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决》 楔子·玄极神荒,剑仙坦途 皑皑白雪一望无际,剑心池畔自那人一席白衣长坐于此,已六百年无人敢来再战。 更可知玄极大陆中,一千一百余年,再无一人得登剑仙之道。且不问道行高低,唯知任凭何等强手,也不过那人一招之敌。 然终是有不忿者,再入这深山。这一行人,法器各异,衣着各异,面貌各异,可谓魑魅魍魉者皆有之,人数四十九,无一人不面带杀气。 为首者,更是独目虎苒,手持一柄长刀,好不煞人。那白衣人早知山下动静,却仍旧自顾自望向漫天白雪,似这白雪,比那山下众人更为重要。 不过片刻,一行人已登山巅,为首大汉喝到:“徐英华,任凭你名声再大,今天,也必定被我等斩于刀下。” 白衣人依旧望天,叹道:“似你们这般俗人,倒真是煞了这般风景。” 话毕,白衣人伸手一指,万千流光自剑指涌出,倏忽间化为无数飞剑。 一行人惊喝一声:“休要猖狂”。便刀剑齐舞,与那寸寸流光拼杀起来。白衣人不曾起身,手腕再动,万千流光忽地倒灌而回,待流光散尽,只见一点金光自白衣人指尖流出,刹那间光耀天地。 白衣人手腕再一翻,金光随风暴涨,终化一柄巨剑,自天穹斩下。一行人慌忙结阵,霎时间鬼哭神嚎,五行法宝起飞,直凑成一道巨大盾牌。但那巨剑却直透盾牌,将那一行人尽皆斩了。 白衣人叹了口气,收回剑指,旋即再度望向天空。这一千一百余年来,白衣人不知杀人多少,只知想要入这剑心池洗涤剑心,成就剑仙者,也化为剑指下的枉死冤魂。白衣人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又一年冬尽,剑心池畔忽地出现一名书生,这书生倒不似前人,满面杀气。 白衣人看了书生一眼,道:“逍遥君也看我不过?想要诛我于此?” 书生笑了笑,道:“这倒不是。只是多年前有一人曾托付于我一事。要我转告西凉剑仙。” 白衣人道:“尽可言之。” 书生道:“那人唯有一句话留于我,她说,天道若此,何苦强求?” 白衣人一怔,随后也不顾书生,便自言自语:“好一个天道如此,何苦强求?好一个天道若此,何苦强求啊!” 书生看着白衣人叹了一口气:“徐英华,你也知天道非人力所能抗拒,剑心池乃天道而生,为剑仙之根本。你在此一千一百余年,为了一个女人,难道真的就要断绝剑仙之道吗?” 白衣人看了看书生,摇了摇头:“逍遥君,你可知,纵然得证大道,也难逃情爱?” 书生道:“情爱之事,本是天意。若参不破,纵然是你,也怕是境界止步于此吧。” 白衣人道:“逍遥君,你可知这一千一百年来我在这剑心池读懂了什么?” 书生疑惑:“什么?” 白衣人由坐转立,道:“一试便知。” 倏忽,白衣人气势拔高,书生大惊,也便鼓足真元。只片刻,二人境界已从一凡人,直入升仙境。 书生虽然自知境界要高那白衣人一筹,但是想要胜过白衣人,却也万难。只因这白衣人乃是剑仙之体,所修习的皆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杀招。 无奈间,书生催动万千玄术,一道道符咒化为一层层防御禁制。白衣人一指指出,一道银色剑芒直射符咒。符咒当即光芒大盛,但那银色剑芒也渐渐势弱,旋即消失。 白衣人道:“一千一百年前,我初来此地,便是这般境界。” 说完,白衣人剑指一招,又是一道银色剑芒,只不过这道银色剑芒自符咒*出,将那书生的符咒割裂成万千碎片。 那书生眉头一皱,旋即双手结印,破碎符咒再度凝结。白衣人一击虽然相比之前更加强盛,但是击破符咒却是绝无可能。 白衣人又道:“我来此杀生五百余年,又是这般境界。” 书生叹了口气:“西凉剑仙不亏是西凉第一人,这般悟性,只怕若不是我等这般多修行数万年,还真便是不及你。” 白衣人又双手双手合十,口中轻吐一个“破”字。刹那间,书生脸色大变,无数符咒自书生身体涌出,再融入书生身体。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书生终是喷了一口鲜血。 白衣人这些没再说话,倒是书生一脸诧异的问道:“徐英华,你已经九重境了?” 白衣人摇了摇头:“不,这是我来此静悟一千余年所得境界。至于九重境,你再试试便知。” 话音一落,白衣人整个消散,仿若已经变化为漫天大雪。书生却如临大敌,紧闭双目,一身符咒迎风暴涨,直将整个人身形隐没到哪符咒之中。 然书生符咒刚刚凝结完毕,白衣人再次出现原地,眼神一凌,天地间一声脆响。 任凭书生符咒再强,也连同天地,一同割裂。那裂痕,纵使白雪亦飘落不进。书生一声闷哼,旋即全身符咒碎裂,身体断成两截。 书生惨笑:“没想到,我们几个老鬼悟道这么多年,最终还是你先突破了。” 白衣人道:“这不过是顺天而行,只要时日到来,人人皆可升仙。” 话毕,白衣人手指一划,天地间裂缝忽然合拢,书生那断成两半的身体也回复如初。 白衣人道:“世人都道顺应天意,方可成仙。仙人,只怕不是这大道的重点。纵然是你们六神君,也走错了道路,修真之路,自当逆天而行,方能成就大道。” 书生疑惑的看着白衣人:“你已有这等能力,为何不复活她?还徒留这伤心地。” 白衣人摇摇头:“我终究还是差了一步,我领悟这逆天之道时,已被天道感应。虽然天道不能奈我何,但是我却也坏不了这天道了。阴阳生死,除非经过我手,方能左右,否则,依旧难以干预天道。我有预感,纵然我再度突破,也不过是破碎这虚空,再到另一方天地。所以,今天,也便是我留于这世界,最后一天。” 话毕,白衣人化为万千星光,洒向那茫茫的玄极大陆...... 章一·莽原白鹿,青衫少年 极目远眺,西凉古国巍巍然盘踞玄极大陆西方,四周戈壁苍茫,此间千山万水尽皆险恶。若无百十年来修为,怕是难以越过这戈壁莽原。 然此间却有一青衫少年缓步而行。那少年生的俊美,星眸月眉,只可惜一头发丝,天生便是白色。少年身上也瞧不见半点修为,但所行之处,任凭山精鬼怪也未动半分念想。于是乎,少年一路行至这莽原中央。 少年才至莽原中央,天地忽起变数,四周吹起黄沙。 少年抬头仰望,无他,乃是一众道人携天地之力,度过这莽莽戈壁。 然而少年一抬头,当下引起那一众道人惊疑。这仙家道法,本是平常人无法看穿。修真者略过这戈壁,在常人眼中,也不过一阵狂猛怒风而已。 但这少年看起并无修为,却能看穿这风沙真相,怎能不引人惊疑。 那为首道人本不欲多事,但道人身边一人,却已飞掠而下。 那人站在青衫少年身前,开口道:“小友哪里人士?为何在此?” 青衫少年迟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自己哪里人士,只知印象中,自己就在这原野上行走。” 那人楞了一下,旋即叹了一口气:“怕又是那些邪魔外道造的孽。也罢,今日见你,可谓你我有缘,你可愿随我而去?” 青衫少年想了想,摇摇头:“不,我不认识你。” 那人怒道:“我乃昆仑圣山青玄子,多少人欲要拜我为师,你这小娃,却这般拒绝。” 青衫少年依旧是摇摇头:“我不认识你,所以不能跟你走。” 未等青玄子开口,天上为首的道人已经开口:“青玄子师弟,上来吧,这少年怕是与你无缘。何必强求?” 青玄子虽然恼怒,但是却也碍于脸面不能同那青衫少年动手,只是冷哼一声,化为一道流光,再回那风沙之中。 待得那些道人离去,青衫少年再度向着前方走去。但是前来一路虽然无事,可这荒原越接近西凉古国,越是凶险。 短短两日之间,少年已经见过七处流沙,数十毒蛇毒蝎。青衫少年再一看包裹中的口粮,只怕再有两日,也便耗尽,能不能走出这莽莽荒原,还未可知。 又一日,这莽原中风沙更大,青衫少年不得不寻一石洞稍作休息。 但刚一进洞,旋即听到那洞中传出人声:“师兄,这山洞下方禁制如此之强,我等除空等那碧眼白鹿出来,别无他法?” 又一人道:“那碧眼白鹿正欲生育,一身修为化为这禁制,可谓遇强则强,我等还真无他法。” 青衫少年听得此间人语,方欲离去,却不料踢动一块碎石。不待少年有所反应,面前便已出现一人。 “是你?”来人一声惊呼。 那少年抬头望去,方才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欲要收他为徒的青玄子。 青玄子道:“你这小娃,怎乱打乱撞至此处?速速离去。不要误了老夫正事。” 然少年刚欲离去,忽听得一道声音响起:“青玄子师弟且慢,你带这小娃来洞边吧。” 青玄子迟疑了一下,也不等青衫少年有何想法,便长袖一挥,带着青衫少年进了洞内。 洞内不似洞口出怪石嶙峋,四周尽是青色碧玉,一处洞口更是霞光万丈。便是少年也可知晓,这洞中必别有洞天。 但是看这些道人愁眉不展,显然不知如何进入洞中。 少年也自知绝无可能违逆这班道人的意思,也便坐在一处,静等下文。 半晌,青玄子对为首道人道:“青冥子师兄,这小娃,我等当如何处置?” 青冥子从囊中取出一枚丹药,道:“就让这小娃替我等进去吧。这禁制遇强则强,我等无法进去,但是这小娃身上全无真元,自然可以进入这洞中。待得进入洞中后,吞下这枚玄冥聚力丹,怕是也有十龙十虎之力,也可捉住那碧眼白鹿。待得出了洞穴,我等再给这小娃一些好处,也便罢了。” 青玄子沉吟一下,道:“师兄,那玄冥聚力丹力道太强,只怕这小娃身上会留下诸多不可磨灭的伤害吧。” 青冥子道:“我等此行便是为了这碧眼白鹿之血,区区一个小娃,在我等眼中不过蝼蚁,何须多虑?况且,我等事后也会给他一些好处,怕也是够了。” 青玄子似乎略有不忍,但是青冥子已经大袖一挥,将青衫少年送入洞中。那枚玄冥聚力丹,也一并射入青衫少年口中。 青衫少年刚一入洞,还未来得及看清四周一切,便全身燥热。 只片刻,少年身形暴涨,已全无纤弱少年形象,俨然一个肌肉壮汉。巨大疼痛,让少年陷入疯狂。 少年拼命拍打墙壁,岩石也已被砸碎。唯独那墙壁上的光晕纹丝不动。待得少年稍有适应,方才环顾四周。 只见一头白鹿卧于巢穴之中。那白鹿惊恐看着少年,眼中既有泪光,又有惊恐。 少年强忍剧痛,走近白鹿,道:“小鹿,小鹿。这洞外之人,怕是不会放过你我。但你放心,我亦不会做这等人之走狗。今天你我便在此一同赴死吧。” 白鹿似乎听懂了少年的话语,将鹿头轻轻靠在少年怀中,少年微微一怔,旋即抱着白鹿沉沉睡去。似乎睡梦能多少减少一些少年身体的痛楚。 睡梦中,少年忽觉喉咙一甜,随即感觉到四肢百骸无一不舒畅,那玄冥聚力丹所带来的撕裂般痛苦,也似乎消减殆尽。 少年睁眼,发现白鹿自己咬破了前蹄,将鹿血送入少年口中。少年大骇,怪不得外边那班凶神恶煞的道人为这白鹿而来,原来这白鹿血液竟然有这等神效。白鹿见到少年醒转,兴奋的一声嘶鸣。 少年道:“白鹿啊白鹿,这外面还有一班道人,你纵然救了我一时,可过不了片刻,你我怕是仍旧要葬身于此。” 少年话毕,白鹿忽然站起,少年这才发现,原来巢穴中,另有一只小鹿在,这小鹿浑身湿润,显然刚刚出生不久。 白鹿咬着少年衣角,引着少年来的小鹿身旁。少年伸手摸了摸小鹿,小鹿忽然咬破了少年的手指,吮吸了起来。 少年一痛,想要缩回手指,但是白鹿咬住了少年的衣角,不让少年缩回。 少年道:“你是想让我用自己的血喂养小鹿吗?” 白鹿点点头。 少年道:“也罢,反正也快死了。况且刚刚喝了你的血,现在你的孩子喝点儿我的血,也当是回报你了。” 等到小鹿不再吮吸少年的血。白鹿半跪在少年的身边,少年当即会意,抱起小鹿,骑在了白鹿身上。白鹿一声嘶鸣,带着少年,直奔洞外冲去。 青冥子、青玄子以及一众道人等了一整天早就不耐烦,恰逢这时洞内灵光乍现,禁制当即光芒大作,引发剧烈爆炸。 青冥子大袖一挥,当下爆炸冲击,但是洞穴却禁不住这强烈爆炸,已经化为一片飞灰。 待烟雾散尽,青冥子等人发现,白鹿已经驮着少年一路飞驰。青冥子来不及多想,纵身化为一道流光追赶将去。 碧眼白鹿不亏为世间少有的神兽,全力爆发下,纵然已经到了入魂境大圆满的青冥子一时也难以追上。 一人一鹿,就这么奔驰在莽莽戈壁之上。少年也大感惊异,按说这白鹿速度极快,少年毫无修为,就算全力抓牢,也必然会被甩下。 但是连续奔行半日,少年也不觉丝毫颠簸。不过少年已经明显发掘,白鹿与青冥子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短。看来最多再有半日,白鹿必定会被青冥子追上。 少年道:“白鹿白鹿,你扔下我便逃了吧。我这人本已不知家在何处,即便死了,也了无牵挂。你带着小鹿,或许还能逃得了。” 白鹿一声嘶鸣,骤然加快速度,死也不肯扔下少年。青冥子看到白鹿骤然加速,大惊之下,只好驱动法决,一道道玄色匹练攻向白鹿。 白鹿左躲右闪,诸多匹练竟然无一落到白鹿身上。但是少年却大声惊呼,作为凡人,少年何时见过这等阵仗。但是少年转念一想,死在仙人手中,也不失为一种体面死法。 旋即,少年一拍白鹿,跃然而下,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周,连衣衫也破了。 青冥子见状不解,只见少年站直身体,道:“贼道人,你要杀,便杀了我罢。那白鹿与你无仇,何苦杀他?你若想要鹿血,我亦喝过,你喝我的血也便是了。” 青冥子位高权重,何时见过如此小娃,当即一愣。不过随即道:“好!老夫便先毙了你!” 少年闭眼,青冥子一道玄色匹练攻向少年。 但是天地间忽然一声轻咳,那玄色匹练已经尽碎。 不知何时,少年身前已经站立一人,那人轻道:“好一个小娃,这等有情有义。比那所谓名门强了不知多少。今日你我有缘,这贼道人,我便替你斩了吧。” 话毕,那人伸手一指,万千赤色剑芒自天际涌下...... 章二·灵兽伴生,初入玄道 少年睁眼,这四周哪里是那荒原景致,端的是一幅富丽堂皇气象。四壁挂满名家手墨,正厅倒悬一盏灯烛。 再一望,那赤色人影稳坐一张八仙椅上,赤色人影似乎也发现那少年醒来,笑道:“你这小娃,当真能睡。公子我这软塌,你倒是第一个睡过的旁人。” 少年上下打量那赤色人影,一身红袍自不必说,但是那眉眼,便是霸绝非凡,再配上腰间那一柄长剑,到真是颇有剑仙风范。 少年忽地记起,那日这赤色人影现身后,便激起漫天赤色剑芒,旋即少年便昏了过去。 少年问道:“先生,那日到底发生了甚?小子一时头晕,已经记不大起。” 赤衣人道:“那日是我救了你,只不过我刚现身,你便力竭晕倒。赤色剑芒倒是不错,只可惜,那贼道人人多势众,被他们给跑了。算是不能应了替你斩他的诺言。” 赤衣人迟疑了一下又道:“既然是我失信,小娃你有何所求,但凡公子我能做得,也便替你做了。” 少年怔怔看着赤衣人,随后道:“先生,我不过当您一时玩笑,您何必当真?小子承蒙您救命之恩,又哪敢奢求其他?” 赤衣人笑道:“你这小娃,当真是好心性。不过你可知我是谁?” 少年道:“不知。但想必必是通天高人,否则怎能击败那一行道人?小子虽不是修真门人,却也知道,那道人道法定是极高,您当日不过一声轻咳,便能破了那玄色匹练,自然道法又要远高于那道人。” 赤衣人道:“不错。那道人也端的是术法高强,怕是这天下间,也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只可惜,那人遇到了我。江湖盛传,西凉古国乃剑仙之国,门人尽皆修剑,而剑修者,又以三人为首。其一名曰西凉剑仙徐英华。但那人一千两百余年来,已经匿迹无踪。其二名曰西凉剑侠柳闻道,此人乃西凉古国国君,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方才有了今日西凉古国之地位。其三名曰西凉剑邪袁应愁。至于为何叫做剑邪,只道是世人太过看重纲常礼教,不懂何为快意恩仇。乃称其为剑邪。” 那赤衣人这般说话,少年如何不知赤衣人身份。 不过少年也是极为聪明,便道:“袁先生救我,怕就是为了您那快意恩仇四个字罢。” 袁应愁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娃当真聪慧,那日我见你肯为白鹿赴死,虽然年幼,但尚懂得知恩图报。当下心生热血,也便救了你。这也是你我之机缘。” 少年道:“既然如此,那袁先生自然是行必信,言必果。今日小子若不求您,怕您也不会开心。” 袁应愁道:“正是!小娃你可有什么想说?” 少年道:“那日那道人里有一人想收我为徒,但我不允。只因小子想不通,人生在世,自当我行我素,如若进了那山门,当遵循三规六戒。有这束缚,纵然长生,又何来逍遥快活。但是今天小子见了您,想明白了。学这术法,便是为了那真正逍遥。待到我飞升成仙,纵然天涯海角,何处不可去?若有人欺我。又何人不能杀?这端的是真逍遥,真快活。所以,小子想拜您为师,学习那真逍遥的术法。” 袁应愁看着少年,先是一呆,任他千百年来阅历,也不曾想到这十五六岁的少年能说的出这般话。 旋即,袁应愁大笑道:“好!我袁应愁,历经四千八百年,先后渡五次雷劫,不曾收人为徒。因这世人都只顾纲常礼教,太过迂腐,今日我能遇到你,乃是你我之间的大机缘。我便收你为徒。小子,道出姓名,磕头拜师。” 少年大喜,慌忙磕头道:“小子柳青阳,拜见师傅。” 袁应愁双目一凝,手掌虚按,一柄赤色长剑于虚空中凝结成形,那剑长三尺,剑身古朴,虽然赤红,却并非凛凛杀气,而是堂皇正气。 剑身上书两个古篆字——听泉。袁应愁大手一挥,听泉剑虚空舞动,刻的正是柳青阳三个字。待刻画完毕,一道赤芒射入柳青阳眉心。 袁应愁道:“自古剑仙无门派,修剑者均师徒传承,亦或自修。今日你拜我为师,自当铭刻心魂于这神剑之上。你须知,但凡修剑者,最终必入剑心池得一剑魂,方可成仙。为师这柄听泉,乃剑心池君子之魂所化。倘若你登临升仙境,踏入剑心池,凭这一脉传承,听泉剑魂即刻可成。” 柳青阳磕头拜谢,却被袁应愁大手一挥,扶了起来。 袁应愁道:“入我师门,自然没有诸多礼数。你若想学,天下二十六种剑道,尽可学之。如若不想,出门便是,西凉境内,提我袁应愁,你自然可得逍遥。” 柳青阳道:“既然拜师,自然是要学得真本事。希望师傅不吝赐教。” 袁应愁微微一笑道:“那你可还有甚为了心愿?修真一日,世上千年,纵然你初窥门径便下山游历,也怕要数十载光阴,家人朋友,只怕都已物是人非。” 柳青阳摇摇头:“不瞒您说,除却姓名与这几日记忆,小子再无其他记忆。那日我醒来,就已在荒原之上,后来便遇到那群道人与大小两只白鹿,除此之外,在无其他记忆。” 袁应愁目光一凝,剑指点在柳青阳额头,片刻后,袁应愁摇头道:“怪哉怪哉。你所说那等境况,只怕是魔道中人所为。但你神念之中,并无搜魂引灵之术迹象。要么这人手段通天,连我也瞒得过。要么,就并非此种术法所为。怪哉怪哉。” 柳青阳道:“师尊已五转剑仙,普天之下,能瞒过您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这等大神通的人物,又怎会对我一个小子下手?只怕便是普通的失意罢了。” 袁应愁点点头道:“也只能当做如此。” 话毕,柳青阳问道:“师尊,那日我昏迷之后,那一对儿白鹿如何?” 袁应愁道:“雌鹿透支灵力,早已暴毙。小鹿不知所踪。” 柳青阳道:“只怕小鹿已遭了道人毒手,当真可恶。” 袁应愁道:“天地灵物,自有命数,不必多虑。” 话虽如此,但是柳青阳依旧一阵神伤。 自有记忆以来,那白鹿便是第一个对他好的,虽然白鹿不是人,但是少年已经将其当成同伴袍泽。 再一想到那白鹿为了救自己,不顾灵力透支,当真是感伤不已。 忽的,柳青阳想到,那日小鹿咬破自己手指,今日醒来却不见手指伤痕,当真怪事。当下,柳青阳摊开手掌,想看看那伤口何故。 蓦地,柳青阳发现,自己手掌中浮现一道印记,那印记与俨然与小鹿一般无二。 当即,柳青阳叫道:“师尊师尊,你快看。” 袁应愁顺势望去,赫然看到柳青阳手掌上那小鹿印记。袁应愁诧异道:“这小鹿生时,饮你血长大?” 柳青阳道:“正是,师尊。” 袁应愁笑道:“这当真是善恶有报。碧眼白鹿归位蹄类灵兽之王,其能通天彻地,成年白鹿可力斗三转升仙境修士。无数人企图将其据为己有。然碧眼白鹿生性刚烈,后天难以驯服。唯有初生小鹿方能以饮血之法,订立灵约。自此之后,白鹿与灵主同生共死,意念所动,白鹿即现。显然,当日你对雌鹿有恩。雌鹿明知必死,便将那小鹿托付于你。” 柳青阳道:“那师尊我当如何唤小鹿出来?” 袁应愁道:“你心中念着小鹿,然后将手掌对准一处空地,小鹿即刻便会现身。” 柳青阳如是照做,小鹿印记猛地发光,旋即一头小碧眼白鹿便出现于空地。 小鹿甫一出现,便扑向柳青阳,伸出舌头贴着柳青阳手掌。 这时柳青阳方才发现,这小鹿已经不似初见时那般大小,而是成长到一米高低,小鹿身体健壮,看样子,正好能驼起柳青阳。 袁应愁正色道:“你既与白鹿结缘,那这白鹿,未来就是你生死相依的伙伴。纵然天下人背叛你,这白鹿也会站与你一边。平日里,这白鹿只需在你掌中修行即可,若有需求,即可唤出,可为坐骑,亦可联手抗敌。我这一脉虽亦有灵兽传承,但这小鹿与你命脉相合,也便不需再做打算。” 话毕,袁应愁一道剑指打出,虚空中自然现出一头雄狮。那雄狮身披鳞甲,火焰缭绕,一幅獠牙端的是好不煞人。 雄狮一出,白鹿如临大敌,头顶立生双角,四蹄金光乍现。 袁应愁笑道:“你这厮,端的是这般好斗。” 雄狮口吐人言:“袁应愁,无事莫要寻我?本尊岂能任你呼来唤去?” 袁应愁道:“让你见见我们的徒弟。” 雄狮双眸凝视柳青阳,旋即不再言语,径自回了虚无中去。 雄狮离去,白鹿也便一声嘶鸣,旋即回了柳青阳掌中。 袁应愁挥手召来一卷天书,道:“此乃剑修总录,你姑且选之,待你选定,便可修习其中法门,也算入了这道途。” 章三·百毒锻体,玄阳剑法 剑仙之道,名列三十六路剑法,上斩天罡,下诛地魁。世人得一而修之,皆可破道正心,入剑心池,纳剑元入体,成就剑仙。 此三十六路剑法,名曰栾沧、落尘、叙印、辟邪、韦陀、落英、两仪、松风、玉箫、柔云、点苍、芙蓉、紫盖、石凛、天柱、上清、太岳、冲灵、无双、迅疾、莫洛、苍翼、绝尘、碧宵、沉岳、天极、繁冗、绝情、无涯、太道、青冥、幽云、玄阳、莲心、碧落、太冲。 或大道直通,或另辟蹊径,无一不前人之绝唱,后世之传响。 而今三十六路剑法,修者皆有,然莲心、落尘修者最多。此皆因剑修者,恃才傲物,莲心、落尘之性,最合剑心。 辟邪、韦陀修者最少,乃因此二类剑法,皆需斩妖卫道,方正本心,最是凶险。余者各有所长,天下之功,道终皆为大道,莫可小觑云云...... 柳青阳遍观剑道总录,历时三日。 其中剑法或刚猛异常,或阴柔入骨,皆是万般奇特。 柳青阳一时犹疑不定,虽说天下三十六路剑法皆可成仙,但这三十六路剑法,总归有所不同,贸然选取,只怕日后成就有限。 修仙之路,本无天资可言,任你风华绝代,若英年早死,只怕也不过笑谈。柳青阳反复翻看,终于,那一页书目,入了眼。 柳青阳信步入堂,此刻,袁应愁行功完毕,刚欲睁眼。 柳青阳俯身行礼,道:“师尊,徒儿就选它罢。” 袁应愁好奇是何等功法,能让这沉稳少年如此坚决。待书录呈上,袁应愁色变。无他,那书录上首玄阳剑法,剑法著录唯有两句:大道行简,大节无亏。 袁应愁心中暗道:“怎会选它?”但见少年面色坚定,袁应愁只叹息一声,便拿了剑谱。 袁应愁道:“玄阳剑法,天下霸绝。七千年来,惟徐英华得证剑仙之道。此剑谱合共十二式,乃天下间招数最少之剑法。每一式,讲究以力破巧,成大道后,每一剑,大道自藏,皆有翻山倒海之能。然此剑法修习,又为天下最难,非霸者不可习之、非狂者不可习之、非皇者不可习之。今日我问你,修真之途,你可敬我?” 少年正色道:“为人师者敬之、为人高者超之、为人敌者斩之!” 袁应愁道:“好一个为人敌者斩之!小小年纪,这般心气,不易,不易!我袁应愁,倒真收了一个好弟子!” 旋即,袁应愁取出一坛幽香道:“玄阳剑法自古修习者必有大心性。这一坛幽香,能引方圆百里毒物,你需端坐那碧池之中,忍七七四十九天毒虫入体之苦。方能修习玄阳剑法。此举,可增其百倍任性,亦可塑其百毒不侵之体。你需想好,如若中途退缩,必暴死池中,仙人无救。” 少年道:“修真者可得无尽岁月,今日之苦,乃后世荣耀之基石。小子不才,愿以身试险。如若退缩,只怕也难得那大道行简之心。” 袁应愁迟疑片刻,仍旧尊重柳青阳选择。引柳青阳入了堂中碧池,那池水那九幽寒泉,天下极美之水,然入体冰寒,血髓亦能冻结。 袁应愁剑元倒悬,缓缓释放威压,柳青阳在那寒泉之中,仅感冰凉刺骨,却不曾血髓冻结。 须臾,袁应愁大手一挥,那香炉真沉入水,不过片刻,水中阵阵幽香散出。 柳青阳只觉全身一阵舒缓,五脏俱是松弛,舒畅至极。 幽香散了三天,柳青阳四肢百骸都已无比轻松。 这时,寒泉之水忽地暴涨,直将柳青阳淹没。 柳青阳人在水下,水中早已布满完全毒虫。这毒虫长约三寸,通体赤黑,八足四鳌,尾生双翅。一入寒泉,这毒虫反倒游的畅快,毒虫四鳌开合,吞吐寒泉之水。不过片刻,寒泉早已不复往日碧幽之色,转而赤黑。 柳青阳在那赤黑潭中,只觉全身奇痒难耐,正欲抓痒,却又发现,自身早已被那寒泉冻僵,哪能动弹? 奇痒直持续两天,柳青阳初时那难耐之感已然化为无名之火。 倘若柳青阳能动一二,怕是定然徒手撕裂这该死虫豸。 又是两日,这毒虫已然没了毒性,一只只通体碧色,漂浮与水面。碧幽寒泉早已夺了这完全虫豸生机。 柳青阳却并未松懈,这七七四十九日,方才过去七日,已然这般,余下日子,只怕更是难耐。 不过片刻,寒泉中竟现万千毒蛙。那毒蛙全身幽兰,三头四嘴,腹下之嘴,尽是獠牙。倘若细观,那毒蛙幽兰之下,又有万千血色斑点。 那毒虫尚不惊奇,这毒蛙却是稀少,名曰龙鬼三面蛙。此蛙吸食龙血而生,身赋剧毒,触之则死。腹下獠牙实是毒刺,此物平日罕见,今日却被那一缕奇香,引来万千。 毒蛙不似毒虫一般泉中放毒,乃是尽汇柳青阳一身,腹下大口,死死钳住柳青阳奇经八脉。 一时间,柳青阳经脉剧痛,全身血肉尽皆枯萎。轻处血肉翻涌,重处筋断骨露,好一番残破景象。 然那寒泉之水,却牢牢冻结柳青阳生机,可谓是求死不能。柳青阳当下心中安定,这奇香寒泉倒是绝配,有这寒泉功效,当真不惧生死。 如是七日,这满池毒蛙已经生机断绝,柳青阳血肉于这破败之毒中缓慢生长,隐隐望去,这血脉中,倒也有着一丝幽兰色泽。 日后纵然再遇三面蛙,只怕也无大碍。 毒蛙一去,毒蝎便来。如是反复六类,百毒之物无不俱全。 柳青阳只觉身如镔铁,经百毒之炼,已然不可同日而语。袁应愁站立四十余日亦纹丝不动,眼中尽是欣慰。这寒泉虽能冻结生机,但若柳青阳意志稍松,只怕已然成为废人,日后定是不可登临大道。 然六类已消,柳青阳却迟迟不见最后一类毒物。 一连三日,柳青阳亦不曾再受丝毫毒物之苦。袁应愁却眉头紧皱,这幽覃奇香能引百毒之物,却不俱是定数。这四十九日之劫只怕并非如此好过。 直至四十九日,大功将成,忽听得苍穹之中一声凤鸣。 袁应愁当下大惊,心道:“怎会是它?”柳青阳亦是感到袁应愁变色,当下眼神坚定,心知大劫将至,全神应对。 凤鸣九霄,却迟迟不见来者是何。 袁应愁一声厉喝:“七七之劫将尽,何不速速离去?休要枉费性命!” 话音刚落,一声凤鸣更加洪亮,无数玄色光芒自天外直冲府宅。 袁应愁手掐剑诀,一连十三式剑招斩出。漫天赤色剑剑芒再度涌现,这一刻,柳青阳方才知觉袁应愁功法之高深。 普天之下,这无涯剑法,只怕无人出其右。那黑芒赤芒甫一接触,黑芒便被削去一半。黑芒之中显出真身。 柳青阳望去,黑芒之中乃一火凤,其色重玄,九头三足,目中泣血,一身羽翼有如金铁。 此凤名曰鬼车,乃凤族异种,通体剧毒,火分三昧,非仙人不可挡。鬼车一声激鸣,九头共落十八滴血泪,直射寒泉中去。 袁应愁大喝一声:“孽畜尔敢?”旋即手中长剑再起剑诀,九道剑魂升腾而起,合八荒之势,镇守鬼车。 再观寒泉,血泪一入,寒泉当如沸水,一池碧色早已不见。 柳青阳初时如温水泡体,畅快无比,刹那间,血气翻涌,万千厉鬼冤魂自血池涌出,手撕口咬,定要伤了柳青阳性命。 柳青阳心下大定,这便是最后一劫。倘若过了,那边大道坦途,倘若败了,那便身消神死。 袁应愁看了那寒泉一眼,心下大定。如若不曾封镇鬼车,那这寒泉之中,便不是血池厉鬼,只怕是鬼车神魂。 柳青阳自顾盘坐,抗衡血池厉鬼。 袁应愁杀意已起,当即双掌合握,听泉神剑现身,一身护体神器一应齐全,俨然天神。 鬼车九头齐鸣,战意非凡,那九头硬撼八荒剑阵,阵中光芒大作。 袁应愁大喝:“风来!雨来!雷来!” 听泉剑迎风暴涨,携风雨雷之势,自天际斩下。 鬼车九头舞动,结一法阵,三昧真火聚火成球,如轰天巨炮般射向听泉剑。 二者一触,天地刹那变色,便是这玄阳城也削平了半座,自不必说剑邪府邸。 街市之中,惨绝人寰,无数焦尸狼藉。婴儿啼哭,妇孺大嚎之声不绝于耳。 袁应愁面色一凝,再度大喝:“天道无涯,剑斩六合,破极玄兵!” 听泉剑剑芒一闪,鬼车前力刚尽,力有未逮,被斩了正着。 鬼车全身玄火明灭不定,九头自脖颈处断其三。终是惨叫一声离了这方天地。 袁应愁一声叹息,这天地神物,若非来犯,袁应愁也不想伤它。 鬼车离去,血泪无主自然威力大减,又感袁应愁威势无匹。竟有九滴血泪溶于柳青阳一身。 柳青阳一声大喝,端的是站了起来。这万千厉鬼,也便消失。碧幽寒泉又复平常。这般毒物,早已不见踪影。 袁应愁观瞧这少年,方发觉,这少年已然过了锻体之劫。 章四·青极而玄,剑宗问道 自那日锻体之劫,已历时一年有余。 柳青阳虽然修得玄阳剑法,然身姿却愈发纤细,但那肌肤之下,隐隐一团火焰燃烧,任凭何人都能知晓,这纤细身躯,定能爆发无穷巨力。 这一年来,柳青阳并未执剑,而是手持巨型镔铁,那镔铁重百余斤。 每次挥动,虎虎生风,然这一年来,袁应愁却一再摇头。柳青阳询问何故,袁应愁却也不答,只是任凭柳青阳将这一式刺剑反复锤炼。 如是又三年,柳青阳依旧一式刺剑反复磨炼。任凭谁人看来,这一式已达至境。 柳青阳手中镔铁,亦从百余斤增至数百余斤。然袁应愁依旧摇头不止。 这一日,少年刺剑百余次,恰逢袁应愁行功将歇,袁应愁挥手示意,少年放下镔铁。 袁应愁道:“何为强者?” 少年曰:“天下无人挡之!” 袁应愁:“何为强剑?” 少年迟疑片刻道:“弟子不知!” 袁应愁捏一剑指,一指功向柳青阳。柳青阳刚欲抬手,却见那剑指已然出现面前。 这一指,柳青阳看的分明,袁应愁并未动用半分剑元,纯凭肉身发力。 袁应愁缓缓收指,道:“天下至强,无非够快,够重。一剑斩出,神鬼不知,劈山断岳,方为强。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为何摇头不语?” 柳青阳道:“弟子仍旧不知。” 袁应愁道:“这些年来,你虽剑法精进,却我霸者之心。一剑斩出,尚留余地,不够快,不够重。纵然那根镔铁增重数倍,你仍旧留有余力。你可知,如若阵上杀敌,来人纵然境界不足,亦可斩你!” 柳青阳沉默不语,这许多年来,柳青阳从未一击力尽,自然知晓,这一式刺剑,仅是自身而发,而非自心而发。 正迟疑间,柳青阳忽听一声:“看剑!”。 心下当是大惊,恰正逢顿悟,那镔铁信手而来,全力刺出。 这一刺,竟无半点风声,却剑芒极快,大有劈山断岳之雏形。 一剑刺出,柳青阳方才发现,这一声“看剑”竟是袁应愁发出,但却并无动作。 然袁应愁何许人也,这一剑虽已有强剑之意,却不能触其分毫。 再看少年,这一剑刺出,已经力竭,直跌坐在地。 袁应愁笑道:“好!虽有取巧之意,却也略有强道之神韵。普天之下,这一剑出,渐悟境界,有死无生。便是这凡间,你也算得有数高手。纵然修真门派,你这等年纪,也当属一流资质。” 柳青阳眉头一皱,如此一剑,堪堪能斩渐悟境界,修真之道,果然艰辛。 然又一想,柳青阳也便释然,虽已修真四年余,其自身境界也不过登途圆满,越级斩杀虽是剑仙之道,但这一跃,已然太多。 旋即,柳青阳灵光乍现问道:“师尊,这等剑招,一剑则剑元尽失,如若对手为弊,当要如何?” 袁应愁道:“跑!” 柳青阳一呆问道:“跑?” 袁应愁道:“剑元已失,如何再战?唯有跑之一途。” 柳青阳道:“那日师尊战鬼车,剑招频出,不曾逃跑。为何我等,便需逃跑?” 袁应愁道:“我战鬼车,它两转升仙,我五转升仙,他自不是我对手。我又何苦孤注一掷?那日与那道人,也便如此。如若对敌神君、仙侠,一剑搏命,斩之,我胜。不斩,我定跑之。” 柳青阳还想再问,袁应愁道:“天道自公,剑修亦是修士,怎会越级而战?无外乎搏命一击,一击不中,便是跑之。剑仙缥缈对敌之策,也无外乎,一击搏命,不中则逃,气力回复,再行搏命。世人都道剑仙缥缈,却不知,实非不得已。” 柳青阳方才释然,原来修剑者是这般对敌之法。不过柳青阳也明白,这等对敌之法,任凭何等敌人,都忌惮三分,乃成就剑仙之名。 袁应愁翻手抛起一个玉瓶,柳青阳接过,里面是七十二枚赤色丹药。 袁应愁道:“这是剑元丹,如若对敌,一剑斩出,立食一颗,还可再斩一件。切忌,明心境之前,不可连续服用。明心境之后,三枚连服,方可再斩一剑。” 柳青阳知晓,这等药物对于修剑者一击力竭的打法而言,当属顶级丹药。 袁应愁话毕,即不再理会。柳青阳如是数日,遵袁应愁教诲,一剑全力,旋即盘坐凝练剑元。 初时一日不过三剑,待月余,一日堪堪五剑,待年余,一日已可七剑。 柳青阳当下便是明悟,倘若修行大成,一剑刺出,剑元旋即纳满,便立可再刺,招招式式尽是全力,那时何人能挡? 然柳青阳自己也明晓,纵然袁应愁这般修为,一剑破出,撕裂虚空强行纳元,也需半刻方能再刺一剑。而那等修为,生死不过弹指间,何来半刻? 转眼间,少年修剑已余五年。虽仍旧身材消瘦,个子却增高不少,眉眼之间除却那等俊美,更添了一份英气。 五年来,袁应愁终是第二次与少年开口:“放你剑元。” 柳青阳循声而做,一团青色气晕自丹田升起。袁应愁手指手指一挥,一柄三尺长剑气晕自其丹田涌出。 五年时光,柳青阳还是头次见到袁应愁剑元。这柄三尺长剑,像极听泉剑,却为朱色,红意更浓。 袁应愁道:“修真者,真元为气,囫囵而居,万般妙用皆可演化,便似你这般。修剑者,真元为剑,倒悬紫府,唯求一利字,似我这般。你初登渐悟,真元已成。余下时光,便需锤炼真元,化气为剑。修剑者剑元越利,则境界越高。当入升仙,青不为青,赤不为赤,碧不为碧。可谓青极而玄,赤极而朱,碧极而幽。” 少年道:“受教,师尊。” 袁应愁抬手一招,一套青袍,一柄重剑,一双战靴依然现与地上。 少年一怔,袁应愁道:“五年端午仙聚首,那日救你,便是聚仙会离去。如今又近端午,修真各派,自当相聚。我虽是剑邪,但那聚仙会上,也有诸多老友,不知这五年光景,又有几人升仙,几人道陨。你且随我一去,见识见识天下才俊。这一套行装,便是为师赠你,那聚仙比斗,也是多年未有我剑仙一派子弟参与,望你能于天下俊才之中,安一立锥之地。” 柳青阳道:“徒儿不想比斗。” 袁应愁道:“为何?” 柳青阳沉吟片刻曰:“徒儿虽修行不过五载,亦知剑仙之能,非比斗之能。一剑斩出,若对手境界相仿,必然身消道陨,若对手境界太高,则自然难胜。既然比斗,徒儿不想杀人,又如何去比?” 袁应愁道:“无妨,玄极才俊,不过登途、渐悟,会中升仙之人尚不止一手之数,纵然你那强剑同境披靡,一干仙人又岂会任你伤人?” 柳青阳道:“徒儿仍无比斗之心。” 袁应愁叹道:“罢了罢了,权当是长眼罢了。” 柳青阳道:“谢师尊!” 又是三天光景,待到五月初二,袁应愁方才闭了府邸,引柳青阳一同前往聚仙会。 聚仙会五年一度,西凉古国,玄极帝国轮流主理。于道中老饕,聚仙会乃老友重聚,重宝互易之所。 于青年才俊,聚仙会乃崭露头角,博大机缘之所。 然玄极帝国距西凉古国何止万里之遥,非袁应愁这般大能之士,无不半年之前便是前往。 一路行过,柳青阳便见那云端之下,百千修士俱是去往玄极帝国。 那些修士倒也形态各异,有驾鹤老者,亦有腾云仙姑;有车马之盛,亦有徒步行人。袁应愁一路尽皆讲述玄极陆上修真各派,风土人情。听得少年端是热血沸腾。 袁应愁似也知晓,这少年虽修剑五年,仍是少年,心性自然不若他这般冠绝数千年之人。 待到进了玄极帝国,袁应愁便撤了云气,只是徒步进城。 那守城之人也不阻拦,这聚仙会期将至,守城人哪里辨得何人是平民,又有何人是修士。 倘若惹怒修士,一个雷术劈将下来,纵然守城统领也当是有死无生。 袁应愁引柳青阳至一处酒馆,这酒馆样貌颇为破旧,但见袁应愁轻车熟路,柳青阳也便无话。 那掌柜见了袁应愁,笑道:“你这酒鬼,又来骗酒。今次,钱可带够?” 袁应愁翻手抛出一枚赤色圆珠,那人接到手中,随后推出一个酒坛,笑道:“凤髓倒是稀罕物,也当得起我这一坛好酒了。” 袁应愁也不答话,抱起酒坛径自落座。柳青阳一旁暗自咂嘴,凤髓他自然知晓,乃是凤凰真元所在,纵然火凤,亦有入魂神力,这一枚凤髓,便要斩了一头凤凰,如此奢侈之酒,少年倒是听都未听过。 袁应愁举坛而饮,待到酒业见底,抛给柳青阳,道:“好小子,你也尝尝这琼浆玉液。若不是斩了那鬼车三头,公子我倒是当真喝不起这酒。” 柳青阳看了一眼那酒液,明黄中万点金光,当即饮了那最后一口。 酒液一入咽喉,柳青阳直觉四肢百骸无不舒缓,内中真元竟然猛的拔高一节,竟已是渐悟小成。 章五·庄周梦蝶,琳琅仙子 那黄酒入腹,陡然升了一个境界,柳青阳心中大喜。袁应愁似知晓本该如此,仅是面含笑意。 须臾,柳青阳忽觉这万物渐渐模糊,纵然袁应愁近在咫尺,也看不清面容。 柳青阳心道:“这酒好是好,便是太烈了些。” 念头方消,柳青阳便应声晕倒。 但见那掌柜已然现于柳青阳身后,法决一掐,一道黄晕入了柳青阳体内,柳青阳身体便是舒缓,沉沉睡去。 袁应愁又抛了一物给那掌柜,道:“你这老贼人情,我可不承。这枚玄极丹与你,再拿一壶酒来。” 掌柜道:“这酒早已没了,那一壶,便是最后。这少年与我有缘,我便送他一场造化。他日,少年自来还我情谊便是。何须你这玄极丹?” 话毕,掌柜又抛回那枚玄极丹。 袁应愁摇头苦笑,这掌柜之情,岂是那般好承?只怕是日后,这少年少不了一番苦难。 话分两头,袁应愁与掌柜面首而谈,柳青阳于梦境中却好不自在。 初时少年尽见一片虚无,待一道黄晕出现,那虚无便生了变化。四下草木生长,万千桃花凭空长于树上。 不多时,一群莺莺燕燕绕树而息,少年端是看的心血沸腾。这班少女却似看不到这少年,互相嬉戏,话无不言。少年也暗自神奇,竟有这等梦境。 少年绕树而走,几圈之后,这班少女上下都被少年打量个遍。 那十四五的女儿家,当真是入了少年的心。 但当少年转头,却见一人缥缈而来,然吸引少年的却不是这人。 那人身边一女子,年约十七八,娉婷仙姿初长成。 少年便是入了迷,竟探出手来,抚向少女面容。 然手刚一触那少女容颜,却径直穿过。少年方知此乃梦境。 少年心道:“若这般梦境,纵然永生不醒,又能若何?” 忽地,那少女面色仿若金纸,竟咳出一口黑血。少年清晰可见,那黑血中便是混杂了些许腑脏碎片。 纵然知晓是梦,少年仍然一阵心惊,虽不知是何故,但是只怕这少女已然命不久矣。 少女身边人道:“小姐,您身体抱恙,还是回了帝宫罢。” 少女道:“刘伯不必这般说了,璇儿自知身体境况,只怕不久于人世。如若不趁着尚能行走,再见识见识这般天地,只怕是再也难以见到。” 那人叹了口气道:“小姐,何必这般?帝君总归能为小姐寻得灵药,他日怎会见不到这方天地?” 少女摇摇头并未说话。其实刘伯所言,自己也知大半妄想。纵然升仙之人,只怕也未有这等起死回生秒术。 柳青阳就站那少女身旁,这一站便是一个午后,直到太阳临近落山,少女方才同刘伯一同消失在那茫茫天边。 少年心知,这梦境不会无故又来,只怕是饮了那黄酒,想起了些许已忘却了的事罢了。 少年这一念头也并非毫无由来,正所谓梦由心生,若不曾见过,那少女形象,怎会如何铭心刻骨,那一颦一笑,又为何如此扣人心弦? 待到太阳沉沉落山,这一方天地景象已然变化,桃花草地都不见,唯有那一方悬崖。 少年便见那少女站在悬崖之巅,身后一众锦衣人。为首一人,样貌与少女近似。 少女道:“放了他罢。” 为首那人道:“璇儿,你这又何苦?” 少女道:“父亲,我年幼你教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早已懂得这道理,怎会不知,如若那人因我而死,我当愧疚一生啊。” 那人道:“那你便忍心你我父女离别?” 少女转身,道:“父亲,这十九年来,您因我愁眉不展。难道您到现在还看不破吗?我若走了,才是对你我真正解脱啊。” 不待那人说话,少女纵身跃下万丈深渊。 那人怔怔看着深渊,悲痛万分。纵然如少女所说,这才是他二人真正解脱,他亦心痛如绞。 身后人对那人道:“帝君,那人如何处置?” 那人道:“放了罢!璇儿说,他不杀伯仁,亦不希望伯仁因他而死。便放了他罢!” 景观尽散,柳青阳又出现一片虚无之中。 但见那少女跃然而下之刻,心中也便悲痛万分。这一丝情绪渲染,倒是使得这虚空也凝重万分。 少年信手一抓,一柄巨剑,自虚空而来。少年旋即闭眼,一剑横斩不似那强者之剑,一剑刺出便劈山断岳。 这一剑挥出,悲怆万分,仿若这天地,也被情绪所感染,无尽大雨自虚空中喷涌而出。 少年一声怒吼,旋即跌坐在地。 待到少年再睁眼,眼前那虚无已经消失不见。 酒馆那破败景象再次出现,只是袁应愁已然不见。 那掌柜望着少年道:“你醒了?” 少年点点头,却没有答话。 那掌柜将一玉牌掷向少年,少年接住玉牌,那玉牌上写道:“伯仁不死,而红颜身陨。” 少年猛地回头看向掌柜,道:“伯仁是何?” 掌柜笑道:“你想杀伯仁?” 少年道:“伯仁自是我心中一结,不杀伯仁,这一结,解不开。” 掌柜道:“到时便知。” 掌柜话音刚落,四周景象竟一阵翻涌,少年又见破败酒馆景象。 少年环顾四周,袁应愁扔在饮酒,掌柜仍旧算账,小二仍旧忙碌,一切又与平常无异。 袁应愁道:“你醒了?” 柳青阳想了一下,问道:“师尊,我可是在梦里?” 袁应愁笑道:“庄周梦蝶,何为梦?你自觉醒来,便是醒来,自觉梦里,便是梦里。修道之人,岂可参不破?” 随即袁应愁又补道:“你确已醒来。” 柳青阳道:“师尊,方才做了一个怪梦。” 袁应愁道:“梦是你梦,与我何干?” 柳青阳无语,便不再提,只是心中阴霾更胜。 又住一日,袁应愁便引了柳青阳去到那聚仙会。此番聚仙会,便在玄极神宫。 神宫乃玄极帝国修士圣地,这天殿依山而建,外有禁制十八,内有六尊真仙,虽无一人道至三转,然天下圣地真仙之数,怕是此处最多。 因而,玄极神宫七千年来,从未有人强登绝顶。柳青阳便在三里之外,仍旧望到那山门九柱八门,龙凤图样尽皆雕刻于上,上书大字玄极神宫。只一眼,柳青阳便觉神韵目眩。 袁应愁笑道:“玄极这字,乃天诛君携无上法力镌刻,岂是你这等小儿能看?” 柳青阳旋即释然。虽然只是听闻天诛君道名,柳青阳也知,这天地间六大神君无一不是世间绝顶高手。纵然袁应愁提起,也不得不恭敬。 传闻,六大神君尽皆九转升仙,乃天地至强,与这天地同生,不死不灭。若论岁月,虽这天诛君最短,但这等强人手墨,也不是何人都能看得。 刚至山门,柳青阳忽听一人惊道:“剑修!” 原来那人正是瞧到袁应愁与柳青阳二人,方才惊呼。 除却西凉古国,剑修之人的确少之又少,况乎剑修尽皆独行,很少参与此等盛事。 此次若非携柳青阳同来,只怕袁应愁又似往年,早早遁入内府,岂是这般小儿能够瞧见。 这一声惊呼倒是引来袁应愁不满,当下一声冷哼。 这一冷哼传出,那山门之下无数弱小修士便如中雷击,成片跪倒。 袁应愁手段一出,忽听山下一人喝到:“何方贼子,焉敢造次于此?” 话毕,那人手印翻转,便是腾云杀将上来。 袁应愁面色一凛,翻手便是一记无涯剑炮。 那人见迎面一道红光,未及抵挡间,便被那剑炮轰成漫天血雨。 山下随那道人一同冲天而起的几道人影顿时停住,面色难看。 被杀那人虽是他们师弟,性格鲁莽,但道行却也不低,与他等不过伯仲之间。这几人也便自觉不是这人对手。 其中一个道人有意试探虚实,道:“尊下何人?为何无端杀我师弟?岂非要与我昆仑作对?” 袁应愁冷哼一声:“昆仑?若是姬天行再此,这话倒还颇有几分分量,至于你们?何须正眼观瞧?” 那人道:“放肆!法圣名讳,也是尔等敢叫?待我师叔伯至此,定斩你这贼子!” 袁应愁嗤笑一声:“你这贼道人,公子哪天心热,杀上昆仑,最先屠你!” 说话间,那人师叔伯一干人等已到,不是他人,正是曾于莽原之上猎杀白鹿的青冥子、青玄子等人。 一见袁应愁,青冥子脸色大变,心道:“怎是这等煞人!” 然大势已成,青冥子只得呛声道:“贼子!那日一战,不曾斩你,今日这天下正道再次,岂容你放肆!” 这一句倒是说的巧妙,一句话将这山下门派尽皆网罗于内。 山下数人叹息一声,便是飞身汇通青冥子等人。 其中一人道:“敢问尊下大名。吾乃凌霄天殿肖明峰。今日一事,阁下可否有一说法?” 见那一众人等,袁应愁翻手一道禁制打出,护得柳青阳周全。 旋即道:“你们这班人等,自诩天下正道,却常仗人多势众。今日要战便战。这方天地,怕是还未有我屠不了之人!” 章六·君子神剑,八荒破极 袁应愁此言一出,四下皆是大惊。 这一众人本以为自古剑仙无门派,这人纵然再是强绝,见得这一干人众,也必得退避三舍。 更有甚者,念到这人虽是剑修,也定然与这某个修者有所交情,不敢当真动手,也便是一同现身,图个正道名号罢了,怎想这般? 再观始作俑者,那肖明峰脸色铁青,青冥子则脸色惨白。 别人不知袁应愁,但这青冥子却深知其厉害。莽原一战,如若不是师兄弟结阵迎敌,只怕一个照面,这青冥子也便身消道陨。 袁应愁名号虽然响亮,但为人向来孤僻,见过之人少之又少。似这般大派子弟,常年门中修炼,自然不曾见过。 既然战已难免,那一众正道人士便是各自掐了法决,抢攻上来。 袁应愁嗤笑一声,旋即抬手唤出一道火墙,那正道人士纵然人多,实道行尚浅,又攻的分散,一阵光华过后,竟无一能破这火墙。 众人当下大惊,那青冥子自知袁应愁厉害,此番攻击倒是并未出手,乃纠集一众昆仑弟子,欲结大阵。 袁应愁望着诸班正道弟子道:“本公子何等人也?且让你三招,三招过后,片甲不留!” 话毕,一众正道弟子心内大惊,方才那一般攻击,纵然未尽全力,却也所留不多。如若再是这般,只怕这剑修当真要大开杀戒。 那一班等人忽地看见昆仑门人竟结大阵欲抗敌,心中打定主意,单凭这般昆仑门人,只怕也难重创那剑修。不若众人合力,结一巨阵,合大阵之力,绞杀这人。 肖明峰道:“青冥子道兄,我凌霄天殿愿助一臂之力。” 话毕,肖明峰自领百余凌霄天殿弟子结聚力阵,这阵法虽简单,却也无可奈何。 天下各派道法不同,唯这一聚力阵,乃阵法之基础,可将众人之力,传于一人。此情此景,聚力阵最为管用。 见凌霄天殿众人这般做派,南明神宫,百花谷,追云岭,道外三十三天等诸多势力领袖尽皆效仿。非是这般人等有意相助,实乃迫不得已。 况且,众人不过结聚力阵,真正对敌,仍需昆仑众人,如若不敌,也怕是昆仑门人先为死伤。 袁应愁如何瞧不出这众人何种心思? 倘若这众人当真全力结阵,袁应愁也需得退避三舍。然这下方众人,又惊又怕,不敢全力结阵,皆留了道元以备不测,本应直冲九转至境之击,如这般看来,也不过三转而已。 对敌他人尚可,袁应愁自然不惧。这也不全怪得众人,这陆上纵然升仙之人繁多,实是大多不过三转,三转之上,方乃真仙,五转之境可为绝仙,至于七转,无不名震大陆,各大门派日日膜拜其肖像。 纵然昆仑众人有所了解,也不过猜测,对敌之人不过三转。 一时半刻,那正道众人终是聚成大阵,大阵之中尚带隐隐天威。 若有他人在场,当然认得,这大阵乃昆仑圣山镇山大阵玄极天屠大阵。 此阵一出,可引天地之威,化巨掌,力弊阵内之人。这大阵本是群攻之技,如今对敌袁应愁,这阵自然改良,青冥子也不亏昆仑圣山七代弟子自首,竟硬生生将这大阵缩至掌余大小,无尽天威尽含一掌之上。 这掌还未劈出,那山门之后便现六道人影,这留人便是玄极神宫之中小真仙,纵然为首之人,也不过二转境界。 只是升仙之人大多孤傲,世人谈起,尽称真仙,无谈小字一说。 这六道联手布阵,守御山门之后,柳青阳亦在守御之中。 不过柳青阳分明瞧见,这六人面带苦笑,显然被这玄极天屠大阵所惊,无奈为之。 袁应愁嗤笑一声:“这六个老鬼,想借我手打击各派,岂是如此容易?” 话毕,袁应愁虚空而立,手抚腰间,摆一拔剑式。 正道众人面面相觑,袁应愁长剑身背,手中哪里来的第二柄剑?这一式拔剑,如何去拔? 然这大敌当前,众人也不再思虑这般,皆是吐出最后一丝真气,助大阵功成。 大阵一成,天地间风云变色,这一剑看看有着三转剑仙强剑之威能。 青冥子控着这手印飞向袁应愁,那手印飞的极慢,如若生死征战,必然功亏一篑。 但袁应愁傲气非凡,这拔剑式起,显然决定硬撼。 青冥子方才缓慢控着手印,以图威能发挥极致。至于其他各种原有,姑且不提。 且看袁应愁,面色凌厉,拔刀式如故,只是此刻,袁应愁腰间已现一柄长剑,那剑名曰——听泉。 待到手印近前不过丈余,袁应愁沉声道:“破——极!” 那声音如洪钟嗡鸣,直扣每一人心弦。 众人便见,袁应愁一剑拔出,仿若世界静止,那手印凝停空中,被拦腰斩断,旋即化为虚无,剑芒随袁应愁姿态凝于虚空。 待到一剑功成,长剑会鞘,众人又听得金铁叮咛之声,那金铁之声,若一柄重锤,狠狠敲击没人心弦,众人一口鲜血吐出,方才发现,时间再次流动。 袁应愁看着众人微微一笑,那本停于虚空之剑芒,倏忽化为一道流光,便向那山门斩去。 六位真仙尽皆大惊,然这一缕剑芒何等境界,仅同那六人结界感刚刚碰触,便如一根银针,刺破进去。 那山门轰地一声巨响,那十二根巨柱,竟然倒塌三根。 六位真仙只得苦笑。非是这六人斩不了袁应愁,实是袁应愁如若大开杀戒,纵然击毙袁应愁,这玄极神宫门人,只怕也所剩无几,他们六人自然不会做此自掘基业之事。 六真仙为首一人信步走向袁应愁,行了一晚辈之礼,道:“前辈来此,何必如此阵仗?不过些许小儿,又何必计较?若非前辈责怪岳明空等人迎接来迟?” 袁应愁道:“你们这六个老儿,无非是怕我拆了这玄机震宫罢!” 一语道破心事,岳明空脸色尽显无奈,旋即道:“前辈,惩罚亦有了,便是放过这般小儿罢。” 袁应愁嗤笑一声:“你这老儿,杀起人来也似不比我等手软,今日竟欲安事?” 不待岳明空说话,那天上自飞来一人。 那人一见袁应愁便道:“袁老贼,如此欺煞我等徒子徒孙,真当老夫怕你?” 岳明空一见来人,当下心中暗骂:“怎生是他?这阵仗怕是不能善了。” 袁应愁抬头望去,那人生的一幅莽汉相,一身明黄铠甲,手持两柄巨斧,一脸怒容,长须无风自动,好不威风。 肖明峰看到天上那人,心中大喜,呼喝道:“拓跋师叔,就是这人伤了我正道一干人士。弟子无能,纵然合大阵之力,亦不是其一招之敌。真丢了师叔脸面。” 莽汉道:“无妨,今日师叔就替你等斩了这袁老贼。” 袁应愁观望莽汉,脸色寒意欲浓。岳明空也知何故,这袁应愁向来自诩风流,逢人自称公子。 这一声老贼,当真是说到袁应愁心坎中去,怎能叫袁应愁不怒? 袁应愁怒道:“拓跋燕!今日纵然岳无明在此,我亦斩你!” 话毕,袁应愁剑元自紫府射出,不待人看清样貌,便于唤于手中的听泉剑溶于一体。 拓跋燕大惊,他虽好战,却自知自己无非三转真仙,如何抵得过袁应愁这五转绝仙。 然拓跋燕还未出招,袁应愁翻手一招,便是八荒镇域使出。 八道强绝剑气各自涌现,自成一体又何为一脉,纵然拓跋燕想要离去,也需得废上一般手脚。 袁应愁哪里给的他这般机会,合身若一道流光便斩向拓跋燕。 拓跋燕不亏三转真仙,非那一众徒子徒孙可比,一双大斧旋即合拢,化为一面巨山。 拓跋燕拖着巨山冲向袁应愁,二人力击一处,刹那间雷音滚滚,山门外那一众徒子徒孙中,修为较差者,已然被巨响震至昏厥。 再观这天空二人,袁应愁携冲势而来,一击便将那拓跋燕震向天空,撞向八荒镇域。然袁应愁毕竟不修勇力,反震之力,也将其射入地面。 不待拓跋燕于八荒镇域中脱身,袁应愁手起拔刀式,似之前一剑之威,连斩三剑,方才将歇。 拓跋燕背有八荒镇域封锁,免面破极剑气,当下只能全力抵挡,然破极剑威岂好相与?一连三剑尽皆贯穿拓跋燕身躯。 如若不是拓跋燕苦修勇力,身躯早已非人,这三剑,定当斩毙! 待光华散尽,拓跋燕一身明黄铠甲,早已残破,腰腹洞穿有如海碗,一条右腿,仅小半相连。 拓跋燕道:“袁老贼,三千年来,我仍不如你!” 话毕,拓跋燕缓缓自天空而下,非是不想再战,而是再无道元可供使用,未自空中坠落,已属万幸。 再观袁应愁,虽面无血色,却扔虚浮于空。 众人皆知,此刻袁应愁内中剑元已所剩无几,然却无一人敢于近前。 袁应愁目光扫去,那一干正道人士,尽皆垂头不语。 袁应愁道:“还有何人欲要斩某于此?” 章七·九仙齐聚,鬼君迷踪 袁应愁话毕,却听得一人道:“何人斩你,必过我关。” 这声音自天外传来,众人极目眺望,但见一仙子踏祥云而来。 众人不认得袁应愁,却认得这人。 这人乃是莲心居居主烈无暇,虽一介女流之身,却也成就仙班,道通四转。在场众人,除却袁应愁,只怕此女修为最高。 平素里,烈无暇嫉恶如仇,斩尽天下妖魔,她这般说话,倒是让人无言。如若还有人曰要斩袁应愁,岂不应了邪魔外道之称? 袁应愁叹道:“无暇,你这又何苦?” 烈无暇道:“你俩相逢五千载,此间何故,你怎不知?” 这二人再无他话,却听得四下众人云里雾里,至于二人是何关系,只怕唯有那几名真仙能够知晓。 其余人等,莫不是年纪太幼,便是位阶太低,难以探听这各种因缘。 柳青阳见师尊已然无碍,便是出了禁制,站于岳明空身侧。 柳青阳道:“前辈,您可知我师尊与这仙子之间云云?” 岳明空叹道:“令师与无暇仙子当年俱是这青年修士杰出之辈,二人相识幽泉关一战。那时天下正道合力抗邪,正邪两道能人辈出。你师尊那时便是一代剑仙,可谓青年第一人。其所部遍斩来犯诸邪,立下赫赫战功。而这无暇仙子当年也已成就仙班,只因女子之身,难以领兵,亦不为天下大道认可。” “无暇仙子便独自战于幽泉关。然幽泉关乃诸邪所设之陷阱,令师届时为五位魔尊围攻,纵然剑仙之流,亦难逃身消道陨。危急之时,无暇仙子突出重围,救令师于危难之间。自此之后,二人相互扶持,一同斗败魔道。待到封君大典,遍请诸侠,列土封疆,独无无暇仙子之名。令师同道君、剑侠诸般理论,不得结果,终是拂袖而去,自改剑豪为剑邪。自此之后,唯图快意恩仇!” 不知何时,袁应愁已然到了柳青阳身侧,瞥了一眼岳明空道:“休要多嘴!” 岳明空讪讪一笑,便是不语。 烈无暇亦信步走来,上下观瞧柳青阳道:“这少年,到颇似你当年那般眉眼,生得俊俏!” 袁应愁哼道:“公子俊俏,何须多言。” 那烈无暇也不顾袁应愁,便对柳青阳道:“那外人道,自然不若我说。那年离了封君大典,我自为这人不值。虽修道者已然脱胎世俗,这男尊女卑之想,却不曾彻改。我亦看开,他却看不破。也怪得我那时年少,他这一般作为,倒是入了我心。我欲与之结为道侣,但这人心高气盛,乃道一日不助我封君,便是一日不谈私情云云。” “众人亦当玩笑,却不曾想,这人三番杀上封君台,两次重伤而归。最终虽失手被擒,天诛君扔不忍杀他,便封其剑魂,不许其再登封君台。却不曾想,这人倒也执着,仗着毅力再修一剑魂,乃是今日这君子之剑。虽然今时,气焰不似那般,却也行事无忌。而我,那千年间无不幽怨,待到这几千年,便是看穿,既已苦等,何不直等下去?万一哪日,真叫这人破了封君台!” 被说这般透彻,袁应愁当即一声冷哼,便欲发作,但又一见烈无暇那幽怨神情,当真是还未发作,便心生怜惜。 烈无暇信手拈出一枚戒指,对柳青阳道:“你既是这人徒儿,我亦作你半个师娘。你这师傅醉心剑道,炼器功夫实在粗鄙。这纳海戒便赠与你,神念想通,纵然山海皆可装之。” 袁应愁道:“你这人,公子尚未婚娶,何来师娘一说。且不论......”话至一半,袁应愁又见烈无暇那幽怨眉眼,当即不再言语,讪讪一笑。 五年端午聚仙会,这一插曲也算罢了。只是这庭院居所分配之际,一众正道人士均道不与剑仙为邻,这剑仙自不必说是谁。 这一年端午聚仙会,更是热闹,除却玄极六老,便是九位真仙。 余者昆仑圣山道玄子、万花谷沈月搪、三十三天方居正、大雷音寺苦厄、散人玄衣、白狐月娘。 至于那日之事,除拓跋燕外,这余下六人皆作不知。况乎正道才俊均有所伤,便是隔日大比,也当是公正,这一众真仙又何苦交恶袁应愁。 