏领导的家庭。 他只小小的透露一下，猴子爸就表示回去后收拾那个兔崽子。又细细问了几句唐婷的事，他当然表示对方很烦，撵都撵不走。 相信他说的这么直白，猴子爸妈知道该怎么做。 银杏撇撇嘴，这货肯定又借刀了。 看着桌子上堆满的礼物，“怎么没让他们拿走啊？” “都是一些吃的，不值钱。” 第460章 大哥大 次日，许扬再见到猴子时，接收到一双幽怨的眼神。 昨天回到招待所后，猴子就被他爸拧着耳朵追问唐婷的事。初初他以为自己只是暗恋的事让旅长知晓，再转告他爸妈。他高兴啊，正愁怎么开口，他爸妈就主动提及。搂媳妇抱儿子的日子不远啦。 谁知在他“含羞带怯”的把事情讲完后，他爸的手就开始发力，差点把他的耳朵拧下来。 他妈直言他糊涂，掰开揉碎的跟他分析。他开始当然不信，可随着他妈越说越有理，认真分析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等到他爸说旅长嫂子跟唐婷的恩怨时，他彻底傻眼。 他爸气狠了，脱掉鞋子照着他的屁股抽打。 “旅长，你咋不早告诉我？” 许扬丢了个白眼给他，都让他写了二十页的详细经过，他愣是一点端倪都没发现。沉浸在单相思中的男人太可怕，还是让父母打醒比较快。瞧瞧，一晚上就从泥潭里出来了。 过了几天，猴子的爸妈又满手礼物的上门。 他们要回老家了，临走前告诉许扬，唐婷已经摆平，以后大概都不会再来t市。 许扬没问他们是如何操作，让人家对这边望而却步，他只关心结果。 唐婷的事情解决，许扬的抄抄大业还没完成。幸好快要期末，十六的作业越来越多，他抄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银杏盯着他的次数渐渐减少，她有新的事情要忙。 招聘。 经过将近一年的奋斗，赵志刚的购物广场已经接近尾声。他打算年后正月十五开业。 银杏特地让他留下两个铺子，一个开大型的购物超市，一个开服装店。 超市依旧是让许扬帮忙推荐的人，都是退伍兵，眼力好，纪律性好。因为银杏给的待遇很诱人，竞争上岗的人还挺多。 面谈合格后，统统到学校旁边的商店培训，在大壮手底下做事。 对于大壮这个一开始就一起奋斗的人，银杏也不会亏待。打算把他调到新开的购物超市那边当主管，这边则从新来的人中再挑选一个手脚勤快脑袋瓜子灵活的人留下。 给大家承诺，只要干得好，升职加薪不成问题。 大家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暗中打听过，只要是优秀员工，嫂子愿意借钱帮忙买房。他们家里条件本身都不咋的，但凡有点能力，可以使使劲，也不至于转业间接等于失业。 而服装店这边，银杏则直接贴了告示出去。 不到三天，交过来的报名表达到好几百份，甚至还有退休老太太过来应征。 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听说银杏乐购招女导购，再一打听待遇，纷纷涌过来报名。 银杏先让沈洁初选，接下来她再复选。 凡是那种一看就立正不正小心思多的人，剃掉。 说话口音太重的，剃掉。 大字不识一个的，剃掉。 年纪十八以下四十以上的，剃掉。 办事磨蹭，剃掉。 腼腆内向，剃掉。 只有提成，没有保底工资，不满意的，剃掉。 她这里不是大学，专门培养学生的，技能可以加强，可人的本性不容易改。 如此一来，去掉一大半人。 银杏拉着沈洁和汪大秋进行二面，汪大秋全程不发一言，坐在旁边堪当背景板。上午去过后，下午再也不乐意过去。在她的想法中，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卖两件衣服，拿点提成。 沈洁倒是挺积极，每个过来面试的她都能说上两句。 银杏乐见其成，她打的主意就是把沈洁调到新店子中，新来的员工以后都跟着她，熟悉她们的性子，对新开服装店的业务展开很有好处。 最后留下了五十人。 银杏把她们分成两拨，一拨在一号店，一拨在二号店。美其名曰实习，实习期间卖出去的衣服有提成，但是如果实习期不合格，年后不再录用。 到底是骡子还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晓得。 等这些全部忙完，寒假也到了。 许扬拖着不让媳妇回京市，他的一百遍还差一半，借着十六写寒假作业，可以再抄点。 一直到小年过完，他才放人。 银杏回到京市的第二天，收到许珍从南方寄来的“大砖头”，这个时代有钱人的象征，大哥大。 许珍的场子开的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她给父母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家，一家送了一部大哥大。由于和老板认识，她拿的内部价，不过合起来也要几万块。 银杏对大哥大一点不感冒，实在是太大，还是喜欢后世小巧轻薄的手机。许扬在部队，也用不上。但是老爸用得上，家里的生意都归他管，平时又是t市京市两地跑，需要一个。 打电话跟许珍说谢谢，又和她讲明情况。许珍无所谓，只要是自家人，谁用都行。再三强调是新年礼物，不准银杏折算成钱给她，否则是不拿她当姐姐。 银杏哭笑不得，她真有给钱的意思，大哥大毕竟是奢侈品。预备让周美珍年底结账，往许珍那边打款的时候，多打一万块钱。如此一来，只能换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送出去。 不过她这次通话还有一个用意，想进点大哥大的货。这东西是贵，可是暴利。只要卖得出去，躺着数钱的那种。京市有钱人多，虽然不会像衣服一样，家家需要，可总挡不住有大款喜欢。标准的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许珍多聪明的人，在银杏围着大哥大问时，就弄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她不是老板，虽说和人家有点不深不浅的交情，也只能帮忙说和说和。 就这，银杏都感谢的不得了，朝中有人好办事。 当天晚上，就收到许珍的回话，对方老板想跟银杏面谈。 银杏求之不得，托人买了第二天上午的飞机票，南下。 许母见儿媳妇快要年底了还要他省跑，竟然没什么意见。主要是许父越到过年越忙，再说儿媳妇是去姑娘那联系货源，没什么不放心的。 银杏在许珍那里一共呆了三天，她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想象对方会如何问，她如何答。 谁知老板就只闲话聊了一些，饭局上就把事情敲定下来。 银杏明了，对方肯定是看在许珍的面子上。 离开的时候，她给许珍的的双胞胎儿子，一人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连带着大哥大的钱也算进去了。 第461章 与时俱进 许扬腊月二十九到家，刚进门就听说媳妇又谈成一桩生意。 “媳妇，你太棒了，我要向你学习，我也要进步。” “这话我爱听。” 银杏心情很好，大哥大已经卖出去两部。拜许三姐的老公龚安同志隆重推荐，她还没从南方回来，就已经有两位老板预定大哥大。 以至于前脚下飞机，后脚就拿钱，美滋滋。 许扬计上心头，想借着大好机会，争取“刑期减免”。 可是银杏不配合，无论他直言或者暗示，全都不接话，摆明不同意。 许扬这回的假期有十天之久，好不容易在家，许父带着他去老朋友老上司那挨个串门，每天早出晚归的。 初六时，李大力一行人如同往年一样返回t市，不过这次不是三个人，是四个人，后面跟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银杏不认识，经过介绍后才晓得是田月大伯的大孙女，田桂，十五岁初中毕业。 田月怀孕了，没人照顾。马小凤听说后，打主意想亲自过来帮忙。田山林坚决不同意，他妈性格不好又好吃懒作，嘴巴还毒，自己都照顾不全，哪里顾得上孕妇。大哥二哥家里都有小姑娘，不如让她们去。 至于媳妇带来的两个萍萍，太能惹祸，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本来属意二哥家的姑娘，二十出头，但是她刚刚定亲，结婚的日子也离得不远。只能换人，把目光放在第二大的田桂身上。田桂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在家呆了半年，打算年后出去打工，听说姑姑找帮手，立马应承下来。 这不，就拎着大包小包跟着姑姥姥一起过来。 京市很繁华，田桂很兴奋，到了大院就东瞅西瞄。银杏带着她去安家拜年，就只有安母在家。田月怀孕不满三个月，过年没回t市，安小四陪着媳妇，索性留在部队军民一家欢。 安母直拿眼睛瞟田月，有点瞧不起。问几句话，一口的家乡口音，她压根听不懂。银杏忙打圆场，调节气氛，但是见面仍不怎么愉快。 下去后，田桂怯生生的跟银杏说，月姑姑的婆婆好厉害。 银杏摸摸田桂的头，由此可见，田月在安母心目中的地位不会太高。 初八，一行人坐火车回t市。 旅途中，银杏提点田桂，到了大院多做少看，切记不要说任何人是非，实在无聊，在家学学普通话。 田桂连连点头，三爷爷说了，银杏姑姑懂得多，她说的一定要听。 李大力还沉浸在许珍给的新年礼物中，对大哥大简直爱不释手，两只手捧着可劲的瞧，小心翼翼的，生怕掉到地上摔个好歹。 田双和崔红一左一右的坐在他旁边，也伸长脖子端详。正经递到她们手里，她们不接，担心弄坏掉。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道目光若有若无的打量他们。 安小四和田月老早在火车站等着，一是给许扬和银杏拜年，二是接田桂回大院。 对于岳父这回推荐的任选，安小四总算稍微满意。要是来人是那位奇葩老奶奶，或者继母，或者两个萍萍，他绝对能暴走。 两方人马汇合后，安小四就说在一家老字号饭店定了位子，过年图个热闹，也给大家接风洗尘。 银杏觉得很纳闷，安小四啥时候变得这么的看中亲情了，如此“高规格”的接待田桂。要知道，就算她，都没吃过几次安小四的请客饭。 不得不说，老字号之所以能成为老字号，是有原因的。就连田双这个做饭手艺特别好的，都对人家的厨子赞不绝口。 席上银杏竖起耳朵，可除了家常话，一点有用的信息没有得到。暗忖，难道安小四真转性了？要当爸爸，明白亲情的可贵？ 银杏的疑惑，一直到回家躺在床上后，才从许扬口中得到答案。 “有位副团长提出转业申请。” 银杏秒懂，安小四这是看中机会想上去，难怪今天大手笔，一顿饭花了一两百。 试探的问，“他……希望大不？” “几位竞争者都在使劲，到底花落谁家，不是我说了算。” 银杏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不过明白言外之意，安小四这回有点悬。 …… 元宵节那天，赵志刚给购物广场剪彩开业。 舞狮队高跷队划船儿队热热闹闹的玩了一整天。 他下足血本，开业头三天，全楼所有销售物品打折出售。其中又以电影院的优惠力度最大，全场免费。 一时间吸引无数的年轻男女前去围观，话题性十足。 银杏也忙得不得了，店子新开张，她得过去帮忙镇场子。 服装店里过季衣服一律五折出售，新款则七折。如果一次性消费超过三百元，另有小礼品相送。 不过改动最大的是商店这边，银杏引进了新技术，pos系统，所有入驻商品全部打上条形码。 除了门口附近设置有收银员，以及四个站岗门卫，其他员工全部分散在货品区，要不帮忙客人介绍产品，要不帮忙上货摆货等等。 前来凑热闹的顾客新奇的不得了，想看什么看什么，想买什么拿什么，不用店家动手，也没人再时时盯着，多么稀奇的事。 好些人进门后，从外层慢慢的挪动到最里面，恨不得每样商品都摸摸，就为了看有没有人来制止，也是无聊透顶。 大壮紧张的不得了，那么多人，想拿什么拿什么，万一偷偷带走不给钱咋办。 银杏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她害怕的是偷东西的人太多。一个可以罚，两个可以罚，要是人数太多，于口碑不太好。很有可能一些人并不是小偷，纯粹只是侥幸心理，最好还是从根源上断掉他们偷东西的念头。 喊了几个新招来的员工，让大家假装偷东西，然后带出门的时候，警报声滴滴滴的响，立马被守在门口的门卫抓住带走。大壮又在门口对着喇叭喊，一次抓到三倍赔偿，二次抓到，扭送公安局。 两小时直播一次。 但是特别管用。 一整天除了做戏的几次，警报没响过。 新的销售方式本身就很吸引人注意，算是免费的广告。连续三天，超市天天爆满，营业额蹭蹭蹭的上涨。 银杏已经决定接下来一个月，给商店全部用上新技术，要与时俱进。 第462章 姥爷不见了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462章 姥爷不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3章 一无所获 田双离开一会后，电话铃声响起，是店子里打过来的。 许扬赶紧接通，“我是许扬。” 打电话的人经常听李大力念叨他的女儿女婿，知道许扬，但是也只晓得他是军人，私下猜测他官职应该不低，否则老板不会经常挂在嘴边上。 “许……许领导，来来回回找了两圈，没看到人，向火车站工作人员打听过，老板坐的那辆火车不但没晚点，还提前了十分钟到的。” “分店那边有回音没？” “他们也没找到，我们在火车站碰过头。” “人都回来了？” “没，就我回来打电话，他们还都在外面找，一会我也还出去。”老板对他们不错，大家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 “谢谢你们，注意安全，最少五人结伴而行，给大家说一声，辛苦啦。事情解决后，给你们发红包。” 银杏脸色煞白，一向只听说过拐卖妇女儿童的，没听说拐卖老头子的。但是还有一种同样可怕的，贩卖人体器官。 这一刻，突然觉得摄像头监视器是好东西。如果有它们，他们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目的的乱找，最起码也能知道她爸到底下没下火车。 许扬把手覆在银杏手背上，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别怕，有我在。” 接下来俩人相坐无言，继续等待电话。 可等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田双回到卧室，哪里睡得住，满脑子都是李大力。十六人小鬼大，想学着妈妈哄骗他睡觉的招，哄姥姥入睡，结果不但没成功，反倒把自己弄进梦想。 见外孙子睡熟，田双替他掖好被子，又去找女儿女婿。 到的时候，许扬正在接电话。 只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田双就晓得人还没影，简直急得不行。要不是扒拉着门板，差点瘫软在地。 银杏听到动静，赶紧跑过去把人稳住。许扬挂断电话后，也急急忙忙的帮忙，俩人合力把田双扶到凳子上坐着。 “杏儿，你爸还没有消息是不是？大家都找不到人？” “妈，我和许扬商量了，一会就去火车站，半夜四点有趟火车到京市。” 银杏以往上学时，经常往返t市和京市，对来往火车的经过时间如数家珍。现在不是节假日，火车流量不大，应该能买到票。买不到票就买站台票，站也要站过去。 田双挣扎着要起来，“我跟你们一起。” “妈，你在家守着，也许爸他打电话回家，万一接不到，又错过机会。再说，十六和崔奶奶还在家，总得有个人陪着他们。” 田双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反驳。 她在京市呆了几年，可除了桃林胡同，其他地方都不熟，就算过去了也是给姑娘添累赘。不如听杏儿的，在家等着，也许大力就打电话回来，或者直接回家。 “爸的事最好瞒着崔奶奶，她年纪大了，我怕说了她承受不住。” 田双点点头，“嗯，不会说的。” 话既然讲定，银杏和许扬准备送田双回卧室。可她竟然不同意，就要呆着电话旁边。 这回，任凭银杏和许扬怎么劝，都不听。 无奈，许扬只得用木板和长条板凳支了一个简易的床，放在房间里。银杏又帮忙铺上被子，让老妈休息。 忙完这些，许扬又往部队打电话，说明情况。银杏则冒着被咆哮的风险，打扰院长的清梦。 而后俩人各拿了件厚衣服，相携离开家门。 大路上安安静静的，除了他们，再没有一个人影。两边的路灯尽职尽责的工作着，恶作剧般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俩人先去商店，在那边借车子。 商店里新来的员工叫云荣财，以前是许扬手下的兵，见旅长和嫂子这个点借车子很疑惑，不过很热心，亲自送他们去火车站。 许扬让他给大壮带话，这几天帮忙接送十六上学放学。又鼓励他好好干，商店这边最近只有他一人，既是挑战又是机会。 当然，如果实在应付不来，联系大壮，让他再拨一个人过来。 等许扬絮叨完，银杏也有任务交代云荣财，麻烦他早起后抓紧时间去找周美珍，请她帮自己代几天的课。 云荣财一口答应，都是小事，跑跑腿而已。 心里已经活动开来，大壮每天早上六点带着媳妇过来烙煎饼，俩口子抓钱厉害极了，他只用在商店等着，通知晚他再骑车找周美珍。回来了吃个早饭，开张营业。 银杏猜得不错，不是人流高峰时期，火车票大把的空余。 许扬买了两张卧铺票，想让媳妇睡一会，哪怕只多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银杏哪里睡得着，睁着眼睛，盯着离她不足一米的中铺床板，可思绪早跑到九霄云外。说到底，还是担心。 俩人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龚安亲自来接。 他一夜没睡，可一无所获。 伸手拍拍许扬的肩膀，对着银杏道，“兄弟们正在问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先弄清楚叔他到底下火车没。”要是没下火车，就算把京市翻遍，也是无用功。 银杏忙从随身包包里掏出一叠照片，“这是我爸的照片。”家里有照相机，照相方便。平时全家游，或者重大节日时，总会拍照留念。 龚安伸手接过，随意翻了两张，都是单人照，很清楚。 “我拿去给他们。” 许扬和银杏也分头行动，一人拿了张照片到处问。 一直到中午，银杏问得口干舌燥，依旧毫无进展。抬头望望天空，阳光正强烈，直直刺进她的眼里，搅得眼睛发酸发胀，泪珠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的往外滚落。 就在这时，许扬突然跑过来。 “媳妇。” 银杏快速寻找声音的源头，三两步迎上去，抓着许扬的胳膊，急切切的问，“是不是有爸的消息了？” “有个扫地的，昨天见到岳父了。” “她确定？在哪里见到的？” 不等许扬回答，银杏接着又发问，“那位扫地员工在哪，带我去见见她。” 许扬点头，“就在火车站，据说岳父走得比较急，踩到她正在扫的塑料袋。她特意瞅了岳父好几眼，还说岳父走路提提踏踏。”右脚不对劲，是个跛子。 “老爸下了火车，按照他平时的路线，应该坐公交车回桃林胡同。”银杏的脑袋转的飞快。 “姐夫他已经派人去询问公交车司机了。” 第464章 大海捞针 或许是有了一丝丝进展，众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草草吃完几口饭，又开始“大海捞针”。 不多时，龚安派去询问公交车司机的人回来了，冲大家摇摇头。 他找到昨天那段时间内行驶经过火车站附近，并停下载人的公交车司机，对方是个小年轻，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是不是有“右脚不便”的大叔上车。一天跑得趟数太多，重复单调的工作，哪有心情去观察人记人。 线索又断了。 店子里的员工全体出动，五人一小队，分工明确，按照路线划分，一段路一段路的问人。 暮色四和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银杏好想大吼一声，老爸，你去哪了？ 头发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后背的衣服已经全部汗湿。可毫不在乎，坚持继续找下去。凡是公交车会走过的地方，挨家挨户的打听。 许扬心疼的不得了，知道如果岳父一直没消息，媳妇估计要在外找一整晚。 到底在哪儿呢？ 发动了那么多人帮忙，愣是让他“躲过去”。 店子里的员工昨晚上就没怎么合眼，白天又累了一天，银杏挥挥手，让大家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再帮忙。 众人也实在累得慌，熬不住，劝慰银杏几句，打着哈欠离开。 龚安这边的警察们精神头稍微好点，他们有几天几夜不合眼的经历，倒还抗得住。不等银杏开口，主动表示要留下来。 大家这么努力，一是因为是头儿连襟的岳父，二也的确是出于真心。 长年办案，他们深深明白，找人越早找到越好，晚了找到的希望渺茫。尤其是那种拐卖人口的，过了几天没音，几乎等于“无望”。 银杏没有拒绝他们，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不是矫情的时候。等把老爸找到，好好谢谢他们。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银杏和许扬举起拳头，准备敲响面前的大门时，突然听到一群小孩子对话。 “快点快点，把弹珠交上来？我猜对了，那个人没死。” “他明明都死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就是。” 接下来，就是弹珠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 “笨蛋，他是主角，死了我们看什么。”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孩子，他应该正在变声，公鸭嗓，特别容易辨认。 银杏和许扬对视一眼，搞半天是电视剧，拳头离门只有五厘米时，又听到他开口。 “哎，你们说昨儿那个人为什么会躺在那儿啊？” “肯定是跟人打架打输了，被人撂倒的。” “你怎么晓得他跟人打架了？” “不打架能流血？” 银杏和许扬又对视一眼，“小朋友们。” “你们是谁？”公鸭嗓很警惕，拐子太多，奶奶天天嘱咐，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许扬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钢，“叔叔有事问你们，这是报酬。”手掌轻轻上扬，躺在巴掌心的硬币腾空，落下时叠在一起噼里啪啦。 “我们不会跟你走的。”公鸭嗓代表大家表态。 “不用你们跟我们走，只用回答我几个问题，这钱就属于你们。” 公鸭嗓不信会有这么好的事，“你没骗我们？” 许扬拿出平时和儿子打交道的路数，“谁骗谁是小狗。” “谁骗谁是王八蛋。”公鸭嗓觉得小狗太轻，王八蛋才适合誓言。 “行。”许扬干脆的应道。 又立马发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打架的人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子啊？”公鸭嗓抠抠头发，侧过头问一旁的小弟们，“你们知道不？” 众小弟纷纷回忆。 “他流了好多血。” “没有胡子。” “手上有个疤。” 听到这里，银杏想也不想的开口。 “多大的疤，什么形状的？” “在手背上，圆形的，这么大吧。”说出有疤的小男孩还用手做了比划。 银杏急忙从荷包里掏出照片，许扬用手电筒照在上面，“是不是他？” 四个男孩子围着看了半天，可那个人躺着，照片上的人站着，咧着大嘴笑，他们分不出来。 整齐一致的摇头，“不知道。” 许扬，“你们在哪里看到的他？什么时候看到的？” 这个大家都晓得，“昨天下午，那个烂房子旁边。” “他后来不见了。”有个小弟补充。 “不见了？”许扬皱着眉头。 “对，我们跑回去喊人，等再去的时候那里没人了。” 许扬还是决定过去查一趟，不能放过任何线索。银杏也正有此意，俩人一同开口。 “烂房子在哪儿？” “沿着这条胡同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再向左拐，然后右拐，有块空地就是。”公鸭嗓大方的给他们指路。 许扬把钢平均分给几个小孩，又从荷包里掏出十块钱，“谁带我们去，这十块钱归谁。” “你刚才说只问问的。”公鸭嗓很不忿。 “对，问话的钱给你们了，这是另外的。”许扬把钱在手中晃晃，“谁愿意去？” 四个小孩子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明显是心动了。 公鸭嗓再一次确认，“你真没骗我们？” “没有，带完路十块钱就归你们。” “行，我们带你去，不过你走在前面，我们走后面。”万一你是坏人，我们转身就跑。 “可以。” 一行人快速的朝烂房子开进。 到达目的地后，公鸭嗓伸手向许扬要钱，许扬把钱塞到他手里，就开始侦查。 地上有血迹。 银杏在旁边给他打手电筒。 许扬以前跟人学过几手，很快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线索，俩人沿着线索前进。 不远处是个四合院。 许扬给银杏使个眼色，银杏走过去敲门。 “你哪位啊？”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太太前来开门，拿着眼睛上下打量银杏。 银杏笑笑，“婶子，我走亲戚路过这里，有点口渴，借杯水喝行不？” “行，进来吧。” 进去后，许扬两只眼睛跟雷达似的四处扫，只是天色有点暗，院子里也没灯，啥都没看出来。 “哎，你干嘛？是不是偷东西的？赶紧把东西放下来。” 许扬突然指着房顶，大声的呵斥。 一听小偷，四合院里的人全都出来了，拿扫把的拿擀面杖的拿棍子的，大人都没空着手，实在找不到东西，把鞋子当武器。 跑到许扬跟前问，“哪呢？小偷在哪？” 银杏突然睁大眼睛，就要上前一步时，许扬一把拽住她。 第465章 毒计 银杏偏过头，许扬正朝她挤眉弄眼，又无声的提醒，“冷静。” 对这条胡同不熟，对住在胡同里的人也不熟。 如果人人相护，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抓住人，打草惊蛇，辛苦一天得来的线索又会断掉，还不如耐心等待。进来之前已经用大哥大给姐夫报备过地址，相信一会他就会赶过来。 银杏发热的头脑迅速降温，明白其中的关窍。抿抿嘴唇，朝许扬轻轻点头，她不会乱来的。 媳妇分得清轻重缓急，许扬的目光转向四合院里的人，“配合”大家捉贼。 他指着房顶道，“刚才那上面有个人，穿着一身黑，背上背着好大一个袋子，撑得鼓鼓囊囊，大概有这么大。”用两个胳膊圈成一个圆，认真的比划。 众人沿着他的手指翘起头往上瞧，除了光溜溜的瓦片，啥都没有。 疑惑的问，“小兄弟，你看清楚了？” “是的，他弯着腰走路。”许扬一口咬定，看到小偷。 “没看到啊？” “你们都出来，他害怕，刚才从那边跳下去了。” 众人私下相互对视，一分钟后，呼啦啦的做鸟兽散。 “我回去看看丢了什么没有？” “我也回房瞧瞧。” “我也回去。” 不一会，院子里就剩下许扬和银杏。 银杏的眼睛一秒不放松，目标人物已进屋，她紧紧盯着对方的木质大门。心里着急的不行，三姐夫啥时候能到。 许扬则两只耳朵竖起，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因此，龚安带着人刚进胡同口，就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在打信号。 迅速奔过去，压低声音，“怎么样？” “里面有个人可疑，他身上穿着岳父的衣服，鞋子也是岳父的，就是昨天离家时的那套行头。” “没弄错？” “不可能错，岳母亲手做的，杏儿一眼认出来。” 龚安转头对着身后的四人，“兄弟们，我怀疑此人偷东西，走，进去问问。” 有他出面，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查永保和他媳妇聂小云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检查，突见一群人闯进来。 聂小云大惊，“你们是谁，来我们房里干什么？”警惕的盯着大家，飞速的把桌子上的钱抓起来，塞到裤子荷包里。 “警察。”龚安回答的豪气冲天。 查永保眼珠子转两转，猛得拿起桌上的墨水瓶，瞄准使劲往门口位置处的许扬身上砸，同时直冲过去，试图夺门出逃。 许扬伸脚轻轻一踢，跟皮球似的，墨水瓶原路返回，在空中飞舞一秒钟后，落到查永保肩头，稳稳的“站着”。 变故发生在半分钟内，等聂小云回过神，查永保已经被治住，反剪着双手站在屋子中央。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银杏终于扒开许扬，走到这对夫妻面前，冷冷的问，“身上衣服哪里来的？” “你……你说什……什么？”聂小云吞吞吐吐，底气不足，神色也很慌张，又不自然的顺顺耳边的碎发。 她的反应，银杏尽收眼底，都是心虚的表现，更加笃定他们和父亲的失踪有关系。 走过去，一把拎住聂小云的衣服领子，赤红着双眼，“快说。” 凌厉的气势吓了聂小云一跳，可她还是懂装不懂，“说什么？” 银杏声音清冷，“想坐牢是吧？” 也不给聂小云反应的时间，转过头对着警察道，“警察同志，我爸失踪了，他的衣服却出现在这家人身上，我怀疑是这夫妻俩干得，赶紧把他俩抓起来，意图谋杀加偷盗……” “胡说，我就是拿了衣服而已。”查永保大声的“反驳”。 许扬一个箭步走过去，拍拍他的脸，“我岳父人了？” 查永保低头沉默，不再合作。 许扬一个巴掌抽过去，“你把人弄哪里去了？” 龚安的耐心快要耗尽，找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有眉目，谁还有精力慢慢的耗慢慢的问。给旁边的兄弟使眼色，吓唬吓唬他。 压着查永保的俩人接到头儿传递的信号，拉着人往外走。 一人，“走吧，早点结案，咱们也好早点休息。” 另一人，“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喽。” 聂小云慌了，伸手死死拽住查永保的衣服下摆，“你们不能带他走。” 银杏手上用力，把她往旁边一拉，“别慌，不会漏掉你的，他是主犯，你是从犯，罪名轻不了多少，都得进去蹲。” “我没有，我不知道。”聂小云连连摇头。 “你骗鬼咧。”银杏怒火中烧， “在刁三家。”查永保突然发声。 许扬当机立断，迅速吩咐，“带我们去。” 俩个警察压着查永保，银杏扯着聂小云，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门。刚到院子里，早听到动静的邻居们纷纷围过来。 “你们……” 龚安大手一挥，“警察办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往后退几步，就算心里有一连串问号，也全都拍下去，不准冒头。 没有阻拦，银杏他们顺利带走查永保夫妇。 前往刁三家的路上，龚安没闲着，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银杏听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树枝，噼里啪啦的查永保身上招呼。实在是忍不住，太过分了。 龚安拦都没拦，查永保活该被打，自找的。要是把李叔换成他爸，他估计能三拳头把查永保打死。 话说昨儿下午，查永保从外面晃荡回家，突然听到前方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说什么流血，喊人，又说什么死啊活啊的。 没等他细听，那几个孩子飞快的都跑了。 好奇心驱使着他，他走过去。这一看吓一跳，一个人躺在地上，头上一个窟窿。 他左右看看，踢了人一脚，没点反应。吐一口唾沫，直嫌晦气。 把手背在身后，离开。 走了三步，又折返。 眼睛挣得大大的，一条毒计上心头。 他跟刁三是仇人，你死我活的那种。刁三家独门独院，要是把这人放到刁三家门口，他再去报案，刁三岂不是有嘴说不清，吃不了兜着走。 越想越觉得妙，背起地上的人，转移位置。白天太引人注意，等天黑了再行动。 藏好人后，他累的不行，瘫软在地上，仔细打量起“饵”。 竟意外的发现对方穿着非常好，当下动起手来，把人家的外衣扒了个干净，只留下里面的背心短裤。 害怕人被冻死，“好心”的把自己的破烂给对方套上，等丢的时候再脱下来。 第466章 别人复别人 聂小云白日忙工作，晚上回来了一堆家务活要干，压根不晓得丈夫的大胆。见他穿新衣服，只以为他又跟哪个狐朋狗友打赌赢来的。 等她知道的时候，查永保已经把人移到刁三家的墙角。 查永保得意洋洋的告诉她，刁三要倒大霉。她一点不信，这话他不知说过多少遍，可没一次成功兑现。 很想不通，哪来的仇，整天啥都不干，致力于给打倒对方。对方越不好过，他越好过。同样的，刁三也是，见天的找自己家的麻烦，烦死个人。 查永保见聂小云毫不在意，情急之中把干得事说了。 聂小云目瞪口呆，扯着查永保的胳膊，让他把人丢到警察局门口，或者医院门口都行，怎么着也是活生生一条命。 查永保动都不动，直言他已经报警，也许警察已经发现那人了。 想想也是，聂小云安慰自己，警察火眼金星，不会漏掉那么大个人。 一夜好梦，查永保做梦刁三被抓走，判了死刑。 他笑着笑着笑醒了，睁开眼睛，阳光已经从窗口爬起来。 一个鲤鱼打挺，穿上新衣服，早饭都顾不上吃，去刁三家附近刺探情报。 谁知，那边一片祥和，没听到任何人议论刁三被抓走的事，也没有任何关于那个头上有窟窿的受伤人士的闲言碎语。 不大会，刁三同往常一样，大摇大摆的出来，手里拿了根油条，边走边往嘴里塞。 他心虚，本能的往边上躲。 待刁三走远后，才探头探脑的出来。 疑惑不已，他明明已经用公用电话亭报案，怎么还是让他躲过去了。 还有，那个人哪去了？ 百思不得其解。 查永保一路躲躲闪闪的回家。 聂小云中午回家，见当家的魂不守舍，跟早上的高兴一个天一个地。 略一思索，明白计划又失败。 问都懒得问，叹口气带起围裙做饭。 她不问，查永保却主动说。除了媳妇，找不到其他人分析。 聂小云的想法很简单，肯定是警察断定刁三和那人无关，把人放了呗。这么一想，又觉得老公危险，害怕警察查到他头上，毕竟人是他背过去的。 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出门，老实在家呆着。 查永保心里也打鼓，不用媳妇提醒，他自己都准备龟缩起来当乌龟。 不想，晚上警察就找上门。 他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心虚，一听龚安自爆身份，第一反应是跑。可惜来的人战斗力强悍，十个他都斗不过。 银杏拿树枝打查永保，聂小云在旁边又哭又劝，不敢伸手帮忙。旁边那人瞪着她的眼神太可怕，仿佛再说，动一下，剁爪子。 大动静的到了刁三家，龚安亮明身份，说明来意，要找昨晚上他家墙角那人。 刁三见这情形，还有啥不清楚的。 当场拳头招呼查永保，“好你个查永保，老子打死你，你个祸害。” 查永保两手被缚，站在那白白挨打。 其实许扬懒得管他们狗咬狗，但是岳父还等着他。跟拎鸡仔似的，一把拎过刁三，立到他面前，“我岳父在哪？” 刁三眼神躲闪，看看这个，又打量那个，贼眉鼠眼形容最贴切。 他父母站在旁边，见状心疼的不得了，小心的劝许扬，“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先……先把手放下来。”他儿子脚都没着地。 许扬懒得理会，声色俱厉，“人在哪？” 刁三眼神咕噜咕噜的转，打着小九九。 他的这幅模样，倒让别人误会。 银杏心里“咯噔”一下，他爸冻了一个下午，莫不是，莫不是…… 无独有偶，其他人也这么想。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许扬的手越握越紧，青筋暴起。 刁父见情况不对，赶紧坦白，“在前头的张老婆子家。” 众人大惊，没想到还在别人家。 别人又别人，到底有几个别人。 和查永保夫妻一样，龚安一挥手，刁家一家子也被带上了。 大部队壮大不少，浩浩荡荡的前往张婆子家。 张婆子和刁三家很近，走路就五分钟。 趁这个空档，龚安又询问了人为何“飞去”张婆子家。 原来查永保把人放在刁家门口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可当时刁三出来上厕所，他隐隐约约听到动静，跑过去一看，吓死个人。 飞快的回家喊人。 见人头上有个窟窿，他们害怕惹祸上身，担心跳进黄河洗不清，打算把人转移掉。 选择张老婆子家很简单，张老婆子年轻守寡，中年丧子丧媳，和孙女相依为命。老弱一家人，平时低调的很，就算发现是他们丢的，也不敢说什么，除非不想在这边住下去。 再说，两家离得近，不用跑太远的路。 于是，查永保把人又换了个地方，大喇喇的放到张家门口。 事情办完，他在家坐了不到十分钟，警察上门了，说他杀人越祸。 靠，这罪名大了去了。 坚决不承认，怎么能承认。 和老爸对视一眼，幸好弄走的快，否则要遭大殃。 警察搜了一圈，啥都没发现。 觉得可能是诬告，否则咋连面都不敢漏，电话里报完地址和凶手名字，不等他们询问，迅速挂断。 警察走了。 刁三气得直锤桌子，哪个王八羔子害他，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查永保。 连觉都不睡，去找查永保。喊了他同院子的一个人打听情况，得知查永保竟然休息了。 骂骂咧咧的回家。 躺在床上还在算仇家，一个一个的分析。 今早上起来就在门口等着，想把那个害人的孙子揪出来。 等了一早上，没见到一个其他片区的人。 关键是，查永保没露面。 他不信这事和查永保没关，在胡同里走来走去，一天没发现那货的影。 没想到，就是查永保。 他就晓得这货害人之心不死。 许扬见刁三走路还在左顾右盼，朝查永保咧嘴龇牙。一脚踢过去，都不是好东西。 催促道，“老实点，走快点。” 到了张婆子家，银杏敲门。 “谁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里面传出来。 银杏，“小姑娘，我们想打听个人。”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个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见这么一大群人，吓了一跳，强自镇定，“问谁？” “请问我爸在你们家不？” 第467章 有人抢东西 小女孩很谨慎，“你爸是谁？” 许扬一脚踢到刁三屁股上，吩咐道，“你去说。” 刁三敢怒不敢言，伸长脖子腆着笑脸说好话，“小静啊，我是你刁三叔。” 叫小静的女孩开始没注意到他，天黑本就看不清人，再加上她只开了条缝隙，刁三又站在边角处，衣服角都看不到。猛然听到刁三的声音，本能的就想关门，刁三是谁，她们这一片的恶霸流氓，少打交道少招惹为妙。 许扬找准角度又是一脚，东扯西拉的，赶紧进入正题。 刁三被踹，直接趴到门上。扯着门锁，飞快的说明来意，“小静，叔叔真有事。昨晚上躺在你们家门口的那个人，他家人找过来了。” “你怎么晓得我们家……”话说到一半，小静恍然大悟，“是你放在我们家门口的是不是？” 刁三脸皮奇厚，半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恶声恶气的威胁，“快点把人交出来。” 许扬又是一脚过去。 “哎呦，我的屁股。”同一个地方被蹬了三次，真tm疼。 小静懒得理会刁三的大呼小叫，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你们说是他的家人，有什么证明？” 银杏从荷包里掏出照片，递给小静，“这是我爸的照片。” 龚安也出示证明，“我们是警察。” 许扬把手电打开，照到照片上，小静瞅了一眼，和那个人挺像又有警察在，遂放心大胆的开门。 小静领着大家往客房走，路上认真的介绍李大力当前的情况。 “叔叔脑袋破了，奶奶帮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又熬中药给他喝。奶奶说上午醒过一次，就一会会，念了一串数字，可是奶奶年纪大，记性不好，等找到纸笔的时候，叔叔又昏过去了，只记下头两个数字。下午奶奶拿着纸和笔在叔叔床前守着，但是一直没再醒。” 奶奶心善，出诊回来，见人倒在家门口，忙喊她一起帮忙把人抬进去。 她家很穷，祖孙俩的生活费和她的学费，都是靠着奶奶平时帮人看头疼脑热收取的微薄诊费，以及她放学后四处打零工赚的丢丢小钱，才将将维持。没有多余的钱把人送到医院里，只能亲自动手医治。 银杏眼眶红红的，总算没再被丢掉，“又去”别人家。 房间里，一位老人坐在床头打盹。 小静走过去把人轻轻喊醒，“奶奶，他们是来找叔叔，是他的家人。” 老人慢悠悠的睁开眼，打量着大家。 可惜大家都没看他，不约而同的向床上望过去。 银杏差点哭了，对着老人和小静鞠躬感谢，“谢谢你们。”如果她们也心狠不管不顾，她都怀疑她爸会不会…… 许扬跟着一起道谢。 人找到，接下来就是送医院。 救护车已经在胡同外等着，许扬背起岳父就走。 银杏跟在后面，小心的护着。刚迈出房门又回头对着小静和她奶奶道，“过两天再登门拜访。”言外之意，到时再好好谢谢她们。 人精的刁三准确的抓住精髓，“我呢我呢？” 想象非常美好，要不是他把人送到张老婆子家门口，那个人就不会得到救治，如果不得到救治，也许已经没命。没有他的好心肠，就没有那人的续命机会。所以，他是功臣，大大的功臣，必须论功行赏。 龚安对这些泼皮无赖没有十分了解，也有六七分。拎着他的衣服领，“跟我去警察局，你涉嫌杀人。” “杀……杀人？”刁三忙叫冤枉，对着左右架着他的人，练练摇头，“我没有，我是良民。”别看他混江湖，其实也就是仗势欺人，顶多花拳绣腿来一遍，再厉害的不敢碰。 龚安冷哼一声，“受害人没醒，你嘴巴夸成花都行。”给兄弟们打眼色，“带走。” 刁三叫苦连天，他父母在一旁信誓旦旦的保证儿子绝不可能害人。 龚安挥挥手，“都带走，回去好好审审，他们知情不报，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下好了，纷纷改叫起自己无辜。 李大力被救护车载到医院，下车就是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没检查特别大的病症，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银杏如释重负，大松一口气，真不知道该说老爸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运气好吧，被人打破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那个破房子处。又接连遇到无赖，一次又一次的“转移”阵地，连衣服都被扒了。 运气不好吧，那么多户人家就“落到”好心的长老婆子家门口，人家穷，但是会简单医术。 …… 另一边，田双分分秒秒都在煎熬，除了上厕所，就在电话机旁边呆着，都快把电话盯出一个洞。 咋还没有消息呢？ 杏儿咋还没打过来了？ 都这时候，咋还找不到呢？ 内心焦灼，时不时的把耳朵贴在话筒边上，再检查检查机座后面的电话线，确保电话在正常工作中。 虽说大家都瞒着崔红，可她不是傻子。一早起来杏儿和许扬都不见了，双儿也不送十六上学，改呆在电话机旁边当接线员。这么大的变化，但凡有点心，就能猜到出事了。 她没问田双，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如果她愿意讲，根本不用她开口，主动会提。 散步到商店那边，和云荣财套话。 片刻，搞清楚了。 杏儿和许扬连夜去京市，只能是一个原因，大力出事了。 她内心的惶恐不安不比田双少，但是全部压到心底，拾起锅铲，承担起做饭的任务。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待。越到这时候，越不能乱阵脚。 把十六哄睡后，来找田双，“双儿……” “叮铃铃……” 田双飞速的拿起话筒，“是不是杏儿？” “妈，是我。爸找到了，你别担心，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田双感觉头顶的乌云一下子飘走，“你爸到底跑哪里去了，害得一家人急死。” “说来话长，回去了再细说。”老爸离奇的经历电话里哪说得清楚，比故事还故事。 李大力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睛就是姑娘和女婿的脸。 银杏和许扬期盼的看着他，异口同声的喊道，“爸。” 李大力挣扎着早起来，急忙催促，“杏儿，女婿，快去报警，有人抢东西。” 第468章 对大哥大是真爱 银杏和许扬对视一眼，这话隐藏的信息好多。 李大力一眼扫过，见左右两旁都是床铺，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码着白色的枕头。视线落回到自己身上盖得被子上，也是白色的。 惊讶的询问，“这是医院？我进医院了？” 银杏，“对，你昏迷三四十个小时。头痛不痛？” 不说还好，一说李大力还真感觉到痛。伸手摸摸额头，咦，有东西，这是什么？ “爸，别扯了，医生给打得绷带，你脑袋被人打破了。” “肯定是那几个小年轻干得。” 李大力愤愤然，对着女儿和女婿讲自己的遭遇。 话说他下火车后，急急忙忙出火车站。顺利坐上第一趟公交车，五站路后下车，准备转下一趟。 两趟公交车的停靠点不一样，中间隔了四五百米，在两条街上。 他两只手紧紧抓着背包，里面装了大哥大，老值钱了。财不外露，他在外一向很小心。 可就在他走到岔口处，准备拐弯去另一条街的站点时，一个人影突然冲出来，伸手就拽他的包包，目的非常明确。 他愣住，一脸茫然，但是本能的知道不能松手。 这时，有另外一个人忽地出现在手边，给那人帮忙。 他双拳难敌四手，包包被俩人抢去。 俩人得手后，半刻不停留，迅速向路边上的胡同冲进去。 他想也不想的追过去，甭看他脚不便，可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冲着那么贵的大哥大，他也得奋力往前。 胡同里弯弯绕绕，追了一会前方的人没影了。可他不放弃，沿着路线继续跑，跑着跑着，真又瞅到那两个小崽子。他俩旁边还有俩人，原来是四人团伙。 就跟猫捉老鼠一样，他们几个逃，他在后撵。 他卯足劲，终于在一个破房子处抓住其中一个落单的。 还没高兴一秒钟，脑袋一痛，眼前一黑。 银杏听完，久久无语，恨不得把他爸的脑子扒开，瞧瞧里面都装了啥。 要不是现在在医院，又担心他不舒服，恨不得立马展开教育。 钱财乃身外之物，大哥大尤是。 为了一个大哥大，不顾自身安危，不顾一瘸一拐的腿脚。难道以为自己是小年轻，是能一拳打死老虎的武松？ 一群人为了找他没日没夜，原来起因只是一个大哥大。 是的，人不能怂，不能屈服，不能让强盗无法无天，可也要分情况的好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实在等不及，喊人啊。总有热心的群众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要是没有，许以报酬。 再说，还有幺幺零。 满巷子无头苍蝇的乱窜，还不如找户有电话的人家，打电话报警，讲清楚姓名和地址。那样就算出事，好歹有个记录。 可是他爸就选择了最笨的办法，然后一个下午被挪换三个地方。 许扬不晓得怎么形容岳父，他真觉得岳父太自不量力，太意气行事，当然“活该”之类的话他肯定不敢说。 别看媳妇生气的不行，要是自己露一点幸灾乐祸，或者就该如此等等表情，他的耳朵会立马遭殃。 对媳妇的脾气摸得不要太清楚。 李大力把知道的搜肠刮肚的说完，连忙抬起手腕，空荡荡的，，“杏儿，你给我买的手表也被那四个崽抢了。” 银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许扬，“……我再给爸买一个” 上午，龚安带着两个兄弟专门过来了一趟，做笔录。 仨人听完李大力的讲述，表情很精彩。有致一同的想，这老爷子对大哥大绝对是真喜欢，一点假不掺和。 龚安带来的俩兄弟之一特别擅长画人物肖像，只要给他足够的提示，他就能画出来，是龚安的得力助手。 李大力非常配合警察同志办案，在脑海里把抢劫的四个人仔仔细细的过一遍，头发眉毛鼻子肤色身高，一点点的全部描绘出来。 画完后，拿给李大力看。 他激动了，指着画像说，就是他们。 有了线索，龚安跟打了鸡血似的，给李大力说几句吉祥话，带着兄弟大踏步离开。 许扬把人送到楼下，再次感谢他们。并表示明天周末，已经定好位子，晚上请大家吃饭，权当感谢。 龚安没回绝，兄弟们都不容易。也就是李大力，换做别人，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立案。 李大力醒了，刁家和查家的一干人员嫌疑全部洗清。龚安大手一挥，除了刁三和查永保，全部释放。 至于刁三和查永保，继续呆几天呗。 俩人涉嫌赌博。 不是污蔑，自己承认的。 把俩人抓回去后，龚安他们肯定要审审。 为了证明自己无辜，刁三和查永保均表示那天下午和牌友在一起打牌。只不过刁三手气好，赢了许多钱。查永保手气极臭，身上的钱输得精光，两兜空空，他不甘心的离开，回去的路上碰到李大力。 没想到他们把自己透个底朝天，才几个小时，李大力醒了。 然后大家都能出去，就他俩不行，被嘴快坑死。 许扬和银杏分了两次，分别请龚安的同事和店铺的员工吃饭，席上挨个敬酒。 员工那边，银杏打算这个月发双倍工资。 龚安的同事不收红包，许扬又多请了两次客。 对于小静和她奶奶，银杏已经打听清楚。祖孙俩生活比较困顿，但是很努力在生活。 她和许扬拎着补品上门，送出去一个大红包，再次感谢老太太。承诺会供到小静大学毕业，上学期间所有的学杂费生活费，她全包。 张老婆子感激的不得了，她年纪大，再加上无照行医，找她看病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总担心哪一天突然没生意，孙女上学咋办？ 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她不想让孙女错过机会。 抓着银杏的手表示，她会打欠条，等孙女大学毕业工作后，一定还钱。 她收留那个人，已经接受红包作为报酬。孙女读书是自己家的事，不能白白要别人的钱，她们有手有脚，一时困顿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必须还。 银杏越发，老人家带着孙女艰难度日，可心性还如此坚定，没被世俗污染，颇不容易。 留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给小静，告诉她如有急事，拨打这个电话号码，直接报姓名就行。 事情办完，许扬和银杏相携离开。 回到医院，进病房门就见到孙家慧，旁边还站有一对夫妻，眼睛红红的，仔细瞅瞅，刁三的父母是也。 第469章 我结婚了 刘家慧才将将听说李大力遇袭的事，立马丢下手头上的活，拎了一篮子水果和营养品来医院探望病人。 许久没见到银杏，听说她出门办事不久便归，索性坐下来等。 伸手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用刀子削皮递给李大力。 二人闲聊的正欢，刁三的父母推门而入，手里也拎的水果。 他们探病为辅，真实目的是想求银杏和许扬高抬贵手，放过儿子。儿子已经在警察局关了好几天，长教训了，以后再不敢胡作非为。 人老成精，那天龚安帮助银杏找爸，说话的口气娴熟的不得了，俩人就晓得这回踢到铁板，事主和警察局长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儿子要出来，必须获得李大力一家的原谅，否则真不知道要耽误到啥时候。 求人办事，奉上笑脸。 夫妻俩满面笑容的朝李大力问好，见还有一个背影，以为是银杏，讨好的打招呼。 刘家慧转过头站起来，三人面面相觑，场面无比尴尬。 就在这时，银杏和许扬回来了。 刁父反应很快，迅速迎上去，热情的套近乎。 许扬点点头，算作回应。 对夫妻俩的来意心知肚明，说实话，那俩蠢货应该感谢自己脑袋不够用，嘴快藏不住话，要是等他出手，绝不是仅仅只在里面呆几天。 没落井下石就算好的，还妄想让他帮忙说好话，那岳父被运来运去，像废弃的麻袋一样到处丢，这责任该谁负。 刁父好话说尽，可许扬和银杏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一般。 不由得有些恼火，这些年轻人，仗着家里有人，不把平头百姓放在眼里。 他的细微表情许扬尽收眼底，鄙夷极了，无法无天的儿子背后必有一对宠溺非常不分是非的父母。 不想在虚与委蛇，直接赶人，明确告诉夫妻俩，刁三的事帮不上忙，他聚赌，亲口承认的，警察没关错人。 刁父气急，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以后给他养老送终，必须把人弄出来。 软的不行，来硬的。 眼见老伴要欺身向上，刁母伸手扶住他，急急的打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冷静。刁父一个激灵，差点又犯错。 把人稳住后，刁母松开手掌，走到孙家慧身边，拾起她的右手，亲切的喊道，“家慧。” 银杏眨眨眼睛，刁母竟然认识孙家慧。 孙家慧一把把手抽出来，“不可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外人听得云里雾里，可刁母懂，这妮子一口拒绝给刁三说情。 孙家慧把头转向另一边，心里冷哼，有事找她，没事丢一边，把她当傻子哄。 银杏打开病房门，强硬送客，“我们还有事，请马上离开。” 刁父刁母无可奈何，深深地看了孙家慧一眼，转身走了。 孙家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目送他们离开，转过头嘱咐银杏，“要是他们打着我的幌子求同情博原谅，你们别信，听都不用听。 “他们是？”银杏试探的问，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有个猜测。那女人刚才表现得和孙家慧特别亲密，一看就是亲人，关系挺近的那种。 可是据她所知，孙家慧和奶奶婶子的关系都不好，闹得很僵，除了她们，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孙家慧的…… “我亲妈，和她后嫁的老头。”孙家慧坦诚的道出二人的身份。 许扬也猜中，他和孙家诚是同学，知道一点他的家事。 相比银杏和许扬，李大力惊讶的不行。 这可真是巧。 孙家慧嘴角掩不住的嘲讽，“丢下我和我哥哥，就嫁了这么个人。还以为她的二婚老公多厉害，结果连我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秃顶暴躁易怒，逞匹夫之勇。” 打开了话夹子，孙家慧连续不停的往外倒。 “但凡她讲道理一点，我爸也不会出事。” “我爸以前对她多好，重活累活全部包圆，他过世了，她流两滴泪，擦干后就找下家，儿子姑娘都不要了，两手一拍甩干净。” “她再婚十好几年，我见过她的次数四个指头数得过来。要不是考上大学，她连面都不会露。现在为了个后儿子，又觉得我有用。” “我要赚大把的钱，让她看看她抛弃的孩子有多优秀，让她明白自己有多眼瞎，让她后悔死。” “看吧，她那个后儿子偷鸡摸狗，赌博斗殴，她老了有得罪受。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她活该。” 银杏，“……”总算知道孙家慧为啥拼命的要赚钱。 并得出结论，刁母，不，孙家慧的亲生母亲为人母亲很失败，亲生儿女满满恨意，很有可能老无所依。 有时候真的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害怕孩子耽误第二春，就能狠心抛弃，不管不问。 孙家慧好一通宣泄，苦闷吐槽出去，心里好受不少。擦干眼见的小小滴泪珠，望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离开前，再三叮嘱，一定不要给刁三走后门。 银杏点头让她放心，绝不会做蠢事。 孙家慧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伐，哼着歌走了。 …… 次日，李大力出院。 他半刻都不想留在医院，不喜欢那儿的味道。医生没检查出大毛病，他迅速换上姑娘买的新衣服，要走。 许扬带着他当天赶回t市，银杏则还要再留两天，超市的“防盗”刚刚弄好，但是没人会用，她需要坐镇两天教会大家。 本来李大力不想回去，那四个兔崽子还没抓到，他要留在京市配合警方。还有把大哥大和手表要回来。万幸，出门钱带的不多，否则损失更大。 许扬一听，果断把岳父带走。坚决不肯留他在这边，抓人有专业人员，用不上他，等人抓到，他再来认不迟。 李大力的反对，在女儿和女婿面前头一次无效。 头上扎着绷带，和女婿登上列车。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银杏把人送走后，就扎在商店里。 每个店子挑一个人，进行集中培训。一天教，一天上岗。如有问题，当场解答。 效果不错，两天后员工顺利出师，她回t市。 刚到家喝了口水，凳子还没坐热，接到孙家慧的电话。 “姐，我结婚了。” 第470章 多骨诺米牌 银杏先惊后喜再惊。 孙家慧近几年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可个人问题总解决不好，临门一脚也能出事。银杏自己都给她介绍过好多个，各行各业都有，老师医生律师军人……可就是没成功的。 旁人急得不行，可孙家慧淡定的很。 见她突然说要结婚，，不，结婚了，银杏脑袋里一堆问号。 “和谁？我认识不？人怎么样？做什么工作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已经结了？” 孙家慧在电话那头嘿嘿的笑，不停的笑，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银杏，显见对这位男士很满意。 足足过了五分钟，孙家慧总算正常开口。 “你不认识，他叫舒宁，在研究所上班。我和他才认识几天，就是那天我从医院出去碰上的。我们刚刚领证，半个月后办酒席，记得一定要来啊。” 银杏抬头看看旁边的田双，“闪婚？” 孙家慧又嘿嘿笑起来，幸好这次只有三声。 “他就是我的白马王子。” “……”骑白马的有可能是唐僧。 “本来想中午请你吃饭，大家见上一面，去找你才晓得人已经回t市了。我就拉着舒宁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红本本。” 什么，还是你要领证的，银杏道，“……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哎呀，不要紧，半个月后你就能看到了。” “对他这么满意？” “他做研发的，没什么心眼，但是心地很好……” 孙家慧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讲了舒宁一堆好话。银杏都快被洗脑，对这位叫舒宁的产生了深深的好奇，能短时间内俘获孙家慧的芳心就是一种本事。 要不，他心眼十足。 要不，他真如孙家慧所讲，典型的科研人员。 希望是后一种。 没有人不想被爱，孙家慧看似坚强，把自己紧紧的包在壳里，其实也是害怕被伤害。好不容易愿意走出来，希望她幸福。 银杏的担心很快化为乌有。 半个月后，她再次回京市。 见到了“传说中”的舒宁。 只一眼，银杏就放心了。 看到舒宁，银杏仿佛见到前世的男同事。 