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宠妻日常》 第一章穿越成公主 天启六年春,帝后难产殡天,遗一女,赐号永安,封长公主。 又是一年冬日,帝都下起了罕见的大雪。叶安安靠在寝宫的窗台上,看着佝偻身子冒雪前行的太监宫女。 “天气严寒,公主小心身子。”一个粉衣宫女轻柔的为她披上披风。 “有时候看着他们就想到了自己,不由入了神。” 宫女春儿闻言笑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跟咱们这些奴婢相提并论。” “都一样,看不清未来。” 春儿不再说话,公主年纪尚小,有时候却会说出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但又会觉得好有道理。 不愧是连太傅都称赞的公主啊!春儿心中感慨。 “……”叶安安看着她满脸崇拜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脑补多了,叹了口气,将斗篷系好:“走吧,去给父皇请安。” 叶安安穿越过来已有五年,如今十二岁。也不知道老天爷对她究竟是好还是坏,她穿到了一本书里,幸运的是她前世刚看完这本书就穿了过来,故事中人物的命运结局她都知道。悲催的是她穿到的这个公主在书中第一章就挂了。 呵呵,老天爷你真的不是在玩我吗? 叶安安郁闷过,抓狂过,等到发泄情绪之后就立刻投身到了自救的事业当中。 原书中故事开始的时间是天启二十二年冬,也就是永安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她的父皇将她下嫁于当朝首相之子司马长平。 原本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定亲,若这事成了,也是一桩美事。可皇家婚嫁向来掺杂着利益和丑恶。 永安公主的生母前皇后是皇帝的发妻。十四岁就嫁给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跟着他被发配到蛮荒之地长达十年。两人感情之深是平常夫妻所不能极。先皇后去世后,皇帝对她所有的感情都转嫁了他们唯一的孩子身上,所以永安公主所受的恩宠之重是其他皇子不能相提并论的。 而当朝分太子党和秦王党,以首相司马礼为首的一派支持太子。永安公主如果嫁入司马家,让本就弱势的秦王一派更是雪上加霜。为了逆转局面,秦王养母如贵妃派人在永安公主新婚当日暗杀了她,伪装成失足落水的假象。 皇帝因公主之死震怒,重惩首相一系,太子势力被大大削弱,皇位之争进入白热化。 这是整部小说的故事背景。女主则是在天启二十六年穿越到原主身上,开始了逆天开挂玛丽苏的生涯。 而女主和永安公主有六分相似的容貌,让她在皇帝面前好感度倍增,为她开挂的生涯又填了一份助力。 一想到这个叶安安就满心憋屈,她可不想用自己的死来给别人铺路。 大雪漫天,叶安安坐在轿子里抱着暖炉沉思。现在是天启十八年,离她遇刺还有四年,只要她远离司马长平,再挑个性格好,地位低的少年从小培养。到时候让他尚公主,想必父皇那么疼她也会同意的。 这样她不仅远离了朝堂纷争,还能收获一个纯洁的忠犬相公,生一堆小包子,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过一辈子。想到未来,叶安安心里美得冒泡。 寒风吹起轿子的窗帘,就在这时一架轿子和她交错而过,轿中人瞥见她笑意颜颜的侧脸,手指一顿。 交错只有短短几秒,两人渐行渐远。 良久,那架擦肩而过的轿中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 “刚才是谁家的姑娘?” 叶安安刚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喝。 “滚出去!” 声音之大吓得她也抖了抖,门里走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见了叶安安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永安来了。” 叶安安露出一丝嘲讽:“如嫔您是宫里最知礼数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听了这话如嫔脸色更加难堪,连笑脸也维持不下去,冷哼一声离开。 叶安安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眼中含冰。 原著中她的死没少了这个女人的手笔,那时她母凭子贵,靠着秦王再加上多年恩宠已经成了皇贵妃。不过现在的她只是个嫔妾,连金印册封都没有,秦王也没有过继到她名下,叶安安想要整她易如反掌。 这几年叶安安在皇帝面前没少说她坏话,皇帝对如嫔越加厌倦,腻烦也是早晚的事。 对于害过永安公主的人,能报仇,她不会放过一丝机会。 为了她自己的未来,也为了那个在如花的年纪消逝的女孩。 叶安安收起冷意,下一秒已经嘴角噙笑,仰头朝房内走去。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 原本面色阴沉的皇帝见到她缓和了脸色,但依旧皱着眉头:“外面天这么冷,来这里做什么?” “嘿嘿,儿臣这不是怕父皇忙于政事又忘了吃饭,才特意给您带了吃的来嘛~”叶安安将手中的饭盒打开,把燕窝粥取出来推给他,“儿臣怕粥凉了,刚做好就赶紧给您送来了,父皇您可得多吃一些。” “好好好,父皇一定全吃完。”承乾帝心中感动,果然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叶安安坐见他尝了一口,撑着脑袋问道:“好吃嘛?” “入口即化,果然女儿送的就是不一样。” 听见这话叶安安又从饭盒下面一层拿出糕点:“再尝尝这个,父皇您都瘦了,多吃些。” 一旁伺候着的总管徐公公一张老脸也笑开了花。哎,自从皇后去世,也只有面对公主,皇上才能这么开心。 见皇帝吃完了粥,叶安安又陪着聊了会天,逗得皇帝摸着胡子直笑。 书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首辅大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 叶安安识趣告退:“父皇,儿臣就不打扰你们了。” 刚出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叶安安心里暗骂见鬼,面上去是笑意满满:“表哥。” 司马长平作揖:“公主殿下。” 叶安安点了点头转身想要离开,就听少年说道:“在下护送公主殿下一程吧。” “……”叶安安无奈,见他眼神坚定,最终妥协的上了轿子。 司马长平眼中含笑,走在轿侧,隔着轿帘同她说话。 “公主殿下最近可好?” “挺好的。” “我上次送进宫的小玩意可还喜欢?” “喜欢。” “最近天冷,公主记得添衣。” “……哦” 少年见她不咸不淡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 “阿晚,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讨厌到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叶安安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司马长平对她很好,是除了父皇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但是一看到他叶安安就会想到自己死于非命的设定,她没有办法不介意。只想离他远远的,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掉一切。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道:“男女有别,你我虽为表兄妹,还是避险为好。天寒地冻,表哥还是回去吧。”以后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成亲生子,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我。 司马长平脸色有些发白,他想问她为什么变得那么冷漠,为什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他想知道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吗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轿子远去。 叶安安回到寝宫泡了个澡,想到今天自己说的话那么决绝又有些于心不忍。说到底司马长平也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初恋小青梅对他冷淡已经够悲催的了,如今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叶安安真怕他承受不了这人生之痛。 不过想了想,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总比以后抄家灭门要好,是男人喝醉了痛痛快快哭一场。 人生在世,谁没爱过几个渣,她这也是为了他好。这样自我安慰着,叶安安好受多了。 司马长平是个文人,文人最要面子,今天听了这些话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她有来往了。这样想着,叶安安心满意足的洗了白白上床睡觉。 然而几天之后司马长平用事实告诉她,文人也不都是要面子的。 第二章东厂厂公 当春儿笑眯眯的向她道喜说皇上有意将她许配给司马家时,叶安安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春儿还以为她是太惊喜了:“我今儿早上听小福子说,昨天司马公子在御书房向皇上求娶公主,听皇上的意思,是有意的。” 叶安安手不自觉的抓紧被子:“这事还有谁知道?” “没了,小福子昨天在书房外面伺候的时候偷听的,就连忙来告诉公主了,没跟其他人说。” “让他闭嘴,这件事一个字不准说出去!” 春儿见公主不像高兴的样子,有些愣。 “听到没有!” “是!奴婢知道了。”见她身体在发抖,春儿有些担忧,“公主您……” 叶安安揉了揉脑袋:“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叶安安气得将枕头摔在地上。这个司马长平真是……不识好歹,不识好歹! 原文中永安公主就是这个年纪和司马长平定的亲。然后四年之后的新婚之夜丧了命。 叶安安抓狂,我是为了大家好啊!娶我干嘛?娶一个公主放家里供着?你娶了我你全家玩玩啊大哥! 长出一口气,叶安安穿上衣服往外跑。趁着还没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她一定要找父皇取消这门亲事。 叶安安披上斗篷就朝御书房跑去。连绵的大雪将皇宫染成雪白,脚下是厚厚的一层积雪。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原本娇弱的身子顿时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没了力气。 叶安安缓了缓,刚想要爬起身,突然感到雪停了,头上一片阴影。 她慢慢抬起头,入眼是一双绣着祥云的长靴,接着是修长笔直的双腿,身披玄色斗篷,上面绣着仙鹤祥云,再往上是一张精致到雌雄莫辨的脸。凤眸薄唇,鼻梁高挺,肤色莹莹如玉,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相貌,却因为周身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身旁的小厮撑着一把伞挡去了风雪。 叶安安虽然从未见过他,但看着这一身打扮就知道这人是谁。 她缓缓爬起身行了一礼:“厂公。” 唐怀唇角一勾,不作回答。 叶安安见他没有要说话意思,连忙道:“厂公若是无事,永安就先走了。” 说罢又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公主是要去御书房吗?” 叶安安一顿,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是。” 唐怀转过身,转着手中的扳指悠悠然,“咱家奉劝公主一句,量力而行。” 叶安安焦急离开没多想他的意思,随口应道:“多谢厂公。” 唐怀也不在意她的敷衍,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尽。 等叶安安跑到了御书房,推开门见承乾帝正在批阅奏折。 “父皇!” “永安,你怎么来了?” “父皇,儿臣听说昨日表哥进宫了。” 承乾帝笑了笑,以为她心中惦记着司马长平:“是啊,这臭小子平日里没看出来,倒是勇气可嘉,直接向朕求娶朕的宝贝女儿。本来朕还想等几年再定下,现在看来那小子倒是等不及了。” 叶安安脸白了白,直接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愿意嫁给表哥。” 承乾帝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气氛一时凝重。 “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吗?” 叶安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儿臣不想嫁给表哥,儿臣不喜欢他。” “胡闹!”承乾帝猛地拍桌,“你知道昨日长平来找朕,答应朕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发誓永不纳妾吗!这些年长平待你如何朕看在眼里,你嫁过去,你舅舅舅母更不会亏待你,有何不好?” 叶安安愣了愣,她没想到司马长平会说出永不纳妾这种话。一般公主下嫁虽然不纳妾,但那是对于小户人家来说,像司马家这种世家虽然也有所顾及,也只是规定三十无子方能纳妾,可司马长平却说永不纳妾…… 叶安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又是一片平静:“那又如何,我不喜欢他。” “放肆!”承乾帝直接将砚台砸到她身旁,墨汁溅了一身,“看来是朕平时太惯着你了!” “父皇为何一定要儿臣嫁给表哥!” “那是你母后的遗愿,你必须嫁!” 屋中一片静寂。 等叶安安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她早该知道的,皇帝宠着她,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先皇后所生。他宠着自己,是为了弥补对先皇后的亏欠,对她的放纵也是在不触碰到底线和利益的前提下。 是她自己太天真了,见皇帝对她好,就以为真的和前世的父亲一样。 叶安安面无血色的坐在假山里的角落,斗篷上漆黑的墨迹在雪中极为显眼。 就算她疏远司马长平,却依旧要嫁给他吗?然后呢,整日提醒吊胆的活着,最终死在刺杀之下。 原文对永安公主的死只是一笔带过,叶安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死法。死亡不可怕,面对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她将脸缓缓埋在手里,心中绝望,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假山旁,一道人影停了良久,随即转身离开。 叶安安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坐了多久,春儿找到叶安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见她浑身是雪,焦急的将伞撑在她头上。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叶安安起身掸掉身上的雪:“没事,回去吧。” 春儿见她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公主您……没事吧?” 叶安安揉了揉脸:“脸冻僵了。” “……” 在雪地里被风吹了这么久,叶安安慌张发热的脑袋早就冷静了下来。 她不该这么冲动直接跑到御书房闹。 一个君王绝对不愿意看到有人这么强硬的违抗自己的意思,别说是叶安安了,就算是先皇后在世,承乾帝也不可能容忍她如此。 再说让永安公主嫁到司马家是先皇后的遗愿,皇帝更加重视。她如果再任性下去,只会让承乾帝觉得她刁蛮无礼,不爱戴皇后。 只能曲线救国了! 反正就算她定下亲事,现在还小,离及笄成亲还有四年,她可是有剧情在手,不就是秦王一派吗,不怕,先干掉一个是一个。如嫔既然能被她整得这么落魄,那说明故事已经有所改变了! 再说司马长平长得俊,家世好,对她也不错,成亲之后也不用担心他纳妾。 美滋滋,美滋滋。 乐天派叶安安想通了之后笑眯眯的泡了个热水澡。既然如此,她跟司马长平的关系可不能弄得太僵。想到之前自己对人家的冷漠残酷负心薄情,叶安安顿时头大如牛,果然欠的债总要换的。 叶安安决定用实际行动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之后的几天她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殿里做绣活。 直到一天早晨就见春儿又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奴婢听小福子说,皇上回绝了司马家,定亲之事取消了。” “…….” 叶安安看着手中已经做了一半的绣活。 呵呵,人生大喜大悲不要太特么的刺激。 第三章抱大腿 第三章抱大腿 叶安安揉了揉眉心:“怎么回事?” “奴婢听说今早厂公跟皇上在书房聊了半晌,等厂公出来后,皇上就传召了首辅和司马公子说是婚事再议。”春儿气得直跺脚,“这厂公怎么干这坏人姻缘的事!” 在她看来,公主和司马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最般配的一对了。原本两人就要定亲了,却没想到被八竿子打不着的厂公横插一脚给破坏了。 她见叶安安面红耳赤,手都在抖以为是被气的,连忙安慰:“公主您别着急,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咳,春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春儿担忧的望着她:“公主……” “去吧,我没事。” 春儿忧心忡忡,公主一定是气坏了想一个人静静。 待屋里没了人,叶安安扑到床上埋头大笑。 哈哈哈哈,老天爷待我不薄啊!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哈哈哈哈哈!!! 狂笑之后,叶安安冷静下来想起那天遇到唐怀时他说的话。 量力而行?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去御书房会被赶出来? 叶安安觉得有些奇怪。 原著中的唐怀跟永安公主并没有什么牵连,两人虽然一个是东厂厂公,权势最高的内宫太监,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但实际上见面次数少之又少。叶安安出生时唐怀已经入宫两年,在司礼监当秉笔,很少真正在后宫走动。 后来随着步步高升,唐怀在宫外设了府邸,进出后宫的次数更加少。再加上前几年有流民叛军作乱,皇帝命唐怀前去剿匪,一去就是两年,所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除了永安公主还尚在襁褓时两人见过,之后便没有交际。 而且东厂对于皇位之争向来置身事外, 叶安安可以肯定上一辈子永安公主的死和唐怀没有关系。 那么他为什么要让皇帝取消定婚? 而且此事涉及到先皇后,他怎么做到让皇帝松口的? 叶安安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先去试探讨好一番。 唐怀在原著中算是个bug。 东厂厂公九千岁唐怀,在一部玛丽苏文中始至终都没有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成为全文唯一屹立不倒的一棵大树。即使最后男主淮南王世子在女主逆天的金手指下夺得了皇位,但东厂和唐怀依旧不可动摇。 什么,你说这不符合小说的套路?没办法,女主成为皇后后就投身到宫斗的事业不可自拔,朝堂的事万恶的作者含含糊糊一带而过。 总之到全文完结,唐怀依旧是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对于这种开了挂式的人物,叶安安表示一定要拍好马屁,即使不能结交成为靠山,也要留个好印象。 看着还未完工的暖手,叶安安默默拿起接着绣。 几日之后,叶安安一大早就换上了大红镶金边袄子,梳了单边发髻,绑上毛绒绒的配饰,春儿给她眉间点了朵小红莲,衬得人很是喜庆。 用了早餐,叶安安抱着手中的东西出了屋。 唐怀早上刚到司礼监,就见门外不远处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蹲在雪地里。叶安安没见着唐怀,一个人蹲在雪地里堆了一个小雪人,还在上面插了两块糕点当作眼睛,两个树枝当作手臂。堆完一个又堆了一个,神情专注得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叶安安抬起头,见来人是唐怀,立刻笑眯眯的从地上爬起来:“厂公早啊!”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叶安安耸了耸冻红的鼻尖:“我在等厂公呢,见你们还没下朝,一时无聊就堆了几个雪人。” 叶安安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暖手捂双手递给他,满脸讨好,“我给您做了个暖手。” 唐怀见上面黄色的图案:“这是……” “是鸭子!其他的太复杂了我还没学会,就绣了只鸭子!” “……” 叶安安也知道自己惨不忍睹的绣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才刚学针线。本来是想给您做件衣裳的,没做好就改了改做了暖手。我知道厂公不缺这些,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全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厂公您就收下吧。” “无功不受禄,公主将东西拿回去吧。” 听到这话叶安安一愣,随即连忙改口:“这次平定叛军厂公功不可没,永安身为一国公主也很是感激。这暖手虽小,但满载着永安对厂公,对守家卫国将士们的崇敬!” 一旁的随笔太监德全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没看出来公主还挺会拍马屁。 “公主这么说,咱家不收下倒是显得薄情寡义了。” 喂喂喂,薄情寡义不是这么用的。叶安安心里吐槽,面上却一片热忱:“厂公您是国之功臣,又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人,说是义薄云天都不为过!” “……”德全觉得自己落伍了,这马屁拍的一套一套的,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能耐的吗?你身为公主都不要面子的吗! 对此叶安安心中呵呵,面子?能当饭吃吗?能救命吗? 眼前人一脸憨笑,手臂长时间举着有些抖,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唐怀勾了勾嘴角,德全会意的伸手接过暖手。 “多谢公主。” 见唐怀将东西收下,叶安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本宫就不打扰厂公办公了。” 唐怀微微颔首,叶安安朝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德全瞧着叶安安的背影:“厂公,这永安公主打得什么心思?以前也没见她这样上赶着来送东西啊?” 唐怀瞥他一眼,德全浑身一抖,立刻朝自己脸上扇巴掌:“奴才多嘴。” 叶安安对于今天的收获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还是不知道他帮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暂时可以肯定唐怀对她没有敌意。只要自己小心讨好着,让唐怀知道自己是铁定支持他的,那自己的人身安全暂时可以得到保证了的吧。 叶安安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了一条好出路。皇帝已经老了,但唐怀却刚满二十,以后的路还长着,要是真抱上这条大腿,那她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甭管什么如妃秦王太子淮南王世子,都奈何不了她。 虽然现在别说唐怀的腿了,连脚都还没摸到,但是未来是美好的。叶安安想象着未来自己狐假虎威的模样,心里甭提多开心了,乐呵的多吃了两碗饭。 …… 唐怀靠在软榻上,看着折子眼中嘲讽。 这些老家伙真是不省心,放着百姓正事不管成天想些肮脏的勾当。满嘴的礼义廉耻,真是恶心透了。 将最后一本折子随手往桌上一扔,揉了揉眉心。德全连忙递上茶水。唐怀推开杯子,瞧见一旁搁着的暖手,拿起摆弄。虽然做工不好,但绝对的货真价实,又大又厚,里面塞得棉花都快把布撑破了,手一伸进去立刻暖和起来,连带着漏在披风外边的小半截胳膊都包了进去。 唐怀嗤笑:“小东西,还挺可人心的。” 第四章年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年虽然各地雪灾,饥荒遍野。但对于王孙子弟来说,那也只是闲茶淡饭后的谈资。各封地的贵族都已到了京都,后宫也热闹了起来。今儿你请夫人,明儿我请王妃,女人之间总是说不完的八卦,猜不完的心,使不完的计。 叶安安自从上次送了唐怀暖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赶做护膝。皇帝这段时间没少来她宫殿里喝茶,东扯西扯的闲聊天。 “永安最近又胖了呀,瞧着脸圆的。” “……” “今天吃的什么呀?” “……” “最近有没有好好睡觉,晚上冷,别踢被子。” “……” “永安这绣的什么啊?真好看,给父皇的吗?” “……” 在承乾帝第十次来的时候,叶安安终于忍不可忍:“父皇,您到底有什么事跟儿臣说?” 承乾帝嘿嘿直笑:“这不是好久没来看看宝贝女儿了嘛。” “您昨天才来过。” 承乾帝装作没听到这话:“永安啊,定亲的事是父皇没考虑好,让你受委屈了。” 见叶安安低头绣着刺绣不理他,承乾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怨我没考虑你的感受,但父皇不仅仅是因为你母后的遗愿才想将你许给司马家。” 叶安安顿了顿手,还是没说话。 “父皇老了,早晚要去陪你母后。你是我们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父皇得给你找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司马家是百年世家,又是太子一派,司马长平对你用情至深,你嫁过去后定不会受半点委屈。但既然现在你不愿意嫁,那就罢了。现在你还小,等到及笄了再议此事,如何?” “可是父皇,等我及笄还有三年,到时候表哥就十八了。您这样拖着他合适吗?” 承乾帝立刻耍起无赖:“那可不是我拖着他,是你不答应的。” “……” 见叶安安面无表情,承乾帝笑了笑:“你放心,父皇不是那么缺德的人。司马长平的婚事由他自己决定,朕不会再干涉。如果到时候他还遵守许下的诺言,你就再考虑考虑人家。如果他娶妻了,那父皇就再帮你物色一个!” 叶安安这下才展开笑颜,点点头:“谢谢父皇。” 承乾帝老泪纵横:“哎呦喂,女儿你可算笑了,不生气了?” “我哪敢生气您的气呀。”叶安安嘟着嘴,“这不还给您做着护膝吗,怕您冻着。” “还是女儿好啊!女儿心疼人。”承乾帝感慨着,父女俩又聊了一会天,皇帝才离开。 叶安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承乾帝对永安公主的确尽到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一切,但他却没想到,正是这份疼爱害了他的女儿。 转眼便到了年三十,叶安安终于将护膝做了出来,跑到皇帝那里撒娇卖萌,举起手上的伤又刷了一波好感度。哄得皇帝直欢心,赏了不少东西。 叶安安将这些东西挑了挑藏到自己专门准备的匣子里。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她要是没抱住厂公的大腿,或者半途被踹了下来,皇帝以后又驾崩了,那她就真是前途渺茫了。再加上原书里永安公主惨死的设定,叶安安始终放心不下,只能准备好planB,随时准备跑路。 看着这些金银手饰,叶安安心里就生出一种满足感,就算以后逃跑,这些东西也够她衣食无忧活一辈子了。 刚把东西藏好,春儿便进内殿请她去赴年宴。叶安安理了理衣服,又瞧了眼床下才转身离开。 各种言情小说中,年宴那肯定是要出大事情的。《腹黑世子爱上我》这种看名字就是玛丽苏文的那肯定一定必然是要遵循套路的呀。 原文中女主第一次绽放光芒就是在四年后的年宴。她家庶妃想要让自个女儿多结识王公贵族,又怕被女主抢了风头,就设计让女主穿了件寒碜的白衣服赴年宴。宴会上如贵妃为了活跃气氛设诗词比赛。女主一首《将进酒》拔得头筹,再配上一身飘飘白衣,清高冷傲不可一世。 叶安安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吐槽,大年三十的穿身白衣居然没人觉得不妥吗?这个庶妃是有多蠢多没涵养,王爷是多缺心眼,女主再怎么说再外面代表的是他们王府,居然让她穿这么寒碜。 还有一个闺房女子居然可以做出这么气势豪迈的歌真的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叶安安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到了大殿,朝皇上行了礼后便入座。 世家贵族都已经到了,一般女眷坐在后排。叶安安作为承乾帝最疼爱的女儿侧坐在他右边,座椅矮了半截。 对于这个位置叶安安还是很满意的,居高临下,年轻俊秀的贵公子们尽收眼底。尤其是那个淮南王世子,不得不说,人虽然渣了些,但长得可真俊,风流倜傥,一笑起来直勾人,声音还是妥妥的男神音。这还只是个少年,要真到了长大之后,还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难怪女主最后选了他,果然颜值即真理在什么朝代都不会变。 正想多看看这些各具特色的美少年们,就看到司马长平看着她,温柔又眷恋。 “……”叶安安默默收回了目光,低头吃水果。 唐怀一进大殿就看到坐在高座上的小丫头一刻不停的吃着水果,脸都快埋到盘子里了,那怂包的样子煞是可爱。 嘴角微掀,朝着大殿上位的皇帝行了一礼:“皇上万福。” “爱卿不必多礼。你也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今日可要喝得尽兴,赐座。” 两个小太监将桌椅搬到了皇帝左侧,和叶安安一样侧座,桌椅矮了半截。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古怪,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司马礼为首的几位老臣叹了口气,摇头不再说话。 没想到这太监几年未归,刚回来就这般待遇。虽然内监职位摆在那里无法再高升,但这厮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却是无人能及。 “谢皇上。” 唐怀噙着笑踱步走上台阶,似乎旁人议论的不是他。 叶安安瞧着他面色平静的坐下,心里感叹他内心强大。她可瞧着有几位老臣一直瞪着他,那表情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这人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跟个没事人一样吃茶。果然,成大事者要脸皮够厚。 第五章脸红 绫罗舞女前,丝竹声伴耳。元朝原本是游牧民族,虽然入主中原后经过百年教化与汉人无差,但骨子里的张扬不羁却无法磨灭。 有微醉者吟诗,酣畅者献舞。大殿之内一片欢腾,文人放下了架子,武者早已醉倒,有人起身前去敬酒,长袖一挥,卷翻了几盘佳肴,衣服溅上污垢。有人抱着酒壶仰头牛饮,前襟满是酒渍。 叶安安看得咯咯直笑,这场面可真像以前大学的联欢晚会,闹腾的不行。 酒过三巡,叶安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摇了摇承乾帝的胳膊:“父皇,今日这么高兴,不如设个诗局助兴?” “怎么个说法?” “不限题材,不问出身,有才学者皆可作诗。设一等,二等,三等奖项,且拔得头筹者获诗魁称号。” 皇帝也来了兴致:“好,就依照永安所言。” 在座的世家子弟听了心里都活泛起来。赏赐是次要的,若是能得到皇上的青睐,那对仕途和家族可是大为有益。 叶安安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心里嘀咕,对不起了各位,这次你们怕是要失望了,机会还有,等来年吧。 “父皇,儿臣这有一首诗,虽然不是儿臣所做,但觉得甚好。不过儿臣到底是女儿家,比不得在座的各位名儒,今日正好乘此机会,想要让各位大人们评评做得如何。” “但说无妨。” 叶安安清了清嗓子,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软糯,但众人却在这首诗中听出了大气磅礴的声势,豪迈不羁的胸怀。 一首作罢全场寂静,似有余音绕梁,沉浸其中,无法脱离。 直到皇帝大喝一声:“好!此诗甚好!”众人才反应过来,拍手称赞。 叶安安佯装惊喜:“连父皇都说好,那这首诗一定是极好了!”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承乾帝开怀大笑:“永安啊,这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儿臣最近闲来无事,到藏书阁翻阅古籍,无意中看到了这首诗。书上只记载这首诗乃是远洋诗人所作,不知姓名,不知朝代。” “远洋?那是海外了。”承乾帝捏了捏胡子,“没想到远洋居然有这般才子。” 叶安安见目的达到,又充当起了安静的小公主,默默吃着东西不再言语。 原著中四年之后的宴会上,女主凭着李白的这首《将进酒》拔得头筹,再加上和永安公主六分像的容貌,被皇帝铭记,之后更是封为县主。 呵呵,让这种心安理得盗用旁人诗句的人踩着自己上位,叶安安可做不到。即使四年之后自己没能逃过刺杀,她也不会让女主这么轻易的往上爬。 如今众人都知道这首诗,可是女主不知道。女主穿越到原身广平王嫡女身上时已近年末,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了解以往宴会的规则。 到时候为了一举夺魁做了这首诗的话,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加上这首诗是叶安安提出的,皇帝再联想到永安公主和先皇后,对盗用诗句的女主只会更加痛恨。 更有甚者,看着女主和永安公主相似的面容,帝王心疑,只会更加猜忌女主和广平王府。 叶安安眯着眼享受的吃下一片鱼肉,突然感觉自己好坏啊~ 忽然感到一束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叶安安有些不自在,抬眼望去,就见唐怀撑着手百无聊赖的喝酒。 叶安安觉得……这副慵懒的小模样莫名有些勾人。 咳……一定是她刚才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晕。 接下来如叶安安之前所想,诗仙一出手哪里还有别人的事。之后众人作诗,皇帝只是一脸笑意并未有太多称赞。 叶安安有些意兴阑珊,借如厕一个人出去吹吹风,让脑袋清醒些。 外面比较冷清,叶安安没敢走远,只在大殿附近的小路上转了转。刚转了个弯,就听到一男一女声音,叶安安放慢了步子。 “司马公子,这是小女做的香囊。”这娇羞的声音,叶安安觉得小姑娘的脸一定红了。 然而男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声音冷清“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东西还是请姑娘收回去吧。” 女子似乎急了:“我知道自己绣的不好,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做绣活,你别嫌弃呀。哎哎哎,你别走呀,你听我把话说完。”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虽然听出来少年的声音是她可怜的表哥,但叶安安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出现只会更加尴尬,抬脚就想往回走。 然而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要是往回走正巧会跟来人撞上。叶安安一时间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安安思索片刻,为表哥拖延下时间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抬脚就想朝身后的人迎上去。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叶安安只感到天旋地转,下一秒便被压在假山上。她挣扎着想要脱离禁锢,那人却快她一步将她的双手扣在石壁上。 “别动。” 那人轻斥一声,叶安安瞬间僵硬了身体,瞪大眼睛看着他。 微弱的月光渗入假山山洞中,映照着唐怀的精致的侧脸,朦胧夜幕下,他的眉目似乎比白日柔和许多。 唐怀见她不再乱动就松开原本紧扣的手,胳膊撑着石壁,标准的壁咚姿势。两人贴着身子,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没什么天雷勾地火的尴尬,但脸靠的极近,叶安安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她耳朵有些痒,不自在的别过脸。 唐怀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神轻笑出声。叶安安这下不仅耳朵痒,她感觉心尖也轻痒,就像被羽毛轻抚一般。 唐怀还嫌不够,又恶作剧似的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叶安安感觉脸都快烧了起来,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唐怀,然后直接将头埋在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 唐怀没料到她会这么大胆,身体一僵,想要伸手把她揪出来。但小姑娘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外面又有人在,唐怀竟然一时也没有办法。 冰凉的布料让叶安安滚烫的脸颊很快降了些温度,但是她怕唐怀又戏耍她,就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死活不愿意抬头。 这时假山外传来一声惊呼“哎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叶安安心中一突,完了,他们被人发现了? 第六章新年吉祥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声惊呼叶安安心中大喊,完了! 果然,就听见司马长平慌忙解释:“你们不要误会,不是……” “还有什么好辩解的!私下幽会,不知廉耻!” “不是这样……” “呵,这不是李将军家的女儿吗?居然这般放荡勾引男人!” “司马兄没想到你也是如此风流,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 叶安安听到这话心中窝火,她最是护短,再怎么说司马长平是她表哥,自小对她呵护有加。即使她不爱他,但她尊他敬他,在她心里,司马长平是最清风霁月的人,现在却被人指着鼻子骂,简直岂有此理! 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叶安安猛地推开唐怀冲了出去。 唐怀没想到这丫头突然这么大的劲,一时没留意被推得往后踉跄好几步摔在地上。 “放肆!”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让众人皆是一愣,就见叶安安从假山里走出。 “我道是谁这么粗鄙不堪,尽能说出这么肮脏下流的话来。”叶安安从众人面前一个个走过,“原来是安庆侯家,万侍郎家的公子,还有……” “公主,他们私下幽会,私相授受!我们大家可都是看到的,公主难道想袒护不成?” “谁准你说话的!” 叶安安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安庆侯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你一个贱婢生的庶女,居然敢顶撞本公主!” 叶安安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劲,扇得那女子眼冒金星,嘤嘤直哭。 叶安安正眼也不瞧她,“本宫约李姑娘漫步闲聊,想起落了东西回去取,怎么刚回来就见你们污人清白,乱按罪名?” 李念儿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接上:“臣女在这等公主,正巧见到司马公子就聊了两句,不想被误解。” 叶安安睨眼冷道:“听清楚了吗?” 其他人连忙应下,纷纷告退。 叶安安嘴角轻扯,缓缓抬起手指向捂着脸泣不成声的少女,目光凌厉,一字一顿:“从今以后,别让我在宫中见到你。” 说罢,叶安安不在看他们,朝李念儿道:“我们回去吧。” “是。” 叶安安又扭头朝司马长平道了别,才亲亲热热的挽着李念儿离开。司马长平朝余下众人拱了拱手后也转身离开,留下一群人不面面相觑。 一路上,李念儿紧张的背后挺直,走路都同手同脚。她刚刚见识过这位公主的威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帮自己,但一点也不敢放松,生怕这位小祖宗一个不顺心把自己拉出去板子伺候。 而且据她所知,这位公主和司马长平是青梅竹马……想到这里,李念儿眼眸暗淡。 “你是李将军嫡女?” 李念儿小心翼翼“是。” “你刚才跟表哥表白我都看见了。” 听到这话李念儿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这公主不会是找她算账的吧…… “我表哥人很好。性格,长相,学识,家世都是万里挑一。你看上他真是有眼光。”叶安安踢了踢路边的积雪,“就是有些死脑筋,你以后可得多费些心思照顾他。” 李念儿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跟她想象中的威逼恐吓不一样啊。 “公主你是说……” 叶安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向她:“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表哥,我祝福你们。” 原著中淮南王世子登基为帝,司马家拒不服从新帝,最终被抄家,司马礼自尽以示对先帝衷心。因司马长平年少时与新帝有一段渊源,最终只免去了职务,贬到蛮荒之地。 树倒猢狲散,原本巴结奉承的人转而变成辱骂唾弃,像是担心沾染上污垢泥泞一样,生怕和司马家有任何关联。 只有当时已经身为校尉的李念儿,辞官卸甲,只身一人追到了闽南,和司马长平白首到老。 叶安安看书时就觉得这个李念儿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如今见到了真人更是敬佩。 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才配得上她表哥。 “公主……”李念儿握住叶安安的双手。 “?” “你人真好,和戏本里说的刁难任性的小娘子一点也不一样!” “……” 原来之前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的人吗?QAQ 叶安安有些郁闷,但是等到他们回到大殿后,郁闷就变成了惊恐。 看着自己对面空着的座位,叶安安这才想起来,她把唐怀丢在了假山! 晴天霹雳!!! 之前一时太激动就把他给忘了,现在想起来……还有机会补过吗…… 想到自己还推了他一把,叶安安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坐如针扎的又待了一会见唐怀还是没有回来,叶安安向承乾帝告了退,出了大殿就慌忙朝假山跑去。 假山中空无一人,叶安安扶着石壁累得气喘吁吁。 应该是回去了。 叶安安心里盘算着明日怎么跟唐怀解释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冷不丁的就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公主还记得咱家呢。” 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如鬼魅一般,吓得叶安安瞬间僵硬不敢回头。 感到身后人一步一步走近,叶安安努力挤出笑容。 “厂公大人。” 一回头就看到唐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目光冰冷。 嘤嘤嘤,身高差太可怕了,气势压人。 “咱家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公主胆子挺大的。” 唐怀伸出两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眉宇间满是寒气。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摔得四脚朝天,简直是耻辱。 “厂公大人,我错了QAQ!”叶安安泪眼汪汪,“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当时一时情急实非得已。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对大人您啊!” 唐怀面目阴森:“是吗?我看你倒是敢得很。” “怎么会!厂公您除父皇外永安最敬佩的人了!永安怎么敢冒犯您。方才实在是情况紧急,而且您……”想到当时两人的接触,叶安安红了脸。 唐怀一挑眉:“嗯?” 叶安安立马狗腿抱住唐怀:“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永安的错,厂公大人您就原谅永安吧,永安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再也不敢了。” 唐怀嫌弃的伸出食指抵着她脑门将她推开。 “狗腿。” 叶安安见他面色缓和,嘿嘿直笑。 唐怀看着她耿直的笑脸难得噎了一下:“傻样。” 子时已到,早已备好的奴才撞响皇城所有的梵钟。一时之间,皇城回荡着深远的钟声。漫天的烟花随之绽放,华光熠熠,美不甚收。 叶安安望着唐怀展颜欢笑:“厂公大人,新年吉祥!” 第六章梦境 第七章梦境 万千烟火照亮了黑夜,女孩笑意颜颜的脸被流离的光映照的有些梦幻,在新年到来的时刻她用软糯的嗓音对他道了声吉祥,眼中似有璀璨星光。 唐怀觉得呼吸似乎都停滞了,这一幕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他一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以为是少年的憧憬,可每一次梦的结尾都会被鲜血浸染。 匕首刺穿了她的心脏,少女漂浮在水面上,苍白的脸色,鲜红的嫁衣。如墨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和血色混为一体。 而他只能看着,看着她缓缓阖上双眼,看着她渐渐沉入水底,被黑暗吞没。 冰冷,孤寂,恐惧,痛苦,恨意。 他每次从梦中醒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呼吸到空气。 唐怀看着眼前这张比梦境中稚嫩的脸,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庞,掌心的温度告诉他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指尖滑过下巴,唐怀轻轻握住她的脖子。指腹摩挲着白皙的皮肤,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皮肤下纤细血管。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叶安安原本对他又摸又捏的行为心存不满,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然而他当握住她的脖子摩挲时叶安安终于淡定不了。 她双手握住唐怀的手腕憨笑:“厂公,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明早还要向父皇请安。” 唐怀回过神来,收回手背着身后,垂下眼帘遮盖住晦明不辨的神色:“公主早些休息。” 叶安安出了假山才长舒一口气,摸着脖子后怕不已。 他刚才难道真的想杀了她?这个人真是阴晴不定。 叶安安决定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在唐怀面前刷脸了,免得他想起自己把他推倒在地的糗事,跟她算账。 …… 本朝的年假为半月。半月之后,封侯返回封地,群臣参政一切如常。 后宫倒是发生了一件“喜事”。 如嫔有喜,怀孕已有两月。 收到消息时叶安安正在绣手帕。 虽然最近在唐怀面前没露脸,但这该送的礼物一样也不能少。最好能做到让唐怀以后看见手绢呀,发带呀就能想到她。 时不时刷些好感,以后才好办事嘛。 “公主……您怎么也没个表示呀?”春儿见她还是淡定的绣着花,一脸纳闷。 “表示?怎么表示?上赶着送礼去?又不是本宫胞弟,急什么。” “这,后宫多年才添一子,皇上高兴得连赐了好些东西。一连在如春宫宿了三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连太子都送了礼物,咱们不送,不太好吧。” 叶安安将最后一朵花绣完挑了线:“你瞧我这手艺是不是长进了不少?” “哎呀公主……” 叶安安将手帕收起:“你真当太子是去巴结的?这后宫女人有了孩子,第一个该着急的就是他。这才两个月,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一回事呢。” “那咱们不送礼了?” “送,当然要送。不过不是去如嫔那。” 叶安安披上披风:“粥准备好了吗?父皇该用膳了。” 太极殿内 承乾帝抚着如嫔的肚子开怀大笑。 “爱妃你辛苦了,再过些日子朕就晋了你的位份。等孩子出世了,如果是男孩就封他为燕王如果是女孩,就奉为公主,赏良田百亩,黄金万两。” 如嫔面目含春:“臣妾能为皇上生儿育女就很知足了。” “爱妃这是哪的话,这些是你和孩子应得的。” 如嫔刚想说话,就听到一声娇俏的笑声。 “何事让父皇这么高兴?” “永安来啦,正好见见你皇弟。”承乾帝笑道。 叶安安行了礼,将粥呈上:“弟弟要见,父皇您的药膳也要吃呀。” 见皇帝吃了粥,叶安安走到如嫔身边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儿臣好不容易多了个弟弟真是可喜可贺。如嫔娘娘这可是大功一件,父皇可不能委屈了娘娘。” 如嫔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有些发虚,侧了侧身子躲开她的手,勉强笑道:“这是臣妾份内之事。” “永安说得对,这事不能委屈。朕已经想好了,封你为妃,赐居椒房殿。” “父皇这可就小气了。如嫔娘娘一直秉奉宫规,德才兼备,如今又怀有龙嗣,乃是大功臣。依儿臣所说,如今四妃缺位,不如封娘娘为四妃之首。”叶安安摇着承乾帝的衣袖撒娇,“这可是儿臣为皇弟讨得福气,父皇您就答应吧~” “好好好,永安都开口了,父皇哪能不答应。”承乾帝一脸笑意朝如嫔道,“那就封为德妃吧。” 如嫔弯腰:“谢皇上。” 叶安安连忙扶她起身:“哎呀德妃娘娘您现在可是最金贵的,小心身子。”要是孩子掉了,可就不好玩了。 如嫔扶着她的手坐在位置上:“谢公主。” 叶安安朝她一笑,“父皇,儿臣就不打扰您和德妃娘娘了。” 承乾帝颔首:“再过几日就要去学院了吧,功课可别落下。” “是。” 出了太极殿,叶安安坐在轿子里看着手中的食盒,眼中晦涩。 如妃怀的孩子,果然不是承乾帝的。 自从她穿越至今,每天都会给承乾帝送去药膳。那些粥里加了绝育的药,这种药药性极淡,喝一两碗没问题,但承乾帝连续喝了五年,根本不可能再令人怀孕。 方才在大殿见如嫔眼神闪烁,她就确定如嫔的孩子有问题。 叶安安头抵着食盒,想到承乾帝开怀大笑的样子有些难受。即使她是为了自保,但她到底害了承乾帝不能再生育子嗣。 原著中如嫔怀孕生的是个儿子,后来秦王生母逝世,她又夺得秦王的抚养权,母凭子贵成了皇贵妃。这一切奠定了日后秦王和太子分庭抗礼,也埋下了永安之死的祸根。 叶安安原本可以只给如嫔下药,但她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她害怕没了如嫔还有其他妃嫔,如果要以绝后患,只有给皇帝下药才是最稳妥的。 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给承乾帝下药时的纠结和痛苦,但她最终还是看着承乾帝喝完了粥。 那一刻叶安安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残忍和自私。 第八章书生与地痞 阳春三月白雪消融,阳光里一片暖意。 叶安安褪去厚重的冬衣,觉得整个人也轻松许多。今日书院复课,她大清早就跑到崇文馆门口的亭子里读书。 教导他们的沈太傅作为两代帝师,为人严厉,责任心强,崇文馆的钥匙一向由他保管。年初开学第一天,他一早进了宫想要在馆内等待学生,没想到刚到门外,就见叶安安坐在亭子里看书。 “公主您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叶安安看到他,将书一合跑到他面前鞠了一躬:“太傅早。我想着早起多读会书,就提前来了。” 沈太傅赞赏的点点头:“公主请进。” 崇文馆并不大,但格局精致。院内满地的白色鹅卵石,上面铺了一层木板,从院门延伸到屋子。庭院四下种着几棵翠竹,屋子的窗户门梁都挂着青色薄纱,屋檐四角勾着一串风铃。微风吹过,轻纱漂浮,脆铃摇荡。 文人儒士的雅致可见一斑。 叶安安换了鞋子进屋坐下。不一会便听到外面闹弄弄的,几个半大的孩子说说笑笑跑进院子,换了鞋冲进教室。 屋里里面放着十张矮凳方桌,两人一排,分了五列。叶安安旁边坐的是秦王,八岁的男孩正是调皮的时候,见叶安安在看书,将刚编好的蚂蚱扔到她桌上。 “……”幼稚! 叶安安面无表情的把草蚂蚱拨到一边,继续心无旁骛的看书。 秦王元稹见叶安安不理他,嘟了嘟嘴:“皇姐,你都好些天没跟我说话了,别生气了嘛,我以后一定不捉弄你了。” 上次他在叶安安书包里放了只老鼠,被她举着鞋子追了一路。到现在两个月了,叶安安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见了面掉头就走,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他。 好不容易等到开学了,元稹一早爬起床跑到宫里想等她一起上学,却没蹲到人。 小正太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委屈的望着她,叶安安实在受不了这软萌冲击,叹了口气放下书:“再有下次……” “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小正太鼓着脸颊一脸严肃的举起手指,“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皇姐了!” 见叶安安神情缓和,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子推过去紧挨着叶安安坐下,抱紧她的胳膊蹭了蹭:“我就知道皇姐疼我。” “一边去。”叶安安拿出敲了下他的头,“上课了。” 沈太傅已年过五十,但是并不古板,他博览群书,喜欢以古今典故融入教学,让听着兴致盎然。 因为所教的学生都是贵族子弟,沈太傅经常会提及百姓民情和朝堂之事,教育他们为臣之道。原本对太监入朝沈太傅就心存不满,没少跟他们灌输宦官当道的危害。现下唐怀回京,承乾帝对他信任有加,甚至破格将他提为正一品官员,统领内宫和东厂,和朝臣分庭抗礼。 不可否认唐怀的确有才干,但在他们这些老臣看来,皇帝宠信佞臣,就是大忌。 因此对于下一代的教育,沈太傅更加注重灌输宦官佞臣这一概念,恨不得这些王子皇孙跟太监不共戴天。 唐怀今日进宫面圣听到皇帝说起崇文馆开学,从御书房出来后经过假山,又想起那夜叶安安顾盼流离的双眸,不自觉的就挪了步子朝崇文馆走来,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院门。 也理所当然的听到了沈太傅对他的一番指桑骂槐。 他不以为然,这么多年比这更难听更侮辱的话他听得多了去了。以往他还是个小太监,有官员指着他鼻子出口成脏,他也能含笑应和,等得了权势之后捏了个罪证,抄了他家。 沈太傅这种文明人程度的羞辱,他压根不在意。 掸了掸衣服刚想要离开,就听到一声娇喝。 “太傅!” 沈太傅对宦官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叶安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就算了。但可能这次唐怀的升官刺激了沈太傅,老爷子整整一个时辰没停歇的数落宦官,甚至上升为人身攻击。 叶安安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精致的脸,那人眉间高傲,弯唇一笑却是绝代风华。叶安安觉得这些讥讽羞辱的字眼用在他身上,让人心中难受。 太监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人愿意自愿入宫,成为不男不女的模样。他们不但要卑躬屈膝在权势下讨生活,还要遭受世人的白眼。 即使如唐怀这般权势滔天,却仍然被人所耻笑。不过是一个太监,断子绝孙的奴才,骨子里都透着卑贱。 见沈太傅还有继续口诛笔伐的趋势,叶安安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太傅,本宫近日听到一个故事,有些疑问想要请教太傅。” “哦?公主请讲。” “有一个书生,他家境贫寒,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卖字画为生。一个地痞流氓见了就每日上门勒索钱财,如果书生不交就会被出言辱骂,拳脚相待。请问先生觉得书生应该怎么办?” 沈太傅捏胡想当然的说道:“当然是报官,将这等小人捉拿入狱。” 叶安安手指轻敲桌面:“太傅说得没错,书生尝试过报官。可是地痞流氓没有犯什么大错,官府也拿他没办法,按照我朝律法顶多治个扰民之罪,打几板子关个十天半月就放出来了。然而每次出狱之后他依旧到书生家敲诈钱财。这时,请问先生觉得书生该怎么办?” “这……”沈太傅轻捏胡须,皱眉思索。 “书生最终受不了地痞的骚扰,出钱雇了另几个打手将地痞打了一顿。从此之后,地痞再也没找过书生。” 见沈太傅一脸沉思,叶安安咳了咳:“学生只是突然想到这个故事有些不解,我朝律法在这方面存在漏洞,为什么不改进律法呢?” 沈太傅神色微缓:“律例更改并非小事,需得皇上首许,其中程序复杂,不是几句就可以说清。一般经过一次大改后,十年之内不会再有变动。” “多谢太傅指导。” 沈太傅颔首,转而说起律法文献。 下课之后,叶安安跟元稹到了别,背着书包朝寝宫走去。 经过御花园时,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树下负手而立,仰头看着伸出宫墙的桃花。 “厂公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唐怀扭头看向她,嘴角轻扬:“过来。” 叶安安不敢违抗,乖乖走了过去,一脸讨好:“厂公大人近日可好?” “将文武百官比做地痞流氓,你倒是敢说。” 听到这话叶安安一脸惊愕,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永安这不是……” 方才她见沈太傅越说越过分,忍不住想要为唐怀打抱不平。但她也不好说的太明显拂了沈太傅的面子,还会得罪朝廷官员。只能以地痞流氓和书生作比。 地痞流氓是这些文官,书生当然就是唐怀。 原本不过是阿Q精神似的自娱自乐,心里有个安慰顺便转移沈太傅的话题,却没想到被唐怀听见了。 早知道她就不把书生编的黑化了。 见她满脸懊悔,唐怀不用猜也知道她想的什么,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 “你倒是一心向着咱家。” 叶安安被弹得嗷嗷大叫,听到这话立刻狗腿的蹭了上去。 “厂公大人忧国忧民,高风亮节,永安最是崇敬大人,心里自然是向着您的。” “不过如果咱家是那书生,绝不仅是打一顿那么简单。”唐怀嘴角微弯,轻飘飘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咱家定会一把火烧了他家,再砍断他的手脚,将他扔到荒郊自生自灭。” 第九章太子殿下 第九章 叶安安心中微紧,望着他清俊的面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明明是狠辣果决的话语,眼前的人却一派淡然,轻飘飘的就说了出来,像是理应如此。 唐怀瞧着她有些呆愣的样子轻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却见她仍然站在那里,没跟上的打算。他顿下脚步语气嘲讽: “发什么呆呢?莫不是嫌弃咱家这个宦官,怕跟咱家走在一起会被旁人笑话。” 叶安安原本稍微缓和的小心脏听到这话又突突直跳起来,赶紧提起裙子追上他憨笑着表一波衷心。 “大人器宇轩昂,英俊非凡,永安能跟大人走在一起那可是永安天大的福气呢!只是厂公大人政事繁多,永安怕耽误了大人脚步罢了。” “公主倒是贴心。” 两人并排走着并未有太多言语。如今春柳垂飘,天气清爽,微风伴着花香袭来让人通体舒畅。 叶安安深吸一口气还未享受这片刻清闲,便听到头顶传来轻声询问。 “方才发什么呆呢?” 叶安安一愣,望向唐怀。却见他负手悠悠向前走着,并非质问,只像是闲聊家常。 叶安安却不敢怠慢,她思忖片刻:“永安只是在想大人方才说的话。” 唐怀挑了挑眉,叶安安继续道:“大人说的固然在理,但是永安觉得书生若是当真杀人放火,那便不是书生了。” “哦?此话怎讲?” “流氓之所以是流氓,是因为他未受过教化,认为欺压弱者便是生存之道。但是书生是饱读诗书之人且长年被欺压。他能知晓受苦之人之苦,心中境界是流氓无法比拟。” “如若不斩草除根,怎知他日会不会形成燎原之势。” “被逼绝境自当反击,但若境地未到生死攸关,不必饿狼反扑,伤了自己的德性。心中有道,书生便不会成为流氓。” 唐怀停下脚步,拿眼睨她:“饶了大半天,说白了你还是觉得咱家心狠手辣。” “当然不是,永安只是觉得有句古语说的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万事无可预料,谁又知道日后流氓和书生会不会有同仇敌忾的那一天呢?” 唐怀不以为然:“道法不合又怎会同仇敌忾。” “凡事不是绝对的嘛,就拿沈太傅来说。他为人虽古板,但胜在正直不阿,为国尽忠。虽然名义上只是无实权的太傅,但却是王公子弟的亲传师傅。其门下弟子更是遍布朝野,颇有声望。这样的人如若驾驭得当,便会是不可多得的一大助力,甚至可能是关键。厂公您说......”对吗? 话音未落,叶安安却见唐怀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公主好志向。” 叶安安心中一紧,暗道自己大意了。 她抓着他的衣袖笑得狗腿:“永安这不是一心为厂公分忧嘛~” 唐怀不答,弹了弹她的额头:“咱家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公主早些休息。”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叶安安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挥舞着小手帕恋恋不舍的拍着马屁:“大人慢走啊,永安会一直想着您念着您,祈求神明保佑大人洪福齐天,寿比南山,身强体健,龙精虎猛!” 远处唐怀的身影似乎踉跄了一下。 叶安安表明衷心后心满意足的转身回宫,却发现一旁小道上站着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 叶安安眼中微闪,弯眼一笑:“皇兄。” ...... 芊芊素手执起精巧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对面端坐的男人。 太子齐接过杯子望着里面的浓紫色的水和上面漂浮的黑枸杞咋舌:“我每次在你这喝茶都觉得你要毒死我。” 叶安安翻了个白眼:“我可就你这么一个皇兄,还指望着你以后疼我呢!” 太子齐笑道:“是是是,我就你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 他摸着杯沿似乎不经意道:“我方才瞧见你和厂公走在一起聊得甚欢,以前倒是没见你和厂公有来往。” 叶安安喝了口茶,一脸耿直:“厂公大人待人和善,大度体贴,我自然是愿意和厂公大人相交的。” 待人和善,大度体贴......太子齐脸抽了抽,这真的是那个以阴险毒辣小肚鸡肠著称的东厂厂公吗? 随即叶安安眉眼弯弯:“最重要的是厂公大人长得甚是好看!深得我心!” 太子齐默然,这点他倒是无法否认。随即又释然,他这个妹妹向来是个颜控加声控,唐怀这两点都占了,小姑娘家一时被迷惑也是正常。 倘若她能得到厂公另眼相看,对自己日后登位也有好处。 随即笑道:“你呀平常娇气惯了,不过厂公不比他人,在厂公那可不能太过放肆。再过些日子等皇弟出世你也要有长姐的样子才行。” 叶安安抿嘴一笑:“德妃娘娘才四个月身孕皇兄怎么就那么肯定是皇弟呀?” “德妃娘娘如今正得盛宠,皇恩浩荡,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自然是男孩。” “生在皇家的孩子哪个不是有福的,连带着娘亲都是福气。父皇如今只在德妃娘娘那歇着,都不让别人去叨扰娘娘。我也还是上次去给父皇送粥时才见了娘娘一面。”叶安安状似感慨,“我以前还从未见过女子怀孕的样子呢。见了德妃娘娘才知道,原来怀孕肚子会变大。我好奇摸了摸,你猜怎么着?居然能感觉到小皇弟在踢我!” 太子齐眼中微闪:“你是说感觉到德妃娘娘的孩子在动?” “对啊,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叶安安一脸惊奇,似乎没意识到太子齐渐渐凝重的脸色。“不过我刚感觉到皇弟踢我,父皇就不让我摸了。”叶安安嘟着嘴,“不过父皇这么多年才又得了一个孩子,紧张点也是应该的。” “永安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见到德妃娘娘的?” “小年之后,具体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德妃娘娘说她已有三个月身孕了。” “三个月......”太子齐喃喃道,他轻旋手中的杯子沉思。 叶安安歪头:“皇兄你怎么啦?” 太子齐回过神笑道:“没什么,皇兄今日就是顺道来看看你,朝中政事繁忙不便久留,皇兄先走了。” 叶安安起身相送:“国事虽重,皇兄也要保重身体啊。” 太子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第十章春猎之前 第十章 春儿端着新取的茶叶从偏殿进来就见太子齐匆匆离去,有些迷惑:“太子殿下怎么走得这么急?” “皇兄政务繁忙,自然不比以前。” 春儿听到这话笑道:“奴婢还记得以前太子殿下带着公主您和秦王殿下逃了学堂偷偷跑出宫去玩,吓得奴才们满宫寻找,还惊动了皇上。” 想起往事叶安安脸上也带了笑意:“是啊,那是我第一次出宫,看了满城的烟火,还有画船楼阁,连天碧水,长街红灯,才明白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这句话。”叶安安垂下眼帘,“可惜了,可惜了。” 她至今仍记得漫天烟花下三人熠熠生辉的眼眸,如今却只剩下算计和防备。 春儿以为她可惜的是无法出宫,笑道:“等再过些日子就是春猎了,听闻陛下准了世家子弟,不论嫡庶皆可参加,到时候必然热闹!” 叶安安瞅着她放光的两眼:“这么兴奋?” 春儿抿嘴一笑:“可不是嘛,听闻淮南王世子俊美非凡,刚承位的永诚候也是玉树临风,还有......” “......” 叶安安有些无奈,谆谆教导:“春儿啊,人呢不可貌相。尤其是挑男人不能光看长相,最重要的是人品。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会招蜂引蝶,尤其是长得好看嘴又甜的男人,绝对都是大猪蹄子。这种人看看就行了,是不能留着过日子的。” “可司马公子不就对公主您一心不二吗?”春儿小声嘀咕,“反倒是公主您对司马公子愈加冷淡,司马公子几次求见您都拒了回去。” “......”叶安安咳了咳,“这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我那是为了保命啊! 望着春儿疑惑的双眼,叶安安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事:“罢了,之前让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叶安安点点头,春儿虽然性子单纯些,但做事稳妥,忠心不二,她一向放心。 原著里她只因喜欢上司马长平的一个贴身侍卫,被如贵妃得知后加以利用,间接害死了永安。 春儿在知道永安公主死因后放弃了出宫嫁人的机会,拼尽一切,最终将如贵妃勒死,一把火烧了永寿宫,自己也葬身火海。谁都没想到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宫女,却成了男女主扳倒如贵妃的关键。 虽然在原著中对春儿的描写只有寥寥几笔,但叶安安却可以想象到,在她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却为永安之死埋下了伏笔时,内心有多痛苦才会选择同归于尽以死谢罪。 这一世,她希望春儿能走完之前没能走完的路,去宫外平淡美满的过完一生。 ...... 深夜,一道黑影潜入东宫。 “殿下。” “事情查的如何?” “不出太子所料,如贵妃腹中并非皇子,而是与侍卫私通所出。” 太子齐眼中一亮:“那侍卫现在人在何处?” “德妃想要杀人灭口,那侍卫原是被人灌了毒药扔到乱葬岗,没想他命大没死绝被一位乡野大夫所救,现在被安置在城郊的一处村舍中。” “好,切记要保住那人性命!” “是。” 黑影退下后,太子齐提笔写下几字,唤道:“守德。” 一位小太监走进殿内弯腰低声应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将这张字条交给薰贵人。” “是。” ....... 司礼监 唐怀靠在软塌上看着书,他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身上披着一件墨绿色青衫。墨黑的长发还带着一丝水汽,如绸缎般随意披散在身前,露出精致的侧脸。他眼眸轻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偶尔轻颤,像是点水而过的蜻蜓撩人心湖。 一旁轻扇暖香的小太监一时看呆了,忘了动作。 这通身的贵气,厂公大人真的是一个太监吗? 唐怀眼眸轻瞥,小太监立刻回过神来,低下头颤颤巍巍的扇着风,再不敢多看一眼。 只一眼,便让人通体生寒,他居然因为一时美色而忘了这是喜怒无常不怒自威的东厂厂公。 唐怀望着浑身颤抖的小太监,心下突然涌上一丝无趣,也懒得责罚,赶了他下去后便单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的翠竹有些出神。 他想起今早崇文馆内沈太傅对他的一通谩骂,想起匍匐在他脚下的所谓达官贵人们,心中嗤笑。 在世人眼中他向来是个阴险毒辣,断子绝孙的小人。 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看他的眼神,憎恶、鄙夷、痛恨却又畏惧。 他也乐得如此,你们如此痛恨我,却又不得不听命于我。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一阵轻风吹过,窗前挂着的银铃微晃,清脆的声响像是少女的笑声。 唐怀眼前突然浮现出漫天烟火下,少女仰着脸对他说着“新年吉祥”的模样。还有暖日阳光中,隔着一道墙却依旧能够想象到她为他打抱不平时清亮坚定的眼神。 这个世间,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趣。 门外传来三声扣响,唐怀回过神淡淡道:“进来。” 德全推开门缓缓走到软榻前轻声道:“大人,太子殿下那边有动作了。” 唐怀嘴角轻掀,摩挲着书页:“她倒真算计到了太子头上。” 他将书丢到一边,懒懒道,“收拾干净了,免得被人逮住她的兔尾巴。” 德全有些讶异,他还从未见过厂公对哪件事这么上心。 “是。”他低声应道,随即缓缓退下。 出了门德全便咋舌称奇,看来这位厚脸皮的永安公主是当真抱上厂公的大腿了。 以后对这位小公主可得加倍用心照料才行。 第十一章各怀心思 第十一章 春华阁,薰贵人皱眉将纸条烧掉,一旁伺候的嬷嬷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要咱们在陛下面前进言,让德妃一同前去春猎。” 嬷嬷有些讶异:“等到春猎德妃已有四个月身孕。到围场路途虽不算太远,但一路颠簸,陛下如今看重她得很,怎么可能会让她跟随前去。” 薰贵人也是想不通:“倘若要对德妃的肚子下手,将她留在宫中不是更容易些?再者,若是本宫出言觐见,到时候德妃出了事咱们身上少不得沾上腥。” “但殿下的吩咐咱们不得违背啊。” 薰贵人望着烛光沉思,随即缓缓勾起嘴角:“殿下既然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事也不用咱们去说,自然有蠢的往上赶。” 她挽了挽鬓角的海棠花,慵懒道:“这几日海棠花开得正盛,咱们去瞧瞧。” 暖阳高照,两人缓缓走过御花园,便见不远处一座凉亭里坐着一位娇俏的粉衣女子。 她笑着走上前:“呦,今儿真巧啊,居然遇到了安贵人。” 安贵人见到她也笑道:“今儿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 “本宫正准备去皇上那呢,来得早皇上还没下朝,想着这几日海棠花开了,顺道过来看看。要论这满宫的海棠花,自然是妹妹宫这边的最好,那可是皇上亲自吩咐人挑选的,于是姐姐便不请自来讨个眼福。这不,妹妹发间这朵海棠花当真是好颜色。” 安贵人抚了抚鬓发笑道:“姐姐过奖了。” “哪里过奖了,要论这宫中美貌第一妹妹当之无愧。配上这花最是娇俏,皇上见了都得被迷得神魂颠倒!” 安贵人听到薰贵人这番奉承的话心中更是得意,她家室低微但凭着年轻貌美刚入宫便被皇帝看中恩宠万分。放眼满宫嫔妃,再没有比她更得圣心的了。 就连如嫔那样的货色如今都能封妃,以她的资质只要怀上龙嗣,早晚青云直上。 薰贵人瞧着她洋洋自得的样子,心下鄙夷。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面上却是一脸热忱:“妹妹只要再争一把气怀上孩子那必然是要做皇妃的呀!你瞧德妃娘娘现如今可不是母凭子贵俨然有六宫之主的气派。” 安贵人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悦:“姐姐可莫要乱说话,先皇后母仪天下,德行无双哪里是旁人能顶替得了的?”要顶替也轮不到如嫔那个老女人。 薰贵人憨笑道:“如今德妃到底是怀了龙嗣的人,身份金贵。我听说啊,这次春猎皇上都离不开德妃娘娘,想要带着她一块去。奈何德妃怀着身孕以往没这先例,皇上不好开口。” 安贵人不以为然:“有身孕的人不比从前,自然还是在宫中养胎为好。伴驾这种事情还是咱们这些人来得好。” 薰贵人压低声音道:“妹妹这就不懂了吧。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最为危险,春猎之时德妃娘娘已怀孕四月有余,伴驾而行并无危险,太医也说了孕者多走动有利腹中龙胎康健。更何况她怀着孕又不能侍寝,碍不着咱们的事儿。