次日端午,聚仙会上九仙齐坐,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这等风流韵事,自然合了袁应愁胃口。 尤其这聚仙之酒,虽比不得那破败酒馆,却也当是绝世佳酿。 然一阵困意上涌,酒仙皆感神念昏沉。这一感惊的众人一身冷汗,须知,似真仙这等境界,早已禁绝五谷,除却五感,何来困意? 当下便听九霄之上雷鸣阵阵,一人传音而来:“诸班道友,且绝了禁止,我等梦中详谈。” 这雷音传音惟这真仙所得,其余人等均是不知。这九人亦识得此人,便各生秘法,出神入梦。 这梦中非是九人,玄极六老也便现身。 众人抬眼观瞧,只见那梦中云端缓步走来一人。 那人一身赤色宝甲,腰悬长剑,手持画戟背后九朵真火缭绕,纵然真仙亦倒吸一口冷气,唯袁应愁神色不改。 那人道:“能寻得如此道友,也唯有这聚仙会罢!” 袁应愁呛声道:“天诛君寻我等前来,仅是这般叙旧?” 是也!面前这人便是这方天地人族大能之士天诛君,纵然仙山古国,但见此人无不俯首。 袁应愁三番登上封君台,尽皆败与此人,每每比斗,也不过百十招间,胜负立见分晓。 天诛君笑道:“你这剑仙倒是有趣,三番来我封君台,我不斩你,你倒是不见领情。” 袁应愁哼道:“有胆便是解我封印,再战一场,看看尔等三千年来,有何妙手!” 天诛君笑道:“你这剑仙真不面羞,封印尚且难破,何谈败我?” 袁应愁一怔,旋即神色黯然。天诛君所言非虚,封印尚且难破,何谈败之? 天诛君大袖一挥,玄光自天际浮现,演绎一幅画面。 众人凝神观望。那画面中怪石嶙峋,不似玄极之地,万般生物,亦非玄极陆上所生。然这画面一出,众人皆惊。 无他,这等怪异生物,乃是幽冥之物,鬼蜮特有。在座真仙数千年前无不与之奋战,直至今时,那等惨烈光景仍铭刻于心。 然这鬼蜮早已合众仙之力,永世封印陆外,又有何担心? 天诛君道:“诸位细瞧!” 众人再度凝神,那森白鬼蜮之中,竟有奇异物种。那物半身为人,下身或似蛛腿,或似蹄爪,这等怪异物种,比之鬼蜮产物,更加邪异。 众人不解,这等生物如何而来,又是如何留存,更不解天诛君是为何意。 天诛君道:“五千余载,昌鬼遍寻破境之法,近日神念破除虚空,登临鬼蜮,见此景象,传念与我。虽未留片语,我便也知,昌鬼之意,乃列侯欲重返玄极。” 众人大惊,昌鬼、列侯皆是神君,昌鬼虽为人族,然亦正亦邪,唯利是图,名曰帝邪君。 此番传景于天诛君,只怕其中所求众人难想。相比昌鬼,列侯恐惧更甚,其为鬼蜮之主,万千邪魔皆其仆从。 八千年前仙魔大战,便是列侯所谋,然神君之位登临九转,天地间莫有大能之士可斩,此战绵延数万里,死伤何止百亿,历时三千年。 天诛、帝邪、逍遥、灵玉四帝君联手封印列侯与鬼蜮之内,万千真仙合理封鬼蜮与玄极之外,大战方终。若是列侯折返,那这玄极大陆,危矣! 烈无暇率先回神,问道:“此等生物同九幽君何干?愿请详告!” 天诛君叹道:“仙魔一战,我等四人联手封绝列侯。所列阵法皆是血脉引动,若要破阵,自当合我等三族血脉,生祭何止百万方能破除。此等办法,纵然我等来看,亦是千难万难,几不可成。” “然这列侯终是另辟蹊径,那日封禁鬼蜮,虽然鬼蜮已封,却遗十万同泽于内,人族一方血脉,流入鬼蜮。列侯借这异类交媾之法,遍生这等半人半魔之物。虽繁育极慢,亦有千万之时。彼时,这等魔物生祭百万,便可撕裂虚空,但凡半人魔物,皆可进出。如若魔物尽出,登临玄极,寻得那两方血脉百万,列侯自可出世!” 纵然袁应愁亦是倒吸冷气道:“昔日不曾见得九幽君,却不曾想,这九幽君狡诈至极。倘若那人在,或可斩之!” 天诛君面色一凝,道:“修提那人!那等做法,不应天道,惟自取灭亡,尔等不可效之!” 话毕,天诛君方觉失态,补道:“玄极自有玄极法,天道修士万年一日皆是如此,那人身陨,也便知那等做法不过自取灭亡。纵然昌鬼、列侯,也不曾踏上那途,何论尔等。” 这话云里雾里,除袁应愁与天诛君,均不知那人是谁,那法又是何法。 而袁应愁本亦不知道真假,听得天诛君一言,当即知晓,那人怕是当真功成! 天诛君避而不谈,又道:“余观鬼蜮,若要破至玄极,少则百年,多则千载,各位当铭记于心,提炼门人,护卫玄极。言尽于此,百年后,我等自当面晤,协力抗敌。” 话毕,九仙梦醒。 章八·大道行简,一剑功成 酒过三巡,菜罢五味,聚仙会上笙歌唱罢,也便到了这比武大会。 天诛君一言,倒是激起众仙兴致,这百年光景虽是不长,却也能造得出一班青年才俊,若是绝顶人物,只怕渐悟直冲入魂也并非妄言。 众人目光更是集于柳青阳一身,自古征战当属剑仙最强,那一般杀伐之法,虽无诸多门道,却最是实际。 柳青阳被这众仙瞩目,端的是不自在。 袁应愁传音道:“本是应了你那但观而已的心思,然今时不同往日,众仙决意下了重注,那比斗之中,有一样重宝当适用于你,务须努力!” 柳青阳听得袁应愁传音,面色不改,心道:“师尊那等眼高于顶之人尚且称为重宝,怕当真是于我有用。” 待到最后一曲笙歌完结,苦厄大师缓缓起身,环视众人,道:“五月初五聚仙会,这般日子我等耄耋之人实非重点,在座新秀方为聚焦。诸位当于比武大典,尽展芳华。我等不才,愿出重宝三件,仙衣五套,法决十二,以嘉胜者。此次盛会,比斗之人三百七五余,合七人一台,轮番比斗,待到余者四十,两两比斗,终绝魁首!” 台下众人皆惊,端午聚仙素来比斗者众,然往日不过重宝一件,仙衣两套,法决成七,如今却是多了一倍,众人自觉奖赏有望,无不心血澎湃。 那一众师长之流却眉头大皱,重宝之数,早已公众,如今又多一倍,岂非有大事发生,这一众仙人,只盼才俊快快长成! 想到这般,那班师长尽皆心内不安,纵然入魂,也不过真仙一合之敌,真仙尚且如此,他们这般人等,身消道陨之人,不会少数。 果真,苦厄大师随后道:“天下门派各留一位师长,即刻取签开战,余者皆入神宫后堂,聆听训诫。” 苦厄大师虽说训诫,只怕这其中倒是会传出诸多噩耗。师门伤者神色惶惶,这一干青年俊才却摩拳擦掌。 待得那班师长走尽,名签已然现于台上,众人奋力争抢。 这夺签名为运气,实乃拼得这一式勇力。诸多强横俊才,强夺瑞数,那留座师长,也不言语,便是任凭这等人物做去。 普天之下,任凭何等强者,不都是尸山血海走来?这夺签,不过尔尔! 柳青阳叹息一声,他这五年修行,一身功夫尽在剑上,如何夺的名签?然柳青阳再一想,这五年间,他日夜持数百余斤镔铁,自然勇力非凡,倘若硬是冲将上去,也怕是不会落于末位。 当即,柳青阳大步上前,一双手掌纵然纤细,却也有着千百斤巨力,便是这么左右一动,那两旁人物无不被推将出去。乃至其中欲要阻拦之人,一推之下,便是骨折筋断。 自这夺签以来,虽是争斗不断,总归不曾见血,这一下重手突现,余人尽是怒目而视。 那一众师长看到此景,也不知道该当如何。袁应愁余威尚在,这些人自然不敢触动虎须,但若不加以管教,门下弟子又会心寒。 当下便是出来一人,柳青阳抬头望去,这人倒是老相识,乃是昆仑圣山青玄子。 青玄子道:“小友你我亦曾相识,然你这人非是这等心性,切莫这般杀伐果决,于道心有碍。” 柳青阳对这青玄子本就无那般厌恶,相比青冥子,这青玄子倒当得是好人一个,当下,柳青阳道:“我随为师五载有余,从未出山,不知这天下规矩,今日之事,小子道歉,忘各路师长莫怪。此乃剑元丹三枚,赠与为我所伤者。” 这话掷地有声,也不算败了袁应愁面子,却也看看退让。 当下正道众人便是知晓,这少年虽师拜袁应愁那等凶厉人物,却当真是进退有据,不甚咄咄逼人。 那三人见剑元丹,纵然身上痛楚,也便心中大喜,这剑元丹自不是何人皆可炼之,无论自用或是交易,尽是大赚。 有着这般事情,柳青阳也便不需整那名签,青玄子大手一挥,便是送了一道上签。 柳青阳抱拳道谢,青玄子微微一笑。 这二人之间关系倒无恶劣之处,甚至柳青阳真当这青玄子是一长辈,这也是青玄子一番仁慈道心之故。 不多时,这阵上之人尽皆得了名签,上签者自豪之意自然溢于言表,下签者垂头丧气也为有藏匿。 一众师长见此间事了,便是运起道元,架了一方结界,那一干青年俊才按照上中下签依次进场,前端比斗也倒如这夺签一般,上签者自然取胜,下签者多有落败。 然亦有例外,一些善于诡道之人,便是夺了下签,意欲狙击上签之人。如若这般境况,大多惨烈异常,二者莫非道元用绝,无力再斗,便是血洒结界,重伤而归。一众师长眼观耳听之下,倒是无一人受伤。 柳青阳倒是郁闷,先前一番夺签,便是立威,甫一上场,对台之人尽是认输,一连三场莫不如是。 其中一二人纵然柳青阳亦是知晓,这二人若要发难,只怕也需费得一番手脚,方能取胜。 然这一二人纵然自知如此,奈何师尊告诫,不可得罪柳青阳,无他,只因袁应愁凶名太盛,如若记上心头,门派之中无人可当,如何能去找这等麻烦? 那一二人也便退将下来,只是心中不忿溢于言表。 待到第四场,柳青阳本以为无需再战,只需静待决赛即可,却有一人并未下台。 那人道:“天下人都道剑仙威猛无匹,我偏是不信这,今日定要讨教一番。” 柳青阳道:“既恳赏光,那便一战!” 那人拱手作揖:“象甲门李厚土,还请不吝赐教。” 柳青阳道:“剑邪弟子柳青阳,不吝赐教!” 二人话毕,那李厚土气势节节攀升,竟一跃升至明心大成。这般修为,在这天下俊才之中,也当得是人杰。 柳青阳本以为对方抢了中等名签,乃是扮猪吃虎,旋即便是发现,这李厚土一身功夫,只怕尽在防御,怪不得难抢名签,不是力有未逮,乃是实非所长。 李厚土一连打出十三道道决,层层黄晕笼罩身上,这黄晕乃是厚土之气,顷刻便是化为层层石甲。 那李厚土又是唤得一面巨盾,一套宝甲,端的是厚实无比。 柳青阳便是一阵头疼,这等人物怕是尽废攻敌,仅修防御,道法宝器层层叠叠,一般道人当真是难以攻破。 如若上阵杀敌,那当是冠绝先锋,只是用来对敌,倒是如同剑修者,实不擅长。 李厚土见柳青阳眉头紧皱,当是一阵得意,似他这等宝甲宝器道元尽出之法,其师长亦道,如非入魂之境强手,一时半刻难以攻破。 纵然是这剑修,刚刚柳青阳亦是说了,修道五年,如何能有入魂之境? 正如李厚土所料,柳青阳不过看看渐悟小成,纵然那强绝一剑,胜负如何亦是不可知晓。 然柳青阳本就不是愚昧之人,当即收了重剑,取出那练剑之镔铁,这镔铁早已重达千余斤,此时取出,硕大无朋,纵然李厚土脸色亦是难看。 他并无进攻之力,只求对方修剑,一击抗下,便打算硬推对方下台。 然这铁棒取出,李厚土自知,纵然抗下,只怕也免不得一番剧痛。 李厚土道:“剑修之人,怎能用此等拙劣兵器?尔等不顾颜面否?” 柳青阳道:“你这人倒也奇怪,我用何等兵刃,还需你来指点?” 李厚土道:“竖子匹夫,丢了剑修风骨。我等修道之人尽是上应天道,下合众民。你这等行径,哪里仙风道骨?劝你速速放了这铁棍,换来重剑,你我方可一战。如若不换,羞与为敌!” 这番话说的倒是义正言辞,然便是那一众师长也心中暗骂这人好不要脸! 众人都知这镔铁对敌当强于重剑,这李厚土却想借着修真气节之名胁迫柳青阳更换兵刃。 旋即一众师长便是看见,这李厚土竟然当真打算转身就走,若是这般离去,纵然败了,他人也便以为李厚土是羞于对敌柳青阳,而非柳青阳胜利。 柳青阳笑道:“你这人一身本事颇似野猪,没想到这脸皮,也如野猪一般,当真是厚!看我今日教训于你!” 话毕,柳青阳便是提着镔铁一路狂奔,纵然镔铁重余千斤,此刻拖着也便省力不少。 李厚土脸色难看,他若当真这般走下,只怕还未到擂台之下,便被这柳青阳一棒抽飞,那脸可便丢大了! 李厚土只能回神防御,再一次加固那本已坚硬如铁的道元。 柳青阳冲到刘厚土面前,一记撩阴棍便是打将下来。 李厚土顿时魂飞魄散,这等阴招哪里是修道之人使得?乃是市井泼皮无懒之流方用。 再者,这一记纵然不能击破击破李厚土防御,若是有所震动,那还了得? 当下李厚土身形一蹲,便是用那重盾硬抗这一击撩阴棍!柳青阳微微一笑,那记撩阴棍使到一半,便向后扬起,旋即便是狠狠向前一抽。 这一击虽不能击破李厚土防御,刘厚土却因半蹲地上,重心靠下,当下便如球一般滚了出去。 台下一众师长脸色铁青,这台上二台俱是好不要脸,一个言语恶毒,一个招式下三滥,哪有半点修真之人气象。 章九·赤炎漫天,无极道法 如若当真比斗,柳青阳若要胜了刘厚土,只怕是要费得一番手脚,然这刘厚土这般无耻作为,倒是也让柳青阳动了取巧之心。 这修道之人自然不是那般愚钝,此番能取巧而胜,柳青阳自然也乐得如此。 只是这一众人等倒是对柳青阳有了认识:这人不似袁应愁,凶厉非常,但却也行事无忌,任凭何等招法,都是使用。 这比斗台上便是试验个人修为,这等胜利虽无不可,却也算不得当真英雄汉,说不出道法高明。 这一日比试便是如此,胜者四十,多是各路山门嫡传子弟。 唯有二人柳青阳惊叹非常,其中一人名曰刘青云,乃是那凌霄天殿嫡传弟子,一手逍遥剑法虽非剑修之道,也端得是眼花缭乱。 另一人名曰姬问天,乃昆仑法圣姬天行玄孙,这人一手道法倒是得了法圣真传,翻手间便是无穷法阵,直将对手困于其中,一道道玄术法决打出,对手纵然心有余,却是力不足,当场落败。 这二人只怕是柳青阳遇到,也难以胜之。 回到小舍,袁应愁道:“今日战况若何?” 柳青阳道:“今日倒是未见敌手,四场全胜。只是......” 袁应愁道:“只是什么?” 柳青阳顿了一下道:“只是明日比斗,有二人我难胜他。其一名曰刘青云,其二名曰姬问天。这两人道法自然高了我不止一筹,又有诸多道器,当真厉害。” 袁应愁阴了一口酒问:“可有对敌之法?” 柳青阳思索片刻:“有,示敌以弱,一击搏命。但如若分别遇见二人,只怕第二场难以故技重施。” 袁应愁道:“那二人尽皆明心圆满,你自然难敌。纵然那强剑一击绝命,也怕是难以全功。遇那二人,让了便是。” 柳青阳目光一凝:“师尊怎可如是说?您自教诲,剑仙一途,唯当力敌。如若未敌先怯,如何成就那般大道?明日,我且战了再说。” 袁应愁笑而不语,这一夜也便在这潜修之中度过。是日,霞光方现,袁应愁双目乍开,一道精光由锐转润,旋即不见。如若有人在此,当知袁应愁功力大进,这一步怕是已经临门六转。 这一日亦同昨日,那比斗场外人数何止数千,除却那各派子弟,纵然玄极神宫,亦是派遣诸多子弟前来观看。 这玄极帝国、西凉古国虽屡兴聚仙会,却从未有一弟子前来比斗。 后者乃因剑修者无门无派,自然不愿参与这等盛事。前者乃因主办之人,怕为人道有失公正。 此时,那胜者四十余尽皆日常,各人神态自异,有飘逸洒脱者,亦有沉沉阴霾者;有恃才傲物者,亦有欠钱恭敬者,当真是网络天下才俊之态。 此番虽亦抽签而比,却因上坐真仙,而未有那般抢夺之态。 一时半刻,众人分组完毕,柳青阳倒是气运不佳,偏偏抽中姬问天。姬问天望了一眼柳青阳,旋即一笑。 若是旁人,见这柳青阳自然气焰弱了三分,但这姬问天倒是不惧。 昆仑法圣姬天行,三年前早已八转升仙,仅差半步便是登临至尊之境,便是袁应愁,又有何惧?所以比斗之间,这二人同一擂台,倒是真真见功夫。 第一场次那二人俱是名门之人,二人比斗招式潇洒自如,一番翩翩姿态。 这等境况已然不似比斗,倒似各展自家所长,于这天下众人面前光耀门楣。 一众真仙眼观这景,心中也便明了,这二人怕是都无望那仙衣重宝,便是得了师门之令,展露武功。届时听得其中一人一生厉啸,手中双刀乃似双翼,冲天而起。 另一人眼见此景,也便一声怒吼,旋即扶摇直上。这二人兵刃汇于一处,漫天绚烂光华,台下众人高呼精彩。须臾,那扶摇之人倒飞而出,摔落台外。这双刀之人便是胜出。 后续几场比斗莫不如此,这班名门众人自知夺宝无望,便是兴起了这般念头,一场场比斗光华漫天,冰霜火刃无不齐出。 台下之人倒是大饱眼福,那甚么九翼天翔刀、青龙断刃斩、无影分光剑,这等平时难见绝学,仅是展露无疑。 唯有那一众真仙不觉哑然失笑,这哪里可称比斗,不过一群二郎搔首弄姿罢了。 更有甚者,一番绝学打将下来,便是纵身跳下擂台,那潇洒风姿,如若不说斗败者,都似这人早已出尘升仙。 终是轮到刘青云,这人不似前人那般,一入擂台,便道:“三招之内,如若当之,我便离去。” 这等傲气纵然同台之人心有怯意,亦是不仅怒意至极。当下便是大刀挥砍而来,刘青云翻身跃起,姿态倒悬,一连斩出三剑,每一剑尽是要处,然却仅破衣衫,不破皮肉。 待得落地,一柄长剑直指对面,道:“若不认输,便是死期!” 这一场虽是短暂,众人却皆较好,这般功夫,亦好生俊俏,台下一众女子,莫不芳心暗许。 又过两轮,情景如是方前,台上真仙莫不心道:“真当此处如孔雀开屏之所?” 然这台下众人,多有其门人故旧,自然无人深究。 待到柳青阳上场,众人神色一凝。这一轮对局,唯有这一场,当真会是惊心动魄,便是那一众真仙,也端的是神色非常。 那万花谷沈月搪道:“苦厄师兄如何看这后生比斗?” 这话一出,其余众人无不侧目,那道玄真人面色难看,无他,袁应愁岂是好相与? 袁应愁倒是神色自然,也不搭话,依旧饮酒观赛。 苦厄大师正色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话一出,倒是沈月搪神色尴尬,找了不自在。 姬问天方一下场,台下众人一众呼喊。这倒不是爱极姬问天,乃是那日袁应愁凶厉太盛,这一班人尽是盼得柳青阳折了袁应愁面子。 他日传出,必是:“剑邪弟子,倒是不若法圣玄孙。此间辈分相差甚远,却一败涂地,有何面目,自称剑修?” 柳青阳亦心知如此,也不恼怒,便是一柄长剑握在手中。这日执剑,乃因这姬问天一身道法尽是阵术,需这剑锋方可破阵。 双方未曾问候,柳青阳便是提剑狂奔,直欲杀破中军,取将首级。 姬问天何许人也,岂会不知柳青阳所想,翻手便是一道法决,那手腕玉镯之上,便是一方大阵涌现。这大阵前日不见出现,只怕专为今日准备。 柳青阳纵然见到签到姬问天作法极快,也不曾想到,其竟然随身带着这等神物,转眼之间,便是一方大阵。 甫一入阵,柳青阳便是心中大惊,这等大阵竟将重力数倍提升,五百余斤重剑,顷刻已破数千。纵然柳青阳日日持镔铁重棒,这等重量亦是难以承受。 那姬问天翻身向后跃去,空中双手结印,待到落地,手印已成,再是一挥舞,一方冰阵跃然台上。 这冰阵同那重力大阵俱是封锁速度,只怕是姬问天自知弱项,竭力弥补。 柳青阳一时难以脱身,那姬问天绕阵而走,双手再结大阵之印,这一番便是那封镇之印,镇内之人,如若囚与牢中,不得脱身。 柳青阳自知这大阵一成,那漫天赤炎便是轰杀下来,再无挽回余地。 刹那间,柳青阳拖剑疾行,直冲姬问天。 姬问天自知那大阵仅差这最后几道手印,如若此刻闪避,必然功亏一篑。 旋即,姬问天一口鲜血喷出,那冰雪之阵威力更甚,柳青阳速度再度减缓。 然柳青阳早已料到有此一招,待道姬问天手印将成,便是放了那重剑,疾射而来。姬问天大惊,然手印将成,必须一搏。 待到柳青阳冲至姬问天近前,大阵方成,一方天幕笼罩而下。柳青阳嘴角一动,微露笑意,那姬问天不知为何,却见一双有力大手抓向姬问天。 姬问天拼命挣扎,却如何比得过柳青阳那一身巨力,当下便是被硬拉阵内。 台下众人一阵无语,这般境况怎能料想?结阵之人竟然被困阵内,放是不放?放,则大阵功亏一篑,不放,这冰雪重力大阵虽然不作用于身,然这近身却是姬问天弱项。 一时之间,姬问天倒是陷入两难。柳青阳挥拳欲攻,却见姬问天满身遍起涟漪,柳青阳心下大惊,姬问天这一身长袍,只怕也非凡品,如若单是拳打脚踢,只怕难以攻破。 正惊疑间,姬问天便结了道术脱身了去,此刻已然浮于天上。 这般浮空掠影之术,柳青阳倒是不会,全因剑仙修行,不问其他,唯有入魂,方能剑元小成,浮空而行。 那姬问天见柳青阳竟不能浮空,当下便是漫天赤炎劈头轰下。柳青阳翻身抓起重剑,那中间不知何等材质,竟然挡得下这漫天赤炎。 二者顿时僵持。柳青阳于阵内辗转,姬问天漫天赤炎轰下,二者无从奈何。 然柳青阳忽心生一计,竟反复腾挪重剑狠劈,将那姬问天逼于一角,旋即那重剑旋转而动,带气力极尽,便是脱手而出,这一剑威能无匹,姬问天只能退却。 然这重剑所击之处并非姬问天,而是那背后大阵。只听一声轰鸣,那大阵便是片片碎裂,天际之上,虚空裂缝无数。姬问天自没有大能修为可挡裂缝,只能飞身下来。 然这姬问天刚一落地,便是发觉有异。原是那柳青阳辗转腾挪之间,重剑尽斩地面,这地面于大阵之下,看似凭证,却不曾想,大阵一破,这地面便万千裂痕,当下便是重心不稳。 柳青阳哪肯放过这等机会,丢了重剑飞身上来,便是一脚将那姬问天踹出场外。 章十·天水重剑,玄青钛银 此番胜利虽又是取巧,但那台下众人倒是无不刮目相看,姬问天成名极早,渐悟初期便是行走大陆,仗着一身仙器,无上道法,也端的是青年高手。 而这柳青阳,修道不过五年,从未显山露水,直到这一战,众人方知天下竟有这等才俊。 纵然胜在取巧,但那姬问天乃姬天行玄孙,怕是生在胎里便有诸多仙草秘药滋养,此等看来,端的是柳青阳更胜一筹。台上真仙亦是如此看法。 唯有袁应愁看出,柳青阳看似取巧,却也胜的不易,如若对战,柳青阳自当被斩。 那最后一击,非是柳青阳故意为之,乃是那破阵一剑已然透支体力,重剑难以挥动,无奈之下,只能踢将上去。 袁应愁闪身台下,嘴角略带微小,拍了拍柳青阳。 于别人看来,柳青阳这等作为,合了袁应愁新意,便是得了师尊鼓励。 然仅有柳青阳与袁应愁二人知晓,袁应愁借拍肩之由,巧妙输入剑元,柳青阳一身内伤尽是复原,剑元亦是悄悄补满。 似袁应愁这般人物本不屑取巧,然柳青阳后续对战,对手必定直接认输,只怕是将要对上刘青云。 袁应愁虽傲骨铮铮,然这修道七千年来,仅弟子两名。 那名弟子,五千年前仙魔大战深受重创,待到四千八百年前袁应愁升仙方成,这名弟子,却已剑元枯死,自此沦为凡人,不过百年间,便是过世。 自那之后,袁应愁仅收柳青阳这一名弟子,自然不愿见自己弟子在这比斗之上,为人重创,方才这般出手。 果如袁应愁所料,连续两人一见柳青阳便是认输,原因无他,柳青阳战力滔天,他二人既无李厚土那般敦实防御,又无姬问天那般万千玄术,如若中了一剑,只怕顿时重伤。 这二人本就夺那重宝无望,如何不卖那剑修一个人情,若是日后相见,也当可有所矫情。 柳青阳叹息一声,剑修者愈战愈强,如若能战得这两场,只怕领悟更多。但转念一想,柳青阳也倒释然,这两场,刘青云俱是战了,纵然赢得轻松,也怕是有所损耗,此消彼长之下,柳青阳也未必绝无机会。 待到这二人上场,刘青云倒不似那姬问天无礼,尽显翩翩风度,道:“柳兄胜了那等鬼祟之人,倒是本事非凡,今日一战,必是酣畅,望柳兄不吝赐教。” 话毕,刘青云拱手行礼。柳青阳见刘青云这般风度,当下也便拱手道:“如此甚好!还望刘兄放手施为,也让我战得痛快。” 话毕,柳青阳重剑倒悬,一步踏出,周身气势保障,转念见便是到了那渐悟小成,这般功法相对刘青云倒是差了许多,刘青云站立原地,气势节节拔高,竟一跃到了入魂边缘,虽仅差一步,却已高于姬问天。 台上真仙眉头紧皱,这一众人,纵然升仙,却也唯有哪位不惑之年便登临入魂。 那刘青云今天不过三十出头,这一番天赋,端的是强横无匹。玄极陆上,境界愈高,愈难攀升。 而入魂、升仙二境又截然不同,入魂者百岁之下,尽是天才,升仙者三千载内均为强绝。 纵然袁应愁登临入魂,也过了不惑之年。 这一战只怕再无悬念,而不出十载,那刘青云必是这方天地年轻俊才第一人。 柳青阳步子愈来愈大,最后便是狂奔,那重剑拖于地上,竟带起真真火花,这一剑众人皆知威力无匹。 刘青云大吼一声:“好!”旋即长剑出鞘,一剑斩上那劈来重剑。 刘青云乃是三尺长剑,二者相比,有如短柴,但便是这等长剑,便当下那一记重斩。 旋即柳青阳借着反震之力横斩一记,这一记重剑力道又有增加,刘青云却依旧长剑一横,当下那道横斩。 柳青阳倒退而去,刘青云也未曾追击。柳青阳道:“如此能力,可否挡得我这强绝一剑?” 刘青云微笑:“尽可放手施为!” 柳青阳旋即拔高气势,重剑平举,这一剑极为缓慢,台下众人都觉,这剑仿若放慢百倍。 然那气息,竟然透着无匹霸意,冲天而起。 刘青云亦是色变,当下道:“如此一剑,我剑方可出鞘!” 话毕,刘青云竟又手持一剑,双剑齐出,那等速度等若流光,这一快一满,形成鲜明对比。 然在众人眼中,刘青云虽是快了,这空间距离却仿佛无限加长,直到柳青阳那等强绝一剑刺将下来,二者方才合于一处。 初时,天地俱寂仿佛那三柄剑便是贴在一起,不曾碰撞。 旋即便是一道红芒乍起,发出无数令人牙酸之声,这二人剑道均是青年之极,刘青云纵然强于柳青阳,却亦不能立时弊敌。 二者僵持数息,异变又生,玄芒突起,炸裂之声不绝于耳。二 人倒飞而出,这等道元拼斗最是凶险,袁应愁、拓跋燕二人身形一闪,各自来得门人身后,大手一接,便是化了那等力道。 然甫一落地,柳青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阵却是败了下来。 刚刚那等碰撞,柳青阳内府已伤,不可再战。 再瞧刘青云,虽是面色难看,却未伤痛。 虽柳青阳未认输,这胜负结果却是定了,二人也便下了台来。 那刘青云并未回座,而是走向柳青阳,道:“这一阵本应我输,如若你我道行相仿,只怕我不敌你。” 柳青阳道:“青云兄不可自谦,这一阵下来,你并未受伤,显然除却那双剑,还有后手。纵然你我同一境界,能否胜你,也未可知。” 柳青阳又叹了口气:“纵然是那姬问天,如若不是运气不好,也不会败在我手。” 一番寒暄,倒是让这二人交情浓厚不少。 剩下一战,也倒是并无悬念,这两人实力相当,直拼得血流漫天,元气大伤,方才战罢。 这两战便是这比斗大会最为惨烈之战,然这一场战罢,二人均是无力再战,只能认输了下一场。聚仙会比斗乃算圆满。 刘青云夺得魁首自无悬念,第二之人便是那惨胜之人。柳青阳名列第三。至于余者,毋需云云。 苦厄大师见那三人当即笑道:“少年英才,应当如是!这三样重宝,便是尔等所得之物。其一名曰八宝紫金冠,此冠可定神魂,无论修炼亦或对敌,皆可稳固道心,破除虚幻。其二名曰云海琉璃弓,此弓注道元而射之,明心之流,一箭既出,便可开山裂石。其三名曰天水重剑,此间乃天水寒铁所铸,无他法力,唯无坚不摧一道。尔等尽按名次取之便可。” 此际柳青阳方才明白,袁应愁便是没想自己能多的魁首,所欲争夺之物,怕便是这天水重剑罢了。 这天水重剑原是那凌霄天殿之物,袁应愁自然难以取得,这番出现如此重宝,最是适合柳青阳,于是便有那番传音。 再者,这天水重剑,不亏重剑之名,其剑重达七千斤,一般人等,若非如拓跋燕这般专修勇力之人,只怕难以使用。 便是这柳青阳,也不过能拖动而已,如若使用,那是妄想! 只是袁应愁自由算计,这等宝物,经他之手,定能让柳青阳用得。 当下取了巨剑,袁应愁便是借了一间铸炼室,这等小事,玄极神宫也倒是乐的送个人情。 袁应愁带着柳青阳入了铸炼室,方才取出那天水重剑道:“此剑重达七千斤,一般人等,难以用之。便是那凌霄天殿,也少有人能挥动。这下便是便宜了你!” 柳青阳道:“这剑徒儿勉强拖动,如若用之在,只怕还需多年。” 袁应愁笑道:“你看这是甚么?” 柳青阳观瞧那一物,那物其色玄青,如一道流光,便在那匣子之中奔涌。 这物生得神奇,纵然柳青阳瞧过剑邪府上诸多密卷,也不认得此物。 袁应愁道:“此乃玄青钛银,生于荒古,流于地下数万里,天生便得地火稍灼,其色由青专玄,则为大成。此物之能,在于注灵,普天之下,那等君器、道器,无不添加此物。当年锤炼听泉,用去大半,然这天水重剑,却不似听泉神剑,这一匣之量,亦足矣!” 当即,袁应愁一连打出三十六道发剑诀,此乃专为剑修炼剑而生之道决,非剑仙者不可修之。 那剑诀一入钛银,玄青之色顿时深沉,流光亦隐匿不见。待到法决再转,金铁之声不绝于耳,那玄青钛银竟缓缓有如天水重剑之状,只是二者相比,成虎幼犬之类。 袁应愁双手上下翻飞,编出一番阵法,再是翻手一指,摄了柳青阳一道神魂。这神魂刚一出现,那玄青钛银便是真真悲鸣。怕是这等灵物已感将被奴役。 袁应愁一声厉喝,听泉剑剑威爆射而出,那玄青钛银便是稳定,再一声厉喝,天水重剑非射玄青钛银,这一银一剑,竟这般合于一体。 袁应愁转手抛给柳青阳,柳青阳自知天水重剑分量,当下大惊。 甫一入手,却是发现,这天水重剑然依旧齐重无比,却依然在了柳青阳承受范围,堪堪可用。 袁应愁道:“这一番炼制,天水重剑将随你而变,你力愈大,这剑便愈重,直至十万八千斤。如若他人抢夺,甫一入手,便是那般重量,故此剑妙用非凡,望你珍重。” 章十一·远东岳麓,少年初成 聚仙一事已是完结,然袁应愁并未带着柳青阳回归西凉。 无他,只因这西凉古国,多是莽原荒野,修真之人尽是那等狂傲剑修,如若想这在一番天地有所作为,自然要离了那般境地。待到入魂之后,方可回归苦修。 袁应愁也并未随着柳青阳而去,这天地间纵然修士万千,然平常人等何止上亿,平日里便是同这平常人等打一番教导,无他亦可。 临别时袁应愁道:“此去东南八百里,有一名城——东莱。东莱之外便时仙山岳麓,山间精怪异兽颇多,却无入魂之上凶物,正合你潜修之需,且若无必须,毋提吾名!” 柳青阳有那纳海戒,自然无需行囊,便是一袭青衫直奔那东莱名城。 此间千里,柳青阳倒是乐得游山玩水,却不曾想,这般天地间,除却城市相连,竟有百余里荒山一片。 柳青阳也是少年心性,耐不住这般寂寞,便是乘了那车马一路向东南而去。 天下间这车马驿站尽是那等凶厉之人所开,柳青阳初入,那驿站掌柜见一少年独自来此,有欲远行数百里,必然是头肥羊。 然那柳青阳自纳海戒中取了金叶一枚,倒是让那掌柜知晓,这少年乃修道众人。便是得了这一路太平。 待车马行约十数日,少年方才见一大城。这城高约数十丈,尽是黑石所磊,两扇城门便有七八丈长,又是精铁所铸,这般城门,若非数百壮汉合力推动,怕是难以合拢,此乃东莱城。 平素里,东莱城门日夜不关,万家灯火夜夜不熄,可见此城繁华。 这东莱城乃是远东重城,城主高居东莱侯之位,世袭罔替,座下五大战将,尽是猛士,拥兵十数万,甲胄精良,又兼有圣山昆仑执事一十二人,尽是入魂强者,此城乃千年间不曾破城。 天下间虽有公约,入魂强者不得干预世事,然这公约,时至今日,已然名存实亡。 天下间修士,莫不是人,自然有得利益纷争,得一郡城,便是郡城才俊源源不绝,宗门兴盛自然不愁。 东莱名城便是昆仑圣山势力范畴,虽袁应愁同昆仑交恶,但这昆仑圣山乃是天下正道,纵然得知柳青阳在此,也不能发难,否则便是失了身份。 倘若小辈争斗,袁应愁自然不管,如若斗败,便是柳青阳技不如人,自当苦修加倍。 柳青阳入了城池,正所谓人过一百形形*,这城中人海重重,倒是惹得少年一阵澎湃。 自他醒来,这五年间,何曾见过这般景象,自然好好玩耍一番。 这柳青阳便是当先看中那街边糖画,老人手腕一抖,便是这飞禽走兽,端的是神奇无比,柳青阳摸出一片金叶子道:“老翁,这般神奇物件,便卖于我罢。” 那老人看到这金叶,却是犯了难,道:“便是老叟我这一车糖画,也值不得这一片叶子,身上自然无钱找给您。既然少爷看重,那这糖画,便送了少爷吧。” 柳青阳哪恳占了老人这般便宜,当下便是塞了那金叶拿了糖画转身离去。 方才离去不过五步,少年便听得身后声响。一人道:“老倌,这叶子可是你能拿了?速速拿出,权当是虎爷这一月保护费。” 那老人道:“虎爷,这保护费不过一吊钱,这金叶怕十年亦足够了。” 那人当下便是一拳将老人打倒在地,抢了叶子便要离去。 柳青阳瞧得分明,待那人走过身边,便是伸出小腿,那人光顾欣赏金叶,一下摔倒在地,柳青阳手腕一翻,便拿了那叶子。 虎爷翻身站起,怒道:“你这小鬼,找死!”当下便是一拳打将下来,这虎爷不过市井泼皮,哪里斗得过柳青阳,柳青阳身形一闪,便是一脚踢中那虎爷后心,虎爷一下扑倒在地。纵然柳青阳留了力,却也将那虎爷直踢得吐血。 柳青阳翻身一跃,踏在虎爷头上,道:“这叶子,便是我付得糖钱,你可知了?” 虎爷当即道:“小人知了,小人知了!” 柳青阳见那虎爷服软,便是走到老人身边,道:“这下,便没人敢打这叶子主义。” 老人苦笑道:“公子还是收了吧。那虎爷说得对,老叟我如何收的下这叶子,待公子离去了,老叟又要如何自处?” 柳青阳转念一想,倒也是这般道理,当下便是抓起虎爷道:“身上可有余钱?” 虎爷道:“有,有!且让我拿给公子!” 旋即,虎爷便是从身上拿了一吊钱。柳青阳将那一吊钱交给老人,老人这才收了。 当下,柳青阳又拿出叶子,看着虎爷道:“我不白用你钱,这叶子也便与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事!” 虎爷忙道:“公子吩咐,莫说一事,便是千百件事,小人如若半得,也便办了。” 柳青阳道:“这老翁与我有缘,你收了这叶子,便当是保护费,日后需要好生照看老人。” 虎爷道:“公子这般真乃豪杰,吾必事老翁如父。” 柳青阳也不纠缠,转身便离了这般是非之地。 只是若他这般豪气之人,便是东莱也不曾多少,当下便被有心人看上。 那有心人转念一想,这少年必是初入江湖,自然能与结交。这人快步跟上柳青阳,自身后一拍柳青阳肩膀道:“公子且留步。” 柳青阳回头看去,这人生的倒是猥琐,身材区区六尺,面似猿猴,一双小眼闪烁精光。 不待柳青阳问话,那人便道:“公子怕是初入这东莱城,小人殷六不才,这东莱城中,无不知之,愿为公子引路。待到公子兴致正浓,可赏一二,如若公子不满,小人一文不取。” 柳青阳心道,这等人物当真是市侩,但却正如殷六所言,自己初入这东莱城,一事不通,正当有这么一位引路人,当下便是应允。 一路上,这殷六自言,他乃这东莱城中泼皮无懒,只因堂哥在那巡捕司任职,黑道之人无不给其三分颜面,方才这般快活。 但这殷六又不似其他无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平日里,便是寻得这般初入东莱的达官贵人,卖弄一些风土人情,换两个赏钱。 转眼间,这东莱城西门一域便是逛了大半,柳青阳兴致也便消了下去,当下便对殷六道:“这东莱城中,何处最是热闹?” 殷六一怔,这东莱城中俱是热闹之地,只怕这热闹另有所指。思虑片刻,殷六嘿嘿一笑道:“这热闹之地,只怕不是现在去得。不若小人先带公子去那城南,美食一番,便在去那热闹之地!” 柳青阳心道:修真之人倒是可餐风饮露,但这时依然临近傍晚,想来这殷六也是饿了。当下便是应允。 殷六叫了两位人力车,这车子柳青阳也看得新奇,只因这车并非马拉,而是人力。人需当做那骏马,在前拉车。这般做派,当真是高低贵贱立分。 然这东莱城中,也不是何人都坐得起这等车马,只因这一趟来回,便是一吊铜钱,平常人家便是数日花销。这殷六叫来这般车马,自然不会低价高报,便说了一块银元之数。这一块银元,便是四吊铜钱,柳青阳听得那殷六一番做法,却也不说破,这等人虽然市侩,却也不会谋财害命,算不得大奸大恶。 待到那城南之地,这地却不似城西,一座座宅院古韵古色,街边垂柳倒是意蕴非凡。 殷六道:“这东莱富人尽在于此,休得小看这一间庭院,便是那最小一处,也要十个金叶。公子可知那城西之地,一间庭院便是大得,也不过两个银元。” 这般说来,柳青阳倒也明了,怪不得这城南人烟稀少,原都是些达官贵人,寻常人等,自然不敢前来消费。 那殷六引了柳青阳到一处酒肆,那酒肆名曰——云烟阁。 一间殷六引了一人到来,这云烟阁管事当下便是热情迎来。 无他,能被殷六引来之人,俱是达官贵人,哪里可以怠慢? 待到落座,这殷六便道:“此乃我家公子,端的甚么龙肝凤脑,便是上来,休要怠慢。” 柳青阳嘴角一抹笑意,这殷六一路上倒是将那狗仗人势的本事发挥淋漓尽致,只怕若是殷六一人前来,这管事当是不曾理会。 这云烟阁当的是这东莱城有名酒肆,那一道道菜肴无不镌刻精美,用料考究,便是那酒壶,也端的是白玉制成,壶口镶金。 柳青阳哪里有得半点贵气少爷姿态,一道上来便是风卷残云,接连吃了十四五道方才将歇。直看得殷六目瞪口呆,心道:这少爷怕不是饿死鬼投胎? 殷六方才还故作姿态,见这般架势也心知,如若不抢夺菜肴,只怕是晚饭无望。 二人一顿胡吃海塞,倒是那管事不曾面露异色。无他,这云烟阁何等人物不曾接见。似这般姿态,纵然少数,也是有得。 待酒足饭饱,殷六便是嘿嘿一笑,直对柳青阳道:“酒菜将歇,这月上梢头,怕是可以引了公子去那烟花繁盛之地。” 柳青阳初入江湖,自然不懂这般说话适合意思,当下也便囫囵点头。 章十二·烟花柳巷,君子危堂 殷六这人虽然贪心,却非无厌,那云烟阁一顿,倒是并未私扣。 无他,便是这殷六自觉已赚了够本,多拿怕是只会自找麻烦。 柳青阳耳聪目明,倒是对这人留上心来,这人行事看似猥琐,却有着章法,那脚程之上所留之钱,端的是正合赏钱,此番不再截留,倒是规规矩矩。甚么钱该拿,甚么钱不拿,自然晓得。 柳青阳那般风卷残云,也便是多吃些许菜肴,给这殷六那般做手脚机会,如若殷六当真做了,那此行也便到此结束。 当下付了酒饭茶钱,柳青阳便是随着殷六去了那所谓烟柳繁盛之地。 这地倒在城北,数十街巷尽是行人,却是不见车马。 只因这路段乃是禁了车马,专供游人畅游夜景。 一旁道路,各类珍奇小菜,刀枪杂耍无不俱全,倒是热闹。柳青阳毕竟少年心性,也顾不得殷六眼光,便是又买了些许小吃,甚么红白丸子,甚么卷饼豆汁应有尽有。 有些,柳青阳大快朵颐,有些则浅尝辄止,这般做法,倒是应了殷六心里那般猜测,这公子怕是久不出家门,头次来得这东莱城中。 这般想道,殷六当下却是慌了,他自说了一个名字,道那是烟柳繁盛之地,各色人物尽皆有之,端的是热闹非凡。 但若这面前贵公子,是那等初次离家,不懂世俗之人,只怕那时所谓热闹,便真地是那热闹,而非这烟花柳巷。 只是殷六说了那般地方,却又不好再劝,否则岂非殷六欺诈公子?一时间,这殷六犯了难。 柳青阳见到殷六眉头紧皱,却道:“你这小厮,道的是配少爷尽兴,怎么这般神情?” 殷六只得换了笑脸,恭敬相迎。 这一路走来,柳青阳又是看了杂戏,学了那一二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又是观了这把戏,玩了一手徒手断钢枪;又是瞧了那一二可怜人,散了些散碎银两,好不快活。 这殷六一路走来,倒也明了这少年心情,端的是一路叫好,极尽卖力。 柳青阳一时兴起,也便又扔了写散碎银子与他,殷六更是叩谢练练,直道:“公子乃是大善人!”听得柳青阳一阵心愉。 待到了翠微居,殷六再次犯难,这烟花柳巷之地,进是不进? 进又怕那贵公子归罪,不进又怕那贵公子怪罪,当下便是一声叹息,心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拔腿引了柳青阳进这翠微居。 那妈妈一见殷六这等人物到来,当下便是笑脸相迎,这殷六哪次过来,不引得是那番豪客?便是这赏钱,也非东莱之人打得起! 那妈妈又见殷六引人乃是一少年,心中道:“这世家贵公子,倒是风流潇洒,这般年纪,便是出入这烟花柳巷之地亦是面色平常。” 这下倒是那妈妈错了,柳青阳学道五载,哪里知晓烟花柳巷是何地,但见那楼中女子唱道:“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便是以为这楼台之中,便是又一处杂戏,也便大马金刀,入了主座。 这一入座,也倒是威风,那一众人等,尽是侧目。便是因为,这主座之位,向来只得花魁,那一晚银两,岂止千百?怕是没一金叶子,当是无法出了这翠微居。 柳青阳倒是不知,却见那茶房小厮亦步亦趋,到了柳青阳近前,跪道:“公子不知当选何等茗品?” 柳青阳一笑:“说说便是。” 那小厮道:“这翠微居中,茗品百种。如若合了公子身份,当有四类可供甄选。其一曰毛峰,汤色微黄而碧,饮之淡雅。其二名曰猴魁,茶汤青绿,香气高爽。其三名曰银针,茶色微黄,味清爽口。其四名曰玉桂,汤色橙黄,清醇特异。” 这四类茗品,柳青阳俱未喝过,当下便道:“尽皆上来。” 那小厮面露难色道:“公子怕是头次来这翠微居罢。这绝代茗品,一壶便是一个金叶子,这四壶汤茶,且不说价值几何,便是一一品鉴,那后者便串了味色。” 这小厮话语含蓄,却也告知了柳青阳,这一壶茶,便是一个金叶子,只怕柳青阳付不起这等价钱。 柳青阳也是一笑,道:“无妨,我这小厮也当饮一壶,再有朋者,亦可饮之。尽管取来便是!” 那小厮当下应了一声,便眉开眼笑。 这等茶水虽然极品,却也不值一个金叶,知识翠微居这般地方,也便这么要了。 那能得花魁之人,自然也乐得于美人面前尽显豪迈。 只是不曾想,这美人未到,柳青阳便是豪气干云。 殷六倒是叹了一声,他如何不知这翠微居幕后如何? 面前这贵公子出手如此豪气,只怕这一众莺莺燕燕便是不会放了他去,便是那普世佛陀,怕是也禁不住这般诱惑。 但求这公子明日不会怪罪,便是罢了,哪敢再讨赏钱?这般场景殷六也便想的极对,听得柳青阳这贵公子尽是要了那四壶茗品,这妈妈便是热情相迎,直道公子当真豪爽。 柳青阳也觉无他,便是饮茶听曲,只是察觉,这曲越来越是不对。 起先那一二句:“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没听出是甚,然这:“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引人。”又怎会不知。 这等唱词如此勾人,只怕此地,不是甚么正人地界。 柳青阳心觉,却也不说,便是饮茶看戏,不若众人,环伺莺莺燕燕,几欲扑倒。 到了这时,殷六自觉这贵公子应是察觉,既然公子不动,当下便是开口:“公子,这地方也便如此,倒不如去了别家,潇洒一番?” 柳青阳心道,这殷六也知自己会错了意。但这等地界,只怕今生不会再来,也便别有一番兴致。当下道:“便是再看上一曲亦无妨。” 殷六道:“那公子可觉寂寞?可需唤上这居中花魁,瞧上一瞧?” 柳青阳道:“既是来了,便瞧上一瞧。” 那殷六便叫了妈妈,引了花魁而来。 这翠微居不亏东莱“名胜”,花魁自然不俗。真叫人看的是口干目热,浮想翩翩。 柳青阳端起一杯茗茶,上下观瞧,这人儿真真可人,凝腮新荔,鼻腻鹅脂,素手柔荑,观之可亲。便是那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此。 花魁莲步轻摇,躬身道:“奴家素清,见过公子。” 柳青阳笑道:“小姐可坐,茶品自取。”旋即,便是看起了戏。 花魁素清自入这烟花柳巷,见过那诸多豪门掮客,但似这人般平淡,却是未有,当下也便好奇。 素清斟了茶,道:“公子见这烟花柳巷可曾有所感慨?” 柳青阳道:“世人皆道柳巷好,在余看来,不过尔尔。” 素清道:“公子何解?” 柳青阳微微一笑:“我若掷得真金白银,小姐便是笑面相应,我若分毫未有,只怕小姐便是毫无颜色。” 素清叹了一声:“公子所言极是,这烟花柳巷,不外乎一个假字。这男人假意相见恨晚,那女人假意情爱真真,都是逢场作戏,如何让人快活?” 柳青阳顿感兴趣,道:“那素清小姐,又如何能我快活?” 素清道:“随我来了便是。” 这二人端的是上了楼,柳青阳也知这殷六不易,便是扔了一枚金叶出去。 那殷六自知身份,与那妈妈讨价还价,便是叫了一个俗粉。 这等地方,纵然俗粉,也是殷六不常享受,若当真花了那一个金叶子,殷六自然不肯。 柳青阳倒是笑道:“这般小厮,竟然也知分寸。” 素清道:“不知分寸之人,只怕死的更快,你这小厮,可不似那短命之相。” 进了那朱阁,素清便是脸色一变,旋即一柄匕首顶在柳青阳咽喉,道:“今日小女便是得罪,公子既然有钱,小女便取些银两,改日自当奉还。” 柳青阳道:“小姐不是这翠微居中人?” 素清道:“自然不是。只是近日当有所需,不得已而来,只求遇一贵人,取得金叶十枚。他人自当道谢。公子不是俗人,不要为了钱财,妄丢性命!” 柳青阳笑道:“那最后钱财,便是给了小厮。” 素清怒道:“公子莫不是当素清白痴?” 柳青阳道:“尽可搜之!” 素清面色一红,她本是武林侠女,如何与男人这般亲近过,然一想那大事要紧,却也只能伸手摸索。 一番摸索下来,果真如那公子所说,身上俱无钱财。 素清当下一声叹息,放了匕首,道:“公子真是害苦素清。你走罢!” 柳青阳道:“既然你无害我之心,那这自然当做误会。我亦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是小姐到底何事方才如此?” 素清迟疑片刻,道:“公子还是莫要过问的好,免得引出诸多事由。” 柳青阳道:“但说无妨,若是帮了小姐,也当是你我缘分。” 章十三·宦海浮沉,鸡鸣狗盗 翠微居中自不是详谈之地,素清便带了柳青阳跃然房上,一路奔驰而过,到一破败小居方才将歇。 素清又扶了柳青阳下房,自己却也气喘吁吁。 这男人虽然纤弱,却也有些斤两,一路扶持而来,素清自然体力耗费颇多。 柳青阳倒是乐得女子这般,权当自己不会些许拳脚,便是一善心富家公子。 其实柳青阳乃是颇觉有趣,便这般为之,至于那是否助拳,且待另谈。 柳青阳上下打量这般院子,这院子正在城南,本应当是豪门华府,却不曾想如今这般破落,只怕这院子背后有着道不尽心酸。 恰如柳青阳所想,素清道:“这院落本是东莱城中监证司大人所居,一年前,监证司大人为人所害,这小院便落得这般田地。” 柳青阳道:“你今日之事,只怕也是同那大人有关罢!” 素清道:“正是。”旋即,素清又问道:“这宦海浮沉,当中错乱非常,公子真欲卷入此事?” 柳青阳眉头微微一皱,转而释然,自己乃剑修之人,纵然卷入这宦海之事,便是挑明身份,也便能脱身,当下道:“小姐但说无妨。” 素清取出一方玉匣道:“全是为了它!” 柳青阳望那玉匣看清,玉匣之中,一方银锭居于当中。别人或可不认得那物件,然柳青阳却认得,道:“沉海银母?” 素清一怔,她本以为这柳青阳不过普通世家子弟,哪里能认得这等物件,却不曾想,柳青阳一眼便是识得,这般眼力,怕是真正豪门望族,便是那四家人士也未可知,心下大定,这监证司怕是有救了。 当下素清便道:“正是为了这沉海银母。这银母乃是帝国钦天监之物,为一贼人所获。恰逢那贼人偶遇强敌,意外身死,便流落民间。监证司大人见这银母上有钦天监印记,便是收了下来。谁知,这东莱城中兵马司人欲来讨要。这等帝国重宝,自然不可流落他人之手,监证司大人便是据理力争,却不曾想,终是被那兵马司人擒了,关于东莱大狱。” 柳青阳道:“这沉海银母虽然宝贵,但若是没有通天手段,只怕难以炼化。那兵马司又不是修真之人,何故强夺?” 素清道:“只因那兵马司总长心有修道之念,欲拜入山门,修那长生之道。却不曾想,兵马司大人虽然勇武非凡,却不具那所谓道心,便是生了这献宝入门之心。监证司大人亦是如此被害。” 柳青阳道:“那你这般作为为何?” 素清道:“我本欲劫狱,奈何这一身本事倒是不强,只能寻求强援。那强援要求金叶十枚,方才应允,素清无奈之下,便只能出此下策。” 柳青阳苦笑摇头,心道:“这姑娘心倒是善良,却不曾想这般愚钝。那所求钱财者,必是鸡鸣狗盗之辈,如何相信?只怕是这姑娘前脚给了钱财,后脚那人便卖了这姑娘。” 旋即,柳青阳问道:“小姐可约了交易地点?” 素清道:“今夜子时,这小居之内。” 柳青阳抬头望月,此刻岂不正临近子时?当下便道:“快走!若是不走,只怕走不及了。” 素清道:“那人未来,何故而走?” 柳青阳道:“这等鸡鸣狗盗之辈,岂能相与?” 素清听得柳青阳这般说,心中不悦,却不待说话间,便是飞箭流失射将进来。 柳青阳运转步法,将素清夹在腋下,一闪身便是进了那屋子。 乱箭连射三阵方歇,柳青阳面色阴沉,这人当真无耻,只怕不止杀人越货之心。 果真,那人进了院子,一众黑甲勇士也便跟了进来。 这人看这满园流失道:“真奇怪耶!方才已然听得那女子言语,怎生无人?” 又一人道:“马明佐,监证司之女所在何处?莫不是拿了我家大人赏钱,却戏弄于我?” 那马明佐忙道:“怎敢戏弄大人?我等真真约了这般时辰,这般地点见面。只怕那人便是逃了出去。” 那人大怒:“马明佐,你真当吾等眼瞎?这小居之内,哪有人等出去?” 马明佐道:“那边是躲了房中。”那人挥手,一众黑甲勇士尽是奔向房屋。 素清看的清晰,当下咬牙道:“这马明佐也端得是一代侠客,怎生这般无耻?只是如此,连累了公子。不若公子将素清交了出去,或能幸免。” 柳青阳叹了口气,这姑娘自然极好,却不曾想,依旧这般愚钝。当下便是自知,怕是不免要出手,于是便翻手一掌,将那素清击晕了过去。 旋即,柳青阳取了一块黑布,遮了颜面,又取了重剑,静待那黑甲勇士入了房来。 那黑剑勇士一入房门,便见一道剑光劈将下来,纵然那黑甲坚硬无匹,也便在这剑光之下断为两截。一众黑甲人大惊,俱是后退。 柳青阳夹着素清大步走出,道:“公子采花至此,岂容尔等打扰?端得是找死!” 马明佐一见那素清,当下便是对那领头黑甲人道:“马某并未食言。” 那黑甲人脸色铁青,马明佐倒未食言,只是蒙面人武功极高,无端交恶,只怕一众黑甲人将是损失惨重。 当下,那领头黑甲人道:“公子既然看重那女子,我等自然不应打扰。不若这般,吾等便在门外,待公子享用完毕,再将这女子交于我等。” 柳青阳嗤笑一声,道:“你等在这门外,公子岂能快活?何况这女子正和公子胃口,怕是纳了当小妾,也说不准,你等速速离去,免得公子大开杀戒。” 领头黑甲人当下大骂:“竖子真当吾等怕不不成!今日我定你斩你!” 话毕,领头黑甲人大手一挥,其与勇士便是上前。 这领头人虽然大怒,却不曾失了智,心下自然明白,这蒙面人岂非好相与?只是那一见破甲,便是极为惊人,贸然赏钱,只怕有所闪失。 马明佐面色异常,端的是瞧见,这蒙面人剑招虽然简单,不过是一刺一挥,然但凡触者无不身陨。 纵然马明佐浪迹江湖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等人物。 柳青阳本能更快了结此间恩怨,却不愿暴露剑修身份,只等自己武林中人,便是看看用那渐悟之境对敌,却不曾动用诸多剑修本领。 马明佐瞧了片刻,也便知道这人走的大开大合路线,便是伺机围上,寻找机会。然柳青阳知道此人祸害,便是提了重剑飞身上来。 马明佐大惊失色,飞快辗转腾挪。这黑甲人重甲尚可斩断,况乎肉身? 柳青阳随袁应愁亦已五载,心性虽然刚正,却不缺那杀伐果决之心。 刹那间,柳青阳剑元灌注双腿,如若一道流星,猛然撞向马明佐。马明佐不料柳青阳竟然速度如斯,当下只能挥刀挑斩下去。 这一刀端的是力道非凡,纵然那领头黑甲人也暗叫一声好,这般力道只怕是那大宗师高手也不过如此,马明佐倒非浪得虚名。 只是这柳青阳一剑岂是那般好接?且不说柳青阳一身剑元修为高了马明佐不知多少,便是这天水重剑,便非凡铁所当。 当下,柳青阳变斩为拍,重剑甫一接触,马明佐那自傲宝刀便是片片碎裂,无匹大力有如巨山压顶而下,马明佐未及惊呼,已经化作一滩肉泥,当下,这黑甲人便是撤了。 勇士纵然是勇士,却不是死士,这明知必死,自然不会上前,况且,纵然上前,也不会有着甚么效果。 那群黑甲人正欲离去,忽地一人却冲了过来。那人见柳青阳道:“何方宵小?待得我流月谷方天晴除魔卫道。” 待那人停住,众人方才发觉,这人竟然是一女子,但那流月谷大名却是响彻非凡。柳青阳听见流月谷大名也是一惊,这流月谷乃是修真之地,一番柳月幻光枪也是名声大作,今日只怕便要放手施为。 柳青阳不欲暴露身份便是道:“我乃残阳公子,你这小妞恐难当我,今日公子还有要事,速速离去,你我莫要瓜葛!” 方天晴眼色一凝,这女流之辈,纵然修真之人,对着采花一事也是深恶痛绝,否则这修真之人,也不会闲来理会世俗之事。当下便道:“如此采花贼,进入我必斩你!” 柳青阳一声叹息,他本欲借那采花之名,带着素清离去,却不曾想,遇到这等头脑简单之人,只怕同肩上昏沉那素清也有得一拼。 一众黑甲人见那修真之人来此,便是离去,这修真比斗,凡人如何能看?便是一道雷法下来,纵然身死,又有何处说理? 见到黑甲人离去,方天晴长枪一抖便是使用那流月谷绝学。 然甫一接触,柳青阳便是发现,这方天晴虽是修真之人,境界却也不过登途大成,比之马明佐亦强不了太多。 当下便是一剑横扫,将那方天晴拍了出去,旋即便是转身狂奔,大笑道:“你这妮子,学艺未精尚敢挑战公子,今日怜香惜玉,不曾伤你,来日若依旧如此,定要严惩!” 方天晴见那人影离去,当即气的银牙咬碎。 章十四·高歌亮剑,快意恩仇 这二人离了府宅,又回了那翠微居,此刻正当深夜,柳青阳又是那般修道之人,自然无人知晓,这花魁房中那离开二人又是回来。 待入了房间,柳青阳将素清放在榻上,解了上衣,只留了内里抹胸。 旋即,也脱了上衣进了被子。 无他,方才入这房来,柳青阳瞧见这翠微居小厮一副鬼祟样子上了楼来,想必也是因这素清才到这翠微居不过数日,又不引诸多公子入了房间,怕是有异,便寻了这深夜,上来一探究竟。 那小厮挪开房外那一株吊兰,吊兰之后,便是一孔洞。 当下便是见得,这花魁与那公子已经将歇,只是那一床锦被,已经翻开些许,公子胸膛自然清晰,那花魁也是玉臂横陈。 小厮也便心中安定,这花魁倒是没有甚么花样,只道是初入这等烟花柳巷,初夜之事,自然留的一心仪公子。 今日这公子,倒是好运,得了花魁赞赏,方有肌肤之亲。柳青阳虽已假寐,这小厮做派却如何逃得感知。 待已天色微明,素清醒转,却见柳青阳躺在身边,上衣已然脱下,唯有一袭抹胸,当下便是羞愤异常。 柳青阳早已醒来,翻手制住素清,轻声道:“休要叫嚷。我不曾做甚,只是那茶房小厮深夜窥探,只能出此下策。” 听得这般话语,素清方才察觉,虽然上衣已经脱下,下衣却不曾有动,更不必说那等事情。当下便是点了点头。 待得素清穿好上衣,便是问道:“昨夜情况危急,可是公子救了我?” 柳青阳点头。素清又道:“公子既然有这般武功,为何装作常人?” 柳青阳面色诧异,心道,这姑娘当真是可爱,竟然这般问了起来。当下便是说道:“武功若何,何必告知众人?昨天若非小姐命在旦夕,我怕也不会出手。我自行事低调,何苦暴露武功?” 素清一时语塞,竟无从应对。 见那柳青阳起身欲走,素清当下拦在门口,道:“小女自知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应再求它事,然这东莱之内,小女实无办法,只能恳求公子,助小女救了义父。小女自当以死相报。” 柳青阳自知这姑娘实在难以共事,自然不能答应,便是摇了摇头。 岂料素清便是妥了上衣,道:“小女自知没有甚么能让公子瞧上,然这一幅皮囊却是处子之身,如若公子不嫌,便与了公子,只求公子助小女救了义父,报那养育之恩。此件事了,便是为妾为婢,也不怨言。” 柳青阳叹了口气,只能应允。 这姑娘端的是好人,只是这般心性,却是害人害己。 今日既然能力且够,那边帮了,免得这般好皮囊,却是误了性命。 素清以为柳青阳为美色所动,便是又除了抹胸,脱了长裤,只是那余下一抹遮羞布,实在没有面目脱下。 柳青阳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只是这头脑实在不够灵光。我纵然想要了你,也非是这时。且穿了衣裳罢!我且下楼赎了你,便再从长计议。” 话毕,柳青阳出了房门,只留了素清独自着。 那茶房小厮见柳青阳下来,便是毕恭毕敬,亦步亦趋。 柳青阳道:“去唤了那妈妈前来,公子有事详谈。” 茶房小厮点头称是,便去叫了妈妈。 不待妈妈到来,殷六便是先下了楼来,那俗粉女子也跟在殷六身旁,殷六笑着引了一下那女子翘臀,便是到了柳青阳近前,道:“公子只需走了便是。那女子便不过十块银元,余下便是足够您那花魁角色。” 柳青阳又摸出一枚金叶道:“你这人也倒是有趣,那车马费用你倒是贪了些许,这是这后来,却不曾拿了分文。这叶子便是赏你,还是找些正经营生做去,免得日后出了事端。” 殷六当下一阵感激道:“公子当真是个善人,殷六那般贪了车马钱,便是足够这趟脚程。其余费用,小人自然知道甚么能拿,甚么不该拿。这金叶小人便是收了,无他,只是殷六除了这泼皮本事,更无他用,如若能用这金叶做些营生,家中老母,也当好过一些。日后若有公子吩咐,定当万死不辞。” 殷六话毕,那妈妈也便来了,只是看得睡眼惺忪,只怕这妈妈也方才歇息不久。 然这柳青阳乃是翠微居豪客,这般呼唤,妈妈便是不敢不来,纵然睡眼朦胧,也端的是笑脸相迎。 刚到近前,那妈妈躬身作揖道:“公子唤了老身,不知有何吩咐?” 