就是总被大家吐槽工资高情商低的那类人，他们没坏心，听话，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但是又太没有主见，听不出一点言外之意，有时候能活生生把人气吐血。 但是，孙家慧喜欢。 她性格强势，不能再找个同样强势的人，否则俩人能为了谁刷个碗打破头。舒宁勤快，任劳任怨，也不会盯着她鼓鼓的钱包不放，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更适合的对象。 连孙家诚都承认舒宁适合妹子。 从电话中得知妹子和一个认识几天的人领证，他急坏了。立马请假，带着媳妇儿子回京。 他结婚三年，妹子还单身，私下急得不行，介绍了许多青年才俊，可妹子要不看不上，要不讲什么性格不合，谈不到一块。 没想到突然抛出一道雷，他是想妹子结束单身，可没想她草率的结婚。 下火车后，直接奔去舒宁的单位，一是打听，二是查看。 打他个措手不及，获取最真实的资料。 舒宁脾气很好，说话行事一根肠子通到底，以至于孙家诚有种对牛弹琴之感。人家就以为他问的表面意思，竟让他这个擅长打机锋的人无言以对。 不过，这性格倒挺让人安心。 孙家慧高高兴兴的举办婚礼。 席上，银杏见到了刁三一家。 刁三被关了十二天才出来，他们一家被安排在角落的桌上。不知道孙家诚给他们说过什么，刁三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全程低着头，除了吃菜就是夹菜。 参加完婚礼，银杏揣了一包喜糖，直奔火车站。 刚刚买到票，龚安找过来。 “银杏，那几个人抓住了。” “哪几个……你说那四个当街抢大哥大的？” “嗯，他们是外地人，到处流窜作案。近期一直在京市活动。”否则真不好抓。 龚安已经问出前因后果，索性一并说了。 “据他们讲，有次在火车上看到叔，叔手上拿着大哥大，印象很深。叔上次回京，他们又恰巧一个车厢，见叔紧紧护着包包，猜测里面装的大哥大，起了歹心。” 银杏仔细想想，应该是年后坐火车回t市，那时老爸刚得到大哥大，爱不释手，没想到那么早就被人盯上。 “我想请叔过来认认人。”龚安说明来意。 “行，我给他打电话，他天天在家念着要为人民除害，给你们提供帮助。” 其实他爸心心念念的是大哥大和手表，一直不放弃，觉得只要把人抓住，东西就能要回来。 果不其然，银杏电话打回家，李大力当场表示，过去，马上过去。 兴奋的不得了。 大哥大要回来了。 对于这点，银杏没报多大希望。 却没想到，真找到了。 不过，手表是真没了。 龚安审完那几个人后，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把大哥大从一个暴发户手中收回来。 暴发户不愿意给，他花了好多钱才买的。 可李大力不同意，那是他的东西。 俩人的嘴官司打老半天，都不服气，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龚安做主让暴发户还东西，他的钱给谁了向谁要。 于是乎，在龚安的支持下，暴发户去追债。 他把钱拿到手，那边的人损失惨重，人家也不傻，转头再向另一边要。 就像多骨诺米牌一样，一个带动一个，又回到了四位抢劫犯身上。 可他们没钱，钱早花了。 马上要坐牢，抢劫加打人，逃不掉的。干脆破罐子破摔，爱咋的咋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当然，要不了他们的命，有警方保护，安全的很。 入手脏物的那人气得跳脚，直骂娘。辛辛苦苦干一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龚安冷艳旁观，等人垂头丧气时，再进行教育。 不问来源，胡乱的收货，间接纵容别人越偷越多，越抢越严重，就该做好打水漂的准备。 要他说，这种店子早该关门大吉。 没有他们，小偷小摸都要少一半。 一会让兄弟们去工商走一趟，怀疑这人的店子没办许可证，非法经营。 李大力捧着失而复得的大哥大翻来覆去的瞅，哎呀，这里刮了一道印子。 高兴后，又失落起来。 杏儿买的手表没找到，中间断线了，追不回物品。 第471章 有点露有点透 不提李大力如何的伤心难过，银杏走进手表专卖店，又给他精挑细选了一块，外表大气朴实无华，可实际价格却很奢华。 谁知，李大力坚决不要，硬拉着银杏到店子里退货。 再也不买这种贵贵的东西，丢掉跟剜肉似的，疼。 自家商店里有电子表，进价便宜，也是一个圆圈一个表带，也有时针分钟秒针，也勤勤奋奋的转圈，一点不比那种几百上千块的贵，用它们就行。 无独有偶，田双也这么想。 听说姑娘又给买了一块表，张口就嗔怪净花冤枉钱，再一听说已经退掉，脸色好看不少。 同样是表，戴哪块不是戴，何必舍近求远，选择高档货，花钱不说还招祸。 银杏暗忖，幸好年轻女**漂亮，不这么想，否则她的服装店要倒闭了。按照这个逻辑，都去买地摊货，几块钱一件的衣服，谁为她的衣服买单？ 想到衣服，银杏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快到和周美珍相约的时间。 拿起包包，和田双挥挥手，“妈，我出门了。” “走路看车，小心一点。”田双赶紧叮嘱。 这句话已经成为田双的口头禅。 离银杏三十整岁生日还有几个月，田双日夜揪心，整天念念有词，每天出门必叮嘱小心二字，每天回家必追问有没有意外来财。 拳拳爱女心，左邻右舍都晓得。 时刻谨记老陈头的几句箴言，哪怕银杏再三的让她放心安心，她仍然紧张兮兮。 银杏非常配合，温顺的答道，“嗯，我会的。” 走在路上，真的“左顾右盼”。不像以后车水马龙，如今道路上车辆少的可怜，也正因为如此，许多驾驶员横冲直撞，甚至有的连驾驶证都没有，随便学学就上路，堪称马路杀手。 周美珍早等着了，见到银杏，热情的挥手，“李老师，李老师……” 银杏走过去，打趣道，“当新娘子了，笑容都多了。” 周美珍，“李老师，我脸皮薄。”语调平稳，语速正常，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银杏目瞪口呆，委实没想到周美珍会这样答。见过娇羞红脸蛋的，见过低头不语的，也见过噘嘴装生气的，头一回见一本正经说自己脸皮薄的。 又长见识了。 “……咱们进去吧，有意向的没？” 大个六月三十毕业，和周美珍的婚期定在七月一日，一天都不愿意多等，娶媳妇进门很迫切。 真心喜欢周美珍，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拿出所有的积蓄办婚礼。 首先必须要有一套好看的婚纱，俩人光顾了三个婚纱店，都没有选好。不约而同的想到银杏，百分百信任她的眼光。有她帮忙参考，一定能挑到合心意的。 这不，约她去第四家。 周美珍推开婚纱店的门，和银杏并肩而入。 看看左右，没有服务员，飞快的凑到银杏耳边，小声的道，“有点露，有点透。” 银杏笑得不可自抑，肩膀一抖一抖的。 哎呀，周美珍太逗了。 周美珍带着银杏走到婚纱区，用眼神示意她，李老师，你瞧，前面开口都很大，还有的在后背上开个大洞。 在奶奶以身作则，时刻教育孙女要自爱自重之下成长，周美珍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奇装异服”。 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这些婚纱很省布料，咋还这么贵？ 银杏招来服务员，直接让人家推荐保守款。除了胳膊和脖子，其他地方能捂多严实就多严实。 也幸好是九十年代初，再过十年，周美珍也得走定制之路，否则市面上真寻不到合乎她标准的婚纱。 服务员充耳不闻，仍旧指着挂在店子正中央的一排婚纱，认真介绍道，“这些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很多港台大明星结婚穿的。” 和港台潮流明星穿一样的，不信你们不心动。它们店里最贵的，同时也是销量最好的婚纱。结婚嘛，只此一次，多花个百来把块钱，许多女人乐意。 可惜，没有招数无往不利百试百灵。 周美珍不是许多中的一员，她牢牢的站在少数人的阵营中，奉行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简单又利落的表达喜好，“我不喜欢。” 服务员噎住，异样的打量她一眼，又扫了银杏一下，迅速做出判断。眼前俩人条件都不差，身上穿得全是牌子货，随随便便一件好几十，显见不是因为钱拒绝它们，那就是真不满意。 但是，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了，难道带她们去角落里选那些无人光顾的？ 觉得周美珍肯定是没认识到这排婚纱的美丽，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展示，热情的邀请她试穿。 周美珍紧紧皱着眉头，后背开个叉，不晓得是不是做衣服的人忘记把布料缝上去。 银杏对这位滔滔不绝的服务员很不喜，已经说了不喜欢，还强行安利。 推销也要有方法的好不，最起码要顺着顾客的要求来，瞅到合适的机会再推出其他款，那样才不会引起人反感。 如果这是自己店子里的员工，评分绝对不及格，迟早让她滚蛋。 咦，店子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为了拿高提成，拼命的介绍贵衣服。 短短一会，银杏从婚纱店的员工联想到乐购服装店里的员工，敲响了警钟。 顺手喊旁边的服务员，“带我们去看看其他款式的。” “好的，你们请这边。”后来的服务员显然很上道，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动作。 银杏和周美珍顺着指引向前，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争执。 “小李，她们是我负责的。” “可是客人选的我。” “你……” “花姐，我招待客人去了。” 叫小李的服务员快步跟上周美珍，站在她的右手边，不着痕迹的打听她的喜好。 银杏瞥了小李一眼，挺聪明的。 一个下午过去，周美珍终于选定婚纱。 十分符合她的要求，不该露的地方绝对不露。脖子以下，脚踝以上，一块布料都没省。 但是她还是不太满意，原因是婚纱太贴身，太突出曲线。 双手抱臂，“李老师，是不是有点太紧了？” 银杏头一次发现，周美珍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前凸后翘，标准s形。不展示则矣，展示必吸引眼球。 “哪里紧了，漂亮的不得了，绝对能把大个迷得找不到北。” “要不要大一码的？” “大一码？你以为是套麻袋了。就这件，very good。” 第472章 中了媳妇的毒 晚上回到家，银杏给大家讲周美珍穿那件婚纱有多惊艳多漂亮时，田双特别捧场，直说大个眼光好，淘到宝。 银杏欣以为然。 周美珍全心全意的辅导大个考上大学，又无怨无悔的等他几年，大把的付出却半点不提收获的事，没几个女孩子可以做到这样。 未来媳妇心美人也美，大个可不就是赚到。 崔红乐呵呵的，年纪大，就喜欢看喜庆的事，还说婚礼那天要早点到，过去搭把手什么的。 至于李大力和许扬这对翁婿，则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插不进话，也不想加入讨论组，别人的媳妇，他们挂在嘴边不好，要保持距离。 银杏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上辈子没结婚，这辈子结婚也没能穿上婚纱。 那时不流行结婚穿白色，必须要大红，越红越好，象征着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也没有摄像机之类的设备，就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不过婚后幸福的日子，把这点子小遗憾冲到不知名的角落，深深地埋起来，要不是被周美珍的“大变身”刺激到，她都忘得一干二净。 感慨一会，银杏又将它抛之脑后。过好现在，展望未来，这才是重点，往事只可回忆不可追。 再说，店铺里还有事。 从婚纱店花姐身上看到服装店潜在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已经存在的问题，银杏非常重视。 第二日实地查探，每个店铺呆上几个小时。不动声色的观察大家的表现，回来了全部记在小本本上。 连续三日，发现不少员工身上都有花姐的影子。三个店铺都有，其中以汪大秋的二号分店最为严重。 银杏直接把负责人叫过去开会，下死命令，这种“眼高手低的强卖行为”必须停止，只给一次机会，再走下次，发现一个卷铺盖滚蛋一个。如果负责人心软，不愿开除，到时让她发现，加个一起罚。 或许是她的口气太强硬，表情太严肃，负责人们均下大力气整顿。 最让人意外的是，老好人汪大秋开除了三位员工。 银杏挑挑眉毛，看来以前是没涉及到她的利益，这不挺干脆果断的嘛。 端起茶杯喝口水，水温刚刚好，不冷不凉。 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再抬眼时，许扬站在面前。 “杏儿，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给你一个惊喜。” 银杏忙站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惊喜？”茶杯都顾不上放。 许扬避而不答，“说了就没惊也没喜。” 银杏嗔怪，“还整得神秘兮兮的。” 委实猜不出许扬会有啥惊喜，不是生日，也不是订婚纪念日，结婚纪念日，更不是中秋节春节这类阖家团聚的日子，偶然来的惊喜？ 又升官了？ 银杏嘴巴刚刚咧开，想想又摇摇头，升官直接说出来就行，干嘛还要带她去。 去哪儿呢？ 银杏叶正随风飘扬，还没开始泛黄，桃花梨花各种花已经追随春天的脚步离去，公园里的荷花还在打苞阶段，显然不是观赏的最好时候。 喜从何来？ 怀着激动的心情，银杏一直想到半夜，不出所料的睡不着。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许扬，冲他努努嘴，害我睡不着，自己却没影响。 左脚伸了又伸，还是没出，算了，不跟你计较。 她没看见的是，许扬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弧度。 第二天银杏顶着熊猫眼醒来，起床后仍哈欠连连。 十六用胖手指摸摸妈妈的黑眼圈，“妈妈，你眼睛上有灰，给你擦擦。” 银杏的心都被融化了，“儿子真乖。” 许扬手里拿了个剥了壳的白煮蛋走过来，嫌弃的看了儿子一眼，哪哪都有你。 “吃早饭去。” 十六撇撇嘴，爸爸也就敢在他面前耍威风，对妈妈半个不字不敢讲。 迈着小短腿去找姥爷姥姥，姥姥姥爷，我要吃油条喝豆浆，让爸爸去买…… 许扬用鸡蛋帮银杏去黑眼圈，一遍又一遍的滚，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银杏一下子觉得不对，许扬的殷勤很不对，他何时在意她的黑眼圈过，头一回。 看来，一会的惊喜必定跟黑眼圈有关系，不，不能有黑眼圈才对。 银杏又陷入沉思中。 许扬滚了一百遍后，一口把鸡蛋塞进嘴里。 等银杏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吞进去大半。 拍着许扬的后背，“哎呀，都是毒素，你快吐出来。” 许扬又吞了一口，笑眯眯的，“我早中了媳妇的毒。” 银杏捂着胸口，“……”好大的狗粮，肚子不饿了，已经填饱了，一天不用吃饭，也许明天依旧不饿。 “哇……我爸中毒了。”十六拿了个大肉包刚走出来，听到许扬的话，张口就哭。 泪眼朦胧的跑到许扬身边，抱着他的腿直晃，“爸爸，爸爸，你怎么样？” 哭声惊动田双他们，纷纷跑出来，再一听十六的解释，顿时色变。 许扬忙站起来辟谣，他说的是，“我中了一袋洗衣粉。” 银杏，“……”狗粮没了，肚子饿了，可以吃饭了。还洗衣粉，请问许先生，你在哪里中的？是不是要带我买彩票，中大奖？ 田双忙不迭的询问，“只中了一袋洗衣粉。” 许扬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嗯。我把他给老华了。” “对对对，不能要不能要。”田双心有余悸，认真交代道，“中了钱也不能要。” “嗯，不要的。” 银杏觉得她妈快要魔怔了，“妈，你做梦呢，意外之财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见田双脸有薄怒，赶紧安抚道，“你放心，我时刻谨记，天上的馅饼不但是馅饼，还是一个大铁锤，能把人砸死。” 仔细想想，她上辈子可不就是。双手接住了馅饼，可还是死翘翘。 田双的脸色稍稍缓和，瞪了银杏一眼，“粥冷了，赶紧去喝。” 饭后，许扬半刻不停留，拉着银杏出门。十六想跟着，他一个眼神飘过去，没点子眼色，又要当电灯泡吗，还是几百瓦的那种，锃亮锃亮。 儿子低头，委屈极了，银杏母爱大爆发，对着许扬道，“好不容易休息，亲子时光，带着十六一起。” “好啊好啊。”十六翘起笑脸，飞快的抢答。 许扬坚决不同意，对着银杏小声道，“带着他不方便。” 把十六提溜到堂屋，“你上次看中的那个玩具……” 十六的长睫毛扇扇，相当识时务，“爸爸，我作业还没写完。” “乖。”许扬揉揉儿子的头，“去写作业吧。” “晚上能玩新玩具喽。”非常有心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告诉老爸晚上就要拿到。 “行。”儿子是个好儿子，许扬也是个好爸爸。 银杏不晓得这父子俩咋交涉的，反正她喊十六去，十六也不去了，非要呆在家里做作业不可。 第473章 八周年半纪念 许扬带着银杏左拐右拐，直到达目的地才停下脚步，银杏眨眨眼睛，这不是之前赔周美珍来的那个婚纱店吗？ 再一结合许扬早上给自己敷眼睛的举动，惊喜呼之欲出。 笑容如花一般盛开。 真是没想到，都老夫老妻了，许扬竟还这么的浪漫。虽然他平时爱说点情话，表达自己的爱媳妇之心，可是，可是贴心浪漫的举动，还是头一回。 许扬右手牵起银杏的手，左手推开门，“我们进去。” “谢谢你。” 许扬心里乐开花，面上却不显，振振有词的道，“别人有的，我媳妇也要有。” 银杏，“……”三天不用吃饭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八周年半纪念礼物第一弹。” “……”还有八周年半……纪念？哎，等等，还有第二弹？ 许扬昂首挺胸，我说有就有。 还是上回那个服务员小李，“李先生李太太，您们好，请这边走，婚纱已经准备好。” 银杏紧紧握着许扬的手，跟着他往前，听服务员小李的意思，许扬应该事先来过，连婚纱都物色好。 惊喜一重接一重。 小李把人带到指定位置，指着面前的一件婚纱对着银杏隆重介绍，“这是公司最新推出的款式，限量版，t市只有一件。” 银杏一眼就相中了，是款单肩婚纱，整体简约流畅，没有繁杂的蝴蝶结，没有各处的镂空设计，但是很讲究细节，用垂直利落的线条剪裁，下摆渐渐放宽。看着很轻盈，不像一般的婚纱，穿在身上行动不便。 许扬给小李使个眼色，小李会意，“李太太，我带您试试好不好？” 银杏带笑点头，表示同意。 又偏过脸对着许扬道，“我很喜欢。” 许扬的得意再也藏不住，就晓得媳妇喜欢，当时来看时，只一眼就定下。 “媳妇喜欢，我就喜欢。” 小李取下衣服，银杏跟着去试。 许扬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不错眼的盯着媳妇的试婚纱间，要第一时间看到媳妇的美丽动人。 私下想象过媳妇穿上后的模样，毋庸置疑的，肯定很漂亮。 却没想到，真实上身效果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许扬一时看呆。 那个正向他走来，笑意盈盈，举手投足中尽显优雅的美丽女子，是他日夜相伴的媳妇。 银杏站定到许扬面前，大方的问，“怎么样？好看吗？” 许扬不由自主的点头，“太好看了。” 媳妇本就身材高挑，婚纱简单却不失线条，越发衬托出她的曼妙身段。露出的半边锁骨，充满诱惑的气质，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咦，是不是也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不行，媳妇是他的，婚纱是穿给他看的，别人不行。 左右看看，果真有几个色狼色眯眯的望着媳妇，岂有此理，当他是死人吗？ 赶紧把媳妇护住，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对小李道，“就要这个，你去开票吧。” 银杏惊讶，“买下来？” “嗯。一会咱们去对面影楼拍照，就穿婚纱，师傅都联系好了。”媳妇要是愿意，可以天天晚上穿，他很乐意夜夜当新郎。 “第二弹？” “对。” “接下来有没有烛光晚餐？” 许扬眼珠子转转，没听说过烛光晚餐，但是顾名思义，烛光晚餐就是点着蜡烛吃晚饭。这个容易办，一会给岳母打电话，晚上请他们去大酒店吃海鲜，自己和杏儿在家烛光晚餐。 “有。” “真的？”银杏本来是顺口问问，没想到许扬竟然真准备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菜一碟的事，假不了。 小李在一旁羡慕的不行，见许扬穿的还是军装，“李先生，您要不要选一套西装？” 许扬摇头，他就穿军装，他喜欢军装，从穿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脱下来过。 “我不用，你只用管好我媳妇。” 小李不多说什么，没必要惹人反感。花姐不就是例子，如果她那天不强制推销，眼前的大单子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带着银杏去更衣。 许扬转过身，刚才还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通通消失，店里的其他男人，要不直视前方，要不低头望地，要不看向别处，但是那都是表面，余光全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脸上。他心知肚明，这些男人都在羡慕他嫉妒他，有个漂亮娇妻。 淡定从众人面前经过，去前台付钱。 银杏从试衣间出来，拿着包装好的衣服，挽着许扬的胳膊，径直去了马路对面的影楼。 “要不把十六，爸妈他们叫过来，咱们一起拍？” 许扬怎么可能同意，只是跟媳妇俩的婚纱照，叫一堆人算啥。还有十六，有他在，自己甭想跟媳妇照个夫妻照，百分百至少一家三口亲子照。 “等咱们结婚十周年，把两边的老人聚在一起，带上儿子，再去大影楼留念。”岳父岳母要是想拍，他出钱，单独请他们，这回是他跟杏儿的主场，就算了吧。 影楼的人很热情，银杏和许扬刚到门口，工作人员已经打开门，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去。 “李先生，李太太，咱们先照内景，下午四点出发再去公园。” 许扬不可置否，只一点提醒人家注意，“别选人多的地方，最好周围没人。还有，我要女摄影师。”媳妇穿的可是露肩的，要小心保护。 “咱们都是男摄影师，女摄影师还没出师。”工作人员耐心的解释。 “不要紧，让她试试，也许这回就出师了，要给年轻人机会。” “好。”你是顾客，你是上帝，你说了算。 被叫过来救火的未出师女摄影师真有几把刷子，照了两张，银杏瞅瞅，比较满意，她满意，许扬就更没意见。 拍照也是个累活，一会这个动作，一会那个动作，要自然，要抓拍，要不经意的真情流露，要一遍又一遍的来。 等结束时，银杏累得话都不想讲。 许扬扶着她，“第三弹，烛光晚餐。” 闻言，银杏打起精神，举起右手，“走起。” 俩人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许扬对银杏道，“媳妇，你先去洗澡，烛光晚餐马上就好。” 银杏浑身湿粘粘的，“不要我帮忙？” “帮啥忙，你只用负责捧场。” 许扬把银杏推进洗澡间，就忙活起来。 先端菜，默默个岳母点上五个赞，菜都帮忙准备好了，两荤两素，还有一道丝瓜鸡蛋汤。 再点蜡烛。 关掉点灯。 步骤完成，只等媳妇。 银杏洗完澡，披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喜庆的龙凤红烛立在桌子两侧边，发出一闪一闪跳动的光芒，四个盘子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子上，它们中间是一个大汤碗。哦，对，桌子的上下位置各放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碗，里面的大米饭已经堆得冒尖。 好一个烛光晚餐。 第474章 改变男人的女人 许扬“精心”准备的一桌烛光晚餐，银杏惊讶之余，还是很捧场。 拿起筷子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过也确实饿了，体力消耗大，需要补充能量。 许扬搞不懂为啥有电灯不用，要点蜡烛。老话说得好，女人的心思不好猜。媳妇喜欢，依着她就是，反正都有光，不会把饭菜塞到鼻孔里。 俩人风卷残云的把饭菜解决掉，又携手出门散步。 刚散了两步，就见周美珍和大个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旅长，嫂子，我刚才碰到李叔，他说你们去拍婚纱照了。”大个扯着大嗓门，隔着老远就开始说。 不用思考，许扬就晓得大个的目的，“你也想照？” “嗯，那个影楼拍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我看行，你嫂子很喜欢。” 银杏附和点头，“挺不错，服务态度四分半，技术四分，满分五分。” 大个看了周美珍一眼，询问她的意见，“要不我们就选那个？” 银杏简直服了这俩人，还有大半个月结婚，婚纱照都没搞定。关键是每天还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周美珍最近的课都是她在带，全身心的投入到婚礼的准备之中，到底忙了个啥子？ “你们赶紧去预定，最好明天就拍，看看能不能插个队。” “行，我去问问。”大个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周美珍。 周美珍摆摆手，有气无力，“你去吧，我跟李老师聊会天。” 大个，“中，旅长，你熟悉，陪我去吧。” 突然被点名的许扬，“……”我只是旁观者。 银杏敏感的感觉到周美珍状态不对，推推许扬，“你带着大个去。” 媳妇的命令必须遵从，得了，权当散步。 “走吧。” 目送他们离去，周美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随之抛出重磅炸弹，“李老师，我……我不想结婚了。” “怎么回事？”银杏看看左右，人群来来往往的，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屋说。” “嗯。”周美珍轻轻点头，温顺的跟在银杏身后。 银杏纳闷，陪她试婚纱的时候还笑容一直挂在脸上，闪瞎众人的眼，还没十天，又不婚了。 恐婚附身？ 侧过头近距离打量周美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袋很重，黑眼圈很黑，脸也呈菜色，状态及其不佳。 “美珍，你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不好。”周美珍摇摇头。 说话间，俩人走到堂屋。 银杏指着凳子，“你坐，我给你倒点水。” “李老师，你别忙，我就想找个人说会话。” “你说，我听着。”银杏还是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两杯水。 “李老师，我担心婚后过不好。又担心结婚后，奶奶和弟妹没人管。” 银杏把茶杯放到周美珍手边的茶几上，在她另一边坐下来。 “换个角度想，你结婚了，夫妻一体，以前是你一个人照顾奶奶和弟妹，以后是两个人。你是老师，大个又被赵志刚看中，重点栽培，前途不可限量。夫妻携手并进，共创美好生活。怎么可能过不好？” “我有钱有工作，想买啥衣服买啥衣服，想吃啥吃啥，何必改变这一切，让眼前的生活乱套了？” 银杏了然，周美珍这是犯上婚前恐惧症。 以前结婚日子远，带着希望盼，等事到临头，却突然害怕。尤其是她小时候父母离世，生活逼着她不得不成长起来，独立成了习惯，突然发现某一天要改变，担忧随之而来。 “大个对你一心一意，恨不得把最好的交给你，主动上交工资卡。你握住家里的经济命脉，底气十足，怕的不是你，应该是大个。” 周美珍眼睫毛扑闪两下，疑惑不已，“他怕啥？” “怕你不要他啊。你不要他，他人财两失，成了单身狗，节假日别人家其乐融融，他独自饮杯和影子作伴，老凄凉了。” “大个是人，不是狗。”周美珍很认真的纠正银杏的“口误”。 银杏绝倒，“我错了，是单身汉。” 得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周美珍的焦虑成不了大事，七月一日必定老老实实的结婚。 周美珍的话夹子可不打算就此关闭，絮絮叨叨的说大个的缺点。 不随手关门，不勤换洗。洗头发就用手胡乱打湿，连洗发水都不用。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按钮一按，不管不顾，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晾。没有主见，问他什么，都是看你的意思…… 总之，林林总总，全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银杏听得眼睛直闭眼，她却还没完。 但是，有一点很是好奇。 这些子坏习惯，都必须在一起生活了才晓得，周美珍是怎么知晓的如此清楚。 据她所知，周老太太思想传统的要命，绝不允许周美珍有婚前性行为，给孙子孙女都安排了时间表，没有晚自习的话，七点之前必须到家。有晚自习的话，下课后半小时内到家。没人能够例外。 不对，周老太太前两天回老家了。说是要亲自请老家的亲朋好友来t市参加婚礼，只电话里通知显得不够慎重。 “你怎么知道他洗衣服不晾衣服，洗头发不打洗发水的？” 周美珍顿住，眼神飘忽起来。 哎呀，有情况，银杏忙靠近周美珍，两只眼睛盯着她追问，“你们……” 周美珍脱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银杏揶揄道。 “哎呀，我们没事。”差点出事，事到临头理智回笼。不过目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担心跟大个处不到一块，“我看不惯大个的坏习惯，这几天俩人吵了好几次。” “他跟你吵？” “没，我吵他，他闷不做声，我更生气了，感觉他满不在乎。” “然后了？没然后了？” “然后他又是保证，又是说好话，但是没用，接下来还是一样。”周美珍烦躁的揉揉头发，“李老师，我觉得我跟他处不到一块了。” “听你这么一讲，我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 “大个这么多的坏习惯，就等着你帮他改。没有你，他就只能穿脏衣服湿衣服，搞不好哪天头发还要长虱子，睡觉被冻感冒。由此可见，他离不开你。你耐心点，这是个漫长又伟大的工程。等你成功，你就了不起，成了改变男人的女人。” “其实也不多……”周美珍小声的纠正。 银杏翻个白眼，“得得得，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漂漂亮来的拍照。”以为有什么大事，搞得提心吊胆。 “许多事情没安排好，请柬没写完，晚上还得继续写。” “你的黑眼圈是熬夜写请柬弄出来的？” 周美珍摸摸眼睛，“大个的同学多，战友也多，再加上我的同学和同事，有一大摞。他的字不好，让我写，已经写了三个晚上了。” 银杏仿佛听到乌鸦的笑声。 第475章 教的招太好使了（为韩版加菲猫加更3） 大个显然也发现自己和周美珍之间存在的问题，借着和许扬去影楼的机会，跟他来了一场面对面的谈心，不，取经。 俩个大男人比银杏和周美珍还能讲，到十一点钟，许扬才踏着月色回到家。 银杏正坐在床头看书，“看来大个的苦恼不是一星半点。” “他向我请教如何讨媳妇欢心。” “你这不经意间，就成了老师。” “嘿嘿，比不上李老师厉害。” 许扬喉结上下滚动，不知不觉中想到媳妇白天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美丽，都是风情，都是优雅，笑容惊艳了时光，也惊艳了他，回眸间，百媚生。 “媳妇，我去洗澡。” 不一会，“媳妇，我洗好了。” 银杏惊讶，“你洗完了？我书都没翻面，有一分钟吗？” 许扬不答，“媳妇，十一点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我们安寝吧。” 说完，“啪”一声关掉灯泡。 “媳妇，我来了……”一个虎扑，还不忘右手抽掉银杏手中的书。 “哎，唔……” “媳妇，你今天真漂亮。” “我哪天……唔……” 这一夜，许扬格外的热情，折腾了大半宿，解锁了不少新姿势。 次日，银杏跟浑身被撵过一样，腿脚酸软，走路都在打漂。 回学校上班，办公室的老师打趣，“李老师，照个婚纱照这么累人？” 昨天有老师带着孩子去公园玩，恰好碰到银杏。这不，早上到办公室就嚷嚷开，不一会，全院都晓得了。 年轻女老师心里尤其羡慕，谁不渴望爱情，谁不想穿一次婚纱，李老师的老公结婚了还带着她圆梦，仅这一点，够许多人津津乐道。 银杏昨天碰到同事，就晓得今天绝对会成为谈资。 “一个动作重复的做，一遍又一遍，循环三遍起步。” “心里还是美滋滋。” “那当然，跟老公拍照片再不美，什么时候美？” 银杏大方承认，她跟老公光明正大，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掩人耳目。 优雅的拿起课本，“我去上课了，各种辛苦的园丁们，再见。” 给周美珍代课，她之前帮自己上过十来天的课程，这次权当还人情。反正她剩下的课程不多，一个星期才两节，其余的都已经集中到期中考试前结束。就为了腾出时间，准备婚礼。这两门课实在是挪不动，否则她也一样早早结课。 此时，周美珍正在和大个生气。 跟他说了多少遍，内衣和袜子要分开洗，怎么就是不听？ 长篇大论的道理又开始。 大个总算不跟以前一样当闷葫芦，在许扬的经验传授中，迅速扒拉出一条。 屁颠屁颠的倒杯水，小心翼翼的碰到周美珍面前，“美珍，你喝一口，喝完了再骂我。我不长记性，是该骂，但是不能渴住你。站着腰疼，去凳子上坐着骂。罚我一个人站着就行，定悉心听取教诲。” 周美珍呆住，这货说的话咋这么中听了。肚子里剩下的存货突然不想往外倒，千言万语汇成轻飘飘的一句话，“下不为例。” 大个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头，“媳妇，遵命。” “谁是你媳妇？” “你，就是你。”虽说还没结婚，可就是他媳妇，跑不掉的媳妇。 周美珍佯装生气的指挥大个，“去把地扫扫，还有三十份请柬没写完。” “中。” 大个老老实实的拿起扫把扫地，其实真实的心理状态是，娘的，旅长教的招太好使了，难怪旅长把李老师降得死死的。不行，要多跟旅长学几招，区区五招不够用。 有了“大智慧”，大个见招拆招，直把周美珍弄得没脾气，焦躁都去掉不少。 再也不忧虑，也不找银杏诉苦了。 所以，有的时候恐婚症，和未来伴侣有很大关系。如果让女方看到足够的诚意，让她知道自己的努力，让她明白婚后的日子有盼头，恐婚也会随之消失。只有不安，才会恐婚，甚至悔婚逃婚。 毕业季走过，周美珍如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披上了婚纱。和大个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举办了婚礼。 周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自大个考上大学后，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恨不得孙女立刻结婚。 想的更加长远，大个父母俱已不在，亲戚全在外地，兄弟姐妹间感情一般，婚后肯定跟她们这边亲。如此一来，小孙子小孙女长大后也有个帮手。 再一次庆幸当时他们举家搬迁过来，她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都多。 很不屑大个的哥哥姐姐们来了就要好处，殊不知，只会把人越推越远。不过巴不得他们闹他们要，最好能彻底断掉连续。 是的，大个的婚礼也给老家去了信。 几位哥哥姐姐都是全家出动，要来见见大学生弟妹。 大个本来热烈欢迎，高兴的睡不着。可很快，他真睡不着觉了。 亲人们到t市跟进了大观园似的，还在公交车上，就大呼小叫左右乱蹦，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哪里来的土包子，连五层高的楼房都没见过，跟看稀奇似的。 带他们回到家，摸摸这里，瞅瞅那里，两只眼睛提溜提溜四处乱扫，如做贼一般。侄子侄女为了看电视，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制止。哥哥们要不老神在在的无视，要不吼一声，然后该干嘛继续干嘛。 整个家如游乐场一般。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侄子们整天用衣服帮忙扫地，省了他人工再来一遍。 但是这也抵不掉，哥哥们带给他的新烦恼。 几位哥哥见小弟在大城市混出头，买房娶大学老师，自己也成了大学生，毕业就有好工作等着，眼眶子不到一秒中从里红到外。 言语之间不免酸溜溜的，然后就是套近乎，让大个帮忙，把他们也弄到城里来。转成城市户口，吃商品粮。 大个无言以对，哥哥们大字不识一个，来了能干嘛，小卖部都要年轻嘴又甜的小伙子小姑娘。 一口拒绝，让哥哥们回家把侄子侄女好好培养成才，以后能帮他一定帮。 话音刚落，姐姐使出看家本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哭完爸哭妈，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发达了不认兄不认姐。 他烦不胜烦，想着忍忍几天就过去了，婚礼结束，一群人就要离开。 没想到，哥哥们在婚礼现场，逼他跟美珍表态。宾客们跟看大戏似的，兴致勃勃的围观，还窃窃私语的聊。 更加万万没料到，婚礼后一大群亲戚竟没一个人提出回家。 第476章 天煞孤星（为韩版加菲猫加更4） 大个和周美珍拎了点水果，再次向银杏取经，许扬部队有事，连续三天没归家，没法问他，又实在是受不了家里一天到晚乱哄哄。 更关键的是，由于亲人太多，房间不够，他们只能分开睡。 结婚都十来天了，大个还没成功碰到媳妇。 想想就流泪，泪水快蓄满一缸。一滴一滴的滴进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天晚上听着大哥的呼噜，闻着大哥的臭脚，滋味别提多酸爽。 问问媳妇，媳妇说姐姐不臭脚，不过每晚都要念经。 念他们当年对他的好，对他的照顾，对他的关心爱护，对他的理解支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没有他们，他绝对不可能当兵，更不可能过上好日子。 到后来就变成，父母举全家之力把他弄出农门，如今他发达了，是该回报的时候，绝不能忘记兄姐。 受得够够的，他当年去当兵，明明是几个兄弟说家里没钱，粮食不够，当兵管饭管饱，极力怂恿他去。怎么十余年过去，就变成高风亮节的为他考虑。 哦，也对，为了避免他饿肚子。应该是避免他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银杏半点不意外，百分百意料之中，就猜到大个的几个哥哥会赖在t市，轻易不肯走，但看他们在婚礼上的做派都晓得。 别人是使劲的给亲人撑面，就他们与众不同，只考虑自己，脸面都不顾。 以前吧，银杏还觉得那种面子功夫做的足足的，私下却另一副面孔另一种做派的人很可耻很恶心。很不喜两面派，就算坏也要坏在面上，真小人比伪君子还高那么一丢丢。 等真碰到混不吝，比如大个的哥哥们，突然觉得，有时候做做面子还是应该的。 大个的奇葩亲戚们在婚礼上抢足风头，连大个和周美珍的光芒都被他们掩去。 他们像小丑一般，尽心尽力的表演，不止跳梁，还抢东西。 侄子侄女们仿佛多年没吃过东西，一桌一桌的扫荡，“呼啦”一下子把桌子上的糖果糕点全部扒拉到自己面前，一把一把的往荷包里装。荷包里装不下，就用衣服兜着。 一圈下来，桌子干净的能照人，侄子侄女们笑开颜，一个肚子前面鼓一个大包。 孩子不懂事，宾客们顶多撇撇嘴，觉得没教育好。 可大人也不懂事，那就耐人寻味。 几位嫂子和姐姐就站在门口，客人还没进门，几位一起迎上去，手一伸，礼钱拿来。 可好几只手，礼钱给谁，这是个问题。没等客人思考好，掏出来的钱已经进了别人的荷包。 至于到底是哪位，客人也不晓得，几位女士围成一团在哄抢，战争没结束。 大个和周美珍忙着迎客，不晓得嫂子和姐姐正丢人现眼，不独是他们，连帮忙的银杏都没料到，会有至亲如此的厚脸皮扯后腿。 还是同事看不过眼，说了一声，银杏才晓得，当场目瞪口呆。跑到大门处一看，果不其然，又在哄抢。差点气晕，把客人迎进去后，返过身找几位要礼钱，竟然不给。 银杏可不是大个，惯得她们上天。她好歹跟着许扬学过点拳脚，三下五除二把她们荷包里的钱掏出来。要不是客人多，一人都要给一巴掌。 要说银杏也算“见多识广”，马小凤就够奇葩，可和大个的嫂子们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找来沈洁，让她带这几尊“大佛”速速离开，去郊区的臭水沟挖黄金。 不把人弄走没办法，谁晓得她们一会惹出什么乱子。好几个人，看都看不住。 大个的哥哥们也不省心，对着来往宾客，一个劲的介绍自己，推销自己。 总之，周美珍的婚礼很“难忘”。 吃完饭，就有同事向银杏打听周美珍的婆家。那样的一家人，周老师怎么同意嫁了。 银杏尴尬的不行，只能隐晦的说周美珍跟大个住在t市，跟老家那边打交道不多。 同事还是替周美珍可惜，别看不住在一处，可亲戚也能拖死人，闹心的很。 银杏本以为大个坚持不了几天，顶多三天强制把人全部弄回去，没想到过了十天，人还在。 可谓是，忍功了得。 得赶紧把人弄走，他们已经严重影响到大个的工作质量，购物广场自己也是有股份的。 直截了当的问，“你想武送还是文送？” 大个高兴啊，嫂子还能提供至少两种办法。 抿抿嘴唇，和周美珍对视一眼，探讨般的问，“武送怎么送，文送又怎么送？” “武送就是你找一群人去家里要债，就说你债台高筑，不给钱就打人。文送就是找个算命先生，说你是天煞孤星，谁靠的近克谁，再说t市不利你哥哥嫂子们，易破财。” 对于泼皮无赖，只能用这种办法，好言好语跟他们是讲不通的。 “那要是她们问，美珍咋不怕，怎么办？” “她命格奇特，八字带福，不怕天煞孤星。”胡扯呗，怕啥。 大个和周美珍忧心忡忡的走了，俩人商量过，还是文送。 武送动静太大，左邻右舍都听得见，影响不好。 去找余光头，他小弟多，擅长客串，每次演算命先生都出神入化。尤其是其中一位，那白眼翻得，跟真瞎了一般，不去当演员亏。 余光头一口答应，带着他俩去找小弟。 大个把几位兄弟的面容特色告诉小弟，让他牢牢记着，嫂子们的情况也一一说明，为了让哥哥嫂子更信服，挑出曾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告知小弟。 小弟“招摇撞骗”多回，很有心得。 把资料记熟后，和大个约好，晚上就上岗。 小弟的确很上道，直奔目的地，举着个牌子，在大个家门前高呼。 根据时辰八字算命，二十块钱一人。 大个的大嫂是个爱看热闹的，倚在门边上，吃一个葡萄，吐一次皮，再损算命的几句，抢钱呢，二十块一人。 小弟已经知道他是谁，装模作样的掐指，随意说上两句。 大嫂一听，不得了哎，神算子呀。 拉着人就进门，要算命。至于钱，有小叔子在，不用她操心。 正中小弟下怀，他慢悠悠的跟着进去。 按照大个的“通风报信”，一个一个的算，收到一声又一声的高人称号。 最后轮到大个夫妻登场，就大个来看，小弟的表演可以打九点八分。 表情一点点凝重，不信邪的再掐一次，摇摇头，再掐一次，拿起牌子二话不说就走。 大嫂一瞅，情况不对啊。 一把拽住小弟，“高人，我小叔子咋啦？” “天煞孤星，”小弟一副难以置信的口气，“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煞孤星，谁靠近谁倒霉。奉劝你们，有多远避多远，靠近没有好下场。” 又指着周美珍，“只有她八字奇特，能承受住天煞，你们都不行。” “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纷纷远离大个，生怕天煞煞到自己。 大个以为，这回能把至亲们送走。 没想到，他们还是没走。 第477章 弟妹是福星（为韩版加菲猫加更5） 大个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很惜命，算命的小弟前脚走，后脚他们就回房收拾包袱，说什么出来多时，家里的鸡没人喂，猪没人养，牛没人放，齐心协力的要回家。 竟是一刻也等不了。 大个求之不得，只求把人速速送走，连他们私下拿走的东西都懒得再管。 哥哥们不愿再跟大个一起，送都不让他送。 大个觉得必须满足哥哥他们的愿望，贴心的从荷包里掏车票钱递过去，又挥手请了辆三轮车，连人带行李全部上车，直奔火车站。 目送他们离开，大个松了好大一口气。 愧疚的看着周美珍，哥哥他们来后不知制造了多少事端，连他都疲于应对。 周美珍心底很怜惜大个，摊上这样子的亲人，想必大个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俩人相视淡然一笑，掉头回家整理屋子。 到处都是葡萄皮，苹果核，衣柜里空荡荡的，衣服不翼而飞，柜子里的水果只剩下烂掉的，大个心疼周美珍，让她歇着，自己一个人收拾。 周美珍闲不住，去厨房看看，好家伙，橱柜被搬空了。 这是来走亲戚吗，分明是趁火打劫。 把抹布扔到案板上，气咻咻的回客厅，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眼不见心不烦，让大个收拾去。 突然一股尿骚味钻进鼻子里，周美珍大惊，左右闻闻，貌似是从面前茶几上传过来的。凑近一点，气死了，竟然把尿尿道茶壶里。 再也忍不住，大喊，“大个。” 大个正在扫地，听闻媳妇叫喊忙跑出去。 周美珍指着茶壶，手指在发抖，“这是谁干的？” 大个疑惑的走过去，刚走两步，知道怎么回事了，味道太冲，扑鼻而来。 “媳妇，你去大壮家玩会，跟嫂子唠唠家常。”推着周美珍出门，实在是不晓得至亲还给他留了多少惊喜。 这晚大个和周美珍折腾到半夜才上床，大个心情那个激动啊，迟来的洞房，终于要来了。 房间里粉红泡泡正在网上冒，暧昧的空气环绕着大个和周美珍。 耿直姑娘周美珍难得娇羞的低头，脸上红彤彤的，有点期盼有点紧张。 大个的手指已经挨着周美珍的衣服，喉结上下滚动。 “砰砰砰……大个，是大哥，快开门。” 急促和敲门声和自我介绍赶走室内所有的旖旎，大个很烦躁，怎么又回来了？ 不愧是夫妻，周美珍也是如此想，怎么又回来了？ 提上鞋子，大个揉揉小平头，认命的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几个小时前火急火燎“跑路”的至亲，一个都不少。 “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你们……” 大个的姐姐一把扒开他，“让开，累死了，让我们进去。” 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进屋。 周美珍听到动静，忙下床出去，和站在门口的大个面面相觑，咋回事，难道不怕天煞了？ 大个当然要把事情弄清楚，准备向大哥套话。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姐姐已经开始表亲情，“大个，咱们是兄妹，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不能单独丢下你。” 大个，不，你们还是把我丢下吧。 “姐，我八字太硬，会克人。” “不怕，弟妹是福星，她不怕你，只要我们跟着她，肯定没事。”大个的姐姐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也是他们在火车站商量出的结论。 大个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子。 周美珍惊恐，跟着她？ 大个，“姐，美珍的八字只能管自己，管不了别人。” 嫂子跳出来，“小叔子，那你的邻居同事不都要遭殃？” 大个，完了，没想到这个。 大嫂认真出主意，“小叔子，要不把你的工作给你哥，他替你上。” 二嫂积极表态，“对对对，我们不跟大哥抢工作，把房子给我们。” 姐姐口苦婆心的劝，“小弟，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说都是你亲哥，我们也是为你好。” 大哥承诺，只要他得到小弟的工作，一定会把弟弟妹妹全弄进单位。二哥承诺，他的房子他们一家可以随便住，想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 大个胸口起伏，“都给老子闭嘴，赶紧离开。”指着门口大吼，“立刻马上。” 姐姐是个不讲理的暴脾气，往地上一坐哭爹哭妈，“爸妈，你们快来看看，小弟读完大学，不认六亲，让我们滚蛋，我们都是为他好啊，他不领情还骂人。”手不停的打着大腿，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长嫂如母，大嫂觉得又到了她出面的时候。 “小弟，要是你天煞孤星的命盘传出去，可怎么办哟。”看似幸灾乐祸，实则全是威胁。你不同意，我就把天煞孤星散出去，让你啥都没有。 周美珍头痛不已，“算命先生说了，大个只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影响。” 一室寂静。 姐姐的哭嚎声停住，愣住半晌后，气急败坏的大骂，“你放屁。”不可能。 周美珍冷冷的顶上去，“贼喊捉贼，谁放谁知道。” 大个半点耐心都无，“美珍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同学同事邻居，没一人会有影响。再想想，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家里多穷，吃不饱穿不暖。后来我离家当兵，你们的日子立马就好过起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仔细回忆回忆，大个走后，家里光景的确一年年好起来。 “我要尿尿，尿壶了？”大哥的大孙子突然趴到茶几上，两只小手在上面乱锤，“我要尿壶。” 原来是你，周美珍冷着脸对大个的儿媳妇道，“要不去厕所，要不尿裤裆里面，要不麻溜的滚。” 儿媳妇撇撇嘴，神奇什么，抱着儿子好声好气的商量，“大宝，咱们去厕所啊。” 最后闹了一晚上，谁都没能讨到好处，谁都不让步。 哥哥们又大摇大摆的住进以前的房间。 大个和周美珍撵不走人，心累的不行，敲响了对面大壮家的门，在他家住了一宿。 次日一早，俩人顶着黑眼圈又去银杏那取经。 第478章 专业人士 银杏刚起床，正眯瞪着双眼看十六站军姿。 许扬对十六的教育很严格，早起站军姿，睡前站军姿，设身处地的教导为人处世。和银杏分工很明确，媳妇管书本上的知识，他管生活中的见识。 夫妻俩双管齐下，十六的确被教育的不错。成功的变成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懂礼貌，尊师重道，小小年纪做事有章有法，他许多同学的父母向银杏取经，如何让孩子变得更加优秀。 银杏一脸自豪的看着儿子，哪怕许扬不在，儿子半点懒都不偷，这份坚持就值得表扬。 “李老师。”大个和周美珍站在门口，神色憔悴。 银杏一瞅这架势，就晓得事情没办好，否则该是欢天喜地。 “吃早饭没，在我们家吃点。” 俩人跟银杏很熟，也不客气，“最喜欢田婶煮的稀饭。”气了一宿，肚子早饿扁了。 田双从厨房里走出来，“红薯稀饭，喜欢就多吃点。” 也听说大个家里的事，不过见怪不怪，司空见惯，农村里糟心兄弟不知见过多少。李家湾有个烈士，部队发的抚恤金被几个兄弟瓜分掉，妻子姑娘却穷的到处要饭。 大个咕噜咕噜两碗粥下肚，又吃了一根油条一个大饼，肚子终于不再空荡荡。 跑过去逗十六，“十六，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啊？” 十六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大个叔叔，你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啊？” 大个，咦，你小子还学会将军了。 心虚的朝周美珍的方向看看，媳妇想要儿子还是姑娘呢？ 哎，想也白想，还没洞房。 银杏看着瞬间蔫头耷脑的大个，也替他愁得慌。 目光移到周美珍身上，小声的询问，“大个的兄弟们还是赖着不走？” 周美珍满肚子苦水正没处倒，当下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事告知。 无赖不可怕，就怕无赖啥都不怕。 银杏实在没想到，连天煞孤星这个响当当的名头拿出来都无济于事。 “算命的没说，t市对他们不利？” “讲了，他们说本来穷得叮当响，破不了财。”破也是破大个的，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既然这样，只能来狠的。”银杏看着前面的大门，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周美珍顺口就接，“怎么狠的？” 委实受不了，不是她矫情，是对方太奇葩。 她不是摇钱树，摇一摇，钱哗啦啦的掉。也不是头牛，心甘情愿的任劳任怨。 几个兄弟家里穷，可以适当的帮帮，但是养着他们，免谈。 更何况，那不是兄弟，完全是吸血鬼，妄想顶替他们的工作，还要他们的房子。 “请几个人要账去。” “武送？” “对，你跟大个去找余光头，让他找几个肌肉发达的小弟，一人胳膊上贴点粘贴画，最好左青龙又白虎的那种，手持铁棍去你家要账。兄弟一家亲，弟弟没钱，兄弟还也是一样。” “能行吗？” “怎么不行，找个练家子，去表演徒手劈桌，手撇铁棍。记住，一定要表现的凶神恶煞，随手会砍人的那种。” “要是大嫂他们说用房子抵押呢？” “房子已经抵押了，远远不够，差七八万。” “万一邻居知道了咋办？”要不是顾忌找个原因，昨天就用这个办法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邻里关系就算不打好，也不能让大家认为你们跟黑社会打交道。 “有了，”银杏眼前忽地一亮，“你们把人带出去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局限在家里。” “带出去？” “嗯，带到郊区去再教训。再让要债人员来一句，‘只要在t市，哪个角落都能把你们翻出来。’” “对啊，”周美珍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左手里的碗晃荡两下，差点掉到地上。 “哎呀，碗也兴奋了。”周美珍难得幽默。 银杏瞅了一眼，还剩下小半碗粥，“快吃饭，吃了跟大个再商量细节。” 周美珍迫不及待的把碗凑到嘴边上，几口喝完。 “李老师，谢谢。”心情阴转晴天。 “具体行不行还不知晓，你别高兴的太早。”没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大个的哥哥们，只是提个建议。 周美珍却觉得肯定行，要不是给那群人太多时间思考，天煞孤星的名头已经把他们逼走。这回掐好时间，到了点再要债加恐吓。然后，亲自送他们上火车。 兴致勃勃的跑过去跟大个交流。 大个一听，果然行。 拉着周美珍再次道谢，俩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向余光头借人去。 银杏不晓得他们怎么弄得。 反正，次日俩人再过来的时候，手牵着手，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大个一脸傻笑，一会偷看周美珍一次，活像个恋爱中的小傻子。 “李老师，哥哥他们再也不敢踏足t市半步了。” “成功了？” “对，光头认识的三教九流真多，我一说，他就推荐了几号人。” “专业人士？” “对，个个彪形大汉，又高又壮，一米九多，一顿吃五碗饭，说话跟吼似的，走路咚咚咚，听着就吓人。不用贴，身上全是纹身，不是龙就是虎的。一脚提在树干上，树都震了三震。” 周美珍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看着就很可怕。” “几个嫂子吓得说话结结巴巴，直往后缩。我姐直接说不认识我，我不是她兄弟。哥哥们当缩头乌龟，两腿打战。二哥最厉害，装晕。” 银杏，“……昨晚上连夜走的？” “不走待何时，东西都不要了，哭着喊着要离开。”也算意外之喜，之前被他们搜刮的东西，隔了一天，又回到自己手中。 周美珍又帮忙补充。 “不让我们送，看我们跟看瘟神一样，离得老远。我跟大个悄悄在后面跟着，怕他们又突发奇想的想明白。只见他们下了公交车，飞奔到火车站，买完票，一鼓作气的上车。” 总算是送走了，这是周美珍唯一的念头。 此时此刻，大个的心理状态是，啊哈，我洞房了。 面对轻松自如的大个，如释重负般的周美珍，银杏真心觉得大个的兄姐太折腾，要不然，俩人都不是狠心的，能帮把手肯定愿意相帮。 请神容易送神难，送走了再也不想管。 第479章 秦登科 假日总是跑的飞快，一晃眼暑假的尾巴从手中消失，新学期开始。 银杏带着十六去新班级报道，他即将成为三年级的小学生。 十六背着背包，快快乐乐的走在妈妈身边，又升一级喽。 烈日悬在空中，俯瞰大地，空气依旧燥热，银杏含笑看着儿子蹦蹦跳跳，小孩子精神头真是十足，大人都蔫哒哒的不想出门，动都懒得动，孩子们却手舞足蹈。 交完学费，领十六去新班级。 站在他的教室门口，银杏猛然顿住脚。 坐在讲台后面的老师，意料之外的竟然是熟人，大学同学王婷婷。 王婷婷正在翻看全班的花名册，对第一名特别关注，只是人一直没来。 思考一会如何跟许国同学的父母交流心得，如果可以，最好举行一次班会，题目就是，如何让孩子变得更加优秀。届时请全班同学的父母参加，让许国的父母上台演讲。 感觉到门口有阴影，王婷婷抬头望过去，逆着光，她其实看不太清楚，但是隐隐约约的轮廓还是认识的。 一时呆住，见李银杏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猜想应该是她的儿子。 嘴里苦涩心里苦笑，不愿意再跟银杏再打交道，她就像个反光镜，提醒自己曾经有多么蠢，多么可笑。 教室里正哇哇读书的同学纷纷停下来，拿着小眼神直往外面瞅。 “许国，许国，你怎么才来啊……”有小朋友以前和十六是同学，兴奋的喊道。 王婷婷眼睛睁得老大，仔细盯着十六打量，是那个许国吗？年纪第一，她准备重点栽培的对象。 银杏牵着十六的手给王婷婷介绍，“王老师，这是许国。” 十六认真的报上姓名，“王老师，我叫许国，来三年级一班报道。” 班上没有重名的，王婷婷晓得了，就是那个许国。 “许国同学，进去随便找个位子坐。” 银杏松开十六的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去吧。” “妈妈，再见。” “儿子，再见。” 