皇上多年得一子,不过是想能时刻看着。再说了,有太医在呢,哪能让德妃出事。”说罢她又有些得意道,“本宫这不就等着皇上下朝了去顺水推舟讨个喜庆。”她望着安贵人笑道,“你我同届入宫,向来投缘,这事啊我也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旁人提及了去。到时候一众人都跑去送这个人情可不值当。” 她起身抚了抚鬓角:“好了,这时辰皇上也该下朝了,本宫就先走了。”说罢便扭着身子转身离去。 安贵人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对一旁的婢女道:“去,看看薰贵人去了哪。” “是。” 等凉亭里没了旁人,安贵人的贴身侍女皱眉道:“这个薰贵人巴巴来这一趟是做什么?” “她不过是做什么事儿都想拉一个垫背的。”安贵人嗤笑,“胆小的很。” “那贵人去不去?” 安贵人思忖片刻:“前些日子我去见过德妃,她倒的确有春猎伴驾的念头。既然皇上也有这意思,咱们不如给德妃送个人情,也讨皇上欢喜。好坏有薰贵人在前头挡着,就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不一会儿,先前的婢女便回来传到:“主子,薰贵人进了御书房,不一会儿便出来了,面上带着喜色。” 听到这话安贵人彻底放下心来,起身道:“走,咱们也去御书房一趟。” 春华阁,薰贵人听到婢女送回来的消息满意一笑。 ...... 元朝作为游牧民族出身,对于春猎极为看重。 所有皇室宗亲、世家嫡子皆需参加春猎。春猎拔得头筹者可获重赏,世家子弟无官职者可直升为御前侍卫。今年承乾帝更是开了先例,凡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世家,不论嫡庶皆可参加春猎。 这让无数后辈斗志昂扬,想在皇帝面前博得青睐。 对于春猎,叶安安倒是兴奋不起来,她以前练习骑马时马儿突然受惊将她直直甩了下来,叶安安摔断了腿疼得直接昏了过去。那次留下阴影后她便再也不敢骑马。 再者春猎到底是猎杀动物,她对于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也欣赏不来。每年的春猎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兴趣就是泡温泉。不过今年她一心想着德妃的事情,也没了兴致。 按理说太子齐已经知道了德妃肚子里的是个冒牌货,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父皇居然还让德妃伴驾春猎,倘若德妃聪明些,在春猎时假借他人之手流产,那父皇对她就会有所亏欠,德妃的地位就会愈加稳固。 到时候如果德妃提出收养秦王,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叶安安一身冷汗。 德妃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女人,与其留着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揭穿的野种在身边,不如收养一个从小就没娘亲的皇子,同时还能让皇帝对自己心怀愧疚,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不,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把孩子弄掉。 叶安安握紧手帕,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如果太子还不出手,那就只能她自己出手了。 第十二章春猎密谋 第十二章 天子出行向来张扬,从皇城到围场,一路上道路两旁的百姓匍匐叩拜,齐声高呼圣上万岁,那声音响彻都城。 叶安安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但还是不由得为之震撼。 千万臣民臣服在脚下,跪拜你,敬畏你,他们就像蝼蚁一样可以任凭处置。 这种奇妙的感觉一旦经历过便会像一粒种子埋藏在心底,渐渐的生根、发芽,终有一日破土而出吞噬人的理智。 权力这种东西就像是毒品,一旦沾染上便无法再拒绝。 车队走出了都城,叶安安才掀起帘子透了口气。 上辈子生活在现代,抬眼望去都是钢筋水泥,除了压抑就是茫然。 穿越而来叶安安也是从小就被关在皇宫之中,鲜少有机会能出宫。 如今已是四月,草长莺飞,山花遍野。叶安安望着窗外晴天碧草间翩飞的蝴蝶,心中原本的烦闷也渐渐消散。 她双臂压着窗沿,闭眼感受着春风拂面,还有鼻尖淡淡的花香。 忽然眼前一暗,叶安安睁开眼便看到一双含笑意的温柔双眼。 “好久没看见阿晚这么开心。” 司马长平骑着马悠悠走在轿子旁,微微垂头望着她。 少年人的身姿在暖阳下显得清爽挺拔,他的眼底干净纯粹,不像他人沾染着算计。 叶安安微微晃神,随即垂下眼帘。 “表哥怎么在这?” “前面便是围场,陛下让我来问问你今年是否练习骑术?” “......”这个拙劣的理由。 叶安安心里叹了口气,父皇还是想着法子要撮合她和司马长平。 “不必了,我素来怕马,出来也只是散散心。”叶安安偏头,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骑着马时不时朝这边望。 她心中好笑,朝司马长平道:“表哥若是有心,不如同志同道合之人一同游玩。” 司马长平转头望去就见李念儿顿时挠头假装看风景。 他有些无奈:“阿晚莫笑我了。” 这段日子那个李姑娘整日粘着他。有次他甚至被缠得仓皇而逃跑了大半个都城,闹得满城都知道这段荒唐事。 可惜这个李姑娘就是无所畏惧,丝毫不在乎清誉。那位李将军也从不管教,甚至知道这事后直接带着聘礼到司马府要帮女儿提亲。 司马长平想起他爹看到聘礼时的脸色都一阵后怕。他爹爹向来注重礼数,那次直接拿起棍子就把李将军撵出了司马府。 叶安安虽在深宫,但“李家女长街追平郎”的传闻太过火爆,她也有所耳闻。 瞧着这两人叶安安倒是觉得挺般配。 司马长平就像是一汪清泉,只有李念儿那样热情如火,敢爱敢恨的女子才能让他的人生沸腾。 叶安安也很羡慕李念儿,她真正的像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无需受礼教约束,有一个疼爱呵护她的爹爹,让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叶安安正感叹着,就听司马长平急切道:“阿晚我先回去了。”,随即匆忙跑开。 她扭头一看,就见李念儿已经朝这边骑马行来。 叶安安瞧着这一来一跑得场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公主殿下何事这么开心啊?” 叶安安望着已经到了轿侧的李念儿,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扎起马尾,看起来格外的英姿飒爽。 “我只是想起了狼和兔子。” 李念儿是那大黑狼,司马长平可不就是那等着被扑倒的白兔子吗? “狼和兔子?”李念儿一脸懵逼,“公主殿下放心,马场向来戒备森严,不会有狼出没的。” 叶安安咳了咳,“多谢李姑娘关心。”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李念儿便匆匆朝司马长平离去的方向行去。 “真是对欢喜冤家。” 叶安安看着她急不可耐(?)的身影,有些无奈。 真是对欢喜冤家。 车队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马场。侍卫们在驻扎营地,叶安安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有些累,便自己下车逛逛。 营地驻扎在树林附近,树林里有一片小湖泊,阳光正暖,叶安安见四下无人便靠着湖边的石头休息,脱了鞋袜玩水。不一会便听到树林那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立定,便听到有人说话。 “今晚晚宴之后,按计划行事。” “是!上次在淮县损失惨重无非是因为那人诡计多端身旁又有诸多高手为那阉人卖命。如今他随圣上出行,且身在围场不比皇城,那阉人定然不敢明目张胆让诸多高手跟随前来。这次属下一定将那阉人诛杀,以正朝纲!” 叶安安心下波澜,暗骂自己倒霉。妈的,这两人就不能换个地方商量这种事情吗! 叶安安如今才十二还未张开,那石头恰巧挡住她的身形让她尚未被发现。 然而此处并没有太多遮掩之处,只要那两人稍微再往湖边走动些她就会暴露无疑。 密谋刺杀厂公之事非同小可,她一旦被发现了,虽然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但谁知道这群疯子会不会为了大局丧心病狂的把她灭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安安紧张得心中砰砰作响,她望向平静的湖面,深吸一口气。 “好!此次一成,您便是我大元的恩人!到时候我必将向皇上举荐你!” “多谢大人!” 湖水被风吹起淡淡涟漪,两人并未发现此处还有他人,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 等到附近再无他人,湖水突然破开,叶安安爬上岸将手中提着的鞋子扔到一边,坐下缓着气。 幸好她以前学过游泳,不然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心中想着方才那两人所说的话。 他们是想借这次春猎刺杀唐怀? 原著中倒是提过,唐怀在位多年性情乖戾,心狠手辣,数不尽的人都记恨着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不过他每次都化险为夷,并将蹦跶得最欢的几位老臣抄家流放,借机在朝中安插了自己的人。 叶安安原是想将这事直接告诉唐怀让他有所提防,但转念一想,唐怀总归是不会死的。如果她直接将消息告诉他,还不如借着机会“英雄救美”一把,这样大腿抱得不就更牢靠了。 微风吹过,叶安安打了个寒颤,看着湿透的全身立刻起身回营地。 明日是重头戏,她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第十三章干掉德妃 第十三章 叶安安没有看到之前那两人的模样,敌人在暗她在明。她担心自己浑身湿透的模样如果被看到说不定会引起猜疑。于是她只敢小心翼翼在树林出口附近徘徊,寻思着等人少的时候偷偷回帐篷。没想到撞见了同样来散心的司马长平。 “阿晚你这是怎么了?” 司马长平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一脸惊讶。 叶安安有些尴尬,怯怯道:“我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不小心掉到湖里了。”她双眼通红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表哥你可千万别和旁人说这事。” 司马长平点头柔声道:“我的帐篷就在树林边,你先到我那歇歇换身衣服。” 如今已是春日,叶安安早已换上薄衫,如今被水浸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渐渐发育的身体。 司马长平见状脸颊通红,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春日尚凉,阿晚别受寒了。” 叶安安一愣,随即宛然一笑:“多谢表哥。” 司马长平有些结巴道:“我去将守卫引开。”说罢朝树林出口有些慌乱的走去。 叶安安瞧着他害羞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多好一清纯美少年啊,要是原著中没那些破事,她铁定把他娶回家。 啧,可惜了。 叶安安并不担心司马长平会借着今日之事逼迫自己嫁给他。 司马长平虽想要娶叶安安,但他向来尊重她。 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他很清楚。 那样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用卑劣的手段。 过了一会儿,司马长平便匆匆回来带着她进了帐篷。 “你先换身衣服吧。” 叶安安有些惊讶的看着床上摆放整齐的衣物。 “我让春儿找了一套和你身上相似的衣服。”司马长平红着脸,“那我先出去了。” 早已等在一旁伺候的春儿见他离开,便服侍叶安安换下衣服。 “公主您去哪了呀,可急死奴婢了。司马公子来找我的时候说您落了水奴婢吓得差点晕过去!您下次要是再出去可一定要带着奴婢。” “好好好,今儿是我错了,下次一定带着你。” 叶安安将衣服换好后走出帐篷便看到司马长平背立于帐篷外的背影。 她行了一礼:“今日多谢表哥了。” 司马长平温柔一笑:“无妨,我送你回去吧。” 叶安安点点头,两人并肩散步而行。 叶安安望着他连眉梢都带着笑意的脸有些疑惑:“表哥怎么那么开心?” 司马长平嘴角微扬:“咱们好久没这么相处了。” 叶安安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春儿笑道:“可不是嘛!要奴婢说啊,司马公子和咱们公主走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 司马长平听到这话唇角轻掀:“我也觉得甚是般配。” “.......” 般配啥?我才十二岁! 春猎第一日因着才到围场,众人兴致极高皆是骑马自由狩猎游玩。 叶安安因着心事重重,想着明日即将发生的事也并无玩乐的心思,在自己的营帐里窝了一天。 等到第二日起床,她望着镜子中自己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欲哭无泪。 昨晚满脑子想着刺杀之事,又转念一想到还有个德妃没解决,她华丽丽的失眠了...... 再加上昨日潜入湖中,又吹了风,她感冒了...... 等去拜见皇帝,承乾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永安这是怎么了?” 叶安安虚弱一笑:“只是有些失眠,父皇不必担忧。” 承乾帝看着她硕大的黑眼圈哪能不担忧,直接免了她参加春猎仪式,让她好好休息。 叶安安谢了恩后回到帐篷里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帐顶发呆。 今晚厂公被行刺,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德妃如果想要趁乱除掉腹中的孩子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干掉德妃。 是的,没错。 直接干掉她,而不是让她的丑事暴露。 虽然与他人苟且怀孕这事更能让德妃身败名裂,叶安安一开始也是想借太子齐的手这么做的。 但她现在等不及了。 就算知道那个侍卫没有死,就算德妃现在一时得意,只要人证在她早晚会被拆穿,但她还是要尽早除掉她。 往后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谁都不知道,她不能冒这个险。 更何况,如果德妃借机向承乾帝讨要秦王当孩子,承乾帝答应了。 即使之后这事没成秦王身上也多了一个污点。 那个孩子本性不坏,想到他每次唤她皇姐时亮晶晶的眼睛,她还是不忍心。 至于德妃肚子里那一个...... 叶安安闭上眼。 只能对不起了,下辈子投胎切记莫生在帝王家。 ...... 一日狩猎,等到傍晚王公子弟满载而归后便将战利品清点送至御厨处烹饪,作为晚宴食物。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 叶安安听到帐篷外的阵阵喝彩声揉了揉脑袋:“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儿见她要起身连忙扶着:“晚宴已经开始了,公主您再休息会吧,皇上已经准许您可以不必参加晚宴。” “厂公大人在晚宴处吗?” 春儿摇头:“没有。厂公大人向来对春猎无趣,这两日只在帐篷里没出去过。” 叶安安点点头,现在王公贵族都在晚宴,大部分的守卫也都调在宴会处看守,营帐处的防御较为薄弱,正是刺杀的好时机。 叶安安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就感到一阵脑晕。 完了,她可能真的感冒了...... 穿戴好后,叶安安便朝帐篷外走去。春儿想要跟着,叶安安道:“帐篷里太无聊,我就在营地这转转马上就回来,你帮我去准备热水,我要泡个澡驱寒。” “是。” 四周一片黯淡,众人都去了篝火晚会,叶安安缓缓朝走去,就见一个帐篷外立着两个司礼监的太监,里面灯火通亮,隐隐可见一道人影。 叶安安走上前,太监见了她低声行礼。 叶安安点点头:“厂公大人在里面吗?” “是。” 小太监刚想进去通报,就听到帐篷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叶安安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已经挂上一张笑脸走进去。 “厂公大人,永安来看您啦~” 第十四章刺杀 第十四章 营内灯火通明,叶安安一进帐篷便看到唐怀笔直的坐着,面前放着一把古琴。他缓缓擦拭着琴弦,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黑漆古琴的衬托下愈加显得白皙,烛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永安多日未见大人思念至极,听闻大人今夜也未去晚宴便来看看。”叶安安走上前笑道:“大人也喜爱弹琴?” “不喜。”唐怀没有看她,垂着眼眸轻轻拨动一根琴弦淡淡道,“听音可知心境。”被猜透了心思便会被抓住弱点。 叶安安微微一笑:“练琴亦可养心。” 唐怀听到这话斜眼睨她:“你倒是愈加胆大。” “永安一心向厂公,所说即所想,不会对厂公有任何隐藏,自然比他人胆子大些。”叶安安眼中含笑,尽是无辜天真。 唐怀双眼微微眯起,望向她似笑非笑:“但愿如此。” 叶安安腆着脸皮嘿嘿一笑:“自然如此。” “既然公主今夜来了,那便请公主品一品咱家这琴音。” “荣幸之至。” 叶安安坐在案边,点起一柱熏香。 算算时辰,晚宴快结束了。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大的事情叶安安心中砰砰作响。 希望一切顺利,叶安安心中念叨,德妃要是毒不死就算了,她下次还可以再接再厉,但是最起码今晚自己这条小命千万要保住啊。 叶安安的确胆小又怂,她可不想交代在这里。 琴声悠然想起,伴着淡香撩拨着心弦。 叶安安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唐怀的琴声悠扬轻快,如鸣佩环,珠落玉盘,不带丝毫萧瑟悲怆,或是血腥杀意。 他现在心情很好吗? 叶安安一脸懵逼。 唐怀眼角的余光看着有些错愕的少女,嘴角轻勾。 帐篷外长风作响,有黑影一闪而过。 唐怀淡淡道:“公主见过血吗?” 雪? 叶安安听着这悠扬琴声一时忘了眼前这人是阴狠毒辣的东厂厂公,而不是翩翩少年郎,呆呆道:“见过,不过我不喜欢下雪,太冷了。” “......”唐怀一时被噎住,随即叹了口气,“看来是我我高估了你的智力。” 噶? 叶安安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忽然长风卷入营帐,成排的蜡烛被吹灭。 迎着月光,一道黑影执剑飞身破入帐内,直直刺向唐怀。 唐怀却似是不知,仍在抚琴。 叶安安心中大叫,机会来了!起身迅速扑上,张开双臂挡在唐怀身前:“大人小心!” 下一秒长剑刺入胸口,剧痛瞬间传来。 叶安安脸色煞白,躺在唐怀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卧槽好疼!怎么辣么疼!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刺客见没刺中,拔剑便要再刺。叶安安瞪大双眼,卧槽大兄弟你拔剑我就真飚血而亡了! 虽然浑身剧痛难忍无法用力,但为了活下去叶安安拼尽全力要去按住剑身不让他拔剑。 就在这时,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按住剑身微微用力,长剑顿时裂开。 不是断成两节,而是剑身一段一段,产生裂纹,随后瞬间碎裂,整把剑变成一堆碎片。 刺客见状也是一惊,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他刺去。 眼见匕首离他的脖颈只有一寸,然而刺客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刺入,甚至浑身无法再动弹一分。 这是什么妖术?! 刺客震惊之余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桎梏却发现自己运转不出任何内力。 他没有看到,叶安安却看得清楚。 月光下,一道道反着微光细线缠绕着他的手腕,腰部,脚踝,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紧紧勒住他浑身的关节,控制着他的全身。 那是......琴弦。 叶安安望着唐怀,他的神色隐藏在黑暗中,她只能看到那精致削尖的下巴和如朱砂般鲜红的双唇。 下一刻胸口又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陷入黑暗中。 刺客自知计划失败,便想要咬碎口中毒囊,然而唐怀手指轻勾,他就感到口中也无法动弹。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上次你们狼狈而逃,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新鲜法子呢,没想到还是这招。”唐怀慵懒道,“不过咱家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就不陪你们玩了。” 一队守卫快步赶来立于帐外,为首人道:“属下救驾来迟,请厂公大人恕罪。” “把人带下去好好伺候着。”帐篷内的声音顿了顿,“公主受伤了,叫御医来。” ...... 叶安安再次醒来时望着陌生的床顶眼中有些迷茫,轻轻一动却发现胸口一阵剧痛。疼痛让她的脑袋清醒不少,才发现自己现在依旧身处营帐之中。 “公主您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春儿望着她眼中含泪,“公主您可算是醒过来了。” 叶安安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怎么了?” “您忘了吗?春猎时有刺客偷袭,您被刺了一剑。太医说您原本就身体虚弱,这次又差点伤及心脏,若不是救治及时怕是......”春儿说到这眼泪又涌了出来,“皇上震怒,派厂公大人彻查此案,那个杀千刀的刺客被关在司礼监。”春儿啐了一口,“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我们现在在哪里?” 春儿道:“您当时身体虚弱,回皇宫路途颠簸怕您身体吃不消。厂公大人就向皇上觐言让您到他在附近的宅子里疗养。” “厂公现在在何处?” “大人已经回都城了。” 叶安安点点头,转念又想到德妃,忙问道:“德妃那边怎么样?” 春儿一顿:“德妃也回皇宫了。” “德妃没死?!”叶安安瞪大眼睛。 “没死,不过也跟死差不多了。”春儿叹了口气,“公主您不知道,之前那个和德妃偷情的侍卫不知怎的跑到了马场,在晚宴上扮作随从太监意图刺杀德妃,失败被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和德妃那点事尽数抖出,连德妃身穿的肚兜是什么花色都说了出来。”春儿说到这脸上有些羞涩,“据说德妃派人杀害了他全家,这侍卫这下是连命都不要了,告发德妃之后就自杀了。后来太医院查出来德妃怀胎已有五月,和那侍卫说的话刚好对上。皇上震怒,直接将德妃踹得见红,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冷宫那种地方阴森湿寒,德妃又刚刚小产,没吃没喝的,也就时间的事儿了。” 叶安安听到这话沉默片刻:“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 “是。” 第十五章暴露? 第十五章 春儿走后叶安安望着床顶发呆,胸口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眠,她只能强迫自己思考去转移注意力。 父皇这次怕是得气得发疯。妃子偷情,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这些也就算了,还被奸夫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闹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头上戴了顶硕大的绿帽子。 这次事件过后父皇怕是对后宫的女人都有阴影了。 叶安安在心里为承乾帝点了一根蜡。 不过上次她派人去到侍卫家里搜证家人都还健在,德妃就算要斩草除根也早就下手了,不可能等那么久。而且事情闹大了对她自己也没好处。 那侍卫的一家人看样子怕是太子齐为了逼迫侍卫对德妃恨之入骨让人下得手。 不过还好还好,太子齐派人下手的刚刚好。 要是她派人动了手脚的安胎药真被德妃喝了,到底可能会引火上身。 叶安安后怕得长舒一口气,心里把各大神仙都感谢了个遍。 叶安安在宅子里又住了几日。这几日她嫌身上疼,怕伤口再裂开就懒得下床。直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才在院子里走动。倒是让春儿担惊受怕,生怕她体力不支,不敢让她到处乱跑。叶安安要是不答应她就眼泪汪汪要寻墙撞头,叶安安无奈,只能整日在院子里发呆。 这一日叶安安见院子里阳光正暖,春儿正巧不在,她便一个人四处逛逛。 这宅子并不大,也没有多少佣人,但胜在格局精致,假山亭苑错落有致,四处栽种的都是名贵花种,有些甚至宫中都未曾见过。叶安安走到后院,发现居然有一处温泉,顿时喜不胜收。 她好久没泡温泉了,再加上身上受伤这几天只用清水擦拭身子难受的很。 叶安安蹲在温泉边上眼巴巴的望着咕咕直冒热气的泉水惆怅,她伤口还未痊愈,现在还没办法泡温泉。 “呵......”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像是羽毛轻划,挠得人心尖儿痒。 叶安安转头望去,就见一道身影站在身后。 那人一身红袍,头戴高筒纱帽,双手环胸靠着木门。 “厂公大人您回来了。”叶安安满目惊喜,笑意妍妍。 唐怀这几日忙着处理刺客之事,承乾帝大庭广众之下带了绿帽子,老来得子孩子不是自己的,最宠爱的女儿还同时受到刺杀,皇帝勃然大怒要彻查此事。 唐怀想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将那群整日无事可做尽想着找他麻烦的老臣一齐揪出,省的他一个个打压,浪费精力。没想到这刺客嘴还挺硬,司礼监审了三天三夜都没撬出来一丝消息,只能他亲自上阵,这才有了结果。 司礼监的事儿处理好后,宅院也传来永安公主醒来的消息,唐怀便到皇宫请命前去慰望长公主殿下。承乾帝念到永安受刺之事他护驾有功(?)再加上他到底是个太监没有男女之别的束缚,也不用担心永安清誉受损,便欣然答应。 唐怀便拎着圣旨正大光明的回到宅院度假,顺便看望看望小公主。 于是他一回到宅子,便看到叶安安蹲在温泉边上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委屈的兔子。 “公主殿下伤势大好?” 叶安安笑眯眯连声说道:“好了好了,已经好多了!”还不忘抓着机会表一波衷心,“只要厂公大人平安无事永安就放心了。” 唐怀听到这话轻挑起好看细长的眉尾:“这么说咱家没感谢公主殿下舍身相救倒是咱家的不是了。” “那怎么会!上次厂公大人助永安退了婚事永安铭记在心,如今有机会报答厂公永安自当舍生忘死,不敢有所企图!” 叶安安义愤填膺:“大人您为国辛劳,鞠躬尽瘁,那刺客居然胆敢行刺大人,真该千刀万剐!” “是吗?你心中当真这么想?” “这是自然!” 唐怀凤眸微眯,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叶安安不知怎的感到气氛有些微妙,却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下一秒她只感到凭空一股大力将她向后掀去,脚下一滑扑通跌入温泉之中。 叶安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鼻腔中灌进了些水。还未痊愈的伤口被水浸透,胸口传来剧痛,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咳嗽。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叶安安艰难的睁开有些湿涩的双眼,就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 那双黑色的眸子如潭水般幽深,眼眸深处是一片冰凉。 “公主殿下若真是真心待咱家,为何要隐瞒消息,放任刺客行刺?” 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责备不听话的孩子,叶安安却在听到这话后浑身僵硬,连胸口的疼痛都被巨大的震惊替代。 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他居然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明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算他知道刺客的计划,也不应该知道她的意外介入才对! 他还知道什么? 仿佛知晓她心中的质问,唐怀狭长的眼眸中含着戏谑,。 “公主怕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他指尖轻轻摩挲像是在逗弄一只玩宠,“咱家可是东厂的人。” 是了,他不止是东厂的人,还是东厂的统领,拥有着天下最精锐的探子,大元最完备的情报。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东厂的监视之下。 想起原著作者为了烘托东厂厂公的牛x哄哄而写下的这个金手指,叶安安觉得口中微微苦涩。 这个傻x作者你可坑死老子了! 你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老子却要面临生死抉择! 叶安安自觉天命将至,但还是想要努力一把。她猛掐大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迅速滴落沾湿了唐怀的手指。 “厂公大人永安错了,永安再也不敢了。永安那日一时无聊去林间散步却不想听到有贼子密谋刺杀大人之事。永安原是想告诉大人,但永安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看到贼子的长相,怕说出来没有人信。而且永安担心贼子就藏在守卫中,打草惊蛇会让他们行动有变。与其如此,还不如……还不如永安待在大人身边。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永安也可以命保大人平安!” 第十六章坦白从宽 第十六章 “这么说倒是咱家错过了你。” “怎么会!永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大人的确是永安的错。永安今日才知晓大人深谋远虑,思虑周全,眼光见识是永安所不能及。” 叶安安连忙举手发誓,“是永安之前狭隘了,若是日后有事,永安一定都同大人商议,再不敢有半分期满。” 听到这话唐怀眼中略带嫌弃:“行啊,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出来,咱家给公主参谋参谋。” 叶安安听到这话知晓唐怀是在给自己机会,不敢再耍小心思,将所有德妃的事儿也和盘托出。 “永安无意中发现德妃身怀有异,就跟皇兄提了一句。但是后来见皇兄没有动作,永安见德妃也随架前去春猎,担心她借此机会流产销毁证据,一时情急就想……直接下毒……毒死她算了。那德妃胆敢私通侍卫,还妄图混淆皇室血统,自然该死。” 叶安安小心翼翼的望着他,“永安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唐怀瞧着她现在这副怂包样挖苦道:“咱家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公主如此心狠手辣,借刀杀人这招也用得甚好。只可惜太过着急,办事儿也不处理干净。你那碗毒药还在咱家那放着呢,待会让人给你送回去供着,长长记性。” 叶安安心道果然。她私底下那些小手段他都知晓,幸好自己没再隐藏。 她也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嘲讽,憨笑道:“多谢大人,大人又帮了永安一次,永安日后定当报答大人。” 唐怀也懒得再听她的阿谀奉承,起身垂眼望着她:“这道伤就当是给你的教训,再有下次,剑可不会再刺偏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只留下叶安安在温泉之中,却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是了,他的武功有多高超她那日是见过的,若是他想,那刺客根本连近身都做不到,可他却是在那剑刺出后才出手。 自己自以为的舍身相救在他看来怕是跳梁小丑演出一般。 叶安安不禁微微颤抖,她完全相信,如果她真的藏了一点其他的不利心思,只怕现在早已魂归九泉了。 叶安安缓缓爬出温泉,胸口的伤口沾上温水传来阵阵疼痛。她缓缓走回自己的院子,就见门口处春儿着急的张望。 “公主殿下您去哪里了,怎么弄得一身水?您身上伤口还未痊愈不能碰水呀!” 春儿焦急的领着她回房,为她擦拭干净身子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敷了药粉。 叶安安缓了好一阵子才觉得疼痛了下去,躺在床上不想再动。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公主殿下,厂公大人派奴婢送来一碗药。” “药?”春儿一脸疑问的接过药盒,“什么药啊?” “厂公大人说是治病的良药,要公主殿下好生供着。” 叶安安一听,知晓这是之前她想要毒杀德妃时下的药。想到唐怀方才嘲讽的眼神,她顿时伸手捂着脑袋哀嚎:“倒了倒了,我不想再看到它。立刻,马上,倒了它。” 春儿虽有疑惑但也照做。 …… 书房,唐怀将密信点燃扔到香炉中烧成灰烬。 德全有些疑惑:“大人,这几次三番行刺都脱不了司马丞相的支持,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为何不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反而要抬举他?” 唐怀提笔在纸上随意练字,悠然自得道:“把柄?这东西有得是。就算没有也能让它有,可人若没了便是没了。” “司马礼这人恪守成规不懂变通,满心守着他的纲常礼法。若是让这样的人看着他最痛恨不耻的太监掌权,监国行政,不是比让他死了更有趣。” “将那些支持他的涉事老臣尽数抄家流放,留下他一个青云直上,你觉得朝中大臣会怎么想?一个正人君子却被流言缠身,被世家鄙夷,更何况他所支持的太子还是个不争气的,这其中滋味可不好受。” 德全笑道:“奴才愚钝,还是大人深谋远虑。” “我也只是怕以后的日子太过无趣罢了,这满朝文武也就司马礼能折腾些花样来。”唐怀放下笔,拿手绢擦了擦手,执起茶杯,“江南道那边如何了?” “那几个逃走的匪徒还未找到,其他的匪徒都已正法,外逃到江南的流民都已经被安置好了。”德全笑眯眯道,“如今百姓都称赞厂公大人您呢。” 唐怀垂眸不语,望着杯中嫩绿的茶叶。茶杯中的热气缠绕在指尖,仿佛晕染着清香:“江南的琼花快开了吧。” 德全微怔,随即叹道:“是啊,眼瞧着就要开了。” 唐怀饮下热茶,淡淡道:“去看看吧。” …… 叶安安因着伤口复发,被承乾帝准许休养康复再行回宫。 晚上躺在床上,叶安安心里盘算着。现在已经处理掉了德妃,秦王也没有了未来的依靠,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剧情已经脱离了原著,她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想到这里叶安安心里美滋滋美滋滋,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变化,但总比每日担惊受怕的好。 接下来就静观其变,离女主出场还有四年。她有着原著剧情这个金手指,只要提前砍掉女主的左膀右臂,再借太子齐打压淮南王世子一派势力,扶持太子齐上位,那原著就会被彻底改写。 更何况现在还算是抱上了厂公这条大腿,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呀! 想到唐怀,叶安安心中有些复杂。 白天的压迫和恐惧还让她心有余悸,但她事后想想也放下心来。 唐怀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反而极其厌恶君子行事准则。这也是叶安安敢放心告诉他自己的谋划而不怕他忌惮她心狠手辣的原因。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们算是一类人呢。 想到这里叶安安突然好奇唐怀的身世。 原著中怕是为了营造出大boss的神秘感,从未明确提过唐怀的身世。叶安安只知道他出身显贵,好像是家道中落后被奸人所害骗进宫的。 叶安安想着他举手投足之间似乎与生俱来的贵气,觉得到真是有可能。 也不知道他原是在哪里生活。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 乐天派叶安安不再多想,幸福的蹭了蹭被子,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她没有想到,真正的艰难才刚刚开始。 挚友,知己,敌人。 那个影响她一生的人,即将闯入她的生命,让她的人生掀起惊涛骇浪,再无宁日。 第十七章外出远游了? 第十七章 翌日,叶安安从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洗漱好后望着桌上的饭菜眼泪汪汪。 “春儿,你不能连一丁点肉沫都不给我留吧?” 春儿为她盛好白粥,劝道:“公主您这伤口还没痊愈,昨日又碰了水,奴婢可更得万分小心伺候,咱还是忌着些口吧。” 叶安安这几日连一点肉味都没闻到,整日清粥淡水,对于她这个重度甜食肉食主义者来说简直痛苦万分。 她现在瞧见桌上的饭心里就直冒气,耍起小脾气来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挑眉高声道: “本宫是公主,本宫命令你立刻、马上去厨房让他们重做!本宫要吃糖醋鱼!” 春儿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双手将筷子重新递给叶安安:“公主殿下,奴婢可是奉了皇上的圣谕要照顾好殿下,一切以殿下您的身体为先。若是殿下执意要吃肉奴婢只能以!死!谢!罪!” 春儿猛地跪在地上将筷子举过头顶。 “!!!” 叶安安瞠目结舌得望着她,“要不要这么绝!” “公主殿下要是想吃肉奴婢也拦不下。殿下遇刺奴婢已经罪该万死,若是因为奴婢照顾不周而让殿下伤口无法愈合那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叶安安看着她一脸悲痛决绝,无语凝噎的接过筷子,“你别这副随时要切腹自尽的模样,我不吃就是了。” 春儿听到这话立刻喜笑颜开的麻溜起身:“多些公主殿下疼惜奴婢。” “……”看着她这滑头模样叶安安觉得自己手痒,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把她教成这样的! 春儿见她一脸郁闷,安慰道: “这些日子殿下委屈些,等伤口彻底好了奴婢叫人给公主做糖醋鱼吃。” 叶安安咬着筷子愤愤道:“我还要吃糖醋排骨,松鼠桂鱼,蛋黄锅巴,虾仁玉米!” “是是是,都依殿下的。” 用完早餐后叶安安便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荡秋千晒太阳。 虽然知晓唐怀如今在宅子里休养,但经过昨日温泉那一番审问,她心里还有些发怵,暂时不想见到唐怀。 昨儿她才真正体会到唐怀的势力之大。东厂的暗卫已经渗入到大元的每一处角落,说不定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视之下。 这样想着,叶安安就感到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肆意窥视一般。但叶安安也深知自己无力抵抗。 她于唐怀,就像是一只蝼蚁。只要唐怀想,轻轻一捏叶安安就魂归九泉了。 叶安安叹了口气,真挫败…… 但她既然已经抱上了厂公的大腿,就只能继续抱下去。半途下船这种事情放在唐怀身上那是行不通的,除非他自个把你丢下水淹死。 叶安安更加坚定抱紧唐怀就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甭管什么男主女主,在唐大boss面前都是被ko的份。 毕竟别人都没他这么强势又变态啊…… 然而有些人想躲是躲不掉的,叶安安不去找他,他却自己来了。 …… 唐怀刚进院子就看到叶安安坐在秋千上唉声叹气。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背后,就听到她喃喃自语:“变态啊变态……” 唐怀眉角轻挑:“变态?” 叶安安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顿时吓得一哆嗦,僵硬的转身望去,就看到逆光下那张精致妖艳的脸。 叶安安艰难挤出一张笑脸:“厂公大人……您怎么来了。” 唐怀负手而立,声音如珠玉落盘:“咱家若不来,到听不到公主殿下的真情流露了,嗯?” 叶安安立刻狗腿的抱住他的胳膊:“大人误会了,永安说的是变蛋,就是皮蛋啦。”叶安安眼泪汪汪,“永安都好些天没吃荤了,心里想得难受,就只能口中念叨着念叨着,画饼止渴。” 唐怀瞧着她嘲讽道:“谁让你自己不自量力,投机取巧,得不偿失。” 叶安安听到这话心里直骂娘,面上却卖乖:“永安知道错了,大人就原谅永安吧。” 说罢还蹭了蹭他的胳膊。 唐怀一顿,嫌弃的伸出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挪开,弄脏了咱家的衣裳。” 卧槽,我对你卖萌你却嫌弃我! 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叶安安决定……决定继续当舔狗:“大人今儿这一身可真好看!平日里只见到大人穿玄服,如今这月白长袍愈加衬得大人玉树临风,品貌非凡。” 唐怀听到这话像是十分受用:“你这夸人的功夫倒是有所长进。” “那哪是永安功夫长进呀,明明是大人这通身气派在这,让人这赞美的话啊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 唐怀望着她笑容鲜亮的面容,突然道:“咱家明日要南巡一趟,公主殿下可愿一同前去?” 南巡??? 叶安安呆呆道:“去哪啊?” “江南。” “!!!”叶安安眼中瞬间溢出流光溢彩,焦急着确认,“厂公大人说话算数!” 唐怀一顿,他原本只是临时起意,冒冒然说了出来。但瞧着叶安安眼中的期待,拒绝的话不知怎得说不出口。他眼睛瞥向别处轻嗤:“咱家何时言而无信过。” 叶安安听到这话顿时从秋千上跳了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转圈圈:“我要去江南了!我要去江南了!” 自从叶安安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就一直被困在皇宫之中,鲜少有出宫的机会,更不用说去都城之外的地方。 她以前因为原著的剧情而筹划,不敢有丝毫差错。整日想着保住小命就好,皇宫里吃好喝好她也就满足了,哪里还敢奢求别的。 只是夜深人静时,她有时望着窗外的明月总觉得这样的人生过得太无趣。 如今居然有人告诉她,她不仅可以出去,还能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叶安安心中自然激动至极。 想起书中所提的江南风景。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叶安安心中向往,激动得一时忘了礼仪,拉着唐怀的袖子直晃,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第十八章一眼万年 定下明日出发后,叶安安便跑回屋里招呼着春儿收拾东西。 她挑着衣裳试了又试总觉得不满意,嫌弃衣服太少。 “这么就这么几件衣裳,上次新送来的妆花怎么没拿去做新款式吗?” 春儿好奇:“公主的衣裳都在宫里,就这几件还是奴婢让人送来的。原想着公主平日里不太在意穿着打扮,怎么今日倒着急起来?” 叶安安旋身坐在床上笑道:“我还从未出门远游过,明日便启程去江南了,自然要盛装打扮。生活要有仪式感呀!” 春儿瞧着她心情大好的模样,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笑道:“既然是去江南,到时候自然是按照江南女子的穿着打扮,不比穿咱们都城的衣服更有趣?总归厂公大人带着咱们去,又不怕没钱买衣裳。” “春儿说得对!那就带几件颜色娇嫩的,衬着春日穿显得人精神!” “好嘞!” 第二日清晨,唐怀正在用早餐,就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娇俏的高喊:“厂公大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人心中的雀跃欢喜。 他抬眼望去,就见眼前一片金光闪现,刺得人睁不开眼。 ??? 叶安安喘着气跑到他面前。 她今日穿着一身橘红渐变的齐腰襦裙,头上簪满了金色华簪腰间也挂着价值连城的金色腰链,就连脖子上常带的玉佩也换成了金色项圈。 叶安安小脸红扑扑,眼中像是含着星子:“厂公大人,咱们几时出发啊?” 唐怀望着她整个人在阳光中闪着金光的样子,面上表情空了一秒。 “公主殿下穿这一身不沉吗?” “沉啊,可沉了。”叶安安抱怨道,摸了摸簪子,“但我第一次远游嘛,自然要打扮得郑重些,我挑了好久的配饰呢。” “殿下用早餐了吗?” 叶安安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呢。” 一旁伺候的德全见状伺候叶安安入座,又为她盛了豆粥和糕点。 唐怀见她吃着饭,将她头上的簪子尽数取下:“殿下,咱们此次是私巡,尽量低调。您这副模样出去,不出半日全天下都知道了。吃完饭回屋换身衣服。” “……我打扮了一个时辰呢。”叶安安欲哭无泪。 唐怀睨了她一眼,叶安安顿时不再说话,吃完饭垂头丧气回房换了身衣服,将脸上的脂粉都卸了才出来。 唐怀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见她一身干干净净的水蓝长裙才让她上车。 马车从后门缓缓驶离,这宅子本就离驿道不远,不到半日便已经离了都城管辖。 马车疾驶,叶安安掀开帘子望着道路旁边如翠波般的竹林,心情大好。 空气中混杂着竹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叶安安趴在窗边,微风吹起她的长发,有几缕飘在唐怀的鼻尖。 唐怀闻着她发尾的清香,手尖微顿,将手中的书合气放到一边。 “公主殿下看起来心情甚好。” “是啊,这天晴气爽,翠竹波涛,只看着就觉得甚好,甚好。” 见唐怀不置可否,叶安安道:“大人别笑我见识短,我从小就被关在深宫里,除了高墙朱瓦就没见过其他风景。如今能出宫见到这般风景,可能于大人不值一提,但于我而言甚是满足。” “公主聪慧,也该明白凡事都有代价。公主天之骄女,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得到他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尊贵,那便不要再去奢求自由。一国公主,总要有承担起一国之责的那天。” “可比起当大元的公主,我更想当一个普通老百姓。”叶安安趴在窗户上眺望着远方,“也不用大富大贵,只要能养活自己,吃饱穿暖,有点闲钱买点漂亮衣服。逢年过节的时候外出游玩一圈,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再好不过了。” 不用像现在一样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确保安全。 “公主想得虽好,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脱离了皇宫你该如何活下去?” 叶安安一愣:“我可以画字画为生。” “这世上靠卖字画为生的书生多如牛毛,但大多一贫如洗,晚年潦倒,更何况是你一个女子。” “我可以养花。” “公主以为花农的日子就是像你平日在宫里剪剪花枝,修修花叶吗?”唐怀丝毫不掩饰得嘲讽,“挑花籽土壤,除虫施肥,观察花价,推销花种,你又懂得哪一样?” 叶安安抿嘴:“那我可以经商。” 唐怀更是连番挖苦:“你以为凭一张嘴就能经商?没有人脉,没有本金和背景,根本连立足都难以做到。各地的商业大户都是世家大族荫蔽下的下族,普通商户也是利益相连,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外人瓜分利益。更何况你一个女子,没有背景家世谁又会冒着风险和你做生意。” 叶安安听到这话沉默良久。 她一直觉得自己最起码拥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见识和知识,如果不是身在皇宫她一定能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但是如今唐怀这一番话让她真正的意识到,这里不是21世纪,什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这里统统没有。 虽然这是一部玛丽苏女强文,女主可以开外挂金手指男主男配为她开路,但是她不可以。 在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一个没有父母家族的女子想要活下去比登天还难。 “公主觉得宫墙之外是自由,却没看到自由之下是血泪和苦痛。”唐怀话语轻飘,像是喃喃自嘲,“人活在世本就是苦难,又哪有真正的自由呢?” “不是的,人活着不是苦难。”叶安安定定的望向他,“我原觉得自己受到禁锢,是因为身在宫中,眼中所见只是天地一隅。今日听了厂公大人的话才知晓自己以前的狭隘。但人活着绝不是为了经历苦难,死亡并不可怕,如果人活着只有痛苦那为什么不自行了断?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着自己所在乎的,绝对无法抛弃的东西吗?不论那样东西是什么,都一定是自己所珍视的,只要它在,人生在世就绝非苦难。” 长风吹起窗帘,阳光倾泄而入,打散了车内的阴霾。 女孩眼神坚定,好看的黑色双眸中像是有万千星光汇聚其中。 “对吧,厂公大人。” 第十九章竹马为将 唐怀微微失神,眼前的少女沐浴在阳光下,眼中宛若有星光流动,和昔日梦中面色苍白沉于冰冷水中的少女相重合。 他垂下眼帘敛去眼中的复杂不去看她,语气幽森:“怎么,到最后反倒成了你这个小丫头来对咱家说教。” 叶安安一愣:“永安怎么敢对厂公说教,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大人所说太过悲怆,但永安觉得人嘛,总该是向好的方向想。”她见唐怀不语,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大人思想境界之高非常人能及,永安所说的不过是浅薄之见,自然不能同大人相比。” “行了,你这马屁拍得也是非常人所能及。”唐怀嗤笑一声从车柜下层里取了本书丢到她怀里,“消停会。” “谢大人。”叶安安嘿嘿一笑,翻开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竹马为将》。 叶安安原以为是什么古典寓言或者诗词戏曲之类,随意翻了翻却忍不住发出啧啧赞叹。 这书讲得是一对竹马,两人皆是商户之子,自小相识,两小无猜。其中一个少年为挣功名远赴战场,多年回来后已功成名就,晋为将军。另一少年则子承父业成为富甲一方的皇商。 两人年幼时曾经发誓相伴相守成为一生知己,将军一直没有忘记誓言,然而商户却因为世俗成见而退却。 两人不仅面临着身份的巨大悬殊,还面临着世俗的看法。 父母族人要求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将军更是因为年少有为,英俊潇洒而被公主看中。 各种困难接踵而来,将军却不畏风险,各种强取豪夺,一步步打开商户封闭的内心,最终两人放弃功一切,逍遥远游,相伴一生。 “哇哦~” 这小说怕是为了吸引读者,描绘了将军如何强取豪夺圈圈叉叉的各种细节,篇幅占了近一半,看得叶安安目瞪口呆。 她原也喜欢看这些杂书,但在古代这么黄爆的书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安安啧啧称奇,爱不释手,又想到这是唐怀的书,顿时面上表情千变。 原来……厂公大人好这一口啊…… 和自己平常看得书倒是相似,看不出来两人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哇~ 不过厂公大人的身段模样,应该是个受吧? 叶安安越想越歪,唐怀那精致的眉目还真是符合各大小说中小受的形象。 她脑海中已经各种脑补唐怀娇嗔告饶的模样,嘴角忍不出泄出一丝猥琐的笑意。 一旁的唐怀望着她邪笑的样子挑了挑眉:“笑什么呢?” 叶安安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冷不丁听到唐怀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连忙将书合上,心虚的低头温声道:“没什么啊……” 唐怀瞅着她怂样自然不信她的说辞,见她护着书,直接伸手将书拿了过去翻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唐怀差点没把叶安安撕了。 叶安安望着他逐渐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你平日里,看得就是这些书吗?” 唐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虽然叶安安的确平日看得都是这些书,但她想提醒唐怀这是他拿给她的书。 然而看着唐怀简直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她很没出息的默认了。 “呵……”一声如鬼魅般的轻笑传来,“想不到公主殿下口味如此之重。” 他将手中书放到窗外,下一秒他手指紧握,手中的书瞬间化为灰烬。 叶安安望着随风吹散的灰烬打了个哆嗦。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作者君你可从来没在原著中提过唐怀这个大boss还有这么一招啊 叶安安瑟瑟发抖…… 厂公大人您至于反应这么大吗QAQ 唐怀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望向自己:“公主殿下身为天之娇女,金枝玉叶,怎么能沾染了这些不洁之物呢?” “大,大人说得对。永安一定听从大人教诲,绝对不再看这种书了……否则天打雷劈!” 叶安安赶紧对天发誓。 唐怀这才面色好些,轻哼一声,又翻了翻车柜,将那层所有书统统丢出窗户。 “……” 暴殄天物啊! 叶安安心中痛惜,面上却一脸镇定得拍着马屁:“大人丢得好!”QAQ 天色渐晚,几人便在一个小镇上临时落脚休息一晚。 叶安安坐了一天的车身子骨有些酸疼,进了客栈便叫人倒水泡澡。 靠在木桶里,叶安安长舒一口气。这副身体娇贵得很,舟车劳顿对她来说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她揉了揉脖子,唤着春儿想让她为自己按摩按摩。 “来了来了。”春儿端着点心进屋,嘟囔道,“这书到底到哪里去了?” “书,什么书?” “就是奴婢放在车上的书啊,原本是想着晚上公主要是无聊了睡不着能看会书吃点点心,没想到却找不到了。” 叶安安摘掉敷在眼上的热毛巾:“那书是你放的?” “是啊,昨儿德全特意跟奴婢说怕公主在车上发闷,让奴婢把公主平日喜欢的书和糕点都带些。奴婢还是特意托人去都城买的新书呢,怎么就没了?” “……”叶安安欲哭无泪,“没了就没了吧,以后也千万别买了,回宫之后……”叶安安忍痛道,“把收藏的那些书也丢了吧。” 春儿惊讶:“宫里留着得可都是绝版啊,那都是公主您最喜欢的呀,为何要丢掉?” 叶安安有气无力:“书重要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 “那就丢。” “哦……” …… 客栈另一间屋子里,唐怀合上手中的批文。一个黑衣人双手接过批文,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德全为唐怀倒了一杯茶:“舟车劳顿,大人歇息会,奴才为大人准备热水。” “宅子那边如何了?” 德全恭敬道:“暗卫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人发现大人您和公主不在宅子的。” 唐怀轻啜一口茶水:“公主呢?” “已经歇息了。” 唐怀垂下眼帘:“还有两日便到姑苏了吧,听闻姑苏近日比较热闹,到时候走水路吧。” 德全心思一转,顿时了然:“是。” 第二十章府中商议 丞相府 清淡的墨香飘满书房,司马礼审查着公文,提笔记录着这几日各地呈上的要事。 书房门吱嘎轻响,一个锦衣男子走进屋内朝司马礼行了一礼。 “大哥,小弟前来拜见。” 如果叶安安在这里,听到这声音一定十分耳熟。春猎当日,在树林中同刺客密谋的人便是这个声音。 司马礼放下手中之笔:“三弟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我这?” 司马廉见他一派悠然自得,仿佛不知道朝中已天翻地覆般,忍不住道:“如今唐怀借机生事,陈随、齐民等人接连入狱流放,朝中人心惶惶,闲言四起,大哥怎么还这么悠闲?难不成……” 司马礼轻啜一口热茶,淡淡道:“难不成什么?你倒是也相信外面那些闲话?” “弟弟自然不信,但咱们这一派老臣轻则贬官降职,重则抄家流放,唯有咱们司马家独善其身,反而族下弟子接连高升。如今都说咱们司马家明里高堂亮节,清风两袖,实际上暗地里早已攀上了东厂。” 司马礼吹开茶叶,悠悠道,“你瞧着被牵扯到的仅仅是咱们这一系吗?” 司马廉皱眉思忖:“兵部侍郎,御林军统领等人也皆被皇上发落,但这是因着其职责疏忽,导致公主遇刺才被处罚。” “因是没错,但果,得看顶替他们的人是谁。” 司马礼一惊:“大哥您的意思是唐怀想要将自己的人顶替上去?” “如今朝中打的局面,看似是唐怀借机铲除异己,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铲除异己之后将朝中重职换成自己的人,他真正要的是收权。至于不动我司马家,”司马礼冷哼,“无非是想要司马家名声败坏,孤立无援,要我司马礼身败名裂。” 司马廉一惊:“那可如何是好?人言可畏,咱们在世家中的百年名声不能毁于佞臣之手啊!” “如何是好?”司马礼叹了口气,“如今太子羽衣未丰,前朝后宫宦官当道,如今朝中重职都安插着唐怀的眼线,大局之前我能如何是好?” 他仰头靠在椅子上叹息道:“唯有等太子登基,咱们方可有出头之日啊。” 司马廉有些踌躇:“可看太子如今的模样,对于唐怀大有攀附讨好之意,我怕……” “怕什么?”司马礼瞥向他,“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方能受胯下之辱,太子有他自己的谋划,但只要他日太子继承大统,一切皆可逆转。咱们是太子的外戚,平哥儿又是太子陪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倘若日后平哥儿和长公主结为连理,咱们更是亲上加亲。只要我们在太子身边辅佐,必然能打压东厂。” 司马礼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话说如此,但一国太子攀附宦官,这到底有失风范啊……” 司马礼又何尝不觉得太子太过谄媚阿谀,没有君子之风。但太子乃是正统出身,秦王尚小且为庶子,皇上膝下只有这两个儿子,除了太子哪还有其他人选。 司马礼摇了摇头:“别院那边如何?” “探子来报说唐怀和长公主前几日曾外出散心,傍晚便回了宅子,之后再没出来过,一切如常。” “这次行刺失败,还惊动了圣上。现如今咱们不便再有其他动作以免暴露。你只多加派人监视唐怀,一有异动立刻回禀。” 司马礼应下:“是,那弟弟就先走了。” 司马礼起身道:“我送送你吧。” 两人边走边聊了些日常家事,谁知刚走到前院,就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往院外走。 “站住。” 那人听到司马礼的声音身形一顿,片刻后才转身行礼。 “父亲大人安好。” 司马廉唤道:“平哥儿,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三伯安好。” 司马礼踱步上前:“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父亲,儿子是要去……去采办书籍。” “采办书籍?”司马礼微眯双眼,瞧着他四下不安的模样冷声道,“你何时学会撒谎了?” 司马长平慌忙鞠礼:“儿子不敢。” “说!到底要干什么去!” “儿子……想去唐府别院。公主上次遇刺,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儿子想去看看她。” “你放肆!”司马礼听到这话怒斥,“公主金枝玉叶,待字闺中,哪里是你能随意想见就见的!这要是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面!”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想在别院外面打探打探,不曾想过要同公主见面。” “厂公的地界哪里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你做事怎地这般轻浮草率!”司马礼怒斥,“公主殿下有厂公照顾着自然不会出分好差错,你给我守好本分那都不准去!” “可……” “你若真是放心不下,等过些日子长公主回了都城,你请了牌子去皇宫里看我都不拦,现在立刻给我回屋里,莫要再给为父添乱!” 司马长平踌躇片刻,最终无奈应下:“是。” 司马廉望着司马长平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大哥也莫要生气,平哥儿素来遵纪守礼循规蹈矩,也只有遇到长公主的事才会关心则乱。平哥儿对长公主上心,这是好事儿啊。” 司马礼抚了抚长须:“我怎会不知平儿秉性,只是如今朝中大乱,时局动荡,他身为司马家长子,若是出了事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平哥儿聪慧伶俐,兄长为何不让他入仕,也好为咱们分担点。” 司马礼长叹一口气:“若当真能如此,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只是平哥儿性情纯朴,不适合官场波澜诡谲的生活。我只愿他能远离纷争,一世无忧,就别无他求了。” 司马廉笑道:“兄长糊涂了,咱们这种世家出生,唇亡齿寒,哪里有人能独善其身呢。况且只要有太子在,就必定会利用平哥儿的婚事与长公主结亲,这不光是在拉拢司马家,也是在拉拢长公主啊。到时候平哥儿也是要入局的。如今您能护着他,可您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吗?” 第二十一章姑苏烟火 热闹的街道两旁搭满了卖摊,空气中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整条长街满是人间烟火味。 马车缓缓行驶过小桥,叶安安轻掀开帘子好奇的望着桥下小河。 河中小船缓缓飘过,撑船人吆喝着姑苏小调。河边的姑娘挽起长袖,露出雪白的皓腕洗着衣服。 孩童穿着肚兜呲溜钻入水中,相互泼着水嬉戏玩闹。 娇笑声伴着吴侬软语飘过河岸。 白墙黑瓦,绿水人家,好一副水墨画儿。 “好热闹啊。” 叶安安不禁感叹,过了桥便到了西街,街道宽了些,牵马的,杂耍的,叫卖的更加热闹。 正巧见有小贩扛着糖葫芦吆喝着从马车边走过,叶安安连忙道:“春儿,去买两串糖葫芦,看有没有无核的。” “哎!”春儿从车架上跳下,不一会儿便拿了两串跑回来从窗口给叶安安递去。 “厂公大人,这串给您。” 唐怀瞥了一眼眼前的糖葫芦,声音散漫:“不干不净的,你也吃得下。” “不干不净才吃了没病呢。” 叶安安见他不吃,也不敢强求,自个儿咬下一大颗。 甘甜的糖块在嘴里融化,叶安安两眼汪汪:“真好吃。” 在皇宫里从来吃不到这些民间小食,作为一个甜食爱好者,她都快忘记冰糖葫芦的味道了。 唐怀见她吃得极其卖力,三下五除二,一口一个就将一串糖葫芦吃了个干净,张口就想对另一串下口。 他直接伸手将剩下的那串夺了过去。 叶安安不解:“大人您不是不吃吗?” “这东西一看就甜腻的很,殿下小心吃多了肚子疼,张虫牙。” 叶安安满不在乎:“不会的,我在宫里一日三餐都是甜食也没见有事儿,大人多虑了。” 唐怀淡淡道:“殿下既然跟着咱家出来,咱家就有义务照料殿下的身体。若是殿下执意,咱家也不敢违抗,唯恐照料不周,还是请公主殿下回宫吧。” 叶安安连忙拉着他的袖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这糖葫芦吃着有些腻歪,剩下那串厂公大人随意处理了吧。” 唐怀将袖子从她手里扯出:“满手的糖渣子公主不嫌脏,咱家倒是嫌弃的。”又瞥见她嘴边还粘着一点糖渣,唐怀无比嫌弃,掏出一条手帕扔到他怀里。 叶安安到没有被嫌弃的自觉,捧着手帕嘿嘿一笑:“多谢大人。” 已近晌午,两人挑了一家酒楼用餐。 松鼠桂鱼,蛋黄锅巴,响油鳝糊,碧螺虾仁,桂花糖芋苗…… 叶安安这顿吃得心满意足,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长舒一口气。 楼下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叶安安从二楼窗口朝外望去,就见长街上人群攘攘,一群穿着打扮华丽的伶人坐在轿子上游街。 “这是干什么?” 进来端送饭后水果的跑堂见她好奇,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是咱们姑苏的娘娘节,附近小镇上的人都会来参加。今个晚上会有一场集会,到时候全城都会漂河灯放烟花,可热闹了。只要在这一日将心愿写在河灯上放入水中。河灯就会随着河流飘入天河,将愿望带给天神。” “听着挺有趣啊。”叶安安望向唐怀,眼神期待。 唐怀吹着茶沫悠悠品了口茶,似是没有听到。 叶安安有些着急,一旁德全见了,瞧着唐怀笑道:“大人,今日城里人多,姑苏路窄,马车走动也不太方便,总归咱们接下来是要走水路的,安排人手也要些时间,不如暂且整顿一晚,休养生息再启程也不迟。” “是呀是呀,德全说得在理。”叶安安连忙应和。 唐怀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下:“既然如此,那就歇息一晚吧。” 听到这话叶安安欢呼雀跃。 到了晚上,唐怀在客栈下等着叶安安一起逛街。 就见叶安安迫不及待得冲下了楼。 她已经换了一身水红色的齐胸襦裙,发间插着粉色的小珠花,显得娇俏可爱。 这件衣裳是她下午拉着春儿去街上商铺里挑得时下姑苏姑娘最流行的款式。 叶安安微微欠身:“大人久等了。” …… 华灯初上,小河两岸的人家悬满了灯笼。 乘船人一杆长篙让河中映照的红灯倒影翻起阵阵涟漪。 叶安安同唐怀坐在船上,随着水流踏上东街。 东街集会上,一盏巨大的纸荷花立于水面。荷花中央,身姿窈窕的舞女在伶人的伴奏下翩然起舞。无数的画船点亮,透过船窗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丝竹曲乐和歌女轻柔的歌声。 一声唆响,天空瞬间炸开无数烟花,满城流光溢彩。 叶安安在河岸的船夫那买了四盏花灯,递给唐怀一盏。 那人负手而立,眼神轻蔑:“这些不过是骗弄愚民的玩意,你也信。” “入乡随俗嘛,大人若是不想写下愿望,只将花灯放了也算是成了。” 叶安安将花灯塞给他,又把另外两盏给了德全和春儿:“你们若是有愿望也写下来吧,好容易来一次总得玩得尽兴。” 说罢,叶安安拿起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下愿望后将纸条塞入花灯中,挑了处人少的河岸将花灯放入水中推走。 她双手合拢,闭眼祈愿:“愿父母安康,愿一切顺利。” 她的那盏小花灯很快便汇入了大片花灯之中寻觅不见。 河面上烛光点点漂流入远方,像是天上的银河。 她刚起身,就见不远处唐怀将手中的那盏花灯推入河中。 他起身时瞧见叶安安望着他,怔了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袖转身便要走。 叶安安瞧着他有些羞恼的样子,捂住嘴偷笑。 “大人等等我。” 叶安安朝他招手,转身朝他走去。 没想到岸上人群太过拥挤,两人虽然看似隔着不远,但走过去却极其费力。 远处突然锣鼓喧天,杂耍表演开始了。 人群突然涌动,叶安安被推搡着朝反方向走去,她个子又不太高,整个人被埋没在人群中看不着。 “大人,大人!春儿,德全!” 叶安安发现自己被越推越远,身旁几个人似乎引着她走。 叶安安感觉不太妙,刚想喊叫就被捂住嘴巴,拉到一旁的小巷中。 “唔唔……” 叶安安挣扎着想要逃跑,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番外上元节(上) 又一年上元节 清晨,寂静的皇宫在钟声中醒来。 叶安安习惯性的转过身想要抱住身边人蹭蹭,却发现枕边空无一人。 叶安安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来人。” “这么早就醒了。” 进来的不是婢女,而是唐怀。 他今日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长袍,这般强烈的颜色却没有让他显得俗气,而是更衬出他精致的五官,出群的气质。 唐怀将手中拿着的一枝梅花插在床侧的瓶中:“时辰还早,要再睡会吗?” 他摆弄着梅花,清晨温凉的日光显出他挺直的身段。高挺的鼻梁,朱红的唇色,精致的下巴,宽阔的胸膛,腰间的玉佩随意垂着,再往下是笔直修长的双腿。 叶安安暗搓搓欣赏着美色,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啊。 人间绝色,人间绝色啊! “想什么呢?” 唐怀瞧着她色眯眯的模样,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他凑到她面前,危险的眯起眼睛,语气暧昧,“怎么,大清早的就按耐不住了?我倒是可以,就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叶安安连忙将他的脸推到一边:“我可没那么想!” 唐怀前段时间去江南巡视,昨日才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两人久日未见,昨天晚上她可吃够了苦头。 “我睡不着了。” 唐怀听到这话,便唤了奴婢进来。 四个奴婢分别拿着洗脸盆,铜镜,毛巾,盐。 唐怀坐在床边,撩起袖子拿起毛巾沾了水拧干为叶安安细细擦了脸,又拿了茶叶和盐为她漱口。 “我自己来就好了。” “做丈夫的疼爱妻子不是应该的吗?”唐怀挥手让那几个奴婢下去,为她穿上外袄后拉着她坐在梳妆台上。 “可今日是你生辰,昨日说好我伺候你让你开心。” 唐怀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她柔顺的长发:“这般我就很开心。” 叶安安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听话。 簮发,描眉,点唇。 做完一切后,叶安安瞧着镜中面容精致的自己不由感叹唐怀的手艺。 自从两人成亲后,唐怀便从不让他人假手她的起居生活,这么多年一直成了这个习惯。 叶安安一开始虽然有些不自在抗议过,但唐怀对此事极其执着,叶安安也只好妥协。 哼,谁让我宠他呢。 叶安安心里傲娇想到。 今日原是唐怀的生辰,叶安安想着怎么也得好好犒劳犒劳他,没想到自己却睡得沉。 用完早餐后,两人出了宫如寻常夫妻般逛街购物。叶安安在衣料铺里试衣裳,唐怀便坐在一旁喝茶等着。 店老板瞧着两人气质不凡出手又阔气,笑眯眯的上前寒暄:“哟,二位是生面孔啊,怕是从外地来得贵人吧。” 叶安安也不戳穿,笑道:“是啊,这两日才搬来都城定居。” “那两位官人夫人来得可太巧了,今日是上元节,城内会有大型的烟花晚会。咱们都城的烟花晚会可是一绝,一年就这一次,二位可千万别错过。” “好啊,掌柜的您这么推荐,我们一定去。” 那掌柜见机又推荐了几件昂贵的衣服,叶安安今日心情不错,直接小手一挥统统买了下来。 唐怀瞧着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轻笑: “娘子还真是败家。” 叶安安昂脸骄傲道:“我相公宠的!” 第二十二章绑架 第二十二章绑架 “嘶……” 叶安安再次醒来时感到头还有些晕沉沉的,她刚想揉揉脑袋却发现手脚都被用粗绳紧绑着,嘴巴里被塞着布说不出话来。 叶安安心下一惊,用力扯绳子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没用的,你就算是扯破了皮也去不掉这绳子的。” 不远处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叶安安抬眼望去,就看到几双怯生生的眼睛。 四周阴暗,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光线从缝里透进来。叶安安勉强能看清几人。 都是些八九岁的小姑娘,面上沾着灰尘缩在一起,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叶安安顿时心中浮出一个念头。 她这是……被绑架了? 不出片刻她的想法便被证实。之前说话的小丫头瞧着她默不作声,以为她被吓到了,细声安慰道:“你别害怕,只要你不哭闹那几个人也不会打骂你的。” 那小丫头见她垂着头沉默,又小声道,“你,你要是答应不哭叫,我就把你嘴里的布取出来,这样你能舒服些。” 叶安安点点头,那小丫头见了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伸手将布取了下来。 叶安安长舒一口气,沉默片刻,随即问出一个很在意的问题:“为什么你们没被绑……” 凭啥只有她被五花大绑,那几个小丫头都安好的坐着。 “我们都是被家里卖来得,卖身契签了不会跑。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有钱家的孩子被蒙晕了拐来得吧,像你们这样的小孩都是这样被绑着的。”那小丫头伸手朝一边指了指,叶安安才发现黑暗处还躺着一个小孩子。 他应该是睡过去了,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那有个人。 “……” 叶安安靠着木板四周环视。 他们身子颠簸,应该是在一个马车的箱子里。 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是不紧张,唐怀肯定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正派人找她呢。以唐怀的本事,找到她也只是时间的事儿。 叶安安扭了扭生疼的手腕问道:“那你们知道现在我们是要被卖去哪里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我听村里大人说,一般签了卖身契的都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年纪再大些的有些就被卖到青楼里,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箱子的盖子被打开,露出两张男人粗犷的脸。 其中一人见叶安安醒了:“喲,你倒是不吵不闹的。”随即面目凶猛道,“乖着点,不然就跟那边那小子一个下场!” 叶安安朝角落望去,就看到躺在那的孩子一身灰土,头发蓬乱,露出的白皙胳膊上满是青紫,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落在了哪。 好惨…… 叶安安立刻作出惊吓状,身子缩成一团,眼泪汪汪的望着男人畏畏缩缩道:“我,我一定乖乖听话,你别打我……” 男人见她这样,满意的将箱子又盖上。 视线再次昏暗下来,箱子外传来呲尿的声响还有两个男人粗鲁的说话声。 “大哥,看这次这个小丫头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姑苏本地人,我昨儿下午见她身边跟着那丫鬟穿着打扮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要不咱们把她卖得远点,免得被家里人找到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咱们以前干得可是杀人买卖,你怎么现在反倒鸟怂了?!” “那不是以前了吗,以前当山匪的时候想干啥就干啥,可现在咱们老窝都被官府剿了,当家的也都死绝了。咱们现在干起人贩子也得小心些啊,要是被官府抓着了牵扯出以前那就是脑袋分家的事儿啊。” “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张妈妈,到时候把她卖到秦楼去。看这小丫头的年纪也有十二三岁,可以接客了。你也不想想,这女儿家一旦入了秦楼楚馆,就算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那家人都不会再认!” 那老二听了猥琐一笑:“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我看那小娃娃日后也是个国色天香的,既然都是要卖到青楼的,要不让弟弟先开个苞试试味儿?” 叶安安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要是让这狗东西碰了,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个王八犊子想什么狗屁玩意呢!”那老大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大骂道,“就那丫头那张脸,又是个雏儿,能卖多少钱啊!一百两我都敢跟张妈妈要,要是你特娘的一开包身价至少掉一半!把你那孬蛋给我收拾好了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刀削了你!赶车去!”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马车再次颠颠晃晃的前行。 叶安安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原本昏睡的孩子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济于事。就在叶安安以为他又昏死过去时,角落传来他虚弱嘶哑的声音:“水……” 叶安安挑了挑眉,朝那群小丫头望去。 小丫头们缩了缩手,装作没听到。 叶安安瞥了眼她们腰间挂着的小水壶,也懒得发出正义之声。 毕竟都是陌路人,未来日子如何还不知道呢,她也没义务谴责她们见死不救。 就在这时,那孩子又呻吟一声,呼吸声渐渐急促,似乎很是痛苦。 叶安安:“……”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管他的死活但是我良心过不去。 最终,她叹了口气,朝她们唤道:“喂,给他口水喝。” “我们也没多少水了。”一个小丫头怯生生道。 “不白要你的水,看到我头上的珠花了没?这可是上等的琉璃珠,一颗够买下你们所有人了。谁给他水喝,我这珠花就给谁。” 一个小丫头心动,却又不敢相信:“你不骗人?” “骗你做什么,你们眼界子浅不识货我也不怪你们,一句话,给不给水?” 叶安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瞪眼,之前帮叶安安取下口布的小丫头思忖片刻,将水壶解下喂给那孩子。 那孩子似是许久为沾水了,如同得了甘露一般将水尽数饮下。 随即,小丫头转身蹲在叶安安面前道:“我把水都喂给他了,你把所有的珠花都给我。” 第二十三章卖入青楼 叶安安心里惊讶于她的思忖果决,面上随意道:“行,你拿去吧。” 其他几个女孩见状有些眼红,小声道:“反正她也不能动,我们,我们可以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下来分了。” 叶安安想到他们会这么说,冷笑道:“你们倒是好主意,但我这一身华贵要是都没了,外面那几个人能眼瞎看不出来?肯定知道是你们抢的,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你们的下场就会跟那边那个小屁孩一样!” 几个小丫头到底年纪轻也没见过世面,被叶安安凶神恶煞的模样唬得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什么歪心思。 叶安安也懒得理她们,对身前的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如花。” “……” 叶安安无语凝噎:“这名字还真别致……” 那丫头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爹不识字,见村里很多丫头都叫如花就也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叶安安一时兴起:“要不,我给你想个名儿吧。” “你?那你说一个我听听?” 叶安安想了想,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叫婉清怎么样?” “婉清,听起来倒是挺悦耳。”丫头喃喃念叨着这两字,笑道,“好!那我以后就叫王婉清!” 叶安安有些小骄傲:“本宫……我取得名字当然好听!”到底是学了这么多年古诗词的,宫里的文化气没白熏陶。 王婉清见她没有丝毫胆怯焦急的神色,有些好奇:“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吗?听方才外面的人说话,是要把你卖到窑子的。” 叶安安挑了挑眉:“人生在世,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那丫头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羡慕道:“你可真勇敢,我还是怕死的。” 叶安安倒是不担心会被发卖,她家厂公大人肯定在派人找她呢。 但是这一路颠簸,木板又硬又凉还没个垫被,她手脚都被绑着身上难受得很。 而且她有点想出恭…… 叶安安只得同王婉清聊天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若是愿意,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了。” 王婉清一脸的不信任:“你自个都自身难保了还说这大话。再说咱们也不是被发卖到一处,我是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 “那你做我的丫鬟不也一样吗?” “我可不做窑子的丫鬟。”她说完顿了顿,似乎是以为戳到了叶安安的伤心处,沉默了起来不再说话。 叶安安倒是丝毫不在意:“你也别这么早做决定,万事皆有可能。” 这时马车再次停了下来,男人撵着他们下了车并排站在一块。 叶安安观察着四周,她们应该是到了一处后院,一个头戴红花的中年女人晃着身子从他们身边一一走过。 到了叶安安这,女人眼睛亮了亮,捏着她的脸左右打量,又扳开她的嘴瞧了瞧。 叶安安从小娇贵,细皮嫩肉得,脸立刻被捏出一个红印子。 女人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倒是不错。” “张妈妈好眼光,这批货可都是雏儿,你看这价钱是不是……” 张妈妈抚了抚鬓角的红花:“哎呀马老三啊,不是我说你这都是走私的活儿,又不是正经的人牙子除了我还有谁家敢要你的货,这价格咱就还是按以前的算吧。” 马老三听到这话顿时急臊:“怎么不是正经货,卖身契都在呢。” “是吗?那你倒是把这丫头的卖身契拿来我瞧瞧?” 张妈妈翘着兰花指点了点叶安安,马老三顿时一噎:“这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有。” “哼,你那点门道道妈妈我还不知道。还是按照以前的价格来。” 马老三见她不肯松口,也冷笑一声:“你也别觉得就你一个敢要这货,大不了我拉到别城去卖。就凭这丫头的长相将来必定出落得标致,我就是养几年把她卖给旁人做妾做外室,也比你这价钱来得合适!” 说罢就要拉着绳子走人。 张妈妈见他要走,有些急了:“好了好了,怕了你这没皮脸的东西,就给你加两倍的价钱,其他这些丫头我也都留着。” 马老三听到这话才心满意足:“还是张妈妈爽快,我这车上还有一个也一并送给你。” “还有一个?”张妈妈往车里瞧了瞧,嫌弃道,“瞧着那样都快死了,还是个男娃子,不要不要,还不够我给他付药钱的。” “唉,这娃子长相也很是白净,就是性子倔了些被老子教训一顿。这娃就白送你,你扔角落里活不了就算了,能活下来当个端盘子送水的小厮也是好的。老子带着他也是个累赘。” 张妈妈想了想:“行吧,那就留下吧。”说罢从兜里拿了一叠银票数了数递给他,“赶紧走人别被旁人瞧见了。” “得嘞!” 见马三要走,王婉清这才发现自己真的也被卖到了妓院,连忙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等等,当初不是说要把我们送去做丫鬟的吗?怎么把我们也留在这里了?” 马三扯开她的手骂道:“滚滚滚,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大户人家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们老爹老娘没钱都快饿死了,老子给你们找处地儿以后享福你们还不乐意了!赶紧滚,莫挨老子去!” “等等,你不能走!你不能把我们留在这里!我不要进窑子!” 王婉清扯着他不让他走,其他姑娘见了也大着胆子拉着他哭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张妈妈见状招了招手,几个下人将她们拉开。马三和另一个男人将车里的孩子拖下来扔到地上后就架着车匆匆离去。 王婉清挣扎着想去追车子却被按住胳膊压在地上。 “既然已经入了我这秦楼,就别再想整妖蛾子。老娘花钱买下你们那就是你们的娘亲!赶跑,打断你的腿!好好跟着妈妈学规矩,将来幸运了得了哪位恩客的青眼说不定也能被赎出去。” 她挥了挥帕子:“你们今儿想跑,那就得吃规矩。把人都压到柴房里关上三天。” 叶安安正看着热闹突然发现自己也被压了起来。 ??? “妈妈,我可没闹呀。” 张妈妈笑眯眯的弹了弹指甲:“你是没闹,但也得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秦楼楚馆的厉害不是?放心好了,妈妈我一向赏罚分明,他们没饭吃,你有~你呀,就在一旁看着不听话的下场~” 她拍了拍叶安安的脸,“都关起来。” 第二十四章潜龙在渊 天空乌云翻滚,连接成片似是暴雨将至。街上零零散散的行人匆匆而行,狂风呼啸着扫过已经清冷的长街卷起飘叶。 客栈里一片死寂,春儿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瑟瑟发抖,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她低着头,不敢看向身前座椅上的人,只能余光看到一片衣摆静静垂着。 唐怀端着茶水面无表情,眼帘下垂一动不动,像是在神游天外,但他周身似是凝结着黑色浓雾般,压抑沉重,让人心生恐惧,大气也不敢喘。 德全不安的悄悄望了眼他,也不敢说话。他服侍唐怀多年,自认算是了解厂公的脾性,但如今这般模样却是从未见过。 公主突然消失,满城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若是出了半分差错,皇上震怒之下,肯定牵连甚广,伏尸百里。 怕是要出人命了……德全心里祈祷,我的小祖奶奶您可千万别出事啊! 不然别说奴才这条命得搭进去,就连厂公也得受牵连。 一片寂静中,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 一个侍卫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大人,探子来报,昨夜有一辆运粮车连夜出城,今早发现那辆粮车被藏在城郊破庙中,属下搜到了这块帕子。” 唐怀接过帕子望见上面粗糙绣着的黄色鸭子,缓缓握紧手指:“找到运粮的人,留活口。” “是。” …… 叶安安抱膝坐在草垫上,忘着周围破败斑驳的墙壁欲哭无泪。 好在这老鸨还有点良心,真没饿着她。 柴房那边,几个女孩缩成一团抽泣。 叶安安实在不耐烦:“别哭了,你们都哭了三个时辰了,不累吗?不饿吗?” 王婉清擦了擦眼泪:“我就是饿死,也不做这行! ” 叶安安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你以为花楼姑娘想做就能做的?那是要长相的,花楼的头牌儿那更是要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的。” 王婉清呛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急?难道真就认了命吗?以你的出身沦落为青楼女子你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你有啥法子?说来听听?” “我……” 王婉清一噎,顿时泄了气,“我能有什么法子,反正我就是死也不要被糟蹋!” “好!有骨气!你瞧,那不是有墙吗?撞上去你就解脱了。” 王婉清听着她这话气急:“你,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叶安安摊了摊手:“我这不是顺着你说吗。”她揪了根稻草在手里玩弄,“要是真到了绝境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我就算是死也不能亏着自己,总得拉一个垫背的下去。你这还没到绝境呢就要死要活得要自行了断,舍了自己那条命,但害你的人却活得好好的,多亏啊。” 王婉清听到这话思忖片刻:“你说得有道理,那你有什么法子?” 叶安安将稻草一扔两手一摊:“我能有什么法子,等呗,早晚出得去。” 王婉清刚想说话,就听到咕咕叫声。她揉了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叶安安见状将之前她吃剩下的馒头和水给她:“喏,就这些了。” “谢谢你。” 王婉清三下两下将馒头大口吞下,其他几个女孩直勾勾的望着,舔了舔嘴唇。 “我,我们也好久没吃东西了,能不能分一点给我们……” 王婉清顿了顿,想把剩下的馒头掰成几瓣,叶安安劈手将馒头夺了过去:“当初那边那小子都快死了你们也不给口水喝,还想抢我身上的东西。现在轮到自己受难了就想着要别人帮你?做梦呢!” “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看在我们饿了这么久的份上就可怜可怜我们吧,真的太饿了。” “是啊是啊,我们剩下那点水都喝完了,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大家以后都是要在一起共事的,以后相互帮助啊,好姐姐你就原谅我们吧。”另一个女孩附和道。 “对不起啊,我可不是什么好姐姐,也不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一套。” 叶安安翻了个白眼,望着王婉清:“我这馒头是给你吃的,你既不吃那就还给我。” “咳,咳咳……” 躺在旁边的那个男孩突然咳嗽起来。叶安安蹲到他旁边,本着既然花钱救了他一次那就要救到底不然太亏了得原则,给他喂了些水。见他都喝了下去后,叶安安仔细打量着他。 这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脸上沾染着泥泞,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但这也没有掩盖他清秀的五官。 叶安安向来贪图美色,她想掏出帕子为他擦干脸,却发现自己的帕子没了。 想了想,实在不忍心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就作罢打算放任他在那继续躺着。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 她低头望去,就看到一双清澈懵懂的眼睛。 真是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睛…… “你醒啦,身体感觉好些了没有?” 贪图美色的叶安安又极其虚伪的蹲下,温柔的用袖子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泥泞和血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气干净的脸。 这张脸真是……真是太符合她的审美了…… 叶安安眼中一闪惊艳。 “咳咳……多谢……” 男孩缓缓爬起来,靠在墙上,声音里满是困惑:“这是哪里……” “我们被人贩子卖到窑子了。” “嘶……”男孩摸了摸淤青的嘴角,“我身上怎么这么疼?” “听说你脾气犟,被人贩子揍了一顿。怎么你不记得了?”叶安安有些惊讶。 那男孩一愣,随即有些羞愧一笑:“我方才有些散神,现在想起来了。” 叶安安撑着脑袋:“看你现在这温温吞吞斯斯文文的模样,还真是没想到你会跟人贩子硬抗。我偷听到,那些人贩子以前干得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幸好只是把你打了一顿,命没丢就好。” 男孩虚弱一笑:“侥幸而已,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姓叶,叶安安。”叶安安随口将自己以前的名字说了出来,出门在外总得备个假名,她以前的名字正好能派上用场,也不怕会被别人查到。 “在下余潜渊。” “潜龙在渊?这名字好。”叶安安笑道。 “多些夸赞。” 两人接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顿时安静,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叶安安拍了拍衣服起身:“你身子还没好,先休息会吧。” 第二十五章饿狼反扑 傍晚时分,柴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粗布丫头将饭菜递给叶安安。 一个馒头,一碗稀粥。那稀粥几乎都是水,没几粒米。 叶安安将馒头分成三份,给了王婉清一份。又把另一份递给靠在墙边闭目养息的余潜渊。 “多谢。”余潜渊也不矫情,他已经两日没进食,饥肠辘辘。 叶安安咬了一口馒头,干涩得很,伸手想喝点水,就见对面几个女孩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动作。 叶安安顿了顿,将碗推了过去:“也只有这些了,吃吧。” 女孩们见状,顿时像是来了力气,如饿狼般扑了过去争抢着将稀粥喝了个干净。 但是这点清汤寡水三个人分只能是沾点水味儿,她们吃完后,又盯着他们手中的馒头。 叶安安冷声道:“我们也就这么点东西,自个还不够吃的,你们要是敢抢我就喊来外面的看守说你们抢东西,到时候看张妈妈会不会再饿你们三天!” 几个女孩被吓得连连道:“我们不敢我们不敢,谢谢你。” 叶安安三下五除二将馒头全部吞了,恶狠狠得瞪了她们一眼。 “你面上那么凶,之前说得有那么决绝,我还真以为你狠得下心看她们饿着呢。”王婉清揶揄道,“不过想想你之前能拿珠花救他,心底也不会那么坏。” 叶安安没说话,不打算跟她解释。 “饿狼反扑。”一旁传来一道喃喃低声,叶安安望去,就见余潜渊温润一笑。 叶安安挑了挑眉,将嘴里剩下的馒头尽数噎下。 饿狼反扑,狗急跳墙。 要是那几个女孩真的饿昏了眼抢夺她们的食物,柴房就这么大,他们也无可奈何。 毕竟叶安安身子娇弱,余潜渊又浑身是伤,打架她们怕是打不过的。 叶安安也不可能真的跑去找张妈妈评理。 如果她们抢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叶安安他们连基本的食物都会一点不剩。与其如此,不如分她们点吃食,让她们能够本本分分,这样叶安安他们才能安稳的度过这几天。 这还是叶安安从承乾帝的御臣之术中琢磨出来的。 …… 华灯初上,秦楼里渐渐聚集了满楼的酒客,莺莺燕燕的欢笑声顺着风隐隐传到后院。 柴房里众人已经熟睡,叶安安踩着草垫子,双手扒着狭窄的窗户栏杆望着天上弯月眼泪汪汪。 呜呜呜,厂公大人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QAQ “你在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干净的少年声。 叶安安抱膝而坐,没精打采:“没什么,想家了。” “安安的家在哪里啊?” 叶安安眼神微黯,思绪渐渐飘远,喃喃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那里有视她如命,对她关怀备至的父母;有同床读书,青梅竹马的朋友们,有很多很多温暖的,她无法忘却的记忆。 然而她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鬼地方,莫名其妙的就可能会被人暗害之死。 为了活下去要事事筹划,步步盘算。 这里没有雪糕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没有自由…… 她上辈子明明勤奋刻苦,努力学习,不旷课不早恋,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动漫打打游戏,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把她发配到这个鬼地方QAQ 余潜渊见她情绪低落,抱着膝盖眼泪汪汪像是一只被人丢弃可怜兮兮的兔子,一时不知所措。 他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叶安安抽了抽鼻子,见他呆愣愣的望着自己,顿时一把抹掉眼泪凶道:“看什么看,想家了不能哭吗!” “额,对不起……”余潜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的话语,“你不必太担心……我们肯定会出去的。我,我家里人很快就会找来的。” “行了行了,你坐这里吧,我也睡不着咱们聊会天吧。”叶安安拍了拍身旁的草垫子。 余潜渊苍白的脸色瞬间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好,男,男女授受不亲。” 叶安安嫌弃得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你受伤怕你冻死,我才不愿意把草垫分你一半呢。” 柴房里大多是烧柴用的柴火,只有一小堆稻草,几个女孩靠着相互取暖,只余潜渊一个人离得很远。 现在早晚依旧寒凉,他本就一身的伤,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一晚上保不准明天就发起了高烧。 余潜渊踌躇了片刻,起身坐在叶安安旁边,身子紧紧贴着墙壁担心碰到她的身子。 叶安安扯下一些稻草盖在他和自己身上保暖。 “多谢。” “没事。” “我听到了。”余潜渊轻声道,“那时候我虽然昏迷,但恍惚之间听到有人拿珠花换取水喂我喝。” 这满屋的女孩能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叶安安了。 “多谢。” 叶安安靠在稻草上懒懒道:“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不想日后后悔。” 后悔的滋味很不好受,就像是一根针埋在了心底,每当想起来往事心里就会隐隐作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埋下这根针。 第二十六章得救啦 清晨万籁俱寂,街道冷清空无一人,小城里的人们还在睡梦之中。 秦楼已经褪去了夜里的歌舞喧嚣。白日的秦楼大门紧闭,安静平寂,看起来与寻常酒楼相似。只楼外挂着的红纱显出一丝女儿家的娇媚。 然而今日,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熟睡的众人被巨大的破门声惊醒纷纷跑出门观望。张妈妈急忙穿好衣服开门一看,就见十几个人围在一楼。 她瞧着那些人都是布衣打扮,以为又是寻常主母派家丁来砸场子寻夫君,立刻不耐烦的走下楼:“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来我张妈妈的地界砸场子,小心我拉你们去官府!” 张妈妈骂骂咧咧得一挥帕子吼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人给我撵出去!” 十几个打手提着棍子跑了出来和布衣们僵持。 张妈妈得意道:“妈妈我奉劝你们一句赶紧走人,不然我报了官你们可是要受板子吃牢饭的!” 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门外走入,楼上的姑娘们顿时小声惊叹。张妈妈回头一看,就见那人穿着一身绛紫长袍,披着玄色披风,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翠玉簪子高高束起。只是寻常的衣着打扮,穿在他身上却透着高贵自矜。但周身清冷凛冽的寒气却衬得他不怒自威。 “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的小郎君啊!”张妈妈也被美色晃了神,但立刻镇静下来。她自认见多识广,知晓这样气派的必不是小户小家出来的主子,立刻换了笑脸扭着身子走向他笑道,“咱们这儿啊白天不做生意,爷要是想逍遥啊晚上来,妈妈我给爷选上最好的姑娘伺候着~” 唐怀眼帘微垂,轻瞥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张妈妈顿时像被人掐住嗓子一般哑了声音,只觉得通体生寒如坠冰窟般,手止不住的颤抖,连帕子都险些握不住。 唐怀缓缓朝她勾起一道轻笑,明明是一张精致如画的脸,但那笑容却像是地狱深处而来的恶魔,阴森可怖,带着不屑和疯狂,让人毛骨悚然。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残忍至极: “一个不留。” 霎那间,张妈妈感到脖间一凉,剧痛传来。她猛地睁大双眼想要张口嘶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丝毫声音。 倒地前的最后,她看到布衣们挥刀,众人仓忙尖叫逃窜,烟花之地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唐怀丝毫不理会纷乱的哭喊声,好不停留的穿过长廊朝后院走去。他步履生风,披风在身后张卷开,遮住身后飞溅的温热血迹和阵阵惨叫。 不同于前楼的杂乱纷扰,后院显得冷清寡穷许多。唐怀径直走到柴房前,踢开门就看到草堆里窝着的小身影。 他缓缓走过去,看着还在熟睡的叶安安。她面色很差,嘴唇发白有些干裂,平日里梳得整齐干净的头发已经散开,凌乱的垂在身前,脸上灰土土的沾了些灰尘。 她似乎很冷,紧紧抱着身旁人的胳膊,两人身上盖着些稻草取暖。 柴房门大敞着,一阵凉风吹入,叶安安突然打了个哆嗦冷醒了,朦朦胧胧得似乎看到眼前站了个人。她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就见唐怀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 叶安安呆愣了片刻,“哇”的一声猛地掀开稻草扑向唐怀,紧紧抱住他的腰哭诉。 “大人你可来了呜呜呜,永安在这里吃不好穿不暖,又冷又饿饥寒交迫。他们还拿绳子勒我的手呜呜呜,永安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QAQ” 叶安安也不管脏不脏,死死抱紧他,哭得直抽噎,鼻涕眼泪抹了唐怀一身。 “永安可算把大人盼来了!” “……”一旁早已被动静惊醒的众女孩觉得脸抽。 这还是昨天那个凶神恶煞,得理不饶人,说话能把人噎死的人吗? 唐怀抿着唇轻轻顺着她有些蓬乱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他低下头,声音轻柔而又坚定,像是许下一个誓言。 “殿下安心,只要有咱家在,便不会再让人欺了殿下。” 叶安安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望着他小心翼翼道:“大人说话算数?” 唐怀将侍卫递上的斗篷为她仔细系上:“算数。” 叶安安破涕而笑。 唐怀看着她一脸的眼泪鼻涕,表情有些崩坏,将帕子递给她:“脏死了,鼻涕擦了。” 叶安安嘿嘿一笑,用帕子将脸使劲揉了揉,再帮唐怀把脏兮兮的衣服擦了擦后又紧紧将头埋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QAQ这顿罪没白受,可算等到这句话了。 “殿下先去马车休息吧。” “等等。”叶安安听到这话松开手,走到王婉清面前,“之前我说的话还算数。你若是愿意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你若是不愿,我就给你一笔钱财,让人送你回家。” 王婉清沉默片刻:“我就算回家,以后还是要被卖。我跟着你。” 叶安安满意的点点头,朝唐怀道:“大人,这个丫鬟我想带走,还有那个。”她指了指一直静静坐在那里的余潜渊,“他受伤了,我们带着他吧。” “殿下做主。”唐怀瞥了眼余潜渊,那人一脸温和的冲他笑了笑。 其他的女孩见状鼓起勇气道:“能,能别丢下我们吗……我们也不知道是被卖到青楼……求求你……” 她们也没什么过错,到底是被骗来的,但她也没义务帮她们太多。叶安安道:“你们若是愿意,就给你们送回家乡去。” “谢谢,谢谢!” 叶安安走出柴房见院里只停了辆马车,顿了顿,对搀扶余潜渊的侍卫道:“把他扶到马车上吧。” “殿下金枝玉叶怎能同外男独处一车。”唐怀在她身后淡淡道,“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没伤到根本,不碍事。殿下若是不放心,寻个大夫给他瞧瞧就是了。” 叶安安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公主先回客栈休息,咱家还有些后事要处理。” 叶安安点点头,上了马车。 唐怀望着马车离开院子,才吩咐道:“人都处理干净。” “那那几个女孩?” 唐怀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一并处理。” 第二十七章帮她出气 马车颠簸了一阵便停了,叶安安下了车刚进客栈就见春儿快步得迎了上来,喜极而泣。 “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叶安安想帮她擦擦眼泪,又觉得自己手太脏了就柔声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见春儿还是止不住眼泪,叶安安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这一身脏得很想泡个澡,你去帮我准备热水吧。” “已经备下了!”春儿听到这话连忙引着叶安安上楼进了房间,“德全说姑娘在外辛苦,定要梳妆打扮,早早得就让奴婢准备着,不过这地儿简陋也没有牛奶和澡豆姑娘您将就着些。” “不碍事。” 叶安安褪去衣服全身浸泡在热水中,仰头长舒了一口气。 活过来了~ 她仰头躺着,在眼睛上蒙上层热毛巾蒸眼。春儿便为她洗头边道:“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以后无论去哪里奴婢都要紧紧跟在公主身边。” 叶安安调笑:“那你以后要是嫁人了,还能跟着我呀?” 春儿听到这话俏脸一红,嗔怪道:“奴婢才不嫁人呢!等公主以后成亲了,奴婢就随着公主一起,照顾公主和驸马爷一辈子。”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若是因为我让你无法成亲生子,儿孙满堂,我心里只会内疚。”叶安安缓缓道,“日后你若是有中意的人了只管跟我说,我定会成全你们的。” 春儿脸颊通红,抿嘴笑道:“奴婢在这里先谢过殿下了。”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喧闹,有人敲锣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秦楼走水了,快去救火!” 叶安安取下湿布吩咐道:“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春儿推开窗户望去,就见远处冒着滚滚浓烟,火光将天边映得通红。街上各家各户都伸头出来探望,男人们提着水桶急匆匆朝秦楼跑去。 “听着好像是秦楼着火了,不过奴婢看那是单独一栋楼,没连着别家,烧不到咱们这,公主放心。” “秦楼?”叶安安有些诧异,“好端端得怎么着火了?” “许是里面人没留意倒了蜡烛吧。”春儿关上窗户。 叶安安心思一转,顿时直起了身子:“厂公大人现在在何处?” …… 叶安安沐浴梳妆一番后下楼便看到唐怀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喝茶。 他已经换了一身鸦青色长衫,腰间束着绛紫色的腰带。 整个客栈已经被他包了下来,店小二和掌柜的也不见人影。 “大人回来了。”叶安安笑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四处张望,“不知之前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德全带着她先去学规矩,等规矩学会了再送到公主身边,免得冲撞了殿下。” 叶安安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唐怀装作不知她的小心思,说话间,几个侍卫端着菜走了进来。他放下杯子淡淡道:“先吃饭。” “哎!”叶安安依言拿起筷子,挑了块糖醋排骨放到唐怀碗里,笑眯眯,“大人也吃。” 叶安安已经两日没有沾过一点油水,见眼前都是她爱吃的,眼睛顿时发亮,大快朵颐,连要了两碗米饭,以一己之力横扫了桌上大半的菜肴。 酒足饭饱之后,叶安安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 唐怀擦了擦嘴角问道:“饱了?” 叶安安猫儿一样点点头:“多谢大人款待~” 唐怀挥了挥手,声音慵懒:“抬进来。” 叶安安心中疑惑,就见侍卫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叶安安顿时知道唐怀为什么让她先吃饭了。 其中一人满身是血,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叶安安勉强才能认出这是绑架她的马老三,顿时愕然。 “还认得这人吗?” 叶安安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理会满屋的血腥味。 “他用哪只手碰得你?” 叶安安一愣:“不记得了。” 唐怀声音轻飘飘地:“那就都砍了吧。” 话音未落,叶安安只感到眼前寒光一闪,马老三的两只手便被砍断,落在了她的身前不远。 叶安安吓得顿时打了个嗝,随即尴尬一笑:“噎,噎着了。” 马老三痛苦的在地上翻腾挣扎,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温热的鲜血流淌满地。 唐怀垂眼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天堂有路你不走,逃了官家的追捕居然跑去当人贩子,绑了公主,你便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他转着玉扳手,悠悠道,“不过咱家想不明白,怎么连你们山寨头子都遭了难你却能轻易逃脱?城门已闭,你又是怎么能冒充运粮连夜出城的呢?你说呢,钱知府?” 唐怀似笑非笑得望着一旁伏地颤抖的男人。 第二十八章坦白心声 钱知府说话直打哆嗦:“回,回禀厂公,定是小人的手下不,不识好歹串通了这山匪!小人一定彻查此事!” 唐怀胳膊靠在椅子上,懒散的撑着头:“可咱家怎么听说,这山匪是你的远房表亲?” 钱知府连忙大扑在地:“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小人!小人是朝廷任命的父母官,怎么会同这等亡命之徒有关系?大人明鉴啊!”他指着抽搐的马老三骂道,“这种为祸百姓的畜牲就应该乱棍打死,已解百姓心头只恨!” 一旁马老三听到这话眦目欲裂,张开口“啊啊”直叫却发不出声音,原是已经被拔了舌头。 唐怀望着赵知府正气凛然的模样,接过侍卫呈上的状纸甩到他面前。 “你口口声声的父母官,可这些都是百姓状告你的罪证。贪污受贿也就罢了,居然同山匪混在一起为祸姑苏。你私吞李家田产,将李家大郎活活饿死在牢房。李赵氏想要告御状,你暗中命山匪将她杀害抛尸荒野。你这个父母官当得可真是好啊。” 唐怀每说一句,钱知府面色就苍白一分,最后涕泗横流,连滚带爬的想要抱住唐怀的腿,被侍卫按住身子不得动弹。 “大人,大人,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一时糊涂啊被这个畜牲迷惑了才会做出勾结山匪的事啊!求大人放过小人一命吧!小人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 唐怀懒得再看他哭天抢地的模样,突然转头朝叶安安问道:“公主殿下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叶安安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一愣:“我?” “如今殿下在这里,自然是殿下定夺。” 叶安安心中感激,知道他是想给自己亲自出口恶气的机会。 那钱知府一听叶安安是公主,立刻又转而对她磕头谢罪:“求殿下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小人养家,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求殿下饶命!” 叶安安望着他哀嚎大哭的可怜模样心中并无一丝同情。 “你既然是姑苏的父母官,理应爱民如子,清廉明正,如今却为一己之私伙同山匪残害百姓,干尽龌龊事。若是今日放了你,那百姓如何看待我大元?我拓跋氏今后如何执掌天下!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便到阴曹地府和那些被你迫害致死的无辜百姓说去吧!” 叶安安思忖片刻又朝唐怀道:“这种人理应处死,将罪行昭告天下,以示警戒。但他到底是朝廷选出来的命官,不好私自行刑。我看不如将他参了折子绑回都城。父皇定会处置了他,这也算是走个流程,也为朝廷挽了颜面。” “那就按公主殿下的意思,至于这个山匪早就该死,直接处置了。” 唐怀抬了抬手,侍卫便将人拖了下去。两人哀嚎惨叫,地上被拖了两条血迹。 叶安安又打了个小嗝,捂了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唐怀道:“大人,屋里味重,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唐怀不置可否,两人出了屋子,叶安安深吸了一口新鲜清爽的空气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这里是离姑苏不远的一处小镇,虽没有繁华的市井但依山傍水,河流同小桥相互交错串连起零碎的家户,柳树随风飘荡,乌墨屋檐在后面隐隐露出一角,像是羞涩的女儿家,也别有一番江南风味。 叶安安心中有事,一路未语,低头望着青石板,默默跟在唐怀身后踩着他的脚步。 两人走过一座又一座小桥,最终唐怀停下了脚步。叶安安没留神,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哎呦”一声。 唐怀转身望向她:“殿下既然心中有惑便问好了,做什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倒像是谁欠了你的。” 叶安安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唐怀嗤笑:“殿下那点小心思咱家还是看得出来,你不就是想问秦楼的火是不是咱家放的吗?”唐怀眼神微凛,面上孤傲,“是我又怎样。” 叶安安沉默了,她心底一早就有怀疑,她刚离开没多久秦楼便失了火,怎么想都太巧合了,她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唐怀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声音渐渐冷清,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望向自己:“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几个女孩也被咱家一并处置了。” 叶安安望着他森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唐怀见她眼中含着恐惧,心中有些发闷,甩开手嘲讽道:“咱家从来都是这般形式做派,殿下金枝玉叶良善心软,瞧不上这些肮脏的手段也是应该。” 叶安安听到这话想拉他的袖子,被他躲开。唐怀转身又向前快步走去,不再等她。 叶安安小跑着跟上他,抓住他的袖子不撒手,唐怀怎么甩都甩不开,停下来冷声道:“殿下既然看不起咱家有何必同咱家一道,装作欢喜讨好的模样。” 叶安安闷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唐怀望着平静的河面不说话,叶安安继续道:“大人待我好,永安知道。永安只是觉得那些人到底是因我而死心中有些难受,永安更担心大人杀戮太重,会有损德行。” 唐怀冷哼一声:“就算真有神明昭昭惩治失德之人,头个也轮不到咱家。” 叶安安连忙见缝插针表一波衷心:“若真有那一天,永安也会挡在大人身前的。” “旁人都道大人面冷心硬,但在永安心里大人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以前我是因着大人帮了我一次才同大人亲近,但跟大人相处久了永安却觉得大人是世上顶个好的。永安是真心希望大人能平安康健,福泽余生。” 唐怀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闷气也散了大半,面上却依旧冷哼:“对你好?你倒是忘了被刺中一剑的事儿了。” “那时是永安不对,向大人隐瞒了刺客一事,若是我,我也会同大人一样试探。” 叶安安笑嘻嘻的晃着他的胳膊:“大人不生气了吧~” 见唐怀不置可否,叶安安笑眯了眼:“天色尚早,那咱们去逛会商铺吧~” 第二十九章春心萌动? 两人又在镇子里逛了会,别人家的姑娘出来逛街都是试衣服买首饰,叶安安却拉着唐怀吃遍了小吃。 望着叶安安又买了一份甜豆花,唐怀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午饭吃了一桌子的菜,居然还吃得下吗?” 叶安安咽下嘴里的糖人:“这些都是小吃,又不管饱,我两天没吃好饭了自然多吃些。再说了,吃不掉带回去当夜宵也挺好的。” 真?洁癖?唐怀忍无可忍的望着她嘴角再次粘上的糖渣,将手中拎着的小吃零食扔到她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掉。 叶安安脸微红:“谢谢厂公大人。” 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见唐怀将帕子扔了,一脸嫌弃:“脏死了。” “……”哦,有个屁的感动哦。 等他们回到客栈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春儿在门外守着,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上,抱怨道:“殿下,您又留下奴婢一个人离开。” 叶安安笑道:“这不是有厂公大人在嘛,你担心什么。我买了些小吃你去热热,咱们晚上吃。” 春儿望了眼唐怀,立刻打了个寒颤,缩着身子接过糕点便赶忙跑回了房间。 叶安安有些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唐怀自然懒得解释。 晚饭后叶安安回到房间见春儿在收拾床铺,好奇的问道:“你之前怎么看起来有些紧慌?” 春儿边整理衣服便抱怨道:“公主您是不知道,之前您不见了厂公震怒,那眼神……”春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奴婢现在看到厂公大人心里就发怵,也不知道司礼监那些小太监是怎么受得了在厂公大人手下做事。啊对了,”春儿将一块帕子递给她,“奴婢昨儿帮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这块帕子。这帕子以前没见过但奴婢瞧着是块好料子,绣工也极其精细不像是普通的帕子,就帮您留着了。” 叶安安正在拆头上的珠花,听到这话手一顿:“给我瞧瞧。” 她接帕子,见上面绣着一枝翠竹,正是唐怀那时递给她的手帕。 帕子雪白,上面的污迹已经被洗干净,只余下些皂角的味道。 叶安安望着帕子,想到昨夜她睡前祈祷早日脱离苦海,没想到第二日一睁眼便瞧见唐怀站在她面前。 她一时激动抱住他,鼻尖似乎都沾惹了他衣服上的清香。 “殿下?殿下?”春儿见她盯着帕子走神,轻声唤她。 叶安安猛地回过神来:“那个……这帕子是我昨儿在街上见好看就买下来的。” “那奴婢帮殿下收起来吧。” 春儿接过帕子放入箱子中后便下楼去取在厨房热着的夜宵。 叶安安瞧见她不在了,连忙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天啊噜,她居然满脑子是埋在唐怀怀里的那一幕。 大人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有安全感。 叶安安猛地拍了拍脑袋,那可是个太监啊!长得再帅也是个太监! 未来没有性福可言的! 再说了,他可是个阴晴不定的变态,脑子抽了才会喜欢他! 叶安安深吸一口气理性分析,她今年已经十三了,一定是青春期到了,少女心萌动了,唐怀长得那么好看,是个妹子都会对他脸红心跳。她两辈子都没见过像他这么帅的人,自然会有所感触。这很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这样想着,叶安安心中的悸动渐渐消失。 见春儿端着夜宵上来,叶安安心满意足的跑去吃东西,将唐怀抛诸脑后。 就这样,还未来得及萌芽的初恋小苗苗就被叶安安一把掐死。 …… 同一时刻,唐怀推开了另一间房门。 余潜渊靠在床上看书,见他直接进来有些惊讶:“天色已晚,大人这么直闯入我房中是否有些鲁莽?” 唐怀站在他床前负手而立,目光阴冷:“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莫不是忘了,是公主殿下救了我,大人将我安置在这里修养。” 唐怀瞥了眼他脖间微微露出的链子:“青凤琉璃珠,你是齐家的人。” 听到这话,余潜渊微微一笑:“大人好眼力。” “齐家的人不该活着出现在这里,若你明日还未离开,咱家不介意这里多道坟头。” “你不会。”余潜渊温和一笑,“自小我爹就告诉我,齐家祖训,‘永不可害本族人’。这句话大人一定也耳熟能详。” 下一刻,一只手紧扣在他余潜渊的脖间,唐怀目光阴沉森冷,眼眸漆黑如深潭,周身像是包围着黑色戾气:“你可以试试。” 余潜渊呼吸艰难:“二叔倒真能对侄子下得去手。” 脖间的手指猛地收紧,余潜渊脸色苍白,呼吸渐微弱。 眼看就要昏死过去,脖间的束缚突然松下。他拂着床沿剧烈咳嗽。 “我便是不杀你,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唐怀转身离开,不再做片刻停留。 第三十章离别送礼 清晨,初升的太阳照落在窗台上,鸟儿飞过枝丫,唤起了平静又美好的一日。 小镇上的人家冒起了袅袅炊烟,小贩们已经摆好了摊位,酒楼粮铺也开张做起生意,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 客栈二楼却一片安宁,叶安安正做着美梦,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 叶安安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让春儿去开门。 然而半天过去了,敲门声依旧不紧不慢的响起。 这敲门声很有规律的三下一停再敲三下,不难想象门外是个有教养礼貌的人。 然而对于一个从美梦中被吵醒,并且有着严重起床气的人来说,再有教养的敲门声也是一种折磨。 “春儿!”叶安安大喊,却发现依旧没人回应,这才舍得睁开眼。 春儿不在屋里,叶安安想装没听到继续蒙头睡觉,没想到门外的人坚持不懈的敲门。 叶安安听着那声音感觉像是个老和尚拿着木鱼棒一下一下敲她的头。 她猛地揭开被子吼道:“谁啊!没完没了了是吧!本宫休息的时候不准打扰不知道吗!” 敲门声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叶姑娘,是我。” 离开温暖的被子叶安安很快就清醒了,她思考了一会,认真问道:“你是谁?” 门外人沉默片刻:“……我是余潜渊。” 过了一会,房门“吱嘎”一声打开。 叶安安已经穿戴整齐,见他一身白衣,嘴角的淤青已经消了,有些惊讶:“你的伤好了?” “已经没事了。”余潜渊笑道,“还要多谢安安相救。” 他将手上的小盒子递给她:“这个送给你。” 叶安安接过盒子打开,见里面放着一颗翡翠色的药丸般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翠玉丹,如若受了重伤,这药关键时刻可护住心脉。”余潜渊顿了顿,“在下自然希望你安好,但是有一药傍身也算有个保障。” 叶安安自然没有那么小心眼的以为他诅咒自己,然而心里却被这三个字震惊。 翠玉丹? 这丹药她知道,原著中女主被下毒命悬一线,就是这丹药保了她一条命。 据说这丹药是北寒之地药族齐家的秘药,只有每一任族长才会有炼丹的药方。 翠玉丹通体如翡翠般碧玉剔透,只中心有一丝白絮。因为炼丹所耗的药草都是世间罕见的天地之材,药材数量极其稀少,只有齐家嫡系血统的内族人才能拥有。 叶安安看了看,这盒中的丹药同书中描写的一模一样,心下信了。 她心下虽然不舍,但还是将盒子还给他:“既是救命的丹药,我怎么能收呢?” 余潜渊笑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是要以救命之物报答你的恩情。若是用寻常之物搪塞,在下心中有愧。况且这丹药并非只此一颗,安安不必心有负担。” 叶安安指尖摩挲着盒子边,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手上却很诚实的将盒子抱在怀里。 她又道:“那恕我多问一句,这么珍贵的丹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余潜渊以为她担心丹药来路不明,解释道:“安安不必担心,这是我家中秘药,并非是不轨之途得到的。” 他洒脱一笑,好一派清风霁月,光明磊落,殊不知自个儿已经把老底都交代了。 叶安安心中暗道,果然。 这丫的骗我,什么余潜渊,分明是齐家的人。 但叶安安也并不生气,行走江湖,对素昧平生的人自然应当有所防备和保留。 她自个不也一样没告诉他真实身份吗。 不过他居然能把翠玉丹当做谢礼送给自己,看起来也是个有恩必报的正人君子。 叶安安也不矫情,郑重道:“多谢。” 余潜渊见她把东西收下了,微微一笑:“我这次来还是向你告别的。”他接着道,“我家人来接我了。” 叶安安点点头,他既然是齐家的人自然是会走的。 “一路保重。”她顿了顿,感觉人家刚送给她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就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显得有些敷衍,又加了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见。” 余潜渊走后,叶安安回到屋里望着盒子里的翠玉丹爱不释手,将盒子藏在床头,转头想了想又把盒子放到装首饰的箱子里。想想还是不妥,绕着屋子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这里面装的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灵丹妙药啊!在宫斗中那是可谓是一大金手指!放到哪她心里都不踏实。 思来想去,她唤来春儿。 “春儿,咱们带来的项链都有哪些?” “宫里的只带了三条来,加上路上买的一共十二条。” “拿过来我瞧瞧。” 春儿将链子一一摆在桌上。叶安安挑了挑,拿出一条镶着一颗珍珠银链。 “去找个工匠,把这珍珠里面挖空,做成可以打开的壳。小心些,别让别人看见了。” 春儿有些疑惑,“是。” 春儿离开后,估摸着一个时辰后便回来了。 叶安安把丹药放在珍珠壳里锁好后,又用白蜡沿着细缝边缘仔细融好,确保翠玉丹不会掉出来才放下心来戴在脖子上。 叶安安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摸了摸脖子,突然肚子咕咕叫响才想起来还未吃早饭,望向春儿问道: “厂公大人呢?” 来到江南的这些日子,她都是同唐怀一起用餐,今日德全也没来唤她,她就忘了时辰。 “大人今日天还未亮就出去了,见公主没醒就没有打扰公主。” “出去了?去哪了?”叶安安有些惊讶。 “奴婢不知,不过德全说他们日落才能回来,让殿下不必等厂公大人一同用餐了。” “日落回来吗?”叶安安喃喃道,眼珠一转,欢欣鼓舞的一拍手,“那正好!厂公大人这次救我,我还没好好答谢他呢,今晚给大人做顿好的!” 这可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叶安安怎么能错过呢! 她小手一挥,豪言壮志:“本宫要亲自下厨!” 春儿:“???” ——————————————————— 推荐几部好友佳作: 倾城烨的《圣神驾到,娘子别跑》 这是一个黑暗之灵化身成人,向往人类生活的故事,女主异界大陆遇到一位神经质的男主,白日里的他矜持单纯傲娇狂拽酷炫,夜晚里的他热情似火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男主以为夜晚的自己在做梦,于是各种撩女主,女主则腹黑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一个撩于反被撩的故事 浅藏流云的《霸道老公偷偷爱:夜夜娇宠》 西宁呀的《我成为妖怪的那些年》 第三十一章黑暗料理? 天清一色,碧水荡漾。 小船在河中缓缓前行,所到之处划过一道长波,涟漪阵阵,最终停在了一处浅滩边。 唐怀下了船,穿过岸边茂密丛生的水蒿来到一处小山坡。 他走到一块墓碑前停住。身后德全从篮子里拿出祭奠的物品和一束琼花放到墓前。 唐怀望着墓碑,声音平淡:“当初你不让我报仇,说我斗不过。可你看,我让他们去地下向你赎罪了。” “我见到齐家的人了。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动他们。” 唐怀望着墓碑上端正秀丽的字体,仿佛看到了昔日女人温婉的笑容。他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你生前最喜江南,这地方依山傍水,平淡安宁,你在这里也算是全了生前的心愿。” “儿子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唐怀深深望了一眼墓碑后已经满是青草的坟墓,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长风吹过,山间的青草树木伴着花香飒飒作响,像是在为已经远去的人送行。 …… 等唐怀回到小镇时已近黄昏。 夕阳西下,红霞似打散的胭脂,染红了半边天。人影斜长,映照在青石板上,显得孤独寂寥。 唐怀骑在马上缓缓而行,身旁德全想起唐怀之前说的话,实在忍不住问道:“大人,如今大仇已报,您又开了府立了门户,为何不将主人主母的灵牌供奉上,也能为他们烧些香火。” “从我踏入皇城起,便不再是齐家的子孙。齐铮是个英雄,一个英雄怎么能有一个宦官儿子呢?” “可您分明……” “天下人都恨咱家,咱家不在乎。可他们不能恨齐铮,我在乎。” 德全望着他冷峻的侧脸,最终叹了口气:“到底是苦了您了,造孽啊。” 唐怀没有再说话,他望着远方,就看到一个少女撑着头在客栈二楼的窗户里东张西望。 再看到他后立刻笑容灿烂的朝他张开胳膊挥手,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像是一层流离金沙。 唐怀突然觉得,今日的夕阳格外好看,好看到让他想藏在心底。 叶安安下午做好饭后,见天色尚早便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户上看风景。 等到夕阳将落,街上的小贩都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唐怀还没回来。她刚想着是不是路上耽误了,就见他和德全两人骑着马缓缓归矣。 她跑下楼出了酒楼就见他们已经到了门口。 “大人回来啦。” 她仰头望着唐怀,笑意颜颜:“大人用过晚餐了吗?” 唐怀翻身下马,将披风去下:“不是让你先吃吗?” 叶安安跟着他走进酒楼:“春儿说大人日落回来,永安想着时辰也差不多,就亲自下厨,给大人做了顿晚餐!” 唐怀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手轻笑:“你?” “对啊!大人可别小看我,我可是专门在御膳房学的做菜,虽然功力比不上御厨们,但也不差!父皇都说我的手艺已经可以在都城开酒楼了!” 叶安安一脸得意得挥了挥手,“春儿去把菜都端上来。” “……是。” 春儿去厨房望着黑乎乎的菜心中祈祷,但愿厂公大人吃了这菜别生病才好…… 等到她把菜端到桌上,就看到唐怀瞬息万变的脸色。 嘤嘤嘤,公主我好怕…… 然而她家公主殿下似乎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翅放到唐怀的碗里,一脸兴奋:“大人您尝尝看。” 唐怀望着眼前黑乎乎的鸡翅,脸都绿了,全身都在抗拒。 这东西吃下去会死的吧? 她这是谋划着要毒死咱家吗? 是为了报复上次那一剑吧! 叶安安见他盯着碗迟迟不动筷子,有些沮丧:“大人您别看这菜卖相不好,但味道真心不错。不信我吃给您看!” 叶安安又夹了块鸡翅咬下一大口吞下,力图身体力行的证明。 唐怀见她期待的望着自己,内心挣扎,但作为一个洁癖,他望着那东西实在下不了口。 叶安安见他不为所动,原本期待的双眼缓缓垂下,抿着嘴不再说话。 她正想着把菜撤了让厨房重做,就见唐欢拿起筷子夹起鸡翅咬了一口。 “好吃嘛?” 叶安安眼中立刻重新盛满希冀,睁大眼睛望向他他。 甜而不腻,还有股淡淡清香。虽然味道不及他平日里的吃食,但也不算难吃。 唐怀嘴角轻掀:“圣上所言极是,的确是可以开酒楼的手艺。” 第三十二章论有一个好运气的重要性 叶安安听到这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笑,作势抱拳:“多谢大人夸奖!” 两人用了晚餐后,唐怀擦了擦嘴角:“公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启程回都城。” 叶安安一愣:“这么快就回去吗?” “殿下出来已经一月有余,圣上想必也十分挂念。” 叶安安心中虽有遗憾,但也知道不可能改变决定,点点头,起身道:“那大人也早些休息,永安先回房了。”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在屋顶,洒下一片皎洁的月光。 叶安安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她望着床顶幔帘心思不定。 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居然过去了一个多月。 唐怀到江南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今日去了哪里? 南巡什么的一听就是假话,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放下朝中政务亲自南下呢? 叶安安虽然心中千般好奇但也不会傻到去问他。 好奇心害死猫,唐怀明显喜欢狗。只要忠诚一心,听话乖巧就好。 但是转念一想,唐怀这么直白了当不加掩饰的骗她是来“南巡”。 可能在他看来,根本懒得去精心编谎话欺骗她。 叶安安心塞塞,我的智商,就这么不值得被尊重吗?QAQ 不过想了想,她当初好像就真的深信无疑屁颠屁颠跟过来,没有一丝怀疑…… 叶安安一时之间对自己的智商也陷入了怀疑。 我这智商宫斗真的没问题吗? …… 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时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一行人从陆路离开。马车颠簸,叶安安打着哈欠靠在春儿肩上神情恍惚。 春儿见她这样心疼道:“殿下昨儿没睡好,要不再睡会吧。” 一旁,王婉清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薄毯给她盖上,又点上安神香。 叶安安见着她熟练的样子有些惊奇:“你倒是学得挺快。” “多谢公主夸奖。”能不熟练吗?德全公公可是拿着戒尺看着她学规矩。稍微出一点儿错戒尺就招呼下来了。 也幸亏她脑子聪明学得快,不然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两说。 王婉清望着叶安安有些踌躇,有些话她憋了几日,今日见着叶安安了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倒是叶安安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你既然已经是本宫的贴身婢女,那自然是要一心向着本宫的,不可有所隐瞒。我又不会吃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殿下贵为公主,是天下最金贵的身份,身边伺候的婢女一定数之不尽。殿下和奴婢只相识不过一天,为何会要奴婢做贴身婢女?” 叶安安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目光望向她的右耳。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如朱砂一般。 姓王,签了卖身契被人贩子骗到青楼,还有耳边那颗痣。 这特征和原著中女主的得力助手王媚儿一模一样。 在一部玛丽苏神著里,女主肯定是要有被拐到青楼里的经历,然后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华丽出场,大展才华,妩媚天成,摄人心魂又出淤泥而不染balababala…… 不然怎么能成为万千少男的梦中女神呢? 蒙着个薄纱,扭一扭身子,王公子弟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大赞仙女下凡。 然后男主就闪亮登场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两人回到房里关上门酱样那样酱样那样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 ̄?)???? 等女主出了青楼面纱一揭,所有人都跟失忆了一样认不出来女主曾在青楼里待过。 怕是眼瞎也不过如此吧。 叶安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默默吐槽。 这个王媚儿就是女主在青楼里遇到的同样出淤泥而不染,但胸怀心智可比男人的奇女子。 两人相聊甚欢,结为金兰。王媚儿后来在男女主的帮助下,成为了都城第一花魁,暗地里实际上是青楼的主人。 青楼向来是一个人多嘴杂之地,三教九流之人皆有,又是个温柔乡,收集情报,传递消息最为合适。 王媚儿有心计有谋略,对朝中局势常常看法独到,一针见血,再加上是情报接头人,对于女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不过现在,她是王婉清了。 叶安安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被绑架一趟居然捡到这么好一个机会。 王婉清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自己救她从青楼中脱险,又给了她安稳富足的日子,她必然能为己所用。 叶安安笑容灿烂反问道:“当初我说要用一支珠花换水,旁人都不愿意为何你却将所有水都拿了出来?” “当时看殿下您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拿珠花自然不会有假。”王婉清纠结了一下,坦白道:“其实我当时水袋里已经没水了,只能滴下来两滴。拿来换了所有珠花,稳赚不赔!” “……”叶安安脸上的笑容裂开。 呵呵,原来被诓的人是自己。真特么的好心机,不愧是女主选中的女人。 叶安安咳了咳,企图挽回一些颜面:“你能跟本宫说实话本宫心里很是开心。你年纪轻轻就足智多谋,性子刚烈又不屈淫威。本宫欣赏你,像你这样的姑娘,不应该只局限于一家一事,在本宫身边你能见识更多。” “你读过书吗?”叶安安接着问道。 “村里有一个私塾先生,曾经教过奴婢三字经。” 叶安安笑道:“那等回了宫,我教你读书。” 听到这话王婉清眼前一亮:“我,不,奴婢可以读书吗?” 在王婉清心里,读书上学那都是村里稍微富贵些的人家公子才能够做的。 男儿可以读书考取功名改变命运,但像自己这样的女孩子,只能在家做粗活伺候爹娘。要是家中缺粮饿极了,就被卖给人贩子填补家用。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怎么能不会识文断字呢?不过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了。” 王婉清听到这话立刻跪下,朝叶安安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奴婢愿一辈子侍奉殿下,给殿下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三十三章柔贵嫔 半月之后,马车缓缓行过都城闹区驶入皇城。 小福子早已守在宫门口,见到马车走上前道:“公主殿下金安。” 车帘掀开,叶安安望着他笑道:“好久未见福公公了,近来可好?” “谢殿下记挂,圣上保佑,奴才自然安好。”小福子也是一脸笑意,真心实意道。 永安公主和他岁数相当,小时候他就是公主的陪玩。公主殿下待人和善,对他们这些下人从不动辄打骂,赏钱出手也是阔气,在宫里的下人堆里都是好名声。 前些日子听闻公主遇刺,小福子没少为她祈福,如今见她身体安康,小福子自然也是欢喜的。 “圣上知晓公主今日回宫,已经在承乾殿早早备上了公主爱吃的菜等着公主呢。” “多谢福公公。” 春儿下了车打赏了他一袋银子,小福子顿时笑得脸上开了花:“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还是殿下阔绰! 叶安安放下帘子,她对宫中奴才向来大方。一方面是可怜他们为奴为婢生活不易,另一方面,这些人虽然看着人微言轻,但星火可以燎原,她大天朝无数先辈总结出来的经验她自然深信不疑。 就像小福子,他虽然只是御前的三等太监,但却是承乾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御前大总管徐公公的徒弟。 这小福子因为家里穷,自小就被送进宫里,因着和徐公公同一家乡,便被徐公公带在身边多加照顾。 他虽然笨了点,但胜在人老实。徐公公是拿他当亲生儿子待,指望着他日后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叶安安同他自小交好,当初司马长平向承乾帝求娶她的事儿就是小福子告诉他的。 不过事后他也没少挨他师傅的板子…… 马车再次停下,帘子被侍卫掀开。叶安安扶着春儿的手下了马车朝承乾殿内走去。 刚进殿叶安安就提起裙子朝屏风后跑去,笑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承乾帝见到她,立刻从桌前起身,一脸欣喜:“永安回来了,快让父皇看看身体如何?” 叶安安原地转了一圈:“父皇您看,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儿都瘦了。” “……” 每个儿女都会有一个总觉得你瘦的父母。 叶安安的伤早就好了,南下的这些日子被唐怀养得白白胖胖,今早穿衣服的时候都发现系带短了一截。 承乾帝心疼又自责,“都怪父皇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般罪。父皇……对不起你和你母后。” “这事怎么能怪父皇呢?”叶安安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父皇若是心疼儿臣,就把您殿里的飞女青玉香炉送给儿臣,儿臣可惦记好久了~” “好好好,待会就让人给你送去。”承乾帝一脸宠溺,“饿了吧,先用餐。” “哎!” 叶安安喜笑颜开的坐下,为承乾帝盛了一碗桂花莲子汤,承乾帝一脸受用。 两人边吃边聊了些家常,自然,承乾帝绝口不提那日德妃之事,叶安安也装作不知道。 突然承乾帝搅着甜汤状似随意道:“对了,前些日子长平那孩子听说你要回来了,连递了几道牌子要进宫看望你。这孩子真心一片,你可不好拒绝啊。” 叶安安顿了顿,闷着头吃菜:“儿臣知道了。” …… 从承乾殿出来,叶安安扶着春儿慢慢绕着御花园走着散步消食。 承乾帝在她碗里塞满了肉,吃一点塞一点。叶安安一有吃不下的意思承乾帝就面色凝重。 “永安现在的饭量怎么这么小,难道是受伤之后吃不下东西了?” “要不要传个太医瞧瞧身体吧,饭量这么小怎么行?” “都怪父皇,没有保护好你,父皇愧对你母后啊!” “……” 没办法,叶安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含着泪也要把菜都吃完。 “嗝!” 叶安安揉了揉肚子,转了几圈之后见前面有个亭子想去坐会儿歇歇,就看到亭子里坐着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定是后宫的嫔妃。 叶安安向来不想同后宫嫔妃有来往,女人间为了权力勾心斗角她可不想被牵扯进去当做垫脚石。再说了,她们打的可都是她母后位置的主意。 叶安安转身刚想走,没想到安贵人眼尖,远远就瞧见她,忙热情招呼道:“永安公主。” 叶安安脚下一转,面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脚下虎虎生风朝她们走去。 “各位娘娘金安啊。” “公主金安。” 两厢打过招呼,却见其中一个女子朝叶安安福了福身子。 叶安安一愣,看这穿着打扮并非宫外的贵族夫人,怎的向她请安? 薰贵人扇子遮着嘴讥笑:“殿下可别介意,咱们这位柔贵嫔姐姐从前做宫女做惯了,自然有些习惯是改不了的。” 那柔贵嫔一直低着头,刚想起身听到这话面红耳赤,半弯着身子僵在那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叶安安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女子是秦王的生母柔答应。 不怪叶安安忘记她的样子,这位柔贵嫔生来胆小,模样一般,又是个不知软弱争取的性子。 往常做宫女的时候就被欺负。若不是承乾帝喝醉酒临幸了她,她可能要么混到二十五岁就出宫,要么一辈子在宫里埋没了。 没想到被临幸一次之后她就怀了孕,还一举生下皇子。 众人都以为她必然会被封为嫔妃,没想到她承宠那日原是先皇后忌日,承乾帝悼念亡妻喝醉了,却在先皇后灵下宠幸了她人,还生下了孩子。 承乾帝心中自觉对先皇后有愧,连带着对柔答应心生厌倦,只封了答应,将她打发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再没见过她一面。 在后宫没有皇帝的恩宠,又没有家世背景,得了个儿子也不受宠。这下柔答应成了皇城的笑话。 妃嫔们闲得无聊了就跑到她的院子嘲讽几句,就连宫女奴才也瞧不上一个捞不到油水的主子。 叶安安看在秦王小正太的份上派人接济过她几次,但到底她自己性子软扶不起来,别人再帮也没用,连带着秦王都被人瞧不起。 没想到熬了这么多年,怕是这次承乾帝受了德妃给他带绿帽子还喜当爹的刺激,居然想起来了这个为他生过孩子的宫女,于是把她升为了贵嫔。 叶安安也觉得她可怜,一辈子在皇宫里蹉跎了,好容易成了嫔妃,却不是因为丈夫的喜爱,而是为了全了皇帝的自尊。 第三十四章磨刀霍霍 “娘娘如今已是贵嫔,便是本宫的庶母,自然应该是本宫向贵嫔娘娘请安。” 叶安安笑着走上前将柔贵嫔扶起,又朝她微微福了福身子。 她礼数齐全,算是替柔贵嫔解了围,并给足了她颜面。 然而柔贵嫔叶安安居然朝她行礼,吓得屁股刚坐上石凳就慌忙起身,朝她又是行了一礼,连忙道:“不敢不敢……我怎么能受公主殿下一拜呢。” 叶安安脸上的笑容顿时裂开。 “噗嗤——” 一旁的薰贵人和安贵人都忍不住捂着扇子笑出了声。安贵人原是想再奚落柔贵嫔几句,但见叶安安脸色尴尬,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只心里嘲笑她小家子出身果真上不得台面。 叶安安心下无奈,只得双手虚扶着柔贵嫔的胳膊将她托起:“贵嫔请坐。” 见柔贵嫔唯唯诺诺坐下后,她才起身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薰贵人扇着扇子笑道:“公主在外调养许久,面色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多谢贵人夸奖。” 柔贵嫔曾受叶安安照顾,心存感激,也真心实意祝福她但她自小没读过书,只细声道:“公主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娇喝。 “柔贵嫔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倒像是公主该受这一遭苦难一样?再说了,公主乃是先皇后正出,金枝玉叶,天之骄女。生来便是享一世福气,一生荣华的,不像那些身份低贱之人,就是给她福份都享不起。什么叫后福啊?难不成你以为圣上之前刻薄了公主不成?” 安贵人瞥了她一眼,句句讽刺。 柔贵嫔脸色一白,眼中满是惶恐朝叶安安摆手:“公主殿下,我绝无此意,我怎么敢诅咒殿下,怀疑圣上呢……” 叶安安安慰道:“本宫自然知道柔贵嫔是一心好意。” 她又笑着朝安贵人笑道:“贵人可别打趣柔贵嫔娘娘了,瞧贵嫔当真了。” 安贵人也不好拂了叶安安的面子,只用团扇掩面轻笑:“本宫哪里想到柔贵嫔这么禁不起玩笑话。那就不说这个了,”她话锋一转,“前些日子靖国公举家回了都城,听说那靖国公的三位姑娘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出落得极好。都城里的王公贵族都想着结亲呢,国公府近日门庭若市可不热闹。” 薰贵人道:“毕竟国公爷可是圣上如今唯一的亲叔叔,战功赫赫身份显贵,又受皇上重用,自然有许多人家想要攀这门亲事。哎,本宫记着公主同国公府二姑娘素来交好,如今二姑娘回来了公主也能多了个伴儿。” 靖国公二姑娘啊…… 叶安安想起小时候那个被她压在身下暴揍得嚎啕大哭的假小子,得体一笑:“自然记得。” 几人又聊了会首饰衣裳,叶安安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回到寝宫,叶安安泡了个香香的花瓣澡,洗去了满身的疲倦后扑到她软软的黄花梨心木床上打了个滚。 果然是奢侈惯了,叶安安蹭了蹭她的蚕丝被,满足的叹了口气。 外面客栈里的床大多硬凉,就算铺了绒毯也没有她宫里的床舒服柔软。 果然人是会堕落的啊! 春儿一进内殿就见叶安安只穿着内衫躺在被子上一下皱眉嘟嘴一下又喜笑颜开。 “公主殿下小心着凉了。”春儿将手中的请帖奉上, “靖国公府刚刚派人送来了请帖,说是明日靖国公夫人明日要办赏花宴,请公主殿下尊临。” “百花宴?”叶安安撑着头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就见里面除了请帖,还掉出来一张小纸条。 “百花宴日,等君一聚。君若不见,磨刀霍霍。” “……” 叶安安望着小纸条上秀丽温婉的字体,完全能想象到那人写下这纸条时面目狰狞的模样。 “公主,咱们明日去吗?” 叶安安将纸条撕了递给春儿烧掉,懒懒道:“去啊,不去的话那丫头能杀到皇宫来。” 第三十五章拓跋钰儿 靖国公府回都城后头一次发请帖办宴会,自然是要与各家相识交好,好重拾大元贵族圈的人际往来。 都城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自然欣然前往,这几年朝堂上的新起之秀刚刚迈入上流圈子,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次结交世家的好机会。 百花宴当日,靖国公府门庭若市,各家马车甚至排到了长街外面。 叶安安起得迟,等到了街角才发现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驶进街里。 她下了马车,便有小厮跑到门内高喊:“永安公主到——” 不一会儿一位贵妇打扮的女人快步从府中迎出来。 “公主殿下金安。” “免礼。”叶安安笑道,“许久未见,大嫂嫂越发年轻貌美。” 靖国公小公爷夫人听到这话脸红道:“多谢殿下夸赞。” 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穿着嫩黄色襦裙的姑娘。这姑娘见到叶安安扭着身子盈盈一拜,声音娇柔道:“见过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叶安安望着她柔弱娇美的模样,浑身不自在:“免礼……嘉钰近来可还安好?” 拓跋钰听到这话又握着帕子缓缓行了一礼,声音越发温柔得滴水:“回公主殿下,嘉钰近来在家中学习女工丹青,一切安好,多谢公主牵挂。” 你别这样我害怕…… 叶安安望着她一派温柔贤淑大家闺秀的模样,一时竟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空气瞬间安静,小公爷夫人立刻笑着打圆场:“咱们家钰儿啊自小顽皮惯了,如今虽然略微娴淑些,但到底比不上公主殿下您蕙质兰心,让殿下笑话了。”她侧身恭敬道,“殿下请。” 百花宴分男女两宴。 男宴设于王府东侧,王公子弟,名门勋贵,吟诗作画,醉酒舞剑,肆意潇洒。 女宴设于王府西侧,世家贵女品花弄茶,护讨相夫教子之道。 小公爷夫人将叶安安送到西苑门处便先行离开回去迎接客人,留下嘉钰县主陪着她。 等到小公爷夫人的身影一消失在拐角,拓跋钰立刻长舒一口气,“呼,可憋死小爷了。” 叶安安调笑:“大嫂嫂刚走,你就原形毕露。小心大嫂嫂掉头回来抓你个现行!” “阿晚你是不知道,别看我嫂子温婉无害的样子,现在可是把我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尽听她话。嫂子跟娘说我年岁见长,若再上窜下跳的不成体统,日后名声在外很难许到好人家。我大姐三妹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成日里看着我读书写字,练画绣花。我若是不依,一家子女眷立马全都掉金豆子!你知道我最看不得女孩儿掉眼泪,硬着头皮只能学下去。” 迎面走来一队侍女,拓跋钰立刻手握帕子,面带温柔笑意,迈着小碎步走路。 直到看不见侍女的影子了,她才松下肩膀,泄气抱怨道:“我娘现在发动全家监督我,励志要把我变成一个知书达礼的都城贵女,我迟早被憋出病来!” “大娘子和大嫂嫂也是为了你好,你日后毕竟是要嫁到都城的。都城最重女子名誉礼仪,你贵为县主,一举一动不仅代表着靖国公府,更是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若是由着你像以前一样,那你怕真是嫁不得一个好郎君了。” “就是不嫁又如何?我们拓跋氏可是马背上打天下的,本就不适合在在这一方小院里消磨余生。我拓跋钰若是个男子,也定能和爷爷一样凭自己挣得功名!” 望着拓跋钰壮志满怀,叶安安笑眯眯的插刀:“可你不是啊~~~” 拓跋钰:QAQ 第三十六章百花宴 “还有啊,咱们大元入主中原已有百余年,开教化,任汉观,行儒道,就是为了和中原文化相容,这样我族才能真正在中原扎根,世代永昌,所以你刚才那些有辱文人儒士的话可别再说了。汉人十分注重女子言行,咱们在家中还好,若是在外面被有心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叶安安劝解道。 拓跋钰耸了耸肩,“你放心,我现在可是知书达礼的闺中小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在你面前发发牢骚。” 这时,长廊外隐蔽的树丛边,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抽泣声。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即使看不见脸也能想象到那人此时尖酸刻薄的样子:“你在这装什么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果然跟你那外室娘一个狐媚子样,都是勾栏里出来的贱人!” 浓密的树叶遮住了大半视线,叶安安她们只能隐隐的看见两个一绿一白的窈窕身影。 那哭泣的姑娘委屈争辩道:“大姐姐,我娘再怎么说如今也是爹爹的妾室,怎能这般羞辱她?” “一日做了外室,一辈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龌龊想法!你见你娘当初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爹爹,逼我娘亲吃你们的妾室茶,你如今也效仿起她来妄想攀龙附凤,勾引淮南王世子!”那人冷笑一声,“下作的小蹄子,凭你也痴心妄想!” “是世子见到我停下问了我几句话,我绝无勾引之心!姐姐怎可诋毁我,毁我清誉!” “哼,就看你这张狐媚子脸说你没勾引之心都没人信!要我说,爹爹就不该让你来参加今儿的宴会!免得给家里丢脸!” 叶安安听到“淮南王世子”这几字脚下顿了顿,放慢脚步,转眼一看却见拓跋钰转身就要走过去,连忙拦住她。 “你干什么去?” “那人说话太过不堪,把那小姑娘都弄哭了。你放心我不动粗,只去让她闭嘴。” 叶安安见她又要冲出去,抓紧她的胳膊道:“你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吗就愣冲出去。你看那姑娘可怜,但别人家的家事究竟如何,谁对谁错我们只听个一句半句的也不好断定。你即便现在能帮她一时,但谁知道她们回家后又会如何?填什么乱子。” “今日你是主人家,要是吵嚷到旁人,还不是给国公府填笑话。” 叶安安知晓她向来是嘴硬心软的性子,直接拉着她的胳膊离开:“走了走了,我看啊这大嫂嫂做得一点也没错,是该多教教你,不然你这性子以后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两人到了苑中,宴会上已经三三两两坐满了人。 宴会设在水中长廊之上,碧水环绕,微波荡漾。长廊屋檐边上,吊着一盆盆精心培植的名贵花种。整个长廊清香袭人,美若仙庭。 世家贵女们有的坐在长椅上执扇赏花,有的洒着鱼食逗弄锦鲤。各家夫人们大多在一起闲聊说笑。 靖国公府大夫人见叶安安她们款款而来,立刻起身迎上笑道:“殿下来了。” 各家女子见了,立刻放下手中事务朝叶安安行礼,齐声道:“拜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免礼。”叶安安笑道,“既然是百花宴自然是得了闲情逸致赏花品酒的,若是因着本宫让诸位拘谨,反倒是本宫的错了。大家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热闹起来本宫才高兴呢。” “谢公主殿下。”众人这才起身。 大娘子笑道:“殿下上座。” “大娘子您同我客气什么呀。”叶安安婉拒道,“好容易出了一趟宫,自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我同嘉钰许久未见了,同她坐一起聊天就好,都是自家人,大娘子不必招待咱们了。” 大娘子笑道:“嘉钰成日里跟我提起公主,好容易今儿你们凑到一块,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殿下今日玩得尽兴便好。前些日子我这得了些稀奇的花种,殿下若是喜欢,我派人给您送到宫里去。” “那就多谢大娘子了~” 等大娘子去和其他夫人们拉家常后,叶安安拉着拓跋钰坐在长廊椅子上休息歇歇脚,望着这满园的碧水感叹道:“你们这地儿可正好。” “这有什么,宫里水榭长亭又不是少了。” “有是有,但还真没一处水上长廊有你们家的大。” 这池子几乎占了整个西苑。船舶飘于水面,乘船的小厮划起一道水波涟漪,采着池中的莲花。 远处有浅滩水鸟,岸上便是竹林假山,还能隐隐看见藏在后头的白墙墨瓦。 这条长廊横跨两岸,就像是一架朱红拱桥,赏尽池中美景。 “这倒是,我祖母从小住在金陵,喜水景。祖父为了讨她欢心,特意把西苑修成了祖母家前那片湖泊的模样。就连那边的假山船舶,都是按着祖母家乡的样子打造的。” “皇叔爷待妻子可真好。” “是啊。”拓跋钰感叹道,“我从未见过有男子待妻子始终如一的,若是能让我遇到这样的人,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说什么瞎话呢!”叶安安推了推她,“一个男人就值得你放弃家族性命?你要这么想,那可真是我看错你了。” “嗨,我也就嘴上说说。”拓跋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看到东苑那些个王公子弟,世家公子了吗?不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就是家中妾室一大堆。有哪个是我能看得上眼的?” 拓跋钰靠近她小声道:“我娘和嫂子之前看中了永定侯家的独子想说给我,被我否了。” “永定侯家的小侯爷?”叶安安也悄声道,“我知道他,听说他为人正直,洁身自好。永定侯虽然爵位小了些,但家里人丁稀薄,是个很好的人家啊。” “我派人去查了,那个小侯爷虽没有妾室,屋里却有两个通房丫头,都是从小跟着他的,感情自然深厚。你说我要是嫁过去,可得多憋屈啊。” 第三十七章女主原身 “我日后就算要嫁,宁愿低嫁个能拿捏得住的夫婿,也不要嫁给身份高贵却妻妾成群的贵族子弟。” 拓跋钰一脸坚定。 “千金易得,良婿难求。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依我看,不如等明年春闱放榜,挑个榜上有名的状元探花什么的,前途无限又家世低微好拿捏,门风也不会太紧,正合你的性子。”叶安安思忖道。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和母亲说的。”拓跋钰帕子遮住着嘴角压低声音道,“最好是个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家里良田万亩,商铺百处的。” “……” 见叶安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拓跋钰掩嘴一笑,“我开玩笑的。” 你那眼中发光,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拓跋钰挥了挥帕子:“你也别觉得我贪心。我虽是个县主,到底不及你身份高贵,又有那司马家的公子出生名门,洁身自好,品行端良,一心扑在你身上,真真是让人羡慕。” 叶安安原是笑着,听到这话不自然的垂下头:“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拓跋钰稀罕道:“怎么不能提了?那司马公子见到你哪次不是阿晚长阿晚短的,嘘寒问暖呵护倍加,就差把心掏给你了。方才我同母亲出去迎客,还瞧见他了呢,这几年长得越发玉树临风,在一干公子哥里也是最出挑的。再说了,论身份论家势他也是上好的,嫁过去又没有婆婆压着,后院自然是你说得算。你们又是表亲,全天下也没有比你俩更般配的了。”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近日是不是有个李家姑娘一直缠着司马公子不放?这事儿闹得西城那边都知道了。你是不是为这事伤心?放心,你不好出手,正好今日李家人也来了,我找个机会帮你教训她!” “没有的事,那李家姑娘也是个真性情的人,今日又是你们家做东,你可别去祸害人家。”叶安安知道她是急性子,连忙解释道,“我同表哥的事与她无关,这事儿说来话长,改日咱们再慢聊。” 这时各家都到齐了,众人落座各位,丫鬟们捧着一道道菜肴上了桌。 靖国公大娘子端着酒杯笑道:“国公府近日初回都城,特请诸位夫人千金前来小聚。今日以茶代酒,还望日后诸位夫人多加照应。” 她掩杯喝下,众人也都应杯喝下。 宴席正式开始,就见一绿一白两个姑娘先后走了进来。 绿衣女子微微行了一礼道:“方才同家妹前去更衣,来晚了请夫人见谅。” 她身后的白衣女子眼眶微红,显得极其娇弱可怜。 这两人正是之前叶安安她们偶遇的一家姐妹。 各家自有各家难,大娘子只当没看见其中弯绕,客气笑道:“好孩子快入席吧。” “谢夫人。” 两人入座后,拓跋钰同叶安安悄声道:“你瞧那边那个,不就是咱们方才遇见的吗,长得可真是好看。” 一旁坐着的慎王府家的女儿康顺县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瞧见那个一脸娇柔,长相精致出众的女子。她笑道:“嘉钰你刚回来怕是不知道,那边那个白衣姑娘是平诚王府家的五姑娘,旁边那个穿绿衣服的是平诚王嫡女三姑娘。” 平诚王府? 叶安安挑了挑眉,那那个白衣女子不就是女主吗? 不,应该说是女主穿越过来之前的原身。 叶安安埋头吃着虾仁默默束着耳朵听八卦。 “那五姑娘也是可怜,姨娘是平诚王下扬州时收的外室,后来怀了孕才纳进王府的。平诚王妃为这事没少跟王爷闹。他们家乱的很,县主还是少接触为好。” 叶安安又吞下一片烤鹅肉。 “当真这么乱?”拓跋钰八卦心实足,惊讶问道。 王公贵族虽然妻妾成群,但迎外室入门还是头一回听闻。 康顺见她一脸惊异,也来了劲。满脸八卦:“可不是吗,一开始这外室极其得宠又自恃身份,甚至险些盖过了王妃的风头!幸好生的是个姑娘,若是生了个庶长子那王妃的脸往哪放。后来王府又有了年轻貌美的新人,这外室便失了宠,可惜她之前得势时太过自大得罪了不少人,没了平诚王看护,又有平诚王妃默许,母女俩这些年没少吃苦头。” 康顺县主悠悠道:“所以那些个小门小户得总想着攀高枝,却没想过以色事人终究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叶安安咬下一块红烧肉。 原著里平诚王五姑娘因着生母身份卑微人老珠黄,自己又胆怯懦弱而不被平诚王重视,自小就受尽了欺负和白眼缺不敢反抗,也没志向。 好不容易熬到了议亲的年纪却被姐姐陷害险些被人毁了清白。 她为保名节投河自尽,从此真?女主上线了,开始一系列虐渣打脸,收集男性角色的开挂生涯。 想到这里叶安安脑袋都疼,怎么才能阻止女主上线呢? 原作者给这个女主开的外挂实在太多,自己就算提前三年准备对上她也不一定能有胜算。 毕竟男人一见她就智商掉线,神魂颠倒,沉醉其中,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女人一见她就心生妒忌,暗中加害,但最终一个个都被干掉。 叶安安数了数,除了淮南王世子这个原配,女主的男性角色收藏里还有什么旷世神医,武林盟主,魔教教主,更不用说那些炮灰男配小虾米了。 林林总总十几个备胎…… 她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思来想去,叶安安突然灵光一现。 只要真正的五姑娘不死,那女主不就没得马甲穿了吗? 从源头上改变原著故事情节,没了女主这根外挂金手指,淮南王世子就算再屌炸天也斗不过太子和秦王。 美哉美哉~ 叶安安豪迈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望向白衣女子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只肥羊。 徐曼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见一旁徐彤娇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怎么突然这么冷? 衣服,衣服穿少了吗…… 第三十八章斩断过往 第三十八章 筵宴过半,众人三三两两相互说笑。女人们向来热衷于八卦。 什么都城新开了家胭脂铺子啊,哪家首饰店新进了精巧稀罕的珠钗啊,谁家同谁家要结亲了啊……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苑的欢声笑语。 叶安安津津有味的听着八卦,忽然看见徐彤娇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杯子,杯中的水洒到了徐曼娇的裙子上。 徐曼娇惊呼一声,引得周围一小片目光。她立刻尴尬的低下头不知所措。 徐彤娇皱着眉奚落她两句:“这可是在外面,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平诚王妃皮笑肉不笑:“曼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换件衣裳吧。” 各户人家为了以防万一,都会备着一件外衣换用,平诚王府也是如此。 “是。” 徐曼娇低声应下,便跟着一个丫鬟朝外走去。 叶安安瞧着徐彤娇嘴角忍不住的微微笑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朝外走去,跟在她们身后,眼见着丫鬟带着徐曼娇朝东苑的方向去而并非西苑换衣间,徐曼娇却不自知。 叶安安皱了皱眉,男客们都在东苑,指不定有人在这附近闲转。 那丫鬟是平诚王妃的人,倘若徐曼娇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那她到时候要是跳个池子自杀什么的,不正好给了女主上线的机会了吗? 叶安安想到这,继续跟着她们想去看看她们究竟打的什么歪主意。没成想前面假山交错树叶遮眼,她脚下稍稍慢了些就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叶安安心中焦急,这徐曼娇怕是个傻的吧。就算是第一次来靖国公府不熟悉地形,但东南西北总该分得清,怎么还让人下了套往东苑去。 正寻思着四下找找人影,叶安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朗惊喜的声音:“阿晚?” 叶安安身形一顿,转身望去就看到一张温润清俊的脸。 “表哥。” 司马长平快步走向她行了一礼:“殿下金安。” “表哥免礼。” 司马长平起身关切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叶安安微微一笑:“已经好了,多谢表哥挂念。” “我之前想要去看你,但又怕耽误你养伤,就一直拖着。如今见你气色大好,我就放心了。”司马长平眼中含笑,“我有个朋友从海外带回来些新奇的小玩意,明日给你送去宫里解解闷。” “多谢表哥了。” 叶安安心里想着徐曼娇的情况,一时留神,空气间顿时一片寂静。 “表哥要是无事,本宫就先行离开了。” 见叶安安急匆匆转身要走,司马长平连忙焦急道:“阿晚等一下。” “表哥还是何事吗?” 司马长平踌躇片刻,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我之前去庙里求了平安符,这是被高僧开过光的,你收下吧能保平安。” 叶安安顿了顿,望着他手中的袋子心思复杂。 在寺庙求平安符容易,但若是要被得道高僧开光,不仅要填上不菲的香油钱,还需祈福者亲自在寺内斋戒半月,打扫寺庙,抄写佛经百遍方可。 叶安安握紧手中的帕子,挣扎良久后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表哥,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对你向来冷淡,这些年我们也不曾怎么见面,你为何会喜欢我?” 若说他是为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叶安安是不信的。但她实在不解,这些年她已经多加远离司马长平了,为何他还是不放手? 司马长平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脸色愈加发红,结结巴巴道:“这,这些年虽然不知为何你不似以往那样亲近我,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姑娘。小时候我便下定决心非你不娶,心,心悦你便是心悦你,哪有什么理由啊。” “但如果我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人是会变的,或许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阿晚是最好的姑娘。”司马长平望着她,目光深邃,像是回想起往事,“我一直记得,我娘去世的那天,你拉着我的手陪着我在雪地里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感染了风寒发了高烧。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伤心。” 原来是这样…… 就是因为那一场高烧,让叶安安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永安公主。 叶安安心里有些苦涩,以前还有一丝想着,如果司马长平是真心喜欢她,等到一切大定还是只愿娶她,她也是愿意嫁给他的。 可他喜欢的却不是叶安安,而是永安公主。 她不可能嫁给一个心中装着别人的相公。 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她的本意,可她却无可奈何只能步步为营。 但她不愿成为别人感情的替身。 即便嫁给司马长平是最好的归宿,即便这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拆穿的谎言,她也不愿意。 或许只有李念儿那样赤诚之心的人,才能真的让他放下以往,重新开始一段真正的感情。 叶安安后退一步,面色平淡:“可我已经忘了那日的一切。表哥,我心中不曾有你,你又何必勉强呢。” 一瞬间,司马长平面色苍白,他勉强一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倘若你不喜欢,我会改的。” “你哪里都好,可我喜欢的是武艺高超俊朗非凡,有男子汉气概,能保护我的人。你不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是。” 叶安安狠了狠心,接着道,“本宫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是大元的长公主!我要嫁的自然是铮铮铁骨的大英雄,不是你这样羸弱无能的书生。凡事不可勉强,我便是出家当尼姑也不愿意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不再有丝毫停留。 脚步声渐行渐远,徒留下满院的寂静。 树叶伴着风声飒飒作响,好似在安慰着受伤的人。 司马长平垂头站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像般许久未动。 他望着手中尚未送出去的平安符良久。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袋子塞回胸口衣襟。 第三十九章落水 叶安安见四下找不到人,周围又有假山树木遮眼,一时半伙的也摸不清她们去了哪。她抬头望了望高陡的假山,干脆提起裙子,想爬到假山顶上眺望。 没想到爬到一半,假山里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叶安安吓得没踩住脚下,松手摔了下去。 完蛋了!不残也得摔断腿啊! 她这刀伤才好没多久,怎么又多了个无妄之灾。 叶安安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等着落地的剧痛。 然而预想的的疼痛没传来,她感到一双手托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因为惯性太大,两人一起跌在地上。 叶安安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襟,却发现手下一团绵软。 !!! 这个触感! 好大好软! 叶安安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李念儿微红的双眼。 叶安安连忙从她怀里跳了下来:“谢谢你。” 李念儿沉默不语,叶安安见她眼泪汪汪,以为是因为自己刚才不小心碰到她的胸让她受到惊吓,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错。” “?” 李念儿声音哽咽:“我原就是知道的,他那样好的儿郎,只有和公主殿下这样的金枝玉叶相配才是天作之合。我虽然喜欢他,但只会给他增加负担,闹得满城笑话。” “以前我以为他喜欢你,是因为你贵为公主身份高贵,和他又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深厚,但只要我自己努力一些变得更好,他总会看到我的好。可如今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只喜欢你,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叶安安一愣,知晓她是听到了方才自己和司马长平的谈话,一时也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没想到李念儿自己猛地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没事儿,总归为自己争取一场,不留遗憾。” 她反而低声问道,“殿下虽然说了那样狠绝的话,可我看得出殿下并非真的嫌弃司马公子。司马公子对殿下那么好,殿下为何拒绝他呢?” 叶安安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豁达,拿得起放得下,还想撮合她和司马长平。 或许真心喜欢一个人,就是全心的为他着想,希望他事事顺心,幸福美满吧。 比起自己连感情婚姻都要算计,他们才真是清风霁月的一对人。 叶安安心中有些怅然,也坦诚心意的对她道:“不瞒你说,我是对表哥有过一些好感,也的确想过嫁给他是最好的打算。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他。既然不喜欢,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嫁过去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呢?” “当断则断,既然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该再给别人希望。长痛不如短痛,畏畏缩缩犹豫不决,才是在别人心底划刀子。” 李念儿呆愣:“殿下的意思是不会同司马公子在一起吗?” “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叶安安眼神坚定。 她对司马长平原就只是有些好感,但在知晓他对自己的喜欢是为着永安公主之后,那一丝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救命啊!” 突然假山外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紧接着还有女子的呼救声。 两人连忙跑去寻看,就见徐曼娇在池中挣扎,远远的一个人影跑开。 “有人落水了,我去救人!” 李念儿说罢就要朝水里冲。 远处隐隐传来一群男子的笑声,叶安安连忙拉着她嘱咐道:“怕是有男客要过来,你记住救上来人之后把她带到假山里藏起来,千万别被发现了,不然你们俩的清誉都没了!” 如今盛夏,众人衣衫穿着都单薄的很,一旦落了水该显得不该显得就全显了出来,若是被一群外男小厮看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引开他们。” 叶安安叮嘱后便提起裙子朝院外跑去。到了走廊拐角理了理衣服鬓角,调整好呼吸踱步走过去。 一转弯便看到十几个男客赏着风景吟诗作赋,朝这边悠闲走来。 见到叶安安,众人齐身行礼道:“公主金安。” “免礼。” 叶安安微微一笑:“各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靖国公小公爷笑道:“吃酒吃得有些闷,就和各家兄弟出来吹吹风,赏景作诗也算是风雅一事。”他有些疑惑,“方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声响,特来看看。” “巧了,那是我和几位姑娘席间闲得无聊,便出来捉迷藏玩,突然听到这边一阵喧哗,有的姑娘胆儿小吓了一跳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我去接她,连带着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叶安安笑道。 靖国公小公爷见她衣角处有些灰尘,连忙问道:“公主和那位姑娘都无碍吧?” “无妨,只是那位姑娘吓哭了。” 靖国公小公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姑娘家到底不方便,此时模样狼狈,传出去到底不好。 “既然有姑娘在这边,那我们便回吧,免得叨扰了人家。” 众人自然应下。 待看着众人离开,叶安安才回到院子。 地上都是水迹,她走到假山里,便看到角落里李念儿搂着脸色苍白的徐曼娇。 小姑娘吓坏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身上鬓发全乱,白色薄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再配上那张美艳无比却看着楚楚可怜的脸,她一个女人都有些心乱,更何况是男人呢。 叶安安叹了口气,将披风取下盖在她身上问道:“可看见是谁推的你?” “是,是秀儿。” 徐曼娇泪珠子如线一般落下,哽咽道:“她说要带我去换衣服,没想到走过池子边突然把我推了进去。” “她为何要推你?” 徐曼娇摇摇头:“不知道,她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平日里跟我也无仇无怨啊。” 叶安安听到这话倒是猜到了几分。 平诚王妃不会蠢到在旁人府里干出残害庶女的事,怕是那个徐彤娇想借着机会让徐曼娇被男子看光了身子失了名誉。 叶安安望着一脸懵懂的徐曼娇,有些无奈:“这院子离东苑就隔了两个长廊,你不知道东苑都是男客吗,被人带过来怎么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如果被一群男子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不是死了名声也毁了。” 徐曼娇吓得一哆嗦,“哇”的一声大哭道:“我,我分不清啊。” “……” 好吧,叶安安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女主原身居然是个路痴。 第四十章肥羊入圈 西苑厢房院 叶安安趴在院门看了一眼见里面没人,朝身后招了招手。 徐曼娇和李念儿小步跑过来。 两人把叶安安的小披风横着放,紧挨着裹在一起堪堪遮住身子。 进了屋,叶安安把门关上,又翻箱倒柜的找了两件半旧的衣裳。 “还好还在。”叶安安把衣服递给她们,“这是大姐姐的衣服,你们应该能穿的上,先试试吧。” 李念儿接过衣服便拉下床帘换了去。 徐曼娇小心翼翼道:“这……擅闯别人闺房不太好吧?还……还拿别人的衣服……”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但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徐曼娇就噎下了剩下的话。 公主殿下身份高贵,又和靖国公府如此亲近,自然是无需在乎这些的吧。 “说是不好,你不也都进来了吗?”叶安安说完便见她低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心里感叹这姑娘怎么脸皮这么薄,说道,“这原就是我的房间。” 见徐曼娇一脸诧异,叶安安接着道,“以前我偶尔会出宫在靖国公府小住,大姐姐和嘉钰就会来陪着我。这两年国公一家北迁,这地儿也没人收拾,我原也只是打算让你们先躲在这里等着,我让春儿去拿衣服,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以前的衣服。那边应个急穿着吧,毕竟你们这副模样,多等一刻也是一刻的危险。” 徐曼娇听了这话迟疑了片刻,接过衣服小声道:“多谢公主。” 李念儿这时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的墨兰长裙,手里拿着换下的湿衣服。 “湿衣服先放在这儿吧,这里一时半伙也不会有人来,等晚些我让春儿来取就好了。” 等到徐曼娇拉开床帘,叶安安眼中惊艳。 真不愧是原著作者的亲女儿。 面若桃花,眼若秋波,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娇俏可人,肌肤如玉,眉目间尽是娇嗔妩媚。 真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穿越到这么一副上天所赐的好皮囊里,难怪女主能迷倒一干备胎,也难怪一众女配嫉妒。 要是自己能有这张脸,叶安安做梦都能笑醒。 不只是叶安安,李念儿也看呆了眼。 徐曼娇见她们傻乎乎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绞着发间的水。 李念儿这才想起来自个儿头发也是湿的,连忙找了块布把头发擦干。 待两人重新盘好头发,叶安安皱了皱眉:“你的发簪是不是少了?” 她头上的发饰和耳环是一套的,一看就少了个簪子。 李念儿点点头:“方才落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那可不是小事,明摆着今儿这是有人要害你,若是那发簪日后在别的男子手里,你也是说不清的。” 徐曼娇听到这话立刻又紧张起来,眼中无措:“那,那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找找……” 叶安安望着她一脸懵逼,眼中含泪的样子,十分怀疑她是怎么在平诚王府那个狼窝里活到现在的…… 她安慰道:“没事,只要把簪子掉了的事情告诉靖国公府大娘子,就算是有个见证。别人就是日后想拿着簪子算计你也没了门路。”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她今日被吓怕了,草木皆兵,一举一动都担心会带来杀身之祸。 叶安安接着道:“待会回到宴会上,你就说半路迷了路,正巧遇到我和李姑娘,李姑娘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我们三人便结伴同行,一起更衣。” “好……”徐曼娇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她感激道,“谢谢公主殿下。” 她眼中含泪,目光中真切的感激让叶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道:“本宫也只是见你女儿家的若是被毁了清白着实可怜罢了。你也不必谢我,以后长点记性,别不清不楚的就被人害了,到时候跳河自尽的是自己,害你的人倒是一辈子逍遥快活,多亏。” “是啊是啊。”李念儿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听到这话立刻点头如捣蒜,“你这么漂亮一姑娘,要是死了多可惜。” 徐曼娇听到这话神色忧愁:“公主殿下和李姑娘救我一命,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同我掏心掏肺说了这一番话,我便也说一回大不敬的心里话。” “我们府上那些糟心事两位应该也有所耳闻,我虽然自小懦弱愚笨,但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娘无权无势又无爹爹疼爱,我只是一个庶女,就连未来的婚姻大事都攥在嫡母的手里,我便是再怎么害怕,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对那些人我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只是一来我实在不识路,二来我也没料到他们会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家院里就敢,就敢杀人!我这要是回了府可怎么活啊!” 徐曼娇泪如泉下。 “既然她们都能要你性命了,那还有什么好哭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直接跟她们拼了!就算是去阎王殿也得拉一个垫背的!”李念儿义愤填膺,她向来耿直,又是武家出身,最见不惯欺凌弱小的事儿。 叶安安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若凡事都能拿把刀把人捅死再自尽就算解决,那这世上怕是剩不了几个人了。” 李念儿嘟了嘟嘴:“那怎么办?就看着她被欺负不成?” 叶安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亲近女主原身,把女主扼杀在摇篮里的好机会。 她握住徐曼娇的手,脸上满是关切和忧愁,望着徐曼娇的目光像是看着相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极其虚伪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么一个好女孩,我怎么忍心看着你遭别人毒手消香玉损呢。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徐曼娇听到这话双膝跪地哭道:“多谢公主殿下替小女做主。” 叶安安连忙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得像是看着一只肥羊:“我对你一见如故,就像亲姐妹一样,自然是愿意帮你的。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了你!” 第四十章肥羊入圈 西苑厢房院 叶安安趴在院门看了一眼见里面没人,朝身后招了招手。 徐曼娇和李念儿小步跑过来。 两人把叶安安的小披风横着放,紧挨着裹在一起堪堪遮住身子。 进了屋,叶安安把门关上,又翻箱倒柜的找了两件半旧的衣裳。 “还好还在。”叶安安把衣服递给她们,“这是大姐姐的衣服,你们应该能穿的上,先试试吧。” 李念儿接过衣服便拉下床帘换了去。 徐曼娇小心翼翼道:“这……擅闯别人闺房不太好吧?还……还拿别人的衣服……”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但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徐曼娇就噎下了剩下的话。 公主殿下身份高贵,又和靖国公府如此亲近,自然是无需在乎这些的吧。 “说是不好,你不也都进来了吗?”叶安安说完便见她低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心里感叹这姑娘怎么脸皮这么薄,说道,“这原就是我的房间。” 见徐曼娇一脸诧异,叶安安接着道,“以前我偶尔会出宫在靖国公府小住,大姐姐和嘉钰就会来陪着我。这两年国公一家北迁,这地儿也没人收拾,我原也只是打算让你们先躲在这里等着,我让春儿去拿衣服,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以前的衣服。那边应个急穿着吧,毕竟你们这副模样,多等一刻也是一刻的危险。” 徐曼娇听了这话迟疑了片刻,接过衣服小声道:“多谢公主。” 李念儿这时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的墨兰长裙,手里拿着换下的湿衣服。 “湿衣服先放在这儿吧,这里一时半伙也不会有人来,等晚些我让春儿来取就好了。” 等到徐曼娇拉开床帘,叶安安眼中惊艳。 真不愧是原著作者的亲女儿。 面若桃花,眼若秋波,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娇俏可人,肌肤如玉,眉目间尽是娇嗔妩媚。 真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穿越到这么一副上天所赐的好皮囊里,难怪女主能迷倒一干备胎,也难怪一众女配嫉妒。 要是自己能有这张脸,叶安安做梦都能笑醒。 不只是叶安安,李念儿也看呆了眼。 徐曼娇见她们傻乎乎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绞着发间的水。 李念儿这才想起来自个儿头发也是湿的,连忙找了块布把头发擦干。 待两人重新盘好头发,叶安安皱了皱眉:“你的发簪是不是少了?” 她头上的发饰和耳环是一套的,一看就少了个簪子。 李念儿点点头:“方才落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那可不是小事,明摆着今儿这是有人要害你,若是那发簪日后在别的男子手里,你也是说不清的。” 徐曼娇听到这话立刻又紧张起来,眼中无措:“那,那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找找……” 叶安安望着她一脸懵逼,眼中含泪的样子,十分怀疑她是怎么在平诚王府那个狼窝里活到现在的…… 她安慰道:“没事,只要把簪子掉了的事情告诉靖国公府大娘子,就算是有个见证。别人就是日后想拿着簪子算计你也没了门路。”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她今日被吓怕了,草木皆兵,一举一动都担心会带来杀身之祸。 叶安安接着道:“待会回到宴会上,你就说半路迷了路,正巧遇到我和李姑娘,李姑娘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我们三人便结伴同行,一起更衣。” “好……”徐曼娇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她感激道,“谢谢公主殿下。” 她眼中含泪,目光中真切的感激让叶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道:“本宫也只是见你女儿家的若是被毁了清白着实可怜罢了。你也不必谢我,以后长点记性,别不清不楚的就被人害了,到时候跳河自尽的是自己,害你的人倒是一辈子逍遥快活,多亏。” “是啊是啊。”李念儿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听到这话立刻点头如捣蒜,“你这么漂亮一姑娘,要是死了多可惜。” 徐曼娇听到这话神色忧愁:“公主殿下和李姑娘救我一命,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同我掏心掏肺说了这一番话,我便也说一回大不敬的心里话。” “我们府上那些糟心事两位应该也有所耳闻,我虽然自小懦弱愚笨,但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娘无权无势又无爹爹疼爱,我只是一个庶女,就连未来的婚姻大事都攥在嫡母的手里,我便是再怎么害怕,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对那些人我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只是一来我实在不识路,二来我也没料到他们会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家院里就敢,就敢杀人!我这要是回了府可怎么活啊!” 徐曼娇泪如泉下。 “既然她们都能要你性命了,那还有什么好哭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直接跟她们拼了!就算是去阎王殿也得拉一个垫背的!”李念儿义愤填膺,她向来耿直,又是武家出身,最见不惯欺凌弱小的事儿。 叶安安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若凡事都能拿把刀把人捅死再自尽就算解决,那这世上怕是剩不了几个人了。” 李念儿嘟了嘟嘴:“那怎么办?就看着她被欺负不成?” 叶安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亲近女主原身,把女主扼杀在摇篮里的好机会。 她握住徐曼娇的手,脸上满是关切和忧愁,望着徐曼娇的目光像是看着相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极其虚伪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么一个好女孩,我怎么忍心看着你遭别人毒手消香玉损呢。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徐曼娇听到这话双膝跪地哭道:“多谢公主殿下替小女做主。” 叶安安连忙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得像是看着一只肥羊:“我对你一见如故,就像亲姐妹一样,自然是愿意帮你的。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了你!” 第四十一章恨意 待三人回到宴会上,叶安安找到靖国公大娘子说明了情况。 大娘子拉着她左右打量,关切道:“没受伤吧?” “我能够什么事儿啊,主要是她们两人不小心摔了一跤,五姑娘又把簪子弄丢了。大娘快去派人找找吧。” “这是自然。”大娘子应下,招了两个丫头去花园寻找。 叶安安拉着徐曼娇坐在一起,笑道:“今日玩得不尽兴,改明儿你和嘉钰一起进宫,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徐曼娇娇声应下,叶安安又热情的拉着她闲聊好一会,还将手腕上带着的手镯褪下送给了她,动作一气呵成,徐曼娇连紧张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上好的翡翠镯子就已经戴在了她手腕上。 一旁的夫人千金心中都十分惊异。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怎么得出去一圈就得了长公主的另眼相看呢? 徐彤娇望着那道窈窕的身影眼中更是怨毒。 “啪!” 宴会散后回到府中,徐彤娇猛地摔碎房里的花瓶瓷器。 “秀儿明明亲眼看着那贱人摔进池子里的!怎么就同长公主在一起了?!” 她眼中阴狠,冲一旁的男人吼道,“不是说好你引着男客们去花园的吗?” 平诚王世子解释道:“原本我都已经快把人带到那儿了,可是长公主突然出现,一番说辞之下我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拂了长公主的面子直接冲进去吧!” “可恶!可恶!好不容易抓着个机会整治这个小贱人,没想到居然让她逃了!” 平诚王世子见她气得浑身发抖,劝道:“姐姐,其实今儿没出事也好,她到底是咱们家的人,光天化日的要是出点什么事,对我们的名声也不好啊。再说了,咱们也用不着这么针对她,到底只是个妾室生的庶女,又不得爹爹疼爱,这些年也算是本分,对咱们没什么威胁。如今她又得了长公主的赏识,咱们想动她更难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你懂什么!当年你还未出世的时候,她那个外室娘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蛊惑爹爹打压娘亲,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娘亲怀你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被那贱人气得差点难产!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她们娘俩现在过得也够惨了,以后那庶女的婚姻也是在咱娘亲的手里,这也……” 平诚王世子望着徐彤娇阴狠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 徐彤娇冷哼一声:“母亲不计较,可我桩桩件件都记得一清二楚!有我在一日,她们母女俩就别想好过!” 她永远也忘不了大雪漫天的那日,屋内母亲的哀嚎惨叫。 大夫告诉她母亲难产,很可能一尸两命。 可她的父亲呢?此时却在温柔乡里一醉不起。 她哭着去求父亲看看母亲,却被那个外室拦在门外跪了一夜。 那样的屈辱、无助、痛苦,她发誓一定要这对贱人百倍偿还! …… “说实话吧!” 拓跋钰端着茶杯正襟危坐。 “?” 望着叶安安一脸无辜,拓跋钰轻哼一声,“怎么,连我也想骗啊?” 她悠悠的喝了口茶:“别人认不出来,可你当我不知道那李家姑娘和平诚王五姑娘身上穿的是我大姐姐的衣服?” “就知道瞒不过你。”叶安安笑嘻嘻道。 “到底怎么回事?” 叶安安摇了摇头:“我虽不太清楚平诚王府的乱事,但大体也猜出来一些。平诚王嫡女想借着机会毁了徐曼娇的清白。” “毁人清白?”拓跋钰惊讶,“她们多大仇多大怨啊,再怎么说也是一家姐妹,不会这么狠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看着那徐曼娇的确可怜,长得又好看,就多帮了她几分。” “只是如此?”拓跋钰斜眼看她。 “自然是如此。”叶安安满脸正义,“我可是心肠最软的人了。” “哼,当初我要去拦着那个徐彤娇,你不让我去,说什么各家自有各家难。怎么着就突然转了性子?” “原是不想管的,但我可是亲眼看着徐曼娇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淹死,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淹死?”拓跋钰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知道,平诚王府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了。只是总不能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毁在深院里。”叶安安接着道,“我身在宫里行事也不方便,你在宫外就多照顾着她些。” 拓跋钰点点头:“你放心,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会照看着她些。” 第四十二章从军 第四十二章 “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叶安安一拍衣裳,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拓跋钰见她要走,连忙道:“怎么现在就走了?咱们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你今晚就留下来呗,咱俩晚上说体己话。” “不了,父皇特意吩咐我晚上回宫陪他用晚膳。”叶安安系上披风笑道,“等过几日我差人唤你进宫,你在我那住几日再回家也是一样的。” 拓跋钰跟着她走到门口爽快道:“行,那我就不送了,你路上小心些。” …… 回宫之后的日子叶安安又回到了绣花练字的平淡日子,偶尔叫上拓跋钰和徐曼娇到宫里玩耍闲聊。 这日她正在殿里绣帕子,就见春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她突然冲进来吓得叶安安一跳,一不留神将针扎到了手指。 “嘶……”叶安安将手指含在嘴里,“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公主,司马公子跑出家从军去了!” “什么?!” 叶安安心中一惊,连忙抓着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他从什么军啊?春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春儿跺着脚焦急道,“奴婢一开始也不相信的,找小福子再三确认才敢回来跟公主您禀报。” “那司马公子自从上次百花宴之后不知中了什么邪,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什么人也不见。后来就突然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份书信说是要去建功立业,待功成名就了再回来。这都,这都什么事儿啊!” 叶安安听到这话,想起那日她为了激他让他放弃所说的话,顿时心乱如麻,气得直拍床铺:“这个书呆子书呆子!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司马家向来是书香门第,世代从文。司马长平作为家中嫡子受到的更是正统的文儒教育。 琴棋书画他是样样好手,可论起行军打仗却是从未接触过。 他平日里也就是骑马射箭作为消遣,射箭还是十射九不中的。刀枪剑戟更是一概不通,连只鸡都不曾杀过,就跟着师傅打打太极强身健体。他拿什么上阵杀敌?用头跟人家打吗?给别人打牙祭都不够! 叶安安头大如牛,思绪混乱:“这事儿舅舅家怎么说?” 春儿摇摇头:“司马丞相气得差点晕了过去,派人要去抓司马公子回来,可是听说新点的新兵里并没有找到司马公子的名字。估摸着他是直接跑到边关换了身份投得军。这事儿到底不可能兴师动众的全军一一清点,如今司马府对外只称司马公子是外出游学去了。依奴婢看这司马公子这回怕是铁了心要闯出一番事业来。” “闯什么事业!那战场上可都是嗜血杀人的糙汉子,他那副身子骨,能不能提起刀都难说!真要上了战场能回来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叶安安焦头烂额,来回急走,她急得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悔恨道:“都怪我,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明知道男人自尊心都重,我怎么就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来?若他,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突然她眼光一亮,连忙道:“去,快去把李念儿唤进宫来!” 春儿一愣:“李姑娘?” …… “你说什么?!他跑去从军了?!”李念儿瞪大双眼,手中的茶水洒了一地,听到这话焦急道,“战场险峻,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想不开跑去从军呢!” 叶安安听到这话,一时愧疚的低下头揪着帕子。李念儿看见她这副样子也是一愣,想起那日她偷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一时也默了声。 她心里有些发酸,司马长平为了永安公主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连命都不要了吗? 一时又为他感到不忿,这么好一个儿郎,凭什么公主就看不上他呢! 李念儿见叶安安一言不发,咬咬牙道:“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民女也斗胆再要公主殿下一个准话,司马公子都能为殿下豁出性命去,殿下真的就一点也不能接受他吗!” 叶安安垂下眼帘,手中的帕子被揪成一团。她咬着下唇,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李念儿长舒一口气,猛地起身下定决心道,“有了殿下这句话民女就定下心了。我这去边关找他,一定把他平安带回来!” 叶安安眼中希冀:“今年上报的新兵里没有他的名字,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李念儿皱着眉头思忖道:“如今天下大定,唯有南疆西境还有乱贼。南疆地远且战事较小,他若是想尽快建功立业只有西境是最好的去处。我听爹爹说如今边关樊城恰巧是招兵时节,他八成是往那去了。” 见李念儿急匆匆就要往外走,叶安安连忙拦着,“你难道要去从军?既然知道了他的去向,让舅舅派人把他找回来就好。边关险远,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好去?” “不成,寻常人怕是拉不回来他。别看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润尔雅,可一旦下了决心必然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况且军营之大,他又换了名字旁人不一定能尽快找到他。战场无眼,多一刻我也不放心,我得亲自去!” 李念儿安慰道,“殿下放心,我自小跟父亲学武,便是一般男子也不是我的对手。若他真不愿意回来,我便守在他身边,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保他周全!” 说罢,她朝叶安安深鞠了一躬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叶安安叹了口气。 春儿不解:“殿下为何要把这事儿告诉李姑娘?” 叶安安没有回答,她久久凝望着宫墙边的翠柳出神。 阳光正暖,柳条被风吹得悠扬飘起,像是欢快翩飞的自由精灵。 不破不立,患难真情。 该做的她都做了,能帮的她也帮了,剩下的一切只看造化。 若是这一去能让他们彼此相依,也算是美事一桩。 第四十三章厂公生气,厂公不说~ 第四十三章 司礼监 唐怀将手上的折子挪开,望着眼前跪地回话的暗卫挑了挑眉,声音慵懒: “一辈子不得安生?她是这么说的?” 暗卫单膝跪地道:“是,公主殿下看起来心神却是不佳,今日不曾同往日一般去御花园赏花,晚上也只用了半碗饭就就寝了,圣上差人送去的甜点殿下也几乎没动。” “呵。”唐怀指腹摩挲着杯沿,声音清冷,“吓唬谁呢。” 暗卫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唐怀虽一言不发,但他的周身像是弥漫着黑色浓雾般压抑,让人不敢有丝毫动弹,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拖入地狱。 空气一时静谧,只有窗外长风吹拂竹叶的飒飒响声。 半晌,暗卫才听到头上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派人盯紧司马长平。” “是。”暗卫不敢多语,连忙应下退出房间。他望着屋外皎洁的明月长舒一口气。 自从他被调去暗中保护公主殿下,便每日要来跟厂公汇报殿下一日的作息。 原本知道有这活,他们这批精英暗卫都上抢着要去。毕竟公主殿下身在皇宫,平日里不是逛花园就是赴宴会。他们这些终日刀枪血海里争命的人最是向往这种生活。 他一开始还觉得自个儿运气好得了这个机会。公主殿下逛花园他就在树上晒晒太阳,公主殿下赴宴会,他就跟着去瞧瞧都城的名门贵女们,公主殿下用膳,他还能提前试毒尝尝御厨的手艺,公主殿下沐浴……emmmm,他自然是不敢看的。 不仅如此,每月发的工钱也比以往多了一倍,老婆本都快攒够了,他娘都把娶媳妇儿的日程给提上了,这日子好不快活! 然而事实告诉他,果然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原先十日他要向厂公大人汇报一次公主殿下的起居日常,后来缩短到五日,三日,到现在每晚都要直面厂公的威压,将公主殿下一日行程事无巨细一一回禀。 就连殿下早上擦的是什么粉,戴得什么簪子,穿的衣服什么颜色都得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说慢一个字他都能感到落在身上的冰冷目光。 可怜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去想方设法了解女人的妆用品每日背诵,没想到厂公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 卧槽大人你真的不是个偷窥变态狂吗? 这还算好,若是哪日公主殿下身体不适或者心情不好,那才叫惊心动魄呢。 每每汇报时,他都能感觉到厂公周身冷死人的压迫感。 想起方才屋里厂公大人的冷笑他还心有余悸。 比起每日精神煎熬,他宁愿去刀尖上讨生活啊! 这活累心啊!容易猝死! 他还没娶媳妇儿呢…… QAQ娘啊,孩儿若是英年早逝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屋内,德全瞧着唐怀黑沉的脸色心里觉得好笑。倒是好久没见大人像受气的孩子一般任性发脾气了。 每每遇到公主殿下的事儿大人便不再同以往一样冷面冷心,倒真是把殿下放在心上了。 这是好事儿~ 唐怀瞥了一眼他,冷声道:“你笑什么?” 德全连忙收了嘴角的笑意道:“奴才是笑那司马长平不知好歹,手无缚鸡之力就敢往战场上跑,真是个愣头青。” “是吗?”唐怀转动着扳指悠悠道,“咱家倒是觉得他一往情深,不畏艰险,一片痴心倒着实令人感动呢。” “无能偏要为之那便是愚钝可笑。公主殿下早已多次拒绝他,即便他一意孤行,也终究不是公主的如意郎君。”德全轻声道,“他都做到这般地步了,可公主殿下却想着撮合他同李家姑娘,这不就摆明了公主心里没他吗?” 唐怀唇角轻勾:“公主是个有眼光的人。司马礼那个老酸儒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郎君,同样的迂腐刻板,怎么能保护的了公主。等改明儿公主大了,咱家亲自给她挑个最好的。” “厂公疼公主,自然是一心为着公主着想。不过圣上想必也会替公主物色人选的。还有太子,定是也打着公主婚事的主意呢。”德全轻声道。 “太子?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唐怀嗤笑,“至于圣上,咱家也是一心为公主殿下好,圣上若真心疼爱公主自然会明白的。不过现在也不着急,离公主及笄还有两年,到时候多相看相看。” 德全笑着接道:“这一年一年的过得也快,到时候大人也有二十三了。” 听着这话唐怀瞥了他一眼,德全立马收了声。 “以后莫要再提。” “是……” …… 自从叶安安回宫后承乾帝担心她的身体,又准了她五天的假期才允许她上学堂。 或许所有孩子都一样,上学的时候想着放假回家,在家里待久了又想着回学校。 叶安安成日在宫里带着无所事事,就觉得跟着大伙儿一起读书也挺好。 朗朗书声,像是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光。 她今儿一大早便起床奔赴崇文馆,路过琦蕊阁,就见院门口如贵嫔正送着秦王出门。 如今如贵嫔升了嫔位,也从偏宫搬了出来。嫔位的妃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教养皇子。皇帝可怜她多年被遗忘,将秦王归回到了她名下养着。 “皇姐!” 秦王瞧见叶安安,连忙朝她挥手,叶安安便在路边等着他。 如贵嫔见到她温柔一笑,转身回了宫中。 秦王背着斜包朝她跑来,“皇姐我可算见着你了!你身体怎么样啊,前些日子父皇罚我禁足,我都没能去看你。” 他的大眼睛闪闪发亮,还有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让叶安安看着心中发软。 “父皇为什么罚你?” 秦王挠了挠脑袋:“我逃课跑去掏鸟蛋,没想到父皇正巧经过御花园,被撞见了。” 叶安安看着他蠢萌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那你怪谁!” 秦王嘿嘿一笑:“原是想这今日可以去找皇姐一起上学的,没想到皇姐先过来了。”他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把枣干,“给,我母亲给我做的零食,我特意给你带了些。” 叶安安尝了一块,甜而不腻,清爽可口。 “好吃。”她把剩下的枣干装进自己的荷包里,夸赞道,“如贵嫔真是心灵手巧。” 听到这话秦王洋洋得意:“那是我母亲是最温柔贤惠的女子!” 第四十四章作弊 第四十四章 崇文馆一如往日,沈太傅坐在桌前,见了叶安安和秦王微微点头,示意两人坐下。 今日是月初考题的日子,沈太傅身后的墙壁上高挂着一张白布,上面写着考题。 叶安安掏出笔墨纸砚,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案。 在大天朝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这种议论文风命题作文要是再写不出来那真是对不起她这么多年勤学苦读了ヽ( ̄д ̄;)ノ 她双目炯炯有神,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一篇形式标准的应试作文一气呵成。 望着身旁抓耳挠腮,叼着毛笔半天蒙不出一个屁来的秦王,叶安安暗自得意。 她正想交卷走人早早回去晒太阳,就感到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 叶安安转头一看,就见秦王凑近她小声道:“皇姐,你帮我写一篇呗。” “那可不行,咱俩字迹不一样,太傅肯定能看出来的。”叶安安果断拒绝。 沈太傅向来不近人情,又刻板循规,要是被他发现他们抄袭,那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子公主,必然是挨手板的事。 秦王悄眯眯望了一眼端坐的沈太傅。老人家怕是上了年纪,桌前点着熏香一会儿就眯着眼睛打盹儿。 “没事儿,你写文章这么快,你再写一篇,我照着你写的抄一遍不就成了。” 秦王伸出三根圆润的指头悄声道,“千机阁最近新出了些精致的小玩意,我送你三个。” 叶安安一脸不相信:“你能抢到?” 千机阁所属蜀中唐家,善于制造机关暗器。 明面上以经商为生,暗地里向各地出售大批武器。朝廷也曾想绞杀唐家,但蜀中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大元又是骑兵最善,不利于山地作战。几次围剿失败后只能作罢,同唐家暗地签订契约,最新研制出的成批武器只能卖给朝廷。 唐家虽胜在技艺精湛,手握先进武器,但人丁稀少,朝廷几次围剿让他们内里受到重创,自然同意契约。 原著里男女主发动宫变时,便是因着孤注一掷,暗地几乎倾家荡产向唐家买了大批武器偷运到都城,出其不意得以致胜。 叶安安咋舌,所以说奸商奸商,这唐家就是个昧着良心发战争横财的黑心贩。 而明面上的唐家,便是以千机阁为商铺买卖。不仅经营胭脂水粉,还有首饰配件小玩意。 唐家这代掌门人也是个经商鬼才,定出规矩,千机阁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卖了便是绝版,绝不再做第二件。若想买可以,但只收金子。 而千机阁的东西又胜在心思独特,手艺精湛别具一格,每一件都是可以作为传家宝流传百世。一时之间风靡大元,大官贵族挤破了头也要抢着一件。 每每千机阁挂出新品牌子拍卖,便会被人高价拍下收藏起来。 王公贵族家的小姐若是能得了一件千机阁的东西,那就是头等荣光的事。 就连叶安安也统共只有三件千机阁的首饰。 “那是,上次唐家人进宫,那唐家小兄弟同我投缘,回家之后过段时间就差人给我送东西,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绝世好货!”秦王一脸得意。 叶安安听到这话心里羡慕得直痒痒,立刻爽快道:“成交!” 叶安安为了那三个贿赂品,顿时才思涌动,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没到半柱香就又写完了一篇,潇洒的将笔一收。 “拿去吧。” 秦王如获珍宝,将纸压在砚台下提笔就抄。 叶安安瞅着香快烧完了,小声催促:“快些,我帮你看着太傅。” 两人坐在第一排本就显眼,沈太傅只要一睁眼就能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叶安安瞅着沈太傅一颠一颠的瞌睡,心中也是紧张得碰碰打鼓。 这事儿要是被发现了他们少不得得挨板子。 她虽然没挨过打,但从前见过一个学生挨沈太傅的打。 那板子抽得叫一个虎虎生风,噼里啪啦一顿响。 挨打的世家子弟哭爹喊娘,眼泪鼻涕抹一脸,硬生生受了十板子,手都肿成猪蹄了,三天才消肿。 眼瞧着沈太傅胡子一飘就要清醒了,秦王还没写完。叶安安连忙拿起自己的卷子起身站到沈太傅桌前。 “太傅请过目。” 叶安安挡去他的视线,笑眯眯道。 沈太傅没看见秦王奋笔疾书的模样,他拿过叶安安的试卷仔细凝视,随后点了点头:“虽不算上成之作但也别有新意。公主殿下这些日子功课倒不曾丢下,不错。” 叶安安笑眯眯得嘴甜夸道:“都是太傅教得好。” 沈太傅听到这话极其受用,摸了摸胡子:“殿下聪慧苦学,老夫也是倍感欣慰。”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王将卷子呈上道:“太傅请过目。” 沈太傅这下有些惊讶。往日里这秦王哪次不是拖到最后才交,这次禁足一个月,倒开窍了? 他接过卷子仔细审查,点点头满意道:“也算是中规中矩,比以往倒是进步不少。就是这字有些飘散,秦王殿下还应勤加练习才是。” 秦王笑着抱拳鞠了一躬:“多谢太傅。” “好了,二位殿下既然已经完成了试题,便先回吧,记得温习功课即可。” 二人应下,收拾了书包便要离开。 哪想到秦王动作太急躁,只将桌上叶安安的卷子草草塞入包里后,极其潇洒的将包往肩上一甩急吼吼的就要出门掏鸟蛋,没想到一时激动把卷子甩了下来…… 望着悠悠飘到太傅面前地上的卷子,叶安安瞠目结舌,快速冲上前把卷子捡起转身就要塞到书包里。 “慢着。”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叶安安手下一顿,僵硬住身子。 “转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把纸吃了? 这么大一张吃了会拉肚子吧…… 可不吃就得挨板子啊! 叶安安内心挣扎。 沈太傅见她僵硬在那里,也瞧出其中有端倪,皱着眉低吼道:“转过来!” 声音之大,中气之足让叶安安浑身一抖,闭着眼缓缓转过身去。 秦王也知自己闯了祸,抓紧书包带子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完了,他这才刚被放出来,要是被父皇知道,又得罚禁闭了QAQ 第四十五章闹剧惩罚 第四十五章闹剧惩罚 叶安安望着被卷成一团的纸,到底没狠下心把这么一大坨纸塞到嘴里。 她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去,将卷子紧紧藏在背后。 沈太傅皱眉望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殿下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 沈太傅人虽耿直,但又不是傻子。教了这么多年书自然也知道猫腻,他绕到她身后将卷子拿过去展开一看,顿时气得两眼冒火。 “你,你们竟敢作弊!” 沈太傅向来清高正直,最不屑的就是旁门左道,偷鸡摸狗的龌龊把戏。 他将卷子猛地收起,转身就从桌上抽出戒尺,瞪目怒吼:“公主殿下,恕老臣不敬,请将手伸出来!” 声音之大让叶安安浑身一震,怂着肩不敢动。 您这看着可不像觉得自己不敬的样子…… 秦王见状走上前小声道:“太,太傅,您别动气,是本王求皇姐……” “秦王殿下以为老臣会忘记您吗!老臣原以为您只是年纪尚小,天性贪玩,便一再放纵不曾严加管教,没想到却酿成今日之局面。君子贵在品性高洁,正直不阿,二位殿下身为皇子公主,更应当恪守理法,严于自律!可殿下既行此不耻之事,着实令人心痛!” 沈太傅拿着戒尺猛拍桌面,力道之大将桌面上的纸都打飞卷起来:“秦王殿下也请受罚!” 秦王见沈太傅吹胡子瞪眼的狰狞模样,自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如果这事儿被父皇知道,他怕又是要被关上几个月的禁闭,还不如打几板子来得痛快,说不定父皇看见他被打了,一时心软就不罚他了。 秦王这样想着,下定决心站到叶安安身边,咬咬牙道:“太傅,太傅要打就打本王吧。皇姐乃是女子,身子娇贵,打不得打不得。” “不打?”沈太傅冷笑,“不打不成器!不打老臣愧对圣上的重用,愧对先帝的托付!” 沈太傅指天怒道,他将袖子一摞,板子伸出,义正言辞怒道:“请二位殿下将手伸出!” “……” 叶安安见他满面正气,目光中又带着一丝愧疚和痛心,竟然也开始反思自个儿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沈太傅毕竟年事已高,要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晕过去,那她真是过错大了! 左右躲不过这顿打了,眼一闭也就过去了。 叶安安心里给自己打着气,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出。 秦王见她如此,吞了吞口水,也伸出手来。 “啪!” 一板子猛地抽下,叶安安感到手心顿时一阵剧痛,疼得嘴唇发白,倒吸凉气。 “啪!” 又是一板子,秦王直接被打得哇哇大叫。 “啪!” “啪!” “啪!” 板子不断飞落,沈太傅用了十足的劲,打一板子斥责一句。 叶安安本就细皮嫩肉没受过什么苦,见不得疼。这一板又一板照着一个地方抽下去,持续buff加成,可比之前替唐怀挡下的那一剑要难忍得多! 几板子之后叶安安实在忍不了了,直接“哇——”的一声暴哭。 秦王原本还抿嘴硬生生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掉下来。他告诉自己,男孩子不能哭!不能哭! 但一见叶安安哭得撕心裂肺,情绪上涌,也顾不得什么男子汉形象了,“嗷——”的一声也是暴哭,眼泪跟断了的珠线般不要钱的往下落。 一时之间,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此起彼伏的男女哭喊声混合在一起,充斥了整个崇文馆。 一旁的王公子弟卷子早已不敢写了,缩在位置上瑟瑟发抖。 他们大都也只是一群尚未长大的孩子,好容易被家里送进宫来当陪读的。平日里在家中虽然也见过长辈训斥小辈,可哪里见过太傅斥责打骂皇子公主的劲爆场面。 这,这沈太傅真是耿直的可怕,就算秦王殿下不受皇上宠爱,那也是皇子啊!平日里稍加斥责也就算了,怎么还能真上打的?再说,今儿还加了个荣宠上天的长公主,这……这……这也太敢了吧? 十板子下去,叶安安望着自己已经高高肿起的左手,泪眼朦胧。 苍天啊,太狠了吧…… 见沈太傅板子还有要落下的趋势,叶安安连忙缩回手呜呜哭噎道:“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手就断了呜呜呜呜……太傅本宫知错了……” 秦王到底年纪小,直接抱着手在一旁哭爹喊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沈太傅见他们如此,突然又高高举起板子。 叶安安以为他又要抽下,慌忙往后倒退,脚下一拌,撞到秦王身上,顿时两人双双跌坐在地上。 没想到沈太傅拿起板子却是照着自己手上一顿猛抽。 声音之响亮让叶安安和秦王也瑟瑟发抖。 沈太傅猛抽了自己十板子后将戒尺一扔,朝着承乾殿的方向震袖扑跪在地,哀恸大哭,声泪俱下: “老臣有错啊!老臣有大错啊!是老臣没有教育好两位殿下,让两位殿下作出此等败坏之事啊!老臣有罪,有罪啊!老臣愧对先帝,愧对圣上重托!老臣以死谢罪!” 沈太傅说着突然起身朝柱子冲去,大有以身殉职的意思。叶安安瞠目结舌,猛地冲上去拽住他的广袖,叫道: “太傅,太傅使不得啊!” 秦王见状也连忙扑去死死抱住沈太傅的腰:“太傅你这是干什么啊!本王错了,本王再也不敢了太傅!” 没想到这沈太傅看起来弱不禁风劲而还挺大,硬是拖着两人冲到柱子前,抱着柱子就直撞。 叶安安朝身后一群呆若木鸡的人吼道:“你们还不快上来拉着太傅!” 其他学子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冲上来拦着沈太傅。 堂内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场面极度混乱。 不知谁高喊一声:“厂公到——” 伴随着一声东西摔碎的脆响,整个屋子瞬间寂静了下来。 叶安安转头朝门外望去,就见一身官服的唐怀站在门口处悠悠转动着扳指,身形修长,眼神戏谑,声音如珠玉落盘。 “哟,沈大人这是……唱得哪出啊?” 第四十六章晕倒 第四十六章 早在叶安安要挨打的时候,藏匿的暗卫就感到不妥飞身回去报信。 哪想到唐怀被承乾帝昭去商议朝事不在司礼监。 正巧原本在崇文馆外等着叶安安下学的春儿也见事情不妙,连忙跑去御书房同小福子说,让小福子去启禀了承乾帝,连带着唐怀也知道了此事。 承乾帝听见叶安安受罚顿时惊得起身,连忙询问事情起因。知晓是因着叶安安和秦王考场作弊才挨了打后,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考试作弊本就是让人极为不耻之事,沈太傅要训斥他们也是无可厚非,他这个父皇若是前去阻止,恐会遭人诟病。 可沈太傅的板子有多疼,承乾帝自个儿时也是经受过的。 秦王那皮小子挨打也就算了,他的宝贝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细皮嫩肉的,受得了这种皮肉苦呢! 唐怀见他皱眉思忖的模样,缓缓勾唇:“圣上爱子心切,可若是沈太傅一心要惩治二位殿下,怕是圣上也不便阻止,况且若是这事儿传到百官耳朵中,恐也有损圣上名誉。” 承乾帝见他说出自己忧虑之事,连忙问道:“爱卿可有解法?” 唐怀双手相搭,行了一礼:“臣愿为圣上分忧。” 于是等到唐怀走进崇文馆,就看到先前那副鸡飞狗跳一团乱的场面。 “哟,沈大人这是……唱得哪出戏啊?” …… 沈太傅向来自诩清流,循规蹈矩,没想到如今这副衣冠不整,抱柱不放的模样居然被他向来不耻的宦官所见,也不撞头寻死了,立刻面色铁青的整理好衣冠,冷哼一声,负手别头立于一旁。 其他的一众学生见他不闹了,也赶忙整理好凌乱的衣冠,还有人四处找之前慌乱之中被踩掉的鞋子。 待到众人收拾妥当朝唐怀行礼后,唐怀才缓缓踱步走进屋内。 他走过叶安安身旁时瞥了一眼她高肿的左手。 叶安安捂着手低下头,作弊被打很丢脸啊……还丢到了厂公面前。 “咱家刚进院子,没想到就瞧见这么一出,实在是有些费解。什么事儿值得沈大人一哭二闹三撞柱的呀?” 沈太傅听到他拿妇人之词嘲笑羞辱于他,脸色阴沉,挺直脊梁冷哼:“厂公倒是好灵的耳朵,可我崇文馆之事,还轮不到东厂指手画脚!” “这沈大人可就误会咱家了。咱家同圣上于御书房商议国事,正巧听到有奴才来报说崇文馆一通大乱,咱家便替圣上前来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沈大人发这么大的火气?” 听到是承乾帝的旨意,沈太傅也不敢再拿乔,面色依旧难看,拱手道:“是老臣教导无方,让公主殿下与秦王殿下行……舞弊之事。老臣一时痛心,斥责了二位殿下。老臣有罪,愿自请向圣上谢罪!” 唐怀瞧着他手上红肿,说着客套话:“沈大人教导严厉且以身作则,是天下严师之表率,圣上自然不会怪罪大人。只是……” 他转动着扳指,淡淡道:“只是公主殿下身体娇弱,原就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怕是有损千金之躯。大人斥责一番以示惩戒便是,如此大动干戈,若是殿下有什么不妥,大人如何自处?沈大人拳拳之心不假,可终该有个度量才是。” 叶安安听着这话,眼珠一转,顿时捂住胸口呻吟一声,以极其娇弱无力的姿势晕倒在地。 春儿见状,赶忙上前焦急唤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醒醒啊!” 沈太傅见她突然倒地不起,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催道:“快,快传御医,快传御医来啊!” 一时之间崇文馆又是一片混乱。 承乾帝听闻叶安安晕倒,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赶着龙辇急匆匆来了崇文馆。 叶安安已经被背到了内院安置下,太医捏着胡子一番把脉后,收了帕子面色严肃,跪地缓缓道:“回禀圣上,公主殿下原就受了剑伤,虽已痊愈。但殿下千金之躯,突然受了这么重的刺伤,又是伤在心口,怕是受了刺激。若是情绪激动,恐易引发晕厥,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窒息休克。” 承乾帝听了这话神色焦急:“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此病乃是心结,平日里并无大碍。只要休养生息,精心潜性,时间长了便可康复。但殿下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好,朕知晓的。”承乾帝连连应道,“快去开些养身体的药来。” 太医缓缓道:“是药三分毒,殿下身体并无大碍,不可多服,只需用药膳调养即可。” 承乾帝点点头:“一切都听太医的,尽快为公主制定出一份调养药膳来。” “是,臣遵旨。” …… 叶安安原是装晕的,听着太医说的那些话心里还得意之下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后来因着昨晚本就没睡好,床上又软,便控制不住自己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 叶安安揉了揉眼睛,见屏风外一道朦胧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墙上的字画。即便看不清五官,也能感到通身的气派。 叶安安奶声唤道:“厂公大人?”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屏风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赫然就是唐怀。 “睡醒了。” 叶安安挠着头嘿嘿一笑,“恩。” 唐怀一展下摆,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捏起一块糕点叹了口气:“殿下倒是睡舒坦了,可怜了咱们这一群人忙前忙后的,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口。”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夕阳的余光染着他的指尖,将圆滑的指甲都染上了丹红色。 叶安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望着他的手……上的云片糕,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伸手便想去拿床边的糕点。 “啪!” 一声脆响,叶安安顿时缩了手吸凉气委屈道: “哎呦,厂公大人您干嘛打我呀?” 唐怀斜眼睨她,轻哼一声:“现在倒知道疼了?沈文诀那老东西打你时怎么不知道喊疼?” 第四十七章教训 第四十七章教训 “现在倒知道疼了?沈文诀那老东西打你时怎么不知道喊疼?” 唐怀轻哼一声,语气无不嘲讽,“堂堂大元长公主,居然被一个小小太傅打了板子,你可真丢人。” 听到这话叶安安瘪瘪嘴,委屈的吹手手:“沈太傅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教书先生。他为人正直善良,一心为皇室效忠,平日里又待我很好。再说……这事儿于情于理本就是我不对,我也没脸面忤逆太傅……不过就是一顿板子,再疼忍忍挨过去也就好了。” 唐怀冷声道:“既知道没脸面为何还要做?” “……”叶安安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说!” 唐怀将云片糕甩回盘子里,吓了她一跳。 叶安安身子一抖,哼哼唧唧小声道:“我,我原先也是不肯的,可是秦王说,千机阁送了他一批新品。我就想着……就帮他这一次。” “就为了几个破玩意?没见过世面!” 叶安安小声辩驳:“那,那可是皇家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是破玩意呢……” 可她看到唐怀的眼神,又瞬间怂了下来,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认错道,“我,我再也不敢了。” 唐怀见她嘟着嘴,眼睛水润润黑溜溜,鼻尖红红如只犯了错的可怜兔子一般,心里又有些好笑,气也消了大半,将糕点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若是想要什么,跟咱家说声便是。”唐怀瞥着她细细嚼着糕点脸颊鼓鼓的模样,将她嘴角的碎渣捏掉,“瞧你这吃相!” 他嫌弃的擦了擦手:“咱家说的话又不是不算数,何必自降身份给别人当枪手,没出息!” 叶安安吞下嘴里的糕点,乖巧点头,不好意思道:“大人别生气,永安再也不敢了。” 唐怀倒是不领情,轻飘飘道:“那你说说,哪里错了?” “永安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就做舞弊之事。” “错。” 唐怀胳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敲着椅沿,淡淡道:“你错在只为了一点小利便放下身段,更错在既然办了事儿就该办干净,而不是有了前招没后手,还把自个儿栽进去,窝囊!” 叶安安听到这话心里感叹着他的三观不正,连连应道:“大人说的是,永安记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承乾帝来看她,睁着大眼睛问道:“父皇后来,有没有说什么呀?” 唐怀嗤笑:“你都被打晕了,圣上还能说什么?” 叶安安嘿嘿一笑,恭维道:“那是厂公大人教得好~” 若不是唐怀那一番话提醒,她也想不到装晕这招,叶安安噗嗤一笑,乐呵道: “不过那太医到真是见人说人话,我明明什么事儿没有,他都能编得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真是滑头啊滑头。” 她正笑着,见唐怀唇角微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睁大眼睛问道:“那太医,是大人安排的?” 唐怀并未回答,捏了片云片糕轻咬一口。 叶安安见着他那傲娇的模样,顿时笑开了声,拉着他得袖子摇啊摇:“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有了太医这番话,她也算是有了个“免罪金牌”。一言不合就装晕,谁奈她何? 唐怀这般心思,也当真是应了他说的话。 只要有他在一日,就不会再让自己受欺负。 叶安安心里感激,也放下心来。看来他真不是说说就罢了。 心里一开心,胃口就大了些。 叶安安将一盘糕点全吃完了。春儿又送来些晚饭,搬了矮桌就要放到床上。 “不用不用,就在桌上吃。” 叶安安利落的翻身下床,拿起筷子就要开吃。见唐怀还坐在那儿不走,眼里充满疑问。 “……” 这个小没良心的! 白眼狼! 用完就丢! 果然不是好东西! 唐怀轻哼一声,缓缓坐在桌边拿起碗筷。 叶安安倒真不是用完就丢,只是宫里不比民间自由,他一直在崇文馆待着这事儿肯定会传遍全宫的,到时候闲言碎语的还不知道会怎么说。 “???”叶安安眨了眨眼,“城门快关了,大人不回府吗?” “咱家今晚住司礼监。” “哦。”叶安安扒拉一块肉,又有些疑问,“大人一直在崇文馆,若是被旁人知道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公主抱着咱家胳膊不放的时候,可有想过不妥吗?” “???”叶安安不可置信,“怎么会?” 一旁端着菜伺候的春儿有些不忍直视,小心翼翼道:“是真的公主殿下,那时候您昏睡过去,抓着厂公大人的袖子不放,论谁都拉不开。圣上便让大人在这守着。” 叶安安一噎,不可能啊。她睡觉又没有什么怪癖,怎么会抓着东西不放呢? 她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再多问,又扒拉了几口饭,偷偷抬眼瞧唐怀。 唐怀挑了一小团米饭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缓缓咽下。 叶安安顺着他的咀嚼吞咽,望着他的薄唇皓齿,削尖下巴,再往下,高高束起的衣领遮住了他的脖子。 真真是天人之姿啊~ 人长得好看,在一起吃个饭都是享受。 以后,她的相公要是也这么好看就好了~ 叶安安想到未来,嘴角忍不住上扬。 “傻笑什么呢?” 叶安安一愣,笑道:“永安是想到那沈太傅。他平日里看起来耿直刚正,没想到居然闹了这么一出。”想到这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朝帝师,你还真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 叶安安咯咯直笑:“我这次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沈太傅也是老辣的很。他知道打了皇子公主就算占着理父皇心中免不了会有些怨怼。他便也打了自己,还要一头撞死以明智。噗……我现在想到他抱着柱子直磕脑袋可就是不使劲的样子,就想笑!” 这一出下来,既表现了自己忠君之心又全了皇室的颜面。皇上也拿不出什么错,还得好生哄着他,以慰藉文人学士,给天下做个表率。 真的高! 望着她笑得前扑后仰,眼睛弯弯眯成一条线的灿烂模样,唐怀也忍不住唇角微扬。 —————————————— 开了个脑洞,先占着~想写轻松仙侠小甜文,先码几个想到的小段子23333333 男主天帝 关键词:腹黑 表面禁欲,内里痴汉 女主狐妖 关键词:阔爱! 不傻不白但很甜~撩完就跑小渣渣~ 小桃枝摇尾巴:陛下真可爱真可爱,想撩(shang)! 陛下面无表情,内心os:害羞~她喜欢我唉~ 小桃枝:亲亲抱抱么么哒~ 陛下面无表情,内心os:已躺平!快来快来!!! 小桃枝:好难撩啊,那算了,不撩了吧…… 陛下:???!!! 做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小桃枝委屈:他肯定讨厌我嫌我烦嫌我话唠(T ^ T) 陛下连忙拉手手:我,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段落一: 天帝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闻到身旁的一阵清香,双手下意识紧握,心脏碰碰作响:她来了,要亲我了吗?我准,准备好了(?°3°?) 第四十八章父女聊心 第四十八章父女聊心 叶安安身体并无大碍,用完晚餐后见天色已晚,便要回寝殿。 唐怀一路送她回到院前:“公主早些休息。” 叶安安点点头,见唐怀转身便要离开唤道:“大人等一下。” 她从宫女手中拿过宫灯递给唐怀:“夜黑路难行,大人拿盏灯笼探路吧。” 唐怀望着她手中的宫灯,灯光柔和暖黄,映照在她的身上,连带着笑意都温暖了几分。 他垂下眼帘,薄唇轻勾:“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唐怀伸手接过提竿,微微颔首,转身走进黑夜之中。 叶安安站在门处目送着他,直到那一点光亮融入黑暗之中无法看见,才转身回了殿内。 晚上承乾帝差人来探问她的身体,叶安安回了安好后想了想,打算等到第二天一早便去承乾帝那请罪。 虽然这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但该有的态度还得拿出来。 …… 第二日,承乾帝刚起床就听见守殿的太监传报永安公主在殿外等候。 承乾帝有些意外,漱口擦手道:“让她进来吧。” “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人还未到,就听见一声娇语,下一刻就见叶安安提走了进来,身后春儿提着早餐盒子。 承乾帝关怀道:“清晨露寒,怎么现在过了?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有父皇记挂着自然好了。”叶安安将盒子放到桌上,殷勤笑道:“儿臣亲自下厨为父皇做了早餐~” 承乾帝自然知道她的来意,面上却打趣道:“喲?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公主这么早过来就专门为了给朕送顿饭?” 承乾帝每日卯时便要上朝,天还未亮便要起床。而叶安安向来养生为主,吃完饭还要睡个美容觉,最早也得辰时才起,像今日起这么早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叶安安腼腆一笑,拉着承乾帝的袖子撒娇:“哎呀父皇~儿臣好容易有一次这么勤快,您就别笑话儿臣了~” 看着她这副娇怯怯的模样,承乾帝抚须大笑:“好好好,看看朕的宝贝女儿都给朕做了什么好吃的。” 承乾帝理袖坐下,叶安安殷勤的掀开盒子将里面的玉米粥,苜蓿糕,果子酱,燕窝炒熏鸡丝一一拿出。 “儿臣想着早晨不易吃得太油腻,就做了些清淡可口的小粥糕点。父皇尝尝,都是儿臣新学的菜品。” 这菜的卖相依旧难以言表,承乾帝拿起筷子尝了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甚好!果然是人间美味!” 叶安安听到这话笑开了花:“那父皇您多吃些。” “永安也快吃吧,让你起这么早也是不容易。” “哎。” 两人饱腹之后,叶安安踌躇片刻,刚想开口为昨日的事儿请罪,就见承乾帝擦了擦嘴,缓缓道:“好了,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不知道吗。你昨日也挨了打受了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不要再犯。若还有下次,别说是沈太傅,朕也是要重重罚你的。” 叶安安点点头,乖巧道:“永安知道了,让父皇费心,儿臣以后再也不会了。” 承乾帝叹了口气,惆怅道:“也怪朕平日里忙于政事疏忽了你的。”他话锋一转,“可是永安啊,如今有朕在尚且能由着你护着你,便是你犯了错有父皇挡着。可若日后父皇不在了,你又能依靠谁呢?” 叶安安连忙道:“父皇说什么呢,父皇定会福寿永康,万寿无疆。” “你也别说这些好听话哄父皇,人终会身归黄土,朕也一样,以后能去同你母后团聚朕也安慰。但朕更要为你谋划好将来才能安心。若无法见你找个靠谱的好人家出嫁,生儿育女夫妻和睦,朕怎么去跟你母后交代。” “父皇真的不明白,司马长平是父皇千挑万选的好人才。论相貌,论家世,论学识论品行,他样样是上等。同你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他待你如何朕都看在眼里,温柔体贴连朕都自愧不如,你到底为什么不愿嫁给他?这次他一声不吭跑去从军,朕不用猜都知道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才激得平日里那么稳重的一个人干出这般不计后果的事。” 叶安安放下筷子,眼帘微垂:“父皇,儿臣知道他很好,或许也是最适合的夫君人选。可夫妻一场最难得的是两情相悦,儿臣希望和将来的夫君能如同父皇和母后一般琴瑟和谐,心心相印,而不是举案齐眉,同床异梦。儿臣若是欢喜他,便是父皇不愿意儿臣也要央求您的,可儿臣对他无意,总不能逼着自己喜欢他吧?这样于他于我都不是幸事。” 承乾帝还是不死心的劝慰道:“可朕同你母后原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同甘共苦才知真情,再说人活在世有时候难免不称心,夫妻相处几十年,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叶安安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人生在世几十年,她也不指望未来相公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她。在现代一夫一妻制还有各种小三小四极致诱惑呢,更别说古代了。 她就想找个听话好拿捏的,总归她有个长公主的身份能压着他不让他纳妾。原本司马长平是最好的人选,可当她知道司马长平喜欢的是永安公主原身时,那种别扭的感觉真是怎么都甩不开。 她可以告诉自己不在意未来相公是否一直喜欢她叶安安,但她绝对无法接受成为别人感情的替身。 或许正是因为司马长平对永安公主的感情太过纯粹真挚,才让她无法接受。 叶安安轻声道:“父皇,来日方长,儿臣还想多陪在父皇身边几年呢,最好一辈子都不嫁,做父皇的贴心小棉袄~” 承乾帝听着叶安安的撒娇虽然舒心,但还是打断她:“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你放心,若待你及笈是还是不喜欢司马长平,父皇一定给你找个满意的人家,保你一世幸福安乐。” 叶安安弯眼一笑:“多谢父皇。” 父女两又闲聊了会儿,等到承乾帝上朝后叶安安便回了去。 刚进宫门,就见守院的宫女匆匆迎来,低头道:“公主殿下,如贵嫔娘娘已经等候多时。” 第四十九章炼香世家 第四十九章炼香世家 “如贵嫔?”叶安安有些惊讶,如贵嫔谨小慎微,即使封了嫔位也依旧存在感极低,从不曾主动到哪处宫殿串门走动。 今日来怕是为了昨日崇文馆秦王一事。 叶安安走进殿内就看到如贵嫔坐立不安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素绿色长裙,头上也是几只素雅簪子,同满宫里其他衣着鲜艳,花枝招展的嫔妃们相比,真的是泯然众人。 叶安安褪下披风笑道:“贵嫔娘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了?” 如贵嫔见到她立刻起身,唯唯诺诺道:“长公主金安。” 叶安安拉着她坐下,让春儿上了茶。 如贵嫔也没有心思品茶,双手紧张的扭着手帕告赔罪:“长公主,昨日都是秦王一时糊涂干出那等丑事,还连累了长公主受罚。本,本宫已经教训他了,秦王还小,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她昨日听到因为秦王,永安公主被太傅打了板子还晕倒就医,连圣上都惊动了的事,差点没晕过去。 她吓得一宿没睡,生怕承乾帝派人来训话。 好在圣上只让秦王闭门思过,没有有其他责罚。 她又怕叶安安记恨,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登门同永安公主谢罪。 叶安安抿了口茶:“贵嫔这是说得哪里话,秦王是本宫唯一的皇弟,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秦王虽然贪玩好动了些,但性子纯朴,和本宫很是投缘,疼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他。再说了,昨日一事本宫也有不对,被太傅斥责也是应该的。” 听到叶安安这番话如贵嫔心下一松,感激道:“多谢公主,秦王顽劣,还请公主日后多多照顾。” 她接过身旁贴身宫女手中的盒子,温柔一笑,“本宫母家世代炼香。入宫前本宫也随祖母学过一些炼香的手艺。听闻公主体弱,就调了一些安神香,希望有助于公主身体,还请公主莫要嫌弃。” 叶安安见她有些局促的样子,微微一笑接过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是一盒香丸。 她拿起其中一颗闻了闻,眼睛一亮:“这香味好独特。” 熏香大多有味,她不大爱闻所以很少点香。但这个香的味道非常淡且清新,似有若无,平日里从未见过。 如贵嫔见她满意,心下也是欢喜,解释道:“公主喜欢就好。这香丸是我家祖传特质的,膏体细腻,需要用水汽蒸出香味来。香味清淡且持久,一颗可以保屋内一日清香不散,有安神顺气的效果。” 叶安安将盒子收下笑道:“劳烦贵嫔娘娘了。” “殿下若是用着习惯,改日本宫再做些其他的香料送过来。” 叶安安点点头,笑着似乎不经意提道:“贵嫔娘娘这炼香的手艺真是不可多得,便是这满宫的其他娘娘也是没有的。这香味甚是独特,就连父皇也定会喜欢。” 听到她提起承乾帝,如贵嫔顿时脸色发白,低头不语。 看着她胆怯的样子,叶安安心里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最终还是提醒一句:“贵嫔娘娘,您是秦王的生母,您的脸面便是秦王的脸面。” 如贵嫔家世低微,撑破天也只能是妃位。她又身性善良胆怯,没有野心,叶安安不认为她的性格会让年幼又无后台支柱的秦王和如日中天的太子争皇位。 但她若身为嫔位还如此看人脸色,那秦王便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叶安安也只能提醒到这,若她仍旧故步自封,寸步不前,那也怪不得旁人,只是可怜了秦王。 第五十章争宠 第五十章争宠 从叶安安那回去之后,如贵嫔便心事重重想了一整天。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自己的容颜。 她十五岁入宫,十七岁被承乾帝宠幸怀了皇嗣。如今也才二十又八,正是女子美好的年华,却面色憔悴,终日惴惴不安。 她从不像旁的妃嫔争宠,即使一朝封了贵嫔,也是谨小慎微,从不敢在承乾帝面前露脸。 她只要一想到承乾帝,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夜之后,第二日承乾帝望向她的眼神。 愤怒,阴冷,厌弃,还夹杂着杀意。 她每每想到就浑身冰凉,止不住的颤抖。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如贵嫔咬紧下唇,她害怕承乾帝会厌烦她,也害怕自己的一腔痴情最终却换来他的嘲讽。 如贵嫔紧闭双眼,脑海中又浮现出秦王的笑脸。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出的孩子…… 他性情单纯善良,原本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却因为有自己这样身份低微,软弱无能的生母而被人鄙夷,就连奴才都能私下里随意议论。 可他却从未嫌弃过自己,一腔赤诚,满心仁孝。 想到秦王每每睁着懵懂的双眼亲热的喊她“母亲”,如贵嫔心中就一阵柔软。 他不该的,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抓紧手中的帕子,眼神逐渐坚定。 永安公主说得没错,她若再这么软弱无能,任人欺压,那丢得是秦王的脸面。 折辱她可以,但她的孩子不该受到这样的罪! 从前她位分卑微,但现在她至少有了一个贵嫔的身份,那就不能再给她的孩子丢脸。 就算是为了秦王,她再害怕承乾帝也要争一争! 不求其他,只求活得一个体面! 如贵嫔望着镜子,轻抚自己的脸庞。 “杏儿,把新到的香料拿来,本宫要调配新香。” …… 半月之后,叶安安刚起床,便得知承乾帝夜宿翠屏阁的消息。 “听说圣上昨儿原本是要去看望安贵人的,谁知路过翠屏阁时里面传来一股异香,圣上一时好奇进去看了看,最后便留宿了如贵嫔那儿。” 春儿给叶安安梳着发髻神色八卦,兴致冲冲道,“这事儿现在满宫都传遍了,听闻安贵人昨夜气得一宿没睡,砸碎了满屋的花瓶。” 那安贵人向来自恃年轻貌美,深受隆宠,平日里也没少截过其他妃嫔的恩宠。 皇上宠着她,也乐意看着妃嫔们争风吃醋,回回都由着她。 再加上安贵人家世显赫,嫔妃们敢怒不敢言,都盼着她摔跟头。 没想到昨儿居然有人敢截了她的隆宠,她自然满心愤懑怨怼,气得一夜无眠。 不过满宫的嫔妃倒是幸灾乐祸得很,一个个闲得没事儿上赶着去她殿内闲聊。 叶安安听到春儿绘声绘色的描述,也是笑得不行。 承乾帝本就不怎么宠幸后宫,经历上次德妃的绿帽事件,他对后宫更是有了阴影,整日只忙于国事,十天半个月才翻次牌子。 这下后宫的女人们可有得闲了,原本整日在宫中就是吃饭睡觉争宠,现下宠也没得争,一大群人就成天聊八卦,相互嫌弃,冷嘲热讽打发时间。 这次一个平日里懦弱无声的如贵嫔居然敢抢了安贵人的恩宠,宫里的女人们可算是得了一个劲爆的话题,顿时炸开了锅,相互聊天总是要兴致勃勃的提上几句。 安贵人最后气得直接把人都撵了出去。 春儿笑嘻嘻:“依奴婢看,这后宫怕是要热闹了!” 叶安安梳了梳刘海:“再怎么闹,总归闹不到咱们这来,你在外面也别多说话,免得被安贵人知道了不高兴咱们,事儿多。” “哎,奴婢晓得~” 外殿传来宫女的轻声禀报:“公主殿下,李将军千金呈了一份信进宫。” 叶安安顿了顿,接过信仔细查看,嘴角缓缓扬起。 春儿为她发间插上一支桂花簪:“公主有什么高兴事儿?” “李念儿找到表哥了。” “真的?”春儿惊讶道,“李姑娘这么快便找到司马公子了?” 叶安安将信折起:“她用了心,自然找得到。” “那司马公子很快就能回来了吧。” 叶安安摇摇头:“没有。李念儿决定留下来陪着表哥从军。” “从军?”春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奴婢只听说过女子入宫做女官,再甚也就是先帝在时,封过一个女校尉。可从来没听过有女子跑去战场从军的啊?” “再说了,那军营里都是男子,女子和男人音容相貌差距甚大,李姑娘怎么跟一群男人生活?就算日后真的能升官,可谁人还敢娶她?” 叶安安倒是不觉得有问题:“她自小便是跟着家中一群兄长打打闹闹,见识也多,混入军营自然有她的办法。什么易容啊,变声啊,总会的吧,不然也不可能混进去。再说了,她必然是和父兄商议过的,李将军定会派人暗中保护。” 她拿起炭笔描眉毛,叹了口气:“只是这孤注一掷,她怕是就一股脑子往前冲,根本没想过给自己留个后手。” 原著里的李念儿是因着在承乾帝面前露了脸,又加上李将军为国征战几十年,落下一身病根再不能领兵战场杀敌。 承乾帝怜悯,提拔了李念儿成为教场统领算作安抚,之后李念儿才凭着自己出色的武艺和强硬的手段驯服了手下的小兵,一步步爬上了校尉。 可真正的战场不同于教场安逸,那是杀伐之地,一个不慎便会丢命的地方,充斥着鲜血与暴力,不仅仅要会武功,更重要的是要有运气! 春儿喃喃道:“李姑娘这还真是一条黑路走到底啊。” 以女子之身投军,即使她一身清白,日后又能封官庇荫,得到世人认可。但寻常的大元贵族都不愿也不敢去娶她。 若是这一趟不能搞定司马长平,那她真是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搭了进去。 叶安安心里倒是很羡慕她。 武艺高强,敢爱敢恨,父兄疼爱,拼尽全力去争取心上人…… 这等利落飒爽,总归她是做不到的。 第五十一章空谷幽兰 第五十一章空谷幽兰 午饭之后,有宫女传话道徐曼娇和拓跋钰前来请安。 叶安安漱了口起身到了前殿,就见两位姑娘坐着喝茶聊天。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用午膳了吗?”她笑着坐下。 拓跋钰吃了口茶:“用了,曼曼来找我一起进宫,咱们就先在我家吃些了。” 叶安安望向徐曼娇。 她穿着一身鹅黄齐腰襦裙,头上戴着浅粉的珠花,面上比原先有些了精神气,不再是苍白的脸色。 徐曼娇柔顺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温柔如秋水。 有的人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如空谷里盛开的幽兰,气质温和,恬静安宁,美得让人失神。 这一个月的相处叶安安也摸透了她的性格。 真正的淑女。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灵手巧,与世不争。只愿能嫁得一个好夫君,相夫教子,一生平安。 或许是被徐曼娇的温柔洗脑了,叶安安实在无法想象到她日后牛逼哄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左撩右抱,备胎无数的邪魅狂狷样。 像徐曼娇这样的女子,有才有貌,温柔贤淑,体贴善良,相处极为舒心,要是放到现代妥妥的大众女神,连女生也愿意和她做闺蜜。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叶安安望着她眼中含笑。 “曼曼近来可好?” 徐曼娇温柔一笑:“托公主殿下的福,一切都好。” “那就好,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宫宴你可一定要来,本宫一个人在宫里闷得很。” 拓跋钰听到这话冒酸水:“啧,你这是有了新欢忘旧爱,我还在这坐着呢,也不见你惦记我。” 叶安安见她满脸傲娇,笑着打击道:“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被大嫂嫂知道又得一顿训斥吧~” 听到她提到“大嫂嫂”拓跋钰顿时蔫巴了,唉声叹气道:“我啊跟你差不多,成日被关在家里学规矩,也就平日里有宴会能出去透透气。” “毕竟你也及笈了,成婚也就这两年的事儿,规矩肯定得学。日后成了当家主母可不比以前自在,要持家筹划,管理内宅,把持主君,分配下人,件件样样都要精通,当然得学了。”叶安安悠哉悠哉,转头又朝徐曼娇笑道,“你平日里也多留些心跟着学点。” 提到成婚,徐曼娇满面娇羞低下头。 啧,这脸皮薄的。 反观另一面,拓跋钰大大咧咧一挥手:“不碍事儿!他们要是敢不从,我一鞭子下去铁定老实!” “……”粗鲁! 叶安安捏了块茶点:“那你对你未来相公难道也是长鞭相待?” “他要是乖乖听话本县主自然好吃好喝供着,可要是敢干出点对不起我的事……”拓跋钰冷声一笑,“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 见拓跋钰翘着腿呲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那表情要多骄纵有多骄纵,要多跋扈有多跋扈,哪里是外面盛传得温柔贤淑,端庄得体的样子。叶安安抽了抽嘴角,心里为未来的县主夫君默默点了一根蜡。 三人正吃茶聊天,就见王婉清走进殿内回禀道:“公主殿下,千机阁派人送来了一箱赠品,说是新出的手艺,特献给殿下把玩。” “千机阁?”拓跋钰一脸惊讶,“千机阁素来低调,从未听说过有送礼这一说啊。” 不怪她惊讶,千机阁一年明面上只出售百件新品。向来明码标价,只卖不赠。一件器物价值千金,即便是皇家出手,也一概黄金购买,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所谓一物难求,正是因为稀有,所以才会让世人趋之若鹜。 所以之前知道秦王得了千机阁的宝贝叶安安才那么心动,冒着被惩戒的危险帮他作弊。 可她同千机阁向来无交际,怎么会突然送来一箱东西? 叶安安也是满头雾水,朝王婉清问道:“东西审查过了吗?有问清来历,确定是千机阁送的吗?” 王婉清点点头:“奴婢已经查问过了,是都城千机阁的掌事今早亲自送到内务府登记于册。东西奴婢已经一一清点了才抬过来,没有问题。” “那抬进来吧。” “是。” 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大箱子缓缓走了进来,将箱子打开。 叶安安三人上前一看,顿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里面塞着满当当的一箱宝贝,大多是女儿家喜爱的首饰和新奇小玩意。 有流沙状若祥云涌动的灯笼,有坠着栩栩如生状若飞舞孔雀的步摇,有散着琉璃幻光的耳坠。 “这只孔雀的翅膀会动!”拓跋钰拿着步摇惊呼道。 随着她的晃动,那步摇上的孔雀便双翼轻轻扇动,仿佛要飞入云霄一般。 这要是戴在发间,随着步履摇晃,羽翼翩飞,一时真是分不清真假。 女孩子对于精巧的小玩意向来爱不释手,三个人一件件赏玩点评,花了一个时辰才清点完所有的东西。 叶安安望着手里的小灯笼皱眉:“千机阁为何要送这些东西给本宫?” “管他呢!”拓跋钰小手一挥,“你可是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啊,自然要讨好讨好你。总归这些东西都是清清白白登记在册的,也不怕有什么糟心事!” 糟心事? 叶安安心中一顿,突然想起那日厂公同她说的话。 难道…… 她晃神想着,就被拓跋钰一把大力搂住肩膀:“永安啊,咱们相识多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比金坚……” 叶安安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看上哪个直说吧。” “这个,我想把这个小可爱带回家(//?//)”拓跋钰抱着一个镶着金丝宝石的盒子爱不释手,“我以前听兄长说过远洋有这种能弹奏乐曲的宝贝,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见到!” 不就是八音盒吗…… 叶安安豪气的小手一挥:“送你!” 她又挑了挑,拿出一个玉镯。 这玉镯通体清白,里面却似有星河流动。 叶安安对徐曼娇笑道:“这镯子配你。” 徐曼娇连忙谢绝:“多谢公主美意,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女承受不起。” “本宫既然送了你,那你自然承受得起。” 叶安安执起她的手将镯子给她戴上,垂眼望去,却发现她的手腕上似有青色勒痕。 徐曼娇慌忙抽出手,将袖子拉下遮住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二章姐妹们,有仇就得报! 第五十二章 徐曼娇慌忙想抽出手遮住手腕上的青紫伤痕,却被叶安安用力按住。 “这伤哪来的?”叶安安眼神冰冷。 徐曼娇垂下头:“没事……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碰着了。” “撒谎,摔跤能摔成这样?” 拓跋钰听到这话连忙凑过来一瞧,立刻惊呼道:“呀,怎么这么重的勒痕?” 她突然瞪大眼睛:“是不是你那个姐姐做的?我上次就撞见她掐你,你还非说是闹着玩儿!这哪是玩啊,分明下了重手!” 叶安安见徐曼娇不说话,直接掀起她的衣袖一看,就见雪白的胳膊上大片青紫还有红痕,很是吓人。 拓跋钰看到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儿,我平日里笨手笨脚的总容易受伤。” 见徐曼娇眼神闪烁,叶安安沉声道:“说实话!” 许是叶安安平日里总是弯着眼睛笑意颜颜,今日突然阴沉下脸来,反差太大让人心里一颤。 徐曼娇禁不住他们逼问,低声道:“三姐姐小孩子脾气,有时候不开心了就跟我闹闹。不碍事,过几日就消了。” “这还小孩子脾气?!明明就是刻意为之!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姑娘,居然敢对家中姐妹动用私刑!你是我和永安的朋友,这满都城谁人不知,她居然还敢这么做,简直欺人太甚!” 拓跋钰脾气火爆,满目怒意,转身就要杀到平诚府讨公道。 徐曼娇连忙拉住她:“你可千万别冲动。” “欺负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忍吗?!” 拓跋钰气得跺脚,“你这什么软脾气?别人这么糟践你也受得了?!” 徐曼娇抿嘴柔声道:“总归是比以前好些了,等再过几年我出阁了也就不用受这些了。” 拓跋钰听到她这话,无奈得直拍脑袋:“哎呀我的傻姑娘,我都看得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糊涂?那个三姑娘敢这么对你不怕落人口实,定是平诚王妃知道纵容的!不然纵使她是嫡女也不敢这么对家中姐妹。你家那王妃将来能给你定什么好亲事,把你送进火坑还差不多!” “嘉钰!”叶安安勒住她的话。 徐曼娇听到这话低下头,眼泪悄然落了下来。 拓跋钰自知失言,有些无措的求助叶安安。 她向来看不得女儿家哭,如今又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默然流泪,她可真是受不住。 叶安安拉着徐曼娇坐下,轻声道:“嘉钰虽然说话直了些,但也不无道理。你们家三姑娘敢这么明不张胆的对你打骂,平诚王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当家主母的面子都不要了,她也不会把你的婚事放在心上。” 她握着徐曼娇的手,“你只想着自个儿忍一时风平浪静,却没想过别人会不会步步紧逼。现在你想着出阁之后日子会好,但有没有想过平诚王妃会给你找户好人家吗?她能纵容子女做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本宫猜,多半是给你找个虎狼窝。若是个正妻日子还好过些,可若是她们母女俩使个什么计毁你清誉,那你下半辈子可就完了。你忘了先前落水那事儿了吗?” 不是叶安安恐吓她,原著里徐曼娇就是被徐彤娇陷害,差点被个妻妾成全的纨绔子弟毁了清白。导致她不忍屈辱跳了河,给了女主出场的机会。 叶安安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叶安安提起百花宴上她落水一事,徐曼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若那次没有叶安安和李念儿,她怕是横竖只能一死。 “那,那可如何是好?” “你别慌,本宫自然会帮你的。”叶安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要我说就找人把那个心肠歹毒的徐彤娇给绑起来蒙头打一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拓跋钰握着拳头恶狠狠道。 徐曼娇见她神色认真,紧张道:“那样不好吧。” “打!就得打!”叶安安一拍桌子,“既然要打,那就别藏着掖着,直接光明正大的打才能出气!” 拓跋钰来了兴趣:“怎么说?” 叶安安望了一眼徐曼娇:“你要听吗?” 见徐曼娇有些犹豫,叶安安语重心长道:“你若是害怕,那就不要听了,总归现在有本宫和嘉钰在,定是会帮你教训那个恶女。但人生得靠自己走,我们能帮你一次却帮不了你一世。若面对恶意一直选择逃避,那苦果也只能你自己吃。” 叶安安虽然这么说,却不会不管她。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是公主,她就会保徐曼娇一世。 毕竟徐曼娇要是挂了,那个叼炸天的bug女主可就借机上线了。 想到她到时候顶着徐曼娇的脸邪魅狂狷一笑,叶安安头就疼,这难度系数可就狂飙了…… 但比起让徐曼娇如菟丝花一般依靠别人一辈子,叶安安更希望能帮她炼心。 只有内心强大,她才能真正坚强。 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去投河啊喂!!! 徐曼娇握紧帕子,手指微抖。 她从记事开始就活在平诚王妃和徐彤娇的阴影之下,已经怕惯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庶女,母亲又是外室抬进府的,在府里不得人缘,注定一辈子低人一等。 她的父王又妻妾成群,整日只花天酒地,从不管内宅的事。内宅被王妃牢牢把控,她便是被欺负了,也没有人替她做主。 就算是去告状,王妃也总有办法让父王相信她说的话。 徐曼娇最终就会被关到祠堂罚跪。 那里又冷有黑,没有吃食,没有被子…… 她发了高烧,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夜。若不是有视察的嬷嬷发现,她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样的经历徐曼娇不敢再经受一次,她只能逆来顺受,努力做好一个庶女的本分,等待着出阁那日能逃离王府。 可徐彤娇却变本加厉,居然想要毁她名誉,那等于要了她的命啊! 想到叶安安说的话,徐曼娇就遍体生寒。 若,若她再不反抗,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成为护城河里的一缕冤魂了。 如今有永安公主和嘉钰县主在,是有人愿意帮她的。 徐曼娇深吸一口气,望着叶安安声音细弱:“我,我要听。” 叶安安嘴角轻扬,很好。 即使现在还很胆怯,但只要有勇气迈出第一步,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第五十三章偶遇 第五十三章偶遇 又是一年寒冬,连日飘飞的大雪掩盖了整个都城。 转眼便到了年三十,叶安安大清早就被春儿唤起。 “太冷了,再睡一会儿……” 叶安安迷迷糊糊的拽住被子,紧紧裹住企图贪睡一会儿。 “公主殿下,您昨儿可是说今早要去清玉殿给淑贵妃娘娘请安,要奴婢们一定要喊您早起的。” 叶安安把头缩进被子里装作听不见。 春儿见她将自己裹得犹如蝉蛹,顿时一筹莫展。 这时就见王婉清举着锣走进来站在叶安安窗前一通乱敲,力气之大,声音之嘈杂,让春儿都捂住耳朵。 “……”叶安安猛地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睡意全无,幽怨的望着她。 “算你狠。” 春儿和王婉清为她穿上喜庆的镶金边翠珠红袄裙,挽了个垂鬟分肖髻,以金钿点缀。又施以粉黛,染脂描眉,衬得她面若桃花,明艳动人。 叶安安这两年正是抽条的时候,个头窜高不少,显得越加窈窕,就连厚重的冬衣也遮不住纤细的腰肢。 就是…… 叶安安摸了摸胸口,叹了口气。 这胸怎么就不长呢? 春儿见她唉声叹气,知晓她又在纠结,捂着嘴笑道:“公主殿下莫要着急,凡事慢慢来嘛。奴婢吩咐御膳房多给公主做些滋补身子的甜品,总会有的。” 叶安安幽怨的回头望去,就看到春儿和王婉清傲人的胸围,顿时满脸纠结。 “……” 明明她吃得最好,凭什么她长得最小! “公主殿下,各家夫人已入宫请安。” 听到宫女的禀报,叶安安理了理衣袖,起身披上斗篷淡淡道:“走吧,咱们也该去给淑贵妃请安去了。” 淑贵妃原是淑妃,今年刚升了贵妃,执掌凤印,协理六宫。 淑贵妃是极其清心寡淡的一个人,原是承乾帝府邸跟着的侧妃。听闻早些年有过一个女儿不甚夭折,她又体弱多病不易有孕,承乾帝念她可怜,一直对她多有怜惜,赏赐无数。 可淑贵妃或许是因为唯一的孩子没了,心如死灰,又年近四十,越加寡淡。 即使得了凤印,但六宫之事一向不上心,能和稀泥就和稀泥。 原著里她也只是个跑龙套的群众演员。不论是太子继位还是淮南王夺位,她都无所谓,只把自己关在宫里吃斋念佛,到最后反而一世平安。 好在承乾帝淡于美色,又早已立了太子,后宫新人不多,也就还算和谐。 每年年三十早晨,各家夫人都会去淑贵妃处请安。 叶安安倒是无所谓请不请安,毕竟不是嫡母皇后,往日里大冷天的她也懒得起那么早的,便很少和青玉殿有联系。 叶安安坐在轿子里抱着暖炉打了个哈欠,她无聊得掀开窗帘观望着雪景。 清晨大雪已经停了,四处可见扫雪的宫人们。 各处的宫殿,亭子,长廊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和红绸,显得格外喜庆。 白雪,腊梅,宫灯,红绸。 好一副皇宫雪景图。 冷气扑面而来,叶安安呼了口雾气刚想放下帘子,正巧瞧见不远处,一道修长的人影悠然前行。 叶安安定眼一看,连忙撑头唤道:“厂公大人。” 她挥着帕子吩咐抬轿的宫人快步追上,趴在轿窗上热情笑道。 “大人好巧啊~” 唐怀偏头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声音如玉石相击:“不巧,难为公主殿下还记得咱家。” 自从回宫之后,除了那次崇文馆受罚,叶安安就不怎么见过唐怀。 德妃已除,收了王婉清,铲除原女主一大助力,李念儿同司马长平发展趋势甚好,徐曼娇成了她朋友…… 叶安安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希望,十分满足。成日闲来无事就画画做饭,泡澡按摩,约着拓跋钰两人闲聊赏花,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早就忘了去在唐怀面前刷脸了…… 要不是前些日子千机阁那一箱宝贝,她还真把唐怀抛诸脑后了…… 叶安安装傻,当做没听到唐怀刚才说的话,嘿嘿一笑,殷勤的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天气寒冷,大人暖暖手吧。” 唐怀望着她讨好的笑容,嘴角轻勾,接过暖炉淡淡道:“那就多谢公主殿下好意了。” 两人一个坐在轿子里,一个立于轿外并肩而行。 春儿和王婉清识趣的悄然走到轿子另一侧。 叶安安趴在窗户上,脑袋压着手臂望着他。 唐怀今日穿着朝服,头戴高筒纱帽,身披黑色斗篷,毛绒绒的紫貂毛衬得他如玉的脸庞愈加白皙精致,眉目如画。 叶安安暗暗贪图了会美色,企图聊天: “厂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刚下了早朝,咱家回司礼监处理些宫事。” 叶安安见缝插针拍着马屁:“年底诸事繁忙,大人真是辛苦,又要处理宫廷内务,又要统理东厂为父皇分忧,宵衣旰食,不辞劳苦,为国尽忠,是天下人的楷模啊!” 见唐怀不置可否,叶安安嘿嘿一笑,试探道:“前些日子,本宫得了一箱千机阁的宝贝,真真是喜欢极了!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千机阁为什么会送来东西。” 唐怀把玩着暖炉悠悠道:“既然送给了公主,那便是公主应得的。公主殿下天之娇女,自然当得起,又何必想太多呢?” 果然是他送的。 叶安安心里觉得轻快欢喜,嘴角噙着笑意,眼睛弯弯:“多谢厂公大人。” 不一会儿便到了路口,唐怀停下脚步朝她轻声道:“司礼监事忙,咱家就先回了。” 说罢脚下一转,黑色斗篷微微荡起一道弧度,他便抱着暖炉如飘云般悠悠离去,片刻不再停留。 叶安安到嘴边的寒暄硬生生给吞进了肚子里。 至于一刻不停留吗…… 我的暖炉还没还我呢! 叶安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那道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她趴着窗户眼神哀怨,吸了吸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真是猜不透这人什么心思。 王婉清掀开帘子,叶安安扶着她的手下了轿子,望向宫殿上雕刻的三个字。 “走吧。” 第五十四章打架!打架! 第五十四章打架!打架! 青玉殿内,各家夫人携着女儿依次坐在外殿的两排椅子上。 能入宫觐见的各家,不是王妃,便是公侯夫人,都是皇族亲戚,身份显贵,家世显赫之流。普通的官宦人家是无法入宫拜见的。 平诚王虽为王爷,却是因着开国祖辈积下的战功封得王位,几代平庸之下,平诚王府渐渐衰败。到了这代平诚王府,也只是个守着王位,无权无势的空架子。 如今平诚王妃也只能坐在末位同淑贵妃和各家夫人赔笑,身后站着徐彤娇和徐曼娇两人。 她原本是不可能带徐曼娇入宫觐见的,但谁料到这小蹄子居然走大运交上了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命她今日一同入宫,昨儿嘉钰县主还特意跑到她们王府看望叮嘱。 平诚王妃瞥了一眼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徐曼娇便心生反感。 也不知道永安公主到底看上这小蹄子什么?竟然这么在意她? 她正寻思着,就听见门外太监的一声尖锐的高喊:“长公主到——” 下一刻,便见叶安安眉目含笑的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这里好热闹啊。” “永安来了。” 淑贵妃见到她,笑着放下茶盏迎上,拉着她的手坐下。 叶安安提着裙摆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嫣然一笑:“永安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一直没能来看望贵妃娘娘,今日年三十,一早便起来了,没想到还是最后一个到的。” “能让你这个懒丫头起早已经不容易了。”淑贵妃笑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淑贵妃只她不喜应酬,挥了挥帕子:“知道你耐不住性子,这儿也闷得很,若是无聊便先回去吧。” 叶安安俏皮得行了一礼:“多谢娘娘体恤!”她望了望站在各家夫人身后的少女们,笑道,“御花园腊梅开得正好,今日好不容易宫里来了这么多千金,同本宫去御花园赏花吃茶,吟诗作乐不是更好?” 拓跋钰听到这话也连忙附和道:“永安这主意甚好。” 靖国公府大娘子见她插话,回头瞪了她一眼,拓跋钰顿时蔫了。 淑贵妃瞧着她满面沮丧,掩帕笑道:“好了好了,咱们这妇人家聊天,也难为一群孩子站这么久,今日年三十,就让她们去玩吧。” 贵妃娘娘一开口,各家王妃夫人自然应下。 叶安安朝拓跋钰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离开。各家姑娘朝淑贵妃行了一礼后,尾随着叶安安两人依次退下。 …… 一众少女穿着各色娇嫩衣裳在园中信步游逛,御花园顿时如临春日,百花齐放。 叶安安早已命人在花园里备下了茶点,烤了一个暖炉取暖。 亭子不大,一群人涌进去显得有些拥挤,叶安安便又吩咐宫人在亭外安置了暖炉和桌椅。 一时之间,御花园娇声笑语,热闹非凡。 叶安安同拓跋钰和徐曼娇坐在一起吃着暖锅闲聊天。 亭外,一双眼睛盯着徐曼娇,眼神嫉妒又阴郁。 明明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骑在她头上!果然攀扯上长公主后就眼高于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 叶安安望了一眼坐在亭外的徐彤娇,朝徐曼娇使了个眼色。 徐曼娇知晓,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起身朝亭外走去。 徐彤娇见她步履匆匆离开,便起身跟上。原以为能遇见什么密事,没想到徐曼娇只去更了衣,便要回亭子。 徐彤娇立刻堵住她。 徐曼娇像是不知她在这里,惊讶道:“姐姐怎么在这里?” 徐彤娇冷哼一声:“我在哪里需要你来寻问吗?” “瞧姐妹这话说的。姐姐在府中一向娇宠,自然不是妹妹可以相问的了。”徐曼娇娇声道,“可这里是皇宫,不是王府。妹妹这不是怕姐姐走错了地方,做错了事儿丢咱们王府的脸面吗?” “果然攀上了公主你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平日里装的楚楚可怜,唯唯诺诺,如今却趾高气昂起来。别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庶女,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庶女?庶女又怎样,我一个庶女能在公主殿下面前得了眼,可你却不行。”徐曼娇嫣然一笑,将手腕上的玉镯取下,满脸得意,“姐姐瞧瞧,这可是公主殿下送给妹妹的。千机阁新出的饰品,价值连城天下无双。” 她瞥了一眼徐彤娇,轻笑着语气嘲讽,“也对,千机阁的东西姐姐怕是没见过,来,妹妹就把这镯子借给姐姐戴会儿,也算是沾了沾长公主的福气。” 说罢便要执起徐彤娇的手为她戴上。 徐彤娇听到她这一番夹枪带棒的羞辱,哪里受得了,猛地甩开她的手,怒道:“谁要你的破东西!” 没想到徐曼娇手一松,镯子被甩出去掉到了旁边的河里。 她捂住帕子惊呼:“哎呀!那可是长公主赐给我的礼物,你居然把它扔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她污蔑,徐彤娇气得破口大骂:“明明是你自己扔掉的,你居然敢栽赃陷害我!” “姐姐这说得是什么话,公主殿下赏赐的东西我自当是视若珍宝,成日戴着不敢有丝毫闪失。可你居然想要毁掉它!姐姐,你有什么怨恨就冲妹妹来好了,何必跟一个镯子过不去呢!” “你!你!”徐彤娇气急反笑,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早就想要污蔑我!你好狠毒的心肠,我平日倒是看走了眼了!” 徐曼娇眼泪如珠线般掉落:“这可怎么办啊,镯子没了长公主定会发问,妹妹也只好如实禀报了。” 说罢便要回亭子。徐彤娇见她要走,猛地抓住她的胳膊:“你给我回来!你休想污蔑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徐曼娇眉尾轻挑,“姐姐这是做什么?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了吧?我迟早要见到长公主的,姐姐与其在这里白费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把镯子捞上来。” “你这个小贱人!”徐彤娇气得怒火冲冠,猛地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外室生的小蹄子,满心眼里坏水!我定要告诉爹娘让他们重重罚你!” “罚我?”徐曼娇捂着脸眼中噙满泪水,“你还是想想怎么过长公主那一关吧!” 说罢她咬咬牙,猛地冲徐彤娇屁股就踹去。 徐彤娇措不及防挨了一脚,满目震惊又羞又恼:“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疯了!” “我就是疯,也是被你逼疯的!” 两人顿时尖叫着扭打在一起,揪头发扇脸掐人,无所不用。 路过的宫女见了瞠目结舌,慌忙跑去跟叶安安禀报。 第五十五章报仇雪恨 第五十五章报仇雪恨 叶安安正和拓跋钰刷着羊肉吃得好不快活,就见王婉清走过来附耳轻声道:“公主殿下,平诚王府三姑娘和五姑娘打起来了。” “什么?”叶安安一脸惊讶叫出了声,一时之间众姑娘目光纷纷望向她,原本欢闹的气氛顿时寂静。 叶安安皱了皱眉:“把她们带过来。” “是。” 等到两人被带到亭子跪下,众人都是一惊。叶安安看着她们身上的伤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徐曼娇头发散乱,脸上红肿,脖子上还有一道细长的血痕,捂着脸哭泣。 徐彤娇却只是衣服微微凌乱,看起来并无大碍。 徐曼娇听到叶安安问话,顿时泪如泉涌,抽噎道:“是,是小女和姐姐在闹着玩。” “闹着玩?”叶安安轻笑一声,“我到还真没见过哪家姐妹闹着玩能把脸都打肿的,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五妹妹不小心把殿下赏赐的镯子给掉进水里了,她害怕受罚想要栽赃给小女,小女一时激动,就同她争执了起来。” 徐彤娇抢在徐曼娇前面回禀,声泪俱下连连控告。 “晴天白日,姐姐怎么说出这等污蔑旁人的话!”徐曼满目泪痕,“平日里再怎样欺负我,我也忍了。可是在皇宫之中,你却诬陷于我,毁我清誉,我同你到底有何怨仇!明明是姐姐把镯子扔进水里的!” 她望着叶安安哭诉:“公主殿下为小女做主啊,小女见姐姐总是望着镯子,便想褪下送给姐姐端详,谁想到她居然把镯子扔进了水里,还说小女不配戴御赐的东西。小女同她理论,姐姐便揪打小女,小女没有办法才堪堪反抗。” “你撒谎!明明是你自己把镯子扔进水里的!你居然空口白牙的栽到我身上!” “姐姐口口声声说是我扔的,可我为什么要把公主殿下赏赐的镯子扔掉?” “你,你就是为了污蔑我!” “我为什么要污蔑你?一家姐妹荣辱与共,以前不论姐姐如何羞辱我我都不曾说些什么,但今日事关女子清誉,妹妹定要说出个是非黑白来,求公主殿下替小女做主啊!” 徐曼娇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叶安安望着她们吵得不可开交,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各执一词又无证人,总不能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拓跋钰提醒道:“方才是谁来通报二位姑娘起了争执的?” 王婉清低头道:“是一个送果盘的宫女。” 叶安安挥了挥手:“带上来吧。” “是。” 王婉清早已让这名宫女等在外面,顷刻便把人带了进来。 “公主殿下金安。” 叶安安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淡淡道:“方才就是你看到她们争执的?” “回禀公主殿下,是奴婢。” “事关两位姑娘清誉,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若是欺瞒一个字直接杖毙!” “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小宫女吓得慌忙扑地道,“奴婢当时从御膳房出来给公主殿下和各位姑娘送果盘。路过御花园西池时,看到两位姑娘打了起来。粉衣姑娘一直在抓着黄衣姑娘撕打,嘴里还一直辱骂。黄衣姑娘一直哭,挡着粉衣姑娘。奴婢不知二位姑娘是何人,但知晓应是公主殿下宴请的客人,便向殿下禀报。” 拓跋钰娇声道:“你可看清了,是粉衣姑娘打的黄衣姑娘?” “是,奴婢没有看错。粉衣姑娘一直揪着黄衣姑娘的头发打骂,说话很是……很是……” “她说了什么?” 小宫女仔细回想:“粉衣姑娘说黄衣姑娘是……小贱人,外室生的狐媚子,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还说,她是有娘生没娘教,一辈子的下贱命。其他的,奴婢就没听清了。” 徐曼娇身子一软,捂着脸抽噎:“我小娘是身份低微,目不识丁,不似王妃可以教养子女。但她生我养我,怎能被人如此羞辱。小女实在是忍无可忍啊……” 徐彤娇望着她那副楚楚可怜得模样气得发疯:“你撒谎,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叶安安冷声道:“你说她打你?她打你哪了?!” 徐彤娇一愣,想要开口却又羞又臊,憋得满脸通红也说不出半个字。 徐彤娇尽朝她屁股上踹,她怎么说得出口! 王婉清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奴婢方才检查过两位姑娘身上的伤势了。三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五姑娘伤势较为严重。不仅脸上和脖子上有伤,胳膊上也都是青紫红痕,看起来不像是方才造成的新伤。” 徐彤娇本就心中有鬼,听到王婉清这番话,更是心虚,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 徐曼娇只捂着脸哭泣,见她那柔软无力的模样,其他姑娘也议论纷纷。 不是新伤,那只能是平日里在家受得伤。想到之前徐曼娇所说的话,众人心中都有了定性,望向徐彤娇的目光掺杂了鄙夷和戒备。 内宅那些乱事她们都清楚,嫡女庶女向来不合,但大家也只是斗嘴斗法,从未有过下暗手这种有损修养的手段。 徐彤娇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对妹妹使出这么狠的手,可见为人。 “说不出来了?”叶安安冷笑一声,“徐曼娇满身是伤,你却毫发无损。这小宫女同你们素不相识,口口声声也是说你撕打辱骂徐曼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安安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冲冠:“好,好一个有娘生没娘教!你扔掉本宫赏赐的镯子,又指桑骂槐一番,到底是不满徐曼娇还是不满本宫!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小女不敢,小女不敢!求公主殿下恕罪!”徐彤娇见她震怒之下便要打杀,连连求饶,“小女绝无对殿下不敬之心啊,殿下明鉴啊!” “打!” 王婉清行事果断雷厉风行,也不管她哀嚎,直接带着几个宫女把徐彤娇按住,撸起袖子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啪!” “啪!” “啪!” 空气中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掌嘴和徐彤娇的哀嚎哭泣。 她双脸红肿,嘴角流出血迹,鬓发全乱,看起来甚是可怜。 围在周边的姑娘看着这惨状心下紧张有觉可怜,大气也不敢喘喘一声。 眼看着二十几巴掌下去了,叶安安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狠掐大腿,眼泪夺眶而出。 她捂着胸口呜咽一声:“母后……” 随即双眼一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拓跋钰怀里。 拓跋钰搂着她惊呼:“公主殿下晕倒了,快,快来人啊!” 第五十六章发怒 第五十六章发怒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晕倒了?!” 叶安安已经被安置在内殿,太医刚刚诊完脉走出来就遇到焦急而来的承乾帝。 他原本在御书房商议政事,侍卫忽然传话说叶安安晕倒了,他连忙急匆匆赶来,衣袖上还沾染着打翻的砚台里的墨汁。 见太医出来,承乾帝连忙问道:“于太医,永安如何了?” 于太医跪地回道:“回禀圣上,永安公主身体无恙。只是气急攻心,心中郁结,引发了旧疾才会晕倒,只要好生静养几日便无碍了。” “气急攻心?好好的怎么会气急攻心呢!”承乾帝听到这话怒声质问,“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一众宫女纷纷跪下不敢说话,唯恐触怒龙颜。 气氛压抑之时,春儿从内殿走出,行了一礼轻声道:“皇上,公主殿下醒了。” 承乾帝听到这话立刻大步流星走进内殿,就见叶安安躺在床上手背捂住眼睛抽泣。 承乾帝立刻走上前柔声问道:“永安这是怎么了?” “父皇……”叶安安听到声音连忙慌乱的擦干眼泪,将被子闷在脸上,闷声道,“儿臣没事。” 承乾帝瞧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有些好笑优有些心疼,将被子拉下:“都十四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他声音停住,就见叶安安哭得红肿的双眼,顿时心疼得要命:“眼都哭肿了还没事,有什么委屈跟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啊。” 叶安安听到他的话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小声道:“我想母后……” 话说出口,她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哭得直抽噎:“她们,她们欺负我没有娘亲……呜呜呜……我,我想母后,我从来没见过母后的样子……” 听到叶安安哭着说的话,承乾帝心中顿时犹如针扎一般疼痛。 他这辈子最大的痛楚就是没能保护好他的妻子。从前他没落时,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饱受苦楚,跟着他流放,四处辗转。等到他成了皇帝,自以为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她却长辞于世,只留下他们唯一的孩子。 先皇后就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 承乾帝一直活在悔恨中,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她在世的时候没有多陪陪她,更恨自己即使成了皇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 他这些年不敢在永安面前提起皇后,他害怕叶安安会难过,也怕触及到自己心中的伤痛。 承乾帝眼睛微红,轻拍叶安安的手背安慰道:“永安还有父皇,有父皇疼你,给你做主。” 他拿帕子轻轻擦干净叶安安脸上的泪水,细心的将粘在她脸上的碎发拨开,轻哄道:“永安乖,别哭了。哭坏了身子父皇心疼。” 叶安安望着他。她从未见过承乾帝现在这副模样。他双眼里盛满落寞和哀痛,面上却带着慈祥温柔的笑意安慰着自己。 叶安安心里突然很难受。 承乾帝是一个好父亲,她知道。 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父亲一样,会在忙完政事之后每日都来看望她,听她背功课,教她练字下棋。 天还未冷时便怕她冻着,派人用最好的皮子为她做好衣服。夏日里冰块成堆的送入寝宫里,怕她受不住酷暑。 承乾帝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只要叶安安喜欢的,他都会满足她。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可她却利用了这份父爱。 叶安安心中愧疚,鼻子一酸,眼眶湿润:“父皇对不起……” “傻孩子,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朕是你的父皇,你有委屈就应该告诉父皇。” 承乾帝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将她的胳膊塞进被窝里盖好,柔声道:“好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休息一会儿,晚上要是觉得累,就不用去宫宴了,父皇叫御厨给你单独做一桌好吃的!” 叶安安乖巧的点点头:“多谢父皇。” 承乾帝又同她说了会话后才离开。 出了寝殿,望着跪在殿外的一众宫人,承乾帝面如寒霜,声音低沉,满是怒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王周身的怒意席卷到每一个人身上,像是一团烈火,动辄便会化为灰烬。 众人伏地瑟瑟发抖,王婉清忍着畏惧磕头道:“回禀圣上,今日原本公主殿下精神极好。只是御花园赏景时,平诚王府的两位姑娘起了争执,三姑娘将公主殿下送于五姑娘的镯子弄坏了,还出言不逊。公主殿下气急攻心,便晕了过去。” 承乾帝听到她的话皱眉:“永安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平诚王的那个丫头说了什么?” …… 平诚王原本下朝后就一贯的跑到秦楼楚馆去喝花酒,没想到正在兴头上,突然被锦衣卫宣旨召进了宫。 那哪里是召见啊,东厂的人直接冲进房间把他拎进了宫,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 入宫后他就被带到承乾殿跪地候着,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冬日寒冷,即使殿内烤着地暖,他一身薄衫也难以御寒。 平诚王向来胆小好色,从未见过这个阵势。此时一头雾水,胆战心惊,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圣上不快,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入狱掉了脑袋。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吱嘎——”一声,大殿门被推开,一道拉长的人影出现在地面。 平诚王原本正松着久跪酸麻的筋骨,听到声音猛地扑倒在地,低着头磕头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道身影缓缓走过他身边,平诚王赶紧跟着他的脚步转动跪地方向。 承乾帝缓缓坐在龙椅上,望着他轻声道:“爱卿近来可好?” “圣上庇佑,自然甚好。” “妻妾成群,美人相伴,又养了一个好女儿。爱卿自然是好。” 平诚王越听越不对劲,却又不知做错何事,额角都冒了冷汗,只能结结巴巴道:“都,都是圣上庇佑。” “庇佑?”承乾帝冷笑一声,声音充满怒火,“朕若真能庇佑,也绝不会庇佑你这个混账东西!” 平诚王吓得一哆嗦:“皇,皇上恕罪,臣,臣不知何事惹皇上动怒……” “不知何事?” 承乾帝猛地起身大步走下龙椅,虎虎生风,一脚将他踹翻,勃然大怒道。 “你生的好女儿你不知道?!” 第五十七章教训! 第五十七章教训! “你养得好女儿你不知道!” 承乾帝这一脚发了狠劲,平诚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滚了个跟头又慌忙扑跪下求饶。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 “息怒?你还敢让朕息怒!” 承乾帝听到他这话怒火更甚,又是一脚将他踢翻,咆哮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胭脂堆里厮混!朕睁只眼闭只眼不想责罚你!你却变本加厉!如今,如今居然教出来个嚣张跋扈,目无尊卑的女儿,你倒是好得很!丢人现眼的东西,要不是看在你先祖开国有功的份上朕早就剥了你的王位!让你滚回塞北放羊!” 平诚王扑倒在地直磕头,瑟瑟发抖的哀嚎:“臣知错了,臣知错了,求圣上饶命,求圣上饶命啊!” 承乾帝看着他衣衫不整屁滚尿流的模样就心生厌烦,又不解气,想到之前女儿哭得眼睛红肿的可怜模样心疼得要命。 作为一个靠“打架”打出来的皇帝,承乾帝秉承了能动手解气就绝不让自己憋着的传统,撩起袖子猛地一巴掌拍在平诚王头上,高声骂道。 “朕辛苦养大的宝贝女儿不是让你们糟践的!有娘生没娘教,你倒是教了个好女儿!混账东西!” 承乾帝咬牙切齿,拎起他的衣领每说一句打他一拳,直把平诚王打得鼻青脸肿才罢休。 “再敢有下次,朕废了你!回去好好管教你女儿,滚!” 平诚王被打得晕头转向,门牙都掉了一颗,嘴里鲜血直流。 “系圣上扑杀之恩!系圣上扑杀之恩!” 他痛哭流涕的猛磕头,慌忙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跑出大殿。 平诚王双腿打颤,扶着柱子才勉强撑住身子。 老天爷啊,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可圣上到底为何动这么大的怒气啊? 平诚王到现在都一头雾水,还不知道自己背了锅。他颤颤巍巍的出了宫门才想起来时是被锦衣卫匆匆压来的,并没有马车接送。 他一身薄衫,鼻青脸肿满嘴鲜血,又身无分文,根本没有轿夫车夫肯载他。 平诚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只得自己一步步走回王府,路上被一群百姓指指点点,他老脸通红,颜面尽失。 等到回了家中,就见平诚王妃匆匆迎了出来。 “王爷,您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平诚王妃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满脸震惊,连忙吩咐下人,“快,快去请大夫。备水,给王爷沐浴!” 等到清洗干净身上的污迹,又上了消痛的药膏,平诚王才算是缓过来口气。 平诚王妃担忧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上个朝好好的就……就……” 平诚王捧着茶壶双手还在微微颤抖。他一鼓作气饮下满壶热茶,才长舒一口气:“原本已经桑朝回来了,没系到东厂的银突然把我带到宫里去。我则莫名其妙的,就被森上打骂一顿,嘶……” 平诚王捂住嘴巴,他门牙发凉,出口透风,牙疼得厉害。 平诚王妃擦了擦眼泪:“咱们王府这是冲撞了哪位神仙啊!今早彤儿一时失言被长公主张了嘴,现在还在屋里哭闹着不肯见人。您这又被圣上罚了,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 “你唆什么?!”平诚王高声道。 平诚王妃见他突然拔高声音,吓了一跳:“王爷您怎么了?” “你唆长公主为何要粗罚彤儿?” 平诚王妃顿了顿:“就是彤儿和曼儿在宫中起了争执,打闹一番。彤儿不小心把长公主送给曼儿的镯子给弄坏了。长公主动了气,就责罚了彤儿。” 平诚王回想起宫中承乾帝怒骂的话,顿时怒火冲心,猛得将茶壶砸碎起身冲出房间。 平诚王妃吓了一跳,见他风风火火的就冲出去焦急道:“王爷,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徐彤娇正在屋里敷着脸,她挨了二十巴掌,双脸已经高肿,根本无法见人。 叶安安晕倒后所有人都慌忙安排照顾她,根本没人想起来还有个徐彤娇跪在那里。 她的脸误了治疗的时辰,疼得她差点晕过去,直到回了府才敷了药。 如此一来,没有个月把根本无法消肿,脸上破了皮出了血,说不定还会留疤。 徐彤娇心下委屈又恨极了,徐曼娇那个贱人居然使出下三滥得手段诬陷她,害她当众被张嘴,颜面尽失! 那个两面三刀的小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突然,“碰——”的一声巨响,就见房门被一脚踹开。 平诚王冲进屋里猛地扯住徐彤娇的胳膊就往外拖。 “父王,父王您干什么啊!” 平诚王用力极大,徐彤娇被拉扯的胳膊剧痛,尖叫出声。 平诚王却并不像平日里呵护她,而是满目怒火的将她拖到祠堂扔在地上,怒道: “你给我跪下!” 徐彤娇从未见过他这副狰狞的模样,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来人,家法伺候!把板子给我拿过来!” 平诚王冲着门外高声吼道。 “王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平诚王妃匆匆赶来,慌忙拦住他,“就算彤儿做错了,但她在宫里已经受了重罚,您还要打她,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重罚?她那算是重罚?”平诚王指着自己的脸,气得破口大骂,“这才是重罚!我莫名其妙在宫里跪了三个时辰,差点交代在宫里!都是因为这个孽障!” 他指着捂脸哭泣的徐彤娇,气得手指颤抖:“都是因为她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居然敢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圣上气急,差点要了我的脑袋你知道吗!我能活着站在这里我都该庆幸!” 徐彤娇捂着脸痛哭流涕:“我没有,是徐曼娇她冤枉我,她故意陷害我的,父王!” “她陷害你?她为何要陷害你!你当我不知道平日你欺负其他妹妹的事情吗?你在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居然敢在皇宫里放肆,你想害死全家是吗!” 徐彤娇歇斯底里:“我没有,不是我做的!父王你为何不信我!” “你没有?”平诚王冷笑一声,“有娘生没娘教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第五十八章初步进阶白莲花 第五十八章初步进阶白莲花 “你没有?”平诚王冷笑一声,“有娘生没娘教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我没说!是那个宫女撒谎,她们撒谎!一定是徐曼娇串通了宫女陷害我!” “你还敢狡辩!” 下人递来了棍子,平诚王接过棍子猛地抽向她,一边骂:“你妹妹有什么本事能串通宫女欺满圣上!皇上说了,再有下次就剥了我的王位让我回塞北去放羊,你知道吗你!” 徐彤娇尖叫着抱头四处躲避,狼狈不堪。 平诚王妃见他下狠手,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哭喊: “王爷,王爷不能再打了王爷!再打会出人命的!” “打死她这个混账东西最好!养了她这么多年就是来谋害爹娘的!”平诚王咆哮着甩开她,指着缩在角落里抱头发抖的徐彤娇吼道,“把她给我绑起来!” 下人不敢违背,几个婢女匆匆进屋抓住徐彤娇将她绑了按在长凳上。 “放开我,放开我!”徐彤娇拼命挣扎,朝平诚王求饶:“父王,父王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就是平日里太过娇惯,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平诚王冷笑一声,将棍子往地上一扔,“给我打!