柳青阳开门见山道:“那素清小姐倒是深得吾心,此番唤来妈妈,便是商议一下这赎身之钱。” 这话一出,殷六、妈妈无不变色。 殷六拉了一下柳青阳。那意思便是,这等风尘女子如何能赎?且不说翠微居便会千百刁难,开出天价,纵是这女子,领回家中,也心生脱逃之意,这不是自找麻烦? 那妈妈便是心道,这公子初来乍到,一看便是个雏,怕是不知这花魁赎身,便是千难万难,只怕一时兴起,还需老身诸多劝阻,方能罢了。 当下那妈妈便是道:“老身自知公子意思,只是这等烟花柳巷之地,女子大多轻佻,日后便会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三思。” 柳青阳道:“无妨,昨日相见,便是缘分,今日赎了去,也便算了了心愿,望妈妈割爱。” 那妈妈也知无法劝阻,便是道:“这花魁不同余者,乃是我这翠微居门面,如若赎了去,只怕一时半刻,我这翠微居生意萧条。公子可愿付了这等代价?” 柳青阳道:“代价如何,但说无妨!” 妈妈道:“金叶五百,方可赎人。” 柳青阳扭头看了殷六,殷六点了点头。 这意思便是,翠微居花魁值得这般价格。况且那素清小姐年纪不过十六七,纵然三五年间,也当得花魁称呼。便是年过廿五,也怕是当属头筹。 那妈妈又道:“非是我等漫天要价,只是这花魁一事向来慎重,我等观瞧公子自然不是不凡,尚怕得罪公子,方才要了五百金叶,若是那寻常人士,非是八百金叶不可得。” 这话软硬皆有,软者乃是恭敬柳青阳身份,硬者便是这价格不再商讨,端的是说了一般好话。 柳青阳眉头微皱道:“这金叶五百,身上确实未有。” 妈妈道:“既然未有,那公子便是罢了此间念头。然老身也知这公子新意,接连三日,这花魁仍属公子可否?” 柳青阳确实摇头道:“不知以物易人如何?” 妈妈面露难色,道:“我这房中,也无那等鉴宝之人,如何识得公子宝物价值几何?再者,若是公子拿了重宝,那我这翠微居,有如何抵那差价?” 柳青阳笑道:“无妨,这宝物,人尽识得。” 话毕,柳青阳便拿出一枚金块。这金块虽体积不大,众人却无不心惊。那金叶便是通用币种,然那金量却不过十之二三。 但这金块,通体赤金,只怕是金石原矿。纵然含金十之七八,也不是那区区五百金叶能够比拟。柳青阳当下道:“这赤金如何?” 那妈妈道:“这赤金自然不止那五百金叶,老身做主,公子可领那素清姑娘离去。再兑公子二百金叶,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柳青阳轻笑点头,这般价格,当真合理。这妈妈倒是真真惧了柳青阳身份。 无他,这赤金乃是国之重宝,平常人士不可得之,违者满门抄斩。能用了这赤金做盘缠,只怕天下间也未有多少名门做得到。 一时半刻,素清方才下楼,非是那衣衫穿着慢,而是素清心内暗潮涌动,她自然不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方才那般,也便是一时冲动,若是再来一次,素清定是不肯解了衣衫。 此行迈出闺房,只怕从此当真要跟了此人。 唯有幸事便是这人武艺高强,也生的一幅好皮囊,只求日后,能好好待得自己,便是了。 这素清同柳青阳方才除了翠微居,不过转角,便是遇见一众官兵。 为首一人端的是高大威武,身后数十兵士。素清以为这些人士乃是同昨晚那黑甲人一块,当下便是欲拿了匕首,杀将上去。 柳青阳却轻轻摇头,示意素清不得轻举妄动。 带头那人见到柳青阳便道:“洒家听闻你这小子身怀重宝,今日便再拿了一块赤金,洒家便放了你等过去。” 柳青阳笑道:“我当是甚,原来便是为了这般。这赤金,公子多得是,给了你也便是无妨。” 正当那人以为这面前贵公子怕了自己,旋即便听柳青阳道:“只是公子向来不受威胁,一干杂碎,也敢前来触怒虎须!” 话毕,柳青阳翻身取了素清身上匕首,身似流光,便斩了为首那人。 那一众人等尽皆大惊失色,转身便跑。 柳青阳又道:“公子说了斩你,岂能留一活口?” 旋即,柳青阳再是一阵风驰电掣,便杀尽了那一众官兵,这背街小巷里,血流成河,尸首尽是被砍了脑袋,好不摄人! 柳青阳大步回身,又进了翠微居,翻手间斩了那茶房小厮。 无他,这一行一路,除却那殷六,便只有那妈妈同小厮知晓,妈妈自然怕了柳青阳身份,不敢稍有异动,便是唯有那小厮能勾结官兵,强抢赤金。 此番杀戮,也便是在这东莱城中立了威名,余人但听柳青阳之名,便是小儿也不敢啼哭。 章十五·身处囹圄,血染八荒 柳青阳将那素清安顿下来,便是出了驿站,来时师尊曾教诲,要入那深山狩猎诸多异兽,这捕猎异兽自然非是一时一日之功,又有这等女子随身而行,自然要买得一处宅子,方才能够安定。 柳青阳一番思虑,终是放弃了城南之地,那等地方虽然繁华肃静,却免不得遇上诸多大人物,这一行一动之间,便有不变。倒是这城西之地,错乱纷杂,诸多泼皮之流尽是再在此,便是询问些许消息,也端的是方便。 柳青阳才入城西,那四下店家便是面色难看。柳青阳再一观望,却是发现这城西小巷俱是贴了肖像,悬赏见柳青阳这等杀伐官兵之人。 柳青阳自然知道,若是不曾打怕了这东莱兵士,只怕未来永无宁日。当下,柳青阳便是随手夺了一张长椅,坐在街市之上,又端了一碗酒水,自在悠闲。 不多时,便是一队官兵围了柳青阳,只是惧怕柳青阳威名,便是不曾杀将上来。 那带头之人看着柳青阳苦笑道:“这位公子,你既犯了那般大事,如何又这般悠闲。我等自然之道缉拿不住你这般人物,却也不得不为。你这一般做法,岂不是要了我等身家性命?” 柳青阳道:“今日我亦不走,你且围着无妨。速速通报这东莱侯爷,便说我柳青阳今日这般,等他杀上门来。如若杀不得我,此间事了,我亦不找他麻烦!” 那人慌忙点头称是,这柳青阳既然不走,那么围困柳青阳的大功自然跑不得,这后续之事,也能丢给那兵马司之人。 至于东莱侯府,那自然不是这等人物能去,只怕东莱侯知道此事,也要一时三刻。 柳青阳也是不急,便将那一壶酒慢慢啜饮,偶然间眉头微皱也是引了那班官兵心中大惊。 这人杀了那一队官兵,虽是不多,但若是真拼了性命,这些薪水微薄之人如何肯干? 况乎又非征战,尽是为了这一凶人便是丢了身家性命,当真不值。 未过一时三刻,那兵马司大人便是来了柳青阳所在之地,柳青阳上下打量此人,此人虽然身高八尺,手持丈八大刀,却并未一丝道元入体,当真如那素清所说,便是一届武夫。 柳青阳也为答话,便是将那天水重剑重重一顿,那青石砖地面,端的是裂缝无数,当中部分,更是化为齑粉。 兵马司长官大惊,便是转身去了侯府。 这等人物,只怕不是凡人,东莱侯于这帝国之中亦是位高权重,如若听过此人,只怕今日也能善良。如若当真杀将起来,兵马司大人只怕三五回合便是身首异处。 这人既然寻求长生之道,自然不肯以身犯险。柳青阳观了这人却不曾动手直接了却那素清之事,也是有所考虑。 兵马司大人毕竟这凡世之人,如若能将这般凡世之事了于凡世便是最好。于是,这柳青阳便是能用那残阳公子身份帮这素清,却不能用这柳青阳之名。 与那东莱侯一同到来之人乃是昆仑圣山两大执事,这两人乃是入魂初入强者,在此历练,便是一同前来看看是何等狂人,敢于如此! 其中一人目光刚一触到柳青阳,便是心道:“怎生是这人?” 这人当日也曾登了那神宫,此时再见柳青阳,便是心下大惊。 虽然未见袁应愁,然柳青阳在此,那等凶厉之人可能亦在附近。不过是些许官兵,这柳青阳杀了也便杀了,那执事如何敢于这般人物结仇。 那人当下便对东莱侯道:“侯爷,此间事情,我看便是算了。这人不过渐悟小成,不足为惧,然其师尊,便是我等山门那拓跋尊者也敌他不过,倒是一名五转绝仙。更何况,那人飞扬跋扈,凶厉非常,如若今日这小厮出了事情,只怕那人屠了这东莱城,也当是可能。侯爷三思啊!” 这人这般说来,东莱侯哪能安定,当即便是下令散了这诸多人马,直道这般兵马司人当真有力无脑。 东莱侯放了身份,坐了柳青阳身旁,道:“公子来这东莱城,自然是我等荣幸,此间之事,便是了了,那对公子不敬之人,我便诛他满门,再为公子送来金叶千枚,婢女百人,府宅三间,公子意下如何?” 柳青阳道:“此事了了,那便了了,我亦非是好杀之人。至于这诛人满门,便可不必。在这,那钱财婢女,乃是身外之物,我一剑修,要来便是羁绊,也是不必。” 东莱侯忙道:“公子所言极是,然这令牌,公子自当收了,日后这东莱城中,公子所至,便如吾曹氏亲临,也可为公子了却诸多不便。” 当下这事也便了了,柳青阳退却那诸多赠礼,也便是不愿与这官宦之人有所交集。刚一转角,却不曾想,遇到了那殷六。 殷六见了柳青阳,躬身行礼道:“方才本听得公子为官兵所困,却不曾想,动静如此之大,想为公子走动亦是不可。今日见了公子无事,小人也便心安了。” 柳青阳上下打量殷六,只见那殷六鞋上尚有泥土,显然方才慌不择路,这番话语倒也颇为真实不似虚构。 柳青阳拍了拍这殷六,道:“有心了!” 柳青阳并未赏那殷六一金半银,倒是因为这城西之地纷乱不休,殷六若是拿了如此钱财,只怕生活也过不安生。 之前那些细软,也够了这殷六立足城西。便是日后有事,再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有了那一道手令,城西府宅便是立时所购,倒是省了柳青阳诸多时间。 只是当下还不能回这府宅。 柳青阳回到驿站,素清已是等候多时。方才白天,这姑娘便是动了劫狱念想。 柳青阳好生相劝,终是等了夜晚,二人方才换了夜行衣,去了那东莱大狱。 这大狱官兵五百之数,统领之人两位,又有一修士镇守,寻常人等倒是难以进去。那寻常官兵倒是难不住柳青阳,只是素清非是修道之人,也不曾知晓那修士到底何等修为。 如若这般闯了进去,若是那等入魂修士,只怕跑亦跑不及。 纵然柳青阳跑得,那素清也多半难逃。 见柳青阳这般,素清当下便道:“你这人,端的是一番好身手,怎生这般拖拖拉拉,不似英雄气概!” 柳青阳端的是一口老血郁于心间,当下便道:“你这妮子,若再多嘴,我便离去。” 素清当下便是不再言语。柳青阳瞄了一眼那修士所在阁楼,阁楼之中似有道元涌动,只是太过遥远,难以真真体悟那道元到底境界若何。 只是这人道元涌动不似那般大潮翻腾,应该不若那入魂强者。 柳青阳抓了素清,飞身下来,不过两次闪身,便进了那大狱。这狱中之人尽是沉沉睡去,便是有人见了柳青阳进来,也不曾出生。 这等大狱,劫狱之人多半是那绿林好手,如若叫嚷,只怕这人便先斩了自己。 待到进了那大狱底层,素清方才一声惊呼,柳青阳顺势看去,那人一身白衣早已染了诸多血迹,一副铁钩,也勾了琵琶骨,手脚尽是筋脉割断痕迹,头颅低下,眼看不活。 这般惨相,便是柳青阳见了,也深觉不妥。 柳青阳当下便是一剑,斩断了牢门铁锁,再是一剑,斩了那透骨铁钩。 素清身形一跃,便是扶了那人向外走去。柳青阳仗剑在前,以防不测,这到底是东莱大狱,戒备森严只怕不若那兵马司府苑。 只是这一路走出,柳青阳方觉不对,那人虽周身伤痕,气若游丝,却怎生这般久一声不吭?当下便是转身一脚踢向那人,素清一声惊呼道:“你这是若何?” 这一声未罢,那人便是向后翻腾而去。 待得看清那人眼脸,素清又是一声惊呼:“兵马司魏成!” 当下,柳青阳也便是识得,这人便是那白日里兵马司大人,这一身伤痕只怕都是伪装。 转念一想,柳青阳也便释然,昨日素清为他所救,那人虽道偷香窃玉,明眼人却都知晓,这人只怕是那素清同党。 只是这兵马司魏成并未见过素清,素清那日与那马明佐及黑甲人见面又是半遮眼脸,自然未有人将素清同那翠微居花魁,柳青阳同那残阳公子联系到一起。 旋即魏成大笑道:“你真真当了我这大狱如此好闯?我且已备下刀斧手数百,弓手数十,修士二人,纵然你是一代宗师,亦难逃此地。” 柳青阳一声叹息,便是仗剑前行。 那魏成也不追赶,只因这人一脚踢将下来,那猎猎风声,至今魏成犹觉心惊,自然不肯冒险。 这柳青阳一路走来,见那刀斧手,便是一剑劈将上去,顿时血肉横飞,重剑横挥,又是无数残肢断臂飞起。 纵然素清心有准备,却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当下便是面色惨白,只能紧紧随着这柳青阳杀将上去。 出了那大狱,数十弓手已然射将下来,这一番剑雨抛射柳青阳一人,柳青阳只能重剑横挥,挡了下来,如此一来,自然愈行愈慢。 待得那刀斧手围了上来,终是将柳青阳缠斗原地,不得寸进。 柳青阳当下大喝一声,重剑接连横挥,所遇之物,无不折为两段,身边三尺,竟已无一人生还,当得是血染八荒。 这一番挥砍,纵然柳青阳亦是稍有力竭,却不曾想,那般修道之人竟然偷袭下来。那二道境界不高,却仍是修真门人,柳青阳翻身一跃,护住素清,那二人长刀却已劈将下来。 柳青阳背后飙血,伤口几欲见骨,然剑仙之道则遇强越强,这二人本就不若柳青阳,柳青阳翻身便是那悲怆横斩而出,这一剑纵然姬问天之流亦是难当,何况这二人? 当下便是被拦腰斩断,柳青阳为防有变,又是一记拍击,直爆了这二人头颅。 旋即柳青阳怒喝一声:“竖子匹夫,焉敢挡路!” 那四下官兵,听这一声喝问如中雷击,四散而逃。 章十六·佳人顿首,剑道疏狂 一路杀将出来,柳青阳遍斩来敌,死伤官兵非是一千亦有八百。 此间人等终是为柳青阳杀寒了胆,不复拦截。待柳青阳携了素清回那驿站,已然再无半分气力,直瘫坐在地。 素清眼含泪光,如若不是柳青阳一路奋勇杀出,又不曾遗弃自己,只怕自己早已死在拿东莱大狱。 柳青阳一见这素清泪目,当下便是怒道:“休要哭了!如此这般,怎能徐图救人!” 素清被这柳青阳一吓,当真是不敢哭了,便是蹲坐柳青阳身旁,手足无措。 柳青阳翻手去了两粒丹药,吞了下去,便是坐在那地上沉沉睡去。 素清见柳青阳已经没有气力翻身上床,便是扶了他上床,刚一上床,素清又是见到柳青阳背后鲜血沾满衣裳,已然凝固大半。只得颤抖着手,解开柳青阳衣衫。 这般少女何曾解过男人衣衫,但这男人,却是为了他方才鲜血满身。 那衣衫每解开一寸,便是诸多伤口,虽然大多愈合,却样貌狰狞,素清手指愈加抖了,直碰了两处伤口,柳青阳于睡梦中眉头微皱,素清方才定下心神,缓缓解开那衣衫。 素清再将柳青阳翻了过去,褪下衣衫,那背后两道伤口,长约三寸,几可见骨,纵然修真之人气力强横,这般伤口,也端得是难捱。素清去了两条长布,便是将柳青阳那伤口遮了下来。 此间些许痛楚,柳青阳亦是微微皱眉,吓得那素清忙不敢再动。 素清心道::“这人平素里总是取消自己这般无脑,凶神恶煞,却不曾想,那等阵仗,也不曾丢了自己,端的是侠义风范。” 见柳青阳稍稍睡安,素清便是坐在一旁,稍作小憩。 这夜也过半,却不曾想,那般伤势之下,柳青阳竟发了热,睡梦中直道:“冷!” 素清忙是又取了一床被子,替柳青阳改了上去。只是不曾想,柳青阳依旧道冷。 素清无奈,只得钻进被子,将柳青阳抱在怀里。这一番下来,却是好了许多,只是羞得素清满面通红。 不多时,柳青阳又咳了起来,素清翻手摸过柳青阳头顶,却发现,这额头更烫。素清亦是习武之人,自然之道,如若这等高烧不退,只怕那周身伤口便是炎症,几有性命之危。 又曾想到这柳青阳两次救人,背后那伤口几可见骨,尽是为了自己。当下便是心一横,将那一袭衣衫解了下来。 这肌肤之亲,自然舒服,柳青阳气息渐匀,体温亦是有所稳定。素清也便这般抱着柳青阳睡去。 正在睡梦见,素清却不曾想,那柳青阳那俊俏面容,竟然钻到了那羞人地方,素清面色殷红,却不敢稍加动弹,只怕自己这一动,便是扰了柳青阳美梦。 这柳青阳不过弱冠之年,正是少年气盛,不过片刻,素清便是觉得小腹上下有异物顶将上来,素清纵然是那处子自身,却怎不知,这是何物? 当下一声轻叹,心道:“莫不是这般,便将自己交了这男人罢!”怎知,这一步不过便是如此了,柳青阳只是那般沉在素清胸膛,便是睡了,再无其他异动。 素清这一夜如何睡得着,那心间百般心思活动。 先是这般想来:“这人若有那般念想,可怎办?纵然他为我血染漫身,却真要给了他?” 待发觉柳青阳未动,又是心道:“莫不是姑娘魅力不够,怎生这人毫无异动?” 片刻心中又道:“这般作为倒真真正人君子。” 随后又是道:“似我这等美人在怀,却不曾异动,当真禽兽!” 百般念想,柳青阳自然不知,只是有心人若听了素清这般心声,也便知了,这姑娘早已对柳青阳芳心暗许。 待到来日,柳青阳醒转过来,便是发现一抹柔软便在脸上,稍稍挪动脑袋,便是看到素清眼脸。 素清无意中对视柳青阳一眼,当下便是羞的转过身去。 柳青阳一番大战完毕,筋骨俱疲,自然懒的动弹,便是又赖在床上。 素清觉察柳青阳没有离开,便是身子向后靠了靠,柳青阳心中微动,便是将手臂打在了素清腰上。 二人这般景象,像极新婚,素清只觉这般大手倒是含了无尽温柔。 不多时,柳青阳只觉小腹火热,素清身子也僵直了。 二人俱是一阵尴尬,倒是那素清率先打破尴尬道:“我心早已给你。” 柳青阳如何不知这般话语是何意思!只是这等情景,自然不合时宜,柳青阳便是道:“且救了你义父再说罢!” 素清内心一战感动,翻身过来,看向柳青阳,便是深情一吻。 这般柔情,端的是柳青阳也差点把持不住。 待到日上三竿,柳青阳换了一袭青衫,便是引了素清离了驿站。 昨日一事发生,东莱城中此时正是戒备森严,但见素清与一黑衣人执重剑画像遍布大街,柳青阳引了素清出来,便是发觉这般景象。 柳青阳却不慌张,心中已是打定主意。便是露了些许行踪出来,昨日白天见过柳青阳之人不过了了,今日有不认得柳青阳之人便是将素清二人消失高速那兵马司魏成。 不过一时三刻,便是一队官兵将柳青阳、素清二人围了。 那官兵之后,魏成缓缓走出。却不料那小厮所报同素清一同之人,竟是柳青阳。如此这般,魏成倒是不好开口。 柳青阳自然知道原由,当下便是开口:“兵马司大人街巷之中,尽是我这一房小妾肖像,意欲如何?” 魏成只得道:“昨日我这东莱大狱闯了二人进来,杀我官兵数百。只是不知这人竟然同公子小妾如此相像。” 柳青阳道:“我乃剑修之人,自然不理凡尘俗事。别人如何作为与我无干,只是我这人向来护短,我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指点。” 魏成听了这话,当下便是明白,柳青阳意思便是,这事情与他无关,至于是不是这女人做的,他也不知,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柳青阳便是为了颜面也要护得这女人周全。 这般说来,也便是要黑夜之事,黑夜了,不用同这等人物对峙,魏成自然心中大喜,当下便是道:“公子何等人也?身边之人又岂会与这等凡尘俗事有关?我便命人撤了这肖像,以免误会。” 柳青阳笑道:“如此甚好。这回元丹,便是赏你。” 柳青阳抛起一物,魏成接了便道:“多谢公子。” 其他物件,这魏成倒是看不上,只是这等修真之物,便是合了魏成心意。 回元丹虽是二品药物,但这天下武者若是服用,不过数息,便能回了这大半真气。 天下之道殊途同归,那原本仙人,也不过武者之流。只是这真气经诸多法决,练为道元,也便是成了这修真道人,再加凝练,带这道元化为仙气,也便是成了真仙。 所以,这回元丹对那武者乃是大补之物。 回了城西居所,素清便道:“阳哥为何放了那魏成回去?还要这般?” 柳青阳笑道:“我虽修真之人,不惧这东莱城中诸多势力,但若掺到这宦海之中,只怕不和清理。若想救你义父,只怕还需黑道之事黑道了。那残阳公子杀得魏成,我柳青阳却是杀不得!否则,便是坏了这方天地规矩。” 素清也知自己心性愚钝,便是不再提了这话。 柳青阳还未坐稳,便是听得那门外一声巨响,从这窗外望去,原来那大门已经被人拆了去。 柳青阳当下大怒,这等端了家门的行为,岂不是狠狠抽了柳青阳一个耳光? 待看清了来人,柳青阳却是一阵苦笑,怎生是那方天晴? 这女人虽只见过一面,柳青阳却知晓,这女人只怕那脑筋,便是如这素清一般无二,端的是大条。 柳青阳信步去了庭院,还未说话,那方天晴便是道:“你这贼子,总算让我找到!” 柳青阳皱眉道:“甚么贼子?” 方天晴道:“昨天我亦听说,这城西来一使重剑之人,那晚之人也是使得重剑,我便寻来!还敢说你不是那等贼子?” 柳青阳心中恼怒,这女人端的是什么逻辑?使得重剑便是贼子? 当下便道:“城中所使重剑之人,莫说百余,也有数十,如何说的是我?” 这话说了方天晴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等人物哪里如何废话,便是道:“废话少说,战了便是!” 说话间便是一阵流月幻光枪杀了上来,这流月幻光枪虽是流月谷绝学,但这不过登途之人,如何用得出威力? 柳青阳心中恼怒,也便不再留力,重剑便是斩了过去。 那日与这方天晴一战,柳青阳压制修为,不过登途圆满,如今这般出手,并未留力,只是一剑便将方天晴劈飞。 这方天晴也是无赖,当下便道:“你不是那人,那人一剑未有你重。我便走了!” 说罢,便欲转身离去,柳青阳家门被破,哪能放她离去,当下便是化为一道流光,冲了上来。 这般速度,方天晴如何当得?便是被抓了正着,当下,柳青阳便是将那方天晴夹在腋下,大手一挥狠狠打在方天晴臀部,一边打一边叫嚣:“让你无赖!让你砸我家门!让你无赖!” 连打数十下,方才松了力道。方天晴一下挣脱出去,提起长枪便是怒目望向柳青阳。 旋即,却又扔了长枪,掩面而泣。 这般哭声,倒是柳青阳慌了来,不知应当若何。 章十七·女子小人,师徒无赖 方天晴乃是那流月谷嫡传弟子,自小到大从来都是这般人物欺负他人,何曾被人如此轻薄,当下便是手足无措,嚎啕大哭。 柳青阳也不曾遇过这般事情,那般行事,也便是一时兴起,如此当真不如怎样收场。 素清方欲出来,柳青阳便是一道眼神忘了过去,那意思便是,这素清出来只怕事情更多。 素清也便躲在屋中不曾出来。 柳青阳道:“方大小姐何故如此?我等修道之人这般啼哭,可不让人笑话?” 谁曾想到,柳青阳这话一出,方天晴便是哭的更凶。 柳青阳便是无奈,只能这般站着。 不待多时,又是一人来了方天晴身边,那人一见方天晴如此哭泣,当下便是怒目观瞧柳青阳。那人见柳青阳亦不过渐悟境界,旋即便是拔剑杀将上来。 柳青阳见这人乃那方天晴师长,这般时刻,方天晴哭意正浓,柳青阳也不好拔剑便战。只得反复腾挪,避开那等剑光。 柳青阳边闪边道:“仙姑且听我说,不若你想那般!” 那女子又是一剑斩来,便道:“何须我想?只看我家天晴如此,便是你这登徒子欺煞她也!今日我定斩你!” 柳青阳心中怒气横生,这般师徒当真是得不要脸,那方天晴自来挑衅,若此败了,却又有师尊前来,以大欺小。 只是这师徒皆是女子,柳青阳纵然万般怒气,也无处施展!难道当真用那强绝一剑,斩了这人? 徐徐然,柳青阳叹息一声:“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一叹息间,柳青阳分了神,倒是给那剑刺了一下。虽然伤口不大,这二人却都是楞在当场。 那女子本意便是教训这人一下,权当是给徒儿除了口恶气,怎曾想到,竟然当真伤了这人。 柳青阳愣在当场,则是因为,这女人看似凶神恶煞,但是这一剑刺来,却留了七成力道,只是皮外伤势。 当下柳青阳也知道,这女人并无杀人之心,只是为那徒儿方才这般。 柳青阳叹道:“仙姑刺也刺了,此番便是罢了吧!” 方天晴见了柳青阳胸口被刺,却是停了啼哭,不待她这师尊答了柳青阳话,便是冲了上来,捂住柳青阳伤口。 方天晴师尊见了这般场景,当下便是一阵气结,这哪里是恶贼欺辱徒儿,这分明是那情侣之间拌嘴。 原来这方天晴虽然横行无忌,却也是那般小女儿心思,方才被柳青阳一番轻薄,自然心里滋味万千。纵然是要将这恶人诛杀眼前,那也需得她来动手,哪里容了外人来上。 只是这一念之间,方天晴师尊倒是成了外人。 待为那柳青阳包好伤口,方天晴方觉师尊目光有异,当下便是回头望去。 她这师尊拉了方天晴到了一边,问道:“你与这人是何关系?” 方天晴面色扭捏道:“无甚关系!” 师尊又道:“休要骗我!你这般为之,莫不是芳心暗许?” 方天晴当下惊呼:“师尊哪里话,这人比斗胜了,便是轻薄于我,纵然千刀万剐亦不足平息我恨,如何芳心暗许?” 这一般说来,方天晴那师尊倒是明了,这妮子怕当真是芳心被那少年夺了。 无他,这少女正当怀春之际,向来不曾与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却不料柳青阳鲁莽行事,且功夫又俊,这少女自然芳心暗许,不肯师尊再动他。 只是少女初遇此事,自然不知如何处理,亦不知自己心思。 那师尊当下一叹,心道:“也罢,天晴这妮子纵然有所天赋,也需找得人家,岂能如自己这般孑然一身?如若这人是大丈夫形式,又出得以好门楣,便是许了天晴与他亦无不可。” 柳青阳纵然行事无忌,却也是少年初成,哪里想到,自己一番作为,竟然让方天晴师尊有了这般想法? 那方天晴师尊道:“吾乃天晴师尊,名唤飞月真人。乃是流月谷六代弟子。今日你且轻薄了天晴,许你之道,唯有两条。其一,胜得过我,便是事了,只是日后,我亦会时刻惦念报复。其二,便是报了门楣,许下诸多彩礼,娶了我这弟子。” 柳青阳一阵目瞪口呆。这方天晴行事无忌,却终究年纪尚浅,怎么这飞月真人一介女流倒似真无赖?哪里有道,胜了今日便了,日后却要报复?这分明便是告诉柳青阳,今日,他必定要娶了这方天晴。 柳青阳不禁一阵头疼,不知如何对话。这等人物,只怕便是袁应愁来此,也难以应对。 却不料方天晴又道:“你这人,我师尊且问你如何选择?怎么这般无礼?莫不是拿不出那些许彩礼?” 柳青阳当真心中一口老血郁结,这方天晴这般话语,便是定了这柳青阳会选后者,竟然连那彩礼之事,也都说了上来。 端的是师徒一丘之貉,当真无耻至极。 柳青阳唯有心中再叹:“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柳青阳想了片刻,道:“真人若是要我娶了方天晴也非不可。只是男女婚嫁,必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亦无父无母,只能问了师尊,再做定夺。” 这话虽是如此说了,但是柳青阳已然决定,既然这班师徒如此无耻,那自己也便做不得好人。 果真,听柳青阳如此言道,那飞月真人乃说:“确是如此。这婚姻嫁娶,倒是大事。应该师长会晤,方能定夺。且说你师长所在何处,你便随了我等去寻他!” 柳青阳道:“不知!” 飞月真人楞了一下,问道:“不知?” 柳青阳哈哈一笑:“小子师承西凉剑邪袁应愁,师尊那等人物,已是天下绝仙。此番放了小子在此历练,他自云游。师尊那般大道修为,小子如何知道他在何处?” 飞月真人本欲翻脸,但是听了那西凉剑邪大名,端的是倒吸一口冷气。 那日袁应愁大战神宫之外,先后败了一众正派弟子与拓跋尊者,又斩了神宫山门,近些时日,正是名声鼎盛,他一流月谷,纵然谷主亦不如袁应愁修为,如何敢这般强压袁应愁弟子。 更何况,天下之人都晓得,那袁应愁乃一代凶人,又唯有这一名弟子,如若当真出了变故,那这流月谷便会死伤惨重。 不过这飞月真人倒也老奸巨猾:“那也无妨。婚丧嫁娶自然需得师尊统一,如若仅是定一婚约,那边不许如此,如若日后你那师尊不许,也便还了些许退亲之礼,此间便是事了,你看若何?” 柳青阳面色铁青,这飞月真人倒是钻了一个空子,只是这空子倒是光明正大,纵然柳青阳想要反对,也无从说起。 但是这婚约定下容易,退了便是千难万难,且不说柳青阳必会落得一个忘恩负义名号,便是这方天晴,日后只怕也难以再嫁。 这一般话语,倒是将两人尽封死了退路。只是柳青阳却不曾想,那飞月真人乃是打得袁应愁心思。 这一徒儿若是娶了方天晴,那这柳青阳自然是那流月谷姑爷,日后流月谷有难,袁应愁这一亲家,能不来帮? 柳青阳哪里想到,这飞月真人心思如此活泛,竟然又打上了袁应愁注意。当下便是有苦难说。 再一回头,那方天晴竟然故作小女儿态,这般师徒一唱一和,柳青阳如何反驳? 如若反驳,只怕那方天晴又是一阵暴雨梨花。只是这房中已经有了那素清一个未曾解决,再来一个方天晴,柳青阳该当如何应对。 当下,柳青阳心一横,唤得素清出来,便对那飞月真人道:“若是要小子定下婚约也是可以,只是小子与这素清姑娘已有情愫,定了婚约,若是再与天晴姑娘定了婚约,那需慢慢图之。待一桩事了,再谈余下。” 飞月真人何等老奸巨猾,当下便道:“这也无妨,大丈夫岂能没有三妻四妾?只是这三者为妻,四者为妾,你方才两位红颜,只怕也都是妻了。既然无分大小,那娶了也便娶了。” 柳青阳无奈叹息,只能应了此事,人家已经这般说了,还能如何? 这飞月真人倒是怕那柳青阳反悔,当下便是送了一件法器,名曰流云靴,这双靴子倒是流月谷为数不多真仙道器之一,此般重宝拿出,纵然柳青阳,也是无话可说。 这方天晴倒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柳青阳虽然无奈,但那素清却是心中不快,当下便是狠狠掐在柳青阳腰上。 素清心道,这人怎么这般?今日方才与其情意浓浓,怎么这就又夺了一个姑娘芳心?如此这般,那还了得?只怕这人还不效仿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回去定要好生说道说道。 方天晴却是心思不同,心说这人不亏是我看上,便是身边女子,也这般风韵,当真是位人杰。 只是方天晴虽然初定婚约,却也知道,若是日后想要管了这人,便要先是立威。当下,也是一双玉手掐在了柳青阳腰间。 柳青阳则是面色苦涩,遇上这般无赖师徒,当真有苦说不出啊! 章十八·重兵东莱,计将安出 那东莱城中被这番折腾,自然布了重兵,自外城而内,直到侯爵府,便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般兵士自然看不得柳青阳等人,然那内城之中,又有昆仑执事三人镇守,这三人倒是当真入魂强者,纵然柳青阳见到,也怕难以逃了去。 而那兵马司魏成,又是派了亲信黑甲卫协同防守。 且不说柳青阳等人不知那监证司大人关押何处,便是知晓,只怕也难了救援。这便是因那日打草惊蛇所故。 听得这般消息,素清便是要杀将过去,道:“义父于我养育之恩,纵然身死,何足道哉!” 柳青阳心中暗暗叫苦,这等女子纵然生了绝色,可怎么这头脑如此。 柳青阳也是暗自庆幸,那方天晴因师门大比,不得不回了流月谷,方才得了一些清净,如若方天晴在此,只怕便是同了这素清一同杀将出去,柳青阳当真是拦不住。 当下,柳青阳便是陈说利害,终是劝了那素清不得意气用事。 思虑片刻,柳青阳便是想了明白,这东莱城中,管他何人都不得不给他三分薄面,或许借了这等面子,便是能探听些许消息。 至于强行要人,柳青阳倒是不曾想过,这等事情关系纷乱,柳青阳出面便是将自己卷了进去,再者,也失了暗中行事先机,如若对方推阻,只怕也误了那监证司大人性命。 这人虽然未曾见面,却须知,他乃是这素清义父,如今柳青阳同素清瓜葛不清,如何能这般行事? 待到午后黄昏,柳青阳便是拿了将身来在东莱侯府,那兵马司魏成同监证司大人一同为官,若说魏成这般行事东莱侯不知,那是妄谈 !只是这东莱侯府中,到底多少深浅,还需一试,如若那水深了,柳青阳便是要别处寻法。 若是水浅,不过一个兵马司总长,相信这东莱侯也便愿意卖了这人情。 柳青阳呼唤那门口小厮,道:“且说剑邪弟子柳青阳前来拜访东莱侯,欲换得些许金银,以便行走。” 那金银细软,柳青阳倒是有得。只因那日柳青阳得了纳海戒,却发现这戒指当中,还藏了金山银矿,怕是那烈无暇真仙留于此中,以便柳青阳日后行事方便。 这般想法倒是要比袁应愁细致许多,那袁应愁只说得东莱一处,便是没了踪影,哪曾留下半分钱财。 柳青阳之所以这般说辞,倒是应了东莱侯之心。 无他,若是提出一般要求,这东莱侯办是不办俱有难色,但是这金银细软,偌大侯府,那不尽可取来? 那小厮同东莱侯一道出来,东莱侯笑道:“公子所需,如何需要亲自前来?便是吩咐一声,我自当派人送去。” 说话间,东莱侯已至柳青阳身旁,伸手迎了一下,又道:“既然前来,便是府上一座。至于那金银细软,下人自当备齐,无需公子费心。” 话毕,东莱侯便引了柳青阳进这侯府,柳青阳一路走来也便发现,这侯府端的是大气非凡,只是那梁上符印入了柳青阳眼,这等符印自然是修真之物,但具体是何,还需柳青阳回想一番,方能知晓。 东莱侯引了柳青阳入那大堂,又唤了小厮上来一壶茗品,这茗品柳青阳也曾在那翠微居喝过,便是猴魁,只是这东莱侯府之中,自然品质极佳,远高那翠微居。 东莱侯引了一口,便是看向柳青阳。柳青阳当下会意,东莱侯府茗品万千,独独选了这猴魁,便是告诉柳青阳,那翠微居诸多事情,都已知了,至于柳青阳来意,他也明了。 柳青阳见东莱侯如此,便是静待下文。 等了一时半刻,东莱侯道:“青阳公子此来,非是为了那金银细软罢。” 柳青阳品了一口茶,也不答话。 东莱侯又道:“素清姑娘自然绝色天仙,只是这姑娘命定有劫,青阳公子要助她渡劫,那老夫,也倒是愿意助上一臂之力,只是事后,还望公子答应一事。” 柳青阳道:“但说无妨。” 东莱侯笑道:“那事情不急,还是先办了公子正事罢!” 话毕,东莱侯自那桌角抽出一物,便是一张白纸,那白纸染了水,便出了字。 柳青阳分明瞧了,那字上写得,东莱大狱,明心强敌八个字。 当下柳青阳便是明白,原来这魏成动了这般心思,玩了一手灯下黑。 柳青阳自觉那日闯了大狱,魏成已然带走监证司大人,却不曾想,监证司大人犹在狱中。 这魏成更是不知从何处寻来那明心境界高手,守在狱中,只待柳青阳来犯,便是雷霆一击。 东莱侯笑了笑,道:“这魏成早便生了不臣之心,只是多年经营,背后高手众多。一时,我也奈他不何,今日公子为这事而来,那便自然最好。只是......” 东莱侯与其愈发凝重,旋即重重叹息道:“只是公子需要三思,这魏成所谋,可不是那区区深海银母。” 柳青阳目光一凝,道:“那是为何?” 东莱侯道:“玄波天机图!” 柳青阳立时大惊,这生是这般东西? 随袁应愁修剑那五年间,柳青阳遍观袁应愁所藏道家宝典,其中便有这玄波天机图记载。 此物乃上古大能,将一天道碎片熔炼入那一幅山水画卷。 这画卷得了天道威能,便是能预测玄机,知晓未来。 只是这玄波天机图历来诡异,无论何人得了,便是只能见了这五百年光景。 待到光景过尽,图画自然连同卷轴,遁入虚空而去。待有缘人,再来寻得。 于修道之人,五百余载光景不过转眼即逝,但这五百年光景,亦或许不止如此。 故这玄波天机图一入世,便是引了诸多能人强手争夺。 只是不曾想到,这玄波天机图,竟然出现于此,更被那官宦之人得了消息。 只怕不日,这东莱之地,便是一番血雨腥风! 柳青阳心中又道:“师尊命我来此,怎会如此之巧,恰逢天机图出世?怕不是要我得了,方才如此?” 柳青阳这般想来也倒合情,只因这玄波天机图仅是天道碎片,如若入魂之上修士得了,自然难以窥测未来五百年光景,唯有这入魂之下人士方是有用。 况乎,那天机图自得道法,若是入魂强者,自然被屏蔽了感知,根本无从感应天机图所在。 于是,纵然天机图争夺激烈,却也在柳青阳可夺范围, 这等消息东莱侯如实道来,只怕所图非小,柳青阳当下便道:“侯爷尽是说了罢!有何需要效力,纵然是这天机图一事,也便是够了筹码。” 东莱侯哈哈一笑道:“公子果然爽快,我所求无他,便是要那一枚剑极丹。” 柳青阳当下心中一惊,那剑极丹乃是剑修之物,柳青阳身上未有,但是却能炼制。 这等东西其实并不难做,无非便是一缕本源剑气化为丹药。 东莱侯也不隐瞒,便是手腕一翻,一道道元放了出来。 那道元层层升高,直接破了明心境界,却在一息之间,又跌回那般凡人境界。 东莱侯叹了一声道:“早年我亦修道,不过弱冠年纪,便入了明心境界。这般修为,当时自然心高气傲,却不曾想,惹怒一隐世剑修。这剑修不过两三招,便败了我,又于我体内留下一道剑气。有那剑气所在,便是封印了我这一身修为。唯有用那剑极丹,方能以剑破剑,让我复得修为。只是这世间修士虽然不少,剑修却大多难寻。我这一等,便是过了五十余年,方才见到公子。如若不是公子有事相求,只怕我亦会登门拜访。” 柳青阳当下便是明了,于修士来说,这般修为被封,生不如死,自然遍寻良方,意图复原。 柳青阳也便应了东莱侯要求,东莱侯慌忙拜谢,又是承诺,如若柳青阳想要再闯大狱,无徐理会那诸多官兵,只需专心对付那修士便可。 至于官兵,尽是不会出现那等地方。至于魏成,那背后牵涉甚多,如非必要,不要杀戮,或可寻得更多事故。 临别时分,东莱侯又送了柳青阳一幅肖像,便是告诫,纵然柳青阳未曾见过那监证司大人,也莫要带了素清过去,这一幅肖像,便是足够。 柳青阳回了府邸,便已入夜,未免夜长梦多,便是换了夜行衣出了门去。 素清自是要跟随,柳青阳却将这个中缘由告了素清,素清也便应了。柳青阳又道:“无须担心,今日三更,我必寻了义父回来,了你心愿。” 素清望着柳青阳,眼波流传,端的是情意浓浓,当下便道:“你且去罢,尽力为之便可。如若不可为,需以自身性命为要。这夜半三更,你若回了,我便在此等你,你若不回,我自当随你而去。” 柳青阳一声叹息,这妮子也倒是想得太多,柳青阳纵然行事无忌,然这身家性命却是攸关大事,纵然她不这般说辞,柳青阳也自当那般做了。 只是这素清说了出来,倒是有了三分生离死别之味。 章十九·古剑铮铮,异象横生 柳青阳来了这东莱大狱,果真若那东莱侯所言,这大狱中,一众官兵尽是离了去,唯有一道隐晦道元徐徐散着气息。 柳青阳走到那大狱门前,便是重剑插在地上,道:“此间事情已经耽搁多日,今日公子来此,便是了了这诸多恩怨。兵马司魏成,你同那修士一并出来罢。” 话毕,那道隐晦道元便是不在隐匿气息,在柳青阳事业中,徐徐亮了齐了,那气息一举冲破渐悟,入了明心境界。 兵马司魏成自那大狱中走了上了,那修士则跟在身后。柳青阳倒是不惧这修士,但是魏成身上隐隐一股杀气,却让人皱眉。 这杀气前些日子,魏成尚还不曾拥有,只怕得了些许重宝,方才如此。 兵马司魏成见了柳青阳,道:“公子乃是那修真门人,如何偏要管这凡尘俗事?今日公子若放过我等,日后魏成必定携重宝以望公子。” 话虽如此,然那魏成却气势节节攀升,这武道之人如魏成这般顶尖,只怕也有了那渐悟初入境界。 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如若对敌那明心修士,被这魏成偷袭下来,只怕也端的是身受重伤。 柳青阳重剑一挥,也不答话,便是杀将上来。 那道人与前些时日昆仑之人不同,这人道法之间尽是鬼气森森,一张灵幡上下舞动,无数枉死冤魂齐出。 柳青阳虽然知道这般道法,却头次遇见,一时间倒是难以想到应对之法,只能翻身后撤。 那道人见了柳青阳后撤,便是一声怪叫,翻手自断了一截小指,射了一道血光于柳青阳身上。 这血光无他用处,便是为这附近亡灵指引方向,那亡灵见了柳青阳身上血光森然,便是如嗜血之物,扑了上来。这些鬼物唯有躯体,柳青阳只能躲了,纵然天水重剑乃是绝世神兵,却终究不能破碎虚空。 刹那间,柳青阳便陷入下风,只能辗转腾挪,方可躲了这亡魂攻击。当下,柳青阳便是心中大定,如若杀了面前这道人,只怕这些亡魂也便能消了去。 柳青阳翻手提了天水重剑,仿若一道流光,直杀将上去。那道人双手快速反动法决,在那身前结了一道白骨盾墙,那白骨层层叠叠,有些是人,有些是兽,更有些难以辨明形状。 柳青阳仗着天水重剑威能,一剑破了白骨盾墙,只是这盾墙刚刚打破,便是新生一道,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 刹那间,便是将柳青阳速度拖了下来。那道人哈哈一笑,便是信步向后退去。 这道人也倒是有得自傲资本,那亡魂术法,本就是这天地禁忌,强过正道功法太多。 只是除非邪魔外道,是狠不下这等心思,挖掘祖坟,盗窃尸骨亡魂的。 而这等人物一经出现,天下正道便是奋起斩杀。 因此,这人虽然明心境界,却也是那亡魂术法修者中有数高数。便是一般入魂强者,也难以敌他。 待到柳青阳陷入那层层白骨盾墙中,无数亡魂竟再度杀来,柳青阳自然难以躲避,那无数亡魂有如流光,便是入了柳青阳之体,柳青阳自觉身躯灼热难当,便是血液亦是沸腾。 这般痛楚,便是柳青阳也难以抵挡。那道人邪魅一笑,便是翻动法决,欲要让人亡魂吞噬柳青阳血肉。 只是方才翻动法决,便见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那红光方一入空,便是一声凤鸣响起。柳青阳顿觉五内复安,那万千恶魂飞快逃离柳青阳躯体,却不曾想,柳青阳体内竟然出了一只大手,那大手色呈紫黑,万千符咒汇聚与上,五指袖长,指甲血红。 便是一抓,那万千恶魂顿时被收入掌中,虚空中自然传来一声诡异笑声,只是这笑声又夹杂万千哭嚎,当真慑人。 见这大手伸出,那道人顿时脸色大变,待那恶魂为大手吞噬殆尽,那道人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道人曰:“你这身体,怎么有那等凶物?” 柳青阳也不知这大手是何物,也便无从回答这道人。 那道人还欲再问,却不曾想,天空一道凤鸣再度响起,只是这等声音大了那柳青阳体内红光无数倍。除却一般武者修士,那东莱城中之人,无不被这凤鸣震慑得丢了魂。 那道人听了这凤鸣便是立刻化了流光欲要逃走。 然那凤鸣便是这等强悍,岂能放这修士逃走? 当下便见一道乌光自那天际冲了下来,那道人还一声惨叫,便是四分五裂。 柳青阳定睛一看,也是心中一惊。 这物不就是五年之前那鬼车!只是五年时光尚短,这鬼车断了三头,却是不曾长出,只有一头断出,涨了一颗肉球,想来再有日子,便是成了头颅。 那修士身体断为几截,鬼车几个凤首各吞一段,便是吃了这道人。 想来是那道人身躯太少,还未吃了过瘾,这鬼车又是调转头颅,望向其余二人。 这二人之间,柳青阳自然大补,但是这柳青阳身上两道气息都让这鬼车不愿动他。 一道自然是那袁应愁气息,这鬼车三头为其所斩,自然惊怕异常。 另一道则有同这鬼车同源之意,鬼车自觉此乃血脉之后,自然也不想动他。 如此这般,鬼车自然扑向魏成。 魏成心中大惊,自然知道跑是跑不过这等凶物,便是取了一柄古剑,一口鲜血喷了上去。 柳青阳心下便是大惊,那等杀气便是这古剑所有,如今喷了鲜血,这古剑杀气暴涨何止千百倍。 不需魏成有所动作,这古剑便是战意大浓,扑了鬼车而去。鬼车何等神物? 见了这古剑杀将上来,便是心中大怒,当即一口真火喷出,却见这古剑不闪不避,穿火而过。 鬼车六头齐动,接连点在那古剑之上。 如若九头之时,那这古剑自然不敌,只是这鬼车为袁应愁斩了三头,方才跌下真仙境界,不过入魂。这才不能破了古剑。 魏成心中大定,看来这古剑倒是能牵制鬼车。 却不曾想,柳青阳哪里放过这等机会,便是重剑一挥,斩了魏成头颅。 那魏成一世枭雄,却不曾想,这般轻易便是丢了性命,当下纵然身死,亦是怒目圆睁。 魏成身死,柳青阳本以古剑会落了下来,这天下道器无不需要主人操纵。 只是却不曾想,这古剑哪里停了下来,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刺入魏成身体,魏成一身血液顷刻干涸,这古剑一声铮鸣,显然畅快至极。 当下便是劈了一记流光斩向那鬼车。 鬼车纵然六头齐出,点破那流光,却不曾想,这流光威力如斯之大,竟然让那鬼车亦是昏了片刻。 那古剑趁这时机,便是冲入东莱城中,莫说寻常人家,便是那一流武者,登途修士,也尽是被这古剑一剑斩了,血液刹那流空,便是吸入剑中。 转眼间便是百十人成了剑侠亡魂。柳青阳怎能放了这古剑如此而去? 当下便是奋起拦截。那鬼车吃了一亏,自然心中大怒,也是追将上去。 这一人一鸟,便合了夹击之势冲向古剑。这古剑似乎有灵,便是冲了柳青阳过来,只道是那柳青阳易与。 柳青阳心中念头一闪,便是掐了一道御剑诀,此乃剑修独门绝技,天下宝剑无论若何,只要这御剑诀一处,便是可为所控,只是这剑越强,所需剑修便是越多。 这等古剑只怕不在柳青阳控制之内,但是这御剑诀却是能稍稍阻碍片刻,等得鬼车前来。这御剑诀刚一绕过古剑,一阵讯息便是传入柳青阳脑海。 这剑名曰赤血,乃是上古大能佩剑,此间杀伐各族何止百万,凶厉之气异常。 只是那人狂傲异常,持了赤血剑斩天,那天虽斩了一片,这赤血剑却是剑灵尽毁。从此只能,便化了杀人饮血之魔剑。 那上古天能强行破天,遭了反噬,不过百余年,便化了尘土,自此这剑,便成了无主之物。此番出世,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见血而动。 这剑一经御剑诀,却不曾丝毫反噬,反而融进柳青阳躯体,柳青阳转念之间便是为那冲天杀意所控,转眼间便是与鬼车战于一处,三种气息合并,鬼车自然不欲再战,便是三五招间,鬼车便回了虚空。 柳青阳却心中叫苦,虽然神识尚在,却不曾想自己为杀意所控,当下便是冲了那城北之中,肆意杀戮。手下亡魂不过刹那便是千人。 柳青阳正欲再冲一处,却见这天际之中,一道佛光普度而来。那佛光一入柳青阳身,却见激起万千血气。 这等凶厉之物,无上佛法正是其克星。 远空飘来一人,那人手恰发掘,一连九字箴言点出,赤血凶剑便是离了柳青阳身体。 柳青阳当下便是松了口气。 再观天上这人,却是老相识,正是那苦厄大师。 苦厄大师道:“小施主如何遇上这等凶物?” 柳青阳苦笑道:“非是小子愿意遇上这赤血剑,实在是那赤血剑饮血发狂,我方才放了御剑诀,想要控他,却不曾想被他反控。” 苦厄大师道:“那无阿弥陀佛。小施主宅心仁厚,那这血剑,老衲便替你收了罢!” 柳青阳道:“如此甚好!” 章二十·通天道途,玄波天机 柳青阳救了监证司大人,便是同苦厄大师一道回了府上。素清见到监证司大人,端的是激动一场,而柳青阳便是同苦厄大师,一并去了庭院。 苦厄大师望向柳青阳道:“小施主怎么在此?莫非奉了尊师之命?” 柳青阳道:“正是奉了家师之命,在此历练。” 这话说的含糊不清,苦厄大师倒也不好继续接话。 其实柳青阳倒是清楚那苦厄大师具体意思,只怕是这东莱境内,已经来了雷音寺弟子,想要寻找那玄波天机图。 佛道众人,最是看重这等事情。那玄波天机图可知未来五百年,这五百年间因果若是那等大机缘弟子,自然成就一番佛法,因故,这大雷音寺弟子倒是对这等神物积极异常。 既然这东莱境内已经出现雷音寺弟子,那凌霄天殿、昆仑圣山之流定然不日便到,只是这具体情况,还需观望。不需几日,这东莱便会山雨欲来风满楼。 送别了苦厄大师,柳青阳便是见了监证司大人。 只是初见这人,柳青阳倒是有些尴尬。那监证司大人如何不知柳青阳为何,便是笑道:“公子不必这般,老叟性命便是公子救了,这般拘谨,当真是羞煞老叟。” 柳青阳也便坐了,只是这监证司大人余威尚在,素清便是站了一旁,不敢落座。 柳青阳叹了口气道:“素清跟我,也有些日子了,只是您老身陷囹圄,方才这般见面。” 监证司大人道:“你和清儿之事,清儿已经说了。老叟名唤西极昌,你若不曾嫌弃,便是叫我一声叔叔便可。只是听闻似你们这般修真之人,岁月无痕,不知你这真正年纪倒是几何?” 柳青阳微微一笑,道:“叔叔,我虽修道之人,却也不过弱冠年纪,叫您一声叔叔,自然应该。况且清儿已然芳心许了我,我定是事您如父。” 西极昌遭了那般大难,甫一听得柳青阳这般说话,当下便是老泪纵横。 柳青阳取了一枚顺气丹,这丹药便是修者伤药,效果自然好过那凡尘之物。 西极昌吃了顺气丹,一时三刻也便好转过来。 素清心中倒是安定了下来,如此这般,没了魏成,西极昌能过了安生日子。又有东莱侯以做照看,这西极昌只怕日后官途更顺。 三人便是匆匆吃了早饭,便让西极昌睡了。 柳青阳和那素清,一个修士,一个武者,自然不需再睡。 柳青阳引了素清去那苦厄大师居所,这玄波天机图出事,这般大能之士,自然消息更是灵通,须打探一般。 且这柳青阳刚入修真之道不过五年,大能之士,也便是这苦厄大师算是旧相识,况且苦厄大师同袁应愁关系甚好,自然能照顾一二。 至于素清,则是为她寻一名师,如若不然,只怕不过数十载,这佳人也便成了红颜枯骨。 苦厄大师见柳青阳前来,便是出门相迎,这倒是让柳青阳意外。 无他,苦厄大师那般身份,自然不需如此,既然苦厄大师这般做了,那必有原有。 苦厄大师也明了柳青阳这般心思,当下便道:“我虽佛门中人,与剑修无干,但那当年,我入大雷音寺,倒是尊师引荐。说起来,尊师也是有恩于我。” 这般说来,倒是对了,柳青阳当下笑道:“那苦厄大师也能否渡我一把?” 苦厄大师自然明白柳青阳意思,当下便是打出一道箴言,那箴言入了素清体内,便是化作点点光晕,只是这光晕斑驳,纵然柳青阳也能看出,素清资质不佳,纵然修真也难成了一般大造化。 苦厄大师道:“先天资质自然重要,只是后天苦修,亦是正道。女施主如若心诚悟道,也当可登临入魂,成就那数千年长生。” 柳青阳叹息一声,便道:“我等师徒虽是修士,但奈何剑修无门派,我自然不能领了素清入门。还望大师指点。” 苦厄大师重重咳了一声,那临近院落也便出了一人。 这人柳青阳倒是不认得,但是那人望向柳青阳,却是目光如炬。 苦厄大师道:“此乃方瑜仙子,师从妙音谷,与你师尊,倒是有得些许缘分。素清女施主如若拜师,方瑜仙子当是不二人选。” 柳青阳看那方瑜仙子的神情哪里不知,这方瑜仙子只怕又是他那师尊袁应愁留下的情债。 只是苦厄大师这般说了,怕是这情债也多是些不可言说之事。 柳青阳见那方瑜仙子走了过了,便是道:“方瑜仙子,小子有礼。” 方瑜看了看这柳青阳,倒是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了些许尊师风范。凭我与你那师尊关系,你便叫我一声方姨罢了。” 柳青阳只得道:“是!方姨。” 旋即,柳青阳又道:“今日小子有一事相求,还望方姨应允。” 方瑜上下打量素清,旋即便道:“这妮子样貌倒是不错,配得了你。只是资质差了些许,这也无妨。我妙音谷虽非天下圣地,这易筋洗髓的灵药也还是有的。便让他入了我这妙音谷仙音洞,待得修了三五十载,也可成了气候,日后便是寻你。” 柳青阳道:“这也无妨,修道之事,本就千载一瞬,三五十年,也不够白驹过隙之间。待素清了结此地尘缘,便是如此罢。” 方瑜转头望向素清,道:“修道之事,还需你这妮子点头。这等商量,你看若何?” 素清当下便道:“素清已经从了青阳,全听青阳安排便是。” 方瑜扭头瞪了一眼柳青阳,便是道:“你这小子,本事不若你那师尊,怎么这般勾女孩的本事,倒是无二!” 柳青阳当真是有苦难说,这方瑜对袁应愁自然爱恨交加,但只怕千年之间也未见过袁应愁,这些许恨意也便施了柳青阳身上。 苦厄大师乃是佛门中人,自然不会掺和这等事情,便是在一旁微笑不语。 柳青阳心中暗道,这老和尚端的是不送到西,叫了方瑜仙子,便是不管。 苦厄大师看到柳青阳眼神,也自知不能不管,当下便是道:“方瑜仙子,此间前来,你我皆是为了那后辈大机缘,这等小事,也便日后再说罢。还是尽快商议那玄波天机图一事。” 方瑜也便正色,取了一道仙图。那仙图之上星星点点,俱是玄波天机图出世地点,这玄波天机图不可为人所得,因此只能在此中见了未来因缘。 片刻方瑜乃道:“玄波天机图此番出世地点,也便大体再次,只是我这仙音寻踪图寻这般宝物,也便只能定了方圆百里。只是方圆百里委实太大,如若细细寻找,也当是难!” 正待这班人等推演天机,却不曾想,那东莱城外竟是一片豪光万丈,苦厄大师、方瑜仙子先是一惊,便施展先发,卷了柳青阳、素清前去。 那豪光乍现之后,便是一缕仙音自那虚空袅袅而来。苦厄大师转头道:“青阳小施主,可曾见到些许景观?” 柳青阳道:“还不曾见到。” 他自然知道,苦厄大师这般问来,便是因为那玄波天机图上应天机,似苦厄大师那般大能之士,便是屏蔽了去,除了这豪光仙音自然不可能见了甚么东西! 片刻间,那仙音禁绝,便是出了一方虚空景象。那虚空之中,山峦迭起,翠障掩映,飞禽走兽之类,街市城巷之流无不俱全。纵然那虚空中人一颦一笑,也端的是清晰可闻。 柳青阳心中大骇,便是知道,这方天地,便是那玄波天机图内。当下柳青阳便道:“大师、方姨,这玄波天机图已然现身。只是不知如何夺得!” 苦厄大师道:“这玄波天机图乃苍天碎片封印卷中,自然要找到那苍天碎片,方能得了。只是我等尽是不可入这图中,你便是入了去罢!或可是你一生之大机缘,或可成你一生通天之途。” 方瑜也是点头。这玄波天机图向来行踪无定,这般被他们遇到,自然要争夺一番。 如若得了,未来五百年道行自然不必担心,只需小心行事即可。 至于他们这般大能之士,已然不可进,如若进了其中,便是遭那天道雷劫之苦。 那玄波天机图中,虚空割裂痕迹缓缓消失,这般速度下来,只怕不过一时三刻,便能进入。 只是纵观这方天地,这短暂时间,便有真仙六七人,明心境界弟子数百余。这些人等,只怕都是抢夺玄波天机图而来。 柳青阳倒是浑然不惧,那玄波天机图中,自然压制等级,境界越高,压制越大。纵然明心境界所用道元能高了渐悟弟子,却也有限。 这外界道行限制,在那玄波天机图中,却是大大缩小。柳青阳非是没了半分机会。 方瑜又道:“这方天地之中,无论修士凡人,尽是入得。便也让这素清妮子进了罢,也或可成就机缘。” 柳青阳转念一想,素清虽然不若修士,但是在那等地方,也尚且能够自保,又有柳青阳护卫,自然无碍。 当下便是点头,只待这玄波天机图周身虚空稳固,便可一跃而入。 章二十一·画中陆块,方外之士 一时三刻,那玄波天机图便是破了虚空壁障,稳固下来。 柳青阳拉了素清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入了那图中。 柳青阳一动,那万千修士也便是入了去,徒留一众真仙或是超限之人在这画外。 苦厄大师四周望去,道:“南无阿弥陀佛,一众施主既然来此,便当各随机缘,莫要动了干戈。” 这话一出,其中几人倒是脸色尴尬,这几人虽是真仙,却有仇家再次,只怕这一众青年子弟出来,便有格杀念头。 历来寻宝便是如此,若非玄波天机图特殊,这般大能也倒会出*夺,引来一番腥风血雨。 苦厄大师这般说来,也便是提醒众人,这玄波天机图倒是没有争夺理由,所以各位无需出手,纵然有了恩怨,也当是另辟地点,再行解决,否则那真仙修为一掌拍将下去,只怕殃及池鱼,这一众青年子弟,死伤无数。 更况且这天机图中,尚有佛门弟子,苦厄大师自然不能不理。 话分两头,柳青阳入了那玄波天机图,便是顿感四周俱是无尽黑暗。 甫一入境,便是一阵强风来袭,将素清同柳青阳吹了开来。 待柳青阳突破这黑暗避障,便是发觉,素清已然没了踪迹。 只怕这便是玄波天机图所为,将这一阵一列之人分散开来,如此,那苍天碎片为人所得机会便是更小。 柳青阳双脚落地,便是四处打量,初见画中,便是街市景观,怎生进了这图内,便是荒山峻岭。 这荒山之上,便是层层阴云遮了天日,柳青阳只觉这般景象似那黄昏,却不知具体几何。 且只看这高山景象,天机图内路块大小,只怕便是有了那一国之地。 这万千修士人数虽多,如若也是分散了开来,那这天地茫茫,自怕多日也未可见一人。 其实除却素清之外,柳青阳也是不愿见了他人,只因能进这画中,俱是夺宝之人,如若见了,岂会善了? 一路行来,柳青阳也是发掘,这莽莽荒野之中,俱是有股神秘力量,那力量一遇道元便是化作无穷压力。 只是这压力到也奇怪,堪堪能将那人道元化解至登途小成境界。 柳青阳心中顿时明了,这玄波天机图虽明心境界便可入了其中,但是却唯有登途境界弟子才当真自由出入。 如此想来,柳青阳倒是自觉,这天机图中,何人不可斗之?便是这一身勇力,也当是寻常人等不若。 正思虑间,柳青阳便见了一日自那虚空中落下,那人落下,便是警惕看着柳青阳,道:“你是何人?” 柳青阳也不答话,便是提了重剑冲将上来,无他,这图中之人尽是敌人,见面也便杀了。 那人见柳青阳不过渐悟境界,便是托大,随手打了一道道诀,却不曾想,经了这一方天地压制,那道诀所剩为例十不存一。 甫一遇到柳青阳重剑,便是破碎开来,这人来不及惊呼,便是被那天水重剑一分为二。 柳青阳取了那人纳戒,重剑一挑,纳戒便是爆碎,其中物件散落一地。 