王婷婷没想过会再见到李银杏，也着实没想到她的儿子如此懂礼貌。 在她的记忆力，李银杏是油盐不进高傲自大自私冷血的那类人，子肖母，她的儿子应该随她才是。 抑或者说，许国同学只是表面上乖巧。 银杏对王婷婷没多少好感，要说仇恨，肯定也没有，只是非常不喜她的为人处事。 都说本性难移，不晓得王婷婷的性格改变了多少。 要不要找人，给儿子转个班？ 和众多家长一样，银杏当然希望十六是个聪明勤奋的好孩子，但是她更不喜欢儿子变成只会读书的人，十分担心王婷婷的那套理论把儿子教傻教笨。 “李银杏，好久不见。” “王婷婷，好久不见。” 除了问候，俩人一时竟找不到话题。该说点说么了，问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还是说点天气之类的？ “王老师……”一位学生家长带孩子过来，打破蔓延在俩人之间的尴尬。 银杏忙道，“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再见。”干巴巴的两个字。 银杏挥挥手，转身离开。 真不晓得王婷婷怎么折腾的，竟然教小学三年级。 估计她是班里面混得最差的，虽说延期过半年，可毕竟母校足够厉害，说出去都是别人仰望的那种。她们那两届的学生，全是抢手货，有人已经混成局长。 别人坐火箭上升，王婷婷乘瀑布下降。同样的起点，终点却相隔十万八千里。 银杏边走边摇头，一时没注意，在拐角处和一辆自行车相撞。 “你没事吧？”自行车小伙紧张的看着银杏，见是个美女，脸蛋一下子红了。 “没事，不打紧。” “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不用，你车子骑得不快，就挨了下。” 银杏很快把这个抛到脑后。 十六开学，她也开学。十点的时候，院长开会，不能迟到。 紧赶慢赶赶在九点五十九分到。 周美珍翘着脑袋，李老师咋还不来，院长马上就要到了。正念叨时，见人出现，忙挥手。 银杏走过去，在旁边的空座上坐下来，“谢啦。” 拿出纸笔放在桌子上，哪怕不做笔记，样子也得做做。 一圈扫下来，几位院长和主任没来，大人物总得最后出场，才显得举足轻重。 哎，好像有个陌生面孔。 银杏再偏过头，右手边的老师果真不认识，奇怪的是，对方貌似正盯着自己。 不对，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你好，又见面了。” 银杏试探的问，“我们见过？”同学没这号人物，学术交流大会上也没见过。 “自行车，拐弯。”小伙子含笑耐心的提醒。 “噢，”银杏恍然大悟，撞车小伙子，拍拍脑袋，“记性不太好，你是新来的老师？” “嗯，章知华。” “李银杏。” 说话间，院长和副院长以及主任一群人走进会议室。 银杏赶紧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腰背挺直。 会议如同往年一般，回顾上学年的教学任务，总结工作得失，表彰先进老师，传达下学年的工作计划，以及工作目标。 不过这次多了一件事，院长向大家隆重介绍新来的教授，章知华。 年轻有为，国外名校本硕博连读，在顶级期刊发表多篇论文，学院高薪聘请。 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银杏总结起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周美珍对章知华非常感兴趣，和自己同年，人家都混成教授了，她还是个小讲师，差距一目了然。 院长开完会，课题组又开会。 还要打扫办公桌，拿课表同学录，零零散散的事情忙完，都已经下午六点多。 十六做完家庭作业，在堂屋门口玩，见妈妈回来，丢下手里的积木，蹬蹬蹬跑过去抱大腿。 “妈妈，你认识王老师？” “对啊。” “她今天向我打听你，问你的工作，问你在哪个学校教书。” “她还问什么了？” “问我爸爸是不是叫许扬？” 银杏简直无语，王婷婷这么的“关心”她。 “妈妈，我同桌是校长的外孙。他很霸道，扯女同学辫子，抢男同学弹珠，老师们看到也不管。” “校长的外孙，叫什么？” “秦登科。” “那他父母对他寄予厚望……等等，他姓秦，是你们院长的外孙？” “嗯。”十六翘着小脑袋，重重点头。 银杏，我了个去，梅寒的儿子。 第480章 许国妈妈，你在胡搅蛮缠 无巧不成书，银杏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儿子和梅寒的儿子成了同桌，还都是王婷婷的学生。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前世和王婷婷梅寒都不认得，看来前前世和她俩纠缠甚深，估计关系也不咋的。 “王老师对秦登科怎么样？” “王老师很喜欢秦登科，今天还表扬他了。” 银杏觉得很奇怪，王婷婷那人说好听点不畏强权直肠子，难听点油盐不进犟成驴。十足老古板，就喜欢乖的过分刻苦的要命的学生。 纵然那个登科是校长的外孙，以她的脾气也不会另眼相待。除非，“秦登科学习成绩好不好？” “没我厉害，”十六胖乎乎的脸蛋装满纯真的笑容，隐隐又带点骄傲。伸出两根手指头，边说边比划，“第二名。” 银杏冷笑，看来王婷婷一点没变。把分数看成学生的命根，在她的世界里，成绩好的就是好学生，成绩差的就是赖货。 想给儿子换班的念头越来越盛。 晚上和许扬商量此事，许扬听说儿子的班主任是王婷婷，反应相当之大。他对王婷婷的印象非常不好，觉得她教书就是误人子弟，好好的孩子能让她“改个头换个面”。自己就一个儿子，绝不能让庸老师耽误。 十六所在的年级共有六个班，既然要换，肯定得换个好的，夫妻俩在这点上很有默契。 银杏非常鸡贼，她认为只有听取广大家长的意见，才能拿到最真实的资料。趁着接送十六上学的机会，和家长们攀谈起来，套取信息。 只是还没等她打听出，到底哪个班级的老师风评不错，既认真负责又不唯成绩论，她就被请到学校去了。 也是凑巧，上午两节课上完，她打算回家眯一会，刚刚推门而入，电话“叮铃铃～”的响起来。 接起来一听，是王婷婷打过来的。 她的语气非常不好，就一句话，让银杏到学校去。转达完毕后，“啪”的一声挂上话筒，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银杏看着话筒，莫名其妙。 不过以她对王婷婷的了解，肯定是十六“惹了祸”。 紧赶慢赶到学校，问清楚王婷婷的办公室找过去。 果不出所料，十六正在办公室后面罚站，身体笔直，两手放在裤缝处，标准的军姿姿势。他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在抽抽搭搭，小手时不时的揩揩眼泪。 办公室里连王婷婷在内共有三位老师，剩下一男一女，都在伏案办公，和王婷婷的位置隔个组廊。 感觉到门边的阴影，俩小学生一起抬起头。十六瘪瘪嘴，满脸倔强。小姑娘见来人不认识复又低头，继续哭。 银杏敲了敲门，径直走到王婷婷办公桌前面。 “王老师。” “李老师，”王婷婷翘起头，面色严肃，“我不会随随便便叫一个学生的家长过来，如果打电话喊人过来，那个学生肯定犯了大错。” 银杏皮笑肉不笑，毫不客气的从旁边拖了个凳子坐下来，不知道要跟王婷婷打机锋多久，不想委屈自己的腿。 大错？她的儿子她了解，十六虽说满肚子鬼主意，小错会有，可大错未必。 “王老师，刚来就被你当头棒喝，我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婷婷恨死银杏的笑脸，总觉得里面藏着嘲讽。打定主意，借此机会，扒下她的假脸皮。 “你儿子公然给老师难堪，我们老师大度，不跟学生计较，可他毫无悔改，接着又和同学打群架。” 老话没出错，有其母必有其子，许国跟李银杏一个德行，仗着成绩突出，无所顾忌。三岁看老，小时看大，又是一个祸害。 王婷婷的手拍桌子拍得咚咚咚直响，声调拔高三个度。 “成绩好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你也是老师，你的学生不尊师重道，你做何感想？” “亏你还是大学老师，就把孩子教育成这样？” 声声质问，直逼心灵。 银杏从荷包里掏出手绢，擦了擦脸庞。尽管尽力往旁边避让，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沐浴在王婷婷的口沫之下。 “我妈妈是个好老师。” 十六站在后面替银杏打抱不平，小胸脯一起一伏，说他可以，讲他妈妈坏话不行。爸爸说过，妈妈是了不起的人，十月怀胎生下他，吃了很多苦头。妈妈是伟大的人。 银杏回头，好儿子，没白疼你。 王婷婷气急，食指指着十六，“死不悔改。”让他罚站，他偷听还犟嘴。 银杏冷笑，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声音冷得能，“王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你起码得有点做老师的样子。” 王婷婷愣住，没料到银杏在屋檐下，还是不低头。 办公室里另外两位老师从厚厚的作业本后面抬起头，悄悄打量银杏。 自恢复高考后，敢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家长，还是头一个。哪位家长来学校，不是好声好气的，又是恳求又是拜托。 “我在这里，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儿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岂不是更嚣张。什么叫做死不悔改，我儿子要改什么？要悔什么？你今天不说个一二三四五，我跟你没完。” 银杏半点不开玩笑，太过分，在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用死不悔改。 王婷婷梗着脖子，“他不尊敬老师。” “他怎么不尊敬老师的？” “他犟嘴，跟老师在课堂上争吵，阻碍老师讲课。” “他为何犟嘴？怎样犟嘴？吵的内容是什么？又怎么阻碍老师传播知识？”银杏一口气几个问题。 “许国妈妈，我觉得你在胡搅蛮缠。”李老师也不喊了，纯粹的就是拿她当学生家长看待。 “许国的班主任，我只是实事求是的问清楚情况，你用不着这么快给我扣顶大帽子。” “你……” “我是来跟你解决问题，你张口闭口许国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我就想问清楚到底怎么不对，难道有错？” “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我教不了你儿子。” “你教不教我儿子，我都得把事情搞清楚。我儿子要真做的不对，他给你道歉，我这个做妈妈的，也给你道歉。要是你……” 银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叫骂声打断。 “我打死你个死人，不好好上学，净给老子惹事。” 接着就是棍子抽打在人身上，发出呜呜响声。 第481章 可算是找到原因 银杏头一次见家长这么狠的，婴儿手臂粗的棍子，跟雨点似的，直往小女孩屁股上落。 来人是个中年妇女，她左手固定住人，右手持棍抽打。 嘴也没停下，骂骂咧咧，翻来覆去的几句话，无非是辛辛苦苦供她读书，她不当好学生，当惹祸精，一顿把她打好，让她记性。 担心儿子受到牵连，银杏几个箭步冲过去，把十六护在身后。十六已经吓呆住，任由妈妈拉他，半点不反抗。 银杏腾出手，又去夺木棍。 “这位家长，你快住手。” 打人的家长仿佛没听见，打得十分上瘾，办公室里的三位老师视若无睹老神在在，没一位站出来说句话，显然对家长如此揍学生习以为常。 小女孩哭得伤心，两行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张着嘴巴大声嚎。 或许是太痛，她用手垫在屁股上，手掌朝外，身子微微前拱，可半点作用不起，身子被牢牢控制住，半步移不动。 一棍子落下去，小女孩手掌通红通红。 银杏看不下去，抓住棍子尾端，使劲一别一拽，那位家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回过头对着银杏不分缘由的大声吼道，“你发神经啊，我教育孩子，干你屁事。” “棍棒就一定能教育好孩子？你从哪里听来的假理论。” “你是谁？” “我是许国的妈妈。” 打人的家长松开抓小姑娘的手，正面对上银杏，两只眼睛直往十六身上扫。 “好啊，是不是你儿子带坏我姑娘。我姑娘一向乖巧的要命，不是有人教，她才不会惹老师生气。”可算是找到原因。 “惹老师生气？”银杏气笑，“你知晓事情始末？” “老师罚她肯定是她不对，难道还要理由。” “……”好理直气壮简单粗暴的前因后果。 银杏看着小姑娘，满脸泪痕，跟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敢讲，不过肩膀一耸一耸，明显还在抽搭。 “嚎什么？”暴脾气家长反手一个巴掌抽在小姑娘脸上，“不准嚎。” 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真不敢再出声。 “跟我去老师那道歉。”说完，父母扯着小姑娘的衣领，拖着她走。 银杏在后面目瞪口呆。 “王老师，齐丽丽不听话，你只管打只管罚只管骂，我们做家长的绝无二话，送她到学校就是让你们管教的。” “齐丽丽的妈妈是吧？” “对对对，我叫郭萍。”郭萍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王婷婷很着痕迹的看了银杏一眼，瞅瞅，这才是家长来了之后的正确态度，学学人家。 匆匆一瞥后，把目光收回，重新放到齐丽丽身上。 “齐丽丽默写写不到，被打了两下，就哭。” 郭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齐丽丽一眼，又是一记爆栗砸在头顶，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丽丽，“啊！”小碎步往后退几步。 郭萍一把把她扯到王婷婷面前，“老师好心教你，你往哪里躲。” 又指着齐丽丽的眼睛，咬牙切齿的，“把猫子尿收回去，听到没有。” 银杏大开眼界，用棍子狠狠的打孩子，却不准孩子哭出声，不准其流泪。要是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对待战俘了。 不过她总算知晓这俩人是谁了，坏道觉得眼熟，曾有过一面之缘。开学送十六那天，就是这位郭萍把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的。 十六轻轻扯扯银杏的衣摆，“妈妈。” 银杏低头，拍拍儿子的肩头，明白他的意思，想让她替齐丽丽说几句话。 牵着十六走过去，“齐丽丽的妈妈，咱们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你总这么打，有用吗？” 郭萍斜撇了银杏一眼，“棍棒下出孝子，我教孩子你插什么嘴。咱们的帐还没算，一会有你们好看。” “你想让我怎么看？” “你儿子带坏我姑娘，你不给个说法，别想轻松离开。” “那你得找老师，老师一下子把两个学生打上坏标签，我正想问问咋回事。” “我说的……” “你说的也是这个意思，我晓得，不用特地再重复一遍。”银杏强制理解郭萍的意思，偏过头看着王婷婷，“家长到齐，该老师说说前因后果。” “李银杏，你别狐假虎威。你老公再厉害，也管不到学校。”王婷婷气得口不择言，认为是许扬给她的底气。 “王老师，请你叫我李老师，现在讨论的是许国和齐丽丽两位同学的事，请不要随意牵扯。” “你是老师？”郭萍惊呼，“你不是学生家长吗？” “我是学生家长，也是老师，大学老师。”银杏昂首挺胸，对付郭萍这种人就得拿出点干货来，否则压不住她。 “大学老师，你是大学生？” “我是博士，当然是大学生。” 郭萍再也不小看银杏，直冒星星眼。 当初把齐丽丽塞到一班，她还托了关系。原因很简单，王婷婷是首都大学的大学生，知识比其他老师丰富，学历高，懂得多，教出的学生肯定好。 万万没想到，学生家长中还有大学老师，比王老师还厉害。 “齐丽丽妈妈，孩子犯错必须受到惩罚，小有小惩，大有大惩，一味溺爱包庇，最易让孩子走上歧途。” “对对对，齐丽丽犯错我向来不手软。” 银杏嘴角直抽抽，看出来了。 “教育之前，首先要弄明白原因，然后对症下药。千篇一律的惩罚，毫无用处。孩子打多了，人打皮实了，打了跟没打差不多。” “哎呀，我回回打，这死妮子就是不长记性，原来是打不怕呀。” 王婷婷气急败坏，“谬论，简直是谬论。不打不成才，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 “大清都没了多年，还用古人那一套，早不时兴。” 郭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信哪个。 银杏，“别避重就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王婷婷，“……欺人太甚。” 郭萍态度大转弯，不认为是十六不对，左手拎小鸡仔似的抓着齐丽丽，右手指着她的额头直点，“都是你做的蠢事，惹老师生气，又害得人家大学老师跑一趟。” 银杏差点一个仰倒，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许国同学，考考你的综合表达能力，你来讲。” 十六像个小大人，朝前走一步，娓娓道来事情的始末。 第482章 猪 十六被委以重任，挺着小胸脯，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顺手拈来，小嘴吧嗒吧嗒个不停。 银杏根据儿子的口述，再加上揣摩猜测，把场景还原了七七八八。 弄明白始末后，气得不行，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婷婷。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尊师重道，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听话。 要让学生听话，老师起码也得有点师德好伐。 王婷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在其他家长面前，她能充大王，但是面对李银杏，她没来由的气短。 她是一班的班主任，带语文课，最近正在教学生唐诗。 在她的教学理念中，学过的唐诗必须倒背如流。如果连首唐诗都背不会，又怎么从千军万马中闯过独木桥，迈进学校的大门。 当然，光背是不行的，必须会写。 这不，上午第一堂课，随堂默写。 齐丽丽的座位在第一排，正对着讲桌的“黄金”位置，说直白点，一举一动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学生默写，她没事做，伸长脖子左右瞅。 这一瞅火冒三丈，第一句话“蓬头稚子学垂纶”，仅仅只有七个字，齐丽丽空了两个空，还有一个错别字。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强调了多少遍，那个纶是绞丝旁，不是言字旁。昨晚的家庭作业就是抄写古诗，都抄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记性不长。 右手抄起桌上的棍子，干脆利落的敲在齐丽丽头顶上，语气严厉的让齐丽丽改。 齐丽丽挨打后，低着头从文具盒里拿橡皮去擦，快速擦去已写部分，准备重新再写。 擦容易，再写就难。齐丽丽的笔尖停在作业本上方一毫米处，然后，然后不动了。显而易见，开诗受阻。 她随手又是一棍子。 等到十分钟过去，其他人的作业本全部上交，齐丽丽的那一面除了格子线，再无其他。 太可气了，她隔着讲桌一把扯过齐丽丽的作业本，然后把它摊开高高举起，让所有学生都看看，又骂了几句。 她自认为做的没错，虽然说的话做的事有点打击人，可打击是人进步的动力。但凡齐丽丽有点羞耻心，就该发愤图强，用成绩一雪前耻。 再说齐丽丽的妈妈都支持她那么做，开学那天让她放心大胆的管教，尽管打尽管骂。 没诚想，齐丽丽竟然哭了，眼珠子一颗一颗的落到课本上，把课本都打湿了，氤氲一大片。 她吓了一大跳，不晓得是把人打疼了哭的，还是骂对方是猪，跟猪一样笨一个祖宗，气哭的。 有什么脸好嚎的，把齐丽丽扯到讲台上面对同学站着，让大家都瞅瞅齐丽丽的丑态，默写不到还委屈。 许国突然站起来，说她不该用猪侮辱学生，不该拿棍子打人，更不该让大家看笑话。 权威受到挑战，她本来还有一丢丢愧疚，这下烟消云散。真是可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竟然说教她。 厉声让许国坐下，许国非但不坐，直接从座位处走出来，走到齐丽丽旁边，递给她一个手绢，让她擦擦眼泪。又牵着她的手，想让她回座位。 这还得了，她使劲拍桌子两下，再次让许国回到座位上，准备上课。 许国抿抿嘴唇，幽幽的眼神盯着她，无理力争，争辩学生不是猪。语气不卑不亢，不急不厉，一切成竹在胸。 她仿佛又看到李银杏，心中的愤怒值刷的一下，达到最高点。 捡起桌子上的粉笔头，朝许国丢过去。 许国没躲，但是其中一个砸到齐丽丽的脑门上。齐丽丽突然来劲，哭声陡然大起来，一个小小的粉笔头，搞得跟撞上铁饼似的。 愤怒支使着她，一把抓起齐丽丽的作业本，把它撕个粉碎。食指愤而指向门外，让许国和齐丽丽一起滚到教室外面罚站。 扰乱课堂秩序，就要接受惩罚。 许国不听，她揪着他的耳朵，两只手用劲把他扯出教室。齐丽丽这回学乖了，主动走出去，没让她亲自动手。 她指着许国告诫其他学生，那就是做坏学生的代价。 一二节是她的课，许国和齐丽丽在教室外面晒了两节课太阳。 她必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否则师威何在。 凭心而论，她是对学生严厉，可她没有私心，只是为了让他们成才。许国仗着成绩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是可忍她不可忍。 两节课上完后，她拿着教材扬长而去，一丝眼神没分给门外的两个学生。 气喘吁吁的回到办公室，一口气喝掉一茶缸热水，才缓过劲。 不一会，生活委员飞奔跑到办公室，说许国跟秦登科打起来了。 一个头三个大，她简单的问了事情经过。 无非就是下课后以秦登科为首的学生，围着齐丽丽喊母猪。许国不让，双方爆发冲突。秦登科索性把脸凑到齐丽丽面前，连续不停的喊母猪，还衍生了几种年龄段的猪，小母猪大母猪老母猪。许国制止无效后，直接出拳头动手揍人。 说来说去，言语上的冲突引发肢体上的冲突。 秦登科打不过许国，脸上挂了彩，肚子上还挨了几拳头。已经被校长领走，说是去医院检查。 她把齐丽丽和许国叫到办公室，教室外面站着不安分，办公室都是老师在，由不得他们作妖。 许国从头到尾梗着脖子不认错，对他的耐心耗尽，跟李银杏一模一样的货，不识好歹。说不得打不得，那就让家长自己教育。 齐丽丽却只晓得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给两家家长打电话，让她们自己来商量咋办。还有秦登科的医药费，该谁出，出多少，必须有章程。 银杏打定主意，定要王婷婷给儿子道歉。 的确，老师是辛苦的园丁。 可如果这个园丁只会毁掉花园，她每天做的不是灌溉，而是荼毒，再辛苦又有什么用。 不要说什么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花园好，为了花长势更好更旺盛，纯粹放屁。把花全养死了，园丁拍拍屁股走人，谁去可怜那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根茎腐烂的花。 齐丽丽的妈妈是个火爆性子，但是对待儿女学习上和王婷婷高度一致。哪怕银杏之前“忽悠”她半天，可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容易改变。 听完经过，又赏了齐丽丽几个爆栗，都是她太蠢引出来的事。 第483章 这个公道我今儿讨定 “王老师，事情我们都了解了，你说许国同学不听话，死不悔改，我想问问，他哪里需要改？又何时不听话？” 在银杏看来，儿子是个有担当，能打抱不平的人。当然，这跟她和许扬平时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全班独独儿子站起来，对他“有血性”的所作所为，银杏可以说比较满意。 老师传业解惑，可并不代表学生时时刻刻就低人一等。尤其在被骂猪时，还能忍下去，也着实了得。 韩信胯下之辱用在小学生对老师上，显然并不适合。 比较而言，越发的瞧不上王婷婷。 一个老师，没有半点涵养，因为学生默写错误就打人，因为学生出言指错就气急败坏的发火。 谁的孩子谁心疼，银杏瞅着十六红红的耳朵，猜测应该是王婷婷揪他出教室干出来的“杰作”。明晃晃的证据在此，她必须为儿子讨回公道。 十六不过就是替齐丽丽打抱不平而已，凭什么又是粉笔头，又是揪耳朵，又是罚站，还被冠上坏学生的商标。 闻言，郭萍忙笑着打哈哈，“许国妈妈，事情都是我们家这妮子惹出来的，回去了我好好教育教育她，许国同学也是被牵连，跟他跟王老师都没关系。” 说完又点点齐丽丽的脑门，死丫头，不上进。 银杏冷笑，“齐丽丽妈妈，我在就事论事。你家小姑娘也是个顶可爱的小姑娘，你为什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姑娘威风。夸别人家的孩子，贬低自己家的孩子，并不是一种美德。” 也不管郭萍的愕然，转过头对王婷婷句句紧逼。 “王老师，你把我们叫来，肯定是想解决争端，现在我就坐在这，一点一点的解决，不把情况整明白，今儿我不走了。” 王婷婷脱口而出，“医药费了？秦登科同学被你儿子打伤，医药费谁出？” 她叫家长来，一是为了让他们管好孩子，让他们知晓孩子在学校无法无天。 二是为了让李银杏难堪，为此，她特地把郭萍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李银杏学学，该如何对待老师。 三是为了医药费，再怎么目下无尘，经过多年的社会人情洗礼，她也改变不少。秦登科是校长的外孙，无端被人揍，她必须把事情处理好。 “我出，我出。” 郭萍女士抢先承诺，她家条件不好不坏，可许国是为了自己姑娘才打人，许国的妈妈是大学老师，听王老师的意思，许国的爸爸也很厉害，她必须识时务点。 银杏伸手制止，“许国打人，这钱轮不上你们家出，该我们家的责任，我一点不逃。” 顿了顿，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问问王老师，十六哪里需要改？” “我是老师，他是学生，我说话，他不听，作为学生，难道应该？”王婷婷反问的理直气壮。 “对，你是老师，你是他的班主任，可你竟然连一个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都不知道……” “哪个道理我不知道？” “能用猪来形容学生吗？默写不到，固然有不勤奋的因素，可这就到了猪的境界？” “你强词夺理。” “难道成绩好就高人一等，成绩差就注定矮半头。按照你的理论，岂不是你要仰视我，我要俯视你。” 王婷婷脑袋发晕，李银杏肯定是故意的，嘲笑自己成绩没她好。 “许国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指出来也是为你好，你不接受就算了，还用粉笔头砸他。” 说到这里，银杏咬牙切齿，巴掌在桌子上连拍三下。 “你想过没有，万一粉笔灰进到眼睛里，这个责任谁来负，谁又负担得起？你残害的是祖国的花朵，也许未来大有作为的人，正被你一手摧残。” “你，你太过分了。” “我实事求是。” 银杏牙尖嘴利，堵得王婷婷一句话说不出，自己一股脑的把话往外抛。 “你说十六不听话，无外乎他没回到座位上。他为什么没回到座位上，难道你不晓得原因？” “他在替你描补，替你安慰同学，给你个台阶下，怕你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你把许国竖为反面典型，让他遭到全班同学的唾弃，私心太盛，枉为师表。” “许国和秦登科同学打架，他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听你刚才言词，所有的错都在许国一个人身上，我还从来不知小学生的教材改了，随意辱骂挑衅也是受支持，被保护的。” “请问你使用的哪版教材，我要去信问问编教材的人，为何传授错误的三观。连大学生都被教育要友爱帮助同学，小学竟然走在‘改革的先端’。” “废话我不多说，你必须给个说法。” 王婷婷气得胸口疼，上午被许国当着全班同学扫她的威信时，她都没那么疼。 “你要什么说法？” “你要不说出子丑寅卯来，要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许国同学道歉。” “你放屁。”王婷婷口不择言，脏话都出来了。 滑天下之大稽，堂堂老师给小学生道歉，以为自己算老几。 银杏锐利的盯着王婷婷，“孩子也要面子，孩子也有心思，没有人的脸皮可以任别人踩，任别人骂。” “不要打着为学生的幌子，却干着辣手摧毁学生的事。” “你可以严厉，但不能辱骂。你可以作业多多，但不能不择手段。你可以留堂，但不能随意打人。” “我儿子没做错，你错了。错了就要承认，连认错这步都迈不出去，你连小学生都不如。” 银杏的长篇大论惊呆了郭萍，也惊呆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两位老师。 真是大开眼界，稀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王婷婷怒极反笑，“李银杏，你做梦哩。” “我不爱开玩笑，也从不跟你开玩笑。秦登科的医药费我赔，许国先动手，他就该承担起打坏人的后果。” 银杏一字一顿，“同样的，你也该勇敢的找出来。承认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有错，却还一意孤行，自己给自己洗脑，我都是为学生好。” “我没做错。”王婷婷坚持。 “既然谈不拢，那我们就去校长那，这个公道我今儿讨定。” 第484章 狠话 王婷婷气得弄得头昏脑涨，手抚着额头，半天才回过神。李银杏天生克她，跟她八字犯冲，见到她准没好事。 冲着银杏的背影放狠话，“李银杏，你敢去，你儿子我就不教了。” 银杏停住脚步，回过头冷笑，“正合心意。”求之不得，谢谢配合。 说完，牵着**摇大摆的走了。 王婷婷愣在当场，办公室其他两位老师面面相觑，你给我使个眼色，我给你打个信号，一分钟后，两个人一起走到王婷婷旁边。 “王老师，消消气。” “跟学生家长好好商量，事情闹大了不好。” “对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时候就是话赶话，别太放在心上。” “……” 两人目的一致，想让王婷婷给学生家长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 万一事情真捅到校长那，王老师肯定没好果子吃，搞不好还得兜着走。王老师心是好的，可实在是太严厉，以往找过来的学生家长不知多少，她怎么就不改改，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可任凭他们苦口婆心，王婷婷充耳不听，坚持己见，誓不让步。 怎么可能让步呢，她没做错，是李银杏大惊小怪。 让她当着学生的面给许国道歉，真是不知所谓，异想天开。 郭萍在旁边不声不响，沉浸在银杏潇洒的背影和“大言不惭”之中。 “王老师还有这事，这位学生家长……” 郭萍从怔愣中回过神，见一位老师温和的看着自己，手却指向门的方向，立刻会意。 “王老师，没别的事，我回家了。” 也不等王婷婷的回应，扯着齐丽丽往外走。 “回教室上课去，再不专心用心，看我怎么收拾你。”刚出办公室的门，郭萍恶狠狠的警告齐丽丽。边说手指边点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 齐丽丽半点不反抗，似个不倒翁，脑袋来回晃。 郭萍懒得面对女儿的闷葫芦样，越看越来气，摆摆手，“赶紧滚教室去。” 齐丽丽得了“大赦”，抬起腿就奔。 郭萍前后左右看看，嘿，人在那。 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快追上时，又是摆右手，又是热情洋溢的喊，“大学老师，大学老师，等等我……” 银杏牵着十六的小胖手，正在“关心”他上午的心理活动，猛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大学老师，本不在意，奈何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 没等她回头探究竟，郭萍赶上，和她肩并肩。 “大学老师。” 银杏，好无语的称谓，“……叫我李银杏，或者李老师都行。” “哎，李老师，你好。” “齐丽丽妈妈，你好。” “李老师，你刚才说打多了没用，那有什么其他办法？”郭萍两眼亮晶晶的，耳朵高高竖起。 十六悄悄扯扯银杏的衣摆，很同情齐丽丽，在校被老师打，回家被父母打，好可怜。 银杏想想，“齐丽丽妈妈在哪里上班？” “比不上你有文化，我就混日子，在纺织厂。” “齐丽丽妈妈是个开朗人，想必工作做的不错。” “一般一般。”郭萍嘴上谦虚，可面上的笑容止不住。她是车间副主任，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漂亮的完成任务，领导夸你，你是不是干劲十足，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嗯。”郭萍重重点头。 “如果你完成任务，领导验收后，随意嗯一声，会不会有失落感，忙了许久，费了老大劲，就轻飘飘一个字，有点不爽？” 郭萍呵呵笑了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银杏双手一摊，“既如此，不妨适当夸奖夸奖孩子，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总夸奖，她会不会骄傲？” “领导认同你后，你会骄傲吗？” “不会，但我是大人，分得清主次，辨得明好坏。小孩子禁不得夸，一夸尾巴就翘上天。” 银杏摇摇头，“适当的夸奖有助于孩子自信心的塑造，父母的鼓励则能帮助他们战胜困难，走出困境。” 郭萍眨眨眼睛，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言论。 在她的教育理念中，不听话就要打，一顿打不好来两顿，绝不能溺爱，绝不能满足，成绩好了还要更好。 “打多了人皮实，表扬多了呢？” 银杏在心底翻个大白眼，还挺会举一反三。 “先试着夸奖孩子，她考好了，给句口头表扬，考差了，给个安慰鼓励。坚持到学期末，看看孩子是否有进步？” “如果没有了？” 银杏无语，这是盼着方法不正确，还是盼着孩子不长进？ “先试了再说，也许你姑娘成绩就突飞猛进了。记住，首先你们做父母的就要对孩子有信心，你们都不看好她，那谁相信她？” “正因为我们看扁她，她更应该加油奋进，做给我们看。” “……齐丽丽妈妈，恕我直言，你是个百折不挠的人，但你姑娘未必是。她正处于性格塑造的几年，如果你一味地打骂，很可能她余生都畏畏缩缩。” “有这么严重？” “我导师的好友是儿童心理学的教授，国内顶尖级别，对教育儿童特别在行，这些都是她讲的。” 为了更有说服力，银杏把十六推出来。 “许国出生后，我多次向她请教。幸好认识，否则问不起，她平时都是按小时收费。不过方法很有用，许国从小到大听话，上学我都没操过一天心。” 银杏拿出“大人物”，郭萍听得很意动。就相信大牛，就相信教授。 传完经验，银杏带着十六离开，去医院。 不是去找校长，是去医院找医生，儿子的耳朵红通通，肿起来了，以防万一检查一下比较好。 让老中医看了下，没啥大问题。 不过在组廊上碰到田校长和秦登科。 银杏走过去打招呼，礼貌的询问秦登科的情况，向田校长表达歉意，再三表明会出医药费。 田校长呵呵摆手，连道，“小问题，都是小问题，不打紧的，小孩子打架，闹着玩。”就脸上看着吓人，青青紫紫的，都是肉多闹的。 银杏挑挑眉毛，“无论怎么说，许国先动手打人，这点他做的不对。” “秦登科带头骂同学，该打。” 第485章 不干就滚蛋 秦登科已经检查完毕，田校长正准备带着他回校。 正好顺路，银杏牵着十六，和他们一道。 田校长认识银杏，秦小小陷害李银杏不成功，反被她将了一军的事，他听姑娘提起过。 晓得银杏明白秦登科的身份，不过对方是个聪明人，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一清二楚。 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管你。 刚才碰到，他始知和登科打架的同学是李银杏的儿子。 见李银杏不往家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和他一道回学校，立马猜到对方要讨说法。 已经问过外孙课堂中发生的事，恨不得给王婷婷单独上节思想课，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要打学生，不要动不动体罚学生，她全当耳旁风。 给她擦过多少屁股，遇到那种一门心思让儿女考大学的家长还好，忽悠几句就过关，怕就怕遇到疼子心切的，他们较起真来，真是不好搞，头大。 田校长在心底怨念一回，又骂了王婷婷一顿。 不过很快收起心思，当务之急是安抚好李银杏。 跟银杏侃侃而谈，讲话很有水平，半点不提王婷婷，只提许国。 讲许国成绩好，是个优秀的苗子，教过他的老师都喜欢他。又说他懂礼貌，爱护同学，尊敬师长…… 用这招对付过很多家长，一般家长听到校长夸自己的孩子，喜得眉飞色舞。不一会，把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奈何，银杏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几句漂亮话冲昏头脑的人。 她就是要给儿子讨个公道，不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公道必须从王婷婷嘴里出来。 田校长说得口干舌燥，可银杏还是很冷静，反应和其他激动的坐立难安的家长完全不一样。 深知碰到个立场坚定的。 回到学校，把许国和秦登科打发回教室，又嘱咐秦登科好好向许国学习，友爱同学，善待同学，再不许欺负人家。 秦登科撇撇嘴，他是家里的宝贝，再加上成绩好，一向都是长辈口中的骄傲，凭什么向许国学习。 银杏看得分明，这小家伙不满意。 目送他们离开，银杏主动提出要跟田校长谈谈。 逃避不了，田校长索性大方邀请。 王婷婷的办公室在二楼，冷静下来后，她有点后悔，李银杏一向说到做到，说要找校长就一定会找校长。 她站在二楼的窗户旁边，俯瞰着下面。 果不其然，见到李银杏和田校长。 心怦怦直跳，田校长是个好校长，肯定不会同意李银杏的“无理要求”。 可不知道为啥，她特别的慌，两腿发软，快站不住，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另一边，田校长带着银杏回办公室。 他做事很有章法，行事让人如沐春风。 又是请银杏坐，又是倒茶，“李老师，你是大学老师，见识颇广，有什么好想法好建议大胆的提。” 老狐狸，以退为进，银杏看得分明。 念头没打消，打算顺着杆子爬。 简单的组织了下语言，原因经过一股脑倒出来。 田校长仍旧保持温和的笑，再一次对上午发生的事表示歉意，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深明大义的紧。 银杏不可置否，“田校长当然有责任，如果没有你的纵容，王婷婷老师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怎么想，就怎么说。 田校长哑口无言，他只是自谦，他只是表达一种态度，怎么就成真的了。 安静几秒后，尴尬的笑了两声缓和气氛。又换个角度，讲述起老师的不容易，悠悠感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银杏冷笑，对王婷婷而言，那泪可不是她的，是广大学生的。 不想多跟田校长废话，她已经发现，这人特别能绕，只要你不明示，他能从南极拐到北极。 直接了当的挑明来意。 田校长私心里当然觉得王婷婷做的有点过，不，很过。谁的孩子谁心疼，谁要是那样对他儿子又打又骂，他铁定要找上门。 可李银杏让王婷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许国道歉。 这点，恕他无法接受。 老师再怎么样也是老师，给学生道歉，那成什么了，以后还怎么管理学生。 当场回绝，斩钉截铁，“不可能。” 银杏波澜不惊，站起来笑笑，“田校长，那我只能去教育局讨公道了。” “李老师，你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 “田校长，我有点不懂了，这怎么是闹大？我先向王老师表明态度，又给你阐明目的，你们都不同意，我只能选择往上走。” “……” “田校长明明认为王老师做的不对，你自己也检讨了，可为什么让她拿出实际行动承认错误就那么难，难道只是口头上随意聊聊？” “李老师，李老师，你别激动，听我说。”田校长站起来，安抚李银杏。 “田校长，我一点不激动，我只是就事论事。” “其他都好商量，可道歉……” “对，其他都好商量，道歉不好商量，没得商量。” 田校长，“……”被抢了先。 “田校长是个一心为学校的好校长，我想你也不愿意让老师打骂学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李老师，我们正在解决问题。”田校长面有不虞。 “放心，我不会做长舌妇。可捅到上面去，会不会被其他学校的老师们知晓，继而传出去，就不能预测了。” 田校长气急，学校正在争取市重点，一起竞争的还有两所小学，教职工们都卯足了劲加油。不想，竟不被王婷婷丢出去个大把柄。 咬牙切齿，“我跟王老师商量一下。” “田校长，等你的好消息。事有打搅，多多包涵。” 田校长极力保持着涵养，伸手送“客”。 银杏目的达到，爽快离去。 田校长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让王婷婷过去。 王婷婷心感不妙，忐忑不安的敲响校长的办公室门。 田校长劈头盖脸的把王婷婷骂了一顿，末了，直接让她在班上给许国道歉。 王婷婷傻眼，不同意。 田校长冷哼，不干就滚蛋，快把学校的名声拖垮，还挑三拣四，想上天了。 蠢得要死，说是道歉，随随便便说几句不就行了，难道还正儿八经的道歉。 第486章 娘子一定在后方替你守好小家 为了生计，迫于压力，王婷婷最终还是“妥协屈服”。她看十六就跟看仇人似的，恨不得生吞活剥。 十六小小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挺起胸膛直面王婷婷杀人似的目光。在王婷婷避重就轻的提到齐丽丽默写事件时，十六很大度的表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王婷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十六的同学们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下课后纷纷围到其身边，一口一个许哥，清亮又干脆。 可惜他们的大哥白日在学校里威风凛凛，晚上回了家蔫了吧唧。 儿子的事，银杏从不瞒着许扬，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许扬咂摸咂摸嘴，招招手把刚到家的十六叫到跟前。 首先象征性的表扬几句，教室见不平能挺身而出，敢于和“顶头上司”最对，这份胆识不错。 接着话锋一转，但是经不得同学相激，对付秦登科的那张破嘴，明明有其他更多更好的办法，却使了最差的一种，众目睽睽之下打人，还让妈妈帮忙收拾乱摊子，大脑冲动，行事不计较后果。 必须罚。 他不主张武力教育，其实也不是不主张，是不得不主张。有媳妇在一侧，他只能选择当个“春风细雨”的老父亲。 写检讨，写思想汇报，总结经验教训，这是许扬给十六下的通牒。还有字数规定，不得少于一万字。 十六耷拉着脑袋，觉得老爸就是在报复，妈妈让爸爸抄检讨，从去年一直抄到今年春上，他心里不平衡，逮着机会用同样的方法罚自己。 可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半句讨价还价都没有。家里除了妈妈没人能让爸爸反口，可这件事，妈妈明显支持爸爸。 姥爷姥姥崔姥姥他们虽然喜欢他，也护着他，但是从不插手爸妈对他的管教。 可怜的他，孤军作战。 儿子写检讨，银杏和许扬商量给他转班的事。 “这事你看着办。”许扬很相信媳妇的办事能力，“实在不行，换个学校。” “沈洁家附近的中心小学貌似不错，我们学院佟老师他爱人就在那个小学上班，赶明我向他打听一下。” 许扬点点头，温柔的目光尽情的洒在银杏身上，“下个月，我可能要回京。” “又有任务，多长时间？”银杏没当回事，已经习惯许扬时不时的出任务。 “一年。” “一年？”银杏震惊，儿子转班还是转校神马的立马抛之脑后，“任务很艰巨？”否则不至于花上一年的时间。 “爸他明年退休。”许扬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可银杏听懂了，前后一联想，不确定的问道，“去京市学习？” 许扬嗯了一声，媳妇就是通透，和她说话真是一点不累费劲。 “家里的一切就给拜托媳妇。” “官人放心大胆的出发，娘子一定在后方替你守好小家。”银杏豪情万丈的挥手。 许扬双手抱拳，“娘子辛苦啦。” “好说好说。”银杏两眼炯炯发亮，“副字头要没了？” 许扬故作高深状，“未来可期，也许不止。” 看来公公下了大力气，要在退休前拉许扬一把。 “具体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二十。”许扬说完，又歉疚起来，“媳妇，不能给你过生日了。” “生日年年有，等你明年学成归来，咱们两年一起过。” “媳妇，升的事你知我知。”言外之意，其他人就别告诉了。他被派到首都深造，大家多少猜测得到接下来升的事，可不到最后拍板，还是低调实际为佳。 银杏不满意的斜了许扬一眼，我是嘴快不知轻重的人吗？ 许扬被看得心神荡漾，灯光下媳妇的皮肤又白又细腻，红艳艳的嘴唇分外诱人，“媳妇，天黑了，咱们去睡吧？” 银杏反射性的往墙上的时钟瞅瞅，“才八点，肥皂连续剧刚刚开始。” “你又不爱看。”许扬说的义正言辞，伸手就要给银杏公主抱。 作为一个枕边人，银杏对许扬的那点小九九一清二楚。往旁边让让，摆明不配合。儿子还在写检讨，爸妈他们散步还没回来。 “媳妇，**一刻值千金，下个月我就要孤枕……” “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断许扬的求同情博可怜，银杏伸手推推他，“接电话去。” 许扬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 银杏只听到他道了声“恭喜”，话筒就搁下了。 “什么喜事？” “安小四得了个姑娘。” “田月生了，预产期不是还有几天吗？” “田月生了？姑娘还是儿子？”田双和李大力崔红刚刚散步回家，进门就听到田月生了四个字，忙不迭的大声询问，声音中都透着兴奋。 “姑娘，七点生的，六斤五两。”许扬把从安小四那得来的消息，一股脑的转达。 “儿子姑娘都好，姑娘也是贴心小棉袄。”田双看得很开，计划生育天天宣传生男生女都一样，标语写的随处可见，男娃娃也好，女娃娃也罢，都是传后人，只要赡养老人，比啥都强。 崔红转过头问田双，“你一直在攒土鸡蛋，有没有一百个？” 田双，“早上数了，刚刚九十九。” 银杏忙接道，“长长久久，寓意正好。” 田双转头对着银杏，“杏儿，你明儿有课不？” “上午没课，下午的课。” “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田月。” “行。” 翌日，吃完早饭，田双挎上篮子，就催着出发。 银杏要帮她拎，九十九个鸡蛋，合起来有点分量。田双不同意，觉得姑娘毛手毛脚，担心她把鸡蛋全打破了。 到了医院，田桂正在病床旁边忙活，田月精神不太好，脸色卡白卡白，显见生产时受了大罪。 见到亲人，田月挣扎着要起来，田双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好好躺着，别受风，月子里养不好，能招一身的病痛。” 放下篮子，看看左右，不见安小四的身影。颇有微词，犹记得姑娘生产时，女婿请了小半个月的假，日夜陪着。同是军人，安小四咋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一看田桂端过来的鸡汤，清汤寡水的，哪有点鸡汤样子。 心底的怜惜之情，biubiubiu上涨。 当机立断，要留下伺候田月几天。 第487章 惟愿孩子一生安宁 田月生孩子，婆家那边没人来，都说忙。娘家这边安小四又不乐意他们过来，害怕被缠上，婚礼那天留下的阴影太强，挥之不去，而他自己也要忙事业。一来二去的，只剩下田桂这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帮忙。 田桂哪里会做什么月子餐，听别人讲刚生产要吃淡口。她理解为不能大鱼大肉，熬个鸡汤放了一大锅水，活生生的整成清汤寡水。 田双主动提出在伺候田月坐月子，田月简直感激不尽，不过嘴上还是表现了一下，“姑，我这边有小桂照顾。” “她还是一个孩子，懂啥。”田双虎着脸，“好好的一只鸡都糟蹋了。”营养跑光，拿什么下奶。 田桂挠挠头发，憨厚的笑两下，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姑奶奶，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呀，我肯定认真学。” 银杏不太想老妈留下来，照顾产妇很辛苦，做饭其实是小事。关键要时不时的搭把手，孩子尿了拉了饿了，总不能冷眼旁观。一天下来，累死人。 还有洗尿布，以她妈的性子，肯定嫌田桂洗不干净不会洗，自己大包大揽。她当时坐月子，这些都是许扬干的。 可安小四不是许扬，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主张男主外女主内，让他哄孩子洗尿布系上围裙比登天还难。 田月就怕表姐不同意，她心也苦，没个长辈在旁边，又是头一次生孩子，啥注意事项都不晓得。想找保姆，可小四不同意，说影响不好，容易让外人误会他们生活奢侈。 “姑，小桂手脚麻利又勤快，我这边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我手艺不行，小桂也不会做饭，她整天念叨着要向你取经。”算是间接的给银杏承诺。 “咋不早点找我。”田双嗔怪，又打包票，“我手把手教小桂。” 银杏下午赶着上课，和田月聊几句，又给了一个红包，骑着自行车离开。 田双留在大院这边，照顾田月。 崔红和李大力则准备晚上和女婿一起归家。 田双会调养人，不出几天，田月的红脸蛋养回来了。只不过仍旧不下奶，孩子干吸吸不到，饿得哇哇直哭。 田月急得不行，私下寻摸了许多下奶的办法，缠着安小四到乡下买老母鸡土鸡蛋，又催安小四赶紧给姑娘起名。 安小四焦头烂额，烦躁不已。 白天为工作伤神，许扬比他小，已经是副旅长，下个月回京进修，一年回来后又有新造化。反观自己，当上营长有七八个年头，却一点挪动的迹象都没有，说不着急是假的。 晚上回到家也不得安静，房子内充斥着孩子的哭声，媳妇的闹声。 茫然的站在客厅，他有股夺门而出的冲动。 田桂在客厅扫地收拾饭桌，余光偷偷的打量姑父。次日把他的表情学给田双看，变相的告状。 田双虽说是长辈，可她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面对安小四毫无底气，连骂他的勇气都无，只能加倍对田月好。 可惜，任凭田月顿顿喝大补汤，奶水还是丁点不增多。 田双给家里打电话，想问问崔红，她是否还知道其他下奶的法子。 电话是银杏接的，听完老妈的目的，她脱口而出，不如找个奶水多的人，让小姑娘吃点。 田双眼睛一亮，对啊，这么简单的法子竟然没想到，总想着下奶，钻到死胡同里，其实拐个弯就是办法。 银杏又问起小姑娘的名字。 田双唉声叹气，小娃娃就小娃娃小娃娃的叫着，没名字。安小四早出晚归，在家的时候跟个大爷似的，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孩子一哭，眼嘴口鼻全是不耐烦。有时候嫌吵，直接睡到宿舍里。 说到这里，田双吭吭哧哧，问起许扬来。 银杏对她妈了解甚深，主动提出晚上给许扬说说，让他找安小四谈谈。 田双又聊了几句，问崔红也没问出好的解决办法，决定就按照姑娘说的办。 回去后对田月讲，田月也觉得是个好办法。 部队大院里没有生产的妇人，可乡下地方不少。 田双亲自走一趟，寻了个长相圆润气色饱满的妇女，她的孩子已经一岁，长得白白胖胖，可奶水还是下不停。 田双领着人回大院，让小娃娃先试试，如果她不吃，再好的奶水也枉然。 事实证明，小娃娃不挑嘴，好不容易痛快的吃回奶，吃到最后打了个饱嗝。 田月和妇人讲好，每天上午九点钟过来一趟，给小娃娃喂奶，另再挤一点存下来，一个月三十块钱。 妇人正愁奶水太多没处安置，有娃娃愿意吃，主家还给钱，当即答应下来。 孩子奶水的问题解决，就剩下名字。 田月也硬气，既然安小四不起名字，那她自己想一个。 安宁。 惟愿孩子一生安宁。 田月抱着孩子亲亲，小安宁，快快长大。 这边厢，银杏正在做饭。老妈呆部队大院，崔奶奶年纪太大，老爸不会做饭，做饭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肩上。 银杏得田双真传，手艺其实不差，但是速度比较慢，一顿饭没一两个小时做不好。 晚上崔红说想吃粉蒸肉，银杏肯定不能让老人家失望不是，下定决心，晚上的饭桌上一定要出现这道菜。 想法很快，不过行动力很慢。 这不，等许扬回家了，她还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干。 十六见爸爸回家，忙跑过去抱大腿，翘着小脑袋给许扬“告状”，“爸爸，妈妈在厨房呆了两个小时，还没做好菜。哎，太慢了。”跟个小大人似的，边说边摇头。 许扬摸摸儿子的头，“作业做完了？” “嗯，我做作业，妈妈做饭，我比妈妈快多了。”时时刻刻不忘强调速度比妈妈快。 “你做作业只求正确，妈妈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要求比你多。” 十六歪歪脑袋，沉思一会，“那……那妈妈还是很厉害。” 明白这点就好，许扬给儿子洗完脑，“去旁边玩，一会就能吃饭了。”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去了厨房，“媳妇。” 银杏抬起头，“你回来了，时间刚刚好，最后一道汤马上起锅。” 许扬夺下手里的抹布，“我来收拾，你坐下休息。” 银杏一下子想到老妈打回来的电话，“安小四最近表现怎么样？” “人比较浮躁，今天刚跟他谈过话。” “没什么大事吧？” “没，就是做事心不在焉。”差点差枪走火。 “今儿妈打电话，说他天天甩手当二大爷。” “我已经说他了。” “你没上纲上线吧？” “我以朋友的立场和他交流育儿心德。”当然，交流之前把人狠狠批了一顿。 第488章 你安心上路 很快，安宁小朋友满月了。 银杏全家一起出动，又回了一趟大院。 经过一个月，安宁小朋友长得白白胖胖，她吃得好睡得好，哭闹声很少。醒后，就睁着乌黑乌黑的眼珠看着房顶，有时候突然间乐呵，两只胳膊在空中挥舞几下。 或许是经常带的缘故，或许是血缘关系，不止一位军嫂说安宁和田双有点像。 银杏仔细瞄了两眼，嘴巴真的挺像。 田双伺候了田月一个月，田月感激的不行。 她小时候有妈护着，十来岁妈跑了，奶奶盼了一年后心知被骗，对她和妹妹动辄骂骂咧咧，就算父亲后来再娶，后妈对她们也不冷不热，没有坏心，但是关心同样很少。 自从考大学到t市，和田双的交集越来越多，对方的关心爱护填补了她那颗缺失母爱的心。尤其是这次，田双对她真是掏心掏肺。 “姑，谢谢你。”手上塞了个大红包到田双荷包里。 田双不肯收，孩子赚钱不容易，她提供点力所能及的帮助，收啥子钱，家里不缺那一点。 安小四被许扬拉着谈心后，态度变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局外人”。红包是他提出来的，金额也是他放的，见田双不收，顺手接过拿给十六，“拿去买糖吃。” 十六的小脸崩得紧紧的，一本正经的道，“表姨夫，我不吃糖，吃糖牙齿容易长虫子。” 说完，把红包放到安宁小妹妹的包被旁边。没办法，个子太矮，大人够不着。 几人让来让去，红包又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回到田双手中。 银杏笑着开玩笑，“妈，你要不收，表妹俩口子今儿都吃不下饭。” “还是表姐了解我。”田月哈哈大笑，“姑，表姐都发话了，你快收着。” 拗不过去，田双最终还是把红包放到荷包里。不过打定主意，等安宁过一岁生日时，再添点钱走人情。 安宁过完满月的第三天，许扬包袱款款的回京。 临走前摸着十六的脸蛋，“儿子，好好学习，在家好好听话，不准再给妈妈惹麻烦。” 十六半个月前已经转班，没有转校。银杏综合对比后，觉得两所学校教学方式教学理念差不离，连教材都用的一样，既然如此，选择离家近的。 一班在二楼的最东面教室，五班在三楼最西面教室，十六背着书包迎着朝阳，从二楼到三楼，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不到一天，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 “爸爸，你放心的走。家里有我，你安心上路。” 许扬满头黑线，嘿，这小子，你咒你老子了。 银杏哭笑不得，拉过十六，“祝爸爸一路顺风。” 十六鹦鹉学舌，“祝爸爸一路顺风。”真心诚意的，不带半点掺假。 田双自己腌制了许多酸菜，舀了一半给许扬带走，“拿回家给亲家尝尝。” “我妈就爱吃你做的酸菜，谢谢妈。” “谢啥子，都是一家人。” 大家送许扬到门口，银杏跟着一起去火车站。她的两腿酸软，昨晚上许扬折腾了半宿，如果不是要送他，上午又没课，她铁定睡懒觉。 “媳妇，我走了，你别太想我。”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媳妇，我舍不得你。” “时间到了，赶紧上火车。” “媳妇，寒假早点回京。” “知道啦。” 许扬背着衣服，拿着酸菜，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银杏站在原地，瞅着他的背影不见，才转头慢慢的往外走。 离别总让人忧愁，送别的人最伤感。 许扬走后，银杏精神萎靡了几天。特别是晚上，没有暖和的“壁炉”，很不习惯。 半个月后，银杏三十整岁生日。 恰逢周末，田双把银杏拘在家里。最近她一直战战兢兢，老陈头的话言犹在耳，姑娘在三十岁有个坎，迈过去一帆风顺，迈不过去不堪设想。提前半年开始预防，越临近生日，她心里越慌。 李大力赶时髦，从蛋糕店订做了一个生日大蛋糕。 蛋糕甜的人，里面着实不知放了多少糖。 一家人都不爱甜食，扔掉又可惜。田双从苦日子过过来的，坚决不允许浪费。 一人分了一块，不过她自己那块最大。 