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你一心寒凉》 第一章 车祸 月朗星稀，黯色渲染天空。 安心带着帽子口罩，双眼赤红地坐在车内，抓住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毕露。 现在是九点十分，还有半个小时，那个夜跑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这个路口，她今晚一定要杀了那个罪有应得的人。 三个月前，女儿苗苗车祸，安心失魂落魄的赶到医院，却只看到盖着白布的病床。 短短的几米，她每靠近一步，心就一阵刺痛。病床上的苗苗静静的躺着，白衬衫被鲜血染红，她一手带大，爱笑、爱发脾气，每日和她分享欢喜的小人儿，失去了生气，一动不动。 安心轻轻俯下身，把苗苗冰凉的躯体搂在怀里。 从此，安心如同变了一个人。 她很是自责，即便辅导班就在就在小区对面，她也应该去接苗苗下学，如果当时她在旁边，苗苗绝对不会被汽车撞飞。 自责折磨得她头疼欲裂，整宿失眠，头发一片片脱落，迅速消瘦下来，每日只会蜷缩在苗苗的床上，感受那残留的一丝气息。 丈夫程阳心疼的从背后抱着安心，轻轻吻住她纤细的脖颈：“我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 她心悸得难以呼吸，一睁眼看到桌子上苗苗笑颜如花的照片，便奋力挣脱开程阳的怀抱，躲进了卫生间。 程阳在外面深深叹了口气：“安心，苗苗已经没了，你再怎么折磨自己，她也不会回来。” 安心抱膝坐在马桶上，失声痛哭到喘不过气来。 程阳很懂安心，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唉，附近的监控都坏了，肇事司机一直找不到。” 对，撞死苗苗的混蛋还没有找到！ 安心清醒了，她决心要找到肇事司机，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 身为南大小有名气的黑客，安心曾是计算机系教授眼里最有前途的学生，要不是毕业时怀上了苗苗，她一定会继续深造，不甘心做程阳背后的女人。 安心黑进道路监控系统，梳理出了当晚路边违章停车的私家车，通过私家车上的车载监控找到了肇事车辆，虽然对方挂着伪造的牌照，但是她还是寻着行驶轨迹，找到了那人的住处。 肇事司机叫陈道安，路人脸，不高不瘦，四十岁，无业游民，独居在一个老旧小区。 安心跟踪他一天后，改变了本来只想扯着他的脖子，质问那晚是开车看手机还是喝多了酒，然后通知警察的想法。 因为，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内疚。 他早上八点半出门吃早餐，一碗牛肉面还要加鸡蛋，吃完面去买菜，会笑呵呵的和菜场阿姨讨价还价；午饭后，他会抽着烟，悠闲的在公园和人下棋，会买零食逗陌生的小孩，笑得人畜无害；晚上九点，他会出门慢跑一个小时。 安心气得全身发抖，他撞死了苗苗，自己却心安理得的活着，没有半分愧疚。 仇恨，慢慢吞噬了她的心，安心决定杀了陈道安。 于是，经过三天的精心筹划，她买了一辆二手雅阁，计划今夜在这个没有监控的路口，以同样的方式，撞飞这个男人。 九点三十分，远远可见一个黝黑的身影正慢慢跑过来。 安心吐了口气，脚悬在油门上，只等陈道安拐过弯来，就加速撞上去：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砰！” 一辆货车疾驰而过，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安心吓得全身一抖，怎么回事？被撞飞的人好像就是陈道安！ 货车停住，下来一个壮汉，跑过来看了眼摔在人行道的陈道安，环顾四周便急匆匆的跑回货车，扬长而去。 等货车消失无踪，安心才下车，快速跑向人行道。 陈道安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以后脑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他挣扎着试图拨打120，看到安心靠近，嘴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安心从他手中抢走手机，盯着他的眼睛，摘下口罩：“陈道安，我是三个月前被你撞死的女孩的妈妈，我要看着你慢慢死。” 陈道安眼睛睁着老大，口中不断吐出血沫，他企图抬起手臂抓住安心，最后却无力地垂下，身体一阵抽搐，昏了过去。 手机振动了两次，安心拿陈道安的拇指开了手机锁屏，看到两条信息。 一条短信：银行卡收入十万元。 一条微信：打给你十万，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好自为之。 安心滑动界面随意翻动，不小心点开一张照片：女儿苗苗躺在血泊中，鲜血不停涌出，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她低呼一声，跌坐在路上，陈道安……是故意的！ 安心压制住内心的寒意，快速跑回车里，抖着手仔细翻看了陈道安的微信记录，这才知道是有人出钱二十万买苗苗的性命。 而且，就在苗苗遇害当晚，有另一个人还给陈道安发信息“马上出来”，附图是一张苗苗在辅导班听课的偷拍照片。 安心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脑海中不停回想，她和程阳到底得罪了谁，以至于对方要置十岁的苗苗以死地，还请了熟人做帮凶！ 犹豫了一下，安心给两个人分别发了同样的信息：今晚十一点，市郊北湖边的观月亭，现金五万，此事到此为止。 十分钟后，打钱的那个人回了信息：好。 安心正想通知程阳，却接到他的电话：“我在广州出差，今晚赶不回来，明天回家，你记得吃饭。”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虽然程阳今晚来不了，但安心不想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她带上口罩，启动车辆向市郊北湖开去。 十点半，安心到达观月亭附近。 夜已深，湖边的芦苇在秋风中摇摆，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也没有车，她缓缓开过观月亭，顺了环湖公路一圈。 十一点，观月亭还是没有人。 安心开车缓缓靠近观月亭，就在她想再给那人发个信息的时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一辆大型吉普从岔口冲出，风驰电掣般撞向安心的车，轻飘飘的雅阁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冲向湖心，就在撞车的一瞬间，安心回头看向吉普里的人。 那张布满阴霾的脸……居然是程阳！ 安心随着雅阁缓缓沉入湖中，冰冷的湖水慢慢没过头顶，她满心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来的人竟是程阳？到底是不是他买凶杀的苗苗。 第二章 重生 “啊……” 安心长长呼出一口气，挣扎从浴缸坐了起来，头发上的水顺着发梢流了下来。 她愣住了，她不是随车子掉进幽深的北湖中吗？为什么会在浴缸里？身上的衣服怎么撕扯成碎片？全身到处都是受伤的痕迹？ 她忍着身体上的痛楚从浴缸里站了起来，等她扭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冷吸了一口气，合不上嘴：自己怎么变成了苏菀！自己的小表妹，苏家的二女儿。 莫非，自己死后重生了？ 虽然不敢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却容不得不信。 她冷笑一声，双眸掠过一抹刀锋般的寒气，让人如置身寒冷的冬日。 看来上天也容不得程阳这种恶魔在人世间逍遥。 想当初，程阳的大学毕业设计是自己帮他做的，毕业后开公司是自己劝父亲出资的，公司遇到问题时都是自己帮他解决的。 可他事业如日登天之后，却对自己和女儿赶尽杀绝！ 即使不爱了，不能离婚，不能好聚好散吗？男人都是这样无情吗？！ 想到这些，她的身体不由自由的颤抖起来，愤怒在她的胸中燃烧，燃尽了一切感情，只剩下：仇恨。 当初有多爱，如今就有多少恨！ 这一生，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招待程阳，好好看着他从巅峰跌下来，跌入深渊。这一生，我绝不再为任何男人而活！ 镜子里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慢慢涨满了怨恨和坚毅，变得深邃不见底，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只看得到邪气。 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苏菀。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一惯胆小懦弱的苏菀也遇到了难题，身上的伤都说明她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难道是被人溺亡在浴缸中，这才有了自己的重生。 一想到这点，她眉头紧紧蹙起，想不到这世上坏人这么多，总有人想夺走他人的生命！既然他们想要苏菀的命，那对不起，这些人都是她接下来要铲除的目标。 重活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绝不让任何人挡她的路！ 她脱下破碎的衣服，擦干头发，裹上浴巾从浴室走出来，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希尔顿的总统套房，宽大舒适的大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中的男子！ 高鼻深目，丰神俊朗，身材高大，他不就是方家的花花公子，苏菀姐姐苏萱的未婚夫，程阳口中的傻瓜，方致尧吗？ 二十年前，苏母从卡车前救了方致尧一命，方家为了表示感谢，和苏家订了娃娃亲，苏萱五岁起就有了和自己同龄的未婚夫方致尧。 现在俩人长大了，虽然未谈恋爱，但是双方家长都默认了，俩人迟早会结婚。 程阳的天博科技第一个畅销的手机游戏，就是盗版了方致尧的盈科科技一款还未发布的游戏， 当初双方公司因为版权问题对簿公堂时，还是她黑进盈科科技修改了原程序，为程阳扫清了障碍。 难道是他对苏菀下手的？不对，他衣服干爽，看不出在浴室搏斗过。还有，有谁杀了人，还在房间睡大觉？ 她迟疑的走到他身边，发现他一身酒气，睡得正香。 喝多了？ 她对着他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他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动，苏菀心中一动。 难怪都说他是花花公子，这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微微翘起，确实是一张妖孽般魅惑众生的俊脸。 上辈子，自从大学和程阳在一起后，她眼中就只有程阳，从来没有注意过别的男人，如今放开胸怀，竟然发现世上还有如此让人一见倾心的男人。 面前的方致尧她前至少见过十几次，居然从未留意过他的长相。以前的自己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傻得可笑。如今看来，程阳和他比起来，不过尔尔。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沉睡中的方致尧，眼中闪过一道光。他这一身衣裳，虽然是男装，可是有的穿，总比自己一身狼狈的好。 思及此，她开始解方致尧的衬衫扣子，露出光洁润滑的肌肤，宽肩窄腰，肌肉匀称。啧啧啧，身材真不错！看来他作为姑苏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名不虚传啊！ 她费了九牛五虎之力才把衬衫扯出来，立刻套在身上试了下，不错，挽起袖子刚刚好。 不过下面真空不行，她只能再接再厉，伸手去扒他的裤子。 蓦然，她的双手被人一把抓住。 “苏小姐，你就这么急？” 方致尧竟然醒了坐了起来。 他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眼角泛红，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修长的脖颈白玉无瑕，嘴角含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低头定定的看着她，低沉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富有磁性。 好个魅惑众生的花花公子！ 苏菀忍不住眼皮一跳，松了拔裤子的手，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刚才有蟑螂爬进你裤子里了，我急着抓蟑螂，所以没跟你商量一下。” 方致尧松了手，饶有趣味的看她继续编故事，心中也有几分诧异：莫非苏家的二小姐一直暗恋自己？ 苏菀被他盯着有些发毛，大咧咧随意地往他腿上一拍，却不料拍到两腿中间，感觉一硬，立刻缩回了手。 哎呀，一不小心，吃人豆腐了，尴尬得头皮一紧。 方致尧被她一拍，腹部一热，心中生出一丝渴望来。 眼前穿着他的衬衫的苏菀，以前见她总是藏在厚厚的刘海后面，眼角低垂，面目模糊。 今天挑开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才发现她肌肤雪白，一双清澈明亮如泉水的双眸，透着几分脆弱又有几分坚决，让人移不开眼睛。 以往她总是一脸胆怯羞涩的模样，扫她一眼就会脸红的逃开，今夜她竟然敢趁着几分酒意，上床勾搭自己未来的姐夫，被抓包后还能随口胡诌，还真是让人惊奇啊。 苏家大小姐苏萱一向泼辣厉害，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妹妹干的事后，会怎么大打出手，想想还真是有意思。 第三章 报警 方致尧凤眸一眯，轻轻一笑，那笑容灿烂如艳阳，萧条的秋日都被他照亮。 “那你穿着我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身上也有蟑螂？” 苏菀眼珠子一转，既然撒谎，那就瞎扯到底吧！ “嘿嘿，还真是被你说中了。”说着，她准备撤退。 虽然只有一件衬衫，下面裹个浴巾，也是勉强可以出门的。 不等她下床，他一把拽过她，翻身将她重重地压在身体下。 “既然都脱了，还跑什么？” 她只得伸出双手挡在他的胸口，男子身形高大，太重了，瘦弱的苏菀完全推不动。 “停！停！停！姐夫！我错了！开个玩笑！喝多了！” 他只管眯着双眼，嘴角邪邪一笑，“你知道吗，你喝酒后变得有趣多了……”说着，他就携着一股男人的荷尔蒙朝着她的耳朵蹭过来。 苏菀双手被他擒住动弹不得，心中无比苦闷，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吹到自己脸上，接着脸颊，耳朵开始灼烧，瘙痒起来…… “你不是想勾引我吗？现在知道我是你姐夫了——”他嘴角勾起，笑得很是轻挑。 “快滚开！我过敏了！我对你过敏！”苏菀顾不得太多，拳打脚踢，大声嚷道。 苏菀是严重的过敏体质，小时候曾经因为过敏休克过，只是没想到，方致尧此刻一靠近她，她就已经开始肌肤灼烧，浑身瘙痒，长起了红疹子。 方致尧愣住了！ 眼前的苏菀雪白的肌肤，突然冒出许多红疹子，她急得眼梢发红。 这是什么套路，在女人面前一往无前的方致尧，竟然会让人过敏！他有毒吗？这实在太打击他的自信心。 趁着他愣神，苏菀奋力踹开他，坐了起来，脸颊脖颈处都是红疹子，方才被他抓过的手臂也开始灼烧发痒，她一边痒得抓个不停，一边使劲瞪他一眼：“离我远点！” 好不容易活过来，难道要过敏进医院？真是出师不利。 这男人长得好看，身材好，又有什么用！碰一下就得要老命，以后要好好保持距离才好。 方致尧见她身上的红疹子越来越多，这才确定她不是撒谎，顿时也有些尴尬，最后只得收起轻挑的神色，朝苏菀伸出手。 “把衬衫还我，我送你去医院。” 苏菀傻眼了，这男人就看不出来，她也是没办法了才穿他的衣服吗？居然这会儿还非要找她要衣服，真是够小气的。 “我衣服破了，只能穿你的衬衫，你就光膀子出去吧，反正你身材很好，给别人看看就当发福利了。”说完，她不再看他，只是专心抓痒。 方致尧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苏菀前面拔裤子是打算把他裤子穿走！ 想了想，他叹了口气：“你钻被子里去吧，我穿好衣服去给你拿衣服过来。” 苏菀看了看他的眼睛，狭长的凤眸难得一片赤诚，好吧，信他一回，反正也打不过他，抢不过他的。 她用被子裹住全身，不一会儿，伸手把衬衫递了出来。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暴力撞开。 “警察，不许动！”“都不许动！警察！”七八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 苏菀脸色一片惨白，自己这会儿可是脱光光了，难不成要被被子里拎出来示众？ 方致尧穿着衬衫，神色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嘴角居然勾起一抹浅笑，原来前面都只是铺垫，现在才是高潮。 两个持枪警察率先冲进浴室查看了一番，出来对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方致尧一双凤眸发出骇人的寒光，冷冷开口了，平和的声音看似温和，却带着一股威严。 “我是方家的方致尧。大半夜的，你们闯进我的房间查什么？” 为首的警察神色自若，不卑不亢：“我是刑警大队的黄副队长，刚刚接到举报电话，这间房间有刑事案件发生。公务在身，还请方少配合。” 方致尧眉头微蹙，凤眸中戾气翻滚，脸色阴沉起来。 “什么刑事案件？难道我要强暴苏小姐吗？”说着，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苏菀。 黄队长灵机一动，向床上的小姐询问道：“小姐，他有强迫你吗？” 苏菀佯装羞涩低头，双手捂住脸，“我是他的未婚妻苏萱，今晚我们情致所动，所以……”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了。 此时此刻，只能装一下苏萱吧，反正苏萱出了名的爱玩，男朋友从来都不少于三个。 苏萱和苏菀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是性格却是南辕北辙，苏萱很爱出入夜场，男友不断，苏家父母愁得不行。所幸这个方致尧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今天名模，明天明星的，身边女人不断，所以也没人说过苏萱什么。从这个角度来看，苏萱和方致尧还真是绝配。 黄队长听到她这番说辞，面色也是有些尴尬，看来他们今晚是搅黄了人家的风月之事，难怪方致尧子脸色铁青，语气冰冷。 几个警察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之后，没有任何发现。 黄副队长不由得流露出失望之色：“看来举报电话是假的，我们也职责所在，不得不核实一下，还请方少见谅。” 方致尧冷笑一声：“好说，我也想弄清楚是谁吃饱了撑着举报我，还希望黄队长给我一个说法。” “不用方少吩咐，我们也会详查是谁报假案。”黄队长打着哈哈，领着众警察退出房间，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方致尧看着发呆的苏菀，露出了嘲讽的冷笑。 “苏小姐，这就是你今晚准备的戏码？你打算让所有人看到你在我床上，然后逼着我娶你，把你的姐夫抢到手？那我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方致尧就是个花花公子，从来不受任何女人胁迫。” 苏菀望着浴室，双眸掠过一丝的寒气，声音清晰的说道：“今晚的事，怕是不简单。他们一进来就冲进了浴室，按照剧本安排，怕是去浴室找我的尸体，而你，今晚领到的角色是杀害我的凶手。” 第四章 陷阱 方致尧凤眸一顿，脸色凝重起来。 难怪刚才她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胳膊有淤青和皮外伤，难道她刚才真的差点被杀死？而今晚自己被灌醉了酒送到这里，就是准备作为替罪羊预备的？想到这些，他背后渗出冷汗，凤眸冷若冰霜。 这件事的幕后之人，真是够狠的，一下子打算除掉两个人。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和苏菀有牵连了？什么人会同时憎恨自己和苏菀？自己也就罢了，行事一直随心所欲，得罪人很正常。可是这苏菀一个大学刚毕业的丫头，一向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照理不会得罪人。 不对，苏菀根本不是众人眼中单纯无知的小丫头。 眼前的苏菀第一次让他有些看不懂，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坚定冷冽，恰如一道利刃，心灵通透，看问题一眼看到本质。 不等这两人回过神来，房门再次被人踹开，闯进来一女子，她一头棕色的长卷发，红色紧身连衣裙，身材婀娜多姿，一脸的趾高气扬。 苏萱！她怎么也来了？ 怎么这么巧？警察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 “苏菀！方致尧！你们俩在干什么！你们这样对得起我吗！”苏萱那双妩媚的大眼睛此刻写满了愤怒，大声呵斥道。 这苏萱平时就泼辣得很，人前人后总爱压苏菀一头，一惯把她妹妹当佣人用，这会儿更是得理不饶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苏菀。 可是她来的时机太玄妙了，苏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一旁的方致尧饶有趣味的说道：“今晚还真是精彩，先是警察踩着点来查房，这会儿又是我好久不见的未婚妻来捉奸，还真是巧啊！不过，我说我和苏菀没发生什么，你信吗？” 苏萱当然不信这一套说辞，嘴角轻蔑一扯，怒哼一声。 “哼！你们俩都睡在一起了，还跟我说没什么？苏菀，你敢从被子里出来吗？” 苏菀叹了口气，决心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苏萱，她本来觉得苏萱也是自己表妹，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可是这苏萱就是吃死了苏菀，苏菀不发作一次，只怕以后都要被各种欺负。 “嘿！被你发现了，我就是把你未婚夫给睡了！怎么样吧！” 她幸灾乐祸看着苏萱，期待着她的爆炸。 果然苏萱未料到一惯老实胆小的苏菀居然敢回嘴，先是惊愕，再是愤怒，整个人如鞭炮一样炸了起来，冲上来就要甩苏菀耳光。 “你还要不要脸啊！一个大姑娘没结婚就在外和人开房！还抢自己的未婚夫，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羞耻心！你姐姐我虽然已经订婚，可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想不到你却这样恬不知耻！” 苏菀眼疾手快驾住她的手臂，狠狠甩了回去，冷笑道：“你前面不是在Tony嘴里钓金鱼吗？怎么这会儿搞得跟贞节圣女一般了。” 方致尧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苏萱，果然，自己的未婚妻不是省油的灯。 苏萱震怒之下，赤着双眼就要冲上来要撕扯苏菀：“你瞎说八道什么！我今天要撕裂你这种臭嘴！” 苏菀挡住她的双手，怒喝道：“你再发疯，你信不信我把你这些年的开房监控都给你调出来！” 苏萱闻言浑身一抖，一时间气结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的瞪着苏菀，搞不清楚她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方致尧双手环臂，长身玉立，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暗道：苏菀这丫头不简单啊！ 苏菀转头，一双冰冷的双眸定定的望着方致尧。 “两个女人为你争吵，你很得意吗？” 苏萱也察觉到了方致尧看热闹的心态，觉得接着打闹下去，就是个笑话。她松了手，怒道：“方致尧，我跟你玩完了！”骂完，她拂袖而去。 苏菀神情冷如寒冰：“看热闹看完了吗？帮我拿台电脑过来，我倒要看看今晚谁打算杀死我，陷害你。” “你能查出来？”方致尧眼神复杂的看向苏菀。 虽然苏菀和平时不一样了，但是那不过是压抑多年的天性，一时释放出来而已。但是就凭她能查出真相，方致尧不太相信。 苏菀不容置疑道：“快，还要网络。” 方致尧犹豫了下，快速走出房间，十分钟后拿回一台笔记本电脑，递给苏菀。 “已经连上网络，你用吧。” 苏菀包着浴巾，用铅笔盘着长发，背脊挺直，面对着电脑，表情专注，双指快速敲打键盘，纤长的手指犹如蝴蝶跳舞。 方致尧微眯着凤眸，有些看呆了。 电脑前的苏菀，手指跳动，犹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神色从容不怕，自有一番的气场。 屏幕上不断闪现代码，不一会儿出现了希尔顿酒店的监控录像，她快速拉动进度表，把时间调到夜里八点，这间房间附近的通道的监控呈多个窗口，倍数看了起来。 方致尧有些惊奇：“你能黑进酒店的内部系统？” 苏菀浅浅一笑：“有些兴趣，自学了一点点，刚好够用。” 想到她曾经入侵过方致尧的盈科科技，修改过内部程序，害他输了和程阳的官司，她在他面前有些愧疚，自然要掩饰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可是方致尧作为盈科科技的老板，一眼看出了苏菀的出手不凡，心中赞叹不已。 这个苏菀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先是变得伶牙俐齿的，而后又自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气，透过现象看本质。现在五星级宾馆的内部监控系统，她竟然可以随意进入。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难道她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 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细腻圆润，脖颈纤细，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随意伸展着。一想到她的手还曾拍在他那里，他不禁小腹一热。 一缕发丝散落在她光洁的肩膀上，随气息轻轻的拂动，他看着心痒痒，终于忍不住伸手给她挑到耳后。 苏菀如触电般闪开，耳朵开始发红起了红疹，她一边抓痒，一边怒目警告道。 “干什么！离我远一点！我对你过敏。” 方致尧这会儿有些无语了，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真想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对我过敏？这丫头在耍我吗？可是那些该死的红疹子配合的也太好了！ 正在这时，房外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开门，取回来一个纸袋，气恼地丢在苏菀身边。 “你的衣服，快去穿上，少在这里勾引人。” 第五章 监控 苏菀翻了个白眼，拿着纸袋进了浴室。没想到方致尧拿来的衣服尺码刚刚好，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承托得镜子里的少女朝气蓬勃。 她笑着走了出来，笑容璀璨，只是双目暗暗流露光华，蕴含杀气，一脸振翅欲飞，为达到目的，将不计代价，未来途中不知要踩死多少对头。至于程阳，且等着！ 只是这一笑，方致尧整个灵魂仿佛飞出了驱壳，全身被一股情绪涨得满满的，有些呆滞的看着苏菀。 果然，一个人的如果五官足够出彩，根本不需要化妆，露出额头，清清爽爽，自有一番韵味。这会儿，简单的白衬衫塞进牛仔裤，更显得她三围分明，双腿修长。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苏菀倍数看完了监控录像，最后截图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一个男子扶着喝醉的苏菀。 一张是同一个男子扶着醉酒的方致尧。 “你看看，这人，你认识吗？”苏菀放大男子照片问道。 模糊的照片中，一个男子，小平头，穿着夹克，黑裤子，神色镇定。 方致尧仔细辨别了一番，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肯定能查到他的老底，你把他照片发到我手机。” 苏菀发完照片，扭了扭脖颈，舒展了一下腰肢。 “今晚的戏都唱完了，咱们这就散场吧。监控录像目前也查不出更多线索了，不过后面有任何信息，我会通知你的。” 方致尧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苏菀的盟友，殷勤道：“我送你回家吧。” 也好，自己也没车，有人送回家也好。 一路上，苏菀心情都有些沉重，本来被程阳撞倒北湖死掉已经够惨了，不料重生成苏菀，就有人想杀死苏菀，真是流年不利。 方致尧开着车，不时瞥一眼沈默不语的苏菀，挖空心思想要说些什么，好引起她的注意。 “你等会儿回家怎么面对苏萱？” “她不喜欢你，所以没什么大事。” “她不喜欢我？” “对啊，不然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男朋友。” 方致尧语带讽刺道：“她那是见异思迁。” 苏菀面孔一板：“你不也是一堆女朋友，凭什么指责她！” 方致尧有些不快了，不是你把你姐姐的事情抖出来的吗？自己不过跟风你随口说说，想着和你拉近关系，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弹。 苏菀很是不满，她可以指责苏萱，却容不得外人指指点点。 “你知道吗？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很好，这下，彻底把天聊死了，干得漂亮！ 方致尧一路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她却满脸的不以为然。他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眼梢泛起红色，蓦然将车停在了路边，语气有些酸楚：“你，也讨厌我？” 苏菀见他有些小脾气，敷衍道：“你长了这样一张人神共愤的俊俏脸，如果有人说讨厌你，那肯定是嫉妒。” 方致尧得了赞扬，心情飞扬，启动了车辆，不一会儿就将车开到了苏宅大门口。 此时已是凌晨2点，苏宅灯火通明，看来苏萱回家编排了一出好戏，正等着苏菀回家呢。 方致尧跟着苏菀下车：“我陪你进去吧，有什么事，我帮你。” 苏菀侧身扫了他一眼，大哥，你这满脸看热闹的心情也太明显了吧。 “抱歉，苏家私人府邸，谢绝吃瓜群众围观。”说完，她进门随手把大门关上。 方致尧吃了一鼻子灰，却不急着走，仍是站在门口，期盼着能有英雄救美的那一刻。 苏菀走进大厅，苏萱正扑在苏母怀中，嚎啕大哭。身着睡袍的苏父一见苏菀踏进大厅，满身的怒气顷刻爆发出来。 “苏菀，看你今晚干得好事！你怎么可以抢你姐姐的未婚夫！” 苏菀平静地说道：“我不过是帮姐姐推掉了和她不喜欢的人的婚事，有什么问题吗？” 苏萱惊讶地抬起了头，她没想到苏菀一开口就说出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思，方致尧是个花花公子，还是方家的次子，以后方家的产业自然会交到长子方敬亭手上，在沉稳能干的方敬亭的映衬下，方致尧差了很多，她苏萱自然不喜欢。 苏母一向温和，这会儿惊诧得嘴巴都合不上：“菀菀，你说什么呢？” 苏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一向懂事乖巧的小女儿，今晚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赶紧认错道歉！” 苏菀神色坦然：“姐姐一直不喜欢方致尧，她喜欢的是方敬亭。爸，妈，你们要想的是怎么退掉婚约，换成方敬亭。” 苏父怒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这会儿，苏萱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心中窃喜苏菀把一切事情都说开：“爸，妈，我从小就喜欢敬亭。”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下可如何是好。 苏菀继续敲打边鼓：“强扭的瓜也不甜，姐姐和方致尧互相不喜欢，何必有婚约？取消了对双方都好。” 苏母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小女儿，心情忐忑：“菀菀，你喜欢致尧？” 苏菀有些尴尬，没想到会被误会：“妈，你想多了。” 苏母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苏父还是很不高兴，冷哼道：“那里好了？” 苏萱拉过苏母的手，低声哀求道：“妈，我一定要嫁给敬亭，你们一定帮帮我。”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只得答应尽力而为。 苏家的一场家庭大战瞬间消弭，众人情绪都松弛了下来。 苏菀看着苏萱的眼睛，突然开口道：“姐，今晚你打算弄死我吗？” 苏萱一怔，脸色有点难为情：“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得到消息去捉奸罢了。” 看来苏萱不知道有人计划今晚掐死自己，不然她这会儿神情不会如此轻松。 苏父苏母这会儿才留心到自己的小女儿来。 “苏菀，今晚出什么事了？”“菀菀，你和致尧……” 苏菀摇摇头：“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你们放心吧，今晚太迟了，我回房休息了。”说完她上楼回自己房间。 接着苏萱也上楼回自己房间了，大厅里只剩苏父苏母低声商量该如何同方家开口。 苏菀洗好澡打开电脑，开始查苏萱的通信记录，果然，她一进房间就给一个号码打去了电话。苏菀很快查出了这个号码的持有人：陈莎莎。 第六章 黑道 莫非就是姑苏有名的扶弟魔陈莎莎？ 陈莎莎长得明艳大方，身材凸凹有致，堪称尤物，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惜她有个好吃懒做，专门惹是生非的弟弟陈瑞。这些年，陈莎莎为陈瑞还了不少高利贷，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这些事多了，也断送了她嫁入豪门的梦想，她先后谈了好几个男朋友，都只是谈恋爱，无人敢娶她进门。甚至有传言说，陈莎莎和她弟弟是扫把星，谁娶她回家，就会葬送了自家的财运。 苏菀想了想，自己和这个陈莎莎似乎没什么交集，给方致尧发了条信息：“你查一下陈莎莎。” 这一夜经历了太多事情，纵使苏菀不想睡，身体和大脑也倒了极致，不等方致尧回信息，她已经沉睡了过去。 方致尧收到信息，看着陈莎莎这个名字，也是怔住了：竟然是她？ 三年前，方致尧曾和陈莎莎交往过，期间陈莎莎还一度想要嫁给他，他有婚约在身，自然回绝了陈莎莎。他自认为陈莎莎花了不少钱，出了不少力，想不到今天这件事还会牵扯她。难道这个女人的恨，就这么长久？ 方致尧冷哼一声，脸上浮现一抹戾气：有人想玩是吧，那我陪你玩到底。 早上六点，苏菀就自动醒来，自从苗苗上小学，安心就养成了六点起床做早餐的习惯，虽然她已是苏菀，却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一想到苗苗，她眼前就会浮现那张照片，小人儿躺在血泊中，满眼的都是对生的渴求：求求我。就像有一把尖刀深深刺进了她的心窝，还被人使劲的绞了绞，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她实在不明白一向疼爱女儿的程阳为什么会找人杀死自己女儿，不过没关系，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很快通过暗网的朋友买到了一张跟苏菀有七八分相似的真身份证，用这个身份证买了一辆二手车。开着车，她来到了原来的家，安心的家。屋子前后的监控都开着，她把车停在了监控盲区。 黑色的铁艺院门紧锁，院子里的银杏金黄一片，树下簇拥着生机勃勃的绣球花，开出一簇簇蓝色，紫色，粉色，绿色的花球。一墙的粉色荼蘼，在秋风中继续怒放，一如往昔。 这个她花尽心思打理的院子，还是一派生机勃勃，可惜拔草修剪的女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平日里浇水捉虫的小主人已去天堂。她本来以为自己的泪已经流干，可是看到熟悉的庭院，想到曾经的平淡生活，还是忍不住有泪水泛出。 她稳了稳心神，打开笔记本电脑试图链接屋内的WIFI，不行，隔得太远，型号不够强。她将车滑到院子的右侧，好，信号足够，她把用家里的网络以安心的名义给安父发去了信息：“爸，救我。” 很快安父回道：“安心，你怎么了？” 安心从昨晚起已经失踪，手机也沉入了北湖。抛下这个鱼饵，安父应该能掀开一场寻找安心的风暴。 停好车，她想进屋去拿走一些自己的东西，顺便把苗苗的东西都拿出来，好好查一下。可是程阳回来了，他开着日常的奔驰GLE缓缓驶入车库，整个面目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楚他什么表情。 一见到程阳，她心中的仇恨立刻膨胀成怪兽，快要从胸中跃出来。 冷静，一定要冷静。 偷偷的杀了他，那太仁慈。