狠狠打!” 下人低着头畏畏缩缩,三姑娘向来记仇,这棍子谁拿起来那日后谁就是背锅侠啊。 平诚王见他们迟迟不敢动手,气得朝一人就一脚踹去:“怎么还不动手!” “是,是……”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捡起棍子。 “打!” 一声令下,小厮依命举起棍子狠狠落下。 “啊——!” 几板子下去,徐彤娇连连哀嚎:“父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父王!父王饶命啊!” “继续打!” “啊——!” “不能打了不能打了!”平诚王妃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平诚王的袖子哭饶:“王爷,彤儿才受了二十掌嘴,她身子娇弱,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啊!她可是您的女儿啊!您真的忍心打死她吗?” 见平诚王不为所动,平诚王妃慌忙爬过去抱住徐彤娇尖叫:“住手!都住手!别再打了!” 下人见她压在徐彤娇身上,不敢再下手,无措的站在那里。 平诚王妃哭道:“王爷,我只有彤儿一个女儿,你要打死她不如先打死我!” 平诚王气得甩袖:“都是你平日里惯的!让她差点闯出通天的大祸!如今再不惩治她,早晚把咱们全家陪进去!” 平诚王妃争执道:“王爷,今日宫里起争端彤儿是有错,但曼儿就没错吗!一个巴掌拍不响,王爷就算是要罚,也不应该只处罚彤儿一人!” “关曼儿什么事!平日里彤儿就嚣张跋扈,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她欺人太甚才闹出这档子事!曼儿向来温柔贤淑,怎么会胡闹!” 就在他们争吵之时,一个娇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父王,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犹如定海神针,顿时祠堂内的争执静了下来。 徐曼娇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无比柔弱,楚楚可怜。 平诚王正在气头上,见到她也没个好脸色:“你怎么来这里了?” “女儿刚从宫里回来,听到下人说祠堂出了事,就赶过来了。” 宫里? 平诚王连忙变了神色关切问道:“怎么现在才从宫里回来?” “原本是要回的,永安公主醒了派人把我叫了过去,聊了会天。” “公主殿下身体可还好啊?” 徐曼娇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只是之前气急攻心引发了旧疾,太医说多加休息就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平诚王松了口气,又连忙问道,“那公主殿下对今日之事怎,怎么说?” “父王放心,公主殿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若不是姐姐之前说得话太过大胆,让殿下想起了先皇后才一时心痛,殿下也不会责怪姐姐的。”徐曼娇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得疼晕过去的徐彤娇,温柔一笑安慰道,“殿下如今缓过来,还让女儿过几天再去宫里陪她聊天呢。” “那就好,那就好。”平诚王一颗心放下,赶紧吩咐道,“记得好好陪着公主殿下,切不可惹殿下不快。” “女儿知道的,殿下并非不易相处之人,待我极好,父王就放心吧。”徐曼娇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殿下见我的镯子掉了,还特意又送了我一支簪子。” 平诚王见状连连道好:“好好好!那就好!那太好了!”他喜得一拍手,柔声道,“曼儿先回房吧,这里太乱了。” “是。”徐曼娇走到门口,又转身缓缓道,“父王还是莫要过多责怪三姐姐了。永安公主同女儿说,今日之事也是她思母心切才太过冲动,既然已经责罚过三姐姐,那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她不会计较的,让三姐姐放心。” “公主殿下善良仁厚,但身为人臣身为父亲却不能轻易饶恕这大逆不道的孽障。”平诚王指着徐彤娇冷声道,“把她送回房里,紧闭三月,不得外出!” “是。” 徐曼娇见丫鬟们抬着凳子将徐彤娇拖了出去,嘴角轻勾,朝平诚王两人行了一礼,也离开了。 平诚王妃扑倒在地捂着胸口痛哭。 平诚王听着心烦:“你哭什么哭啊!” 平诚王妃抱怨:“殿下都放话了,彤儿也挨了板子,王爷为何还要处罚她!” “你懂个屁啊!长公主原谅她那是长公主大度得体!可她以下犯上口不择言!我这个当父亲的若当真把这事儿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去了,那这平诚王也不用做了!” 祠堂里其他下人都散了,平诚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今日圣上可是直接派了东厂的人把我拎去了承乾殿,足足冷了我三个时辰,之后又把我打了一顿。”他指了指自己鼻青脸肿的脸,“你看看我这脸就知道圣上心中有多气恨,若是我轻易饶了彤儿,那圣上那边我怎么交代!” 平诚王妃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如今这事儿怕是全都城都知道了,那日后她可如何议亲啊?” 第五十九章守岁 第五十九章守岁 “彤儿彤儿你满心眼想得头都是两孩子!你怎么不想想我啊?”平诚王恨铁不成钢,“永安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本就不太待见本王,这次闹出这种事,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本王要是真出什么事儿,咱们全家都没得过!” 平诚王抱膝道:“闹出这么一出,圣上亲说的,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这满都城还有哪个达官显贵敢娶彤儿,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等过几年议亲,找个前途好,没根底的寒门士子嫁过去,也算是全了。” “那,那怎么成呢!”平诚王妃惊愕,“彤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平诚王府的嫡女!怎么能随便找个寒门士子就嫁了!” “你还想怎么样?!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你看看人家曼儿,就能得了永安公主的青眼,那她怎么就只能得人家的白眼呢!” 平诚王妃被堵的无话可说,平诚王叹了口气:“本王不去追究以前,但曼儿是王府正经的姑娘,从今以后不准再苛责她。如果被我知道了,我绝不轻饶!” 平诚王妃心里一顿,却也没有办法,垂着眼唯唯诺诺道:“是……” 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平诚王皱眉:“马车?什么马车?” 小厮回道:“是去宫宴的马车。” “还去什么去?!”平诚王现在听到宫字就头大,气得脱下鞋底抽他,“你有脸去?!本王是没脸去了!去干什么!给圣上添堵还是给自个儿添堵!嫌活得不够是吗!赶紧滚!” “是,是……”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慌忙就跑,平诚王将鞋子一扔,一屁股又坐到地上:“大过年的这都什么事啊!” ……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宫宴已经过半,宫女们捧着流水般的菜肴传入宫殿之中。 承乾帝喝着酒赏舞,众人却发现他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置着,顿时心思各异。 往年这个位置一直是永安长公主的专属座位,就连太子齐都要降一阶。 有人疑惑道:“怎么不见公主殿下?” “你还不知道吧?”旁边的人低声道,“今早平诚王府的三姑娘把永安公主给气晕了。” 那人惊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听说那三姑娘嫉妒庶女得了势,摔碎了永安公主赏赐的镯子想诬陷给那庶女,好巧不巧得被路过的宫女看见,抖了出来。那三姑娘又口不择言的冲撞了先皇后,永安公主气得直接晕了过去,现在还没能下床呢,哪还有心思来宫宴啊。” 另一人接上话,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啊,圣上为这事龙威震怒,直接派东厂的人把平诚王从青楼里拖进宫狠打了一顿,啧,这平诚王府怕是不好过了。”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难怪我先前瞧着平诚王府的人也没来。” “可不是嘛!” 女人的八卦能力向来是天生的,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将平诚王府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部倒腾出来说了个遍。 名声这东西玄乎得很,人传人,鬼说鬼的,平诚王府原本就不算太好的名声几乎被败坏尽了。 而此时,众人口中卧病在床的叶安安却上了钟楼吹风。 承乾帝心疼她,特意派了新招进宫的江南名厨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叶安安原本是想大冬天的窝在房间里守岁,但吃得实在有些撑,身上又热乎得很,就裹紧了斗篷出门逛逛。 瞧着快到子时了,她便拉着春儿上了钟楼等着烟火。 从钟楼宫墙朝远处望去,宫苑殿宇连片,点点灯火汇聚,如同茫茫的灯海一般。 可真漂亮啊! 叶安安心中赞叹。 “瞧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悦的声音,叶安安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一张精致漂亮的……大脸。 两人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叶安安本能的躲避,双手猛地将他推开,身体后退贴在宫墙上瞪大双眼望着他。 唐怀原本见她毫无警惕的看风景,一时兴起想吓唬吓唬她,谁想到刚低下头说了一句,这人吓得就将他推开。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钟楼外空间又小,他被推的直接后背撞到了窗户上。 等到叶安安看清他的脸,顿时又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打结:“厂,厂公大人……您还好吗……” 她越说越虚,唐怀面色阴沉,看起来……emmmm……不太好…… “呵……”唐怀捂着胸口轻呵一声,“去年公主殿下便推了咱家,不成想今年居然又重蹈覆辙,还真是巧啊……” 叶安安听到他提起去年,心里更加发虚,咽了咽口水企图挽回一些:“今,今年没推倒,有进步的……” 天啊噜,我在说什么QAQ 叶安安觉得自己脑子短路,这不是更激起他不堪的回忆吗…… 叶安安也知道自己脑袋一发热,越说越错,于是左右张望企图转移注意力: “春儿这么混账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唐怀见她心虚的模样,心下轻哼:“公主殿下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倒是愈加精湛了。” 叶安安脸一红,咳了咳:“厂公大人怎么在这里?不宫宴还未结束啊?” 唐怀负手而立站在她身边望着楼下灯海:“虚与委蛇的热闹,不如独自一人清净来得好。” 叶安安趴着宫墙放松的眺望远处,笑道:“是啊,那么一大群人却并不相熟,却要虚情假意的恭维,守着规矩,还不如一家子自个吃饭来得轻松快活。” “说起来还真是巧啊,去年今日我帮表哥和李念儿教训了一群狂徒,今年又帮徐曼娇教训了恶毒姐姐,而且晚上都遇到了厂公大人。” 唐怀嘴角轻勾,喃喃自语:“或许有些事情都是上天的安排吧。” 叶安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望着唐怀眼中波光流转,兴奋道: “所以厂公大人,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守岁吧!” 第六十章心动 第六十章心动 “所以厂公大人,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守岁吧!” 唐怀指尖一顿,垂眼笑道:“公主殿下日后可是要成亲的,哪能跟咱家一起守岁。” 叶安安一挥小手:“总归年三十是要进宫的嘛,大伙一块儿看烟花不是更热闹!” 叶安安想的说守岁这句话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总是想要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唐怀说出承诺,来满足自己的安全感。 能和厂公每年一起守岁看烟花,那就意味着厂公会一直罩着她,她能一直活下去。 所以两个人守岁也好,一群人守岁也好都无所谓,重点是她要每年都还在人世啊! 不过唐怀显然理解错意思了,他以为叶安安所说得守岁是如同现在这般两个人一起看烟花。 原本他心里感到轻快,嘴角弯弯,就要应下了。 没想到叶安安接着说出这番话…… 唐怀才知晓自己误会了,望着叶安安的侧脸心中不知怎的有些郁结,看着灯海自顾自的生闷气。 一声唆响,天空中炸开了漫天烟花。 一时之间,黑夜乍亮,五光十色,熠熠生辉。 “厂公大人快看,好漂亮啊!” 叶安安望着天空,眼中溢彩。她面庞如玉,似有流光划过。 唐怀看向她微微晃神:“等你长大……” “什么?”烟火声大,叶安安没有听清他所说的话,转头望向他。 唐怀背着手,转动扳指微垂眼帘,轻声道:“等你长大了,定给你寻个好人家,看着你风光出嫁。” 叶安安眼前一亮,赶紧道谢:“谢谢厂公大人!” 唐怀不知怎么得更加郁闷,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还真是不害臊!” 叶安安摸了摸额头嘿嘿一笑:“婚丧嫁娶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害臊的。” 她耸了耸鼻子,神情可爱,傲娇得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再说了我可是大元最得宠的长公主,有父皇和厂公大人疼我嘛,恃宠而骄又怎样!” 唐怀看着她娇俏活泼的模样,眼中也带了些神采,低声轻笑:“恃宠而骄?听起来倒是挺不错。” “那是!”叶安安得意道,“我知道厂公大人最好了!” 唐怀一挑眉,起了兴趣:“那你说说看,咱家哪里好呢?” 叶安安转过身子靠在墙上,望着他道:“旁人呢都说东厂厂公心狠手辣,阴险狡诈,阴晴不定,两面三刀,鬼面阎王。” 望着唐怀逐渐阴沉的脸,叶安安拉着他的袖子歪头晃着,撒娇道:“可永安只知道厂公大人待我好!大人给我送东西,带我出去玩儿,救我于水火之中帮我出气,处处为我着想。都说知恩图报,我不管旁人怎么说,大人待我极好,我就一辈子待大人好!一辈子孝敬大人!” 少女一脸郑重的说着承诺。 唐怀低头看着她良久,伴着绚烂的烟火微微启唇,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好。” …… 唐府 奢华精致的房间里雾气缭绕,唐怀长发披散靠在浴桶中。 他低头拨开水面上的花瓣,望着水面上倒影。 水中的人影面庞精致,唇不点而红,像是水面上飘荡的玫瑰花瓣沾染了唇色。 他脑海中浮现出江南小镇那日的黄昏下,从客栈里撑着头左顾右盼的少女,还有看到他时绽放开的灿烂笑容。 就像是,一道微弱的阳光破开了黑暗阴闭,堆满烂泥的房间。 德全提着长嘴水壶慢慢走过来,边往浴桶里倒牛奶边笑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从晚上一回来便心神不宁的。” 唐怀沉默良久,轻声道:“德叔,你说如果我当初没进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德全一愣,丝毫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算了。”不等他回答,唐怀便自言自语淡淡道,“总归是回不去了。” 他素手轻轻拂过水面,使得平静的水面撩起阵阵涟漪,打碎了倒影。 唐怀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水中,水面泛起淡淡波澜,随后便恢复了平静,只余下片片花瓣。 德全望着浴桶,长叹一口气。 若是少爷没有进宫,或许现在日子平淡,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能衣食无忧。或许还能娶个媳妇,生下几个孩子。 他呢,或许他还能帮他们夫妻俩带带孩子,做一个老实本分,慈善和蔼的老管家。 若真的有当初,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可是没有若是,他们入了宫,那便是一辈子的太监,再也无法回头了。 可是…… 可是厂公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以厂公大人的性子,他也根本不可能想这些啊? 除了今晚见了永安公主…… 德全想到这老脸笑开了花,厂公大人也只有在遇到永安公主时才会如这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像是情窦初开却陷入迷茫而不自知的少年郎。 这是好事,是好事! 德全心里激动,铁树发了芽那便不再是死气沉沉,早晚就能开出花儿来。 厂公以前过得太苦了,苦得让人心疼。这么多年练了一身冷清,身边也没个知心人。 德全看着着急却没有办法,原本这辈子没指望了,只有他老奴能照顾他。 可他年纪也大了,整日都愁着如果他哪日撒手了,那厂公一个人可怎么办。 如今厂公心上已经放了人,德全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虽说现在厂公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但来日方长,种子种下了就早晚会开花。 他如今只要帮大人守好了公主殿下即可。 德全可不管其他,他家厂公也是天之骄子,惊才艳艳,便是配公主也是够的! …… “阿嚏!”叶安安揉了揉鼻子。 王婉清担忧道:“殿下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没事儿。”叶安安搓了搓手,“怕是之前在雪地里太久有些冻着了,不用惊动太医。他们白天才被我吓得惊心胆战,晚上再来一趟,我怕那群老人家得自个儿先晕过去。” 王婉清想起白日七手八脚忙乱的场景,也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第六十一章徐曼娇的意愿 第六十一章徐曼娇的意愿 平诚王府 深夜里,灯火昏暗。 张小娘在院里焦急等待,直到看见徐曼娇的身影才长舒一口气,连忙迎上去拉住她的手焦急道:“不是早就回府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徐曼娇温柔一笑,安慰道:“没事的娘亲,我去看望了会三姐姐,这才回来晚了。” “看望她?她有什么好看的!娘都听说了,她得罪永安长公主,如今这样是活该!”张小娘恨得牙痒痒,“她平日里便欺负你,这叫恶有恶报!” 徐曼娇细声打断她:“娘,外面太冷,咱们回屋吧。” “好好好,回屋说。” 张小娘拉着她走进房间,将院门房门都关紧了才拉着她坐在床边,连忙问道:“我听下人说三姑娘摔碎了永安公主赏赐给你的镯子妄图陷害你,被揭露才挨了罚,回家后却又被王爷差点打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平日里不是最疼她的吗?怎么会要打死她呢?镯子摔碎了公主殿下会不会责罚你,讨厌你啊?” 她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徐曼娇也不知道该先回哪一个,又无法跟她说出实情,只得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儿,公主殿下待我很好,也并非不分是非黑白之人。殿下之后还特意留下女儿又送了我一个簪子。至于三姐姐,她犯了宫规,还犯了当今圣上和公主殿下的大忌,险些连累爹爹王位不保才受到重罚。” “公,公主殿下非但不怪你,还又送了你一个簪子?” “是啊。”徐曼娇将簪子从头上取下来,“这可是千机阁的新品。公主说情义值千金,一件镯子算不得什么。” 张小娘有些不可置信,原本的镯子可是千机阁的珍品。 千机阁她是知道的,就连王妃都是艳羡的,好不容易得了一件千机阁的东西便视若珍宝。 永安公主送给徐曼娇的镯子自然是价值连城,如今摔碎了,就算不是徐曼娇的过错,但到底她也有没保管好御赐之物的失责。 张小娘本来想女儿能不受到责备便是最好的,没想到永安公主居然不仅安慰徐曼娇,还又送了一个簪子给她。 这真是天外之喜啊! 张小娘喜上眉梢,拍手称快:“我女儿真是天大的福气能得了永安公主的青眼!可比那成天眼高于顶的三姑娘好多了!” “娘,您别这么说。三姐姐是嫡女,咱们不应当私下议论她,免得造人抓到把柄。” “怕什么!你如今是永安公主面前有脸的人,还需要怕她吗?”张小娘得意洋洋,又赶紧拉着她的手劝解,“女儿啊,娘没有本事不得王爷宠爱,你又没有兄弟帮衬。以前你的婚事只能攥在王妃手里咱们没办法,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长公主殿下的青睐,你可以借助长公主去帮自己!能和公主结识的青年才俊那必然都是世家大族,达官显贵,只要你能和他们搭上线,凭你的相貌品行,必然有识货的看上你,到时候咱们母女俩就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受这被人欺凌的苦日子了!” 徐曼娇望着她激动的神情,皱了皱眉:“娘亲,你是说让我利用永安公主去攀高枝。” 张小娘尴尬的挥了挥帕子辩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能改变咱们如今的生活,不是,不是挺好的吗?于永安公主说也没有坏处啊。” 徐曼娇沉默片刻,随即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永安公主待我有恩,我这样会心中有愧。” 见张小娘又想要张口劝说,徐曼娇打断她的话道:“娘,我没有攀高枝的想法。后院里的勾心斗角我从小看到大。女儿只想找一家人口简单,小福安康的人家过平淡的生活。以后这种话母亲莫要再说了。” 张小娘望着她眼中的坚定,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她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看似柔弱温顺,但内里却极倔认死理,一旦认定的事儿便是谁人都无法撼动她。 …… 春节之后很快便回春了,各地的儒生都上都城赶赴春闱。一般寒门士子骑马骑驴只身赴考,家境富裕者领着仆人车马而来。更有甚者,高门望族嫡子到了入考的年纪,便举家迁至都城定居。 一时之间,都城每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不过这一切同叶安安无关,她还未到及笈议亲的年纪,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练字赏花,要么就约着闺蜜玩乐,总之是过着资本主义的颓废生活。 不过春闱期间,拓跋钰进宫的次数却少了很多。 “嘉钰县主正忙着挑选如意郎君呢。”徐曼娇执着团扇靠在美人椅上笑道。 “别乱动。”叶安安瞧着她,沾了点墨汁又画下一笔。 徐曼娇抱怨道:“长公主,我都在这躺了三个时辰了。马上天都要黑了,什么时候能好啊,若是到了宫禁可就麻烦了。” 叶安安仔细对比着,小心翼翼的继续描摹:“宫禁了便留下来陪我睡呗,我这儿不好过你家那虎狼窝。” 她在画中人眉间点上一朵桃花:“不过话说回来,嘉钰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她有国公夫人和大嫂嫂帮她操劳,也就是在家学学持家之道,御人之术,等着找个合自己心意的郎君就好。以嘉钰的家世脾气,婚后也受不了欺负。倒是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这两年你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莫不是还指望着你家那位王妃帮你选人?” 徐曼娇也发愁,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一个闺阁女子,就是想选夫君也没那个能耐。” 她垂下眼帘,“我不想做妾室,也不奢求日后夫君地位有多高,身份多显贵,只求能平平淡淡过个舒坦日子就好。可如今虽然嫡母不再暗地难为我,但更多的照顾也不可能的。” 叶安安淡淡道:“凡事不能指望旁人施舍,既然知道平诚王妃不帮你,那便自己想办法啊。唉声叹气要是能解决一切问题,那还要朝廷衙门干什么。” 她一抬手,潇洒的收了笔:“每年赴考的子弟中都有不少家世清白品貌俱全的,到时候从中选一个满意的就是。” 第六十二章这个看脸的世界 第六十一章这个看脸的世界 徐曼娇呆呆的望着她:“公主殿下愿意帮我?” 叶安安俏皮的眨了眨眼:“你是本宫的朋友,又深陷苦难,自然是该帮你的。” 徐曼娇看着她一脸天真,实在想象不到这是那个让她打架时下黑手,专挑屁股踹,笑得一脸邪恶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动于叶安安对她的照顾。 叶安安是除了她生母外,唯一替她着想帮她筹划的人,她会一辈子感激她! …… 放榜之日,都城东市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无数考生蹲守在告示栏前等着结果。也有着诸多商人等候着挑选乘龙快婿。 酒家二楼,春儿将窗户撑开,露出外面的街景。 叶安安撑着脑袋望着楼下拥挤的人群,感叹道: “今年倒是有不少英俊少年郎啊。” 徐曼娇听到她的话好奇的朝楼下望去:“也不知道今年状元郎花落谁家。” 叶安安瞧了眼一声不吭的拓跋钰笑道:“嘉钰今天怎么了?平日里数你最闹腾,怎么今日这般沉默。” 拓跋钰眼中愁绪,叹了口气:“十年寒窗苦读才等到今日,若是一朝落榜那得多伤心。” 叶安安扇着扇子不以为然:“赴考学子谁人不是十年苦读,若是成了那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欢,可若是名落孙山,那也只能是自己学业不精,怪不得旁人。考个十年八年的人不在少数,若是因为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那也只能是个不成器的。” 拓跋钰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辩驳,但最终瘪嘴不再说话,只望着窗外发呆。 楼下传来敲锣打鼓一阵喧哗,放榜了。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有人欢喜有人愁。 中榜者四处抱拳道谢,落榜者垂头丧气默默离开。 拓跋钰握着帕子焦急伸头朝外看,叶安安望着她神情紧张的模样心里约莫有了几分猜测。 她朝楼下望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清秀的书生气喘吁吁挤过人群朝酒楼跑来,神色饱含欣喜。 拓跋钰瞧见他,立刻起身找了个借口道:“我去更衣。” 说罢提起裙子便匆匆离去。 徐曼娇一脸蒙圈:“她今日这是怎么了?神色不宁的。” 叶安安喝了口茶,一脸八卦:“想知道?去看看不就成了!” 徐曼娇一愣:“这样好吗?” …… 徐曼娇脚步匆匆走到酒楼后院,浑然不知身后跟着两个偷偷摸摸的人。 她刚到后院,就见一个白衣书生站在院中踱步等待。 徐曼娇见了他,连忙整理了下鬓发,才缓步走过去,温柔笑道:“清哥哥你来了!” “……” 叶安安两人见惯了她彪悍的模样,突然这么小女儿姿态,满面娇羞喊着“哥哥”……真是浑身不对劲。 然而后面的情景更是让她们瞠目结舌。 那书生瞧见拓跋钰,连忙鞠了一躬欣喜道:“二姑娘,小生有幸入了一甲十六!” 拓跋钰也是一脸欢喜,双手合拢道:“那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我就知道清哥哥你一定可以高中的!” 赵墨清望着她的笑靥脸色微红,腼腆道:“有,有了功名在身,我也有能力照顾你了。等,等殿试之后,我便央求父亲去国公府提,提亲。” 拓跋钰听到他这话脸上染起红晕,扭着手绢眼含秋水,娇声道:“我等你。” 赵墨清走后,拓跋钰含情脉脉望着他的身影良久,才转身回包间。 一进房间便看到叶安安和徐曼娇满脸八卦的齐齐望着她。 拓跋钰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叶安安轻哼一声,吃了口团糕糯糯道:“有些人啊脸上没东西,心里藏事情。重色轻友,有了新欢忘旧爱,薄情郎,负心汉。” 拓跋钰听到她这话心下了然,嘿嘿一笑:“你们……都知道啦?” “可是难得见到你娇滴滴羞怯怯的模样呢,真是一生难忘。” 拓跋钰也不在意叶安安的揶揄,撩起裙子得意的坐在她身边:“我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个一见倾心的小郎君,当然要把他牢牢捏在手心里。男人不都喜欢像大嫂嫂一样温柔善良的小娘子吗,我就有样学样呗。” “这么说,你倒是真的喜欢他了?” “那是自然,我从未见到过像清哥哥那样善良温柔,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小郎君了。我都打听过了,他家境一般,门第清明,祖上世代行医,在都城并无根基。他母亲早逝,家中只有父亲和一个弟弟。真是再好不过夫家人选了!” 拓跋钰一敲桌子叹了口气,“可惜我清哥哥考试时受了风寒发挥不稳,否则便是状元榜眼也是能得的。” 叶安安啧了啧舌:“那等殿试时,本宫让父皇好好考考他,看看是不是个状元材料。” 拓跋钰连忙拦着:“你可千万别,我清哥哥什么都好,但就是太过文弱。圣上龙威何其了得,我怕他受不住。” “只是考个试,面个圣,又不会故意难为他。如果他连这点都受不住,那也不会是个良配。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若是夫君是个撑不住家,经不起考验的,那有得你哭的。”叶安安摆了摆手,“若他真如你所说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能让父皇多关注关注,对他未来的仕途大有助益。这事儿于你百利而无一害,有什么不可。” 拓跋钰思忖着觉得有道理,不忘叮嘱道:“那你可得掌握分寸啊。” 徐曼娇好奇道:“那你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听到这话拓跋钰两颊绯红,话语中满是甜蜜:“有次我哥哥宴请朋友来家。你知道我哥一向喜欢结交江湖朋友,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清哥哥从医的弟弟,知道他们家为了清哥哥赴考举家迁到都城,便给他们家发了请帖。就是在那次宴会,清哥哥初次来我家不熟悉路,我去向母亲请安时,恰巧碰到他,就认识了。” 她胳膊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脸眼神迷离:“他可真好看呀,连桃花都没他好看!脸皮还薄,动不动就脸红。当时我就知道,这,就是我要嫁的人!” 叶安安沉默,果然一见钟情什么的……是看脸吗? 第六十三章闺中谈话 第六十三章闺中谈话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叶安安心中感叹,又问道:“那听你这意思,是非他不嫁了?” “那是自然,这么好的婚事到哪找。”拓跋钰一脸幸福,“我爹娘其实都查过清哥哥的家情了,我大哥还特意考察了他一番,都对清哥哥赞不绝口。只不过清哥哥自己非要高中才肯去我家提亲。他说男儿有得是时间,但女儿家正值青春,他不能耽误我。原本那几日他感染风寒我都急死了,还好我清哥哥才学渊博,毅力过人,依旧中了一甲!” 叶安安望着她眼冒星星的花痴样抽了抽嘴角,懒得再理她。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啊! “难怪你之前那个紧张呢。”徐曼娇扇着扇子,“不过他既然已经高中,那你们的婚事也快提上日程了吧?” 拓跋钰羞涩一笑:“不出意外的话,立夏之前就能办。” 叶安安望着她发亮的眼眸满心感慨,以前瞧着这拓跋钰也是个豪爽彪悍的妹子,那对真爱不屑一顾的模样,整个大元的贵族公子都不放在眼里,觉得满世界除了她爹和大哥就没有好男人。没想到如今居然栽在一个白面书生手里。 不过这书生没家世没人脉,日后仕途也少不了国公府照应,上头又没有婆婆,拓跋钰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叶安安心里盘算着,这到是条好路子。日后她若是议亲,也多在寒门子弟里瞧瞧,找个没婆婆少亲戚的,家里她最大,过着绝对舒服。 两口子过日子也好,现代谈恋爱也好,女人若是一开始就处在弱势,那便永远翻不过身来。 叶安安回宫后,同承乾帝提及了赵墨清,让他多多留意。没想到殿试之后承乾帝对他赞不绝口,直说此子堪当大任,钦定他为状元。 叶安安对国家大事不太懂,但承乾帝眼光毒辣,看人一向准,这么说那必然不会有错,便放下心来。 不过让叶安安没料到的是,事情发展的那么快。 赵墨清得了状元当日便直奔国公府提亲去了,半个月后两人就要成亲。 拓跋钰到宫里告诉她这事儿时,叶安安目瞪口呆。 夜晚她俩睡在被窝里聊天,叶安安惊讶道。 “你们……这,这么猴急?才半个月诸多事宜要准备,来得及吗?” “来得及,这些我爹娘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上门提亲呢。” 拓跋钰人逢喜事红光满面。 叶安安见她欢喜,心里也为她高兴,嘴上却不饶人:“原来是大姑娘思嫁,早早就备好了一切等着郎君上门呢!” “说什么呢,看我撕你的嘴!”拓跋钰满脸通红,捏着她的脸笑骂。 两人闹了一阵,叶安安连连告饶,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你现在笑话我,等你成亲的时候,有得我笑话你呢!” “我成亲还早呢。”叶安安满不在乎道,“我呀以后就打算找个好拿捏的,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有圣上在,自然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拓跋钰道,“若是王公贵族中实在没有中意的,清哥哥的弟弟为人良善,悬壶济世,和你年龄相符,也是个好相处的。你要是嫁过来,咱们以后还可以做妯娌!” “还没嫁过去呢就为自个家小叔子着想了,你这心可真偏!”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怎么又说起我来了。”拓跋钰侧身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千机阁怎么老是给你送东西来?怕不是都城的新品都在你这儿了,今儿又送来一箱。” “不告诉你。”叶安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拓跋钰会错了意,以为她害羞,推了推她的肩膀笑道:“瞧你这害羞样,怕不是哪家世子送的吧?”不过随即她又自我否定,“不过就算是我们国公府都没这气派一箱一箱送啊,这可是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她眼前一亮,“怕不是唐家哪位公子看上你了,把这当做聘礼要把你娶回去!” “说什么呢,没皮没脸的不害臊!”叶安安翻身推了推她,“这东西的确是唐家人送的,不过却不是你想得那样。” 拓跋钰不依不饶:“不是那样那是哪样?这成批成批的的宝贝送进宫来,要说没点什么心思我还真不信!” “真的不是。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吧?”拓跋钰一脸八卦,“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叶安安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 拓跋钰见她罕见的迟疑,顿时笑得像偷了腥的猫:“迟疑了!还敢说心里没人家。” 叶安安回过神来,望着她无奈:“我只是……他长得好看……那么好看的人要说没点心动那也不可能,但并不是……” “那就是喜欢了!”拓跋钰一拍被子打断她,信誓旦旦:“我看到清哥哥也是觉得他好看,可爱得不得了!我就说嘛,依你的性子,若是不喜欢人家肯定不会收下东西。”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那我问你,司马长平不好看吗?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淮南王世子不好看吗?那可是大元第一美男,你成天却跟我说他风流薄情,浪费一副好皮囊。怎么着对唐家公子就不一样了?” “……” 叶安安知道跟她一时半活儿也解释不清楚,直接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看你看,你这就是变相承认了!”拓跋钰抵了抵她的肩膀,“是唐家哪位公子呀,我帮你参谋参谋。” 叶安安拢了拢被子,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不理她。拓跋钰见她不理人,一会儿也困意上头,想着她的清哥哥美滋滋的睡了过去。 到是屋顶上记录闺房谈话的小暗卫听得津津有味满脸八卦。 这公主殿下,原来对厂公大人有兴趣。 他把小本子一合装进衣襟里,飞身前往司礼监。 得嘞,今晚的禀报可算是精彩。他还真有点期待厂公大人听到回禀时的表情。 第六十四章春梦了无痕 第六十四章春梦了无痕(焊死!) 司礼监,唐怀刚沐浴完,斜靠在床榻上,胳膊撑着头闭目养神,听着暗卫回禀。 “今日嘉钰县主进宫伴架,为公主送了婚帖。一直待到晚上,并未出宫回府。两人一同用了晚膳后便就寝闲聊。期间嘉钰县主问及千机阁赠礼一事,谈到厂公。” 唐怀悠悠转动着扳指,声音慵懒:“说下去。” “是。”暗卫内心隐隐激动,期待着厂公接下来的神情,表面却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冷冰没有波澜,“嘉钰县主问永安公主,是否欢喜赠礼之人。公主原是推脱,后来耐不住嘉钰县主几番缠问,承认自己心系于……赠礼之人。” 唐怀手下一顿,缓缓睁开双眼。 暗卫跪地低头良久,正琢磨着厂公怎么没个反应,就听到头上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 “退下吧。” “是。” 暗卫行礼退下,出了屋子后挠了挠脑袋。 正常人听到有女子欢喜自己不论如何都会有些反应吧,难道因为厂公大人是太监,所以对男女情爱没半分幻想? 这公主殿下也是,多好一天之骄女,怎么会喜欢上厂公。 虽然厂公的确是世间少有绝色,那也是个太监啊。 不然大元第一美男的称号还轮得到淮南王世子来担吗? 不懂不懂,他一个小暗卫还是好好干活赚老婆本就好,贵人们的事情还是少想为好。 …… 屋里再无他人,唐怀轻舒一口气,按住扳指的手指缓缓松开。 下一刻,扳指裂开,从手指中滑落。 唐怀垂眼望着地上摔成两截的扳指,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听到“心系”两个字心中突然一阵悸动,克制不住的手下用力,捏碎了扳指。 他怎么会这般失控。 唐怀将视线从扳指上挪开,一挥衣袖,房中烛光顿时全部熄灭,留下一片黑暗。 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竹影月白,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唐怀仿佛感到身上有些沉,鼻息间是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 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庞。 她只一身薄衫,长发披散。月光朦胧洒在她身上,像是梦幻一般。 唐怀坐起身:“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叶安安似乎有些委屈,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厂公大人,我想你了。” 夜色撩人,屋中似乎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少女的身子紧贴着他,透过薄衫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 叶安安伸出手指挑起他垂肩的一缕长发撩拨,双唇贴着他的耳朵,呵气如兰:“大人想我了吗?” 唐怀按住她的手:“天色已晚,公主殿下不宜出现在这里,快回去吧。” 叶安安却不似以往一样乖巧听话,反而翻身压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他娇声道:“大人不喜欢我吗?” 唐怀一僵,推开她掩下情绪:“殿下怕是晕了头了,咱家送公主殿下回寝殿。” “不回去!”叶安安扭着身子躲开他的手,执着问道,“大人不喜欢我吗?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送我东西,替我撑腰?” 她扑到他身上抱住他,娇气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唐怀垂眼望着她,明明是耍无赖的模样,他却觉得娇憨可爱。 这是……不对的…… 不对的…… “大人……” 耳边传来一声娇唤,唐怀微微抬头,忽然感到唇上一软。 一瞬间,他整个人怔住,鼻息微滞,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双唇之上。 温热,柔软,带着几分酥麻,似乎还有一丝微甜。 那是从来未有过的感觉…… 就像是……心尖上飘过一片羽毛,撩拨得心尖儿微痒却又舍不得推开。 一吻既罢,叶安安呼吸微促,望着他,眼中像是泛着水光,轻声道:“我喜欢厂公大人,我想每年都和大人一起看烟火。大人也喜欢我吧,我会一辈子对大人好的,只喜欢大人一个,永远永远不离开你。” 她双臂挂在唐怀的脖子上,双唇再次缓缓贴上,声音软糯娇柔,像是带着魅惑:“阿怀……” 五感似乎再次沦陷,周身都沾染着少女身上的体香。 唐怀感到身体灼热,脑中一片空白。他手指微动,却最终闭上双眼,拉下幔帐,缓缓抱住她倒下。 三千青丝交错,缠绕,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交融一体,难舍难分。 …… 初晨破晓,钟声悠悠飘荡在皇城之中。 一丝天光照入昏暗的房中,打碎了少年人旖旎的梦境。 唐怀缓缓睁开双眼,罕见的有些迷茫的望着床帘,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然而眼中的朦胧很快便消散不见。 脑海中回想起昨夜迷乱的梦境,唐怀心下复杂,下意识的望了眼身旁,并无想象中的身影。 他缓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怎么会做这种梦…… 唐怀一向是一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又因为身份特殊,需小心谨慎,这些年他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并无心思,更从未有过什么少年人的旖旎。 昨晚只是暗卫回禀的话却让他乱了心神…… 想到梦中少女温软的身体,唐怀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悸动。 见天光已显,他坐起身便要更衣上朝,突然腿下一动,便感到不同往日,被窝里有些粘稠。 他浑身顿时僵硬,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石像。 良久,他起身换了衣服,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将茶水尽数泼到床上。 等到德全进来伺候时,看到床上到处都是茶水污垢,有些惊愕。 “大人这是怎么了?” 唐怀此时已经穿着整齐,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看着奏折。 听到他的话,淡淡道:“不小心打翻了,烧了吧。” “是。” 德全虽然有些疑惑,但知晓唐怀行事向来乖张偏奇,只得将床褥全都卷起带了出去烧掉。 唐怀一向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就算是穿旧的衣服,也是直接焚烧,所以德全对此并未起疑心。 —————— 新年了,该给宝贝儿子一些福利了~ 小唐:快,谢谢亲妈我! 唐怀:滚!开了个假车还好意思说! 第六十五章呵,男人 第六十五章呵,男人 早朝之后,唐怀便回司礼监处理事务,没想到还未到司礼监大门,便看到叶安安坐在路口的亭子里东张西望。 唐怀一看到她就想起昨晚的旖旎一梦,心里虚得很,抬脚便想要快步走开。 没想到叶安安眼尖瞧见他,立刻欢快的提着食盒奔向他。 “厂公大人日安呀~” 叶安安笑眯眯得跑到他面前打招呼。 她今日穿了一声水红色的团花襦裙,搭着鹅黄的披肩看着很是俏皮可爱。 唐怀停下步子,面上一片平淡:“公主殿下金安。” 叶安安一愣,这似乎还是唐怀第一次向她问安。 她举起手中的食盒晃了晃,双手递给他:“我昨日新学了些糕点!特意拿来给厂公大人品尝~” 唐怀却并未接过食盒,而是依旧平淡道:“殿下不必如此。” “怎么不必呢!厂公大人待我好,我也要待厂公大人好!”叶安安晃着头,“可是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到厂公大人的,只能做些糕点略表心意呀。” 唐怀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却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脑海中禁不住浮现的都是昨夜想象中的柔软触感。 “厂公大人,你怎么了?” 叶安安见他罕见的走神,有些疑惑,想要像以前一样拉拉他的衣袖,没想到那人像是看到什么瘟神一般,慌忙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她。 “……”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个强迫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唐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见叶安安尴尬的放下手,有些不知所措,他垂下眼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淡淡道:“那就谢过殿下了。咱家还有公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便匆匆离去,绕过她时还特意离得老远。 “……” 叶安安望着他匆匆离去,脚步不稳的身影一脸懵逼。 他这是怎么了? 自己哪里惹他不开心了吗? 没有啊,明明之前都好得很,前几日还又送了她好些礼物呢。 叶安安挠了挠头,踢着石子转身离开。 难道太监每个月也会有几天不开心???? 呵,男人真是无法理解。 司礼监 唐怀靠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目光盯着桌上的食盒一动不动。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起昨日暗卫的回禀,又想了想平日里叶安安的撒娇卖乖,唐怀轻哼一声,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她果然对我有所企图! 贪图我美色! 唐怀丝毫不觉得自己自恋。 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就凭他这张脸,男女通吃!迷倒一个小姑娘自然不在话下。 这也是唐怀以往对情爱不屑一顾的原因之一。 女人,还没哪个能跟他比容貌的。 一群丑八怪,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唐怀又换了个姿势,胳膊撑在桌子上望着食盒。另一只手指沿着食盒提柄的边沿缓缓摩挲,像是能感受到少女之前掌心的余温。 唐怀又有些迷茫,他还是拿不准叶安安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梦到的,叶安安身着嫁衣沉入水中的场景到底有何寓意? 为什么他会梦到那些? 为什么是他会梦到那些? 他凭着印象中的画面勘察过,叶安安沉入的那个池塘是司马相府。 而叶安安又拼着违背先皇后遗愿也不愿嫁给青梅竹马的司马长平。 这其中又有什么因果?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梦中死去的少女并不是叶安安。 即使她们长相一样,但唐怀却觉得,那不是他认识的永安公主。 但凭唐怀再聪明也无法完全知晓其中的原由。 他原可以逼迫叶安安说出来,但他太过自负,总想着自己早晚能查出来,才放任叶安安在他身边卖好。 可时间久了,似乎哪里有了变化。 他更想让叶安安自己向他坦白。 然而那个丫头藏得可真是严实,平日里看起来蠢萌,却连一丝一毫也不曾泄露。 她真的如暗卫所说“心系于他”吗? 唐怀又有些拿不准了。 叶安安就像是一个迷,让他情不自禁的深陷迷宫之中,找不到出路。 唐怀望着食盒,最终将它打开。 里面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可见送餐之人的用心,特意候着他下朝的时辰做好现送来的。 唐怀缓缓勾起嘴角,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来日方长,他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管是谜团的答案,还是叶安安。 他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在唐怀的认知中,他愿意让叶安安接近他,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东西,愿意和她行周公之礼云雨之事。 虽然他以往没有过情爱方面的经验,但唐怀知道,如果是换作另外一个人,他只会一巴掌把人拍飞,想想都恶心。 他是欢喜她的。 唐怀咽下口中的糕点。 清甜绵软,就像是叶安安一样。 德全从门外走了进来,就看到唐怀望着盒子里的糕点眼中含笑。 德全笑道:“大人今日看起来很是高兴。” 瞧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他有些惊讶。 唐怀心情很好,话也多了些:“公主殿下送来一些吃食。” 德全一听是叶安安送来的,老脸顿时笑开了花:“难为公主殿下一片心意为着大人。” 他瞧了瞧盒中品相不太好的糕点笑道:“看样子是公主殿下亲自做的,真是费了心思的。” 唐怀听到这话很是受用,将食盒盖上:“把东西拿下去蒸上,待我处理完公事。” “是。”德全接过食盒便要退下。 “对了,前些日子不是从远洋淘回来些小玩意吗?给公主送去。” 他记得叶安安极其喜欢稀奇的小玩意。 德全一愣:“昨日才送了千机阁的新品,今日又送,是不是缓一缓再……” 他看着唐怀冰冷的目光,顿时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是。奴才这就去办。” …… 而午后,叶安安望着德全让人送来的礼物,又是一脸懵逼。 上午对人家爱搭不理,下午又送来一箱礼物。 呵,男人。 真是看不透。 —————— 唐怀:咱家看上你了,别瞎琢磨了,乖乖投入咱家的怀抱,想要啥都有。 叶安安:哼,我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唐怀,(舔了舔唇,眯眼):你可以试试。 叶安安(狗腿):……大人我错了 第六十六章喜宴 第六十六章喜宴 四月初十是最近的黄道吉日,拓跋钰便在这日成亲。 拓跋钰早早的起床沐浴洗漱,祈福祠堂。之后便任由婆子丫鬟们梳妆打扮,描眉点唇。 等到叶安安到的时候,她正在佩戴凤冠。 “哟,这是哪里来的九天仙女啊~” 拓跋钰见了她笑道:“快来,帮我绾发戴簪。” 叶安安提着裙子进屋笑道:“你家那么多婆子,干嘛让我替你簪?” 她嘴上说的刻薄,手却已经挑起金簪。 拓跋钰捡着果子边吃边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沾沾喜气,你明年及笈之后也是要议亲了的,到时候也和我一样嫁个好郎君!” “这支好看。” 叶安安挑了个石榴金簪为她插在发间,像模像样道:“石榴发间戴,儿孙满堂来。姑娘日后必定多子多福,美满一生。” 拓跋钰摸了摸金簪,望着镜子,眼中光彩照人:“好看吗?” “好看。”叶安安抚着她的肩膀笑道,“新娘子是最漂亮的。” 拓跋钰傲娇得一哼:“我平日里不好看吗?” 叶安安伸出两个手指头晃:“平日里我最好看,你排……第二!” “哼,清哥哥觉得我最好看!” “瞧你那得瑟样。”叶安安捏了个糖枣,“别贫嘴了,赶紧多吃些,不然晚上有的你受的。” 拓跋钰听到她这话顿时脸羞得脸通红:“呸,姑娘家的也不害臊!” 叶安安一愣,随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是说你待会出了门又不能吃东西了,得饿一整天呢。你这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呀?” 拓跋钰知晓自己会错了意,脸更红得似是要滴血,恼羞成怒,撩起裙子起身就要追着她打闹。 一旁的婆子看到连忙将她按住:“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凤冠才戴好,可不能闹掉了,不吉利。” 拓跋钰一听不吉利,连忙端坐好。 叶安安咯咯直笑,跑出了房间出去看热闹。 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府门口,被一群郎君拦住哄闹要红包。 要了红包之后又各种阻挠,人挤人排在一起,拦着不让接新娘。 叶安安跑去观望,就见赵墨清急得满脸通红就要往里冲。 那模样像是陷入狼窝的兔子一样。 叶安安自然不会去掺和,她靠在门框处吃着糖糕看热闹。 这家伙还真是如拓跋钰说的脸皮薄,害羞得很。 叶安安啧了啧舌,这群大老爷们也真是,连红包都挡不住他们起哄的心思。 一伙人闹了好一会儿,等到赵墨清被放进府的时满头大汗。 拓跋钰此时已经随着婆子出屋到了大厅。 她凤冠上的流苏微晃,遮住了眉目,朱唇微弯,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赵墨清看到她这副盛装打扮的模样,一时失了神,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拓跋钰大哥笑着将他推过去:“傻笑什么,还不快去接新娘子!” 赵墨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过红绸,傻笑着望向拓跋钰。 拓跋钰见他那傻乎乎的模样,心中满是甜蜜。 两人依次为国公爷和夫人敬了茶,跪了礼。 老夫人擦着眼泪连连道好。 国公爷眼睛也是微红,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贤婿,我只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交给了你,定要好好待她。” 赵墨清抱拳鞠了一躬,郑重道:“岳父岳母放心,能娶到钰儿是小婿三生有幸。小婿定真心相待,一心一意,同钰儿白首不相离。”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国公爷听到他的承诺满意的点点头,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声音哽咽,“你们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赵墨清两人朝他们又行了一礼后,缓缓朝门外走去。 众人都出门去欢送新人,只国公爷留在屋里。 国公夫人走进来,轻声安慰道:“今日是钰儿大喜的日子,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儿女都大了,早晚有自己的家。” 国公爷叹了口气:“只是现在想想,感觉钰儿好像昨日才这么高一点,拉着我的袖子叫爹爹。”他比了比,又似乎有些困惑感慨,缓缓道,“怎么突然就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呢?” 在父母的眼里,子女不论多大的年纪,都是那个仰着头,眼中充满崇拜,乖巧的喊着爹娘的孩子。 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笑道:“好了好了,外面还有这么多客人等着咱们出去接待呢,老爷咱们快去吧。” …… 叶安安到了席间才看到徐曼娇,走过去同她坐在一起:“你怎么现在才来?见过嘉钰了吗?” “还不是我家那个王妃麻烦的很,我都已经要出门了,却派人把我叫过去训话。”拓跋钰一脸无奈,“好在见着了嘉钰县主,不然她日后可跟我有得闹了。” 叶安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定是平诚王妃又给她使了绊子,笑着安慰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咱们该高高兴兴的,不想烦心事。” 她给徐曼娇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杯举起笑道:“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徐曼娇抿嘴小道:“是殿下自个儿贪酒吧。” 叶安安嘿嘿一笑:“难得有机会放纵一次,喝!” 一杯接一杯酒下肚,等到丫鬟过来加汤酒时,就见两人桌前已经放了三四个酒壶。 叶安安双脸熏红,觉得头晕脸烫。 一旁的徐曼娇却淡定的吃着菜,眼中丝毫不见醉意。 “……”看不出来这丫的真能喝。 叶安安揉了揉脑袋,起身道:“我去更衣。” 徐曼娇见她起身,连忙扶着她:“我陪殿下去吧。” “不用,这里我熟的很。”叶安安摆摆手,晃晃悠悠朝外走去。 …… 西苑外不远便是更衣间,叶安安从里面出来。 凉风拂过,她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下了些,但身上一股酒味,便绕着假山闲逛一圈,散散身上的味道。 她头还是有些晕,胃里有些不舒服。 等过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味道散的差不多了,叶安安便想回宴席。 没想到突然一双手捂住她的嘴。叶安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到了假山之中。 “唔——” 第六十七章听墙角 第六十七章听墙角 “唔——” 那人力气之大速度之快,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拉进假山。 叶安安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在洞内石壁上,身体被压着无法动弹。 她顿时尖叫着挣扎,想要摆脱桎梏,却被那人捂住嘴叫不出声来。 叶安安本就酒后有些头晕眼花,加上假山山洞又阴暗狭小,那人个子又高,压迫感极强。她来不及多想,抬脚猛地用力狠狠踩在他脚上。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动作,结结实实受了一脚,闷哼一声。 叶安安趁他不备猛地推开他就要往外跑,却立刻又被拉回捂住嘴。 “佛开唔!”叶安安呜呜说话含糊不清,“唔服长公举!” “是我。” 那人垂下头,双唇贴着她耳尖轻声说道。 这两个字犹如魔咒一般,让叶安安顿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她抬眼怔怔的望去,就看到精致的下巴,高挺等我鼻梁,在往上,一双凤眸含着笑望向她。 “看清楚了?” 唐怀轻启双唇,默语道。 叶安安眨眨眼,唐怀这才缓缓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厂公大人?” “小点声。”唐怀捏了捏她的脸,唔,手感真好。 叶安安没在意他乱动的手,注意力全集中在听觉上。 假山另一边的山洞里,隐隐有一男一女窃窃私语。 叶安安见唐怀这般小心的举动,以为是遇见什么惊天密谋,紧张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才发现居然是私会的小情侣。 “……” 所以这有什么好躲得呢?该躲得不是那对小情侣才对吗? 可如今已经躲在这儿了,冒冒然离开要是被发现了,反而像是他们两之间也有些什么…… 叶安安眼神有些幽怨的无声控诉着唐怀。 她自然不知道真?情窦初开?小郎君?唐怀只是想着借机能和她两个人独处一会儿。 还能借机摸摸小手,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 旁边山洞那对小情侣应是许久未见。互诉衷肠,相赠信物,呜呜咽咽聊了半天也不见离开。 叶安安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听陌生人墙角的癖好。抬头望向唐怀,却见他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 时间长了,叶安安感觉身子有些酸,动了动手想和唐怀拉开些距离。 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按在墙上。 唐怀低下头轻声道:“别乱动。”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耳朵,呼出的气息飘进她的耳朵。 叶安安浑身僵硬,脑袋蒙蒙的一片空白,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耳朵上。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一直红到耳朵间。 那人却像是不知道她的敏感一般,鼻尖凑着她的脸轻嗅,从耳朵,头发,眼睛,鼻子,一直嗅到双唇。 “喝酒了?” 叶安安脸若烧云,垂眼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像奶猫一般:“嗯……” 唐怀望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愉快,靠在她身上闷笑。 两人紧紧相贴,他胸腔的震动叶安安感受得一清二楚,有些羞涩又有些尴尬。 现在已经快到晚春,两人衣裳单薄,她甚至能感受到唐怀身上的体温,听到他的心跳声。 妈呀,这太刺激了…… 叶安安原本就喝了酒,身子发热头脑发晕,此时浑身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烧热。 眼前又是一张美得摄人心魄的脸,她真怕自己酒壮怂人胆,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闭上眼心中默念“清心咒”。 要是一个不小心对厂公大人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来,那她可就小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叶安安原本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唐怀倒没什么羞耻心,原本就是故意勾引她,没想到这人居然闭眼不看他,仔细一听,就听到她喃喃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噗嗤……” 唐怀没忍住轻笑出声,更加恶劣的朝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叶安安闭上眼睛感官能加敏感,猛地睁大眼睛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唐怀眼疾手快再次捂住她的嘴。 他眯着眼,轻启红唇,声音似乎带着诱惑:“公主殿下脑袋里想的什么?怎么居然念起清心咒来了?” “……” 叶安安眨了眨眼,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唐怀盯着她良久,见她双眼依旧平静如水,再没有一丝波澜,有些失望的放开手。 隔壁的那对小情侣终于告别离去,叶安安长舒一口气,轻声道:“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唐怀直起身子,负手而立,又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奉圣上之意前来宣旨。” “父皇?”叶安安理了理衣服,掸去灰尘,“是册封大嫂嫂为诰命的旨意吗?” 这道旨意还是她向承乾帝求的。 唐怀伸手捏去她头上不小心落上的花瓣:“正是。” “这不应该是福安来的吗?” 叶安安有些疑惑。若是一般的圣旨,一向是小福子宣旨,若是如国公府这般的世家册封,便是御前大总管福安来做。 唐怀身兼东厂和司礼监两大重职,早已不必再做一般太监的事务。 “福安公公今日不适,正巧咱家在,便呈了旨送过来。” 叶安安听到这解释也便信了,唐怀到底是从承乾帝身边升上来的,传道圣旨什么的自然也是说的通。 不过厂公大人来宣旨,这里的人怕是吓得胆战心惊。 想到那副场面叶安安就觉得一定好玩,可惜她一味顾着吃酒,错过了这场面。 唐怀见她面上藏不住笑意,心情似乎也愉悦许多,嘴角轻扬问道:“笑什么呢?” “我……”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叶安安感到一阵反胃,面色一白。 “呕……” !!! 空气中混杂着酒气和呕吐味。 叶安安吐完之后觉得胃里舒服多了,头也不那么晕沉沉的。 擦了擦嘴角,随后才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自己吐在了哪里。顿时瞪大眼睛,缓缓抬起头。 就看到唐怀身体僵直,面白如纸,一动不动的望着身上的污秽。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竟敢……” 第六十八章吐了 第六十八章吐了 唐怀低下头,望着胸前的一摊呕吐物脸都绿了。 他感觉胸前像是黏着一摊腐朽的烂泥,散发着阵阵恶臭,熏的他脑袋发晕。 叶安安吓得脸色发白,慌忙拿出帕子帮他擦,结结巴巴道: “厂,厂公大人,您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唐怀有洁癖她是知道的。 原著里有一次女主不小心将酒洒在了他身上,他直接一掌将她拍飞,给了男主英雄救美的机会。 天啊噜,连光芒万丈的金手指逆天女主都没能幸免,那可只是洒了些酒啊,她现在可是吐了他一身! 叶安安望着他满身的污秽,恶气熏天,连她自己都觉得脏,更何况是唐怀。 可是一条帕子根本不够,眼见着衣服越擦越脏。叶安安急得满头大汗,下手越来越重,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擦破,眼泪也急得哗啦啦直流,都看不清眼前的场面。 要是,要是这人一时恶气涌上心头杀了她泄气怎么办?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粗心大意啊! 这一年的努力是白费了,别说什么搞死女主,扶持太子上位了,能不能等到女主上线都难说啊QAQ! 唐怀虽然嫌弃自己一身的污秽恶臭,恨不得把衣服扯下来烧成灰烬! 但是看到叶安安一下一下,小手笨拙的帮他擦衣服,就觉得胸口麻麻的,像是喝了蜜水一样欢喜,似乎连空气里难闻的味道都淡了一些。 突然就感觉被吐一身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不是两人亲近了许多吗? 叶安安还亲自帮他擦衣服,肯定是知道他有洁癖担心他难受。 她果然是喜欢自己的,都为着他着想。 可是她下手却越来越重,衣服不但没有擦干净反而越来越脏。 唐怀望着她额头上的汗,无奈的按住她的手: “行了,别擦了,已经弄脏了。” 谁料到他触碰到叶安安手的那一瞬间,叶安安吓得一个哆嗦,眼泪飙了出来呜呜直哭:“厂公大人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呜呜呜。” “……” 原来是怕自己会乱发脾气吗? 唐怀心里有些泄气,他有这么可怕吗? 明明之前还说什么他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小骗子! 可是见眼前的小姑娘哭得鼻子通红还直打嗝,煞是可爱,唐怀不知怎么的心就软了。 他从袖口掏出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尽脸上的泪水:“什么杀不杀的,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叶安安不知道他内心丰富的情绪转折,只是听到这话一愣,抽噎着小心翼翼问道:“厂公大人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这点事要是就生气,那我成天对着朝堂上那些冥顽不灵的臭老头,对着那群蠢笨的下属们,不得气死。” 叶安安微微张嘴愣愣的看着他,唐怀见她挂着的浪亮晶晶的鼻涕,皱了皱眉,拿帕子用力抹掉。 “嗷,疼啊!” 叶安安被扭得生疼,揉着鼻子嘀咕,“大人你这么用力干嘛,皮都要被搓掉了。” 唐怀眼中含笑,“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刚才还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现在又敢小声非议咱家。” 他把帕子塞到叶安安手里,状似嫌弃道:“拿去,脏死了。” “大人嫌脏还帮我擦眼泪擦鼻涕。”叶安安见他一点也不似生气的模样,一颗悬着的心放下,耸了耸鼻子,讨好道:“这就叫恃宠而骄嘛~” 她晃着唐怀的胳膊撒娇,“大人也答应过我的~君子一言九鼎!” 唐怀望着她,嘴角微扬,声音微不可闻:“我可不是君子。” ? 叶安安没听到他说的话,睁着大眼睛满是好奇。 见她一脸疑问,唐怀却不再说些什么,微微一笑:“你衣服也脏了,快回去换了吧。” 叶安安听到他这话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鞋子和下摆也都沾上了些污秽,连忙“哎呀”一下叫出了声,小心翼翼的从脏地上挪开。 唐怀无奈,他都没嫌她脏呢,她自己倒是嫌弃起自己来了。 这时正好假山外传来徐曼娇焦急的呼唤,叶安安转身望去。 “曼曼来找我了。厂公大人,我得……” 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再回头看去,就发现身后空荡荡一片,早已没了唐怀的身影,只地上还有些残留的污秽。 这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叶安安攥住手里的帕子,唐怀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一点惩罚也没有? 他不是有洁癖吗? 难道洁癖这玩意能治好? 叶安安还是有点无法相信,他真的一点都不怪她吗? 这简直,简直比跟她说女主魂魄被个得道高僧打的魂飞魄散了还无法置信。 难道他留着自己是有什么其他用途才对她这么放纵? 等着秋后算账,所有帐统统一起算! 叶安安想到这里心中碰碰直跳,手都微微发抖。 完了完了,肯定是这样! 不然他那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QAQ 假山外徐曼娇还在呼唤,叶安安长呼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惊骇,不管未来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要过的。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弥补不是,人要向前看。 叶安安就这点好,乐观的很,即使在逆境中也能不断鼓励自己度过难关。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整理了下衣服,将帕子塞进袖兜里,转身出了假山笑道:“我在这里呢。” 徐曼娇看到她立刻长舒了一口气,脚步匆匆朝她走来。 “看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可急死我了。” “青天白日的我能有什么事儿。出来转转散散酒气罢了,怕回宫后被父皇看到说我贪杯。” 叶安安拉着她的手边往回走边笑道,“宴席快结束了吧,要不咱们去外面逛逛?” “一切但凭公主殿下做主。” “你呀,明明自己心里想的很,就会推到本宫身上来。” “殿下心善,疼惜我。” “滑头!” ———————— 匆匆赶回府上泡澡澡的唐怀突然打了个喷嚏。 唐怀:是哪个不要命的又在咒我? 德全:也可能是公主殿下想着您念着你呢~ 唐怀:???那定是这样了(?????)? 第六十九章站队 第六十九章站队 大元近百年来为了真正融入中原,实行三教并行,佛道儒共尊。 但大元皇族本身尊崇藏传佛教,每年都会尊请高僧在皇宫礼佛半月,皇族之人也需要一同斋戒。 今年听闻闭关修行多年的惠觉大师出关,皇家特意邀请了大师前往皇家讲佛。 都说惠觉大师是得道高僧,占星卜卦,窥破天机,人人往之。 虽然人人都把这位惠觉大师夸得可比活神仙,真佛祖,期待着能见到大师一面,得到点滴指点。 不过叶安安倒是不以为然。 她所知道的,可比这老和尚多多了。一般这些老和尚的话说来说去都是什么天命不天命的。 可她知道这片天是假的,人是假的,什么历史国家统统都是假的。 她知道会发生的一切,她根本不需要什么指点,只有她自己能帮助自己走下去。 如贵嫔死了,司马长平去了边关,她没有同他定亲。 至于徐曼娇,叶安安必保她平安顺遂,嫁得良人。 历史已经改变了,她一定可以活下去。 现在对于叶安安来说,她更在意的是这半个月不能吃肉! 而且还要每日大清早就起床去佛堂跪拜一个时辰。 这是大元的传统,对于古人来说,信奉宗教极其神圣,不可轻视怠慢。即便是承乾帝也要遵循祖制,所以叶安安即便作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即使并不care啥藏传佛教、惠觉大师,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那可能是会引起公愤的。 不过这些日子叶安安偶感风寒,鼻塞脑晕,又来了葵水,身子差了些,这日刚跪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受不住,想换个姿势动动麻木得身子,然而一个没稳住歪在地上。 王婉清连忙扶起她:“殿下怎么了?” 叶安安摇摇头:“没事,就是腿有些麻。” 一旁柔贵嫔见她如此,担忧道:“殿下若是身子不适,便不要逞强了,要不先歇会吧。清晨露中,地上寒凉怕是伤身。礼佛不在跪拜,在于心诚。公主殿下一心向佛,佛祖慈悲定是体谅公主殿下的,旁人也不敢说些什么。” 见叶安安不回答,她又劝道:“殿下若是实在不放心,那本宫连着殿下那份一起跪了,也是一样的。” 叶安安虚弱一笑:“劳烦贵嫔娘娘牵挂了,永安真的没事,待会多喝些热汤就好。” 见叶安安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柔贵嫔也只好作罢,关心了她几句便继续静心祈祷。 叶安安揉了揉脑袋,她虽然知道柔贵嫔是好意,但若是她真的就这样离开,日后这事如果被人拿出来嚼舌头,说她藐视佛祖,对神明不敬,她有口也说不清。 古人对于神明的敬畏之深,甚至对于愚钝的百姓来说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人言可畏,若她因为这种事情留下个藐视神明,狂傲自大的名声,那她可真是得不偿失。 又熬了半个时辰,礼佛总算是结束了。 王婉清帮她按摩了好一会儿,叶安安才扶着她缓缓起身。 如贵嫔想掺着她一同回后宫,却被叶安安稍稍偏了偏身子避开。 “我风寒还未痊愈,贵嫔娘娘仔细别传给你了。” “没事儿。”如贵嫔笑道,“听你的声音倒是有些鼻塞,本宫明儿让人给你送些辛辣香,通气替身。” 叶安安礼貌回道:“多谢娘娘。” “跟本宫客气什么。”柔贵嫔温柔一笑,“若不是公主您相助,本宫如今还是缩在宫里大步也不敢迈出一步的胆小鬼,哪里有现在的舒服日子,是本宫该谢谢你才是。