柳青阳查询一番,这人身家倒是丰富,单单那修炼晶石便是不下千块。 这东西乃是修者通用货币,亦可修炼。 只是柳青阳未到明心境界,倒是还不能提取这晶石道元。 翻弄一番,柳青阳也便明白这人身份,此人乃是三十三天九代弟子魁首,怪不得这般身家。 这人功夫倒也不弱,只是小觑了玄波天机图威能,方才陨落于此。 如此数日,柳青阳行了百十里路,所遇人数不过一掌,都是一剑斩了,继续前行。只是无论柳青阳如何奔行,都是一般景色,似那前方也唯有无尽荒野。 只是看了四周景象,柳青阳便是知道,那苍天碎片便在正中,这一路纵然极远,若要得了那神物,也只有走下去。 再者,这茫茫荒野之中,柳青阳却不曾见到任何圣灵,纵然玄波天机图不善杀伐,却也不应如此平静。 又行数日,柳青阳便是见到一座小镇。 那小镇镇前一座石碑,名曰方外。 柳青阳远远望去,便是见了炊烟缭绕,只怕这等地方,便是有了人,却是不知这人是本地之人还是那陆外之人? 柳青阳不敢大意,便是重剑在手,一路行了去。 方到镇外,柳青阳便是见了此地之人,那人牛头鹿角,却是人身。 这人见了柳青阳便是摇了摇头道:“你这人我倒是打不过,便让你留了下来罢!” 听了这话,柳青阳心中一惊,原来自己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此的陆外之人。 柳青阳转头望去,便是见了那牛头人大锅之中是半截人身,那人头颅已被滚水烫了面目全非,上身皮肉亦是烂熟。 柳青阳几欲作呕,却见那牛头人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汤水,喝了下去。 这牛头人道:“你们这般陆外之人,皮肉倒是嫩,只可惜太不禁打,只是拿了棒子,便能收拾的了。不若那山上野狗!” 柳青阳听了大惊,除却他这般人物,那进了此处的,只怕大多都是明心境界修者,这牛头人说了简单,却可见其实力。 转念一想,柳青阳也便明白,这般人物进来便是落了这等下场,只怕大多都是小觑了玄波天机图威能,方才落了如此下场。 那牛头人自言斗不过柳青阳,方才罢手,只怕另有原由。 柳青阳思虑一下,便是道:“老兄方才你说敌不过我?那是为何?” 牛头人笑道:“你这人,敌不过便是敌不过,何来为何?” 柳青阳道:“那我可能看看你那伤敌之物?” 牛头人抄起身边一条铁棒,扔了过去。 铁棒方一入手,柳青阳倒是明了牛头人这般话语。 这铁棒沉重异常,只怕也有得千百来斤,寻常修士,自然一棒击杀。 那牛头人说了斗不过柳青阳,只怕也是因那天水重剑罢了。 柳青阳又道:“城镇之中,还有别人?” 牛头人道:“有!镇子里我是厨子,还有一个猎户,一个耕田的,一个女人。” 那牛头人又说:“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打猎的脾气不好,看了你这个外人,少不得又得打上一架。到时候打坏了房子,还得耕田的修。” 柳青阳叹了口气道:“那你知道如何能到这大地中心吗?” 牛头人上下打量着柳青阳道:“中心?不知道!或许打猎的知道,但是你得先同他打一架,他才能告诉你。” 柳青阳按照牛头人的提示去了猎户房子,猎户也是生的奇怪,狼头兔耳,下面依旧人身。 那猎户拿了一个大铁锤,这样子倒是比那铁棒沉了许多。 柳青阳还未到,便是见了一个修士从天而降,那修士一见猎户如此怪模怪样,便是大喝一声:“何方妖物!” 猎户也不答话,拿了锤子便是砸了过去。 那修士一声惊呼,便是被砸碎了脑袋。猎户走过去捡起锤子,回头看向柳青阳,道:“你也要来一锤子?” 柳青阳面色铁青,道:“我只是来问怎么去那大陆中央。” 猎户挠了挠脑袋,道:“去是去过,就是忘了路。你从这朝着这山那边一直走,也差不多了。” 柳青阳便是提了重剑,向外走去,只是时刻提防那猎户会不会忽然一锤砸将下来。 待柳青阳彻底离开了小镇,那猎户身边又出现两人,一个猪头象牙,一个鸡头蛇信。 那猎户说:“农户,女人。你们感觉到没有,刚才那个家伙,手里东西起码两三个铁锤那般沉重!” 猪头象牙的农户点头道:“多亏你这人没动手,要不我们房子还不被拆了去。” 鸡头蛇信的女人想了想道:“既然没事了,那就把这个地上的也煮了吧,就当明天早餐。” 柳青阳离开那方外小镇,便是入了深山,深山之中已经再无平静。 不过一二十里路,柳青阳便是遇了强敌。那野兽生了鹿身,蛇鳞,却是人首。只是那人首却不曾人言,只是野兽咆哮。 这野兽端的是身如金铁,纵然柳青阳挥手一剑,也不过砍了几片鳞甲下来。 柳青阳面色阴沉,忽地想要,那牛头人说了,这野兽便是可用铁棒制服。 当下便是一剑变斩为拍,拍到那野兽腹部,野兽嘶吼一声,便是倒了下来。 柳青阳头次见了这般物种,便是费了气力,将那野兽剖了开来,甫一剖开,便是见到那腔内已然化为一坛血泥,只道是这野兽一身鳞甲防御非凡,内里却终究脆弱,这般重武器对敌自然好了许多。 只是这入了图内的修士并不都如柳青阳这般,修了一身勇力。 那许多术法高强之人,一入这里,便如小儿一般。纵然侥幸进了这深山,却一身道元耗尽,也不曾破了那野兽防御。终是被野兽踩踏而死。 柳青阳又走了不远,便是见了,这野兽虽然鹿身蛇鳞人面,却也是吃人。 几名修士被这野兽踩踏而死,便见那野兽低下身躯,人面贴上修士身躯,撕咬开来。 这般景象,纵然柳青阳亦觉毛骨悚然。 章二十二·画中之画,奇绝诡异 抬手斩了那异兽,柳青阳便是继续向前走去。 这深山之中竟然白骨森森,看来那虚空旋涡绝非一处,这无数修士分割无数地点投了下来,只是不知素清到底如何。 如若遇了那方外之士,只怕也便是难以对敌。 念及此处,柳青阳加快速度。这等地方只能凭借双脚前行,其他修士大多身体羸弱,自然速度不若柳青阳,倒是柳青阳一展所长之地。 唯有一个问题便是,这画中路块是否仅此一块,如若无数路块,那这素清到底身在何处,只怕也是难找。 再说那素清,入了这画中路块已经一日有余,只是至今尚未见到甚么人。 这般境遇相对其他修士好了许多,那凶厉野兽也是未曾出现。只怕是这玄波天机图对这等非修士之人有所照料。 但素清却不知这些,便是朝着中心走去。又走约么半日,那平原之中竟出现一方峡谷,这方峡谷深邃异常,却带着些许有光。 素清早便听闻这玄波天机图中乃是有着一片苍天残片,这峡谷如斯诡异,说不得那残片便在其中。 这般思虑,素清自然下了峡谷,只是这峡谷虽不陡峭,又有阶梯,却仿若深不见底,一连走了半日,也曾见那峡谷深处。 如此便是上去,岂非徒劳无功?素清便又走了下去。 待的踏上陆地,已是两日之后。这时素清方才醒悟,她自然不是那修真之人,餐风饮露便可,只是这一连三日也不曾进些水米,却是不曾饥饿。 惶然之后,素清再回头观望四周,那四周峭壁竟然不见,深邃峡谷也是无踪。 这般景象,素清顿时大惊,再向前走了些许,却是见到那地面浮起云层,素清心中忐忑,不知这方天地有着何等危机。只是不入这云层,如何能够前行? 当下便是踏入云层。只是素清前脚方入,便是一根擎天巨柱从天而降。 素清心中大惊,缩回步伐,那擎天巨柱竟又消失天际。素清心中一阵疑惑,便是伸了手指下去,却也见到一根擎天巨柱从天而降,素清又缩了手指,也巨柱也回了天上。 猛然间,素清仿若明了些许事情。再度深入手指,那擎天巨柱也便出现,素清手指用力,巨柱速度也便猛然加快。 待素清仔细观瞧,这哪里是什么擎天巨柱,乃是素清手指,只是不知被人用了何等术法,变作这般,仿若那云层便是天地通道。 既知如此,素清也是心中大定,便是向前走去,那双腿一入云层,天际便是落下一双巨腿。 再向上望去,大了无数倍的素清便是站在天地之间。 如是向前,素清渐渐隐没云端,不见了踪影。唯有那千米大小的巨型素清呈现了出来。也是径直向前走去。如若有人见了这等景象,当真是吃惊无匹。 再说柳青阳,一连三日时光,尽是在那山中。 这山中也不似那般简单,单单异兽便是十数种,那人面鹿便是最为弱小一种。至于人面黑熊,人面白虎,更是强大无匹,纵然柳青阳仗着天水重剑在手,也不敢轻易上前。 若是见了成群人面灰狼,那便是唯有逃跑。 到了如此深度,柳青阳已见到成群修士,只是这般成群修士都吓破了胆,一见那奇异物种,便是立刻逃窜。柳青阳纵然想要斩杀,也是难以追上。 又向前几日,忽听了这天地间震动异常,柳青阳便是见了那遥远天际,一巨人缓缓走来。 柳青阳心中大惊,那般虎豹豺狼便不是这等修士应对得了,况且这等巨人。 当下,柳青阳便是寻了巨人一旁方向走了去。方才走出不过十里,柳青阳便是见了一队人马出现一旁。 那人马柳青阳倒是认得,乃是昆仑圣山一众人士。这些人士见了柳青阳自林中出来,也是一愣。旋即其中一人试探道:“剑邪弟子?” 柳青阳并未答话,这人便是知道。当下,那人回首望向众人道:“那聚仙会上,我等门人被那剑邪老贼羞辱,今日他这弟子在此,我们人多,不若斩了他去!” 一众昆仑圣山弟子面色愈发狰狞,这玄波天机图中,乃有天道威能压迫,众人本事相仿,仗着人多,倒是可以轻松斩了柳青阳。 柳青阳叹了口气,转身便是逃了去。 那些修士虽是小人,却说得正对,柳青阳纵然个体强于这些人等,但是如此多人一同上来,只怕柳青阳一时三刻便是身消道陨,只能逃了去。 那昆仑圣山众人急忙追赶,且仗着人多,兵分三路,呈夹击之势追了上去。 凭这班认识看来,不过片刻,柳青阳便是跑不掉了。那时,这神宫仇恨也便能了。 至于日后,那袁应愁不来圣山则已,若是来了圣山,自有圣山山主动手,那般大能已然八转境界,在他等人士看来,斩了袁应愁,也不过翻手间事。 柳青阳自知他虽不是这般人士对手,但是却胜在体力悠长,收了天水重剑,这一路狂奔自然不是那般人物能够追上。 但是柳青阳却也不是那般任人欺凌之人,当下便是心中计定,稍稍放慢速度,匀速奔跑。 那昆仑圣山众人自然难以追上,只是每每打算放弃,那柳青阳便是踉跄几步,放缓速度,给这圣山众人一般气力不支感受,当下又是追了下去。 如是十几次,昆仑圣山众人心中诧异,这人步伐已经飘忽,怎么还能坚持? 虽然此时怪异,但那柳青阳气息微弱却是当真,众人也便一直追着。 这一追赶便是两天两夜,纵然修真人士,也受不得这般疲累。 柳青阳已然气力到了临界,只是再看那身后众人,仅剩五人,只是这五人已是气若游丝,纵然追到柳青阳,只怕也无力再战。 柳青阳等得便是这般机会,当下便是停了脚步,那五人赶忙快步上前围了柳青阳。 柳青阳气喘道:“各位上仙,若是放了小子,小子定当感激不尽。” 那为首一人追了两天两夜已经气极,哪里肯定柳青阳这般说话,当下便是运起法决,打算一道术法劈了下来,却不曾想,这一路气力所耗太多,法决倒是掐了,却只见光芒闪烁两下,旋即便散了。 柳青阳笑道:“似你们这般,也无力施了道法罢!既然你等不肯放我,那我今日便是斩了你等!” 柳青阳手腕一动,天水重剑在手,便是拖动重剑疾行。 其余几人如若还在奔跑,那自然还能再坚持片刻,只是这一松懈,气力已经用尽,如何还能再动。 那为首一人见了柳青阳奔来,艰难移动两下,却远不及那般速度。 柳青阳目光一凝,手起剑落,那人便是被斩了首级。 其余几人皆是大惊。那人乃是明心大成境界,就算有这天意压制,也本不该这般简单便被柳青阳所占,只是柳青阳斩了天时地利,方才这般。 柳青阳又是转身斩了余下几人,也便坐下回了气力。 这般长途奔跑,纵然柳青阳也吃不消,那几剑斩出,也端的是气力所剩无几。 只是柳青阳自修习玄阳剑法便是知晓,剑仙对敌,拼的就是这强悍体制及那悠长恢复。 柳青阳又是吞了几粒丹药恢复剑元。 待得一时三刻,柳青阳剑元已经恢复小半。当下,柳青阳便是嘴角挂了一抹笑意。 那些昆仑圣山弟子,体力好的便是距那最终地点不过二十几里,只是体内真元耗尽,正在恢复。 这等距离对于柳青阳来说,也不过一时三刻,待得柳青阳感到,这般圣山弟子尚且还在凝练真元,人数亦不过三人,柳青阳当下便是拔剑狂奔,这等爆发,纵然这些弟子全力之时,速度尚且不如,何况当前正是力竭之时。 只是刹那,柳青阳便斩了其中一人,其余两人慌忙捏了法决,防御阵法瞬间放出。 柳青阳也不心急,当下便是怒目而视,那二人怕了柳青阳便是讲那阵法推到极限。 只是这二人也知道,这等办法也不过寻一慢性身死,只是这二人心中倒是期盼,那后面弟子能快速赶来,这样方才有救。 待得片刻,柳青阳便是走入丛林,这等情况倒是二人始料未及,只是这二人却不敢放了术法,刚才那人头飞溅场景历历在目,当真心理折磨。 又过片刻,那二人终于认命,无他,便是道元耗尽,那道法自然散了。柳青阳自丛林走出,常见一挥,斩了二人头颅。 只是这般时间过去,那后续之人,柳青阳自然不能去了,只怕柳青阳若是赶到,那些修士便是回了道元,柳青阳难以斩杀。 但是昆仑圣山这般做法,柳青阳不会就此作罢,当下便是提了三颗人头,向前走去。 待回了那最终地点,柳青阳也斩了先前五人人头,再取了一根木棍,将那八颗人头依次串上。 这人头塔便是凭证,乃是告诉那昆仑圣山众人,他柳青阳纵然道法低微,却是有仇必报性格。 此间事情,不会就此罢了! 章二十三·陆外突变,命定之人 东莱城中,一行车马端的是华贵异常,两匹嘶风兽便在前方开路,身后高强修士数百,此等景观,来往行人俱是驻足观望。 这等气象,便是东莱侯出行也未及其一二分,那大门派修士,能有这般气象,也未有几人。 倒是有眼尖之人发现,这车马之上便是那皇室天宫印记,这等印记,便是玄极神宫核心弟子也少有能用,此间看来,这车马上那人,身份高贵无比。 只是这玄波天机图现身东莱,一众修真弟子尽是到此,这人前来此地,倒是耐人寻味。 玄极神宫不若其他圣殿,乃是玄极帝国皇室所立,内门皆为皇室子弟,外门皆是天下散修。 玄极神宫向来不争天下重宝,只因神宫同帝国相连,重宝数不胜数,自然无需争夺。因此,此番到了东莱境内,倒是让人不解来意。 再看那人马之流,分明一幅抢夺重宝架势,其与人等怎能不惊?尤其是那嘶风兽上两名修者,便是神宫有数强者——阴阳二老! 这二人一奶同胞,心意相通,所修玄功分为阴阳,哥哥为阴,弟弟为阳,兄弟二人合力,便是直冲五转绝仙境界。纵然袁应愁在此,胜负如何,还未可知! 玄极神宫人马行至玄波天机图处,一种门派众人都是侧目而视。 如此时机到来,便是那黄口小儿尚且知道,这神宫人马便是为了 天机图到来。 东冥宫之人更是面色阴沉,这东冥宫虽然贵为天下修真门派之人,却也同玄极神宫宿怨颇多。如今对方若借夺宝之名动手,那当真死的冤枉。 这玄极神宫人马傲气非凡,似并未看到那天上一众修士,便是径直到了玄波天机图处。 当下便是几位修士出言道:“这天下修士已经进入数日,此时若是神宫人马再入其中,若是引了这虚空崩裂,那我等弟子,其不尽是葬身于此?诸位还是请回!” 这说话几人虽然尽是入魂境界,但是却擅联手合计之法,几位相加,便也有了真仙修为。 其他诸位也是点头。便是寥寥几人眉头紧皱。 玄极神宫意图明显,岂容他人劝说?这般人等若是不曾出言,那也罢了,此番出言劝阻,岂不是挑起战端? 苦厄大师一声叹息,便是手中拿了念珠,以作准备。 这等真仙会战,已不多见,纵然苦厄大师,也需全神以备,方能躲过此劫。 方瑜仙子也是站在苦厄大师一旁,这等会战,有一助力,自然甚好。只是不知,到底几家欢喜几家愁! 阴阳二老微微抬头,嘴角似带笑意。 那几位修士瞬间不寒而栗,只是人影一闪,这阴阳二老已经浮现空中,当即便是一道阴阳八卦射来。 那八卦速度极快,仅是一瞬间,便击杀了其中二人。 阴阳二老再度出手,那几名修士全无抵挡之力,不过片刻便被灭了。 阴阳二老杀人罢了,环视四周,这四周虽然仙人众人,但是绝仙境界却不曾存在,也便威胁不大。 凌霄天殿忽出一人,便是那拓跋燕。 拓跋燕见了阴阳二老笑道:“似你们这二位,倒是功法精进,我等老友也是许久不见了啊。只是不知,还能枉自活过多少年月。” 阴阳二老道:“尊者客气,你我老友一场,自然不能刀兵相向,待日后闲暇,便是喝过一杯,意下如何?” 阴阳二老实力超绝,肯放下这般身段倒是因为这拓跋燕身份特殊,他乃凌霄天圣岳无明师弟,又是昆仑法圣姬天行孙女婿,这般身份,除却袁应愁那等人物,谁敢放肆? 见了凌霄天殿,昆仑圣山脱出事外,其他人等均是微微皱眉。 如若玄极神宫只是来了阴阳二老也便罢了,若是还有其他真仙,那鹿死谁手倒真未可知。 正当众人心思如此,便是六人自那车队飞出,这六人不似阴阳二老那般霸绝,倒也确是真仙。乃是那玄极神宫镇山六真仙,为首正是岳明空。 纵然聚仙会这等人物曾接待天下豪杰,但这般利益争斗,这六真仙却不会放手手下留情。 苦厄大师横渡虚空,到了那阴阳二老面前。 阴阳二老见了苦厄大师,面带微笑,静等下文。 苦厄大师苦笑一声道:“阴阳二位尊者,今日既然已开杀戒,也便罢手。就让那神宫中人进了这图中罢。我佛慈悲,怜悯终生,便让老衲出手稳固虚空,各位意下如何?” 这前半句自然说给阴阳二老听,后半句便是说给在座真仙。 众人也唯有苦笑点头,苦厄大师欲做和事老,那便卖了这面子,否则在场众人谁生谁死,倒未可知。 再者,大雷音寺虽名列天下修真圣地,却历来不参与修真争夺,且雷音老祖佛物高深,虽八转雷劫修为,却凝练三面法相,纵然其他圣地之主,也不是不可敌他。 天下人皆曰,那雷音老祖乃是最近帝君之人,便是帝君强者,也未必就能杀他。这苦厄大师稳定虚空虽耗颇多佛气,却也不用参与争斗,最为合适。 阴阳二老轻咳一声,那车马之中便是走出一少女,那少女仿若仙子,便是入了那虚空。 明眼人都是看得,这少女身上未有一丝道元,只是这纵身入了虚空的本事,纵然明心境界高手也不曾有。这等事情,当真奇怪。 忽地,众人想到一人,那人名唤司徒青璇,乃是玄极神宫宫主司徒敬一之女,传闻此女降生便是得了天道认可,虽未有一丝神力,却可调用天道神力,镇压诛邪。 只是世人皆知,司徒青璇年少隐疾,身体不佳,纵然一年之中,也难以出闺阁几日,却不曾想,进入在此见到。 司徒青璇入了玄波天机图,竟为激起一丝虚空波动,苦厄大师倒是省却出手。只是司徒青璇身份一出,那漫天真仙倒是心思微妙。 天下间各圣地俱是征战不休,如若当今时刻,能斩了那司徒青璇,当是对这玄极神宫巨大打击。 如若不然,这等人物成长起来,翻手便是天意,寻常仙人岂能应对?玄极神宫也资质如此,方才派了那山门六真仙,又叫了阴阳二老压阵。 只是如此数量真仙动了念想,纵然阴阳二老也是微微皱眉。 再说柳青阳,自斩了昆仑八人已经三日,这三日间,柳青阳便是形同鬼魅一般,时刻围绕昆仑众人身侧。 一连数次,柳青阳又斩了三人,那一众昆仑弟子俱是吓破了胆。 便是见了那人头塔,也不再追来。 这般人士还剩十余名,柳青阳自然无从一同斩了,只能离去。 只是柳青阳也知,这般做法,与那昆仑圣山是彻底交恶,只怕日后后患无穷。 但是剑修之人便是以战养战,多了敌人,也唯有甚么! 柳青阳继续奔波数日,倒是见到了那路块中心,这中心竟是地下溶洞,那溶洞光华依旧,显然苍天碎片便在其中。方至此处,柳青阳便是见了一人。这人虽然独身,然那危险感觉却远超昆仑众人。 柳青阳凝神望向这人,这人倒是笑意吟吟。 那人道:“你便唤做柳青阳?” 柳青阳道:“正是!不知兄台再次,意欲如何?” 那人笑道:“今日前来,便是杀你!” 这时,柳青阳方才见了那人腰间一块玉珏,这玉珏乃是昆仑圣山图腾样貌。 他却如何不知,这人只怕便是昆仑圣山领头人。 那人又道:“你既做了那人头塔,应该知道,你是必死。只是你这修为尚浅,我且让你三招!” 柳青阳目光一凝,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人道:“本不愿告诉你这必死之人,但是有那等胆量叠了人头塔,便告知于你。且记住,公子性命——姬无双!” 柳青阳心中一叹,这人名字倒是未曾听过,只是浅浅一观,便是那明心大圆满境界,甚有点点明光自丹田涌现,只怕这人不是刻意压制修为,便到了入魂。 如此年纪便这般修为,当真可怖。柳青阳自知不是对手,当下便是转身便逃。姬无双看到这人转身逃了,也是一呆,在他看来,那剑修之人何等桀骜不驯,怎会逃了? 姬无双倒也不急,他这般修为全凭自身,又诸多磨炼,也是一代天骄,又岂是那些昆仑众人,废柴之流能比拟。 待柳青阳在那地平线上已如一个黑点,姬无双便是全速追击而去。 柳青阳转头望了一眼,姬无双全力爆发之下,竟然逐渐拉近距离,柳青阳心知,如此下去,那姬无双必定追了上来。 当下便是心一横,暗运法决在手,待那姬无双追上,便是狠狠一击。 不过一时三刻,姬无双便同柳青阳不过百米距离,这等距离对他二人,不过瞬息之间。 柳青阳忽地转身疾行,重剑自纳海戒拔出,狠狠一剑斩向姬无双。 姬无双哼了一声,抬手便是一挡,这破天一剑竟然是被这人徒手挡了下来。 柳青阳转手便是抛了三枚剑震丹,这丹药倒不是服用之物,乃是剑元练成,随手抛出,便是一道剑气。 这三道剑震丹突然出现,倒是打了姬无双措手不及。 柳青阳便趁此时机,弃战飚离! 章二十四·大荒绝境,尊师剑气 那三道剑气并不如何强大,只是突然窜入经脉,姬无双亦是需要费得一番功夫,这般境况倒是姬无双不曾想到。 只是凭借姬无双实力,纵然清除剑气再行追赶,也不过耽误一时三刻,倒也无妨。 其实也非是柳青阳技法高超,而是姬无双出世不久,那聚仙会当且未曾参加,便是苦心修炼,否则,也难是有了如今修为。 此番前来,姬无双并未同那昆仑众人,而是独自行走,以作策应。再者,那一班人马道行低微,也是拖累。 只是因那人马之中有人施展秘法告于人头塔之事,姬无双方才出现那方天地,追捕柳青阳,否则,不见那苍天碎片,便是不会现身。 柳青阳一路狂飙,一身剑元当是不惧损耗,他同那姬无双二人差距之大难以衡量,如若遇到,之前那般办法倒是无用,纵然留了剑元也不能伤敌。因此,飞速逃离这境地,方才是正道,便是顾不得剑元损耗。 柳青阳忽地想到,自己脚程不快,但是那碧眼白鹿却是一日千里。 这五年之间,少有召唤,倒是忘了这等神兽。当下柳青阳便是施展法决,唤了小鹿出来。 五年光阴,小鹿已然成长,便是同那日母鹿相比,也差不得多少。柳青阳翻身上了碧眼白鹿,白鹿同柳青阳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处境危机,当下便是拔腿狂奔。 有了碧眼白鹿这般神物,柳青阳速度在上一个台阶。且不许柳青阳自行赶路,自然可以留存剑元。说不得在遇姬无双,也能暗中偷袭,争取时间。 姬无双直追了五日尚且不见柳青阳踪迹,当下心中便是大惊,这柳青阳当是骑了甚么脚力,只是何等脚力能狂奔五日尚且追之不上,这倒是姬无双难以想明。 但那姬无双也不心急,初时脚印尚且不够清晰,当前看来却清晰许多,显然那脚力也稍显气力不支,方才有此情况。 只怕再有两日,姬无双便能追上柳青阳。 柳青阳也是心中叫苦,碧眼白鹿虽是神物,但却时日尚短,法力微薄,这五日奔行已然力竭。 柳青阳便是收回神鹿,继续依靠双脚奔行。 只是这般不若白鹿速度,被姬无双追上,便是定数。柳青阳忽然想到,姬无双那人一身雪白,纵然追来,也是蕴藏仙法避开尘土,显然便是洁癖至极。 这般人物或许有得办法对付他去。 当下,柳青阳狂奔至一处污秽泥沼,这泥沼恶臭难当,便是柳青阳亦不禁皱眉。 柳青阳又唤了白鹿出来,让那白鹿向西狂奔。 自己则施展剑法,掘了以深坑,直入那沼泽之下。 再施展道法,将那泥土复原。 这般作为之下,柳青阳便是藏了那泥土之下。 待那白鹿跑了数十里,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回了柳青阳掌中。 此时柳青阳便是博弈,赌那姬无双洁癖至极,不会翻看这污秽泥沼。 一日半后,姬无双便行至泥沼,这等污秽之地,姬无双几欲作呕。只是这行迹到了此处,姬无双不得不前来查看。 但这地方俱是污秽沼泽,他哪里肯翻将下来?再看那踪迹倒是又向远处延伸,便是顺迹追去。 柳青阳自然知道上方情况,心中暗道自己当真赌对,这姬无双决计不肯下来。 又追数十里,踪迹方终,姬无双暗自皱眉。这等情况当真是怪!只是纵然那泥沼之处有所怪异,姬无双仍旧不想翻将下去,堂堂修士,哪能置于此地?岂非丢人仙人风骨? 只是姬无双自然视风骨如命,但柳青阳却不这般,这生死尚且危在旦夕,纵然入了这泥沼又能如何?何况袁应愁那人虽是师尊,却一向横行无忌,只是教导,成王败寇,胜了便是目的,如何管了那般手段? 如是三日,柳青阳方才从那污秽泥沼之下出来。 甫一出来,便觉空气新鲜,虽然那深坑之上填了避水道法,淤泥不曾落了下来,但那气味,却连柳青阳亦曾一度绝望。 这般三日过去,想来那姬无双已经走远,柳青阳便是向着来时之路走去。 这三日光阴,姬无双定是四方寻找,柳青阳这般顺着来时路途走回,自然取巧,常人如何想到? 这般摆脱姬无双,柳青阳也是逃得一劫,原因无他,便是利用了人心。 再度行了半月,柳青阳又是看到那地底洞穴入口。 此番时刻,那入口之处已经人潮涌动。 柳青阳也自知自己难以悄悄入了洞穴,夺了苍天碎片,便是在那大荒平原之上,伺机而动。 柳青阳又是寻了一圈,也不见姬无双踪迹,这般想来,应该是那人仗着一身道法入了地下。 这一众人等围在上面,只怕便是因为不知那地下景象如何,贸然进入,只怕遭逢大难。这玄波天机图一开,进入修士何止上万之多,却不曾想,如今所剩,不过两千之数,非是葬身修士争斗,便是死于那深山野兽之口。 所剩之人,大多破了胆,如姬无双之流亦毕竟少数。只是这般人等,大多道法高明,或有重宝相随,已是各门精华弟子所在。 倏忽,那洞穴门口阵阵异响发出,竟突现一石碑。 纵然所距甚远,柳青阳亦是清晰瞧见,那石碑上书:“天道轮回,岂凡人所探?大荒绝境,来者必定身死!” 这般字迹仓廪有力,仿若带着杀气。 这石碑一出,众人自然知晓必有变化,当下便是全身戒备,却是看到,那石碑之下,竟缓缓升起一个巨人。 那巨人通体晶石,双目红光,手持重锤,威风凛凛。众人皆觉威压当头,纵然是面临师尊,也不曾有此感觉。 那晶石巨人仿若方才苏醒,眼神朦胧,不曾异动。 众人皆是施展道法,守御原地。 一时三刻,那京师举人全身异响,口中发出晦涩声音,道:“天道轮回,岂凡人所探?大荒绝境,来者必定身死!” 又是这句石碑之语,只是此语发出,那晶石便是有所动作,手中重锤狠狠砸下,这一锤之威,仿若天劫,如何是这明心境界修士可挡? 只是这一击却也快若雷霆,轰然巨响之下,便是数十修士身消道陨。 一击之后,晶石巨人仿若完全启动,便是如一尊擎天力士般疯狂杀来。 柳青阳头亦不回,转身便跑。 这等神物只怕便是苍天碎片守卫者,非是人力可敌。 再回头观瞧,这般逃跑做法当真英明。那身后众人如何是这晶石巨人对手?一个横扫,便是数十人暴毙。 再一重锤,纵然鼓起结界,也不过有如蛋壳,一触即碎。转眼间,那洞穴之前仿若人间地狱,遍是尸首。 这众人被那晶石巨人杀红了眼,当下一些门派便结了大阵,施展合击道法轰了过去。 尤其那凌霄天殿众人术法*,便是化了一柄巨剑斩了过去。那晶石巨人仿若杀戮机械,也是不躲那横空巨剑,巨剑何等威能,只是斩上那晶石巨人,竟只是敲了一些碎片下来。 那晶石巨人仿若被打痛,转身便是一锤砸想凌霄天殿众人。那凌霄天殿众人顿时损失惨重。 只是这般攻击也不是完全无用,众人皆是看了,这等攻击能给这巨人造成伤害,当下便是合纵连横,那擅长围困道法的门派结了大阵,将那巨人团团围住,巨人一时难以脱身,只能任了那一众门轰击在身,只是无论何种术法,也不过敲了几块晶石下来。 这般打来,纵然击杀得了晶石绝人,也非是一时三刻能够完成。打定这般注意,一众修士便是换了阵列,轮般攻击,晶石巨人虽然勇猛,却也着急不住群狼环伺。只是偶尔反击,修士之流,也定然伤亡数十。 如是两日,那凌霄天殿再度结法,横空巨剑再度斩下,那巨人便是破碎成一滩晶石。这一战,终是胜了。 只是再瞧那一众修士,人人带上,原本两千之数,当下也便唯有八百。柳青阳在那山峦之上看的清晰,却不曾异动。 他也想得明白,这守门巨人尚且如此,只怕洞内凶险更甚,不若让这一班修士先是探个究竟。 只是却不曾想,那无数碎石竟然爆发刺眼红光,不过瞬间变是爆炸开来。 那一众修士方败了那巨人,如何能想到这般,中间数百人,不过瞬间便是尸骨无存。那地穴前端,顿时现了一千米深坑。 柳青阳也是倒吸一口冷气,无他,那爆炸之后,竟又出现一晶石巨人,只是这体积倒是小了许多,但那气息,却未曾减小。 众人慌忙四散奔逃,那晶石人手持长剑,一道剑芒便是斩了过来。 那方向奔逃人数最多,却也正是柳青阳方向。 柳青阳一声叹息,便是捏碎一枚晶石。 那晶石中自然爆发强大剑气劈斩而去。 两道剑气汇合,那中间百余人顷刻化为漫天血雨。只是柳青阳手中剑芒,却是穿透那晶石人剑芒,斩上晶石人。 如若有那聚仙会真仙之人再次,便是一眼明了,如此剑芒,乃曰:“破——极!” 章二十五·无上道法,苍天有泪 晶石人炸裂无数碎片,终于不曾起来。凭柳青阳官网,这晶石人也不过是三转境界之下,那师尊临别赠与之物,自然能够对敌。 这晶石之中封印袁应愁一道绝学,只需捏碎,再注入那袁应愁一脉剑元便可激活。 之前如若那姬无双追的急了,那柳青阳也倒打算捏碎晶石,斩杀那等人杰。 却是不曾想,这晶石最终用在了如此地方。再见袁应愁不知何年何月,这保命之物,倒是少了一件。 那晶石人崩裂,大地一阵震颤,却是见到一方宫殿自那地下升起。宫殿之上尽是惊愕之人,那姬无双亦在其中。 四周一地晶石碎屑。见了这场景,只怕那地面晶石巨人便是这晶石人首领,首领破碎,其与护卫亦是化作普通晶石。 这地下惊愕众人,只怕原因便被围困,倒是柳青阳这一剑解救了众人。 那姬无双朗声道:“柳青阳!那晶石巨人可是你斩了?” 柳青阳唤了天水重剑在手,方才道:“不错!那晶石巨人便是我斩了!” 姬无双哼了一声道:“今日承蒙救命之恩,那此前恩怨便了了罢!日后再见,你我便不在是敌人!” 柳青阳倒是一愣,却不曾想,这人孤傲至此,便是因为柳青阳无意之中解了困境,姬无双便能放下恩怨。 旋即柳青阳道:“若非此间之事,说不得你我也能成了朋友!” 姬无双神色复杂,却是不在说话。只是心中却道:“朋友?我姬无双生来便是人杰?何人敢提这般事情?只是这人倒也当真潇洒,若是可以,日后再放他一马罢了!” 这般想来,倒是姬无双那未经世事之心被这柳青阳拨动,他乃何许人也,心中傲气非凡,如今被柳青阳救了,心中感激不满各自参半,这柳青阳也便成了他命中对手。 或许对姬无双而言,对手才有成为朋友的资格。 那晶石宫殿中换换放出光华,大门几欲打开。 众人无不屏息,这其中只怕便是那苍天碎片罢,抢夺只怕片刻便是要开始。 却不曾想,那大门骤然合拢,遁入地下,却见远方走来一道巨大人影。 这人影一身素衣,只是高入云霄,无人能看清面目,纵然那晶石巨人同这巨大人影相比,也不过小指大小。 众人皆是心惊,不曾想到,这苍天碎片竟然如斯难寻,一关过了,竟然又来一关。 众人运转法决,只待那人影接近,便是奋力一击。 只是柳青阳却是见了些许不同,这巨人人影,岂不便是素清?只是素清如何变了这般模样?再一回想,先前听到那大地震颤,只怕也是如此。 柳青阳哪里肯让这班人马对素清动手,当下便是化作一道流光,站在那洞穴附近,环顾四周。 柳青阳道:“诸位莫要动手,这人乃是我随身女眷!只是不知何故便做如此,待我上去了解一番。诸位切莫动手,谨记谨记!” 旋即,柳青阳又是随手拿出两块晶石,道:“这晶石之内便是家师剑元,如若各位枉自动手,需掂量合计,你这般道行,能不能挡住这剑元!” 这话便是*裸威胁,只是袁应愁剑元岂是他们挡得?当下便是怒目而视,却不敢有所动静。 柳青阳也是行险,那晶石不过普通之物,根本未有剑元,只是方才一剑威能,吓破了众人胆气,方才未有人上前。 柳青阳翻身便是到了素清脚下,当下便是施展身法攀爬上前。只是无奈,素清虽然是一身素衣,却不曾想,这衣料光滑异常,飞身上了数十米便是落下几米。 一时三刻,柳青阳方才到了素清耳边。 柳青阳道:“素清,你怎么如此?” 这话一出,素清方才警觉身边有人,当下便是四处观望。柳青阳也是明了,素清根本不知自己为何变成如此。 柳青阳又道:“我在你肩上。” 诉求扭头望去,果真看到柳青阳,只是却摇了摇头道:“公子怎么变了如此之小?” 柳青阳苦笑道:“不是我变如此之小,而是你变如此之大!你看一旁众人!” 素清循言望去,却是看到那前方土地上蚂蚁数十,再仔细管教方才发现,这哪里是蚂蚁,倒是数百修士! 当下便是心中大惊,道:“那公子我应如何变回去?” 柳青阳思索一下,道:“且先说了你之前境遇。” 素清将那峡谷之内事情如实说了,柳青阳听了一阵苦笑,普天之下也未曾听过如此诡异事情。只怕这其中暗藏玄机。 说不得也是玄波天机图中机关,便是为了守卫那苍天碎片。 不过柳青阳再一抬头也便是明了,这天地之间不再同一空间,那下方之人只怕都在一须弥芥子术法之中罢了。 柳青阳道:“素清,将我抛上天空。” 素清一怔道:“公子,这抛上天空只怕距离地面万里之遥,如若跌下,岂不是粉身碎骨?” 柳青阳道:“只需抛了便是!” 素清按照柳青阳说法将那柳青阳高高抛弃,那柳青阳只觉得此时已离地万里,便是入了云层。 等待力尽,柳青阳便是笔直下落。 只是柳青阳却是嘴角一笑,待他身躯穿过那云层,哪里还有万里之遥? 分明不过咫尺,柳青阳倒是未曾想到变故如此之快,当下便是摔在地上。这时再向前望去,柳青阳同素清已经一般无二,俱是那七八十里身高。 见了这般变故,众人知道柳青阳已经找到破局之法,而这破局执法也便在那天上。 这玄波天机图乃是藏了苍天碎片,这般算来,这玄极与苍天有关,也是正常。 柳青阳也自知,这苍天碎片寻获之路坎坷,不知前路还有多少挫折,也便少了私心,将那地下众人一一抛起。 待所有人等俱是变了这般大小,那地下方才再度出现晶石宫殿,只是这宫殿大小也如众人一般,大了何止千百倍! “唉!”一声叹息悠悠传来,每个人耳中都清晰可问,那叹息之人又道:“你们这班人等,终究还是到了。本不欲杀人,却只得屠了你等。” 这话语听来狂妄,却让柳青阳、姬无双之流眉头紧皱。 无他,那般传音功力,这般人等都是不如。只是听这来人口气,却是争夺者,恐怕这惊天一战,难以避免,除非这班人士放弃争夺那苍天碎片。只是能到了此处,众人如何甘心? 待那宫殿烟尘散尽,柳青阳便是看见一女子背影。那背影柳青阳似曾相识,却又有所不同。 待这人转身,柳青阳也便发现,这人便是那日梦中女子,当下,柳青阳便是脱口而出:“璇儿?” 那女子也是一愣,却是不曾想,这般地方还有人认得自己。 只是司徒青璇忘了过去,却是不认得这人。 便是记忆里,也不曾有着这人身影,当下便道:“你是如何认得我?” 柳青阳自然不会说那梦中相识痴话,便是道:“见过肖像而已。” 听了这话,素清一双小手狠狠掐在柳青阳后腰,无他,这柳青阳虽为人正直,但是前些时日,那方天晴一事倒是显得柳青阳花心,如今这话,又是带了三分挑逗意味,素清如何不气? 柳青阳也知这话显得暧昧,当下又道:“尊师曾让我瞧过天下英杰肖像,便是为了日后行走方便,方才见了姑娘肖像。” 这话莫说柳青阳,便是姬无双亦是不信。 这司徒青璇行踪隐秘,纵然姬无双也不及,那柳青阳尚且不识姬无双,如何能认得司徒青璇。 只是当前境地尴尬,姬无双自然不会揭穿。 司徒青璇微微一笑道:“你这人说话倒是中听,一会儿,留你一命!” 司徒青璇又是抬手一指苍天,道:“西极皇图,斗者苍苍,生灵苦短,天命我指!” 众人皆是不解这番话语何等意思,却是见到,那苍天之上,一只巨眼横空凝视,那巨眼之中尽是众人景象,独独缺了柳青阳同那素清。 众人便是发觉,身形已经禁制,难以动弹。 空中重重云层缓缓流动,那巨眼流露苍茫气息,缓缓合上,众人忽听一阵破碎声响。那方空间便是割裂出无数碎片,但凡修士莫不身躯四分五裂,身死道陨。 柳青阳心中惊骇,这等威力,纵然那晶石巨人也不曾有,只怕有了五转绝仙境界! 倏忽,便是见到一阵金光炸裂,姬无双自那虚空裂缝中脱出,却也周身鲜血,气息虚弱。柳青阳上前一步,搀住姬无双,当下便是扔了两枚复元丹到哪姬无双口中。 司徒青璇看了看姬无双道:“你便是那昆仑之中,不世出奇才,姬无双罢!” 姬无双怒目而视,却是不能说话。 司徒青璇又道:“方才一招,便是苍天有泪。若不是法圣道器在身,你也挡不了。速速离去吧,这苍天碎片,惟有我能得了,不必妄想。” 柳青阳只能叹了口气,扶着姬无双向外走去。这等绝学,虽不见半分道元力量,但却不是人力可挡。这争夺,只怕就此结束! 却不曾想,那司徒青璇又道:“你们随我进来罢了!苍天碎片这等神物,便是见了也算你等机缘,日后说不得也是一番领悟!” 章二十六·西极皇图,斗者苍苍 柳青阳扶了姬无双跟在司徒青璇身后,倒不是不让素清进来,而是司徒青璇言到那苍天碎片蕴含天道,如若常人见了,只怕便会堕入生死轮回,如若脱身而出,那便成就一番机缘,可为修士。 素清已经有了机缘,自然不需要如此搏命,柳青阳便是让素清留在宫殿之外。 再者,玄波天机图内,已经没了诸多玄机,素清一人在此,也不会出现危险。 至于姬无双,倒是不屑进来,只是姬无双傲气非凡,如若在那宫殿之外同素清有了摩擦,素清岂不危险? 司徒青璇道:“你们可知这玄波天机图乃是何物?” 姬无双冷哼一声并未答话,柳青阳却是道:“传说一大能之士,将苍天碎片封印画中,便成了这玄波天机图。难道不是?” 司徒青璇道:“话虽不错,只是天下间此等传说大多虚构,纵然真实者,也是道不出性命,说不得由来,讲不得因果。所以,这玄波天机图,也便不是各位所想那般简单。” 司徒青璇叹了口气,又道:“玄波天机图中虽有苍天碎片,但是那苍天碎片已经破碎,如若想要激活窥探五百年光景。那么便需海量精血,如若不然,那这图内便是无穷无尽杀机层出不穷,直至苍天碎片复苏。我本不欲杀人,但是这苍天碎片却仍尚欠缺精血,不得已为之。” 这般说来,也倒明了司徒青璇动手原由。 只是这般说法倒是血腥异常,那姬无双更是说道:“纵然苍天碎片复苏,也便是便宜了你!” 司徒青璇也不动怒,继续道:“原本这苍天碎片便不是玄波天机图器灵,而是另有大能之士仰仗苍天威能,压制这凶物。” 柳青阳心中一惊,便是道:“这玄波天机图乃是凶物?” 司徒青璇道:“正是!不知二位可曾听闻西极皇尊?” 柳青阳自然没有听过,便是摇头。 只是这名字一出,姬无双倒是勃然变色。 这也难怪,柳青阳纵然拜师袁应愁,功法无双,但那一人之力如何比得过那宗门大派? 这般秘闻,当是大派隐藏之物。 姬无双道:“传闻初开混沌之际,天下并未以六神君为尊,人族尊者乃是西极皇尊。这人修为通天彻地,移山填海翻手便是。曾大败天诛君,力破逍遥君、灵玉君、天诛君三大神君所设阵法,乃是天地间至强者。只是传闻这人有违天道,为六神君联手诛杀,头颅藏于南海,躯干葬于玄极,双臂埋于西凉,双足封印鬼府。只是这人物乃是传说之人,到底真假,纵然我圣山山主也是不知。” 司徒青璇道:“此番言论倒也非虚,只是我玄极皇室多年考证,乃知,这玄波天机图前身乃是那西极皇尊一卷书画,名曰西极皇图。方才那般驱动皇图口诀,也是我在古卷之中所见。方才威能你也见到,只怕这事倒是真了!” 姬无双嗤笑一声道:“西极皇尊何等人也?方才那皇图口诀,也不过真仙三转境界罢了,莫说我圣山老祖那般威能,纵然是一绝仙,也能破了。” 司徒青璇似笑非笑道:“历来宝器必得道元鼓动。” 这话说完,姬无双便是大惊。 无他,那司徒青璇纵然有所本事,但这本事却不是修士能力。如若瞧了那司徒青璇修为,只怕便是登途境界弟子,也强她百倍。 这般想来,那西极皇图威能当真可怖。如若圣山之主那等人物夺了,只怕挑战神君也未必无望!当下,姬无双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司徒青璇又说:“这西极皇图现已非修士可用。那苍天碎片便是灵玉君感此图威能太大,方才夺了苍天碎片,融入其中。那西极皇尊乃是逆天之人,修行道法亦是逆天而行。如此天道碎片融入其中,自然毁坏根基。唯有那寻常人士方可使用,如非寻常人士,自然不可驱动。唯有动用那残片威能,预知五百年光景。向来这般重宝都是修真之人抢夺,如何能让寻常人士触碰,于是千百年间,玄波天机图便是尔等所知那般模样。” 不需再说,柳青阳也是知道,司徒青璇到此前来寻得残片是假,夺了皇图方才是真。 于是一行三人缓缓前行。这宫殿之中已无阻碍,但这千百年间却让地面腐败不堪。 如若一脚踩的重了,说的得便是掉了下去。纵然不会损伤,却也给了其他两人笑话。 所以三人行走格外缓慢。如是一时三刻,却也到了那宫殿正中,那方台之上,便是一锦盒。 柳青阳自然不会强夺宝物,自然因为那梦境之中一事。这姬无双也不屑如此,他乃一代天骄,自然不会暗中夺宝。 司徒青璇微微一笑,也自知这二人会是如此,方才带了他们进来。 那锦盒一入手,便是见到一缕玄光发出。只是却不曾想,司徒青璇身内亦有一道玄光发出。 二者交相掩映,光彩照人。 刹那间,一道无形屏障便是笼罩了司徒青璇。 那屏障之中,山川河流景象经过,日月轮回不止,想来那苍天残片威能已经发挥,这般情景,便是姬无双之流亦觉神异。 柳青阳反复观瞧,忽地进入明悟状态,当下便是盘膝而坐。姬无双亦如是,也便盘膝坐下。 于是这大殿之内,司徒青璇浮空而起,穿梭时光,那柳青阳、姬无双二人盘膝而坐,身周道元明灭,端的是奇异景象。 如是三日,那无形避障片片碎裂,司徒青璇自空而下,其余两人均感异常,方起身相视。 柳青阳看那司徒青璇,只觉这般女子,倒是有了些许不同,原本那凌厉气息,忽地苍茫,仿佛洪荒之中走来。再看那司徒青璇目光,见了柳青阳却是光彩异常。 姬无双亦不是愚钝之人,当下便是知晓,只怕那司徒青璇未来画卷之中也见了柳青阳,只是不知际遇如何。 此间事了,三人徐徐离开宫殿。 待三人方一踏出,那宫殿又是回了地穴之中。素清已经等待三日,早已着急,见了柳青阳出来,便是跑了上去,抱住衣袖。 柳青阳却是发现,司徒青璇那眼神之中却有意思诡异味道,一闪而逝。待柳青阳再度望去,却是不可觉察。这一瞬间,那天地又是异动,山川河流,兽首之人,人首之首皆浮空而现,凝成一幅画卷。 画面甫一形成,便是合拢,合拢之处,火漆浮现于上,一字曰:西! 果真是那西极皇图,如今被这司徒青璇收了,只怕日后便是没了那玄波天机图,也再无人能看破五百年光景。 画已入手,众人自是不便多留。司徒青璇一道法决打出,那天地混沌一片,再一眨眼,已然出现那东莱城畔,那虚空图画也消失不见,唯有漫天真仙凝神观瞧此处。再者,那画中未曾身死者,也是涌现出来,空地之中,多了数百人士。 那一众不知缘由者,便是道:“那碎片定是被这剑邪弟子拿了!” 天上真仙无不侧目看来。 这众人之所以如此说道,倒是因为他等仅是看到柳青阳打出一道剑气,破了那晶石巨人,想来便是这人拿了苍天碎片。 只是谁也不曾见过苍天残片,有心计者便是琢磨,若是那物还不曾使用,仗着师门众人,岂不是还可抢夺一番? 柳青阳还未说话,姬无双倒是一声冷哼:“夺宝之时不见出力,如今却做这般鸡鸣狗盗之事,当真是师徒小人!” 这话一出,天上真仙无不变色,当下便有人道:“黄口小儿,吾师门宗派岂是你可羞辱?” 姬无双站定原地,高声喝道:“吾乃昆仑姬无双,若是有胆,便去找我玄祖一战!此地叫嚣,真当我昆仑无人?” 话毕,拓跋燕。道玄子、道明子等多位昆仑真仙俱是站定姬无双身后,那人也便不再说话。 只是姬无双背后有着一众真仙,柳青阳却不曾有甚靠山,当下又有人将矛头指了过来,道:“那姬无双肯如此说话,只怕是这二人一同得了宝物。姬无双道友自是名门,那一份理应所得。只是这柳青阳,乃是散修弟子,如何能持这般重宝?还是速速交出,以免误了性命!” 这话倒是颇有含量,仅是针对柳青阳一人,与姬无双无关。众人也便跃跃欲试。 此时,那苦厄大师站了出来,道:“我这小友,向来言出必践。且待我问他一问,也便知晓,诸位且莫要依仗人多,欺负小辈。” 柳青阳抱拳道:“多谢大师出言和解。只是且不说青阳未曾得了那苍天残片,便是得了,这般小人又能如何?我虽势单力薄,但尔等需衡量衡量,在座诸位又有几人能逃得过家师索命?” 姬无双也是站定,道:“柳青阳同我一见如故,我且作证,其所言非虚!诸位今日若是为难,也是同我过不去。日后学成,必会登门拜访。” 章二十七·血染九州,天地霸业 二人话语掷地有声,一众真仙倒是手足无措,这姬无双尚且不说,便是那袁应愁,修为之高冠绝古今,再配上听泉神剑,纵然一般圣地之主,也难以胜他。 如若袁应愁当真不顾颜面,杀上门去,鸡犬不留,那这门派之中只怕损失惨重,数百年难以回复实力。 但这些人等却也非是第一次经历这事,问题关键便是柳青阳,如若这柳青阳在那袁应愁心中分量不够,那赔偿些许,倒也能弥补。 柳青阳轻声道:“谢谢!” 姬无双倒是笑了笑道:“你这家伙,救我一命。我现在也算还了人情,日后再见须得好好斗上一场!” 柳青阳见姬无双这般洒脱,当下便道:“自然从命!” 旋即柳青阳又道:“这本就是我事,你还是莫要卷了进来。” 姬无双摇了摇头道:“你那剑仙之道,不知这等人物如何龌蹉,如若今日我走了,只怕他们必定格杀了你,再出手夺宝。” 此时那司徒青璇倒也是说话:“苍天碎片便在我手,诸位可敢前来抢夺?”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纵然那阴阳二老亦是神色紧张。那苍天碎片何许物件,岂能这般说出?原本倒还需要观望,当下便是必起战端! 阴阳二老苦笑一声,便是化了一道流光,回了司徒青璇身旁。 司徒青璇看着柳青阳、姬无双道:“那西极大殿是我等三人闯得,今日再战这一般鸡鸣狗盗之辈?二位可敢?” 柳青阳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纵然身死,也杀得在座胆寒!” 姬无双也不多说,抬手唤出一把折扇,这折扇乃是昆仑法圣之物,用来对敌,纵然入魂境界,也能击杀! 司徒青璇见了二人如此,当下便是道:“阴阳伯伯,你且率领镇门六真仙挡了天上众人,这地下一班鸡鸣狗盗之辈,便让我等前来应付。” 阴阳二老道了一声遵命,便是会同那六真仙浮空而起。 这话一出,地下众人当然心境,却不曾想,这三人将矛头对准他们。 那无双翻手一道道诀,折扇之中迸出火龙席卷而去。 这等大杀招,倒是敌我不分。那姬无双之所以如此忌惮,便是因为进那西极皇图中,昆仑弟子早已死伤殆尽,这般人士都是其他宗门,自然无需留手。这一击便是斩杀十数人。 司徒青璇亦是不甘示弱,当先唤出西极皇图,那苍天有泪席卷而出,一道巨大竖眼横亘天空。 地下众人只觉心中一阵沉闷,当下便是口吐鲜血。 那竖眼忽地合拢,众人身处之位,当即便是无数虚空旋涡。那天上数位入魂境界师长翻身下来营救,却是被那阴阳二老一掌击杀,唯有一人勉强突破,救了一命弟子,拔身而起。 柳青阳却是微微一笑道:“既然二位斩杀如此多人,我这修为最弱,不若那师长便是交付于我。” 司徒青璇、姬无双倒是毫无意见。 只见柳青阳纵身一跃,那天水重剑出现手中。那入魂境界师长一见柳青阳不过这渐悟境界,当下便是一道法决轰出。 却不曾想,柳青阳一分为六,重剑俱是轰击一处,这等爆发威能,当即便是将那师长同所救之人轰成碎片。 柳青阳翻身回来,幽幽的道:“苍天残片威能爆发,我亦看到些许光景。这一招便是那西极皇尊绝学,名唤西极霸皇斩!” 姬无双撇了撇嘴,那日残片威能爆发,他虽也有收益,却不过是再度稳定境界罢了。 修道之人,到了那明心境界,便是关卡,寻常修者,不过压制数月便是进了入魂。 此类人士,便是呈现,也不过一转修为。如若能压制一年半载,那这境界,便是可突破三转。 如若压制三年五载,那便有突破绝仙资质。 这姬无双本已压制五年,近日看来,那避障临近,境界已然不稳,隐隐有突破之相。 却不曾想,被那苍天气息入体,竟然境界稳固,只怕再有三年,亦能压制。如此这般,只怕昆仑圣山将是再出第二位老祖人物。 那拓跋燕、道玄子、道明子不知如此,方才立场尚在摇摆,如若知晓这般情况,那拓跋燕等人毕竟拼命相保。 这昆仑圣山乃是天下第一圣地,只是这名讳却并非那般属实。 只因这昆仑法圣年纪长了一些,成名较早,山门建立亦是早了一些,方才如此,如若真论实力,那几大圣地,不过伯仲之间。 如若再出以为老祖,那这昆仑圣山倒是当真无愧第一圣地。这姬无双也是同那圣地之主,权重无二。 地下众人诛杀殆尽,那天上一众真仙方才刚刚接战。那阴阳二老斗上小诸天五位真仙,道玄子、道明子联手抗敌南明神宫一位四转真仙。 那拓跋燕沙发一众入魂强者,天上数百真仙入魂境界强者陷入乱战。不多时,便是数位入魂强者陨落,一位真仙被打了个形神俱灭。 那出手者竟是苦厄大师。大雷音寺虽不愿卷入纷争之中,但既然无从脱身,苦厄大师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又修了那大雷神金刚佛法,打斗起来,战力超群,一道大雷神金刚掌力,便是将那逍遥谷真仙打得烟消云散。 方瑜倒是不同,她领了素清远遁他处,这等战况已不是素清能够参与,唯有躲入那东莱城中,方才安全。 待那素清方要转身回战,便是听得一人笑道:“方瑜妮子,如何这般着急?不若喝上一杯再走?” 这声音端是熟悉,旋即方瑜便是想起那声音之人是谁。 只是四下观瞧,却不曾见了这人。待方瑜仙子回头,却发现那人正站在眼前。那人是谁?唯有袁应愁! 袁应愁依旧一袭赤衫,只是腰间多了柄剑。 见了袁应愁,方瑜眼中一片水雾,当下便是道:“你这死人!还来见我?” 袁应愁飘身到了方瑜近前,挥手擦去方瑜泪水道:“莫要哭了。当前欠了你等,我自会偿还。” 方瑜狠狠一拳打在袁应愁身上,道:“你这死人,谁要你偿还?若是还不上,那才最好!” 袁应愁哈哈一笑道:“还不上,则以身相许罢!”方瑜脸色微红,却是不再说话。 半晌,方瑜方才想起,那前方激战正酣,怎么还在此地误事? 当下,方瑜便是道:“哥哥,前方你那徒儿也在。那处数百仙人酣战,我们还是尽快赶去。” 袁应愁笑道:“不忙去,不忙去,阴阳二个老儿,也能拖了一时三刻,我们且先喝酒。待那边若是落了下风,再去不迟。” 方瑜楞了一下,旋即苦笑。这几千年来光景,袁应愁都是这般,从不着急,肆意洒脱。这几位红颜知己爱他,也怕是有一半,爱了这洒脱性格。 方瑜也便坐了袁应愁身畔,当下便是道:“哥哥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袁应愁道:“孤身一人,自然风流快活。只是这男女情事,经了你们这般闹腾,也便罢了。从此不问女子为何物!” 方瑜叹了一声道:“哥哥当初为何不要了这几人?方瑜最是愚钝,自然不奢求与哥哥朝夕相伴,只是那赵清雅,烈无暇等人,强了小妹无数倍,却也不见哥哥动心。” 袁应愁笑道:“非是不动心,乃是不敢动心!” 话到此处,也便尽了,再说下去,只怕难以收场。 二人便是提了酒壶痛饮,全然不顾那远方尚有战场。 天地能如此洒脱之人,只怕也唯有那袁应愁。一时三刻,袁应愁见没了酒水,便是拍了方瑜肩膀,割裂虚空,入了那方战场天地。袁应愁自虚空浮现,众人尽是惊了。 这等手段,纵然那阴阳二老也是没有,只是不知这原因是绝仙至境还是突破绝仙。如若突破绝仙,虚空来去,那在场众人,没人逃得掉。 袁应愁看了看那下方柳青阳道:“让你来此历练,可曾丢了我脸?” 柳青阳躬身道:“徒儿不知,仅晓得玄波天机图一役诛杀明心境界数十人等,斩杀入魂境界强者一人。” 袁应愁耷拉眼脸,问道:“登仙人士呢?” 柳青阳道:“尚且难逃,如何斩杀?” 袁应愁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竟然不能斩了仙人,当真无能!” 这话袁应愁说者无意,但那漫天真仙,却是听者有心。 怎么这般道法在那袁应愁口中,缺如土鸡草狗之流?随手斩杀? 当下一人便道:“袁应愁休要嚣张!待我会你一会。” 这人乃是小诸天为首真仙,乃是三转大圆满境界,只差一步,便是四转境界。 袁应愁随意望了一眼,便是道:“你这玄孙辈分,也敢挑战?” 当下,便是穿梭虚空到了那人面前,那人不曾出手,却也不见袁应愁如何出招,当即便是人头滚落下来。 在场众人,唯有那阴阳二老实力最为接近,却也只是看到虚空一闪而已。 袁应愁斩了一人之后,便是对柳青阳说道:“古今成天地霸业者,无不血染九州。你这小儿,还需磨炼。” 章二十八·大杀四方,五年之约 这般话语说完,袁应愁便是环视漫天众人,当下便是对那苦厄大师及阴阳二老道:“倒是多谢几位照看我这小徒,来日请尔等饮酒!” 苦厄大师笑而不语,袁应愁这人总是如此洒脱,这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亦不是,便只能如此。 那阴阳二老却是面色难看,他们同这袁应愁修真岁月相仿,这般说话,倒像是跟那晚辈后生。 只是袁应愁实力如此,他们也难以奈何。 这话说完,袁应愁再看了其余人等,又是对那拓跋燕说话:“你这家伙虽然没甚脑子,但是今日,公子也算欠你人情,来日见你,便是手下留情罢!” 拓跋燕冷哼一声道:“那日胜我,你也便是力竭,今日......” 这话说了一半,拓跋燕便是说不下去。 袁应愁这般人士哪里不知那拓跋燕想来不服,当下手中拈了一片虚空,拓跋燕见了这景象,便是难以说下去。 短短几月不见,却不曾想,袁应愁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众人都知,这天下修士,三转则为真仙,五转乃是绝仙,九转便是神君。 只是这五转之上,九转之下,向来无人评价。当下看来,这五转之上,仅是一转,境界便不可同日而语,这一级别强者,便可开宗立派,乃是一代宗师。 再者,这等境界,也可化用虚空,穿梭来去,一念之间,便是万里之遥。 五转绝仙尚能被围杀,只是这万载以来,皆是不曾听说,五转之上那等境界被人围攻致死。 那西极皇尊身陨,也是因为围攻之人境界与其亦相差不多,又有苍天助力,方才功成。 柳青阳最后才道:“至于其余人等,趁我不在,欺辱我徒!当真该死!今日,公子便要大开杀戒。” 这话一出,众人当即心中惊恐,袁应愁向来言出必践,这在座众人如何挡得住这等凶人。 当下心中明者,便是直扑柳青阳,无他,若是抓了柳青阳,说不得便可要挟袁应愁,方能脱身而去。 那人方才扑倒一般,便是见那虚空之中听泉剑刺出。 那人冲势正猛,想要闪避已经不及,当下便是撞上听泉剑,听泉剑乃四大神剑,何等锋利,那人撞上瞬间便是断为两截,血洒漫天。再看袁应愁,却是不曾动弹,唯有一截手臂,穿入虚空之中。 待斩杀那人,袁应愁自虚空之中抽出手臂,笑道:“尔等莫不是以为逃得掉?” 此时,那苦厄大师踏出一步道:“袁施主,令徒既然无碍,如何要这般大动干戈?” 袁应愁道:“也不是非要大动干戈,只是与人比斗,落败而归,便答应杀了此处众人。” 苦厄大师一怔,旋即道:“不知何等人物,还能败得了袁施主?” 袁应愁面色难看道:“文仲!”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文仲名字如雷贯耳,乃是那精怪领域之主,人称逍遥君。只是逍遥君一贯温文尔雅,如何下了这般赌注? 当下便是一人道:“休要胡说!那逍遥君何等儒雅,岂会下了此等赌注?只怕你欲杀人,便抹黑逍遥君!” 袁应愁哈哈大笑:“对付你们这般土鸡草狗,还需借口?公子我向来一诺千金,既然应允,自然不会食言。” 众人还欲分说,袁应愁却是不耐烦,当下便是一道剑气横空射来,空中之人见那剑气,当即便是闪过。 却不曾想,那剑气遁入虚空,再一现身,便是化为数十道,浮现众人眼前。这一击便是十数名真仙陨落。 便是那阴阳二老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袁应愁笑道:“阴阳,你们不是酷酷探寻何为绝仙之后?今天便让你们见了。” 话毕,袁应愁重重一踏,天地便是变色,那东莱景观俱是不在,众人方才惊觉,已经到了虚空之中。 只是不曾见到柳青阳等人,无他,这般虚空之地,柳青阳等人道行低微,自然难以进入,纵然强行撕扯进来,也怕立刻身死道陨。 