我要一步步夺走他现在拥有的东西，让他痛不欲生，再送他上刑场。 这是他该得的！ 她等程阳进屋之后，立刻操作电脑删除了安心家昨天到现在的监控录像，她要让程阳百口莫辩。 接下来安父自然会发起寻找女儿安心的行动，程阳少不了牵扯其中，被调查。 苏菀打算去会一会程灿。他是程阳的表哥，当初只是街上的小混混，后来由程阳的提携和安父的保护下，在姑苏立了足，现在是姑苏的黑道老大。陈道安肯定是程灿介绍给程阳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程灿就是程阳的帮凶。 程灿在繁华的青山大道有一栋三层小楼，下面两层是租给人开店的，三楼是他的青盟的总部，也是他接待人的办公室。 苏菀把车停好，就黑进了监控系统，翻查了一下，果然，昨晚有一辆吉普曾经停在楼下。那辆车就是把安心撞进湖里的车，按照程灿的手腕，昨夜那辆车想必已经被肢解成零件，卖到了数个修理厂，查不到任何线索了。 没关系，这个程灿干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有的是抓住把柄，送进牢房的机会。 苏菀把这栋楼的监控拷贝到了电脑上，打算抽空翻找一下。做完这些，她拿上刚刚买好的微型监控器，下车打算上楼。 “苏菀！这么有缘啊！”有人开心地叫她。 苏菀回头一看，方致尧一身西装，身姿挺拔，一双凤眸盈满笑意，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苏菀有些奇怪：“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走近了，压低声音：“昨晚的那个扶我们进房间的男人就是灿哥底下的人，灿哥是姑苏的黑道组织青盟的老大。” 苏菀怔了一下，这也是程灿的手笔？难道程灿和陈莎莎也是熟人？ 方致尧看着白天的苏菀，清爽的丸子头，脖颈修长白皙，阳光下整个人熠熠生辉，弄得他有些想入非非，忍不住想触碰那白腻的肌肤。 昨晚他回家反复思量了一番，肯定当时那一瞬间的灵魂出窍，绝对是喜欢上了苏菀。虽然他见过苏菀不少次数，可是过去的印象总有些模糊不清，昨晚相处下来，苏菀整个人生动活泼，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了。 他过往的女友众多，不过是想解除和苏萱婚约的一种手段，他因为相貌出众，交往过众多的漂亮的女朋友，却他一直醉心于追逐的过程，一旦对方动了心对他矢志不渝了，他却丢了兴致，忙着回撤。 他本来游戏人间，觉得感情不过如此，却不想昨夜，他却有了别样的情愫，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全身被欢喜的情绪涨满，激动到有些呆滞，他清楚自己喜欢上了苏菀。 他昨晚就派人去查希尔顿的那个陌生男人，就是想着查出来了，找苏菀邀功。却不想，今天刚到程灿楼下，就遇到了苏菀。还莫非就是心心所念，必有回应？反正他一看到苏菀，眼角眉梢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第七章 监视器 “我们上去吧。”苏菀下定了决心，伸手捏了捏兜里的微型监控器，等会一定要想办法装上去。 方致尧和她上楼的时候，低声跟她交代：“等会我会让他帮我查一个人，然后把那个人照片给他，你随后查一下程灿事后都给谁打了电话。” 想不到方致尧心思细密，苏菀也一直在考虑以什么理由接近程灿，又不被他怀疑，毕竟程灿也不是省油的灯。 方致尧犹豫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带着笑意看向苏菀。 “等会，你就是我女朋友，别拆我台啊。” 苏菀点点头，提醒道：“你别碰我，我对你过敏。” 过敏，该死的过敏！一想到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他避之若浼，他就气得牙痒痒。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等会就带她去见唐季修，想办法破解这个过敏。好友唐季修是姑苏第一家族唐家的四公子，现在是第一医院的主任医生，相信他肯定能治好这莫名其妙的过敏。 程灿身材魁梧，衣着得体，早退去了当年街头小混混的轻浮，一身沉稳，只是左脸那道深深的刀疤触目惊心，看着就叫人胆颤。他一看到方致尧，立刻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笑容满脸的伸出了右手。 “方少，贵客啊，今天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致尧和他握握手，坐在办公桌前，老练的说明了来意，把照片给了程灿。 果然程灿一见照片，眉头轻挑了一下：“这人怎么得罪方少了？” 方致尧冷哼一声：“有人想整我，找他出手的，我想通过他，查出幕后之人。” 程灿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苏菀借着俩人聊天的功夫，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室内并无监控摄像头。想来也是，程灿是个老狐狸，自然不愿意留下任何把柄。 苏菀一直嚼着口香糖，想着把录音器黏到什么避人耳目的地方，可惜程灿总是有意无意的扫她几眼，她手揣在口袋里，摸着小小的监控器，手心直流汗。 方致尧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把她拉到身旁：“坐吧，一直站着干什么。” 然后笑呵呵向程灿介绍：“我女朋友。” 程灿经验老道，夸道：“方少的女朋友真漂亮。” 方致尧听完笑得肆无忌惮。 苏菀不想给程灿留下什么印象，故作羞涩的低头一笑。突然她灵机一动，不露声色吐出口香糖，悄悄把监控器黏到了程灿办公室桌下方。那里算是灯下黑，轻易不会被发现。 很快，方致尧说清楚了要求，付了定金，带着苏菀离开。 出了楼，方致尧凤眸一眯：“你刚才给他装了监控器？” 苏菀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么小心，还是被他察觉了，想不到这个长相俊美的家伙头脑也不简单。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只好点点头，问道：“程灿发现了吗？” 她有些担心，既然方致尧能发现，说不定程灿也发现了。 方致尧摇摇头，一脸自信：“他当时看着我给的照片，有些走神。对了，你查一下，程灿正在给谁打电话。” 苏菀立刻上车，打开了电脑。 方致尧也不客气，坐上了副驾驶，环顾了一下车内，有些不满：“你怎么开这么一辆破车，我送你一辆新车吧。” 苏菀本来就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车有些后悔，听他这样说，脸色一垮。 “受不了，你下车。” 方致尧被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恼怒。可是转念一想，换作自己被人这样奚落，怕是要骂人，她这样算是很温柔了。想到这些，他情绪平复，安安静静得看苏菀操作电脑。 很快苏菀查出了程灿在他们走后拨打的电话，很熟悉的号码，陈莎莎的手机。 苏菀有些奇怪：“看来真的是这个陈莎莎啊，我跟她没交集啊，你呢？” 方致尧脸色阴沉：“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苏菀侧头看他，打趣道：“难道是因爱生仇？那怎么连累我啊。” 方致尧听她这样说，便有了一些难为情：“这事我来解决。” 苏菀眉毛一挑：“早就听闻陈莎莎是姑苏所有男人的梦，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见识一下她的魅力。” 其实她是觉得程灿和陈莎莎的关系不简单，陈莎莎能轻易解决她弟弟的诸多麻烦，恐怕程灿功不可没。既然这样，苏菀也想见识一下魅力无边的陈莎莎。 方致尧让苏菀坐他的跑车，他可不想坐苏菀的二手车去见陈莎莎，这女人最是看人下菜碟的角色，他决不能在她面前丢一分面子。 苏菀更是高兴，她可不想别人都发现她的这辆车，把车停到一处事先准备好的停车场后，她上了方致尧的车。 苏菀客气的说了一句：“这车很棒。” 其实她最烦在城市里开跑车的纨绔子弟，这么拥堵的路况，跑车还不如摩托车跑得快。有些人还特别钟爱敞篷，一趟下来灰头土面，这个季节更是吹得鼻涕横流。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着慌的傻瓜。 方致尧立刻殷勤道：“你喜欢送给你。” 苏菀笑出泪来：“我可算知道你怎么是花花公子了，一副好皮囊也就算了，还如此大方，是个女人都喜欢你。” 方致尧眼睛一亮：“那你喜欢我吗？” 苏菀警觉地扫了他一眼，心中那句我对你没兴趣就差脱口而出了，想到他爱记仇，换了套说辞：“我没兴趣在莺莺燕燕中争宠。” 方致尧狭长的凤眸一黯：“我现在没有莺莺燕燕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他其实还想说，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却不敢说。他已经感觉到了苏菀对他不太在乎，这一点让他气愤，却又让他印象深刻，更想努力去抓住她。 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苏菀打破道：“陈莎莎就长得那么漂亮吗？我听说是个男人都喜欢她。” 方致尧摇摇头：“她长得也就是中等偏上吧，但是她最大的魅力不在于她的外表，而是她情商一流，相当通情达理，和她在一起非常的舒适。” 说完，他又担心溢美之词太多，会让一旁的苏菀多想，偷瞄一眼，却发现她出神地想着什么。 第八章 交际花 苏菀脑海里浮现一个朦胧的女子身影，她艳光四射得出现在舞会上，一路摇摆，神采飞扬，和各路男人打着招呼，宛如交际花。 不多时，车开进了一处时尚的住宅区，方致尧停了车，指着一栋楼，介绍道“她家就在这栋楼顶楼。” 苏菀抬头望了一下顶楼，灰色的大楼低调矗立着，从外面丝毫看不出顶楼有什么非凡之处。 两人坐电梯上楼，方致尧敲门，佣人开门。进了门，苏菀才发现居高临下，站在宽大的落地窗边，可以俯揽整个宽阔的太湖风光，景色宜人。 果然是个好房子。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哟，今天什么风把方家二少刮来了？” 苏菀抬头，传闻中的陈莎莎脚踩着一双大红的绸缎拖鞋，翩翩而来。 她一头浓密的棕色长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俏丽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睛仿佛含着秋水，浅浅望着，秋波流转。她穿着一袭黑色吊带裙，披着黑色蕾丝似袍，一股慵懒的风情，扑面而来。 呵！好一个风情万种的交际花，女人味十足。 她走过来就给了方致尧一个拥抱，方致尧因为苏菀在旁，身体僵硬，只敢虚空着拍拍她的后背。 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看向一旁的苏菀，“这位方少的女朋友吗？素着一张脸都如此美，方少真是好眼光啊。” 方致尧有些得意，介绍道：“这是苏菀。” 他不敢说这是他的女朋友，却很高兴别人能误会是他的女朋友。 苏菀客气道：“莎莎小姐才是美艳动人，我不过是占了年轻的便宜。”她本来是想客气下，说完发现自己好像在讽刺对方年纪大，顿时有些后悔了。 陈莎莎果然情商高，丝毫没在意这些小细节，招呼两人坐下，吩咐佣人给方致尧准备最喜欢的大吉岭茶。 她手臂放在扶手上，身体舒展在沙发上，曼妙的身材在真丝裙下若隐若现，风情万种。 方致尧却视若无睹，侧头温柔地问苏菀：“你喜欢喝什么茶？她这里什么都有。” 一丝不快从陈莎莎脸上一闪而过，顷刻她恢复了笑意盈盈：“苏小姐，你喜欢喝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 看来，这个陈莎莎还是有几分喜欢这方致尧，不知道等会这戏怎么演。 “我随便。” “苏小姐真是性情随和，我看着都喜欢，难怪方少如此痴迷。” 此人果然情商高，会说话，只是一会儿方致尧兴师问罪，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笑得如此开心。 果然，茶上齐后，方致尧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靠着沙发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眯着一双媚人的凤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开始表演了。 “莎莎，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陈莎莎一怔，笑得有些勉强：“方少你对我一直很好。” 方致尧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中却有精光闪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找人布局掐死苏菀，好嫁祸于我？” 陈莎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们刚去过程灿那里，就找到我这儿了，方少的手段一直都很好。” 方致尧敛了笑意，一双凤眸冷的没有温度，定定的看着对面的陈莎莎。 “我很好，不用你夸，我也知道。我现在想知道你究竟对我哪里不满，以至于要杀人陷害才满意。” 苏菀喝了口热茶，缓缓方致尧的冷若冰霜带来的震撼。本来她以为方致尧对自己的旧情人会留一丝情面，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果然，男人都是一样，无情！ 陈莎莎一双柔情的眼眸，此刻泛出泪水，神情凄惨：“你知道的，我曾经有多爱你，可你却根本不爱我。” 方致尧眉头一皱，在苏菀的旁边，他最烦别人提起过往的莺莺燕燕。 “说重点的，别说这些没用的。” 陈莎莎苦笑一声，满脸都是苦涩。 “你看，我对你真情告白，都要被你厌烦，觉得都是些没用的。当初你那么优秀，依然炙热的追求我，让我受宠若惊。可是当我对你爱得不行，求你娶我的时候，你却要跟我分手。和我在一起，就那么丢你的人吗，方少？” 苏菀顺着陈莎莎的指责，看向方致尧，满脸都是不屑：不负责任，呵，渣男。 被苏菀那样看着，方致尧连忙辩解道：“那时候，我发现不爱你了，只能分手。” 他是实话实说，可实话太伤人。 陈莎莎如万箭穿心，眸光中都是狠毒的怨恨：“我本来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毕竟你英俊潇洒，年轻多金，根本看不上我这样的女人，可是你却招惹了我，然后又狠狠地抛弃了我。” 苏菀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始乱终弃，呵，渣男，看向方致尧的眼神写满了鄙视。 方致尧正色道：“所以说，谁爱上你，就一定要娶你，是吗？我可以诚恳的告诉你，我没有任何针对你，爱的时候，自然炙热，不爱了，也只能结束。” 苏菀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玩弄感情，呵，渣男！ 陈莎莎愤怒得面目有些扭曲：“那你为什么要到处散播我是扫把星，谁娶我就要倒大霉的消息，搞得我后面交往的男人没一个敢娶我！” 哦？方致尧居然这么无耻？三观不正，渣男！苏菀的眼神更鄙夷了。 方致尧冷哼一声：“陈莎莎，麻烦你找男朋友带点脑子好不好？你后面交往的王总，周总，张总，哪一个不是有家室的？谁会为了你，放弃一半的家产，舍弃自己的子女。你想嫁入豪门，很正常，但是你也要睁大眼睛，找准对象，看看那些单身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我方致尧什么时候分手后，说过前任的坏话？谁说那些流言是我说的，你找他出来跟我对质。” 原来如此，想想也是，前面来的路上，说到陈莎莎，方致尧也是不吝赞美之词。 陈莎莎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三年来的怨恨，被对方一语点破。顺带着，多年的痴情也被贬得一文不值。 她极力辩解：“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说很爱我，但是流言可谓，家人不同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方致尧冷哼一声，话锋一转：“那苏菀了？你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找人掐死她？” 苏菀的眼中闪过一抹刀锋般的寒光，这个女人迁怒方致尧，为什么要掐死苏菀？ 第九章 安心失踪 陈莎莎这才意识到坐在对面的苏菀就是当晚差点被掐死的女人，顿时慌了神，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我没想掐死她，她只是刚好喝多了，出现在那里……” 苏菀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毫不犹豫的泼向陈莎莎。 “我就是刚好出现的炮灰吗？！”声音凛冽，满是愤怒。 陈莎莎被热水泼脸，脸上烫得通红，头发湿漉漉的耷拉着，妆也花了，整个人一片狼藉。两个佣人见状连忙冲上来，护住她：“陈小姐，你怎么样了？”“你们是谁，我要报警抓你们！” 方致尧正对苏菀如此泼辣干脆，心中赞叹不已，见佣人态度恶劣，怒喝道：“好啊，你们赶快报警，抓杀人未遂的陈莎莎。” 两个佣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拿眼看着陈莎莎。 陈莎莎面如死灰，强撑着一口气：“你们没有证据。” 方致尧狭长的凤眸泛起血气：“我方致尧会找不到证据？念在旧情一场，我劝你自己去自首，免得警察找上门来，弄得场面太难看。” 陈莎莎扑到他面前，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他的腿，双眸噙着泪，不断地哀求着他：“致尧，我只是太爱你了，才做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苏菀在一旁冷眼旁观，不说话。 方致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爱不是你作恶的理由。陈莎莎，我就想问，这件事都是你一个人计划的，还是另有其人？” 陈莎莎忍住手腕的剧痛，努力去抓方致尧的腿，却被他狠狠甩开。 她跪在地上，声音嘶哑的哀求道：“致尧，我错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方致尧摇了摇头，起身拉上苏菀，看也不看地上的陈莎莎，扬长而去。 只剩下陈莎莎眼神空洞，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进了电梯，苏菀好奇地望着方致尧：“你有什么证据？” 方致尧拿出手机，嘴角写满了得意：“我刚刚录音了，跟你学的。” 苏菀笑得东倒西歪。 方致尧看着笑呵呵的苏菀，感觉自己和她的距离近了一步，心中满是欢喜。 出电梯的时候，苏菀好奇道：“不知道陈莎莎会怎么样？” 方致尧神情肃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也一样。” 眼前的方致尧，眉宇之间透出一股睿智，确实让人着谜。 方致尧回头，眸光落在发呆的苏菀身上，心中一动，薄唇一勾，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苏菀猛地一惊，心中微微一跳：“喂！离我远一点！” 很快，她脸上出了红疹，红肿了起来，她一边抓着痒，一边狠狠拿眼瞪他。 方致尧收回了手，尴尬得不行，这该死的过敏！ 滑腻，柔软的手感还残留在手指上，他心里痒酥酥的，脸腾一下红了。 上了车，苏菀抓着脸，余怒未消。 方致尧语气软了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苏菀想到早上给安父发的信息，她迫切想知道事情到了哪一步，毕竟安心还在北湖里泡着。 “我还有事，你送我到家吧。” 回去的路上，她复盘了下安父的手腕，和程阳的应对，确定警察很难找到安心。 那天开过环湖公路时，自己就留意过，那一段路程没有任何道路监控。目前知道安心下落的，只有自己和程阳。程阳是打死不会说的，那只有自己捅出去。自己该怎么着手，才能不被嫌疑呢。这其中的每一环都需要她反复思量。 苏菀蹙着眉头，想到深处，噘着嘴啃起了大拇指。 方致尧偷瞄到那张湿润嫣红的唇瓣，不由自主的口干舌燥，很想尝尝它的滋味。 该死！等会一定要找唐季修先解决那该死的过敏！ 果然，苏菀一进门，苏母一脸焦急，拉住她：“姨妈家的安心出事了！” “怎么回事？”苏菀放下心来，事情正如她预料的发展。 “姨夫接到安心的求救信息，然后再也联系不上她。手机关机，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现在整个公安局都在找安心。”苏母把事情讲了一遍。 苏菀想了想：“妈，我们一起去安心家吧，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她其实很想去安慰失去女儿的父母，同时看能不能趁乱从家里拿些东西出来。 俩人开车赶到安心家，整个院子人来人往，公安局里的鉴证人员都在里面进行取证。 一进客厅，朝西的一整堵墙都是安心和程阳相识以来的各种照片。看到这些熟悉的照片，苏菀不由回想起当初和程阳相恋的过程，那是大一暑假，学生会主持了一次徒行浙西大峡谷的活动。程阳作为临安当地人，即是导游，又是队长。 一路上，他不似那些殷勤的追求者，一会儿问安心要行李背，一会儿对她嘘寒问暖，让她不胜其烦。他只是留意安心的脸色，不时调整队伍前进的节奏，体贴又不造成任何负担，让安心高看一眼。 后来的漂流活动中，安心从小惧水，本来不想上竹筏，是程阳眼神沉稳地鼓励她：“不用怕，有我在。” 竹筏在湍急的河流中跌跌撞撞，起起伏伏，程阳一直紧紧握着安心的手，最后下船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如今看来，程阳当年追求安心的手腕不算高明，可是在当时的安心眼中，程阳的手却是无比炙热，值得信赖和依靠。 结婚的时候，安父曾经强烈反对，觉得女儿只谈过一次恋爱，且一毕业就结婚太过草率。安心当时已经怀孕，坚持嫁给程阳，疼爱女儿的安父安母最后还是顺了她的心。结婚后，两夫妻更是拿程阳当儿子对待，出钱出力，成就了程阳的事业。 想到这些，她深觉愧对父母。 现在，见过大风大浪，一惯从容不迫的安父在客厅来回踱步，面色铁青，一脸焦急，甚是慌乱。 安母更是眼梢泛红，泫然欲涕，坐都有些坐不稳。 苏母很快走过去，坐在安母身旁低声安慰着，不一会儿，安母趴住她肩上隐忍得抽泣了起来。 第十章 内心的抵触 苏菀眼热鼻酸，她很想抱着自己的父母放声大哭，可是她现在已经是苏菀，只能做苏菀该做的事。她走近安父：“姨夫，现在怎么样？安心姐有消息吗？” 安父摇摇头，眼神有些绝望：“今天一天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目前警察已经排除了绑架，再找不到她，只怕凶多吉少。安心因为苗苗去世，一直很自责，我们因苗苗的事伤心，就疏忽了对她的关心。”说到最后，他眼角渗出了泪花。 苏菀灵机一动，蹙眉说道：“姨夫，安心姐失踪会不会和苗苗的案件有关？听说撞死苗苗的人，一直没找到。” 安父眉头紧皱：“前几天安心给我打电话，语气中，似乎快找到肇事凶手了。后面她没联系我，我也忘了这件事。看来，我得让林其琛好好查查。” 公安局的刑警队大队长林其琛特种兵出生，长得一表人才，精明能干，是安父一手提携起来的自己人。这次安心出事，肯定是他带头办案。 果然，林其琛带着一队警察从二楼下来了，他们抱着七八个纸箱，里面装着安心的各种私人物品。 完了，晚了一步，东西都被收走了，苏菀心中一阵惋惜，她想要的东西都被警察拿走了，真可惜。 安父迎着林其琛走了过去，低声吩咐了一番，林其琛挑眉扫了苏菀一眼，深邃的眼眸极其锐利。 这时，程阳头发凌乱，俊朗的面孔一片死灰，身体仿佛被人抽走主心骨，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苏菀的眼眸中有怒火在燃烧，恨不得把程阳烧成灰烬。明明是他杀死了妻女，这会儿却装得悲痛欲绝，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认识他十四年，想不到他这么会演戏，不做演员真是浪费。 程阳下楼后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最后更是双手捂脸，无声哭了起来。 安父拍拍他的背，安抚道：“程阳，我们肯定会找到安心的，你要挺住啊。” 苏菀真想大叫一声：“他就是杀害安心的凶手！”可是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只能隐忍不发。她努力忍住想撕碎程阳的冲动，起身准备上楼，却被警察挥手拦下：“抱歉，楼上房间正在取证，无关人员不能上楼。” 她不能呆在客厅了，继续看到程阳一脸悲恸的演戏，她真的会忍不住拿电视机砸他头上，她迈腿走出大门透透气。 院子里警察来来往往，苏菀很清楚，以程阳的风格，肯定会做得滴水不漏，不留下任何证据。 按照她的计划，现在警察太多，她不能在此时出手，不然追查起来，杀害安心的第一嫌疑人就是她。她现在需要等的就是安父扩大搜寻的力度，重金悬赏寻找安心的线索时，她才可以借着奖金的名义，提供线索。 她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好你个程阳，骗得所有人团团转，看你能演多久！ 方致尧和苏菀分手后，立刻联系好友唐季修一起吃饭，唐季修却在电话里说他需要值班。没办法，方致尧只得“登门拜访”。 方致尧迈着大长腿，一脸迷人的微笑，提着外卖走进唐季修的办公室。 外面的小护士们双眼冒出星光，激动得不行，连忙整理头发，补妆。 “哎呀！方少来了啊！”“方少好帅啊！”“快过来，方少刚才来了！”…… 唐季修从电脑前抬起头来，面容白皙，高挺的鼻子上驾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温和，周身洋溢着浓浓的书卷气。 听到外面的动静，唐季修抱怨道：“你以后能不能别来我这里，严重影响我的帅气排名！本来我是本院最帅的医生了，你一来，我的粉丝全跑了！” 方致尧把外卖放在桌上，一双凤眸里藏满了笑意：“唐医生，你是靠医术打天下，皮囊算什么！只有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才不得不靠皮囊吃饭。” 唐季修一边把丰盛的晚餐拿出来，一边无情地戳穿好友的话：“要不你手下的三家公司年年赚得盆满钵满，我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方致尧讪讪一笑：“你说的好像唐家四少爷很在乎钱一样。” 唐季修无情地翻个白眼：“你这次又看中哪位小姐了，需要我这个医生治疗你的心灵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是医生，不是心理治疗师……” 方致尧打断道：“这次不一样，我需要你精湛的医术。”说完，他把苏菀对他的过敏，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 唐季修笑出泪来，不住地拍打着扶手：“你也有今天？活该！哈哈哈哈……” 方致尧气得一双凤眸泛红：“你什么意思？” 唐季修努力忍住笑意：“方致尧，你这些年仗着自己一副上好的皮囊，穿行于花丛中，还不沾一片叶，何等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啊！这会儿你喜欢的姑娘，人家发从心底的讨厌你，你一触碰，她就厌恶得神经质过敏了。哈哈哈哈……”不等说完，他又笑得前仰后合了。 方致尧这才明白过来，脸色一黑，凤眸中的光芒黯了下来：“你是说，她讨厌我？” 唐季修放下筷子，腾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也不能说是讨厌你，准确点是抵触你！”说完，又哈哈大笑。 方致尧被他气得直翻白眼，拿出筷子，狠狠得跟他抢起了菜。 唐季修左挡右挡，也架不住对方长胳膊的优势，最后抗议道：“你有没有人性啊，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跟辛苦工作一天的医生抢吃的！” 方致尧气哼哼道：“我失恋了，心灵空虚，只能靠食物弥补。” 唐季修摆摆手中的筷子：“No,no,no！千万别听那些毒鸡汤的，失恋的人，再吃胖，那就真的会从泥坑跌入深渊了。保持好身材，是我们每个单身人士应尽的责任。一副好身材，能让我们从容不迫地面对每一次脱单的机会……” 唐医生又开始他精彩的单身狗讲座了。 花花公子方致尧白眼翻个不停。 第11章 初恋 唐季修吃饱饭，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指挥方致尧收拾桌上的残局：“把这些收拾干净，让唐医生告诉你解决方案。” 方致尧立刻飞一般的收拾好一切，一脸期待地看向唐季修：“好了，说，怎么办？” 唐季修不怀好意地指了指肩膀，方致尧立刻站到他身后，捏肩膀，捶背，做得很到位。 唐季修清了清嗓子：“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话说一半，他把腿高高驾到办公桌上。 方致尧一溜烟过去给他捶腿。 享受完了全套服务，唐季修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让她爱上你，或者喜欢上你，过敏症就不会发作了。” 方致尧气得吐血，自己献殷勤半天，就换来这一句忽悠人的话：“你这不是废话吗？” 唐季修不接受任何质疑：“请问你，哪一句是废话？” 方致尧气哼哼：“不接触她，就能让她喜欢上我？” 唐季修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方少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不会还玩霸道总裁那一套吧，动不动强吻，强暴人家吧！我告诉你，这样是猥亵女性，违法的！” 方致尧不屑一顾：“切，我这些年……” 唐季修手扶额头，打断道：“抱歉！我忘了，你有一副好皮囊，可以让你纵横江湖，为所欲为。” 方致尧一双凤眸黯淡无色：“现在好皮囊不起作用了，她好像没看上我。” 唐季修真的有些好奇了：“现如今还有人懂得透过皮囊看心灵？少见啊。长得漂亮吗？你一向喜欢漂亮女人。” 方致尧坦白：“是的，尤其那一双眼睛，里面都是星星，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 唐季修嘴角勾起，来了兴趣：“哦，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方致尧想到苏菀对他的态度，有些灰心，却不愿在好友面前露怯，只得搪塞一番。 “不好意思，好女人不能给你看，免得被你抢走。” 一句话勾起了唐季修心底的伤心往事。 唐家四少爷唐季修有个毛病，但凡遇到心仪的对象，就激动不已，一开口结结巴巴的，让人大跌眼镜。为了缓解情绪，他约会的时候总爱带上方致尧，活跃气氛。结果聊上几句话，对方看上了方致尧，把他忘一边了。 几次下来，唐季修气得不行，质问好友：“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 就这样，方致尧还厚颜无耻地辩解：“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不要也罢，我这是免费帮你筛选好女人呢。” 明明是他做错事，却还强词夺理，说得如此动听，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事后，唐季修立刻想通了方致尧这是诡辩，可是他心胸开阔，一想到感情这种事，需要双方互相倾慕，自己一厢情愿爱慕对方，对方却是看中他的身家背景，也没有太多意思，也就懒得跟方致尧去争输赢。 这会儿，方致尧有了喜欢的女人居然对他藏了私心，唐季修动了气，拍案而起。 “方致尧，这些年你抢了我多少女朋友！我不管，这次我要跟你抢。” 方致尧有些啼笑皆非：“行了，你好好做你医生这份有前途的工作，不要跟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争风吃醋，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唐季修嘴角一扯：“这几年你谈了多少个女人？我看你可以开班授徒，教人追求女人。” 方致尧不甘示弱：“不好好热恋几次，怎么知道哪一个是自己真心想要的。” 唐季修语带讽刺：“你每次谈恋爱，保鲜期不超过半年，何时付出过真心？” 方致尧脸色黑得像锅底：“这是我的事，你还是克服结巴吧。” 想不到方致尧会揭自己的短，唐季修也被怒气冲昏了头：“你还记得那个为你自杀的女孩吗？非要搞得别人为你寻死觅活，你才开心吗？” 方致尧脸色剧变，一张俊脸死灰一片，凤眸垂下，面上一片阴影。 那个女孩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女孩是他的初恋，在他经常光顾的咖啡店打工。方致尧每次去，女孩都在辛勤的工作，不是把桌子擦得一尘不染，就是一脸笑容得和客人交流，鹅蛋脸上总缀着汗珠，晶莹闪亮。 虽然天天忙个不停，她却总是笑声不断，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出一对深深的梨涡，让他深陷其中。 一直在姐姐哥哥阴影下长大的方致尧，遇到如阳光般灿烂的女孩后，整个人都充满了欢乐。 他用尽真心对她好，陪她打工到深夜，送她回家，给她送各种礼物，甚至还用自己的存款给她买了套房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消失了，一脸的忧心忡忡，变着法子问他要钱，脾气也变得捉摸不透。 看着失去笑容的女孩，他很奇怪，努力去让她开心，却总是弄巧成拙。 两人不断为了一点小事吵个不停，吵得多了，他也就麻木了。 又一次吵架后，他率先开了口：“我们分手吧……” 一直被他捧在手中的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他逃避争吵，摔门而出。 女孩在他身后哭得撕心裂肺：“你走，我就死给你看。” 他最恨人威胁，冷笑一声，自顾自进了电梯。 谁成想，这一走却成了终身的遗憾。 她竟然真的死给他看了。 割脉自杀，一地鲜红，都是血，触目惊心。 虽然事后，方家给对方家属赔了一大笔钱，可他心中却一直有亏欠。也许因为这件事，他每一段感情都坚持不到半年，无疾而终。每次追求女孩，他都会出钱出力，一旦确定关系，后面就生出了退意，最后只能分手结束。时间长了，自然成了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 这是他深埋心底的痛，只有家人和好友唐季修知情。 方致尧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走出办公室。 唐季修自知理亏，站起来朝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过敏吃息斯敏就好。” 方致尧没有回头，径直走远。 唐季修自责不已，叹了口气，重重坐回椅子上。 俩人是从小学开始的朋友，虽然性格爱好各异，却互相欣赏，很少争吵，今天却莫名的为了一个女子，互揭老底，也是奇怪了。 第12章 又是渣男 “啊……”苏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惊慌地喘着粗气，眼角还残留着泪水。 噩梦中，她沉在幽深的湖水中，呼吸困难，这时有人向她抛出了绳子，她抓住绳子努力往上，好不容易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欣喜。程阳面目狰狞出现在眼前，他狞笑着一脚踹向她。 她再次跌入湖中，手中的绳子也消失无踪，却听见父母声声呼唤：“安心，你在哪儿……”“安心，快点回来……”她又有了勇气，手脚并用，挣扎着靠近光亮处。 “妈妈，我不想死……！”苗苗头上流着血在湖底凄惨地哭喊。 她立刻返回湖底，紧紧地抱着女儿，两人呼吸不过来，在湖底苦苦挣扎…… 她一想到噩梦里的情景，心里的仇恨一浪接一浪涌上心头，整个胸腔充满仇恨。程阳，昨晚你在警察面前演的真是精彩，接下来有的是麻烦，看你怎么接招！ 她打开电脑，很快侵入了程阳科技公司的内部系统。她快速浏览了程阳的内部邮箱，知道他们今年新立项的游戏项目，产品Demo已经出来，目前已有感兴趣的公司在询价，就待测试数据出来。 原先的爆款手机游戏一直有用户投诉，使用过程中屡次发生暗扣情况。 通过邮件，她还发现程阳热衷于炒股票，买基金，长期和理财经理有联系。 很好，苏菀笑了，眼中满是邪恶。 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了下，秦朗？没印象，挂了。手机设置成静音，她这会儿没心情应酬人。 她忙了一上午，手机屏幕一直在闪，她最后扫了一眼：秦朗，28通未接来电。莫非真的有急事？电话再次响起，她接了起来。 一个年轻男子不耐烦的声音：“苏菀，怎么不接我电话！快点过来，我们在饭店吃饭，发定位给你，等你！快！” 没等苏菀想好怎么回答，对方挂了电话，马上收到了信息：“清源大饭店312包间，速来。” 苏菀扫了一下备注名，一长串爱心标注，难道秦朗是苏菀大学里的男朋友？ 她好奇得浏览了下他的朋友圈，秦朗是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平时衣着时尚，酷爱打篮球的阳光男孩。但是翻看以往的聊天记录，这人就油腻十足，每天不是让苏菀给他找资料，写论文，买东西，取快递，就是甜言蜜语，各种找理由哄她转钱。 她不禁扶额叹气，小表妹苏菀怎么傻到这种程度，这是谈恋爱吗？这明明是养小白脸嘛。给人家钱，还各种小心伺候。金主做得这么低声下气，也算是业界奇葩。 秦朗这么急喊她去饭店，恐怕是等她去买单吧。 