银杏喊着能吃多少吃多少，别勉强，田双死活不听。 八点的时候，许扬的电话打过来，开口就祝媳妇生日快乐。 俩人在电话里你侬我侬，十六个小尾巴悄悄的站在妈妈后面。人家也想爸爸，想跟爸爸讲话。妈妈说过，好东西要和人分享，一直霸着话筒不好。 扯着嗓子对着话筒大声喊，“爸爸，我也想你。”刚才听到妈妈说，想爸爸，他也想爸爸。 银杏被唬了一大跳，抚摸着胸口，深深的呼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倒霉孩子，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不偿命。 电话那头，许扬听得一清二楚，脑海里自动呈现出媳妇被吓住的表情。 银杏一把扯过十六，一会再跟你算账，把话筒放到他耳边，“跟爸爸好好讲讲你近期的表现。” “爸爸。”十六很激动。 “儿子。”许扬很淡定，小电灯泡，打扰他跟媳妇的“团聚”。 “爸爸，我最近可乖了。” “要继续保持。” “我考试考了一百分，老师表扬我了。我还帮姥姥择菜，姥姥说我是个勤快的好孩子。我最近没有惹妈妈生气，妈妈说我长大了懂事了。” “嗯，十六已经成为小男子汉了。” 十六在爸爸看不到的地方，挺直脊背，“爸爸，我们刚才吃蛋糕了。蛋糕好甜，我不喜欢。” “那就不吃。” “浪费可耻，我是个好孩子，不能做个可耻的人。” “那你还是做个好孩子，把盘子打扫干净。” “可是甜食吃多了会长虫子。” “……认真刷牙，虫子怕牙刷和牙膏。” “爸爸，我去刷牙了，你跟妈妈讲吧。”十六迫不及待的要去杀虫子，已经没有跟亲把讲话的**，话筒重新回到银杏手中。 不一会，银杏就听到，“姥姥，我要刷牙。” 银杏笑笑，继续跟许扬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许扬在电话那头含笑听着，嘴角高高翘起。平平淡淡的日子，经过媳妇娓娓道来，充满温馨宁静。 “妈，姥姥吐啦。”十六的大嗓门响彻院子。 第489章 躲计生办的人 银杏再顾不上和许扬诉相思，草草道别，挂上电话。几个箭步冲到院子里，老妈正弯着腰呕吐，十六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 “妈……”银杏左手扶着田双，右手轻轻拍她的背。 “呕～”田双还在继续。 “双儿。”李大力快步奔出来，他后面还跟着崔红。俩人神色焦急，一右一后围在田双身边。 李大力询问，“是不是感冒了？” 崔红没说话，抓住田双的手臂，准备摸摸脉。刚把手指放在脉搏上，突然头往旁边一偏，低头弯腰，“呕～” 银杏赶紧又去扶崔红。心思活动开，一下子来了两个病人，应该不是巧合。 “我要去厕所。”田双呕吐完，丢下这么句话，扒开众人往厕所方向跑，竟是半分钟都等不了的模样。 不一会，崔红也道，“肚子不舒服，扶我去厕所。” 家里只有一个厕所，但是不远处有个公共厕所，银杏急急忙忙的搀扶着人往外走。 出门前还不忘交代李大力，“爸，你给店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把三轮车开过来，送崔奶奶和妈去医院去。” 呕吐，跑厕所，俩人症状一样，有点像吃坏东西的感觉。 晚上有道土豆片炒腊肉，银杏没时间询问老妈是不是把发芽的土豆削掉芽后，继续做菜。她以前如此做过，不过被自己发现，直接把土豆丢到垃圾桶里面去，又科普一遍发芽土豆的危害。 从那之后，老妈买土豆异常小心，挑三拣四，生怕买到有毒土豆。 可晚餐除了土豆，其他都是新鲜的家常小菜，纯天然绿色无公害。 崔红抽空给自己把脉，啥都没把出来，不过感觉到自己有点微烧。 在田双和崔红到医院前，俩人已经跑过三趟厕所，吐了两回。 到了医院，第一件事仍旧去厕所。 李大力急得额头冒汗，银杏照顾完这个又照顾那个，手脚压根没停下来过。 医生问完症状，初步检查后，判断俩人吃坏肚子。和银杏一样，第一反应是发芽土豆。 但是田双信誓旦旦的保证，土豆绝对没有发芽，她三百六十度检查过两遍，不会出错。 这么一说，医生又疑惑起来，细细询问一天之内俩人共同都吃了什么。 银杏立刻把早上到晚上的进口食物，一一详述。当说到蛋糕时，医生心中有了计较，特别是听说头一回吃，更加肯定心中猜测。想必是第一次吃奶油之类的食物，肠胃受不了。 开了单子，让俩人挂生理盐水。 银杏和李大力留在医院陪床，十六则送到沈洁家，让她帮忙照看。 翌日早上，一家人都顶着熊猫眼。 挂了两瓶盐水，崔红好不少，田双其他症状减轻了，但是呕吐却不停，医生又给她挂了两瓶生理盐水。 可是直到下午，呕吐的症状半点不减轻，吃啥吐啥。 银杏又去找医生，昨晚上的那位医生没坐班，替班的医生听说挂了四瓶水还没好，大感意外，让人去照b超。 银杏和李大力一左一右架着田双往b超室走，她一晚上跑了**趟厕所，两腿酸软，根本走不动道。 这一照不要紧，结果大为让人意外。 田双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银杏外焦里嫩，手中的单子从指缝间溜走，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在脚边。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可李大力认为这是幻听，他木呆呆的问，“医生，你说啥？” “你媳妇怀孕三个多月了。”医生打量着李大力，由衷的佩服他，都五十多了还在生娃。 银杏想也不想的脱口反问，“医生，没检查错？” 着实惊讶不已，她妈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中药，暗地里祈求了多少回，一点效果不见，老了老了，不报希望了，竟然被告知肚子里揣了娃。 医生斜了银杏一眼，怼道，“机器照出来的，还能出错？” 李大力还在消化医生的话，眨巴眨巴眼睛，媳妇怀上了？ 医生又询问银杏，“你是他们的女儿吧，你母亲有五六十吧，属于高龄产妇，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再加上这属于超生……” 意思不言而喻，让打胎。 银杏愕然，差点忘记计划生育这档子事。 “嗯嗯嗯。”连连点头，先把医生忽悠走。 “你母亲年纪大，建议尽快做，越晚对身体伤害越大。” 李大力急了，“杏儿……” “爸。”银杏厉声制止老爸接下来的话，给他使眼色，有什么回家说。 李大力呐呐不再言语。 “那我先开手术单子，你们到前台缴费。” 银杏没答应，也没反对。 医生的字龙飞凤舞，除了自己没人认得清，几秒钟后刷刷刷写好。 银杏和李大力拿着单子，马不停蹄的回病房。 “爸，你带崔奶奶和妈赶紧回去。不，带妈去沈洁家里，到那躲躲。”至于流不流等一家人商量后再说。 “杏儿，怎么了？”崔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好很多，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银杏发号的施令，眉头又蹙成一团。 田双紧张不已，生病了不住院跑别人家作甚，不是给人添晦气吗？ “我妈怀孕了。”病房里没有其他病号，银杏没有躲躲闪闪，一边简单的回答一边扶起崔红。 “啥？”田双一头雾水，看看银杏又瞅瞅李大力，确认姑娘说的是实话。 “真的？”崔红高兴的抓住银杏的手，三秒钟后站直身体，“快，我们快走。” 李大力理智回笼，蹲在田双身前，“双儿，我背着你。” 田双的脸蛋染了一层红晕，两手自然的捂住肚子，“我自己能走。” “你腿软。” 银杏觉得老爸简直在胡闹，她妈虽说不重，可也不轻，老爸自己走路腿脚都跛跛的，再背个人走得动吗。 “爸，你扶着妈。” “崔红很镇定，理智在线，“大力，你扶右边，我扶左边。” 站好队形，三人跟逃难似的，慌慌张张的往医院外面跑。 银杏则去前台结清医药费，至于流产的单子，塞在荷包里，暂时不能见天日。 沈洁在店子上班，突然接到李大力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家，等再细问，电话已经挂断。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拿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刺回家。 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崔奶奶，李叔田婶，银杏妹子，你们稀客啊。” “沈姐，我们到你家躲人来着。” “谁这么不张眼睛，欺负你们？”沈姐开着玩笑，掏出钥匙插到锁孔中。 “躲计生办的人。” “计生办……”沈姐喃喃自语，猛地停住正在拧锁的手，“计生办？”侧过头盯着银杏的肚子，“你又怀啦？” 第489章 真可谓弟妹之幸 不怪沈洁这么想，一般人都会如此理解。 银杏催促沈洁，“进去再说。” 沈洁像做贼似的，四处张望。 银杏大惑不解，“你干啥哩？” 沈洁正伸长脖颈，眺望远方，“我瞅瞅有没有跟踪的？”小心使得万年船，计生办的人整天玩猫捉老鼠，不容小觑。 银杏满头黑线，“你以为是无间道了。” 沈洁嘿嘿笑了两声，推开大门，“没看到可疑人物，赶紧进去。” 进屋后噼里啪啦的发问，“真打算生下来，那工作怎么办？” 妹子两口子都是好单位，生二胎，前程就没了。 银杏小心翼翼的扶着田双坐好，“是我妈。” “阿姨身体不舒服？”沈洁关切的询问，压根没做它想。 “我妈她怀孕了。” 沈洁张大嘴巴，只觉得一枚炸弹在头顶炸开，她头晕眼花。 “阿……阿姨有宝……宝宝了。” 银杏拍拍她的肩，“那么震惊干啥，有的人六十还在怀，我妈才五十几。” 沈洁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这么一对比，田姨挺年轻的。” 银杏嗔怪，用胳膊肘碰碰她，“一边去。” 沈洁收敛神色，“田姨打算生下来？” 话一出口，银杏也看向田双。 她不想母亲冒险，高龄产妇真的很危险。可是母亲心心念念的就是给她生个弟弟，给老李家留个根。 田双两只手放在肚子上，一直没挪开。人家看她，她看李大力，又无助般的瞅瞅崔红。 银杏反客为主，伸手让大家都坐下来。 “要还是不要，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口干舌燥的把利弊分析一遍，三位长辈却缄默不言，只用眼神交流，态度很明确，想留下孩子，和银杏预料的半点不差。 沈洁也觉得田双年纪大，生产可能有危险。她讲不出大道理，就只能找例子，接连说了三个高龄产妇难产进了鬼门关的故事。 眼见银杏脸色越来越黑，又赶紧描补，话锋一转，变成一位高龄产妇在五十五岁顺利生下龙凤胎。 银杏恨不得锤她一顿，这不是鼓励她妈生嘛。果不其然，再看老妈的脸色时，除了坚定还是坚定。顺着她往右看，李大力激动不已，崔红则在点头。 得了，不用再多费口舌。 她算是看出来了，父母早在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就顺心意做出选择，天平已经倾斜。哪怕一点点支持，也足以当支点，支持他们义无反顾下去。 田双在沈洁家住下来了，崔红陪同在侧。 害怕有人来查，银杏千叮咛万嘱咐老爸，别有事没事往这边跑。 许扬挂心岳母的病情，岳母病了，媳妇肯定吃啥啥不香，没有他这个贴心老公在一旁开解，晚上铁定辗转反侧。 既然不能在身边陪着，那就电话联系，宽慰宽慰媳妇。 银杏和李大力带着十六回家，刚在堂屋坐下，凳子还没暖热，就听到熟悉的“叮铃铃乐章”。 瞅瞅时钟，刚刚八点整。 心里有谱了，许扬打过来的，他总是掐着这个点打电话。 隔着话筒，听到媳妇疲惫的声音，许扬心疼坏了。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副画面，媳妇满脸焦急，拿着单子在医院的组廊里跑来跑去，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妈身体怎么样？” “你要多个小姨子或者小舅子。” 许扬惊掉下巴，“媳妇，你没忽悠我吧？” “我当时也如你这般，质疑医生的。” “人丁兴旺是好事，岳父老当益壮，岳母身体棒棒。” “少拿爸妈开涮。” “老俩口想留下孩子吧？” “嗯，好话歹话都说了，他们坚持。” “媳妇，你别担心，咱们找产科圣手给妈接生。” “你还认识产科圣手？” “那当然，你老公交友遍布天下，各行各业的都有。” “替爸妈谢谢他们的好女婿。” “好说好说，不过，媳妇，妈在家里可能不太安全啊。” “我把妈安排在沈洁家里，崔姨跟在身边照顾。” “我就知道媳妇安排的事无巨细。” “别贫，有件事要麻烦你。” “别说一件，一百件都成。”许扬拍着胸脯子，豪情万丈。 “天凉了，爸妈的户口该转了。”老爸老妈的户口一直在老家张家湾，本来无所谓的，可如果弟弟妹妹出生，还是转走为妙。 许扬百思不得其解，天凉了跟爸妈的户口有啥关系。不过媳妇总是语出惊人，他也见怪不怪。 “转到京市还是t市？” “京市。”未雨绸缪，为了高考，也得把弟妹的户口转到京市。 “小事一桩，找三姐夫。”有事找姐夫，没事找媳妇。 正在办公室端着茶缸准备品茗的龚安同志连打三个喷嚏，嗯，肯定是感冒了，下班回家吃点感冒药。 “你说的是妈生之前转好，还是等弟妹上完户口再转？” “当然是等小舅子还是小姨子上完户口，再一起转到t市。岳父在老家啥都没有，顶天罚几千块钱，京市可不止这个数。”许扬想也不想的回道。 “我就是怕到时候爸回老家上户口，人家为难他。”银杏说出心中的疑虑，老爸老实老好。别看平时做生意迎来送往挺顺溜，可骨子里害怕捧铁饭碗的人，跟他们打交道直犯怵。店子里的帐一直都是他管，可交税却是大壮跑腿。 “实在不行，你到时候跟这一起跑一趟。” “只有这样了，反正上完户口就转户口，两道手续，我还是亲自去办，怎么着也是嫡亲的弟弟妹妹。” “有媳妇这样掏心掏肺的大姐，真可谓弟妹之幸。能娶到媳妇，我之幸也。” “……”不贫嘴能死啊。 田双怀孕的事，银杏捂得特别严实。除了沈洁和婆家这边的几家人，其余一概瞒着。 知情的人私下都觉得神奇，那么大年纪竟然怀上。得知田双主意已定时，纷纷解囊，传授怀孕和育儿心得。 闲时银杏想想，也觉得幸运。 老妈那天去的是市中心医院，要是部队医院，估计早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认识，想留都留不住。估计现在一家人正凄凄惨惨戚戚，哪还有心情打嘴仗。 李大力心花怒放，走路都是飘的，无论是姑娘还是儿子，他都喜欢。 得知田双怀孕的第二天，就往市的孤儿院打了五万块钱。坚信是好事做多了，老天给的回报。 第490章 十六回来了 眨眼间，要过大年了。 田双怀孕已有六个多月，她精神头不错，肚子里的孩子亦非常乖巧，平时很少闹腾。除了初初得知怀孕的那个月之外，她的胃口非常好，一顿能吃三大碗米饭。 李大力一直没从云端掉下来，见人就呵呵。有顾客玩笑般的问他，是不是中了彩票得大奖。他眉飞色舞，比中了彩票还高兴。 这回过年，他们留在t市。 没有田双操持，银杏挽起袖子自己干，炸麻叶炒花生瓜子，卤鸡腌鱼，忙了大半个腊月。 小年过完，田双就催着银杏带十六回京，那边爷爷奶奶盼着了。 银杏不放心，田双挥挥手赶人，沈洁也跳出来拍着胸脯子保证，定让李叔田婶崔奶奶过个祥和热闹开心的年。 银杏又服侍了母亲几天，腊月二十八牵着十六的小胖手踏上回京的火车。 许扬的学校已经放假，他开着车子站在出站口，翘首以盼的等待熟悉的身影。 媳妇媳妇，你在哪里？ 听到喇叭播报火车车次的信息，许扬为之一震，是媳妇坐的那趟火车。 目光紧紧盯着人群，搜索着魂牵梦绕的身影。 哎，看到了。 使劲挥舞胳膊，“媳妇，媳妇，我在这儿。” 十六翘着脑袋，只可惜个子太矮，掂着脚也寻不到声音的源头。晃晃手臂，“妈妈，是爸爸的声音。” “嗯，你爸想儿子，专门过来接，就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我也想爸爸。” “一会自己告诉爸爸。” “我们快走，去找爸爸。” 十六拉着银杏奋力往前挤，急得不得了，嘴里也没停下，“爸爸，爸爸，我在这里。” 许扬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儿子和媳妇。 “想死你们了。” 十六有样学样的回应老爸的热情，“爸爸，我也想死你了。” 等了几秒钟，没听到银杏的声音，许扬偏过脸，“媳妇，你了？” 银杏推了一把许扬，“人来人往的，赶紧回家。” “妈妈害羞了。”十六神助攻，对着爸爸笑嘻嘻的道。 银杏摸摸他的额头，“你又知道？” “就是，姥姥的耳朵红红的，沈阿姨说姥姥在害羞。”十六回答的一本正经。 银杏，“不准开姥姥的玩笑。” 十六瞅瞅妈妈，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转过头对着许扬提要求，“爸爸，我要骑马。” “好勒。” 许扬蹲下身子，十六手脚并用爬上去，刚刚坐好，就对着许扬的耳朵“吹气。” “爸爸，我给你说个秘密。” 他自觉声音小，其实银杏在旁听得一清二楚。 许扬惊讶又好笑，嘿，小兔崽子还有秘密了。和银杏对视一眼，鼓励道，“说来听听。” 十六把手放在许扬的耳朵旁边，阻挡声音军嫂，嘴巴凑过去，对着耳朵小声的说道，“姥姥有娃娃了，你别给妈妈说。” 许扬装作吃惊的模样，“真的呀？你听谁说的？”媳妇害怕儿子乱讲话说漏嘴，一直瞒着他，他从哪里知晓的。 “我们班的刘大龙说的，他大姐肚子很大，大人都说里面有个娃娃。姥姥肚子也很大，里面肯定也藏的娃娃。” 还挺会举一反三，“你想要小舅舅，还是小姨？” “小舅舅。”十六回答的斩钉截铁，半点不拖泥带水，小腿一晃一晃的，显示他的好心情。 “小姨不好？” “嘿嘿，小舅舅可以当我跟班，小姨不行。”十六答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 “妈妈说，要做个绅士，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十六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儿子，小舅舅也要敬着。” 十六撇撇嘴，很不情愿，“可是，舅舅比我小。” “他也还是你舅舅，不是你弟弟。” “那我要弟弟。” “弟弟没有，舅舅可能有。”还有可能是小姨。 听着父子俩绊口，银杏露出大灰狼诱骗小红帽似的微笑，“十六，妈妈跟你做个约定，好不好？要是你赢了，妈妈给你买威震天。” 十六两眼放光，小腿直弹，两手乱晃，要不是许扬按得快按得紧，他都要在肩头跳舞。 “妈妈，我要，我要。” “那姥姥有娃娃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讲。” “为什么？” “要是讲了，没有玩具，没有小舅舅，也没有小姨。” 十六把下巴放在许扬的头顶上，两手抱着爸爸的脖子，再也没有刚才的兴奋劲，换成止不住的郁闷。 已经给爸爸说了，玩具没有了。 他并没有真正意识到，有或是没有小舅舅小姨对生活的影响，更无从得知姥姥姥爷心底的殷殷期盼。于他而言，可能玩具来得更重要一些。 许扬大呼小叫，“儿子，你轻点，爸爸被你勒得喘不过气。” 银杏觉得惩罚力度不够大，想想又加了句，“不听妈妈的话，你的屁股准备吃主板炒肉片，连续一个月不停。” 十六不自然的动动屁股，“妈妈，棍棒教育早不时兴。”妈妈总说要把他屁股揍成几瓣，一个月肯定可以成功。 银杏几个月前怼王婷婷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话关切身利益，背得滚瓜乱熟，有体罚就拿出来，运用的得心应手。 “哼，不听话就要挨打。” 许扬无条件站队媳妇，“不准对外说一句姥姥的话，听到没？” “哦。” 许父难得休息半天，拿着报纸端坐在客厅，耳朵却竖起来听外面的动静。 年纪大了，到含饴弄孙的时候，半年没见孙子，怪想得慌。又安慰自己，明年就好了，退休后大把的时间，想干啥干啥。 许母进进出出的忙，这个是孙子爱吃的，那个是儿媳妇爱吃的，满桌子都是儿子喜欢的。 汽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许母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水，高兴的走出去。路过许父时，撇了他一眼，装模作样。 许父挪开报纸，“淡定”的瞅了屋外一眼，又连忙用报纸遮住眼睛，正襟危坐。 “奶奶～” 十六下车后，跟个小炮弹似的，飞快的冲向许母。 许母弯腰抱住孙子，“乖孙子。” “奶奶，你比梦中的还年轻。”妈妈说了，对待老人家一定要嘴甜。 “十六还梦到奶奶了？” “嗯，奶奶给我做好吃的，还说不能挑食。” “那你还挑不挑食？” “梦到奶奶后，我就不挑食了。” “真乖。” “爷爷了？” “在屋里看报纸。”许母拍拍十六的屁股，“进去吧。” 十六迈着小短腿，“爷爷，十六回来了。” 第491章 王八看绿豆 十六是个开心果，有他在，许家时时充满欢声笑语。 相比于孩童的无忧无虑，许扬和银杏则过了一个繁忙的年。 许父再有几个月退休，趁着还在位的时候操把心，带着儿子去领导家拜年。 银杏这边也没闲着，亲自到员工家送温暖送祝福。 一是鼓舞士气，显示自己对大家的看重，希望来年大家再接再厉，再创销售高峰。 二是感谢大家，年初老爸失踪时，大家尽心尽力没日没夜的帮忙找，平时没时间无所谓，可过年回京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 当然，当时跟着一起找人的龚安同事那里，银杏也没落下。等许扬空闲，俩人拎着礼品挨户拜年道声好，又收获一拨好感。 龚安深觉小舅子夫妻俩会做人，拍着许扬的肩膀开玩笑，“小舅子，你的小舅子是真小。” “三姐夫，户口的事……” “包在我身上，田叔在这边有房，好弄。”龚安信誓旦旦的保证。 银杏露出两个酒窝，“姐夫，谢谢啦。” “都是一家人，谢啥。”龚安摆摆手，关心的询问，“接生医生找好没？”那么大年纪生，肯定得找个经验老道的。 没等俩人回答，他又继续道，“我妈认识个业内大牛，市一医院的妇产科主治医生，可以走个人情。” 银杏感激不尽，不过委婉拒绝。 “妈年纪大，挺着个肚子，不敢让她坐车到处跑。”万一有个好歹，还不得哭死。 许扬跟着补充，“军医赵医生的大姐是妇产科大夫，年前从国外镀金回来，是个妇科圣手，已经跟她讲好，到时候找她帮忙。” 龚安，“行，要是还有需要，说一声，人多力量大。” 有了保证，银杏心下大定。 私下对着许扬感慨，朝中有人好办事。 如果没有姐夫这层关系在，老爸转户口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跑多少趟腿。 跟龚安挥手拜拜后，夫妻俩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赵志刚旗下的酒店，参加银杏的同学会。 赵志刚是个做生意大能手，眼光精准，行动力强，有闯劲有野心，版图扩大的极快，光京市这边就涉足了娱乐购物饮食等领域，并已经准备进入房地产行业。 每年年底，银杏都对着银行卡上多出来一长串数字笑得合不拢嘴，深感和赵志刚合作真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耳提面命的嘱咐十六，要发自内心的尊敬祝福赵叔叔。有赵叔叔在，他才有可能成为富二代。 银杏和许扬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来了一二十号人。 “大家好。” “哎呀，咱们的李老师，许旅长到了。”活动的发起人班长带头欢迎，“快过来坐，过来坐。” “班长，听说又高升了，恭喜。” “咱们班属你跑得快，快要成为教授了吧。” 班长是个热心人，年年过年组织同学会。 银杏只要回京，从不落下。她们那届毕业生特别精贵，除非自己作死，否则都是扶摇直上。强大的人脉，必须维护。 也正因为如此，她和班长的关系毕业后反倒越来越好。 “李老师好生厉害。”有男同学竖起大拇指。 “副教授而已。”银杏谦虚的回道。 一圈招呼打下来，银杏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个大熟人，秦小小。 非常惊讶，虽说t市离京市不远，可秦小小对大学的人和事没有任何怀念，巴不得此生不见。 班长曾给秦小小打过好多通电话，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无一例外，收到的全是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班会上露面的人，冷不丁的出现，银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没错，是她，就是她。 大惑不解，难不成秦小小转过弯了？ 见银杏扫过来，秦小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继而翻个白眼，转头直视前方。 银杏无语极了，给谁使脸色呢。你不待见我，我还不稀罕你。以为自己算老几，其实糊涂蛋一个，好好的日子过得风雨飘摇，家不成家。 拉着许扬找了个空座坐下来，不一会，就有人过来套近乎。 当然，对象不是银杏，是许扬。 无论许扬再忙，他都会抽空参加媳妇的同学会，尽情的秀恩爱，表达好男人的人设。目的简单明确，告诉大家，李银杏有主了，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通通靠边站。 即将开席的时候，房间内手挽手又进来一对。 看到来人，银杏眨了好几下眼睛，差点惊掉下巴。 只有一个想法，好违和的一对。 许笔记和郑玉。 一位是班里的勤奋学生，许笔记。大学四年，他的勤奋劲只增不减，同样稳固的，还有他的名次，从最后一名的“宝座”挪开后，上升到相邻的位置，再也没有变动过。 还有一位是安小四的前妻，奋力拼博，要事业不要家庭的“女强人”。 俩人走到一起，太出乎意料。 “李银杏，你好。”郑玉主动走到银杏身边坐下来。 “郑总好。” 郑玉嘴角带笑，显然很认同这个称谓。 “你和许笔记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银杏的八卦基因蠢蠢欲动，撺掇着她迫不及待的打听。 “去年六月。”郑玉用手扒扒耳根的头发，难得的露出一丝羞涩，“他是个努力上进的人，百分百支持我的事业。我俩都是工作狂，相互理解，相互信任。” 这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银杏大方祝贺，“恭喜你，找到真命天子。” “谢谢。”郑玉接受的坦荡，然后话锋一转，盯着银杏的眼睛，“你认识……赵志刚吧？” 银杏，“……”吓一跳，以为要说田月了。 怔两秒后，点点头，“认识。” “能不能牵个线搭个桥？” “你要和他做生意？” “嗯，我打造了个销售团队。” 银杏不由得正视郑玉，挺会抓机会的。 “这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一半一半。”老许的同学都是大牛，不能错过拉关系的机会。 “我只负责引荐，成不成在你团队的质量。”帮赵志刚赚钱，就是帮她赚钱，何乐而不为。 “行。” 当晚，银杏给赵志刚打电话，说明情况。得了应允后，又联系郑玉，让她三天后去赵志刚办公室详谈。 至于更多的，她不再管，也无暇管。 翌日，许扬回校，银杏带着十六准备返回t市。 十六抱着爷爷的小腿不松手，万分不想离开。 小小年纪懂得察言观色，晓得爷爷是一家之主，有爷爷当靠山，爸爸不敢罚他站军姿，妈妈也不会打他屁股。 可是妈妈有个小本本，喜欢秋后算账。回去后他要吃竹板炒肉片，连续一个月不停。 “爷爷，我不想走哇。” 银杏，“……” 第492章 生了 秦登科已经检查完毕，田校长正准备带着他回校。 正好顺路，银杏牵着十六，和他们一道。 田校长认识银杏，秦小小陷害李银杏不成功，反被她将了一军的事，他听姑娘提起过。 晓得银杏明白秦登科的身份，不过对方是个聪明人，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一清二楚。 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管你。 刚才碰到，他始知和登科打架的同学是李银杏的儿子。 见李银杏不往家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和他一道回学校，立马猜到对方要讨说法。 已经问过外孙课堂中发生的事，恨不得给王婷婷单独上节思想课，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要打学生，不要动不动体罚学生，她全当耳旁风。 给她擦过多少屁股，遇到那种一门心思让儿女考大学的家长还好，忽悠几句就过关，怕就怕遇到疼子心切的，他们较起真来，真是不好搞，头大。 田校长在心底怨念一回，又骂了王婷婷一顿。 不过很快收起心思，当务之急是安抚好李银杏。 跟银杏侃侃而谈，讲话很有水平，半点不提王婷婷，只提许国。 讲许国成绩好，是个优秀的苗子，教过他的老师都喜欢他。又说他懂礼貌，爱护同学，尊敬师长…… 用这招对付过很多家长，一般家长听到校长夸自己的孩子，喜得眉飞色舞。不一会，把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奈何，银杏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几句漂亮话冲昏头脑的人。 她就是要给儿子讨个公道，不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公道必须从王婷婷嘴里出来。 田校长说得口干舌燥，可银杏还是很冷静，反应和其他激动的坐立难安的家长完全不一样。 深知碰到个立场坚定的。 回到学校，把许国和秦登科打发回教室，又嘱咐秦登科好好向许国学习，友爱同学，善待同学，再不许欺负人家。 秦登科撇撇嘴，他是家里的宝贝，再加上成绩好，一向都是长辈口中的骄傲，凭什么向许国学习。 银杏看得分明，这小家伙不满意。 目送他们离开，银杏主动提出要跟田校长谈谈。 逃避不了，田校长索性大方邀请。 王婷婷的办公室在二楼，冷静下来后，她有点后悔，李银杏一向说到做到，说要找校长就一定会找校长。 她站在二楼的窗户旁边，俯瞰着下面。 果不其然，见到李银杏和田校长。 心怦怦直跳，田校长是个好校长，肯定不会同意李银杏的“无理要求”。 可不知道为啥，她特别的慌，两腿发软，快站不住，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另一边，田校长带着银杏回办公室。 他做事很有章法，行事让人如沐春风。 又是请银杏坐，又是倒茶，“李老师，你是大学老师，见识颇广，有什么好想法好建议大胆的提。” 老狐狸，以退为进，银杏看得分明。 念头没打消，打算顺着杆子爬。 简单的组织了下语言，原因经过一股脑倒出来。 田校长仍旧保持温和的笑，再一次对上午发生的事表示歉意，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深明大义的紧。 银杏不可置否，“田校长当然有责任，如果没有你的纵容，王婷婷老师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怎么想，就怎么说。 田校长哑口无言，他只是自谦，他只是表达一种态度，怎么就成真的了。 安静几秒后，尴尬的笑了两声缓和气氛。又换个角度，讲述起老师的不容易，悠悠感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银杏冷笑，对王婷婷而言，那泪可不是她的，是广大学生的。 不想多跟田校长废话，她已经发现，这人特别能绕，只要你不明示，他能从南极拐到北极。 直接了当的挑明来意。 田校长私心里当然觉得王婷婷做的有点过，不，很过。谁的孩子谁心疼，谁要是那样对他儿子又打又骂，他铁定要找上门。 可李银杏让王婷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许国道歉。 这点，恕他无法接受。 老师再怎么样也是老师，给学生道歉，那成什么了，以后还怎么管理学生。 当场回绝，斩钉截铁，“不可能。” 银杏波澜不惊，站起来笑笑，“田校长，那我只能去教育局讨公道了。” “李老师，你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 “田校长，我有点不懂了，这怎么是闹大？我先向王老师表明态度，又给你阐明目的，你们都不同意，我只能选择往上走。” “……” “田校长明明认为王老师做的不对，你自己也检讨了，可为什么让她拿出实际行动承认错误就那么难，难道只是口头上随意聊聊？” “李老师，李老师，你别激动，听我说。”田校长站起来，安抚李银杏。 “田校长，我一点不激动，我只是就事论事。” “其他都好商量，可道歉……” “对，其他都好商量，道歉不好商量，没得商量。” 田校长，“……”被抢了先。 “田校长是个一心为学校的好校长，我想你也不愿意让老师打骂学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李老师，我们正在解决问题。”田校长面有不虞。 “放心，我不会做长舌妇。可捅到上面去，会不会被其他学校的老师们知晓，继而传出去，就不能预测了。” 田校长气急，学校正在争取市重点，一起竞争的还有两所小学，教职工们都卯足了劲加油。不想，竟不被王婷婷丢出去个大把柄。 咬牙切齿，“我跟王老师商量一下。” “田校长，等你的好消息。事有打搅，多多包涵。” 田校长极力保持着涵养，伸手送“客”。 银杏目的达到，爽快离去。 田校长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让王婷婷过去。 王婷婷心感不妙，忐忑不安的敲响校长的办公室门。 田校长劈头盖脸的把王婷婷骂了一顿，末了，直接让她在班上给许国道歉。 王婷婷傻眼，不同意。 田校长冷哼，不干就滚蛋，快把学校的名声拖垮，还挑三拣四，想上天了。 蠢得要死，说是道歉，随随便便说几句不就行了，难道还正儿八经的道歉。 第493章 我牢牢的记着了 护士甫一出现，话音还没落，众人已经纷纷围上去。 银杏，“我妈怎么样？” 李大力，“我媳妇怎么样？” 崔红，“孩子母亲怎么样？” 沈洁，“田婶怎么样？” 四人神色焦急，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问起田双。 护士入职有四五年，是个经验老道的护士，平时不知见过多少悲欢离合。 有妇人难产，一尸两命进鬼门关的。 有生了女儿，婆家不管不问拂袖离开的。 还有生了儿子，娘婆二家皆大欢喜眉飞色舞的。 去年有位妇人一胎生了三个小子，那家婆婆的嘴从孙子出生到媳妇出院就没合过，走路腰杆挺得笔直，说话嗓门大得上天，逢人便道我大孙子二孙子三孙子。 也不是没见过夫妻感情好，媳妇生了之后，丈夫着急她的身体状况。 可像这样，一家子俱都关心紧张产妇的，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是自己想错了，护士初始以为田双家想儿子想疯了，一把大年级还在博。 见此情景，由衷的替田双开心，“产妇身体不错，一会收拾完就出来了。” 李大力大松一口气，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崔红忍不住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幸好银杏理智在线，催促李大力，“爸，快抱抱孩子。” 又把脸面向护士，迫切询问，“男孩还是女孩？多重？” 几双眼睛整齐一致齐刷刷的看向护士。 护士脸带微笑，言简意赅的回答，“男孩，四斤九两。” 又胳膊朝前伸伸，示意家属抱孩子。 李大力在裤缝处擦擦手背和手心，慢慢的伸出胳膊。却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间缩回半空中的手，局促的放下，眼睛紧紧盯着孩子的包被，嘴里却对着银杏讲道，“杏儿，你抱，你抱你弟弟。” 银杏愣住，虽说她很想抱弟弟，可老爸是父亲，还是他第一个抱好。 别人不懂李大力的意思，崔红懂。 “老话说，除了接生的，谁第一个抱孩子，孩子以后随谁。”大力的想法简单，杏儿有出息，比他强，她抱孩子更合适。 可怜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银杏哭笑不得，遗传学的教授们听到这个理论，该有多抓狂。就算这个说法不荒谬，十分正确，她也并不觉得他爸跟她相比，差到哪里。 她幸运，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当眼珠子一样看着，赶上高考恢复，顺利跳出农门，又嫁了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老公，父母在侧儿子绕膝，生活幸福顺遂，羡煞旁人。 反观他爸爸，实打实的路靠自己走出来。逃难腿瘸，饥饿受冻，幼儿夭折，桩桩件件一点一点咬紧牙关扛过去，并且从不放弃生活的希望。他坚强善良，心性豁达，做事有良心，做人有恒心，当得起第一个抱。 银杏抓住老爸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护士面前，“爸，弟弟等着你了。” 护士快速瞥了银杏一眼，有点意外，又迅速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李大力的胳膊上，认真交代，“抱好啊。” 可惜护士的话没人听，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到李大力手中的包被上，不过手俱都没闲着，托孩子头的托头，托脚的托脚，沈洁直接在下面接着，害怕孩子掉下去。 “爸，去那边坐着。” “哎。” 李大力像个机器人般，一步一顿的走到条凳处，生怕惊住手里的小娃娃。 他坐定后，崔红腾出右手，小心的掀开包被上面看看，只一眼就得出结论，孩子和银杏长得像。 银杏眨眨眼睛，惊鸿一瞥，她啥都没发现。 很快的，崔红打开下面的包被，是个男娃。这回银杏看清楚了，没有异议。 不一会，赵医生推着田双走出来。 银杏几人连忙迎上去，见田双神色倦怠，但是能勉强露出笑脸，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又成功接生一个孩子，赵医生累并高兴着，“先送到留查室观察两个小时，家属可以陪同。” 银杏一肚子的感激话，浓缩为六个字，“赵医生，辛苦了。” 赵医生谦虚道，“谈不上谈不上，职责所在。阿姨身体不错，孩子不大，又非一胎，一般情况下会比较快。不过阿姨高龄产妇，多花费了些时间。” 银杏之前就考虑到老妈年纪大，害怕她肚子的孩子太大，特地向赵医生咨询了一套食谱。又让沈洁代替自己，监督母亲在院子里踱步，日日不停，遇到天气不好的日子，就在房间内转。 “赵医生，我妈有什么忌口的没？” “没，饮食清淡些，多喝点汤。” 赵璐忙了一晚，昨儿白天也没怎么休息，精神松懈后着实犯困，交代完后就准备下班回家，“你们忙吧。” 银杏把她送到楼梯口出，再三表示感谢，才转身跟在病床后面，一起进去留观室。 沈洁拎着两个保温桶站在旁边，一个里面装的小米粥，另一个装的猪肝汤，都是她四点钟回家做的。 “田婶，先喝点粥，再喝点猪肝汤。” 银杏帮忙，把东西倒在碗里面，又用手在碗壁处试试温度，不太烫，又有点温度，正正好。 田双累极，不过肚子真的挺饿。在姑娘的服侍下，把食物扫荡的干干净净。 “妈，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回去给你煮。” “猪蹄汤。”田双回答的半点不拖泥带水，孩子要吃奶，她得多吃猪蹄多喝汤。 “行，其他的还有没有想吃的？” “鲫鱼汤也行。” 银杏，“……”都是下奶的。 崔红忙不迭的叮嘱，“杏儿，你妈吃的东西一定要清淡，少盐少油腻。” 银杏用手指指脑门，“我牢牢的记着了。” “记住就好。” 银杏偏头对着沈洁，“沈姐，感谢的话我不多说，有困难尽管张口，只要能帮，一定不二话。” 沈洁不傻，才不会把银杏的承诺往外推，也用手指着脑门，“妹子的话，我牢牢的记着了。” 有样学样的动作，逗得大家展笑颜。 银杏，“行，记好了吧，记好了我送你回家。” 又接着道，“崔奶奶，你也跟我一道回去。这有爸守着，一会我过来再换他。” 李大力附和，“你们都守了一宿，赶紧回去睡觉，这里有我在。” 沈洁从没熬过夜，眼睛皮正上下打架，见田双这边没什么事，打个大哈欠，“我自己回去，不用送，你赶紧回家给田婶准备猪蹄汤。” 崔红思量，下午杏儿有课，自己先回去养养精神，吃完中饭再过来，遂点头同意。 收拾完东西，三人一起出门，刚到医院门口，就碰上牵着十六的大个。 第494章 我专门过来欢迎小舅舅 十六最先发现银杏三人，别看他个子矮矮，可焦急的不得了，恨不得拽着大个飞跑，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可怜大个一会抬头看路，一边低头看十六。 见到家人，十六迅速松开大个的手，扑过去抱大腿，热情的呼喊，“妈妈，太姥姥，沈阿姨。” 大个停在银杏三人面前，“崔奶奶，嫂子，沈姐，你们好，田姨生了？” 银杏双手接住儿子，“给十六添了个舅舅。” 大个笑道，“都说外甥肖舅，我看外甥想舅才是。十六起床后就念叨，要来医院看小舅舅。” 崔红高兴的不行，亲戚拧成一股绳才是王道。大力的小家伙以后少不得杏儿一家看顾，甥舅俩处好关系是关键。 银杏摸摸十六的头发，“大个，昨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 “嫂子，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十六乖的不得了，刷牙洗脸都不用我们插手。” 大个早上被十六催得急，啥都没带，空着手来的医院。就这么上去吧，不好看，可不上去吧，更不好看。 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沈洁替他解了个围。 “大个老弟，你送我一程呗，我也坐回摩托车。” 大个毕业后买了一辆摩托车，平时上班骑，可威风了。另外，每天早上用它送周美珍上班，晚上用它接她回家，成功给周美珍拉了一波师生的羡慕嫉妒。 银杏忙道，“大个，你替我把沈姐安全送到家，谢谢啊。” 大个顺水推舟，“嫂子，我送完沈姐，再来接你们。” “不用不用，”银杏忙摆手拒绝，“跑来跑去的，我们坐车回去，公交车直达，也挺方便。” “还能多载一个人不？”崔红突然出声询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可以，坐得下。”大个点头，热情相邀，“崔奶奶，一起。” “中。”崔红答应的爽快利落。 银杏，“崔奶奶，你跟我一起……” 没等她说完，崔红就解释道，“我去沈丫头家，把东西拿回去。打扰沈丫头半年了，再住下去，我都不好意思。” 双儿已经生产，不用再像躲猫猫一样，躲着计生委的人，唯恐被他们盯上，强制压着去医院结扎流产。 过两天双儿就要出院，坐月子还是得在自己家里，跑到别人家坐月子不像话。 杏儿和大力既要照顾一家老小，又要往医院跑，收拾衣物这点小事，她来做就行。 不得不说，崔红考虑的很周到。 银杏弄明白崔奶奶的意思，老妈生了，的确不该再住在沈洁家。但是仍不放心她坐摩托车，“崔奶奶，妈的东西我晚上去收。” “我去收，你赶紧回家做饭。”崔红挥手赶人，转身就往大个的摩托车走。 大个保证，“嫂子，我骑车慢，一定把人安全带到目的地。” 十六小脸紧绷，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妈妈，大个叔叔开车很小心很小心，非常安全。” 银杏，“……”你又知道。 目送大个叔叔载着崔奶奶和沈阿姨离开，只留下一屁股白烟，十六翘起小脑袋，两手抓着银杏的裤腿，“妈妈，我要去看小舅舅。” 银杏，“你是不是起床后又磨人了？”否则大个哪会一大早单独带他过来。 十六眼珠子左右转转，很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妈妈，我专门过来欢迎小舅舅，要是来晚了，小舅舅生气不理我，可怎么办？”说完，小大人似的叹口气。 “……”就算他不生气，也理不了你。 “妈妈，我们快去看舅舅。”十六催促，心情迫切。 “只看一眼啊。” “要是小舅舅喜欢我，吵着闹着跟我了？”言外之意，那种情况不能怪他。 “那你就陪他玩。”想得美，刚出生的娃除了吃就是睡，还吵闹着让你陪，做梦了。 十六兴致高昂，觉得小舅舅肯定喜欢他，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嘿嘿，妈妈也管不了。 可惜结果注定让他失望。 上楼梯，拐弯，径直再走一百米，推开503病房门轻轻走进去，他终于见到了姥爷手中心心念念的小舅舅。 哎，有点失望有点嫌弃，好小好丑，眼睛都睁不开。 李大力和田双见到外孙很开心，关切的问东问西。 银杏不欲让儿子打扰他们，反正见也见了，目的完成，遂拉着儿子的手，“跟我回去吧，一会还要上学。” 闻言，李大力忙帮腔，“十六，听妈妈的话，赶紧回去洗漱吃饭，上学重要。” 十六耷拉着脑袋，任由银杏牵着往外走。 上了公交车小嘴还瘪着，委屈极了，“妈妈，小舅舅跟我想的不一样。” 银杏好笑，“你想的什么样？” 十六一本正经的道，“像爸爸一样厉害，跟姥爷一样陪我玩耍。”当我小弟，让他干啥就干啥。当然，这话不敢对妈妈讲，说了屁股又要挨揍。 别人家的舅舅都是这样子的，就只有他的舅舅不是。 “等小舅舅长大，你的这个愿望就能实现。” “小舅舅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十六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等你长大了，小舅舅也长大了。” 十六迷茫了，“……”大人们有时候说他长不大，有时候又说他长大了，把他都弄糊涂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咱们一起关心爱护小舅舅，让他快乐成长，好不好？” “好。”十六是个乐于助人充满爱心的好孩子，对于妈妈的提议，想也不想的回答。 到家后，银杏伺候儿子吃早餐，自己则抓紧时间洗脸刷牙，几口解决掉包子，又起身送儿子去学校。 然后，拐道去趟菜市场。 转了一圈，运气不错，有个老人家卖家养的土鸡。 银杏把三只老母鸡全部买走，并留下地址，和对方商量好，如果还有家养老母鸡卖，直接送过去，她都要。 拎着满满两手“战利品”，再次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炖猪蹄，做饭，炒菜，全部忙完，抬头，已日上三竿。 解下围裙，准备去沈洁家接崔红，就听到摩托车“突突突”的独特响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车子停在家门口。 出去一看，被吓住。一辆摩托车坐了两个人，却堆了两堆半人高的包裹，好不显眼。 第495章 取个啥名？ 银杏没再让崔红动手帮忙，连声催促她去卧室休息，至于规整老妈的东西，则自己一手大包大揽。 全部整理完毕，又把房间打扫一遍后，她才拎起保温桶往医院送饭。径直去留观室，没见到人，一问，才知老妈已经被移到病房。 循着护士告知的病房号找过去，李大力的笑容一如早上离开般灿烂，见到姑娘，好心情更盛，无声的打招呼，“杏儿。” 银杏弯腰伸出手臂，“爸，我抱着弟弟，你吃饭。” 李大力瞅瞅手中的包被，“哎。” 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过去，“你弟弟跟你小时候一样乖，除了肚子饿或者要撒尿的时候吭几下，其余时候一点不磨人，好带的很。” 田双背靠在病床上，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都像你，以前听妈说，你小时候就不爱哭闹。咱家两个娃都随父母的优点长。” 李大力甜蜜的看着田双，“嘿嘿。” 银杏惊讶的看着田双，老妈，生了儿子果真不一样，秀起来毫不避讳，说话腰杆子都直了。 李大力和田双一个人端个碗，低头吃一口，再抬头看一眼儿子，竟是半刻不放松，银杏都替他俩的头和眼累得慌。 李大力风卷残云般吃完午饭，前后总共没用到三分钟，银杏目瞪口呆，忒快了，“爸，你吃好了？” 李大力重重点头，“嗯。” 银杏抱着小弟弟，“你先眯一会，下午崔奶奶过来换你。” 李大力摆摆厚厚的手掌，“不用。”精神头足着了，睡不着。 田双，“杏儿，你昨晚上没睡，今儿又忙了一上午，下午还要上课，赶紧……”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声“啊啊啊”打断。 李大力迅速抬起手腕，瞅了下时间，做出判断，“孩子饿了。” 银杏给她爸打九点九分，奶爸十足。 田双伸手接过儿子，自然而然的掀起衣服喂奶，动作如行云流水。 事实上，很多孕妇都会这样做，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好或者难为情，可银杏始终接受无能，撇开目光，主动去收拾老爸老妈吃剩的碗。 田双左胳膊抱着儿子，右手掌轻轻的拍打着她，愁容渐渐爬上脸庞。 小声的询问银杏，“杏儿，我的奶水不够，你找的那个人？” 在老妈生产前，银杏就考虑到奶水的问题。 按照田双的意思，还去之前帮田月找“奶妈”的那个村里找。 不过银杏没同意，太远了。那个村离部队大院近，离她家可不近。 小娃娃吃奶，还是讲究就近原则比较好。 四处打听附近的新手妈妈，还真找了个**分满意的。 对方离她家仅一条街的距离，银杏特地考察过，无论是妇人个人还是妇人家里，都收拾的干净整齐，且算算时间，等弟妹出生，妇人的孩子应该满一岁了。 妇人家里条件一般，听说给别人的孩子喂奶有钱拿有肉吃，非常心动。赚一分是一分，何况连力气都不用出。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达成约定。 “她今天回娘家了，明天上午过来。”来医院前，银杏顺道已经去过妇人家里，她老公说妇人回娘家，晚上归。 “她奶水足不？”这个是田双比较关心的问题。 “据说还挺多。”妇人的丈夫听说娃娃已经生了，道完喜后，主动说明媳妇的情况。 田双点点头，“那就好。” “妈，坐月子少思少虑，别操心。要是对方没奶水，咱们换一个。” 见老爸确实没心情睡觉，银杏拎着保温桶施施然离开。 本以为老妈要至少要两三天才能出院，谁知等下午上完课，银杏飞奔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就见到崔奶奶正在饬老妈。 “崔奶奶，你给妈围那么多围巾干嘛？”头顶上围了三条。 “出院，不能见风。”崔红回答的言简意赅，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给围巾打个结，又上下左右前后检查两遍，满意的点头，嗯，不错，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裸露在空气中。 银杏惊讶，“能出院了？” 李大力抱着儿子站在一边，“医生下午做了检查，说你妈身体没有大问题，医院床位紧张，让我们出院。” “我去问问。” 银杏跑去问了一回，得到的回复和他爸说了一样。 时隔半年，田双再次回到家，百感交集，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欣喜。 崔红把卧室的门窗关得紧紧的，生怕溜进去一丝风。 给田双盖上厚厚的棉絮被子，又从李大力手中接过孩子，轻轻的放到床上，想让李大力松快松快。 只是，李大力并不打算闲着。 烧热水，洗尿布，干劲十足。 银杏真的特别佩服他爸，一天一夜，不，两天一夜不睡，丁点儿困意都没有。连她这个年轻人中午都趁机打了个盹，她爸却完全扛得住，好像不知何为累，何为困。 “爸，我来洗。” 李大力用胳膊肘推开姑娘，“你去堂屋坐着。”尿布上都是儿子拉得屎尿，哪能让姑娘碰。 银杏心里暖暖的，“爸，那也是我弟弟。” 听到弟弟两个字，李大力又嘿嘿傻笑，“杏儿，你有弟弟了。” “是的，爸，我有弟弟了。”银杏大声的回应她爸。 忙活完尿布，李大力又去打报喜电话。 拿着电话本，凡是认识的亲戚，一个不落的通知。 “喂，我是李大力啊。” “我们家银杏有弟弟了，双儿又生了一个娃。” “双儿身体不错，已经出院了。” “是个儿子。” “长得跟杏儿小时候一样，也特别乖，不哭不闹。” “……” 银杏在厨房炖汤，都听得到她爸中气十足的炫耀声，一遍又一遍。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她爸憨厚傻笑的面容。 过了一会，李大力突然跑进厨房，“杏儿，你弟弟取个啥名？”打了十几通电话，无一例外的问他取名没。 “爸，你跟妈先想，实在想不到，我再帮忙取。”银杏不想剥夺他爸的取名权。 “中。”李大力高兴的回卧室，准备跟田双商量。 万万没想到，他爸妈的速度特别快。 不到十分钟，李大力又出现在厨房。 “杏儿，你弟弟的名字取好了。” 第496章 轻松？还繁忙哩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到处散发着蓬勃生机。 一晃进入四月，田双怀孕九个月，银杏全家严阵以待。 崔红不错眼的看着田双，亦步亦趋的跟着，连上厕所都在厕所门外守着。只要田双蹲的时间超过两分钟，必定出声询问。 沈洁得了特赦，每天只去店子转一圈，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帮忙。银杏给她付了双倍工资，一份店子的，一份照顾老妈的。 至于银杏自己，则逮着空就往沈洁家跑，对外说找朋友玩。 李大力则没这么方便，害怕别人说闲话，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天天过去，但是也隔三差五的报道。日常更是大哥大不离手，担心媳妇有事找。 月圆的晚上，大地一片昼亮，空气中带着微微冷意，顽皮的风飘来荡去，尽情的告诉每一个人，凛冽的冬天已经走远。 银杏从沈洁家回来，烧了一锅热水。刚把热水倒在盆里，准备泡脚，李大力的大哥大响起来。 只见李大力迅速拿起大哥大，放到耳边，声音急切，“喂。” 银杏停止手上的动作，紧张的看着老爸。 一秒钟后，李大力“蹭”的一下站起来。 “快快快……” 银杏一把夺过老爸的大哥大，快速的吩咐，“是沈洁吧，你帮妈收拾好东西，然后在家等着，我来打电话。对了，去一医院。” 没有多的解释，说完，挂断大哥大。 又有条不紊的给大壮打过去，他家离沈洁住处不远，开着三轮车几分钟到。 大壮是在四月得知田双怀孕的，和所有人一样，惊讶的合不拢嘴，由衷的佩服李大力。自那天起，他天天开三轮车回家。 接到银杏的电话，二话不问，几个箭步冲到对面，敲响大门，喊大个一起走。 都是事先讲好的，大壮送田双去医院，大个接沈念和十六到自己家。 大壮和大个飞奔下楼，发动三轮车快快的跑。 大壮的媳妇正在厨房洗碗，听到门“咚”得一声响，伸长脖子去瞅，啥都没瞧见，以为幻听，摇摇头，哼着歌继续洗碗。等收拾完厨房，咦，大壮哪去了？ 银杏告知完大壮后，再打第二通电话，联系的是军医赵医生的大姐赵璐。 赵璐是一医院的妇科圣手，驰名附近的省市，平时很难预约，还是许扬找了赵医生，才和她搭上话。 凑巧的是，赵璐今儿有点事，恰好在医院。 安排好所有的事，银杏右手扶着李大力，左手牵着十六。 “十六，姥爷和妈妈要去医院，你在商店玩会，大个叔叔一会来接你去他家，好不好？” “妈妈，姥姥要生舅舅了吗？” 崔红不知道听谁说的，小孩子说话特别灵，私下问十六，姥姥肚子里是个舅舅还是小姨。十六多精的孩子，晓得怎么说让长辈高兴，咬定姥姥怀的是个舅舅。 “嗯，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我也想去医院陪姥姥。” “小舅舅是小孩子，他怕生，明天你再去和他打招呼。” “他怎么不怕你们？” “我们天天陪他说话，他当然不怕。” 十六歪着脑袋，“你们怎么跟小舅舅说话的？” “用嘴说的。” “小舅舅在姥姥的肚子里，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嗯，我们是亲人，肯定能。” “明天小舅舅不怕生吗？” “是的。”都已经出生了，还怕啥生。 “那我在大个叔叔家听话。” “好儿子。” 银杏把十六托付给店子里的员工，又嘱咐一遍，除了大个和周美珍，谁接都不行。 交代完后，银杏和李大力才放心去医院。 到的时候，田双已经被推进待产室。 “崔奶奶，沈洁。” “杏儿。”崔红走过来，紧紧抓着银杏的手。 “妹子。”沈洁头上一层厚厚的汗，外套的扣子解开，右手拉着衣领充当扇子，左右扇动。 李大力踱步到待产室门开，垫着脚尖睁大眼睛往里看。当然，啥都看不到。 “妈怎么突然要生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预产期也没到。”银杏细心询问。 “摔了一跤。”崔红用手擦擦眼睛。 银杏这才注意到，崔奶奶眼眶红红的。 崔红仍胆战心惊，“你妈怀孕脚肿得老高，一般鞋子穿不下，穿了你爸的鞋，你走后她要到院子里散步，不知怎得崴了一下，我没扶住。要不是沈洁看到，冲过去抱住，又垫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妈吉人自有天相，绝对可以平安生下弟妹，母子均安。” 崔红点点头，喃喃自语，母子均安，母子均安。 银杏扶着她到旁边的条凳上坐好，又去关心沈洁。 “沈姐，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谢啥。” 沈洁总算没那么热，把扣子全部扣好。她的大腿屁股都有些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勾着腰，曲着腿，两只胳膊放在银杏肩头。 银杏明白其中的关窍，“走，去做个检查。” 沈洁拒绝，“不用，腿上都是肉，能走啥问题” 银杏不听她的，坚决让沈洁做检查。把人压到骨科，让医生帮忙看看。 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宣布没啥子大问题，只不过被人陡然压住，又在地上磨了一下，破了皮。 沈洁埋怨银杏，花冤枉钱。 银杏却认为值得，沈洁是为了她妈才受伤的。于情于理，她都该拿出态度。没事皆大欢喜，如果有事，急早治疗。 “沈姐，挺晚了，我妈这还不知道搞到什么时候，你……” 没等银杏说完，沈洁就打断，“别让我回去啊，我可不回去。田婶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感情深着了，必须在这陪着她。” “沈姐……” “哎，赶紧过去，说不定田婶已经生了。”沈洁拉着银杏往待产室方向走。 途中，银杏劝了又劝，沈洁心意不改。说多了，她还生起气来，“妹子，你把我当外人。” “我没。” “你不劝崔奶奶和李叔回去，只让我回去，就是觉得我不是你们一家人。” “……”好吧，你说的有理。 一夜过去，太阳慢慢升起，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处照进来，金色的阳光洒在组廊边上。 这时，产房的大门打开，一位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笑吟吟的，“田双的家属，孩子生了。” 第497章 东西肯定都是你弟弟的 银杏眼神微眯，仔细观察邱阿姨的表情，也不像包藏祸心。 其实就算老太太有点乱七八糟的想法，银杏也不怕，孩子已生，塞不回肚子去，爸妈的户口又在老家，这边管不到。她自己是出嫁的女儿，妄想威胁她，不可能。 “邱阿姨，你有什么事呀？”言外之意，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事情多着了，没时间陪你耗。 