袁应愁便是那般站立远处,笑道:“尔等尽可放手施为!” 一众真仙自知弱项逃了出去,必定要击杀或者重创袁应愁方可,当下便是道诀齐出,挥洒漫天光华。 只是这光华一出,众人皆是惊觉不对,只因这发掘威能小了何止百倍,一众真仙所能发挥实力,也不过入魂境界,这等情况,怎能不让人心境。 见这景象,阴阳二老,苦厄大师俱是凝练道元,却是发现,这道元弱小许多。 袁应愁负手而立,道:“所谓真仙绝仙,不过是对那苍天感应,似你们这般,如若到了虚空,便是唯有自身能力而立,这法决运转下来,威能便百不存一。” 在座众人皆是一代人杰,当即便是明白这其中奥妙。那阴阳二老更是道:“莫非这绝仙之上,并非只是穿梭虚空?另有乾坤?” 袁应愁翻手凝练一道剑元,那剑元迎风暴涨,威能岂止强了众人千百倍! 袁应愁笑道:“绝仙之上,便是要破了这空间避障,届时,天道或是虚空,皆可化用,自然战力倍增,此消彼长之下,那绝仙之上境界,便是分水岭。纵然人多,这虚空之中无力可用,如何杀我?我便能化用虚空,斩杀尔等,不过若屠野鸡草狗!” 话毕,袁应愁翻手便抛了剑元,那剑元化为千百听泉剑,瞬间便是终结那一众仙人。 这等实力,便是阴阳二老亦心有余悸。 至于拓跋燕,他虽见过昆仑法圣,凌霄天圣出手,却不曾有人这般讲过,也是心中自愧不如。 虚空再度闪烁,袁应愁、阴阳二老、苦厄大师等人又是回了东莱城畔。袁应愁自空中落下,走近柳青阳,只是那目光却是一直上下观瞧姬无双、司徒青璇二人。 这一观瞧,那阴阳二老、拓跋燕、道明子等人心中大惊,在座诸位,无人是那袁应愁一合之敌,若是出现异动,只怕这二位青年俊才俱无幸免。 只是袁应愁仅仅观瞧,却是不从异动,只是翻手敲了一下柳青阳。 袁应愁道:“玄波天机图那等机缘,你且丢了,当真丢人至极!” 柳青阳见袁应愁乃是打趣,当下便道:“师尊当真小气,人家前去夺宝,不说重宝满身,起码也有得三五件。师尊仅给了小子一道剑气,便让我出来历练,这不曾夺了宝物也是自然。若是那剑气再给小子三五十道,便是真仙也一并斩了。” 这话说完,便是瞧见那阴阳二老等人面色怪异。这班真仙在那袁应愁手下活了下来,心中自然知道袁应愁厉害。 莫说三五十道,便是十道八道剑气给了这小子,只怕方才那争斗,也能大杀四方,别说一位真仙,纵然十位真仙,也是斩了。 袁应愁翻手一个暴栗,道:“你这小子倒是贪心。我叫你历练,若是给你三五十道剑气,你岂不把这东莱夷为平地?为师曾教导你,修道之人,当尊上天有好生之德,莫可嗜杀。” 这话一出,在座众人又是脸色怪异!莫可嗜杀?且不说那神魔大战你袁应愁贵为统领先锋,杀伐无数,便是方才,也便斩了数十真仙,这便是莫可嗜杀? 看到众人如此表情,袁应愁哈哈一笑道:“诸位无需若此,公子我虽性格乖戾,却不曾这般嗜杀。当真是那文仲之请!” 旋即,袁应愁叹了口气道:“也便说与尔等听了罢!那日逍遥君突然造访西凉,约我比斗。我方才破了五转境界,正苦于唯有敌手,方才应战。只是逍遥君却说,这比斗需有彩头,他若输了,便是拿了寒渊石与我。如若我输了,便要答应做一件事。我袁应愁纵然傲骨铮铮,却也知道,这等妖怪之人,只怕输赢已定。当下便是不应。不曾想,那文仲却说,此事亦有关我徒儿,且赠与那绝仙之后境界要诀。我方才应允。接下来便是诸位所见景象。” 苦厄大师眉头紧锁,道:“逍遥君并未嗜杀之人,如此做法,只怕内有玄机。且日后见了逍遥君再谈罢。” 其与人等亦道如此。 此间事了,众人也便回了山门,这东莱之中,已经唯有甚么可以留恋。 唯有那姬无双倒是留了下来同柳青阳告别。 姬无双道:“柳青阳,今日你道法尚浅,我不同你比试。待十年之后,你我方有一战!” 柳青阳哈哈一笑:“姬无双,休要吹牛,十年之后,只怕败你如屠野鸡草狗!” 姬无双骂道:“竖子当真欺我不敢动手!” 柳青阳面色一凝,道:“五年之后,必上昆仑,且看公子败你!” 姬无双冷哼一声:“君子一言!” 柳青阳道:“驷马难追!” 话毕,姬无双便同拓跋燕离去。 袁应愁看着天际,悠悠地道:“劣徒,你有甚么想法?” 柳青阳也是看着天际,道:“师尊,似你我这般闲人,只怕除却游历天地,便无甚么办法。” 袁应愁回首望着这少年,这一别数月,倒是长高不少,正可谓“年过二十而匆匆,饮酒当歌多倥偬。转眼一别三十载,怎辨那时少年郎!” 章一·鲜衣怒马,江南烟雨 此上远望三百里,碧色无边,唯有那古道之中,翩翩一点红。 袁应愁高坐马背,饮了一口烈酒,便是道:“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画船儿天边至,酒旗儿风外飐。爱杀江南!” 柳青阳看家师这幅模样,也便笑而不语,只将鹿儿轻轻摸来。 且说那日离了东莱,这师徒二人便是悠哉游载,一路行来,或执剑论道,或高歌而谈,当真逍遥。 行了数月,袁应愁倒觉应有方向,便抛了树枝,那树枝指向江南,袁应愁便是勒马行将江南去。 柳青阳也便跟着,这剑修之道,本无方向,便是大江南北皆可去之。且那江南地方,本就十里洋场热闹非凡,又逢山精野怪繁多,正是历练好去处。 袁应愁道:“青阳劣徒,你可知我为何要来这江南?” 柳青阳笑道:“师尊还不是信了那树枝指引,说这江南有着机缘!” 袁应愁一口烈酒险些喷出,当下道:“你这徒儿,这般贫嘴。为师乃是......” 柳青阳接道:“尊师乃是六转升仙境界,所行所做,暗合天意。虽是抛了树枝,也当是天意所为,且行了这般机缘,乃是我修道之人所行之事!” 袁应愁点头道:“正是!正是!” 柳青阳瞥了一眼袁应愁道:“师尊这话说了不下百八十遍,然自己心中可信?” 袁应愁冷哼一声:“孺子不可教也!”当下便是纵马放浪而去。 柳青阳摸了摸胯下小鹿,小鹿便是四蹄奋力,也便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袁应愁这般为师不尊,倒是常态,只是任凭那马儿跑了多快,也比不得这碧眼白鹿。 袁应愁见了碧眼白鹿如此神奇,倒是生了传宗接代之心,欲为这碧眼白鹿再找一伴侣,也便能再生了一白鹿,供他骑乘。 碧眼白鹿听了袁应愁这般心思,当下便是一阵嘶鸣。 袁应愁那烈焰狮王虽也是一代神兽,只可惜这狮王性格同袁应愁这般怪异,哪肯屈尊坐骑?直气的原因骂道:“这般畜生!”烈焰狮王当即一口三昧真火喷来,便是回了虚空。 袁应愁只能跳脚,却是无可奈何。 又行数日,袁应愁看着远方十里烟波之地道:“那前方便是锦官城,我等便在这里罢!” 柳青阳道:“这锦官城已是江南首府,自然极好。只是这等地方,寻花问柳尚可,如何修炼?” 袁应愁道:“那便寻花问柳,岂不快哉?” 柳青阳一阵无语,倒是不想争辩。只怕是这些念头,袁应愁苦修剑法,烦闷了些,既然出游,倒是恢复了那浪荡贵公子做派。 只是想到素清随了方瑜,而方天晴又回了师门,心中也有些惦念。 袁应愁看出柳青阳心事,当即便道:“大丈夫行走天地,哪来如此多儿女情长?且让为师带你去这锦官城中,一探究竟。似我师徒二人这般风骨,那江南水乡女子,还不投怀?” 柳青阳咳了一声便是向那锦官城走去。袁应愁倒是笑道:“这般小子,当真不解风情,哪有公子我昔日半点风骨?也罢,也罢,便随了他去罢!” 此番入了锦官城,柳青阳自然不用寻了殷六那般人士。只因这锦官城中,乃是袁应愁故所,昔日曾居于此数年,甚么花街柳巷,甚么水土人情,袁应愁便是信手拈来。 这般见识,端的是让柳青阳感慨。只是这些内容自那袁应愁口中说来,倒都颇为暧昧,不似与这女子有染,便是与那女子瓜葛。柳青阳也是头痛不已。 寻了一处驿站歇脚,柳青阳便是运转剑元,这一年余来,虽是赏了风花雪月,却也不曾落下修行。 那山间野地,也曾遇了些许山精,俱是柳青阳出手斩杀。再有袁应愁指点,境界可谓一日千里。那西极霸皇斩也是愈发成熟,玄阳剑诀更是略有小成。 这一年光景间,柳青阳境界亦是到了渐悟圆满,只待机缘成熟,便是入了那明心境界。 这般想来,柳青阳也不无感叹,那剑修者,当真愈战愈强。东莱一役,收益良多,再加磨炼,进境之快,便是柳青阳亦不曾想过。 袁应愁虽是不说,却也心中高兴。似柳青阳这般年纪,袁应愁亦不过如此,只怕日后,西凉又多一剑邪。 不过柳青阳此行下来,杀伐甚多,一身血气初时难以自制,袁应愁方才寻了这江南风月之地,助柳青阳洗尽铅华。何时到了群芳丛中过,片片不沾身,也便心境有所小成。 这是柳青阳所不知。否则,袁应愁何等人物,岂会凭那树枝指引?只是找个借口,向南而来罢了! 柳青阳行功将歇,方才同袁应愁下了楼来。 只听那驿站说书人道:“世人都说,江南烟花柳巷,风韵女子云云,却不知,这江南女子,早有名录。所撰之人名曰——群芳谱。那群芳谱中,详载水乡瑶裙十二,无一不是国色之姿。众人欲想耳闻,快快投了赏钱,且待老朽分说!” 话毕,那茶水小厮便是拿了簸箩,四处领取赏钱。袁应愁也倒兴趣浓浓,投了一枚金叶。 那说书人眼中闪烁金光,当下便道:“好枚金叶,公子真乃豪杰!且听老朽细细说来。那群芳谱录,其一名曰韩香君,肤若美玉,杏眼含春,时时月夜抚瑶琴。欲问此女何处在,便看十里画舫中。其二名曰秦素云,恨天高腿发乌黑,一曲剑歌擒小贼,若问此女和处在,便去兵马司上闻......” 那说书人口若连珠,座下无不较好。 只是袁应愁却是眉头微皱,柳青阳笑道:“师尊怎般想法?” 袁应愁道:“这人说了倒是有误,怎没那白向挽之名?” 这话声音倒是有些大了,却见那说书人神色尴尬,赶忙道:“公子自然不知,白向挽仙子自那十五年前便是入了宫闱之中,这般江湖说书,自然不能提其名讳。” 袁应愁也便释然。他识得那白向挽,已是二十年前,如今时光匆匆,只怕那白向挽已如半老徐娘。袁应愁一声叹息,便是出了驿站。 此时天色尚早,袁应愁自是不会去那十里画舫,便是寻了锦官城主府邸。 这锦官城主同袁应愁有旧,如今前来自当拜访。 那人名唤苏卫道,乃是南明神宫客座长老,在这锦官城中任职千百年,乃是那二转升仙高手。 有他坐镇,这锦官城也便繁盛异常。纵然鸡鸣狗盗之辈,也不敢那般放肆。只是传闻这人早年修行冒进,伤了根基,如今已是垂暮之年,只怕不过百余载,便是身消道陨。 柳青阳见了这苏卫道,却是心中一惊,世间传闻大多有假,却不曾想,这假若成真,也便好了。 那苏卫道已似百岁老翁,鬓发皆白,双目浑浊,纵然偶有精光,却也知晓,这人命不久矣。 袁应愁见了苏卫道如何模样,也是一声叹息,倒是那苏卫道看破了世间纷扰,道:“前辈莫需如此,苏卫道苟活千年,已是万幸,如今身死,亦无遗憾,何足道哉!” 袁应愁道:“却是不曾回了神宫,寻得办法?” 苏卫道笑道:“前辈怎还这般说话?您乃绝仙之人,如何不知,那丹田破碎,便是无救,纵然我南明神宫道法万千,也是全无头绪。” 袁应愁道:“也确是如此。只是你这一走,锦官城如何分说?” 苏卫道笑道:“那南明神宫分净衣,斩邪二派,我若身死,自然他们斗法,与我何干?我且不过百年,管不得许多事情。只要来人莫伤了我这千万子民,便是极好。” 听到此处,柳青阳心中一阵感慨,苏卫道虽是行将身死,却是这般心善,也当真是了天下正派,比较那东莱城外一众人马,不知强了多少。 只是苏卫道身死之后,那南明神宫必起争端,少不得派系斗争,只怕这锦官城也得不了安宁,但这此间之事,却是同袁应愁师徒二人无干。 袁应愁又是寒暄数句,便是离了苏卫道府邸。这时天色将晚,袁应愁去径直去了那十里画舫。 柳青阳见了这方天地,端的是旖旎风光,那画舫之上,六朝金粉卓卓而立,萧瑟瑶琴无不俱全,纵然入过翠微居,柳青阳亦是呆了。 袁应愁伸手拍将柳青阳脑上去,便是道:“你这徒儿,倒是凡心未泯,且让为师带你入了那画舫之中,饮酒听琴,岂不快哉!” 柳青阳倒是神色尴尬,普天之下,哪有师尊领了徒儿来此等地方?当真异于常人! 袁应愁刚欲上船,却忽听得一声嗡鸣,一道火箭便是射入那画舫之中,画舫之上,烈火熊熊。 又听得那岸上几人呼喝:“狗官,今日必取你性命!” 话毕,那几人便是施展轻功,踏水而过,上了船头。 船头卫士大惊失色,道:“拜火教!” 却不曾想,这一惊呼过后,便是人头落地。拿人头骨碌碌直掉落水中。 章二·烽火画舫,花重锦官 江南局势错综附加,各家势力都在其中,这拜火教便是其中之一,这教派倒是奇特,在那江南局势中,除却一众修真人士,还有千百武林中人。只是修士武者各管一面,前者插手天道玄机,后者争夺国政大权。 袁应愁兴致浓厚,倒是坐了那十里画舫岸边,静静看来。柳青阳倒是想法不同,如此这般观瞧,只怕会卷入其中。但这剑修,向来意气用事,何曾在意这许多问题? 袁应愁微微一叹,道:“这般打斗倒是有趣,只是可惜了这画舫景致。只怕那韩香君也不会再次轻抚瑶琴了罢!” 柳青阳道:“师尊说笑,这般情景,那烟花柳巷之人,岂不早就逃了?如何能留恋于此?” 却不曾想,身边一女人接道:“公子怎么这般说话?世人都说红坊之女无情义,却怎知我红坊女子苦?” 柳青阳回首瞧了过去,这女子肤若美玉,杏眼含春,只是那一袭薄纱却展露了旖旎风光,倒当真红坊风范。 倒是袁应愁,头也不回,只是道:“姑娘休要怪罪,只是我这劣徒少见多怪,放入了红尘俗世罢了!” 那女子道:“怎么这二位公子竟是师徒?小女方才还想,这二人只怕是那结伴而行的北方贵公子。” 袁应愁这才回头道:“姑娘如何瞧出我等胜在北方?” 那女子笑道:“二位公子那身肃杀之气,可不是江南该有,如何不知便是北方之人?” 袁应愁哈哈笑道:“好一个肃杀之气!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躬身施礼道:“小女便是二位口中那韩香君,不知二位今晚可否要等我那画舫,听一曲瑶琴?” 袁应愁道:“我这人虽是放浪形骸,但有劣徒在此,也便不去那般地方。倒是我这劣徒不曾见过甚么市面,便让他随你去了吧。” 柳青阳一愣,袁应愁这般行事他如何想到?这师尊自那聚仙会上再做突破,便是愈发古怪。 韩香君轻笑道:“那倒可惜,只是公子有事,也便去罢。小女一直在那画舫抚琴,待改日公子闲暇,再来也可。” 袁应愁哈哈一笑道:“当是如此,此间还有些许变故,我便先是走了。我这劣徒不懂江南规矩,你便替了照看了便是。” 韩香君道:“诺。” 话毕,袁应愁便是翻身一跃,离了此地。只留下柳青阳摸不着头脑。 韩香君笑道:“小女先上了画舫,一个时辰,公子便可前来。” 柳青阳点点头,那韩香君也便离了去。 此时画舫之上,激战正酣,几名拜火教中人提刀与那大人侍从斗在一处。 那几人既然敢于前来,自然武功不若,不过一时三刻,便是斩了一众侍从。那大人当下便是跳了船来,向岸边游去。 那拜火教人也便跟了下来。只是这大人水性颇好,当先游了上来,那方向正是奔了柳青阳来。那拜火教几人甫一上岸,便是看到那大人躲在柳青阳身后。 柳青阳一阵苦笑,这一阵厮杀,怕是免不了了。 只是未免麻烦,柳青阳还是道了一句:“我与这人毫无瓜葛,诸位请自便。” 那拜火教众人自然不信,当下一人便道:“呸,贪生怕死的靖王走狗,今日先杀了你,再杀你主子。” 那人这般说来,柳青阳也是不多废话,当下便是踏了玄奇步法,身若一道流光,飚向那人。 手中再凝剑指,便是洞穿那人头颅。 其余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道:“贼子,好功夫!撤!” 旋即,那拜火教众人便是撤了回去。这些绿林草莽不似那说书之中全凭一腔热血,倒也能屈能伸。 只是柳青阳更为面色不善,本来便是与他无干,却不曾想,卷了进来。 当下,柳青阳便是面色阴沉,回头看了那大人。那大人看了柳青阳如此身手,哪里不知,此番怕是招惹了更难缠任务。 不待柳青阳走到面前,那大人便是躬身行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人乃圣上幼弟,爵封靖王。方才实是无可奈何,还望公子莫怪。” 柳青阳虽不嗜杀,却也心中恼怒,哪能就让这靖王如此了事,当下便是狠狠一拳打在那靖王腹部,靖王顿时躬成虾米,一阵呕吐。 柳青阳方才道:“这次方且饶了你,下次再拿公子当那挡箭牌,就连你一并杀了。” 这般话语倒是*裸威胁,只是那靖王却是不曾生气,起身拉住柳青阳衣袖道:“公子且慢。方才本王见你身手不凡,可曾有所去处?如若浪迹天涯,不如到了本王麾下,本王定视其为袍泽。” 柳青阳上下端详这人,这人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倒是有着一份煌煌大气。 当下柳青阳摇了摇头道:“我乃剑修之人,不入他人麾下。你且走罢。” 那靖王却转身拿出一块令牌道:“倒是本王鲁莽,不曾想过公子这般身份,此令牌当是本王道谢救命之恩,玄极境内,见此令牌,如本王亲临。” 话毕,这靖王也不纠缠,转身便是离去。 柳青阳把玩这块令牌,心中颇有好笑,怎么这凡尘之人都喜好令牌,那纳海戒中还有东莱侯令牌,这下又是得了一块靖王令牌,只是不知这两块令牌,若是在那东莱境内,哪块更是好用。 收了这令牌,柳青阳却是听得一声箭鸣,那箭矢便是射在柳青阳脚下三步之处。待柳青阳望去,却见一黑衣人矗立前方。 柳青阳面色一凝,向来这便是那拜火教强援罢! 这黑衣人道:“坏我拜火教大事,今日毕竟杀你!” 柳青阳倒是一笑,道:“何时明心境界强者,也参与这般凡尘俗事?” 是了,那黑衣人便是一明心境界修士,只是修士大多精于道法,这般使用飞箭流失的,却不常见。 柳青阳也不废话,便是提了天水重剑出来,这重剑甫一入手,那黑衣人便是眉头大皱。凭他眼力,亦是看不出这重剑何等分量,心中便是知晓,这人已把这剑练至化境,方能此般自如。 那黑衣人翻身跃起,手中拉满弓弦,三道道元箭矢便是应声而出。 柳青阳翻手重剑横扫,当下便是当了那流失。只是再一回头,却是见到那黑衣人接着翻身力道,已经到了千米之外,这等距离,刚刚脱了柳青阳奔袭极限,那重剑威能也难以尽发。 那人挽弓再射,流失如疾袭暴雨,千百成群,柳青阳重剑原地挥舞,端的是滴水不漏。这般比拼,便是看这二人耐力如何。 在那黑衣人想来,这青衫人不过渐悟境界,如何比得他气韵悠长?且那飞蝗流失又是借了强弓劲道,省了许多力气,此消彼长之下,那黑衣人便是认定,柳青阳必败。 却不曾想,这一攻一守,竟是斗了半个时辰。在柳青阳看来,这人威胁远不如当日那姬无双,只是这战斗能力占了些许便宜,方才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日后柳青阳升入明心,当可奔袭千米。那人也是暗自心境,那青衫人气力悠长,看似重剑挥舞,却未曾浪费半分劲道,如此方才斗得难解难分。 远处,人声忽地嘈杂,想来便是那官兵匆匆赶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便是收了强弓,翻身跃上墙头离了此地。 柳青阳也是叹息一声,看来,到当真需到那画舫,方才能图得情景。 旋即,柳青阳纵身跃上那江边画舫,再是脚步轻点,连过几艘,终是到了那韩香君那一艘。 只是此时,却也有些不合时宜。 无他,柳青阳翻入这处,却是那韩香君闺阁,且此时正值韩香君沐浴之际。 见到柳青阳翻身入了画舫,韩香君愣了片刻,方才道:“想不到公子偷香窃玉还是如此大胆。” 柳青阳面色尴尬,讪笑一下,便是推门而出。 韩香君笑道:“这公子倒是有趣,说不得也可逗他一逗。” 再说那柳青阳,自韩香君闺阁而出,几名婢女便是呆了,不知何时小姐闺房竟然有了男人。只是见了这人气宇非凡,只当是韩香君私会之人,当下只是叽叽喳喳,却不曾惊声尖叫。 其中一名婢女便是道:“平日里香君小姐斯斯文文,却不曾想,这背地里,也偷了这般公子。” 另一个婢女道:“在我看来,这公子倒也不烦,配得上咱家小姐。” 先前的婢女又是道:“只是可惜,咱家小姐遇了那般事情,否则,这公子倒是当真不错。” 柳青阳何等耳力,怎能听不到这般谈话,当下便是面色尴尬。自己不过为图一情景,不愿面对那官兵。却不曾想,倒成了偷香窃玉之人。 柳青阳心道:“当真亏了,那般翻身入了闺阁,不曾见到一二,却被这婢女瞧见。当真说不清,道不明。若是瞧了,也便罢了,真心烦闷!” 旋即柳青阳自己也是愣了一下,又是心道:“我那师尊功夫倒是极好,只是这性格古怪了些,同他日子长了,我竟也是有了此般龌蹉想法。日后定要谨慎,修教那人坏了我这般心性。” 章三·公子王侯,意气之争 且说柳青阳坐了那画舫之上,待到月上梢头,公子王侯酒罢正酣,韩香君便是莲步轻移,走将上来。 台下一阵叫好之声,只是那佳人方手触瑶琴,便是四下俱寂,唯琴声婉转,那伊人唱道:“我有一段情呀, 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瞻园里,堂阔宇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一曲唱罢,那公子王侯无不陶醉,便是柳青阳也是心中一声轻叹:“如斯人儿,当真撩拨心弦。” 韩香君见了台下诸位如此模样,便是半遮眼脸,轻声笑道:“诸位公子,奴家唱罢,可愿赏酒一杯?” 柳青阳心中正道这话何意,便是瞧见,那诸位公子俱是拿了金叶出来,放在茶台。想来,这便是讨要赏钱。似柳青阳这等剑修之人,自然不缺那钱财,也是放了一片叶子。 韩香君私下环顾,唯在柳青阳这边停留稍许,便是再道:“奴家这瑶琴,一夜便只抚一曲。若是还想听些琴瑟箫管,便来这奴家闺阁若何?” 话毕,韩香君便是入了内阁,不再露面。 倒是那茶水小厮走将上来道:“诸位公子,今夜香君姑娘这闺阁,唯接待一人?不知有何豪门掮客欲要入了?只是这姑娘唱罢,也当是劳累,诸位还需赏得一二胭脂钱。” 这话说出,便是那竞拍环节,柳青阳也倒好奇,之前那翠微居尚不见如此,想来这江南之地,十里画舫当真侠隐豪士聚集之地。 那台下一公子起身施了一礼,道:“我乃西商伯之子,今日欲为香君姑娘,出得金叶十枚,以作胭脂常用。” 这人话毕,便是坐下,旁边一人又起身施礼道:“我乃陈留侯嫡子,今日欲为香君姑娘,出得金叶五十,以作胭脂常用。” 如是反复,待那价码到了二百金叶,便是不再上涨。这般价格,若是那寻常人家,只怕一生足矣。但见那小厮眉头微皱,想来今日价格不甚理想。 当是时,忽听一人笑道:“金叶三百。” 这人话语一出,众人无不侧目,只因这说辞太过粗鲁,非得是那儒雅之人所为。 当下,便有公子心道:“这般人士,莫不是北方蛮夷?怎生这般粗鲁?不懂佳人如玉,须得爱惜。” 只是被这蛮夷之人抢了头筹,那一众公子却是心中不满,便有一人起身道:“小生不才,愿出金叶四百,以望香君姑娘做胭脂用。” 这话一出,一众公子王侯无不叫好。 那人又是叫道:“金叶五百!”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望向那边,之间那人大马金刀坐于椅上,一柄长矛放在手边,胸前纹了熊罴,好不煞人! 只是柳青阳却是发现,这人并非常人,乃是修士,这一身修为虽然不高,方才渐悟小成,却也远超一众公子。 见这人如此无礼,那一众公子也便顾不得礼节,当下边有人叫道:“金叶六百!” 那人声音再起,道:“金叶八百!” 一众公子方才声音减弱,这人不论如何粗鲁,只是这钱财却货真价实,金叶八百见那名媛一夜,纵然公侯之子,也心中不舍。 只是柳青阳倒是笑了笑道:“金叶两千!”这话一出,四周公子俱寂,那两千金叶,若是没那韩香君,这画舫也能买下十艘,这般钱财,当真令一众公子默然不语。 那人笑道:“你这小子还有些意思,今日便陪你乐上一乐。我便出了金叶三千。” 此言一出,便是那小厮也倒吸一口冷气,平日里,韩香君纵然贵为画舫之上第一人,却也不过二三百金叶,纵然是五百之数,也需半月,方才一人。 如今这三千金叶,那小厮做了这般行当数十年,也不曾听过。 柳青阳还欲再叫,却见靖王缓缓走来,道:“公子莫要再叫。本王便出五千金叶,替公子得了这香君姑娘一夜,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靖王乃是风流人物,一众公子俱是认得,听了靖王这般说辞,当下便是对柳青阳刮目相看。心道:“这人看似同我等一般,却不曾想,竟是这等凶人!” 那熊罴汉子也不再叫价,而是回了靖王身边。 柳青阳当下心中便是明了,那熊罴汉子并非当真叫价,只是激得柳青阳兴趣,那靖王再送一人情。 这般手段,倒是非常,只是柳青阳也是心知,五千金叶,不是寻常之数,若说这靖王报恩,那是假了,只怕其中还有一二招揽之意。只是靖王未曾明说,也不过用那五千金叶投石问路。 柳青阳自然不会理会,当下便是笑道:“既然靖王这般美意,那便笑纳。” 靖王却是面色难看,柳青阳这话显然道明,不会被他招揽,这五千金叶便是砸了水漂。 只是此事还未落定,那画舫之外,又进一人,那人道:“听闻香君小姐在此,今日便出金叶五千零一。” 众人无不变色,这只多一枚金叶,便是那等痴障人士也能晓得,便是冲了靖王而来。 柳青阳顺着声音望去,这人却同靖王些许相像。果然,那靖王眉头一皱,道:“三皇兄今日前来,便是羞辱小弟?” 三皇子笑道:“非也,非也!实乃皇兄听闻,这香君姑娘貌美无双,只是一直难以得见,今日有了机会,便前来同弟弟争上一争。” 话毕,三皇子又看向柳青阳,只是望了几眼不曾望出端倪,也便放弃。 靖王黑着脸叫道:“五千五百金叶。” 方才靖王已经言道,要为柳青阳夺得这一夜琴瑟,如今若是不叫,那便丢了颜面。 原本这靖王只是想通过这五千金叶博了柳青阳好感,却不曾想,反倒砸了自己脚。 再看那小厮,这般场景如何敢说话?只能不语。这二人莫说这般竞价,那身份如此,纵然强行进了去,小厮也不敢阻拦。 三皇子伸出一根手指,道:“五千五百零一。” 靖王咬咬牙,道:“八千!” 那三皇子一愣,果然不再争执,倒是微微一笑,道:“弟弟果真豪气,为这春宵一刻,便是豪掷八千金叶,只怕这今年用度,也便花销大半罢!” 靖王铁青着脸,哪里会理三皇子,当下便是命人留了金叶,拂袖而去。 三皇子倒是未走,而是落座柳青阳身畔,道:“听闻公子救了我那弟弟?” 柳青阳道:“那又如何?” 三皇子道:“皇室纷争,我且劝你,莫要卷入。当然,若是公子入我麾下,另当别论。” 柳青阳笑道:“公子向来不受威胁,莫说不曾卷入,便是卷入,尔等若何?” 三皇子面色阴沉,道:“若是卷入,只怕误了性命!皇室纷争,岂是常人可入?” 柳青阳道:“三皇子姑且作为,且看公子我如何应对!” 三皇子未讨了半点好处,也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画舫之上争斗方才停歇,只是那一众公子王侯,心中俱不是滋味。 无他,只因这一众人士,向来堪为焦点,但今日一事,全无半点颜面可言。 那靖王先是报恩,这且不说,那三皇子进来,却也不曾同众人招呼,唯独同柳青阳谈了几句,这般想来,那皇室二人,岂非视一众公子王侯如刍狗?任凭谁受了这般待遇,也难以兴起。 待得一众公子王侯离去,那小厮便是亦步亦趋到了柳青阳金钱,道:“公子,靖王那金叶,也便当是玩笑,这金叶您便拿了去。随便赏些碎银便可。” 柳青阳道:“靖王竟然出了那价码,你便拿了,与我无干!” 那小厮面露难色。这八千金叶纵然诱惑非凡,但这小厮也是知晓,需有命拿了才是。 柳青阳也是看出这般情况,便是道:“来了此间之人,俱是言而有信之人,你且拿了,无人敢找你麻烦。” 那小厮慌忙道谢,引了柳青阳入了那内阁。 韩香君一见柳青阳便是叹了口气,道:“前厅那事,我也知了。” 柳青阳笑而不语。 见柳青阳不想继续议论此时,韩香君便是整理妆容,含笑道:“公子想听甚么曲目?” 柳青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哪有心情听了曲目。家师忽然离去,我又卷入这一桩事件,哪能开心?就是不知,这是家师本意,还是凑巧为之!” 韩香君笑道:“莫要想了如此多,小女虽是不才,亦是听过人曰,若是天命不可违,便是笑对。” 柳青阳勉强提起笑意,旋即道:“说罢,你引我前来,是何意图。” 韩香君凝望柳青阳片刻,取出一柄宝剑。那剑上镌刻火焰纷纷,又有珍珠宝玉镶嵌,并非凡物。 韩香君道:“香君乃是那拜火教前任圣女,如今寻了公子,便是想要公子,为我夺回那拜火教主之位。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章四·拜火圣女,初入蛮荒 江南之地,除却那锦官城等诸多繁华,便是一望无尽十万大山。此间山川大多人迹罕至,精怪山鬼之流便是在此栖息。 除却这般凡人难见事物,便是毒虫巫蛊万千,那拜火教中,最是信奉巫蛊之术,柳青阳此番先来,亦不过是身中蛊毒,不得不随韩香君到访。 那蛊毒也并非甚么厉害之物,只是乃为韩香君本命精元炼制,如若强行破了去,那韩香君也便化为红颜白骨。 柳青阳看着韩香君,皱眉道:“你怎知我一定会随你前来?如若我强行破了那蛊虫,你岂不枉送性命?” 韩香君笑道:“公子尽说这些违心话。你那眼中毫无杀气,见了我这等女子更是风韵流转,定是怜惜我这等女子之人,如何能伤我性命?” 柳青阳又道:“下蛊之时,家师尚在,你确如何不对他下手?” 韩香君看了看看柳青阳,叹道:“你那师尊,我倒是有意一并下蛊,却不曾想,他那身杀气便是我这本命蛊,也是怕了,不肯入体。不过你那师尊倒是有趣,知了我下蛊,却也不说破,还命你前来,只怕故意为之。” 韩香君说得,柳青阳倒是知晓,袁应愁何等人也,如何能看不出那下蛊手段? 只是这不说,想来一是袁应愁知晓,这蛊虫无害,只是情感要挟。 二来便是给柳青阳些许历练机会,这普天之下,并非哪里都有纷争,如今能卷入一处,凭着袁应愁那脱跳性格,也便认为不错。 倒是柳青阳心中郁闷,这师傅虽是不世高人,却当真性格古怪。 柳青阳望着这穷山恶水道:“不若讲讲你们拜火教罢,我也便知道知道,其中何等险恶。” 韩香君道:“普遍之下奇人异士,公子认为,都能凭修真术法斗败吗?” 柳青阳疑惑的看着韩香君,不知如何回答。那韩香君却是摇了摇头道:“公子虽是修道之人,奈何所经世事甚少,太过单纯。全如一张白纸,纵然这脾气秉性,只怕也有三分是效仿尊师罢!” 柳青阳听了这般言语,心中多少赞同。 自那日莽原之上,柳青阳为袁应愁所救,已是七载光景。 这七年之间,柳青阳除却那东莱一役,便是不曾接触更多人物,那素清、方天晴,如若柳青阳再过成熟些许,只怕便是不会留了缘分。 至于这脾气秉性,柳青阳多半效仿那袁应愁,便是玄波天机图内,也是学到袁应愁那般以杀止杀,至于是否当真内心如此,柳青阳也是不知。 起初,柳青阳倒是未曾多想,只是当下被这韩香君提起,却是内心多有异样。 韩香君道:“我虽见公子时间尚短,但这十里画舫何等人物不曾见过。公子眉宇之间全是苍白,哪里像了二十多岁少年?只怕公子年少便是深山修行,全不曾食了人间烟火,方才如此。我看你那师尊留你在此,只怕便是想让你在这红尘之地多些磨炼。那脾气秉性,一人一样,尊师所觉好恶,与你无干。只怕公子还需要悟了自己的道,方能有所成就。” 其实这韩香君虽非修道之人,却是点破了这道心修行。 柳青阳也是明悟,何为那明心境界。 修道之人,那登途,渐悟便是慢慢将人洗去铅华,超凡俗世,宁心静气地修行,打下根基。只是那一众修真之人,过了那渐悟,便是不曾突破。 无他,全因这明心境界,要明了自己的心,悟了自己的道,甚么师长风骨,便是阻碍。有了那道,也方能在这修真途中徐徐前行。柳青阳迟迟难以入了明心,便是凡尘所见甚少,还不曾有了自己的道。 韩香君不亏那画舫名媛,此言点到则止,不再过分纠缠。当下又是同那柳青阳说了这南疆境况。 南疆不同江南,那江南更多烟花柳巷之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这南疆,遍布村寨,古老风俗特异,且这十万大山,山山相连,路路相同,更有山野异兽,毒蛾飞虫,便是那蛇蝎当不下千种,若是寻常人贸然进了,只怕非是喂了蛇蝎,便是迷失山谷。 况乎,千百年来,南疆一隅便是天下不多的几处人间绝境。 至于那拜火教,倒是同这天下修真派别有所不同,这其中虽有修士,却不同于普通修士。 其本身尽是巫蛊高手,一手术法端的是妖异,那蛊虫之物便是一般修士也难以应对。 拜火教中,分教主、左右护法,一十二大巫,一百零八执事,教众万千。 那执事以上,尽是修士,若是巫术对敌那执事也便同渐悟修者不相上下,至于那大巫,则有明心圆满境界,左右护法尽是入魂强者,至于教主却不曾知晓。 只是拜火教中不修长生,不过数十载便是更新换代。 至于蛊虫,乃是这南*有。 蛊虫威能不同道法,端的是奇异,有些若这韩香君本命蛊那般,代表心意,愿将自己俯首。 有些,则害人突发恶疾,全身溃烂而死。有些,则洞穿五内,顷刻要人性命。便是修士也当防不胜防。 那巫术之流更是诡异,若是威能,却是不显,大多诅咒之流,中者,或是时运下降,或是伤势加重,或是突然暴毙,或是恶疾缠身。 种种奇特,便让这南疆拜火教,自成一脉,千百年来兴盛不衰。 只是拜火教中也同凡世,教内派系之争激烈。 其中一脉换做归祖派,这一派便是主张那南疆自治,不外图其他天地,固守圣山禁地,怡然自得。韩香君便是这一派别,上任拜火教主,韩香君养父兀恕骨则是派系领袖。 另一派则唤做苍鹰派,这一排便是主张突破南疆,杀入中原,逼了帝皇承认拜火教为国教。那日见得刺客,便是这一派中人。此刻那拜火教中教主也是这派领袖。 大抵了解这般情况,二人便是已到了一处村寨。 这处村寨看似不大,但那之中,却是特色十足。柳青阳分明见到,这班南疆寨民俱是*上身,唯有女子胸前稍稍裹了一抹白布。 再是细看,那寨民身上都是纹了一条蟒蛇,这蟒蛇背生双翼,空中遍布利齿,这般凶物柳青阳莫说见过,便是听也不曾听过。见了柳青阳二人进来,那一众寨民倒是热情,只是口中语言含混不清,柳青阳也难以听清。 韩香君道:“这些寨民说,欢迎远方来客,如果不急赶路,便是留下吃了饭食再走。” 柳青阳笑道:“这南疆寨民都是这般好客?” 韩香君笑道:“倒也不是,只是这个寨子乃是信奉归祖派,想来温和。你莫要看那纹身凶恶,其实那物便是螣蛇,在这南疆,螣蛇便是吉利象征。这寨子人认螣蛇为图腾,所以刺在身上,求螣蛇保佑。” 柳青阳听了这般话,也倒是笑了笑,便让韩香君告诉寨民,愿意留下一同吃了饭食。 见了外人到来,寨子热闹非凡,那祭祀命人杀了鸡鸭,以作款待。 柳青阳也对这村寨好奇,便是要拿了金叶出来感谢。只是韩香君却道,这南疆村寨不比江南,若是接受款待,便代表愿意与之成为朋友,如若拿了金叶出来,那这寨民便会不高兴,以为这是羞辱。 柳青阳也不再坚持,不过却也拿了几坛那锦官城中买来的好酒。 南疆村寨,莫说男女老幼俱是好饮,这般礼物,倒是让寨民更加热情。 酒过三巡,菜罢五味,柳青阳心中畅快,便是提了那天水重剑,欲要舞剑。 韩香君也是颇感兴趣,那十里画舫,向来是这韩香君卖唱,却不曾见过哪位公子为她舞剑。况且柳青阳乃是剑修,这剑舞起来,想来便是极美。 只是众人却会错了意,柳青阳虽是剑修,但这玄阳剑法讲究以力破巧,当真舞起来,却是平平无奇。 那南疆寨民也是直爽,当下便道:“你这剑法并不如何,反反复复不过那几招。” 柳青阳哈哈大笑,道:“这倒也是,我这剑法,乃是杀人剑法,但见威能,却不曾好看!” 寨民也是哈哈大笑,宾主尽是欢乐。 韩香君倒是感慨,这南疆一隅,倒是当真适合柳青阳,他这般白纸心性,最是适合这与世无争之地。 柳青阳举起一碗烈酒,还未干下,便是听了寨外几人呼喝之声。 柳青阳皱着眉头看向韩香君。韩香君叹了口气道:“临近部落正着这村寨,恐怕是要打仗了。” 柳青阳道:“打仗?” 韩香君道:“对。南疆除却那拜火教,还有两尊大神,一位便是巫咸大神,另一位便是重楼大神。这两位大神各自代表不同信仰,因此部落之间市场征战,也是南疆特色。方才那外面来人,便是正着这巫咸大神子民,前去对抗重楼大神部落。” 那村寨祭祀对着柳青阳说了几句,便是回了祭祀大厅,其余寨民也一同去了其中。 韩香君翻译道:“那祭祀让你速速离开,部落之间征战,历来死伤无数,不要卷入其中,否则会有危险。” 柳青阳也便叹了口气,同韩香君离开。 不是柳青阳不管这寨民死活,实是这等境况既是常态,管也无用! 章五·尸横遍野,列王纷争 一路行来踏过,这南疆深入百余里便是见到那部落之争,在这山野之间,骸骨遍地,人头累累,都化作那毒蛾飞虫养料,这般景象,端的是蛮荒气息浓重。 柳青阳微微皱眉,自他入世以来,却是不曾见过这般景象,便是那玄波天机图中,最是血腥也不过那人头塔。倒是韩香君司空见惯,全然不以为意。 柳青阳忽地想起那祭祀神情,只怕这战争背后,唯有始作俑者方才笑意浓重,当真便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又行数日,路边景色不尽相同,柳青阳心中烦闷更重,这等人间地狱景象,只怕如何也难以让人愉悦。 只是向前走了数里,柳青阳便是皱起眉头,那前方便是有一缕气息出现,只是这气息却不似那寻常修者,倒有一半,如那金石一般。 柳青阳心中好奇,也便让韩香君停在一处,孤身前往那处地方。只是到了却发现,那气息竟是假人。不过只觉却是告诉柳青阳,这假人也是极端危险。 果真,那假人缓缓而动,口中发出吱吱呀呀声音,但柳青阳却听得清楚,这话语便是那玄极大陆通语。 假人道:“凡间修士,入这南疆,便是死期。” 柳青阳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那假人又道:“可曾听闻,巫咸大神?” 柳青阳心中一惊,道:“却是听过,在下无意冒犯,这便离去。” 那假人发出笑声,道:“南疆一隅,岂是说来就来,说走便走?纳命来!” 话毕,那假人双臂掉落,便是化为两柄利刃,凌空飞舞而来。 柳青阳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下便是抽出天水重剑,仗着重剑更长,一记拍击便是将那假人抽了出去。 却不曾想,那假人非金非铁,坚硬异常,这一下拍击,不过是留了一道凹陷。 这假人自然不会疼痛,当下又是飞舞而来,柳青阳改拍为刺,却不曾想,那假人飞舞之中,竟然是万千毒针喷射而出。柳青阳翻身一跃,只能放弃攻击,躲将过去。 那飞针一如树干,合抱大树拦腰截断,再看那切口,已是化为黄汤,这般毒性,这般劲力,纵然是那明心境界修士也不过如此。 柳青阳更是慎重,当下便是盘旋而伺,只要这假人露出破绽,便是雷霆一击。 却不曾想,那假人又是一阵吱吱呀呀,那躯干之中竟又伸出两个头颅,其中一个头领额间写道:“蛊!”另一头颅额间写道:“毒!”想来这便是那头颅功用。 那毒头张口便是一道紫烟疾射柳青阳,柳青阳翻身一跃,却不曾想,那紫烟速度极快,竟是擦了柳青阳衣角,那衣角当即化为滴滴紫色液体,柳青阳慌忙斩了衣衫下摆。 这一瞬功夫,那蛊头又是张口,万千飞蚁盘旋而出。 柳青阳运转玄功,双目一凝,却是见到,那飞蚁一双大颚如金如铁,只怕若是被那飞蚁群围了,便是尸骨无存。 当下柳青阳便是自那纳海戒中抛出两壶烈酒,又是射了两道剑气,那烈酒喷洒飞蚁一身。柳青阳又是扔了两颗雷火弹,当下那飞蚁群便是熊熊燃烧。 放了那紫烟、飞蚁,毒头、蛊头便是笔直射向柳青阳。 方才见了那紫烟、飞蚁厉害,柳青阳如何敢让这物近身,当下便是挥剑拍击,却不曾想,这一拍击,那两颗头颅便是应声爆炸,威力之大,那天水重剑尚且脱手,若是一般凡兵,只怕不光兵刃,便是兵主也一并炸成灰烬。 这等爆炸,柳青阳亦是受了些许伤,仅是那虎口,便鲜血淋漓。那假人凝立正中,发出难听笑声。 自离了那西凉古国,柳青阳何曾吃过如此大亏?当下便是心中怒火,手中剑元运转,唤来那天水重剑。 再一发劲,气势节节攀升,那假人倒是无知无觉,只是那般笑着。待玄功劲至顶峰,柳青阳跃然而起,若是有那当日东莱一役之人在此当是认出,这招式便是那——西极霸皇斩! 只是一年磨炼,柳青阳功夫再上层楼,这等绝学不可同日而语,一击斩出,那剑气汇于一点,甫一接触那假人,便自假人身中爆射而出八道剑劲,直将那假人大卸八块。 只是一剑斩了这假人,柳青阳却是呆了,原来这假人已经再无招式,纵然不再动手,除却也难听笑声,这假人也难以再有半分攻势! 柳青阳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涉世未深,竟叫这假人骗了。只怕若想突破明心境界,还需诸多苦修方可。” 不过这一剑也并非全无收获,那假人之中,竟有一真人,只是没了四肢,周身画满符咒。不过那西极霸皇斩何等强劲,这人也是四分五裂,身上符咒难以辨认。 听了这边声响停歇,韩香君也是赶来,只是见了那假人,韩香君却是大惊失色道:“赤峰!它怎会在此?” 柳青阳皱眉道:“甚么赤峰?” 韩香君想了一下,道:“这巫咸大神最是擅长那巫蛊之术,传闻大神曾练就三名傀儡,这三名傀儡集蛊术、毒术大成,更是用大神三个儿子身躯练成。其中之一便是这赤峰!斩了这赤峰,也就等同杀了巫咸大神儿子,这下,便是同那巫咸大神结了死仇。” 柳青阳一愣,道:“这巫咸大神竟然是人?不是那传说图腾?” 韩香君一叹道:“这也怪我,应该早早说与你听。这南疆之中,图腾万千,但是那神灵,却都是南疆领袖。传闻这巫咸大神,一手巫术夺天地造化,能夺了人躯壳,万古长存。因此,巫咸大神到底何等面目,却是不曾有人知晓。而这信奉巫咸大神的部落,便是苦修巫术、蛊毒之人,这些人便是认为,那巫术、蛊毒能让人脱离苦痛。巫蛊毒术都是自那巫咸大神而来。” 韩香君思虑片刻又道:“至于那重楼大神,则是不然。这南疆一隅,精怪妖邪甚多,更多奇珍异兽,那重楼大神便是擅长御兽之道。传闻重楼大神曾得一颗妖龙心脏,便将自己心脏换了下来,以此得了数万年寿命,更是勇武非凡。是故,这重楼大神追随者,大多将那野兽躯体移植身上而来,以此获得力量。这等做法血腥异常,况且暴毙而死者不在少数。只是南疆向来不缺人口,这般办法也能最快获得力量,那重楼大神信徒便有了同巫咸大神信徒对抗之力。在这南疆,若是见了满身符语之人,那便是巫咸大神信徒,若是见了野兽肢体者,那便是重楼大神信徒。” 柳青阳心中多少有了衡量,这巫咸大神和那重楼大神应该尚且可抗范围,原因无他,便是这二人虽然强大,寿命悠长,却也终究有着弱点。那巫咸大神弱点便是肉身渺小,而重楼大神弱点便是不会术法。 依柳青阳想来,如若遇了那这二位大神,纵然打不过,总还是有办法逃跑。当然,具体如何,还要遇到方能知晓。只是柳青阳也心知,还是不要遇到的好,否则便是自找苦吃。 韩香君道:“我们当下不能再走大陆,否则祸患无穷。” 柳青阳皱眉道:“为何?”韩香君叹了口气道:“你并非这南疆之人,自然不曾懂了巫蛊之术。我虽是凡人,却也看得出来,那赤峰之中有着巫蛊之术,你一剑斩了那赤峰,已经中蛊,身上便是散发那赤峰诅咒,如若被那巫咸大神信徒看了,必然要找麻烦。” 柳青阳眉头微皱,他确是不知何时中蛊,这南疆秘术果真神异非常。当下,柳青阳便同那韩香君走了小路。 不多时,那赤峰身陨之地便是出了两位黑袍人。 其中一名赤发人道:“赤峰已然魂归大神怀抱。” 另一白发人道:“能否看出行凶者何人?” 赤发人手中捏动法决,便是瞧见,那四分五裂尸体重新聚拢,身上符咒闪现幽幽紫色光辉。 赤发人便道:“那人怕不是南疆之人,竟中了追魂蛊。只要循着追魂蛊找去便可。” 白发人微微点头。 赤峰虽是傀儡,却身份重要,如此被人斩了,自然要去追查。且在他二人想来,两名大巫在这南疆境内,除却那一等一高手,还未有杀不掉之人。 赤发人自袖中取出一枚竹筒,竹筒之中是一六角飞虫,飞虫甫一出现,便是钻入赤峰尸块,片刻又是飞出。 若是此时细看,便是看到,那六角飞虫眼中便是一道淡紫飞烟,飞虫鸣叫一声,便是追着那飞烟而去。 这六角飞虫乃是南疆异宝,名唤噬魂虫,但凡中了追魂蛊之人纵然相隔千里,也能吸引噬魂虫追去。 两位黑袍人嘴角略带笑意,纵身跟上噬魂虫。那柳青阳不是南疆之人,自然不懂如何除却蛊毒,有这噬魂虫追踪而去,总是能找到柳青阳所在。 再说柳青阳,那赤阳剑诀修炼下来,便是走了大道行简,大节无亏之路。这般气魄除却对敌之中勇猛无匹,还赋予了柳青阳一项能力,便是直觉。 那黑袍人方才追来,柳青阳便是一阵心慌,当下便是知晓,只怕强敌环伺,还需速速撤离。 章六·巫蛊毒术,南疆大巫 两名黑袍人走后,赤峰身陨那地点又是出现一人,这人一脸憨厚,但那一身虬结肌肉却是异于常人,这等肌肉光是瞧见便是知晓其拥有何等爆发力。 那人看了看地上的赤峰尸体,皱眉想了想,便是趴在了地上,用力嗅了嗅味道。旋即,这人目光一凝,四足发力,向着那黑袍人离去方向追逐而去。 这人一动,身后又是几匹野狼窜出,也一并跟了上去。这等景象若是在其他地方,当真难以见到。 再说柳青阳,自那日心中惶惶不安以来,已是向南奔跑三日。至于韩香君已经丢在了一处村寨,柳青阳虽是剑修却也有着一定寻人办法,二人约定一月后再是见面,若是柳青阳依旧不曾出现,只怕便是身陨。 韩香君叹了口气,她本意仅是引了柳青阳杀了几名拜火教执事,稍稍立威,至于其他手段,自然有着兀恕骨故旧处理,而柳青阳便是韩香君实力证明。却不曾想,才入南疆便是卷入了这大神斗争之中,还杀了赤峰。 又是两日,柳青阳忽地心悸更甚,终于察觉,自己已是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柳青阳抬头观瞧,便是找到问题所在,不知何时,那柳青阳身畔已经布满飞虫,这飞虫小若尘埃,若不是运转玄功,也是难以看见。 且这南疆之内,飞虫毒蚁遍布哪会有人时刻关注这等小事。只是这飞虫之中散发氤氲紫色气息,柳青阳方才留意。只怕这便是来者那追踪手段。这飞虫已经如此密集,只怕那人也便是不远。 柳青阳仗剑而立,不再继续向前,静等来人。约么半刻,那两位黑袍人果真现身,只是一路追来,那巫术大能本就体力不佳,当前更是气息微弱。 只是柳青阳也不抢攻,南疆巫术诡异无比,谁可知道这二位到底有没有那反击余力。 若是鲁莽行事,中了圈套,只怕再难脱身,当下不如以静制动,待那二人动手,再是见招拆招罢! 那二人则是上下打量柳青阳,心中多少有些不解,这人不是南疆之人,为何偏偏要杀那赤峰? 赤发人道:“我乃巫咸大神座下大巫,赤月。我且问你,那赤峰可是你所杀?” 柳青阳也是不屑狡辩,便是道:“不错,那赤峰便是我所杀。” 白发人目光一凝道:“我乃巫咸大神座下大巫,白阳。杀人偿命,可有异议?” 柳青阳道:“自是未有异议,只是我命由我,二位若要取了我性命,那边动手罢!” 赤月叹了口气道:“我等二人也不欲杀人,只是那赤峰身份特殊,不得不如此。得罪了!” 赤月翻手掐了一道法决,那万千蛊虫缓缓凝聚一处,便是化为一名黑甲武士。 这黑甲武士双目通红,煞气森森。 再看那白阳,手中也是凝了一道法决,一只天牛自他袖中飞出,端得是落在黑甲武士头颅,黑甲武士一声悲鸣,竟是背生双翼,手中幻化出两柄黑炎长刀。 赤月、白阳素来一同行进,便是因为这一式荒古黑炎式神。 这二人合击便是在那大巫序列中,也靠的上前。 荒古黑炎式神背后双翼一振便是疾飞而来,手中黑炎长刀凌空斩来。 柳青阳重剑一挑,便是同那黑炎长刀碰撞一处,荒古黑炎式神却似力有不逮,倒飞出去,但却也未见损伤。只是柳青阳眉头愈加凝重。 这黑炎长刀一刀劈来虽是被反击而回,却是不曾想,那黑炎竟是附着天水重剑之上,那重剑何等材质,却仍被烧得吱呀作响。 数息之后,那黑炎方才熄灭。这等威力,若是直接沾身,只怕顷刻便能将人烧成虚无。 柳青阳不再等待,足下发力,倒拖重剑冲向荒古黑炎式神。那荒古黑炎式神猛地凌空跃起,双翼一展,翱翔天际。 柳青阳翻手便是掷出两枚剑元丹。那荒古黑炎式神刚展双翼,如何能灵桥移动?当下便是便那剑元丹中剑气斩中,胸口现出两团空洞。 这剑元丹自然不是袁应愁那剑气,自东莱一役,袁应愁便是不曾再给过柳青阳剑气,其本意便是要柳青阳依仗自己实力闯荡。 一击得手,柳青阳却是眉头微皱,还不曾到入魂境界,便是难以升空,那荒古黑炎式神此时上了天际,楼青阳缺乏对敌手段。 再看那荒古黑炎式神,胸口纵然空洞,却是张嘴一吸,方圆百米飞虫尽是入了那式神口中,旋即,胸口空洞也便补上。 想来便是这荒古黑炎式神乃是蛊虫聚集而成,除非四分五裂,否则便会复原。且那黑炎长刀也是火系兵刃,只怕火焰攻击也是难以奏效。 忽地,柳青阳想到,这荒古黑炎式神虽是难以对抗,但那赤月、白阳二人本体却在地面,想来这二人也不会那等舞空术。 当下柳青阳便是奔向那二人。但那赤月却是嘴角一咧,当即法诀再起,漫天蚕丝喷涌而出,顷刻间便是将这二人包裹其中,化为一个大茧。 柳青阳一剑斩到茧上,却是仿若击中海水,那柔软之力将这剑锋化解无形。这般术法配合那荒古黑炎式神,当真强绝,柳青阳亦是陷入危机。 那赤月叹了一声道:“你这修士,修行不易。我也不欲杀你,你便吃了那式神一刀,重伤逃了,我也当你逃得掉了。” 柳青阳笑道:“多谢大巫美意,只是公子我专修剑道,怎可不战而逃?若是今日逃了,只怕便无寸进。” 白阳怒道:“你这修士,当真不识好歹!那便纳命来吧!” 话毕,白阳掐了法决,又是一道移魂之术。再看那荒古黑炎式神,双眼宏观渐渐潇洒,竟是露出人性光芒。 片刻,那荒古黑炎式神开口道:“先前这式神不曾完全,没有神志。如今由我掌控,看你如何抵挡!” 话毕,那荒古黑炎式神凌空而下,手中黑炎长刀上下翻飞,果真不似先前那般僵硬。 柳青阳提起重剑便是杀将过来,一招一式不外乎那劈、砍、刺、挑等,只是在平常招式多年苦练,已臻于化境,此番用了出来,也倒挡了那黑炎长刀。 这般动作也让那白阳心中大惊,他虽修了些许武道能力,却也是为这式神,如今看来,纵然想要斩杀柳青阳,只怕也要付出些许代价。 正愣神之间,柳青阳凌空跃起,暴喝道:“西极霸皇斩!” 白阳未曾听过这招式大名,但看那气势便是知晓,这招式定然惊天动地。 当下便是提起双刀运转刀法,同样 怒喝道:“冥炎之礼赞” 那黑炎长刀当下便是合二为一,化为一柄巨刃拦腰斩下。 这一招式虽是威力无匹,却怎可同那西极皇尊绝学比拟? 二者一触,便是爆发无穷光焰,数息之间,白阳倒飞而出,那荒古黑炎式神躯体便是被毁了小半。 茧中,赤月翻手一道法决,那荒古黑炎式神大嘴一张,此次便是方圆千米飞虫毒物尽皆被吸入口中。那式神原本气息萎靡,经这毒虫补充,刹那间便是再度膨胀,乃至气息比那出生更甚! 柳青阳一刀纵然斗败那冥炎之礼赞,却仍旧无功而返。赤月自那茧中道:“你这招式倒是威猛,只是南疆之内,这式神所需养料无穷无尽,你那绝学又能斩出几次?还是快快逃了罢!” 柳青阳叹息一声,这两位大巫之能,果真不是他能斗得过,只是被这荒古黑炎式神斩了一刀再行逃离,日后定然留下隐疾,乃至根基尽毁,这等代价却不是柳青阳所能接受。 柳青阳也不废话,便是再度拔高气势,手中天水重剑一横,做了接战准备。白阳嗤笑一声,便是驱动式神本性而来,手中黑炎长刀掀起阵阵劲风。 只听得“当”一声,重剑长刀又是斩在一处,荒古黑炎式神再度飞出,却仍旧丝毫未损。倒是柳青阳气息被阻,难以再行提升。 柳青阳双目紧闭,那一丝神异感觉信手拈来,手中重剑向前突刺。这一式,便是那强绝一剑。 白阳冷笑一声,舞动双刀再度杀来。 只是那强绝一剑方要刺中,荒古黑炎式神便是凝立当场,不再动弹。 这强绝一剑堪堪刺入式神躯壳,式神便是化作漫天飞虫,不再复原。 柳青阳不由一呆,这其中只怕必有古怪。再是回头望去,却是看到一番怪异景象。 赤月、白阳二人躯体所在那大茧,此时已被两只披甲鼠首异兽片片撕开,一个大汉双手扼住赤月、白阳喉咙。 这两位大巫果真如那柳青阳所想,身体极度脆弱,便是要害所在。 只是若是平常,这大汉自有式神阻挡,如何能逼近大茧。可此时却让这大汉渔翁得利。 赤月苦笑一声道:“莪术,想不到我等二人竟是被你这人捉了。” 那唤做莪术的大汉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曾想了,能如此轻易捉了你二人。倒是这修士,帮了我大忙。” 柳青阳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莪术道:“我乃重楼大神坐下御兽使。地位形同这大巫。说到底,我倒是要谢过你这修士,省却了我不少麻烦。” 柳青阳眉头一皱,便是有听到那莪术说道:“今日我杀了这二人,那其余大巫只怕仅能追查到这二人追你而来。我便也没了后患,哈哈哈哈!” 这莪术心地端得是歹毒。 章七·百兽崩腾,一力十惠 那赤月被这莪术提在手中,一身巫术都被封禁,却是苦笑着对柳青阳道:“你这修士,我等本不想杀你,却不曾想,你要落得一身怀疑。当初何必不跑?当真害人害己!” 柳青阳叹了口气,便是道:“你我本就无仇,本就是赤峰先欲杀我,我方才动手,却不曾想,你我这般下场。只是我向来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这莪术便让我斩了罢!” 柳青阳话毕,便是扔了两枚复元丹到口中,身上剑元徐徐回复。 莪术翻手便是拧下白阳头颅,又是随手将赤月扔在一旁,旋即哈哈笑道:“白阳一死,也不怕你那合击之术,待我先杀了这修士,再来问你诸多隐秘。” 赤月看着白阳头颅,目眦欲裂,白阳乃是赤月同门师弟,数十年来,二人形同一人,如今白阳身陨,怎能不心痛欲死? 至于为何白阳身陨,赤月倒是心中有数,那白阳性格刚烈,勇猛有余,心智欠缺,巫咸大神身边秘闻,自然不若赤月知晓得多,这才丢了性命。 柳青阳上下观望这莪术,这人肌肉虬结,想来便是走了武修路线,况且韩香君先前言道,重楼大神座下,信奉驭兽之术,只怕这莪术便是打算人兽合击。 就是不知,这莪术到底召唤了甚么异兽。 不待柳青阳想完,莪术便是拍了拍手,四周丛林豺狼虎豹尽是涌出,不下数百之数。 柳青阳目光一凝,便是翻手唤了碧眼白鹿出来。白鹿现身便是一声嘶鸣,这王者之声,倒是让那数百野兽踟躇不前。 无他,这碧眼白鹿乃是蹄类之长,纵然那豺狼虎豹种类不同,却也怕了这灵兽。 莪术目光一凝,道:“想不到你却是有这灵兽!” 柳青阳冷哼一声:“似你这般恶毒之人,想不到之处多了。” 话毕,柳青阳提剑直袭莪术。 莪术哈哈一笑,换了臂铠对攻上来。 甫一接触,柳青阳便是发觉,这莪术一身蛮力端的是大,纵然有着天水重剑那等分量加持,却也不过同这莪术平分秋色。 那莪术更是心惊,他一身勇力何等强悍自然心知,如今却未占了先机。 柳青阳挥剑再斩,一连十数招都是同那莪术拼了旗鼓相当。 其实单论招式,那莪术倒是不若柳青阳,但莪术一双臂铠招式更简,方能抵挡。 一入南疆接连吃了大亏,柳青阳心中愤懑不已,便是趁那莪术全神都在剑上,便是飞起一脚踢在那莪术肩上。 莪术触不及防,便是被踢将向后滚去。只是这一脚虽然得手,但那莪术一身皮肉更是坚实,也未受多少伤。 再看那百兽争斗,经那白鹿一声嘶鸣,豺狼虎豹俱是心境,只是那恶虎如何凶悍?怎么就此罢休,当下便是直扑白鹿。 白鹿鼻孔喷出青烟,一个翻身,便是蹄子蹬在恶虎下颚。若是寻常虎豹,这一蹄怕是直能将脑袋踢碎了去。但这恶虎乃是莪术精心饲养,虽是不若灵兽,却也凶悍无比,只是被蹬了出去,碎了几颗牙齿罢了。 看了这等情景,几匹豺狗也是不敢上前,便是团团围住碧眼白鹿。 白鹿乃是蹄类之长,如何受过这等挑衅,当下四蹄奋力,向前冲去。七八匹饿狼一头跃起,扑击白鹿,白鹿却是鹿角一扬,闪过真真青光,便若利刃般撕裂那饿狼肚皮。 其中两头径直摔了出去,眼看不活。 趁着这等机会,十几匹豺狗便是四下围攻,两头豹子汇通恶虎一同正面杀将下来。白鹿鹿角连甩,将那豹子、恶虎刺的满身伤痕。 只是白鹿纵然勇猛,奈何野兽数量众多。还是被那几匹豺狗咬了脊背,鲜血淋漓。 正待那碧眼白鹿再以甩头,鹿角洞穿一匹孤狼,两头豺狗便是自白鹿背后攻来,那目标直指白鹿尻尾,这等阴险招式,便是那豺狗绝学。 若是被掏了进去,只怕连带肚肠都被搅碎,那白鹿自然不活。却不曾想,白鹿似早有准备,后蹄一抬,便是将那两头豺狗头颅踢碎,*、血液洒将一地。 