她通过照片找到了秦朗的微博，这一看，她气得不行，原来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直和一个瓜子脸，长直发的姑娘在微博上打情骂俏，俩人似乎是一对情侣。 前面的七夕节，他哭穷找苏菀要了五千，转手给那个姑娘送了一瓶阿玛尼的鸢尾花，这香水正好五千多块。 真是个渣男啊！ 苏菀查了查，长直发的姑娘更是个宝藏女孩，成天在微博上晒的化妆品，首饰，名包，都是不同的男孩送的，秦朗也不过是她的备胎之一。 她决心赴约，当面教训一下这个一直欺负苏菀的秦朗。 既然这样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她对镜梳妆打扮了一番，杏色V领针织衫，露出纤细的锁骨，搭配黑色的大摆裙，十分婀娜。橙红色的口红，气色十足。很好，出发。 下楼的时候，苏母看到她，眼前一亮，赞叹道：“我的小女儿，终于开成了一朵花。” 她只是浅浅一笑，不敢和苏母有太多交流，免得被她察觉苏菀的身体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苏菀由家里的司机送到清源大酒店，刚下车，手机就响了，是方致尧。她眼珠子一转，正缺个人配合，就有人送上门来了，真好。 她高高兴兴接起了电话，果然，方致尧约她吃中饭。 “好啊，清源大饭店312包间，等你，你快点啊，等你镇场子。”说完，苏菀就挂了电话。 一推开包间的大门，本来热热闹闹讨论的众人突然鸦雀无声，怔怔地看着她。一惯低眉垂眼的苏菀，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落落大方，尤其那一双宝石般的双目，光彩四溢，犹带着一股冷清，远远的和他们隔开。几个男孩的眸光落在苏菀的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苏菀一眼就看到坐在最里面的就是秦朗，他旁边的一袭白衣，一头披肩长发的女孩就是微博上和他打情骂俏的长直发。 这秦朗胆子够大的，同时约会自己两个女朋友，还是说他以前就这样干？只是苏菀一直傻乎乎没发现，想到这里，苏菀的脸上泛起了寒意。 一个胖子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苏菀：“苏菀，今天很漂亮啊！” 他旁边一字眉，假睫毛如扇子一般的女孩子，拿胳膊肘撞了一下他，酸溜溜道：“苏菀，今天穿的你姐姐的衣服吧？” 几个女孩子一脸嘲笑看着苏菀。 苏菀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以牙还牙：“怎么？你喜欢我姐的旧衣服？回头我问她要了给你。” 假睫毛的女孩脸一下黑了，没料到苏菀竟然会理直气壮地回击她：“谁要旧衣服！你不过是家里有点臭钱，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菀不甘示弱：“我花自己的钱，为什么不能得意？” 看到两女对峙，众人都有些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苏菀一直都是垂着头，唯唯诺诺的人，何时变得如此气势逼人？ 气氛尴尬，长直发的女孩站起来解围，她一脸甜美的笑容，温柔地说道：“苏菀，到我这边来坐。” 秦朗也出声缓解气氛：“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和气。” 假睫毛的女孩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仿佛懒得搭理苏菀。 苏菀不动声色，走过去坐下。一股优雅独特的香气袭来，果然是熟悉的鸢尾花的味道，安心也有一瓶限量版的鸢尾花。 “你身上的香水味很特别，是阿玛尼的鸢尾花？” 第13章 还钱分手 长直发俏丽的脸上写满了得意，这瓶昂贵的香水她喷了两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闻出来。 “嗯，朋友送的，我特别喜欢。”说着，她眼波流转，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秦朗，给他一个奖励的眼神。 苏菀把一切收在眼底，笑眯眯道：“秦朗送你的吧，为了送你这瓶香水，他找我借了5000块钱呢，对吧，秦朗？”她侧头，故作单纯无辜地望着秦朗。 这下，秦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直发也怔了一下，瞬间恢复了从容：“怎么会？这瓶香水不是他送的，你误会了。” 一个长卷发的，眼睛细长的女孩一脸刻薄道：“苏菀，你不会是还在生气，前天晚上，秦朗没管你，就和我们先走了吧。” 苏菀脸色一黑：“你是说，前天晚上，你们把喝醉了我，一个人丢在希尔顿了？” 眼睛细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自己酒量那么差，怪不得别人吧！” 长直发出来打圆场，声音温柔得要溢出水来：“苏菀，你别怪秦朗，他也是喝多了，糊里糊涂和我们先走了。” 苏菀满脸的寒意快要溢出来：“你这么喜欢秦朗七夕节送的鲜花和香水，为什么不承认他是你男朋友呢？” “不过也是，你身上的LV包包是微博名海绵宝宝的派大星送的，脖子上的蒂凡尼是微博名机车少年送的，手腕上的蓝气球是微博名我本浪人送的，要是这些都是你男朋友，那你简直就是万人迷。”苏菀一口气把长直发的底全给抖了出来，无比畅快。 长直发脸红得发烫，站起来怒骂道：“苏菀，你不要瞎说八道！” 假睫毛的女孩狠狠甩了胖子一个耳光：“你送她LV包？平时让你送我一个TF口红，你特么都舍不得！” 眼睛细长的女孩，也扯着一旁的男友，怒道：“你居然敢送她蒂凡尼！你不是穷得生活费都要用我的吗？” 剩下的男孩女孩都惊诧得看着长直发，他们心中的女神居然这样！ 长直发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秦朗脸色乌青的走过来，一把拽起苏菀：“苏菀，你在干什么？你对我有意见直接说，不要伤害林碧云。” 原来长直发叫林碧云，苏菀狠狠挣脱开秦朗的手，脸色冷若冰霜：“我干了什么？” 林碧云低着头拉住秦朗，声音哽咽：“秦朗，都是我不好，我让苏菀误会你了。”说着，眼角的泪垂了下来。 秦朗怜惜地为她拭去泪水：“不是你的错，我和苏菀早就有问题了。” 苏菀简直看不下去了：“对，你俩都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巴巴的对你好，更不该借你那么多钱好让你去讨好别的女人。算了，这几年你找我要了八万六千五百块，还我吧，我俩一刀两断。”说完，她朝他伸出了右手。 众人早就看不惯秦朗明明有女朋友，还和林碧云打得火热，这会儿窃窃私语开了。 “哇！秦朗找苏菀要了这么多钱啊！” “想不到秦朗是这样的人！” “秦朗一直在我们面前装有钱，原来都是找苏菀要的钱啊！” “这不是小白脸吗？” 林碧云这会儿也悄悄远离了秦朗，和他划清界限。 这下，秦朗脸色由白转青，怒骂道：“苏菀，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问你要过一分钱！” 苏菀看着他的眼睛，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淡淡一笑：“我手机里有转账记录，你今天不还钱，我明天就去起诉你。” 秦朗眼神恶毒得像毒蛇，死死的盯着苏菀，突然伸手去抢她的手机。 “啊——”苏菀尖叫着，左躲右闪，拼命护住手中的手机。 众人都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心中还有些许看热闹的开心。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一个修长挺拔的人走了进来。他一把捏住秦朗的手臂，用力把他从苏菀身边扯开：“你干什么！” 众人这才看清，来者长相俊美，俊朗的眉，狭长的凤眸，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长得魅惑人心，周身却又气度不凡。只是此刻他阴冷的神情如腊月的寒风，眸光如一道利剑射向秦朗。 方致尧来了。 苏菀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右手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刚才在抢夺中，手被弄伤，鲜血直流。 方致尧收回阴冷的眸光，低头发现苏菀受伤，心疼不已，一把抓起她受伤的手，拿出干净的手帕包住受伤的地方：“还疼吗？” 苏菀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撇清关系：“没事。” 包厢中的众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俩人，苏菀什么时候勾搭了一个如此魅力十足的男人？ 林碧云呆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男子对苏菀柔情似水，满眼都是嫉妒的怒火。从来，她都是男人眼中的焦点，什么时候让苏菀这个丑小鸭抢了自己的风头！ 秦朗冷哼一声，愤愤道：“我说呢，你一来就提分手，原来是找好了下家！真不要脸。” 方致尧眉头轻蹙，看向苏菀：“你男朋友？你要和他分手？” 苏菀露齿一笑：“不，我包养的小白脸。他用我的钱，给别的女孩买礼物，我让他还钱，分手。他不想还钱，就抢我的手机。”说着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接着有些哭笑不得，有些后悔刚才拼了命护着手机：“其实手机给他抢到又怎样，转款记录一样可以调出来。” 方致尧脸色阴冷下来，居高临下看向秦朗：“你听见她的话了吗？非己莫取，欠债还钱。” 秦朗看着他可以杀死人的眸光，身形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苏菀淡淡一笑：“没事，我给他三天时间筹钱，三天不还，我就上法庭起诉。”说完，她走进秦朗，俯身在他耳边轻语：“秦朗，我知道你的身份证号码，知道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还知道你论文数据哪里有问题，不要试图赖账，否则后果自负。” 第14章 秘密 秦朗一脸恐惧的看向苏菀，以前那个对自己惟命是从的女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手段了？虽然如此，如今的苏菀就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已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人。 方致尧很好奇，苏菀究竟说了什么，让前面还恶狠狠的男孩，一下子脸色惨白。 “姐夫，走吧。”苏菀朝方致尧莞尔一笑，率先走出了包厢门。 方致尧脸色一黯，跟了上去。 哦，原来是她姐夫，几个女孩心口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苏菀不会有这般好运。 林碧云立刻追了上去，拦住方致尧，露出她的招牌笑容：“你好，我是苏菀的好朋友林碧云。” 方致尧停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射出冰冷的光：“你要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忍心看她被人伤害，而袖手旁观？”说完，他看也不看她，朝着苏菀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碧云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灰白，这男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刚刚看向苏菀的眼神，有着天壤之别！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以厌恶的眼神看着，一时间心如刀绞，双手狠狠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直掐进掌心。 这个男人，她一定要从苏菀手中抢过来！她就不信，自己还不如胆小怕事的苏菀！ 方致尧追上苏菀，拉住她的手臂：“你的手在流血，包扎一下再走吧。” 苏菀看了下手，果然，手帕上殷红一片。 方致尧着人拿来医药箱，细致地给苏菀的手消了毒，然后用纱布把受伤的右手缠了一圈又一圈。 苏菀脸色有些臭，一双清亮的眼眸似笑非笑：“你这样包扎，我怎么吃饭，开车？” 方致尧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没事，我喂你吃饭，开车送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喜出望外：“你对我不过敏了！” 话音刚落，苏菀就感觉被他抓住的手腕，开始灼烧，瘙痒，起红疹了。 她一边抓着痒痒，一边解开缠绕成一团的纱布：“不用这样夸张，贴个创口贴就好。” 方致尧看着她起红疹的地方，也是无可奈何：应该听唐季修的话，随身携带息斯敏的。 没有过敏源，苏菀身上的过敏症状很快褪去了。 方致尧叫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进来：“吃饭吧，刚才那一场，你应该没吃上吧。” 苏菀也不客套，埋头苦干，吃得不亦乐乎。 方致尧有些惊讶，现在的女孩子，不是因为减肥吃得极少，就是一脸淡定，吃得极为优雅。难得有像她这样，吃得这般尽心，毫不在乎形象的。 “你吃饭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苏菀吞下口中的虾肉，才从美食中抬起头来：“你是指我秀色可餐呢？还是说我食欲惊人？” 方致尧被她逗笑了：“两样都有。” 苏菀吃得开怀，心情愉悦，话也多了起来，澄清的眼睛一直闪着光：“这世上，唯有爱和美食不可辜负。” 方致尧一度觉得，这是他长久以来最轻松惬意的一顿饭。 和谐一直持续到，他觉得气氛到了，挑眉扫了苏菀一眼，假装无意地问道：“张静是谁？” 苏菀闻言怔了一下，清澈的双目注视着他，脸色却一点一点冰冷起来：“你查我？” 张静是她买来的身份证，她用这个身份证买了一辆二手车，昨天方致尧坐过，果然他不动声色的记住了车牌号码，还很快的查到了，这辆二手车的买主叫张静。 方致尧见她的眸光如箭一般射过来，便知道闯了祸，不再掩饰自己的企图：“我想了解你多一些。” 苏菀冷笑一声，用纸巾擦了下嘴巴，站了起来：“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不过，以后请你离远一点。” 她一直知道有些人以打听他人的隐私为乐趣，只是没想到方致尧会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两次为自己解了围，那又怎样？就可以探查她的隐私吗？苏菀心中冷哼一声，决然离去。 方致尧想追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终是站住了，从窗户看下去。苏菀站在风里，长发随风飘拂，百褶裙在风中鼓成一朵花，显得腰肢纤细。 她很快招手打了一辆车远去。上车之前，她轻轻地扬了下手，一道白光落到路旁的灌木丛中。 方致尧在灌木的落叶中寻觅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被苏菀扔掉的东西——一把车钥匙，不出意外，应该是那辆车主为张静的二手车。 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不由自主想知道她的一切，她面具下藏着的真面目，装不了半点糊涂。 苏菀坐上出租车，叹了口气，又浪费了一张身份证和一辆二手车，还得去找小鬼。 小鬼是她洋葱圈里的朋友，所谓洋葱圈，是一群网络高手爱用洋葱路由，以保护自己的信息不被泄露和监控。 小鬼长得胖乎乎的，爱好卡通动漫，平时开着一家普通的打印复印店，最擅长制作各种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件。虽然小鬼没见过她，但是她第一次找他买证件时，就偷偷观察过他一周。 一周监视下来，她发现这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宅男，一天到晚守在父母买给他的店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生意的时候不是看动漫书，就是看动画片，成天接触的只有来来往往的顾客和快递员。 不过小鬼的证件做得可以以假乱真，再加上他不知道从哪个渠道弄到的真实身份证，在洋葱圈大受欢迎。 苏菀打车到了商场，很快买了一套高中女生的行头，在卫生间换好衣服，把原来的衣物都塞进了双肩包里，扎起了马尾，画了个烟熏妆，一脸的不良少女形象。 当她背着双肩包，嚼着口香糖，晃着马尾来到小鬼店里时，小鬼正就着火影忍者吃着泡面。 “小鬼，又在吃泡面？你就不能来点美食吗？”苏菀这种吃货，是不能理解小鬼这种靠泡面过日子的生活理念，要是说他没钱吧，他桌子上可是摆着好几个五位数的手办。 第15章 老猫 小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白T恤，百褶裙，露出白皙的大长腿，虽然脸上盖着浓妆看不清五官，但无疑是个美女。按道理，这样的美女自己应该记忆深刻的，怎么会毫无印象？ “你是？” 苏菀突然想起，小鬼以前见过的安心是个长满黄褐斑的乡下妇人，自己这次的不良少女形象，他自然没印象。 “小鬼，我是肉丸。”她咧着嘴大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肉丸是安心养的第一条狗的名字，在她大学的时候去世，她那会儿刚开始在网络驰骋，便把肉丸作为自己的签名使用，洋葱圈子里大家都叫她肉丸。 “卧槽！你是肉丸！”肉丸腮帮鼓鼓的，含着一口泡面，半晌才吞下，“那上次那个年纪大的大妈是谁？” “哦，那是我妈。”苏菀胡扯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小鬼激动得满脸通红：“肉丸，你害惨我了！老猫信誓旦旦说肉丸一定是个吃货，绝对是个丑女人，我坚决不信啊，凭直觉肉丸就是个美女，我俩还为这个打赌呢。” “你和老猫很熟？”苏菀诧异得很。 老猫是圈子里顶级的黑客，专门为做空机构工作，挖掘上市公司的不良消息，赚了不少钱。洋葱圈的人都尊他为大神，她一直想见识一下他的水平，可惜没有机会，想不到小鬼认识他。 小鬼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天你妈来店里，我被老猫笑个半死，输了五千块给他！” 苏菀朝天翻了个白眼，吹了个泡泡出来：“你这是问我讨五千块咯？” 小鬼脸更红了，搓着双手：“那倒不用，只是你下次能不能打扮成月野兔来店里，好闪瞎老猫的猫眼？” 苏菀随手拿起桌子上月野兔的手办把玩，“行啊，如果能见到老猫，我就扮成月野兔。” 小鬼犹豫了片刻，下定了决心：“行，我问问他。” 苏菀轻轻一笑，想不到可以在小鬼这里见到老猫，太好了，有些事是老猫的专长，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忙，事半功倍。 “今天我找你想买两个身份证，一个男子，一个女子的，身高长相要和我有七八分相似。”苏菀没忘此行的目的，“多久能好？” 小鬼笑了笑：“好说，明天下午老地方取货。你不是刚买走了一个女子身份证吗？这么快就废了？” 苏菀想起被方致尧发现的身份，不由得有些生气，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唉，出师不利。” 付好钱，苏菀打算离开，小鬼有些不舍，追问道：“你什么时候再来？一定记得穿成月野兔，这次我要和老猫赌一万！” 苏菀教坏小鬼：“你随便找个女孩扮成月野兔不就好了，老猫又不清楚谁是肉丸。” 小鬼脸色一白，神情中很是惧怕老猫：“我可不敢欺骗老猫，免得被他剥皮。” 苏菀挥挥手，笑着走出了店门，一出店门，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方致尧大长腿交叉倚在车前，那辆车，正是她扔掉车钥匙的二手车，虽然车牌换了。 看见苏菀出来，他扬起薄唇笑了笑，逆着光，狭长的凤眸，藏着让人无法挪开眼眸的魔力。 “苏菀，你东西掉了，被我捡到了。”他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 这理由编得真好。 苏菀眼中有千万道寒光射出：“你跟踪我？” 方致尧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他笑意一收，微眯的凤眸满是潜伏的怒气：“对，我想知道你变装成这样想来见谁，原来是见这个胖子。” 前面他已经偷偷朝里面张望过了，是个胖乎乎的宅男，怎么看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苏菀和他说说笑笑的，很是亲密，大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 “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见谁？”苏菀嗤笑一声，反问道。 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管她见谁，他怒气消散，语气软了下来：“上车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苏菀脸色乌青地坐了上去，不安一层又一层漫上来。方致尧到底知道多少？他已经跟到小鬼的店门口，小鬼的底他迟早能查出来。这人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只怕接下来做每一步，都会被他察觉。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启动了车辆：“我喜欢你啊。” 呵，男人总是这样，喜欢的时候把你捧在手心，厌烦的时候恨不得你立刻死去。就如程阳对待安心，又如方致尧对陈莎莎。 苏菀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嘲道：“你长得好看，所以天下女人都要喜欢你？” 方致尧再好的涵养，被这般奚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油门一踩，车子飞速朝着他的湖边别墅开去。 苏菀冷笑着，今天一定要解决掉方致尧这个麻烦。 车子开进北湖别墅区，停在一栋英式别墅前面，佣人见方致尧开了一辆旧车回来，都有些好奇，他不耐烦的让众人走开，径直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苏菀跟着他上了二楼，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北湖，一阵寒意袭来，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心就在这冰冷的湖水中泡着，无人知晓。 “刚才那个胖子是谁？”方致尧的语气有些酸涩，关注点也有些奇怪。 “跟你有什么关系？”苏菀的脸冷得没有温度，一想到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知晓了，心中就有些发凉。 方致尧眉头微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还是以前那个苏菀吗？” 苏菀心中一跳，但是在这个人面前只要露怯，就是被他抓住痛处查到更多，她学他，亦定定的看到他眼睛里，语气捉狭：“以前我们很熟吗？姐夫。” 方致尧被她一句“姐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阴晴不定，“我会尽快解决和苏萱的婚约。” 苏菀笑笑：“那样最好，强扭的瓜不甜。” 方致尧眉头轻挑，凤眸一亮，“那样，我可以约你吗？” 苏菀毫不犹豫地拒绝：“不。” 前一世，她可以为了程阳，付出一切，换来的不过是杀身之祸。这一世，她只想复仇，不想和任何男人有纠葛。更何况这个方致尧总是不动声色就查到她的秘密，让她不得不防。 第16章 拒绝 方致尧眉头轻蹙，很是诧异：“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他的婚约是挡在他和苏菀之间的障碍，没想到他愿冒着和母亲成敌的风险解除婚约，她却不以为然，断然拒绝他。难道他这么差劲？ 方家在姑苏城是可与唐家比肩的豪门世家，方氏集团的产业链涉及地产，网络，娱乐金融等十几个行业，控股的上市公司就有三家。身为方家三少的方致尧，名下有三家公司，年盈利十个亿以上。 更何况他相貌堂堂，身姿挺拔，自带魅惑人心的笑容。平日里多少女孩摔跤摔倒他面前，找他问路，借钱，想尽办法想要结识他。他只要朝女孩笑笑，对方就惊喜得恨不得尖叫。 他自认优秀，可满满的优越感在苏菀面前统统消失无踪，她视他为透明人，全无兴趣。可他却掉进她的眼眸中不可自拔，即使她一直冷若寒霜。 “那为什么是我？”苏菀冷冷地反问道：“因为我拒绝你，让你气不过；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一顿抢白让方致尧心神恍惚，情绪低落，“不是你想的这样，这是第一次——” 她冷冷打断道：“人就是这样，得到的东西不见得珍惜；可是得不到的却是一定要抢到手才罢休，是这样吗，方少？” 方致尧少见的手足无措，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嘶哑：“这是第一次，有人让我一眼难忘，时刻牵挂。” 苏菀好奇得打量眼前的男子，他蹙眉发愁的时候，凤眸嫣红一片，高挺的鼻尖微微有一些发红，薄唇微微上扬，甚是吸引人。 这世间长得好看的人占尽了好处，光是难过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心头一软，说起情话来，更是让人心神摇曳。 苏菀忍不住垫脚凑了上去，轻轻在他薄唇上啾了一口，一触即分。 方致尧只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随后它在胸膛剧烈跳动，“砰砰砰”，简直快要跃出胸口。 苏菀浅浅一笑：“这下，你满意了吗？” 方致尧回味着刚才那冰凉，柔软的唇瓣，心中满是柔情，轻轻唤她：“菀菀……” 苏菀还在笑，周身一股冷意蔓延开来，“你看，我和你以前的那些女人并无什么区别。你没必要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下楼，远处的北湖仿佛在凝视着她，让她全身发寒，想要尽快逃离它。 方致尧的脸一刹那变得煞白，这个吻居然是在打发他！ 他快速追过去，如一堵墙堵住她的去路，低头目不转睛的盯牢她：“你！” 苏菀闻到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身子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方致尧见她躲着自己，气得想笑：“你亲了我，就这么走了？” 苏菀眉头一皱，很是不耐烦：“我只是用行动告诉你，我和别人并无区别，你不用觉得失落。好了，现在你可以狠狠甩了我，继续你下一段追逐。” 方致尧很是失落，她把他死死钉在花花公子的耻辱柱上了。果然，对感情不认真的人，最后在感情上被人狠狠的惩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这样。” 苏菀自觉反应过激，有些不好意思，昂头看向他的眼睛：“方致尧，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有必须去做的事，而且这些事我不希望被人知道，被人打扰。所以请你尊重我，不要再跟着我。” 苏菀的语气无比真诚，他只得恢复一惯的绅士态度，侧开身体，让出一条路来。 她从他身边经过时，手中被塞给一把车钥匙。 “你的车，发动机上的号码已经被我找人抹去，新的证件都放在车里，现在没人会查到是你的车。” 苏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一丝暖意涌出：“谢谢。” 她走了好久，方致尧还在二楼阳台发呆，刚才塞钥匙给她，发现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冷，应该给她套上自己的外套的，不过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会拒绝。他苦笑一声，整个人沮丧得有些石化。 电石火花间，他突然想通苏菀对他不再过敏，那意味着她不再抵触他！他身体复苏过来，满心欢喜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个轻轻的吻，自觉忽略了刚才的种种沮丧。 苏菀开车绕过了安心家，果然，安心家里进进出出都有便衣警察。她没停车，只是扫了一眼，直接开车回苏家。在离家不远的停车场，她换回衣服，步行回家。 苏菀进家门的时候，苏萱盛装打扮，正准备出门，一袭黑色吊带裙，衬托着皮肤如羊脂白玉一般。 苏萱见苏菀进门，转身看向她，出言咄咄逼人：“虽然我对方致尧没兴趣，但是目前他还是你的未来姐夫，你天天和他约会，合适吗？” 苏菀立刻明白过来，今天的事又有人给苏萱打小报告了。唉，怎么有这么多爱嚼舌根的人！ “我对方致尧没有任何想法，你要是看着不爽，管好你的未婚夫，让他别来骚扰我。” 苏萱一怔，苏菀这几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以前的懂事乖巧都是演给他人看的？ “原来你以前都是演戏，看不出来啊，演技真好。” 苏菀没心情和她吵架，“姐，你想做方家的女主人，我支持你，我绝对不是你嫁入方家的挡脚石。但是，你应该专注自己的目标。” 最后一句话，让苏萱怔住。 苏萱很清楚自己的小毛病，她从十岁起一见到异性，就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全是女孩的场合，她无聊得打呵欠，懒得应酬。 长大之后，她长相出众，身材婀娜，如一朵怒放的牡丹，身边自然少不了闻香而来的各色男人。因为自小与方家有婚约，她想着未来只有一条毫无悬念的路可走，婚前决不能浪费时间，成日在男人堆里浪掷青春，一刻不得闲。 苏萱惆怅地叹了口气，对苏菀的态度缓和下来：“菀菀，你是不知道外面可爱，有趣的男孩子有多少？你应该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方敬亭不够优秀？你不是想嫁给他吗？”苏菀冷静地点出重点。 第17章 唐家酒会 苏萱瞬间变得闷闷不乐，“他是唯一对我说不的男人，第一次我约他周末看画展，他说没兴趣；第二次我约他一起骑马，他说没空；第三次我还未开口，他直接借口走开了。” 这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苏菀开导她：“也许他真的对画展没兴趣，那个周末确实没空，又或者他当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人搭讪。” 苏萱忿忿不平道：“才不是，他对其他人都很善谈，唯独对我很冷淡。” 苏菀忍不住想笑，苏萱和方致尧还真是一路人，遇到拒绝自己的人，不是放弃，而是下定决心得到手。 “既然他不懂欣赏你的魅力，你又何必非要是他？” 苏萱强词夺理道：“向来只有我对男人说不，什么时候轮到男人拒绝我！” 哈哈，有道理！长得漂亮的女人，自然有自己的资本，即使她对一百个男人说过不，也不允许一个男人对她说不。 苏菀“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是，苏萱可是我们苏家独一无二的牡丹花。” 这话绝对出自真心，这个鲜嫩的年龄，艳丽的容貌，再加上婀娜的身材，苏萱就如同怒放着的牡丹花，千娇百媚。 苏萱被她夸得神采飞扬，早忘了俩人前面的龌龊，苏萱并不是个记仇的人。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催苏萱出门，她眼前一亮，拉住苏菀的手臂，热情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一起同我去唐家酒会吧。” 苏菀怔住了，唐家？自从安心因为程阳拒绝唐仲礼之后，她已有十年未踏入过唐家。 想当初，安心和唐仲礼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双方父母都以为他俩会是一对。大一暑假她和同学一同驴行的时候，唐仲礼随大哥出国办事。等他回国，安心一脸娇羞地介绍道：“唐仲礼，这是我的男朋友，程阳。” 唐仲礼试图夺回安心，可惜安心眼中只有城阳一人，看不见任何异性。最终，他情伤太重，主动请缨去新西兰开拓市场，从来十年未归。 苏菀心中轻叹一声，世事难料。 趁着苏菀陷入回忆，苏萱拉着她上楼换衣服，推开苏菀的衣柜，全是暗色，以往的苏菀总是躲在这些暗色的衣裳中，让人记不住面貌。 苏萱皱了皱眉，拖她进自己房间，打开衣柜，为她寻了一些浅蓝色丝裙出来，催促道：“快去换上。” 苏菀换好长裙，走出来，神情中还有些恍惚。 苏萱眼前一亮，扶着她的双肩，把她推到镜子前面：“菀菀，你真美，你以前的打扮真是浪费自己的青春。” 苏菀提不起兴致，“姐，我不想去唐家。” “小姐啊，你都22啦，干嘛总躲在家里，你看看自己有多美！我若是牡丹，你就是百合。”苏萱把头伸到她耳边，神秘道：“唐仲礼回来了，姑苏城的未婚小姐，等急着去结识他，你不去看看？” 苏菀大惊，转身看向苏萱：“唐仲礼回来了？” 苏萱点点头：“安心姐失踪了，他自然要回来看看，不过他这次回来，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小姐。” 苏菀心情一下子好转，对于唐仲礼，她怀有一些愧疚，前世他很是呵护安心，她最后却给他一句：“我一直视你如兄长。”接受了爱慕对象的好，最后却狡辩视他如兄弟，安心做得确实不厚道。 苏萱上下打量一番苏菀，白皙的肌肤在蓝色丝裙的映照下，吹弹可破，一双茶褐色的清亮眼睛，犹如一对宝石。 她为苏菀涂上一抹梅子色口红，赞赏地点点头：“这样就好，不需要带首饰，你这种未被污染的少女模样，就是当下最稀有的。” 苏菀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感叹，苏萱品味真好，随便出手，便把自己打扮得宛若仙子。这是苏萱的优点，有容人之道，这也是苏家人的特色。 苏萱拉着苏菀换上高跟鞋，匆匆出门，一路上汽车开得飞快，朝着唐家飞驰而去。 苏菀心想能见一下前世的故人，也是一桩幸事，一路上，心情也有些雀跃。 唐家大宅门口的大道上停满了名贵车辆，里面灯火通明，乐声悠扬，笑谈声盈耳。 苏萱拉着苏菀翩翩然走进大厅，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一对姐妹花，议论纷纷：“这女孩是谁？”“苏萱身边的女孩是谁？”“她有男朋友吗？” 立刻有和苏萱相熟的朱家豪迎上来，好奇道：“苏萱，这位是谁？” 苏萱嫣然一笑：“这是我妹妹苏菀啊。” 朱家豪惊得瞪圆了双眼，他以前见过苏菀数次，一直懒得搭理，没想到她打扮一下，如此清丽脱俗。 苏萱和苏菀相视一笑，享受着他诧异的表情，携手走开。 苏萱取了一杯香槟喝了一口，表情很是畅快：“看吧，男人多有趣！看到美女嘴巴都合不上。” “他这是惊讶，丑小鸭何时变成白天鹅了。”苏菀顺手拿过一杯红酒，正欲饮下。 苏萱劝阻道：“你酒量不好，少喝点。” 这时，方敬亭一身合体的灰色格子西装走了进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形容地大抵就是他。他一出现，苏萱的眼光便黏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苏菀一颗玲珑心，用肩膀推推苏萱：“去吧，我一个人就好。” 苏萱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朝着方敬亭迎了上去，开始了今晚的征战。 苏菀拿着酒杯，朝着自助餐桌走去，唐家人向来喜欢美食，唐家举办的酒会，自助餐一向美味。她拿了碟子，取了一大碟烤肉，自顾自吃了起来。果然，菜式虽然普通，味道却让人赞不绝口。 本来有很多年轻男宾觉得苏菀清新脱俗，犹如仙子，这会儿仙子坠入凡尘，埋首大吃，有些瞠目结舌。有按耐不住的男宾找借口靠了过来，却被苏菀一句：“我在等我男朋友”纷纷打发走了。众多男士只得拿眼睛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吃喝，却不敢有下一步行动。 苏菀才不管这些，旁人的眼神于她而言不过是浮云，没人打扰，她吃得身心舒畅。 突然，她和一个身形臃肿的人撞倒一起，定睛一看，对方腹部高高隆起，竟是个孕妇！ 第18章 珍珠耳坠 苏菀连连道歉：“抱歉，是我不小心。” 女子拿着盛满食物的碟子，轻轻摇头，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子打秋千似的晃动着：“不是你的错，是我撞到了你，不好意思。” 苏菀被那对晃动的珍珠耳坠吸引了目光，程阳曾经送她一对一模一样的耳环，据说是御木本情人节特供。 眼前这张圆润的鹅蛋脸似曾相识，苏菀蹙眉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对方是苗苗以前的钢琴老师林碧云！因为林碧云较以前长胖太多，瓜子脸变成鹅蛋脸，让苏菀未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对，在苗苗去世不久后，林碧云就嫁给了唐叔章，成了唐家的三少奶奶。安心当时因为失去爱女，未能参加那场轰动姑苏的盛大婚礼。本来以林碧云的孤儿身份，唐家是绝对不会接纳她的。但是林碧云怀孕三月，DNA查出来，确认是唐叔章的，还是个男孩，唐家的老祖宗也就勉强同意了。 听闻唐叔章很是疼爱林碧云，把她宠成小公主。 很快，身形硕长的唐叔章出现在林碧云身边，一手挽住她的腰肢，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盘子。