如今秦王也不再向以前一样老是惹圣上不快,本宫这心里很是感激你。” 叶安安微微一笑:“贵嫔娘娘得父皇喜爱,是娘娘自己的福气。皇弟大了总不似以前顽皮,我心里也高兴。不过那是太傅和父皇教导的好,哪里同本宫有什么关系。” 听到她这话,柔贵嫔笑道:“话虽如此,不过秦王殿下顽劣惯了,本宫老是担心他又惹事,还望公主多加照顾。” 叶安安一脸平淡:“皇弟若是在学堂有何困惑难处,本宫自然会尽力而为。” “那就好,那就好。” 叶安安拿帕子掩住鼻子咳了咳:“贵嫔娘娘,本宫有些不适,先行一步了。” 柔贵嫔点点头,温柔道:“公主殿下多注意身子,待会本宫让人把香给你送去。” 等两人已经走远,看不见柔贵嫔身影后,王婉清有些疑惑:“殿下突然对柔贵嫔娘娘有些冷淡?” 叶安安抽了抽鼻子:“有吗?怎么说?” 王婉清道:“贵嫔娘娘说起殿下帮她获得圣宠,还有照顾秦王殿下的事,公主一口都否了。原先殿下同贵嫔娘娘虽然也不是太过亲近,但也没有这般说过话。” 叶安安身子靠在她胳膊上缓缓走着:“柔贵嫔虽然看似柔弱胆怯,但能绝地反击夺得圣宠那也不会是没有一点心机的,只是之前一直不敢罢了。我看秦王可怜,提携她们一把,但不代表我就是秦王的靠山。” 她声音平淡:“人心有贪欲,贪欲却不能放纵。我之所以放心柔贵嫔上位,是因为她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即使父皇宠爱她,也并不曾多加眷顾提携她的母家。一个没有靠山的嫔妃,就算有那旁的心思也无那力。我自然也要告诉她,本宫也不会是她的靠山。” “再者我舅舅他们一干老臣,世家大族都是太子一派,太子生母同我母后又有姐妹之谊,我自然要拿出立场来。若是让太子觉得我同柔贵嫔太过亲近,他会如何做想?” “难怪柔贵嫔提起秦王殿下,公主也并不接她的话。” 叶安安咳了咳,嗓子有些沙哑:“在宫里,光聪明是没什么用的。最重要的是学会察言观色,揣摩心思,做事情谨小慎微。你平日里别总闷着头学管事,你的才智远不该止于后院。” 王婉清轻声道:“奴婢是想多帮公主些忙……” “每日铺床叠被,管管下人就是帮我忙了?那些有春儿去做,你不用把心思放在这些琐事上,多放眼看看书籍古典,跟我去学堂听听太傅学说,才是正道。以后有得是你助我的地方。” “是。” 第七十章救一人,救一国 第七十章救一人,救一国 两人回了寝殿,还未进院子,便看到一个黄衣僧人站在院门口闭目念经。 叶安安有些惊讶,走过去轻声问道:“这位小师傅,您怎么在这里?” 那小僧人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朝她鞠了一躬:“公主殿下,慧觉师傅请您一叙。” “慧觉师傅?”叶安安有些不解,“小师傅,您是不是弄错了,本宫并没有求请大师啊?” 每年斋戒月,各宫的主子都会求见大师为自己卜算,求得圣宠,求家族兴盛,求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今年慧觉大师难得出关礼佛,后宫更是前仆后继想要见大师一面,不过都被一一回绝了。 叶安安没想到她没想去求见,惠觉大师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真是稀罕。 “惠觉师傅向来只见有缘之人。” 小和尚说了这一句后便再没说话,叶安安想要讨些近乎,问问话,他也装作没听见,只专心带路。 皇宫里有一处专门为僧人建造的庭院,离承乾殿不远,并不偏僻。 叶安安虽然有疑惑,但见那小和尚并无他样,的确是将她带到了僧院里,也放下心来。 “惠觉师傅就在里面,公主请进。” 叶安安点点头,提起裙子走上台阶。王婉清想要跟上去却被小和尚拦住。 “师傅只见永安公主一人,请女施主留步。” 王婉清不放心:“奴婢是公主贴身婢女,负责公主安全。” 叶安安见两人僵持,笑了笑:“你就在这里等吧,顶多一柱香之后便出来。” 听到叶安安这么说,王婉清只得听从。 “是……” 进了房间,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叶安安左右观望,见屏风后隐隐有个打坐的身影,轻声道:“请问是惠觉大师吗?” “公主请坐。” 叶安安微微弯腰:“多谢大师。” 说罢走到屏风前跪坐在绒垫上。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和尚。 两人隔着一道屏风,并不能看清楚他的容貌,但隐隐可见这人一身僧袍,闭目养息,似有五十左右的年纪。 静坐了好一会,也不见这和尚说些什么,叶安安端坐在那里,却早已神游四海。 她闻不惯禅香,被熏的有些晕沉沉就要打起瞌睡。 “施主从何处来?” 刚打了个盹,突然听见那老僧说话,叶安安猛地一惊,半天才回过神来。 何处来? 叶安安一时不知这老秃驴是真的有些本事还是平日里诓骗人的常话。 呵呵,当她小说平日里白看的,这种唬人的话谁不会。 她也端坐起来,一本正经,神秘一笑:“从来处来。” 下面是不是该问她往何处去了? “三千世界道法自然,施主并非此处之人,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听到他这一番话,叶安安沉默了。 能知晓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这老秃驴,不,这高僧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真本事。 不过他既然说让自己尽早离去,难道……他有什么法子能送她回家吗? 想到这里,叶安安眼前一亮,心里无比激动,虔诚道:“大师能否指点一条明路?” “路在心中。” “???”叶安安不明,“大师能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惠觉却不答,反而突然问道:“施主觉得,救一人和救一城之人哪个更加重要?” 叶安安一愣,思索片刻:“得看那一人是谁?若他一人的价值比一城人都大,那自然是救一人。” “那救一人和救一国之人,哪个更加重要?” “那自然……是救一国之人重要了。”叶安安不解,“大师这话到底何意?” 惠觉却不再言语。 “……” 她娘的,这些臭秃驴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叶安安想了想,直截了当道: “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来也不是我想来到这里的。我也想离开,可是我没法子啊。只要我能回家,自然一切都好说,您也别绕弯子打哑语了,直接一点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回去。我回去了,这个世界也就正常了,好事儿啊!” “一人之力并不足以撼动天地。变,亦不变。” “……” 叶安安听到他打哑语心里着急,又不敢骂他:“那要等多久呢?大师,您既然能看透天命,我想您也应该是知道两年之后这世上可能会来个天煞孤星,她来了我自然不可能静坐着等她来杀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活命啊。” “人生莫过于选择两字,施主只需在面临抉择时,由心而定便可。离或不离,皆在施主选择之间。” 鸡同鸭语,对牛弹琴! 叶安安望着屏风后依旧端坐的人,心里泄气,长叹一口气。 心累…… 叶安安走出僧院,直到晚上都一直沉默不语。 王婉清有些担忧:“公主殿下,您是否有些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叶安安摆了摆手,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圆月,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鼻子一酸。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原本无法体会这首诗的思绪,如今却是感受良深。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 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原本她是不指望能回家了。可今天惠觉大师的话却让她燃起了希望。 叶安安双手紧握,眼中逐渐坚定。 只要有机会,哪怕一丝一毫,她也要抓住了! 一定要回去! 回到那个有电脑,有手机,有冰淇淋有游戏,最重要……有疼她爱她,视她如命的父母的地方。 僧院 月光洒入房中,隐隐显出一个端坐的身影。 一旁,小和尚望着专心斟茶的惠觉,满目疑惑: “惠觉师傅,您为何要劝永安公主离开?您之前不是说,或许她能阻止一切吗?” 惠觉并不回答,他全神贯注望着手中的茶壶,稳稳的将茶水倒入杯中,一滴也没有溅出。 “救一人,还是救一国。” 小和尚一愣,脱口而出:“自然是救一国了。” 惠觉望着茶面打着旋悠悠飘下的一片茶叶,淡淡道:“万人是人,一人也是人。众生平等,善哉善哉。” ———————————— 小暗卫:报告厂公,公主殿下哭了 唐怀:???谁惹她的! 小暗卫:惠觉大师 唐怀:老秃驴!欺负我媳妇! 第七十一章番外:假如他们在现代之情人节(上) 第七十一章 番外:如果他们在现代之情人节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叶安安趴在课桌上望着窗外的天空。 暖黄的阳光温柔的照在她身上,叶安安舒服的缓缓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就要被融化的夹心巧克力。 “叶安安,这道题你来回答!” 突然一道犀利的女声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叶安安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数学老师站在她身边手敲着书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上课睡觉。” 叶安安立刻起身认错,态度端正,言辞恳切。 数学老师也挑不出来什么错,开玩笑道:“果然单身狗今天就是提不起精神来啊。” 教室里顿时一片哄笑。 叶安安:“……”单身怎么了!法律不允许单身嘛!哼!(ノ=Д=)ノ┻━┻ 放学后 同桌拓跋钰火速收拾好书包高声道:“安安我今天约了赵墨清去看电影,你帮我打扫卫生吧,我跟你换~” 说罢蹦蹦跳跳的离开,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不知道有多欢快。 “……” 又过了一会儿,班花徐曼娇走到她面前柔声道:“对不起啊安安,我今天有约了,就不等你一起走了。” “……” 叶安安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扫帚打扫教室。一边扫一边吐槽。 一个两个都有约,单身狗就没人权吗! 有男票了不起啊QAQ 她长得也不赖啊,眉清目秀,活泼开朗,阳光灿烂,成绩优良,怎么就没个人喜欢她呢!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叶安安锁好门离开教室。 刚出教学楼就看到校草司马长平和体育生李念儿骑着单车经过。 李念儿站起身子高喊:“平平宝宝我爱你~” 司马长平白皙的脸顿时通红,闷头蹬着单车跑的飞快。 李念儿见他跑了,连忙追上,大喊道:“害羞什么呀,喂喂,说好一起去游乐场的你等等我呀!” 两辆车飞驰而过,卷起一地灰尘。 叶安安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光天化日的秀恩爱,有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叶安安晃晃悠悠走出校门,买了杯奶茶便想回家,一辆迈巴赫呼啸而至,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精致的侧脸。 叶安安顿了顿,礼貌的鞠了一躬:“三叔好。” 唐怀瞥了她一眼:“上车。” 司机为她打开车门,叶安安抱着奶茶上了车。 她偷偷瞅了眼唐怀,就看到他坐得笔直,低头望着手机处理事务。 叶安安虽然从小称呼他为三叔,却知道他并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她奶奶以前救过一个男孩,抚养过他一段时间。 没想到那个男孩是黑道世家的太子爷,被仇家追杀逃生到了她家。 后来他家族找到了他将他领了回去,继承了家业。 原本两人并无什么瓜葛,只是后来叶安安的妈妈生她时难产死了,奶奶又生病在床。 父亲一个人工作,既要承担奶奶的医药费,又要兼顾叶安安,日子本就过得十分艰难。叶安安十二岁那年父亲又被人撞断了一条腿。 总之,要多惨有多惨,惨到叶安安觉得是老天爷在玩她。 这时唐怀找到了他们家给予资助,又将叶安安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叶安安心里感激他,可他浑身上下又透着危险的气息,让叶安安不敢太过亲近。 叶安安有些好奇,他每天作息时间极其规律,早上和她一个时间起床,送她上学,接她放学回家。若是有事情耽误了,最迟晚上九点回家辅导她功课后便回房睡觉,日复一日从未有过例外。 这哪里是个黑道太子爷的样子。 电视上的黑道老大,不都是左拥右抱,天天泡吧把妹,满世界乱跑吗? 叶安安望着窗外胡思乱想。 唐怀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捏了捏眉心,偏头望向叶安安,就看到小姑娘呆呆的望着窗外,似乎有些忧伤。 唐怀挑了挑眉:“今天学校怎么样?” 叶安安一愣:“挺好的。” 一片沉默。 唐怀想了想,又问道:“平常和你一起出来的同学呢,今天怎么没见到。” 听到唐怀这话,叶安安瘪了瘪嘴,委屈道:“今天情人节,她们都有约会。” 说到这里叶安安话茬就打开了。 “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三叔你说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男生追我QAQ单身狗没人权吗,凭什么到哪都虐我QAQ” 唐怀一本正经的坐着。 呵呵,别做梦了,不会有男生敢追你的。 除非不怕死的。 唐怀嘴角微勾,有些得意。上一个敢对他的童养媳有不轨心思的,现在还没出院吧。 可看见小姑娘泄气的靠在车窗上,委屈巴巴的模样。 唐怀这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忽视了小女生的浪漫情怀。 不过他也不知道情人节该怎么过,想了想打开微信群打算问问手下。 “老大你要给小嫂子过情人节啊,简单啊,挑个浪漫地点春风一度!老大你身强体健,小嫂子绝对满意!” 安安还没成年,差评! “情人节当然就是送衣服包包化妆品啊。” 衣服包包化妆品?他天天都送,没新意,差评! “老大可以带小嫂子去游乐场啊,小姑娘嘛就喜欢浪漫!我媳妇就特别喜欢坐摩天轮!” 摩天轮?安安恐高,差评! “哈哈哈哈,三叔你觊觎人家那么多年人家还不知道呢吧?妹子都没把到呢还想情人节,想多了吧你!” 滚蛋! 唐怀直接把某个小亲戚拉黑。 最后还是管家德全想出了法子。 “少爷,如果可以和安安小姐一起准备烛光晚餐,安安小姐一定会很开心。” 唐怀看到这条心里满意。 他对自己的厨艺极其自信,一起准备晚餐,让安安看到他精湛厨艺的同时又可以乘机增进感情。 暧昧的气氛下摸个小手,搂个小腰什么的,美滋滋美滋滋~ “今晚让家里佣人都放假。” 唐怀合上手机,侧头望向喝着奶茶的叶安安,眯了眯眼,像是饿狼看着一只懵懂的小羊羔。 第七十二章番外:假如他们在现代之情人节(下) 第七十二章 番外:假如他们在现代之情人节(下) “五香粉……在那里!” 叶安安望着柜子道,踮起脚尖想要去拿。但是瓶子放的太靠近里面,她拿不到。 突然感到眼前一暗,身上似乎拢上了一层阴影。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瓶子拿下来。 “这个?” 唐怀低头望向她。 此时他一条胳膊靠在柜架上,整个人将叶安安拢在怀里,姿势极其暧昧。 两人靠的极近,叶安安甚至觉得自己动一下就会碰到他。 她面色通红,点了点头小声应下。 “呵呵……” 头上传来一阵轻笑,叶安安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 “小矮子。” 唐怀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五香粉放到购物车里,“走吧。” 排队付款时,唐怀将卡给她,自己靠在购物车上刷手机,就听到身后一对小夫妻拿着两个小盒子比较。 “老婆,你比较喜欢哪种口味的啊?” “超薄就行。” “那咱们拿草莓味的吧~我喜欢草莓味~” “都行~” “老婆你真好~” 唐怀心里不屑,要是他就每样都买一个一个试。 他望了一眼付款的叶安安。 早晚他也能用到,哼!?_? …… 回到家里,叶安安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有些奇怪。 “德全叔他们呢?怎么一个人都不在啊?” 唐怀脱了鞋子:“今天情人节,他们都请假了。” 叶安安疑惑:“可是,德全叔的夫人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唐怀脸不红心不跳:“老不正经的这段时间相亲,认识一个老伴。” “是吗?”叶安安听到这话笑道,“那很好啊,德全叔年纪也大了,身边有个伴也不会孤单。” 两人说话间进了厨房,唐怀系上围裙斗志昂扬。 今天就要让小丫头臣服在他的厨艺之下! 叶安安一脸不相信:“三叔,你会做饭吗?” 唐怀将锅洗净,自信满满:“当然。” 说着就往锅里倒了油,拧开天然气开关。 然而他忘记把冲锅残留的水滴烧干。 锅一烧热,立刻炸开,油花四溅,噼里啪啦的响。 “卧槽!” 叶安安吓得抱头躲在他身后。唐怀拿着铲子仓促往后退,脚下一拌,扑倒在她身上。 软软的……(//?//) 过了一会儿油已经不再乱溅,空气间一时静寂。 “三,三叔……” 叶安安满脸通红。 唐怀这才回过神来,不慌不乱的将她扶起,然后拿着铲子一本正经的望着烧开的锅,满脸严肃。 “看来做饭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叶安安:“……” 她叹了口气,撩起袖子:“我来吧。” …… “第一步,我们先将蒜末放入锅中翻炒一下,然后盛出。” “接着,把洗干净的大虾放入锅中翻炒至变色。” 叶安安望着视频上播放的步骤,七手八脚的炒着菜,连忙道:“快,快倒番茄酱。” 唐怀立刻将一瓶番茄酱都倒了进去。 “哎呀倒太多了,三叔你看上面说了是倒半瓶嘛。” 叶安安连忙将多余的番茄酱舀出。 唐怀望着她脸上冒得汗珠,拿帕子帮她擦了擦。 叶安安一愣:“谢谢三叔。” 唐怀唇角微勾,他们这样就像是甜蜜的小夫妻一样~ 妻子做饭,丈夫在一旁帮忙。 两人手忙脚乱的捣鼓了大半天,才终于将所有的菜都盛上了桌。 叶安安挠了挠头:“我也没做过饭,就……将就着吃吧。” “没关系,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唐怀安慰道。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下一秒脸瞬间就绿了:“要不我们还是……定外卖吧。” 叶安安:“QAQ” 唐怀见她满脸遗憾,有些不忍。但是这菜实在是有毒,他吃无所谓,顶多住院呆几天,但是安安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呢…… 叶安安不死心的尝了一口,随后猛地将菜推到一边:“定外卖!” 情人节各大餐厅都座无虚席,根本就不再送外卖。 唐怀皱了皱眉,望了专心看电视的叶安安一眼,随后低头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串消息。 小弟们:“收到,保证完成任务,给小嫂子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响了。 叶安安呆呆的望着外卖员将桌子铺好,插上鲜花,点上蜡烛,摆上一盘盘热腾腾的菜肴,又放上一个礼盒。 外卖员笑得贱兮兮:“祝小嫂……小姐情人节快乐!” “……” 叶安安一脸懵逼的打开礼盒,望着里面排满的各家情人节限定口红,错愕的看向唐怀。 唐怀脸皮极厚:“订的米其林,情人节他们送礼物。” 叶安安一脸茫然:“米其林可以定外卖?” 唐怀斩钉截铁:“可以!” “哦……”叶安安抱着礼盒满脸笑意,“他们还真是贴心,我超级喜欢今年的情人节限定口红。三叔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这个就送给我吧~” 望着小姑娘一眨一眨的眼睛,唐怀心都快化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当然。” “谢谢三叔!”叶安安眼睛弯弯,噔噔噔欢快的跑到楼上将礼盒放到屋里后才下楼吃饭。 “干杯!” 叶安安举着兑了雪碧的红酒豪迈的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便喝了三四杯。 她觉得头有些晕,头压在双臂上歪着头醉哒哒的望着唐怀。 他已经褪去了西装,只穿着一身白衬衫,领间的扣子被解开,露出性感的锁骨。 唐怀抿了一口红酒,薄唇像是润了一层水色,烛光下看着甚是让人心动。 叶安安望着他有些失神,娇声软糯:“三叔你真好看~” 唐怀挑了挑眉,来了兴趣:“有多好看?” 叶安安觉得眼皮有些沉,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轻柔,像是在喃喃自语。 “最好看。” 唐怀听到这话眼神微动,垂眼望着少女恬静的睡颜。 微弱的烛光带着暖意温柔的笼罩着她的面庞,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一团阴影。 唐怀将她抱上楼,轻柔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的身体伴着呼吸微微起伏,柔顺的长发散在枕间。 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唐怀喉结微动,最终控制不住的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晚安,我的小公主。” ———————— 微信群 唐怀:干得不错,尤其口红你们嫂子特别满意,加奖金。 小弟3号得意洋洋:我就说小姑娘最喜欢衣服包包化妆品~ 第七十三章可怜的小和尚 第七十三章可怜的小和尚 自从叶安安上次见过惠觉大师,知道有回家的机会之后,她便心生希望,整日勤快的往僧院跑,想要再见惠觉大师一面,死缠烂打也要向他问清楚一切。 不过半个月过去了,惠觉大师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叶安安这半个月连门都没进去过,每日见到的只有之前引路的小僧人。 这小和尚年纪轻轻长相秀气,人却像块石头一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守在门前一步也不退让。 她若是生气了,小和尚便睁着无辜的眼睛望向她。 叶安安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 谁让自己有求别人呢。 明日僧人们便要启程离开了,叶安安心下一横,小秃驴你逼我的! 一大早叶安安便命御膳房做好了糕点带到僧院。 “小师傅早啊~”叶安安挥着帕子招呼道。 小和尚见了她行了僧礼:“公主殿下。” “今早御膳房做了些甜糯乳,我想着你们肯定没吃过,就送了些到僧院,你尝尝看~” 小和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叶安安将食盒盖子打开,把热腾腾的甜糯乳凑到他鼻前晃来晃去。 “新鲜出炉,软糯可口,皇宫御厨亲自研制,绝无仅有哦~” 她捏起一块甜糯乳笑眯眯道,“小师傅还没吃饭吧,这么好吃的糕点要趁热吃,凉了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一股甜香扑面,还未吃早饭的小和尚肚子咕咕直叫,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 叶安安笑得更加灿烂。 和尚又怎么样,头上没毛又怎样,还不都是人。是人就有喜好憎恶,就有弱点短处。 她可是特意打探过的,这个小和尚没其他爱好,就是钟情于糕点。 最终,小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盯着眼前的糕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叶安安大方的一挥手,身后王婉清将整个食盒递到他面前。 “小师傅,本宫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每日守在此时太过辛苦,这是本宫慰问你的,吃吧吃吧。” 小和尚睁着天真的眼睛:“真的吗?” “当然了~”叶安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可不是吗,每日不论风吹雨打从早守到晚,死活不让她进去见人。 小和尚犹豫了会,最终缓缓伸手拿了块甜糯乳塞到嘴里,顿时眼睛发亮。 “好吃嘛~” “好吃。” 小和尚嘴里塞满糕点,含糊不清道。 叶安安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好吃就多吃些~” 不一会儿,他便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甜糯乳全都吃了干净。 叶安安微微一笑:“饱了?” 小和尚抱着最后一块乳糕点点头,感激的朝她鞠了一躬:“多谢公主。其实公主不必……”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把他先拖到偏房去,看着他。” “是。” 叶安安下的迷药虽然见效快但药性弱,小和尚过不了一会儿便会醒过来,她得抓紧时间问清楚。 说罢叶安安立刻三步并两步跑上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而屋里空无一人。 “惠觉大师?” 叶安安皱了皱眉,走到屏风后只看到叠放整齐的床被。 不在? 叶安安走到偏房,见王婉清已经把小和尚绑好,嘴里居然还塞上了布。 “……你从哪里找到的布条。” “奴婢见公主殿下要迷晕这位小师傅,便提前准备好了,想是用的到。” 叶安安不忘夸奖一下小跟班:“不错,想的还挺周到的……” 王婉清:公主殿下夸我了!?(?òωó?)? 在王婉清心里,不论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她都会要求自己妥帖办好。 公主殿下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公主殿下没想到的她便提前安排好。 便是公主殿下要杀人,她也提前给她找一把磨好的刀来。 王婉清这辈子的奋斗目标就是——成为公主殿下的贴心小棉袄?(ˊωˋ*)? 叶安安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和尚的脸:“醒醒。” 过一会儿,小和尚缓缓睁开双眼,就惊恐的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 “唔唔——!”你们想干什么! “本宫问你,惠觉大师会哪里了?” 叶安安伸手摘掉他口中的布,笑眯眯道:“你要是敢乱叫,本宫就打爆你的头。” 小和尚望着她,明明是一张甜美可爱的笑脸,却让他从心底感到一阵畏惧。他绝对相信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真的会说到做到。 QAQ好可怕…… “……惠觉大师已经离开了。” 叶安安一愣:“去哪了?” “云游四海。” “……” 望着叶安安瞬间沉下的面色,小和尚连忙道:“是真的。惠觉大师料到公主殿下今日会来,特意让小僧在此等候,奉上一句话。” 他继续道,“惠觉大师说,人生莫过选择二字,殿下只需遵循本心,万事自然迎刃而解。” “遵循本心……” 叶安安喃喃念着这四个字,上次见面,惠觉大师也是这么同她说。 他肯定是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才会一直对她做此告诫。 想起上次同她说的“救一人,救一城”,叶安安皱紧眉头,惠觉大师不会是一个脑回路神转折的人。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 小和尚望着蹲在他面前,面色阴沉,眉头紧缩一直沉思的叶安安,心下打鼓。 他话已经带到了,应该可以放了他吧。 “还有一个问题。” 叶安安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为什么一早不告诉我?” 小和尚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明明是她一来便说起甜糯乳。后来他吃完刚想说起这事,就晕了过去。 你完全……完全没给我机会说啊…… 叶安安笑容阴森,捏了捏他的脸:“骗我的甜糯乳,耍我玩,小秃驴,你很有胆啊。” “……” 小和尚瑟瑟发抖。 救,救命啊…… ———————— 叶安安:大师,咱们就不能坦诚一点吗? 坦诚一点,哪还有后面那么多糟心事儿啊! 惠觉大师(神秘一笑):呵呵,坦诚了作者君哪还有内容可编? 作者君(拼命点头):说得对!说得对!大师威武! 第七十四章怀孕 第七十四章怀孕 “啪——” 叶安安趴在桌上歪着头,没精打采的将唐怀新送来的沙漏翻来覆去捣弄,望着瓶中流动的细沙叹了口气。 “你这一上午一直唉声叹气的做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拓跋钰绣着帕子,实在忍不住问道。 叶安安抬了抬眼皮,又叹了口气。 一想起前些日子蹲守惠觉大师却被人跑了,她就一阵挫败。 她之后派人到处去寻找惠觉大师的消息,可是这人却跟一缕青烟一般消失不见,没有一丝踪迹。 叶安安想到惠觉大师的小弟子青悟小师傅。 可惜那个小秃驴,之前被绑在柱子上一天,又整整被她灌了三碗浓缩的生蒜汁,打嗝都是蒜味,居然被自己活活又熏晕过去一次。 怕是因此对她落下了心理阴影,死活不愿意见她派去的人,甚至为了躲避叶安安,背着小包袱连夜跑到守佛塔,发誓守塔十年,绝不出佛塔半步。 佛塔乃是佛教圣地,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踏进一步。 叶安安听到这个消息是一脸懵逼的。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小和尚…… 见不到青悟,叶安安连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原先以为可以回家了,可现在这般处境,如果只这么一直坐以待毙等下去,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还有之前惠觉大师说的莫名其妙的一堆话。 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叶安安望着流尽的细沙双目充满迷茫,随后又孕着气恼。 “啪——”的一声又将沙漏用力倒过来。 这些个老秃驴,就会故弄玄虚!给了她希望又不跟她细说,自以为是在指点他人,可特么别人根本听不懂你在说啥,这指点有个屁用啊! 真是恨人! “你再这么用力翻转,这沙漏可就要坏了。” 拓跋钰见她面目狰狞的摔着沙漏,只能无奈提醒。 叶安安倒是不以为然:“坏了就坏了呗,拿回去修一下不就成了。” 拓跋钰听到她这话,面色古怪,一副看土豪的眼神:“你这话说的可真轻巧。就你手上这么一件小玩意,可是能富养普通人家十辈子的珍宝。” 叶安安摆了摆袖子,提笔练字不再想那些糟心事:“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可稀罕的。” 若她真的能回家,这些东西也带不走。 拓跋钰鄙夷:“以前也不知道是谁经常跟我提千机阁的东西多稀罕多精致。如今有人巴巴的成天送,你倒是嫌弃起来了。” 她摸着桌上的茶杯,感叹道,“看你这样,我算是知道什么是恃宠而骄了。” 叶安安现在满屋子摆放的全是千机阁的珍品,就连她此刻手上把玩的杯子,都是千机阁的尖货。 杯子是用极其稀有的青玉制成,打磨的如蝉翼一般轻薄,透过杯身能清晰的看到其中茶色。 更稀奇的是,这杯子冬暖夏凉,温度如常,就算是倒入滚烫的热水也不会觉得烫手,真真是件奇物。 若是放到寻常贵族家,这东西便是当做宝贝一样藏起来,可是叶安安却随手放在桌上用来供人喝茶。 叶安安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小手一挥极其豁达:“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摆放起来那便是一件死物,有何意义。” 拓跋钰当时听到这话很是感慨,皇家公主的眼界和心性的确是高远广阔,非她这等普通人所不能及。 只有叶安安知道,这杯子一共一套72个,多得用不掉,抱着暖手也好,摔碎一个也不心疼┐(─__─)┌ 看着这满屋的珍品,拓跋钰愈加好奇:“你哪位唐家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这隔几天就一箱箱的往宫里送东西,都城的一家千机阁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货,定是各地运过来的。 其中还有不少远洋淘来的海货和历代古玩。 就算唐家富可敌国,但这也不是普通的唐家公子能承担得起的。 叶安安听到她这话歪眼看了她一眼:“不告诉你。” 拓跋钰跑到她身边殷勤的为她捏肩捶背:“好永安,你就说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安安轻哼一声:“你当初和赵墨清的事儿不也瞒着本宫吗。怎么着,现在倒想来套我的话了?” 见她提起赵墨清,拓跋钰有些不好意思,那事儿的确是她做的不够朋友。 见她被堵的无话可说,叶安安理直气壮的哼笑。 拓跋钰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恶心,捂着帕子干呕起来。 叶安安见状连忙扶着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拓跋钰摇摇头,“可能这几日天凉,有些受寒了。” 叶安安皱皱眉:“这天气最容易生病,不可小视,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过了一会儿,春儿便领着太医进来。 把脉之后太医跪地笑道:“恭喜嘉钰县主,这是喜脉。” 叶安安两人皆是一愣。 拓跋钰不可置信道:“太医您是说,我有喜了?” “是,怀孕已一月有余,县主大喜。” 太医走后,叶安安摸着她看似一如往常的肚子,语气满是惊奇:“这,你才成亲半年多,就有孩子了?” 拓跋钰望着肚子满脸笑意:“不短了,马上都一年了。我成天盼着,可算是有了。” 她喜滋滋的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得把这好消息告诉清哥哥,我先走了。” 叶安安连忙扶住她:“你都怀孕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头三个月最要注意,外面风又大,本宫派人备轿撵抬你回去。” 拓跋钰这才一阵后怕,小心翼翼的又坐回椅子上,端着身子双手捂着肚子,生怕出了差错。 等拓跋钰离开后,叶安安还是有些没回过劲来。 拓跋钰只年长她两岁,如今居然都成了母亲。 那等到她这么大的时候,难道也会这般吗? 拓跋钰能与心仪之人成亲生子,那她呢? 她却没有喜欢的人。 即使嫁人,也只是找个好拿捏的,能让自己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享一辈子福就好。 夫妻相爱这种事情,她不未奢求过。 —————————— 画重点~有很多小伙伴提到加更的事情,作者君在置顶评论里写了加更条件哦~请大家移步看一下~ 还有3月1日上架啦~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首订过200上架第二天继续加更哦~ 努力存稿中~ 第七十五章杀人犯? 第七十五章杀人犯? 像叶安安这样的人,看似成日笑眯眯一副平易近人的好模样。心底却是冷冰冰的,好账坏账都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 旁人若待她好,她便待旁人也千好百好。 旁人若待她不好,她可以置若罔闻。 旁人若是敢坑她,她定是要找机会把那人坑到怀疑人生。 若是遇到极其难做之事,她也能狠下心利用他人。 叶安安不算是个坏人,却也是不是个好人。 上辈子见惯了花红柳绿,纸醉金迷的人生,见多了甜蜜热恋的情侣感情破裂。 她冷眼看着一切,渐渐的对感情没有自信和憧憬。 对于叶安安这样的人,只有对她掏心掏肺的好,用尽性命去爱她,才能够撬开她龟缩的壳,让她真正接受他。 可这世间,除了父母,又有多少人会豁出性命对另外一个人好呢? 所以当司马长平对她千般讨好时,叶安安会有些感动。 他是真正的清朗少年郎,不染杂质,清风霁月。 可惜,他喜欢的不是叶安安。 叶安安想,自己怕是没福气吧。 好男人本来就不多,遇上的为数不多还不好她这一口QAQ 不过想想拓跋钰现在整日满脑子都是她的“清哥哥”的花痴样子,叶安安又觉得做个单身狗也挺好。 若是真喜欢上一个人,那便是要把心掏给他的。 一个人若是连心都守不住,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叶安安晃了晃脑袋,与其想那些情情爱爱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回家,怎么阻止女主上线来得实在。 …… 夜幕降临,一辆马车疾驰出城,驶到都城城郊之外的一处偏僻宅院之前。 车夫从怀里举出一块令牌。 看门的下人见状鞠了一躬,将大门打开。 马车缓缓驶入院中停下,便见管事的匆匆走到车边,弯腰恭敬道:“恭迎大人。” 车夫跳下马车撩起帘子,露出里面一张妖艳的脸庞。 唐怀缓缓睁开眼,起身下车。 他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施施然立于车前,摩挲着扳指。 “人呢?” 管事侧身引路,低声道:“人在里面,大人请。” 唐怀随着他穿过长庭来到偏院一处简陋的房屋中。 管家按下墙上的一块空砖,墙面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隧道。 管家执灯走在前面引路,拐了几个弯后便豁然开朗,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密室。 一个身着僧袍的身影端坐其中。 他双脚被铁链束缚,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赫然是对外宣称已经云游四海的惠觉大师。 唐怀一展披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望着闭目念经的惠觉,眼神轻蔑,声音如刀削般尖锐刻薄:“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呐,倒真是佛祖心中坐,万物皆成空。在清冷破败的环境,饿了三天,依旧能静心礼佛。” 惠觉似乎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到来一般,依旧不紧不慢的喃喃念经。 唐怀也不介意,他松靠在椅子上,微微歪头望着他,眼神戏谑,声音悠悠然。 “大师不想见到咱家没关系,咱家同样也不想见到你。只要大师告诉咱家,那日同永安公主说了什么,咱家自然不会再留大师做客。” 僧院虽然看似平静,但实际外围皆是重重高手,那日叶安安进了僧院,暗卫无法潜入只能无功而返。 然而那日叶安安被惠觉大师请去喝茶之后,便一反常态的三天两头往僧院跑。 唐怀心下确定,定是惠觉同她说了什么十分重要之事,才会让叶安安这么迫切的想要再见他一面。 唐怀是个控制欲和占有欲很强的人,他想要掌握叶安安的一切。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很不好,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迷雾阻碍在他们之间,将叶安安推得离他越来越远。 唐怀皱了皱眉头,见惠觉依旧静坐在那,一副虚假伪善的模样,他便心生厌恶,眼中渐渐暗沉,唇角掀起一丝嘲讽。 “都说大师是悲天悯人,心系苍生。可咱家却知道大师只是个天性薄凉的石头心肠。” “当年即便一个怀胎八月的夫人跪在雨中苦苦哀求,血流满地,便是看门的下僧都不忍,大师依旧能坐在寺中泰然自若,视如无物,当真是得道高僧。” 最后几个字像是狠狠嚼烂了从口中吐出一般,浸透了憎恶和痛恨。 木鱼声停下,惠觉缓缓睁开双眼。 唐怀眯着眼望着他,这么多年过去,那双眼睛依旧不含丝毫感情,平静淡然,像是一滩泉水。 那么的,让人厌恶。 “施主戾气太重,杀伐太多,还望早日放下心中怨念,积德行善。” “杀伐太多?” 唐怀听到这话嗤笑,“这话从大师嘴里说出还真是可笑至极。一个杀人犯,居然去劝另一人放下屠刀。” 他目光幽森,像是望着一潭死水:“你眼睁睁看着我娘倒在血泊之中时,怎么没想过积德行善,普渡众生。” 见惠觉沉默不语,唐怀也懒得同他废话,起身道:“大师是修行之人,咱家也不会同你动粗。你便留在这里吃斋念佛,解救苍生吧。” 他一挥披风,转身朝密室外走去。 “执念未消,一心成魔,人间百年,地狱游魂。” 惠觉大师望着他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轻叹一口气,缓缓再次敲响木鱼诵经。 只愿上天有好生之德,解救苍生,还人间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 “儿臣给父皇请安。” 清晨,阳光温暖入窗。 叶安安去承乾殿向承乾帝请安。 “永安来了。” 承乾帝笑道,“快起来吧。” “谢父皇。” 叶安安依言起身,走到他身边,见他摆弄着一个金边透明片有些好奇:“父皇,这是什么?” 承乾帝炫耀宝贝似的笑道:“这叫眼镜片。” ??? 眼镜? 叶安安微微一愣,这个朝代……连眼镜都有了吗…… 承乾帝见她呆滞的表情,以为她不解,哈哈大笑着将镜片放在她眼睛前方不远处。 “女儿你瞧,看东西是不是清楚很多?” 望着承乾帝一脸兴奋宝宝的模样,叶安安无语凝噎。 —————————— 作者君:就暗搓搓的期待厂公戴上单片金丝眼镜的禽兽模样(//?//)想想就……妈的真帅! 第七十六章得了出宫令 第七十六章得了出宫令 叶安安看着这眼镜到的确有几分好奇。 “父皇,这宝贝您是从哪里的来得呀?” 承乾帝满意的摆弄着镜片,爱不释手。 “昨日千机阁送来的。” 承乾帝笑道,“千机阁倒是开窍,时不时派人送来些新奇的小玩意。听说也送给你不少好东西?” 叶安安一顿,点点头:“是啊。” 她也该想到的,千机阁这名头太过显眼。 唐怀既然敢明目张胆的一箱箱东西抬到她宫殿里,那承乾帝这里必然也会有所赠礼。 她笑着为承乾帝捏肩捶背,娇声道:“父皇一代明君,勤政爱民,日理万机。唐家定是被父皇的龙威所折服,儿臣也是沾了父皇的光~” 承乾帝听着她这番恭维心里甚是舒畅,拂着胡须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滑头,尽会哄朕开心!”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叶安安道,“父皇爱民如子,任人唯贤,贤德名声遍布天下,乃是千古第一明君!” 承乾帝被她哄得龙颜大悦:“你呀,你呀,真是朕的好女儿!” “对了。”承乾帝道,“你平日和唐卿走得亲近些?” 叶安安听到这话一愣,心思几经翻转,眼神微闪,不知晓他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她面不改色胡七八扯:“之前遇刺,厂公不顾危险以命相救,之后又对儿臣悉心照顾,儿臣很是感激。” 叶安安笑着撒娇,“以前都听人说厂公如何严厉,可真见着了才发现厂公是个很和善之人,而且为人细心,不愧是父皇提拔的人。他又救过儿臣,儿臣自然同他多亲近些。” 承乾帝点点头:“唐卿为人稳重,办事妥帖,你同他亲近,朕也放心。” 他叹了口气:“是朕平日太忙,疏忽了你。若不是唐卿同朕说,你整日在宫里太闷,郁郁不欢,朕还不知道。” 承乾帝心中愧疚,永安从小就没了娘亲。他虽然疼爱她,但整日忙于朝政,也分身乏术。 “宫里也的确太闷,你既想出宫透透气,便去吧。朕准了。” 叶安安没想到会有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眼前一亮:“父皇此话当真?” 承乾帝望着她,眼中满是慈爱:“君无戏言,自然当真。只是每日出去须得带上几个贴身侍卫,宫禁之前必须回来,到朕这来请安。” 叶安安听到这话笑容灿烂,连忙谢恩:“多谢父皇!” 第二日,叶安安兴奋的带着春儿出宫。 承乾帝听着奴才来报,摇头轻笑。 这孩子…… …… 马车缓缓驶出皇城,叶安安撩起窗帘悄悄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 两旁楼房挂着各色的牌匾,胭脂铺,布料店,盐房酒铺,米店茶楼。 街边摆着竹摊小吃,小贩挑着扁担晃晃悠悠走着吆喝。 已近中午,酒楼的后院升起袅袅炊烟。 春儿笑道:“公主殿下,咱们逛了一上午了,先吃些东西吧,奴婢听小福子说近日喜楼出了新菜品。” 叶安安抿嘴一笑:“怕是你嘴馋了吧。” 春儿嘿嘿一笑。 马车缓缓停在喜楼前,叶安安戴好了兜帽扶着春儿下了车。 跑堂的小厮见了她,将抹布往肩上一甩,弓着身子精神吆喝:“客官里面请——” 叶安安转身对保护她的几个侍卫温和道:“你们也走了一上午,去吃些东西吧。” 几个侍卫有些踌躇,圣上吩咐他们要贴身保护好公主殿下。 叶安安也知晓他们的难处,笑道:“你们在本,本小姐旁边的包厢用餐就是了。下午还有得逛呢,不吃饱饭怎么行,尽兴吃,饭钱算本小姐身上。” 几侍卫这才感激道:“多谢公主殿下。” 早就听闻公主殿下出手大方,为人温和,从不亏待下人。 百闻不如一见,这喜楼的饭钱之贵,都是些贵族子弟才入的地方。 他们这些侍卫,一个月的薪资也只能堪堪吃一回,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跑堂拎着叶安安走到“芍药间”。没想到刚进屋,就见一道墨青色的身影坐在桌前喝茶。 听到开门声,他微微偏头,望向叶安安。 “厂公大人?” 叶安安有些惊愕,“你怎么在这里?” 唐怀挑了挑眉:“咱家定的包间,为何不能在这。” 叶安安顿时心下了然。 他身旁的德全朝叶安安行了一礼,然后推着春儿出去。 春儿:??? 她望了一眼叶安安,又望了一眼唐怀。顿时吓得一哆嗦,缩着脑袋转身匆匆出了包厢。 没义气! 叶安安心里吐槽,摘掉兜帽,笑着坐在唐怀对面。 “永安还未谢过大人。” 唐怀明知故问:“谢什么。” 叶安安为他杯里续上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举起:“以茶代酒,谢大人在父皇面前美言。” 唐怀看着她笑意颜颜,眼中满是星光的模样,心里便控制不住的像是浸了蜜水一般。 这才该是她应有的模样。 生机,活力,灿烂如阳光。 让人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关起来,藏起来。 狠狠的……蹂躏…… 唐怀微微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贪欲,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菜肴一盘盘的呈了上来。 叶安安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也不太在乎形象。 反正连她脏兮兮的落魄模样唐怀都见过了,她也没什么好装的。 屋里就他们两人,唐怀倒是乐怀,叶安安却觉得有些冷清。 她试图找些话题闲聊。 “听说近日城里要办灯展,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我最近又学会了一道菜,叫炸奶卷虾,下次做给大人尝尝。” “前些日子嘉钰进宫,这才三个月,她的肚子居然都鼓了起来。” 叶安安说了半天,嘴都干了,唐怀也没点反应。 叶安安喝了杯茶长舒一口气。 算了,冷场就冷场吧,她一个人在这嘚啵嘚啵说半天,跟个傻子一样。 菜不好吃吗?干嘛要说话。 见小姑娘放弃尬聊,泄气似的吃得腮帮子鼓鼓,像个小仓鼠。 唐怀忍不出轻笑出声,声音如泉水击石。 叶安安听见他突然笑了,抬眼一看顿时呆了。 卧槽好耀眼,好心动! 帅哥笑起来真是要人命! 第七十七章犯花痴 第七十七章犯花痴 叶安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怀放下戒备,发自真心的笑容。 不是嘲笑,也不是唇角轻勾隐晦的笑。 而是双眼笑得眯起,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这笑容一瞬间打散了他周身的阴霾。在温暖的日光之下,他看起来像是个风度翩翩的浊世贵公子。 顾盼流离,一笑倾城。 叶安安沉迷美色一时呆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看到美人会结巴。 那是因为脑子里塞满的都是美人倾城一笑,什么诗词歌赋统统抛诸脑后。 只有一个小角落还挤着几个字。 真特么好看…… 唐怀眼神微转,就见她鼓着腮帮子呆呆的望着自己。 “……” 他虽然存了心勾引她,也对自己这副皮囊极其自信。 但也没想到这小姑娘也太禁不住诱惑了吧,这种程度就失神了? 她果然是喜欢他。 人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唐怀原本是想勾引她,但如今见叶安安望着他发呆,他一时之间居然也有些羞涩。 唐怀面上微红,不自然的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的街景。 平日里旁人都是跪在地上,低头而语,不敢直视他,更别说这么赤裸裸的盯着他。 这么多年还是头次有人敢望着他犯花痴,唐怀心里一时之间有些别扭,但一想到这人是叶安安,他心里却同时又有些小窃喜。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以前从未有过。 只是觉得如今这副场景便很好,他很享受。 叶安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大白天的对着别人犯花痴,还真是羞涩。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安安望着满桌的佳肴想了想,决定还是拿起筷子继续吃。 “……” 唐怀望着她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些生闷气。 他还比不过一盘菜吗! 刚想张口说些什么,门外突然响起扣门声,随后传来德全的声音。 “厂公大人,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 太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叶安安一愣,望向唐怀。 唐怀也是没想到太子会突然上门,皱了皱眉头。 叶安安四下张望,见无处可躲。 想了想,拿起兜帽走到门后墙边躲起来。 她虽然出宫是得了承乾帝的旨意,但是她和厂公两人毕竟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瞧见外出一同用餐,免不了惹些非议,弄些阴谋论出来。 更何况来人是猜忌心重的太子。 唐怀见她偷偷摸摸的模样有些好笑,理了理衣袖慵懒道:“进来。” 德全轻推开门,见屋里只有唐怀一人,有些讶异,随即掩去眼中异常,侧身轻道:“太子殿下,请。” 太子齐挺直胸膛进了屋子,见到唐怀立刻抱拳行了一礼:“厂公安好。” 唐怀斜眼瞥着叶安安小心翼翼挪动身子,蹑手蹑脚走出门去,还双手举着兜帽挡脸,生怕被发现。 他嘴角轻扬,有些无奈,眼中满是纵容。 德全也是满眼慈笑,将门关上。 太子齐并未发现不妥,见桌上摆着两幅用过的碗筷,有些好奇:“厂公有客人?” “刚走。”唐怀收起目光淡淡道。 太子齐见唐怀神色淡然,也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一时有些尴尬。踌躇片刻,他自个走到叶安安原先的位置上坐下,殷勤道。 “今日闲来无事到喜楼用餐,见德全公公在此,料想厂公也在,特来拜见。” 他笑道:“厂公公事繁忙,得闲来这品尝,想来也是喜爱喜楼的口味。听说这喜楼的大厨一手厨艺世代家传,且为人纯朴。前些年宫里本想把他召进宫做御厨,可这师傅却可惜一手绝学无法为世人品尝,竟然拒绝了。” 唐怀品了口茶,并未接话。 他向来看不惯太子齐这副故作殷勤的姿态。 一国太子,为了权势皇位居然可以丢掉尊严,向宦官低头。 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的小公主殿下就热情活泼,温柔贴心,不像这般殷勤谄媚,踩高捧低,趋炎附势的猥琐模样。 唐怀越对比越觉得太子齐人丑还作怪,叶安安可爱娇俏惹人疼。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的确是至圣名言。 唐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恋爱滤镜有多重,似乎也完全忘记了叶安安以前是怎么拍马屁抱大腿的。 太子齐还不知道唐怀已经把他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遍。他兴致勃勃道:“前些日子本宫得了一对孪生子,舞艺精湛,身姿绝美!” 唐怀依旧淡然喝着茶清口,并未接话。 多次被无视,太子有些尴尬,但依旧维持着笑脸自己接上道:“大人若是喜欢,本宫今晚便让人送到大人府上。” 唐怀没功夫在这听他闲扯。 “太子殿下若是无事,咱家就先回去了。东厂还有诸多公事要处理,严刑逼供这种活儿,没有咱家看着可不行。” 太子齐听到这话连忙起身,恭敬诚恳道:“厂公日理万机,本宫不敢多加打扰。本宫年纪尚小,处理朝事经验浅薄,日后还望厂公多加指点。” “咱家只是个宦官,哪里有能耐指点太子。且东厂只助圣上保国之安定,不理朝政,太子若是想拜先生,怕是找错人了。” 唐怀连一眼都懒得再看他,丢下一句讥讽,便掸了掸袖子悠悠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太子齐一人。 他原本笑着送唐怀离开,等到再看不见唐怀身影,一瞬间面目狰狞扭曲,猛地将桌上的饭菜统统掀到地上。 这个阉货真是不识好歹! 他身为太子,几次三番向他示好,他却丝毫不领情,反而多加讥讽嘲弄! 他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这阉人不同他一派,难不成还想拥立秦王那个蠢货为帝不成! 太子越想越惧,越想越恨! 一口恶气无处可出。 若不是看在他如今权势滔天,深得父皇宠信,他怎会这般低声下气! 等有朝一日,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成为九五至尊,定要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第七十八章男孩子间的纯洁友谊 第七十八章男孩子间的纯洁友谊 从酒楼出来,叶安安坐在马车里思索。 太子齐向来巴结唐怀她是知道的。 原著中前期有如贵妃扶持秦王。秦王虽无争位之心,但为人豁达爽朗,热爱结交朋友,待人皆是一片赤诚。朝中不少新贵和寒门之后都同他交好。承乾帝也对他有所偏颇。 后来如贵妃诞下龙子,更得圣宠,母族王氏越加强盛。 王氏家族自然支持如贵妃之子。 而此时永安公主之死让承乾帝大怒,司马一族深受牵连,不复往日盛况。太子齐也因此事受到牵连,不再向往日被承乾帝重视。 朝中隐隐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太子齐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甚至不惜放低身姿,巴结东厂。 只是唐怀从来不屑于参加皇子之争。他冷眼看着三党相争,暗地里高价贩卖武器和刺客,赚取战争横财。 谁若是落了下风,中了圈套,他若是心情好还会落井下石一番。 对于太子齐的讨好自然是向来无视。 太子齐一派本就大受挫败,又不得唐怀支持,最终被如贵妃一派设计连番打压,成了废太子。 原著的形式之下,太子齐讨好唐怀叶安安可以理解。形势所迫,不更进一步就会满盘皆输,性命不保。 就算是攀附宦官也是迫不得已,一时之计。 可是现在秦王还未成年,也并无靠山。他就上杆子讨好唐怀,真是让人有些无奈。 可见太子齐并非是一个正直良善之人。 叶安安叹了口气,可也没别的人选了啊。 她总不可能去支持淮南王世子吧? 淮南王世子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是他登基为帝,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前朝重臣,连带着她都不能善终。 至于秦王,想起那个傻乎乎的孩子…… 秦王在皇族中就是个奇葩。 他长大后崇拜江湖英雄,一心想当个侠客,浪迹天涯,成日舞刀弄枪又学不会好武功。 淮南王世子继位后,他原是被关押天牢。 最终却不知被何人救出,销声匿迹,再无消息。 “公主殿下?” 叶安安正回想着原著剧情,突然听到一声轻唤。她回过神来便见春儿望着她。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儿呀?” 叶安安看了看窗外街景,此时也没了逛街的兴趣,放下帘子道。 “回宫吧。” …… 叶安安回宫后先去御书房向承乾帝请了安,随后便想要回寝殿休息。 谁知刚到御花园便看到一个秦王爬在树上掏鸟窝,美滋滋的将鸟蛋一个个塞进自己兜里。 “……” 叶安安来了兴致,恶劣一笑,双手拢嘴大喊一声:“圣上驾到——” 秦王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手忙脚乱的从树上爬下来。落地的时候脚下一软,“哎呦”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顺势扑倒跪下,且速度极快的将滚出来的鸟蛋塞回怀里,低着头请安。 “父皇万岁!” 叶安安看着他那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一看就是经历多次磨练出来的反应力,笑得前俯后仰。 秦王听着声音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就见叶安安站在他面前。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怨:“皇姐,你可吓死我了。” 他如今已经十二岁,个子也窜了不少,快和叶安安一样高了。 叶安安瞅了瞅他鼓鼓囊囊的胸口:“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掏鸟窝,也不嫌脏的。你随行的宫人呢,照顾不周,让他们回去受罚。” “皇姐别气,我把他们支走的。”秦王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嘿嘿一笑,将怀里的鸟蛋掏出来宝贝一般的炫耀给她看,“这鸟蛋可好吃了!还有那种刚出生的小鸟崽,烤起来也特别香!” 叶安安听到他说吃小雏鸟,顿时一脸嫌弃:“过完年你都十三岁了,也别成天想着玩,看看书,练练武,有个一技之长也是好的。” 秦王听到她这话跟个小奶狗一样耷拉下耳朵,兴致缺缺:“皇姐您怎么跟我母亲一样,成天叫我读书。” 叶安安挑了挑眉:“柔贵嫔娘娘也这么说?” “是啊!”秦王背着他的小挎包边走边说,“母亲说我长大了,若是再像以前那样成日无事可做,窜天钻地的,父皇会生气。” 他踢着路边的石子,低声道,“可我不喜欢读书。我想学武,以后像书里一样当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说到这里星兴奋的摆了个“白鹤亮翅”的姿势,眼中满是光彩:“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可惜他马步不扎实,没站一下呢,身子便歪了过去。 “……”叶安安实在鄙夷,“就你这样还侠之大者呢,顶多侠之‘打’者,你是被打那个。” 秦王挠了挠脑袋:“这不是没人教我武功吗?就这两招,还是之前唐小七教我的。” “唐小七?” “是啊,就是老是给我送千机阁宝贝的那个唐家小公子!上次联姻的时候,他有随父亲进宫。” 秦王提到他眼睛亮晶晶的,“他可厉害了,武功特别好!什么奇门遁甲,机关暗器他都会!” 叶安安这才想起来,承乾帝为了招拢唐家,将鲁国公的小女儿嫁给了唐家嫡系。 迎风宴那天她还见过那个唐小公子一面,十三四岁的模样,很是俊俏。 “你们玩的很好?” 秦王猛地点头:“唐家小兄弟够义气,对我可好了!经常给我送礼物!” 叶安安有些好奇:“他都给你送什么?” “多了去了!武功图谱,蜀绣新茶,纸砚笔墨,文玩古董,什么都送!” 叶安安越听越觉得怪怪的…… 这看着,不太像是兄弟情义啊(?˙ー˙?) 望着秦王纯洁的脸庞,叶安安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咳了咳。 “你同唐家小公子往来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就母亲和皇姐知道。唐小七说了,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 见秦王理所应当的说道,叶安安禁不住心里一暖。 这孩子真是可爱的小天使~ 或许远离朝堂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第七十九章封王 第七十九章封王 翠屏阁 “母亲,我回来了~” 秦王背着小挎包欢快的跑进院子。 “好孩子,饿了吧。”柔贵嫔笑着见他的书包取下,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对一旁的贴身宫女道,“娟儿快把饭菜呈上来。” “是。” 柔贵嫔拉着秦王坐下,柔声问道:“今天在学堂怎么样?有没有被太傅责罚?” “母亲放心,太傅都夸孩儿进步很大!”秦王骄傲的昂头挺胸。 柔贵嫔听到他这话满脸笑意:“那就好,秦儿要记住,好好听太傅的话,多读书写字,以后成为国之栋梁,为国效力才好。” 宫人们将菜肴一道道呈上,柔贵嫔为秦王碗里夹了一道炸酥鱼:“快吃吧。” “谢母亲。” 两人正吃着晚餐,就听到院外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 “好香啊。” 承乾帝笑着走了进来。 柔贵嫔见了立刻起身行礼:“请圣上安。” “爱妃快快请起。” 承乾帝拉着她坐下,望着桌上的菜道:“看样子朕来得巧,正巧能凑上一顿。” 柔贵嫔亲自为他填了碗筷,呈上热汤,温柔道:“今日的菜都是臣妾做的,比不上宫里的御厨。怕不合皇上胃口,请皇上莫要见怪。” “是吗?”承乾帝有些惊讶,“朕还不知道你会做这么多的菜。” 后宫的妃嫔们虽然想法子给他送东西,但每个人送的不是粥就是糕点。 美曰其名亲自下厨,不过他每次尝着味道都和御膳房做的一模一样。 承乾帝只是懒得拆穿罢了。 只有永安成日变着花样让他试吃新菜,那味道虽然比不得御厨所做的,但承乾帝每每吃了都觉得暖心。 “只是一些家乡小菜罢了。臣妾进宫前在家里帮母亲做活,学过一些。”柔贵嫔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朕尝尝。”承乾帝起了兴趣,尝了一口油爆虾,挑眉赞道,“不错,比永安做得好。” 柔贵嫔有些惊讶:“永安公主?” 提到叶安安承乾帝无奈的摇头笑道,“那丫头成日喜欢钻研厨艺。你要是说她做的不好吃,她能一日不理人。” “公主殿下一片孝心,皇上改高兴才是。” “那是自然,她现在做的菜倒是进步不小。” 承乾帝挖了一勺海鲜羹,目光望向一直默默吃饭的秦王。 “秦儿怎么不说话?” 秦王突然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吓得手一抖,刚夹得肉掉在桌子上,顿时傻眼呆在那里。 他自小就怕承乾帝。从他记事起,每次见到承乾帝都是不是被骂就是被打板子。 以至于他现在一见到承乾帝就感觉屁股隐隐作痛,浑身不自在。 从承乾帝进来起,他就一直默默缩在角落里企图降低存在感。 但他又饿得慌,见承乾帝同母亲聊天没注意他,他就想偷偷吃一口肉,没想到被抓个正着qaq 柔贵嫔见他低头缩在那里,忙笑道:“秦儿这几日一直在准备小周考。今日一大清早便起来,如今怕是有些累了。” 承乾帝点点头,语气缓和些:“朕也问了沈太傅,太傅对成儿也多有称赞,总算是有所进步。” 他继续道,“孩子如今也大了,不能总是住在宫里。朕想着等明年春天,让他出宫开府。” 他想了想,“封号也是要有的,等过些日子朕再选个字。” 柔贵嫔听到这话一顿。 秦王从出生以来便不被重视,似乎就被承乾帝遗忘了一般,按惯例封了王,却连个正经封号都没有,只用名做了封号,更别说提及开府一事。 有了自己的府邸和封地,才算是真正得到认可的王爷。 柔贵嫔心中激动,她的孩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再不会被人瞧不起。 “多谢皇上。” “多谢父皇。” 承乾帝拉着她起来,叹了口气,“这些年是朕忽视了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柔贵嫔眼中含泪,轻声道:“臣妾不委屈。臣妾第一次见到皇上就倾慕于您,能守在皇上身边便是对臣妾最好的恩赐了。” 承乾帝对这话很是受用,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光顾着说话,饭菜都快凉了。” 他转头朝秦王道:“秦儿也吃吧。用功读书自然是好,但也别累坏了身子。” 柔贵嫔擦尽眼泪,露出笑脸:“臣妾也是这样想的,不求孩子能有什么大出息,大造诣。只求日后不是个闲散子弟,能成为国之栋梁,为皇上分忧就好。” 承乾帝点点头:“你能这么想便好。” 他长叹一口气,很是感怀,“朕这辈子别无他求了,只盼望着孩子们能长大成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柔贵嫔抚上他的手,眼中柔情似水:“臣妾还希望皇上福寿永康,万寿无疆。” ...... “你说什么?!父皇要给秦王开府封地?” 太子齐震惊道。 “是。”守德轻声道,“这几日圣上已经在选封号了,据说礼部呈上的字都被圣上否了,说瞧不上,要再细选。” “这么多年冷落着,如今这才不到一年时间便一跃成了贵嫔,荣宠不断,盛眷加身,连带着不成器的儿子都得了父皇眷顾。”太子齐眯起双眼,“以前本宫倒是看走了眼,这个柔贵嫔可真是好手段。” “可不是吗,圣上如今只要去后宫,便一定要到柔贵嫔那里坐坐。柔贵嫔如今的盛宠,连安贵嫔都比不上。奴才还听说......” 太子齐瞥向他:“说。” 守德缓缓道:“奴才听说秦王殿下和永安公主走得较近,柔贵嫔和公主也有所接触。” “永安?” 太子齐踱步思忖:“永安是个聪明人,先皇后同我母妃曾义结金兰,司马丞相一家又与本宫亲近,她不会不明白。” “奴才想也是,永安公主向来是同殿下您亲近。只是这柔贵嫔总是上赶着往公主殿下那去,怕是居心不良。” 太子齐缓缓坐在椅子上,掂量道:“秦王母族低微,朝中也无人支持他,这倒不足为惧。就怕......”太子齐眉头紧皱,“就怕厂公想要秦王上位。” 第八十章坦诚 第八十章坦诚 “可不是吗,圣上如今只要去后宫,便一定要到柔贵嫔那里坐坐。柔贵嫔如今的盛宠,连安贵嫔都比不上。奴才还听说......” 太子齐瞥向他:“说。” 守德缓缓道:“奴才听说秦王殿下和永安公主走得较近,柔贵嫔和公主也有所接触。” “永安?” 太子齐踱步思忖:“永安是个聪明人,先皇后同我母妃曾义结金兰,司马丞相一家又与本宫亲近,她不会不明白。” “奴才想也是,永安公主向来是同殿下您亲近。只是这柔贵嫔总是上赶着往公主殿下那去,怕是居心不良。” 太子齐缓缓坐在椅子上,掂量道:“秦王母族低微,朝中也无人支持他,这倒不足为惧。就怕......”太子齐眉头紧皱,“就怕厂公想要扶持秦王。” “厂公?” 守德有些不解,“应该不会吧。厂公看起来并不太在意王储之争,连太子您的示好都……” 话还未说完,见太子齐目光森冷,守德顿时慌忙告罪:“奴才失言!” 太子齐冷哼一声:“你懂什么。秦王年幼,本性愚钝,母族式微。他势单力薄,若真有心争位,便只能依靠唐怀。这样的人做傀儡是再好不过的了。” 太子齐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只要辅佐秦王登基,把持朝纲,那天下便皆在他的手中。这么好的机会,唐怀会放过吗? 若他无心辅佐秦王,为何要几次三番拒绝自己的示好? 其中必定有鬼! “太子高见。”守德忙道,“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太子齐眼中杀意渐显。 “若真是如此,那便斩断这根拦路枝!” 守德见他满目狠绝,连忙阻拦:“太子切不可轻举妄动!厂公权势滔天,身边高手如云,铲除他绝非一日之计。” “这是自然。”太子齐掩下眼中阴厉,缓缓道,“来日方长,等待时机。” …… 自从上一次作弊被发现,叶安安和秦王的座位就被沈太傅分开,两人隔得老远。 而且每次考试沈太傅都重点看着他们两人,手边放了一把加厚版的戒尺。 秦王这下是再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好在叶安安看在虽然上次作弊失败,但他还是依照约定送了她千机阁东西的份上,私下里教了他一些硬式考试的小技巧,再加上他年龄渐涨,也算是开了窍。虽然做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但应付考试的文章还是拿的出手了。 下学后,叶安安同秦王刚走出崇文馆就看到坐在亭中的柔贵嫔。 “母亲~”秦王欢快的跑向她。 “今日学考如何?” “太傅夸孩儿文章有长进!” 柔贵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对叶安安道:“公主殿下,听皇上说殿下也喜爱做菜,本宫近日新学了一道菜色,还请公主殿下到宫里一聚,瞧瞧有何改进的地方。” 叶安安婉拒:“本宫对厨艺也只是略通一二,哪里敢随意指点贵嫔娘娘。” “公主殿下谦逊了,上次皇上还同本宫夸赞殿下的手艺呢。”柔贵嫔轻声道,“殿下就当尝尝本宫的手艺,本宫还有些体己话想同殿下说。” 见柔贵嫔的确有话要说的样子,叶安安思索片刻,点点头:“那就多谢贵嫔娘娘了。” 几人到了翠屏阁,柔贵嫔将手下的人都叫退了出去,只余下贴身侍女。 她起身朝叶安安俯下身子郑重行了一礼,满怀感激。 “本宫多谢公主殿下当日指点。若不是殿下一番话唤醒了本宫,我们母子如今也不会有这般好日子。” 叶安安连忙将她扶起:“贵嫔娘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贵嫔娘娘能有今日是娘娘自己的造化。” 柔贵嫔摇摇头,柔声道:“本宫知道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不止公主,旁人哪个心里不都在想。本宫如今得了圣宠,秦儿又受到皇上看重,得了封号开府封地。如今皇上膝下只有太子和秦儿两个皇子,本宫会不会想要贪图自己不该得的。” 叶安安没想到她会把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又不知她说这话到底是何意思,只得装作没听懂。 柔贵嫔继续道:“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本宫如今是又喜又怕。喜得是秦儿不再受人冷眼,怕的却是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会遭人猜忌暗算。” 她叹了口气,“秦儿单纯善良,我想让他过好日子,却又怕他会深陷斗争。我不求他能走的多远,登得多高,我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就好。公主殿下,你明白吗?” “娘娘为何要同本宫说这些?” “因为本宫知道公主同旁人不同。”她和善一笑,“当初我们母子没落,只有公主殿下多番接济。秦王也总是同本宫说殿下待他很好。旁人如何想本宫不在意,但本宫不想公主误会我。秦王很喜欢公主,本宫也不希望因为本宫的关系,让秦王同公主生疏。” 她语气诚恳,提到秦王叶安安心下一软,但还是道。 “贵嫔娘娘,有得必有失。您如今身居高位,自然也要承受以前所没有的压力。” “不过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众人知晓您的脾性意愿,自然也就不会再有纠缠猜忌了。至于秦王,他本性纯良,依本宫看,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便能逍遥自在,安稳一生。” 柔贵嫔眼眸轻垂:“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听到殿下这么说,本宫心里就踏实不少。” 她抬眼笑道,“对了,本宫这些日子新调了些香丸。娟儿,去把香丸拿来。” “是。” 不一会儿娟儿便从内殿拿出一个盒子,柔贵嫔将盒子打开,取出一颗香丸递给叶安安。 叶安安闻了闻:“这香味好独特。” “这是本宫特意为公主殿下调配的。里面大多是果香,清新自然,很适合公主殿下这般未出阁的姑娘。” 她将盒子盖上递给叶安安:“殿下对本宫和秦王有恩,本宫无以为报,只能以一技之长报答殿下,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第八十一章王婉清的筹划 第八十一章王婉清的筹划 入夜 内殿水雾缭绕,叶安安刚泡完澡,靠在软榻上让宫女按摩身体。 王婉清端着鲜榨的果汁和甜品走进殿内呈上。 叶安安见她来了,挥了挥手遣退了其他宫人。 王婉清走上前跪下,浸透了双手为叶安安按摩身体。 叶安安舒服的眯起双眼:“查过了?” “是。”王婉清轻声道,“张太医说香丸没有问题。” 她有些疑惑,接着道:“奴婢今日见柔贵嫔言辞恳切,态度坦诚,实在是没看出来她有何不妥,殿下为何不放心呢?” “嘶——” 王婉清以前干粗活,即使现在每日精心呵护手指,却依旧比旁人粗糙些,叶安安鼓着腮帮长出一口气。 “小心点总没错。” 柔贵嫔今日能说出这番话,叶安安也是没想到。 若她真藏了别的心思,总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同她说出这番话。 可叶安安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秉着万事小心的原则,还是让王婉清查了下香丸。 张太医对于药理药性素来精通,既然他说没事,那应该就是自己多心了吧。 叶安安这么想着,心里又多少有些别扭。 虽然后宫之中小心为妙,步步为营。可真当知晓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反而是自己小肚鸡肠,心思狭隘的时候,她又会多少觉得有一丝愧疚。 叶安安想了想:“把前些日子千机阁送来的银丝紫阳镯给翠屏阁送去吧。” “是。” 王婉清应下,她顿了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缓缓说道:“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嗯?怎么了?” 叶安安喝了口果汁,“有什么就说。” 王婉清这才轻声道:“奴婢愚见,奴婢虽然进宫不到两年,但觉得太子殿下并非同公主像外人说的那般亲近,反倒是秦王殿下性情纯朴,对公主很是亲近。” “如今圣上膝下只有两子,太子却也并非皇后所出,只是当时无人可选,为免朝堂动荡才被立为太子。虽然这十几年来太子在朝中势力颇盛,可如今却不一样。柔贵嫔娘娘得圣上宠爱,其母族又式微,身后无人可依靠。” “若是秦王真想更近一步,放眼满朝,如果能依靠厂公和公主殿下,再加上有柔贵嫔娘娘,那同太子殿下并非不可一争。依奴婢看,公主何不试探下厂公的意思。如果厂公真有心扶持秦王,那公主殿下只需锦上添花,关键时候暗中推一把。日后不论那边赢了,公主殿下依旧会盛宠不衰。” 叶安安缓缓睁开双眼。 真不愧是女主看上的女人,这尼玛是让她去做双面间谍啊! 看得准,胆子大,谋略多,的确是个好苗苗。 叶安安心中感慨,起身望向她。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王婉清听到这话立刻跪下低头道:“奴婢知晓这么做有风险,公主殿下之前也同奴婢说过支持太子殿下。但恕奴婢直言,太子并非善类,倘若日后太子登基,未必比秦王登基对殿下有利。奴婢一切都是为公主殿下着想。” 叶安安将她扶起来,柔声道:“本宫自然知道你衷心。只是你错在不该算计一个人。” 王婉清一顿:“谁?” 叶安安望着杯中鲜红的果汁,回想起春猎那如梦魇般的一夜,轻声道,“你不该算计厂公的。” “厂公?” “你以为厂公是谁?他不同于太子,不同于朝中臣子,更不同于你我。他十岁入宫,短短五年时间就从最低等的小太监升为了东厂厂公,统领司礼监和东厂。若他是一个只会宫中权术之人也算不得什么,可他这几年在朝堂之中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朝臣于股掌之间。平定流寇,对抗外敌,这些事哪一样没有厂公的身影。 这样的人,若是真能被你我算计到,那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这么多年。” 更何况他还掌握着唐家,就是掌握着天下的财库和最先进的武器库。 