邱阿姨的笑容更盛，拉着银杏的手语重心长，“李老师，你父母生了个儿子，给你添了个弟弟。”再一次强调。 怎么可能放银杏走，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银杏搞不懂了，这招挑拨离间用在小孩子身上绰绰有余，可她是个大人，好不？ 皮笑肉不笑，“邱阿姨……” 话直接被打断，邱阿姨一脸为银杏考虑的表情，“李老师，咱们老一辈的人传统，信奉儿子养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爸妈以前跟着你，那是他们没儿子，现在有儿子了，东西肯定都是你弟弟的。” 银杏无语，这是在教自己生活道理？还是撺掇自己夺产？ 有点庆幸，老太太家的小辈不在身边，十六和她家不熟，否则真要担心儿子被歪理论洗脑。 不想再跟老太太废话，闲萝卜吃多了，操淡心。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不等老太太的回答，银杏快速往前走几步，推开大门，抬腿向前，一只脚迈进门槛里。 “哎，李老师，我还有事……” 银杏回头，“邱阿姨，不打扰你了，拜拜。” 邱阿姨挎着篮子小跑三四步，手撑着木质门，语气急迫，“李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要不是顾忌这个是老太太，打不得，银杏能一脚把人踢出三丈远。简直是个神经病，唯恐别人家不乱。 走到门后面，一手握一个把手，两手向中间靠拢，冷冷的宣布，“我要关门了。” 邱阿姨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往中间一闪，身体力行的卡在门缝处，依旧笑脸相待，“李老师，我那房子都是用好材料建的，一点没坏。” 银杏愣住，房子？材料？跟她啥关系？ “邱阿姨，你的房子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速速离开。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邱阿姨一把拽住银杏的手腕，兴致勃勃。 银杏夺回胳膊的控制权，“邱阿姨，你到底要干啥？” “卖房啊。” “卖房？”银杏恨不得翻个白眼，卖房你说那么多蛊惑人心的话作甚，不知道抓重点啊。 邱阿姨仿佛才意识到说话顺序有问题，直拍大腿，“哎呀，唠了半天，忘记说目的。年纪大了，忘性也大。”想得好好的，到嘴边上漏掉。 不给银杏机会问，老太太自顾自的推销。 “李老师，咱们做了好几年邻居，相互都熟，我人品怎么样，你肯定知晓。” 银杏暗地里点头，以前不晓得，今儿看清了，挑拨，在脑门上盖个大大的戳。 “我做事讲良心咧，价格公道。”老太太卖房，自卖自夸。 银杏，没看出来，传闻也不这样，听说老太太经常为了一把大葱和人吵架，就因为觉得人家卖贵了一毛钱。 “李老师勤快，房子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卖给你，我跟老伴放心。”房子带不走，可如果不找个好下家，夫妻俩俱都不放心。 银杏总算同意老太太一回，鉴于上辈子望房兴叹过多年，她对房子一直挺爱护。 可没高兴一分钟，老太太的话又让她黑脸。 “我已经打听过，你家的房子是你爸妈的，以后是你弟弟的，和你没关系……” 银杏，腿好痒。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周旋，没错，银杏想买房。 原因倒不是老太太说的，而是为了公婆。 公公年内退休，婆婆早已经到了退休年纪，过年时，俩人都表达出强烈的含饴弄孙愿望。 银杏心里明白，他们想过来t市，伴在儿孙周围。 对此，她双手欢迎。 就一点，住处需要另做安排。 邱阿姨有点说的很正确，目前的住处的确是爸妈掏钱买下的。 倒不是不能让公婆住，而是不愿。 听过太多娘家婆家住在一处，闹得不可开交。 谁的亲妈心疼谁，婆婆疼儿子，岳母心疼姑娘，立场不同，看法不同。再和睦的关系，日子一久，也会矛盾重重，开始还能忍着避着，等到雪球越滚越大时，想挽留都不可能。 如果邱老太太卖房，起步正好。 离得近，有事好招呼。 又不住在一处，关起门来，各过各的生活。 本想着等小弟的户口上好，再合计是装修以前买的旧房子，还是重新买房。 没想到，邱阿姨送了这么大个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邱阿姨，我爸刚才在叫我，晚点了我过去看房，咱们再坐下来商量。” “中中中。” 邱阿姨连说三声，儿子在g市站稳脚跟，要接他们俩口子过去享福。电话里把那边夸上天，钱易赚，高楼大厦，发展的也快，顿顿面包牛排，跟国际接轨。 亲戚朋友知道这事，看他们的眼神，羡慕藏都藏不住，溢出来了。 俩口子寻思，那么好的地，过去了肯定不想离开。 于是乎，临走之前，家里房子必须脱手。 有亲戚问急巴巴上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儿子出息，不在乎小钱，让她给亲戚价。 这怎么可能。 做梦哩。 亲戚价，不可能。市场价，有得谈。 表明态度，亲戚们不再满含羡慕，接替的是指责和不赞同，酸话一句句的往外冒。什么不讲究亲戚情分，什么与铜臭为伍，什么发达了瞧不起人…… 她才不会被套路，你不喜欢铜臭，那你把家财给我啊。 双方闹了个不欢而散。 哼，你不买，别人买。 正到处打听买主，听说隔壁的妇人生了个儿子，立马觉得机会来了。 果真和她料想的一样，李老师很心动。 这就好办，房价可以往上提提。 殊不知，银杏此时的想法是，老太太貌似很着急，可她不急，慢慢的来。 二人各怀心思，背身离开。 银杏回到家第一件事，去看李青松。 小心的推开老爸老妈的房间门，定睛一看，来了客人。 第498章 不准再做这种怪动作 银杏，“什么时候到的？” 走过去伸手抱起田月膝盖上的小宝宝，“安宁又长漂亮了。” 田月嗔怪，“表姐，姑姑的事瞒得真够紧。要不是昨儿个姑父打电话，我都不晓得。” “你带孩子已经操碎心，要是给你说了，以你的个性，肯定不管不顾的过来帮忙，那咱们小安宁咋办？” 田月心里稍稍慰藉，陡然得知姑姑高龄产子，高兴之余，心里颇不得味，都生了才给自己讲。 霸气发表宣言，“姑姑的事就是我的事。” 银杏，“行，以后肯定不瞒你。走，咱们出去说说话。”房间里挤得慌，空气又不流通。 一行人到堂屋落座，银杏手抱着孩子不得闲，李大力沉默的倒茶。当然，也不算完全沉默，他脸上的笑容就是最好最有力的语言，明晃晃的告诉大家，我心情很好，我很开心，我很快乐。 田月这趟过来，一是看看小表弟，二是把田桂送过来。 银杏关切的询问，“表姐，小桂留下来，你咋办？” “安宁半岁了，我一个人，带得住。” 银杏满眼不赞同，“你又要带孩子，又要做饭，两只手哪里忙得过来。我已经拜托同事帮忙找保姆，很快就有信。” “找的保姆不知根知底，小桂手脚勤快，去年跟姑姑学了一个月，手艺见长不少。” 田桂迫不及待的帮腔，“表姑，你就让我留下吧。” 田月笑笑，“瞅瞅，急了。她知道要过来，高兴的嘴都没合拢过。想跟着姑姑学做饭的手艺，说只学了两成，至少要学五成。” 银杏惊讶的转头询问田桂，“这么有想法？” “嗯。”田桂重重点头，挺直腰板，“我喜欢做饭，就要做得最好。” “我说让她自学，报个夜校，她不干，就想学做菜，真真没出息。”田月假意骂道。 银杏解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菜做好了，考个厨师证，前途也不可限量。” 崔红旁观者清，田桂过来算是各取所需。外找的保姆大都本地人，炒菜的口味和他们大不同，当然选择田桂最佳。 “小桂过来，咱们也开工资。” 崔红一锤定音，当即拍板。 田桂连忙摆手，“我不要工资。” 银杏笑着吓唬，“不收工资，那我就换人喽。” 田桂求助般的看向田月，她跟银杏一家不熟，迄今为止除了和田双处过一个月，其他人也仅仅只打过几个照面。自记事起，耳边就常伴着表姑厉害又出息的话语。 在她心中，表姑是个了不得的人，只可远观，开玩笑不敢想。 田月拍了她肩膀一下，“崔奶奶和表姐给，你就拿着。” 心里替她着急，太老实了。 银杏想想，对着田月认真交代，“要是你那边忙不过来，一定记得开口。” “表姐，你放心，我从不把你当外人，在你们面前一向有啥说啥。” 银杏讪笑，气还没消，还在怪自己没通知她老妈怀孕的事哩。 田桂留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咚咚咚～” 田月示意田桂，“小桂，去开门。”在别人家，勤快点，好处少不了。 银杏忙起身，把孩子递给田月，“肯定是喂奶的来了，你们坐，我去开。” 云兰紧张的站在门外，昨晚上刚到家，当家的就说之前那个人找过来，说家里的孩子已经出生，让她次日上午过去。 俩人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晓得是谁生了，私下叨咕了半天，怀疑是捡来的孩子。不过不关他们的事，她只要有钱拿，有肉吃，其他的两眼不看两耳不闻。 银杏打开门，比较满意。对面的人，从头发丝都鞋面，都收拾的干净利落。 “云兰，你好。” “银杏，你……你好。” “快进来。” “哎。” 银杏关好门，带着云兰往里走，“我妈没什么奶水，孩子吃奶全靠你，昨儿你老公说你奶水足，我还是想问问。” 问别的云兰可能还担心，可这个她一点不怕。 胸脯子特意挺挺，展示着她傲人的资本。 “我生老大的时候奶水多的吃不完，又涨得慌，没法子天天挤了倒。这回生老二，情况和上一回一样。” 不过，我妈没有奶水，这句话透出的信息不一般啊。 银杏不自然的别开眼睛，有点辣。 “你先喂着试试，如果孩子吃奶，以后每天上午十点钟过来一趟，下午四点钟再过来一趟，走的时候还得挤一点放到瓶子里。” “没问题。”云兰答应的爽快。 银杏和崔红领着云兰去田双的卧室，李大力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去，眼巴巴的在外屋门口。 杏儿出生的时候，怎么都不吃奶，崔姨出招，热羊奶她喝。不晓得儿子，是不是也如此？要是真这样，他赶紧骑车去乡下买，那边有户老大爷专门养羊的。 田月见人都在忙，拉着田桂在一旁教育，“表姐一家都好说话，你别拘谨，大方点勤快点，多做事，遇到不懂的，尽管开口问。千万别自以为聪明，不懂装懂，表姐最不喜这样。” “嗯。”田桂点头。 “多讨你姑奶欢心，她年纪大，心特别软，你姑姑孝顺，一般不会拂她的意。”当时，自己就是用的这招，才融入到这个家里。 “嗯。” “想学做菜，直接跟你姑奶说。等你学好了，到时候在学校外面开个快餐店，客似云来。”那个叫大壮的，借着表姐的店子做生意，钱都数不过来。 小桂学历不高，她刚上班，没什么人脉，小四更不乐意帮忙走后门，想来想去，还是表姐靠谱点。 田桂，“开店要很多钱吧？” 田月恨铁不成钢，直接赏一个爆栗，“你就不能把眼光放宽一点。” 田桂吐吐舌头。 田月外赏一个爆栗，厉声道，“把舌头给我吞回去，不准再做这种怪动作。” 田桂立马闭紧嘴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田月。 银杏在房间内站了一会，见没她啥事，悄悄地打开门出去。 结果被老爸吓一跳，抚着胸口，轻声道，“爸，你站这干啥？” 李大力焦急呀，“青松吃奶不？” 原来操心这个，银杏拉着她爸往旁边走几步，“吃，怎么不吃。” 李大力，“这点不随你。” 银杏，“……”一生黑。 第499章 狮子大开口 (88106 .)?田桂牢牢记着堂姑的话，认真表现自己的勤快和麻利，跟到银杏屁股后面，进厨房帮她做饭。 银杏动手撵人，“今儿你是客，到堂屋看电视去。”小姑娘都爱看电视，连广告都觉得有意思。 田桂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挪脚。手上动作很快，一会就把茄子黄瓜洗干净。 “表姑，我不爱看电视。” 银杏诧异，“就喜欢做菜？” “嗯。” 田桂说的是实话，她几乎不看电视。不是不爱看，而是不能看。 堂姑教育她，有钱人才有闲心坐下来消遣，而她除了大把时光啥都没有，不能把拥有的东西再随意浪费，必须把握住机会。 如果能在T市站稳脚跟，以后还能拉拔弟弟妹妹一把。 银杏多少猜得出来，田月把田桂留下来，固然一方面是给他们减轻负担，照顾老妈让她坐个顺心月子，但要说只有这一个目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如果能帮，她愿意相帮，前提是值得帮。 许多人帮忙帮出个白眼狼，银杏可不想自己亲身体会一回。 她看人自有一套准则，能得她亲眼的，首先一条就是品性好。 哪怕对田月，银杏也私下观察过，虽说小心思不少，但是没坏心，懂得知恩图报，否则她才不会理，任你再讨好老妈，也无济于事。 吃过午饭，田月抱着姑娘挥挥手离开。临走前又是一通碎碎念，无非让田桂好好表现，心操得厉害。 银杏和崔红李大力把母女俩送到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才转身。 “李老师。” 银杏三人齐齐转头，是隔壁的邱老太太，眼神中带了些焦急，有些子期盼，还夹杂点兴奋。 “李老师，你现在有时间不？” 银杏对邱老太太佩服不已，这是专门在门外等自己？ 崔红莫名其妙的看着邱老太太，无声的问道，你找杏儿有什么事？ 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邱老太太太爱占便宜，没有好处她才懒得搭上笑脸。 李大力也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邱老太太跟自己家的关系非常一般，属于平时见面打声招呼，除此外再无交集的那种。 银杏决定给邱老太太这个面子，转过头对着老爸和崔奶奶低声道，“邱阿姨想卖房。” 崔红，“你想买下来？” “看看。”在外面，银杏不欲多说。尤其卖家就在那边，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属意买房。 李大力毛遂自荐，“杏儿，我跟你一起。” 崔红直点头，“对，让你爸跟着，你脸皮太薄。”压根不是邱老太太这种老油条的对手。 银杏不想拂长辈的好心，和老爸并肩往隔壁走去。 邱老太太见一下子过来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隐去不少。 她之前为什么没跟李大力谈，直接找李银杏，还不是因为李大力太抠门，做生意太精明。去他商店买东西，一点零头都舍不得抹掉。 哼，无奸不商。 有他在，不好忽悠呀。 早晓得继续等着，虽说急于一天两天，但是不急于一时半刻。 邱老太太的老公贺老头也在家，老太太出面喊人，他在家运筹帷幄。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知道银杏要过来，忍不住又默念了一遍推销词。 自进门后，银杏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除了卧室粗粗瞟一眼，其他所有房间都详细的问东问西。用的什么材料建的，哪一年建的，房间向阳还是背光，什么时候阳光会照射进去，什么时候阳光溜走，冬暖夏凉还是冬凉夏暖…… 贺老头准备的一肚子讨价还价的话，毫无用武之地。只能问一句答一句，仔细观察李银杏的脸色，结果啥都没看出来，头顶三个问号，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到最后心里直打鼓，她到底想不想买？ 在他耐心即将告罄时，银杏停止瞎转悠，“贺叔叔，邱阿姨，你们准备卖多少钱？” 邱老太太眼中的精光一闪一闪，快闪瞎银杏的大眼。 贺老头重振旗鼓，把事先准备的说辞一套套往外搬。 重点介绍自己的房子怎么好，交通便利，房子牢固宽敞，四邻和睦友好。讲得口干舌燥，唾沫腾飞。 银杏耐心聆听，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谁，任你磨破嘴皮子，她心中自有一套定论。 对付眼前的夫妻俩，只有一个办法，淡定。别看他们老，心却不老，天天算计，十分有活力。只要瞅到一丝丝机会，这套房子的房价定会“蹭蹭蹭”上涨。 表现的非常云淡风轻，仿若局外人。 贺老头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没看上房子？ “李老师，不是我吹嘘，这房子的木材都是用的最好的……” 吧啦吧啦的又是一通夸。 银杏点点头，“那你们心里想什么价位呢？” 贺老头和邱老太太对视一眼，李老师的反应和一般人不一样。难道她不应该附和房子好，或者争辩房子哪里不好吗？ 银杏，“贺叔叔不妨直说，我这边总得有个谱。” 贺老头的计划被打乱，“你接受什么价位？” “我开的价你们肯定不接受，与其这样，不如你们先提，我这边再合计。” 贺老头一思量，的确是这么回事，买房的恨不得半价买，卖房的巴不得双倍卖。 伸出手指头比划。 银杏冷笑，就晓得你们狮子大开口。不要紧，我一定照市场价买下来。 李大力在旁边干着急，不行，得提醒姑娘，千万别答应。 “杏儿，家里好像有人喊。” 银杏丢给他爸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顺坡下驴，“贺叔叔，我考虑下，如果可以，再来找你。谢谢你今天热情洋溢的介绍，让我对这一块的历史又了解不少。” 贺老头为了显示房子的好，讲了许多附近的趣事，几十年前的事都有。 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俩离开，贺老头和邱老太太心里哇凉哇凉，肯定是嫌价格太高，砍都懒得砍。 银杏和李大力回到家，崔红正坐在堂屋等，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李大力摇摇头，“太贵了，要这个数。”伸出手指比划。 崔红讽刺，“这俩口子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银杏一人给倒杯水，“放心，我有信心，用正常价位拿下。” 崔红好奇，“怎么又想着买房子？”88106 . 第500章 让老公也见识见识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00章让老公也见识见识银杏并不认为有什么好瞒的，把公婆的打算说了。 崔红沉思片刻，“要这样，买在隔壁最好。大家都认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抬头看李大力，李大力也点头认同，姑娘的公婆过来，她肯定得跟着一起住，房子买在这附近，平时见面啥的方便。 只是担心一直没少，“杏儿，贺老头和邱老太婆那里可能不好讲价。” 就算讲下来，估计也比正常价格多两三千。可如果放弃，买到别处，他很有点不乐意，不想姑娘外孙搬远。 实在不行，自己去找贺老头谈价，等差不多的时候，把多的那点钱付了。 这样，杏儿还是按照市场价格买。 李大力心中的算盘珠子拨得吧啦吧啦响。 银杏胸有成竹，嘴角微微翘起，“只要方法用得对，不愁喊不下价。”豪情挥手，“你们别插手，我看中她的房子，可也不是冤大头。” 这儿的地理位置真心不错，附近有学校，交通便利，有菜市场，买菜方便，离市一医院两站路，银行在街尾处，更关键的是，她上班特别方便。 李大力把刚升起的念头，往下压压。 打定主意，如果姑娘实在搞不定，就按照他想的来。 片刻后，田双也知道银杏要买隔壁房子的事。不得不说，她和李大力真不愧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想法几乎一致。 虽说银杏能拿许扬的主意，但是她觉得俩人过日子，无论是谁，都要给足对方尊重。 八点的时候，电话没有响起来，她主动拨了一个过去。 许扬正在写报告，听到有人喊他接电话，丢下笔飞快的跑。 “媳妇……” 银杏开门见山，“许扬，我想买房。” “咱家的钱都在你手上，看中哪套买哪套。” 不经意的话，才是最真实最感人的情话。这一刻，银杏仿佛看到绚烂的烟花盛开，它们美不自胜，但是却不稍纵即逝，长长久久只为她服务。 许扬想想，又问道，“钱……不够？” 不应该啊，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事实上他并不清楚。他对钱的概念不大，反正知道家里的钱够媳妇花，大手大脚的花。但是过年的时候，媳妇还在跟他念叨，照这样下去，十六以后就是妥妥的富二代。 按照媳妇的口气，不可能现在连套房子都买不起。 难道媳妇又有了新的投资，要买一大片房子？ 大方的询问，“媳妇，差多少？”一会给老赵打电话借，他钱多，出个门都是轿车代步，装的一逼。 银杏大乐，心里甜蜜蜜，一直甜到嘴里，“家里不差钱，要买房，总得征求下你的意见。” 许扬摸着胸口，“媳妇，你对我总是这么尊重，为夫心下甚慰。” 银杏不理他的油嘴滑舌，话题转到正事上，“隔壁的贺老头老口子要卖房，我想买下来。” 许扬的脑瓜子转的飞快，不一会想通所以然。媳妇肯定是为爸妈准备的，“媳妇，你真好，孝顺父母，未雨绸缪。” “那是，我是谁，我是许扬聪明大度的媳妇。”银杏嘴角高高扬起，大方接受许扬的赞美。 许扬认真帮着分析，“贺老头跟他那个斤斤计较的媳妇一样，凡事总爱占便宜，一点亏不肯吃，他们开的价估计高的离谱。” “看来你对他们了解颇深。” 银杏把贺老头喊得价格说出来，许扬丁点不惊讶。这才符合那俩口子的性格嘛，要是开个一般般的价，他还不敢买，绝对有诈，不是房子要倒，就是房子手续不合法。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实在是俩口子把钱看成命，忒重。 去年岳父回京办事，被人途中劫了道。 这件事被邱老太太知晓，她第一反应就是惊呼，一两万的大哥大没了，几百块的手表打水漂，还要花老多钱住院。后来，大哥大找回来，她认真询问东西有没有坏掉，能不能用，得知无损后，又念叨手表毫无踪影。 至于岳父恢复的如何，提都没提。 不是老太太心毒，而是她本性如此，岳父已经出院，显见情况不严重，但是丢掉的东西都是钱买来的，心疼。 “他们卖的急不？” “应该比较急，等着跟儿子团聚，去g市享受好日子哩。” 许扬暗忖，既然这样，那就好办。 “媳妇，你一定要稳住，只要你稳得住，隔壁俩人才稳不住，等他们自乱阵脚，咱们在杀价。没人是傻子，愿意接手那么高的价。” “嗯，我已经想好招了。” “我媳妇聪明伶俐，我之不及也。说来听听，让老公也见识见识。” 银杏默默翻个大白眼，这货又在消遣自己。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主意说了。 收获四个字，“媳妇厉害。” 银杏听了一肚子的奉承话，放下电话后脸上还带着笑容。 转头被吓了一跳，惊魂稍定后蹙着眉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六紧紧盯着话筒，“是爸爸的电话吧？”他才刚来了一分钟，但是妈妈很开心，一看表情就晓得在跟爸爸通电话。 银杏，熊孩子，吓死人不偿命。 十六偏头控诉银杏，“妈妈，你怎么能偷偷的给爸爸打电话？我还没给爸爸说，威震天的画像已经寄出去了。” “先不告诉爸爸，给他一个惊喜。如果电话里提前说，惊喜也没了。” “是这样子吗？” “就是这样。你想想，妈妈买威震天，没事先告诉你，你收到后是不是特别开心。之前妈妈承诺给你买遥控飞机，你是不是天天盼着，做作业都不专心？” 十六很快被带歪，觉得妈妈说的非常正确。 “嗯，那就先不告诉爸爸。” 银杏起身，牵着十六胖乎乎的手腕，“作业做完了？” “早做完了。”就是让妈妈检查作业，才发现妈妈不在，跑过来一看，妈妈果真在打电话。 “不但要做的快，还得做的准。” “我都检查两遍了。” “……” 这边厢，母子俩热火朝天的讨论做作业保质保量的事，那边崔红田双和李大力也没闲着，在卧室里开大会。 田双，“我觉得还是得跟女婿说说，要是他有想法就不好了。” 崔红点头，“是的。” 李大力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嘴笨。” 第501章 怎么惊讶怎么来 银杏完全不晓得父母们正在商量“大事”，她正全神贯注地检查儿子的作业。 “儿子，有进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出错。” 十六严肃的白胖小脸，总算变成笑脸。 “我明天也会全部做对。”信心满满。 银杏忍不住捏捏他的胖脸，“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盯着儿子洗漱完毕后，又去老妈的卧室瞅了弟弟一眼，见对方睡得正香，不再多打扰。 只是从头到尾没注意到，母亲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微闪的目光。 翌日，银杏一大早爬起来，到分店找余光头。 余光头正抱着包子津津有味的啃，见到银杏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吃食，跑过去打招呼，“嫂子，早上好，好久不见。” “先去把早饭吃了，吃完我找你有事。” “好。” 余光头速度非常快，一个包子两三口解决，一碗粥咕嘟咕嘟喝完，擦擦嘴，『摸』『摸』肚子，饱饱的。 开始干活，“嫂子，我吃好了。” 银杏直奔主题，“贺老头和邱老太太你认识的吧？” 余光头直点头，“认识啊，大名如雷贯耳。” 对俩人特别熟，其实不光他熟，整个店子的员工都熟识。 实在是那俩人太“特立独行”，一『毛』五的东西给一『毛』，六『毛』的东西给五『毛』，十二块的给十块，付完账还要顺走几个糖果，占便宜占的光明正大。 动不动就是你们老板还喊我阿姨，你算哪根葱，竟然敢要零头，难怪人家当老板，你在这卖东西。语气之轻蔑，眼神之蔑视，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银杏，“那你知道她家住哪里？” 余光头眨眨眼睛，“你家隔壁啊，我特意去看过。” 想看看什么样的风水，能够养出如此厚脸皮又精打细算的夫妻俩。围着他们的房子转悠的好几圈，啥都没发现。 “那就行，你找几个脸生的人，去他家看房，一波一波的去。”银杏认真吩咐。 “他家要卖房？”余光头惊讶，难道老俩口发现了其他宝地？ “准备去g市儿子那里享福。” 好些人觉得出去等同于镀金，就能扬眉吐气，就是比别人高一等。殊不知，几年后国内的经济腾飞，那些曾经一心向外的人，又眼巴巴的飞奔回来。 “难怪，养了个好儿子。” 余光头语气酸溜溜的，他还没机会去g市看看了，只听说那边特别的繁华，遍地有钱人。 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过去耍一把。 “嫂子，是你买还是别人买？” “我买。别直接寻过去问卖房的事，让邱老太太或者贺老爷子自己带你们去看房。” “怎么让他们带？”余光头诧异。 “你们在他俩出现的地做场戏，就说要找房子，他们会耐不住亲自搭话的。” 余光头『摸』『摸』大光头，“这办法好。” 银杏接着往下讲，“俩口子绝对会漫天要价，你们别争，只做惊讶的表情，表示不可能不相信，怎么惊讶怎么来，然后自己再说个数。” 余光头努努嘴，认真记下嫂子的吩咐。 “切记，一次去一两个人即可，半天一次，一天两次，最开始价格比市场价少那么一丢丢，再然后跟下台阶似的，一回比一回低。” “总共去几拨人？” “先去四天，四天后我再合计，看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中，嫂子，我马上去找人。” “麻烦你了，事成后一人一个红包。” “谢谢嫂子。”有红包拿，余光头两眼放光。 银杏一直忙家里的事情，好多天没来店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视察一番。 全部转悠一圈后，顶着温和的阳光慢悠悠的往家走。 闲庭信步，好不惬意。 熟料半途中和邱老太太碰上，她依旧挎着篮子，篮子里面依旧装满蔬菜。不同的是，这回她不是孤零零一人，旁边并排站着一位老熟人，余光头的小弟是也。 银杏对余光头的速度佩服得五体投地，人才呀。 小弟朝银杏使个眼『色』，告知她是自己人。 银杏微笑回应，“邱阿姨，又买菜去了。” 邱老太太冷哼一声，当做回应。 银杏不以为意，帮助小弟把戏唱下去，“邱阿姨，这位是谁呀？” 邱老太太一脸得意，“小同志从别处知道我要卖房，特意大清早赶过来。见家里没人，又去外面找，我跟他刚刚碰上。他对我的房子满意的紧，价格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银杏，牛皮吹到天上，它也只是个牛皮。 “那恭喜邱阿姨，找到满意的买家。”可也只是一时满意，不出一个小时，相信满意就会转为破口大骂。 邱老太太噎住，她只是想让李银杏有点危机感，怎的她竟一点不慌『乱』。 银杏笑『吟』『吟』的走到邱老太太右边，对着她的耳朵耳语，“邱阿姨，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不差钱，价格还可以再涨涨。” 真心实意的建议，反正你涨或者不涨，人家开的价就在那里。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邱老太太偏过头，见银杏一本正经，神情完全不似作伪，纳闷，难道她说的真心话？ 银杏“鼓励”完她，又和小弟搭话。 可劲的夸邱老太太的房子好房子妙，只差房子呱呱叫，把贺老头昨天的介绍语重新拿出来，隆重使用。 邱老太太除了随声附和外，竟『插』不上其他嘴。 此时，她心中的念头是，不愧是当老师的，真有两把刷子，只听当家的说一番，就能拿出来讲解。 银杏一直科普到自己家门口，“多说无益，自己感受才是真。反正我觉得邱阿姨的房子是所好房子。” 挥挥手，和俩人拜拜。 邱老太太站在门口，哼，算你识相，但凡你今儿说一句房子的坏话，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目光移动，见到自己家的大门，立马换上笑容回头，“小同志，我们进去。”手指着旁边的房子，做示意。 小弟无比响亮的答道，“哎。”心里其实在狂笑。 银杏回家后径直走到靠近邱老太太那边的院墙根处，翘着脑袋，眯着眼睛，尽情的享受阳光的沐浴。 不一会，就听到邱老太太的大嗓门，“老贺，老贺~” 又过一会，贺老头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老调重弹，强调院子建的多么结实，地基打得多么牢固。 然后声音渐渐消失，银杏猜测他们应该进堂屋了。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后，小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哎，不过尔尔的房子，竟也吹成天上有地下无。要我说，就算这房子砍个一半价下来，买着也不划算。” 失望中夹杂着扫兴，扫兴中又掺杂了不可置信。 第502章 特别让我伤心的事 听闻小弟的话，银杏差点笑出声。 暗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愧是余光头的小弟，说话行事和他差不离。 小弟特别逗，从隔壁出来，经过银杏家门口时，特意往里面瞅了瞅，发现银杏后，咧开嘴朝她释放出灿烂的笑容，表示任务完成，才慢悠悠离去。 几秒钟后，贺老头从门前小跑经过。 银杏了然，肯定是去追小弟谈价。 可惜啊，下午有课，没机会像上午这般，又是晒太阳又是听戏。 正疑『惑』间，突听到崔红的喊声，“杏儿，你进来一下。” “哎。” 银杏几个疾步走过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撤下。 “崔『奶』『奶』。” “杏儿，你坐。”崔红指着身边的椅子，“你爸有话跟你说。” 银杏一屁股坐到指定凳子上，“爸，啥事？搞得这么慎重。” “杏儿，”李大力张开嘴，“那个，你的店子都挂在我名下。” 银杏有点莫名，眼睫『毛』上下扇扇，他爸提这个干啥。 不过还是点头，“嗯。” 父母担心她突降横财，继而再应了老陈头的车祸，忧思忡忡，思考衡量之后，用了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没收她的自行车，店主换人。 崔红适时的『插』话，“杏儿，我们做长辈的都希望孩子好，恨不得双手奉上所有的东西，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儿女……” 银杏表示赞同，她家的长辈对她是真掏心掏肺，一路护着宠着长大。 她自己对十六也如此，虽说经常罚他，对他又很严厉，先不论结果好不好，但是出发点绝对是为他。 “崔『奶』『奶』，我晓得。”父母的爱，如影随形。 李大力继续解释，“杏儿，我跟你妈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以防万一，才改的店主，等你今年过完生日，我就再改回来。” 老爸已经说得如此明显，银杏再傻，再不往别出想，也明白这次谈话的终极目的。 疑『惑』的询问，“爸，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了啊？” 难道邱老太太不忿她不买房，趁着她不在，又跑到家里来，用她的神理论给父母洗脑？ 要真是这样，她一定把老太太的房价搅和下去，让她也心疼肉疼一回。还去g市，去你个鬼。 崔红想也不想的否认，“还用人说，你的事哪件我们不时时挂在心上。” 从杏儿出生到她上学，离家，结婚，生子，一件件一步步，哪怕他们不是日日跟在身边，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 去年没有青松，也没想到双儿会再生，大力手里的东西以后全是杏儿的，店子写谁的名字着实无所谓。可青松出生，情况不一样了。 但是无论如何，是杏儿的东西就是杏儿的，这点毋庸置疑。 再说，如果没有杏儿，他们几人都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没有安逸的生活条件，补不了婶子，双儿怀上孩子的希望渺茫，那样，青松也不可能出生。 有她这个老婆子在，谁都别想占杏儿的便宜。 银杏开玩笑般的说道，“崔『奶』『奶』，爸，我信你们，你们咋能不信任我，把我往坏处想哩？” 李大力和崔红对视一眼，干巴巴的安慰，“杏儿，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只是给你说说情况。” 这事还不是他想到的，是双儿先提出来的。 昨儿给双儿说杏儿要买房，亲家公亲家母退休后过来一起住，开始时俩人都很开心。原因无他，亲家俩口子人真心不错，又都相熟，以后买菜散步啥的也多个伴，热闹。 可等到晚饭后，双儿就把自己跟崔姨喊到房间里，眉头蹙成一团。 不待他询问，一五一十的道明担忧。 自己家养大的姑娘，什么『性』格一清二楚，他们真正顾虑的是女婿，害怕女婿有点把子想法。如果因此跟姑娘起心结，那他们日夜难眠。 崔红跟着描补，“你下次打电话，找个机会给许扬透『露』透『露』。”本来想让大力给许扬说，大力却言自己嘴笨，容易坏事，还不如让姑娘自己来。 这一刻，银杏觉得眼睛热热的。 说实在话，她从没往这方面考虑，也从没想过许扬会有意见。但是父母坦坦『荡』『荡』的做法，一门心思的为她考虑，真的非常让人感动。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就算儿女在身边，父母的『操』心也从不停歇。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许扬继续昨天未完成的报告，又听到有人喊他接电话，他媳『妇』打过来的。 丢下笔，飞一般的跑出去。 室友瞅着他的背影羡慕，关心老公的总是别人家的老婆，自己的老婆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 自己打回去，老婆像放机关枪一样，三言两语快速说完孩子的近况，再问一句有没有其他事。彷如一盆凉水从头顶上淋下去，他啥谈话兴致都没了。 还是年轻好啊，讲不完的悄悄话，诉不完的情。 许扬拿起话筒，甜甜蜜蜜的喊，“媳『妇』。” 听到熟悉的声音，银杏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忙不你？” “再忙，在媳『妇』面前也是小事。”许扬的情话张口就来。 银杏笑了两下，正『色』道，“给你说个事。” 许扬心想，知道你有事，没事不会天天打电话。 “啥事，你说，我洗耳恭听。” 银杏不会直白的说，今儿上午爸爸和崔『奶』『奶』找我，正襟危坐的跟我谈了些什么，又催我给你打电话，阐明真实情况。 这般只会显得她爸和崔『奶』『奶』认为许扬是利益至上，毫无亲情的人。 “哎，爸今天做了一件特别让我伤心的事。” 许扬相当好奇，岳父竟还能做出让媳『妇』特别伤心的事，说出来他都有点不信。 “媳『妇』，苦水向你男人都吐出来吧，我接着。”嘿，老公的作用显出来了。 “爸竟然害怕我瞎想，专门给我讲，等到我生日一过就把店子还给我。” 许扬挑挑眉头，岳父走了一步臭棋。难怪媳『妇』会伤心，媳『妇』是那种人吗？当然不是。 “媳『妇』，岳父出于好心，目的是好的。” “你也这么认为？” 许扬敏感的抓住“也”字，眼神微眯，“还有谁这么认为？” “妈和崔『奶』『奶』都这么说。” 第503章 满月酒的礼物（为海豚恋人加更） 许扬充当贴心好老公，在电话那头好一通安慰媳『妇』。 找了各种理由，替岳父辩解。 银杏目的达到，许扬既弄明白老爸的苦心，又知道店铺未来的归属，一石二鸟。 可怜许扬天天套路别人，这回被媳『妇』死死套住。 银杏见好就收，“你这么一分析，我心里好受不少。” 许扬暗自得意，觉得小舅子出生的好，吸引住岳父岳母的目光。 来吧，媳『妇』，老公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只向你敞开。 神助攻的小舅子，在他满月时，自己送个什么礼物呢？ “媳『妇』，小舅子办满月酒吗？” “家里的亲戚大都在老家那边，妈说满月那天在这边请亲戚和相熟的吃顿饭，也不用拿礼钱什么的，就图个热闹。”亲戚也就田月，相熟的除了大个他们几个，没别人。 “我本来应该在场的。” “你又不是专门不来，爸妈都理解。” “小舅子满月那天，出完早『操』，我给岳父岳母打电话道喜。” “我看行。” “媳『妇』，谈钱太俗气，你说咱给小舅子送点什么？既有意义又珍贵无比？” 银杏在这头偷乐，头可是你起的。 “学校对面的商店，自从老爸来了后，一直是他在管理。” “行，那就它。” 许扬一锤定音，定下小舅子的满月礼。一个店铺而已，他给得起。再说，也的确如媳『妇』所言，岳父在上面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岳母又天天帮忙带十六，没有他们，他跟杏儿想单独处会都不行。 事情搞定，俩人又你侬我侬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银杏回到堂屋，崔红正两眼期盼如坐针毡。 “说了没?” 银杏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了，打电话就说这事的。” 崔红试探的问，“那他没生气吧？” “没，”放下杯子，银杏走到崔红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我们还商量给弟弟满月礼了。” 崔红心下大定，没生气就好。 就怕许扬想左，钻到死胡同里出不来。 “什么满月礼？” “到时候都知道了，提前说，没惊喜了。”况且，她开口，老爸肯定不接受。还是等到许扬自己提，替自己博一波好感，又给老爸挣面子。 崔红嗔怪，“神神秘秘的。”没放在心上，更关心电话的事，“你怎么跟他讲的？” 这次银杏一五一十，句句不落的转达，听完后，崔红不停的点头。暗道，还是杏儿有办法，幸好让她说，要是大力，绝对干巴巴的一句话完事，哪怕出发点是好的，可也能让人气得够呛。 起身径直去田双的卧室，她那边还记挂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相比于银杏这边的欢声笑语，隔壁贺老头夫妻俩着急上火。 这些天一直有人来看房子，他们信心满满，房子的行情好，买房的人多，又不是非隔壁的不行。只要出得起价，都在考虑范围之内。 谁知，事实大出意料之外。 来看房的小伙子们，看房的时候还连连点头，等听到价格，全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有的一刀砍下去，只剩下一半，有的一刀下去，留有一小半，还有的直接开价，当然，价格低得让他们不可置信。 本来他们还不是特别急，后来从儿子口中知晓儿媳『妇』怀孕了。 这下，不太急变成太着急。 儿子那边天天催，他们这边夜夜急。 但房子就是谈不好价钱，越来越低的价格，让俩人坚定的信念慢慢动摇，心慌『乱』起来。 和儿子商量，儿子直埋怨，怪他们口张得太大。 振振有词，没人是傻子，愿意当冤大头。能用市场价卖出房子就不错，千把块还不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何必为了小钱僵持不下。就算最后成功多卖几千块钱，请个保姆，转眼打水漂。 俩口子本来急得上火，被儿子一通指责，又气一回，心口都是疼的。 他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儿子，为了孙子，为了多给他们弄点钱。 出息了，就觉得一千块不是事，瞧不起他们斤斤计较。 哼，要不是他们精打细算，儿子能上屁的大学。上不了大学，他还能如现在这般风光，这般大口气？ 邱老太太越想越委屈，坐在八仙凳子上，直抹眼泪。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全被当成驴肝肺，对象还是引以为傲的儿子。 贺老头坐在一旁吞云吐雾，吸得太急，呛得直咳嗽，腰背佝偻，愁眉不展。 俩人气得晚上就下了点面条，胡『乱』的吃几口，又坐在床上商量。 再生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不管肯定不行。 互相安慰几句，决定还是尽快卖掉，他们好收拾包裹去g市。 也不再漫天喊价，直接开到市场价。如果对方还价不离谱，脱手算了。 哎，形势不由人。 说定后，俩人长舒一口气，拉开被子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贺老头还是觉得卖给李银杏最好，对方真有钱，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像其他的买家，穿得人模狗样，砍价砍得干脆利落，不买还把房子一顿损。 用手戳戳身旁的老伴，“老婆子，要不你明天再去问问隔壁的。” 邱老太太微微叹气，“行，明儿我再跟李银杏透个话。” 贺老头看着房顶，“你说她到底想不想买？” 邱老太太，“我也搞不明白，当老师的心眼多，咱们老喽，看不清。” 贺老头又叹一口气。 夫妻俩谈论银杏，殊不知一墙之隔的银杏也正在和家人说他们。 “爸，你放一百个心，隔壁俩人很快撑不住。”据今天去的小弟转述，贺老头开的价已经比之前少许多，狮子的大口关了一点点。 李大力密切关注隔壁的房子，觉得姑娘买下来最好不过。 开始知道有人看房时，很是着急一回，要不是银杏据实相告，他已经加入房子争夺战中，钱都准备好了。 殷殷嘱咐，“要是房价合适，就拿下来。” 也别指望能捡便宜，没有不得已的原因，没人会傻到高价买房，同理，也没人会低价卖房。 “嗯。” 第504章 凉拌黄瓜（为沉静下心加更） 翌日，邱老太太一大早在门口晃『荡』，两只眼睛不放松的盯着隔壁的大门。 等到银杏背着包包出门时，她立马挎上篮子追上去。 “哎，李老师。” 银杏嘴角『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转过身停在原地，“邱阿姨，早啊，去买菜？” “对啊，你去上课？” “嗯。” “一上午的课？” “是的。”银杏点头。 “你们当老师的课也挺多哈，天天讲，嗓子不好受吧？” “本职工作。” “那倒也是。” 邱老太太低声附和，心里着急，你问啊，怎么不问了？前两天见面还问房子的事，怎么今天闭口不提。 银杏，想让我问房子吧，我就是不问。 邱老太太又等了一会，伸出橄榄枝，“李老师上课忙，我们这些退休的也天天瞎忙活，啥都没忙出来。” 言外之意，房子的事情还没谈好。 银杏笑笑，“邱阿姨忙一日三餐，这就是成绩。” 邱老太太见暗示不行，索『性』挑明，不再弯弯绕绕，“李老师，你给我个准话，你还想买房不？” 银杏点头，“如果有合适的房子，价格公道，会出手。” 邱老太太一喜，听这意思，李银杏愿意买，就是对他们提的价格不满意。 “李老师，你下午有课吗？” “下午没课，今儿就上午四节。” “李老师，你看，你想买房，我想卖房，咱们在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呗。” “行。”银杏爽快答应，该矜持时矜持，该大方时大方。老太太说的不错，俩人的有个目的一样，她想把房子卖给自己，自己想买她的房子。 想不到这么痛快，邱老太太一高兴，竹筒倒茧子般的把遇到的奇葩买主道个遍，话语里尽是嫌弃和吐槽，觉得人家没有眼光，发现不了房子的优点。 银杏全程但笑不语，默默的当个倾听者。 一直到校门口，邱老太太还意犹未尽，再次嘱咐，“李老师，我们下午再谈。” “嗯。下午两点，午饭后我去找你。” “中。”老太太嗓门响亮无比，引得学校保安特地出来看了一趟。 和银杏分别后，老太太懒得去菜市场买菜，昨儿个买的菜都没吃，再不吃浪费了。 挎着空篮子原路快速往回走，“老贺，老贺……” “在这。”贺老头站在堂屋正中央，应了一声。 邱老太太一步不停，进堂屋的时候，篮子还在胳膊肘上挂着。 “李银杏答应下午两点过来。” “她愿意买……咳，咳，咳……” “让你少抽点，你就不听。”嘴里埋怨，腿却很诚实，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背，“等去了儿子那，儿媳『妇』嫌弃你，我看你怎么办？” “她敢？”贺老头本在奋力咳嗽，再加上着急反驳，面容看起来特别狰狞，“我是她老子，她还想当我老子不成。” 邱老太太也觉得儿媳『妇』不敢，儿子从小就说要孝顺他们，又读大学，念研究生，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白眼狼。 贺老头咳嗽完毕，又喝了口水，平复好心情后，对邱老太太道，“你和李银杏怎么谈得，都说来我听听。” 邱老太太把篮子摘下，放到身旁的八仙桌上，从银杏出门，一直讲到银杏进大学校门。 讲完了，口干舌燥，拿起贺老头倒了水的茶缸，咕嘟咕嘟喝个底朝天。 贺老头分析，“这么说，李银杏想买。” “对，”邱老太太放下茶缸，拿起水瓶继续满上，“她嫌贵，嫌咱们之前开价太高。” “市场价她应该接受吧？”贺老头没有主意的询问老伴。 邱老太太，“我哪里晓得，下午听听她怎么说。” 想到下午要谈价，贺老头心里的无名之火蹭蹭蹭网上冒，张口就骂，“你吃多了，给李银杏讲那些来看房子的人干啥？” 邱老太太不服气，“我一时嘴快，随便说了下。”又没有透漏机密信息。 贺老头恨不得扒开媳『妇』的脑子瞅瞅，里面都装的啥，还说儿媳『妇』嫌弃他，要嫌弃也是嫌弃她，蠢笨的要死。 “现在李银杏肯定晓得人家的理想价格更低，搞不好她正暗搓搓的计划跟大讲价。” 闻言，邱老太太顾不上生气，只剩下担心，“那咋办？” “咋办？你问我，凉拌。”贺老头把烟斗收好，两手背在身后，往外走，懒得跟傻老婆子计较。 邱老太太朝他背后大喊，“中午吃啥？” “凉拌黄瓜。”贺老头头也不回，没好气的答道。 “死老头子。” …… 下午两点，银杏准时出现在隔壁的门口。李大力本想陪着她，银杏拒绝，用不着那么多人。 邱老太太早等着，见到人过来，热情的邀请。 贺老头打好肚子里的腹稿，又定下底线，市场价往下浮动两百块，再低不可能。 他是着急卖，可还没跳墙。 “贺叔叔。” “李老师来了啊，稀客稀客。”贺老头站起身，“要不，我再带着你看看房子？” 银杏本着速战速决来的，上一回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再打量也不能看出多花。 “不用那么麻烦。” 正和贺老头的意，这几天天天两遍的讲，他自己都烦。 指着旁边的凳子，“那请坐。” 邱老太太难得的从橱柜里端出花生，“自家炒的，你尝尝。” 又忙着倒水，总算有点待客之道的意思。 银杏伸手拿了一颗，味道还不错，当然，跟老妈的手艺没法比。 “挺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点。”邱老太太顺口接道。 银杏就尝尝味道，放下花生壳，继而直奔主题，“贺叔说个实价，你真心卖，我真心买。大家街坊邻居七八年，不来虚的。” 贺老头和邱老太太对视一眼，思考着银杏这句话有几分真。 “邱阿姨，水漫了。” 银杏惊呼，邱老太太低头，只见杯子里的热水漫道桌子上，已经快流到桌沿。 “哎呀，你个老婆子，倒个水都不会。” 贺老头起身，顺手接过水瓶，邱老太太则慌慌张张的去拿抹布。 一阵兵荒马路之后，三人又重新落座。 银杏笑笑，“我们接着谈？” 贺老头心一横，又说出个数字，这回是正常价位。 银杏爽快应答，“行。” 贺老头，“啊？” 邱老太太，“哈？” 第505章 不用钱买难道用手抢东西（为酸酸软软加更1） 贺老头和邱老太太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李老师，你这是……答应了？” 准备的一肚子腹稿，毫无用武之地。 银杏点头，“嗯，那个价我接受。” 长远眼光来看，这房子买得相当的值。 贺老头激动的站起来，“李老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交钱，换房主？ “越快越好，现在就行。” “中。”贺老头答应的特别干脆，朝邱老太太道，“老婆子，快把房产证找出来。” 邱老太太迟疑片刻，“今天就卖，咱们住哪？”火车票没买，万一儿子那边手续没办好，难不成让他们睡大街？ 如当头棒喝，贺老头被点醒，早知道这么李银杏这么干脆，他应该提前跟儿子通气。之前一直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卖房，具体过去的时间压根没定。 银杏笑笑，“今天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你们可以多住一个月。” 贺老头眼前一亮，“李老师，真的可以？” “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我并不着急搬，你们事情又没处理完，大家相互理解，但是至多只能再住一个月。” “顶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们肯定搬走。”邱老太太忙不迭的插话，儿子那边天天催，只要房子卖出去，他们肯定是买最近的火车票，先南下，再从那边走。 “嗯……”贺老头重重的提醒老伴，别把话说的太死。 邱老太太收到老头子的不满眼神，悻悻的住嘴。 有了银杏的承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等银杏再次归家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房本。 贺老头两口子卖出去房子，心里少了一桩事。 晚上俩人面对面坐在床上数钱，开心的不得了。 合起来总共两万多点，里面不但包括卖房的钱，还有以前存的钱，特地取出来，准备一道带走。俩人很精明，方方面面考虑到，那边没有信用社，取不出来钱。 “行了行了，赶紧收起来放好。”贺老头淡定的吩咐，声音中却透漏着喜色，“在冬天的衣服里面缝几个荷包，把钱装进去。” 邱老太太起身去找针线和棉袄，几步后又回头，“老头子，那边用我们这个钱不？” 贺老头的气如火苗般蹿的老高，使劲瞪着眼睛，“怎么不用，不用钱买难道用手抢东西？” 没见识，别人听到一准笑掉大牙。要不是自己当时被屎糊了眼，把人娶回来，就老婆子这蠢样，绝不会有人要。幸好儿子随他，要是随老婆子，搞不好就是个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 听老伴这样子讲，邱老太太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老伴懂得比她多，说的肯定没错。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老太太缝了二十个荷包，每个里面装一千块钱。至于剩下的，则放在身上备用。 贺老头坐在床头打量房屋，突然间有点舍不得，有生之年，估计不再回来。 邱老太太倒一点不感伤，她要去大都市过好日子，开心都来不及。 “老头子，咱们的家具怎么办？” 贺老头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什么伤心怀念难受通通靠边站。 小九九打得啪啪响，“我卖李银杏的是房子，房子可不带家具。” “她会要吗？” “明天你去问问。” “要是她不要呢？” “咱们卖给别人，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收破烂的嘛，卖一分是一分，谁还嫌钱多烫手。” 于是乎，次日早上，银杏又见到了笑容满面的邱老太太。 听完她的来意，银杏对着两口子的算计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邱阿姨，你们的家具我不需要。”爱给谁或者卖给谁随你们。 都是老古董，却不是值钱的那种老古董，放在房间内给人阴沉沉的感觉，特别压抑。 邱老太太犹不死心，“挺便宜的。” 银杏冷笑，送给我我都不要，房子讲究住的舒心，又不是便宜，“邱阿姨还是问问别人吧。” 邱老太太见多说无益，脸色有点不好看。 银杏不晓得他们最后到底怎么处理的，反正四天后，俩人包袱款款的过来告别后，银杏再过去看时，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房子，连个纸片都没留下。 不过也好，打扫的挺干净。 这点上，银杏给老俩口打九点九分。 房子空出来，可以买家具装修了。 银杏直接坐车，去郊区的姚木匠家具厂挑家具。虽说自家商店里卖的也有家具，但是不多，品种也单一，想买合心意的还是要去家具厂。 姚木匠家具厂，顾名思主，厂长是姚木匠，银杏和许扬的老熟人。 四年前，他在和几个徒弟合伙开的家具厂，如今生意火爆异常，从开头只有十来号人的小型作坊，发展为拥有上百号员工的工厂。 私下里，他特别感谢许扬，当时准备开办场子时，曾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还是许扬在背后推了一把，他才下定决心，放手干。 听闻银杏过来，姚木匠立马丢下手头上的事。 “李老师，稀客稀客。” “姚师傅，生意兴隆哈。” “李老师的服装店和商店，日进斗金，说起来，我还要多多向你讨教才是。” “姚师傅严重。” “李老师，想买家具？” “对，新买了房子，要挑一整套家具。” “我带你去。” “那感情好。” 有姚木匠做“路引”，银杏一路上收获无数目光，自然看的也全是好家具，质量上乘的那种。 花费半天时间，银杏买齐大件家具。 姚木匠很大方，给打了六折。 “李老师，我让大徒弟开货车，直接送到你家里。” “谢谢。”银杏真心感谢，“姚师傅，其实你们可以专门弄个送家具的快……送家具的车队。” 姚木匠大敢兴趣，“送家具的车队？” “对啊，可以让顾客自己选择送或者不送，根据距离，家具的体积，重量来收钱。” 姚木匠眼前一亮，此事可行，一会开会，跟大家合计合计。 大家具搞定，银杏又操心小细节。 等弄得似模似样时，弟弟也满月了。 第506章 这么巧？ 许扬真如那天和银杏讲的，早操完抓紧时间给老丈人打贺喜电话。 不过电话不是李大力接的，是田双接的。 她坐了一个月密不透风的月子，今天终于获准出屋，顿时觉得外面空气清新的不得了，站在组廊沿深深的呼吸，刚吸的气还没呼出去，就听到电话叮铃铃的响。 快步走过去，拿起话筒，“喂，找哪位？” 许扬一下子辨出电话那头是岳母，声音还是那么大，几乎用吼的，一听就晓得精神头不错。 “妈，是我，你女婿。” “哎呀，女婿，是不是找杏儿？我去帮你喊。” “别别别，妈，我找你跟岳父。” 田双大概明白了，女婿是特意选在青松满月这天打电话。 紧接着，电话那头又传来女婿的声音，“祝小舅子聪明伶俐，身体健康。也祝岳父岳母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女婿有心了。” “妈，小舅子满月，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赶不回来。” “工作重要，青松就一个奶娃娃。”田双回答的无比自然，在她心中，工作学习都比过生重要。 “人不到，礼得到。妈，我跟杏儿商量了下，把她学校对面的那个商店连地契一起送给小舅子。” 田双张大嘴巴，好一会才回神，果断拒绝，“女婿，心意收到，东西就算了。” “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已经跟杏儿打包票，肯定送出去，你不收，我岂不是食言，那样在杏儿面前很没有面子。” 田双，“啊？” “妈，领导叫我，我要过去了。” 田双赶紧道，“去吧去吧。” 放下话筒，田双去找姑娘，准备问清楚，可还没开口，沈洁眉开眼笑的到了。 于是，到嘴边上的话塞回肚子里。 和沈洁打完招呼，田双拉着银杏的手到一旁，话重新到达嘴边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铃又响起来。 银杏催促，“妈，快去接电话。”不用动脑，就晓得肯定是找爸妈的。 田双急急忙忙再去接电话。 这回是许母打过来的，她跟许父都要上班，没时间赶过来，无法当面祝贺，只能在电话里跟亲家唠唠。 接下来田双又分别接到许家三姐妹，赵志刚，孙家慧以及合作过的老板打过来的电话。一会一个，也忙得脚不沾地。 而李大力和银杏则忙着招待客人。 李青松满月，李大力和田双本来没打算大办。俩人曾私下合计，就算田月大个他们拖家带口的过来，也才两桌。 因此，银杏提前在酒店预订了两桌，既方便又省力。 却没想到，那天来的客人挺多。 店铺里的员工，除了一号服装店的学生，其余的全部过来了。普通员工都包的一二十块红包，像沈洁这种管理人员，都是一百块出手。 李大力不收，他们见见孩子，说几句吉祥话，丢下红包就走。 大院那边的军嫂也整体出动，到了就埋怨银杏不够意思，这么大喜的事藏着掖着，要不是汪大秋说漏嘴，她们都不知情。 银杏笑着赔不是，赶紧交代沈洁，去酒店加订几桌酒席。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后，银杏和三位长辈才又坐在椅子上，商量自家的事。 “爸，明天我去学校请一个星期的假，咱们一起回张家湾，给弟弟上户口，再转户口。” 儿子上户口肯定要罚款，转户口不知道要不要收费。李大力心里没谱，“杏儿，咱们带多少钱合适？” 具体数字多少，银杏也不能判断，“爸，咱们带五千块钱，如果不够，再让妈用汇款单转。” 以家那边的生活水平，五千块钱应该够了。 没有联网，没有某支付，银行卡也不能异地刷，只能选择随身携带钱。 不方便呐。 还是高科技好，轻轻一扫，或者轻轻一刷，一分钟不到，钱到账，完全不必担心长途跋涉中丢钱。 事情说定后，田双才开口询问礼物的事，“杏儿，女婿打电话说，要把学校对面的商店给你弟弟。” 崔红和李大力顿时齐刷刷的看向银杏，均惊讶不已。 银杏点头，“我知道，给弟弟的满月礼。” 田双厉声质问，“是不是你提的？” 银杏眼神飘忽，“妈，这是我跟许扬认真讨论后决定的。