他低头看向林碧云，眼中的柔情浓得化不开：“这里有些吵，不嫌烦吗？” 林碧云眼里闪着光，嘴角盛满笑意：“宝宝饿了，我带他来吃点东西。” 苏菀微微有些吃惊，大半年不见林碧云，当年白衣黑裙，神色拘谨的钢琴老师，如今周身钻石闪耀，神态从容，被宠溺得如同一只幸福的金丝雀。 女人适应环境的能力，都是一流。 唐叔章抬手触碰她的脸颊，将耳畔的发丝掠到耳后，林碧云轻轻推了推唐叔章，用眼色示意他一旁有人。 唐叔章这才把视线从爱妻身上移开，轻轻扫过苏菀，语气冷漠道：“苏小姐，多日不见，你变化很大。” 苏菀一点不厌恶这种冷漠，毕竟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这份深情让人尊敬。 “三少奶奶倒是越来越漂亮。”苏菀伸手与他握手，好奇道：“肚子好大了，几月份的预产期？” 唐叔章轻柔地摸了摸林碧云的肚子，即将为人父的幸福掩都掩不住：“1月20日，过年前宝宝就会来。” “恭喜你们！”苏菀衷心祝贺道。 林碧云在一旁笑得很是开怀，耳边的珍珠坠子晃个不停，苏菀的视线不由自主被那对熟悉的坠子吸引，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 唐叔章循着视线看向珍珠坠子，眉头微微一皱，浑身透出强烈的占有欲。 “这对珍珠坠子是别的男人送你的？我不喜欢你带着它们。” 林碧云瞬间收敛了笑意，脸色发白，连忙伸手取下珍珠坠子：“你不喜欢，我就不带了。” 唐叔章接过珍珠坠子，随手抛远，恢复了原先宠溺的眼神：“明天，我带你去选一对钻石坠子，保证比这个漂亮。” 林碧云仰头看向他，乖巧的点了点头：“嗯，都听你的。” 两人眉来眼去，柔情蜜意，羡煞旁人。 苏菀不愿做恩爱夫妻的电灯泡，向两人示意告别后，拿着一杯红酒走远。 隔得很远，还能看到唐叔章搂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两人不时说着什么，笑得很是甜蜜。 苏菀感叹道，天底下所有即将为人父母的夫妻，大概都这么幸福吧。不过刚才耳坠的插曲冲散了两人营造的恩爱形象，这种不对等的感情，如同菟丝子依附大树生存，风险太大，她不太看好。 苏菀握着一杯红酒，无聊地穿行在聚会的年轻男女中，不多久，就觉得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想要离开这里。 这个时间，怎么还不见唐仲礼，她很想见见这位故人，想确认他现在过得很好。 正在这时，周围安静下来，众人抬头望着大厅中间的楼梯。 唐仲礼挽着一位漂亮的女子，沿着楼梯，款款而下。 他一如既往的相貌俊美，身姿挺拔，神色中多了一些倨傲尊贵，一现身就让周围的人群都沦为背景。他身边的女伴一袭酒红的抹胸晚礼服，动起来婀娜多姿。她五官清秀，神情妩媚，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把一张俏脸衬得熠熠生辉。 不知为何，这张俏脸让苏菀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身边有好事的人掩嘴低语：“她长得好像安心。”“听说她是留学生，因为长得像安心，唐仲礼对她一见钟情。” 是的，这女人骤看之下轮廓五官像极了安心，但细看之下却不像，她眉眼中多了一丝妩媚，身材也更为丰腴一些，女人味十足。安心一惯冷清，妆容清淡，以气质取胜，只会在程阳面前展露小女人的娇媚之态。 这女人像极了安心，却不是安心。 唐仲礼风度翩翩地和众人打着招呼，看得出来，他现在功成名就，自带威严。 苏菀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红酒，却没有勇气去和故人打招呼，毕竟现在物是人非，也许不打扰他的生活，才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不知道唐仲礼说了什么笑话，身边的女子笑得花枝烂颤，抬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苏菀忍不住又一杯红酒下肚，顿时面红耳赤，头脑发昏，手脚都有些不听指挥了。 糟糕，苏菀的酒量竟如此之差，难怪苏萱一进来就提醒她少喝酒。 她对这间唐家大宅很熟悉，强压住酒意悄悄摸上楼，找到书房，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和明亮喧闹的大厅，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她摸黑找到了绒布沙发，躺了上去，蜷缩着身体，一闭上眼睛就坠入梦乡。 依稀中，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雪茄味，继而一张柔然温暖的毛毯盖到她身上。嗯，大户人家的佣人竟如此善解人意。 她舍不得张开眼睛，依稀中道了声：“谢谢。” 她睡得好不香甜，梦中都是安心快乐的少女时光，她和唐仲礼一会儿在唐家院子里荡着秋千，一会儿俩人在厨房的高脚凳上，愉快地喝着冰凉的酸梅汤，一会儿又出现在琴房里，他弹钢琴，她拉小提琴，一会儿俩人又在大厅里互相追逐，发出清脆的笑声…… 梦境如此美好，她竟舍不得醒来。 第19章 唐家四兄弟 苏菀睡了很久，一觉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有些摸不清状况。她凭着记忆，伸手在墙上摸索着开关。书房一下亮起来，刺眼的灯光下，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现在是苏菀，这里是唐家的书房。 她整理好身上的礼服裙和头发，缓缓走出了书房。 大厅里的酒会已经结束，宾客都已散去，佣人们正忙着收拾东西。 苏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多，，想必苏萱已经走了。她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多年不来唐家，竟然喝醉了酒，在唐家大睡了一场。 这会儿酒醒了，却又有些饿了，可惜酒会中自助餐已经撤掉了，她不管佣人惊奇的眼光，熟门熟路走到厨房。 里面竟然有一男子比她先到，背对着她，大口吃着海鲜炒饭。 闻到食物的香味，苏菀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男子腮帮子鼓鼓地回头看她，不由自主地一怔，半天才吞下嘴里的食物。 苏菀见他不言语，取了盘子，自顾自往里面装香喷喷的海鲜炒饭：“你也没走？” 男子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她，神经有些紧张。 苏菀在他身旁的高脚凳上坐下，旁若无人，吃得津津有味。 男子专注着看着一旁的女孩，她明明穿得一袭薄纱长裙，宛若小仙女，却满脸的不在乎，旁若无人的大口朵颐，简单的海鲜炒饭，她吃得很是享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吃完炒饭，她还神态自若地从冰箱里取出橙汁，满满倒上一杯，一口气喝完，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男子一直盯着自己，她指了指橙汁，歪着头俏皮地推荐：“很清爽，你要不要来一杯？” 男子眼神复杂地看向她，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苏菀给他倒上满满一杯橙汁，他接过去，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后，苏菀才想起这么晚了，也许能搭他的车回家，便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苏菀。” 男子本来正在苦恼怎么结识她，见她主动，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唐季修。” 他这一次，居然没有结结巴巴，他激动想要跳起来大叫一声“耶”！ 他能够流畅说话，是因为她主动，还是因为她身上没有美女才有的架势？不管怎么，都让他欢欣雀跃。 “还以为你不愿意搭理我，”苏菀调侃道一半，才意识到此人是唐家的主人，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他是唐季修？唐家的老四！记忆中，安心最后一次见他，他还是高中生，那会儿因为长青春痘，他总躲在房间里看书，不爱出门见人。听说他后来做了医生，他一身书卷气，倒适合做医生。 想到她刚才在他表现得像个主人，苏菀面上一红，解释道：“刚才酒会，我在楼上书房睡过头了，睡醒了才发现聚会结束了。” 唐季修大惊道：“二楼的书房？” 苏菀点了点头，自我调侃道：“我今晚真是运气好，见到了你们唐家三兄弟，除了你们大哥。” 唐季修表情复杂地看向她：“不，你今晚见到了我们四兄弟，我回家的时候，正看到大哥从二楼书房出来。” 苏菀顿时目瞪口呆：“你大哥到过书房？” 真要命！她刚才在别人家睡得太香了，全然不知房中唐伯远来过。 唐家老大唐伯远是恒盛集团的掌舵人，在唐家说一不二，四兄弟都以他为首。印象中，他身材适中，衣着考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一张薄唇总是紧紧闭着，周身洋溢着压迫人的气场。 他刚才到过书房，难道毛毯是他盖的？这真是丢人，她靠在餐台上，手托头，轻轻叹了口气。 “嗯，你不知道？” 唐季修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柔和的灯光下，她一张小脸白嫩如婴儿，嘴上还残留着一点点口红，她一会儿惊讶得瞪圆了眼睛，一会儿垂着眼眸叹气，生动俏皮，让人心动不已。 虽然不知她为何会和大哥出现在一个书房，但是他已经从她满脸的惊讶中找到解释，坚信她和大哥没有任何关系。 “四少爷，老太太头有些晕，请你立即过去一趟。”一个佣人急匆匆得赶过来，唤他离开。 唐季修只得擦了擦嘴巴，跟佣人离去，临走前，他回头叮嘱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这一会儿就是半小时，等他给老太太量完血压，看着她吃好降压药，匆匆赶回厨房，伊人早已消失无踪。 他心中满是淡淡的惆怅，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有六分姿色，视自己为高级奢侈品，高高在上，时刻需要男人花钱花时间，小心伺候的女子。第一次见到一个真正的美女，却浑然不觉自己有多美，吃起东西来，一脸享受，不像别的女子，总是在减肥节食，让人提不起食欲。 一想到她喝完冰爽的橙汁，眼睛微眯，享受得就差赞叹出声，他心中满是甜蜜。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对了，她叫苏菀。 苏菀在唐季修走后，刚踱出大厅，迎头碰上唐致尧。 他还真是奇人，在那里都能遇到他！苏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唐致尧在看到她后，散去一脸的焦急，狭长的凤眸笑意盈盈，声音柔的不像话：“菀菀，我找了你一晚上。” 他从朋友圈看到苏菀一袭蓝色丝裙出现在唐家酒会上，众多年轻人都在打听这人是谁，不由地大惊，他刚刚发现的宝石，就这样光芒四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他心慌不已。等他火急火燎地赶到酒会，找遍唐家，问遍众人，也没寻到苏菀的身影。 酒会散场之后，他开车去苏家，才发现苏菀并未回家，他不死心，这又急急折返回唐家，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苏菀没好气地问：“你又跟踪我？” 唐致尧连连否认：“没有，我只是来酒会，有人说你来了，我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你。” 他担心她被人抢走才来的酒会，这种小心思他自然藏在心底，不肯说出来。 苏菀正愁没人送她回家，这会儿既然遇到他，正好。 “走吧，送我回家。” 第20章 捷径 坐到车上，方致尧忍不住打听：“你刚才去那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苏菀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喝多了，在别人家书房呼呼大睡了几个小时。 见她不语，他只得启动车辆开往苏家，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苏菀开口打破沉默，“想不到唐仲礼回来了。” 方致尧凤眸一黯，难道她喜欢唐仲礼？可惜啊，众人皆知，唐仲礼心中只住着一个安心。 “对，一听说安心失踪，他就急忙回国了，没想到还带回来一个长得很像安心的陈菲亚。” 原来那名妩媚的女子叫陈菲亚，不知道唐仲礼为什么要找一个安心的替代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不好吗？看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苏菀辩解道：“她长相酷似安心，不过气质和安心完全两样，一个妩媚，一个冷清。” 他拿眼偷扫了一下她，脸上并无嫉妒对方的意思，一颗心放下来。 “也许在唐仲礼眼里俩人一样吧。” 苏菀也同意，“他开心就好。” 方致尧继续说着他在酒会上听来的信息：“听说陈菲亚今年才19岁，本来在奥克兰大学建筑系就读，为了唐仲礼放弃了学业。” 苏菀大吃一惊，脑海中浮现出陈菲亚一脸倾慕踮起脚尖吻在唐仲礼脸上的画面，想不到她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为了他甘心放弃了自己的学业。 “什么？她竟然会放弃自己的前程？” 方致尧一脸不以为然：“唐家岂是寻常女子可以攀附的，她能搭上唐仲礼，大好的前程就在摆在她面前，何必还去花几年青春念书，更何况读完书，还要苦苦在职场拼搏，还不见得能有一番作为。” 苏菀愕然，安家三代位高权重，爷爷当年在军中任要职，伯父安国邦在中央任职，安父安国康也是市委领导，但是在安家，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安心说可以走捷径，一直要求她努力学习，以求长大有一技之长傍身。 “人还是要多读书，有一技之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可以东山再起。靠别人，有一日，别人倒台了，又或者新人替旧人，那一切都跟着打了水漂。” 方致尧不由重新打量一番她，连带着要欣赏藏在清丽面容下的那颗干净的灵魂。 “想不到苏家家教这么好，教育出来的子女这样有志气。” 苏菀眉头轻挑：“这不是应该的吗？” 方致尧心情愉悦：“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很多人没有捷径，创造捷径都要走，比如你表姐夫程阳，想尽办法娶了安心，走上了通往成功的捷径。可叹唐仲礼一表人才，精明能干，竟然争不过心机深沉的程阳，如今还要找一个安心的替代品。”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满是惋惜。 苏菀一怔，的确，程阳就是娶了安心，从此人生一帆风顺。难道当初都是他刻意追求安心？这个想法让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想到程阳，她不由自主想起今晚林碧云耳朵上摇晃不停的珍珠坠子，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方致尧见她又陷入了深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苏菀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这人没来由叹什么气？ 方致尧凤眸一瞥：“这几次和你在一起，你都在走神，真想把你小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得什么秘密？” 苏菀白了他一眼：“就怕真相会吓死你。” 对啊，他肯定想不到苏菀的身体里住着死去的安心的灵魂。 方致尧若有所指：“不会，我愿意接纳你的一切。” 苏菀接触到他炙热的目光，不敢接话，只是沉默。 方致尧期盼了一会儿，见她只是沉默，也知趣地闭了嘴。 车到了苏家门口，方致尧突然想起重要的事：“陈莎莎消失了。” 苏菀不太明白，“她不想自首，跑路了？” 方致尧摇了摇头，狭长的凤眸射出锐利的光芒：“她在本市，手眼通天，她做的那点事，自首只会是缓刑，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脉圈，按理说不会轻易放手。” “哦？”苏菀对这个女人了解不深，也想不出来缘由。 方致尧想了想，叮嘱道：“我会继续调查，你这几天小心，我担心她躲在暗处对你不利。” 苏菀哑然失笑：“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我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方致尧侧身，一双闪亮的凤眸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眸：“她知道我喜欢你，女人的嫉妒心可是不可估量的。” 苏菀被他这样看着，不由得心慌，提着裙角急急下车，“我会小心，再见。” 方致尧见她落荒而逃，笑得不行，半天才止住，眉头微蹙，嘴角勾起一抹冷酷。 不知道这个陈莎莎在搞什么鬼！不过她要是再动什么歪脑筋，他不介意对女人动手。 苏菀回家洗漱完，立刻开启电脑查起了程阳在日本出差期间的信用卡消费清单。 不出所料，程阳当天在御木本消费的金额，是珍珠耳坠的价格的两倍。换言之，他当天买了两对一模一样的珍珠耳坠，一对送给了安心，另一对莫非送给了林碧云？ 林碧云是大学同学沈乔介绍给自己的，毕业之后，她本来和沈乔甚少联系，可是那天他却提着礼物登门拜访，提及自己认识个好姑娘，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在世上艰难打拼，但是钢琴弹得很好，希望能给苗苗当钢琴老师。 当时安心还觉得奇怪，父母双亡，那她怎么学会弹钢琴，还弹得很好，要知道这项爱好要学得精，投入不菲。但是沈乔人品不错，他第一次开口要求帮忙，安心也无法拒绝，只得同意试一节课再说。 还记得第一次见林碧云时，她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简单的白衬衫，黑色中裙，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很是给人好感。 林碧云那时还很拘谨，全程不敢直视安心，只是垂着头，耐心地教苗苗弹钢琴。 一节课下来，安心和苗苗都很满意，从此林碧云成了苗苗的钢琴老师，每周五来一次，持续了近三年。苗苗本来很喜欢自己的钢琴老师，和她打成一片。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开始她变得很是讨厌林碧云，看向林碧云的眼神里都是憎恨。 第21章 大胆的揣测 撑到三月份，林碧云主动请辞：“程太太，我想辞去了钢琴老师一职。” 安心把苗苗的态度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惋惜：“有找到下一份工作吗？如果没有找好工作，我可以介绍你去程阳公司工作。” 当时林碧云衣着考究，妆容精致，淡定自如，拒绝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那时候，安心绝对想不到林碧云会在七月份嫁给唐叔章，成为唐家的三少奶奶。她的预产期是1月20日，按照时间推算，她辞职的时候，已经成为唐叔章的女朋友。 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难道程阳真的和林碧云有一腿？ 甚至说，苗苗知道两人的关系才那么憎恨林碧云。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苏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丈夫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女儿的钢琴老师有一腿，自己竟然毫不察觉！真是荒唐！ 这个揣测虽然离谱，却不是不可能。 回想上一世，安心因为自身条件优秀，笃定程阳离不开自己，对程阳是百分百信任，从未查过他。平时生活中，她爱好广泛，女儿，养花，美食，网络，已经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再加上程阳总是工作繁忙，不时出差，需要应酬，她为了支持他，从不敢打扰他。 回忆起来，两人已经有近两年没有单独约会过，当初热烈的感情早已变得平淡。安心一度以为多年的夫妻，对方早已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虽然缺少了激情，但是身份失去某一个部分，都无法快活的生存。 想不到这都是安心的一厢情愿，程阳极可能和女儿的钢琴老师有私情。 苏菀越想越愤恨，她不想把事情想得如此龌龊，可是越来越多的回忆跳出来辅佐这个荒唐的想法。 还记得冬天里，自己在花园修剪月季的时候，女儿苗苗突然跑过来，踢着一地的树枝，发起了脾气：“妈妈，你能不能聪明点，管好自己的老公！” 当时，安心还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她又被爸爸批评了，在发孩子脾气，难不成那时候，她在提醒自己？ 她心中的愤怒快要变成怪兽，想要破胸而出，四处肆虐。 她不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心第二天就去找老同学沈乔，打听一下林碧云的过去。 这一夜，她辗转发侧，睡不着。直到凌晨，折腾得筋疲力尽，勉强入睡，梦中恍惚间回到过去。苗苗红着眼责备道：“妈妈，你怎么这么傻？”她张张嘴想要解释，却说不出来话。最后苗苗浑身是血渐渐走远，她痛得喘不过气来，挣扎从梦中醒来，天已大亮，枕头湿了一大片，脸上还些斑斑泪痕，昨夜的痛苦竟如此真实。 她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苏父苏母都已经去安家照顾母亲苏译文，只剩苏萱，看到她怔了一下，关心地问道：“你昨晚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 苏菀轻描淡写：“和男朋友分手了，有些难过。” 这也是实话，昨天她和苏菀的男朋友秦凯分手了。 苏萱大吃一惊，继而眉开眼笑：“那个秦凯？你就该和他分手了，你和他在一起，只有吃亏的份。” 苏菀苦笑不语。 苏萱好奇得看向她：“对了，昨晚方致尧一直在找你，你究竟去哪儿了？” 苏菀有气无力道：“我喝多了，找地方躺了一下。” 苏萱看出她昨夜没睡好，体贴道：“你脸色不好，在家休息一下，我去上班了。” 最后她俏皮地朝苏菀眨眨眼睛，暧昧道：“等我下班回来，带你去找乐子。”说完，她拿上皮包，踩着高跟鞋潇洒出门。苏萱虽然贪玩，但她对工作一向认真，工作成绩斐然，三年下来，已经升成经理。 苏菀吃好早餐，立即出门。 她仍然开着那辆二手车，取了新的两张身份证，在一处四通八达的小区，租了一套的房子，又买了一辆二手车，置办了针孔摄影机，录音器，假发，男装等必需品。 昨晚她已经查到了沈乔的工作地址，但是在公司里看到沈乔的时候，她还是怔了一怔，他和三年前有着天壤之别。那时候沈乔神清气朗，眼神清亮，身材匀称，衣着得体，全身透着生活舒适安逸。可是这次见面，沈乔一脸胡茬，仿佛有好几天忘了剃须，白发丛生，头顶小心遮掩的地方已然秃出来，眼袋很大，憔悴不安，身上的格子衬衫还带着异味。 当年大方能干的青年遭遇了什么变故，落魄成这样？ 苏菀控制自己不露出诧异的神色，“沈先生，我是林碧云的朋友……” 沈乔一听林碧云三字，脸色一黑，腾地转身离去，语气生硬道：“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他和林碧云闹翻了？他当初不是夸林碧云是个好姑娘吗？ 苏菀脑子快速转动：“林碧云欠了我一大笔钱，我一定要找到她。” 沈乔转过头来，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菀：“我还以为她只骗男人呢，原来她连女人都不放过。” 他顿了顿又说：“她现在嫁入唐家了，就是拥有恒盛集团的唐家，有钱了，你去找她吧。”说完，又欲回去工作。 苏菀当机立断，“沈先生，可以晚上一起吃个饭吗？我想你帮我出出主意，可以吗？” 她露出一脸的期盼，一双澄清的眼睛如小鹿般羞涩，语气轻柔，希望能打动他。 沈乔一怔，身体内有个地方剧烈颤动了一下，那感觉无比舒畅。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对漂亮女孩的邀约，男人大抵都无抵抗力。 接下来的时间，苏菀都有些如坐针毡，焦急地等待沈乔下班。她有预感，在沈乔那里，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晚上六点，沈乔准时出现在约定好的饭店，苏菀早就在小包间里等待。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头发也打理过了，看来他想给苏菀留下好印象。 苏菀主动伸出手去，“沈先生，你好，我叫苏菀，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认识林碧云四年了。” 第22章 见不得人的过去 一开始，苏菀打算用假身份的，但是她放在桌面上的包里安置了针孔摄影机，打算留下证据，思来想去还是用苏菀的身份比较合适。 沈乔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小手柔若无骨，只是冰凉如玉，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捂暖它。 “叫我沈乔就好。” 沈乔很清楚眼前漂亮的女孩，和当初的林碧云一样，都不过是想在自己身上得到她们想要的。为达目的，她们可以乖巧的像小兔子，一旦她们达到目的，又会翻脸无情，仿佛从不认识他。 但是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这女孩如此可爱，又如此漂亮，他不可能在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也不打算这么做，但是和她在一起，令人心情畅快，这就够了。 菜上齐后，苏菀一边为他斟酒，一边把早早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我是在学校图书馆认识的林碧云，当时她自称是金融系的学生。她性格温柔，善解人意，我们很快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她父亲生意失败，经济窘迫，需要退学，我主动借了她很多钱，只是想不到有一天，她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不见。我打听个之下，才发现金融系根本没有林碧云这个人。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回钱，我只想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沈乔哈哈大笑，虽然是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为什么？没什么为什么的，一切不过是骗局而已。”说罢，他一口饮光杯中酒。 苏菀一边倒酒，一边坚持道：“我不信她是那种人，她在我心中一直温柔善良，我不信她会骗我。” 他喝着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总是这样，装得人畜无害，叫人怜惜。她还跟我说她是孤儿，一个人靠打三份工艰难维生。” 苏菀惊讶得用手捂住嘴巴：“她是孤儿？” 他又一杯酒下肚：“都是谎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父母都在世，只是贫困潦倒，她不愿认而已。” 苏菀不动声色，诱导道：“怎么会这样？” 他苦涩一笑：“她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几杯酒下肚，他浑然有了些醉意，把他所知道的林碧云娓娓道来。 林碧云出生在北方一个偏远小城市，从小家境贫困，父母在外打工，年年给家里寄几千块，她和奶奶靠着这几千块相依为命。奶奶在她初中时因病去世，她那时候才十四岁，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跟着当年一个做生意的老板离开了老家。 到了南方后，一个月不到，一个深夜她灌醉老板，拿他的全部货款，不辞而别，一个人闯荡世界。当她出现在沈乔面前时，已经二十出头，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五官清秀，身着日式浴袍，腰肢纤细，在一家高级日式料理店做服务员。 那时沈乔已经结婚多年，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是一家大型企业的中层，有房有车，收入不菲。 可是那天他结束应酬后，出店门时遇到了一脸清纯笑容的林碧云，只是一眼，他就彻底沦陷下去。 那一刹那，在他眼中，林碧云整个人发出光芒来，四周的人与物都变得黯淡万分，难以辨认。她的一颦一笑，似篆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很快为她找了一所住所，把她养了起来。没有工作的她，总是把家里打理得清爽干净，他进门时总有可口的饭菜。 可是很快她却变得郁郁寡欢，少了当初让他一见钟情的笑容。在他细问之下，她终于吐出心声，觉得自己没有学历，整天活得像是社会的蛀虫，担心迟早会被他无情地抛弃，她想要读书，想要变得和他一样优秀。他紧紧抱住她，为她操心俩人的未来深深感动，他立刻花重金为她买了新的学籍，托关系为她联系了一所重点大学，入读成人学院。 在她上学后，他们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流星般短暂，一次他偶然提起自己的大学同学安心的父亲是市委书记，她立即记在心中，撒娇要求认识安心一家。他很是为难，毕竟毕业后与安心联系甚少，但是她不知通过何种途径，很快得知安心正在为其女儿寻找乐器老师，毛遂自荐，可以做钢琴教师。 当时他也质疑过，她一个孤儿怎么会弹钢琴，可是她随手弹了一曲，居然技艺精湛，不由得让他刮目相看，更深爱她，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在他的帮助下，林碧云很快成为安心女儿的钢琴教师，自此她和他的关系迅速冷下来。他以为是因为他已婚的身份导致她的冷淡，为了留住她，他不惜净身出户，火速离婚。 在得知他竟然离婚后，她一声不吭，干净利索从他租的房子搬离，删除了一切联系方式。失去房子，车子，妻子，和儿子，他不能再失去深爱的林碧云，他四处找她，寻求复合，终于在安心家门口堵到她之后，她一脸冷漠，宛若陌生人，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已经分手，不要再来找我，否则后果自负。” 他不甘心，继续纠缠她，很快，有五六个手臂都是纹身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打得断了三跟肋骨，腿部骨折。他躺在医院，腿部打着石膏的时候，她出现过一次，表情冷漠地丢给他十万块钱，表示和他一刀两断，这是医药费和补偿费。 他拿着钱，在病床上潸然泪下，他视她为全世界，而她视他为跳板。一旦她踏上更高的阶梯，就迫不及待的抛弃过去的跳板。 但是他为了林碧云失去的东西太多，自是不甘心，他打算查出她的底细，好挽回她。从她遗留的电脑搜索记录，他一步一步查到，她原名刘梅，双亲健在，只是穷困潦倒。她对他说的孤儿的可怜经历，全都是胡编乱造。 而他也不是她第一块跳板。他不甘心，继续找人查那消失的八年。 可惜，很快，他从八卦杂志上看到，林碧云大着肚子已经嫁给唐家三少唐叔章。 第23章 真相如此不堪 作为用完的跳板，沈乔对林碧云毫无意义，只能被抛弃。他彻底失望，不再关心那缺少的八年她究竟在干什么。 说到最后，沈乔仰头饮光杯中酒，语气中满是幽怨：“我就是个傻瓜，我为什么让她到安心家做钢琴老师。” 林碧云居然是沈乔的情人！难怪当初沈乔推荐林碧云时，面庞发亮，眼神闪光，不吝赞美之词。安心当初没有想到这一层，是因为她曾在儿童乐园看到沈乔头顶着活泼好动的幼儿，身旁长相娟秀的妻子正垫着脚尖给两人擦汗。一家三口笑意盈盈，外人看着，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谁曾想，当时的沈乔正包养着情人林碧云。 谁曾想，幸福的一家三口很快分崩离析。 只是可惜前妻和幼子，在沈乔的回忆中，一笔带过。被他狠狠伤害的人，他根本不在乎，那个狠狠伤害他的人，他日夜念念不忘。 沈乔背叛妻子，又被情人背叛，命运的报复真是来得太快。 难道程阳和他一样？这个想法让苏菀心中一颤，终于抛出隐藏已久的鱼饵。 “林碧云为什么要离开你？” 沈乔醉眼迷离，右手晃着杯中的酒，卖着关子：“你猜。” 终于到了这一刻，需要直面不堪的真相。 “难道是安心的丈夫？” “你看，你都猜得到！”沈乔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如泄气的皮球，喃喃道：“我怎么那么傻，她第一次看见程阳时，那眼神就如在看自己猎物一般。” 苏菀全身发寒，颤声道：“你确定？” 沈乔冷哼一声，“我在林碧云楼下守候时，亲眼目睹程阳送她回家，两人在车内热吻。” 苏菀一瞬间仿佛被雷劈中，耳畔嗡嗡响个不停，大脑一片空白。 人心叵测，想不到程阳真的背叛自己！ 奸情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下！对象居然是女儿的钢琴老师！ 这件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也会引起她一顿好奇：哇！这么作孽啊，他太太真的不知道？这两人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只是这一次，她身在其中，痛苦得难以呼吸。 苏菀忽然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苗苗的死会不会和这俩人有关？苗苗对林碧云态度的转变，她当初看在眼里，也是大吃一惊。如今想来，原因出在这里。 只是为了掩饰出轨，需要找人撞死自己的女儿吗？ 她浑身汗毛竖起，止不住全身颤抖。 沈乔还在喝酒，怒骂着程阳不是个东西，明明做了安家的乘龙快婿，心安理得借着安家的势力，走上了成功之路，却还要抢别人的女人，真是不要脸。 苏菀双手颤抖着，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饮下，试图稳住情绪，眼泪却如决堤般涌出，她赶紧用纸巾拭去。 沈乔总算察觉到对面女孩的异样，借着酒意抓住她的手，却被她快速抽走，赤红的双眼狠狠地瞪向他，仿佛有千万只箭射出，他不禁身形退后。 她现在心中有滔天的恨意想要发泄出来，只是那个对象不应该是沈乔。他造的孽只有命运的报复在等他。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她努力站起来，拿包离开，只剩下沈乔目瞪口呆，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个漂亮女孩，她那双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睛，此刻满是仇恨。 她跌跌撞撞开门下楼，一度踩空，差点跌下去，幸好她最后抓住了扶手。她失魂落魄到了楼下，准备出店门时，却“砰”的一声撞在玻璃墙上，众人纷纷转头注视。她痛得呲牙，手捂着脸，落荒而逃。 街上车马水龙，灯红酒绿，人人行色匆匆，无人留意她的恍惚。她捂着脸在街上瞎走一通，终于在十字路口顿住脚步，这是要去哪里？车停在哪里？ 她想了想，停车场在对面街上，神色恍惚间，竟忘了看红绿灯，打算径直穿过人行道，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拉到路边，一俩汽车贴身飞驰而来，她险险躲过一劫，不由惊出一道冷汗。 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命了？” 不，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有仇恨等她了解，更有未结的谜团等她去解，最要惜命。 她总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来，遇到一对熟悉的狭长凤眸，是方致尧。 方致尧眉头轻蹙，语气中都是担心：“苏菀，你怎么了？” 苏菀坚持到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依靠，怔怔落下泪来，模糊了双眼。 他大惊，怜惜地为她抹去泪痕，发现她的面孔一如既往的冰凉。 “出了什么事？你又喝酒了？” “我找不到车了。”她答非所问。 他叹了口气，带她到自己车里，启动车辆。 “去哪里？” 苏菀坐进车里，镇定下来，立刻重拾盔甲，一脸冷漠：“麻烦你送我回家。” 方致尧黝黑的凤眸直直地凝视着她，试图透过她的表情看到内心：“苏菀，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菀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喝多了。” 方致尧最近就跟着了魔一样，忙完工作，空下来就想查找苏菀在那里，她果然开着那辆二手车，没有发现车里的跟踪器。