啊,他还有个能打探情报的暗卫队。 这样一个bug式人物你去算计他不是找死吗? 叶安安深有感触,现在想想都觉得胸口还有些疼。 她叹了口气,“本宫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再在厂公头上动歪心思,一丝一毫也不要有。” 王婉清缓缓道:“是。” 叶安安见她应下,点点头。 王婉清是个聪明人,叶安安就喜欢这样的人,一点就通,不必多费口舌。 她躺下身子吩咐道:“再帮本宫捏捏,多涂些茉莉油。” 叶安安舒服的闭上眼睛。 其实谁登基为帝都不重要。 只要有厂公在,那这大元便是在他的股掌之中。 管他谁当皇帝,只要牢牢抱紧厂公的大腿就一世无忧了。 叶安安虽然对王婉清说是要支持太子,其实她也只是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把她和太子齐绑在了一块,那她也只好装作如此。 秦王并无意皇位,她也不想秦王小可爱被皇家束缚一辈子,痛苦一生,落得和上辈子一样锒铛入狱。 倘若可以,让他当个闲散的逍遥王,平安度过一生,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 更何况谁登基为帝对她来说都一样,只要不是淮南王世子。 叶安安更需要把精力放在对付未来可能会上线的女主身上。 这才是更需要顾及的大boss啊! …… 时间转瞬即逝 从初夏到深冬,这一年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波澜。 秦王开府自立门户。 拓跋钰的孩子呱呱落地。 叶安安去喝了满月酒,还给孩子送了一对金手镯。 徐彤娇被平诚王安排嫁给了一个上榜的寒门子弟。 没了徐彤娇,平诚王妃也懒得管徐曼娇。如今她在王府的日子比以前好过许多。 李念儿写信来报了平安,新年她和司马长平依旧是在军营中度过。 叶安安每日去崇文馆学习,偶尔和唐怀去宫外听曲吃酒。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而真实。 真实的让叶安安恍惚间以为,一切风波都已经过去。 直到那个人的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第八十二章吾家公主初长成 第八十二章吾家公主初长成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 北国连绵起伏的高山上,皑皑白雪化为春水向南流去。 山脚之下,一行车马顺着河流缓缓前行。 他们有的人从未见过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景色,望着溪流中游窜的鱼儿,空中翩飞而过的蝴蝶,眼中惊奇。 为首的少年骑在马上,他一身雪狐长袍,身形笔挺,清秀俊丽,眉目温和。 随行侍卫驱马向走到那人身侧,恭敬道:“殿下,再走过前面的山头,便是元国的境界了。” “总算是到了啊。” 少年嘴角微微扬起,他望了望长龙般的队伍,声音清朗:“大家也都累了,原地驻扎,吃饱了饭咱们再走。” “是。” 侍卫转身下命。 随行下人生火起灶,有年轻人耐不住兴致下河抓了几条鱼做汤。 众人皆休息用餐,侍卫见少年依旧坐在马上望着远方的山脉,便盛了鱼汤跑过去,仰头笑道。 “殿下,喝些鲜汤暖暖身子吧。”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少年微微低头,垂眸望着他。 雪白的狐狸毛称得他的脸庞依旧莹莹如玉,但他的眼中再无温润平淡,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暴虐。 高高在上,睥睨众生,浑身上下充斥着森冷的杀意。 少年缓缓勾起嘴角,却再也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而像是爬出地狱的恶魔,带着张狂和血腥。 “也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他轻声道。 …… 凛冬已过,春日悄然踏至。 叶安安今年已经十六。 这几年她抽条的厉害,如今已经腰身尽显,五官也渐渐张开。 虽谈不上徐曼娇那般妩媚天成,但也是清秀甜美。一双杏眼水波潋滟,弯唇一笑便露出两个小梨涡,娇俏可爱。 再过几个月她便要行及笈之礼,可以议亲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天子之女,金枝玉叶。 虽然之前司马家同永安公主亲近,承乾帝也有意同司马家结亲。 但如今司马长公子远游未归,这事看着也并没着落。 这下各大世家心里算盘都打得响亮。 你们司马家没动静,那咱们家就上啊! 若是公主恰巧就好咱家小子这一口,那便是一步登天了! 更何况这一年来,人人也皆看出来厂公大人对公主殿下不同于常人。 在外人眼里,厂公对公主殿下那是老父亲般的关爱。 (唐怀:……) 如今厂公权势滔天,却不易攀附。 诸多世家大族,朝廷命官虽然对唐怀面上不屑。但心里也打着主意。 没见连太子都对厂公礼待有加吗? 且公主殿下身份特殊,不论未来是秦王还是太子登基,又或者厂公依旧长盛不衰,那永安公主依旧是圣宠在身。 倘若这能娶了公主殿下,家族便等于有了一道金命在身。 百利而无一害啊! 因此从初春开始,一家家的请帖就如同雪片一般的呈入宫中。 今日赛马,明日赏花,后日喝茶,就连拓跋钰都掺和了一脚,极力想让叶安安嫁到他们家,两人当妯娌。 叶安安一开始也有些好玩劲儿,去赴了几场宴会。 可都城的世家公子就那么多,有资格同她婚配的更是少中又少。 每次赛马做客也看不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无非就是被那些公子恭维献好。 不是吟诗作画,就是送各种奇珍异宝。 可惜了,叶安安上辈子在大天朝待了那么久,又是个宅女。 对于吟诗作画,评点古今名家这种极其高雅的爱好并不太感冒。 你要是问她十八摸她还能点评两句。 至于送的奇珍异宝。 对不起,唐怀这些年把她的口味养刁了。 她屋里连夜壶都是千机阁的东西,哪里还看得上这些凡品。 赴了几次宴会之后叶安安就腻烦了,推掉了所有的请帖。 原本以为能清净些日子,没想到之后她每次出宫游玩,总能“偶遇”几个公子哥儿。 一般的公子哥还好些,顶多就是好巧不巧的酒楼巧遇,茶楼巧遇,街上马车巧遇。 然而其中有个奇葩公子哥,总是出想尽办法其不意的出现在叶安安面前,吸引她的注意力。 要么就是路边恶霸欺压良民,公子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极其帅气的拳脚将恶霸制服。 要么就是孤儿无钱,卖身葬父,公子哥善良正直,心生怜悯,将自己浑身财物统统赠予孤儿。 balabalabala…… 叶安安震惊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吐槽这些群演实在太不走心,还是该吐槽这位公子哥的武功太差。 不知道是不是钱没给够,群演们要么拳头还没到脸上就应声歪鼻斜眼的瘫倒,要么就是打胸口却捂肚子,地上倒地抽搐的模样也极其夸张。 叶安安:“……” 是在把她当智障吗? 好生气。 这个公子哥她知道,都城有名的二世祖,忠勇侯家的嫡子,名叫孙源礼。 原本叶安安只将一切当做闹剧看看,并不去理会他。 没想到这人见效果不加,居然直接打起了她的主意。 一招声东击西将她身边的侍卫引走后,又让几个地痞流氓调戏她,然后自己帅气登场,腾空出现,英雄救美。 叶安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男子三拳两脚将几个地痞流氓放倒,然后一甩扇子,冲她自信一笑。 “公主殿下受惊了。” 王婉清护着叶安安,警惕的盯着他。 叶安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孙源礼面前。 孙源礼回之一笑,以为叶安安要道谢,儒雅的弯了弯身子,两只狐狸眼笑得眯起:“公主殿下不必在意,保护殿下是我等职……” 他还未说完,就见叶安安咧嘴一笑,用极其恶劣的语气嘲讽道: “小老弟,你的演技太差了。” ————————————— 作者君:安安公主长大了,可以做一些酱样那样的事情了,(????ω????)亲儿子,开不开心! 唐怀(冷哼):你倒是快点写! 作者君:亲闺女,一下子这么多帅哥围绕在你身边,是不是很幸福! 叶安安:很烦。 作者君:……(嘤嘤嘤,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八十三章女大不中留? 第八十三章女大不中留? 孙源礼听到她这话面部的笑容裂开了,他以为自己听错,扇着扇子仰天哈哈一笑。 “公主殿下可真会说笑。” “本宫可没那个好心情跟你说笑。” 叶安安面色一变,冷声道:“再有下次,就去大理寺耍猴戏吧!” 她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见叶安安走了,那些躺在地上的地痞流氓顿时爬起身揉了揉肩膀。 “孙小侯爷,这钱……” 孙源礼咧嘴一笑,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钱袋甩给他们。 “拿去买酒吃吧!” 他似乎也不在意伎俩被叶安安戳破,依旧潇洒的扇着扇子,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离开。 马车上 王婉清关切道:“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叶安安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还是少出宫吧。” “是。” 然而回了宫也并不安生…… 一些关系亲近的公侯夫人托人送来各家公子的画卷。 要么就是后宫嫔妃隔三差五的到她宫里闲聊,弄得叶安安头大如牛,最后只好整日闭门不见客。 这日叶安安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春儿站在她身前不远将一幅幅画卷展示出来供她挑选。 叶安安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挥了挥手让春儿将画卷收了。 “这是最后一批了,殿下没有满意的吗?” 王婉清边推着秋千边问。 “后宫中人送来的,无非就是她们自家人,有什么可看的。” 叶安安吃了瓣橘子,“那个安嫔更过分,居然想把她那个家里有五房妾室的侄子塞给我!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王婉清道:“话虽如此,可都城的这些贵公子,又有哪个不是有同房小妾的。别说这些世家子弟了,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也有不少三妻四妾的。” 叶安安长叹一口气,忧伤道:“我要求也不高,找个洁身自好,品行端正的就行,怎么就是没有呢?” 春儿听到这话小声嘟囔一句:“司马公子就没有……” 叶安安瞪了她一眼:“以后不准再提这事。” “哦……” “不想这些了。” 叶安安跳下秋千,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整天待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咱们今日去放风筝吧。” …… “高点!” “再高点!” 春儿拉着风筝线,叶安安在一旁笑着大喊。 御花园百花怒放,映衬着少女的笑颜,便是春日的一道盛景。 承乾帝和唐怀经过御花园时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永安。” 承乾帝满脸笑意的走近。 叶安安见到承乾帝,立刻跑向他,挽着他的胳膊笑道:“父皇您怎么在这儿?” “闲来无事,想着唐卿久未回宫,便到御花园赏景下棋。” 一旁的唐怀微微颔首:“公主殿下。” 叶安安望着他笑道:“许久不见厂公了,厂公近来可好啊?” 唐怀年前去了南境督察,今日才回皇宫复命,叶安安也是几个月未见到他了。 唐怀望着她。 少女一身水红色长衫,笑容灿烂,眼中含着星光。 是他心心念念的模样。 他嘴角轻勾,柔声道:“劳烦公主殿下挂念,一切都好。” 叶安安挽着承乾帝走进亭里坐下,早已有宫人准备好了棋盘。 叶安安对围棋并不精通,她只坐在一旁看着唐怀和承乾帝下棋,一边同他们闲聊,常常逗得承乾帝开怀大笑。 承乾帝笑完又有些感叹:“你啊,真是朕的开心果。想想你如今大了,日后若是嫁了人不在朕身边,朕还真是舍不得。” “父皇若是舍不得儿臣,那儿臣便不嫁了,一辈子陪着父皇也是愿意的。儿臣也想离开父皇~” “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承乾帝听到这话立刻假装绷着脸训斥道。 “儿臣想多陪在父皇身边啊。”叶安安撒娇道,“再说了,这些都城的公子儿臣都看遍了,没一个好的。” 叶安安晃着他的胳膊:“儿臣可不想随意嫁一个!” 承乾帝自然赞同:“朕的宝贝女儿怎么会随意嫁呢,定是要挑个人中龙凤,到时候红妆十里,风光出嫁!” 他捏着棋子问道:“怎么这世家这么多公子,你就一个入眼的也没有?” 叶安安点点头:“是啊。” 承乾帝不但不生气,反而点头:“眼光高好,像朕。” 她转了转眼珠,试探道,“不如……等春闱的时候再瞧瞧?” 离春闱还有两年,叶安安是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她有时间好好挑选。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可能真的使性子不嫁。 但这些天她被这些三姑六婆烦得头疼,只要承乾帝有着放缓选驸马的意思,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再上杆子。 承乾帝听到这话大笑,指着叶安安对唐怀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丫头都给自己盘算好了!还说不想嫁呢!” 他一脸慈爱宠溺:“好,那就再等等,朕的宝贝女儿不愁嫁。” 叶安安脸色微红,羞涩的将脸埋在承乾帝的胳膊上。 唐怀执子缓缓落下。 他眼眸微垂,掩下眼底的阴郁,淡淡一笑:“殿下若要嫁,自然要嫁最好的。” …… 回到司礼监后,唐怀便关上门呆在房间一天。 他靠在椅子上,望着眼前成累的案牍心中烦闷。 原本他不在都城,整日看着暗卫送来的消息,要么是叶安安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参加各家宴会,要么就是她在街上遇到哪家公子。 他原本还想着只是那些世家夫人们迫不及待想要和皇家结亲,可今日见了叶安安才知道,她也是一门心思的为自己的婚事做打算。 唐怀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 帕子上面绣着一只丑丑的黄鸭子,还有歪歪扭扭的一句诗。 唐怀望着黄鸭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它一样可怜又委屈。 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黄鸭子自然不会回应他。 唐怀缓缓捏紧帕子,眼神渐渐阴沉。 是你先招惹我的。 ———————————— 唐怀:撩完就跑,哪有这么好的事。 叶安安: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撩你! 唐怀(逐渐黑化):你再说一遍? 叶安安:我错了QAQ 第八十四章北国太子 第八十四章北国太子 自从上次御花园同承乾帝说明心思之后,各家夫人便消停了不少,叶安安也清净了许多,心满意足的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五月,北国使臣队伍浩浩荡荡的抵达都城。 听到这个消息时,叶安安正在司礼监同唐怀品茶。 见她无动于衷,唐怀挑了挑眉,似乎不经意轻飘飘道:“这次是北国太子亲自前来,听闻北国太子丰神俊貌,惊才艳艳,公主殿下不该兴致勃勃的想去见上一面,怎么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好奇。” 叶安安抬眼瞅他,满眼奇怪。 这丫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挖苦她。 唐怀见她盯着自己,轻哼一声,微微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喝茶。 “……” 叶安安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最近她没拍马屁,所以他心里才不舒坦? 叶安安咳了咳嗓子,逗着笼里的鸟儿,理所当然道: “这北国太子便是再英俊又如何?我都见过了厂公大人这等天人之姿,旁人便是再好看也比不得厂公大人万分之一的风采。在大人身边熏陶久了,哪里还会好奇旁人。” 听到这话唐怀心里舒坦极了,不过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公主殿下的嘴可真是了不得,成日不学些好,尽是学些哄骗人的话。” 叶安安同唐怀待在一起久了,对唐怀的情绪变化也渐渐摸索出一些门道。 就比如他虽然现在看起来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但叶安安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好了许多,甚至还有些小傲娇。 叶安安有些无奈,还真是和要糖吃的傲娇小屁孩一样。 当然,虽然心里吐槽,她面上却表现得极其热忱。 “厂公说这话永安可就不高兴了。永安对大人一片赤诚青天可见,所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句句属实。大人之风姿犹如天神临世,千年不可一见!这世上论才华,论相貌,论武功,有谁能有一样可以同大人相提并论?” 叶安安斩钉截铁,“没有!不可能有!” 叶安安这么一番连环马屁拍得唐怀心里彻底舒坦了。 他扬起嘴角,声音愉悦:“公主殿下如此情真意切,咱家姑且信你一回。” 见大祖宗被哄好了,叶安安松了口气,继续转身逗鸟…… 第二日,北国使臣入宫朝见。 叶安安对此倒是的确没有太大兴趣。 小说里对于北国只是一笔带过,北国的皇子跟女主也没有什么牵扯,叶安安也就不放在心上,总归晚上国宴会见到的。 倒是宫里的小宫女们兴致勃勃。 一上午的,叶安安宫里就有好几个小宫女积极主动的各种出门跑差事,却要溜达好久才回来。 王婉清无奈:“平日里也没见她们这么积极。” 春儿也是满脸激动:“奴婢听说这个北国太子温润尔雅,举止翩翩,长相俊秀,倒一点也不像是那种物资贫瘠之地出来的蛮子。” “奴婢还小福子说,昨日北国队伍进城,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好多姑娘都朝那个北国太子身上扔香花和帕子呢。那个太子居然也不恼,还特别文雅的作揖回礼。” 叶安安见春儿一脸兴奋向往:“想去看看?” 春儿猛地点头,眼中冒星星:“奴婢还从未见过北国人呢!” “本宫看你是想着见美男吧!” 叶安安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本宫昨日好像掉了个珠花在司礼监,你去帮我找找吧。” 要去司礼监便会路过金銮殿,春儿眼睛一亮:“多谢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 叶安安望着她欢呼雀跃的离开,摇了摇头:“这傻丫头。” 见王婉清也在笑,叶安安问道:“旁人都想着去看这个传说中的北国太子,你不去看看吗?反正本宫这也没什么事,放你们半日假凑个热闹。” 王婉清依旧稳稳的斟茶,笑道:“让她们去玩吧,奴婢在这里伺候殿下。” “你今年也才十四岁,看着倒是比本宫还老成。” 叶安安翻了页书,苦口婆心的给她灌着鸡汤:“这可不好,女孩子要学会享受生活,充满活力,阳光朝气!这样才会可爱招人疼,就像我一样!” 说罢硬是把她撵了出去,让她同春儿一起去玩。 王婉清无奈,又拗不过叶安安,只得不放心的嘱咐了她趁热吃茶后,随着春儿一道离开。 然而过了一会儿,叶安安就见春儿和王婉清心事重重的走了回来。 叶安安好奇:“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没见到人吗?” 春儿摇摇头,语气充满疑惑:“见是见到了,可奴婢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北国太子,可又想不起来。” 她挠了挠头。 “见过他?”叶安安笑着打趣她,“怕不是梦里见过吧?” 春儿听到这话脸一红,羞得跺脚解释,“真的,奴婢总觉得他很眼熟,清儿也觉得他眼熟!” 王婉清点点头:“奴婢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却想不起来。” 听到王婉清也这么说,叶安安不再开玩笑,想了想。 “你们又没去过北国,这几年连都城都没出去过,怎么会见到北国太子呢?” 王婉清也有些不确定:“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不过我和春儿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不确定,或许是看错了。” 叶安安喝了口茶:“算了,总归晚上就能见到。” 等到夜幕降临,皇城中挂满了宫灯。 国宴向来庄重,一招不慎丢得便是一国的颜面。 叶安安沐浴梳洗后,穿上沉重华丽的冠服,点上花钿,描眉染唇。 头上戴着沉甸甸的发冠,叶安安揉了揉脖子,好重,压的头疼。 春儿抿嘴笑道:“等到公主殿下成亲的时候,戴得凤冠可比这更重呢。” 叶安安叹了口气,扶着她的手上了轿撵前往宫宴。 ———————————— 叶安安:厂公其实特好哄,夸他美,夸他帅,夸他身(qi)体(da)强(huo)健(hao) 唐怀:……乖,这种事别跟旁人乱说,怪害羞的。 叶安安:床上可没见你害羞,臭不要脸! 第八十五章吃醋 第八十五章吃醋 叶安安乘着轿撵晃晃悠悠朝大殿走去,恰巧见到唐怀的轿撵。 她赶上去,热情笑道:“厂公大人,这么巧啊。” 唐怀微微勾唇:“公主殿下,一同走吧。” “哎。” 两人并肩而行,叶安安状似不经意问道:“厂公今日见到北国太子了?” 唐怀眼眸微沉。 “本宫自然对他没有丝毫好奇。”叶安安见他没有回声,怕他误以为自己言不由衷,解释道,“今日春儿和清儿见了,却说似曾相识?本宫寻思着他们也从未见过北国人,怎么就会看着眼熟呢?想着大人神通广大,或许有些想法,便想问问。” 唐怀却并不理会她,转着扳指悠悠道:“待会不就见着了,自己看。” 叶安安碰了个软钉子,瘪了瘪嘴也不再说话。 两人下了轿撵相继进入大殿,朝承乾帝行礼后便一左一右入了座。 叶安安朝殿下望了一圈,就见右侧坐着一群衣着奇特的人。 即便已经入了五月,他们的衣服却依旧偏厚,上面有着绒球配饰。 为首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一身白色长衫,薄绒披肩斜过胸前,中间配着一个银色空环。 举止翩翩,君子之风,同身旁身材魁梧的下属形成鲜明对比。 难怪搅了那么多女儿家的一汪春水。 那人似是有所感应,抬头朝她望来,露出一张眉目的正脸。 齐潜渊? 叶安安心里的答案得到确定。 她原本有些怀疑,但并不能肯定。 这么巧春儿和王婉清都对这个北国太子感到似曾相识,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南下时候遇到的人了。 可她也并未想到会是齐潜渊。 他不是齐家的人吗? 怎么又成了北国太子? 也难怪王婉清他们认不出来,当年见到他时,他一身污秽,鼻青脸肿的,个子还很矮,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不过才两年时间,他看起来窜高不少,五官也更是清俊。 若不是叶安安对他那张脸印象太深,她也险些认不出来。 齐潜渊见她神情,知晓她是想起了自己。眼中含笑,朝她举杯。 叶安安掩下心中疑惑,也是端庄一笑,执起酒杯。 温热的酒水入肚,叶安安却感到有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在她身上。 她扭头望去,只看到唐怀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喝酒。 他薄唇微抿,眼帘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神情。 看起来像是有些……落寞? 叶安安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不知怎的心里微微刺痛,有些难受。 叶安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受,只是觉得,这样的神情,是不应该出现在唐怀身上的。 他应该总是傲然的抬着头,睥睨众生。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下头,蜷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叶安安心中郁结,一时之间也沉闷的喝着酒。 大殿之下,齐潜渊将一切收入眼底。 宴席过半,承乾帝举杯笑道。 “北国使臣来朝,皆为盟好,开道引流,商帮互通,百年之内不起战火,此乃百姓之福,乃我大元之福!” 众人皆举杯高呼:“圣上福泽万里,庇佑苍生,龙恩浩荡,国泰民安!” 承乾帝豪笑着一饮而尽:“今日不醉不归!” 齐潜渊起身举杯朗朗道。 “陛下,此次使臣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承乾帝放下酒杯:“哦?太子请言。” “北国愿与大元联姻,求娶公主殿下,结两国之好,百年之谊。”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顿时纷纷私语。 唐怀望向齐潜渊,眼中一片森然,手中的酒杯裂开一道裂缝。 承乾帝微微皱眉,随后朗声一笑道:“太子有所不知,朕膝下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年纪尚小,实在不忍心这么早就嫁出去,两国联姻固然是好,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好啊。来,朕敬太子一杯!” 一国之帝朝别国使臣敬酒已是极大的尊敬,这样一来,即使拒绝了请求,也不会弄得难堪,伤及两方颜面。 齐潜渊对于拒婚一事看起来倒是没有丝毫失落,微微一笑,回敬承乾帝。 国宴散后,叶安安回到寝宫卸下沉重的华服,又沐浴一番才舒了口气。 春儿为她梳理着微湿的长发,好奇道:“殿下,今日那个北国太子居然向皇上求娶您,这事儿能成吗?” 王婉清熨着衣服淡淡道:“应该是成不了。历朝公主只有在国家衰败之际求和才会和亲出嫁,大多时候都是从宗亲世族挑选适龄的千金联姻。咱们大元如今国力强盛,盛世太平,自然不必这么做。更何况圣上膝下只有咱们公主一位,向来宠爱有加,怎么会让公主嫁去那蛮荒之地受苦呢。也不知道那个北国太子怎么想的,居然能狮子大开口。” “不成就好不成就好。”春儿抱怨道,“听说北国严寒,一年四季都在下雪,物资匮乏,别说公主殿下了,奴婢想想都受不了。” “好了,不可妄自非议一国太子,小心祸从口出。” 叶安安今晚酒喝多有些多,如今犯了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便上床睡觉。 见她一点也不着急,春儿挠了挠头,公主殿下都不急,看来是真的没事儿。 唐府 唐怀望着铜镜。 镜中人眉目精致,鼻梁高挺,明明是年轻的脸庞,唐怀却觉得透着一丝疲惫。 他抚了抚眼角,缓缓问道: “德全,你看咱家是不是老了?” 德全一愣,“大人怎会这么想?大人如今才二十五,正是大好的时光。” 都二十五了…… 唐怀垂下眼帘。 今晚宴会上,他看着叶安安和齐潜渊举杯遥遥相敬。 两人都是十六七岁最美好的年纪,眼中盛满星光,身份尊贵,有着大好的未来。 那么般配,那么刺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离叶安安很遥远,遥远到他根本就抓不住她。 唐怀觉得心像是被一根针狠命的扎一般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德全是最能知晓他心情的,见他情绪低落,想是今晚受了刺激。 他想了想,从仓库里取了一坛上好的翠涛酒笑道。 “都道一醉解千愁,大人不如试试?” —————————— 多年后,唐怀感叹道:当年咱家就不该喝那坛酒! 叶安安笑眯眯:喝的好,喝的好~ 第八十六章撒娇 第八十六章撒娇 一杯杯酒下肚,唐怀依旧坐在那里面色如常,不一会儿一小坛酒就喝了一大半。 德全见他将酒当水一样喝,有些担忧:“厂公……咱不喝了吧……” 这酒性烈,他原本只是想让唐怀尝尝,抒发抒发郁结之气,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喝。 烈酒喝多伤身体,可不能再喝了。 唐怀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望向他。 德全一时愣住了,唐怀眼中满迷茫,像是独自走在山间的孤狼。 他趴在桌子上,一只手缓缓按在心口,低声道。 “德叔,我心里不舒服,难受。” 德全听到这话,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 这些年他跟着厂公,看着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好容易心里有了惦记。 可感情这东西,若是两情相悦自然心生甜蜜,可若是单相思又对人百般折磨。 这几年唐怀对永安公主的好他看在眼里,可永安公主虽然也亲近唐怀,却总像是隔着座山似的,总是有所保留,从未对他掏心掏肺。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更别说唐怀了。 德全深吸一口气挤出笑脸:“大人,咱不喝了。夜深了,大人该安置了。” 说罢伸出手小心翼翼想要将酒坛拿回。 唐怀见他的动作,反应激烈。 他紧紧的把酒坛抱在怀里,浑身警惕的望着他。 “我的东西,我的。” 他低着头小声道,“我就这一件东西了,你不能抢,谁都不能抢!”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抱起酒坛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德全:“!!!” “厂,厂公大人……”德全瞠目结舌,“您,您全喝完了?” 这可是十年的翠涛酒,一坛子全喝光就是头牛也醉了。 喝光的酒坛滚落在地,唐怀面色渐渐透出红晕,他如同雕塑一般静止了片刻,随后起身就往外走。 德全连忙扶着他:“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唐怀顿了顿,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缓缓道:“咱家要去宫里。” 德全笑道:“这个时辰了,宫门已经关了,大人去宫里做什么?” 唐怀依旧朝外走去:“咱家有东西落在宫里了,得去拿回来。” 德全见他真要往宫里走,连忙道:“天色已晚,大人明日再去也不迟。宫门落了锁,若无紧急军事,不可入宫啊!” “不行!现在就得去,晚了就迟了!” 他轻松挣脱开德全,施展轻功,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德全急得跳脚,大人这副模样去宫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德全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他,没事干非得给大人喝什么酒! …… 叶安安今晚喝了些果酒睡得正香,突然感到身上不适,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床前站着一个黑影在她被子上摸摸索索,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刚想喊人,微风吹起床帘,月光映照在那人身上,隐隐可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叶安安顿时一愣。 “厂公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唐怀正勤勤恳恳的将她用被子裹起来。 叶安安可不会以为他半夜来是好心帮她盖被子。 听到她的声音,唐怀手中的动作停下,抬眼望着她。 空气间一片沉默,两人对视好一会儿,唐怀突然泄气似的坐在床边。 叶安安眨了眨眼睛,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酒味,小声问道。 “厂公大人,你喝酒了?” 唐怀点点头闷声回道:“一点点……” 叶安安见他这副模样,觉得他和往常不太一样,心下疑惑,怕不是喝了醉酒了吧。 “大人这个时候怎么到我这儿来?” 唐怀抿嘴:“我落下东西了。” 落东西? 叶安安一脸懵逼,他从未到过自己的寝殿啊,又怎么会落下来东西。 “大人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要半夜不睡觉跑过来。 唐怀听到这话扭头望向她,郑重其事的点头:“很重要!” 叶安安想了想,哄道:“要不,明日一早我让宫人找找,若是找到了一定给大人送过去。现在天色已晚,大人还是先回去吧。” 这么晚了他跑到自己宫里来,外殿就睡着春儿呢,若是被发现了她可有嘴也说不清。 没想到唐怀摇摇头:“我现在就得带回去藏好了,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说罢又开始拿被子裹住叶安安,一边按着她的头往被子里塞,一边小声嘟囔:“裹严实了,不能被别人看到。” 叶安安哭笑不得,确定他是喝醉了。 她一把拍掉唐怀胡乱折腾的手:“大人别闹了!” 唐怀动作顿住,捂着被打得手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你打我?” “……” 唐怀咬着下唇,满眼委屈的望着她,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谁能想到平日里看起来高冷不可一世的厂公,喝醉了居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叶安安坐起身披上斗篷,见唐怀依旧低头坐在那里捂住被打的手,浑身上下都透着伤感。 “……” 叶安安好气又好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还疼吗?” 唐怀乖乖点头:“嗯。” “骗人,我都没用劲。” 唐怀低声道:“心里疼。” 叶安安手一顿,望向他。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他低着头,薄唇轻抿,眉目间带着一丝落寞。 就像今晚宫宴时一样。 叶安安心里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或许是夜晚的气氛太容易让人迷失理智,又或者是唐怀身上的酒味也沾染了她。 叶安安低头在唐怀手上吹了吹,笑道:“吹吹就不疼了吧。” 唐怀呼吸一滞,呆呆的回答:“好多了。” 叶安安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唐怀喝醉酒的模样还是像一条小奶狗。 卖萌可耻啊! 叶安安望着他的脸,没忍住,伸手捏了捏。 啧,吹弹可破,比她皮肤保养的还好…… 叶安安悻悻的收回手,没想到唐怀上了瘾似的挪了挪身子凑到她脸前,撒娇道:“你再捏捏……” “……” —————————— 叶安安:大魔王变成小奶狗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作者君:扑倒他! 。m. 第八十七章灯海(二更) 第八十七章灯海(二更) 冷酷无情大boss突然变成撒娇粘人小奶狗她真的hold不住啊! 叶安安望着他如秋水般的眼眸,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可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她要是真对他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叶安安咳了咳,别过脸镇定道:“天色已晚,厂公快回府安置吧。” 唐怀见她不理会自己,有些失落的垂下眼帘,赌气一样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叶安安见他呆在那不走,有些无奈,她总不能就这样跟他在这儿耗一夜。 “大人,您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晚了您不困吗?” 唐怀倾身靠近她,声音轻飘带着丝诱惑:“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我睡得着啊! 叶安安自然不敢这么跟他顶嘴,头靠后尽量和他保持距离:“那大人想做什么呢?” 唐怀垂下头思索片刻,然后猛地起身将叶安安打横抱起。 叶安安轻呼:“你做什么!” 唐怀想了想,又将被子盖在叶安安身上裹紧,才抱着她从窗口跳出去。 “???” 叶安安一脸震惊的望着身下快速后退的宫殿树木,凉风刮在脸上生疼。 她转身死死抱紧唐怀的脖子,埋在他怀里。 卧槽好高啊! 唐怀脚步轻盈,抱着她穿梭在房顶之上,飞快跃过宫墙。 为了在叶安安面前炫耀自己的轻功,他还特意换了几个身法,打着旋跃上城墙。 叶安安觉得自己犹如做了趟过山车,五脏六腑翻山倒海,头晕眼花。 好容易停了下来,叶安安缓缓睁开眼,就发现他们已经落到了城郊的寺塔之上。 唐怀将叶安安放在屋檐上后坐在她身边。 这里视野极佳,风景甚好。 然而叶安安却没有心思看风景,她望着悬空的脚下,黑洞洞的,看不清地面。 她微微发抖,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厂,厂公大人,我害怕……我们回去吧……” 唐怀迷茫:“这里不好吗?” 他有些失落,原本以为叶安安会喜欢这里。 “不是……我有点恐高……” 叶安安瑟瑟发抖。 唐怀听到这话呆滞片刻,沉默片刻,将她抱住往屋檐里面放了放。 唐怀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挨着窗沿坐下,叶安安心里好受许多。 她裹紧小被子,乖巧的点点头。心里想着唐怀还真是细心体贴,知道高处不胜寒,给她带个被子取暖。 叶安安抬眼望着远方,眼中一瞬间充满惊艳。 从这里可以看到满城的灯火。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虽没有船艘连天的星河之境,但在这高塔之上圆月当空,显得格外皎洁。 夜空之下点点灯火汇聚成片,将整个都城添上了几分朦胧画意。 “真漂亮。”叶安安感叹,比她在钟楼上看到的景象壮美多了。 唐怀望着她眼中溢出的惊喜,心中也多了几分愉悦。 “大人,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唐怀淡淡道:“无意中发现的。” 见他不愿提起,叶安安也识趣的不再多问,专心看着风景。 过一会儿,她感到被子被人拉扯,扭头一看,就见唐怀扯着她的小被子。 “干嘛?” “我也冷。” 唐怀委屈的望着她。 叶安安疑惑,“有内功也会冷吗?” 唐怀点点头,一脸坦诚。 深夜寒凉,叶安安见他衣着单薄不似说谎,分了他一半被子。 两人肩靠着肩,裹成一团望着远方的夜景。 困意渐渐袭来,叶安安打着盹儿,最终靠在唐怀肩上睡了过去。 感到肩头微沉,唐怀偏头望着少女恬静的睡颜,眼底温柔。 缓缓的,在月光之下,带着微醺的醉意在她的发心落下轻柔一吻。 …… 叶安安再次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户将房间照得通亮,叶安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水红幔帐的床顶发呆。 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夜风微凉,月光皎洁,万家灯火,还有……微醉的酒香。 她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春儿捧着面盆走了进来,挽起床帘见她醒了笑道:“公主醒了?” 叶安安翻了个身枕着胳膊舒服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末了,见殿下睡得正香就没喊您。” 春儿为她穿上衣裳后收拾床铺。 “咦?这儿怎么有片花瓣?” 叶安安擦脸的手一顿,“怎么了?” 春儿将花瓣呈给她:“殿下,床上有片花瓣。” 叶安安怔怔的望着手中的粉色花瓣,似乎是昨夜不小心落入被中的。 “公主殿下?” 春儿小声唤道。 叶安安飘远的思绪被拉回,弯唇一笑:“怕是昨夜窗户没关,风吹进来的。” 春儿挠挠头,嘟囔道:“奴婢明明记得昨天把窗户关上了啊。” …… 雨后天晴,一碧如洗。 今日不必去崇文馆,叶安安约了徐曼娇去踏青,没想到却在寺庙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太子殿下?” 叶安安望着眼前一身青衫的齐潜渊,“你怎么在这里?” 齐潜渊一脸温和笑意:“公主殿下安好。” 徐曼娇识趣的到不远处赏花,叶安安同齐潜渊坐在亭中,桌上煮着新茶。 “许久不见,公主殿下近来可好?” “自然是好,只是没想到当初无意救的居然是北国太子。” 齐潜渊笑道:“我也没想到当初的救命恩人会是大元公主。” “本宫倒是好奇,当初太子殿下为何只会出现在江南?” “不过是年少不懂事,听闻大元繁华心生好奇,便一个人偷跑出来,没想到遭了黑手。” 提起冲动往事,齐潜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 “罢了罢了,总归咱们都没说实话,扯平了。” 叶安安对这些也懒得追究,她倒是更好奇昨日齐潜渊在宫宴之上的话。 “你应该知道,父皇是不会同意联姻的,为何还要那么说?” 齐潜渊不是蠢人,其中原由他不会不知。 这样一闹,只会有伤两国颜面。 齐潜渊轻笑:“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公主不必介意。” 。m. 第八十八章联姻(三更) 第八十八章联姻(三更) “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公主不必介意。” 恶作剧? 叶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 “小小的报复一下某人罢了。” 齐潜渊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齐潜渊抿嘴笑道,“和亲之事尚且没有定论。我昨日只说求娶公主殿下,又没说求娶哪位,也并未说是谁要求娶。” “那若是我父皇同意了,你可如何是好?” 齐潜渊理所当然:“若是同意了,那本太子自然是敲锣打鼓将公主娶回去。” 他笑道,眼中却一片风光霁月,无丝毫的暧昧。 叶安安无奈:“你这真是……” 她摆了摆衣袖,“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 她转身之间,宽大的衣袖轻旋,飘散一股淡淡的清香。 齐潜渊眼眸微动,轻声唤道:“公主殿下。” 叶安安闻声回望:“怎么了?” 齐潜渊嘴角轻挑,淡淡道:“雨后初晴,殿下当心脚下泥泞。” 叶安安望着他,总觉得他好像哪里有些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多谢。”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亭中只余齐潜渊一人,他低头望着壶中翻滚的茶水,语气轻飘,带着一丝嘲弄:“居然把翠微丹送了人,还真是个烂好人。” …… “那个人就是北国太子?” 见叶安安点头,徐曼娇有些惊讶:“都说北国人身材彪悍,虎背熊腰。可这太子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清朗俊雅,跟传言一点儿也不一样。” 叶安安见状调笑:“怎么?瞧上人家了?” “说什么呢!”徐曼娇脸泛微红,“倒是你,听闻这太子当众求娶你,这么英俊的少年郎,你就没一丝心动?” 叶安安望着山间寺塔,可以看到团团绿荫遮掩下露出的塔顶。 她思绪飘远,淡淡道:“我能有什么心动。” 回宫之后,叶安安就见小福子等在宫院里,见了她迎上。 “公主殿下,圣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叶安安点点头:“知道了。” 御书房 承乾帝凝神运气,提笔一气呵成写下一副字。 他一挥衣袖,收笔笑道:“唐卿看看朕这副字写得如何?” “皇上笔法苍劲有力,笔势雄奇,却又风雅洒脱,比起从前更添了几分柔意,刚柔并济,相得益彰,世间罕及。” 承乾帝朗声大笑:“你呀,恭维人的功夫,也是更胜以前。” 叶安安刚进去就看到承乾帝和唐怀两人。 见了唐怀也在叶安安微微一顿,旋即走到承乾帝身旁行了一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快起来,今日出游玩得如何?” “同曼娇去了城郊寺庙,风景秀美,很是舒心。” 叶安安笑道,“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呀?” 承乾帝拂着胡须:“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北国太子不是提到联姻一事,毕竟同你有关,朕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儿臣?”叶安安不解,“父皇之前不是已经拒绝他们了吗?” “虽是如此,但总归是你的婚姻大事,你若看上那北国太子朕想想法子,召他来做驸马也是……” “父皇!” 叶安安无奈,“您又不正经了!人家那是一国太子,哪里是能入赘的。再说儿臣也不想嫁,儿臣想陪在父皇身边。” 承乾帝抚须大笑,指着叶安安朝唐怀道:“你瞧,朕就说她对那个北国太子无意。” 唐怀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孝心一片,皇上福气。” 承乾帝也是开怀,随后又思忖道:“不过北国此次诚心结盟,有意联姻,朕虽然能回得了一次,可他们若是再三求娶,恐伤了两国和气。” 叶安安为他捏着肩:“其实北国太子那日也并未明说求娶的是谁,依儿臣看,不如从宗亲里挑一个封了公主嫁过去,也算是全了他们的面子。” “可世人皆知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明目封了个公主嫁过去,那不是在打北国太子的脸吗?” 叶安安抿嘴一笑:“父皇封得公主,那就是真公主。再说了,北国太子也没说是他自个儿娶啊。儿臣寻思着,他那日说的话模棱两可,想必也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见承乾帝思索,叶安安轻声道:“其实谁娶谁嫁不是一样,总归是为了两国交好。北国既然是一心想要同咱们大元结交,也不会拿捏着这事儿不放。总不能他们说要娶谁,咱们就要听他们的话呀。” “公主所言极是,据臣所知北国还有两位皇子,我朝宗室之女与之相配并不为过。倒时只需多赐些嫁礼过去,放低通商税率,北国自然欣然接受。”唐怀道。 承乾帝点点头:“等过些日子,找机会探探北国太子的口风。” 这时,门外传来小福子的声音。 “皇上,柔贵嫔在门外求见。” 叶安安见状,朝承乾帝道:“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出了御书房,就见柔贵嫔提着一个食盒在门外等候,她见了叶安安温柔一笑。 叶安安点点头后便离开,同唐怀并肩走在宫道上。 叶安安见他嘴角轻扬,有些奇怪:“厂公大人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 “有吗?”唐怀低头望向她,悠悠道,“那便是吧。” 叶安安顿了顿:“昨夜……” 唐怀挑了挑眉:“什么?” “额,没什么……” 叶安安摸了摸鼻子,看样子他是喝酒断片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若是让这么一个高冷傲娇死要面子的人知道他喝了酒后撒娇卖萌的奶狗模样,那怕是会发疯。 到时候第一个倒霉就是她自己。 唐怀此时心情倒是的确是好。 叶安安对齐潜渊无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否则他会忍不住杀了齐潜渊。 至于昨夜,他喝了酒,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睡在自家花园的假山上,昨夜发生什么他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德全只说他喝完酒就喜欢乱飞,念念叨叨着喝酒误事喝酒伤身,以后再不能让他喝酒了。 ———————————— 德全:谁知道厂公酒品这么差?所以昨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顶点 第八十九章舐犊情深(四更) 第八十九章舐犊情深(四更) 南颐坊素来是都城有名的曲坊,都城贵族们闲来无事便会到这里听听小曲儿解闷。 司马礼坐在二楼的厢房里,却无心听曲。 他望着身旁坐着的太子齐,心下有些不安。 与之截然不同的,太子齐惬意的靠在椅子上闭眼听着曲儿。 “这江南小曲,倒是不同于咱们北方鼓点。软糯娇俏,清悦悠扬,很是有趣。” 他偏头望向司马礼:“司马丞相觉得如何?” 司马礼听言回道:“老臣不精曲乐,让太子见笑了。” 太子齐并不介意,笑了笑有些怀念:“若是长平在这儿,定能同本宫论道一番。本宫还记得以前经常同他吟诗赋曲的逍遥生活。” 他饮了口茶水,叹了口气:“可惜如今本宫协父皇管理朝政,政务事忙,实在分身乏术,也是许久没有清闲了。” 他望向司马礼:“长平在外已久,也该回都城来帮帮本宫了。总不好,让他一个人逍遥去,您说是吧?” 司马礼敛声道:“平儿前些时候来了家书,如今西部战乱已定,再过几个月他便会回都城了。” 司马长平离家已有两年,一开始音讯全无。后来在军营里立了身封了职位,也不怕再被抓回家来,就时不时往家里寄家书。 如今他已经身居参军,过些日子便会随军回都城复命。 “是吗?”太子齐挑眉笑道,“长平兄一身才学,如今又有武职加身,此番回来,朝廷便如虎添翼,甚好,甚好!” 司马礼淡淡一笑:“太子过奖。” 回到丞相府,司马礼便见司马廉坐在厅中。 见司马礼回来,司马廉起身迎上:“大哥回来了。” 两人走进书房,司马廉连忙问道:“大哥,太子殿下今日召你所为何事?” 司马礼缓缓坐下,摇头叹道:“太子想让长平回来协助他。” “这是好事啊。”司马廉连忙道,“如今长平已是参军,等他回来,咱们司马家便能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司马礼瞅着他,“你还想往哪进?” 司马廉一愣。 “树大招风,以前还好,咱们家世代文官,没有兵权在手那也就是看着体面,再如何也不会招人忌讳。可如今长平成了参军,听太子的意思,是要重用他,到时候咱们家便是那最大的一棵树!” 司马礼捏着眉心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 “到底还是将长平拖进了这摊浑水。” 司马廉有些怀疑:“不至于吧,咱们司马家向来忠心为国,这些年圣上都看在眼里。长平的为人圣上也是知道的啊。” “非也。”司马礼摇摇头,“圣上我到是不担忧,我担忧的是太子殿下和唐怀。” “太子殿下?”司马廉更是不解,“唐怀向来和咱们不对付,可太子殿下是咱们一手扶持的,他怎么会对咱们不利呢?” “太子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善于钻营,自私薄情。以往我不让长平入仕,太子至多是拿长平和永安公主结亲。那对咱们家来说也是一种保障,自然是好。 可如今长平是武官,手中那是实实在在握着兵权,他又性情单纯,对朋友深信不疑。若是太子利用他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后果不可估计。还有唐怀那毒蛇暗中窥视,到时候你说被拉出来当替死鬼的,是咱们司马家还是太子?” 司马廉却是不大赞同:“依弟弟看是大哥多虑了,太子做事向来同咱们商讨,若无我们司马家,哪里有他的今天,如今如贵嫔受宠,秦王殿下荣宠加身,圣上颇为看重。太子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只会更依附咱们才对。” 司马礼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御花园花开正暖。 柔贵嫔新学了几道糕点,邀着叶安安一同赏花吃茶。 “殿下近来气色真好。” 叶安安听她这么说,摸了摸脸笑道,“还要多谢贵嫔娘娘送的方子。” 前些日子她睡眠不好,面色暗沉。 柔贵嫔送了她方子,调成面泥敷面,如今气色好多了。 柔贵嫔笑道:“跟本宫客气什么。” 她从贴身侍女那取过盒子,“想着你这些日子的香丸该用光了,就又调了些。” 叶安安收下递给春儿:“多谢娘娘,还要麻烦娘娘亲自调制香料。”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柔贵嫔捏起一块糕点,“快尝尝本宫的手艺。” 两人闲聊着,就见秦王垂头丧气的踢着石子走过。 柔贵嫔笑着唤道:“秦儿。” 秦王听到声音一愣,见了叶安安她们在亭子里,立刻换了笑脸跑过去。 “母亲,皇姐。正想去给母亲请安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柔贵嫔拉着他坐下,柔声道:“怎么了,刚才垂头丧气的?” 秦王挠了挠脑袋,爽朗一笑:“没什么,就是……逗蛐蛐输了。”他望着桌子上的糕点惊喜道,“母亲做的糕点?正好我都饿了!” 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柔贵嫔无奈的帮他顺着背:“慢点吃,又没人同你抢。如今都十四了,还跟以前一样莽撞。” 叶安安笑望着他们母慈子孝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原本在家里,她也是这样被母亲娇宠着,母女交心,无话不谈。 可如今却…… 她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一丝心酸。 柔贵嫔这两年待她虽好,如母亲一般温柔贤淑,但到底不一样。 “公主殿下,嘉钰县主进宫拜见,如今在殿里等着您呢。” 听见春儿的话,叶安安笑着向柔贵嫔告退离开。 “嘉钰怎么现在进宫了?” 走在宫道上,叶安安问道。 春儿踌躇片刻,小声道:“奴婢是看公主殿下伤心,就自作主张撒了谎。” 叶安安哑然失笑:“你呀,你家公主有这么脆弱吗?” “奴婢担心殿下嘛。” ———————————— 叶安安:我好可怜我从小就没娘…… 唐怀:但是你有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好相公~ 叶安安:凑不要脸的,作者君可以换个男主角吗???_?? 。顶点 第九十章夜访(五更上) 第九十章夜访(五更上) 叶安安走后,柔贵嫔又拉着秦王回寝宫坐着聊了会天。 夕阳西下,秦王起身道: “天色已晚,母亲,儿子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了吗?” 秦王摇摇头:“不了,儿子回去还要做功课。” 柔贵嫔不舍得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自从你搬出宫去,咱们母子俩相处的时间竟这么少。” “母亲别伤心,等以后儿子将母亲接出宫住,就跟寻常人家一样,孝敬您。” 柔贵嫔听到这话笑了,摸了摸他的柔声道:“我儿懂事了,但再用功学习也别累坏身子。天气渐热,记得让下人用熏香驱虫。” “嗯,儿子记住了,母亲在宫里也要多多注意身子,儿子明天再来看您。” 秦王咧嘴灿烂一笑,转身离开。 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身影,柔贵嫔原本温柔慈爱的目光微沉,朝身边的贴身宫女吩咐道:“去,把三宝叫过来。” “是。” 过了一会儿,娟儿便领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太监走进殿内。 “奴才叩见贵嫔娘娘。” 三宝尖着嗓子跪地磕头道。 柔贵嫔垂眼望着他,声音轻柔:“你是秦王的宫人,自然知道秦王的身边事。本宫问你什么你便据实回答,不可告诉旁人。否则后果如何,你该知道。” 三宝应下:“是,奴才不敢有所隐瞒。” “今日秦王为何闷闷不乐?” “今日皇上抽查秦王学业,原本一切都好,圣上还夸秦王文章有进步。可后来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说秦王的字太过娟秀,文章花团锦簇,怕是平日里和小太监小宫女厮混多了,没了阳刚气。圣上听到这话便动了气,罚秦王殿下抄一百遍应方先生的《多宝塔碑》。” “还有旁的吗?” 三宝低声道:“没有了,秦王今日一整天都在学堂抄文章。” 娟儿赏了他一袋碎银。 柔贵嫔轻声道:“你在秦王身边呆着,要耳聪目明,时刻警惕。如果秦王身边有何不妥,你便来告诉我,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谢贵嫔娘娘!”三宝捧着银袋道,“其实秦王殿下平日里从未同小宫女们有所亲近。殿下只是喜欢掏鸟逗蝈蝈,近日来也用功不少,连沈太傅都夸赞。” 柔贵嫔缓缓道:“本宫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是。” 等三宝离开后,娟儿气道:“娘娘,这太子殿下真是闲得慌,上赶着巴巴的跑上去给圣上上眼药,可怜了咱们秦王殿下,白白被罚。” “住嘴。” 柔贵嫔声音清冷,“太子殿下岂是你可以在背后嚼舌根的。” 娟儿见她动怒慌忙跪地,朝自己脸上扇巴掌:“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你这是干什么。” 柔贵嫔扶着她起来,柔声道,“你跟随本宫多年,看尽了宫中冷暖,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宫里若是一句话说错了,那是要丢性命的事,本宫人微言轻,到时候也保不住你。” 娟儿低声道:“是奴婢多言,给娘娘添麻烦了。” 柔贵嫔温柔一笑:“去传膳吧。” 。顶点 第九十一章夜访(下) 第九十一章夜访(下) 入夜 柔贵嫔沐浴更衣后遣退下人调制香料。 忽然桌上烛光轻晃,柔贵嫔并未在意,以为是夜风吹入房中。 她起身走到窗前关窗,屋中的排排烛光却突然全部熄灭。 屋里响起一阵轻笑,柔贵嫔猛地转身望去,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桌旁。 屋里昏暗,他一身黑衣,面上带着黑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柔贵嫔浑身警惕:“你是谁?” 她张口便想要高唤宫女,却见那人淡淡道。 “我要是你,就不会想招来人。” 他没有丝毫畏惧,捏起桌上的香粉悠悠道:“若是被旁人知道你在永安公主身上下了药,你说,你有几条命能抵偿呢?” 柔贵嫔听到这话浑身一僵,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那人却不急不慢:“你赠予永安公主的香丸,看似与一般香丸无异,却加了少量的粟香。这香单独用对人体无害,可永安公主却同时用了安神香助眠。这两种香味混合,长期吸入便会上瘾,轻则心悸不适,重则神志不清,陷入疯魔。” 柔贵嫔目光微沉,厉声道:“本宫不知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公主同本宫向来亲近,本宫有何理由害她?便是太医查证,本宫也不怕!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夜闯皇宫,在本宫这里口出狂言!小心本宫派人抓你去司礼监!” “司礼监?”那人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低声连连轻笑。 “你说得没错,这香便是寻常太医也看不出其中端倪。可惜贵嫔娘娘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还是对药理并不精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粟香遇火既燃,产生的香味会浓郁上百倍,毒性也会剧增,只要随便找只鸟儿闻一闻,一切便自有分晓。” 柔贵嫔身子微晃,嘴唇发白,明白他并非诓骗试探,而是真的识破她的手段。她稳住心神,依旧假装镇定硬撑道:“就算,就算查出来,本宫只是按照古方配置,并不知这香料有毒。不知者无罪,你休想妄图恐吓威胁本宫。” 那人却语气轻蔑:“知不知道又有何区别?娘娘怕是记性差了,忘了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在皇上眼里,你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高兴时哄一哄,不高兴了便一脚踹开。哪里比得上永安公主金尊玉贵,血脉相连。一旦怀疑你意图不轨,皇上会心存仁慈放过你吗?娘娘何必自欺欺人呢。” 他的话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将柔贵嫔最后一丝伪装也揭露。 想到承乾帝以前对她的冷漠残酷,薄情寡义,柔贵嫔身体微颤。 “你到底想做什么?” “贵嫔娘娘不必紧张,在下若是想害你便不会特意跑这么一趟,不过是想跟你做个交易罢了。” 那人悠悠道,“如今娘娘虽得圣宠,但母族式微,并无庇荫。在后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等着时机将娘娘拉下水。 前朝又有太子虎视眈眈。秦王现下深得皇上重视,太子必然心生怨怼。若是日后太子登基,还有秦王殿下和娘娘的活路吗? 娘娘是个聪明人,如今骑虎难下,不进则败。秦王殿下尚且年幼,娘娘忍心看着他落难吗?” 柔贵嫔听到这话心绪不定。 太子心胸狭隘,自私薄情,如今秦儿尚且没有争储的意思他便几番刁难。倘若日后太子登基,定然不会放过秦儿。 柔贵嫔原本想要拉拢永安公主,几番试探,却发现永安公主看似亲和实则内心界线分明,从不触及皇权之事。 她给永安下药,并不想夺她性命。只是想让永安公主离不开她们母子,日后若是她们一朝落难,永安公主便必须要出手相救。 她没想过要害她的…… 可是,可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若是这事败露……皇上不会放过她,永安公主不会放过她,满朝文武也不会放过她。 还有她的秦儿…… 她死不要紧,可她的秦儿是无辜的,不能被她连累! 一步错,步步错。 柔贵嫔攥紧手指,指尖陷入掌心之中带来的痛意逼迫她冷静,她沉声道。 “说了这么多,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贵嫔娘娘爽快,在下不过是跟娘娘有着共同的敌人,想要跟娘娘联手罢了。” “敌人?”柔贵嫔皱眉,“你同太子有仇?” “你不必知道。”那人并不回答,“你只需知道我愿助秦王登基。咱们各取所需,互不牵扰。” 柔贵嫔沉思良久,缓缓点头:“本宫答应你。” “合作愉快。” 屋中忽然吹起一阵长风,等柔贵嫔回过神来时,眼前空无一人,只余下敞开的窗户。 ………… 小暑之后,天气渐渐炎热。 午后蝉鸣声聒噪,叶安安没精打采的趴在院里水池边的桌子上。 “好热啊……” 王婉清在一旁为叶安安扇着风。 “殿下再忍耐两个月,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叶安安体质娇弱,每次来葵水都疼得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太医叮嘱不宜沾染冰物,避免凉气入体。 不仅冰镇水果不能吃,就连床铺也不敢换成凉席。只能在屋里摆满水盆驱散热意。 “两个月……”叶安安绝望的抱着头哀嚎。 就在叶安安觉得自己会融化在夏天里时,承乾帝在晚膳上宣布即将搬离皇宫避暑的消息。 “父皇您说真的?”叶安安眼睛通亮。 承乾帝笑道:“自然,看着你这些日子没精打采的,朕让人连夜赶工,提前将避暑山庄修缮好了,过两天咱们就能搬过去。” “多谢父皇,多谢父皇!”叶安安笑容灿烂的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撒娇,“还是父皇疼儿臣~” 承乾帝眼中满是慈爱:“傻孩子,父皇不疼你疼谁?” 叶安安上杆子爬,撒娇道:“儿臣听说宫里新进了些西瓜……” “那不行!”承乾帝不吃她这一套,“去年你就是贪凉贪吃才闹得肚子疼,让太医三天两头往你那跑,忘了?” 叶安安见说不动他,嘟了嘟嘴:“儿臣知错了。” 。顶点 第九十二章莲子连心 第九十二章莲子连心 三日之后,皇家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都城,前往避暑山庄。 避暑山庄位于都城西边承德镇内的承山之上。 山庄内开凿了湖区,修建筑洲岛,宫殿长亭皆是建于湖泊之上,用长廊连接。 出行可从长廊穿过,也可乘小船游荡,很似江南风景。 湖泊阴凉,微风阵阵,将清爽的水汽吹入宫殿之中,格外舒适。 叶安安靠在窗边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景。 杨柳依依,随风飘荡。湖中植着成片的莲花,碧绿的荷叶之间粉白相交,偶有蜻蜓点荷,彩蝶翩飞。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春儿端来一盘刚切好的水果,叶安安悠然自得的扇着团扇,捏了一瓣桔子吃下,感叹道:“美景,美食,美人常伴,日子如此,人间值得~” 春儿抿嘴一笑:“公主殿下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公主殿下才是美若天仙,仙子下凡呢!” 远处一艘小船破开荷叶缓缓荡来,船上站着一个白色身影,身子挺拔,玉树临风,一表非凡。 “这才是美人儿啊~~~~” 叶安安趴在窗口啧啧赞叹。 小船靠近后,叶安安看清船上站着的人笑眯眯的挥了挥扇子。 “厂公大人~” 小船悠悠驶到窗边,唐怀微微抬头望向她,悠然道:“公主安好。” 他身后站着的德全朝她鞠了一躬,笑得老脸开花。 叶安安好奇道:“厂公大人怎么有闲情逸致游船赏花?” “咱家正在巡视山庄守卫,以防有所疏漏。” 叶安安不解:“这不是御林军做的事吗?怎么劳烦大人亲自巡视?” 唐怀面色坦然:“初到山庄鱼龙混杂混杂,人手短缺,咱家掌管司礼监,自然要亲力亲为,确保万无一失,保障圣上和各位娘娘的安全。” 身后德全听到他这番回话,抿着嘴偷笑。 就算再怎么人手短缺,也轮不到厂公亲自巡视。再说了,巡视而已,也不知道是谁今早还要挑半天的衣裳。 叶安安却不知那么多,只以为唐怀心思细腻,日常拍了拍马屁:“大人忠于职守,鞠躬尽瘁,难怪父皇如此看中赏识您,永安钦佩。” 唐怀许久没听到她这一套套的恭维马屁,心情甚好。嘴角轻扬,眼中含着笑意。 他今日穿了一套月白长衫,阳光之下衬得面庞愈加白皙精致。 一笑之下冲散了平日的孤傲冷淡,更像是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 叶安安被他的笑容晃了晃神。 唐怀见她被勾得傻呆呆的模样,心情更好,挽袖摘了一瓣船边的莲蓬递给叶安安。 “夏日燥热,殿下多吃些莲子去去心火。” 叶安安回过神来,遮掩的咳了咳,拿扇子扇了扇风,假装没听懂他说的话,接过莲蓬顾左右而言他。 “多谢大人哈,大人辛苦了。” 唐怀莞尔一笑,也不拆穿她。 “咱家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长篙轻点,小船悠悠驶离窗边,唐怀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叶安安靠在窗户上,望着手里的莲蓬,突然轻笑出声。 春儿好奇道:“公主笑什么?” 叶安安晃着手中的莲蓬,歪头道:“别人第一次收到礼物,都是玫瑰花啊,百合花啊什么的,我第一次收到的居然是个大莲蓬。” 春儿听到这话笑道:“可是公主殿下喜欢吃莲子啊。” 叶安安掰下一块莲子拨开外皮,露出莹白如玉的莲子。 她举起莲子迎着阳光望去,声音清悦悠扬:“你说的对,旁的花虽好,可本宫就是喜欢莲子。” 她将莲子丢到嘴里,清凉苦涩,带着一丝甜意。 “能看能吃能养肤,比花好多了。” 小船靠上岸边,唐怀踏上岸,转身对想要跟上岸的德全悠悠道。 “剩下的地方你去巡视,晚点向咱家回禀。” 德全一愣,望着悠闲踱步离开的唐怀哭笑不得。 您可就巡视了永安公主一处啊…… 剩下还有好几十处呢。 …… 在避暑山庄待了半月,叶安安成日无事可做,无处可去,除了描摹丹青便是坐船赏景。 看着凌波荡漾,清澈碧绿的湖泊也不能游泳,叶安安觉得暴殄天物。 这日叶安安随意逛着湖心岛,就见柔贵嫔坐在洲岛边钓鱼。 “贵嫔娘娘。”叶安安笑道,“娘娘好雅致。” 柔贵嫔见了她柔声道:“不过无事可做罢了。” 叶安安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本宫也无聊得很。” “这行宫满目皆是水,也无别处可去,的确是无聊了些。” 柔贵嫔见她发丝为乱,伸手帮她理了理,温柔道,“听闻明日山下镇上有个烟火大会,殿下若是闲来无事,或许可以去看一看。” 叶安安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兴冲冲的跑去央求承乾帝。 柔贵嫔望着泛起涟漪的水面中微沉的鱼竿,微微一笑。 鱼儿上钩了。 “烟火大会?” 承乾帝一开始有些犹豫,恰巧太子也在,听了她这话笑道:“听来也是有意思,永安也好久没出去玩儿了,好不容易出次都城,也不能老拘着。父皇,这次儿臣替皇妹求个恩典,到时候儿臣照看着她。” 承乾帝眉头舒展:“也好,朕也许久未见宫外的风景了。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咱们便一块儿出去看看,顺便体察体察民情。” 叶安安捂着嘴偷笑:“父皇是自个儿也想出去玩吧~” 承乾帝捏了捏她的鼻子:“敢笑话父皇了,小心朕不让你下山。” 叶安安立刻老实乖巧:“儿臣知错了~” 太子齐见承乾帝主意已定,连忙道:“那儿臣派人……” “哎,不必兴师动众。”承乾帝抚须道,“咱们只伪装成寻常商户,带几个贴身侍卫即可。既然是民间集会,那不可扰了百姓。” 太子顿了顿,应下:“是。” ———————————— 叶安安: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居然是个大莲蓬,一点情调都没有。 真直男唐怀:……你不是说它好吃又养肤吗? 叶安安:那不一样!情调!情调! 唐怀思考片刻:你是忘了你宫殿里那堆奇珍异宝了吗? 叶安安:…… 。顶点 第九十三章民间出游 第九十三章民间出游 “母亲,母亲!” 秦王三步并两步冲进殿中,兴冲冲叫嚷着。 柔贵嫔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放下手中针线笑道:“整日还跟个孩子一样,什么事儿啊?” 听到她抱怨,秦王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母亲,父皇说明日带咱们去山下小镇看烟火晚会!” 柔贵嫔听到这话微微愣住:“皇上也去?” 秦王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兴奋道:“是啊,父皇说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又赶上民间的热闹日子,去凑凑喜庆。不过父皇说了,这次是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不能扰了百姓的兴致,只带几个人去。” 他拉着柔贵嫔道,“母亲,要不您也去吧!您都好久没出宫了,宫外可好玩了!” 柔贵嫔微微一笑:“既然皇上说了是微服出巡,不易带上太多人,母亲怎么能违背圣意呢?再说了,母亲也不太喜欢人多热闹,不去也罢。” 柔贵嫔目光微闪,拉着秦王柔声道:“倒是你秦儿,虽说是出宫游玩,但毕竟是陪同你父皇出去,不比寻常时候。切不可像往常一样胡闹贪玩,没了分寸。记住时刻待在你父皇身边,不可离父皇太远,让母亲担忧,知道吗?” 秦王点点头,“嗯,儿子知道了,母亲放心。” 柔贵嫔又转头对跟在秦王身后的三宝严声道:“三宝,照顾好秦王殿下,不可任由他胡玩。若是殿下有半分差错,本宫定会重重责罚你!” “是,奴才一定照顾好秦王殿下。” 三宝低声回道。 柔贵嫔点点头,摸了摸秦王的脑袋轻叹一口气。 …… 第二日一早,叶安安便麻溜的爬起床更衣洗漱。 “殿下~奴婢也想去看烟火~” 春儿帮她盘着头发嘟嘴道。 “谁让你昨日猜拳输了呢。”叶安安笑道,“这次父皇说了要简便行事,不宜带太多人。乖,等下次我再带你出去玩。” “唔,那殿下记得给奴婢带些小吃。” “好嘞。”叶安安满口应下。 王婉清端着早餐进来笑道:“其实奴婢对烟火也没什么兴趣,要不公主还是带春儿姐姐去吧。” “你也好久没出去玩了,成日就知道埋头看书练字,可不能成了个书呆子。”叶安安一挥手,“本宫带你出去透透风,见见世面。” 用完早餐后叶安安便起身前往承乾帝的住处,春儿挥舞着小手绢眼泪汪汪的在殿门前目送她们。 “殿下早去早回QAQ” 刚用过早餐肚子有些积食,叶安安便没乘船从长廊穿行,刚巧碰到唐怀。 “厂公大人!” 叶安安离得老远便笑着朝他挥手,提起裙摆跑到他面前。 “大人日安啊~” 唐怀微微颔首:“公主殿下金安。” 叶安安兴冲冲的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角轻旋像是翩飞的蝴蝶。 “大人看我今天这身打扮如何?” 她今天穿了藕粉色团花上襦,系着蓝白相间的彩蝶翩飞纱襦裙,头上别着一只垂珠玉兰发簪,很是清秀俏皮。 只是细看便能瞧见这衣服针线不齐,版型不正,袖口接线处还冒着些线头,一看便是新手手生。 唐怀悠悠道:“这裙子清爽简洁,刺绣虽不华丽,但胜在花样精巧少见,很是不错。” 听到唐怀连番赞誉,叶安安开心得咯咯直笑,骄傲的昂起头:“是我亲自做哒!” 唐怀瞧着她挺胸抬头的得意小模样,轻笑一声。 他自然知道是她做的,这宫里也没旁人能做出这么简陋的衣服了。 针不小心扎了一下手嚷嚷着疼就把衣服扔到一边不做了,得了新鲜的玩意就想不起还有针线活没做,天冷了冻手把衣服抛诸脑后,等到天热了心烦衣服又被搁置在一旁。 一件襦裙做了一年半才堪堪完工,兴冲冲的对着镜子试了一个晚上觉都没睡好。 想到暗卫回禀时说起她做针线的场景,唐怀就哭笑不得。 这丫头的手艺活是真的差,他要是再诸多挑剔,她怕是得伤心欲绝。 唐怀面不改色,违心夸赞:“咱家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公主殿下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啊。”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一旁德全抿嘴偷笑,厂公大人什么时候这夸人的功夫渐涨。 叶安安笑眯眯得望着他,满脸殷切:“等明日我帮大人做一件披风!” 唐怀挑了挑眉,那怕是要明年才能穿上了。 两人并肩而行,到了承乾帝处,便见太子齐和秦王已经在了。 这次承乾帝只带了几个儿女和随从侍卫。 一行人扮作商户来到承德镇,承乾帝也是许久没有出宫私巡,被叶安安和秦王拉着四处逛,太子齐等人跟在后面。 “大人素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今日难得清闲,晚上大人可得好好喝上几杯。” 太子齐笑着恭维道。 唐怀轻瞥他一眼,连句应付的话也懒得再同他说,负手抬脚朝前走去。 被唐怀明目张胆的忽视,太子齐眼底阴厉,随即又挤出笑脸跟上。 夜幕降临,太子齐早已派人包了一条画舫,备好了美酒佳肴。 “哈哈哈哈,许久没有这么开怀了。”承乾帝举杯大笑,“儿女在侧,天伦之乐,朕甚是心悦!” 他将酒一饮而尽:“今日不醉不归!” 画舫外传来一声唆响,无数烟花腾空绽放,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绚烂光怪。 “烟火晚会开始了!”叶安安兴奋的指着窗外叫道。 承乾帝协着众人出了画舫,站在船头观赏绚烂斑斓的烟花。 河中其他画舫里的人家也都出了船舱欣赏烟花。河岸桥上站满了人,有孩子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指着花火欢笑叫嚷,一派祥和喜庆。 承乾帝一时感慨:“平日里看惯了宫中的烟火,见了这民间晚会,才发现虽然比不得宫中绚丽,却多了几分人情味。” ———————————— 唐怀:虽然公主的衣服又丑又糙又没新意,但是咱家不能打击她。 德全(不忍直视):大人何时也变成了马屁精…… 。m. 第九十四章突变 第九十四章突变 夜空绚烂,叶安安笑望着烟火,忽然一阵凉风吹拂河面,她觉得头有些晕。 一旁王婉清见了关切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安安揉了揉脑袋,虚弱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方才酒喝得有些多,吹了风一时犯恶心,扶我回里面休息会就好。” 她转身朝后走 《厂公宠妻日常》第九十四章突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