商店本来就是爸在管理，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李大力总算听明白怎么回事，“杏儿，青松你已经操了很多心，商店他不能再要，你挣的店子是你的，我手里的东西留给他，至于多的，靠他自己奋斗。” 崔红也帮腔，“杏儿，商店是你婚后开的，属于你跟许扬两个人，你们的好意我们做长辈知道了，东西还是收回去。” 接下来，无论银杏怎么劝，三位长辈坚持不接受。 惹急了，银杏来了句，“我们做姐夫和姐姐的给弟弟东西，你们不能替弟弟做主。” 田双气得要打人。 一个要给，三个不收，僵持了好一会，最后话题打住，各回各房间。 李大力决定等姑娘生日过完，把她的店子“还”给她，当然也包括那个商店。 银杏打定主意，等老爸把商店啥的拿过来后，她再送一回。 …… 次日上午，银杏本没有课，可她还是早早去了学校，直接去找主任请假。 “咚咚咚～” “请进。” “主任，上午好。” 主任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李老师，请坐，正找你了。” 银杏，咦，这么巧？ 主任靠在椅背上，“是这样的，有个学术交流活动，为期半个月，在市的大，学院这边准备派你参加。” 银杏两眼放光，大位于老家h省的省会城市，正正好，顺便陪着老爸回去给弟弟办理户口。 “什么时候？” “十天之后。” “一定不给学校抹黑。”银杏嘴上认真保证，心里迅速盘算开，怎么提前光明正大的走。 “李老师，我们都看好你。好好表现，百尺竿头才能更进一步。” 银杏收到暗示，心里乐开花，看来下学期带博士有望。 灵机一动，主意上心头。 “主任，我想换课。” 不懂主任细问，银杏主动解释原因，“提前两天到市，适应环境，避免水土不服。” 主任嘴抽抽，“你老家不就是h省的吗？” “对呀，可我不是市的。” 第507章 犀利爸 银杏风风火火的和同事换课，在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启程回h省，不，回京市。 李大力背着包包紧张的跟在姑娘身侧，两只手牢牢的握着背袋，包里装着儿子的出生证明和五千块钱。他不敢大喇喇的盯着，但是余光却从未放松。 下火车后，俩人先去找龚安同志，转户口需要有接收证明。 龚安早准备好，寒暄几句后，预祝他们一路顺风。 许扬知道媳妇回京，晚上特地请了假回大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跟媳妇三个多月没见，差不多隔了一个世纪哩。 第一句话，“媳妇，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银杏抬起头，笑容绽放，心里莫名的安定。 第二句话，“媳妇，你瘦了。” 许母知道小俩口肯定有很多话讲，挥挥手赶人，“杏儿，你明儿还要坐火车，赶紧去休息。” 老妈发令，岂敢不从。许扬拉着银杏的手，迫不及待的往卧室走。 关上门，第三句话，“媳妇，想死我了。” 一个公主抱把银杏丢到床上，接着欺身而上。 银杏往旁边滚，嘴里嘟囔道，“还没洗漱了。” 闻言，许扬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没洗漱好啊，一本正经的建议道，“我们一起去。” 说完就要再去抱人。 银杏一看他的表情就晓得这货又在冒坏水，伸手打掉他准备作乱的手，“你先去。” 许扬佯装没听懂，“好的，媳妇，一会我先试试水温。” 银杏，“……”谁指的这个。 拜厚脸皮所赐，许扬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可银杏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次日起床后浑身酸软，眼刀子嗖嗖的往许扬脸上飞。 许扬嘿嘿的笑，勾着腰跟服侍太后似的，伺候银杏穿鞋洗脸刷牙。心里还有点小小遗憾，媳妇不让自己帮忙更衣。 早饭后，许扬开着车子送媳妇和岳父去火车站。 一路上，频频回头。 “爸，你这个穿着……”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李大力憨厚的笑笑，“这个安全。” 许扬，“……” 是挺安全的，乍一看还以为哪来的乞丐。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连鞋面上都有补丁，随身还携带着一个不起眼的蛇皮袋。 安全是安全，火车上应该不会再有人觊觎岳父的东西。但前提是，上得去火车。 很有理由怀疑，岳父上火车前可能有一番波折。 心里一百个好奇，从哪里弄来的这身衣服。 唯一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出自家里。 银杏坐在副驾驶座上对许扬耳提面命，“小心开车，目视前方。再回头，打爆头。” 许扬夸张的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遵命，媳妇大人。” 银杏嗔骂，“油腔滑调。” 说实在话，她对老爸突然走颓废风，穿得如此落魄也接受无能。 衣服是老妈从相熟地妇人那里要的，人家缝缝补补穿了三年又三年，实在穿不成准备扔掉。老妈拿回家后又洗又晒，费了好大的劲。 她觉得长辈们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防的有点过。 可架不住他们坚信此方法有用，至于体面不体面，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出行安全第一，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计。 说了说了，劝也劝了，分析也分析了，银杏嘴皮子磨破，可半点用处没有，索性随老爸去，他高兴就好。 人嘛，不就要活得随性随心。 管他是犀利爸还是英俊爸。 到火车站后，银杏连声催促许扬快回学校，火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她跟老爸可以等，可许扬等不了。 许扬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计算着时间，确实不能再耽搁。 打开车门，又转身再一次叮嘱，“媳妇，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记得给我打电话。” 并安慰李大力道，“爸，放轻松，越紧张越容易出问题。有媳妇在，小舅子的户口肯定可以弄好。” 银杏把人推进车子里，“拜拜，小心驾驶。” 许扬摇下车窗，伸出头，“媳妇，半个月后见。岳父，一周后见。” 说完，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银杏和李大力并排走进火车站，旁人没惊讶，来火车站其他的人多，见怪不怪，但是火车站的员工差点惊掉下巴。 大家对李大力熟啊，去年公安来这边大动静找人，他们每个人都被问了话。 “你……”生意失败了？ 李大力耐心解释，“回老家一趟，路途遥远，这样子不惹人注目。” “哦。” 上火车时，列车员对李大力的火车票翻来覆去的瞧，不相信的询问，“是你买的火车票？”莫不是偷的吧。 银杏顺口接道，“我买的。” 列车员恍然大悟，难怪了，这人一看就是个穷光蛋，原来是后面这位女士好心帮忙买的。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行。”列车员放行。 田山林事先接到姑娘打回来的电话，晓得堂姐夫和银杏回来给小侄子办户口，特地开着家里的三轮车来接。 马小凤知道后，死活赖着要一起。 俩人见到李大力，同样大吃一惊。 田山林只是蹙紧眉头，可马小凤嘴不留情，“大力女婿，你被人抢劫了？” 李大力笑容满面，不厌其烦的对着俩人解释，“身上带了钱，坐火车不安全。” 听到钱，马小凤眼冒精光，脱口而出，“带了多少？” 田山林大声喝止，“妈～” 马小凤非常不满儿子吼她，硬气道，“我就问问。” 银杏，“家里这边，二胎一般罚多少？” 田山林，“咱们村东头的柱子，年头添了个二小子，交了三千。陈家湾的陈二狗今年生第三胎，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分钱拿不出来，计生委的把他家里的两头猪牵走了，门板给卸了。” 银杏和李大力对视一眼，照这么说，三千够了。 马小凤安静了一会，又说起田双。 “双儿侄女有命，老了老了生了个儿子。” 银杏，好想把人的嘴缝起来，不会说话就别说，讨人嫌。 “我妈还年轻，大好时光在后头。” 马小凤嗤笑，“你妈都五十多了……” “妈。”田山林快被她妈气死，脑袋被驴踢了才带她过来。 马小凤撇撇嘴，本来就是老太婆，哪儿不对？ “大丫头退休后，让她也生一个。”就算要罚，也不用操心工作没了。 银杏一个趔趄，要不是李大力眼疾手快的拉住，她铁定摔个狗吃屎。 第508章 你不打我你是我孙子 马小凤的雷人语录，银杏直到到张家湾，也没消化掉。 甫一进村，她就受到热烈欢迎。 老乡们只要在家的，纷纷跑出来热情的打招呼，往银杏身边挤，搞得她跟大明星似的。 李大力收到无数的道喜声，大家都已经晓得田双生了个儿子，觉得他们夫妻俩实在是有福气，姑娘成气，把人接到城里享福，又有了传后人，圆圆满满。 银杏本来计划的是，休息一日，再和老爸去交罚款。 没诚想，下午计生委的人就找上门了。 自银杏婚后，她头一次回老家，时隔十年，她依旧是乡亲们口中有出息的人。 午饭后，张家湾的妇女几乎全体出动，纷纷带着孩子过来唠嗑，比村长通知开大会来得还要齐整。 大家围着银杏说东道西，十里八村的新鲜事离奇事事，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的讲。 气氛正热烈时，几个陌生人一脸严肃的走进来。 银杏站起来，“请问几位找谁？” 陌生人仿佛没听到般，无一人接话，反倒是过来唠嗑的妇人扯扯银杏的袖子，小声透露，“他们是计生委的。” 银杏的眉头挑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想不到，来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快，消息挺灵通的，她跟老爸到家才不过仨小时。 “银杏，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有人不想惹是非，见计生委来人，不愿多做留下，匆匆忙忙的离开。 有人开头，接下来…… “上午晒得被子要翻面。” “家里的猪没喂。” “要给田里打农药。” “换的衣服没洗。” “……” 各种各样的借口，不一会堂屋里的人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要不就是想和银杏套近乎，借此机会表决心表态度，继而指望她能把家里的孩子带出农门。要不就是爱看热闹的，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她们的身影，从不缺席。 银杏指着空出来的凳子，对大家道，“请坐。” 那几人半点不客气，一人挑了一个凳子，跟大爷似的坐下来。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头发梳的油光锃亮，外表油腻气质猥琐，随地吐口痰，张口就赶人，“我们有重要事情谈，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杵着。” 参差不齐的大黄牙，随着嘴巴一张一合，毫无保留的露出来。 银杏看得差点反胃，赶紧别过眼睛。 “各位婶子，明儿个咱们再接着聊。” 她出声，其他人仍犹犹豫豫的。 油腻青年恐吓道，“再不走，把你们都抓起来，妨碍公务。” 银杏嘴角抽抽，庙小妖风多，给的罪名倒真不小。 纵然万般不舍，爱看热闹的也不得不离去，她们可不想自己变成热闹。 余下的零星几人看着银杏，迟疑不决。 银杏朝大家微微笑，轻轻点头，无非就是要钱，她应付得过来。 又稀稀拉拉的的走了几位。 油腻青年指着稳坐钓鱼台的马小凤婆媳四人，不满的问道，“你们怎么不走？” 银杏皮笑肉不笑，“亲戚，不是外人。” “对，我们不是外人，你们才是。”马小凤忙不迭的补充，双儿是她的嫡嫡亲侄女，银杏是她的外孙女，凭什么不让她呆在这。 油腻青年朝坐在上首的那人瞟了一眼，见对方颔首，才同意马小凤她们留下。 “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家有人超生。” 银杏，“我就是为此事回来的。” 计生委的几人相互打眼色，承认的挺干脆，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 油腻青年再次代表大家发话，“超生就要罚款。” “嗯。”银杏点点头。 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油腻青年竟有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 左右看看，不见其他男性身影，“你爸了？” “我爸中午喝了点酒，有点醉。他一醉就爱打人，拳头不长眼，我让他在卧室里呆着。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样的。” “你能当他的家？” “当然可以。” 油腻青年盯着银杏，“我们来找了好几趟，你家都没人。” 银杏懒得戳穿对方的谎言，骗鬼咧，还来好几趟。 “我刚从外地回来。” “难怪，”油腻青年大腿翘着二腿，“你刚回来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边超生罚款五万……” “放你祖宗的奶奶的老臭屁。” 马小凤如同诈尸一般，突然跳起来，指着油腻青年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你当抢钱啊，当官就了不起，我孙女婿比营长还大，你算哪根葱……” 银杏被吓了一大跳，不是被五万吓的，是被马小凤吓得。 我滴个天啊，这一惊一乍的，心脏弱点都受不住。 油腻青年进计生委好几年，向来只有人怕他的份，头一次见如此“胆大妄为”的老太太。 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站起来朝马小凤走近几步，“你骂谁？你再骂试试，老子打死你。”右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人。 银杏赶紧站到俩人中间，隔开他们，警告油腻青年，“你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告得你倾家荡产，不信你试试。” 马小凤却半点不怕，扒开银杏，头直往油腻青年面前伸，口里叫嚣，“你打啊，你打啊，你不打你是我孙子。” 银杏目瞪口呆，老太太的真是……作死。 油腻青年被马小凤顶得后退几步，忍无可忍之下，右手急急往下落，马上就要到达马小凤的头顶。 银杏见情况不对，千钧一发之际，两手抓住对方的左胳膊，使劲往后一别，以警察抓小偷的姿势钳住他。 “还动手不动手。” “疼疼疼……”油腻青年龇牙咧嘴连连叫。 不得不说，银杏干脆利落的这招，很大程度上震慑住来人。 大家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小女人，他们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来之前对银杏一家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 知道银杏嫁了个好人家，据说是部队里的官。可他们不怕，强龙不压地头蛇，远水解不了近渴，回了老家就要守这边的规矩。 父女俩一个残疾，一个柔弱，还不任由他们捏扁撮圆。 哼，再有能耐，要上户口，也得按照他们说的来。 听说他们家赚了好多钱，这才狮子大开口，要五万。 没想到碰到一个疯子，一个硬茬子。 第509章 柿子里面有根针 油腻青年的同事见状，终于不再“袖手”，“李女士，你放开小郑，咱们有话好好说。” 原来姓郑呀，银杏手上又加了点劲，询问道，“还动不动手？打不打人？” “不打了，不打了。”小郑连连点头，忙不迭的答应。 马小凤冷哼一声，“再打把你胳膊拧下来。” 银杏，“……”求求你，先缓缓气，养足精神，一会再战。 小郑左手扶着右胳膊，恶狠狠的瞪着马小凤，只是敢怒不敢言，悄悄地往旁边的同事身后靠，不着痕迹的远离银杏，站在她旁边，实在太危险了。 坐在上首的头给手下人疾疾使眼色，让他们接着说，可惜没一人收到信号。大家要不低着头，要不眼光瞟在其他位置上，就是不看他。 无奈，头儿只能自己站出来，准备“好言相劝”。 “李女士……” 银杏迅速接道，“在，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王大地。” “王同志，请讲。” “李女士，我们是公事公办，超生就要罚款，这在哪都说得过去。” 银杏一脸疑惑状，“我没说不交啊。” 计生委的人齐齐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愿意交？没意见？ 马小凤再次跳出来，“什么，你竟然同意给五万……” “什么五万？” 李大力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他刚睡醒，听到外面好像有男的在说话，赶紧起来，老远就听到马小凤咋咋呼呼的声音。 银杏，“爸，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小凤打断，“女婿，快点过来，这群狼心狗肺的人，要五万块钱。” 李大力一听，三步并作两步，直往堂屋冲。 “杏儿……” 银杏走过去扶住他，“爸，慢点，我们过去坐。” 李大力一出现，计生委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注意着他，发酒疯的人都很能打。有几个更夸张，往四周看看，发现远一点的位置还有空位，赶紧换座。 银杏冷笑，欺软怕硬。 李大力屁股刚沾到座位，马小凤愤愤的告状，“他们说要罚五万。” “五万？”李大力惊讶不已，又偏头看着银杏，见姑娘轻轻点头，知道马小凤没夸大数字。 马小凤直点头，“对，杏儿同意给。” 李大力搞不懂银杏是如何“同意的”，但是他知道，姑娘绝不可能认同五万。村头的柱子家罚了三千，他和姑娘的预算只能比三千少不能多。 沉思几秒后，看向对面的几个人，“罚五万，这个五万怎么来的？” 银杏，老爸总算问到点子上。 王大地见手下的人跟鹌鹑似的，一个个缩在角落里，气得不行。 “五万是我们讨论后的结果。” “讨论的地点在哪里？什么时候讨论的？讨论的人员有哪些？讨论结果是否请示过领导？交钱之后是否开票据？”银杏跟放机关炮似的，连声质问。 王大地，“……这是我们内部的事。” “可是你讨论的是罚款五万的事，就跟我们有关。我不需要了解详细的细节，如你所说，那是你们内部的事，但是我需要知道五万的由来。” “胡闹。”王大地厉声指责，“你这是对我们工作的不信任，对我们的质疑。” “没有不信任，也没有质疑，只是享用我们的知情权罢了。” 王大地觉得权威被深深的挑战，以往拉人打胎，收缴罚款，有谁敢质问他的。 偏过头看着李大力，“李同志，你们家难道是出嫁的姑娘做主？” 李大力点点头，“是的。” 王大地，“……”你个软蛋，连女娃子都降不住。 马小凤见王大地吃瘪，那叫一个高兴。 补刀道，“我外孙女问的问题，你咋不回答，是不是心虚？是不是乱收费？” 王大地被挤兑，“刘志明，你回答下李女士的问题。” 叫刘志明的被点名，只得硬着头皮上。 随意胡扯道，“今天上午，在镇上的办公大楼开的会，我们在场的都参加了，领导也知道。” 银杏点点头，“上午几点？” “九点。” “开到几点？” “十点半。” “好的。” 银杏起身，出去了一趟，一分钟后再回来时，手里拿了本笔记本和一只圆珠笔。 坐回原座位，摊开笔记本，笔走游龙，嘴里念念有词，“据计生委的工作人员刘志明介绍，农历xx年x月x日，上午九点置十点半，在……” 抬起头，笑眯眯的，“大楼的详细位置？” 刘志明有点慌，“你……你写这个做什么？” “有个同学在省城日报社上班，她想写一篇关于计划生育的文章，正好我这次回家交罚款，给她提供点素材。” 王大地疾言厉色，“李女士，你继续这样不配合，我们就没法谈下去。孩子的户口上不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怪不了我们。” 银杏冷笑，拿户口要挟，那你得挟得住。几个跳梁小丑，谋私利，挑软柿子捏，也不怕柿子里面有根针。 银杏放下笔，疑惑不解，“王同志，我没有不配合。你说交多少，我连句争辩都没有。” 再也没有比她还省心的人了，一般人大哭大闹，哭爹喊娘，抱腿叫穷，她可不走这招。 王大力气得牙痒痒，“你记得这么详细算咋回事？” “给大家敲响警钟呀，多生后果很严重。”五万，就当地的经济水平，一般的家庭都要破产。 “你……” “再说，我千里迢迢专门回来交罚款，遵纪守法好公民。”一般人哪有她的觉悟，不都到处躲，比如那《超生游击队》。 银杏和王大地一来一往，计生委的其余几人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这女人连老大都敢呛，更不会怕他们。 刘志明两只眼睛盯着银杏腿上的笔记本，恨不得喷出火柱，把其烧成灰。 银杏重新拿起笔，询问刘志明，“讨论会议的具体位置，你还没说了。” 刘志明哪里还敢吐露一个字，求救般的看向王大地，老大，快别让他写了。 王大地也害怕事情闹大，“李女士，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要求。” 银杏一脸正气，“我怎么能提要求了？” 沉默一分钟后，王大地艰难开口，“两千，不能再少。” 第510章 我爸的儿子我的弟弟 马小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滴个乖乖，这银杏太厉害了，张张嘴问几个问题，就把钱降到两千块钱，比撒泼打滚强多了。 怪道人家说要多读点书，有大文化，当官的都不敢随意拿捏。 在王大地的一再要求下，李大力和银杏带着钱，随他们去交罚款，准备速战速决。 马小凤当仁不让的陪同在侧，让她在家休息，坚决不同意。抛开儿子孙女的再三叮嘱，让她照顾好李大力父女俩，光好奇心就牢牢驱使着她，势必要全程参与。 王大地给刘志明使眼色，告诫他定要把人盯紧，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不用提醒，刘志明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跟在银杏身侧，生怕他再掏出小本本，胡写一通。 一旦事情叫嚷开，估计他在计生委也混到头了，搞不好就要被老大拉出去顶锅。 悔不早上。 明明起床后头疼得厉害，可以请假，却逞强不肯，兴致勃勃的跟着老大一起跑过来，就想着分一杯羹，捞点小钱，没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打量着银杏的侧颜，纳闷不已，咋这么厉害？ 不但嘴皮子厉害，手上功夫也了得，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两下把小郑整得苦不堪言。 有刘志明这个内部人员带路加说好话，罚款很快交齐，两千块，不多不少。 有同事见刘志明鞍前马后，私以为是他的亲戚，“小刘，这是你的？” 刘志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速的答到，“姐。”不是亲姐，也当亲姐供着。 银杏朝人家笑笑，不可置否，美丽的误会戳穿就不美丽了。 “哎，小刘，你不是去张家湾了吗？怎么样，见到真人了吧，是不是都跟电视的人穿得一样，是不是特别有钱，是不是……” “云姐，我还有事，一会回来了陪你唠嗑。”刘志明飞快的打断单位老大姐的侃侃而谈，悄摸摸的看了银杏一眼，又擦擦额头上的汗。 云姐，你咋这么准，哪壶不开提哪壶？ 银杏似笑非笑，看吧，人家都把她当肥羊，准备大宰。 送佛送到西，刘志明从计生委办公大楼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带着银杏一行人去派出所。 他如此殷勤备至，无外乎是希望银杏看在自己周到的服务份上，高抬贵手。 到了户籍科，李大力先把儿子的出生材料和户口本拿出来，平整的摊放在办公桌上。 工作人员接过去粗粗扫了一眼，又把材料一把丢下，“户口本不对。” 李大力眉头紧蹙，不会啊，来之前他检查过三遍，就是自己家的户口本。 疑惑的伸手拣起来，睁大眼睛仔细翻看，没有错。复又递过去，“同志，这是我们家的户口本。” 工作人员面色不虞，理都不理李大力，头转向银杏，“你儿子上户口，拿你爸妈的户口本干啥，现在又不讲究过继那一套。” 刘志明忙开口，“女同志，你是新来的吧，我是计生委的刘志明。” “你计生委的跑我们单位来干啥？”女同志冷冷的质问，就算领导来了，也得照章办事，谁的面子都不给。 银杏，“上户口的是我爸的儿子，我的弟弟。” “你的儿子……等等，你刚才说啥，你弟弟？不是你儿子？” 女同志惊讶的无以复加，赶紧把出生材料找出来，一字一句的看。 一分钟后，还是不愿意相信。 “真的不是你儿子？” 问完，怀疑的打量李大力，五十多的人，还能生？ 银杏笑笑，“真的是我弟弟，出生证明下面盖有公章。另外，你手上有一份接生医生手写的证明。” 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临回来前，银杏做了万全的准备，找到赵璐，拜托她写了份产妇和孩子详细信息。 本就认识，再加上也没强人所难，赵璐欣然允之。 闻言，女同志迅速低下头寻找。 银杏接着道，“上面附有电话号码，你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女同志还真这么做了。 银杏暗忖，是个认真负责任的女同志。 几分钟后，女同志张大着嘴巴回到座位上。 讪讪的拿起材料，认真看完后，把李青松加到户口本上。 递给李大力，脸上尽是尴尬的笑，“办好了。” 李大力还没伸手，刘志明已经激动的接住，转头恭敬的递给李大力，“给您。” 心里想的却是，呀，弄好了，瘟神可以送走了，他也可以松口气了。 银杏伸长胳膊，截过户口本，重又送回到女同志面前，并偏头给他爸使眼色。 李大力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手又伸到包包里。不一会，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当着大家的面，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认真的递给户籍科女同志。 银杏面带暖暖的笑容，“同志，再麻烦你，帮我爸妈和弟弟转下户口。” 女同志愣住，狐疑的瞟了眼李大力举在半空中的“纸条”，京市两个字牢牢占据着她的眼球。 眨眨眼睛，摇摇脑袋，没看错，就是京市。 刚刚闭合的嘴巴慢慢的再次张开，目光挪到李大力身上，这回从头到脚审视。 头一回见五十多岁的人生儿子。 头一回见刚上户口就转户口。 关键是，往京市转。 要知道，除了大学生，整个镇上一年到头都没几个转到省城，更别说京市。而大学生也凤毛麟角，大多数人转到本市市区，都趾高气昂，不妨眼前这老实巴交的老头一鸣惊人。 “李同志，你咋转到京市的？” 刘志明初中毕业，识字，眼睛视力不错，跟女同志一样，被纸条上的京市二字吸引着。 脑海里无端蹦出初二班主任的身影，老古板总爱说什么，真人不露相。他以前很不赞同这句话，都成真人了，还不得潇洒一把，在红尘里打滚一遭，享受享受大哥大的待遇。可经过今儿个，他真信了。 听到女同志如此问，他赶紧竖起耳朵听。 李大力憨厚的笑笑，“姑娘出息，帮我买了房。”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如果没有杏儿，他不会做生意，做不了生意，也买不成房子。 女同志和刘志明整齐一致的看着银杏，像看会发光的金子一般。 银杏笑笑，并不拆穿老爸的谎言。 第511章 剃头 李大力从派出所出来时，还云里雾里。不信的询问银杏，“杏儿，户口这就转好了？” 银杏哭笑不得，“爸，你还想怎么弄？这边转出去了，再去京市派出所，等那边接收后，你就能成功落户。” 刘志明在一旁陪着笑，“李同志以后就是京市人啦。” 银杏偏过头，“今儿谢谢你。” “不谢不谢，应该的。”刘志明连连摆手，“李女士，你看……” “我没带笔，也没带纸。” 刘志明喜出往外，“咱有眼不识泰山，李女士宰相肚里能撑船。” 银杏意外，没料到这个刘志明有点文化，整出来的词倒是一套一套的。 遂告诫道，“脚踏实地的做事，做实事做好事，总有出头之日。靠耍狠斗勇，逞得了一时威风，逞不了一世。” 刘志明嘻嘻哈哈，随口应道，“哎。” 银杏一看，就晓得他并没有把话放在心上。 算了，萍水相逢陌路人。人家既然能在计生委呆下去，那自然有能呆下去的理由。 事情办完，刘志明和银杏在派出所前面的路口处分道扬镳。 马小凤憋了半天，总算找到机会开口，不耻下问。 “杏儿，你给你爸转户口花了多少钱？” “爸自己的钱。” “杏儿，你爸的房子真的是你买的？” “爸自己买的。” “杏儿，那房子以后是不是给青松？” “爸的东西，肯定是青松的。” “杏儿，你买的房子在哪里呀？离天an门远不？” “……” 银杏，好想找根针，能缝嘴的针。 马小凤问了一路，开始银杏还回答，后来换李大力上。 此时此刻，银杏特别佩服马小凤。 快六月的天气，艳阳高照，空气干燥。走山路本就费劲，她的嘴还能吧嗒吧嗒个不停，气都不带喘的。 尤其是，竟然不叫渴。 这也是一种功力。 回到家，银杏用醋化水喝了满满两大碗，又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瞅瞅旁边精神奕奕，面色红润的马小凤，自愧弗如。 暗下决心，回t市后，要坚持每天早起跑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一切都是枉然。 “爸，事情提前一天办完，你是想照原定计划，后天回t市，还是提前一天，明天走。” “明儿个走。”李大力想也不想的回答。 马小凤愕然，“明天就走？” 李大力点点头，“那边就崔姨和双儿在家，儿子和十六两个娃要照顾，他不放心。” 银杏，“好，那明儿我们一起走。” 李大力，“你不是要去市参加什么交流会吗？” “咱们买同一趟火车，我在市下，你到京市下。” “嗯。”李大力点点头。 马小凤眼珠子转转，“四点多了，我回去做饭，你们晚上在我家吃啊。” 说完，飞也似的跑了，动作利落干脆，看背景，一点也不像个老太太。 银杏莫名其妙，据她所知，马小凤在家除了穿衣吃饭上厕所，其他时候只动嘴不动手。 让她做饭，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想干啥？” 李大力摇摇头，“不晓得。” 银杏很快把马小凤抛到脑后，又接着嘱咐老爸。 “下了火车你就去找三姐夫，他会帮忙把户口弄好。” “行。” “爸，明儿咱们把钱汇走，不必带现钱身上。”重点是，别再穿得破破烂烂的，让姐夫的同事瞧见，多尴尬。 “这个可以。”李大力同意，忽又想起，“杏儿，给你留一千吧，出门在外，总要花钱。” 银杏拒绝，“不用，我带的有钱，够用。” 话说，马小凤回到家，不，去二儿子家。 站在门口“砰砰砰”的敲门，“木根，快开门。” 田木根正在家里钜木料，准备学着人家长木耳。听到老娘的大嗓门，催促媳妇刘小丽，“快去开门。” 刘小丽拍拍身上的木屑，慌慌张张的去开门。” 门一开，马小凤劈头盖脸的骂，“喊了半天，你在家干啥？” “在忙……” 马小凤丢给儿媳妇一个白眼，径直往里走，“田萍那小妮子又野嘛去了？” 田萍是田木根和刘小丽的大孙女，比田桂小两岁。读书特别笨，成绩一直稳在倒数前十。年后她死活不愿再去学校，站在那让她爸打，一根棍子成了两截，她也没掉一滴眼泪。 “她在外面玩。” “赶紧把她喊回来，大力他明天走。” “明天就走？这么赶？” “家里有儿子，能不急嘛。” 马小凤以看蠢蛋的眼神瞅着儿媳妇，儿子就是被你拖累的，孙子孙女也随你，蠢得要死。 老人说得真对，娶妻娶贤。 娶了个蠢蛋，连累一家。 只能指望大丫头和银杏拉一把。 哎，为了儿子，她真是操碎了心。 田木根听到，连忙走出来，“小丽，快点把姑娘喊回来。” 刘小丽慌慌张张的出去，三分钟后，带着姑娘刘萍回来。 马小凤搬了个凳子坐在堂屋门口，居高临下的吩咐，“赶紧烧热水，给她洗头洗澡，脚趾甲缝里都不能留灰。” 刘小丽跟个陀螺似的，忙得团团转。 田萍两只手不停的抓着头皮，“太奶奶，我明天就能去找大姐和姑姑吗？” “你大姐给你姑奶奶一家帮忙去了，你就到你姑姑家，给她做饭，再帮忙带妹妹。” 马小凤特别会钻营，在晓得田桂去田双那儿后，算盘珠子拨得扒拉扒拉响，小九九在心中仔细衡量。 三儿子的几个孩子都是读书的料，大儿子这边田桂出去了，就剩下二儿子家没有跳出农门的。 田萍眉开眼笑，打着包票，“太奶，等我赚了大钱，把你接到城里住。” 马小凤眉毛都不眨一下，“你把你爷爷奶奶接过去就行。”有会读书的孙子孙女，她才不会跟着蠢得跟猪一样的重孙女。 田萍嘿嘿的笑了两声，又开始抓头皮。 马小凤，“你多长时间没洗头了，不是嘱咐你要经常洗头，你咋当耳旁风。” 在银杏回来的前两天，马小凤特地跑过来耳提面命，要田萍穿着整齐，讲究卫生。 田萍，“前天刚洗，不知道为啥，总是痒。” 马小凤，“是不是长虱子？” 朝着灶房大喊，“别烧水了，赶紧出来。” 听到吩咐，刘小丽系着围裙跑到院子里。 “你赶紧看看，田萍是不是头上有虱子？” “啥？” “愣着干啥，赶紧的啊。” 刘小丽后知后觉，用围裙擦擦手，“孙女，过来，我看看。” 田萍手正在抓，跑过去蹲在奶奶身前，“奶，我这痒。” 几秒钟后，刘小丽抬头，“妈，真长虱子了。” 马小凤气得破口大骂，“把头发剃了。” “啥？” “我说把头发剃了，现在就剃，一会洗头方便。” 于是乎，晚上银杏吃饭的时候，看到光头的田萍。 第512章 省城特产，茶叶蛋 田萍勾着腰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可她的光头宛如一个大号的白炽灯，无比醒目，引得众人纷纷打趣。 银杏实在不晓得她们这在唱哪一出，不过心里明白，能干出这事的，除了马小凤还是马小凤。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田萍的光头上，马小凤无所谓的解释，“马上就夏天了，光头凉快，洗起来也方便，随便擦擦就好了。” 不敢明说田萍长虱子，害怕银杏觉得脏。 死妮子，再长虱子试试。 银杏嘴角抽抽，“……”是挺凉快的。 田萍沉默不发一言，其实她不想过来，可太奶奶说，不来就打断她的腿。还拎着她的耳朵前后左右拧，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一桌子好吃的，马小凤胃口大开，催着银杏和李大力动筷，“女婿，杏儿，快尝尝，家里自己养的土鸡，自己种的木耳。” 田萍的爸妈在一边陪着笑，“家里攒了两百个土鸡蛋，姑父和表妹走的时候带上，拿回去给姑姑尝尝。” “表嫂有心，东西就算了。”银杏连忙拒绝，千里迢迢带两百个鸡蛋，到了地方估计不是臭就是碎。 李大力也道，“攒点鸡蛋不容易，留下自家吃。” 刘小丽踢了充当背景板的田木根一脚，又暗暗瞪了他一眼，赶紧说话啊。 田木根遂出言相劝，“妹夫，家里养了几十只鸡，鸡蛋多的吃不完。” 李大力脸上挂满笑容，“大家条件都越来越好了。”头些年，哪吃得起鸡蛋，都攒着拿到供销社换钱。 田木根慢条斯理的继续道，“妹子生孩子，我们这离得远，走不开，没去看看，你别见怪……” “不会的不会的。”李大力连连摆手。 “让你收下就收下，双儿就爱吃咱们张家湾的土鸡蛋。”马小凤一副很了解田双的模样，“我晓得。” 银杏，“……”她妈只是爱吃土鸡蛋而已，什么时候前面又加上限制名词，张家湾的土鸡蛋，她咋不晓得。 李大力好脾气的解释，“杏儿要去市参加交流会，我还要去京市办事，带东西实在不方便。” “让田萍那小妮子拿，她浑身都是劲。”马小凤可算找到机会，脱口而出，给田萍安排任务。 话一出口，场面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李大力和银杏。 就连田萍都微微抬头，余光中充满期盼。 李大力一脸疑惑，田萍咋拿，他是回t市的家，不是回张家湾的家。 银杏秒懂，“田萍也要去t市？” “大丫头想她，让她过去长长见识。”马小凤心情非常好的解释，一个带一个，她的后辈都要成为城里人。 李大力却想到另一处，着急起来，“田桂在我们家帮忙，是不是田月那里忙……” “不是的，姐夫，你别多想，”田山林忙否认，“月儿一个人在家没啥子事做，萍萍闲着也是闲着，过去陪陪她姑。” 马小凤附和，“小妮子不好好上学，总想往外跑。” 银杏试探的问，“给田月讲了？” “讲了，知道侄女要去看她，高兴的不得了。” 既然这样，没理由拒绝。 银杏点点头，“那行，明儿早上吃过早饭后出发，先坐班车去火车站，坐下午两点多的火车。” 田萍的妈妈喜不自胜，局促的端起杯子，里面盛着自制的葡萄酒，“妹子，田萍不懂事，要是给你们惹麻烦，尽管打尽管骂。” 马小凤补刀，“就是，一顿打不好打两顿。” 银杏偏头，只见田萍正咬着下嘴唇，一脸的倔强不服输。 暗忖，老家的孩子养得糙，父母总觉得给孩子吃饱喝足就行，当着外人的面上紧箍咒，自以为是为了她们好。 “听别人讲，萍萍肖姐，田桂聪明懂事又肯努力，萍萍肯定也不会差。” 田萍的妈妈，“她比得上她姐一半我就笑……” 银杏迅速抢话，“一半绝对绰绰有余，咱们萍萍也是好孩子。” 接着，跟大家挨个碰杯，“祝我们的日子越活越红火。” 带田萍离开的事，就这样三言两语定下来。 酒足饭饱之际，马小凤还惦记着那两百个鸡蛋，任凭李大力和银杏如何拒绝，她都不接受，死活让带上，让田萍拿。 “女婿，家里鸡蛋多，腌了三坛子，平时都吃不了。” 银杏，“那就煮茶叶蛋。” 马小凤“蹭”的坐直身体，“啥蛋？” “茶叶蛋。” “茶叶蛋？把茶叶放到鸡蛋里？” “就是用茶叶煮出来的鸡蛋。” “茶叶还能煮鸡蛋？”田萍的妈妈惊呼。 马小凤一记眼刀飞过去，“听杏儿说。”你给我闭嘴，蠢蛋。 “能，城里人特别爱吃。” 听到城里人爱吃，马小凤的精光直冒。 “杏儿，那个怎么做？” 银杏还真会，上辈子她自己用电饭锅煮过，味道不错，茶香酱香交织在一起，回味十足。 一五一十的把工序道来，使用的调料也详细告知。 “要是鸡蛋多，你们又有时间，可以在市里找个人流量大的位置，弄个小摊位，卖着试试，顺便再卖点其他小吃，成本低，薄利多销。” “那鸡蛋定价多少？” “肯定得比普通的熟鸡蛋贵，至于贵多少，你们自己定。” “有人买吗？”马小凤不相信，谁闲得无聊，吃茶叶煮的鸡蛋。 “打广告啊，省城的特产，茶叶蛋。”有了出身，还愁没人光顾，害怕别人嘲笑。 转户口的事情办得顺利，银杏心情不错，顺嘴点拨了几招。 田家一众人等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大门，特别是田山林，沉思片刻后，询问道，“杏儿，你说卖东西要讲究包装，讲究出处，讲究口碑？” 口碑还能理解，可前两个啥意思。 “包装能让东西看上去更有档次更高大上，好的出处能让消费者信服，口碑则有利于产品的传播。” 银杏喝了口水，“打个比方，一瓶酒在普通的店子，它就二十块钱，可把它放到大酒店，要价七八十。同样的酒，价格却翻了几倍，为什么？” 田山林嘴巴张成o型，半天才合拢，不确定的说，“一个在商店，一个在酒店？” 银杏打了个响指，“正确，差别就出在销售地不一样，去了大酒店酒瓶子镀了层金，包装不一样。同时，消费者信任酒店，也会选择接受酒店的东西，哪怕贵，但是他们认为值得。” 田山林若有所思。 银杏继续道，“你卖菜，不但要卖口味，也要卖名号。认准田氏农家菜，童叟无欺。等卖出口碑，卖出品牌，注册个商标，那你的白菜叶就是比别人的贵。价格翻倍，照样有人趋之若鹜。” 第513章 天大的误会 田山林自觉这一晚受教许多，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雄心万丈，要卖出口碑，卖出品牌。 银杏也辗转反侧，熟悉的床，熟悉的房间，只不过身旁没有熟悉的人。 喃喃自语，不晓得许扬在干啥？儿子有没有听话？弟弟哭没哭？ 此时，千里之外的许扬，刚训练完回到宿舍。 重重打个喷嚏。 嗯，肯定是媳妇想我了。 不晓得事情办得咋样？今儿个太晚，明儿往张家湾打电话，户口应该弄好了。 翌日，李大力和银杏起了个大早，前者是“归心似箭”，后者是心里有事，醒得早。 早饭后，田山林开着三轮车送银杏他们三人去市里。当然，马小凤也在车上。 田萍背上背着衣服，左右两手各提了一篮子鸡蛋，不过不是生蛋，都是腌的咸蛋。 她妈妈对着银杏解释，“妹子，腌的不容易坏，一篮子你们是你们的，那一篮子给田月妹子。” 银杏又推辞了两三回，最终还是接受。 田萍的妈妈露出会心的笑。 三轮车“突突”的奔跑在马路上，马小凤对着田萍耳提面命，手脚要勤快，不要好吃懒做，要讲究卫生，不能邋里邋遢…… 田萍听得认真，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也要去大城市了。 非年非节，火车票大把的剩余，银杏掏钱买了三张卧铺。本来田山林抢着付钱，可银杏无论如何不接受，俩人在售票窗口好一通“扯皮”。 马小凤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太太，坚决要陪银杏等火车。 田萍好奇的打量着火车站，像足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兴奋的不行。 不一会，“太奶，我要解大手。” 马小凤的脸刷得一个黑了，张口就骂，“都说了叫上厕所，去洗手间，”手指连点她的额头，“你咋不长记性，你这几面装的啥？” 银杏尴尬的不行，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必如此刻意的讨论解大手与上厕所之间的区别与联系。 指着大厅右角落，“厕所在那边，快过去吧。” 田萍嘟着嘴，“我没有纸。” 马小凤气急，在荷包里左掏掏右摸摸，摸出一团皱巴巴的纸，瞪着她，“懒人屎尿多。” 银杏绝倒，都一样的不讲究。 从包包里掏出卫生纸，放到田萍手中，挥挥手，“快去。” 田萍把皱巴巴的纸还给马小凤，转身向厕所跑过去。 马小凤对着她的背影点评，“随她妈跟她奶奶，蠢得要死。跟桂儿没法比，桂儿像我。” 银杏实在不知道咋接，合着好的随你，坏的就是儿媳妇和孙媳妇遗传的。 马小凤的吐槽哪会一句话停止，“小妮子读书读不进，回回倒数……” “来人啊，快来抓流氓啊，女厕所来流氓了。”一阵尖厉的嗓音突然盖过候车厅的喧嚣。 田山林蹭的一下站起来，“女厕所？萍萍在女厕所。” 银杏和马小凤赶紧站起来，往厕所那边跑。 田山林也跟在后面，他不能进厕所，但是可以在外面等着，再怎么说，田萍也喊他三爷爷。 李大力则主动留下来看东西，不过眼睛却频频往厕所那边打量。 银杏和马小凤到厕所那边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水泄不通，里面什么情景啥都看不到。 只听到一群人在讨伐流氓。 “你这个流氓，我打死你。”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偷窥，你是哪家的娃？” “走，快点走，跟我去派出所。” “不是的，我不是流氓，我来上厕所。” 银杏大惊失色，田萍的声音，竟然是田萍的声音，到底发生了神马。 “让让让让，让我们进去。” 和马小凤奋力挤到厕所里面，只见四个五大三粗的妇女围着田萍，一人拽左胳膊，一人拽右胳膊，两人扯衣服领子，面上无比愤怒。 而田萍正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见大家戏谑的看戏，手指指指点点，脸色煞白煞白。她左右摇晃，却半点挣脱不得。 “你们干什么？快放手。”银杏大声喝止。 听闻银杏的声音，田萍忙求助，“姑，快救救我。”声音中带着哭腔。 银杏走到几人身边，冷冷的道，“松手。” “呵，家长来了正好，咱们一道去派出所。” 说完就要用左手去抓银杏。 银杏听出，此人就是刚才喊抓流氓的人。身影往旁边一旁，右手钳住妇女正抓着田萍的左手手腕，使劲一转，强迫她松开。 马小凤则双手同时出击，化作锤头，一拳拳锤在剩下三位妇女的胳膊上，“放不放？你放不放？” 由于她速度快，力道大，那三位妇女很快松手，用闲着的左手轻轻揉着被打的地方，脸上全是不平之色。 “告诉你们，事儿没完。” 马小凤懒得听，对着田萍吼，“你又做啥死了？” 田萍跟鹌鹑似的，直往后躲，无力的辩解，“我不知道。” 想哭，难受。 她真的啥也不知道，正挨个找厕所，就有人喊抓流氓，然后她就被抓起来了。 银杏冲着四位妇女问，“你们为什么抓她？” “他耍流氓不抓他抓谁？”一号妇女扯着大嗓门质问。 银杏蹙着眉头，“她怎么耍流氓了？” “他一个厕所一个厕所的看，还不叫耍流氓？”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找空厕所而已，怎么就跟流氓扯上关系。”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啥他如此胆大，敢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一号妇女咬牙切齿，“都是你们纵容的。” 二号妇女添油，“警察一会就到，你们做家长也跑不了。” 三号妇女义愤填膺，“一个男的，跑女厕所来看人家上厕所……” 马小凤忍不住，“放屁，我重孙女是女娃，啥时候成男娃了。” “哼，狡辩，还不承认。”三号妇女鄙夷的看着田萍的大光头，“说不定就是天天跑女厕所，被人抓住，剃了光头。” 银杏恍然大悟，明了。 偏过头打量田萍，醒目的光头，黑黑的皮肤，国字形的脸，干扁的身材，宽大的军装外衣…… 天大的误会。 “她叫田萍，是个女孩子。” “他明明是光头。” 马小凤快言快语，“她长虱子，我昨天剃的。” 银杏，原来是因为这个？ 马小凤，糟糕，嘴太快。 第514章 八块钱 不多会，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到了，或许是考虑到事发地点在女厕所，来人中有男有女。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一男一女。 一二三四号“受害妇女”见主持正义的人到来，挺起胸膛不再惧怕，抛下刚才的惊愕，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诉说“走光过程”，边说边愤愤然怒瞪田萍和银杏马小凤三人。 银杏和马小凤据理力争，可仍打消不了她们的疑虑。 在她们口中，田萍成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胆大包天还有长辈纵容的混混子。 马小凤气得破口大骂，口沫横飞，一个人用语言力战群雄。 可她越是这样，大家就越认为她心虚。 银杏脸色黑黑的，“既然不信，那就眼见为实。” 女警双手一拍，“这主意好。” 对着看戏的人挥手，“该干嘛干嘛去，速速离开。” 虽然建议是银杏提的，但她并不想参与，跟在众人后面往外走。 外面，田山林急得直踱步，走两步停一下，伸长脖子看一下。 见到银杏出来，焦急的问，“银杏，我怎么听到是萍萍的声音。” 银杏一句话概括始末，“她顶着个光头，别人误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田山林目瞪口呆，几秒钟后，“萍萍是个女娃呀。” 银杏，“嗯，所以不用担心，一会就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一群人从厕所里走出来。 马小凤兴致勃勃的，“我就说了，那是我重孙女，你们非不信。” 前后左右瞄了一圈，银杏没找到田萍的身影，纳闷的凑到马小凤耳边，小声的询问，“田萍呢？” “拉屎。”马小凤非常干脆的应道，语气不疾不徐。 银杏无语至极，“……”十来分钟前是谁义正言辞的教育田萍，要说上厕所，不能用不文雅的词？ 女警跟同事对视一眼，做最后总结，“事情已经搞明白，误会一场，大家散了吧……” “不能散。”马小凤快速打断，“我重孙女无缘无故挨顿打，凭啥？” 一二三四号妇女悻悻然，“我们没下重手。” “可你们就是打了。” 马小凤向来无理搅三分，这回有理她起码得搅七分。 咬定重孙女挨打不松口，就是那四个女的做得不对。 难道光瓢就是男的？ 谁规定的？ 四位妇女开始还耐着性子赔不是，见没有效果，恶声恶气的推卸责任，“谁让你给她剃头的，就她那个样子，哪点像女娃。” “我是她长辈，给她剪头发咋啦。”马小凤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我不管，你们打了人，必须赔钱。” 尽管已经惊讶过好几回，银杏这回仍惊讶了短短的一秒钟。 果然如此，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马小凤的真实目的。 四位妇女当然不干，就揪了那小蹄子一下，竟然还要赔钱，以为自己算老几，金宝宝都没那么金贵。 一个要钱，拦着不让走。 四个不给钱，拼命要走。 于是乎，候车大厅再一次热闹起来。大家还没从刚才的抓流氓事件中走出来，讨账大戏又上演了。 银杏自诩为公正，可遇到这事，也头大。 要说四位妇女对吧，肯定说不出口。 她们不听解释，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辨明事情真相，就大喊大叫，引得众人频频围观。 得亏田萍脸皮厚，又没有网络。放在十几年后，搞不好被人随手一拍放到网上，劲爆德话题，再经过发酵，能把人逼得自杀。 要说四位妇女完全不对吧，也不尽然。 任谁在上厕所的时候，被个半大的小伙子瞅，都会又急又羞。换做是她，估计要爆起打人，二话不说，先胖揍一顿。 田山林觉得难为情，扯着她妈的袖子，“妈，算了吧。” 马小凤立马枪口对向他，嗓门提高两个度，“凭啥算了？萍萍的打难道白挨？你还是萍萍的三爷爷，你摸着良心说说，你对得起你二哥吗？” 银杏头一次发现，马小凤的口才棒棒，竟然晓得用打兄弟情，没有用老妈的身份压着田山林。 四位妇女见母子俩争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摸摸的离开。 可马小凤警觉啊，她们刚走了两三步就发现了。 事情闹到最后，一人赔了两块钱。 马小凤喜滋滋的，翻来覆去的数钱。手太干不好数，吐口唾沫在大拇指上，一张一张接着往下翻。 田山林不时打量银杏的脸色，觉得老娘有点丢脸。 至于受害人田萍，马小凤给了她五毛钱，以做安抚。 马小凤把剩余的钱小心翼翼的放到兜里，接着劈头盖脸的骂田萍。 嫌她太笨太老实，站着让人家打，张着嘴巴不晓得狡辩，不晓得喊人帮忙。 银杏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手撑着脑袋，耳朵炸得疼。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谢天谢地，快到出发时间了。 果然，广播响起，提示火车进站，让顾客到站台等车。 马小凤推了田萍一把，“拿好东西，跟着你姑走。去了t市好好听话认真做事，要还是好吃懒做，看我不修理你。” 银杏从田萍手中接过一个篮子，转过身面对马小凤和田山林，“再见。” 田山林和马小凤一直目送到人离开，才转身。 “妈，你要钱干啥，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缺那八块钱。” 马小凤非常不满儿子的态度，“你晓得啥，就只会瞎咧咧。” “不晓得银杏咋想，就怕她觉得咱们家都是这样子的。” 田山林闷闷的，大姑娘打电话回家说，许扬又要升，小四却原地踏步，想让他在银杏面前美言几句。可昨晚刚开了头，银杏就把话题岔开，他也不好再提。没想到，今儿又闹这么一出。 马小凤火了，停下脚步劈头盖脸的喷。 “啥样子？翅膀硬了，还嫌弃你老子起来。你晓得个屁，银杏知道萍萍那小妮子为啥剃的头，不找点事做，万一她问起来，觉得萍萍邋里邋遢，不带她走，你亲自送啊？” 再说，既能吸引银杏的注意力，又能要点买肉钱，一举两得。 面子能值几个钱，面子能当饭吃？ 要不是她舍下面子，能跟田双修好？ 田山林急忙问，“……她咋晓得的？” 马小凤眼神乱瞟，“人家问那死妮子为啥光头，我一时说秃噜了嘴。” 第515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银杏当然不可能晓得马小凤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她正在车上假寐，有点累有点困。 火车驶达市时，银杏背起背包，简单的对着父亲叮嘱几句，又和田萍拜拜，转潇洒的下火车。 市，她曾经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 那么熟悉，却又难么陌生。 出站口，李兰打起精神，踮起脚尖，一眨不眨的望着出来的人群。 哎呀，看到了。 使劲的挥手，“银杏，银杏。” 是李妈妈的声音，银杏迅速抬起头，循着源头找过去。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赶紧奔过去。 “李院长。”好险好险，差点叫错人。 李兰嗔怪，“叫我名字就行，喊什么院长。” 银杏乐呵呵的，“李兰同志。” “哎。” 李兰响亮的答道，伸出胳膊，“包重不重，我帮你背。” “不用，就几件衣服。”又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坐的这趟火车” 好不容易来一趟市，银杏肯定要跟李兰聚聚，她还想回孤儿院看看。今儿上午给李兰打电话，问有没有空余的房间，晚上到她那里借住。 李兰三个“有”字一连串的冒出来。 从头到尾，银杏都没有提过自己坐哪趟车，什么时候到。 因此，在火车站碰到李兰，才相当惊讶。 李兰，“上午你在老家，晚上过来住。而从你家到这边，一天三趟车火车，一趟上午八点钟到，一趟下午到，还有一趟在晚上” 银杏拍拍脑袋，“傻了傻了，光顾着高兴，忘记思考了。” 见到老朋友，李兰心不错。 “李宏本来已经请假，也准备一道过来。刚出门，他局里的人找过来，急急忙忙的把人叫走，好像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银杏帮过她跟李宏的大忙，如果没有对方，她都不知何时才能跟李宏相见，也许一辈子都碰不上面，也说不定。 再者，银杏每年都给孤儿院捐款，且数目一年比一年多。 于于理，她都该来火车站接人。 银杏俏皮的回答，“工作要紧，我不是小孩子，迷不了路。” 一句话逗得李兰哈哈大笑。 银杏毫不吝啬的夸奖，“李宏同志是个认真负责，脚踏实地，做实事的好公安。” 这话不是银杏的原创，是龚安同志首先提的。 几年前他也曾到市出差，回京后对着众人发下以上感慨。 据他所讲，李宏不以事小而不为，也不以事大而逃避，勤勤恳恳，跟头老黄牛似的，认真的上好每一天班，不虚度每一分钟。还把以前的未解案子翻出来，没事时就找证据，希望能把害群之马揪出来。 “他就是太心，”李兰嘴上嫌弃，脸上却满是骄傲，“局里大事小事找他，就像这回，明明都请假了，又不是没有人，专门跑过来喊。” 语气中夹杂些隐秘的抱怨，多少有点生气。 局里拿李宏当骡子使，好像离了他就转不了似的。关键是那傻子心甘愿，每天乐呵呵的，气死个人。 银杏，“小丫头上几年级了”李兰和李宏有个姑娘，比两岁。 “五年级，天天调皮捣蛋，跟个野猴似的，她爸护着，管都管不住。”提到姑娘，李兰脸上的笑容更盛。 “姑娘养些好。” “她爸也这么说，总觉得姑娘长大后要嫁人，现在能多宠点就多宠点。” 银杏偏头打量李兰的侧颜，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阳光下，眼角的皮肤紧致光滑，嘴角微微上扬，浑上下散发出自信爽朗之光。 打心底替李兰开心，也只有真正过得舒心顺心的人才会如此。 到了孤儿院，李兰陪着银杏转悠。 于李兰而言，她想让银杏见见院内的设施，院内的环境，见见孩子们的的努力和奋发向上。 于银杏而言，她是故地重游，至于院内到底什么形，院长的真正人品，她一清二楚。 李兰是个合格的向导，走到哪里介绍到哪里，事无巨细。 如曾经提点过自己的义工大姐姐一般，银杏鼓励孤儿院的孩子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用知识武装自，用知识装点人生，用知识走出康庄大道。 临下班的前，李宏抽空打电话到孤儿院，对银杏说抱歉，事闹得有点大有点棘手，着实走不开人。嘱咐李兰好好招待银杏，明儿个他再尽地主之谊。末了，提到晚上要晚归，可能半夜才会回，让媳妇早点休息，不用特意等他。 李兰习以为常，李宏经常加班加点，点下班算正常。 不过最终，银杏还是在孤儿院的大食堂吃的晚饭。 当然，这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 实话实说，菜炒得有点老。 可银杏却吃出了满满的回忆，吃了满满一碗饭。 曾经的她，觉得食堂的饭菜都是人间美味，除了水果，再也没有比那更好吃的东西。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孩子们纯真稚嫩的小脸，他们正大快朵颐，心满意足的大口大口吃着。 银杏嘴里突然充满苦涩，眼睛润润的。她决定，她要再做点什么。 另一边，京市，许扬正在拨张家湾村长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喂，找谁” “村长，我是许扬，银杏的老公。” “你好哇，银杏跟他爸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早饭走的，还带了个老田家的姑娘。” “小舅子的罚款” “昨儿个下午计生委找上门，罚两千块，大力交了罚款，把一家人的户口都转走了。” “谢谢。” “谢啥子。” 挂断电话，许扬站在原地思索，媳妇要去市开交流会，既然提前到，她肯定会去孤儿院。 可他不晓得孤儿院的电话号码。 要不打电话问问岳母 还是算了，媳妇肯定会打给他。 嗯，八点钟的时候在电话旁守着。 和他所料的半点不差，银杏真的是八点整打的电话。 听到铃声响，许扬手快的拿起话筒，“喂，我是许扬。” 银杏惊讶，好像刚刚拨通，“喂，许扬许扬，我是银杏。” “媳妇，你看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默契夫妻。” 银杏，“”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516章 你有想法？（为韩版加菲猫加更） 晚上，银杏歇在李兰家，直到她睡着，李宏都没回来。 次日早上，银杏穿戴整齐，刚打开卧室门后就见到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饭桌旁忙活。 不用猜，李宏是也。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响起，李宏停下手里的事，相比媳妇的“掷地有声”，此脚步轻上不少。 笑着转身，“银杏同志，你好，欢迎到我家做客。” 银杏仔细打量李宏，他两鬓花白，眼角处沟沟壑壑，眼睛中含有血丝，身材一如既往的瘦削，围裙系在腰间，衬衣袖子高高挽起，纵然笑容和煦，可掩盖不了憔悴的神色。 “李同志，你好，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 “昨天实在不好意思，局里临时有事……” “事情解决没？” 李宏摇摇头，脸色黯淡不少，“不好弄。” 