他看着她笑意盈盈和中年男子进了餐厅，一直强忍着好奇心不闯进去，暗自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没多久，她下楼，神情恍惚地撞在玻璃墙上，他看着痛惜不已，走近想抱住她。她却捂着脸与他擦身而过，一路上横冲直撞。刚才不是他出手拽住她，她几乎就要撞在疾驰的汽车上。 刚才的男子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失魂落魄，他一定要查清楚。 这会儿苏菀的手机在包里振动，她却满腹心思地看着窗外匆匆略过的风景，毫不在意。 方致尧平时对着漂亮女子，凭着英俊的面孔，几句俏皮话，可以让对方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开怀，可他每每对着苏菀，就丢了看家本领，不知如何说话才能让她开心。 他忍不住提醒道：“你手机在响。” 第24章 找到安心 苏菀无心思闲聊，轻轻扫了眼手机，陌生号码，直接关机，把手机扔回包里，继续发呆。 方致尧知情识趣，闭上嘴巴，剩余的时间里他都没想好如何开口。 到了苏家门口，苏菀轻轻道了一句“谢谢”，翩然离去。 方致尧下车追了过去，苏家大门在他面前关上，他只得摇头苦笑，他在她面前，次次吃闭门 苏菀刚进门，佣人握着电话，欣喜道，“二小姐，有一位唐先生电话找你，今天有好几位男士给你打过电话。” 唐先生？即使是唐仲礼，苏菀这会儿也没心情应酬。 她摇了摇头，拒绝道：“我现在不想接电话，就说我不在。” 佣人有些不开心，她刚跟对方说了等一下，现在只得回复对方二小姐很忙，没办法接电话。 唐季修自从昨晚见到苏菀之后，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总有一张生动的俏脸在脑海中浮现。他很快问人要来了苏菀手机和家里号码，打手机没人接，打家里人不在，再打，好不容易佣人回复“等一下”，他激动不已，却等来一句“二小姐很忙，没办法接电话。” 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心高气傲，姿态摆的高高的，他一颗真挚的心，顷刻黯了一下。 石头落地，这一夜，苏菀不再噩梦连连，沉沉入睡。从明天开始，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第二天上午，安心失踪超过72小时，安国康放出重额悬赏，只要谁能提供安心失踪的有效线索，悬赏一百万。一时间，电视，报纸，网络上，都是寻找安心的悬赏通告，整个城市都在讨论安心失踪的案件和一百万的重金悬赏。 中午时分，一辆普通的黑色汽车在北湖的环湖公路缓缓绕行，湖边有一个拾荒者拎着蛇皮袋藏身于芦苇丛中，正沿湖拾塑料瓶。 汽车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长满黄褐斑的妇女开着车窗打电话。一口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此时因为激动，格外的尖利刺耳。 “老公啊！我跟你讲啊，我们要发大财了啊！你看到那个悬赏通告了吗？对，现在电视，网上都在找那个安心啊。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讲过的事吗？就是周二夜里11点，我加班回家经过北湖，在环湖公路边停车方便时，看到一个黑色吉普车把一辆雅阁汽车撞倒北湖里去了，雅阁车里就有个女人啊！听说失踪的那女人就开着雅阁车啊。撞他的是个男的，车牌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3628！我刚才又去观月亭附近看了下，还有汽车落水的痕迹呢，你说我把这个信息上报给警察，会不会得到一百万啊！什么？等你下班，商量一下？那你赶紧请假回家啊，对啊，一百万啊！快点，不要管老板了，请假回家，我在家等你啊……” 妇女似乎发现拾荒者靠近，警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挂了电话，启动车辆离开。 拾荒者看着汽车开走，转身赶往观月亭，果然，岸边有一处芦苇丛被压倒，好像真的有车辆冲进了湖中。 这一天，市刑警队接入了几百通提供线索的热线电话，其中一部分是关心安心找到没有，一部分是关心赏金一百万是不是真的，只有少部分提供了线索。这少量的线索，一天核查下来，多数都是无稽之谈，最后只剩一个流浪汉，言之凿凿，说前天深夜在北湖边看到一辆吉普车把一辆雅阁车撞进湖里了。 因为和安心失踪的时间对不上，林其琛本来不想管这条线索的，但是流浪汉说得很细节，黑色吉普车，一个男的开的，车牌尾号为3628，撞进湖的是一辆雅阁车，车里坐着一个女的，事情就发生在观月亭附近。 秉着责任心，林其琛安排刑侦科的两个人随流浪汉去观月亭附近查探一番。 不一会儿，两名刑侦科警员打来电话：“林队，真有车辆坠湖的痕迹。” 林其琛立刻重视起来，安排刑警队一队人马赶往北湖，还叫上了潜水队。经验老道的潜水员在北湖下面查探了半个小时，真的找到了一辆雅阁车，里面有一个女人，已经泡得面目全非。很快，车辆和人都被打捞出来，运到了公安局。 虽然不可能，但是车内女子年龄身高和安心一致，林其琛出于谨慎，安排和安父提供的安心DNA样本做了一下对比。 凌晨比对结果出来，车内溺水死亡的女子竟真的是安心！ 苏菀这一夜紧张得不敢睡，她在等，等消息出来。 等到清晨四点多，苏父苏母唤醒了苏萱苏菀，脸色惨白地宣布：“安心死了，尸体已经找到。” 计划如预料进行，苏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找到了安心，这下安心可以入土为安了。 “怎么回事？” 苏父双眼通红，眼眶湿润，安心是他看着长大的，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连人带车被人撞倒湖里，你们知道的，安心不会游泳……” 苏母扶住丈夫，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给与他支持。 苏萱用手捂着嘴巴，一脸惊骇，“凶手查到了吗？” 苏父摇摇头，态度凛然：“但是现在已找到目击证人。” 看来那个拾荒者已经把偷听到的一切，当成自己的所见，试图赚取一百万的悬赏。 苏父安排工作，“你们姑妈晕倒了送到医院了，我要去公安局陪安国康，你妈妈要去医院照顾姑妈。” 苏菀连忙说：“我陪妈去照顾姑妈。” 苏萱也表态一起去。 苏父欣慰地点了点头，自己的妹妹苏译文就安心一个女儿，晚年丧女，此刻肝肠寸断，需要有人在一旁陪护。 苏家母女三人驱车赶到医院时，安母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手腕插着输液管，身上连接着心电监控仪。 苏菀鼻子酸涩，快步上前握住安母的手，泪水无声无息涌出，心中有太多委屈想要跟她倾诉，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遍又一遍摩挲那双熟悉的手。 苏母有些吃惊，却也被感动得落泪。 苏萱在一旁也忍不住眼眶发红，一脸难过。 第25章 证言 不一会儿，安母悠悠醒转过来，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苏菀连忙扶起她，喂她喝水。 “姑妈，你不要太难过，安心姐知道你这样，在天上也不会安息。” 安母一听到安心的名字，又撕心裂肺痛哭起来，肩膀随着哭泣微微颤动。 她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去世，她以为醒来会有人告诉她，前面都是个玩笑。可惜，命运是如此残忍。 苏菀紧紧搂住她，轻抚她的背部，安抚道：“姑妈，你和姑父一定要挺住，安心姐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苏母也在一旁轻声安慰：“译文，你和国康，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苏萱有些愤怒：“不知道是谁这么坏！一定要查出凶手来。” 苏菀仿佛有什么想说，却又犹豫不决，终于开口道：“我听安心姐说程阳出轨了，情人是身边的熟人。” 安母闻言抬起头来，诧异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什么？苏菀你说什么？程阳出轨了？” 苏菀一脸真诚：“嗯，上个月我去看安心姐时，她跟我说的，我问她对方是谁，她只是摇头说没查清楚前，不能告诉我。对了，她还说苗苗的车祸不是单纯的肇事逃逸，是凶手故意撞人。” “什么？”安母紧紧抓住苏菀的手，脸色铁青，颤声问：“苏菀，安心怀疑苗苗是被人故意撞死的？” 苏母和苏萱也齐齐看向苏菀，有些疑惑。 “这些，你怎么不早点说？” “安心姐跟你说过这些？” 因为苏菀胆小怯懦，安心一直很维护这个小表妹，私下里总爱帮她。安心有秘密对苏菀说，倒不足为奇。 苏菀大胆地看着安母的眼睛：“当时她很痛苦，也很仿徨，我让她找姑夫和警察，她说还需要一些证据，让我保密。” 安母镇定下来，立刻拨打了安国康的电话，把苏菀刚才的话详细讲述了一遍。 挂了电话，她双手握住苏菀的手，鼓励她：“苏菀，你姑父让你立刻去公安局，刑警队的林其琛会等你。” 苏菀等的就是这一刻，毅然点点头：“好。” 苏萱怕她吃亏，要求陪她一起去，俩人驱车火速赶往市公安局。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整个城市都没醒来。苏菀摇下车窗，空气清冽而新鲜，她贪婪地呼吸着，活着真好。 苏萱犹在震惊中：“想不到程阳出轨了，真是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苏菀好奇道：“怎么？你认为程阳不可能出轨？” 苏萱耸了耸肩：“不，我只是觉得他那样的精明人，他靠着安家发迹，又需要安家这个靠山，不应该出轨。” 在外人的眼中，程阳这个穷小子靠着安心才飞黄腾达。 苏菀现在怀疑安心当年爱上程阳，是否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苏萱继续发表关于感情的高论：“男人真可怕，以后不能相信任何男人。” 这番话居然是从一向只对异性感兴趣的苏萱嘴里说出来的，苏菀在愁眉百结中笑出来，打趣道：“怎么，你以后不交男朋友了？” 苏萱听出她调侃的意味，大方道：“非也！只是交友更为慎重。” 对，交友本来就该慎重，谁知道会不会引狼入室，给一家人带来灾难，比如安心和程阳。 苏萱顿了顿，若有所思看了苏菀一眼，郑重其事道：“你知道吗？方致尧读大学时，一个女孩为他割腕自杀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苏菀大吃一惊，不知为何，在她的印象中，方致尧绝不是个坏人。 苏萱点点头：“确有其事，我也是在妈和方伯母聊天时偷听到的，从此就对他敬而远之。”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 原来如此，难怪方致尧丰神俊朗，苏萱却对他避之不及。 苏菀明白她的暗示，心领神会：“姐，我清楚了。” 车开进公安局的大院，灯火通明，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苏菀姐妹一进去，等待的年轻警员眼睛一亮，他没想到林队长让他等的人，竟然是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孩。 “苏小姐吗？林队长让我带你们过去，刚刚尸检报告出来，他去法医办公室了。” 自然是安心的尸检报告。 苏萱生生打了个寒颤，苏菀也脸色煞白，胃液一阵翻涌。 俩人坐在会客室，喝了一杯热茶后，脸色才逐渐恢复血色。 不多时，林其琛手拿文件走了回来，他一身警装，身材挺拔，因为通宵未眠，他面容有些浮肿，一双眼睛却如猎鹰般精光四射，让人望而生畏。 苏萱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苏菀，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林其琛，激动道：“看，魅力十足。” 苏菀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姐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她的爱好。 林其琛放下文件，走进会客室，伸出手来：“苏小姐，我是林其琛，市刑警队的大队长。” 苏萱笑容绽放，率先握住那只大手：“林队长，久仰大名！我是苏萱。” 林其琛楞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笑起来，满眼的妩媚，在她笑容的攻势下，他少见的有些心慌意乱：“你好。” 苏萱把苏菀推到前面：“我妹妹，苏菀，我来给她壮胆。” 林其琛笑了，原来还带了保镖：“放心，我们警察不吃人。更何况请苏小姐来，是希望她提供线索，协助我们警方破案，毕竟安心也是你们的表姐。” 一提到安心，苏家两姐妹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苏菀把自己准备了很久的说辞跟林其琛慢慢道来。 “上个月，就是九月第三个周六，因为爸妈说安心姐一直心情不好，怕她出事，让我们去陪陪她，开导开导她。” 苏萱附和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周六我有事没去，你一个人去的。” 她每个周六都忙着约会，自然是抽不出时间的。 苏菀接着述说：“当时安心姐蜷缩在苗苗床上，我站在窗户前往下望，花园里的绣球开得正旺，提议一起去花园看看苗苗种下的植物现在长得如何，她才愿意下楼到花园。苗苗去年种下的蓝雪花已经长成瀑布，天蓝色花朵一丛接一丛开个不停。” 这些都是事实，想要骗过经验丰富的林其琛，苏菀明白有一部分细节必须是真实可靠，值得推敲的。 第26章 面包屑 苏菀继续说道：“为了不提及苗苗，我随口问她姐夫去那里了，工作很忙吗，她冷哼一声，说不知道他是工作忙，还是忙着去会情人。我不敢相信，姐夫一直是个好丈夫好爸爸，让她不要多心。安心姐说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珍珠耳坠，和程阳送给她的一模一样，原来他当初在日本买了两对一模一样的耳坠，一副送了安心，一副送了情人。我问她那女人是谁，她只说是熟人，不肯告诉我真相。” 林其琛皱着眉头，追问道：“什么珍珠耳坠？” 苏萱一脸恍然大悟：“是不是御木本的珍珠耳坠？我见安心姐带着漂亮，还跟着买了一对。”说着，她打开手机，很快翻出一张照片，递到两人面前：“是这个珍珠耳坠吧？” 苏菀故作犹豫：“我不确定，安心姐当时跟我说时，并没有把耳坠给我看。” 林其琛把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没关系，安心的物品都在我们这里，我们会查。” 他用眼神示意苏菀接着说。 “当时因为气氛有些尴尬，我就转移话题到苗苗身上，询问肇事逃逸的凶手找到没有，安心姐说人她查到了，只是这事恐怕不简单。我当时愣了一会儿才问她，什么意思。她苦笑说，苗苗是被人故意撞死的。” 苏萱吓得脸色发白：“苗苗是被故意撞死的？天啊！苗苗才八岁多，那么可爱。” 林其琛如鹰般的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你是说，安心亲口跟你说苗苗是被人故意撞死的？她有这样的发现，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不告诉我？” “对，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不告诉姑夫，让警察去查，她苦笑着说，那个人让她难以置信，她需要真凭实据。后来姐夫回家，她不愿意多谈，让我为她保密，等她查清楚再说，我答应后就离开了。”说完这些，苏菀静静观察林其琛的表情，他陷入沉思，右手中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这是他遇到难题时的习惯。 半晌，他开口了：“程阳回家后，她就不说相关话题了，是吗？” 苏菀点点头：“对，当时安心姐好像很厌烦姐夫，看都不看他一眼。俩人似乎要吵架，我立刻告辞回家了。” 林其琛别有深意地问道：“他们当时感情破裂，经常吵架？” 苏菀缓缓摇头：“我不清楚他们感情如何，只感觉安心姐很厌恶姐夫，两人也没当着我的面吵架。” 欲速则不达，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放大招的时候，只需要抛下面包屑，林其琛就会循着面包屑，一步一步查出真相。 苏萱忿忿不平道：“这种出轨的男人，你以后不要叫他姐夫了，换我早和他离婚了，也只有安心姐那么傻，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她一直看不上程阳，觉得他心机深，城府重，跟唐仲礼不能比。现在得知程阳居然出轨，更是恨不得把他踩进泥里，狠狠跺几脚。 很快，谈话结束。 苏菀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去看一下安心姐吗？” 林其琛眼神黯然，摇摇头：“算了，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面目全非。安书记已经决定，尸检结束，立刻火化，入土为安。” 苏菀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把火后，安心真的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安心的葬礼在第二天举行，整个场馆布满了她喜欢的百合，她笑意盈盈的黑白照片立在中央。 苏菀望着照片上的安心，伤感化为一股阴风，自脚底钻入直达头顶，使她遍体生寒，不禁打个冷颤，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几天不见，安氏夫妻仿佛老了十几岁，头上的白发多了不少，神情黯然，晚年丧女，对夫妻俩的打击太大，两人的声音都透着嘶哑和沧桑。 程阳面色铁青，胡茬凌乱，眼神空洞，目无焦点，胸口仿佛被掏空，身形矮了一截，呆呆坐着。 安氏夫妇已经对他生了间隙，对他视若不见，只是和来悼念的来宾低声交谈着。众人也敏锐地察觉了安国康夫妇对程阳的敌意，一时间无人上前安慰程阳。 苏菀靠边坐着，看见程阳这样，冷笑一声，这才刚开始呢，你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想什么了，又走神？”方致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后，这会儿靠近她的耳边。 感受到他的荷尔蒙气息，苏菀立刻移开身体，没好气道：“你和安心很熟吗？” 方致尧狭长的凤眸微眯，实话实说：“不熟，我来看你。” 其实他生平最怕参加葬礼，一屋子人黑衣黑面，见到家属还得客气安慰一番，表达自己遗憾和哀思。但是一想到苏菀肯定到场，他立刻硬着头皮赶来了。 苏菀朝天翻了个白眼：“在别人的葬礼追求异性，合适吗？” 方致尧不理她，蹙着眉头看向程阳，表情复杂：“程阳还真惨，太太刚刚离世，安氏夫妇就对他不冷不热了，你说的对，不能走捷径，享他人阴蔽，树倒猕猴散。” 苏菀眉头轻挑：“你同情他？” 方致尧缓缓收回眼光，轻蔑一笑：“不，我来落井下石。” 几年前，程阳公司抄袭了方致尧公司的一款手游，方致尧不服气将程阳告到法庭，程阳居然找黑客修改了他公司的游戏原始代码，害他输了官司，还遭同行耻笑。 因为安国康的关系，方致尧一直不敢动程阳，现在程阳失去安国康的支持，他自然要清算以前的旧账。 苏菀低头不语，她清楚俩人的恩怨，当初是她修改的原始代码，她对方致尧存有一丝内疚。 方致尧似笑非笑看着苏菀：“看来，安国康知道程阳和林碧云的事了。” 苏菀抬起头，脸色剧变：“你见过沈乔了？” 方致尧倒也光明磊落：“对，想不到完美主义的唐叔章娶了一个宝藏女孩。” 苏菀简直有些抓狂，这个方致尧简直阴魂不散，无论她干什么，他立刻查得一清二楚。 她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在网上的代号叫肉丸，当年为程阳修改代码的人就是你。”方致尧眼眸深邃不见底，嘴角的笑意有些妖孽。 苏菀的冷笑一时间凝固在脸上。 果然，真相都有被解开的一刻，成年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起责任。 第27章 还债 方致尧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苏菀，那双澄清的眼睛第一次露了怯，莫非真如他所担心的那样，他的心一阵阵收紧，却装得若无其事。 “你也是程阳的情人？” 苏菀有些无语，这家伙从第一次见面就总是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她，可恶至极：“对对对，被你发现了。” 方致尧有些生气了：“别开玩笑。” 苏菀现在欠他的，硬气不起来：“不是。” “也是，你以前就跟个书呆子一样，谁看得上你。”方致尧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苏菀白他一眼，要你管。 方致尧不忘收自己的账，嘴角一勾：“你欠我的债，怎么还才好？” 苏菀欲哭无泪，做了坏事，被人抓住小辫子，只能任人宰割了。她头皮一硬，咬咬牙，拿出革命烈士从容就义的精神：“你想怎么样？” 方致尧微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反正没工作，就给我做一年私人助理当做还债吧。”他一直对苏菀有企图，现在有现成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哈？苏菀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拿眼瞪他。 见她气鼓鼓犹如河豚，方致尧清了清喉咙，开始洗脑工作：“工资照发，待遇等同于经理级别，奖金丰厚，每周工作五天，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工作时间灵活，不影响你办自己的事……”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苏菀，是时候清一下欠下的债了，她假意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好，就一年，一年后我再不欠你的。” 方致尧很满意，这下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就安心了：“明天八点准时到公寓门口接我，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哈？八点？公寓门口？拿我当早餐吗？ 苏菀脸一黑：“你不识路，还是开不了车？” 方致尧丢下一句：“我是你老板。”潇洒离去。 果然，这个私人助理不好当。 第二天早上八点，苏菀准时按响门铃。 方致尧一身正装得体的西装，见她一身黑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还平白多了一幅圆圆的黑框眼镜，不禁失笑：“你今天像极了嫁不出去的老小姐。” 这一套是苏萱给她准备的，说是防狼防方致尧，目前看，效果显著。 他是老板，苏菀原谅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总，早。” 迈进电梯，方致尧任趁她不备，伸手过来取走她的黑框眼镜：“为什么要挡住你的眼睛？怕有星星逃出来？” 见她不语，他又宠宠欲动，伸出手来要揉她的头发。 苏菀往后一缩，电梯中地方有限，差点没避过去：“方总，请你自重。” 方致尧仍不放过她：“我帮你理下头发。” 幼稚。渣男。 还好，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有男子进来。他站在俩人中间，不时拿眼睛偷瞄一旁的苏菀，搭讪道：“你好，刚搬进来的？以前没见过你？我住十楼。” 苏菀轻轻笑了笑：“我不住这里，你弄错了。” 方致尧不爽地咳嗽了一声，发号施令：“苏菀，过来。” 架子真大。渣男。 苏菀翻了个白眼，闷闷靠过来。 方致尧态度亲密地把眼镜给她带上：“还是这样好看。” 反复无常。渣男。 男子拿眼瞪着俩人，不明白为何要带上这样一副老土的眼镜。 到了地下停车场，没人处，苏菀莞尔一笑：“方总，我从小练散打，最擅长过肩摔，您要不要试一下？”刚才在电梯里，她就忍着好辛苦。 方致尧不以为然：“你就是威胁老板？还是说，你在你父亲公司里做二小姐做惯了，一定要高高在上，需要别人来奉承你。出来工作本来就不容易，一路过关斩将，需要将对手斩于马下，才能通关升级。你一开始就得罪了老板，没了靠山，接下来打算怎么混？” 上一世，安心就从未上过班，从安小姐到程太太，始终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曾看过谁的眼色，仗着伶牙俐齿，怼人毫不留情。 方致尧一番说教下来，苏菀呆住了，心头反复回味着他这番话，渐渐心平气和，和颜悦色起来。 的确，工作就该有个工作的样儿，她现在不是安心，不是苏小姐，她只是方致尧手下的职员。 一路上，苏菀对方致尧恭恭敬敬，不再和他顶嘴。 方致尧却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不到苏菀真的是拿他当老板，离他生分了，暗暗有些气恼。 一进公司，不少职员迎上来，和方致尧打招呼。 女职员更是纷纷送上甜蜜蜜的笑容：“方总，早。”只是她们一扫到苏菀，眼神中便多了一份敌视。 秘书周思源拿着工作安排，满脸堆笑，迎面而来，跟在方致尧身侧，一口气说完工作安排，从上午一直安排到晚上饭局。 苏菀有些惊讶，以前总见他如无业游民一样，随时出现在她面前，原来他工作这么忙。 周思源上下打量着老板带来的年轻女孩，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是？” 方致尧立刻凤眸含笑，介绍道：“我找的私人助理，苏菀。你带她去办入职手续，然后给她安排一个位置。”说完这话，他大踏步进了自己办公室。 周思源一向以自己是方总的秘书为荣，在公司里的女职员想要接近方总，都对他客气地不得了，想不到老板不声不响带回来一个私人助理，这职位似乎比他更接近老板，他失落万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苏菀跟着周思源去人事部报道，看得出对方态度不好，有些尴尬。 在电梯里，周思源打探道：“苏小姐，以前在哪里高就？” 苏萱给她弄的这一套造型真的老气横秋，苏菀决定明天不这样穿了，免得被人误会。 “我今年大学刚刚毕业，这是我第一份工作。你叫周思源？饮水思源？”苏菀看到他工作证的名字，主动地伸出手来，努力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原来是刚毕业的菜鸟啊，周思源神色倨傲了起来，对她伸过来的右手视若不见，挺了挺胸膛：“我是周思源，方总唯一的秘书。” 第28章 菜鸟入职 苏菀讪讪收回手，没话找话：“男秘书，少见啊，我还以为方致尧，哦，方总会有四个漂亮的女秘书，身材婀娜，在他办公室门口站成一排呢。” 周思源心中一跳，听她的口吻，她和老板关系不浅，可是老板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把女朋友带来公司来，不知她是不是故意攀老板的关系，让自己工作轻松些。想到此，他对她生出几分轻视来：“方总公私分明，从来不把女朋友带到公司来。” 苏菀重重点了点头，心中对方致尧的好感又多了一份，看来他算有点脑子的纨绔子弟。 出了电梯进了人事部，周思源把她带到负责办理入职手续的于珊面前：“于珊，这是方总新招的私人助理，你给她办一下入职手续。”说完，他递了个眼色给于珊，转身离去。 于珊娃娃脸，杏眼小嘴，整个人装在粉色的连衣裙里，小巧玲珑如瓷娃娃。她看见周思源笑得小脸像苹果，待周思源走后，她即刻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 “什么时候方总要招私人助理？我怎么没听说过。” 变脸速度之快，脸色变化幅度之大，都让苏菀叹为观止，难怪方致尧警告她，职场之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方总昨天找的，他没通知你们？” 于珊公事公办的拿出两份合同来：“先签合同吧，工资待遇，你和方总谈好了吗？” 苏菀见她态度冷漠，也没了热情：“谈好了，同经理级别。” 于珊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不敢置信：“什么？和经理一样？” 苏菀浑身的刺收不住了：“怎么？我不能和经理一样薪酬？” 于珊冷笑一声，她实在看不出苏菀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懂方总为什么突然招一个私人助理，更不看好一向谨慎的方总会给助理开高薪。 “那你这样填吧，看方总签不签。” 苏菀很快签好了合同，于珊又递给她一张入职单，她很快填完。 于珊看着入职单，一脸不可置信：“你今年刚刚毕业？” 苏菀啼笑皆非：“怎么，我看着有三十多岁？” 于珊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吞下去了，一切等人事经理朱丽娅开会回来再说。 苏菀干坐在人事部，尴尬问道：“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于珊面无表情：“你会做什么？” 苏菀想了想，只会一招：“我熟悉网络系统，会写代码。” 于珊耸了耸肩：“那你应该去楼下的志趣科技，到这里来干什么。” 总算有了去处，苏菀受够了这个冷脸的瓷娃娃，转身快步离开，去了楼下的志趣科技。 方致尧一口气处理完上午的公事，这才发现苏菀去了半天没有回来，走出办公室发现周思源正在接电话，不打扰他，方致尧直接下楼去了人事部。 于珊一看到方致尧，面上的笑容快要溢出来，语调都变得轻快起来：“方总，您有什么吩咐？” 方致尧四处扫了扫人事部，苏菀不在，这家伙跑哪里去了，难不成早上他训得太狠，她临阵脱逃了。 “早上来办理入职的苏菀在那里？” 于珊长大了嘴巴，方总下来就是找那个菜鸟？ “她？她去楼下的志趣科技了。” 方致尧纳闷，这家伙跑那里去干嘛，她难道忘了自己的工作职位。 等他大踏步走进知趣科技时，苏菀正在电脑前工作，为了方便，她摘了黑框眼镜，脱了外套，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袖子高高挽起，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一边修改代码，一边解说。 苏菀工作的时候神情专注，双眸闪亮，额头微微渗出薄汗，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 这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一众程序员眼睛里冒着星光，齐刷刷盯着眼前的女孩，想不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还擅长写代码，有这样的女同事，以后工作都开心多了。 方致尧面孔一黑，咳嗽一声，引起众人注意：“苏菀，你怎么在这里？” 苏菀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俏皮道：“方总，你今天总咳嗽，是不是嗓子不好，要不要喝口水？” 立刻有懂事的职员为他送来了水：“方总，请喝。” 方致尧气得面孔发白：“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菀低头继续操作：“你们公司的防火墙有个小漏洞，我给修改一下。” 方致尧眉毛一挑，轻描淡写道：“我忘了，你对知趣科技的系统很了解，上次你就黑进来篡改了原始代码。” 顿时办公室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向苏菀，一脸不可置信。 苏菀被众人死死盯着，这才明白方致尧发怒了，慌忙收了手，站了起来：“我只是想帮忙。” 方致尧冷哼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工作职能。” 苏菀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表情有些茫然：“不是于珊让我来这里的吗？” 方致尧这才知道这其中有误会，不由消了气，柔声道：“走吧，去我办公室。” 苏菀只得拿了自己的东西，乖乖地跟在方致尧后面离开，情绪低落。 周思源看到苏菀垂着头跟着老板回来，心中暗暗有些开心，第一天上班就被老板臭骂，活该。 进了方致尧办公室，苏菀想起他当着众人面踩她的痛楚，有些恼羞成怒：“你不信任我，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上班。” 方致尧叹了口气：“网络系统有专业的人员负责，如果出了问题，他自己会承担责任。你就肯定自己的技术比他更强？你今天擅自修改代码，下次出了问题，是你负责，还是他负责？” 一连串问题抛出，苏菀目瞪口呆，继而有些羞愧：“我马上下楼去改回来。” 方致尧阻止道：“今天就算了，他自己会改过来。每个职位都有它的负责人，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苏菀茫然地看向他：“我该做些什么？” 方致尧把周思源叫进来：“周思源，苏菀交给你了，你尽快让她熟悉公司的各项业务。从明天开始，她需要跟着我开会，办事。” 第29章 找茬 周思源愕然，他做方致尧秘书三年，一直盼着更上一层楼，成为方总的左膀右臂，锻炼几年可以独掌一个分公司。没想到这个机会被一个刚毕业的菜鸟抢走，她能有什么本事！只不过父母给了张漂亮面孔！ 想不到方致尧一向精明能干，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 周思源心中恼怒万分，恨不得撕了苏菀，脸上却笑意盈盈：“好，方总，我马上安排。”毕竟，他也是工作多年的老江湖了，在老板面前自然要维持专业的形象。 出了办公室，周思源立刻板了面孔，指着一柜子的文件，冷冰冰道：“你先把这些看完吧，电脑里还有更多的文件，今天看完了再下班。” 苏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去？不是说好的一天工作八小时？可是周思源满脸写着：我不爽，别惹我，她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很快，人事部送来了办公桌和电脑，放在方致尧的门口，正对着周思源的办公桌，一坐下来就能看到周思源的臭脸，苏菀只好埋头啃文件，好避开对面敌对的眼神。 一上午公司里就传遍了，方总招了一个私人助理，就放在他办公室前，众人大吃一惊。方致尧长相俊美，家世显赫，身边围绕着一圈爱慕她的漂亮女子。但是他一向公私分明，从不让任何女友参与公事。曾经有一次，一个小明星仗着方致尧宠爱，带着一队人招摇来公司找方致尧，惹得他大怒，当场分手。 想不到这个铁规也有被打破的时候，公司里的年轻女孩纷纷找了借口来方总办公室门口看一眼，迫切想知道是什么狐狸精让男神方致尧着了魔，入了迷，为她丢了原则。 苏菀自然知道那些朝她投来的视线，来者不善。一开始，她还有些惶恐，担心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可时间长了，也就坦然了，还偏着头对那些参观者莞尔一笑。对方见她嬉皮笑脸的看过来，拿了文件慌张逃了。 她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听见里面议论纷纷，苏菀听得有趣，站着听了一会儿墙角，才恍然大悟，她们说的正是她。 “哎呦，那个狐狸精穿得好土啊，白衬衫，黑裙子，搞得跟卖保险的一样，有没有审美啊？” “对啊，明明是靠男人吃饭的狐狸精，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装单纯，真是笑死人了。” “就她那德行，我赌她跟方总长不了半年。”……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不过优秀的人，自然惹人嫉妒，苏菀把这些冷嘲热讽当做对她的表扬。不过她下定决心，明天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来上班，好对得起狐狸精这个称呼。 她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众人见了她立刻闭了嘴纷纷离开，留她一人在茶水间。她优哉游哉地就着红茶吃着饼干，一想到那些人嫉妒她嫉妒得要死，她就没心没肺地想笑，她人生宗旨一惯是要让不爽她的人更不爽。 中午休息的时候，方致尧带她到楼下的西餐厅就餐。 方致尧看苏菀大快朵颐，不合时宜地抛出问题：“工作得怎么样？” 苏菀一想到文件她才看了十分之一，心就灰了一分，食欲却增加了一分，狠狠切着牛排：“很好。” 方致尧有些惊奇：“哦？看来你适应得很快，和同事相处得如何？” 苏菀想起于珊，周思源，和一屋子称呼她为狐狸精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很好，她们都夸我。” “那就好。”方致尧很满意她的适应力，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下午我要去集团总部开董事会，你有事打我电话。” 苏菀撇了撇嘴，她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那些文件让她老眼昏花。 “是，方总。” 下午两点多，苏菀一边看着文件，一边百度着各种商务术语，忙得焦头烂额。 突然外面吵吵闹闹，不一会儿，一对中年男女踹门闯了进来，几个职员拦都拦不住。 男子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进门就怒吼：“叫你们老板滚出来！” 女子也一脸凶相，一把嗓音哇啦哇啦，尖锐刺耳：“对！