这般征战,那百兽倒是当真胆寒,便是恶虎,也不敢再度逼来。一众豺狗,更是围绕白鹿,呜呜咽咽。 此时柳青阳同那莪术激战正酣,二人同是那刚猛之道,便是索性对轰起来,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只是天水重剑毕竟神兵利器,莪术身上多少添了些许伤痕,只是伤势不重,全是皮肉割破而已。 倒是柳青阳腹部一个拳印看似不重,实则伤了內府。 二人再度鼓足气势,狠狠对拼一记,柳青阳向后猛退数步,莪术则是倒飞而出。并非柳青阳实力如此,倒是天水重剑重量占了优势,稳住了身形。 莪术倒飞数十米,方才落在地面,刚一起身便是道:“好修士,痛快!我莪术经重楼大神施术,换了魔熊心脏,却也不过同你伯仲之间。只是对战许久,迟则生变。也教你见识我这蛮荒异术!” 话毕,莪术便是体型迎风暴涨,直到了五米开外,方才停歇。那一身肌肤覆盖厚厚毛发,当真变了人熊。 柳青阳抬手一剑刺来,便是发现,这莪术变了人熊,气力大了何止一倍,纵然提着天水重剑,柳青阳亦是被一掌拍飞。 莪术人熊大步疾跑,便是追赶上来,再是一脚,狠狠蹬飞柳青阳。 这连续击打,纵然柳青阳那般肉体,也是口吐鲜血。见那莪术人熊还欲追击,柳青阳便是翻身上了树干,莪术人熊一掌轰来,那两人合抱大树应声而倒,这等声势当真骇人。 一旁赤月也是暗自苦笑,这莪术同他争斗数十年,这狂暴术法也不是初次使用,每每这时,若不是那荒古黑炎式神形态特意,正好克制这等刚猛之道,只怕早便败了下来。 如今这柳青阳亦是走了刚猛之道,刚劲有余,而变化不足,只怕难以对敌这莪术。不过赤月也并不气馁,那莪术并不曾想会争斗如此之久,随手下的封印,也不过能维持一时三刻,待赤月恢复过来,说不得便能会同柳青阳斩杀这莪术为白阳报仇。只盼柳青阳能再坚持片刻。 百兽战场僵持片刻,似受了莪术狂暴影响,那百兽竟战意再起,恶虎、豹子一同扑来,数十豺狗、饿狼也是奋起冲锋。 碧眼白鹿一声嘶鸣,冲将上去,一双鹿角便是戳中恶虎头颅。 那鹿角何等锋利,当下便是洞穿恶虎头颅,恶虎顿时暴毙。奈何百兽众多,两头豹子却是一左一右咬住白鹿前肩,白鹿奋力扭动,却如何也难以甩拖那豹子。 白鹿双肩亦是鲜血直流,好不慑人。 见那白鹿行动被制,豺狗、饿狼争相扑击而来,獠牙利齿尽是咬在白鹿身上。 霎时间,白鹿周身血光四溅,便是那后退也被撕扯了血肉下来。碧眼白鹿一阵悲鸣,这声音当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只是这碧眼白鹿何等神物?怎会如此便是屈服,当下便是左冲右突,尽是撞向那树干,只是饿狼、豺狗何等狡诈,心知若是被撞了下来,那鹿角必定洞穿躯体,当下也是心中发狠,牙齿紧咬。 见如此难以挣脱出来,碧眼白鹿便是周身发力,双目紧闭,那全身气势竟然节节攀升。 那饿狼、豺狗都是心惊,只是眼前境况,不容这百兽多想。待那碧眼白鹿气势攀升顶峰,却见一道碧色光芒自体内发出,那光芒带着无匹大力,仿若苍天雷劫,只是一瞬,便是爆炸开来。 那一众野兽俱是炸的四分五裂,两头猎豹更是化为齑粉。只是那碧眼白鹿也在爆炸中心,这碧色光团似不分敌我,也将这白鹿炸飞出去。 此乃是碧眼白鹿本命绝学,名唤碧极雷暴,只是这等绝学理应成年方能学会,还需以那鹿角为介质,喷射而出,只因那百兽围攻,碧眼白鹿身陷绝境,无可奈何。 只能催动本源,将那自身化为介质,爆炸开来。 这等爆炸,便是碧眼白鹿也难以受了,当下便是奄奄一息,化作一道流光回了柳青阳掌中。如若没有灵丹妙药,只怕这等伤势,纵然苟活,也如寻常小兽。 柳青阳见了碧眼白鹿回来,心中一阵悲痛,这白鹿乃是柳青阳生平第一个朋友,如今却是成了这般。 只是碧眼白鹿那垂死一击,却是激发柳青阳无穷动力。 柳青阳看向那莪术,道:“今日你且伤我白鹿,我必屠你!” 话毕,柳青阳气势节节攀升,又有一股玄奇气息自那体内喷涌而出。 待气势到了顶峰,柳青阳舞动天水重剑,凌空劈下,又是那西极霸皇斩。 只是此时此刻,那西极霸皇斩又有不同。莪术不曾见过这等剑招,便是抬起双臂直击而去。 却不曾想,那重剑重了何止百倍,甫一接触,莪术双臂爆出脆响,已是断了。 重剑威能爆发,直将那莪术砸成肉泥。 待一落地,天水重剑插入地面,柳青阳亦是脱手。 原来这重剑凭空重了百倍,便是那柳青阳将剑元催动一点,那天水重剑便是以为用剑之人实力暴涨,玄青钛银威能爆发,重量也随着涨了百倍,方才毕其功于一役。 柳青阳看着入地重剑,心中也是明了,他终不是袁应愁,那般锋锐之道并非他所谓,他心中之道,乃是那一力十惠,乃是那大道行简。 任凭何等术法,只需重剑挥过,便是砸破虚空! 当时是,方为一代强者! 章八·突变再起,蛟龙来袭 见那莪术已然身死,柳青阳再也难以支撑,便是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柳青阳满身伤痕,连咳几大口血,都混杂了内脏碎块。这等伤势,若是平常也便罢了,如今身处这南疆之中,强敌环伺,若是仍旧如此,只怕会引来诸多麻烦。便是平日里不敢动作的宵小,只怕也会起了心思。 柳青阳扔了两枚上品丹药到口中,那丹药一入口中,便是化为汁液,全入了腹中,柳青阳只觉肚腹之内,一阵酥麻,想来便是刺激了那内脏生长愈合之故。 但看那酥麻程度,只怕三五日内也未必好了周全。 柳青阳尚在歇息,却是见了那赤月已经起身。当下,柳青阳变身腾地站起,目光一凝,那天水重剑也便是再度出现手中。 赤月苦笑了一声道:“你这修士不必如此。我虽然破了封印,但若是想动术法,还需一时三刻。况且方才你斩杀莪术,救我性命,也算为白阳报了仇。我自然不会再同你动手。你且放心罢。” 柳青阳看了看那白阳尸首,也是苦涩笑道:“倒是怪我,否则你这兄弟也不会这般身死。” 赤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命罢!此间事了,你这修士走了便是。日后,我巫咸大神座下一众大巫,也都不会同你为敌。” 柳青阳皱了皱眉,道:“只是还有一事,需要赤月大巫告知于我。” 赤月稍动念头便是知道柳青阳所问何事,当下便是道:“此番杀了莪术,倒是当真同那重楼大神接了仇怨,只是重楼大神本尊因些原因不能出现,此乃南疆隐秘我倒是不便告知。你需当心的唯有重楼大神座下御兽使。只是凭你本身,除却那青白双蛟,其余倒是无需惧怕。” 此话刚落,便是听闻空中一声龙吟,那赤月神色大变。 不需他说,柳青阳也是见到,那空中飞过一条白色蛟龙,想来便是那白蛟。 白色蛟龙盘旋两周,落在柳青阳不远,再是摇身一变,化为了那人形。 这人气宇轩航,只是眉宇间带了淡淡惆怅,如若不知此人便是白蛟,只怕说是书生,也未必不可。 这人看了那地上百兽尸首,眉头皱了皱眉道:“莪术是你等杀了?” 柳青阳道:“便是我杀了。要杀要剐,战过再说。” 白蛟叹了口气道:“我不好争斗,更不喜杀人。你且随我回了大殿,等候大神发落罢。这样,我便也省得动手。” 柳青阳道:“君子顶天立地,岂能不战而授首?想要捉我,唯有一战!” 白蛟转头看了赤月一眼,道:“你也如此想法?” 赤月苦笑道:“你我相识多年,我自然知道你不嗜杀?但是你若带我们回了大殿,只怕其余人还不把我等生吞活剥?” 白蛟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欺你等伤重,三招只能,你们若是伤了我,那便离去罢!” 这般说辞柳青阳忽地想到一人,那人便是姬无双,自东莱一别,已经一年有余,那时柳青阳也是被姬无双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是后来成了朋友。 似这本心情之人,一般都是君子作为,只是脾气秉性怪了些,且心高气傲,能得了这般人物认同,也是不易。 旋即,柳青阳笑道:“好,我敬你这般人物,便按你说了半。只是这三招还需要我同赤月大巫一同合计,若是我一人动手,只怕对他不公。” 白蛟点头不语,也是认可,倒也觉得这柳青阳有那么三分骨气。 柳青阳便是走向了赤月,压低声音道:“你那式神可还能用?” 赤月苦笑一声:“倒是能用,只是若是凝了黑炎,便凝不出式神,若是凝了式神,便是凝不了黑炎。二者只能选一,至于夺舍入魂之术,我却不会,故而这式神也发挥不了多大威能。” 柳青阳叹息一声,原本他却打算,若是能凝了式神,那倒是可以试着让式神进攻,无他,那黑炎攻击伤害极高,白蛟只怕也难以抵挡。 赤月也倒明白柳青阳意思,但此时却是无可奈何,只能苦笑不语。 柳青阳道:“那便让我来罢!只是方才斩杀莪术那绝招也是难以发动,只能听天由命。” 柳青阳一步踏上,便是道:“此阵我来!这一剑名唤强绝之剑,乃取天地至强之意,你且接好!” 白蛟微笑不语,柳青阳则气势节节攀升,待攀升顶点,便是凝神缓缓一剑刺出。 这剑同那战斗却又不同,战斗之时,如何能这般心无旁骛?于是,此剑一处,那白蛟亦是面带赞赏之色。 这剑缓极,数息方才前进一寸。只是每进一寸,柳青阳便是额头落下汗水,可见此剑威能,当真强绝。 待剑锋不及三寸,白蛟便是伸出一指,竖在当中。 那剑尖触碰白蛟手指,端的是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酸声音,仿若不是击中手指,乃是撞上金石,只是这等声音持续不断,柳青阳汗水磅礴,却也不曾存进。 终于,柳青阳力竭,这一剑也便败了下来。 再看那白蛟,手指依旧白皙,不曾带了半点伤痕。这般修为,柳青阳也是知晓,只怕便有了那入魂极限境界,若要杀他,只怕不过翻身便是。 柳青阳也不拖沓,当即便是盘膝而坐,徐徐回复剑元。白蛟见了这人如此无赖行为,倒是笑了。 他倒是未曾说过那出剑时间,这般想来,若是柳青阳就端坐于此回复剑元,他也无奈。 白蛟何等人也,怎么自食其言?也只能就这般等待。 不过这白蛟也是儒雅风范,当即便是闭目而憩。他那本尊便是蛟龙,在那山川大河之中沉睡百年也是常事,一身真元都是天道所增,自然不需修炼,因此等上一时三刻,也无不可。 倒是这柳青阳心中明了此事,也便疯狂鼓催紫府劲力,狂纳诸天剑元。只是这剑元入了体内,却不是当先凝练,而是转入奇经八脉,徐徐修复伤势。 白蛟如何不知,心中暗道,这人虽是刚猛,却也有些智慧。 只是如此一来,不过半日便可蓄满的剑元,足足三日,方才凝练功成。那一身伤势,也是十去七八。 柳青阳心知不可继续治愈,那白蛟所说,乃是见他伤势缠身,方才提了三招之约,如若伤势全好,那也便无需谈了三招之约。 柳青阳给了赤月一个延伸,赤月点了点头,认可再由柳青阳发招。他虽也伤势复原大半,实力无损,但少了白阳,诸多秘法倒是难以用出,纵然出手,也未必便有柳青阳好。 柳青阳一声长啸,手中运转玄劲,道:“此乃上古大能秘传绝学,名曰西极霸皇斩!” 白蛟勾了勾手,示意便是过来。这等潇洒风度,当真无人可比。这南疆境内,想来也唯有白蛟这等人物方能如此。 柳青阳翻身上了大树,手中重剑徐徐高举,赤月认出,这等绝学便是那日斩了莪术的绝招。 如今再次用出,柳青阳也便感到些许不同,那重剑剑劲含而不发,愈加浓厚,相比当日,威能更甚。此等情景,白蛟也是眉头微微一皱,当下不再负手而立,而是怒喝一声,加强周身防御。 柳青阳见那白蛟一道术法打出,防御阵列刚成,便是从天而降,剑元爆发而出,那天水重剑又是重了百倍,西极霸皇斩剑威喷涌而出。 甫一接触,那防御阵列便是一阵摇晃,声光扎起,四周走兽莫不心惊,奔逃而走。 至于柳青阳,则是再度爆发,全身剑元凝聚一点,西极霸皇斩劲力大增,只听一声巨响,那防御阵列便是炸裂片片,柳青阳则是倒飞而出,那天水重剑失了剑元加持,脱手而出,插入地面。 再看白蛟,那一袭白衣下摆竟是不见,成了短衫。这等爆炸之下,白蛟便是无力保障周全,只是虽然狼狈,却也未曾受创。 柳青阳当下又是盘膝而坐,徐徐回复剑元。白蛟眉头紧皱,虽是感觉那柳青阳已尽全力,却仍旧认为,恐怕下一击威势更猛。 此般倒是用时更短,柳青阳一身剑元便是回复。 他却并未动手,而是走向那赤月,道:“那黑炎、双翼、可能加诸我身?” 赤月心中吃了一惊,道:“万万不可,荒古黑炎式神虽能拆分而唤,只是那等邪力,并非人力所能承受,如若加身,只怕你先爆体而亡。” 柳青阳目光一凝,道:“便是来罢!若是今日不能伤他,你我必我幸免。” 赤月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两次救我生死,此次,我便为你罢!你且坐下。” 柳青阳一怔,却也老实坐下,赤月翻手死开柳青阳上身衣衫,却是转头对那白蛟道:“我且传他秘术,可否?” 白蛟皱了皱眉,却终究是道:“罢了罢了,你便传他!我既说下那话,回头只要仍是他一人出招,也便不算破了规矩。” 赤月道:“相较那莪术,你这人虽道不同,却也是真英雄。可敬!可叹!” 章九·荒古遗术,黑炎绝变 传闻九霄之上雷霆变,万载之前有真仙。 那荒古之前岁月,谁也不曾得知,因此,荒古之术向来神秘。 南疆本就是荒古遗迹,所以有着那般荒古遗术也不曾奇怪。 这赤月便是此中传人,那一手荒古黑炎式神,便是遗迹绝学,只是如今,这般术法也便要略作改变。 众人都道这般术法只是传说,唯有赤月心中明晰,这般术法方才是那荒古遗术真谛,所谓式神,不过是不得已为之。 柳青阳盘坐中央,赤月大喝一声,于身上连开七处血洞,只是那血洞之中却不曾流出丝毫鲜血,而是无数蛊虫缓缓而出。 那蛊虫围了丈许方圆,排兵列阵,构成一玄奥术式。继而,漫山毒蛊缓缓前来,只是那赤月面色愈发苍白。 这等奇景,便是白蛟亦不曾见过,只怕完成这术式,那威力定然绝大。 只是此时,白蛟仍不肯放下那心中孤傲,只是冷眼旁观。 漫山毒蛊何止千万,却一入这术式便化为飞灰,只是这般危险,那蛊虫仍旧前赴后继,大有飞蛾补火景象。那术式原本漆黑一片,如今被这蛊虫精血侵入,呈现丝丝殷红,有如璀璨宝石。 柳青阳此时只觉全身一片刺痛,这等苦痛,只怕同那数年前入碧水寒潭相仿。 只是如此多年醒来,柳青阳何等毅力,竟是一声不吭,唯有肌肤阵阵发抖,想来距离那躯体极限相去甚远。柳青阳虽然勇力不及那莪术,但这一身躯体尽是自己练就,哪里是那邪术能够比拟。 一时三刻,赤月血洞之中不再流出蛊虫,便是自动合拢,赤月当下便是身体一颤,几欲跌倒。 只是眼前境况却不容赤月这般,这术式刚刚成型,还需赤月引导,况且这等大阵赤月也是头次所用,自然需得谨慎,否则害人害己,那柳青阳也会承载不了这莫大力量,爆体而亡。 更别谈完成这术式,力敌那白蛟。 待得漫山蛊虫涌入完毕,这术式忽地发生变化,那殷红符咒偏偏飞起,仿若滴滴精血,一一融入柳青阳躯体。 这符咒甫一入体,那天上便是阵阵雷鸣。 白蛟心中一惊,他在这凡尘已经三千余载,如何不知这天上是何物? 那雷劫威能,在他化身蛟龙便是体验,如今想来亦是心寒。 只是区区一个术式,如何能引了这般天劫?只怕这术式之中杀孽太重,引得天怒人怨,方才这般。 只是却不曾想,那雷云滚滚,却是不曾落下雷劫,而是缓缓凝成血色雷电,柳青阳忽地抬头,一阵黑烟自口中涌出,链接那漆黑黑云,血色雷电便是同那黑炎汇合一处,黑烟忽地燃烧,化作漫天黑炎。 柳青阳这才知晓,那哪里是什么黑炎? 便是这血色雷劫之力,方才那般强势。只是容不得柳青阳多项,那黑炎便是倒卷而回,柳青阳周身布满黑炎,这黑炎将柳青阳一身皮肤烧的寸寸碎裂。 赤月见此般情景,便是手中掐动发掘,脸色一阵潮红,当下便是一口心头血喷出,淋了柳青阳满身。 那心头血一入柳青阳肌肤,柳青阳肌肤便是缓慢愈合,那万千符咒,奔着碎裂之处缓缓涌入,每涌入一枚符咒,那肌肤便是合拢一处,更是冒出一处黑光。 赤月再掐发掘,大袖一甩,便是两只飞蛊入了黑炎之中,那飞蛊顷刻碎裂,只是那碎片一接触符咒,符咒便是加速涌入肌肤。 忽地,柳青阳意识全然丧失,却是进了一片虚无之中,那虚无之中唯有一枚金色竖眼。 竖眼缓缓发声道:“入吾门者,罪孽缠身,天道诛之,你可想好?” 柳青阳神色一凝,道:“你是何人?” 金色竖眼却是不再说话,只是那般安静。 半晌,柳青阳只得叹道:“今日生死尚不可知,便是那九幽之狱,我亦入了!” 金色竖眼发出难听笑声,便是消失不见,只是柳青阳眼前却是亮起一柄火烛,那火烛之上,赫然便是黑炎。 再是片刻,柳青阳意识柜体,只觉周身瘙痒难耐,这等苦楚比之痛楚更甚,柳青阳便是一声撕嚎,旋即双手抓破前胸,那鲜血流出,一遇黑炎却是转瞬化为飞烟,只是瞬间,那伤口便是烧灼愈合。 不过那胸前抓裂,却也不曾留下疤痕,柳青阳肌肤之中,便是呆了晦涩黑光,这等光芒玄奇怪异,纵然袁应愁再次,也未必认得这是何等状况。 见到此景,赤月便是疯狂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只欠最后一步,便是功成!” 话毕,赤月便是挥手一招,将那白阳尸骨抓了过来,那尸骨在咒术之下,缓缓凝练而成一团精血,这团精血之中,竟然是有着一缕神魂。 见这景象,赤月叹息一声便是对着柳青阳道:“你本非这黑炎术式修者,自身不曾有了火种,今日我助你点燃火种,只是这精血之中有着白阳一缕神魂,吸纳之时,还需抗争,若是压制不住,你便成了白阳傀儡!好自为之!” 柳青阳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却也心道这赤月何等坦诚,若是不告诉柳青阳,只怕白阳便可借尸还魂。 那精血一入术式,黑炎愈加猛烈,冲天而起,柳青阳一口吞了那精血,却是发觉颅内阵阵发痛,下一刻,柳青阳便是再次入了那意识空间。 空间之中,白阳依旧那般样貌,负手而立,见了柳青阳道:“想不到我身死之后,竟同你这修士合体。来吧,便是一战。若是胜了,那黑炎火焰自然归你,若是输了,你这躯壳便是归我!” 柳青阳道:“好!” 当下,二人便是拼斗起来,只是这意识空间之内,全然不能使用术法,二人便是灵魂相撞。 这等攻击看似简单,却极其惨烈,稍有不慎,便是二者同亡。 赤月见了柳青阳全身剧烈颤抖,便是知晓,这二人神魂已经相斗,若是此时赤月一掌拍将过来,只怕柳青阳立败。 终究,这赤月还是不能下掌。 无他,那白阳同他相交数十载,如今身死,也便没了些许压力。赤月哪里人心要自己老友,这般行尸走肉而活。 似乎感到赤月心意,白阳攻击便是弱了下来,不过三五个照面,便是被柳青阳撞的片片碎裂,化为无数星光。 那白阳弥留之际尚道:“你这修士,我虽不喜,却也是真君子。我那老友,可堪托付与你?” 柳青阳心中一阵感伤,这二人相交数十载,得了这般情谊,当下便是道:“可!” 白阳笑道:“若是此行突围,且告知赤月,白阳不曾后悔有他这般兄弟。” 话毕,白阳便是彻底消弭,那团精血同柳青阳自身全然如了一体。 千万符咒也尽是入了躯壳,柳青阳只觉全身沛然大力,想来便是那等能量汇聚一身,无处发泄所致。 若是这般下去,柳青阳只怕便会爆体而亡,当下,柳青阳便是一声大喝,那暴喝之声有若雷霆,便是白蛟亦被震慑心神。 顷刻间,一双黑炎羽翼自那柳青阳背部弹出,柳青阳一跃便是冲入天际。那天水重剑无念而来,剑身卷了重重黑炎。 若是仔细看去,柳青阳肌肤之中,点点黑芒乍现,额头正中,一个荒古字符隐隐而现。 赤月笑道:“成了!” 柳青阳微微一笑,他也知道这变化之名,当即便是对那白蛟道:“还有一剑,可敢接了?” 白蛟翻手唤出一柄长枪,道:“为何不敢?你我,便一招拼个痛快!” 柳青阳道:“好!我这绝学名曰黑炎绝变,我这剑招仍曰西极霸皇斩!” 白蛟朗声道:“枪名,惊龙!我这绝学,名曰太虚寒芒!” 话毕,二人便是气势节节攀升,那气劲卷起飞沙,扬了漫天风暴。 柳青阳双翼振动,自那天穹跃然而下,这等高度何止千米,岂是那树端可比? 如今冲将下来,只见黑炎流转,人剑合一,便是化了一道黑火流星。 白蛟一声龙吟,惊龙长枪直冲天际,这等威力冠绝南疆,显然已是战意顶峰。 这二人战况如何暂还未知,只是那气势爆发,便掀翻了地下赤月,赤月苦笑一声,便是撞在大石之上昏了过去。 黑火流星刹那便是同那惊天白光撞击一处,只是刹那,二者又是分开,只是那黑火流星已是破败不堪,向着一边折去。 而那白光却是被狠狠砸回地面。只是那威能迟了片刻方才爆发,空中一片光华闪过,这方圆十里,竟是夷为平地。 这等威能,便是那入魂决定强者交手也不过如此,甚至堪堪到了仙人境界。 不过这等对拼,败的终究是那柳青阳。 柳青阳刚一跌落地面,那黑炎双翼便是消失不见,天水重剑虽在手中,但那手指却断了三根,身上骨裂片片,内腹之中伤痕累累。 再看那白蛟,也不似初见那般风骨,上身衣袍已经炸成飞灰,自那肩膀到肋骨,便是一道长长血痕,甚至身上隐隐现出龙威,只怕若不是强行压制,便是变回那蛟龙躯体,无力化身为人。 柳青阳咧嘴一笑道:“我赢了!” 话毕,便是昏了过去。 章十·羊左之交,伯牙绝弦 待得柳青阳醒转,已是三天之后,那白蛟已经不见踪迹,却是见到赤月仍在一边。 赤月醒来较早,那日也不过是头部受了撞击而已,柳青阳则是过度透支,方才这般。 至于那白蛟,倒是君子所为,既然输了赌约,自然不曾暗下毒手,反而等待赤月醒来,确认这二人不会再出危险,方才离去。 白蛟还同赤月转交柳青阳一句话,那话是今日输了,便放了他们一马,如果下次遇到,那么就不会留手。 柳青阳倒是笑了,这人的性格同那姬无双倒是十分相像,只是姬无双骨子里热血更浓,这白蛟却是一如既往冰冷。 柳青阳、赤月对视片刻,谁也不曾先是开口,只因这其中种种太过复杂,难以分说。 但那柳青阳得了黑炎绝变,终究是占了便宜,只得先是开口道:“白阳托我告知,得你这个兄弟,此生无憾。” 赤月一怔,露出意思苦笑,道:“那便好,想来他走的该是很安详,那般死法,倒也痛快。” 柳青阳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安慰。 赤月径自坐在一棵树下,他既不想回了那神殿之中,也不想四处游荡,仅是想在这地方静静待会儿。 三十年前,决绝峰上。 两个少年一头磕在地上道:“师尊在上,弟子愿潜心修行,相伴大神左右。” 一个白袍老人轻轻抚摸了两个少年的头,道:“起来吧,赤月,白阳,今日之后,你们便是同门师兄弟,应当相敬如宾,携手共进,方不辱没我巫咸的名号。” 两个少年道:“谨遵师傅教诲。” 话毕,两个少年看着对方,那眼神热忱而好奇,对方就是自己相伴一生之人,虽是不懂这相伴一生是何概念,却也知道,未来的日子很长,要同对方一起走过。 那巫咸大神大手一挥,便是抛出两卷术法给了赤月、白阳,少年心中奇异,热切的翻开书卷,却是看到,那书卷竟是半册,当下皱了眉头。 白阳问巫咸大神:“师尊,这法术为何只有半册?” 巫咸大神笑道:“另外半册就在赤月手里。这术法通天彻地,威能绝大,不是一人能够掌握,所以,不可贪心,半卷也够你受益终生。” 白阳点点头道:“徒儿明白了。” 巫咸大神笑了笑便是离开。 赤月小心翻看术法,却是发现,他那一卷,乃是那黑炎夺魂之术,术法上说,这半册乃是那术式净化所在,只是若要行了术式,需要将那躯壳化为一团精血,身死而术成。 倒是白阳,生性顽劣,却是不曾看过这术法。 赤月思虑片刻,便是将那术法卷轴偷偷换了,这半卷果真不用丢了性命,只是虚弱几年而已。 在赤月看来,这卷轴才是那强大术法所在,至于另一卷,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赤月自然不会做出。 转眼便是十年过去,决绝峰上风雪如旧,只是这一天来,巫咸大神却走了,临行之时,也叫赤月、白阳兄弟二人下山历练。 这十年光景,本就烦闷,如今听了这般消息,兄弟二人自然较好。 这二人穿着那决绝峰上历练衣衫,便是下了决绝峰。 一路所行,村镇人民无不跪拜相应。这时二人方才知晓,自己拿一身衣衫,便是巫咸大神座下大巫标志。 白阳这人虽然生性顽劣,却也内心耿直,倒是不觉如此身份有何不妥,倒是那赤月,渐渐迷恋凡尘俗事,频繁插手村寨事务。 白阳对此不解,道:“师兄我们专心修习术法,你要这世俗权利有何用?” 赤月笑道:“你还小,不懂!我们修行术法十年,便是为了这权利。你看这美食美酒,不都是供奉你我,若你我不是大巫,他们如何肯这般?” 白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忽地一夜,赤月施术斩杀了村寨来犯,村寨便是举办了供奉大巫的宴会,那宴会上载歌载舞,无数女子对这赤月投怀送抱。 赤月入山之时,方才是少年,如何见了这般景象,便是意乱情迷,当夜便是品尝了女子味道,更是对这女子味道念念不忘。 于是,赤月沉默其中,终日不同那白阳潜心修炼。 白阳见如此这般,便是悄悄离了赤月,独自修行。赤月得知白阳走了,倒是不以为意,这南疆之大,却人人皆知巫咸大神名号,白阳那大巫身份自然可以行走无忌。 赤月这般想了,也便在那村寨肆意骄奢淫逸。 如是三年,赤月巧取豪夺,俨然将那村寨当了自己后院,那村寨之人提了赤月大巫名号,无不胆寒。 只是却不曾想,那日巫咸大神却是驾临,见了赤月这般,便是翻手一道术法,万千蛊虫跗骨钻心,赤月五内俱裂,这等痛楚如何忍受,当下赤月便是磕头求饶,却不曾想巫咸大神爱惜子民,定要除了赤月这等祸害。 只是见了这小徒又想起当年景象,竟是一时心头不忍。 当是时,白阳突然出现,便是跪在巫咸大神脚边恳求道:“师尊,师兄不过是被这世俗迷乱了眼,还请师傅法外开恩!” 巫咸大神叹了口气道:“当日拜入我师门,我便告诉你等二人,当同心协力,不可分离。你这师兄如此,怎么你却离了此地,不曾劝阻!我念你等初犯,便是一同入了决绝峰那寒洞中,受过三年罡风刮骨之苦,方可再出决绝峰。” 话毕,巫咸大神便是收了蛊虫,赤月甫一离开痛苦,便是晕了过去。 赤月再度醒来,又是在了那决绝峰上,只是这寒洞还是头次进入。 寒洞之中罡风凛冽,似刮骨钢刀,那食物一入寒洞,便是硬如铁石,水汽进入,即刻成冰。唯有用那巫术稍稍温热,方能饱腹引水。 赤月心中尽是不满,只是看了白阳无辜受了牵连,却也心中不忍。 这寒洞之中除却二人并无他物,于是,这二人日夜苦练,待出了那寒洞之时,便是当真有了这大巫实力,也入了那巫咸大神神殿之中。 赤月同白阳本是以为人生便是这样,却不曾想,一年之后,这神殿之中却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个神秘的女子出现在了神殿之中,那个女人叫做秋雨,是个帝国人。 只是却不同于一般的帝国人,她精通巫术和蛊术,所以选择了相对温和的巫咸大神前来拜访,希望能够在神殿中居住一段时间,真正的研究这些奇门术式。 巫咸大神倒是没有其他想法,欣然应允,却不曾想,神殿之中数百年来不曾有过女眷,秋月到来让那神殿之人大多动了心思。 赤月自然不会例外,尤其是品尝过那女人味道,却又在那寒洞之中保守刮骨苦楚,更是让赤月对女人有着痴迷的渴望。 神殿并不约束大巫自由,所以赤月展开了进攻,只是赤月所有手段都是在这南疆村寨所学。 而秋雨来自帝国,何等手段不曾见过,自然对这赤月不屑。只是无意之中,赤月却是发现一个意外。 白阳竟然对秋雨暗生情愫,这等感情,赤月倒是吃了一惊。 无他,白阳向来不曾有过其他心机,如此这般怎么不让赤月惊讶。赤月更是不曾想到,秋雨竟然也同白阳有所轻易,这二人感情健身,赤月便是心中不快,全然忘却那兄弟一同受尽罡风刮骨之苦。 便是在那中秋大典上,偷偷在那白阳身上下了蛊,白阳全然不知,竟是在那秋雨面前出尽了丑态。 秋雨大为失望,便是不再理睬白阳。 只是却不曾想,秋雨不再理会白阳,也是不再理会赤月。 赤月心中懊悔,终是忍不住同白阳说了这般由来,白阳却是笑道:“我自然知道那蛊是你下了,你是我师兄,我本就不该同你争,你喜欢秋雨,便去罢!” 赤月看着这位小师弟,竟是久久无语,这人虽然愚钝,却不曾想,一直以来都对赤月这般。 赤月自然没有面目去见秋雨,这边事情也便罢了。只是白阳话语却时刻萦绕赤月心头,这等师弟,日后自然觉得要好好待他。 次月,秋雨忽然离去,盗走巫咸大神重宝,只是这等女子,巫咸大神自然不好出面,便是意图派遣大巫前去追击。 这差事本不应赤月二人前去,但是赤月却是主动请缨,请求前去捉回秋雨。巫咸大神由于片刻,也便是应允,只因这赤月、白阳虽是其弟子,却从未主动出战,这大巫位置,也便难以坐稳。 这倒是那巫咸大神些许私心。 待出了那大殿,赤月便是将一个包裹交给白阳道:“你便拿了这包裹去找秋雨罢!找到了,就同她一起离开南疆。” 白阳愣了一下道:“师兄何故如此?” 赤月笑道:“你我师兄弟同修十五余年,我自然知道,那秋雨在你心中分量极重,若是其他人追了那秋雨,秋雨必死无疑。我主动请缨,自然可以放你离去。” 白阳道:“师兄若是如此,只怕难逃罪责。” 赤月笑道:“无妨,我是师傅弟子,纵然责罚,也未必赐我死罪!你且去了罢,否则怕是难以追到秋雨。” 话毕,赤月便是回了房间,空留白阳一人。 章十一·美人头颅,以死证道 隔日,赤月便是去了那大殿,大殿之中便是巫咸大神,一众大巫亦是在此。 巫咸大神闭目假寐,片刻方才睁开眼,随口说道:“今年这秋,怕是格外长了。” 赤月愣了一下,他何故不知这巫咸大神便是不愿提及那秋雨之事,只是赤月却不得不提,道:“师尊,我回来了。” 巫咸大神叹了口气道:“可曾追到那秋雨?” 赤月道:“不曾去追。” 巫咸大神道:“那你过来作何?” 赤月道:“便是来同师尊请罪。” 巫咸大神自那大殿宝座上下来,缓步走到赤月面前,便是道:“你且说了,所犯何罪?” 赤月想了片刻,朗声道:“徒儿罪责有三,其一,徒儿欺骗师尊并未有追击秋月之心;其二,徒儿放了白阳离去追随秋月,并要白阳离去,随着秋月一同浪迹天涯;其三,徒儿延缓一日方来告罪,乃故意拖延。” 巫咸大神目光灼灼,沉声道:“既然知罪,又可知道何等惩罚?” 赤月苦笑一声,道:“唯死而已!” 巫咸大神面色复杂,忽地一掌拍碎那殿柱,旋即冷哼道:“唯死而已?唯死而已。唯死而已!好一个唯死而已!你那一身术法尽是得我传授,如今却是告知于我,唯死而已!好!我便赐你一死!” 赤月挺胸抬头,等待巫咸大神那一掌拍将下来,却是不曾想到,那巫咸大神又道:“只是你这死罪,却不是你那等理由,你可知是甚么!” 赤月迟疑片刻,终是道:“徒儿不知。” 巫咸大神道:“你这死罪,便是欺上瞒下!” 巫咸大神缓缓道:“为师活了多少年,自己尚且难以记得。你那般儿女情长,我岂不知?只怕你那心中,爱极秋雨,不差白阳分毫。你这般做法,无非是那儿女情长伤心,企图成全了秋雨、白阳,自己一死了之!” “相较那白阳,你赤月虽然术法比他高强,但你这班心情却是全然不若你那师弟。好!既然你想以血来证明你爱那秋雨,那为师便是成全你!” 赤月一呆,心中说不出地苦楚,巫咸大神那番话语如同万千利剑,刺穿那赤月心灵。 爱,说来容易,只是这天地之间又有多少人能当真终老一生? 生,亦是爱,死,亦是爱,只是死来的容易,更多人一死了之,但那苟活之人心该如何?无人知晓!只怕唯有走过这一遭,方能知晓那般心境。 赤月便是求死一途,这般最是容易,至于白阳,唯有盼那般情爱之事能冲淡了他这般身死,如此方能让这赤月心中舒畅。 赤月忽地想到那半册卷轴,自己那卷方才是死,只是自己偷偷换了。想来初入那山中,师尊便是知晓这死更是简单。那死,才是师尊对自己偏爱。 想到此处,赤月便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巫咸大神见了这般,苦笑一声道:“赤月,自你入了决绝峰,我便是喜爱你这娃娃。只是不曾想到,你却如此。人总归难以看淡生死,你换了那术式,我亦是知道。只是路,是你自己选了,我终究不得干涉。如今你可知,为师当真爱你?” 赤月道:“徒儿知了!徒儿知了!” 巫咸大神挥了挥手道:“今日,我再偏爱你这一次,便是赐你一死。你便整了妆容,明日,到那决绝峰上领死!” 话毕,巫咸大神便是消失那大殿之中。 赤月整了妆容便是一步一步踏上决绝峰,这山峰之名,乃是决绝。只是天下多少人能决绝?都怕是逃不过那情爱束缚,世俗伦理,便是大巫也不过如此。 巫咸大神取了这决绝之名,便是希望自己弟子,能看破情爱,决绝一身,不再伤心断肠,只是却不曾想,自己这两位弟子,却都是痴情种子。 如今赤月更是要身死这决绝峰上。巫咸大神在那山上看的分明,也是一阵欣赏。 赤月自那山下走上,三步一跪,五步一叩,这般景象便是那虔诚信徒也不过如此,直至上午,赤月方才到了山巅。 巫咸大神凝望赤月,却见赤月跪地叩拜,道:“师尊,徒儿上来领死!师尊大恩,无以为报,便是让我叩了这九十九个响头,待来生再报!” 巫咸大神心中一颤,只是他也难逃那世俗情感,这般身份自然难以说出那免死之画。唯有心中老泪横流。 待响头叩完,赤月便是径直走到那行刑柱旁,双目紧闭。 巫咸大神提了一柄金刀缓步走去。 这金刀断头,便是南疆最体面死法,只是那金刀在巫咸大神之手,却觉重若前进。巫咸大神数千年来亦不过三子,只是早年征战都是身死,唯有用那傀儡之术,方能成活。 余下便是这两位弟子,数十年来,巫咸大神早已视之若子,此际自己行刑,怎能忍那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只是大神之尊使然,不得不如此,那金刀便是缓缓抬起! 巫咸大神正欲行刑,却是听得山下一声大喊:“师尊且慢动手!” 赤月猛然睁眼,这呼喊之人正是那白阳。 巫咸大神凝神望去,却是发现,白阳哪里还有大巫风范,一头黑发早已雪白,手中拿着一颗血淋淋人头,纵身而上了这决绝峰。 赤月定晴一瞧,便是发现,那人头便是秋雨,心中当下大惊。 白阳将那头颅放在巫咸大神面前,便是道:“师尊,莫要赐死师兄。这秋雨我已斩了,也夺回了重宝。师兄虽未前去,但我等二人却是同领任务,如今完成,也算师兄未曾违背师命!” 这话掷地有声,只是白阳声音却是不同,嘶嘶呀呀有如破布拉扯,便是那巫咸大神也是呆了,想不到这最出色弟子,便是那昔日愚鲁之人! 说了这般话语,白阳便是下了山去,不再停留。赤月和巫咸大神俱是呆了,这是何等心死方能如此? 巫咸大神道:“赤月!” 赤月回道:“徒儿在!” 巫咸大神顿了一下,徐徐开口:“你可知你这师弟比你勇敢百倍!他亦爱极秋雨,却仍能斩了。只是斩了秋雨那时,何种心情,我亦不知,却必定痛极!便是为师,只怕也难以操刀,你且去了罢,好自为之!” 赤月看着那秋雨头颅心中阵阵隐痛,却不是为了这秋雨,而是为了白阳。 那白阳爱极秋雨,如今却能操刀,是不爱吗?是爱极! 他这般愚鲁之人亦是知晓,若是赤月身死,只怕他同这秋雨便是在了一起,也会心中哀伤,只怕秋雨半生难以幸福。 唯有赤月或者,那秋雨方才能够解脱。这般想来,白阳只能操刀斩了秋雨头颅。只是这一刀斩了,当真那般容易? 白阳看了赤月缓缓自那决绝峰上走下,便是道:“我亦无可奈何。” 赤月道:“你......怎不走了。” 白阳道:“你可知道当日那半卷术法?” 赤月道:“你都知晓?” 白阳道:“我虽不善表达,却是心中明了。只是我那时便是看的透了,你将那死卷与了我,只怕我早你解脱。所以这么多年,我便是让了你。今日,这恶人也让我做了罢,那一身罪孽,我自一人承担。你且还是我那师兄。” 说完这般话语,白阳便是离去。 赤月怔怔看着白阳背影,想不到白阳虽然外表愚鲁,内心却是这般。 那一剑斩了,这莫大勇气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有?赤月自问难以做到,只能求死解脱。想不到,那害人害己之人却是自己,若是其余大巫斩了秋雨,赤月、白阳虽是难过,却不会这般。 只是此时,那白阳已是心思,一头白发便是证明! 自此以来十五载,白阳终于得了解脱,想到这处,赤月便是自嘲笑了笑。白阳倒是解脱,只是却不曾想是这般死法。 赤月收回念头,便是对柳青阳道:“修士,你需得好好修行,如此,我那师弟,只怕也能随你得了永生!” 柳青阳缓缓点头。 赤月又是道:“我能问你名否?” 柳青阳道:“西凉剑邪弟子,柳青阳。” 赤月缓缓起身道:“我且送你一番话,可愿意听否?” 柳青阳点点头,那赤月便是道:“人世之间,生死不过结果,死,未必便是终结,也或可是解脱。你还需记了,似你那般执拗脾气,同我这师弟倒是三分相似,莫要背负太多,或可快意恩仇。” 话毕赤月摆了摆手便是告别,只是这一步一步走去,柳青阳便是看到,赤月一袭红发,渐渐白了,那背影之间仿若有了白阳三分神韵,只是孤独萧瑟,寂寥无比。 柳青阳问道:“你去何处?” 赤月停了脚步,思虑片刻,便是道:“负业前行,哪有去处?” 话毕,赤月又是缓缓向前走去,那步伐不疾不徐,只是一步踏过便仿若一生。 柳青阳喊道:“我朋友不多,交你一个可好?” 赤月不曾回话,便是继续向前走了去,那前方便是茫茫林海,无边无涯...... 章十二·苍天白日,朗朗乾坤 自那日一别,半月有余,柳青阳一身伤势终是彻底好转。韩香君那悬起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不过韩香君也是眉头不展,他那点蛊术道行是在太浅,赤月将那黑炎绝变交与柳青阳时候,便是解了那同命蛊,韩香君那时便是感应,只是柳青阳刚一回来便是伤势重重,匆忙疗伤之际,韩香君也不曾同柳青阳细谈。 只是如今柳青阳出关,倒是面色不善,只怕那日同命蛊一事,让这人耿耿于怀。 二人同坐一屋,半晌,韩香君开口道:“那同命蛊......” 柳青阳上下打量一番韩香君,缓缓道:“解了。” 韩香君又道:“那你......还同我去拜火教吗?” 柳青阳冷笑一声道:“为何还要同去?你这女儿贪得无厌,当初那般手段,我爱惜你命,不忍杀你,只想来这南疆寻一大巫解了蛊虫,此间事情已是这般,我如何还要去那地方闯了龙潭虎穴?” 韩香君苦笑一声道:“倒是我对不住公子。” 听了韩香君这般说话,柳青阳冷哼一声。 又过半晌,韩香君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我们可否谈些报酬,然后再请公子随我同去?” 柳青阳心情本就不佳,便是道:“报酬?你还有甚么报酬能给我?哼!” 韩香君道:“若是公子随我同去,光复了那教主宝座,教中之物,随你拿了。” 柳青阳目光一凝,上下打量韩香君几秒道:“那我为何不破了那拜火教,自己做了教主?还需你这般应允?” 韩香君道:“可你做了教主,难以命令百万帮众。” 柳青阳并未答话,而是随手在那木桌上写下一个“杀”字! 韩香君一见那字,便觉刺眼,仿若无穷杀气自那字中喷涌而出,韩香君仿若看到尸山血海,是了,若是柳青阳真当了拜火教教主,那一众教徒若是不愿听令,杀了便是,一个不听,杀一个,一万不停,那就杀了一万,反正都是南疆子民,与柳青阳又无瓜葛,如何不能杀了? 韩香君便是觉得,自己这决断,只怕便是错误。 那公子有优柔寡断性格,乃是未经世事所致,此般再次经历生死,竟是让这柳青阳凝练一份杀伐果决之心,原来对敌那是无奈,当前这般,倒是铁了下心,这般变化,那原本办法倒是毫无用处。 如果当真惹了此人,那柳青阳一身道行杀了拜火教一个天翻地覆也未尝不可,韩香君不禁叹息一声。 柳青阳反复观瞧韩香君,越是看了,越是内心火起,柳青阳两度险些丧命,便是因为这女人。 那白阳身死,赤月须发皆白,也是间接如此,此间之事都是因为这女人而起,况且斩杀莪术,重楼大神座下御兽使必定反复追查,届时在这南疆中,柳青阳也定然时刻为人追杀,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这女人。 柳青阳一个闪身,便是到了韩香君面前,伸手向前一抓,便是扼住韩香君咽喉。 韩香君难以透过起来,脸色憋得涨红,但是见了柳青阳那凌厉眼神,却也心中惧怕,便是这人下一刻杀了自己,韩香君也是信了。 柳青阳幽幽地道:“你当我会杀了你?那你错了!前些日子,有人告诉于我,死,或可是解脱。用在你身上,便是如此。你还有那光复拜火教大业,所以我不会杀你,这重担只能放在你身上。我只是讨要些许利息。” 韩香君听了柳青阳这般说话,倒是放下了心,只是下一刻,柳青阳却是翻手撕开韩香君上身衣衫,韩香君惊呼一声,双手捂住春光。 柳青阳伸手抬起韩香君下巴,目光冷冰。 韩香君虽是那画舫歌女,只是她向来只选些风流公子度夜,如何被人这般粗鲁。 况且,韩香君虽已不是处子,哪次做了那般事情不是情义浓浓,似这般冷酷眼神,如何见了?当下便是泪水横流显然怕了。 柳青阳目光依旧冰冷,却是嘴角拉出一抹邪魅笑意,当即便是吻了上去。 韩香君犹如受惊小鹿,四处躲避,只是柳青阳怎会放了她,翻手捏住韩香君下吧,那一双大手何等力量,岂是韩香君能挣脱? 当下便是被柳青阳吻了正着,韩香君下意识便是咬了柳青阳嘴唇,柳青阳虽一身术法高深,但是这嘴唇哪里修过术法,当下便是鲜血淋漓。 这般景象,韩香君也是呆了,只是迎接而来的是更加粗暴的吻。 柳青阳也不止血,亲吻之间,韩香君便是觉得口中血腥气息浓重,全然没有那情侣之间接吻的温馨感觉。 柳青阳继而向下吻去,舌尖轻轻舔过韩香君脖颈,韩香君顿时一声轻吟,虽然内心不愿,但是那躯体舒爽却是难以掩饰。 当下,韩香君便是羞的面色通红,柳青阳却全是不见这佳人面色。待到了那春光之处,韩香君便是死死抱住,全然不让柳青阳行进。 只是这般行径,哪里挡得住柳青阳,只是片刻,便是一番云雨。 待得云散雨歇,韩香君颓然倒在榻上。 韩香君想来以温婉示人,如何能成了这般模样? 柳青阳这始作俑者倒是微微一笑,看着韩香君,再次伸手轻抚,韩香君一声嘤咛,便是道:“你这人,还要如何?我欠你得,也便算还了罢!” 柳青阳思虑片刻,道:“苍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这般说来,岂是要划清界限?” 韩香君气的说不出话,片刻才道:“那你还要如何?若是再来一番,那变来罢!大不了便是你一离去,我便自裁!” 柳青阳嘴角略带一丝邪笑,道:“你不欲回那拜火教了?” 韩香君一怔,柳青阳又是道:“今日我倒是过格了些,也便随你去了那拜火教。只是那生死搏命的事,休要指使于我。” 话毕,柳青阳穿了衣衫,离去小屋。 无他,便是那蛊虫兽性再度浮现,这等事情只怕不是甚么好事。 章十三·南疆秘术,兽血沸腾 韩香君擦拭肌肤之上点点淤青,那等粗暴之后,任谁也难以平静,只要触碰一处,韩香君便是想起柳青阳那狂野姿态。 只是这人最后说了那话,却也不似完全无情之人,但这等性格,倒是古怪了许多。少了些许文弱,迷茫,多了些许霸道,傲气。 只是这性格方才性情,还不曾经了岁月打磨,倒是显得青涩。更何况,快意恩仇四个字,说来简单,却也不是这般办法,哪有将人如此,再是施以恩惠? 柳青阳一日倒也不曾再露面,只是找了一处空宅,狂歌痛饮,似那酒液才能麻醉自己这狂放神经。只是借了酒力,柳青阳倒是法决,手指挥动之间便是能唤出那黑炎,至于体内那本源黑炎,也是壮大不少。 想到此处,柳青阳更是郁闷,那黑炎唤起兽性,却又借此强大自身,只怕这黑炎本身便是那妖邪之火。况且柳青阳乃是剑修,剑道方是根本,这黑炎虽然强大,却是巫蛊之术,根本不可兼修。 柳青阳想道:“若是这黑炎总是如此爆发,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那妖邪之人?普天之下,要有多少女子遭殃?这等事情万万不可,纵然自己倒不觉那般对韩香君如何,但若是平常女子,只怕自己先是内心不安。须得尽快找了法子解决这黑炎隐患。” 再一想,柳青阳倒也不觉此事有何困难,他那师傅袁应愁何等人物?想来也能解决这般术法,况且纵然难以解决,只要意志坚定,只怕也不会出了太大乱子。 柳青阳正是喝酒,却是听得门外传来扣门声音,门外一个老者道:“公子,老朽可否进来?” 柳青阳听得出那是村寨大祭司声音,便是欣然应允。 那大祭司进来反复观看柳青阳几遍,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全让柳青阳摸不着头脑。 那大祭司也不说话,取了些许酒水,画了一个狰狞鬼脸,又散了些许酒水在那四周,然后便是抬头看着柳青阳。 柳青阳笑道:“大祭司这是何意?” 大祭司叹了口气道:“并无其他意思,只是今日老朽在那殿堂祷告,却是发觉祭坛无故裂了一道痕迹,那痕迹之上,点点黑炎缭绕,想来便是这寨子中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老朽想来想去,这村寨之中,只怕也唯有公子能与此事有关罢。便是特来一问。” 柳青阳皱了皱眉,却也不演示道:“黑炎我倒是修了,只是那鬼脸何等意思?” 大祭司做了一个祷告手势,旋即缓缓起身,苦涩的道:“这事说来话长。南疆之地,本是鬼蜮。数万年前,任凭你何等人物,想要进这南疆,只怕都是有去无回。其中根源便在这黑炎,黑炎乃是那天邪鬼母伴生灵火,只是这火焰玄奇怪异,妖邪非常,能灼烧神念,洞穿躯壳。” “后来南疆出了两位大神,便是那巫咸大神和重楼大神,两位大神力斗天邪鬼母,方才平息了南疆之中火焰。只是南疆之地如此丰饶,便是因那黑炎,方才成就如此气温,终年以来,不曾变改。因此后面又有大能之士称这黑炎乃是南疆自足之本,所以有了拜火教。” 柳青阳倒是觉得怪异,旋即问道:“那这黑炎与那祭坛何干?” 大祭司苦笑道:“那祭坛便是两位大神合理建造之物,乃是南疆沟通天意所在,任何一个不落,都需按此规格进行建造。以便那黑炎出世,大神能有所感应。公子今日既然修得黑炎,只怕不日将会面临大神问责。公子还需多做打算。当然,公子若是不去那化龙沼,那只需面对相对温和的巫咸大神便是。” 柳青阳皱眉道:“这等事情按说应该是南疆隐秘,怎么在这小村寨中,大祭司便是知道?” 大祭司笑道:“不是甚么隐秘。这南疆之中关于黑炎记载虽然不一,却都大同小异,公子去了其他村寨也是如此。况且神谕之上,也并非就说黑炎者便是死罪,我便是先来看看公子是否有那破灭南疆意图。” 柳青阳哑然失笑,不再答话。覆灭南疆与他何干?倒是这黑炎是拜火教圣火一事,还需探个究竟。 想到此处,柳青阳便是去了韩香君小宅,韩香君一见柳青阳进来,便是有如惊弓之鸟,蜷缩一团,只是韩香君想来衣着香艳,这越是局促,越是露出片片春光。 柳青阳只得落座一旁椅子上,开口道:“不怕惶恐。之前那事,就忘了罢!” 这话刚一出口,柳青阳便是觉得不妥,但这话却是点燃了韩香君怒火。 韩香君道:“你当我是甚么人?你那般蹂躏过后,便是要将我弃之如敝履?韩香君再是风尘女子,也不容你这般侮辱。” 柳青阳顿时哑口无言,片刻放道:“谈谈那黑炎是何物吧。” 韩香君一愣,旋即目光冰冷下来,道:“你怎知那黑炎?” 柳青阳意念一动,一缕黑炎便是自那手中缓缓升起,韩香君旋即便跳下地来,看着那黑炎道:“这圣火怎会在你这里?这圣火又怎会生在人体?” 柳青阳道:“还是你先说了这黑炎种种,及你那拜火教往事,我再告诉你罢!” 韩香君思虑片刻,缓缓道:“南疆乃是得了黑炎恩泽,方才这般丰饶吗,因此这里第一代先民便是将那黑炎奉为圣火。这圣火普天之下仅有一株,便是在那拜火教无望崖拜火神宫之中。” “你这株火焰如何而来我不知道,但是我见过神宫之中那株黑炎,苍凉气息更浓,只是年年愈加黯淡,不似你这般朝气蓬勃。想来你这黑炎才是初生状态。我拜火教中一众神宫也是依赖这圣火而修炼,因此你有了这黑炎,除却极为顶尖大巫,你倒是横行无忌了。” 柳青阳道:“那日我同赤月、白阳争斗,便是看见式神也有着黑炎,怎么你却说这黑炎唯有拜火神宫之中方有一株?” 韩香君道:“你说这般我也知晓,只是那式神黑炎乃是巫咸大神按照黑炎本体拟态出来的伪黑炎,其本质是火。但是拜火神宫之中这黑炎与你这黑炎却都是不同,其本质是蛊,乃是那万千蛊虫精血怨灵所化,邪异无比,并非那火可比。只是这火却......” 说到了这里,韩香君忽然明了许多,便是道:“你清晨那时,可是受了这黑炎......” 柳青阳点点头,韩香君倒是叹了口气道:“这黑炎之中,缠绕万千*,那神宫之内,教主所有秘法压制,尚需妻妾成群方能泄了去,你这日后,可是苦了天下女子。只是教主乃是使用黑炎,所以反噬更大,你却不同,你乃是这黑炎主人,只怕反噬小些,但这欲望事情只怕仍旧难以压制。需得谨慎,否则黑炎缠身,便是被那蛊虫怨灵夺了灵魄。” 柳青阳又是唤了一缕黑炎出来,这黑炎甫一出来,柳青阳倒是当真觉得*中烧,又是对那韩香君虎视眈眈。 这般境况出现,柳青阳慌忙收了黑炎,道:“那教主秘法你可知晓?” 韩香君摇了摇头道:“教主秘法我怎知道?况且我那养父虽然是拜火教浇筑,却也不是哪位教主都修习这黑炎术法,他便是那不修之人。如若你同我一起上了那拜火教,我许你,那秘法你可以学得一份。” 这话说完,韩香君也是察觉意思怪异,此时她为鱼肉,柳青阳为刀俎,这般承诺哪有半点效力? 柳青阳也不纠结,这得了黑炎半月有余,方才爆发一次,只要小心压制,想来就是一年半载,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只是需要快快进了那拜火教,方能最终压制这黑炎。 不过韩香君见柳青阳不说话,也是会错了意,道:“这黑炎压制困难,如若......如若你难以压制......便来找我......只是,希望日后若那教中黑炎熄了,你能借一缕火种。” 柳青阳苦笑摇了摇头,快步出了小宅,他虽二十有三,却也初经人事,韩香君那话一说,他当即便是腹内中烧,若是晚了些,只怕韩香君便是有得苦吃。 柳青阳沿着村寨小路缓缓走去,心中道:“那拜火教中如此多年,只怕黑炎早已将熄,若是能善事善了,只怕最好。到时,只需面对那拜火教主一人即可,哪里需要费了这般麻烦。” 这想法却也可行,拜火教中,教主倒是其次,那圣火才是根本,如果那黑炎当真将要熄灭,凭借体内一缕新生黑炎,如何不能得了拜火教拥戴? 只是想归想,柳青阳到不会当真跑到无望崖去同拜火教之人谈判。 忽地,柳青阳便是法决这方天地有异,南疆本是四季如夏,这小路之上,却是下了片片雪花。 再一转眼,柳青阳方才法决,那小路尽头有人,那人须发皆白,一身灰白袍子,无风自动。想来这漫天雪花,便是男人所造。 那人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来了!” 章十四·术法万千,绝代芳华 见这人这般风骨,柳青阳哪里不知道此人便是巫咸大神,只是却不知道,巫咸大神是为了赤月、白阳一事而来,还是为了那黑炎一事而来。 只是无论哪一桩,巫咸大神似乎都似敌非友,只是巫咸大神一声:“你来了。”仿佛意味深长。 是了,这等岁月之人,又有几人似袁应愁那般? 况且,袁应愁虽横行无忌,却也是行事皆有所用意,只是他却不愿明说罢了。 巫咸大神缓缓转过身来,仿若风烛残年老人,只是这老人眼中精芒闪烁。 他兀自大量一下柳青阳便是道:“我那徒儿白阳,走的可曾安详?” 柳青阳一怔,旋即道:“安详,似乎了了心事,得了解脱。神魂斗争之时,也只是走个过场,不曾当真爆发。” 巫咸大神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仿佛有着无穷心事。 只是巫咸大神越是这般安静,柳青阳便越是心中压抑。 良久,巫咸大神道:“将那黑炎放出看看。” 柳青阳翻手唤出一缕黑炎,巫咸大神眼角微微抖动一下,便是道:“你且收好这黑炎罢。只是南疆安慰系于你身,你还需快快成长。” 柳青阳张口便是道:“为何南疆安慰系于我身?” 巫咸大神摆了摆手道:“你尚且未成长,说了也是无用。只是我那徒儿身死,说到底也同你有关。我也不占你便宜,便是用你这境界术法,给你些许教训。” 话毕,巫咸大神翻手便是射出一道赤色闪电,柳青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是身中雷击,倒飞而出。 巫咸大神微微一笑,翻手又是一道青色风刃,只是那风刃才飞一半,便是自柳青阳背后斩出,柳青阳还未落地,又是飞了天山。巫咸大神再一翻手,便是一道土黄陨石落下,将那柳青阳砸在地面。旋即便是笑道:“我这术法威力如何?” 柳青阳虽然遭了多重打击,却并未受伤,只是那般痛楚却是实实在在。 不需柳青阳回答,巫咸大神便是抽出一柄黑剑,一剑斩向柳青阳。 柳青阳来不及反应,便是被一剑狠狠斩中,却不曾想,那剑斩中,柳青阳立时定在当场,难以移动。 巫咸大神道:“便是这样了罢,你就在这里反省三天。” 话毕,巫咸大神便是坐在一旁,静静观瞧柳青阳。 倒是柳青阳心中郁闷,巫咸大神也不杀了自己,只是这般定身术法,倒是让柳青阳颜面无存。 三日未到,柳青阳便是看到一个人影子那天际出现,这人*上身,只穿了一条皮裤,赤着双脚,只是那眼中霸气非凡,在柳青阳看来,这人霸气乃是他记忆之中第一人,这般霸气比起袁应愁那般妖,也差不得多少。 这人出现,巫咸大神也便缓缓放下茶杯,目光仅仅盯着此人,这人哈哈一笑,三五步便是横跨千米距离,出现这巫咸大神面前。 巫咸大神道:“重楼,你这般来此,怕就是为了灭绝那南疆希望罢!” 那汉子道:“你知道我不是重楼,却还这般叫。” 巫咸大神道:“一缕分身也是重楼,哪有分身不从了主人名字的。” 赤身大汉叹了口气道:“倒也是这般,那我就叫重楼罢!你在此,就是为了护卫这人?” 巫咸大神道:“也是!也不是!” 重楼摇了摇头道:“几千年你就这性格,我讨厌的很。今天就狠狠打一架。” 话毕,重楼便是一拳狠狠击向巫咸,只是拳风方一击中,巫咸便是化为虚幻,消糜不见。 重楼身形一闪,便是出现空中,又是一拳狠狠击打过去,那空中闪烁出巫咸身影,眉宇中带着一缕惊讶。 重楼哈哈一笑,便是一拳击实,却是不曾想,那巫咸身躯竟然爆炸开来,化为漫天火网,将重楼笼罩。 重楼身形暴涨,瞬间撑破了那火网,脱身出来。只是身上倒是有着偏偏灼烧痕迹。 这重楼毕竟是一缕分身,实力上还是弱了巫咸一些,方才吃了这亏。 再看巫咸大神,依旧站立原地不动,微微笑道:“你还是回去罢,你那本体出不了化龙沼,那便不是我的对手。” 重楼冷笑一声:“若我能出了化龙沼,你早就死了千百年!” 巫咸大神笑道:“既成因果,何须强辩?想不到你重楼也会打这口水仗。” 重楼道:“今日你护的了他,难道能护到他成长?” 巫咸大神道:“你错了,我并非护他,而是等你!” 话毕,巫咸翻手一道术法基础,漫天漆黑剑雨落下,这等威能哪里是柳青阳身中那一剑可比? 重楼面色难看,只是却不曾有所动作,这寂灭剑雨乃是巫咸成名招式,想要冲出,凭这分身实力,只怕也唯有一次机会。 只是那巫咸毕竟本尊再次,也不会放他这般离去,因此,如何脱身,还需思考。 至于这寂灭剑雨,倒是其他招式,乃是万千蛊虫所化,中者,封闭周身真元血脉,定立当场。因此,这招式乃是封镇,却不是杀招。 重楼仰天一声咆哮,全身龙威乍现,连撞两道黑剑冲出那寂灭剑雨范围。 只是刚一现身,却是见到巫咸面容,巫咸双手抓住重楼头颅,无数蛊虫疯狂涌入重楼颅内,重楼怒喝一声,狠狠一拳击打巫咸身上,巫咸一声闷哼,却是加快了手中动作,那巫术蛊虫更是疯狂。 重楼见状,一拳又是一拳,反复击打巫咸身上,巫咸口角之中亦是渗出屡屡鲜血。 重楼忽地大叫一声:“巫咸,你今日要灭我这分身,也需付出代价!当真要鱼死网破?” 巫咸冷声道:“鱼是必死,只是网未必能破!” 听了巫咸这般说话,重楼如何不知,巫咸动了杀心。 这位大神在南疆之中,素来以温和示人,只是却不曾想,一旦认定诸多事宜,便是这般决绝。 当下,巫咸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一口精血喷了重楼满脸,那蛊虫受了精血鼓催,只是数息便完全涌入重楼体内。 巫咸翻身退后,手中响指一打,道:“万劫雷蛊之雨!” 刹那间,重楼身上便是阵阵轰鸣,那涌入全身的蛊虫,仿若一颗颗小型*,在这重楼躯壳之内爆炸。 