李兰端着一大碗豆浆从厨房里走出来，身旁还跟着小尾巴，李家的小公主，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走路一甩一甩的，活力十足。 银杏笑着和她招手打招呼，“李紫小朋友，早上好啊。” 李紫挺起小胸脯，“李阿姨，早上好。” 李宏很有眼色，向前快走两步，从媳妇手中接过豆浆轻放在桌子上。 又伸手邀请银杏道，“李同志，你请坐。” 银杏笑笑，“这么客气，我得先去洗漱。” 李宏嘿嘿的笑，“我先去拿碗。” 见人进厨房，李兰小声的对着银杏耳语，“半夜一点多才回来，也不睡，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银杏抿抿嘴唇，“事情很棘手？” 李兰已经事情从李宏口中，获知事情原委，“厂子倒闭，发不出工资，工人闹事，在厂门口示威。还有的人更离谱，跑到厂房房顶上呆着，说啥时候给钱，啥时候下去，和厂子杠上了。” “他们不睡觉？” “东西准备的齐全，背着被子上去的，十几号人在上面打地铺。” “要钱的决心挺大。”五月的天气，睡在露天的地方，半夜凉气还是很重。 “谁都不想血汗钱打水漂。”李兰摇摇头，语气中充满同情，“去楼顶的，都是那种一家子在厂里头。一下子没工作，又没经济来源，要不到以前的工资，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换做她，如果实在没办法，估计也会出此下策。 银杏发问，“那个厂以前做什么的？” “食品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食品厂难进，里面油水多，现在东西销售不出去，连工资都发不出。” “是私人的，还是公家的？” “公家的。”李兰唏嘘不已，铁饭碗变成瓷的，一摔就碎。 “里面多少号员工？” “这个不清楚，李宏知道，一会问问他。” “问我什么？”李宏双手抱着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 李兰回头，“银杏问那个厂子里面多少员工？” 李宏思考一秒钟，“大概有两百多人，没想到，说倒就倒了，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银杏却半点不意外，这才刚开始，接下来几年，倒闭下岗的风潮会越演越盛。 体制给许多人提供了一个暖床，背靠着它，不用担心失业，不用担心衣食住行。没想到社会瞬息万变，暖床撤走，背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冰冷的墙壁。 这时候，如果奋发图强，也许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如果一味的萎靡不振，怀念从前，只能被淘汰。 人呐，还是应该奋斗，无论何时都不能磨掉斗志。只有这样，才不会惧怕生活中的突变。 银杏目光闪闪，昨晚上还在想要做点什么，现在机会来了。 热切的看着李宏，“你知道那个厂子以后有什么规划不？” 李宏疑惑，念头脱口而出，“你有想法？”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完全不用费劲，银杏没承认也没否认，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观望之中。” 李宏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李兰急眼，“银杏，你可想清楚，那是亏本的买卖。” 傻蛋才会接手，这几年换过好几任领导，个个上任时信心满满，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走出市，走出国内，打入国外，什么给员工盖楼房，什么。…… 结果了，效益从没停止过下滑的脚步。 银杏一板一眼的点头，“定会认真考虑。” 李兰却觉得还不够，暗暗朝李宏使眼色，让他说说厂子近些年的糟糕状况。 一向唯妻命是从的李宏，这回不按常理出牌，沉思片刻后，“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一会我去帮你问问。” 他当警察，平时走街串巷，见识比全身心投入到孤儿院的李兰广。 自九十年代起，个体户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孤儿院附近的张大姐她儿子不就开了个婚恋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平时挎着个公文包走进走出，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再者说，李同志家就是做生意的，还做得不错，否则也不会年年捐款。 既然她有能力又愿意，自己理应出手帮一把。既能满足对方的意愿，又能挽回些员工的损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银杏双手抱拳，“先谢谢了。” 李兰微微侧身，询问李宏，“今天还去那个厂子？” 李宏点点头，“老刘他们昨儿守了一夜，吃过饭后我去换人。”一群人睡在楼顶，他们劝不回，只能留下几个人陪着。 银杏建议，“要不我跟着一起去？” 李宏，李兰，“不行。” 俩人异口同声，一起反对。 李宏委婉的道，“那边乱糟糟的，群情激愤，容易出事。”他们都是两个人一组。 李兰无法阻止银杏的“雄心壮志”，但是她觉得必须阻止银杏去实地考察。 “让李宏先去打听打听，等情况摸个七七八八，你再去。” 李宏也赞同，“我先去找人打听，你别慌。” 银杏想想，点头应允。 早饭后，李宏急急忙忙的走了，李兰送李紫小朋友上学。 至于银杏，她也有事，见一个老朋友。 第517章 本来就是个故事 银杏要见的人是江盼盼，高中同学兼好友。 俩人上次见面，还是银杏在母校读博时，江盼盼恰好到京市出差。银杏尽地主之谊，陪着江盼盼逛了**，爬了长城，又去了颐和园。 之后就是逢年过节，用电话联络联络感情，说说自己的生活。 江盼盼读的省内最好的大学，大，毕业后直接进了省城报社。 之前，银杏对刘志明说有个朋友在报社上班，指的就是她，这点没撒谎。 毕业上班后，江盼盼经同事牵线搭桥，和人相亲成功，老公是个国企领导，事业有成，比她大三岁。婚后第二年，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雷蕾。幸福的一家三口，羡煞旁人。 银杏曾看过小姑娘的照片，长得和江盼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像，眉眼弯弯，大眼炯炯有神。 转了三趟公交车，银杏才到达目的地。 右手拎着一袋子水果和两罐营养品，左手敲响江盼盼的家门。 “咚咚咚~ “来了来了~”欢快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江盼盼的笑脸。 伸出双手，向前两步走，先来个热烈拥抱，“银杏。” 银杏笑逐颜开，“盼盼，好久不见。” 江盼盼松开双臂，“五年。” 余光看到银杏手中的东西，嗔怪道，“欢迎你，不欢迎它们。”眼神朝水果和营养品望过去。 银杏右手掂掂，“礼轻情义重。” “你这说，那我就只能……”江盼盼伸手接过，“接受了。”又侧身往旁边让让，热情邀请，“快进来快进来。” 银杏头一回来江盼盼的家，不住的四下打量。 家具俱是今年流行的风格，衬得房子大气明亮。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相框，里面放了十来张照片，不过全是江盼盼和雷蕾的。 “雷蕾个子真高，才十岁吧，到你耳根处了。” 江盼盼正忙着给银杏倒茶，没抬头，顺嘴接道，“蕾蕾去年过完生，个子嗖嗖嗖的长。年前回老家，我妈吓了一跳，偷偷问我是不是给她吃了增高剂。” 边说边笑，她妈退休后，除了一日三餐大把的空闲时间，变得又爱操心又爱瞎想。 银杏盯着照片，“可见变化之大，让人不敢相信。”说实话，她都吓一跳。 江盼盼叹一口气，眉头上爬了些许忧愁，“女孩子太高也不好，我真担心她以后超过一米七五。” 太矮不好，太高也不好，啥事都得有个度。 银杏宽慰道，“个子高，天生的衣服架子。也许咱蕾蕾以后当模特，走出国门也说不定。” 江盼盼完全不做此想，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国外奋斗，难于上青天。 放下手中的茶壶，“茶泡好了，快过来尝尝。” 银杏走过去，鼻子翕动，兴奋的看着江盼盼，“好香的味道。” “顶级铁观音，一位老板送的。” “那我不客气了。”银杏坐下，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盼盼坐在她对面，接着刚才的话题，“也不晓得咋长得那么高，家里一圈亲戚就没一米八的。” “可能随你老公那边。” “前夫。” 银杏脸上的笑容顿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 “离婚了。” “什么……” “去年年底。” “为什……” “小情人生了儿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六个字，银杏脑补出一场狗血的戏码。 江盼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回味几秒钟后又继续开口。 “我这人心大，不晓得他们啥时候勾搭上的。我们报社有个感情专栏，写夫妻情侣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接受信件投稿，也可以亲自和记者联系。” 江盼盼嘴角挂起深深地嘲讽，垂眉打量茶杯中的茶汤，颜色金黄浓艳似琥珀，亮澄澄的。 “那女人不要脸不要皮，选择第二种。对着同事大言不惭，说什么爱情遭了磨难，被人从中作梗，眼看家不成家，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同事被误导，以为她是个可怜的姑娘，正义心大起。那女人二十出头，心眼十足，话说得含含糊糊，掐头去尾。” “经过同事的笔润色后，小情人以一个受害者，一个柔弱无助日日夜夜盼望丈夫归家的形象跃然纸上。好多读者来信，询问那女人的地址，给她去信，让她坚强。” “过了十来天，小情人又去见了同事，抚摸着肚子，说怀孕了。” “上次的故事反响不错，同事决定再接再厉，来个后续。同事一改往日的温和笔锋，言词犀利，口诛笔伐，直指破坏者居心叵测，良心被狗吃了。又大肆歌颂小情人母性的光辉，支持她打响爱情保卫战。” “报纸刊登出来后，反响特别热烈，领导特别高兴，对同事好一通夸，鼓励大家多写正义又贴近生活的故事。” “又过了两个月，一群热血的小姑娘突然找上门，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一头雾水，争吵中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我成了人憎人厌的绊脚石。” 江盼盼抬头看着墙上的大相框，“当时家里用的都是小相框，好几个里面是和负心汉结婚时拍的照片，那几个女孩子二话不说，抢夺过去就疯狂的砸，脚放在上面狠狠的踩。” “我气急之下推了其中一人，对方摔了个屁股蹲，她的同伴气急败坏，痛骂我这样恶毒的人不得好死。哪怕之后知道我才是原配，她们也口出恶言，说男人不要我，活该。” “最后事情闹大，进了警察局。小情人也被叫过去了，她泪水连连，全程摇头，哭得不能自已，口里翻来覆去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负心汉从头到尾没露面，死活联系不上，助手说在外地出差。没办法，我打电话给单位，领导把我弄出来的。” “如此一来，事情捅穿了。那个同事尴尬的不行，第二天去找那女人，门都没进去，大门紧锁。” “领导说这本来就是个故事，不必当真。为了补偿我，给我放了一个月的长假。”江盼盼苦笑。 “半个月后，吃里扒外的负心汉才回来。我对他彻底失望，也懒得留。” “离婚的时候，我拿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他同意，也由不得他不同意，但凡他说一个不字，我就撕破脸皮去单位闹。再说，他能等，那女人等不了。” “十天后，我就听说，他再婚了” “那女人上个月生的，圆了他的梦，是个儿子。” 银杏听得目瞪口呆，这小三的段数还挺高。借子上位，混淆视听，博取同情，自己躲在后面观战，让别人出面。 “生活……”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来，打断二人的谈话。 江盼盼疑惑的往门边上走，口里询问，“哪位？” 第518章 摇钱树放在面前都能扔出家门 屋外没有人应答，但是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银杏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 江盼盼打开门，“来了来……又是你。” “盼盼，我……” “有多远滚多远。” “哐当”一声，木门重重关上。 江盼盼黑着脸朝银杏解释，“是那个不要脸的负心汉，雷大军。” 话音刚落，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盼盼，你让我进去，进去再说。” 江盼盼翻个白眼，“赶紧滚，再不滚我报警，别以为我好性儿。” “盼盼……” “雷厂长日理万机，我这里小小的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要是再不走，我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你在这。” 江盼盼的话音落下，屋外一片安静。不一会，脚步声响起，又慢慢的消失。 “贱。”江盼盼朝着门外的方向，愤愤的吐出这个字。 重新坐回到银杏对面，端起茶杯牛饮，一口喝个底朝天。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咬牙切齿的对着银杏道，“负心汉的厂子倒闭，他是厂长，正焦头烂额，倒想起我来了。找我干啥，找他的小情儿啊。”眉眼间净是不屑。 银杏执起茶壶，给江盼盼倒了一杯茶。 “你能帮他走出困境？” “我不能，但是那副画能。” “画？” “唐寅的画。” 银杏这回真惊着了，眼睫毛上下快速的扇几下，“你还有如此真品？” “本不是我的，现在是我的。”江盼盼一脸得意。 银杏恍然大悟，头朝屋外点点，“以前是他收藏的？” “他爷爷以前在废品收购站上班，捡了一筐子字画，只可惜不识货，放在家里蒙尘。结婚后，我直接要过来了。” “你会鉴别？一眼认出此画非凡品？”然后收入囊中？ 江盼盼“噗嗤”一声笑了，“我一个学文学的，跟古董鉴定完全不搭边。母校有位教授会鉴宝，我偷偷的带着东西拜访人家。一筐子东西，除了那副画都是赝品。后来我又请专业人士看过，结论一样。” “如此贵重的东西，他当时心甘情愿的放手？” “怎么可能？”江盼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银杏，“他上个月碰到那位专业人士，才晓得那副画价值千金。跑我这里闹了一场，我可不是软柿子。你说是你的，你拿证据来啊。” 说到激动处，江盼盼端起茶杯，又是一口干。 “闹到警察那，他一问三不知，连那副画长啥样子都不晓得，警察问公婆，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也不怪他们，从没打开过画，能知道啥。” 如果要问银杏的听后感，她只有一句话，没知识真可怕，摇钱树放在面前都能扔出家门。 “负心汉想把画卖掉，买下厂子，私有化。想得美，有我在，他这辈子就别想翻身。”江盼盼恶狠狠的放话。 银杏不晓得江盼盼哪里来的底气，但是女人一旦心底有恨，爆发的后果一般不堪设想。 君不见，多少人翻船都是因为女人，要不是原配不甘，要不是三四五不满无法上位，本着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的念头，来个玉石俱焚。当然，她们最后肯定焚不了，焚的都是男人。 “你老……雷大军在哪个厂？” “食品厂。” “食品厂？就是那个发不出工资，工人背着被子到房顶睡觉的那个厂？” 江盼盼摇头晃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来事情闹得挺大，连你这个不在本地居住的都晓得。” 雷大军，以后你就跟着小情还有那个私生子好好的过吧，没了领导的职位，想必你们的日子一定会非常精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银杏万万没想到，探个朋友居然还能知道食品厂的事，看来老天都在帮忙。 “你知道买下那个厂子要多少钱不？” 江盼盼get到重点，“你想插手？” “不知道容不容易。” 江盼盼把凳子朝银杏挪挪，一眨不眨的盯着银杏，“是不是真的想？” “如果可以，应该会出手。” “姐们儿，你愿意，我帮你牵线搭桥。” “那感情好。” “你在市呆多久？” “十七天。” 江盼盼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明天我就去找人。” 银杏双手抱拳，“银杏在此先谢过。” 江盼盼摆摆手，“一举两得。”就是不能让雷大军拿到手。 乐呵几秒钟后，又正色道，“讲好啊，你买下后，必须把雷大军撵走，不准他到厂子上班。” “这个你放心，我不做食品，转零售，雷大军估计看不上。” “看上了也不准收。” “行。”银杏一口应允。 服装店招女店员，超市里面需要的是靠谱的员工，那种抛弃妻子管不住下半身的，免谈。再说，店子开在市，银杏想为孤儿院长大的成年人提个便利，优先考虑他们。 “你这么对他穷追猛打，逼急了他破釜沉舟，南下闯荡……” 后面的话银杏没说完，江盼盼却已经明白，万一那人干出一番大事业，岂不是还有她的功劳，想想她都会吐血。 “容我思考思考。” 右手搭在银杏肩头，“姐们儿，你的情姐姐记下了。”下定决心，一定要帮银杏把厂子拿下来。 吃过午饭后，银杏和江盼盼拜拜。 她没搭公交车，一个人在马路上慢慢的走，感受着风土人情。路过小吃街时，掏钱买了许多，便宜又好吃。 回到李兰家，开门的竟然是李宏。 “李同志，你今天下班的挺早。” “呵呵。” 李兰在客厅的角落里摘菜，没好气的道，“他一会上夜班，去那边守夜。” 银杏，“……”收回刚才的话。 李宏讨好的看了李兰一眼，知道媳妇在心疼他的身体，可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悻悻的偏头，对着银杏，“我找人问了，好像他们的厂长想买下来，其他的暂时没打听到。” 李兰丢下手里的菜，没好气的道，“那厂长就是个饭桶，把厂子祸害没了，还想继续祸害。” 银杏乐了，“我今儿去看的那个朋友，谈话的时候才晓得她跟食品厂有点关系，也透露说厂长想买下来。” 开始听李宏说的时候，李兰以为他问到的是假消息，现在银杏说别人也这样说，不由得信了大半。 “厂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李宏，“估计厂长老早开始谋划了。” 第519章 巧妇难为无配方之制作（为酸酸软软加更） 江盼盼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中午电话打到孤儿院，让银杏到家里详谈。 银杏背上包包，急急忙忙去坐车，可公交车仿佛在作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无奈她招手旁边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三轮车。 “师傅，到xx路多少钱” “五十块。”师傅报价报得非常干脆利落。 银杏眯着眼睛，“五十块不够，得一百吧” 师傅憨厚的笑笑，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合理收费，不能乱来，咱是良心人，只做良心事。” 银杏从头到脚打量师傅，你脸咋这么大了，就这还合理收费，还良心人做良心事，忽悠鬼咧。 师傅被看得发毛，“你你瞄啥子” 银杏用方言又重复一遍目的地。 师傅瞪大眼睛，直拍大腿，“哎呀，原来你是本地人啊你咋不早说”伸出五根手指头，凑近银杏，小声的商量，“五块钱。” 银杏瞅了下马路，没有空闲的车子，抬脚坐在三轮车后面。 “师傅，外向客来市，咱们更要给人家留下好印象。这样口口相传，才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你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师傅脚下发力，车子平稳的启动。 “人家就算来了，也不会坐我的车子。” 银杏，，这就是你宰外乡人的理由 “人来人往，用车的需求铁定增加。再说，人多起来，消费增加，拉动本地经济，促进生产发展，惠及到方方面面。” “你说的啥，我听不懂，我只关心我跑一趟得了几个钱。” “” 接下来，银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用各种生活中的实际例子佐证，向开车师傅阐明城市里人多的好处。 师傅终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句句反驳。 银杏长舒一口气，可接下来师傅的话让她如遭雷击。 “你说的这些和我载人有啥关系” 银杏绝倒，吐血亡。 制度果真很有必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惩罚乱收费的行为迫在眉睫。 心中有事，到达目的地后，银杏给了钱大步离开。跟师傅再废唇舌也没用，他就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赚一块是一块。 江盼盼在家等着，听到门响，赶紧开门。 “快进来。” 银杏口干舌燥，“我先喝点水。” “茶泡好了。” “别，顶级铁观音不适合牛饮，我喝点白水。” 江盼盼插门，“桌子上有冷的白开水。” 银杏一连喝了两杯，嘴里干燥的感觉终于没了。 江盼盼，“喝好了吧”指指面前的凳子，“喝好了就坐下来。” 银杏两眼炯炯有神，“你说，我听着。” 江盼盼嘴里吐出一个数，“大概得这么多钱。” 银杏脑筋急急的转开，本以为那些机器不值几个钱，没想到竟然这么贵。凭她一己之力，肯定无法全部拿出来。且后续要在这边开店子，装修，请人，进货都需要活动钱。 大姐有钱，可大姐去年进军房地产，据说投入一半家，剩下的一半用作服装厂平时周转。 倒是可以找赵志刚，这点钱对他而言，小菜一碟，凭她跟许扬的面子，借得下来。 但是她并不想要食品厂里的机器，机器买下来，除了当废品还是当废品。她的目标只是地，那块地的地理位置特别好，用不了多久，那里将是城市的重点发展区域。 江盼盼见银杏不言语，试探的问，“缺口大不大” 银杏没直接回答，抬起眼眸盯着江盼盼，“有没有人想要机器的” “你不想要机器” “我转零售，要了机器没用。就算自己有意向生产，可巧妇难为无配方之制作。” 江盼盼撑着下巴思考一会，“我帮你再打听打听。” “姐们儿，谢谢你。” “客气了啊，谢啥子，姐妹间就得互帮互助。再者，你还帮了我的大忙。” 要不是银杏提醒，以她痛打落水狗的个，估计雷大军真会被她bī)得败走南下。万一他走狗屎运，重新发达，再跑回来耀武扬威，她起码要短寿二十年。 现在，她已经替雷大军想到好去处。 既能让他假威风，又让他没有实权，至于工资，仅仅够用。慢慢的磨掉他的斗志，等到五六十的时候，再把人毫不留的开掉，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吧。 听话听音，银杏秒懂。不过江盼盼不明说，她也不多问。 “明天我要去大，参加交流会，晚上就住在学校招待所。等过去后我问问电话，给你打过来。” 江盼盼兴奋起来，“不用问，电话我知道，我跟招待所的刘阿姨特别熟。她人特别幽默，跟咱们是老乡。” 银杏，猝不及防又遇到个老乡。 说起母校，江盼盼一肚子的话。毕业后，她回过母校多次，哪家的小吃味道特别好，哪家的老板大方，哪家的老板实诚，如数家珍。 银杏听着，意外的发现，里面竟有熟悉的人。她上辈子上大学时，经常去光顾的那家店，原来这么早都已经在了。 回味完大学，江盼盼又感慨时光如梭，一眨眼，已经三十多岁。 银杏见她冷静下来，转而说起三轮车车夫宰外乡人的事。 江盼盼不愧是报社搞新闻的，只听了开头，就起了兴趣。 收起之前的嬉笑怒骂，起去书房里拿了本子和笔，详细的询问之下，一条一条的记录下来。特别是车夫的言语，一字不落。它们反应了人们的普遍心理，从这个地方入手写，最能引起共鸣。 说完这事，银杏又联想到计生委。本来打算昨天就说的，当时提到食品厂的事，一个激动忘记了。 “这次陪我爸给我弟弟交罚款，计生委上门，最开始开口收费五万，后来讨价还价，又恢复到正常水平。” 江盼盼正在笔走游龙，听到五万已经惊讶，可惊呆她的是，还能讨价还价。 “我给我叔说一下。” 银杏但笑不语，事已经传达到，到底如何作为，那就是领导们的事。江盼盼的叔叔是市计生委的，据说是个主任，领导们发发话，起码给下面的人上个紧箍咒。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520章 一拍即合 晚上，银杏给许扬打电话。 “许扬，我想把银杏乐购开到市。” “恭喜媳妇，你的连锁店梦想正在实现。” “你就不问问具体情况？也不怕钱打水漂？” “媳妇出马，一个顶俩。我就躲在媳妇背后，享受媳妇赚钱的钱就行。” “送你个成语，自知之明。” “谢谢媳妇，一会我翻翻字典，查查这词啥意思。从媳妇口里说出来，肯定有不凡的意思。媳妇如此夸我，我激动不已，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银杏简直无语，跟这货贫嘴，从来就没赢过。 “跟你讲真的，我要在这边买块地。” “双手双脚赞同。” “市有个食品厂破产了，我想买下来，那个厂子地段特别好，所有加起来得大几十万。” “机器应该占了大头吧？” “是的，江盼盼认识人，我让她帮忙打听打听。最好跟人合伙，一个买地，一个买机器。” “你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找三姐夫。” “又找三姐夫？” “他在市认识的有人，那个孤儿院院长，就是你那笔友，她的老公当时转业分到部队，就是三姐夫帮的忙。”否则就他那瘦瘦弱弱的样子，人家警局哪里肯收。 在家教儿子做作业的龚安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爸爸，你感冒了？” “被你气的，坑爹的娃，这么简单的方程都不会解。” “爸爸，对不起。” “好了好了，你认真写，一会我再过来检查。” 龚安揉揉鼻子，走到卧室里面，“秀秀，咱家感冒药放哪了？” “你又感冒了？” “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以前冬天洗冷水澡都没事，现在夏天洗热水澡还感冒，上哪说理去。”自前你起，媳妇就不准他再洗冷水澡，还让他一年四季泡脚，罗列了一堆泡脚的好处。 …… 江盼盼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三天后，她直接去大招待所找银杏。 见到人后，开门见山的宣布，“姐们儿，帮你找到合作人了。” “好快。” 江盼盼斜着眼睛看了银杏一眼，一脸得意，“那是，也不看看办事人是谁。”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对方有个要求？” “尽管说。” “合作人不止一个，共五个。他们算了笔账，买下机器不光得掏干家底，还得在银行里贷款，到时候可能没有多余的钱租厂地。” 可以说，银杏和他们相得益彰，一个要房子，一个要机器，都在为自己打算，同时也在为对方服务。银杏出不起机器的钱，他们不愿意支付房子的钱。 话说到这个份上，银杏了然，他们想继续使用那块地。 “那他们是个什么章程？” “想租用以前的厂房，但是租金得晚点。” “晚多久？” “最少一年，最多三年。” “行。”银杏一口答应，“但是得签合同，并且租用期限三年，如果三年后仍想出租，租金得重新商量。” “行，这个我给他们讲，包在我身上。” 江盼盼主动揽下事，据她所知，那几人根本没打算一直租原厂地，只不过刚刚开头，活动钱不多，估计等生意起来就要搬家，搬到更加偏远的地方。 想想又建议，“你哪天中午有空，我把大家聚在一起，相互认识认识，聊聊天。蕾蕾中午在校吃饭，但是晚上回家我必须陪着，只有中午有空。” 银杏想了想，“明天你看行吗？明天下午我没事。” 江盼盼打个响指，“行，就这么说定。” 紧接着，大拇指指向门外，“中午了，犒劳犒劳姐姐去。” 银杏拿起桌上的包包，“走，今儿想吃什么，妹妹全包。” “带你去小吃街吃好吃的，价格亲民，味道超级棒。” 俩人从小吃街的一头吃到另一头，江盼盼见到一个摊位，就给银杏科普一下。 先讲老板的手艺传承于哪里，再讲老板何时加入到小吃街这个大家庭中，开头怎样的门庭冷落，又如何的发展为客似云来。 当然，最后她还会对小吃点评一番，从口味到外形，评价的非常中肯。 银杏的第一个念头，不愧是搞新闻的，了解的多么透彻，历史渊源都给挖出来了。 银杏的第二个念头，盼盼以后也可以去当个吃播，口才了得，说话逗趣，虽说饭量达不到大胃王的标准，但是靠才华吸引人。 让银杏没想到的是，退休后的江盼盼真当起了网红，并且干得非常不错，好几百万的粉丝。她从来实话实说，不搞虚假欺骗，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深得粉丝喜爱，在吃播界影响挺大。许多有实力的大酒楼请她去品评，只要口味真心不错，江盼盼就是最好的广告。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银杏最关心的除了学术交流会，就是食品厂的事。 次日中午，江盼盼介绍银杏和那五位合伙人认识。 银杏粗粗瞟了一眼，五人都像老干部，衣服扣子直接扣到脖子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往那一站，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 大家相互认识了下，然后直奔主题。 银杏本以为要先推杯换盏，再东扯西拉，然后畅想未来，最后花一两分钟说说合作的事。 万万没想到，五人如此的果断、有作为。 一顿饭结束，双方意见达成一致。 目标一样，利益不冲突，共同使劲，何乐而不为。 五人话里话外的透露，他们有人脉有关系，能买下厂子。只不过之前手里的钱不够，食品厂地方大，地皮很值点钱，正四处筹钱的时候，银杏误打误撞撞上去了。如此正好，一拍即合。 分别之际，五人让银杏准备好钱，会在她离开市前，让事情盖棺定论。 银杏又是一愣，快得不可思议。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可能。 那些工人白日在厂子门口讨血汗钱，晚上跑到房顶上示威，上头肯定也在关注，既然有人愿意出钱，手续应该很快。 送走五人后，沈洁和银杏寒暄几句，也挥挥手离开，单位那边要开会，她必须参加。 银杏则找了个电话亭，给龚安打电话，拜托他通过熟人打听打听食品厂的事。 如果那五人真要买下食品厂，龚安这边肯定能查得到。 不是银杏不放心江盼盼，而是她不放心那五位老干部，骗子太多，小心为上。 龚安听说银杏的店铺开到市，立马拍着胸脯子保证，定不负所托。 挂断电话，银杏又去了孤儿院。 第521章 她的头脑她清楚 李兰见到银杏很开心，留她在家里吃晚饭。 银杏本就是来找李宏的，“恭敬不如从等等，李同志晚上加班不”突然记起来，他经常加班，点下班都算正常。 “他今儿上夜班，现在正在家睡大觉，你找他有事” “想让他帮个忙。” “我现在带你回去” “不急不急，在你家蹭顿晚饭，到时候再说不迟。” “就这么定了。” 银杏陪着孤儿院的孩子，完了一下午的游戏，老鹰捉小鸡，丢手绢，找朋友 切体会了一把童年，不过人快累瘫。 回家的路上，李兰笑眯眯的，“孩子们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他们。” “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也替他们谢谢你。” “告诉孩子们，健康的长大，努力的学习知识，过得开心快乐，活出精彩人生，才是对我的感谢，其他的一概不受。” “好，我明就告诉孩子们，李阿姨对他们的期望。” 说话间，俩人走到门口。 李宏正在择菜，听到媳妇的声音，忙去开门。 屋外站着两个人。 “李同志们，你们好。” 银杏一下子乐了，李宏幽默，头一回发现。 李兰强忍着笑意，“快让开，让我们进去。” 李宏侧靠墙站着，“请进。” 李兰打量他一眼，“有什么好事” “见到李兰同志开心，见到李银杏同志来做客，欢迎。” “作怪。”李兰撇了他一眼，“晚上做粉蒸排骨。” “排骨已经在蒸，再二十分钟就可以起锅。” 李兰看着李宏手里的葱，一把夺过去，“我来择，银杏有事找你。” 李宏以为银杏又是问食品厂的事，这几天他又打听了些许消息，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些领导的嘴比蚌壳还紧。 指着客厅的凳子，“坐下说。” 银杏腿酸腿疼，也不想站着，几步走过去，迅速坐下。 李宏捞了个椅子，坐在跟她相隔半米的位置。 银杏不走迂回路线，直接报上五个人的名号，以及他们自己声称的工作单位，有这些信息，李宏查起来应该很方便。 李宏拿笔认真的记下来，告诉银杏，三天之内给她答复。 三天之后，银杏不但接到李宏的电话，同一天也等到了龚安同志的电话。 俩人都告诉她，那五人的工作单位没有问题，且是不大不小的领导，但是都已经辞职，准备下海。 不过龚安说得更多点，五位真如他们自己所言，有点关系，但并不是特别厉害。只要他们拿到出钱，食品厂最后的归属应该不会是别人。 有了二人的回复，银杏心头大定。 结束当天的交流会后，直接坐公交车去找李兰，让她推荐十二位有品行的成年人。 听明来意，李兰很惊讶，人她有，孤儿院这边啥都不多，就人多，但是好奇银杏要人干啥。 银杏耐心解释，“我要在这边开店子，想找十二位管理，其中得有三位会算账，十二位人中至少有四位男。” 三角形稳固，服装店三人，超市三人，电器店三人，外加三人看管仓库，出货进货。电器店和仓库起码各分配两位男，平时搬搬抬抬，女在体力上天生弱势。当然，大力女除外。 李兰脱口而问，“你不是要买食品厂吗”一下子想到什么，脸上堆满笑容，“不买啦” “我买那里的房子，开店子。” “那还是要买。” 银杏哭笑不得，李兰总觉得谁买食品厂谁是傻蛋。 “我跟人合伙，人家买机器，我买房子。” “你把所有的房子都买下来了”李兰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 银杏轻飘飘的点头，“嗯。” 李兰急眼，“哎呀，你买那么多房子干啥，又不住。” 伸出手，手背放在银杏额头感受几秒钟，又移到自己额头，停顿片刻后喃喃自语，“没发烧啊。” 银杏啼笑皆非，“”她的头脑她清楚，没发。 着急过后，李兰头脑瞬间恢复清明，目光灼灼的看着银杏，“钱还没付吧”没有给，咱就不要了。 听到李兰期盼中带点雀跃的声音，银杏立马明白对方希望这是个陈述句。 答非所问的解释，“要有仓库存放东西，还需给员工住宿，地方小了转不开。” “那也用不着买下整个厂子呀，”李兰又想到一种可能，“银杏，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要开市最大的超市和服装店，规模不比食品厂小。” 李兰惊疑，“要一两百号人” “估计不止。”销路铺开之后，再开分店，合起来两百人还不够哩。 “那是个大商店呀。” 银杏在心底发笑，哎呀，李妈妈太搞笑了。 “对，并且我打算招人的时候，优先考虑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真的”李兰激动的抓住银杏的手腕，两眼亮晶晶。 “反正不是煮的。” 李兰把手从银杏的手腕上撤下，改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银杏，谢谢。” 真心高兴，孤儿院的孩子有学历的不多，大都初中没毕业，找工作也是体力活，对那些四肢健全的还好一点，体羸弱或者手脚有缺陷的，无异于退学即失业。 “这就谢谢我了，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李兰惊呼。 银杏真担心李妈妈一会眼睛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一眨不眨。 “嗯，每个月我会抽取一部分营业额，捐给孤儿院，赚的越多，捐的越多。对于学业特别优异者，我愿意资助他们一直到大学毕业。” “谢” “可别再谢。”再谢就秃顶了。 “银杏，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你。谁要是偷耍滑，我首先饶不了他。” 银杏笑笑，有工资激励，相信员工的积极不会差到哪里。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只负责机会而已，至于抓不抓得住，在于个人。行就干下去，不行就滚蛋。她愿意帮扶孤儿院的孩子，不代表她愿当冤大头。 “我还要在市呆一个星期” 话还没说完，李兰急急的道，“我晚上就给他们讲，让他们明天去大学找你。” “不用，明儿下午我没事，两点过来。” “其他的人啥时候见”一两百个岗位了。 “暑假。” “好。”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522章 数学不好 银杏又在李兰家蹭了一顿晚饭，吃得肚儿圆。刚回到招待所，楼下的管理员刘阿姨就喊，“李老师，盼盼找你，给你打了三回电话，让你赶紧给她打过去。” 肯定是食品厂的事，银杏从包包里翻出江盼盼的电话号码，快步走到楼梯道的公用电话处，投币，拨号码。 “喂。” “盼盼，是我，银杏。” “银杏，你去哪了？找了你一下午。” “我去孤儿院，找院长有点事。” “那个，他们让我给你转达，三天后办手续。” “好的，我知道了。” “蕾蕾正在写作业，我不跟你多讲了，到时候咱们见面再聊。” “拜拜。” 挂断电话，银杏一步一个台阶往上，心里还在盘算着家里的钱。 买了房子，手里的存款去掉大半。接下来再装修，进货，又得掏走一部分。 钱赚起来快，花起来更快。 幸好赵志刚厉害，是个赚钱小能手，每年的分红可观。否则她不可能一下子干脆利落的掏那么多钱买房子，就算贷款也得花时间审批，以那五人着急的性子，估计会另寻合作伙伴。 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 至少她抓住了机会。 另一边厢，和银杏挥手拜拜后的李兰，又去了办公室。 门口已经几十个人等着。 见到她，纷纷围过去，七嘴八舌的问问题。 “院长，真的会要我们吗？” “院长，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院长，是做什么的？” “院长……” 李兰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停，去我办公室再说。”在走廊里咋咋呼呼的，像什么话。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的眼神依旧迫切，但全都紧紧的抿着嘴唇。 李兰很满意，要是不服管教，她立马让人滚蛋。银杏让她推荐，就是信任她，她必须为推荐的人负责。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向右拧转，打开门。 站在门口朝大家点头示意，“都进来。” 几十号人呼啦啦的进去，自觉的一排一排站好，看得出来，比较有纪律。 李兰关上门，走到办公桌旁，打量大家一圈，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期盼。 “你们总共有五十个人，但据我所知，这次只需要十二人。” 话一出口，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站在后排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李兰手指在桌子上敲敲，“安静，听我说完，你们再讨论。” 她的话仿如圣旨，大家赶紧闭嘴。 李兰接着往下讲。 “我之所以叫五十个人过来，一是因为在我看来，你们都差不多，至于最后到底谁上，关键看老板，我们说了都不算。二是让你们有点压力，这样才有动力，好好表现自己。” “这次选中的十二个人，主要是会计和管理，说白点，就是算账和管店子的。” “据我所知，老板很大方，对员工不错，待遇丰厚。” “至于老板怎么选，我也不晓得。”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开口了。” 立马就有人接上，“院长，会计就是算账吧，可是我数学不好，不会算账，咋办？” “我数学也不好。” 一会，现场一片数学不好，数学难的附和声 李兰严厉的瞪了大家一眼，“让你们好好学习，都不听，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后悔？” 哪能不后悔，悔死了。 只能临时抱佛脚。 一群人呼啦啦的去找了院里成绩最好的一个高中生，让她给大家突击。 李兰见她们知道急，心想，功夫总算没白费。 她就是让大家急，让大家悔。 现在悔来得及，等到五十岁悔，那才真是来不及。 再者，他们的动静大，其他的学生肯定打听得到到底咋回事。对大家而言，这也是一个警钟，知识到用时方恨少，在校的时候，能学一点是一点。 话已传到，目的也已经达到，李兰又嘱咐大家几句，不要熬得太晚，然后大踏步离开。 这一晚，银杏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未来大计。 这一晚，李兰激动的辗转反侧，笑一下停一下。 这一晚，那五十位被李兰叫过去的人彻夜未眠，做了一夜的算数题。 于是乎，银杏第二天见到了一双双黑眼圈。 数了一遍，面前站有五十个人。 惊讶的看着李兰，李兰凑到银杏耳边，“多喊了些人，你都看看，选合适的。” 银杏真心觉得李兰这件事办得不错，本来她的意思是想让李兰推荐品行好的人员，后期她再培训培训。 没想到，李兰倒把主动权给了她。 银杏拍手让大家安静，询问各位的工作意向，是想当会计，还是相当管理。 结果，想当会计的举手，竖起五十只手。 再问，想当管理的举手，竖起五十只手。 好嘛，这就是都不挑。 银杏本不喜欢这种看着锅里，又瞅着碗里的行为。但是，对他们却多一份包容。 让李兰找了个大房间，一人搬两个凳子，一个坐，一个当桌子用。 银杏准备了一份考卷，让大家誊抄题目，第一道题，是关于赔了还是赚了的题目，接下来都是算数题。一个小时的时间，做多少算多少，可以提前交，但是不准照抄，不准交头接耳。 大家拿到题目，纷纷傻眼。 好怪的题目，什么卖一件衣服，收了假钱，找了真钱，然后又跟邻居换钱，再卖一件衣服，问最后是赚了还是赔了？ 一会咬笔头，一会抓头发，余光偷偷的打量旁边，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收卷时间到，银杏让大家停下笔，交上填写的答案。 一份一份翻看，有人交白卷，银杏记下名字，这种直接pass，前面不会，不知道跳过，死杠，太轴。 再往下，眼前一亮，竟有人做出头一道题。立马把那份答案抽出来，瞅瞅名字，李荣。 粗粗扫过李荣的答案，银杏更意外了。简单的算数题都做对了，但凡计算难点的都空着。 是的，只要他写答案的，全正确无误。 就这样，李荣给银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除他之外，附加题再无人做出来。 银杏矮子里挑将军，又挑了七份相对而言错误率低点的答案出来。 加上李荣，共八个人。 把他们聚在一起，除了李荣外，全是女生。 银杏告诉他们通过会计的笔试，接下来面试，再筛选一道。 面试一个个进行。 第523章 同志们仍需努力 面试之前，银杏不经意间提醒大家，同一组的相互之间属于竞争者，名额有限，选取优秀者上。当然，如果都太差，那就都不上。 银杏没问任何有关未来规划未来打算之类的话题，也没问诸如如何做怎样做的问题。 她只是闲聊。 聊聊儿童时的事情，聊聊退学后的经历，聊聊曾经打过的工。 还真有人满口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情绪激动地不行，又是感叹命运不公，又是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银杏摇摇头，眼红不劳而获的人，有用吗？ 生活需要向前看，任何的磨难或者不平可以当做一种激励一次教训一个警示，但是不能耿耿于怀。愤怒时时存在脑海，长期以往，不是郁结于心就是发展为表态。 直接pass！ 如果聊得不错，银杏会让对方再做个自我评价以及对他人的评价，优点缺点都可以谈，对方身上的闪光点，自己的不足之处，想说什么说什么。 如果借口对别人不熟不了解，想略过此环节。那么不好意思，同在一个孤儿院一二十年，不可能连一句可以说的都没有。 也有人大说特说他人的坏话，大肆暴露别人的缺点，极力贬低对方。 银杏含笑听着，但是内心已经否决此人。 竞争没有错，但是前提是良性竞争，踩死别人，自己上位，没有实力，终究被淘汰。 两回下来，刷掉了大半，只剩下二十位。 银杏又根据刚才大家的评论，以及个人在面试中的表现，确定了最终的十二位人选。 李兰全程参加面试，见结果分晓已定，心头的石头落下。 她一直担心，害怕银杏一个都瞧不上，害怕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银杏留下十二位人员，首先笑着恭喜他们通过初选。 恭喜二字刚出口，话还没说完，大家的脸上均已浮上笑容。笔试面试均不错的李荣悄悄松开握紧的拳头，手臂垂放在身侧，嘴角高高翘起。 任由他们乐呵一会后，银杏才转话锋，让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最后到底能不能被录用，关键在于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大家的笑不约而同的僵在脸上，愣在当场。 李荣的拳头再次握紧，出声询问“李老师，还有考试吗？” 银杏不绕弯子，实话实说，“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无论是会计，还是管理，都无法胜任。” 站在她面前的诸人神色渐渐紧张，屏气凝神。 李荣再次代表大家发声，“李老师，我们可以学，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认真努力的学。” “对，我们愿意学。”其他人纷纷附和。 银杏笑笑，“光有保证不够，得让我看到你们的学习成果。” “肯定可以的。”十二个人答得整齐一致，声音响亮。 银杏这才说出心中的计划，“我是这样打算的，你们跟着我一道去t市，在那边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期满后达到要求，才能被正式录用。” 话毕，扫视一圈，见大家如坠云里雾里。 银杏又补充了一条，“来去车费，住宿，你们都不用操心。至于生活费，那边可以做饭，你们自己做，米钱菜钱我这边都给报销。” 还是没反应。 银杏，“有没有不愿意去的？” 众人回过神，如大梦初醒，忙不迭的抢答，“愿意愿意。” 银杏，“不愿意的举手。” 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胳膊都没动。 银杏拍手，“好，你们回去后收拾收拾东西，跟朋友道个别，六天后我们出发。” 人员敲定下来，银杏转身给沈洁打电话，让她带人收拾下二号分店后面空着的屋子。 沈洁知道连锁超市即将在市落地生根后，惊讶地半天才合拢嘴。打着包票保证定会将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让前去学习的人住得放心，住得舒心。 放下话筒，银杏抬起头，才发觉天色已晚，夜幕降临大地。昏黄的灯光下，李兰的嘴角高高翘起，笑意止都止不住。 盛情邀请之下，银杏又厚颜去李兰家解决晚饭。 饭菜做好后，李宏解下围裙，坐在客厅正对门的凳子上，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小心地听屋外的动静。当媳妇独特脚步声传过来时，急急忙忙起身开门。 饭桌上，李宏关心银杏什么时候和食品厂签合同，并表示到时候跟着一起。李兰吞下嘴里的菜，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说要一起，给银杏撑场子。 银杏谢过他们一片好意，接受之。 除此之外，她另有其他事找二人帮忙。 “你们有没有认识的装修队，我想给房子装修。” 李宏停下筷子，“我帮你联系，老刘的装修队去年成立的，但是老刘干装修干了七八年，手艺挺不错。” 李兰指着李宏对银杏道，“这事交给他，他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都有，绝对能找个靠谱又实惠的装修队。 银杏点点头，“行，我想房子到手后赶紧装修，争取七月底八月初营业。” 李宏，“我给老刘讲讲，让他抓紧时间，在七月初搞定。” 李兰也表态，“银杏，你放心，到时候我过去帮你盯着。” “谢谢。” “谢啥，该我们谢谢你才对。” …… 两天后，李宏特意借了辆车子，载着银杏，律师以及李兰三人，先去食品厂门口和江盼盼他们汇合。 律师是银杏“借的”。 签合同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大意，哪怕知道五位“合伙人”的身份没问题，还是给赵志刚去了电话，借用公司的律师。 赵志刚在电话里直言银杏雷厉风行，比他都果断，说买就买。 当然，调侃归调侃，派出了他最看中的律师来市协助银杏。 律师很专业，来时带着厚厚一沓资料，又和银杏详谈，分析了许久。 相比他们的四人小队，合伙人那边则“拥挤”许多。 银杏粗粗一数，竟有十五位。不，十六位，算上江盼盼。 人到齐后，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进厂。 和领导交涉有合伙人在，和合伙人交涉有律师在。银杏全程没发几言，除了认真听还是认真听。 最后，动笔签下大名。 第524章 我是小舅舅的老师 食品厂卖掉后，领导们首先把职工的工资结清，那些在房顶上白天晒太阳，看星星的人总算肯背着被子离开，李宏也得了两天假。 他找到装修师傅老刘，领他和银杏碰面。 听完银杏详细的装修意见，老刘心里有了谱，不难，没什么特殊要求。当即拍着胸脯子放话，一个月内完工，且保质保量。并开玩笑般的让银杏放心，就算看在李警官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忽悠女老板。 银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又过两天，交流会结束。 银杏带着十二位“实习生”，和李宏李兰江盼盼挥手道别。临走前，一人塞了一个红包，说是给李紫和雷蕾的。 由于随行的人多，银杏没在京市停留，直接转火车回t市。 大壮和余光头一人开了一辆三轮车，到火车站接人。 站在出站口，看到熟悉的身影，余光头热情的迎上去，“嫂子，你回来了。” 大壮紧随其后，“李老师。” 银杏向身后的人介绍大壮和余光头，并指着两辆三轮车道，“大家赶紧上车，六个人坐前面那辆，六个人坐后面那辆。” 十二个人自动分成两拨坐定，银杏嘱咐大壮和大个，“我打车回去，你们把大家伙载到住宿处安顿好。” 大壮老实的回答，“好的。” 余光头点点头，“没问题。” 银杏又吩咐，“通知所有的管理和会计，六点一起吃晚饭。介绍新来的员工，相互之间认识认识。” 转头对着三轮车上的众人，“到了地方先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开始学习。” “嗯。”十二个人心中充满希望，精神头特别足，一点也不像坐完长途火车的人。 余光头两眼亮晶晶的，瞅准空闲，顶着光脑袋凑上去，认真介绍新开的一家高档酒店，意思不言而喻。 银杏挥挥手，“你去定位子。” 余光头右手做出ok的手势，“ok，madam。” 最近晚上陪着媳妇看电视剧，有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 银杏有点累，懒得看余光头耍宝，催促道，“赶紧出发。” 两辆三轮车“突突”的离去。 银杏掏出零钱，准备坐车回家。 公交车上的人真多，没有座位，银杏站着，一路晃晃荡荡到家门口的站台。 刚下车，腿突然被人抱住。 “妈妈。” 银杏低头，“十六。” 十六抱着妈妈的腿，抬起头可怜巴巴，嘴巴撅着，“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银杏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酸，看看左右，“我们往边上站。” 十六还是不肯松开手，不过脚却往路边移动。 直到回到家，十六还当着腿部挂件。 田双正在院子里晒被子，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姑娘，忙走过去接下她手里的包包，“还以为你明天回来。” 银杏停下沉重的脚步，“带着人，不方便，没在那边留。” 田双看着外孙，好笑的对银杏说，“你走的这段时间，十六天天念，念你啥时候回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撕日历，算日子。昨天星期六放假，就去路口那守着，喊都喊不回来，劝也不听，今儿一早又去。” 十六翘着小脸，“妈妈刚才在车上，我就看到了。” 田双，“你咋看到的？” “妈妈站在最前面，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啦。” 银杏，难怪刚下车儿子就抱上腿。 好感动，亲生的儿子没错。 摸摸十六的头，眼角润润的。 读博的时候经常去京市，十六都好好的，不哭不闹不念妈妈，银杏那时候还有点吃味，没想到儿子长大几岁，倒路口望母。 崔红听到声音，从堂屋里走出来，笑眯眯的，“杏儿回来啦。” “崔奶奶。” 崔红看到十六，打趣道，“十六想妈妈，想得都快吃不下饭，小脸都瘦了。” 十六，“妈妈也想我，妈妈也瘦了。” 几个大人哈哈大笑。 银杏带着儿子去堂屋，连喝两杯水解渴。 放下杯子，“青松还乖吧？” 田双脸上的笑容快溢出来，“跟你小时候一样好带，不哭不闹。” 崔红也高兴，“一天一个样，眉眼越来越像你。” 十六却非常不赞同，小舅舅哪有妈妈长得好看。小舅舅很笨，每天除了喝奶就是睡觉，还很喜欢啃手指头。 可怜的小舅舅，不能吃饭，只能啃手指头。他想给小舅舅喂点吃的，可姥爷姥姥都说不行。 “小舅舅喜欢睡觉，我每次给他念书，他都睡觉。” 田双，“等小舅舅再长大点，咱们十六教小舅舅识字数数好不好？” 十六歪着脑袋想想，如果他不教，就是妈妈教，妈妈还有工作，算了，还是他教吧。 “要是小舅舅不听话，我打他屁股。”他轻轻的，不打成三半。 银杏轻轻拍了十六的屁股一下，“不行，十六是晚辈，晚辈不能打长辈。” “我是小舅舅的老师。” 银杏，“……” “嗯……”旁边的房间内突然传出声音。 田双起身，“青松醒了，”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奶水瓶，“估计饿了。” 银杏对着十六道，“咱们也去看看小舅舅。” 小孩子变化快，亲眼所见后，银杏相信崔红说的，小弟弟的眉眼和她的真的挺像，明明走之前不觉得，没想到回来后变化这么大。 青松喝完奶，尿了一回，接着又睡着了。 小孩子的觉就是这么容易。 银杏轻手轻脚的出房门，十六迫不及待的印证，“妈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小舅舅就爱睡觉。”不喜欢学习。 “……小舅舅不睡觉就长不大，他在很努力的长大，所以只能睡觉。” “那我天天睡觉，是不是可以长成爸爸那么大。” 挺会以此类推，银杏毫不留情的戳破十六的美梦，“不会，你只会变成懒蛋。” “为什么我跟小舅舅不一样？”十六很苦恼，他想快快长大。 “因为小舅舅没满一岁，一岁之前要休息够才能长大。一岁后要好好学习，替父母分忧，做个好孩子，才能慢慢长大。” “有多慢？” “一年大一岁。” 银杏弯下腰，蹲在地上，跟十六打商量，“十六，妈妈要洗澡。” 十六慢慢的松开手臂，“那我到院子里玩。” “行。” “妈妈洗完澡，我再抱着。” 银杏，“……” 第525章 那是我妈妈 晚上，银杏请大家吃饭。 田双和崔红不去，李大力陪着姑娘一起。 当然，同行的还有小尾巴十六。 害怕银杏不同意他去，这孩子鬼精鬼精的，主意打到田双身上。说什么，替姥姥尝尝大酒店的菜，要是好吃，再替姥姥问问他们的厨师怎么做的。 一番话逗得田双大为开怀，笑得眼角的褶子层层叠叠。 银杏在一旁暗骂，小马屁精。 祖孙三人到的时候，其他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银杏，“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外干啥？” 余光头笑嘻嘻的应道，“等嫂子。” 银杏挥挥手，“来了就进去，站在外面比谁长得高啊？” 余光头匆匆看了大壮一眼，“来了新人，还是大壮兄最高。” 银杏扫视一圈，还真是。 “有没有相互认识认识，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 余光头点点头，“都认识了，已经叫得出名字。” 目光转向十六，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起，“十六，好久不见，想不想叔叔？” 十六两腿乱弹，“光头叔叔，放我下去。” 余光头两手紧紧的匝住，和十六对视，“十六，你小时候可喜欢我抱了，还喜欢举高高。” 十六一本正经的道，“我已经长大了，男子汉不能随便让人抱。” 余光头，“……”好小的男子汉，毛都没长齐。 “光头叔，快放我下去。” 十六连声催促，眼光四处乱瞟，害怕同学看见。要是同学们知道他还要人抱，明儿个肯定笑话他。 余光头佯装一脸受伤的表情，“十六不喜欢光头叔，都不喜欢叔叔亲近了。”再次弯下腰，松开手臂。 十六似模像样拍拍衣服，抚平上面的褶皱，才抬起头，“一会吃饭，十六坐在光头叔旁边。” 余光头目瞪口呆，在心里呐喊，不要啊，人见人爱的十六，求求你拜托你，你跟你妈妈坐坐，叔叔要吃饭，没时间看顾小孩子。 银杏好笑，看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没打算解救余光头，回家两三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儿子寸步不离。再说，儿子年纪小胳膊短，吃饭得给他夹菜，有余光头照顾，她很放心。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进酒店，余光头做事靠谱，订了一个大包间，特意让别人放了两张桌子。 银杏让大家自己坐，想坐哪里坐哪里。 余光头悄摸摸地跑到里面的圆桌，寻了个不是上菜口的位子坐下。 