叫你们老板出来！” 周思源陪着小心迎了上去：“方总不在，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苏菀暗暗叹了口气，这公司里好歹也有几十个职员，看他们衣着光鲜，高大帅气，怎么没有一个人有战斗力，两个外人就突破重围，杀到老板门口叫板了。 男的一把抓住周思源的领口，高高拎起：“你算哪根葱？叫你们老板出来跟我说话。” 周思源被勒得脸色发红，实话实说：“老板真的不在，你们可以进去看。” 女子直冲方致尧办公室而去，环视一周，没人：“你们老板躲哪里去了？给我滚出来。” 男子扔了周思源，进去找了一圈出来发飙：“叫你们老板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办公室！”说完，作势就要砸东西。 苏菀终于忍不住了，箭步冲出来，拦在男子前面：“两位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们处理。”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菀，眼睛一亮，想不到是个挺漂亮的小妞，语气一下子缓了下来：“小姑娘，我们是找你们老板，跟你没关系的。” 女子挤上前来，手指头快戳到苏菀的脸：“你们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游戏公司，骗了我们一辈子的积蓄，今天不还给我们，我就跟你们没完。” 苏菀眉头一皱：“具体怎么回事，二位可以坐下来讲清楚。”说完她转头吩咐周思源：“去给两位客人准备两位热茶。” 周思源对苏菀视他为下属相当不爽，可是眼前这对男女分明不是善茬，借机躲出了办公室，把麻烦留给苏菀一人。 苏菀把两位引到方致尧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很快把事情讲清楚了。 二人是一对夫妻，在菜市场杀猪卖肉，亲亲苦苦攒了八十多万，本来打算买套大房子的，结果发现八十多万存款不翼而飞，急得不行，正准备报警，正在上初中的儿子才老实交代，他玩手机游戏花光了八十多万。夫妻二人急了，连忙拉着儿子来游戏公司要钱。 第30章 退钱 苏菀眉头紧皱，她知道程阳的盈科科技出的手机游戏因为暗扣用户金额，屡次被人投诉，没想到志趣科技出的手机游戏也有类似情况，还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可以把你们游戏账号，密码和扣款的手机给我一下吗？” 男子推了女子一把：“去把小恒叫进来。”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苏菀。 女子连忙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带着眼镜，一脸畏手畏脚的初中生。 这孩子应该不到十四岁，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真要是他玩游戏不小心花了八十多万，那真的应该退给他的家人。 苏菀对他柔声说道：“可以告诉我，你的游戏账号和密码吗？” 男孩有些犹豫，他爸爸提高嗓门吼道：“快点！” 他哆嗦了一下，拿笔写下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苏菀打开游戏输入账号和密码，查看了一下，却呆住了，这男孩花在这个游戏上的金额，零零碎碎加起来只有八百多元，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多。 谨慎起见，苏菀起身打开自己的电脑，因为上午在志趣科技知道了用户名和密码，她很快进入游戏公司的后台，查询了一下，果然小男孩的账号总共的消费金额是八百六十五元。 她又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操作，很快她查到手机程序花费最多的是一款直播软件。 她抬头看向男孩的眼睛：“你真的是玩游戏花了八十多万？” 男孩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她：“我玩游戏次数不多，哪里知道这款游戏这么坑人，一下子扣了那么多钱。” 苏菀眼神如鹰般注视他的眼睛，厉声道：“还在撒谎！你明明是把钱花在这款直播软件上！”说着，手指着直播软件让他看。 男孩浑身一哆嗦，不敢说话。 男孩母亲马上维护儿子：“你不要瞎讲！我儿子很乖的，从来不撒谎。” 苏菀冷冷一笑：“这种东西一查就知道，他花在手机游戏上的只有八百六十五元，这钱，我可以立刻找人退给你们，但是你们的八十多万，是被他花在了这个直播软件上。” 男子脸色铁青，起身就甩了儿子一耳光：“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女子推开男子，把儿子护在身后：“你怎么回事！听这个小妖精挑拨离间几句，就对自己儿子动手了。” 女子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狠狠剜了苏菀一眼。 苏菀双手抱在胸前：“这样，你们报警吧，警察很快就可以查出钱花在了哪里，我用得着骗人吗？” 男孩终于忍不住，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妈，我不知道那些真的是钱，我看漂亮小姐姐一直夸我打赏的时候最帅，我就不停给她打赏那些金豆，谁知道那些金豆就是钱！” 女子闻言，脸色惨白：“什么？你把家里的钱，全部打赏给漂亮小姐姐了！你个祖宗啊，那可是我和你爸攒了十几年，准备买房子的钱啊！” 她一边哭诉自己命苦，一边骂着儿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很是壮观。 男子颓然跌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怎么办？” 苏菀淡淡道：“能怎么办？想办法把钱要回来呗，你们这么会闹事，再闹一场呗。” 两人齐齐看向苏菀：“怎么闹？” 苏菀想了想，拿出八卦精神来：“我建议你们先去报警，毕竟数额巨大，就说小孩不懂事被骗了。然后呢，给各大电视媒体打电话，举报热点新闻，接受各种采访，指责直播公司没有社会责任感，诱骗小孩打赏巨额金额，后续再去主流网络媒体上发帖子，淘宝上买点水军，炒热帖子。总之，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后直播公司受不了社会舆论谴责，肯定会把钱退给你们的。对了，你们还可以找共青团，妇联为你们撑腰。” 夫妻两人被苏菀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男子小心翼翼问道：“这样真的可以？” 苏菀看了看夫妻俩，认真地点了点头：“以你们夫妻俩这种能折腾的劲头，我看行！拿出刚才你们勇闯办公室的魄力来，肯定没问题。” 女子被她逗得破涕为笑，瞬间又恢复了愁苦：“真的可以要回钱？那八十多万可是我们夫妻俩这些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辛辛苦苦攒来买房子的。” 苏菀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他未满十四岁，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即使到了最后打官司，你们也是占理的，别怕。” 夫妻俩这才放下心来，苏菀带着一家三口到了楼下志趣科技，退给他们八百六十五元之后，把三人一直送到楼下，一路上给夫妻二人设计了各种方案逼直播公司退钱。夫妻二人连连道谢，领着儿子痛快离去。 苏菀回到办公室，一众人都站着，拿着杯子喝着咖啡，眼神里都含着笑，等着看热闹。 周思源率先发难：“苏菀，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不经方总批准，就擅自决定给对方退钱，我告诉你，这钱要从你工资里扣除。” 苏菀冷笑一声：“今天方总在公司，你们也会让这夫妻二人闯到方总办公室吗？对不起，这钱要扣，也是大家平摊，谁让你们这么多人，还拦不住两个人！还有，大厦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这前前后后有一个多小时了，怎么都不见保安影子！你们想给我难堪没关系，但是请不要影响公司正常运转，方总请你们过来都是吃闲饭，看热闹的吗？！”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压迫人的气场，眼神锐利的扫向众人。被扫到的人立刻作鸟兽散，各自回办公桌工作，只留周思源脸色乌青地立在原地。 苏菀没搭理他，自顾自回到办公桌，还有一个小时，她就下班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空跟他吵嘴磨牙。 六点钟左右，苏菀一脸雀斑，带着眼镜，一身休闲打扮出现在安心家门口，天色已暗，前几天进出的警察和记者早已散去，屋子里没有任何灯光透出。 难道家里没人？苏菀心中一阵窃喜，大摇大摆开门进了院子，按了按门铃，没人应，很好。 她正准备输入密码锁的密码，大门“咔嚓”一声打开，程阳胡子拉碴，醉眼朦胧出现在她面前：“你是谁？” 第31章 躲不过的过去 苏菀大吃一惊，怎么？他在家！为什么天黑了不开灯！ 程阳再次不耐烦问道：“你是谁？” 苏菀压低声音：“我是安心的高中同学，听闻她去世没赶上她的葬礼，特意来悼念一下。” 程阳的眼神怔了一下，黯然失神：“进来吧。” 苏菀却有点不想进去，她本来看灯光没亮，以为没人，想去苗苗房间找找线索，没想到碰到程阳，她有些没信心，能瞒过程阳的耳朵。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阳随手打开灯，屋内乱七八糟，全然没了原来的井然有序，苏菀心中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明亮的灯光下，苏菀发现程阳颓废的面容上有说不出的哀伤，双眼红肿，仿佛刚刚痛哭过。 一丝疑惑在苏菀心中升起，一时说不清道不明。 两人对坐在沙发上，都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才好。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墙上的时钟“咔嚓咔嚓”走动。 过了一会儿，苏菀开口打破了沉默：“安心是个好朋友，好妈妈，好老婆，我们都为她的离去感到难过。” 他点了点头，喉头哽咽：“谢谢你们。” 苏菀十分意外，这种深切的悲怆不可能装得出来，她心中一动，失口问道：“你爱安心吗？” 他猛地一怔，转过脸去，有压抑的声音传来，他竟然哭了。 苏菀心中的冰山轰然倒塌，程阳竟然一直爱着安心。 不知道她后面和程阳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出了院子门。秋色更浓，院子里的枫树，银杏纷纷开始落叶。 一瞬间，苏菀有些筋疲力尽，只想回家休息。 可惜一进家门，秦凯和苏母聊得不亦乐乎，见苏菀进门，连忙迎了过来：“菀菀，你回来了？” 苏菀无视他，擦身而出，把手里的外套和包扔到沙发上，整个人懒懒瘫在沙发上，她今天身心疲惫，连骂人都没力气。 “你来我家干什么？” 苏母好心过来打圆场：“菀菀，你男朋友秦凯很风趣，陪我聊了半天。” 苏菀侧头看向苏母，有些无奈：“妈，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他现在是我的前男友。” “你们好好聊，不要说气话。”苏母示意佣人离去，给两个年轻人空间，好好谈话。 秦凯坐在苏菀身边，努力扯出一丝笑容，低声下气道：“菀菀，我和陈可儿已经结束了。” 苏菀和他拉开距离，冷笑一声：“你和陈可儿分手了，就想起我这个备胎了？” 秦凯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最后语气幽怨道：“菀菀，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 苏菀气极反笑，这个秦凯欺负以前的苏菀，养成了习惯，这会儿不给他欺负了，反倒成了坏人了。 “我应该怎样？天天给你送东西办事？天天给你转钱？” 秦凯怔住了，犹豫了一会儿，试图上前拉住她的手：“让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不知道珍惜你。” 苏菀不耐烦得甩开他，眯着眼睛冷冷道：“行啊，你先还钱，这样我考虑一下要不要重新开始。” 提到还钱，秦凯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原先阳光俊朗的脸刹那间猥亵了起来：“菀菀，那个钱，我一时还不了……” 苏菀啼笑皆非，原来他今晚来是为了钱的事，没劲，真没劲！ 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俯身茶几上，很快草拟了一份分期还款协议书，签上名递给秦凯：“签吧，签完慢慢还。” 秦凯接过去快速扫了一遍，脸色剧变：“你要不要这么恶心，这么点钱还怕我赖着不成！我只是一时有困难，你这样咄咄逼人，太过分了！” 我的天，现如今，欠钱的都是老大吗？赖账还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还一脸的正义凛然，还要不要面孔的！虽然你长得还可以，但离脸当信用卡刷的地步，还差一个方致尧的距离。 苏菀当下翻了脸，冷笑道：“对，我就是怕你赖账，今天你这协议不签，我明天就去起诉你，回头你除了还钱，还得给我出律师费。” 秦凯目瞪口呆，他本来以为今天会解决掉债务，没想到现在却被逼着签署分期还款协议，真是倒霉透顶。 犹豫了半天，他欲哭无泪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临走前，秦凯还愤愤道：“苏菀，你给我记住了，你日后有一天落魄了，别怪我落井下石。” 苏菀收好协议书，决心不和这种小朋友一般见识：“我祝你飞黄腾达，早日还清债务。” 秦凯一走，苏母就下楼了，碎碎叨叨：“菀菀，我看秦凯挺好的，人长得精神，身体健康，性格也很开朗，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嘛。” 苏母性情温和，思想单纯，待人和善，唯一的缺点就是看人不行，总把人想得太好，她年轻时要是遇到渣男，肯定被吃得渣都不剩。不过傻人有傻福，她遇到了苏父，一辈子衣食无忧，安安稳稳，很是幸福。 苏菀讪讪一笑：“他还很擅长找女人要钱，脚踩几只船。这样也要给他机会？” 苏母被她几句话噎住，顿时委屈得不行：“菀菀，你以前不这样刻薄。” 怎么回事？今晚人人看出苏菀和以前不一样，刺激得她心脏砰砰砰的跳，她赶紧撒娇：“妈，我饿了。饿着肚子，说话能不刻薄吗？” 苏母心疼女儿，立刻安排人准备饭菜。 苏菀吃饱喝足，大字瘫在床上，瞌睡虫袭来，立刻坠入梦境中。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美梦，苏菀的低气压恨不得碾碎对方：“谁！” “你的衣食父母。”对方毫不客气道。 哈？衣食父母？想了半天，苏菀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方致尧。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老板又怎样，有病啊！有病应该去治，大半夜打电话的，都该拉出去枪毙。 苏菀心中把方致尧踩了又踩，嘴上还是留了情面：“方总，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我今天的八小时上班时间已过。” 方致尧嘿嘿一笑：“上班时间灵活，你忘了。我在酒吧，程阳也在这里，你要不要过来，你下班不是还去他家找他嘛。” 苏菀扬起眉毛，他又知道？他找人跟踪她？ 第32章 Yellow “缪斯酒吧你知道吗？过来吧，我等你。”方致尧说完挂断电话。 苏菀怔住，缪斯酒吧，她怎么会不记得。大学期间安心迷过一段摇滚，程阳在缪斯酒吧免费打工，换她不时登台演出，一圆自己的摇滚梦。 还记得安心最擅长的歌曲是Coldplay的Yellow。 …… Iswamacross,I jumpedacrossforyou,（我为你翻山越岭） Ohwhatathing todo（却不敢靠近你） 'Cosyouwere allyellow（因为你是如此羞涩） Idrewaline,I drewalineforyou（我在心中刻下你的影子） Ohwhatathing todo（却不敢给你看） Anditwasall yellow（因为我是如此胆怯） …… 熟悉的旋律仿佛镌刻在心，不经意间，就从心底跑出来，在脑海中撒欢。 安心在台上纵情歌唱之时，程阳在台下仰视着她，含笑望着她，是她最忠诚的粉丝。 当初爱得那么纯真，谁能想到最后却葬身北湖，死不瞑目。 站在缪斯酒吧门口，苏菀忆起过往，忍不住潸然泪下。 酒吧里灯光昏暗，有乐队在台上表演，键盘手和吉他手的指弹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曲RollingInTheDeep让人听了脚底发痒，想要闻歌起舞。 苏菀她环顾四周，很快发现方致尧。卡座里的光线昏暗，他脸上笼罩了一层暗色阴影，但也将他的轮廓雕刻的更加深邃，酒吧里的美女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苏菀还发现，一个角落的卡座里，程阳在两位美女的陪同下，喝了一桌子空瓶子。 一想到她因为他的精彩演技，误会他深爱安心，对他的恨有所消融，忍不住骂自己真的是笨蛋，一次次被他的演技骗倒，神情也变得有些落寞。 “看到程阳了？”方致尧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后面，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真的喜欢程阳？看到他和两个美女在一起，这么失落？方致尧心中涩涩的，不明原因的怒气涌上来，不管苏菀，走回卡座坐下，拿起酒瓶一饮而尽。 一个身着超短裙，身材妙曼的美艳女子靠近他，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红唇开启：“帅哥，一个人？可以坐在这里吗？” 方致尧皱着眉头冷冷道：“滚。” “有病！”女子受了挫折，狠狠骂了一句离开。 方致尧发觉除了苏菀，他对别人竟然提不起兴趣，不禁苦笑连连，连干了好几瓶酒。 苏菀看出他有些不高兴，可是她没心情去深究，静静站着，看着舞台的表演有些恍惚，很快摇摇头笑了。 作孽，怎么一直沉溺于前程往事，不可自拔，她从来不是情绪化的人，触景伤情也应该到此为止。 一曲结束，苏菀走到方致尧身边坐下，神神秘秘看向他的眼睛：“你相信吗？我也玩过摇滚。”说完，她豁出去，拿起酒瓶，仰起头，喝净酒，全身松弛下来。 方致尧眉头一挑，苏菀总是能给他惊喜，眼神示意了一下舞台：“跟过乐队，上过台没？” 苏菀有些醉意，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有过吧。” 方致尧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要不要今晚上台玩玩？” 苏菀恢复了生命力，望着舞台的眼睛闪闪发光：“好久不唱，生疏了。” “你等我。” 他走开一刻，很快回来，兴高采烈地拉起她，推她去后台：“我和朋友说好了，今晚随便你玩。” 苏菀很是诧异：“老板是你朋友？” 方致尧意味深长道：“今天刚认识的朋友。” 前奏响起，苏菀在台上一开口：“Lookatthestars，Lookhowtheyshineforyou（星星为你而闪烁）Andeverythingyoudo，Yeah,theywereallyellow（你做的每件事闪着金色的光芒）……”声音清亮，穿透躯体，直击人心。全场安静下来，众人齐齐看向舞台，内心因歌声引起强烈的共鸣，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感，忍不住随着歌声起伏，扭动身体。 聚光灯下的苏菀双眼犹如一对璀璨的宝石，睫毛如粉蝶的翅膀般颤动，雪白的面孔在灯光下通透如玉。 方致尧呆呆立着，眼光离不开苏菀，心跳加快，这些年，经过事故，经过那么多异性，他居然还会怦然心动，不知是凶是吉，是悲是喜。 程阳“霍”得推开身边的女子，站起身，双眼圆瞪，震惊不已，随着歌声，双肩微微颤抖。 苏菀在台上越唱越自如，不知不觉中放开心胸，摇摆自如。一如十年前，她望向程阳所在的方向，在心中轻轻跟过去告别：再见，安心！再见，程阳！再见，初恋！ 方致尧将台上苏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到她的视线所在顿时恍然大悟，这首歌竟然是唱给程阳的！他眼底蕴起冷意，全身散发出不愉快的气息，一言不发地离开。 一曲唱罢，掌声响起，有人吹着口哨，现场气氛活跃。 苏菀脸色潮红的和乐队回到后台，方致尧正冷若冰霜等着她：“原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勾引程阳。” 乐队的人听见这话，神色复杂地望向苏菀。 苏菀本来热血澎湃的心被活活浇了一桶冰水，怔了怔，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说完头也不回地快速走出了侧门。 方致尧在街道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愈发冷冽：“你一直在利用我？” 苏菀有些累，懒得解释，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对，被你发现了。” 方致尧突然将她双手按在墙上，咬牙切齿道：“可恶。”黑暗中，他一双凤眸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眼角一抹嫣红摄人心魄。 苏菀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他炙热的眼眸，心猛地一跳，眼神闪躲。 未等她反应过来，方致尧低下头靠近她，一张俊脸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感受到他温热潮湿的气息，苏菀竟然不受控制的全身颤抖起来，脸一下子红了。 该死！她双手使劲挣脱：“干什么你！” 方致尧感受到她的颤抖，也是一怔，声音低沉嘶哑：“我喜欢你。”他的唇不由自主的吻上那张诱人的红唇，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刚才他看到苏菀望着程阳，他快被心中的妒火折磨疯了。 轰得一声巨响，苏菀脑中一片空白，全身抖个不停。 她努力想要挣脱开，却被他死死地按住身体。 “安心——”程阳失魂落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菀止不住颤抖得更厉害，身体往后缩，却被墙挡住。方致尧感受到她的退缩，双手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狠狠吻住她的唇，舌头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苏菀楞了一下，用尽全力把他推开，怒目相对：“你疯了？” 方致尧扭头看了一下程阳，他正搂着一位美女上车远去，不由喜上眉梢：“你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开房去了。” 苏菀轻轻扫了一眼程阳就收回了视线，怒瞪着方致尧：“你有病！”说完，扭头就走。 方致尧见她没有因程阳表现出丝毫的难过，也有些不理解。 不对，他就从未看透过苏菀，她心底仿佛藏着许多秘密，只是身上穿着层层盔甲，让人琢磨不透。 方致尧迈开大长腿，很快追上她，挡住她的路：“等等我。” 苏菀还在气头上，双手抱臂，腮帮子鼓鼓的，气得直哼哼：“离我远点！” 方致尧一瞬间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笑，居然低声下气道歉：“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很想揉乱她的头发，捏捏她的小脸蛋。 第33章 苗苗的手机 方致尧垂眸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就像两把小刷子轻轻扇动，让苏菀心中痒痒的，怒气如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想起他刚才柔然，热烈的唇，她的脸不禁又发烫，心中却有吃了糖的甜蜜感。 方致尧还在解释：“我以为你喜欢程阳，一时间被嫉妒冲昏了头，所以……”以前他看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总觉得不可理喻，想不到自己也有嫉妒得双眼发红的一天，真可谓天道好轮还。 提到程阳，苏菀整个人顿时冷静下，转身看着一眼程阳远去的方向，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刚才说程阳带女人去开房了？” 方致尧手捏着下巴，揣测道：“可能，也许。” 苏菀拍拍他肩膀：“走，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 一路上，方致尧问她干什么，她都不说，只是催他快点往程阳家开。 到了程阳家门口，整栋房子在夜色笼罩中悄无声息，周边的街道空无一人。 苏菀让方致尧把车停在一颗大樟树下，关掉引擎，吩咐道：“你在这里给我把风，程阳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方致尧这才明白她要闯程阳的房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放，眼眸陡然变得幽深：“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就好，你不要去拿别人的东西。”他很体贴得把偷窃说得很清新，希望对方能理解他一片苦心。 苏菀忍不住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去查证一件事。” 方致尧还是不放心：“我陪你进去。”他的家教不允许苏菀去偷窃。 “对，等会程阳回来抓住我们，往公安局一送，明天的新闻标题就是：方家二少盗窃未遂。”苏菀一边带上手套，一边安抚道，“你在门口等着，我半小时之内肯定出来，放心，我对财物不感兴趣。” 接着浓浓夜色的掩护，苏菀很快进了院子，惯例在大门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应，她输密码，大门密码还未更改，大门弹开，她顺利进门。进屋之后她接着手机光，很快上了二楼东边的小房间，开始翻找起东西来。 突然，寂静的房间传来上楼的脚步声，程阳这么快就回来了？方致尧在干什么？苏菀停住翻找，仔细聆听，一动也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似踩在苏菀的心上，她四处打量女儿房间，藏哪里好？衣柜？行李箱？书桌？ 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住，她快速爬进床底，关了手机，黑暗中，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开门，有光亮起，有人走进来，在床前停住，苏菀在床底下屏住呼吸，口发干，一颗心快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忽然，床边露出方致尧的笑脸：“找到你了。” 苏菀气到咆哮：“你疯了！我被你吓得心脏病发作了。” 方致尧修长的食指伸到嘴前：“嘘——你小声点。” 苏菀翻着白眼往外爬，不经意间手肘碰到什么硬硬的东西，一回头，档条和底板之间插着一个手机，苗苗的手机！苗苗去世后，她翻箱倒柜的找过它，却没想到藏在床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去的路上，苏菀望着手中正充电的旧手机发呆。 这是安心用过的手机，被苗苗拿去下载了微信，说要和同学交流作业，时常见她拿着它神神秘秘的和好友聊天，一旦安心靠近，她就双手叉腰气呼呼道：“妈妈，这是我的隐私。” 苏菀隐隐觉得这手机就是潘多拉宝盒，不知道它里面会藏有什么秘密，却一定会带来不幸。 方致尧放下心来，想到刚才的多心，笑得有些愧意：“你搞这么多，原来就为了这个旧手机？” 苏菀低头不语，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地面对它。 到家反锁住房门，苏菀对着桌上的旧手机看了一会儿，终于拿了起来，深深吸进一口气，勇气，必须提起勇气来。 开机密码是苗苗的生日？不对。她将手机连上电脑，很快用软件获取了开机密码。开机之后，苏菀快速打开了微信，林碧云的微信赫然在列，打开聊天记录，都是苗苗发给对方的语音信息，苏菀点开一条。 “你个臭婊子，你怎么不去死！”稚嫩的童声里满满的恶毒和憎恨。 苏菀惊得用手掩住嘴巴，不敢将乖巧可爱的苗苗与这尖锐刺耳的咒骂声联系在一起。她往上拉了拉，几十条都是苗苗的语音，随意点开，都是苗苗嘶声力竭的尖声咒骂。 怎么回事？苏菀的手都在颤抖。 拉到最上面，苗苗发给林碧云一段视频，看时间是去年的圣诞节，她回忆了一下，那天她带着苗苗在安心父母家度过，程阳好像在加班。 苏菀好奇得点开视频，是苗苗的房间，应该是安心当初担心男家教和苗苗独处一室装下的监控器拍下的。当初装监控器时，安心教过苗苗如何使用监控器，如何在手机上看监控视频，后来男家教离职后，苗苗的家教皆为女性，安心就关了监控，看来苗苗又自己打开了，正对着她的粉色小床。 很快，一对拥吻的男女出现在视频中，然后双双倒在床上，虽然背对着镜头，她却一眼看出，画面中的男子正是程阳。两人行动激烈，很快褪去了各自的衣裳，程阳的头移动女子的胸部，露出女子的脸来。正是林碧云！ 苏菀的心脏停跳了一阵。 想不到苗苗居然录下了程阳和林碧云出轨的画面，难怪她像变了一个人。 苏菀把苗苗发给林碧云的语音信息一一点开，苗苗疯狂恶毒的咒骂声，如同她对父母婚姻失败的绝望控诉，像一把把尖刀刺进苏菀的心，绞了又绞，让她痛彻心扉。 最后是一段长长的语音：“林碧云，你个贱人，你欺负我妈妈笨，睡了我的爸爸，现在你一走了之，准备嫁人！你休想！你夺走了我的幸福，你也不准幸福！我要你和我爸爸上床的视频发给你的未婚夫！贱人，你破坏了我的家，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贱人……” 一阵恐惧袭上苏菀的心头，她总算找到了苗苗被杀的原因。 谁也不能阻挡林碧云嫁给唐叔章，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幸福。 对于林碧云而言，苗苗必须死，在她把视频发给外人之前，必须死。 苏菀一时间天旋地转，这都是自己的错，当初她敏锐一点察觉出两人的奸情，早点离婚，苗苗也不用跟着在仇恨中煎熬，也不用被人故意撞死。 第34章 这只是开始 第二天各大主流论坛上都是控诉盈科科技的手机游戏暗扣用户费用的帖子，并不断有水军在下面疯狂转载和评论。 各大运营商也陆续接到各种实名举报，举报盈科科技的手机游戏暗扣费用。 方致尧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些心绪不宁，今天一早接到苏菀的请假电话，身体不适，请假一天。他隐约间觉得她的声音里冷若冰霜，刚想追问，她却匆匆挂了电话。不容他想太多，志趣科技的技术主管叶扬满面春光地拿着电脑进了办公室，随手反锁了房门。 “方总，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份厚礼，一款手机游戏的全部数据。”叶扬说着把电脑打开，把邮件展示在方致尧面前。 方致尧看着邮件里的四个字，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欠债还钱？” 叶扬操作鼠标打开附件：“这里面是一款手机游戏的全部数据，产品Demo，甚至测评数据都包含在内，可以立即找推广公司进行推广。方总，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说到最后，他的脸满面红光，双手搓着，打算大干一场。 方致尧心中震惊不已，他很清楚这是苏菀的手笔，她这是展开了对程阳的报复行动，就因为昨晚他和别的女人离开？不知为何，他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方总，我们要不要立即推出这个游戏？”一旁的叶扬询问道。 方致尧阻止道：“等等，先别急。”他如果推出这款游戏，他和苏菀之间的账就算清了，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她从身边离开。 叶扬一脸的不可思议：“方总，这可是上千万的大红包，你不要，后面别的公司推出来，我们就晚了。”在他心中，方总一向精明能干，杀伐果断，今天遇到这样的好机会，他居然迟疑了，简直就不像原来的方总。 方致尧双手交叉，背靠在椅背上，眼眸锐利地掠过他的脸：“你有没有想过，这款手机游戏是哪家同行研发的？” 叶扬这才想起最关键的一点，这游戏究竟是哪一家游戏公司开发出来的，怎么会被人偷得这么彻底，这只有内部人士才做得出来：“难道是哪一家的程序员被公司辞退，所以偷最新研发的游戏发给我们，好报复东家？” 方致尧心中冷笑一声，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叶扬哪里知道程阳这是得罪了一个女人。 “这件事暂时保密，等我查清楚了再说。” 叶扬叹了一口气，拿着电脑离开。 叶扬一出办公室，方致尧就拨打了苏菀的手机，果然无人接听。他见识过苏菀不想接人电话时，就跟失去听觉一般，再打，她就直接把人拉黑名单了。 他又打去家里，佣人客气地说：“二小姐一早就出门上班了。” 果然！都是谎言！ 方致尧气得俊脸发黑，跌坐在椅子上。 苏菀头戴金色假发，扎着包子头，戴着蓝色美瞳镜片，一身蓝白色水手服出现在动漫cosplay大展时，还是引起了轰动。一群喜爱动漫的玩家纷纷将视线投向苏菀，议论纷纷。 “快看！水兵月！是我最喜欢的月野兔！” “这是我今年见过最完美的cosplay！” “这女孩谁啊？你们谁认识啊？” “好修长的腿啊，简直和漫画里如出一辙。” …… 昨晚苏菀联系小鬼，想见一下老猫，并表示愿意以月野兔的形象出现。小鬼立刻爽快地答应了，约她中午11点，在动漫cosplay大展见面。本来她想知道老猫穿什么出现，小鬼却支支吾吾地说让她在那里等就好，老猫自会出现。 没办法，她有事相求，只得按照老猫的要求来。 很快，她身边就围了一圈要求合影的人，更有人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一根魔法棒送给她，要求她双手握着魔法棒，做出月野兔的标志性动作。 苏菀看着身边这群平均年龄在18左右的小朋友，哭笑不得，因为不知道老猫会不会是其中的某个，她只得笑意盈盈地配合各种要求。 谁知道她这个举动竟然引得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上百多人围着她，甚至有大胆的男子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苏菀脸一黑，擒住一只偷摸她大腿的手，怒斥道：“你，干什么！” 男子嬉皮笑脸道：“你穿得这么美，不就是给我们展示的吗？我感受一下质感，又如何！”说完，他做势要抱过去。 苏菀扬起手臂，狠狠给他一巴掌：“滚！臭流氓！”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拉出手机来拍照，录视频。 “哇！月野兔好帅啊！” “再打啊！打啊！” “月野兔，生气的时候好可爱啊，好像抱抱啊！” 被打的怒了，捂着脸骂道：“好啊！你给我等着！”男子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苏菀见势不妙，打算逃走，却被身边围着的人团团围住：“别走啊，跟我合个影！”“我最喜欢月野兔了！”…… 苏菀急得全身冒汗，这时有一个全身武装着中世纪盔甲的高大卫兵出现，拖着苏菀，以手中的盾牌和长矛为武器，很快杀出一条道路。卫兵带着苏菀左走右绕，很快到了一个无人的剧场，苏菀把剧场门从里反锁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苏菀感激得望向士兵，这男子好高大，至少185啊，而且他身上有好闻的木质香味。 “刚刚多亏了你！谢谢。” 面具后面传出冰冷的声音：“你不是肉丸。”顿了顿，厉声喝道，“说，你为什么要冒充她！”声音倨傲逼人，让人听了无端地心慌意乱。 原来面具底下的就是老猫！ 苏菀脸上缀着珍珠般的汗水，一时口干，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你见过安心？” “我见过肉丸，你和她眉眼之间有一丝相似，但是你不是她！”老猫声音低沉又冷冽。 苏菀幽蓝色的眼眸泛着水雾，声音有些哽咽：“那你知道她死了吗？” 老猫一怔：“你说什么？”透过面具，他看到那张白皙的面孔上，布满忧伤，犹如隔空一击，恰好击中他心中深处最柔软的位置，语调竟然变得温柔起来。 苏菀接下来的话，让面具底下的老猫大吃一惊：“安心被人撞进北湖里淹死了，我是她表妹苏菀。” 沉默了半晌，老猫开口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第35章 老猫的名片 苏菀没想到还没开口，老猫就爽快地答应帮忙，她看向面具的眼神多了探究的意味，想知道面具后面藏着的是怎样一副面孔。 “我想为安心报仇，你愿意帮我吗？” 老猫是个聪明人，“你已经找到了凶手？” 苏菀点点头，在老猫面前，她藏不住任何秘密，与其被他查到，不如坦白直言。 “她丈夫出轨，为防事情暴露，把她连人带车撞进了北湖。”虽然事情不全像苏菀说的这般，但是也都是实情。 老猫沉默了良久，脱下手套，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菀：“有事联系我。” 