重楼一声怒喝,化为龙形,只是那炸裂依旧,只是庞大龙躯抵御能力自然强过人形,那龙鳞四散纷飞,但终究,这爆炸有限,不曾将重楼炸成一滩烂泥。 只是那重楼亦不好受,周身龙鳞俱是不在,可见那爆炸如何威力。 巫咸吐出一口淤血,道:“看来要斩杀你这分身,当真是不能取巧!” 重楼受了这般伤害,心中一惊勃然大怒,失了理智,怒喝道:“今日,你不杀我,我倒要啥你!” 话毕,重楼本源龙气自内体缓缓散出,龙躯暴涨何止一倍,看来便是要拼命。 那气势暴涨所带威压,这四周野兽俱是心惊,连那逃跑勇气亦是没了。 巫咸眼中蓝色光芒缭绕,手指缓缓点出,一只蛊虫缓缓飞出。那蛊虫相对龙躯不过有如尘埃,但重楼却是催动全身龙元,狠狠撞向那蛊虫。 那蛊虫乃是巫咸本命蛊,虽看似弱小,却是这南疆蛊王,哪里那般容易便是击破。 只是这二者甫一相撞,巫咸便是喷了口血出来,本命蛊受了撞击他自然如中雷击。 那重楼也不好受,只是仗着龙躯强压口中一口鲜血。但那冲势终究被阻碍了下来。 片刻之后,那本命蛊便是消糜不见,重楼心中一惊,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牢狱之中,那牢狱仔细看其,哪里是金铁材质,那是亿万蛊虫所化。 巫咸大神笑道:“重楼,我早知你会来,所以这三天时间之中,我已补下这局,你这分身龙躯,不过千米,如何抵得过上亿蛊虫。” 重楼大声叫道:“巫咸,你我同为南疆大神,数千年来不曾有过恩怨,如何这般对我!” 巫咸大神幽幽地道:“真的毫无恩怨吗?” 重楼目光一凝,只能强化周身防御,静待攻击。 巫咸大神手中掐了玄术法决,暴喝道:“雷蛊爆!” 那亿万蛊虫周身闪烁雷光,再次化身无数爆弹,这次轰击早已超过上次,那龙躯之上密密麻麻全是蛊虫,甫一炸开便是血肉横飞,纵然龙躯强横无比,也难以抵得过这亿万次爆炸威能。 重楼一声惨叫,便是化为飞灰。 唯一能让人知晓这重楼来过,便是那漫天龙血之雨。 见了重楼分身身死,巫咸大神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本命蛊受创,亦不是小伤,只怕短期之内,这巫咸大神,也难以同重楼这等人物继续争斗。 巫咸大神走到柳青阳身边,翻手解开了那寂灭剑术法,便是道:“重楼分身已灭,十年之内只怕无力再度凝聚。接下来这南疆行程,便唯有靠你自己了。” 柳青阳不明觉厉,叹了口气道:“大神何故将那南疆命运托付于我?” 巫咸大神摇了摇头,并未答话,而是化为一道玄光,消失这莽莽天地之间。 章十五·魔女初现,琴瑟铮铮 此去三百里,尽是那穷山恶水,只是此间信徒无数,原因无他,便是那三百里外有一圣地,名曰拜火教。 这拜火教同那无望崖之上却有不同,此乃拜火教一处圣地,聆听南疆万千寨民声音,撒下福利,因此南疆寨民除却信奉重楼、巫咸两位大神,这拜火教就是又一处圣地。 只是拜火教不参与那等俗事争斗,因此,拜火教向来堪称南疆中立地带,任凭你何等人士,只要入了拜火教圣地,便能得了庇佑,只是这拜火教圣地入得,出不得。 柳青阳同韩香君一路走来,便是见了无数信徒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向那圣地走去。似柳青阳这般信步走来,倒是成了异类。 只是那信徒看了韩香君身上那黑色火焰配饰,便是毕恭毕敬,此乃那拜火教信物,因此多数信徒将那韩香君当了这拜火教行走使徒。 柳青阳道:“这拜火教当真分文不取?” 韩香君道:“你当拜火教是那天下名门?” 柳青阳倒是来了兴趣,笑道:“讲讲二者有何不同。” 韩香君道:“那天下名门,虽是正派,却尽是干了一些不耻勾当,嫌贫爱富,那富家子弟自然可入了山门修行,山门亦是这富家子弟供养。但若是贫民,想入山门那便难了,除却超凡天资,我还未见过贫民修士。至于这拜火教,虽然内部纷争不断,亦是同那帝国征战不休,但是这南疆庶民,无论贫穷贵富,都一视同仁,只要有了为难,入这拜火圣地,那便亲如一家,按劳取酬,再无分别。” 柳青阳微微皱眉道:“这般做法若是归祖派倒还说得过去,那苍鹰派为何还是如此?” 韩香君道:“无论归祖派还是苍鹰派,其根本都是南疆庶民,只有南疆人民发展的好,他们的争斗才有意义。只有庶民支持,那么他们才能稳固信仰。和那些虚伪的东西不同,南疆的信仰就是自由和独立,所以才去同帝国争斗,插手帝国事务。事实上,这是因为帝国如果过度统一,那么南疆就会成为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肯定要遭受战火。” 韩香君又道:“归祖派的理念在于南疆地势独特,不是帝国人能够生存,因此主张不去争斗,一旦发现战争将起,那么便是去往南疆更深处,待哪些帝国人士离开,南疆寨民再复归原地。至于苍鹰派则注重造成帝国内乱,帝国自古不暇,自然不会进攻南疆。归根结底,拜火教的宗旨就是保障南疆安全,至于那教主争夺和其他事务,都只是理念不同,而并非当真恶人,或者是有雄霸之心。” 柳青阳倒是心中颇有微词,拜火教从某些意义来看,便是南疆守护者,若是当真因为自己涉入,而将这教派破碎,那南疆寨民将有多少流离失所? 这人虽不是柳青阳杀得,却终究逃不过自己内心,这般醒来,南疆拜火教之行,只怕还需谨慎。 自然,这拜火教中,也并非尽是那慈悲长者,也还有有些该杀之人,柳青阳目标,便是这样人等。 至于韩香君那教主一事,还是观望再说。 在柳青阳看来,那归祖派才是愚昧,一味忍让,只怕当真让帝国覆灭了去。 入了那拜火教圣地,柳青阳便是皱了皱眉,这普天之下教派圣地,他见得几个,却不曾想,这拜火教圣地竟然如此破败,那圣地院墙不过两丈土墙,亭台楼阁,大多草木制成,这般景象,便是一般大部落,也要胜过此地。 但是据那韩香君说,此地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拜火教不曾取南疆庶民分毫,因此无力修建,只能如此。柳青阳倒是觉得,这般说法,倒是颇有一些过了,拜火教再是贫穷,也不应如此。 柳青阳找了一处坐了下来,静静看着拜火教圣地景象,二十余位拜火教执事忙碌在人群之中,有人则施术助那一众老者减缓病痛,有人则端来饭食,虽是简陋,但那流野之民,也吃的香甜。 这般景象,哪里还有半分那日十里画舫追杀靖王的画面?便是一般救济所,也不过如此罢了。 柳青阳甚至有所错觉,只觉这地方不是甚么拜火教,而是市井善堂。 只是再有一位白衣姑娘再此看病,便是更加完美。 正琢磨间,柳青阳便是见到一位黑袍巫女缓缓走了进来,韩香君倒是神色一凝。 柳青阳问道:“你认识这人?” 韩香君道:“他便是拜火教主女儿——巫月蓉。也是现今这拜火教中圣女,只是我虽见过她,她却为见过我。所以你也无需担心。” 柳青阳道:“那其余人可曾见过你否?” 韩香君叹了一声道:“我自幼便在那圣殿祈福打理,平日不曾出门,十八年间,见过我的,不过三五人。” 这般说来,柳青阳也倒释然,既然无人见过韩香君,那要是有何动作,也便简单。 不过这教主女儿突然前来,倒是引起柳青阳兴致,只是身份使然不便上前。 韩香君见那柳青阳目光热忱,却是觉得这人虽然剑法高超,但这滥情一事,当真恨人!只是怕了柳青阳,便给了刘青燕一个白眼,不了了之! 柳青阳上下端详这巫月蓉,这女子倒是不同柳青阳见了一般女子,不过十六七岁面容,身材娇小,只是那春光之处,便是韩香君也不曾赶上。一袭黑袍切到好处衬托了白皙小腿,这等景致倒是别样美。 柳青阳忽地法决,自从得了那黑炎,自己对这女子之事,倒是越发上心,心中只能苦笑,祈求快快拿了那秘法,以免当真兽性大发,难以自制。 巫月蓉似乎察觉柳青阳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便是向这边走来,柳青阳眉头微皱,韩香君自觉不愿看到这二人交谈景象,便是气哼哼转身离去。 巫月蓉看到柳青阳,笑道:“你总是看我,你这女伴可是被你气走了。” 柳青阳微微颔首道:“走了便走了,何来气字一说?倒是你,似乎未曾恼怒我看你。” 巫月蓉道:“你这般看我,便是我有魅力。高兴尚且不及,为何生气?” 柳青阳哈哈大笑,心道好一个妮子,这般有趣。 当下又是试探道:“那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巫月蓉道:“你这男人,不去追你女伴,倒是留在这里问我性命。” 柳青阳也不理会那话里犀利意思,又是道:“敢问姑娘芳名?” 巫月蓉皱了皱眉道:“我若不说,你能奈我何?” 柳青阳微微一笑,便是起身逼近巫月蓉,道:“你若不说,那便试试,我能奈你何!” 巫月蓉毕竟二八年纪,况且拜火教中身份最贵,如何见过这般景象。当下便是后退一步道:“你休要过来,我说便是。我便是拜火教圣女巫月蓉,你也可以叫我小巫女。” 柳青阳点点头道:“小巫女,有意思。” 巫月蓉试探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我都告知了我性命,怎么你却不说。” 柳青阳道:“我姓柳,复名青阳。只是有事来此,不曾是这南疆之人。” 巫月蓉眼睛转了一圈,笑道:“你怕不是奔着那异宝来的修士罢!” 柳青阳一怔,道:“甚么异宝?” 巫月蓉白了柳青阳一眼道:“你们这般修士,都是口若悬河,若不是为了那异宝,如何能来这般地方?只是那东西向来就是传说,千年来未曾有人见过,你倒还能前来,当真是糊涂。” 柳青阳也不争辩,又匆匆和那巫月蓉说了几句便是离开。 起初柳青阳还是有心逗弄一番巫月蓉,却是不曾想,听闻了异宝一事,那么这逗弄女孩的事情便要放下。 倒不是因为柳青阳心中对那异宝有甚么想法,乃是这南疆之行险些丢了性命,况且还要去那拜火教中,如果不顺便拿了一些东西,那便是亏了。 当下柳青阳便是将巫月蓉所说异宝一事告知了韩香君。 韩香君听了这话,倒是哑然失笑道:“想不到你这人也对异宝有心思。那东西虽世人都说在南疆无望崖上,只是拜火教中人找了上千年也不曾找到,你如何能去得了?况且,拜火教也是说了,这东西谁若找到,那便是谁的,拜火教绝不干预,想来也是觉得那异宝根本就是谣传。” 忽地,韩香居想起遗落些话语,又是补道:“那异宝名唤追光梭,说是拿了那异宝,就能借无日之时,穿梭时空,去到想去之时。” 柳青阳面色僵硬,他是不曾想到,这般虚构宝物也有人信?不为其他,若是那穿梭时光成真,那这人回溯那亘古以前,重新修来,岂不也是一代神君?只怕,这便是游吟诗人杜撰而来。 这也常见,那游吟诗人依靠这般神话传说为生,人们听得腻了,这游吟诗人便是要少不得杜撰些许。曾经明动大陆那玄极斩魄刀便是如此,大陆无数豪杰齐聚了中州,最后却是发现,竟是谣传。 只不过到底如何,还需探究方知,柳青阳也是留了心来。 只是此时却是听得那楼宇之间,琴瑟铮铮...... 章十六·星野流火,荒古遗迹 那楼阁之上,一位紫衣翩翩美少年拨弄琴弦,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出头样子,但那琴瑟声音却似仙音袅袅,便是韩香君也听得醉了。 只是柳青阳却是简单,这少年琴音飘过,那万千南疆庶民便是有如麦子一般倾倒,想来这琴音有异。 柳青阳翻身一跃,便是笔直冲向那楼阁,只是那少年一笑,手中琴音变化,却是见了那楼阁分明越来越远。 柳青阳心中一惊,这等芥子须弥的术法,端的是高超,只怕这少年背景深厚。 一时三刻,这般场地之中唯有紫衣少年与柳青阳二人站立,少年收了琴音,瞥了柳青阳一眼道:“既然你能听了这蜚语流声曲,那便走罢。” 柳青阳恼火异常道:“你是何人?本公子岂是你能呼来喝去?” 少年淡淡的道:“我是何人,你还不配知晓,只是你若不走,那便当了祭品罢!” 柳青阳心中一惊,便是看到那少年翻手施了一道术法,便纵身离去。 那术法甫一入天际,便是见了那漫天星火流下,大地震动,地心岩浆滚滚而来。万千南疆庶民顷刻间便是跌落那无尽深渊,化作翩翩飞灰。 柳青阳翻身一跃,拉起韩香君,再一发劲,凭着掌力便是将那韩香君送上阁楼。柳青阳再度转身,却是发现不见了那小巫女身影。 柳青阳如何能坐视不理?便是飞身跃上那阁楼顶端。 这地方高耸,柳青阳一眼便是看全那地下景茂,当下便是发现,巫月蓉已经跌落一处深谷,那深谷还在缓缓开裂,只怕须臾,便是直达地下岩浆。 柳青阳翻身而下,左冲右突,飞速到了那深谷,只是甫一跳下,那深谷便是偏偏开裂,柳青阳一个纵身,便是拉住小巫女手臂,再是心念一动,唤出那天水重剑,直插峡谷墙壁,直下落上百米,方才止住冲势。 这一番波动,巫月蓉便是醒转,看着这四周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这等时刻,那拉着自己手臂的翩翩身影,却是挺拔无比,在那心中留下一道印记。 柳青阳玄功运转,身体前倾,双足踏上那粗糙岩壁,一个疾行便是向上奔了数十米。待到冲势将近,柳青阳再是将那天水重剑插入岩壁。如是几番,终是逃出那深渊峡谷。 当是时,那一众南疆庶民也是醒转,旋即哭嚎声一片,兼有火焰噼啪之声,山峦倾倒之声,地谷开裂之声,百千齐作,不绝于耳。 这般景象,仿若人间地狱。巫月蓉大惊失色,这拜火教圣地千百年来,如何遭逢这般大难,唯有那阁楼之上,有着术法加持,方才稳定地脉,不曾倾倒。 当下,巫月蓉便是抱起几个小儿,飞奔向那阁楼。 柳青阳也是叹了口气,这南疆庶民与他并无瓜葛,但那毕竟是生命,岂能见死不救,当下玄功运转,倾尽一身剑元,将那天水重剑直插地下,以一己之力,抵抗地脉涌动。 做了这般,柳青阳便是大喝道:“速速去那楼阁,我亦支撑不久!” 是了,这般以人力对抗地脉之举,莫说柳青阳,便是那袁应愁也未必就能工程。只是拖延片刻,尚能做到。 那南疆庶民听了这般声音,飞也似的跑向楼阁,只是稍稍抛出三五步,那平静大地便是再度摇晃,想来柳青阳能再坚持那数息便是不易。 巫月蓉、韩香君更是来返大地与楼阁之间,助那老友逃离。 只是却无人发现,柳青阳已是周身火热,那天水重剑也变了红芒,若非那一缕玄青钛银天生便是万阴之铁,阻隔热力,这柳青阳早便是成了烧猪。 忽地,那大地再次震动,剧烈层次何止抢了数倍,柳青阳更是喷了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人力抵抗地脉,终究是那无稽之谈,此时大地再次爆发,那阻碍之势全然成了蓄积,地下岩浆纷纷炸裂,喷上天空,无数流石夹了火焰撞在那楼阁之上,激起阵阵涟漪。 柳青阳飞速狂奔,这地脉火焰已经不能阻止,自然需得逃离。 只是还未到达楼阁,那地面便是裂开大缝隙,柳青阳滚落下去。却还未等柳青阳动作,那滚滚岩浆之中,便是跃出一头火焰大鱼,那大鱼鱼嘴一张,便是将柳青阳吞了下去。 柳青阳心中一动,便是将那天水重剑横了过来,大鱼鱼嘴顷刻间咬上天水重剑。那天水重剑何等材质,岂是这般异兽能够咬破? 当下便是卡在其中,柳青阳翻身踏上重剑,在一发力,便是笔直射向那楼阁,翻手一道法决打出,天水重剑也便回了纳海戒中。 这般动作,端的是潇洒无比,但是在那韩香君、巫月蓉眼中看来,却是奇险无比,那火焰大鱼跃出之时,便是以为柳青阳命丧于此。 只是却不曾想到,这人竟也逃了上来。 但那柳青阳甫一入楼阁之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出,那鲜血之中,混杂点点火焰,将那楼板都是烧灼离了去。 显然那地火给柳青阳造成不小伤害,巫月蓉也不含糊,翻手将两粒丹药放在柳青阳口中。 拜火教圣地此等景象,惊煞众人,只是那漫天流火却不仅是一处,除却这圣地之外,方圆百里,都是这般景象,那火焰灼烧之地,便是生机全无,人死兽焦,作地域景象。 拜火教一众大能匆匆赶来,却是发现,这方圆百里,已被一层玄奥结界保卫,南疆术法之中,并无此类内容,于是,便只得团团围在几处入口,不得进入。 那星野流火景象,三日不绝,待到黑烟散尽,已是五日之后,这圣地本就破败,如今更是成了一片虚无。 那大地之上寸寸开裂,其中沟壑峡谷数不胜数,两边险崖怪石嶙峋,更有山精野怪尸首夹杂其间,景象好不慑人。 再看那地底之下,黑烟滚滚于其中,赤色岩浆又如大地血液缓缓流淌,偶见几枚浮动小丘,却是发现,那哪里是甚么小丘,乃是那日火焰怪鱼背脊。此间百里,仿若绝地。 柳青阳看着这景象道:“若是猜测不错,只怕此地本就是个阵眼,那少年一道法决催动了大阵法,方才成了这般景象。” 韩香君道:“但这法阵却怎从未听过?便是那教典之中也不曾记载。” 巫月蓉目光一凝道:“你是何人?怎会看过我教教典?” 韩香居冷哼一声道:“兀恕骨便是我义父,我便是这拜火教圣女。” 巫月蓉叹了口气道:“你果真是回来了。” 韩香君不想再同小巫女讲话,便是将目光对准柳青阳。 柳青阳道:“这是你们拜火教中事情,我如何知道?” 巫月蓉倒是叹了口气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一些这般事情。” 柳青阳给了巫月蓉一个眼神,巫月蓉便是继续说下去:“南疆之中素有三大异宝的说法,那追光梭便是其中之一。除却追光梭还有逐日圣冠、奔月辇。” 柳青阳皱了皱眉道:“你认为这是异宝出世征兆?” 韩香君接过话道:“我倒也也听过。传闻那逐日圣冠出世之时,将是星野流火,地脉贲张,赤炎妖兽横行,万千生灵涂炭。只是向来人们大多以为,逐日圣冠也是那游吟诗人传说而已。只是却不曾想到,这异宝被我们撞见。” 巫月蓉也是叹了一声道:“更传说这逐日圣冠乃是荒古大神之物,凡人不可得,一旦出世,必以血祭,方能再次遁入虚空。” 柳青阳道:“不可得为什么人们还这么追捧?” 巫月蓉道:“这便是因为逐日圣冠乃是拜火教传说神物之一,与那黑炎有着关系。传闻那逐日圣冠、奔月辇、追光梭都是天邪鬼母自身法器,因此人们大多以为,这逐日圣冠与拜火教黑炎一同得了,便是能使用那诸多威能。况且那神话记载,逐日圣冠能杀人无形,更能参透生死术法,如何不让人心动?” 柳青阳也便点点头,只是这结界看来大约方圆百里,若是平常,只需寸寸搜索即可。但是眼前这般景象出现,哪里还能寸寸搜索,只怕那山谷沟壑之间,还有诸多异怪,况且若是在那熔岩之下,不说那火炎大鱼,便是这熔岩本身就是屏障,凡人如何能入? 所以这逐日圣冠虽是近在咫尺,但若想得了,却有诸多困难。 柳青阳再回头看这阁楼之中,一众庶民尽是老幼,只怕无一帮手,反倒要护卫这些人等安全。 好在这般人士见了巫月蓉、韩香君等人拜火教身份,也倒安分,不曾捣乱,疗伤做饭,井井有条,否则柳青阳倒是当真头疼。 只是就在此处也不是办法,自己倒可餐风饮露,但那韩香君、巫月蓉、一众南疆庶民却是不行,这楼阁之中粮食有限,若是围困三五月,那岂不是成了一堆枯骨? 这般想来,柳青阳便是打算除了楼阁,只是巫月蓉却拦了下来,道:“你不熟悉这周边地形,还是让我带你去罢。况且,那逐日圣冠之事,我知道更多,也便能与你慢慢说来。” 不等柳青阳点头,韩香君便是也要一同出去,只是若韩香君也去了,这一众庶民便是无人照料,最终衡量之下,柳青阳只得呆了巫月蓉出去,留下那韩香君。 章十七·拜火隐秘,赤炎猛兽 同巫月蓉出了楼阁,柳青阳便是道:“说说吧。” 巫月蓉笑道:“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柳青阳摇了摇头:“不是我明白,而是不明白,也要明白。” 巫月蓉嬉笑一声便是道:“我们先去十里亭我再同你说罢!” 柳青阳点点头,二人便是攀着山丘,缓缓向那十里亭走去。 巫月蓉只会南疆蛊术,身子不行,所以大半路程倒是被柳青阳背着。巫月蓉毕竟还是少女,纵然是个小巫女,也羞的面色通红。 只是这二人走了半日,也不曾见到那十里亭,再一仔细观瞧,原来那十里亭早已被那大地裂谷吞噬,坠入熊熊地火之中,不复存在。 巫月蓉楞了一下,旋即在那旁边挖掘起来,挖了半晌,便是见到板块石碑,那石碑之上文字已经残缺不全,更是南疆文字,所以柳青阳也是不认得,只是看这石碑字迹,时间不久,也不过三年五载而已。 这倒是激起柳青阳兴趣,无他,兀恕骨便是五年前离奇失踪。 巫月蓉叹了口气道:“你同那前任圣女前来,想必是要在这拜火教闹个地覆天翻罢!既然如此,你救了我命,我便和你说说那个中秘闻。” 柳青阳点点头,巫月蓉即是道:“拜火教中景象你也看了,虽然归祖派同苍鹰派想法不一,但是终究都是新村南疆庶民。所以教内之事向来不会行那铁血手段。所以兀恕骨死去,并非苍鹰派下手,而是他自尽而亡。只是兀恕骨死前却不曾托付一个好人去说了个中缘由,所以苍鹰派、归祖派便成了这般敌对景象。” 柳青阳道:“那托付之人,想来便是你父吧。若是苍鹰派领袖,自然应当桀骜不驯,所以有人质疑你父,你父定然不会理睬。有心人宣传之下,只怕便是成了你父乃是杀了兀恕骨的凶手。” 巫月蓉嘻嘻一笑,道:“你这人倒是不算太笨。其实我父亲同我说过,兀恕骨自尽乃是因为受了蛊术反噬,本命蛊夺了大半神魂,如果不速速自尽,只怕便是成了杀人狂魔。所以方才自绝于此。” 柳青阳道:“你既然知道,如何不去同韩香君解释?” 巫月蓉笑道:“刚说了你这人聪明,怎么又蠢笨了起来?我这般说了,他只会认为这是说辞,哪里会信?待你们哪日当真到了无望崖,我再拿些证据出来,方才能说服她。至于现在,你不曾见到她那眼神之中,大半都是敌意?” 巫月蓉眼珠一转,又是笑道:“只是这敌意,三分因为兀恕骨,七分倒是因为你!” 柳青阳一怔,苦笑道:“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巫月蓉道:“人家道我是小巫女,我怎么分辨不出?况且不仅如此,只怕你们之间纠葛,还颇为奇妙呢。” 柳青阳笑道:“何以见得?” 巫月蓉道:“你看那韩香君看你,虽是带着柔情,但又有三分惧怕,两份恼怒,一份愤恨。女人的感情,复杂的多,你当然看不出来。” 柳青阳哈哈一笑,也便不同巫月蓉纠缠下去,而是背起巫月蓉向那几处奇险之地进发。 照着巫月蓉描述,哪些地方要么是那人迹罕见大泽,要么是那深山蛊瘴之地,要么是那万人埋骨野坟,要么是那野兽群聚居所。若是那逐日圣冠出现,只怕也唯有在这些特异地方,其余地方,几率小了太多。 是故,柳青阳便是背着巫月蓉先去那大泽之畔。 南疆之中,除却那十万大山,便是这数个大泽,大泽乃是南疆庶民栖息根本,若无这大泽泽润,那南疆如火天气,只怕教人难了生存。 只是那大泽之内既是生机,又是危难,大泽之下蛟龙水怪俱是存在,又有人说,这南疆大泽,乃是那渤海支流,只是途径了地下,方才在这南疆成了大泽,至于浪潮汹涌,自是不必说了。 柳青阳忘了这大泽,这等地方倒是不曾被那星野流火景象笼罩,只是其中莽莽生机若隐若现,更是慑人,便是柳青阳也不敢保准,若是遇了那水中蛟龙能逃得生机。 只是眼前这方大泽,向来沉寂,柳青阳也自觉不会那般倒霉。那逐日圣冠出世,这方天地都变了模样,若是出了危机,也当属正常。 正琢磨间,柳青阳便是见了两只精怪在那大泽之畔,这精怪样貌倒是喜人,宛如两个胖娃娃,只是那周身火焰却是同那地心流火如出一辙。 只怕这火精便是那结界衍生之物。柳青阳也不多事,背着巫月蓉又向别处走去,只为绕过这火精,一探究竟。 但却不曾想到,走了不过三五十米,便是见到一只火猿抛了果子过来。只是那果子飞到柳青阳面前,都化作了一团火球。 柳青阳哼了一声,一道玄劲便是自那鼻息喷出,击碎这火球。 这倒并非柳青阳耍帅,而是那双臂夹着巫月蓉小腿,不便出手。 只是这声冷哼却是惊动了太多火兽,甚么豺狼虎豹,飞鸟苍鹰,俱是发掘了这边动静,缓缓围了过来。 柳青阳便是一声轻叹,将那巫月蓉放了下来,又是施了一道玄劲,用了那画地为牢之术,为巫月蓉做了一道屏障。 柳青阳翻手取出天水重剑,玄功再出,剑气一分为八,名曰破极八荒斩。 只是这名字霸气,威能倒是一般,剑气八分也不过能斩了这火兽而已,至于对抗强敌,那是休想。 此招乃是柳青阳自创,那日对敌赤月之后,柳青阳便是想起这自身并未有甚么群攻招数,便是学了袁应愁八荒镇域模样,将这剑气一分为八。 只是袁应愁何等修为,那剑气纵然分为八道,扔能阻敌封镇,柳青阳这招,不过就是能对抗宵小。 但这群攻招式一处,倒也正合时宜,那火兽威力本就不强,只是生的怪异,全仗了一身火焰,如今这剑气略过,便是一分为二。 如是几次,柳青阳便将那数十火兽清理干净。只是那火兽尸骨忽地生变,红炎转而为赤,聚拢一处,便是生出一头恶犬,那恶犬三头四足,其尾如蛇,这般景象像极那古卷所说冥界门前镇守神犬。 只是冥界那神犬,通体黑气了然,而面前这恶犬,全是赤炎漫身。 柳青阳目光一凝,便是缓缓催动那玄功,手中劲力渐渐凝实,那恶犬尚未完全成型,柳青阳这一强剑便是刺出。只是却不曾想到,那恶犬竟是消弭了身形,一个闪烁出现在了柳青阳近前,那距离看看跨过剑锋。 柳青阳前力已发,后力未至,这般时刻便是被那赤炎恶犬一爪击飞,兼带万千火星爆射而出。 那火星一战身躯,便是熊熊燃烧,柳青阳疯狂鼓动剑元,体内尽出狂风,方才吹熄这赤炎。 只是这一下拍击,柳青阳亦是不好受,那肋骨至少三根断折,尚有几处骨裂。见了这赤炎恶犬如此难缠,柳青阳也便不再心急,而是提了天水重剑缓缓游走,只待找准时机,强力一击,至于能否杀敌,柳青阳倒是不奢望。 赤炎恶犬嚎叫一声,便是扑了上来,柳青阳见那恶犬中门大开,赶忙一剑挥舞上去,只是却不曾想,那赤炎恶犬又是一个闪现,堪堪躲过剑锋,旋即便是一爪抓在柳青阳右肩,柳青阳再度倒飞而出,那右肩又是骨裂,同时燃烧熊熊赤炎。 柳青阳方才察觉,这赤炎恶犬那闪烁想来有些门道。 这般想来,柳青阳便是飞快冲向那赤炎恶犬,一剑斩出,果真,这赤炎恶犬又是闪烁一下,绕过剑锋。 只是柳青阳有了准备,力未全发,当即便是一个翻滚多了开了。 这次,赤炎恶犬方才未有战果。只是柳青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想来是知晓了对敌之法,旋即便是一跃,上了那树端。 柳青阳这一式,便是那西极霸皇斩,同样招式自天际落下,天水重剑掀起一片玄色光芒。 那赤炎恶犬后腿蹬地,猛的跃起,待那身躯将至剑锋,又是一个闪烁。 柳青阳嘴角笑意更浓,硬生生将那天水重剑在空中拉缓慢了速度,那赤炎恶犬甫一出现,便是撞上剑锋。 西极霸皇斩威能爆发,再配合那天水重剑成吨增重,当下便是将那赤炎恶犬狠狠劈开,再借了冲力,将那恶犬尸首砸入地下。 一剑功成,柳青阳却是气喘吁吁,虽然对敌不过几招之间,却是用尽了柳青阳大半剑元,如今方一休息,便是疲惫感觉上涌。 只是这等险地如何能休息,柳青阳便是催动发掘,解了那画地为牢术法,放了巫月蓉出来。 巫月蓉飞快将两粒丹药放在柳青阳口中,旋即撕下一片衣角,替柳青阳包扎了来。 柳青阳叹息了下,旋即再度背起巫月蓉向那大泽走去。 虽然此路凶险,但那赤炎恶犬出现,便是证明此处不凡,纵然那逐日圣冠不在此处,也能得了一些线索。 章十八·北府道君,天冥宝甲 那莽莽大泽连绵百余里,唯有十数里的部分笼罩在那结界之内,这般算来,倒是要简单的多。 至于蛟龙水蟒,柳青阳倒是不甚害怕,这结界笼罩,似那等灵物,只怕早就寻求突围而且,如今这般平静,只怕这篇水域之中,不曾有甚么蛟龙海怪。 只是柳青阳不识水性,只能用剑元护身而下,这等办法不能持久,只能频繁往复于那大泽之中,巫月蓉则是在那护身屏障中安然端坐。 如是三番,柳青阳终究没有见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便是坐了巫月蓉身旁,道:“只怕是要无功而返,这地方不曾有甚么怪异景象。” 巫月蓉思索一下道:“这大泽虽然最是可能出了宝贝,只是水域之中,难寻程度颇高,你不能寻得,也是正常。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柳青阳道:“去那百兽谷吧,想来野兽精于寻宝,众多野兽汇聚,只怕其中有得一些甚么。也说不准野兽便是那逐日圣冠护卫。” 巫月蓉点点头,便是同意。 这二人方要离去,便是见那大泽一种,一尾大鱼跃然而出,那大鱼仿若吃了甚么东西,卡在咽喉,痛苦难耐,柳青阳翻身便是捉了那大鱼,手指轻点,便是凭借剑元击碎那大鱼喉中之物。 那大鱼再度跃入水中,看着柳青阳神情满是感激,这等景象倒也奇怪。 只是修真之人向来见怪诸多奇特,也便不曾留心,倒是巫月蓉拉了拉柳青阳衣袖。 柳青阳疑惑的看着巫月蓉,只见巫月蓉口中吐出几个音节,那大鱼凝滞片刻,旋即吐出一长串音节,巫月蓉又是吐出两个音节,那大鱼跃然而起。 柳青阳问道:“你能同这大鱼对话?” 巫月蓉嘻嘻一笑道:“拜火教中有种秘术,唤做兽语者,这秘术能让人同野兽对话。只是这种秘术对天资要求甚高,现今拜火教中,除却我,便没人能用这等术法。” 柳青阳道:“那你同他说了什么?” 巫月蓉道:“那你要好好求求我,我才告诉你。” 柳青阳一阵头疼,他虽然见过不少貌美女子,但是那些女子大多性格不同,从来不需柳青阳逗弄,这巫月蓉突然要求,却是让柳青阳为难。 巫月蓉自然看出柳青阳纠结什么,便是道:“真是呆子。算了,我便告诉你罢。我问那大鱼这大泽之中可曾有些异常。那大鱼告诉我,水下有一个巨大的洞府。我问他能带我们去吗。他说可以。” 柳青阳微微一笑,便是一把抱住巫月蓉。巫月蓉一声惊呼,却是见到柳青阳剑元护体,虽那大鱼一同进了水中。 这水中哪里分辨方向,只能同那大鱼飞速游动。 只是柳青阳毕竟是那剑元护体,水下行走,不多时便是见了汗。 照他估计,再有半刻,这剑元只怕也便消耗尽了,若是再强行前进,他和巫月蓉这两只旱鸭子,只怕便会被困在这水中。 柳青阳心生退意,当下便是停下了游动速度,但是却见那大鱼飞速游来,推动柳青阳前进。柳青阳无奈,只能继续跟了过去。 直至那剑元已经见底,柳青阳方才看到那洞府所在。旋即,柳青阳飞速吞了两个复元丹,便是加速向那洞府游去,那大鱼却是停了下来,不再跟上。 柳青阳一边游去,一边同那大鱼挥手告别。 甫一入那洞府,便是同柳青阳所想一样,这洞府乃是实地,并未有大泽之水灌注进来。 这地方乃是法阵凝成,千百年来借助那水汽,循环不息。 这等阵法高明,柳青阳自觉要远超袁应愁在,会与昆仑一脉,善于术法,有没有这等能力,倒也难说。 只是这等术法也让柳青阳打起精神,莫说其他,这洞府沉寂于此,若说没有守卫者,那柳青阳玩玩不信。 只是不知,这洞府主人是善是恶,若是善者,也便罢了,不会伤害来人性命。 若是那恶人,只怕必将血染当场。 待得真元回复,柳青阳便是同巫月蓉一同进了洞府,那洞府之上书四个大字——琳琅仙府。 两边有对联曰:天下琳琅诸仙,莫非归于北府。 旁边一块石碑,上书:“余北府道君,修真数千载,功至绝仙之绝,今强逆天道,为大道所伤,不幸陨落,乃行琳琅仙府于此,以待有缘人。后辈谨记,天道苍苍......” 后面的字迹已经难以看清,只是看那样子,倒是认为剖去,柳青阳不禁大感失望,只怕此地已经为人来过。 但转念一想,那绝仙之绝便是升仙八转境界,这等人物纵然是那散修,也应当留下珍宝无数,纵然有人来过,也或可留下一两件,若是柳青阳得了,只怕也是受益无穷。 想了这些,柳青阳便是带着巫月蓉抬腿便进。至于这洞府已然说明,留赠有缘人,还担心什么机关咒术?况且那绝仙之绝的高人,只怕也不屑欺骗他人。 这洞府果真若柳青阳所想,那进来之人只怕也是眼界极高,只是拿走一些顶级物件,至于那真仙法器,绝仙道袍,应有尽有,都是不曾动过,至于那一众丹药,莫说什么七八级丹药,就是那九级灵丹也不曾动过,唯有上层那几枚十级仙丹倒是不见。 柳青阳仗着纳海戒中空间广袤,便是一股脑将这东西全收了进来。 巫月蓉对那柳青阳撇了撇嘴,道:“你这人是乞丐托生吗?怎么这般贪得无厌?不知向来取宝,都知得自己所用之物,其余留赠后人吗?” 柳青阳一愣,他哪里去过什么洞府遗迹?这规矩又到哪里去听说? 当下也便哈哈一笑道:“公子我自然不是乞丐,只是修真路漫漫,哪里知道这未来还有多少岁月,我今天多取一些,日后定会用到。” 巫月蓉撇了撇嘴,不屑于同这样的无赖说话。 倒是柳青阳想了想,随手拿出几件威能强大的法器,道:“没了你,我自然不会来到这洞府。这几件法宝,没有真元也能催动,你且留了防身。至于其他,你也无用,我便收了。” 巫月蓉看着这些法器,心中一暖,便是收到了脖颈之上那项链之中,只是看到最后一件,却是面色奇怪。 柳青阳定睛一看,也是面色古怪。 这法器虽然只是法器,但是那样貌分明就是一件女子小衣,其上尚有不少丝绸材质,若是换了上去,只怕一眼便是望到那无尽春光。 柳青阳也是慌乱,倒是没发现自己刚刚拿了这么一件法器出来。 柳青阳尴尬笑道:“这个......法器而已,法器而已。” 巫月蓉狠狠一脚踩在柳青阳鞋上,但是却不曾想,这法器,巫月蓉也是装了起来。 这般插曲过后,柳青阳便是一路搜刮到了那正殿之中,这正殿之中倒是并无那般法器仙丹堆积成山样子,反而显得空空荡荡,唯有三个锦盒,端放其中。 柳青阳过去,却是发现,其中一个锦盒已经空了,这倒让柳青阳有些遗憾。 能放在此处的物件,自然是一等一重宝,缺了一件,任谁也不可能开心。 打开另一个锦盒,柳青阳赫然发现那是一幅地图。这地图却未明说到底是何地方,只是写到本源之始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意义非凡,但是不知道具体地点,便是有了这图,也并无用处。不过那关乎本源奥秘的大事,柳青阳自然珍重,当下便是将那图放在纳海戒中,只是方一放入,便是觉得那纳海戒平白小了何止一半方圆。 这等变化,让柳青阳始料未及,但那纳海戒何等之大,少了一半,也足够。 柳青阳缓缓打开最后一个锦盒,这锦盒之中乃是一个巴掌大盔甲,这盔甲之上雕了万千山精妖怪,只是略略数过,便是不下千百种。 柳青阳依稀辨别,这千百种精怪之中,大多是那小怪,而其中二十八种精怪,却是那绝世大妖,最上三种,便是绝仙也难以匹敌。 只是不知,这宝甲之上,雕刻这些景物,是何等用意。况且,那其中部分,还是若隐若现。 柳青阳看到那锦盒之中还有一卷书册,便是拿了出来。 只见其上写道:“此物乃天冥宝甲,余耗尽毕生心血所炼,其上共计妖魔三千三百余种,余穷尽毕生之力,方才封印三千一百八十余种,那其上二十八大妖,亦不过封印物种,至于妖王之类,倒是未有。后来者可将精血祭炼宝甲,皆是宝甲与汝躯体相合。若是日后斩杀那妖兽,便可以将其封印其中。此宝甲,精怪妖兽封印愈多,则防御愈强。若是三千三百余种妖物尽皆封印,神君未可弊之!” 柳青阳心中一惊,这等宝甲如此威能,当真骇人。 只是这成长手段,倒是颇为艰辛,莫说那三种妖王,便是二十八大妖任何一种,也不是现今柳青阳所能匹敌。 好在这北府道君一惊完成大半,否则这三千三百余种妖怪,只怕柳青阳穷其一生也未必找得到。 章十九·水泽大妖,巫女剑炮 柳青阳拿了如此多宝贝,本欲祭拜一番那北府道君,却不曾想,那宝座之上根本不是北府道君尸骨,北府道君恐别人盗了他尸骨,练成行尸走肉,早早便是遁入虚空等死。 柳青阳不免有些遗憾,这等人物自然不是随处可见,只怕天地间这等人物陨落洞府,也少之又少,这般安全进入,更是不会再有。 不过得了如此重宝,柳青阳自然心中欢喜,且不说那天冥宝甲,便是这满洞府的丹药法器便是一笔横财。 柳青阳二人出了那洞府,向外离去,却是不曾想到,方至洞口,这偌大府邸便是一阵摇晃,一股妖气冲天而起,看这气势柳青阳便是心中明晓,这等妖物只怕不若那二十八大妖也相去不远。 只是还未等柳青阳离开,那大妖便是一尾巴横扫,将这洞府拍上了天空,这等气力何止千万斤。纵然借了水势,也不是寻常人等便能做到。 柳青阳玄功一展,将巫月蓉抱在怀中,旋即便是双脚牢牢吸住那府邸,随着府邸一同飞上天空。 那洞府冲入天空数百米,再是急速向岸边落下,宛若一颗流星。那四周赤炎野兽见了这般景象,俱是纷纷逃命。 柳青阳则凝神看向那大泽之中,只是那大泽之中水汽缭绕,只是见了一道巨大黑影,根本难以分辨大妖面目。 府邸甫一落地,柳青阳便是翻身跃起,抵消了那冲力。 而那府邸在这般高空坠落,又被大妖破了结界,自然便是四分五裂。 柳青阳分明看到,那琳琅仙府的牌匾都断了几截,可叹北府道君那等人物,纵然死了,府邸还遭了这等大难。 若是那北府道君还在,给这大妖数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造次。当真是人走茶凉。 那大妖自水泽之下缓缓露出容貌,乃是一条大鱼。 这鱼样貌奇丑,双眼若两个磨盘,一张大口直咧到眼底,周身没有一片鱼鳞,光秃秃整个身子。 只是那身子分明见了诸多肌肉纹理,尾巴分为三叉,中间连着蹼。 再回看那头顶,竟然支出一道脊柱,吊着一个巨大肉球。这等样貌,只怕世间无二,柳青阳一眼便是认出,这乃是那二十八大妖之一——渔酋。 这渔酋生来样貌奇丑,传闻其本体乃是天金青牛和龙鲤所生,虽是神兽之后,却因样貌太丑,难以在神兽一行立足,便是兴风作浪,逃到那南疆之中,成了一方水泽大妖。 当然,这传说乃是柳青阳从袁应愁那藏书中所见,只是这普天之下,渔酋虽然少之又少,却也终究有那十数次耳闻,于是这传说不攻自破。 不过那传说之中关于这渔酋能力记载,只怕大半属实。 那传说中道,这渔酋一身蛮力,怒极之下,一尾便是百万均大力,纵然苍山浮岛,也能击碎。 再者,这渔酋口中自成法阵,一吞一喷之间,便如水炮之威。 只是传说中又道,这渔酋若是长成,身长千米,前端生出一双爪子,所以柳青阳遇到这头渔酋,只怕还未成年,但却也并非柳青阳一己之力所能对敌。 不待柳青阳多做反应,渔酋便是大嘴一张,一道水炮射来。柳青阳哪里敢硬接,当下便是抱着巫月蓉,一个转身,疾驰而去。再看那水炮轰中地方,深坑数十米,土崩瓦解,这般威力,只怕中了一炮,柳青阳便是重伤。 只是中了一炮,也便不用躲避那第二炮,柳青阳必定身消道陨。 柳青阳翻身到了一处高山,这地方倒是占了地利,渔酋纵然水炮威能再大,自下而上射击,总也是吃了亏。 却不曾想,渔酋身躯飞快扭动,一道水蓝波纹顷刻蔓延十里,一道结界俨然出现。柳青阳见了结界便是眉头大皱,只怕不斗败这渔酋,当真是难以离去。 他本打算飞速逃离,但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顷刻间便是逃出十里范围。 柳青阳看着巫月蓉道:“你自行去那山后,这渔酋让我来对付。” 巫月蓉摇了摇头道:“你斗不过他,不必逞强了。” 柳青阳道:“斗不过也要斗,你不曾看见,这方圆十里都是结界吗?若是不斗,只怕难以出去。” 巫月蓉道:“但是你这样过去,便是送死!反正它也攻不上这高山,不如想想办法,打痛了他,或许它自己便是走了。” 柳青阳想想也对,当下便是欲催动黑炎,只是黑炎还未完全点燃,却是发觉小腹之内*中烧。 柳青阳再看看那巫月蓉,只能作罢。 这黑炎后果太大,若是催动,只怕这小巫女必然不能幸免。 小巫女可不是那韩香君,说不准便是处子之身,若是当真那般,柳青阳心中也是难以豁达。 未等柳青阳有所动作,却是看到巫月蓉从那项链之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这瓶瓶罐罐之中,竟是各种涂料。 巫月蓉拿出一支笔,沾了各色涂料,在那地上缓缓画起。 柳青阳方要一问究竟,却是发觉,这绘画之中,隐隐带着些许力量,这等力量只怕便是一个术式。 见过那赤月所行术式,柳青阳自然知道,这南疆巫师虽然自身实力存在问题,但是那术式却是有着无匹威能。 巫月蓉直画了一时三刻,方才停歇,此刻已经额头见汗,可见这术式复杂程度。 柳青阳微微皱眉,却是听到巫月蓉道:“待会儿,你便将你那重剑插在术式中心,不需管它有甚么异样,只需灌注你那功法到其中,然后对准那渔酋便可。” 柳青阳点点头,也不多问。 巫月蓉这般说来,想来其中便是有着诸多隐秘,当然不好再问。 巫月蓉又是拿出两个罐子,那罐子中乃是粘稠红色液体,巫月蓉沾了一些,小心封好罐子,然后开始画了起来。 只是简单两笔,巫月蓉却是耗费了更多时间,只怕这两笔,才是这术式之中精髓所在。 待那术式完成,便是亮起一阵红光,这红光带着些许狰狞气息,便是远隔千米的渔酋,也是一阵骚动。 柳青阳旋即抽出天水重剑,狠狠插在那术式中心。巫月蓉念动法决,两个小虫自那袖中飞出,贴上天水重剑。 巫月蓉一声呻YIN,便是化作一团流光消失不见。 柳青阳心中一惊,却是发现巫月蓉气息竟然出现这天水重剑之上,这等怪异时间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下便是激起柳青阳兴趣。 那巫月蓉自身化为流光,融入天水重剑,旋即天水重剑爆发强烈光辉,竟然一折两段,只是那折断却不曾损毁,只是缓缓变换着形态,初时便是如一个巨棍,旋即又成了镰刀,再之后形态纷纷变化,只是越是变化,越是复杂,直至最后光芒吞没天水重剑,柳青阳彻底难以看清这最后变化。 一时三刻,一阵烟雾自那天水重剑中发出,待那烟雾散尽,柳青阳方才看到那最后变化。 这哪里还是天水重剑?或者说,这哪里还是一柄剑?那巫月蓉融入之后,这天水重剑竟然变成一柄巨炮,炮身火红,带着玄奇印记,那炮身之后,便是一个握把,再之后则是一个护手,这俨然是一个连臂式手炮。 只是这东西历来不是修真者所用,而是那凡间部队武器,如今柳青阳一代剑修,用了这武器,只怕那列位剑仙祖宗,会气的祖坟爆炸。 柳青阳想起巫月蓉那般话语,便是伸手提起这重炮,那重炮一入手中,柳青阳便是感到周身剑元疯狂涌入其中,柳青阳还想阻止,只是那吸力无比巨大,只是瞬间便吸了柳青阳大半剑元。 此时,那重炮方才闪烁真真青光。想来这青光便同那天水重剑剑芒一般,只是经过了重炮压缩,凝练无数倍。 这青芒一出,柳青阳便是觉得无匹压力涌出,那渔酋头上肉瘤忽地乍起,全身涨大一倍有余,显然已是进了那狂暴姿态。 不等柳青阳行功完毕,那渔酋便是一道水炮射出,直取柳青阳姓名。只是这高山之上,何止数百米,便是狂暴姿态,到了半程,那水炮也是威能减弱。 待到了柳青阳面前,已经尽力全失,柳青阳大手一挥,便是挡了下来。 柳青阳暴喝一声,周身剑元疯狂涌入那重炮,待到剑元已竭,重炮便是不再吸取。 只是那炮口青光隐隐带了一丝玄色,无匹威能尽显无疑。那渔酋见了这重炮如此威能,当下便是一声嚎叫,疯狂向那水下钻去。 全然没有办法水泽大妖的样子。这也难怪,那渔酋乃是幼生状态,纵然能力强悍,却也有限,这一炮若是轰中,不说立刻身陨,也不是三年五载能养的过来。 柳青阳嘴角笑意正浓,当下便是一炮轰出,那青色光芒刹那便是钻入水下,轰中渔酋。 渔酋仿遭雷击,便是跃出水面,周身抽搐,这一炮虽然并未重创渔酋,但那滋味,渔酋绝不向再尝第二次。于是,便放开了结界,不再纠缠。 再看那柳青阳,一炮轰出,虽然畅快,却也疲累不堪,跌坐在地。 那赤红巨炮一分为二,化作两团光晕,其中一团便是那天水重剑,另一团,则是巫月蓉。 只是此刻,小巫女便是一丝不挂...... 章二十·蜃楼重重,迷踪暗影 柳青阳回转过头,不去看那巫月蓉。 巫月蓉飞也似的穿好衣服,只是这穿衣着实着急了些,还穿反了那裙子,趁着柳青阳还未转过头来,又是飞快换了回来。只是待得柳青阳转了回来,巫月蓉一张笑脸仍旧殷红,看着倒是可爱,柳青阳便是伸出了手,巫月蓉吓得慌忙向后闪去,却是踩在了石头之上,向后跌倒。 柳青阳则伸手一抓,那巫月蓉便是到了柳青阳怀中。 巫月蓉看着柳青阳,嗫嚅道:“你......你......你要做甚么......” 柳青阳嘿嘿一笑,用那手指刮了一下巫月蓉那小鼻子,笑道:“不做什么,方才你立功了,奖励你。” 说着,柳青阳从那纳海戒中拿出一壶老酒。 巫月蓉看着这老酒一呆,便是道:“我......我不会喝酒......” 柳青阳道:“这可是陈年老酒,那日到了东莱,东莱侯爷赠与我,我尚且不舍得喝。” 巫月蓉眼睛转了转,还是抓了过去,这老酒乃是百年陈酿,酒劲儿十足。 只可惜巫月蓉并不懂得饮酒,竟然一大口灌将下去。 柳青阳都看的呆了,这老酒莫说是巫月蓉这等不懂饮酒之人,便是柳青阳、袁应愁也是用那杯子一点点喝着,哪里会是这般。 柳青阳赶紧抢了那老酒,放回纳海戒。 再看这巫月蓉,果真如那柳青阳料想,脸色殷红,神色微醺,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回头看了柳青阳,一掐腰道:“那个......那个谁......给......给本小姐......拿......拿酒......要......要好酒......再给......再给......本小姐......唱......唱个曲。” 这话说完,巫月蓉便是向后仰了过去,神志不清。 柳青阳赶忙伸手接过巫月蓉,一脸苦笑。 柳青阳背起巫月蓉,按照那既定路线,去往百兽谷。 那百兽谷中,危险明晰,唯有那百兽之王方才是柳青阳有所忌惮,此处百兽王者,乃是那狴犴。 相较于那蛟龙,这狴犴方才是正统龙族,有着那五爪金龙血脉,只是龙性好淫,到了这南疆之中,同那母虎交媾,方才有了这狴犴。 这狴犴乃是那中正之物,传闻最是喜好剑修那般秉性,因而但凡剑修遇到狴犴,都不需担心,只要凭心交谈便可。 另一传说则是,那狴犴曾遇大难,为一代剑仙所救,方乃承诺,但凡剑修来此,必不伤其性命。 这方才是那柳青阳依仗。 且天下神物众多,各成领域,这狴犴就是人们最为熟知一个,说不得柳青阳还能得了那狴犴帮助。 一连行走三日,柳青阳方才到了那百兽谷中,只是这百兽谷却是不同寻常。那平常时日,据说这百兽谷中,豺狼呜咽,猛虎咆哮,百兽各自安生,但这一路进来,柳青阳却是不曾见到半只猛兽踪迹,唯有那层层黑雾。 这般景象,那百兽谷中必定有变,可能那狴犴尚且无暇自顾,方才任由百兽谷这般,否则作为这兽王,狴犴定是不会如此做法。 柳青阳又是走了两日,终是发掘,这黑雾之中,仿若一个迷阵,竟然两日都走不穿,按说柳青阳那速度一日少数百里,纵然这地势险峻,那总有五六十里脚程,这般情况之下,竟还是无法走出,只怕便是困在原地。 柳青阳不懂太多阵法,便是将那天水重剑取出,一剑插入地下,剑元徐徐注入,却是见到那黑雾一阵激荡。 此乃硬撼办法,实是不得已为之,只是柳青阳不得不如此,况且若是激出正主,那也可再做打算。 果如柳青阳所料,那黑雾之中,竟然缓缓走出一头妖物,那妖物柳青阳便是认识,此乃天鬼。 乃是那二十八大妖之中,最为妖邪一种,其体藏于虚空,嘶吼能裂人魂魄,来去无踪。便是寻常真仙遇到,也是难以力敌。 柳青阳见了这天鬼出来,心中一声悲叹,只怕今天要折戟于此。 那天鬼嚎叫一声便是扑来,柳青阳玄功提至顶峰,身形飞快扭转,那天鬼一击扑空,却是消失不见。 但这天鬼生来便有穿梭虚空本事,柳青阳哪里敢放松,只能悄悄运转一抹玄劲,将那巫月蓉唤醒。 只是巫月蓉甫一清醒,便是惊呼道:“万蛊瘴。” 此时柳青阳方才痛恨自己为何图了一时旖旎,五日都是不曾叫醒巫月蓉,当真坏了大事。 旋即,柳青阳便是道:“我且先对付天鬼,你说说这万蛊瘴是何。” 巫月蓉叹了一声道:“哪里有什么天鬼?你先放松下来罢!那都是蜃楼而已,虚幻景象,专门骗你这般不懂何为万蛊瘴之人。” 听了这话,柳青阳方才收了玄功,静静坐在原地。巫月蓉叹道:“都是你这人,害我喝酒误事。” 柳青阳讪讪笑了,巫月蓉却是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万蛊瘴乃是南疆奇景之一,传闻千万蛊虫身死之地,便是可能会出现这等景观,这景观之中,蜃楼重重,尽是人们害怕景象。专门耗尽来者真元,困死此地,以为养料。” 正说话间,又是一头大妖从那虚空中来,扑向巫月蓉,柳青阳心中一惊,却见巫月蓉随手挥了挥,那大妖便消失无踪。 柳青阳道:“似乎不止这些,这几日之内,我走了许久,也是不曾出去。除却这蜃楼,只怕还是一个迷阵罢。” 巫月蓉笑道:“这你倒是说错了,这地方乃是怨力所聚,自成空间,方圆千里不止,况且四周尽是迷雾,你自然以为迷了路。其实只要选择一路狂奔即可,出去倒是不难。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真路假兽结合之下,你自然不知道如何出去。” 听了这些,柳青阳便是哈哈一笑,背着巫月蓉便是继续狂奔。 那一路之上大妖恶兽应有尽有,乃至一些上古传说之物也都是出了来,柳青阳一路巴掌挥过,让其消失空中。 这等景象倒是引得柳青阳哈哈大笑,若是现实之中,莫说这千百之数,就是一位大妖,也当让柳青阳身死道陨,哪里能如此畅快。 连续奔行十数日,柳青阳便是见到一片红芒,想来这便是出口,那红芒便是外界光景。 巫月蓉忽地叫停了柳青阳,道:“这不是真出口。” 柳青阳疑惑道:“你不是说,只需奔着一个方向奔跑即可,怎么这不是出口?” 巫月蓉道:“这便是那万蛊瘴的奇特之处,按说世人跑到此处,便认为是那出口,其实我们已经跑过了出口,还需回头,否则就掉到了虚空之中。” 柳青阳心中大惊,这等布置当真奇特,不过若是掉入那虚空,纵然是袁应愁之流,也必定身陨,那其中遍布雷电罡风,传闻那雷劫之力,便是修者道行高深,撕裂虚空,渗漏出的点点天威。 若是坠落其中,岂不是到处都是雷劫?哪里能够幸免! 至于那短暂穿梭虚空,也只是在那虚空两个端点穿梭,哪会当真进入虚空。 柳青阳听了巫月蓉话语,便是转头向后跑去,那地方愈发黑暗,若是平常人士,哪里会认为这便是出口,只会奔着虚空前行。 柳青阳也是心中疑惑,怎生这越是出口,竟然越暗? 只是跑了一时三刻,柳青阳便是发掘撞到一处避障,只听一声破碎之音,柳青阳便是出了那万蛊瘴,身入这百兽谷之中。 一进百兽谷,柳青阳便是呆了。这地方仍旧没有半分野兽迹象,仿若一个无人荒原。柳青阳回头问道:“我们莫非没出那万蛊瘴?” 巫月蓉皱了皱眉道:“为何这么说?” 柳青阳道:“先前我入了那万蛊瘴之前便是见了这般景象,怎么出了万蛊瘴还是这般景象?莫非百兽谷当真如此?” 巫月蓉一惊,道:“不好,这是幻境。” 是了,这哪里是那百兽谷,这乃是那环境之中,柳青阳只是不曾想到,自己先中幻境,那环境之中还有万蛊瘴,破了万蛊瘴,又到了环境之中。 这般手段,当真高明,哪里能让人分清虚虚实实? 至于巫月蓉如何辨别,便是因为这地方景象,根本就是那地火发生之前的树木,若是那地火发生,这树木如何能这般整齐,不是环境能是甚么? 柳青阳叹了口气,高举天水重剑,狠狠插入地面,那剑元疯狂向那阵法之中涌入。 依旧是那般强迫环境之法,只是此番效果更加明显,一时三刻,那四周空间便是出现诸多碎片之处,虚空暗流在那碎片边缘缓缓流动。 柳青阳再一发力,听得一声悲鸣响起,这环境便是尽数破了。 除却这环境,柳青阳便是见到那环境之外,站着一物,仿若一条巨大变色龙,只是这变色龙却是背生双翼,此时,那头上晶角已经出现一道裂痕。 想来那环境便是这变色龙领域,被柳青阳破了方才如此。 但看这变色龙威压,分明又是一只大妖,哪里是那柳青阳轻易能破? 再一看远处,柳青阳便是明白,那狴犴正在同这变色龙对峙! 章二十一·卑鄙之龙,王者狴犴 柳青阳一出现,那变色龙便是腹背受敌,当即便是警惕起来。 只是柳青阳从未见过这变色龙,即便那书籍之中,也不曾听过,当下一阵疑惑。 倒是那狴犴上下打量柳青阳,更是传音道:“你这小小剑修,怎么来了这般地方?这雾隐之龙意图发难,夺了百兽谷,你且先助我退敌,其余事情,稍后再谈。” 柳青阳点点头,便是将那巫月蓉安置一处安全境地,汇合那狴犴。 柳青阳道:“我该如何助你?” 狴犴道:“这雾隐之龙,乃是龙族变异而成,其弱点除却那头上一角,便是尾巴。我且正面拖住他,你便对那尾巴下手,斩了尾巴,便可擒下它。只是小心,雾隐之龙也叫卑鄙之龙,那尾巴之中有着毒气、雾气,只怕稍后便会放了雾气,隐身起来,伺机偷袭。” 柳青阳点点头,便是盘旋而走,伺机待发。 那雾隐之龙舌头缓缓伸出,口中发出嗡鸣之声,气息更是凝重。只是那头顶晶角被破,这雾隐之龙尚在虚弱之中,但纵然如此,雾隐之龙也仍旧是那龙族,而非狴犴这种杂交生物,其本体威能更强。 若是单独放了狴犴同这雾隐之龙比斗,只怕尚在劣势,纵然不会身死,只怕也会落败而逃。到时,这百兽谷当真就要易主。 雾隐之龙一阵嗡鸣过后,便是放出大量雾气,那雾气之中,雾隐之龙缓缓化为透明,虽然实体尚在,但若是用肉眼观瞧,只怕难以看到。 更为奇特的是,那雾隐之龙如此大的本体,竟然行动起来不带半分声响,柳青阳意图听声辨位,也是无功而返。只是隐约能够看见,那雾气之中,仿若有道水流缓缓流动,只是柳青阳同这雾隐之龙位阶相差太多,不敢轻举妄动。 那狴犴则是飞身而起,一爪狠狠牌子那水样光影之上,但却不曾击中实体,当下便是看到那雾隐之龙舌头一卷,再是一伸,已经入鞭子一样狠狠弹出,直击在狴犴身躯,狴犴吼叫一声便是被那舌头抽飞。 柳青阳分明看见,狴犴身上那中招地方,已经变成焦黑,发出嘶嘶声响,想来这雾隐之龙唾液之中,带了剧毒。 那雾隐之龙方一现身,便是四足发力,向着柳青阳爬来,柳青阳见了那雾隐之龙舌头如此厉害,哪里还敢翻身离开,当下便是重剑护身,向后疾退。 只是那雾隐之龙速度极快,柳青阳方才退了六七步便是被追了上来。 柳青阳无奈,重剑一横,那雾隐之龙身周倒刺狠狠刮在重剑之上,激起一阵火星。 雾隐之龙哪里这般容易对付? 只见那一个冲刺完毕,这雾隐之龙便是一尾抽来,这尾巴同那舌头一样,都可伸长,原本十数米距离,眨眼便至。 柳青阳再运玄功,重剑一挡,便是同那尾巴撞击一处,只是那股沛然大力,将柳青阳击的倒飞而出,喉咙一甜,便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才一个照面,柳青阳便是受了些许伤。 狴犴受了轻伤,凶性大发,虎头之中光芒乍现,只是一个瞬间,便是连续击出十二道光波,这光波覆盖那雾隐之龙周身。 雾隐之龙刚刚进攻柳青阳,后力未逮,便是被那轰击加身,那十二道光波虽然分散,却也是股不小力量,雾隐之龙当即一声悲鸣,周身鳞甲尽是被那光波掀起,鲜血淋漓。 自然,这伤势看着吓人,却也不重。 那雾隐之龙尾巴忽然变成蒲扇形状,向下狠狠拍击,几次起来,那四周烟尘暴起,同那雾气合二为一,雾隐之龙再次隐去身形。 至于那一身血液,竟然也一同变得透明。柳青阳当下便是明白,为何这雾隐之龙也叫卑鄙之龙,只怕便是因为这龙擅长,便是那隐匿偷袭的攻势,趁人不备,方才下手。 柳青阳屏息凝神,静静观瞧那雾隐之龙到底在何处,狴犴也是神色凝重,这沙土混合雾气,当真是难以看清那雾隐之龙动向,只怕那雾隐之龙若是不出现,柳青阳和狴犴都无从下手。 但若这雾隐之龙出现,只怕狴犴和柳青阳都会遭遇强力一击,可谓是矛盾至极。 不过柳青阳倒是不甚担心,只因那狴犴威胁更大,雾隐之龙多半会是选择狴犴下手。 只是过了一时三刻,这烟尘之中仍旧没有半丝动静,若不是熟悉这雾隐之龙绝非那轻易罢休之辈,连狴犴也该以为这雾隐之龙已经离去。 但是那时刻存在的强烈压力,却是告诉这一人一兽,那雾隐之龙就在附近。这等情况之下,实则是那狴犴和柳青阳吃亏,若是不全神贯注守备,只怕便会迎来致命一击。 但是长时间戒备,颇耗心血,若是一直拖着,只怕这一人一兽也便容易被拖垮于此。 忽地,柳青阳想起,自己和这狴犴虽然是那雾隐之龙主要对手,但是那巫月蓉也未尝不可下手。 当下,柳青阳便是一跃而起,奔着那巫月蓉而去。只是还未达到那画地为牢术式周边,便是看到那术式一阵强光闪烁。 果真若柳青阳猜测,这雾隐之龙竟是如此卑鄙,竟是选了巫月蓉作为偷袭目标。 只是柳青阳却是想错,那雾隐之龙并非偷袭巫月蓉,乃是接着巫月蓉诱骗柳青阳。 柳青阳方一现身,那雾隐之龙长长舌头便是甩了过来。这般速度,柳青阳哪里躲闪得及,当下便是被那雾隐之龙抽中。 只是那舌头刚一抽中,便是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爆出一团火星。