他想得很周全，按照习惯，银杏应该会坐到外面那张桌子上，因为那张桌子正对着窗户，时不时微风吹过，空气极好。 不得不说，他考虑的丝毫不差。银杏就坐在窗户旁边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她的喜好，自动留了空位。 见银杏坐到，余光头满意极了，一会儿能好好品尝品尝这边的大厨，听说手艺特别棒。要是有剩菜，再打包回家，明儿中午的菜就解决了。 哎，囊中羞涩，之前借嫂子的钱买房子，欠了一屁股的债。否则，他早就带着媳妇孩子一起来尝尝…… “光头叔叔，你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出现十六的声音，余光头惊讶的偏过头，正对上十六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赶紧往后看，嫂子左边是李叔，右边是沈洁。 银杏仿佛感觉到余光头投过去的目光，“十六就拜托给你了。” 余光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低头看着十六白白嫩嫩的小脸，“好。” 席间的氛围还算不错，一片其乐融融，推杯换盏。 新来的“实习生”自发的分成两拨，分坐在两桌。相比沈洁这种“老油条”，他们稚嫩许多，被灌了许多酒。 连续忙了大半个月，银杏的精神头不是很好。她没喝酒，有人过来敬酒时，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口喝掉。为此，跑了好几趟厕所。 酒足饭饱后，银杏站起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首先欢迎十二位新成员，欢迎你们加入到银杏乐购这个大家庭中。” 现场掌声响起，噼里啪啦。 十六兴奋的很，小手拍得红通通的。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家一起学习，一起提升。” “银杏乐购还很年轻，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陪他长大，见证它一步步走向强壮。” “在银杏乐购上班，上不了吃亏，上不了当。我不能保证薪水待遇一定丰盛，但是相比同行，只有更好。” “金子，在别处能不能发光，说实话，我不晓得。但是在银杏乐购，一定可以。” “我不是伯乐，但是我有一双识人的眼睛。” “在这里，你们可以发挥你们的能力，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愿意，如果足够奋进，你们也可以选择深造，我会支持。” “我非常乐意看到，未来当人们提起银杏乐购时，就会想到你们中的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你们就代表了银杏乐购，银杏乐购与你们紧密相关。” “当然，这个相关的纽带必须由好事搭建而起，因丑闻而出名的人，我们不需要。” “说得好。”余光头带头喝彩，“嫂子说得真棒。”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十六挺起小胸脯子，对着身旁的另一陌生脸认真介绍，“那是我妈妈。”言语间充满自豪。 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以后，银杏对着诸位管理和会计分配任务。 除了李大力，每人至少带一个或者两个。 这是强制性的，必须带。别拿什么“我很忙”，“我事多”，“我没空”来搪塞。就你忙，就你事多，就你没空，其他人怎么就能像挤海绵里的水一样，挤出时间。 银杏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有功劳就有奖励。 给大家大方做出承诺。 “一个月后，我会检查他们的学习成果。进步最快的实习生，奖励五十块钱，同时带他的人当月工资翻倍。表现最好的实习生也有五十块奖励，带他的管理或者会计也当月工资翻倍。” 余光头的脑袋这时候转得最快，营养都供给给大脑了，因为头发不需要。 “那要是进步最快的和最好的是同一个人带出来的，翻几倍？” 银杏笑笑，“那么恭喜那位带两个实习生的人，他将享受当月四倍工资。” 余光头眼睛贼亮贼亮，隔空瞅着分配给自己的两位实习生。不错，他就是有两位实习生的人，一个会计，一个管理。 为了四倍工资，他打算接下来一个月晚睡早起。 第526章 你的申请已经通过 迎新饭局在热烈的氛围中结束，银杏安排大壮和余光头开三轮车把大家送回去，才挥挥手，带儿子和老爸离开。 刚进家门，就听到田双喊，“杏儿，快去接电话，应该是许扬打过来的。” 银杏忙一路小跑过去，十六也迈着小短腿着急的跟在她身后跑，膀子一甩一甩。 拿起话筒，“喂。” “媳妇。” 许扬的说话声闷闷的，和平时那个自信飞扬，话梢都带着高兴，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快乐的声音大不同。 银杏刚准备询问是不是遇到难事，耳边已经响起儿子的大嗓门。 “爸爸，我是十六。” 十六奋力挤到银杏和桌子的空隙处，一会嘴巴凑到话筒处，一会耳朵凑到话筒处。 许扬在那边歪歪嘴角，这小子又来了，耽误他跟媳妇谈情说爱。 “十六……” 十六听到爸爸的喊声，忙翘起头对着银杏，“妈妈，爸爸要跟我说话。” 银杏把话筒放在他耳边。 十六的小嘴开始巴拉巴拉，“爸爸，妈妈在饭店里好厉害好厉害……” 许扬挑挑眉头，媳妇的洗脑课效果一向很棒，那十几个新人估计正满脑子鸿鹄大志。 “儿子，那是你妈妈，当然厉害。你是她儿子，也很厉害。”往家打十回电话，有九回这小子都在，电灯泡忒亮。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是少了，儿子没事做，竟盯着老子媳妇。 十六年纪小，以为爸爸是真的夸他，立正站好，抬头挺胸，“爸爸，你也很厉害。” “嗯，爸爸接受你的赞扬。但是胜不骄，败不馁，做事要持之以恒。儿子，你今天的军姿站了没有？” “爸爸，还没有，我马上去站。” “好儿子。” 许扬又三言两语忽悠走十六，话筒重新回到银杏手中。 “不开心？” “你都不来看我。” “……” 许扬又控诉，“我都请好假，准备晚上回家陪你说说话。” 银杏，信你有鬼，还说说话。 “还有一个月暑假，到时候带着儿子回京市看你。” “行。” 许扬的声音终于灿烂，恢复正常，“媳妇，想死你了。” 俩人絮絮叨叨，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尽的话。 回忆完市之行，银杏又讲起十六跑到路口盼母归的举动。 许扬心里颇不是滋味，媳妇去市时，他也不在t市，父母都不在身边，儿子心里还是挂念的。 “等学习结束，我好好陪陪他。” “对了，一直忘记问，爸具体什么时候退休？” “八月底。” “那正好，七月我去市，八月底才能回来，到时候正好带爸妈过来。” “还要去市？”许扬快速抓住重点，“你刚才还说带儿子来找我。” “……在京市呆一周再走。” “最少一周。” “说话算话。” “好了，不跟你皮了，我困的不行，先去睡了。” “媳妇，拜拜，做个梦到我的美梦。” “……” “期待一个月后的你。” “……” “还有儿子。” “……” 银杏累极，挂断电话，检查完儿子的作业，洗漱后倒头睡着。 一夜无梦，睡了美美一大觉。 次日，精神饱满的去学校。 先去找主任，汇报汇报交流会都交流的啥。 正说着时，院长的电话打到主任办公室，让银杏去找他。 主任高兴的催促，“院长找你，赶紧上去，有好事。” 银杏眼睛眨眨，是她想得那个吗？ 博导？ 怀着激动的心情，银杏“咚咚咚”敲了院长办公室三下门。 “进来。” “院长，上午好。” 院长指着办公桌前的凳子，“李老师，坐。” “谢谢院长。”银杏心情极好，规规矩矩的坐下，耳朵高高竖起，期待接下来的好事。 “李老师，这次交流会表现的不错。” “这都多亏了院长。院长领导有方，带领学校蒸蒸日上，以身作则，督促老师们闲暇之余充电。脑子里有货，临场自然不惧。” 院长很受用，无论是不是真心，这话好听，听得人浑身舒畅。 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深造，学院向来支持李老师。如此，她才能心无旁骛的读博，继而以亮眼的成绩毕业，在研究领域发光发热。 不过不能否认，李老师本身足够优秀，否则学院不会对她另眼相待。毕竟学院不是善堂，没有两把刷子，甭想他们倾斜资源，宽容对待。 “李老师为校争光了。” 交流会还没结束，老伙计就给他打电话，夸奖话不要命的往李老师身上砸，最后还想挖人。 哼，李老师是他学院的老师，学院的重点栽培对象，别人休想摘走胜利的果实。 银杏依旧不卑不亢，“作为学校的老师，理应把学校和学生放在首位，将学校的荣辱系与己身。” 院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李老师学术做得好，头脑也清明。不像有些人，得了一点点小成就，张狂的不像样子。 对银杏的态度加以认同，“李老师不骄不躁，很好，继续保持。” 又笑眯眯的道，“今天找你来是有另一件事。” 银杏，来了来了，说到正题了。 “院长请讲。” “是这样的，年初你申请成为博导。” “对。”银杏连连点头。 “经过学院初审，学校复审，李老师具备成为博导的资格。你的申请已经通过。”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银杏还是非常高兴，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往外溢。 “谢谢学院的栽培，谢谢院长和各位领导的信任。我一定再接再厉，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为学校为社会培养出更多更合格的人才。” “拭目以待。” “嗯。” 表达完雄心壮志，银杏回到办公室。 刚进门，同事们纷纷打招呼，恭喜银杏成为博导。 银杏愕然，消息传得可真快，她这个当事人知道不超过半小时，同事们这是长了顺风耳？ “你们听谁说的，消息这么灵通。” 同事甲，“你还没回来，大家都知道了。” 同事乙补充道，“这次咱们学校申请博导的只有两位通过，你一个，还有一位是物理系的邱教授。” 博导的事情说完，同事们的话题又转移到交流会上。总之，办公室热闹的不得了。 银杏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交流会上遇见的几个行业知名教授长得胖还是瘦，爱笑还是喜欢板着脸都耐心的一一做解。 第527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热度刚刚消下去，周美珍风风火火的跑进办公室。 “李老师，你回来了。” “昨天到的。” “李老师，我要跟你读博。” “你也知道啦？”银杏惊讶，周美珍除了在工作方面努力外，对八卦闲谈均不感兴趣，没想到，竟然也知晓。 “大家都知道。”周美珍手舞足蹈，“李老师，你真厉害，你是我的榜样。我已经决定，下学期开始跟着你读博，大个也支持我。” 办公室其他老师停下刚刚握起的笔，诧异不已，“周老师，你要读博？” “是的。”以前就说过跟着李老师读博。 “我记得李老师头一年招研究生，也只带了你吧。这回你再报她的博士，正宗的关门弟子呀。”同事开着玩笑。 周美珍很受用关门弟子这个称号，眼睛嗖得一下变亮，嘴巴咧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 众人被她的模样逗笑，又打趣几句。 墙上的时钟准点报时，十一点整。 有老师快速合上面前的课本，站起来拿起包包，“各位，赶着回家做饭，先走了。” 不一会，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只剩下四个。 银杏手指向屋外，询问周美珍，“一起走？” 周美珍，“好。” 俩人边走边聊，银杏关心的询问，“你读博，下学期的课程是不是少带点？”周美珍一个星期足足三十节课，整个学院数她的课程最多，居首位。 “我已经写了申请，交给主任，接下来两学期不带课，专心读博。” “主任同意了？” 银杏偏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周美珍。 当初自己读博是在外地，主任才勉勉强强点头，可周美珍就是在本校。 再者，这也不符合周美珍一贯的风格，她吃苦耐劳，爱学习，爱传业授道解惑。着实想不到，竟会因为读个博放弃带课。她读研时，不也学习工作两手抓。 周美珍脸上突然浮现出柔和的笑容，手掌轻轻放在肚子上，“我有娃了。” 银杏再吃一惊，一秒钟后，笑意代替惊讶，“什么时候的……不对，几个月了？”真心替周美珍高兴。 “两个月，前天去医院查才知道。” 银杏想起刚才，忍不住嗔怪，“那你还用跑的？” “下次不会了，太激动，忘记肚子里的娃。” “……”真够健忘的。 银杏放慢脚步，和周美珍慢慢的走在校园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零星的洒在俩人身上，给她们点缀上点点繁星。 穿过林荫小道，银杏目视前方，不远处，大个正站在校门口。 动动胳膊，“大个来接你了。” 周美珍飞快的抬起眼眸，脸蛋红红的，嘴上埋怨，“说了不用接，偏要来。从他上班的地方到学校，坐车都要十四站路，跑来跑去的，多麻烦。” 得知怀孕后，大个就不让她再坐摩托车，平时接送要不公交车，要不走路。 银杏敢肯定，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甜蜜蜜的味道，口是心非的女人。 “行啦行啦，你们家老公爱妻，咱学院都知道。” 把周美珍交给大个，银杏朝他们挥挥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的。” …… 几天后，周美珍的申请通过，主任爽快的批准了。 银杏本以为她的第一个学生会在明年出现，毕竟今年的博士生招生工作已经完成。没想到，周美珍“杀出来了”。 有了博士生，手头上的项目得赶紧启动起来。 银杏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七月初，学校的事情才大致搞定。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许扬一天一个电话，每晚八点准时报道，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催银杏去京市。 十六放暑假，花了三天时间奋笔疾书，一次性做完全部暑假作业。 然后，高兴的把新衣服装到包包里，要带到京市穿给爷爷奶奶看。姥爷姥姥都夸他穿着帅气，爷爷奶奶还没见过。妈妈说，不能厚此薄彼，对待长辈都要孝顺，态度要一致。 家里无事，又有田桂帮忙，田双也见天的催促姑娘带外孙去京市，和女婿聚聚。早去一天，多聚一晚。 大家都催，银杏肯定要顺应大家意。 不过走之前，她抽空去店铺赚了一圈。 之前太忙，把实习生丢给“老人”后，她连过问都不曾有。 这次，直接来了个突然袭击。 先去的一号分店，不过暑假来临，里面的生意冷清。 她到的时候，会计实习生在算算写写，另一位管理实习生在整理衣服。 随意问几个问题，俩人有点紧张，不过都回答上了。不算特别出彩，但是整体无错，中规中矩。 银杏暗暗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通过考核，但是做不了主要负责人，当个副手可以。 二号分店那边，余光头早盼着银杏过去，翘首以盼了好几天。 银杏甫一露面，他立马眼尖的发现，急急迎上去，大声又响亮的问好，“嫂子好。” 银杏每次见余光头，总有种莫名的喜感。 “嫂子，李荣和李星真的特别勤奋，我从没见过这么勤奋的孩子，不，学生。也不对，跟十六一样勤奋。” 李荣和李星是余光头带的两位实习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余光头深谙上述道理。 为了四倍工资，他非常上心，又是教授技巧又是监督学习。用他的话讲，他自己学知识的时候都没那么认真。 这还不够，闲暇之余思前想后，他觉得必须让李荣和李星给裁判留下好印象。有了好印象，接下来才能在评比中占优势。 他煞费苦心，既然嫂子不去店里，那他就去找嫂子。一周一次，宗旨就是夸李荣和李星。 银杏伸出五个手指头，“加上这次，你在我面前说过他们五回好话。头四回我记得分别是，学东西贼快，脑袋特别灵活，嘴皮子很溜能说会道，做事认真细心只求更好。” 余光头窃喜，看来经常在嫂子耳朵边上念叨，果真有用。 瞧瞧，嫂子把他们的优点记得丝毫不差。一听，就晓得放在心上。 “嫂子，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进去检查检查。他们进步特别快，有句话叫什么，三日不见，就完全不一样，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觉得说的就是他们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对对对，”余光头连连点头，“就是它。” 第528章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 照着之前的问题，银杏分别拿出来询问李荣和李星。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人最怕对比。 李荣和李星的回答瞬间把一号店的实习生秒成渣渣，他俩不但正确的回答了问题，还将此问题出现的原因分析了一遍，并提供了好几种解决办法，分别陈述厉害。 就连银杏这个“严肃”的老板，都忍不住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28章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9章 儿子，你都干了啥？ 银杏不知道沈洁如此搞怪，气得余光头败坏。 此刻，她和十六刚到大院。 十六穿着新衣服，背上背个小书包，跟头小豹子似的，直往爷爷奶奶家里冲。 许父不在家，许母正在家收拾东西。 十六站在门口，大声的喊，“爷爷，奶奶。” 许母听到孙子的声音，急忙从房间里走出来，“哎呀，我大孙子来了。” 十六张开双手扑过去，“奶奶～” 抱一秒钟后，又翘起小脑袋，左右张望，“爷爷了？” “爷爷去部队了，吃中饭的时候回来，到时候十六就可以看到他了。” “爸爸也回来吗？” “你爸爸晚上才能回家。”许扬前两天打电话说，接下来一个星期住家里。 银杏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进屋，见堂屋内打包了好几个包裹，“妈，我来帮你收拾。” 许母忙拒绝，“不用不用，你坐会，就我跟你爸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说完，环视房子一圈，“剩下的东西是公家的。” 停顿一会，又道，“当初回京，就住在这里，十几年了。” 语气中掩不住的失落，竹出了感情，想到要离开，心里总是不得味。 其实他们可以不搬，但是老许说，退休了进入养老生活，再住在这个大院里不合适。 银杏忙转移话题，“t市那边都打扫好了，只等爸妈过去住，房子就在爸妈房子隔壁。”头一个爸妈是公婆，后一个爸妈是老爸老妈。 许母早已从许扬那儿知道这事，“离得近好，平时可以一起唠唠嗑说说话。” 老了，最怕孤独和寂寞。儿子儿媳上班，她跟老许俩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个熟人比较好。 十六拍着小手，兴奋的道，“奶奶，以后咱们能天天见面，睁眼就能看到。” 许母被他逗笑，心头的伤感被抛开，“以后爷爷奶奶就跟十六过喽。” 十六把胸脯子拍得咚咚响，“十六一定孝顺爷爷奶奶，我的钱全部给你们花。” 许母忍俊不禁，逗他道，“你哪里来的钱？” 十六一本正经的道，“压岁钱，妈妈存到银行了。等奶奶过去，我到银行把钱全部取出来，都给奶奶。” 又九十度转身，嘴巴凑到许母耳边，并用小胖手挡在一侧，“偷偷的告诉奶奶，我有八千块钱。” 许母乐了，装作惊讶的样子，“这么多？” 十六得意的紧，小脑袋跟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很多。” 许母又问，“钱都给我花了，你怎么办？” 十六想都不想的应道，“爸爸妈妈有钱。” 银杏在旁听得一清二楚，儿子，你可真孝顺。 和十六聊完零花钱，许母又询问银杏，“这回去市呆多久，具体哪天回来，定了没？” “八月二十五，到时候正好接你跟爸一起去t市。” 没等许母再问，**声的嚷嚷，“妈妈，你又要出远门？” “对，妈妈去市办事。” “还是开会吗？”十六知道，妈妈上次就是去那边开会，呆了许多天。 “不是，开店子。” 十六眼珠子转转，从许母身边离开，双手抱住妈妈的胳膊左右晃，嘴里撒娇，“妈妈，带我去。” 银杏故意逗他，“来之前，你不是说要陪爷爷奶奶吗？” 十六偏头，看了奶奶一眼，“奶奶跟我们一起去。” 许母好奇的询问，“那爷爷咋办？” 十六歪着脑袋思考一分钟，“爷爷……爷爷有爸爸。” “爷爷不但有你爸爸，爷爷还有十六啊。”许父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十六睁大眼睛，松开妈妈的胳膊，飞快的跑到过去，“爷爷，你回来了。” 许父弯腰，抱起孙子。 好重，跟大秤砣似的。害怕摔着孙子，赶紧放下。 掩饰的摸摸孙子的小平头，眼睛打量着他的身板，看着也不怎么胖。 哎，不是孙子胖，是他老了，不服老不行。 想到这里，许父眼神暗淡下来。 许母跟许父同床共枕几十年，风雨同舟走过半生，知之甚深。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能领会到其意思。 知道老伴又要钻牛角尖，许母笑说刚才的事，“银杏要去市办事，十六让我跟着一起，我问你咋办，他说让你跟许扬爷俩儿在家过。” 许父的注意力果真被吸引过去，低头看着孙子，正对上他乌黑乌黑的大眼睛。 十六打商量，“爷爷，你让奶奶去呗。” 许父装模作样的思考几秒钟，才干脆的答应，“行。”简简单单一个字。 十六高兴的跳起来，马屁跟着拍起来，“爷爷真好，我喜欢爷爷。” 许父严肃的脸上出现丝丝笑容，“嗯，既然爷爷这么好，十六就留下来陪爷爷，再加上你爸爸，咱们祖孙三人过。” “我不干，我要跟妈妈和奶奶一起。”十六斩钉截铁的拒绝。 “爷爷也想跟十六一起。” “……可是，可是爷爷走了，就剩下爸爸一个人。”十六可怜兮兮的道。 “那十六就呆在大院，陪伴爷爷和爸爸。” “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奶奶和妈妈。”十六很有小小男子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三个大人着实想不到十六会说出这般“童言童语”，又惊喜又感动。 许父一扫心中的些许不舒服，右手牵住孙子的手，转身出门炫耀。 不一会，他的老伙伴都晓得了，老许家的十六小小年纪孝顺父母，聪慧的不得了。 许扬晚上回家，刚跟媳妇打声招呼，第二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老父亲严肃的叫到身边，指着对面的凳子让他坐下。 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正襟危坐，心中盘算着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好像没什么重要的。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 他爸在说十六，花式夸奖十六，话里话外就是十六聪明，十六棒棒，十六是个好孩子，十六…… 不可置信的瞟了他爸一眼，没错，说话的就是他爸，嘴巴正在动。 他爸竟然会夸家里的小辈，太不可思议。 好想好想给姐姐们打电话。 在他的印象中，他爸对他们兄妹四人向来不假辞色。 永远只有一个表情，板着脸。 永远只有四句话，第一句是，戒骄戒躁，继续努力。第二句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凡事考虑清楚再做决定。第三句是，自己选的路咬牙也要走。第四句话是，行或者不行。 后来，老头子有了第三代，对外孙外孙女孙子的态度转变不少，见到他们也会伸手抱抱，可还是没听他夸过谁。 今天，破例了。 瞅瞅一旁玩得正高兴的儿子，好想问一句，儿子，你都干了啥？ 第530章 遗传的你啊 许扬足足听老父亲絮絮叨叨了半小时，许母见他满头雾水的样子，笑着把十六的话和盘托出。 许扬夹杂着欣喜和赞赏的眼光立马投向儿子，心里想的却是，媳妇不愧是老师，瞧瞧把儿子教得多么优秀。 他不但这样想，临睡前也是这么对银杏讲的。 “媳妇，咱儿子有你这样的妈妈，真是幸运。”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30章 遗传的你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1章 多卖多得，不卖不得（为风儿1970加更） 李宏开着车子到火车站接人，见到银杏一行人出来，立马迎上去。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到银杏牵着的小男孩在问，“妈妈，这就是市吗？它跟t市哪个大呀？” 银杏已经看到李宏，来不及回答儿子的话，急忙给李宏介绍道，“李同志，你好，这是我儿子许国，小名十六。” 十六嘴甜的喊人，“叔叔你好，我叫十六。” 李宏认真回道，“你好，十六小同志，欢迎你到市来。至于市跟t市哪个大，等你把市逛一遍，就知道了，到时候再告诉我好不好，我也想知道。” 十六雀跃不已，“好。” 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和李宏打招呼，“李警官。” 李宏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笑眯眯的挨个回应。 一圈下来，目光又重新回到银杏身上，询问道，“是去食品厂……店子那边，还是去孤儿院？” 银杏想也不想的回答，“孤儿院，坐了一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休息一天，明天正式上班。” “李老师，我们不累。” “对，我们精神好着了，上火车就开始睡觉，啥都没干，浑身都是劲。” “咱们去店子那边。” “赞同，去店子。” 十二位实习生，不，转正的新员工们真诚的表达他们的想法。 银杏转头面向大家，“那就放假一天，明天再开始工作。不用急，以后天天都有班上。” 一句话逗笑所有人，李宏催促着大家赶紧上车。 把人送到孤儿院后，李宏帮忙卸下行李，再次启动车子，掉头开走，急急忙忙的踏上还车之途。事先，跟车主讲好，就借用两个小时。 大部队则浩浩荡荡的去找李兰。 李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沉思，听到组廊传来的熟悉声音，喜出望外，连忙起身，几个箭步冲到办公室门后，恰好和银杏来了个面对面。 “银杏。” “李……兰。”又差点喊成李妈妈。 “这是你儿子？”李兰看着十六，不确定的询问银杏。 “对，我儿子，十六，大名许国。” 十六一副乖乖儿童的模样，“李阿姨，你好。” “长得跟你有点像。” “我儿子嘛。” 李兰目光微移，看向后面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匆匆扫了一圈，俱都面色红润有光泽，没人瘦，倒是好几个胖了，脸颊鼓鼓的，看来在那边过得不错。 十二个人异口同声，“李院长好。” “嗯，没给李老师惹麻烦吧？” 李荣这时候充分展示从余光头那学来的说话技巧，“一直麻烦李老师教我们知识。” 银杏相当意外，回过头打量李荣一眼，真不愧是余光头带出来的人，瞧瞧这话说的，尽得他真传。 笑着对李兰道，“都很好学上进，进步比较明显。明天带他们去店子，正式开始上班。”言外之意，认可了大家。 李兰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笑容爬上眉梢，高高的挂在上面。 突然记起大家还站在门外，拍拍脑袋，“瞧我这脑袋，太高兴了，忘记请你们进来。” 忙侧开身，“都进来。” 李荣看看左右，没人动脚。 “李院长，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是来跟你打声招呼。” “是的，李院长，你跟李老师好好聚聚。” 李兰也不勉强，办公室本来就不大，夏天又热，呼啦啦进去十几个人挤在里面，会更热更燥。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以饱满的状态上班。” “李院长，李老师，还有十六，再见。” 李院长，李老师，十六，“再见。” 李兰目送他们离去，转身笑逐颜开的邀请银杏和十六，“咱们进去说话。” 银杏还有事情要麻烦李兰，大方牵着儿子的手进办公室，找了两个座位坐下来。 李兰给俩人一人倒了杯凉白开，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并在他们对面坐下来，真心实意的感谢，“谢谢你对他们的帮助。” “是他们自己争气，要是不努力，我也不会要。” “不管怎么说，你给他们提供机会，又尽心尽力的培养他们，仅凭这两点，谢谢这两个字受之无愧。” 银杏笑笑，私心里十二分认同李兰的话。 她对那十二个实习生不错，实习的时候虽说没有给工资，可是是真教授他们东西。知识是无价的，装在脑袋里的知识任何人都盗不走。 为了让“老师们”不藏私，她弄了一个激励制度，为他们打算良多。 “李……兰，还有个事请你帮忙？” “你说。” “店子要开起来了，要招员工。” 李兰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回要多少个？”是不是一两百个？ “女同志至少要有五十个，男同志至少三十个，总共需要九十号人。” 服装店两班倒，商店和电器店子那边需要搬搬抬抬，拿货补货，至于仓库，则要进货出货，九十号人才够。 没有两百个，不过李兰也没失望，九十个也挺多。安慰自己，不着急，也许还会再招一批，上一次只要十二人，这回九十人，第三回估计就一百五十人。 银杏仿佛知道李兰所想，“一号店开起来后，二号店也不远，到时候也需要百来号人。” 李兰大喜过望，“一会我就通知他们，让他们明天过来笔试面试。” “不用笔试，只有面试。” “怎么没笔试了？” “这次招普通员工，不是会计和管理。” 李兰想了想，建议道，“银杏，要不还是弄个笔试吧？” “为什么？” “上次笔面试后，好多人回去发奋学习，就想在接下来的笔试中争先锋拔头筹。要是笔试没了，他们估计又会把课本丢到一边。” 银杏秒懂，“行，我出点简单的题目。” “可以。” “不过，有个情况得事先说明，在银杏乐购上班，除了管理和会计，其他的员工只有提成，没有基本工资。” “提成？” “对，就是你卖出去多少钱，我给你提多少钱。” “那要是一分钱卖不出去，一分钱没有。” “对，也说明那人并不适合呆在银杏乐购，不如换条路走。” “多卖多得，不卖不得。” “可以这样说。麻烦你通知大家的时候，把这点带到，如果不接受这种工资方式，不用来面试。”耽误自己的时间，也浪费别人的时间。 李兰沉吟半晌，最后还是点点头，“好，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第532章 各就各位 李兰本以为提成的工资方式很多人不乐意，没想到她通知的时候，大家竟满口答应，详细的询问笔面试的地址和时间。 挂断电话，李兰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能保证一定卖得出去东西？ 回家和李宏说起这件事，李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俩人躺在床上你猜过来，我猜过去，最后又全盘否定，夜不能寐。 李兰的疑惑一直到第二日面试时才得以解决。 面试开始前，第一批次招的十二个人也到了，银杏要求他们必须在场。亲身经历一次，以后招人时有个谱，不至于慌乱无从下手。 李兰听到李星正在给围观的人吃定心丸，“t市那边开了三个店子，生意兴隆的不得了，厉害点的导购员，一个月能拿七八百，差点的也有两三百。” “这么多？”有人惊呼。 “可不就是，当时我听说后也不可置信，然后特意观察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李星扫视一圈，停顿三秒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真有可能。” 他没说的是，能拿到这个数目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不过大部分一个月也能有四五百进账。 “我一会得好好表现。”有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伸手扯扯衣服下摆。 “还有，老板很大方，年底给双薪。” “双薪？什么是双薪？” “就是最后一个月给双倍工资，比如你应该得到五百，最后实际到手是一千。” “为什么？” “老板大方呗，过年了给大家发奖励。” “第二年会再把多得的钱扣下不？” “怎么可能，发给你的是奖励，不是提前预支工资。不过，这些都是小菜，还有大菜。” “还有？” “如果在店子里干得好，达到一定年限，又被评比为优秀员工，公司借钱帮忙买房子。” “借钱买房？” “对，不收利息，每个月拿部分工资还，还完为止。” “优秀员工不容易得吧？” “无论容不容易，总有人得到，不是吗？带我的那个师傅他就拿到了，买了套大房子，每个月还一点钱，老板也不催不逼，小日子过得甭提多乐呵。” 李兰驻足听了一会，总算明白大家为啥爽快的答应。不过她也没想到，银杏开的工资竟然这么丰厚。之前只想着替大家找个工作糊口，哪怕猜到银杏不小气，可不敢想她如此大手笔。 有了李星的宣传，前来面试的人都吃了定心丸，使出浑身解数表现自己。 银杏听从李兰的建议，先统一笔试，再面试。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真的吃一堑长一智。 这回的笔试答案，比上一次不知道好多少，竟还有个满分的，名字也很独特，叫柳条。 据李兰介绍，柳条两岁的时候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后，荷包里装了个纸条，上面写着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李兰特别替他可惜，上次招聘时，他不在市，等他回来，银杏已经带着选出来的十二个人离开，白白错过机会。 柳条成功引起了银杏的注意，面试时特别关注，才发现他腿有点问题，走路一跛一跛。不过跟老爸不一样，他是长短腿。 看得出来，柳条有点紧张，不过整体答得还算不错，条理分明，口齿还行。 银杏对柳条有一丝丝的同情，源于他的腿，可是管理和会计已经招完，不可能为他破例。 “让你在商店里收钱怎么样？” 柳条喜出望外，一口答应，“可以可以。” 能被录取对他而言已经很不错，不奢求更多。成年后，他到处找工作，可是没几个人愿意要，也是，谁愿意找个长短腿的，体力活干不了，轻松活他又没那个脑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什么岗位，只要你干得用心干出成绩，总有出头的机会。” “我也这么想的。” “你笔试成绩很不错，继续保持，努力提升自己，哪怕当收银员也不能放弃学习，咱们内部也有上升通道。”间接的提点一句，如果未来能力达到，调到分店当管理或者会计也不是不可能。 “嗯。”柳条重重点头。 “行了，你明天去店子那边报道。” 柳条成了第二批次中第一个被录取的人。 银杏忙活了整整一天，夜幕降临时，面试环节总算结束。并通知所有录取的人，第二天早上八点全部到原食品厂门口集合。 送走他们，银杏赶紧去找十六。 十六正教小伙伴们读书写字，乐不思蜀，压根不想走。 翘着小脑袋问，“妈妈，明天我们还来吗？” “妈妈明天去别处办事，你留在这里和大家玩。” “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就回来了。” “那行吧。” “妈妈，他们有的人不能写字，还有的要用拐杖才能走路，好可怜。”十六的声音闷闷的。 “你想不想帮助他们？” “想。” “那就好好学习，努力壮大自己，做个有用的人。只有这样，你才有能力帮助他们。如果你连自己都管不好，就算有心相帮，也无能为力。” “就像妈妈这样吗？” “嗯？” “他们都说妈妈是个好人。” “妈妈只是为他们尽了份心，但是世上这样的孩子不知凡己。” “妈妈，我好幸福，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疼，太姥也喜欢我，可以上学，可以吃好吃的，还有零花钱。” 银杏欣慰不已，觉得这趟带儿子来，总算没有白费。 次日，银杏吃完早饭，搭公交车去店子。 到的时候，一百来号人已经等在那里，个个脸上激动的不得了。 银杏带着大家先去店子，然后挨个分配任务。 一部分人出去跑大街小巷，发传单做宣传。 一部分人去调研，批发的价格以及质量等等。 当然，出去之前，每个人到宿舍选取床铺，六人一间，水电齐全，房间是新装修的，有点拥挤，但是柜子桌子凳子齐全。如果不愿意住宿舍，也不强求。 各就各位后，银杏转身给许珍打电话，告知收货地址，让她往市发货。 第533章 银杏？（为酸酸软软加更） 有银杏坐镇，开店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员工白天统一出去跑，晚上则在店子里接受培训。有丰厚的报酬当诱饵，大家学得相当认真，连开小差的都没有。问起问题来，比上课的大学生都不遑多让。 银杏这次没有当老师，她也当学生，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面。 听管理教大家如何介绍产品，如何应对客户的询问和质疑。听会计教大家如何更快更准确的计算出总价，然后从价格入手，说动对方。 这也是一种考核，对管理和会计的考核。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七月二十五新店顺利开业。 和以前一样，开业头三天打折。 人群蜂拥而至，场面火爆，开门大吉。 李兰这天也过来帮忙，见到情况直咂舌，终于相信李星没夸张，她站在收银台那，见柳条就没闲下来，一会就收了五六十块钱。 三天下来，员工们个个笑逐颜开。 有人拿着小本本计算自己手里卖出去多少销售额。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月的工资有望超过一千。 可惜现实很快泼了盆冷水下来，三天过后，热度降下来。 一些老头和老太太，他们退休后没事做，没事就跑去银杏乐购转一圈，东瞅瞅西看看，但就是不摸荷包。 特别是电器店子那边，每每挤满了老头和老太太，一会盯着电饭锅，一会瞅着电冰箱，一会又跑去看空调。 有员工不忿，站在那当柱子，动都不动。 但是相比李英，他们的行为还算小巫。 李英卖出去好几台彩电和电冰箱，销售额首屈一指，人也变得狂妄起来。直接赶人，让老头老太太离开，买不起别看，小心把东西弄坏，一个上千，赔不起。 老人家较真，当场指着李英的鼻子骂起来。 李英觉得委屈，是可忍孰不可忍，出言顶撞。 管理李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大声呵斥李英，并亲自给老人家说对不起，又让李英道歉。 事毕，李星让会计结算李英的工资，做开除处理。 李英肯定不乐意，大声的嚷嚷，凭啥开除她。 李星给李英相熟的人使眼色，赶紧帮忙把人弄走，不能在这瞎叫唤，对店子影响不好。 银杏听到动静，过去的时候，李英正被人架着往宿舍那边走。 李英见到银杏，使劲挣脱旁边的两人，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老板，我被一个老头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忍不住回了句嘴，事后也道歉了，可李星还是要开除我。” 她觉得她没错，那些人只看不买，还天天来，净耽误大家的时间。再说，她也听李星的话，低头说对不起了。 银杏，“收起你的眼泪和叫嚷，跟我一起去办公室。”又转头看着李星，“一起过来。” 三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银杏坐在凳子上，“李英先说，李星后说。” 事情很简单，不一会银杏弄清楚始末。 气得脸色铁青，话都懒得多说，朝李英挥挥手，“去宿舍收拾东西。”这就是表明态度，支持管理的决定。 李英这下慌了神，之前她叫嚷，是觉得李星没有权利开除她，可老板怎么也要开除她。 “老板，我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 李英再不甘心，还是离开了，不离开不行，银杏下通牒，晚上九点之前必须走，否则她连人带东西扔出去。 银杏对李星的处理方式，还算比较满意。不过说回来，只要他有一点点包庇，或者做视而不见，她会立马让李星下课。 晚上关门打烊后，她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开会，重点讲述上午那位员工的言行举止，给出严厉批评。并放话，以后但凡这样子，麻溜的卷起铺盖滚蛋。 至于那些站在那当柱子的员工，她没点名，念在初次如此，揭过去不再提。但是以后再有类型的情况，扣工资，一直到扣完为止。 当然，扣完也该滚蛋了。 银杏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温和和，说话轻言细语，对谁都一副笑笑的模样，好脾气好说话。这次的毫不讲情面和雷厉风行的手段，着实震慑不少人。 大家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正襟危坐。有的庆幸当时自己不在场，有的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也当过柱子。 同时，银杏也批评了电器店子的一正一副两位管理。 作为管理，手底下的人出现懈怠或者对顾客爱搭不理的情况，应该能做到早发现早处理，而不是非要等到事情大发了才跳出来阻止。 一人扣掉十分。 银杏对管理和会计有个单独的打分系统，这个分数不但关系到他们下一年的工资涨幅，还关系到优秀员工的评比，达不到及格线，没资格参加。并且，连续三年不及格，会被降级。 此后，银杏明显感觉得到，员工们对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有啥说啥，老远热情的打招呼，现在都是规规矩矩的问声好。不过也有好处，他们的服务更上一个台阶，收到不少顾客好评。 时间匆匆而过，暑假走到八月的尾巴上，银杏准备带着十六启程回t市。 临行前两天，公布了表现最好的员工和进步最大的员工，一人奖励五十块钱。 和她之前料想的一样，前者是李荣，后着是李小红。 李星在出了李英那件事后，就明白自己与那两个奖项无缘。听到结果时，内心没多大失望。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管理好店铺，一定不能再扣分，争取销售额名列前茅。 给余光头打电话告知结果，余光头是真失望，手掌拍在光脑袋上，哎，飞走了一半工资，好心痛。 晚上，银杏带着十六去逛大的夜市。 琳琅满目的小摊位，好吃的小小吃，十六高兴的蹦蹦跳跳。 指着不远处的大锅，“妈妈，我要吃那个。” 银杏顺着望过去，是煎土豆，金黄金黄的土豆堆在一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牵着儿子的手走过去，指着土豆，“老板，给我来一份。” “银杏？” 银杏抬起头，目瞪口呆。 第534章 谢谢你 “银杏。”对方又叫了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喜。 记忆纷沓而来，原来是他。一别十九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短暂的失神后，银杏很快恢复正常，露出公式化笑容，“刘卫国。” 没错，笔直站立在银杏对面的就是刘卫国，那个曾经的订婚对象。 银杏疏离的态度，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刘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34章 谢谢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5章 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许扬正在专心学习，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说他儿子打电话过来，催他赶紧去接电话。 停下手中的笔，边走边纳闷，十六那小子竟然会给他打电话，简直不可思议。 等等，莫不是媳妇出了事吧。 这么一想，许扬顿时紧张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跑，几秒钟冲到电话机旁边，拿起话筒，“喂，十六。” “请问你是我爸爸许扬吗？” “连你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许扬有点火大，还是迫不及待的问，“你妈妈了？” 十六不紧不慢，“我需要确认一下，你是我爸爸。” 许扬着急，“就是我，快点说事。” 十六瞪大眼睛，爸爸好厉害。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 许扬快要抓狂，头一次觉得儿子是个话痨，“跳过废话，说正事，你妈妈去哪里了？” “妈妈在帮人算账。” 媳妇没事，许扬也就放松下来，忍不住再次出口叮嘱，“在那边要听妈妈的话，不准乱跑，不准哭闹，不准淘气。”老父亲的心，不，老公的心操得碎碎的。 十六嘟着嘴，对爸爸很不满，爸爸只知道关心妈妈，生怕他拖妈妈后腿，都不操心他。 有点生气的道，“爸爸，我还没有说完，关于妈妈的，你要不要听？” “肯定要啊。” “妈妈今天遇到一个人。” “什么人？” “男的。” “男的？怎么遇到的？哪里遇到的？那男的和你妈妈都说了什么？”许扬接连发几问。 “妈妈带我出去吃东西遇到的，那个人认识妈妈，妈妈说，他和你也认识，不过你们不熟，但是妈妈跟他很熟。” “叫什么？” “三个字，刘什么什么，妈妈喊得太快，我没听清。” 许扬在心底盘算，姓刘，和他们夫妻都认识，在市，是谁呢？ 还没等他理出头绪，十六又抛出一条重磅信息，“哦，妈妈说他们以前是老乡。” 老乡两个一下子砸到许扬的脑门上，这回不用再用排除法，他已经知道是哪位了。 竟然遇上了。 太不凑巧了。 太不给力了。 暗搓搓的问，“儿子，那个人是不是大肚子，秃头？” 十六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他高，看不到他的头顶，不过肚子不大。妈妈还说……” “你妈还说什么了？”许扬屏气凝神，想听听媳妇的评价。 “妈妈说，他和你一样，也是部队的。” “你妈妈没说他变化大之类的？” “没有。”十六摇摇头。 “儿子，把遇到那个人之后的事，再说一遍。” “嗯。” 十六重重点头，小嘴吧啦吧啦，讲得绘声绘色。 从碰上，到妈妈牵他的手离开，一点一点的讲述。连最后那个人瞅着他们一动不动，以及他向妈妈打听的言语，都传达的一清二楚。 可以说，除了名字，一点遗漏都没有。 许扬恨不得给刘卫国几拳，都快二十年过去，还来装什么后悔，说什么对不起，早干嘛去了。 错过就是错过，错过就不要再提，见到也当没见到，谁稀罕那句对不起。 搞搞清楚好不好，那是他媳妇，外男要保持距离。 默默吐槽完，又忍不住窃喜。 媳妇的反应太棒了，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谢谢你。 哎，说来说去，最该谢谢刘卫国的是他。 谢谢刘卫国的不娶之恩。 谢谢刘卫国眼瞎。 否则他哪里来的漂亮温柔善解人意的媳妇，也不会有如此优秀的儿子，小小年纪已经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发现敌情后，迅速和父亲站在统一战线。 小小的得意一番后，许扬又嘱咐，“儿子，别给你妈妈说，你给我打过电话通风报信。” 十六拍着胸脯子奶声奶气的做保证，“嗯，爸爸，你放心，我帮你保守秘密。” 紧接着异常认真的问，“爸爸，他是谁啊？” 许扬很敷衍，“你不用知道。” 十六很坚持，“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给你说。”银杏突然出现在十六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她帮人算账，算一下看一下儿子。 开头儿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喝汽水，可一会后，她再望过去时，不见人影。 她以为儿子在商店里瞎逛，冲着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回答。 站起来瞄了一圈，没看到。 赶紧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四下寻找。人生地不熟，又是晚上，害怕儿子乱跑。 商店里没有儿子，慌得她立马扩大寻找范围。 刚出商店门，就见隔壁的灯开着。 记得清清楚楚，回来的时候，商店隔壁是黑的，绝对没开灯。 走进去一看，果真见到儿子挺直的小身板。 再走近两步，原来在打电话。听了一耳朵，要帮谁保守秘密，还在打听人。 结合晚上的“奇遇”，银杏明白的七七八八。 小告状佬告状来了，还不忘满足好奇心。 至于电话那头，不做他想，除了许扬，不可能是别人。 哼，父子情深。 十六抬起头，糟糕，妈妈的笑容很危险，每次要打他就这样笑，妈妈肯定听到了。 “妈妈，你来了。” “嗯，我来了。”银杏点点头，冲着话筒大声的明知故问，“你刚才说保守秘密，保守什么秘密？哪个他啊？” 十六举起话筒，秒认怂，“妈妈，爸爸让我做的。” 银杏接过话筒，“秘密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觉。” “我没有秘密，不过想媳妇想得睡不着觉。” “……别妄想用甜言蜜语逃过去。” 十六偷偷的观察妈妈，见她脸上不再有怪怪的笑。再一次佩服爸爸，爸爸好厉害，能让妈妈不生气。 一会不用吃竹板炒肉片，想到这，他高高兴兴的甩着胳膊去商店找好吃的辣条。 电话那头，许扬还在解释，“媳妇，真不是我要听的，十六一直说，话就跑到我耳朵里面了。” 把事情推到孩子身上，银杏想问，脸呢？ “让十六瞒着我，是不是想考验我，看看我到底会不会主动坦白？” “媳妇，冤枉啊。我对你的信任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看来已经搞清楚细节，十六鹦鹉学舌的本领见长。 ( = ) 第536章 我怎么忍心让你天天泡酸水 店里的生意已上轨道，红红火火。 店里的员工各司其职，工作有条不紊。 银杏又呆了一天后，满意的点点头，收拾完衣物，牵上十六的手，准备启程回京。 李荣他们都来送别，手里提了好大一个袋子，重量和体积一样很有分量。里面装着本地的土特产，是他们自掏腰包买的。 银杏谢谢大家的心意，但是东西没收，留给他们自己吃。 她买的飞机票，不是火车票，能少带东西就少带，着实不想大包小包上飞机。 朝大家挥挥手，带着十六，潇洒的转身离开。 十六小小年纪愁不长，前一秒还耷拉着脑袋，伤心不能教孤儿院的小伙伴读书写字，后一秒就蹦起来，缠着妈妈问东问西，打听即将乘坐的交通工具。 他的兴奋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在飞机上，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瞅着窗户外，手指指着外面的云朵，激动的朝银杏道，“妈妈，你看，云彩离我好近，它在跟我打招呼。” 银杏被儿子的“异想天开”逗笑，跟着一起欣赏云朵。 或许是她因为本身的奇遇，哪怕这辈子从小孩子做起，可仍然没有其他小孩的那种天真，那种热情，那种专注。 有时候无比羡慕他们，快乐总是很简单，一颗糖，一个一百分，一句简简单单的的夸奖，总能让他们雀跃。 人长大了，懂的多了，烦恼多了，高兴却少了。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银杏和十六下飞机，老远就看到站在出口处的许扬，他正使劲的挥手。 “媳妇，儿子。” 十六看到爸爸，再一次激动起来，立马把云朵抛到脑后，回头急急的催促，“妈妈，是爸爸，我们快点走。” 银杏加快脚步，许扬满脸灿烂张开双臂迎接，“媳妇，想死你了。” “爸爸，我也想你。”十六见缝插针的表达对爸爸的思念之情。 许扬低头，“儿子，长高了。” 十六乐呵呵，“妈妈说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这个礼物很好。”省钱又省事。 “爸爸，我还给你带了其他东西。” “好儿子。”真贴心，出门在外都不忘老爸。 可惜许扬的好心情没持续三秒钟，就被十六的话打回原形。 “爸爸，我给你带了一袋辣条，有点辣，不过特别好吃。只有市才有，你肯定没吃过，专门带回来给你吃。” 银杏快笑死，辣条是小袋装，五分钱一包，十六总共带了十包，五毛钱。 走的时候，十六的包包里装得鼓鼓囊囊，全部都是吃的零食，他亲自到商店里精挑细选后塞进去的。 她当然不同意，没得商量，东西必须留下来。 十六撒娇卖萌半天，不见她有半点松口的迹象，才极不情愿的一点一点往外掏东西。不过掏到最后，突地把包包口子一盖，直往怀里裹。 一看那架势，她就知道包里还有零食。 正打算开口，十六先解释起来，说那是给爸爸带的礼物，他说了给爸爸带礼物，不能失信，要做个说话算话的男子汉。 儿子如此有孝心，银杏当然不能再拂他的意，大手一挥，同意打包带走。不过很好奇，他到底带的是什么。 十六见妈妈同意，小嘴吧啦吧啦往外倒，十袋辣条。 听完后，她乐不可支，儿子太有才了，想必他爸爸一定会深深地体会到儿子的孝心。 许扬愣住两秒钟后，迅速回神，“儿子，你的辣条爸爸很喜欢。” 十六眉飞色舞，“妈妈也说你会喜欢。” 许扬瞅了银杏一眼，“嗯，你妈妈就是这么懂我。” 银杏，“……” “爸爸，辣条是我选的，妈妈开始不知道。” “知父还有子。”除了媳妇之外。 十六不懂这句话啥意思，但是从爸爸口中说出来，一定是好话。心里喜滋滋，小脸蛋红彤彤，眼睛里都透着欢喜。 银杏关心的询问，“怎么没去学校？” 许扬当胸挨一击，还以为媳妇特地周末回来，以便和他多聚聚，原来不是。 哀怨的看着银杏，“今天周末。” 话还没说完时，银杏已经想起来，定回城时间时，她专门挑的周日。 “刚下飞机，脑袋正晕乎，连自己选的时间都忘了，还说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许扬睁大眼睛，脱口而出，哀怨不翼而飞，随之而来的是兴致勃勃。 银杏双手一摊，“忘了。” “……”许扬，就不能让我一喜到底，“媳妇，眯一会能想起来吧？” “或许吧。” 许扬坚定的点点头，“绝对能，我媳妇记忆力超群，怎么可能忘记。要不是坐飞机，半点缓冲时间都不需要。” 银杏，“行了，别夸啦，赶紧回大院。” “姐夫姐姐都在……” 十六耳朵特别灵光，听到这句话，迫不及待的询问，“表哥表姐在奶奶那？” 许扬，“都在。” 十六偏头，晃着银杏的手，“妈妈，我们快走，去奶奶那。” “一路上，你尽在催。”银杏宠溺的摸摸儿子的后脑勺。 “妈妈是你说的，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真会运用，选了如此好的场合。 三人往停车场走，上车后，许扬对着银杏贴心的道，“媳妇，你休息休息，到了地再叫你。” 睡一觉，早点记起惊喜。 想得很好，可惜直到晚上临睡，银杏都说不记得。 见问不出来，许扬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媳妇，那刘卫国……” “刘卫国是谁？” “媳妇，你的这个回答我给满分。” “谢谢，醋缸。”就晓得你会问，不问出来绝不会罢休。 “媳妇，醋这个东西用途广，用处大。一能增加食物鲜美的口味，二可杀菌，同时，它还是一味中药。”许扬一本正经的科普。 银杏斜眼上下打量许扬，“所以你就成了发醋机。” “媳妇，咱家总得有点醋，我怎么忍心让你天天泡酸水，没办法，只有我来。” 好吧，许扬又赢了，银杏小小的，不，大大的感动了一把。 郑重其事的道，“他，与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许扬像个毛头小子般露出傻笑，浑身上下无一不顺畅，比喝了冰汽水还痛快。 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银杏，望着望着就变成含情脉脉。 “媳妇，晚上吃多了，咱们运动运动，促进消化。” “哎……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537章 我回来啦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许扬跟姐姐姐夫一起送父母，银杏，以及小萝卜头十六去火车站。 大院里的邻居都来送别，惹得许母差点泪眼汪汪，许父淡定的和大家说拜拜，在车子驶离大院后，却频频回头，依依不舍之心相当明显。 柏红军和龚安本来已经打算好，开车直接载他们去T市，下午再开车回来。反正离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37章 我回来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8章 全家福 时间迈着均匀的步伐向前走，银杏一家人的生活平淡中却带着温馨，繁忙中处处透着温情。 许父许母很快适应退休生活，和街坊邻居相处融洽。 许父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接送孙子上学外，他还大包大揽下所有家务。在他的打理下，院子里的草都笔直笔直的挺立，哪怕大风刮来，也颇有骨气。 许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38章 全家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9章 大结局（为酸酸软软加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千禧年草长莺飞的季节，崔红在睡梦中离去。 她仿佛早有预感，提前半个月就说要回老家。除了行动迟缓外，她无病无灾，亦无疼痛，神智清明。 许父许母和银杏停下所有的事，一起带她回去。 崔红回到老家很开心，那几天精神头格外的好，红光满面，拉着银杏 《六零奋斗俏军妻》第539章 大结局（为酸酸软软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