想不到大神老猫居然主动给自己名片，苏菀连忙双手接住，留意到他有的手白皙修长，很适合弹钢琴。 名片上只印着一个手机号码，这可能是她见过最简单的名片：“打它就能找到你？” “这个号码全世界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老猫留下这句话，开门走出剧场。 苏菀目送着全身穿着盔甲的大神在视线中消失，不由感慨：大神就是大神，全程不见真人，不过人真好，不问原因就愿意帮她，人品可嘉啊！ 苏菀马上把名片上的号码存到手机中，名字备注“大神”。这时，小鬼打电话进来，接起来，传来小鬼兴奋的声音：“肉丸！老猫刚刚输给我一万，承认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月野兔，哈哈哈哈！你站在剧场别动，我给你拿衣服过来，等我。” 小鬼赢了钱，还知道感谢恩人，苏菀感觉今天运气不错。 一见面，小鬼双眼放光，围着她转了一圈，举起手机拍个不停，声音激动不已：“肉丸！你简直和我想象中的月野兔一模一样！” 这些宅男的狂热让苏菀心中发毛，她打开小鬼带来的硕大的袋子，里面居然是毛茸茸的兔子人偶服，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给我拿的衣服？” 小鬼双手举起：“别怪我，老猫说他想看你穿成兔子的样子。” 苏菀立刻收回对老猫的高度评价，可是一想到大厅的人群，还有那被她抽过的男人，她立刻乖乖地穿上傻乎乎的兔子人偶服，和小鬼一起出了剧场。 苏菀随意地问道：“小鬼，你有老猫的名片吗？” 小鬼好奇地看向她道：“什么？老猫还有名片？大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他的名片。” 好吧，全世界有这张名片的人不超过五个，她是其中之一。 路过大厅时，苏菀看到刚才被她抽耳光的男子正带着五个大汉四处走动，东张西望找寻着月野兔。靠着兔子人偶服，苏菀与他们擦肩而过。 小鬼赢了钱想请苏菀吃饭，可是他爱车关键时刻掉链子，启动不了：“大黄蜂，不要啊。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用你的时候不超过十天，你给点力啊。” 苏菀看他深情地抚摸着雪佛兰科迈罗，笑出泪来：“车要经常开的，你天天把它藏在车库里，时间久了它生了抑郁症，就变成林黛玉了。” 苏菀换好衣服坐进自己车时，手机响起，苏母的电话。 “菀菀……”手机里传来男性特有的磁性声音。 苏菀吓了一跳，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实是苏母的号码：“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妈的手机？” “菀菀，是我，方致尧，我和伯母在一起吃中饭，你赶紧过来吧，等你。”说完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挂了电话。微信闪动，他发来了餐厅定位。 等苏菀赶到餐厅时，苏母和方致尧不知道聊些什么，正笑得前仰后合。 哎呦，我善良单纯的老母亲啊，别又被人几句甜言蜜语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转身就把自己女儿给卖了。 方致尧一见苏菀就起身迎了过来，他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一件合身的蓝色衬衫显得他肩宽腰窄，蓝色牛仔裤紧紧裹着他修长有力的大腿，一双狭长的凤眸闪着光，浑身散播着魅力。 苏菀一向不注重男子的外貌，此刻见到他也有些心动，一触碰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想起昨晚那个柔然而炙热的吻，慌忙避开视线和苏母打招呼：“妈——” “菀菀你来了，想不到致尧年轻有为，长得好看吧，还这么风趣，难怪女孩都喜欢他！妈妈要是年轻时候遇到，也喜欢他。”一见面苏母就变着花样夸方致尧。 方致尧站起体贴地给苏菀拉开座位：“饿了吧，我点了你爱吃的。” 苏菀也不客气，点头致谢：“谢谢姐夫。” 方致尧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家母和苏伯母商量过了，尊重我们的自由，解除我和苏萱的婚约。” 听到这话，苏母眉眼中都是遗憾：“致尧这么优秀，可惜跟我们家苏萱无缘。” 方致尧狭长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苏菀，爱慕之情一目了然：“我也很愿意做伯母的女婿。” 苏菀专注眼前的食物，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苏母立刻会过意来，夸张地拍了一下手：“菀菀，我忘了，你爸爸中午约了我，迟到他要生气，我先走了，你俩慢慢吃。”说完她递了个眼色给方致尧，暗示他把握机会。 看吧，又开始卖女儿了。 苏菀有些无奈。 方致尧殷勤地送苏母出餐厅，等他回来时，苏菀正一脸满足得吃着鱼生。 他的目光粘在她身上，简直移不开：“看你吃东西真香！” 苏菀头也不抬，嘲弄地笑：“你故意用我妈手机打给我，就为了看我吃饭？” 方致尧耸了耸肩，无可奈何道：“谁让你不接我的电话。” 苏菀夹起薄如蝉翼的鱼片，缓缓放进嘴里，眼睛微眯，满是享受。 方致尧看她吃得不亦乐乎，笑道：“你就像个孩子。” 第一次被人这样夸，苏菀心中叹了口气，她倒是想做个孩子，可惜经过太多事情的她，现在心态像个迟暮的老人：“说吧，什么事？” 方致尧静静看向苏菀，压低声音：“谢谢你送的游戏大礼包，可惜我不能收，志趣科技不用靠偷别人的东西来盈利。” 苏菀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从包里掏出监视器和定位仪拍在他面前：“要不是我今天在车里发现这两样，我差点相信你为人正直，光明磊落。” 第36章 背景复杂 方致尧早就预料到这一刻，波澜不惊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察觉了。” 苏菀下巴略收，抿嘴挑眉，眼神犀利如剑：“偷窥我在车里换衣服很有意思吗？” 他瞠目结舌：“我还没看过监控。” 他最近工作繁忙，真的还没来得及看监控，一想到苏菀在车里换衣服的画面，不由心中燥热，耳尖发红，暗暗谴责自己在车内装监控确实有些变态。 “真的？”苏菀挑了挑眉，嘴角布满讽刺的意味。 “千真万确。”他就差对天发毒誓来自证清白了，心里急得不行。 苏菀轻轻叹了口气，方致尧这张好看的面孔总让她不知不觉间心软，看见他垂下的睫毛浓密如蝴蝶翅膀，她心中漫天的怒气慢慢消散。 “苏菀，这事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来得及看监控……” 苏菀不置可否，用手撑着头，玻璃窗外阳光灿烂，活着还是好的。 方致尧住了口，知道她又灵魂出窍，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提醒道：“我劝你不要动程阳，他后面牵扯的关系网，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菀终于有了精神，侧头看向他，疑惑道：“怎么说？” 方致尧身体前倾，双手交叉：“盈科科技知识只是他的阳光下的产业，他暗地里是帮人洗钱，牵扯的背景恐怕你一个人惹不起。” 苏菀心中大骇：“洗钱？”她没想到程阳居然牵扯到洗钱，一想到程阳有这么多东西瞒着安心，她双手握紧成拳头，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心中就像吃了黄莲一般苦涩。 方致尧提醒她：“你还记得程灿吗？青盟的老大，他是程阳和后台老板的中间人，程阳名下的手机游戏和直播平台，甚至今年新开的电影公司，主要就是为了洗钱。” 苏菀心一下子沉入海底，没想到程阳的公司，还有这样的背景，是自己的疏忽，这下事情恐怕不能按照如计划般顺利进行了。 不过这又怎样，程阳不过是被人推到前面的过河卒子罢了，谁又在乎他的死活。 苏菀抬起头来，对着方致尧展颜一笑，万分坚决：“我会小心。” 方致尧沉默了许久：“让我帮助你。” 苏菀轻轻摇头，这是她和程阳的私人恩怨，她不想把方家拖下水。 方致尧看到苏菀的冷淡，明白她从未把他当自己人看，心中藏着很多秘密不愿让他知道。可是他清楚程阳后台的庞大，自然不愿意苏菀独自去冒险。 不管她怎么想，方致尧都愿意陪她一起蹚浑水。 程阳这几日诸事不顺，心绪不宁。他不明白那夜他撞进北湖的人为何是他的妻子安心！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联系了程灿，想找到敲诈他的杀手陈道安，却被告知此人已在前几日车祸身亡。 到底是谁让安心半夜去到观月亭？ 陈道安是被谁撞死的？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从此安氏夫妻对他很是冷淡，仿佛知道是他干的一样，他因为心虚，也不敢做太多解释。刑警队长林其琛更是着人阴魂不散地24小时跟踪他，让他甚是恼火。 虽然程灿安慰他，撞车的吉普早就被拆解成零件，卖到各个汽配厂，也许早就换到了别人车上，可是他还是有些心虚。 昨夜他到缪斯酒吧放松心情，醉酒之下，恍惚间似乎看到安心在台上演唱他们的定情曲Yellow。曲终之后，他跌跌撞撞找了半天，最后在马路上发现她和一个男人正抱在一起热吻。稳住心神，他才发现那女孩竟然是安心的表妹苏菀，而抱着她的人正是方家二少方致尧。 今天一大早，程阳公司的手机游戏暗扣费用的帖子登上各大主流网站的热榜，让程阳心烦不已，赶紧约程灿出来解决问题。 在车里等待的时候，程阳不由自主打开照片，苏菀站在舞台中间光芒四射，他心一动，感觉自己有什么丢掉的东西在她身上。 程灿来了，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瞟了一眼照片：“这不是方致尧的新女友吗，他带她来过我办公室。” 闻言，程阳心中臧然若失，收起手机，转移话题：“尽快找人删掉网上那些帖子。” 程灿毫不客气道：“你就不能让手下的程序员解决掉那些问题吗？” 程阳不耐烦道：“不用你提醒，我这边问题已经解决。” 十年前程灿还是街头小混混，靠偷鸡摸狗过日子，正是在程阳的帮助下，程灿越混越好，从小混混变成了雄霸一方的青盟老大。早几年，程灿还对他毕恭毕敬，这两年，自从他们合伙办事之后，程灿自持跟后台老板莫爷关系熟，对程阳的事情总是指手画脚，让程阳很是不满。 程灿靠近程阳，压低声音道：“莫爷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很不满意啊，虽然你老婆孩子走了难过，但是日子总要过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找个女人，再生个孩子，不是很简单的事嘛，你——” 程阳一脸阴鹫打断他的话：“她是安心，是我爱的女人，不是外面随便什么女人可以代替的。” 程灿心中冷哼一声，装什么痴情，搞得好像他在外面没玩过别的女人一样。虽然不爽，他还是很快给认识的公关公司负责人拨打了电话，商量删除那些不利盈科科技的帖子。 挂了电话，程灿笑道：“搞定。” 程阳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右手狠狠打在方向盘上，发泄道：“林其琛怎么就抓住我不放了。” 程灿冷笑一声：“还不是托你小姨子的福，她俩跟林其琛说你外面有女人。” 程阳愕然：“你说谁？” 程灿嘿嘿笑道：“苏家姐妹花。” 程阳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一些不明白的事情瞬间想通。 程灿皮笑肉不笑地丢下一句：“莫爷说了，这个月的额度还没完成，让你加快速度。”下车离去。 程阳看着手机中苏菀的照片，微微眯起双眸，眼中一片阴霾，他决定会会苏菀。 第37章 特殊的拍卖品 下午时分，方致尧打来电话：“程阳今晚会出席慈善协会举办的慈善晚宴，我晚上去不了，司机会把请帖送到你家。” “怎么了？今晚佳人有约？”不知为何，苏菀心中有些酸酸的味道。 “吃醋了？”方致尧有些欣喜，连忙解释，“你放心，大姐今晚带儿子回家，我要回家伺候这个小魔王。” 方家大小姐方佩雯嫁给唐伯远，生了个儿子唐亦轩，今年十岁，身为独苗长孙，被唐家上下宠得有些任性妄为，做起坏来，所向披靡，生人勿进，只有方致尧能制得了他，所以方母急催他回家带孩子。 苏菀嘴里说着谁管你见谁，心里却放下心来。 方家的司机敲门的时候，苏家三母女正在二楼为苏萱挑选行头，佣人送上来一张请帖，还有一大一小两盒子。 苏菀拿了请帖，却对盒子有所迟疑。 苏萱手疾眼快打开那只大盒子，里面躺着一条ElieSaab的静谧蓝抹胸晚礼服，顿时眼珠子都要弹出来：“ElieSaab高级定制礼服裙！” 她把裙子提起来，对着镜子比划，口中不断的惊叹：“哇，太美了！这面料，这剪裁，这刺绣，这设计得十几万吧。”突然她转头问向苏菀：“谁送的？” 苏菀有些心虚，还是据实以答：“方致尧，你喜欢你穿。” 苏萱心里有些别扭，虽然她已经和方致尧解除了婚约，但是一想到对方从未送过自己礼物，现在却大张旗鼓地追求自己妹妹，心态就有些失衡了，把裙子扔回纸盒：“这颜色太素，不适合我。” 方母上来打圆场：“我们萱萱身材出众，这条裙子抹胸，确实不适合。但是我们菀菀修长纤秀，很适合这款裙子。” 苏菀把小一点的锦盒递给苏萱：“这个适合你。” 锦盒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珠子颗颗滚圆无暇，钻扣是两颗蓝宝石，一看就出自名品。 “好漂亮！”苏母平素喜欢珍珠首饰，自然知道这串珍珠项链价值不菲。 这下，苏萱也不忍开口拒绝了，直接把项链带在白皙的脖颈上：“这条项链太适合我今天的这身红裙了。” 苏母感激得看了苏菀一眼，苏菀从小到大让着姐姐苏萱，做母亲的心中有数，一直对她有些愧疚。她后面悄悄拿出条蓝宝石项链给苏菀带上：“这条蓝宝石项链是你爸送我的结婚二十周年礼物，很配你的蓝色礼服裙，妈妈把它送给你。” 苏菀清楚苏母的苦心：“谢谢妈，我一定好好保管。” 苏母站在她身后，把她的长发高高绾成发髻，用一根钻石簪子别住，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看着镜子里的苏菀，苏母由衷的夸道：“我们家菀菀美得让人一见倾心。” 慈善晚宴在姑苏最出名的古堡酒店举办，酒店仿照中世纪的城堡，装饰得美轮美奂。高大的水晶灯下，有乐团在一边现场演奏舞曲，到场的男子一个个衣着考究，英姿勃发，女宾们衣着艳丽，光彩夺目。 苏萱今晚的男伴是科技新贵陆凡，西装革履的陆凡一见到苏家姐妹，立刻眼睛一亮：“哇，你俩是今晚最漂亮的女宾。” 苏萱挽上陆凡的胳膊，四处打量了一下：“方致尧还没到？” 苏菀摇了摇头：“他今晚有事不来。” 苏萱同情了看了妹妹一眼，怨气顷刻消散：“那你今晚怎么办？” “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就好。”方致尧不来最好，苏菀今晚的目标是程阳。 宴会一边宽大的餐桌上，银色盘子里装着各种精致的小吃，品种丰富，风味独特。苏菀吃了三块甜点，还不见程阳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不时有男子前来搭讪，都被她客气的打发掉。突然她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了唐仲礼。 他一如既往的端庄，气派，手臂中挽着的陈菲亚一身宝蓝色绸缎长裙，高高的分叉露出修长的大腿，性感妖艳，从容不迫，一点不像十九岁的少女。看来唐仲礼请专人调教过她，只是她一张脸写满了欲望，离安心越来越远。 苏菀暗暗松了口气，如果陈菲亚打扮得和安心一样，她真没信心能在她面前引起程阳的注意。 慈善晚宴的重头戏慈善拍卖正式开始之前，苏菀总算看到程阳姗姗来迟，这一次，他身边并无女伴。也是，安心刚刚不幸去世，他不可能带着女伴公然出现在正式场合。 慈善晚宴的拍品都是邀请的嘉宾免费提供，拍得的款项也会全数捐给慈善基金会，所以为了体现身份地位，博一个好名声，嘉宾都会提供一款价值不菲的拍品。 苏菀突然意识到那双珍珠项链并不是方致尧送给她佩戴的，而是他作为邀请嘉宾提供给主办方的拍品。这一发现，让她连连叫苦，那串珍珠项链正带在苏萱的脖子上，她不可能去要回。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想了想否决了，这是苏母给她的礼物，对苏式夫妻有着特殊的纪念意义，她不能拿出去做拍品。 苏菀一眼瞥到旁边停止演奏的乐团，灵机一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慈善拍卖九点准时开始，第一件拍品是唐仲礼提供的一幅名家山水画，很快拍出了八百万的高价。这幅画货真价实，这个价格买到，买家倒是不亏。 接下来不断有嘉宾提供的青铜器，玉器，古董表等拍品拍出几百万的高价。 最吸引人的眼球的是一款宝格丽的限量版钻石项链，被唐仲礼以一千万的高价拍得，立刻带在陈菲亚的脖子上，引得在场的女宾纷纷侧目，对陈菲亚投以嫉妒的眼光。陈菲亚非常享受这一刻的无限荣光，攀住唐仲礼的脖子，朝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场面香艳，出尽了劲头。 苏菀留意到程阳对陈菲亚视若不见，反倒是不经意间好几次扫过苏菀，让她不敢贸然上前和他攀谈。 很快，主持拍卖的司仪介绍道：“接下来是一个特殊的拍卖品，一位小姐想为慈善出一份力，想拍卖与她共舞一曲的机会，在此之前，她想先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 第38章 阴差阳错 全场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觉得这人未免太小气了，竟然想着不出一物，就想博一个好名声。在场的女宾们，更是一脸不屑，等着看这位小姐有多美，又有多大的本事，能拍卖出什么好价格。 一束光打下，苏菀拿着小提琴款款走上台。 一身静谧蓝长裙的苏菀，在灯光下的照耀下，仿佛森林中的精灵，让人心神摇曳。她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头微偏，架上琴，弓放到弦上，深深呼吸一口，平稳住情绪，凭着记忆，尽最大努力奏出她最喜欢的《浪漫曲》。 程阳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聚光灯下的苏菀优雅淡定，琴声从她手中的弦上流淌而出，时而宛转悠扬，动听缠绵，时而倾泻奔流，行云流水。在场的众人都被台上的女孩深深的吸引住，目光齐齐的凝聚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此刻除了程阳瞠目结舌，唐仲礼更是灵魂出窍，呆呆望着台上的女孩，灵魂似乎飘荡到了上空，随着琴声的结束，才回到自己的躯体上。 他身边的陈菲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看向苏菀的眼神中充满了敌视。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司仪欣喜万分，他本来以为这位小姐不过是想在众多男嘉宾面前出出风头，借机掉一个金龟婿，没想到她技艺精湛，一曲下来，连他都被琴声感染，热血沸腾，想必台下的男士更是跃跃欲试，他很快宣布。 “与苏菀小姐共舞一曲的机会，底价一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竞价开始！” 话音刚落，众多男士纷纷出价，气氛空前的热烈，竞拍价格一路从一万涨到了五十万。 陆凡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苏萱：“你妹妹好厉害！你也会小提琴吗？” 苏萱摇了摇头：“我学的是钢琴。”她内心也十分震撼，苏菀的小提琴何时拉得如此动人心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苏菀在台上站着，微笑一直在脸上挂着，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程阳的脸上。程阳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已经清楚地告诉她，他已经上钩了。 果然程阳在下面举牌：“八十万！” 一次性加价十万，志在必得！引得不少举牌的男士纷纷不满的侧头看他。 更有女宾在下面悄悄议论。 “这不是程阳吗？他太太刚刚意外去世，他就高价拍和别人跳舞，真是无情！” “对啊！程阳可是靠安家发家的，他这样干，就不怕安家以后和他撇清关系吗？” “程阳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 苏菀站在台上，笑意更浓，她要的就是和程阳共舞一曲的机会。 “一百万！”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正是刚才用一千万为身边女伴拍下钻石项链的唐仲礼。 众人表情诧异得看向唐仲礼身旁的陈菲亚，她此刻脸上早丢了刚才的骄傲姿态，只是伸手拉了拉唐仲礼，小声跟他说着什么，却惹来唐仲礼一道冷冽的目光。 她只得乖乖地坐在一旁，不敢有别的动作，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她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最后似乎有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众人不禁感叹：失宠得真快啊！转而把视线投向台上的苏菀，这个女孩有一张清秀的脸，白皙的面孔在聚光灯下如同婴儿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身蓝色抹胸长裙承托得她清新脱俗。 她和妩媚艳丽的陈菲亚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想不到唐仲礼的爱好可以跳跃得这么快，幅度这么大！ 程阳也很吃惊，竟然斜插进一个唐仲礼，打破他的计划。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三百万！” “四百万！” “五百万！”程阳咬咬牙叫出自己的底价，这个唐仲礼他身边不是有了安心的冒牌货了？为何还要跟自己抢这个苏菀。 可恶！实在可恶至极！ 唐仲礼笑了笑，轻蔑地扫了一眼程阳，毫不犹豫地加价：“六百万！” 程阳被他眼中的志在必得的气势压制住，想了想放弃了继续竞价的念头，笑道：“唐二少好魄力，先是一千万给女伴买了一串钻石项链，现在又六百万买与苏菀共舞一曲的机会，真是厉害！” 顿了顿，程阳继续说：“台上的苏菀是安心的表妹，冲着她一颗做慈善的心，我本来想拍高点价格，但是既然现在有唐二少捧场，那就不需要我这个表姐夫继续献丑了。共舞一曲的机会就让给唐二少了。” 程阳不愧为老狐狸，几句话下来，即挖苦了唐二少，又挑拨离间了陈菲亚，还给了自己下台的机会，让自己光鲜退出。 唐仲礼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承让了。” 司仪见程阳主动退出，一切已成定局，立刻拿起锤子敲下：“成交！” 台下众人对这个结果也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只是共舞一曲的机会，居然可以拍到六百万，唐家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唐仲礼的魄力也让一众女宾很是羡慕，女宾们纷纷将嫉妒的眼光投向台上的苏菀。 此刻，苏菀也有些傻眼了，她冲上台准备的目标就是程阳，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唐仲礼！ 等她下台把小提琴还给乐手，唐仲礼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苏小姐，你好，我是唐仲礼！” 苏菀伸手握住那一只大手，和以前一样的有力，温暖的大手。一时间，很多回忆冲上头来，还记得小时候唐仲礼总是带着安心一起玩耍，仿佛是她的保护神。安心在唐家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时光，只要她在唐家，身边一定会有唐仲礼。 以至于当初两家大人都以为两人会谈恋爱，结婚，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想不到程阳的出现，安心毕业之后直接结婚生女，丝毫不给唐仲礼反应的机会，也让身边的朋友大跌眼镜。 后面唐仲礼失恋之下，更是远走他乡。 如果没有程阳，安心当年也许会嫁给唐仲礼。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奇妙。 第39章 互相刺探 唐仲礼开门见山道：“苏小姐，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苏菀扫了一眼远处正瞪着自己的陈菲亚：“你的女朋友长得很像我表姐安心。” 唐仲礼一瞬间仿佛被利箭刺中，回头看向陈菲亚，她眼眶发红，似乎有泪水泛出，小脸写满了委屈，急需他的安慰，他自责起来，他并不是个花花公子，也没有脚踩两只船的经验，方才太过震惊，全然忘了陈菲亚。 “抱歉，我要先离开一下。” 苏菀笑了笑，这才是他印象中的唐仲礼，体贴周到，让人陷在他的温暖中无法自拔：“你去吧。” 唐仲礼走后，苏菀跟拍卖主办方协商：“刚才拍卖的六百万可以记在方致尧名下吗？” 对方很惊讶，多少人拿出心爱之物，就是为了落一个好名声，怎么还会有人愿意把风光让与他人。 “苏小姐，为什么？” 苏菀苦笑一声：“我把方致尧要送到你们这拍卖的首饰弄丢了，只得想出拍卖共舞一曲的这种应付之策来，这事是我不对，能侥幸过关，全靠各位的帮衬。” 对方见她识大体，也不免赞赏：“苏小姐人长得清新脱俗，琴艺精湛，刚才连我都被感动。我会把这六百万记在方致尧名下的，请你放心。” 苏菀这才松了口气，感觉有脸在方致尧那里交差了。 “苏菀。” 程阳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吓得苏菀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发白，一丝怨恨从眼中一闪而过。 程阳将一切收在眼底，故意打趣道：“我长得这么可怕？” 苏菀稳住心神，脸上溢出笑容：“怎么会，刚才多亏了姐夫做我的托，我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尴尬收场。” 程阳心神一晃，眼前的苏菀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的苏菀总是唯唯诺诺，面目不清，可是现在的苏菀不笑的时候，眉眼冷若冰霜，心中似乎深藏许多忧愁，可是她一笑之下，明媚如春光，灿烂似阳光，让人不敢直视。 “唐仲礼去安抚女朋友了？”他侧身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唐仲礼和陈菲亚，挑起话题：“他的女朋友年轻貌美，很特别。” 苏菀自然懂程阳的话外之音，顺着他的话刺探道：“陈菲亚长得很像安心姐，姐夫难道没发现？” 程阳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是吗？我倒觉得她和安心完全两样，安心一向知性清冷，没太多欲望，活得自由自在，不依附于任何人。陈菲亚脸上写满了欲望，一心讨男人欢心，美则美已，可惜缺乏灵魂，也就骗骗唐仲礼吧。” 看来，程阳和陈菲亚是同一类人，所以他对她完全免疫，对她的套路很清楚，对她甚至有些瞧不起。 “是吗？”苏菀突然话锋一转，故作好奇道：“那林碧云呢？姐夫对她印象如何？” 程阳怔了怔，冷哼一声：“这么说，那些谣言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 苏菀莞尔一笑，偏着头如孩童般无辜地看向程阳：“什么谣言？”仿佛真的不知道一般。 程阳忍住笑意，这女人有点趣味，值得今晚特意为她来一趟。 “有些人心肠恶毒，居然在警察面前造谣，说我出轨林碧云。”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菀，想领略她接下来的精彩演技。 苏菀继续如孩童一般望着程阳，眼神澄清如水：“是我跟林其琛说你出轨了，至于对象是谁，我也不确定，原来真的是林碧云。” 程阳脸色的笑容僵住，真是小瞧了这女人，看着清新脱俗，宛若森林里迷路的精灵，原来是布好了陷阱等他落下的巫婆。 他脸色铁青，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你胆子真不小，警察面前也敢编故事，你知不知道无凭无据，你是诬陷？”说到最后，他咬牙切齿，有威胁的成分。 苏菀一想到苗苗手机里的视频，顿时冷若冰霜：“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我手里的证据拿出来，足够让姑父，唐叔章整死你。” 闻言程阳脸色剧变，五官扭曲，原本端正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响起，唐仲礼走到苏菀旁边，绅士的伸出右手：“苏小姐，请！”苏菀随他滑入舞池。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顺着呼吸渗透进唐仲礼的身心：“你今天喷的是祖马龙的蓝风铃？” 苏菀很诧异：“厉害哦，看来你经常送女朋友香水哦。” 唐仲礼当年为了寻找安心身上的熟悉味道，逛过很多香水店，才发现安心经常使用的是祖马龙的橙花和蓝风铃，一款清冽真实，一款清新优雅。 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跳紊乱，不敢看她，扭头扫到一旁脸色铁青的程阳，顺利转移话题：“程先生似乎很生气。” 苏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对，我踩到他尾巴了。” “哦？我猜你是无意的。” “不，我是故意的，看准他的弱点，狠狠踩下去。” 苏菀在唐仲礼身边，放松下来，活泼得不像话，一直说说笑笑，停不下来，惹得远处的陈菲亚气得跳脚。 苏菀扫了眼远处的陈菲亚，捏了捏唐仲礼的手，提醒道：“陈小姐似乎很生气。” 唐仲礼的心仿佛有小猫在抓，痒痒的，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这一刻他眼中只有苏菀，陈小姐？他忘了她的存在。 “是吗？” 苏菀抬头看他，揶揄道：“你惨了，陈小姐生气了，你要好好讨她欢心了——”突然想到程阳说的，陈菲亚一心讨男人欢心，也许根本不需要哄，即刻收了声。 唐仲礼不明白怀里的小麻雀怎么突然停止说话了 “菲亚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不用多心。”他说得十分温柔，语气却相当笃定。 苏菀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一时半刻停不下来，直到笑出泪来。 女人都是小心眼，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变得大方，无所谓，只能说明爱已耗尽，对着不在乎的人，随便他怎样，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惜很多男人一厢情愿觉得女人大方才是爱自己的表现。 唐仲礼在爽朗的笑声中，心神恍惚，久违的舒适感从心底升起，一晚上都情不自禁得想笑。 苏菀早上睡得迷糊，接到方致尧电话：“现在已经八点，还不来我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苏菀愣了半天：“今天不是周末吗？” “昨天你请假，今天补上一天。” 呵，方致尧做老板堪称精明，样样都算得清楚。 第40章 小魔王 苏菀匆匆赶到方致尧家时，门打开，露出一个大眼睛的俊俏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肉乎乎的脸蛋，让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好可爱啊……” “阿姨，你干什么？注意一下你的行为。”男孩很是气恼，说起话来却气势十足，想必就是唐家的长孙唐亦轩。 这话惹得苏菀哈哈大声，伸出手来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一头整齐的头发揉成一团糟。 男孩恼羞成怒，抬起一脚要踢苏菀，她灵巧得侧身躲过，却火了：“男子汉，有点男人风度。” 方致尧迈着大长腿及时出现，一把抓住男孩的衣领口，把他高高拎起，语气很是权威：“道歉。” 男孩在方致尧的威逼之下，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大妈。”最后的一个词说得阴阳怪气，饱含讽刺意味。 苏菀不太在意，哈哈大笑。 方致尧却生气了，面孔一板：“对她客气点，她是你未来的舅妈。” 苏菀怔住，什么？ 男孩惊奇地看看苏菀，又看看方致尧，最后老实了：“对不起，舅妈。” 这下轮到苏菀生气了，方致尧在一旁哈哈大笑。 苏菀翻了翻白眼：“方总，请不要在小朋友面前乱说话。” “听说你昨晚和唐仲礼共舞一曲，拍了六百万，看不出来，你这么值钱。”方致尧手臂交叉在胸前，语带讽刺。 唐亦轩在一旁添油加醋：“舅妈，你怎么能背着我舅舅勾引我二叔啊！” 苏菀把小鬼推开，急忙向方致尧解释珍珠项链的事：“对不起，我昨天自作主张把你准备的拍卖品给我姐了，没办法，我只好想出用别的来代替你的拍品。我拉小提琴，就是想引起程阳的注意，让他竞拍，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唐仲礼。” 听完这番解释，方致尧的脸色才算缓和了点：“你很擅长小提琴？听说你昨晚一曲《浪漫曲》，引得不少男人争先恐后的竞价。” 昨晚他从朋友圈知晓苏菀的事，气得半夜开车去了苏家，打电话给苏菀关机，他在苏家门口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又灰溜溜的回家，气不过一大早把苏菀叫过来了。 苏菀撇撇嘴糊弄道：“还行吧。” 唐亦轩在一旁“切”一声：“难怪二叔上你的勾，他喜欢小提琴，房间里有一支名贵的小提琴，都不许我碰。” 苏菀脸一黑：“小朋友，你的作业都做完了？今天不需要家教给你补课？” 这话一出，唐亦轩立马低眉垂眼进房间，“我回房写作业。” “想不到你管孩子有一手，那我就放心了。”方致尧套上西装，拿上包准备出门，被苏菀一把拦住：“方总？” 方致尧拍拍她肩膀，脸色真诚：“帮我照顾一下唐亦轩，我现在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回公司一趟。” 原来，大清早把她忽悠过来，就是让她带孩子啊，这个她擅长啊，她连连点头。 方致尧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吃他给你的东西，不要和他递给你的水，不要带他出门，反正，万事小心，他是个小魔王。” 苏菀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送他进电梯。 方致尧一走，唐亦轩就嬉皮笑脸地出房间，挑衅道：“我不怕你！” 苏菀脸色一板：“我从小练散打，最擅长过肩摔，你要是不怕，我不介意拿你练练手。”话落，就准备抓他。 吓得唐亦轩惊慌失措，直往后退：“你干什么！我还是小孩！” 苏菀呲牙一笑：“我还是女人了！来，我俩试试！” 唐亦轩脸色大变：“我要跟我舅舅告状，说你打我！” “那我会跟你舅舅解释，是你先动手的，我属于正当防卫。”苏菀把唐亦轩抓到手，他拳打脚踢也挣脱不开。 “你无耻！”唐亦轩气得双脸通红。 苏菀一脸无赖样儿：“被你发现了，我就是无耻！说吧，你要不要做作业！不做作业，我们就玩摔跤！” 唐亦轩连忙服软：“我做作业。” 半个小时后，苏菀检查了作业，都对，这才变温柔起来：“乖，作业做完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唐亦轩眼前一亮：“可以去游乐场吗？” 半个小时后，俩人到了购物中心的游乐场，苏菀一再问他：“这地方是不是幼稚点，你确定要来这里玩？” 唐亦轩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里小孩最多，我喜欢。”他很快杀进了一堆玩乐的小朋友中间，成了他们的将军，带着两帮小朋友冲杀。 苏菀在一旁的休闲茶桌喝着茶，盯着唐亦轩，心想他和一般的小朋友并无异样，叫他小魔王实在是大人的偏见。 突然，她察觉到有异样的眼光盯在她身上，回头一看，冤家路窄，竟是陈菲亚，身边还跟着一佣人，提着大包小包。 陈菲亚应该是刚刚购物结束，波浪大卷，大红唇，上身贴身针织衫，下身紧身牛仔裤，细细的高跟鞋，是她一惯的妩媚风格。只是此刻她面孔布满凶狠，破坏了她风情万种的形象。 苏菀淡淡说了声：“陈小姐，你好。” 陈菲亚回头打发走佣人：“你带着东西上车等我。” 陈菲亚翘着二郎腿在苏菀一旁的空位坐下，拿出一支烟来准备点上。 苏菀皱眉制止：“这边有小孩子，禁止抽烟。” 陈菲亚失望地收起烟，看向苏菀：“苏小姐，你是来购物？”说着瞟了一眼她四周，仿佛在说，怎么什么都没买？ “不，我带孩子来玩。” 苏菀视线落在不远处上蹦下串的唐亦轩身上，发现他出了一身汗，连忙向他招手，唤他回来擦汗。 陈菲亚讽刺道：“苏小姐，年纪轻轻就有小孩了，真是——”话说一半，她怔住了，发现朝苏菀手中擦汗的小男孩正是唐家的心头宝唐亦轩，大惊失色：“你怎么带着唐亦轩？” 唐亦轩闻声侧头看了一眼陈菲亚，幸灾乐祸地对苏菀说：“舅妈，你勾引我二叔，被他女朋友抓到了吧。” 苏菀脸一板：“瞎说什么？欠揍是吗？” 唐亦轩老老实实坐下，不敢造次，突然他抬起头来，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两位美丽的姐姐，我请你们喝咖啡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朝二人晃了晃。 第41章 告白 唐亦轩闻声侧头看了一眼陈菲亚，幸灾乐祸地对苏菀说：“舅妈，你勾引我二叔，被他女朋友抓到了。” 苏菀脸一板：“好好说话，叫我苏小姐。” 唐亦轩老老实实坐下，不敢造次，不知怎么的，他有些怕苏菀，知道她生气了真的会对他动手，和舅舅方致尧一样，不拿他当宝贝宠着，不过跟着他俩也很有趣，因为他们当他如大人一样尊重。 陈菲亚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她在唐家见识过唐亦轩无法无天，大家都拿他没办法，这会儿见他乖巧听话，有些不可思议。 还有他叫苏菀舅妈，难道苏菀是方家两兄弟的女朋友？方敬亭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让人如沐春风；方致尧面如冠玉，身材修长，那双凤眸一扫过来，就让人怦然心动。 想不到苏菀有这样的手腕，能抓住方家少爷的心，一想到这里，陈菲亚看向苏菀的眼神多了藏不住的嫉妒。 突然唐亦轩抬起头来，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两位美丽的姐姐，我请你们喝咖啡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晃了晃。 苏菀脸色有些难看，唐家怎么管小孩的，这么小，就给他黑卡随身带着，就不怕被坏人察觉吗？ “收起你的卡，你想要喝什么，我去买。” 陈菲亚却受宠若惊：“好啊，轩轩，姐姐正想喝咖啡。”她在唐家备受冷落，想不到唐家众人心尖肉唐亦轩会对她这般热情。 唐亦轩挥手问服务员叫来两杯清咖啡，为表诚意，他还亲自端到二人面前。 苏菀总觉得他笑意盈盈的脸上有些不怀好意，想到方致尧的叮嘱，她扫了眼眼前的咖啡，并未动手。 陈菲亚端起咖啡喝了口：“谢谢轩轩，姐姐很喜欢。” 唐亦轩偏着头可爱地看向苏菀：“苏姐姐，你为什么不喝我买的咖啡。” 苏菀学他偏着头看回他：“谢谢你，但是姐姐不喜欢喝咖啡。” “那你喜欢喝什么？”他还不死心。 正在这时，陈菲亚发现咖啡里有什么异物，居然从嘴里吐出一只大蚂蚁，“啊”地尖叫出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服务员赶来急急道歉。 恶作剧得逞，唐亦轩拍手大笑。 陈菲亚知道这其中是唐亦轩做了手脚，却不敢对他发火，只是高声怒叱一旁的服务员。 苏菀皱了皱眉，学着方致尧，从凳子上把唐亦轩高高拎起：“道歉。” 唐亦轩在众人面前被拎起，凶巴巴地瞪向苏菀：“你干什么！”苏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立刻低眉垂眼，可怜巴巴道：“对不起，蚂蚁是我放的。” 陈菲亚惊得嘴巴都合不上，苏菀竟然敢这么对唐亦轩，就不怕唐家众人迁怒于她。 苏菀放下男孩，朝陈菲亚和服务员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没管好孩子。” 唐亦轩的明亮的褐色眼眸上有雾气聚集，十分招人怜爱：“对不起。” 陈菲亚，服务员见状纷纷投降：“没关系的。”“没事，没事。” 风波过去，陈菲亚不敢久留，借故离去。 唐亦轩收了可怜样儿，笑哈哈道：“看，我把你的情敌赶走了，怎么奖励我？” 苏菀笑呵呵把面前的咖啡推到他面前：“来，奖励你一杯咖啡。” 唐亦轩知道诡计被察觉，不敢再调皮。 中午方致尧来接俩人吃饭，担心地看向苏菀：“他怎么样？” 苏菀笑意盈盈：“他很乖。”说着意味深长朝唐亦轩眨了眨眼睛。 唐亦轩见她绝口不提他捉弄人的事，不由对她生起几分好感，回应她的信号，眨了眨眼睛。 方致尧有些惊奇，这两人什么时候结成同盟了？他以往的女朋友总是被这小魔王折磨得夺门而逃，想不到这俩人相处得如此愉快。 午餐时，苏菀和唐亦轩对着烤肉大吃不喝，一顿饭结束，两人成了莫逆之交，一致对敌，让方致尧哭笑不得。 饭后送唐亦轩回唐家的路上，他吃饱喝足在后座呼呼大睡。 苏菀回头看他一眼，脸上溢满笑容，她一直喜欢孩子，觉得他们就像花园的小树一样，给点阳光雨露，就会蹭蹭蹭得长大，带给人希望。 方致尧瞥了她一眼，她满脸温柔的笑容，让他心跳加速：“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小孩。” 苏菀翻了个白眼：“这话并不有趣，方总。” “叫我致尧。”方致尧扬起眉，凤眸挑逗性的看向苏菀。 语气如此温柔，眼神如此撩人。苏菀心中一跳，可是一想起自己身上的仇恨，立刻冷静下来，脸上装饰上冰霜：“方总，我只是你的助理。” 方致尧立刻靠边停车，俯身靠近，双手困住她。他一双凤眸熠熠生辉，柔然的薄唇触手可及，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吹在她的唇上。 不得不说，方致尧长得真的好看，这么近的距离，简直摄人心魄。 苏菀深呼吸一口，怕自己定力不够，两颊却不争气得红了起来。 清新冷冽的香水味混着女性气息，顺着呼吸侵入他的头脑，方致尧心神恍惚，呼吸加重。 苏菀长长地呼吸一口，试图冷静下来。 这一动作，却让方致尧心中燥热，只要他一动，就能碰到她的唇 “苏菀，我喜欢你。”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 苏菀睁大眼睛，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你疯了……” 不等她说完，他低头覆上她的唇，温柔地撬开她的堤防，纠缠其中。这几天，他一直想念这冰冷的唇瓣，想念其中丝丝的甜蜜，好像怎么吸取都不够。 苏菀全身被微醺的木质琥珀香笼罩，头脑嗡嗡作响，身体微微颤抖，陷入灼热和缠绵，无法自拔。 有汽车从旁边驶过，发出“嘀嘀”的声音，仿佛提醒两人：我们都看到了。 苏菀试图推开他，他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双手情不自禁得将她搂得更紧。 半晌，方致尧终于放开那一片柔软，他怕再继续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看着怀中眼神朦胧，面色微红的苏菀，浅浅一笑。 “做我的女朋友。”他说得十分温柔，语气却甚是权威。 第42章 女朋友 苏菀一想到自己刚才毫无招架深陷于他的吻中，便无法开口拒绝方致尧。 “你们在干什么？”后座的唐亦轩头发凌乱，一脸迷糊地坐了起来。 俩人倏地回过神来，车里还有一个唐亦轩，刚才冲动之下，俩人把后座的小朋友忘得一干二净。 方致尧坐直身体，启动车辆：“送你回家。” “哦。”唐亦轩懵懵懂懂地抓抓头，躺下继续睡。 万幸，刚才那一幕没被小朋友看到，不然真是教坏小朋友。苏菀暗自庆幸，不由回味起刚才的吻，竟然有一种吃过蜜糖的甜蜜感，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方致尧偷瞄一眼旁边的苏菀，发现她眼眸低垂，耳尖红得厉害，脸色一会儿羞涩一会儿甜蜜，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苏菀，他的心微微动容。 车到了唐家大院门口，方致尧回头轻轻唤唐亦轩，他不愿意醒来，怎么叫他都努力闭着眼睛。 苏菀知道小朋友在装睡，轻轻笑道：“你背他吧，他不想走路。” 方致尧背上唐亦轩，带着苏菀走进老宅左侧的三层独立小洋楼，这是唐伯远一家住的地方。这是苏菀第一次来，门口有一颗十几米高的科罗拉蓝杉，周边搭配着四季常绿的杉树柏树一类，穿插着鸢尾和萱草，布置得十分用心。 方致尧见苏菀很感兴趣“我姐喜欢园艺，经常一整天泡在花园里。” 苏菀点点头：“英式花园风格，我也很喜欢。” 方致尧眉头轻扬，原来她喜欢花花草草，难怪她常用的香水味里总有草木的味道。 “哦，看来你和我姐会相见恨晚。” 苏菀但笑不语。 佣人来开门，接过方致尧背上的唐亦轩，抱上二楼儿童房。 “大少奶奶刚刚到家，正在楼上换衣服，一会儿就来。” 苏菀四周打量，屋内布置十分雅致，午后光线柔和，落在干净素雅的陈设上，凸显得地方宽敞，生活舒适，并不似唐家老宅那般夸张奢华。 想不到恒盛集团的总裁唐伯远的家里如此简单素雅，苏菀暗暗有些吃惊。 方致尧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悄声说：“都是我姐装修布置的。” 难怪，处处透着女主人的心思。 高几上放着密簇簇的一大盘欧石楠，已开了一小部分，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苏菀站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中，感觉生活如此美好。 直到方致尧叫了声“姐姐”，她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来。 一个苗条的身影直二楼下来，她穿着米色的真丝上衣和卡其长裤，头发齐肩，精致的面孔如一朵洁白怒放的百合花。 她看见苏菀，一双眼睛如钻石发出光芒：“苏小姐？我是致尧的姐姐方佩雯。” “唐太太你好，我是苏菀。”苏菀忍不住感叹，唐太太果然魅力非凡。 “快请坐，致尧和我们提起过你，你果然让人一见倾心。”方佩雯说话间，和方致尧对视一眼，赞扬他眼光不错。 苏菀有些窘迫，怎么刚刚确定关系，就突飞猛进到了见家人的行列，只得乖乖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做乖巧样。 方致尧如小孩得了糖果般满足，坐在苏菀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她，一脸宠爱。 佣人端来茶，他立刻殷勤递给她。 方佩雯看在眼里，很是吃惊，想不到这一次恋爱，方致尧仿佛入了魔，先是破了规矩带到了公司，这次带到了她这里，恐怕下一步的打算就是要回家谈婚论嫁了。 “苏伯母还好吗？我妈等着她一起打麻将。” 苏母和方母是麻将桌上的一对好牌友。 苏菀沉稳回答：“我妈最近都在陪着姑妈。” 安心的事，众所周知，方佩雯叹息一番，后面又套了许多苏菀的家事和私事来。 慢慢地，苏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不过刚刚被动成了方致尧女朋友，怎么一下子就要见家长，下一步是不是双方家长会面，商量订婚结婚。 一想到结婚，苏菀就吓得脸色苍白，呼吸紊乱，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那条蛇是程阳。 方致尧知她有些不乐意了，起身拉着她的手告辞。 方佩雯也有些疑惑，这苏小姐前面脸带笑意，怎么后面突然脸色发白，难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上了车，方致尧发现她的一双手甚是冰凉，他怜惜得用双手捂住它们，想要温暖它们。 “我姐就是有些八卦，你别放在心上。” 苏菀抽回自己的手，语气生硬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 方致尧回想大姐刚才的盘问，笑出声来：“这么快就想嫁给我了？” 苏菀摇摇头，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绝对不会结婚，这一点我要提前告诉你。” 方致尧这才意识到她的坚决，凤眸微眯着打量着她，怎么又是这幅冷若冰霜的态度，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自己到底哪里不好，让她不想嫁给他，想来想去，有些烦躁。 他双手捧住那张冰冷的脸，俯身吻了上去，越吻越激烈，恨不得把怀里的女孩给吞进去。 苏菀起初还有些抗拒，可是这滋味实在很甜，她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差点喘不过气来。 “嘀——嘀——”又有汽车鸣笛声响起，这一次对面车里坐着的两人正瞪着眼，围观两人激吻。 方致尧意犹未尽的放开苏菀，抬起头来正待发火，却发现对面车里坐着的唐仲礼和陈菲亚，顿时心里一阵快意，挑衅地挥挥手向对方打招呼：“唐二少好！” 苏菀眼神迷离得抬起眼来，正对上唐仲礼锐利的眼眸厌恶地盯着她，他身边坐着的陈菲亚喜形于色，她不由得怔住了，真巧。 方致尧俯身在苏菀耳边低语：“现在这状况像不像我俩出轨，被人捉奸在床。” 苏菀有些啼笑皆非，这那儿跟那儿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不走吗？” “走。” 方致尧启动车辆，朝着对方点头示意，两车擦身而过。 见两人驶车离去，陈菲亚眉飞色舞道：“我就说这苏菀不简单吧，原来她是方致尧的女朋友，真是看不出来。昨晚的晚宴方致尧不在，她就拍卖自己，真是一刻不得闲啊……” 第43章 一物降一物 “够了。”唐仲礼怒吼一声开门下车，他的心情实在糟糕透顶。 刚才唐仲礼开车带陈菲亚回家，远远看到一道身影像是苏菀，立刻加速赶回来，却眼睁睁看着两人上车，在车上热吻。本来陈菲亚在他耳边说了一下午，亦轩如何喊苏菀舅妈，他本来不相信，现在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昨晚他和苏菀接触的时间只有一首舞曲的短短几分钟，两人却仿佛熟识多年的好友，握着她的手，他全身松弛下来。还未等他将这种情愫整理归类，刚才的偶遇，他心中冲天的醋意已经明确告诉他：老兄，你已经陷进去了。 陈菲亚急急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仲礼，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有点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公寓。”唐仲礼留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只留下陈菲亚怔在原地，昨晚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唐仲礼的心被苏菀勾走，今天遇到苏菀本来想羞辱一番，好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有唐亦轩捣乱，自己只能匆匆离去。 想不到唐仲礼亲眼看到苏菀和方致尧热吻之后，反倒对她更冷落。 都怪这个苏菀！她已经有了长得无懈可击的方致尧，为什么还要来抢自己的男人？这种贪心不足的女人真是可恶！该死！ 陈菲亚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一会儿，她转身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娇滴滴道：“干爹，我遇到麻烦了，你一定要帮我。” 车开到路上，苏菀才回过神，偏头打趣方致尧：“哦，你有被人捉奸在床的经验。” 方致尧凤眸一瞪，嘴角满是不屑：“怎么会！我有自己的原则，不会碰别人的女人。” 呵，原来花花公子也有自己的原则。 见她但笑不语，方致尧急得脸色发白：“你信我，我对你没有半分谎言。”见鬼，在她面前，他总在解释。真是一物降一物。 苏菀捉弄他：“是吗？那你到现在为止交了几个女朋友？” 方致尧怔住，不语。 苏菀以为他不敢说，半晌，他却坦然报出一个数字。 “38。” 原来他一直在心里数数。 苏菀惊呼一声，真心夸赞道：“啧啧啧，你厉害！你是我偶像！你现在多少岁？25还是26？等你活到80岁，我看你交往过的女朋友数量能超过500个……” “你这是在讽刺我？” “不，我是嫉妒。上天对你格外恩宠，才貌兼得，女人见了都喜欢。” 方致尧眉毛轻轻扬起，凤眸里带着挑逗的意味：“你也喜欢？”他对她总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想要把她紧紧抓住手心。 “当然，我也是女人。” 这是真心话，看到他的脸，就令人心情愉悦。 “可你不愿意跟我结婚。”说到这里，方致尧眸光一暗，语气甚是幽怨。 “不，我不会结婚，和任何人都不会。”提到结婚，苏菀的语气冰冷，不容商量。 “一辈子？” “对。” “为什么？” “我不想被婚姻所束缚。”苏菀顿了顿，补充道：“你不愿意可以分手。” 这话听着好耳熟，对，昔日方致尧逃避婚约，就会一本正经地对人说同一句话。想不到这话从别人嘴里吐出，听来竟如此刺耳。 原来，玩弄别人感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谁能想到，往日他令人孤枕难眠，如今他为佳人辗转发侧。一物降一物，人人皆有痛处。 方致尧苦笑一声，只得转移话题：“我有礼物送你。” 他这几天接触了程阳的证券经理人，从她那里得知了不少内幕消息。 程阳的股票账户每个月上旬总有一笔五千万的款项到账，然后加上三倍杠杆，和别的证券营业部的游资，围剿一只股票，做一个礼拜，赚得盆满钵满，每月下旬资金退出。 方致尧最后说道：“这五千万应该就是金主洗钱的款项，本月已经进了程阳的股票账户。” 苏菀大喜，却眼珠子一转，忽然道：“我猜这个经理人是个女人。” 方致尧大喜：“你在吃醋？” 苏菀微笑：“不，我只想提醒你，少欠一点感情债，不好还。” 方致尧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女朋友真是厉害，他被吃得死死的，还说不出一句话。 分别时苏菀终于想起什么来，一拍脑袋：“你身上的香水是麋鹿。”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更喜欢他自身的气息。 一句话让方致尧欣喜不已，她有留意他。 当晚苏菀进入了程阳的股票账户，看到了他所持有的股票名称：长青科技。难道这次他们打算做的股票就是长青科技？她立刻拨打了老猫的电话，希望他能在下周一放出长青科技的利空消息。老猫想了想，让她明晚九点给他电话，等他确切信息。 第二天周日，苏菀一整天都在研究程阳账户曾经做过的股票，通过这些股票，她找到了和程阳一起做票的游资所在的营业部。正在她进一步查账户所有人时，佣人进来敲门：“有一大一小两位唐先生到访。” 一大一小？小的很好猜，肯定是唐亦轩，大的不知是唐家哪一位少爷。 苏菀下楼来，来者竟是唐仲礼，甚是惊讶。昨日他厌恶的眼神记忆犹新，苏菀还以为他不会再多看她一眼，想不到隔天就主动来她家了。 两位唐先生正和苏母聊得不亦乐乎，调皮可爱的小唐先生，惹得苏母笑声不断。 见到苏菀下楼，唐亦轩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她：“我想你了。” 小嘴巴真甜，长大了不知骗多少女孩，估计和他舅舅方致尧有得一拼。 “作业都做完了？”苏菀毫不留情地问道。 他撅了撅小嘴：“早做完了。” 唐仲礼在一旁笑意盈盈，投向苏菀的眸光有些炽热：“看来，亦轩真的听你的话。” 苏菀伸手揉乱男孩的头发：“他本来就很乖。” 男孩本来因为头发被揉乱气得鼓着眼珠子，转眼听到她真心的夸奖，立刻不客气地笑成一朵花。 苏菀发现他长得很像他母亲方佩雯，大眼，挺鼻，薄唇，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祸害。 “第一次听人真心夸他乖，难怪他喜欢你。”唐仲礼的目光一直落在苏菀身上，不肯移开。 苏菀一抬头，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瞬间有火花闪现。 怎么回事？他不是有女朋友陈菲亚吗？他不是喜欢长得像安心的女子吗？苏菀有些不解唐仲礼突如其来的热情。 “苏小姐，我们想请你做亦轩的家庭教师。”唐仲礼提出此行的目的。 第44章 好戏开始 苏菀大吃一惊，指着自己鼻子：“我？”唐家这样的世家，那里找不到优秀的家庭教师，怎么会找她这种从来没教过学生的半吊子，不是拿她开玩笑？ “对，想请你教授他拉小提琴。” “为什么不请林碧云教他钢琴？”苏菀提出异议，一提到林碧云的名字，她不自觉生出厌恶的情绪来。 “她有孕在身，不方便授课。” “那就等她生完了再教。”苏菀心口有股气出不去，说话不自主的刺耳。 苏母出面了：“菀菀，小朋友喜欢你，你教教又如何，反正周末你也没约会。” 唐仲礼苦涩一笑：“对了，我忘了苏小姐有男朋友，周末要约会。” 苏母惊喜万分，抓住苏菀手腕：“你有男朋友了？几时的事？” “今天。”苏菀有些难为情，前面她否定和方致尧有任何关系，现在却成了他女朋友，简直就是啪啪打脸。 唐仲礼眼中闪过一道光，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苏母追问：“谁啊？找空带回家让我和你爸爸看看。” “我舅舅，方致尧。”一直缠绕着苏菀的唐亦轩插嘴道。 苏母大喜：“好好好，致尧是个不错的对象，我很满意。” 苏菀没想到会轻松过关，松了口气。 唐亦轩拉着苏菀的衣角摇晃，用奶音撒娇道：“我不喜欢三伯母，我喜欢你。” 苏菀对这种卖萌撒娇没有任何抵抗力：“好吧，不过要认真练，不然我可是会用戒尺打手。” “我不要戒尺打手。”唐亦轩吓了一跳，求救般看向二叔。 “不，她只是吓唬你。”唐仲礼笃定地看着苏菀，仿佛看穿她的心。 唐亦轩才不相信他的话，他早领略过苏菀的手段，只是靠近唐仲礼悄声说：“二叔，你答应我的条件，别忘了。” 唐仲礼默默以眼神示意他OK。 晚上九点，苏菀准时给老猫打去电话。 手机里传来好消息：“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 “谢谢你。” 老猫关心她：“你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苏菀想了想，她想让老猫帮忙，必须得对他坦白：“有人买了五千万的长青科技，我想要他账户里的钱全亏光，他加了三倍杠杆。” 老猫想了想：“那至少需要连续三个跌停板，明天下午1点开盘后，我会放出消息，你做好准备。” 苏菀打开她通过各种渠道截取的监视监控，里面是程阳当夜从异地赶回姑苏，换了吉普，开往观月亭，以及撞车之后返回的路线。还有苗苗手机里的视频，她刻意截取了一小段，没有林碧云的正面。 临睡前，苏菀接到方致尧的电话，明早八点来接她上班，一时间，思想有些割裂，再世为人，她想尽情享受人间，却又对感情失去信心，害怕遭到背叛。左右为难中，她被动成了方致尧的女友，不知是好是坏。 次日早晨，天气转冷，方致尧出现时比平时加了件长大衣，走起路来英姿飒爽。苏家人都已知道他是苏菀的男朋友，齐齐拿眼上下打量他。苏萱甚至拍了拍他肩膀，威胁道：“不准你欺负我妹妹，不然跟你没完。” 方致尧有些诧异，苏家两姐妹出乎意料的大气，他刹那间明白母亲为何和苏母做了二十多年的好友，一段关系能保持这么久，双方人格都须有保障。苏家人相亲相爱，爽朗大气，让人生出亲切感。 苏菀也换上了羊绒裙，黑色短靴，干练利索又不失女人味。 方致尧情不自禁抱住她，下巴在她秀发上磨蹭：“你比上次上班年轻了十岁，公司里的人看到你要吓一跳。” 苏菀轻轻挣脱开，嫣然一笑：“他们都说我是狐狸精，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方致尧怔住，脸色冷下来：“他们这样说你？” 苏菀知道他动气了，阻止道：“不，我把这当夸奖。优秀的人才遭人嫉妒，这种诋毁对我完全无效。”说完，她耸了耸肩，一副“来啊，攻击我啊”的彪悍神色。 方致尧叹了口气说道：“你不需要我保护。” 苏菀提议：“要不，我保护你？”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是他俩新产生的默契。 到了公司，众人纷纷对她侧目，目瞪口呆。 方致尧忍不住在她耳边喃喃道：“他们看着你嘴巴都合不上。” 苏菀无奈地举起被他牵着的手：“如果你能放开手，我想他们懒得看我一眼。” 方致尧笑笑，牵着她的手更紧，他就是想要昭告全世界：苏菀是方致尧的。 周思源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苏菀无需跟他争宠，她已是他未来的老板娘，不过他很快想通了，对苏菀毕恭毕敬。 没人的时候，苏菀悄声跟他说：“你不需要对我如此，我不会和他结婚。” 周思源以为她摸清了方致尧的套路，只求曾经爱过，这等洒脱大方，让他暗暗佩服。 林其琛一上班，就发现他内部工作邮箱收到一份匿名邮件，主题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男子深夜开车经过路口的视频截图。 他细细看完，震惊不已，有人竟然梳理出了当夜这个男子行动轨迹，该男子先是租了一辆大众高尔夫，然后中途换成了吉普，吉普最后开往北湖方向，十一点之后吉普从北湖返回，最后换成高尔夫，高尔夫开回住地。 林其琛立刻让刑侦部技术人员研究这些视频，很快得出结论，所有视频均为真实。开车的那个男子头像，经过技术处理，赫然就是程阳。 林其琛立刻向局长和安父汇报案件进展，上级决定立刻抓捕程阳进行盘问。 通过程阳公司的监控得知林其琛带人带走程阳后，苏菀立刻进入程阳的股票账号，修改了所有账户的登录密码。 下午股市开盘之后，长青科技因为财务作假，大股东恶意贱卖公司资产，挪用公司大额资金等重大负面新闻被曝光，得知消息的游资争先出逃，股票从红8个点快速下滑至跌停板，最后牢牢守住跌停板。 第45章 股票亏光 接下来的一周，长青科技经历了上市三年来最糟糕的阶段，自周一爆出惊天大雷开始，每天不断有雷爆出来，股票每天在跌停板一动不动。 星期二爆出了财务造假的细节，原来公司已经连续三年亏损；星期三的新闻是大股东如何把值钱的资产低价卖给跟自己利益相关的公司；星期四是公司董事长挪用公司流动资金海外赌博，输掉了1个多亿；星期五是今年十一个月下来业绩亏损近3个亿。 连番操作下来，证监会也开始对长青科技发函询问，长青科技紧急停牌进行内查。一开始还有人举报这些爆料都是假新闻，故意抹黑长青科技，可是爆料人陆续拿出的真凭实据，让这些人都闭了嘴。 苏菀每天看着长青科技在跌停板上成一条直线，在心中暗暗感叹：大神就是大神，老猫出手，简直寸草不生。不过她最近也是频繁动作，为了让程阳被扣留在公安局，她每天都要给林其琛打包发一些她掌握的证据。 周二晚上，她甚至亲自去了趟安心家，把苗苗手机交给了安氏夫妻。安父安母看到程阳和林碧云偷情的视频，差点气晕过去。第二天，程阳被正式拘留。 周五，程阳的股票账户被证券公司强制平仓，收回所借资金，他的五千万多万资金在一周之内化为泡影。 事情如此顺利，苏菀十分开心，给老猫打去了感谢电话：“老猫，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还你。”这话真心实意，无一丝敷衍。 老猫只是笑了笑：“好，我等着。” 苏菀发现他的声音很好听，透着温柔，稳重和安心，一想到他上次把自己全身藏在中世界的盔甲里，苏菀不由笑出声来。 “笑什么？”老猫听到了苏菀清脆的笑声。 “我在想那天盔甲下是不是藏着卡西莫多。”卡西莫多是巴黎圣母院里的钟楼怪人，丑陋畸形。苏菀故意这样说，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子，此刻听到被人这样比喻，必须急不可耐的跳出来，证明自己或许平庸，但绝不奇怪。 可是老猫偏偏不上当，他淡淡地说：“嗯，不像你长得漂亮，占尽了世间的便宜。” 一句话就让苏菀收了轻挑的心，她确实占了不少便宜。 这一周，方致尧带着苏菀进出办事，闲暇时间教给她不少东西，对方的企业现状，老板的性格特点，人家的优缺点，自家的长处短板，娓娓道来，让苏菀耳目一新。 商场如战场，苏菀的双眼发出光来，好强的心在蠢蠢欲动，她仿佛走出了狭窄的世界，找到了新战场。 同时，方致尧的表现也让苏菀内心震撼，本以为他凭借飞扬俊俏的外表，显赫的家世，无需流汗苦干，一切都可以唾手可得。没想到他的江山都是靠他一拳一脚，凭着真本事打下来的。 工作时间，他精力充沛，杀伐果断。开会轮到他发言，整个人踌躇满志，一双凤眸神采奕奕，一众女同事无一例外地掉进他的光环里，无法自拔。苏菀也呆呆地看着那张发光的俊脸，心跳加速，心底开出花来。 散会无人的时候，方致尧看住她的眼睛：“你刚才一直在偷看我。” 苏菀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收拾桌上的文件，嘴巴却很硬：“没有。” 方致尧从身后抱住她，下巴在她的秀发上磨蹭。这柔软的身体，散发着花香和女孩特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闻闻她的发丝。 苏菀身体一僵，发现他有双臂健硕有力，让人有安全感：“方总，这里是会议室。” “一下下就好。” 方致尧终于大方温和地放开她，发现她耳尖发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简直就是他的能量包，偷偷抱一下，捏捏她的手，能让他心情愉悦一整天。 一周下来，苏菀发现方致尧每天从早上八点，工作到夜里十点，有时候十二点还在应酬客户，但是他时刻精神抖擞，身体挺拔，让苏菀不得不佩服，原来每个人的成功都不简单。 周五晚上，方致尧带苏菀参加完一个商务聚会之后，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不自觉打了个呵欠。 苏菀笑了，原来他也不是铁人：“明天周末，你好好休息。” “你在关心我？”方致尧扫了她一眼，眸光中都是欣喜。 苏菀笑笑，不置可否。 方致尧敛了笑容没头没脑地问道：“长青科技是你的杰作？” 苏菀怔了下，点点头。 方致尧又问：“程阳被拘留，也有你的功劳？” “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苏菀冷哼一声，她恨不得程阳立刻被枪毙，可是昨晚苏萱从林其琛口中得知，警方目前的证据只能确定程阳当晚开着吉普车到过北湖，并无确切证据可以给他定罪。这让苏菀很是气馁，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程阳账户上那么大一笔钱亏得一干二净，相信他接下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方致尧叹了口气，神情凝重：“菀菀，我担心你。” 苏菀耸耸肩，满脸不以为然：“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致尧告诫她：“傻瓜，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查到是你背后做了手脚，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一个女孩，一定要当心。” 苏菀认真想了想，老猫那里出差错的可能性不大，自己这几次也很小心，不过回去需要彻底抹除掉一切痕迹。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晚，苏菀一直在电脑前忙到凌晨两点，才算放下心来，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阳光刚刚照进房间，就有人不停拨打苏菀的手机。咦？陌生电话。她手机关机，翻个身接着睡。没多久，苏母敲门进房：“菀菀，你怎么还在睡，唐仲礼在楼下等着你。” 苏菀挣扎着坐起来，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有些迷糊地想，他来等我干嘛？ 苏母看出了她的恍惚，提醒道：“你忘了，你答应唐家做唐亦轩的小提琴老师。” 天！早忘光了！ 苏菀立刻起床梳洗打扮，一刻钟之后出现在楼下。 第45章 小小男子汉 唐仲礼看到苏菀不由失神。她一脸素颜，一双澄清的眼睛如水洗过的天空，光洁的皮肤闪着晶莹的光芒，嘴唇饱满呈珊瑚色，一头茂密的长发扎成辫子，随意地放在一侧，青春无敌，令人自惭形秽。 苏菀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化妆。” 唐仲礼压下心中的悸动，微笑道：“不急，我可以慢慢等你。”说完，又补充道：“你不化妆也很美。” “是吗？”苏菀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的贝齿。 唐仲礼深邃的眼眸无法离开那张脸。但心跳得这么厉害，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 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空气湿润，唐仲礼开门让苏菀上车，载着她往唐家大宅飞驰。 苏菀在唐仲礼身边，心情放松，就像个小麻雀，一直说个不停。 “咦？怎么十一月份还这么多雨，跟梅雨季节一样，不过这样能闻到樟树的清香，不信你闻闻。” 唐仲礼开了窗，贪婪地吸一口，果然有树木的清香。 “你看，天色这么暗，就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不过天塌了有你们这些高个子顶着。哈哈哈……” 唐仲礼扫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苏菀，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 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唐家大宅。 苏菀在二楼琴房见到唐亦轩，发现他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被垂下的长睫毛盖住，一张俊俏的小脸没了往日的活泼淘气劲，多了一份成人的冷峻。 发生了什么事，让八岁男孩如此垂头丧气？做错了事被长辈责罚，还是想要什么礼物没得到？苏菀回头询问地望向唐仲礼。 唐仲礼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小魔王是怎么样，随后关门离开。 苏菀耐心教了半小时，却得不到对方太多回应，只得放下手中的琴，结束今天的教学。 她拉过男孩的手，温柔问道：“你怎么了？” 男孩不看她，只是侧头看着窗外，脸色越来越难看，有愤怒在黝黑的眼眸中闪烁。 苏菀瞟了眼窗边，楼下，唐伯远和一位妙龄女郎共打一把伞走在雨中，到了车边，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搂着女子，两人说笑间开车离去。 那女子身材婀娜，身穿毛衣窄裙高跟鞋，打扮得如同性感明星一般，一看就不是方佩雯。 苏菀总算知道唐亦轩闷闷不乐的理由。 “告诉你个秘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后，我想给我爸惊喜，让司机送我到他办公室，却发现他在里面和一个女人亲热。那个女人是我爸的秘书，年轻，漂亮，身材也很好。” 唐亦轩一眨不眨得盯着苏菀。 她接着说：“当时，我特别害怕，总觉得都是我不好，我爸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从此我用功读书，努力练琴，想让我爸更喜欢我。可是我爸却和那女人保持了三年的私情，直到她嫁人。我也迁怒过我妈，觉得她不够厉害，不够漂亮，抓不住我爸。” 这是安心深藏心底的秘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当我长大了，才知道这都是我爸的错，跟我，跟我妈都无关，是他不对。曾经我觉得他是我爸，是生我养我的人，我要和他一起担责。可是慢慢我明白了，这是他的责任，跟我无关，我不需要为他背自责的包袱。” 苏菀凝视着他的眼眸，轻声说道：“这是他的错，跟你无关。” 男孩眼中有水雾浮出，慢慢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一直有泪水涌出。 苏菀拿出干净的手帕，为他拭去泪水：“都会过去的。” “他们后来离婚了？”男孩双眼红肿，抬头看着苏菀。 苏菀摇摇头，苦笑一声：“不，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他们后来夫妻恩爱，夫唱妇随。我妈好像全然不知我爸曾经出轨。” 男孩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仿佛蝴蝶的翅膀：“我妈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他们太明目张胆！”说到最后，他双拳紧握，像个小小男子汉。 “是吗？那样有些过分。”苏菀把他轻轻搂在怀里，他考虑太多不该他考虑的事情，俨然是个大人，让她不由自主想起苗苗，不知道苗苗当时是如何苦恼，操心自己的父母。 半晌他从她怀里探出头来，脸色坚定：“我希望我妈幸福，他俩离婚就好了。” 苏菀心中大震，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觉悟，安心小时候就害怕爸妈离婚，家庭破碎。 “苏老师，你能劝我妈离婚吗？”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瞠目结舌。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唐伯远和方佩雯的婚姻属于方家和唐家的商业联姻，岂是随便可以离婚的。 苏菀舔了舔嘴唇，还是接下了这个重任：“好，我试试。” 男孩身体松弛下来，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做错事的人就不用受惩罚？”他说的是他的父亲，唐伯远。 呵，谁来惩罚恒盛集团的总裁？为了出轨？不会，但是这些现实不需要八岁小孩知道。 “不，他们会受到惩罚，他们会良心不安。他们毁了家人的信任，午夜梦回时，发现身边无人可以依靠，会痛哭流涕，后悔曾经的所做作为。”苏菀安慰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有些根本没有良心，他们根本不会内疚自责，比如程阳。 男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菀叹了口气，不想男孩为此落下心理阴影：“不管你爸怎样，你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们自己心安。” 男孩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不会让任何女人为我哭泣。” 看，真是个男子汉。 断断续续，刺耳的锯木头的声音再次在琴房响起，隔壁书房的唐仲礼喝着茶，露出满意的笑容。是他提议让唐亦轩学小提琴，还答应男孩只要跟着苏菀认真学琴，他会尽快赶走大哥身边的娇俏女郎。 想到这里，他脸色阴沉，拨打了电话：“事情都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