柳青阳一口鲜血喷出,自觉肋骨断了三四根。 这一下抽击,并非柳青阳用了甚么玄功秘法抗住,而是那天冥宝甲忽地浮现身前,那舌头便是抽打在了宝甲之上,方才保住柳青阳性命,否则这长舌一甩,柳青阳只怕便是身死道陨。 但那一击过后,宝甲之上却是光华暗淡,只怕这刚刚温养了数日的宝甲,此战是不能再用了,还需下次温养成功,方能使用。 柳青阳方一起身便是发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那雾隐之龙一舌头抽打在了天冥宝甲之上,却不曾想,那天冥宝甲之上妖气缭绕在了它那舌头之上。 如此一来,这雾隐之龙那隐匿功夫便是全无,任凭其如何隐藏,那妖气散发之处,必定是这雾隐之龙舌头所在。如此一来,这仗便是要简单许多。 那狴犴一声咆哮,便是冲向那妖气之处,雾隐之龙无奈现出本体,同那狴犴鏖战一处。两头异兽均是千百均力气,一爪之下,便是石破天惊。 只是这两头异兽也是皮糙肉厚,纵然血肉横飞,已经气力不绝,那等场面,便是最血腥厮杀也不过如此。 只是纵然那雾隐之龙隐身被破,一身蛮力,也是略高与狴犴。那狴犴虽然生猛,实则却是下风,这等情况,倒是在柳青阳意料之内。 柳青阳翻身一跃上了树梢,此处正对那雾隐之龙背后。 柳青阳嘴角一抹笑意,便是凌空跃下。又是那一式西极霸皇斩,这一剑依旧带了那重剑威能。那雾隐之龙察觉身后危机爆发,便是打算回头抢攻。 却是不曾想,那狴犴兽性大发,拼着被这雾隐之龙拍中一爪,也是死死咬住雾隐之龙左肩,如此一来,这雾隐之龙自然不能回身。 柳青阳凌空而下,那一剑重若千钧,一剑便是斩在那雾隐之龙尾巴之上。 只是却不曾想,那雾隐之龙尾巴亦是晶石材质,一斩之下,火光爆射,柳青阳虎口崩裂,重剑脱手而飞,柳青阳亦是倒飞而出。 这等反震之力尚且如此,何况那斩击之力!那雾隐之龙尾巴应声炸裂,只留下那蒲扇造型,前端尖锐已经断落。 尾巴断裂,那雾隐之龙身体失衡,狴犴一发力,便是整个扑倒在地。这等机会,狴犴必然不会放过,双爪一起挥舞,狠狠爪在雾隐之龙胸前,那金铁交鸣之声爆发,雾隐之龙前胸鲜血淋漓,骨骼亦是露出。 只是被狴犴拖倒在地,难以移动分毫,只能发出阵阵悲鸣。那狴犴又是数十记爪击,雾隐之龙周身上下鲜血淋漓,伤口之处,处处见骨。 只是雾隐之龙毕竟是那真龙,哪里肯这般屈辱,当下便是一口咬住狴犴脖颈,上下甩动。狴犴吃痛,爪子上面威力渐小,雾隐之龙便是挣扎起来,再度同这狴犴都成一团。 只是柳青阳已经恢复些许气力,抓起天水重剑,再度盘旋而走,伺机待发。雾隐之龙顿时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忽地,这雾隐之龙身周紫色光芒乍现,一阵雷电自那虚空中迸射而来,狴犴慌忙闪避,柳青阳亦是向后跃去。 却不曾想,这乃是雾隐之龙欺诈招数,那紫电并无威力。借此机会,那雾隐之龙双翼一展,向着天空飞去。 眼中满是怨念,死死盯着柳青阳。旋即又是双翼一展,便是离了这方百兽谷。 眼看这雾隐之龙离去,柳青阳心中算是放下一块大石,这等凶物能逃走自然最好。 至于这雾隐之龙能否离得开这外界结界,便不是柳青阳所需考虑。 倒是那狴犴,大有追击意图,只是受了不清伤势,追去也未必就杀得掉那雾隐之龙,方才放弃。 章二十二·兽王精血,少年再现 雾隐之龙离去,那一片烟尘也散尽,四周结界解开,百兽再度出现这方时空只是。 只是那豺狼虎豹不曾见过柳青阳,便是怒目而视,狴犴吼叫几声之后,那百兽也便散去。 同那雾隐之龙争斗,狴犴也是受了不轻伤势,当下便是蜷缩一团,用舌头舔舐伤口。 柳青阳看的分明,狴犴没舔舐一下,便会有一缕龙力被挑出,那伤口也便缓缓愈合。 柳青阳拉了小巫女,静坐在狴犴身边,经此一役,这狴犴自然是友非敌,不过狴犴尚在疗伤,柳青阳也不便多问,就只能如此。 倒是那小巫女,围着狴犴转来转去,虽然她是那拜火教圣女,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拜火教哪里敢让这个圣女前来百兽谷这种地方? 因此尽管相距不远,小巫女也不曾见过狴犴样貌,如今见到,倒是颇为好奇。 一时三刻,那狴犴便是停了下来,外伤已经大多愈合,只是内腑之中伤势,还需要时日静养,并非一朝一夕,因此也没有继续疗伤必要。 狴犴看了柳青阳一眼,口吐人言道:“剑修,谢谢你助力之恩,不过你来此何事?” 柳青阳道:“不知狴犴前辈是否察觉这方天地有所异象?我前来此处,便是一探那异象究竟。” 狴犴叹了口气道:“我怎会不知那结界一事。那星野流火景象,乃是南疆大劫之兆,传闻这结界将是那鬼母后裔回顾之兆,只是不知道,这后裔威能到底如何。但是看这惊天阵势,只怕也有那大神威能。如此算来,只怕南疆将有劫难。” 柳青阳道:“难道不是那逐日圣冠出世吗?” 狴犴道:“也是,也不是。这逐日圣冠乃是天邪鬼母法器,那鬼母后裔出世,自然能得了这法器,所以也算是法器出世。若说不是,则是因这逐日圣冠除却那鬼母后裔,无人能用,出世何用?” 柳青阳叹了口气道:“那狴犴前辈可知这结界出入办法?” 狴犴道:“这结界想入那是莫大困难,但是从无出则困难一说。只要双脚离开这结界之内,便是可以离开。但是再想进来,除非那法阵再次开启,否则绝无可能。” 狴犴想了想又道:“你如今身在这结界之中,倒是先不需出去,可以一探那结界究竟,如若当真是鬼母后裔出世,你也可将这消息传递出去。切忌,这鬼母后裔一定不能让它成长,否则南疆将亡!” 柳青阳思虑一下便是打定主意,这结界之内事情,恐怕当真需要一探究竟,只是谁也不知这结界到底有何变化,所以还需先返回那楼阁,将一众庶民救出,再做打算。 至于韩香君,他虽是拜火圣女,但是那一身功夫都在祈福,祷告,根本没有战斗力。 当然,巫月蓉虽然能同那天水重剑合体,但是所需时间太长,难以实战,因此柳青阳也打算送她出去。 忽地,柳青阳想起一事,翻身便是将那碧眼白鹿召唤出来。 只是白鹿伤势仍然未好,毛色干枯,身周布满裂痕,那一双碧眼中隐隐带着血泪。 这等景象,柳青阳看了也是心中悲痛。巫月蓉看到白鹿这般情形,也是伸手轻轻抚摸了白鹿肚腹,眼中满是怜惜之情。 唯有那狴犴,神色凝重,同为神兽,它自然知道这碧眼白鹿伤势如何严重。 狴犴叹了口气道:“我知你想问甚么,既然你助我退敌,那我这便是当还了你一个人情罢了。” 话毕,狴犴气息节节高涨,一双眼眸之中凝出金色泪水,那金色泪水之中带了点点红晕,柳青阳便是知晓,这哪里是什么泪水,而是那狴犴一点心头精血。 看到此处,柳青阳便是心中惊讶,这哪里是什么还了人情,柳青阳实则欠了这狴犴不少人情。 传闻神兽精血大多有那起死回生,渡劫升仙威能,当日那昆仑众人欲得了白鹿精血便是如此,乃是那昆仑之中,一位祖师登临升仙二转,方欲取了鹿血助力渡劫。 可见这精血之宝贵,如今狴犴毫不吝啬便是拿了一滴出来,只怕要将歇百年,方能恢复元气,这等恩情,柳青阳自然难以回报。 那狴犴精血一入碧眼白鹿身躯之中,便是激起层层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片片碎裂痕迹缓慢合拢,这等景象当真其他,只是那狴犴精血除却这等功效,还有其他神妙。 那碧眼白鹿伤势好转,气势便是节节升高,柳青阳分明瞧见,这碧眼白鹿竟然缓缓度过这幼生期,直达了那青年期,境界更是缓缓从那渐悟一直突破到了入魂初期。 这等神速,柳青阳看的目瞪口呆。 那碧眼白鹿嘶鸣一声,显然已是状态巅峰,只是这碧眼白鹿何等傲气,哪里会白受狴犴如此大恩。 那鹿头之上,两截鹿角便是脱落下来,其中一截,被那白鹿放在狴犴面前。 这白鹿路面,一声可褪三次,那幼生至青年可褪一次,青年至壮年可褪一次,壮年至巅峰可褪一次。 每次褪下鹿角,都是天地至宝,丝毫不亚于那狴犴精血,只是作用略有不同。 碧眼白鹿将那另一根鹿角放在了柳青阳面前,旋即便是回了那空间之中。 狴犴笑道:“你这小鹿,倒是心高气傲,不愿承我恩怨,方才将这褪下鹿角与了我。你也赶快炼化,这鹿角乃是天地神物,可遇而不可求。” 话毕,狴犴便是一口吞了那白鹿鹿角,周身隐隐发出一层碧色光芒。 柳青阳将那鹿角放在掌心,剑元缓缓催动,这鹿角一遇剑元,便是化为点点流光入了柳青阳体内。 那青光入体,便是缓缓滋润柳青阳五脏六腑,那五脏六腑功能数息之间,便是强大一倍不止,再看那青光,缓缓入了心脏之中,柳青阳顷刻之间便是发掘那心脏竟然化作青色,仔细看去方才看到,那心脏之中,血液竟然带了点点青色光芒,有如晶体。 再随着心脏喷射而出,渐渐,柳青阳一身血液都带了这青色光辉。 柳青阳心中一惊,这青色光辉血液,竟然缓缓改造骨骼肌肉,只怕若是柳青阳此刻受了创伤,那恢复速度,也能快了不止一倍。 此间情况当真神奇。 况且,这青色血液存在,那这骨骼肉体便是回徐徐增强,若是能持续百年间,只怕柳青阳单凭肉体也能对敌那明心境界之人。 这等神奇,当真令人咋舌。 待得柳青阳睁开眼睛,却是发现狴犴正在护法。 那狴犴道:“剑修一途,最难便是这肉体淬炼,唯有肉体强劲,方能承载那无双剑法,如此看来,你得了这碧眼白鹿褪下鹿角,当是为了日后奠基,修至真仙应当不成问题。” 这倒是说中了根源,其实不止剑修,天下大多修士都是因为那躯体难以承载强大法力,方才止步不前。 此乃因为大部分修士,过度迷恋术法威能,而忽略自身修炼,方才如此。 柳青阳道别了狴犴,便是先回了那楼阁,此间行了已过半月,楼阁之中粮食亦是见底,不过能勉强维生。 那一众庶民都是心如死灰,这四周景象只是看来便知危险重重,只是那四周危险,却也有着一线生机,这庶民便是动了离开这楼阁心思。只是韩香君百般劝阻,方才等到柳青阳归来。 如若柳青阳仍旧没有过来,只怕不过三五日间,这庶民便会暴动离去。这生死大事,哪里还管那韩香君是否是拜火教身份,此乃人性。 只是如今柳青阳回来,告诉了众人离去一事,众人有了生的希望,也便安分下来,乖乖随了柳青阳从那最近一处出口向外走去。 只是此间路程需要两日,那一众妇孺,也是走的颇为艰难。 待到那目光已经能触及结界,柳青阳便是皱了皱眉。只因那前方出现了一紫衣少年。 这少年分明就是那日引动星野流火之人,如今出现此处,柳青阳如何不惊? 只是这少年那般作为,也激起柳青阳杀心,那杀意顷刻间笼罩周身,庶民无不觉得胆寒。唯有那紫衣少年,佁然不动,静静看着柳青阳。 那少年道:“这祭品还少了些,你身后的人,都去死罢!” 柳青阳冷笑一声,道:“我不寻你,你却自来送死,还敢口出狂言?” 那少年道:“我现在倒是打不过你,但是你这身后之人,已经必死。” 柳青阳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发现,那一众庶民竟然浑浑噩噩,仿若行尸走肉。 那少年折扇一摇,一众庶民便是口吐鲜血,灵魂出窍。 只见那点点灵魂光辉便是向上升起,柳青阳抬头望去,方才发现,这法阵之内,那天上哪里是太阳,分明是一颗巨大红色心脏。 只是柳青阳不曾留意,方才没有发现。 这等情况当真诡异。若不是这生祭仪式就在面前,柳青阳仍旧难以发现。 那紫衣少年笑道:“既然你这人杀气如此,我便给你一点教训。” 旋即,少年纸扇再摇,韩香君便是一口鲜血吐出,昏迷了去。 那紫衣少年道:“若是想救了他,那便来这万坋岗,她这魂魄,就禁锢那地方。看你如何应对。” 话毕,那少年竟是片片消散,不见踪迹。 章二十三·万人野坟,天地同悲 柳青阳祝福小巫女带了韩香君身体向那结界之外走去,而自己则去了那万坋岗。那地方距离此处并不遥远,只是其中乃是那万人野坟,都是些南疆惨死庶民坟墓,若非不得已,柳青阳也不想去那处冒犯。 只是韩香君魂魄被囚禁在了那地方,柳青阳却是不得不去。 不说其他,自己那日对韩香君那般作为,便是让柳青阳觉得应当如此。 那万人野坟上下起落,都是些说不得名字的人,只是笼罩这结界之内,却是带了点点诡异色彩。 柳青阳分明瞧见,那万人野坟之中,有着点点光芒向那天空血色心脏之中聚拢,只怕这魂魄便是那心脏养料。 这心脏如此之大,若是那鬼母后裔出世,只怕身躯便是百里,到时,这南疆当真成了人间炼狱。 只是柳青阳却是不知道,这南疆之内已经发生了些许变数。这结界维持半月有余,南疆大能之士,境外修真之士,都是汇聚于此,这等盛景,多少年来不曾一见。 只是柳青阳入了那万坋岗之时,这天地结界,便是消弭了来。那万千人士见到这禁止打开,自然知道,其中异宝将要出世,纷纷涌入。 那为首涌入之人,自然是那天下正派人士,历来寻宝,都是不得不说这班人马。 仗着人多,这寻宝一事,倒是当真十有八九便是入了那名门正派手里。为首一人也是柳青阳熟人,乃是那昆仑圣山青冥子,这人过了一年有余,隐隐然已经成了那昆仑圣山,少壮派权柄人物。 至于那姬无双之流,还未完全成长,涉世未深,只能当做个中高手,却不曾领导全局。 青冥子带着那一众正派子弟缓缓入了这结界之内,只觉这其中并无异常,那一颗悬着的心,倒也放下大半。 只是青冥子也是时刻提防那南疆之人,南疆之人向来诡异,一身巫蛊之术,虽是不能长生,却也威力无比,更有那驭兽之术和地利之便,在青冥子心中,这些南疆探宝人方才是那头号大敌。 只是这修真之士,同那南疆异人兵分两路,并未同道进入,只怕一时三刻也不会遇见。 况且这南疆之中,诸多草木都是那外界不曾有,倒也是让这一众正道人士看了眼花缭乱。 偶有几只小兽路过,也被斩杀当场,成了口粮。这一众正道所过之处,有如蝗虫过境,当真是寸草不生。 至于那熔岩之中大鱼,甫一跃起,便是被那万千法决轰杀成灰。 其中一个小修士道:“这南疆也不过如此,但这奇花异草,珍惜猛兽,也可猎杀一二,当做收藏。真是搞不懂这南疆中人如何这般固执,便是当了我等门下之流,又能如何?可惜顽固多年,寸土不让这南疆之地。如今出了这结界,方才放了我等进来平难。等我一众正道之人斩杀邪魔,还需多要些酬劳才是。” 另一个小修士道:“师弟这般说了也对,也不对。这南疆之地,向来贫瘠,我等大雅之人,如何能长居于此?因此,纵然我们师长有那翻手覆灭南疆之力,也不会这般强求南疆之人。权当是对这未开化愚鲁之人一点恩赐。此番前来平等灾难,斩杀邪魔,乃是我天下正道,一展风采之时,就是要让这南疆之人明晓,我这天下正道实力,不敢再图其他。” 两个小修士你一言,我一语,谈的不亦乐乎。 那一众师长也不曾制止,心中着实开心。 天下正道便是要有这等天下领袖之心,如此方能镇压诛邪。 只是也有不少有识之士心中忐忑,这南疆一行,助南疆庶民平定灾难是假,夺了异宝是真。 既然南疆能出异宝,那这异宝夺取,自然不会那般轻松,少不得人命伤亡,只怕那两个小修士便是首当其冲。 青冥子一挥衣袖,身后一众正道弟子停了下来。 只听那青冥子道:“如今我等入了这结界,为那南疆贱民评定祸患,实属上应天道,故这南疆异宝也应是我名门正道所得。我观这结界至此,已经缥缈些许诡异气息,各位需当谨慎,若是遇到异宝,首当上报师尊,不可隐瞒,更不可自行动作,免遭不测。” 一众正道弟子点头称是。 但这青冥子也是知晓,这一番话语,只怕效果不大。 那南疆异宝可谓大机缘,若是遇到,只怕私下动作之人不在少数,如何能上报师长? 不过如此一来,只怕伤亡更甚,甚至同室操戈,这般景象,能够避免,则应避免。 倒也不是这青冥子心中仁慈,乃是这等结界意象,意味那重宝定然不俗,只怕险阻重重,若是这些弟子提前死伤殆尽,岂不是没了炮灰之流,需得这一众师长前去拼杀? 在那青冥子眼中,这一众天下正道弟子,除却少数几人都是同那南疆庶民无甚么区别。况且这般正道弟子,也不过登途境界,这等人士,想要多少,那便是有着多少。 天下庶民何止万亿,只要正道大门摇旗一招,便是无穷无尽涌入。 倒是他们自身安危,才是要紧,能修至这入魂初期,哪一位不是经过莫大险阻,险死还生。 如今得了正道,仅仅一步便是长生之途,如何能这般轻易身陨。 话分两头,柳青阳又行了半日脚程,方才彻底入了那万坋岗中心,只是此地却不那般简单。 那万坋岗之中,矗立一个石碑,石碑之上铭刻道道法文,这法文是何意思,柳青阳难以知晓,只是此物本不应该出现于此,便是怪异。 柳青阳提着天水重剑狠狠一剑斩上那石碑,然柳青阳那重剑倒飞而出,石碑却不见分毫伤痕。、 柳青阳当下大喝一声,道:“你既引我到此,如何不敢出来面见?” 这声音中气十足,在这万坋岗中缓缓回荡。 只是这万人野坟之中,哪里可能有人答话。 若是答话,那便是孤魂野鬼,当真煞人! 不过柳青阳也并未白等,这一声大喝之后,倒也有了些许回声。 那紫衣少年缓缓出现在那石碑之上,浅笑着打量柳青阳。 柳青阳被这少年看的心中发毛,便是再度一剑斩了过去,只是这一剑却并未斩到实体,而是自那少年身中穿了过去。 柳青阳方才知道,这少年乃是一个灵魂投影,不是他所能对付。 况且,这灵魂投影也并无半分能力,柳青阳也不需担心。 那少年看着柳青阳,笑道:“你可想杀我?” 柳青阳道:“自然!” 那少年笑道:“稍安勿躁,这重头戏还未开始,我自然不能死掉。你可愿陪我看这一出大戏?” 柳青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但是这态度也是默许了少年的动作。 无他,柳青阳并无那攻击灵魂的诸多手段,自然只能如此。 那少年双手一抬,口中念着佶屈聱牙的音符,那天际之上缓缓出现一幕幕光影。 柳青阳一眼便是看到了那光影之中的正道众人和那南疆异人。 这些人士出现在那结界不同角落,只是在柳青阳那眼中看来,这些人士行走路线,刚好构成一个倒三角形术式,看来,这些人士行走路线,已经被这少年迷惑,只是不知,这少年下一步动作是何。 少年看了柳青阳道:“你知道在我眼中,甚么最美?” 柳青阳冷哼一声,不曾说话。那少年自顾自道:“在我眼中,那血肉纷飞,灵魂粉碎的景象,最美!仿若一朵朵盛开桃花,只是那桃花之中,红的慑人,再有那一片片哭嚎之声,才是杰作。” 柳青阳皱眉看着这少年,这少年看似羸弱,却不曾想,心中这般扭曲。 少年不管柳青阳,手中法决翻飞,又是一句句佶屈聱牙的文字念出,就见那倒三角形术式缓缓旋转,仿若一个巨大磨盘。 那几方人马,忽地被和巨大磨盘之力,碾压的血肉横飞,漫天血雨四溅开来,少有人能抵挡这等术式攻击治理。 那一片片血肉,夹杂了灵魂,缓缓升向天空之中巨大心脏,柳青阳分明看见,那心脏竟然殷红更甚,跳动更快,杀意更浓。 忽地,柳青阳分明看见,那一众人士之中,顶尖高手纷纷出招,一道道光晕咋在那漫天血雾之中。 只是柳青阳叹了口气,若是这大阵刚一运转,便是如此,或可幸免,只是如今这般,那血雾已经化为大阵养分,如何是这般人马能敌? 当下,又是数百人马成了那阵中冤魂,被绞成一团血肉模糊。 那一众顶尖者也发觉事不可为,当下便是纷纷踏着那空中血肉,疾飞而出,逃过了那大阵叫啥。 更有甚者,如青冥子之流,踩踏活人躯体,向外逃出,这等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须知,那踩踏之人,或可是青冥子弟子门生,便是柳青阳,也不忍观看这等场景。 那少年看着柳青阳哈哈一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便是那人性。你看这一众师长,平日里温文尔雅,如今遭逢大难,哪个不是踏着自己弟子尸骨前行?” 柳青阳刚想争辩,便是发掘,那少年又是不见了踪影。 章二十四·血肉容器,八方宫闱 那血光迸溅之后,天上心脏愈发浓郁,这等血肉容器当真让人心惊。 只是那少年消失,却不见天上镜像消失,柳青阳看的分明,那一众正道弟子,相互踩踏,或是互相拉扯,许多伤亡自此而生,那磨盘缓缓推动,碾碎这一般正道之人血肉的,除了那术式,更多的,则是人性。 柳青阳沉默不语,这等景象,任谁也难以高兴。 再看那南疆异人,倒是另一番景象。 这般异人在那正道之人严重,虽然未开化,却尚念同胞之情,但凡能救,则是伸出援手,如若不能,也尽量不会踩踏同伴前行。 柳青阳说不得二者到底那边更加像人,可能那高等人类,越是演化,这内心就越是阴狠,所谓人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那后果却是触目惊心。 柳青阳转过身去,不再看那镜像之中景致,而是凝神望向那天空之中。 血红心脏随着那人类血肉精魄缓缓跳动,节奏愈发明显,只是看这景象,只怕那天邪鬼母后裔,不久便是复苏。 如此多祭品,如此多血肉精魂,到底将会孕育何等妖物,柳青阳也不知晓,只是知道,那妖物一旦出来,只怕便是南疆真正危机。 柳青阳颇想唤出那黑炎,攻击天上心脏试试,但却总有一丝神念告诉自己,如果这么做,只怕将会更糟。 那血肉磨盘缓缓停止,想来这般神魂已经汲取够了,不需再如此杀戮。这血肉磨盘之中,倒是大多是那名门正派之人,南疆异人倒是逃离不少。 只是名门子弟人数众多,除却那死亡之人,还剩下万千之数,况且还有那正派弟子自各方天地缓缓涌来,可谓无穷无尽。 当真人心不足蛇吞象,这重宝在前,那生死之事便是抛诸脑后。 柳青阳分明看到,那天空之中缓缓升出少年巨大投影,这结界之内,都是看得见。那少年环视下面众人,缓缓道:“你们无非为了那重宝而来,既然想要,那就闯了过来。这结界之中将是生产八道门,你们可以进展所能,胜的过那守门之人,也就能进来见证那重宝出世的伟大时刻。” 话毕,那少年打了一道响指,结界边缘便是现出那八道巨大门。 忽地,柳青阳法决这天地之间竟然完全黑暗,那少年声音在柳青阳耳边响起,道:“你也是这守门之人。还是认清你的宿命罢。” 话毕,柳青阳体内那黑炎全面爆发,顷刻间便是遍布柳青阳周身,天空那巨大心脏缓缓连接到柳青阳身上,一瞬间,无匹魔力占据柳青阳躯体,任凭柳青阳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那巨大心脏缓缓输出无穷魔力,柳青阳一袭青衫被那黑炎烧尽,裸露出躯体,片刻间,那黑炎便是化为一袭华丽铠甲,柳青阳一头白发变了乌黑,双眸血红,那额头之上,一道交叉镰刀印记。 天水重剑自纳海戒中浮现,竟渐渐变了殷红颜色,化为一柄巨大黑炎勾镰。 柳青阳身躯已经不受控制,口中发出野兽般低吼之声。 再说那一众名门修士,看了那四周巨大石门,心中一阵惊讶,这等石门需要何等功夫才能建成? 每一石门之上,都雕刻一字,合共“炎,雷,地,风,牙,暗,兽,死”八个大字,那八个大字想来就是那每一道门后之人能力所在。 只是那少年根本不给这些正道众人选择机会,天空之上,那巨大心脏喷射道道火炎。 那火炎刚刚喷射而下,便是有人试图放了道法抵御,却不曾想,那火炎遇了道法,燃烧更甚,顷刻间便是将那人烧成一堆焦炭,有此一幕,其与人等如何敢再抵挡? 当下便是慌忙进入了石门之中,只是石门之中,堪堪容纳四人,多余人数便是被提了出来。 那一众修士意图依靠人数堆死那守门者的心思,也是落了空。 那不得入其中的人,尽是成了那火炎之下亡魂,化作点点星空飞上那空中心脏。待得下面万千修士死亡殆尽,唯有三十二人进了那石门之中,心脏方才停止喷射火炎。 只是那石门再生变化,那门上依次排序的“炎,雷,地,风,牙,暗,兽,死”八个大字确是调换了位置,那些自然能力相克之人,都被换了不同对手。 那少年影像再度缓缓浮现石门之中,站在每个幸存者面前,嬉笑道:“通过这门,你们就能生,否则便是死。炎,雷,地,风,牙,暗,兽,死八道门各有不同守门者。这每道门中,四人进入,只要杀了一人血祭,就能知晓这守门者能力所在,你们可愿意挑战?” 这话一出,那修真之士便是如中雷击。 只是刹那,那牙门之中,一个人影便是拔刀一斩,将身后那人头颅劈了半个下来。 旋即这人望了身旁两人道:“咱们之中,他这人最弱,用他血祭,可否?” 人已杀了,这人还这般说话,当真带着三分恐吓味道。 只是这四人之中,这人实力最强,其余两人只能皱眉不语,静静看着那眼前投影。 少年看着牙门之中一幕,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道:“果然心狠手辣,自然应该进入这牙门。” 那人道:“废话少说,且说这牙门之中有何玄机!” 那少年哈哈一笑,道:“牙门,自然与那锋锐有关。这牙门守护者所擅长,便是那致命一击能力,触之必死!” 说完这话,那少年景象便是消失,其余人等都是吸了一口冷气,触之必死的一击,这要如何对敌! 片刻之后,那死门之中也是爆发血战,只是这四人实力相当,只是斗得石门之中血肉横飞,那死门敌人未见,先是一人身死,一人重创。 这等景象让那残余二人心中笼罩一层阴霾,只剩二人,这死门只怕更难应对。 不过那少年却说了一段让这二人稍微心安的话。 那少年道:“这死门乃是八门最弱一门,其中力量,都是那鬼母本源之力,如今鬼母尚未苏醒,自然弱小的多。” 其余门中情况大多相同,有的趁其不备,快速斩杀同伴。 有的则拼死血战,四者伤死其二,伤其三的景象时有发生,这般情况看来,那门中守护者,只怕难以对敌。 不多时,那炎,雷,地,风,牙,暗,兽,死八门之中,便是决出五门胜负,除却那牙、死两门,地、风、暗三门也是出现胜利者。 那少年则是缓缓到处这三门奥妙所在。 地门蕴含,乃是那大地荒芜之力,只要那守门者双脚踏在大地,便是巨力无穷无尽,更是这八门之中,上位四门之一。 风门蕴含,乃是那九天罡风之力,守门手翻手之间便是罡风道道,直吹散人神魂,同样是那上位四门之一。 至于那暗门,则是掌管黑暗神秘力量,虽然不是那上位四门,但最是诡异多变,难以详细分说。 那雷门之中,四人扔在相望,却不曾想,其中一人忽然狂笑道:“似你们这般废柴,也想前来夺宝?都去死罢!” 话毕,这人翻手便是一道法决轰来,其余人等都以为这人疯了,当下便是纷纷反击,却不曾想,那人大袖一挥,将那诸多道法尽是收了袖中,再是长袖一舞,之前那道道法决又是如数喷出。 那其余三人猝不及防,便是被轰飞了去。这等移花接木功法,当真奇特,顷刻间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以敌之力,尽伤敌人。 那人翻手唤出一柄金刀,一连三下,便是将那三人头颅尽数砍了下来,旋即便是对那少年道:“杂碎已死,你且散了吧。” 那少年略显惊讶,道:“你这人当真狂傲。怎么就有自信,不需我说那守门者能力。”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这道心,便是一个狂字。知了如何?不知又如何?斩了便是!” 那少年道:“这道不符游戏规则,那雷门,乃是天劫狂雷之力,是这上四门之一,不是你想那般简单。” 话毕,少年便是消失了身影。 至于那兽门之中,四人互相看了看,同时点头,却是不曾出手。 其中一人对那少年道:“这门我等自然要闯。只是却不想中了你那般明显圈套,所以,我等自会一试。” 那少年笑道:“你们倒是有情有义。恭喜你们,触发了奖赏。” 旋即少年手指点了几下,又是道:“兽门乃是那无比疾速代表,你们既然得了奖励,那么我便告诉你们,真正疾速,也唯有疾速才能应对。” 话毕,这少年也是消失了去。 最后那炎门之中,几人面面相觑,原因无他,这些人等都是同一宗派子弟,能力相若,谁也难以杀了他人。因此只能作罢。 那少年看着这几个人道:“你们这般有情有义,我本应该赐予奖励。只是这炎门之后,到底隐藏甚么,我也不知道。唯一能告知你们的,便是这炎门,乃是八门第一!” 这话说完,四人倒吸一口冷气! 章二十五·浴血苦战,死门洞开 炎,雷,地,风,牙,暗,兽,死八门之中,炎门最是强大,那门后之物,到底是何,没人知晓,至于死门,却因那鬼母尚未复苏,因而成了最弱。 那死门之中二人,听了这死门威能最弱,便是心中安定,缓缓向前走去。 似乎这死门最弱,成了一道突破口,这二人活下希望大大增加。 只是那究竟是人心作用,还是当真如此,便不可知。 死门之中,其中一人道:“我乃缥缈仙踪李素云,稍后对战,自当与兄台联手,不知兄台一下若何?” 另一人看着这李素云道:“凌霄天殿张丹枫!余正有此意,不知你我,谁来主攻,谁来毙敌?” 李素云一挥那手中仙笔,道:“我这云岚笔莫大威能都在那穿刺之上,自然可以成了毙敌首选。” 张丹枫思虑一下,也是点点头:“我这盘龙金刀,倒是适合正面强攻,如此说定,你我联手,一起破了这死门。” 李素云、张丹枫缓缓向内走去,这死门之中,俨然一个巨大斗兽场,那四周点燃熊熊火炬。 只是细细瞧来,那火炬竟是人头制成,这等惨烈悲壮景象,当真让人心中一寒。随着这二人进入,那巨大斗兽场四周铁闸门忽地关闭,这铁闸门乃是那万斤寒铁制成,莫说这李素云、张丹枫二人也不过各自门派师长级别,就是那真仙级别,想要破了这万斤寒铁,也需要些许功夫。 这李素云、张丹枫二人方一进入,另外七门都是安宁了下来,其中的人分明看见一块镜像缓缓浮现人们面前,那其中,正是死门景象,李素云、张丹枫二人正在其中。 那少年声音再度响起,道:“既然入了八门,自然需得一门一门挑战,每当有人进了其中,其余所剩之门,便可稍作歇息。也可看到这挑战景象,希望各位,莫要看了胆寒!” 这话过后,其余人等纷纷陷入了沉默。 此间众人向来都是那天之骄子,如何这般如野兽被人观赏? 死门之中缓缓走出一人,那是一名女子,只是眼中带着深邃红芒,一头短发颇为精悍,一身短衣、短裤也略显性感,身体上下竟无一丝赘肉,匀称之际。 只是李素云、张丹枫二人分明察觉这女人周身都是那爆炸气息,只怕一旦启动,便是释放无匹爆发力。不过这女人却也有些许缺憾,那锁骨之上,竟然有着数道巨大伤疤,看着渗人。 那女子看了李素云、张丹枫二人狂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哈,千百年了,终于有人来了死门之中!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变成新鲜、可口的血肉。我仿佛都听到了你们骨骼破碎的美妙声音。让我好好欣赏欣赏你们,看看你变成碎肉之前,是什么姿态。” 李素云、张丹枫二人脸色难看,他们哪里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疯女人,不过看这样子,的确也是那般最弱评价,或许,这女人除却那疯狂,能力倒是不太出众。 只是那女人却是手中凭空抓起一抹猩红光芒,看着这二人道:“游戏即将开始,请记住我的名字——深黯匍匐者,乔薇尼!” 话毕,乔薇尼飞速向那李素云、张丹枫奔袭而来,这二人则按商量好战术,张丹枫提着金刀迎面对敌,只是这一刀斩过,那乔薇尼却是身体诡异对折,仿若全然没有骨头一样,避开这一刀。 只是乔薇尼虽然对折,奔行速度仍旧不曾降低,从那张丹枫胯下略过,张丹枫慌忙躲闪,却是被这乔薇尼从那大腿之上撕扯一片血肉。 张丹枫痛呼一声,却是看到,那血肉竟然被这乔薇尼吞下了肚腹。再看那受伤之处,如若不是这张丹枫闪躲的快,只怕那要害之处,便是被这乔薇尼一举撕下,这般想来,那张丹枫如何不胆寒。 至于李素云,更是心中一惊,因为刚刚那一瞬间,李素云也做了反击攻势,只是还未移动,便是被那乔薇尼气机锁住。 其余人等看了这般景象,无不心中笼罩一层阴霾,那深黯匍匐者乔薇尼是这八门之中最弱一人,那自己所要面对,将是何等人物? 除却那少数几人,其余者都是为了自己命运深深担忧,这八门之中,果然每一门都不好创,这南疆之旅,哪里是来夺宝,在他们看来,只怕这是一个索命陷阱。 当然,某些孤傲之人则是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乔薇尼不过如此,顷刻间便可斩杀。 张丹枫翻手取出几粒丹药扔到口中,那丹药一入喉,便是化为一阵暖流,那大腿之上伤势,瞬间便是复原。 这等神药,便是张丹枫这等师长级别人物,也是不多。 因此,张丹枫眼神更加凝重,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只怕便会死在这乔薇尼受伤。 况且这乔薇尼看起来,更是食人,如何能让自己尸骨,成为他人食物? 刘素云一道道法决打出,其中几率法决,则是那强化力量、速度之流,都是灌入到了张丹枫身体之中。 张丹枫也是察觉,回头看了刘素云一眼,这二人都是知晓,若是再那等假情假意合作,只怕都要身死这死门之中,如若现在联合,或可有着一线生机,不求能得了那重宝,只要能活着出去,便是这二人现在愿望。 乔薇尼嘴角露出意思邪魅笑容,旋即整个人消失在这死门之中,张丹枫眉头一皱,却是骤然发现,乔薇尼竟然出现在那刘素云身后。 刘素云那一身防御尽数打出,却是不曾想,这乔薇尼竟然并没直接攻击,而是从那身后一把抱住刘素云,这般姿态可谓香艳,无他,那乔薇尼身材火爆,波涛汹涌,被这一抱,自然无比美妙。 只是这等时候,那香艳只怕也是致命香艳,刘素云只觉一股沛然大力自那腰间传来,整个人都被这乔薇尼举在头顶,旋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乔薇尼将那刘素云狠狠扔向一边铁门。 这等招式全然没有办法正面击打,只是那旋转之力配合乔薇尼腰弓之力何等巨大,这等力量都被关注刘素云一身,带着无匹威势撞向铁门。等若是在自己攻击自己,当下那一身防御便是片片碎裂。 张丹枫抓紧时机,趁着乔薇尼稍作喘息功夫,便是挥刀来战。这一冲,带着那刘素云加持的力量、速度,倒是让乔薇尼难以闪避。 张丹枫也心知那乔薇尼一身柔技难以应对,当下便是一刀斩了一个闪电形状,全然封锁这乔薇尼闪避路线。 在他看来,这乔薇尼这等诡异,那一身防御自然就成了弱项,因此,纵然闪电斩法会影响那力量爆发,也是并无大碍。 那一刀快若雷霆,乔薇尼已经避无可避,只是这等人物哪里在乎那些,任凭一刀看在身上,但却合身撞进张丹枫怀抱。 张丹枫暗道一声不好,却是为时已晚。 乔薇尼双腿盘在张丹枫腰上,仍旧那般香艳,只是这等香艳却不是张丹枫能够享受。那乔薇尼旋即身体倒弓,将那张丹枫甩上天际。 张丹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是见到乔薇尼已如鬼魅一般贴上空中,再一转眼,那乔薇尼双腿依旧盘上张丹枫腰部。 待到二人升到最高处,乔薇尼猛一发力,便将那张丹枫蹬了下去,乔薇尼双腿力量何止数百斤,当下便是听了张丹枫身体传出骨裂之声,那张丹枫合身装到地面,整个人如一个破旧麻袋一般,弹了起来。 那乔薇尼速度更快,顷刻间便是出现在那张丹枫身下,接着弹起力道,再是一脚,又将那张丹枫踢上天际。 这般动作行云流水,那乔薇尼这般便是同那张丹枫一同盘旋而上,待到了顶点,却是见到乔薇尼自身泛起殷红光芒,狠狠击在那张丹枫胸骨之上,一阵密集骨裂之声传来,听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只是这并非结束,那张丹枫夹杂了殷红光芒,如一道旋风席卷而下。 那死门地面不知何等材质,张丹枫这般撞击之下,竟然毫发无损。 此番夹杂了殷红之力,如旋风袭来,那地面亦是纹丝不动。 只是张丹枫却在这般宣传绞杀之下,顷刻间便是成了一坨肉泥,一身法器汇同血肉变成这满地血肉残渣。这般死相,当真万分可怖。 更有甚者,能够看见那张丹枫死前,便是神色异常恐惧。 说来繁琐,实则极快,那张丹枫前后中了数击身亡不过片刻之间。不过相较修士而言,这片刻,也是极长,刘素云哪里会坐以待毙,当下便是布置了一方大阵。 待乔薇尼解决张丹枫,却是发现自己被这刘素云围困在那大阵之中。 乔薇尼一声冷笑,只见这大阵在那漆黑红色之中缓缓溶解。众人方才知晓,这死门本身便是领域术式,若是再行张开一道术式,便是会同这死门对冲,如若不开这术式,等同于那死门守卫者抗衡,若是开了这大阵,便是等若同整个死门术式抗衡。 这一番对抗之下,刘素云便是成了那死门养料,化为一摊血水。 那死门也是洞开,乔薇尼缓缓坐上那门中王座。 一众正道之士,无不心惊。 章二十六·牙门突破,至暗至强 见了这般景象,除却少数几人都是心中蒙上一阵阴霾,其主要原因就在于,那乔薇尼过度强悍,虽然扔在尚可抵挡状态,但那死门乃是最弱一门,那上四门之中,又是何等强者,只怕众人想想也胆寒。况且这八门之中,想来打斗办法也是一致,都是那阴狠致命招式,怕是难以对敌。不过却也有寥寥数人不以为意。无他,那乔薇尼虽然胜了,却也不过明心境界能力,只是凭着那死门加成,方才能够杀毙同级。 那最先动手之人,看了看其余两人,道:“这一阵便让我们先来罢。”其余两人倒也没有疑义,便是因为既然入了八门,那么必然需要苦战,早了晚了,区别也是不大。况且这牙门毕竟不是上四门,其中危险虽有,却也不大,只要稍稍注意,或可过了这牙门。于是,这二人同那带头之人一同进了牙门之中。 又是那铁门落下,四周镜像缓缓升起,其余众人都是看到了这牙门之中出来一个男人。这男人白发梳的一丝不苟,倒也没穿上衣,只是穿了一条黑色裤子。只是那肌肉虬结,任谁都能看出,这男人力量非凡。只怕那一击绝杀威能,便是这强大力量缘故。有了这般大量,众人倒是觉得,这男人似乎比较那乔薇尼,更是有所不如,至少乔薇尼攻击方式诡异,而这男人,怎么看,也不似那种柔软之人。 牙门守护者轻轻摸了摸白发,道:“入了我这牙门,就要有一击必杀准备。你们可曾准备好了?”那为首男人轻轻一笑道:“我既来了,自然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其他两人,我倒是觉得,他们是否准备好,更无所谓。”其余两人道:“你这是何意?”那为首之人笑道:“我的意思便是,你们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话毕,那为首男人便是先行动手,瞬间击破那二人丹田,旋即双手抓住二人脖颈,用力一折,便是将那二人毙了。这倒并非这男人强大太多,而是那另外二人如何想到能够这等情形之下,这人仍旧如此做法?为首男人双手中黑雾涌动,缓缓便是将那二人丹田之中真元吸入体内,境界也是渐渐突破明心,成了入魂。 看到这般景象,其余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般狠辣,便是比起那八门守卫者,也不遑多让。当即有人道:“怎么这天邪教之人也混杂其中?”其余人士也是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那人所用,乃是天邪教功法,能在那一时三刻之内,将所杀之人道元化为己用,这等功法有悖人伦,因此天邪教乃是这天下共同抵御邪派之一。不过天邪教向来强者众多,纵然围剿,也是难以灭绝。况且这等功法存在,也吸引不少正道人士投身其中。 牙门守护者看着那人,笑道:“你这等心性,便是守卫一门,也并无不可。”那人吐了一口唾沫,道:“你们什么狗屁八门,老子倒是没有甚么兴趣,不过你今日且需记得,杀你之人,乃是——舒天极!”牙门守护者也是笑道:“那你也需记住,今日杀你之人,便是——决断之牙裂空!” 舒天极嘴角带出一抹邪魅笑容,便是如跗骨之蛆,化为一道黑影黏上裂空。裂空身形一扭,便是化为一道飓风,狠狠向那黑影撞去。那黑影如临大敌,便是喷射而出万千黑针,只是那万千黑针虽然数量极多,但是裂空却是凭借自身强大旋转力将那黑针飞速甩开,笔直撞向黑影。 那飓风甫一装到黑影,便是穿了过去,再看那黑影,竟是毫无无损。裂空落在地面,看着那黑影,眉头皱了起来,这飓风虽然不是裂空杀招,却也带了一些力量在其中,却被这舒天极轻描淡写带了过去。不过片刻,裂空也是明白其中原理,那黑影本身并无实体,似他这种力量强者,刚好被其克制,没有实体,如何攻击? 那舒天极身影缓缓出现,看着裂空笑了笑道:“怎么?看的明白了?只怕也是没有甚么办法吧!”裂空眉头微皱,在他看来,并非没有办法,而是暂时并未想到办法。天下术法并无绝对克制,否则那境界还有甚么用?因此,想要对付舒天极,办法应该是有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舒天极这等人物怎会空耗时间?当下便是施展身形,再度化成一道魅影,想那裂空扑去。裂空翻身一跃,便是想要躲开,却是不曾想到,那魅影之中忽地闪出无数亡魂,亡魂在那空中死死抱住裂空身躯。旋即,舒天极自那黑影之中扑出,手中一柄怨气长剑,狠狠刺向裂空。裂空慌忙合拢双臂,欲要抵挡。 却是不曾想到,这怨气长剑也痛那舒天极一般阴狠,更是没有实体,狠狠一剑直接穿进裂空躯体。这伤害绝非肉体之上,而是那怨气长剑之上,万千灵体缓缓涌入裂空身体,那巫术恶鬼便是将裂空灵魂狠狠撕扯撕咬,这等术法歹毒异常,便是裂空也如中雷击,全身剧烈颤抖,想来那灵魂便是受了创伤。 其余正道人士看到舒天极如此手段,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天邪教术法向来以诡异莫测闻名,只是天邪教向来不公开露面,因此大多数人都不知其具体术法如何,如今见了舒天极手段,众人都是心中惊讶,这等术法如若用在自己身上,只怕便是不可挽回创伤。何况,这等术法不会直接毙命,而是缓慢蚕食灵魂,最终化为行尸走肉。 裂空看了舒天极一眼,怒气而笑,便是狠狠一拳击打在了自家头颅之上,这等威力之下,那裂空便是七窍流血,自是一击之后,裂空神识之中爆发狂暴力量,将那入侵恶灵尽数撕碎。旋即,裂空催动秘法,那牙门之中缓缓凝聚力量,一股暗红河流缓缓涌入裂空躯体。那裂空身体凭空暴涨三尺,一身肌肉之上覆盖隐隐殷红闪电。那一头白发亦是化为暗红。 舒天极眉头一皱,却是发现那裂空已经不见了踪影,再一抬头便是发觉,那裂空已经冲入空间,一击狠狠向下砸来。舒天极慌忙化身魅影,却是不曾想,那裂空一拳砸了下来,已经破碎虚空,纵然舒天极能够化为魅影,但那魅影也是在这空间之中,一击之下便是将那舒天极从魅影之中抛出,鲜血狂喷。 裂空哪里会放过这人,当下便是身形战况,快若一道流光,合身追上舒天极,狠狠一撞,便是同那舒天极一同撞上铁门。那铁门纹丝不动,只是再看舒天极,一身骨头尽是碎裂,鲜血狂喷,这等情形眼看便是不活了。不过裂空也是停下来追击,只因那反震之力太大,纵然是这裂空,肩膀也出现了大片骨裂。 裂空向后退了两步,舒天极从那墙壁之上掉落下来,身体中心已经变成一片肉泥,若不是四周还有筋骨连着,只怕那冲撞力量,已经将那舒天极轰成两段。不过舒天极并未死去,仍是存活,生命力极其顽强。这倒是让那裂空微微皱眉,在他看来,舒天极必然会死在这撞击之下,况且牙门的能力便是一击必杀,如今不曾身死,想来便是有着其他原因。 舒天极再度喷了一口鲜血,翻身打出一道法决,只见那枉死的两个人身躯飘了过来。舒天极翻手将那两个完好的身体撕开几片,旋即又是将自己那受伤部位撕了下来,再一转手,便是将那些部位接了起来。这等术法当真神异非凡,只是太过残忍,那自撕血肉举动,寻常人等,哪里能够做的出来? 裂空将歇完毕,再次合身撞了过来。这一撞击,其中蕴含无匹威能,那暗红光芒再度爆发。舒天极一道法决打出,那裂空便是发掘一道流光冲入眼中,片刻之间,裂空再次将那舒天极撞到墙上,只是却发现,那舒天极灵魂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手中持了一柄利刃,看着自己。 舒天极笑道:“所谓八门,不过如此。”裂空咆哮一声,那神识便是狠狠撞在舒天极神识之上,却是不曾想到,那舒天极虽是神识,却仍旧有着利刃帮助,裂空刚一近前,便是被这舒天极一刀斩下一片魂魄。这等痛楚,纵然是那裂空也难以抵挡,当下嚎叫起来。且这等伤势出现,那裂空陷入绝对劣势,眼中满是恐惧。 舒天极狂笑一声,便是飞身上前,将那裂空神识切成无数碎片,旋即张口一吸,便是将那裂空灵魂吞入腹中。舒天极再一道书法挥出,当即又是回到了那躯体之中。只是刚一回来,便是鲜血狂喷,这躯体又是成了那班残破样子。只是裂空已经没了灵魂,舒天极挥手撕了裂空躯体,同自己那躯体融合一处。旋即便是站了起来,目光望向那门外。 寒铁大门缓缓升起,露出一缕阳光照如这大殿之中,只是那舒天极却是站在大殿阴影之中,一入那无尽黑暗,令人毛骨悚然...... 章二十七·疾速飚战,怒兽狂枭 八门已开其二,其余人等都是静静观望,那上四门中始终不曾有人动作,便是因为下四门恐怖如斯,上四门定然更甚,如若没有必然把握,这些人自然希望多活一刻。若是能多看几场比斗,或可了解些许其中问题,以便更好应对。这上四门中人,都是将目光看向那兽门、暗门之中,期望其能优先对敌。 那兽门之中四人想了片刻,便是苦笑起来,暗门之中仅剩两人,尚且周身带伤,如何能先行开阵?倒是这兽门之中,四人都在,风险小的多了。这死人面面相觑,最终下定决心,向着那兽门斗技场中换换走去。这四人比斗,却也颇为熟悉对方身份,对那对方想法有着一定了解。无他,这四人乃是两对组合,平素里摩擦不断,亦是有了不少交情。 那一男一女组合,乃是那流月谷中人,男则唤做李千年,女则唤做方月华。这二人说来也与柳青阳有些缘分,乃是那方天晴师叔,不过这一对伉俪却不曾修习那流月谷绝学——流月幻光枪,而是转修流月谷一冷门术法——疾风追月剑。这二人双剑合璧,犹如狂风罡岚,端的是威力无匹,一身道法都在一个——疾字!如今入了这兽门,当真证道之战! 至于另外那兄弟组合,则是南明神宫之中,精怪修士,乃是一对枭鹰,哥哥唤做猎风,弟弟唤做逐羽。兄弟二人除却那本源之力,更是专修风系法决,刚翼一展,便是疾飞百里。这二人同那李千年、方月华曾在那聚仙大会之上比斗,双方斗了平手,因而都是耿耿于怀数百年。如今再次遇到,却不曾想到,成了战友。 李千年思索片刻,道:“我们四人都是长于速度,这兽门也是长于速度。因而我们之间,必定速度取胜,不如我们合击战斗,就在速度上压制那人,或可取胜。”猎风点点头道:“这百年来,我和弟弟联手修炼那合计之法,能够化身枭鹰之祖,怒海狂枭。本是想同你伉俪二人一争高下,如今却是需要联手抗敌了。”李千年哈哈一笑道:“我也不同你藏私,我伉俪二人那疾风追月剑已经入了紫岚罡风境界,也可化身为风,不若你那狂枭乘我这风而起,一同抗敌。” 四人商定对策,便是缓步入了斗技场中,四周寒铁大门缓缓落下。那兽门之中缓缓浮现一人,这人一身黑色锦衣,手中拿着半杯人血,俊美脸庞略显苍白。只是这人气息刚刚放出,那猎风、逐羽二人便是勃然变色,这人倒也有些惊讶,似乎曾是相识,不过却也不可能相识,这八门乃是封印异界时空之术式,数千年来不曾现世,自然不可能同猎风、逐羽认识。 那人缓缓道:“既然认得我的气息,你们自然就是那狂枭之后了。你们猜的也不错,我本体乃是怒兽狍鴞,自古以来,食狂枭引人血,今日遇到,也便是你们死期。自然,我在这兽门之中,也有名号,乃是——疾风怒兽。你们闯了进来,也便开始那战斗罢!”话毕,狍鴞便是缓缓现出本体,羊身鸟羽人面,身周一团罡风围绕。 猎风、逐羽对视一眼,二人运转法决,身形合一,缓缓化为那怒海狂枭。自古以来,这狍鴞同那怒海狂枭便是死敌,无他,这狍鴞乃是以怒海狂枭脑髓为食,自然成了生死大仇,如今遇到,那上古流传的血脉之怒,便是让这战事瞬间爆发。怒海狂枭乃是一巨大枭鹰,双目赤红,羽翼有如钢铁,身周环绕湛蓝光辉。 李千年嘴角带了一丝微笑,只因这怒海狂枭与那狍鴞自古以来便是相识,自然半斤八两,如今有了李千年伉俪二人助阵,这赢面自然大了不少。旋即,李千年一声大喝,同那方月华一同遁入空中,只见那剑芒纷纷闪烁,顷刻间便是化为一道碧色罡风,那罡风贴上怒海狂枭,怒海狂枭速度顿时强了三成,口中一声鸣叫,便是扑向狍鴞。 作为死敌,狍鴞自然知道那怒海狂枭弱点便是速度不及自己,如今虽然借了外力,却也存在些许距离,当下便是双翼一展,有如一道黑色彗星,冲向那怒海狂枭。二者身影行将汇合,便是忽地消失不见,只听得那空中想起密密麻麻碰撞之声。再一眨眼,双方身影又是出现,交错而过。方才那眨眼之间,这二人就是拼斗千百记攻击。 双方甫一分开,便是看到,那怒海狂枭身周羽毛偏偏碎裂,有的化为齑粉,有的断折一般,更有的消失不见,鲜血自那羽毛碎裂之处飙出,俨然受伤不轻。再看那狍鴞,身周尽是大大小小伤口,一身漆黑羊毛已经不见多少,那小腹之上,更是一道巨大裂创,乃是那怒海狂枭鹰吻所致。这一番拼斗,倒是不分高下,双方都是损伤。 狍鴞阴仄仄的道:“你们这般合击技法,倒是有点儿意思。只是你们还能进坚持多久?”话毕,那之间那兽门之中缓缓流露出大量殷红光源,狍鴞一身伤势缓缓愈合,虽然缓慢,但相较那怒海狂枭而言,却是有着极大优势。如若接下来数次攻击,那怒海狂枭不能斩杀狍鴞只怕这狍鴞缓缓复原的伤势,就能活活拖死怒海狂枭。 那怒海狂枭也是看到此处,心中战意更浓。自古以来,这怒兽狍鴞就是欺凌怒海狂枭一族,以至怒海狂枭濒临灭族,当年便是凭借那偷袭等诸多宵小手段完成进攻,如今更是如此,这怒海狂枭怎能不怒?不过身周那罡风也是时刻提醒,他们并非兄弟战斗,更有一对伉俪与之携手。此战必胜,不仅是这生死问题,更是种族的荣誉,友人的托付。 灵魂深处,那兄弟对视一眼,下定决心。旋即,这怒海狂枭便是全身放出赤红光芒,双翼增大何止一倍。这等状态,便是那怒海狂枭极致战斗之时所用,只是每次所用,便会有莫大反噬。只是如此境地,兄弟二人不得不用。不过,这怒海狂枭那赤红,却全然不同狍鴞那殷红,这红,乃是金刚怒目,正义之红。而那狍鴞,则是魑魅魍魉,阴邪之红。 怒海狂枭疾飞而出,速度更甚已往,狍鴞则是再度冲上,虽然速度弱了三分,但那缓缓愈合之力,却也让这狍鴞不落下风。顷刻间,二者千百击来往,那天空之上阵阵血雨洒下,须臾,血雨之中又夹杂肉块、腑脏,端的是惨烈无匹。二者再度分开之际,那怒海狂枭已经钢羽尽去,狍鴞双蹄子向外断折。 狍鴞一声哀鸣,那兽门之中再度涌现殷红光芒,将狍鴞周身笼罩,那一双断折蹄子缓缓复原,一身纷飞血肉,也是缓缓长出肉芽,这等复原速度更甚之前。狍鴞发出阴仄怪笑,无他,这兽门之中,乃是吸收二人战斗之力,在凭借那战斗力量缓缓复原。争斗时间越长,这战斗自然对那狍鴞越是有利。 受了这般伤势,那怒海狂枭一分为二,化为猎风、逐羽兄弟二人。二人身上伤痕累累,那怒海狂枭就是兄弟二人,因此之前所受伤势都是体现在了身体之上,猎风为了帮助逐羽抵挡更多伤害,则是将那大半攻击都抵御下来,如今来看,那肚腹之上尚有一个大洞,肠肚汩汩流出。猎风大吼一声,又是将那肚肠塞了回去,旋即手中一道玄光流转,将那伤口烙上。做完这般,猎风倒是瘫坐在地。 李千年、方月华二人也是显露身形,目光带着询问,却是看到猎风。逐月对视一眼,旋即猎风道:“千年兄,你们夫妻伉俪二人,可否助我兄弟抵挡一轮攻击。”李千年看得出这兄弟二人意思,道:“二位不必如此,或可有着甚么其他办法。”猎风摇了摇头道:“千年兄与我等之争,乃是义气之争,无伤大雅。但那狍鴞乃是我族死敌,今日定然要将其斩杀于此,哪怕玉石俱焚,在所不惜。”李千年叹了口气,道:“你且放心施法,他定不能越雷池一步。” 狍鴞怎能任他们如此,当下便是疾飞而来。李千年一个眼神过去,方月华便是提剑迎来,伉俪二人刹那间化作剑刃风暴,席卷那狍鴞。狍鴞一声怒吼,在那剑刃风暴之中左冲右突,只是却不曾想,每每即将冲出,那剑刃风暴之中便是出现一人,或是李千年,或是方月华,总能同这狍鴞对拼一记。只是这夫妻二人都不是那狍鴞对手,一击之下,便是吐血而非。但是凭这这般抵挡,那狍鴞当真不能逾越半分。 狍鴞何时遭逢如此变故,当下便是双目殷红,全身红芒暴涨,爆发无穷无能。剑刃风暴忽地被那红芒阻塞,须臾之间,便是见了那李千年、方月华二人倒飞而出,满身鲜血,只怕全身骨裂已是定局。那一双宝剑也是布满裂痕,若不是道元加持,只怕那一击之下,便是片片碎裂。 脱离这剑刃风暴,狍鴞疾扑那猎风、逐羽二人,却是看到那刚正红芒,再度闪烁...... 章二十八·袍泽相残,伉俪情深 猎风、逐羽幻化为两道流光,如跗骨之蛆一般贴上那狍鴞,狍鴞见了那红光,犹如惊弓之鸟,飞也似的向外逃去。只是这兽门之中,虽是对这挑战者的禁锢,也是对那狍鴞的禁锢,唯有真正分出胜负,方能打开,如此场地之中,狍鴞如何能逃得过那红光?当下便是被这红光入体,定在当场。 怒海狂枭、怒兽狍鴞,二者等都何止千百年,互相熟悉到了极致,狍鴞知道那红光乃是怒海狂枭一身精元所化,此招名唤万潮解裂大法。除非高了那施术者三个等级以上,方才能够躲避开去,狍鴞虽然略强于那猎风、逐羽两个兄弟,但是却也有限,这等术法自然难以招架。不过这等秘术的代价便是生死,此招一出,便是同归于尽。 那红光一入狍鴞躯体,便是在那狍鴞身周缓缓凝出万千羽毛,仔细看去,那狍鴞逐步化为怒海狂枭,只是那变化部分只是表皮。片刻,那万千羽毛夹杂万千海潮之声,缓缓而出,这等天地大势岂是人力所能抵抗?那狍鴞在海潮威压之下,便是逐渐向内收缩,竟是如同一个圆球般,被挤压变了形。 这般挤压之下,那狍鴞体内该是多大压力,却不料,那海潮瞬间消失不见,狍鴞身躯骤然恢复正常,那体内沛然大力便是让这躯体呈现无数裂痕。狍鴞怒吼一声,想要挣脱那一身狂枭羽毛,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取下,只是瞬间,便看得那狍鴞口齿之间亦是生了无数狂枭羽毛。那羽毛蓝光缓缓再现,四周再度浮现无尽海潮之力。 狍鴞神色绝望,缓缓闭上双眼,那海潮之力缓缓镇压而来,再瞬间离去。这一次,那狍鴞躯体四分五裂,无数内脏喷涌而出,血浆洒满地面。这等景象,纵然是那李千年也是心中一惊。那猎风、逐羽兄弟也是缓缓现出身形,只是看得出来,那神魂已经燃烧殆尽,此间现行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忽地,那猎风、逐羽兄弟却是瞥见狍鴞那一只断手之上,点点深黯红芒将熄。那猎风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一口鲜血喷出,便缓缓倒了下去。逐羽面色带着惨笑,七窍流血,也是缓缓到了下去。这般惨烈景象,倒是让李千年黯然神伤,弯下腰去,缓缓的合拢了猎风、逐羽兄弟二人的眼睛,为他兄弟二人求一个安息。 李千年看着那四周寒铁闸门,静静等待那闸门开启。只是等了一时三刻,也不见分毫移动,当下便是皱了眉头,先前斗败了这守关者,便是闸门打开,放的闯关者出去,如今这般是何变故?莫不是那狍鴞还未身死?只是李千年再三确认,仍旧无法从那狍鴞身上发现半丝生气所在,即是说,那狍鴞身死无误。只怕这其中另有玄机。 李千年正在四处查看,却是听得那方月华道:“年哥,你快看。”李千年闻言转过头颅,却是发现,那猎风、逐羽二人缓缓站了起来,只是神色僵硬,全身毫无生机,不过那一双眼中还是略带些许神气。李千年拉着方月华向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看着这刚刚复苏的兄弟二人,眼中满是警惕。 那猎风看着李千年,惨笑道:“方才我便是想说,那狍鴞竟然身死之前,用了秘术,将我等化为行尸走肉。只是还未说出,我们便是身死,现今我还有半分神志,千年兄,便是动手杀了我兄弟二人罢!”李千年没有紧皱,握剑之手缓缓颤抖,道:“你们兄弟二人,救我夫妻身死,如今,我如何能下得了手?” 猎风苦笑一声道:“千年兄,你且动手罢。那怒兽狍鴞所下诅咒极为恶毒,如若千年兄不肯杀我二人,只怕我二人变化化为行尸走肉,以血为生,滥杀无辜。你若是念我等之间恩情,那便是动手罢。”李千年仍旧摇了摇头,道:“或许有着其他办法,也说不准,我且用术法封印你二人神魂,不知如何?” 逐羽道:“千年兄,且听了我哥哥一眼罢。我尚在那诅咒之中,自然能够感觉,那阴邪之力透体而出,只怕一时三刻,这神识就会被那阴邪之力腐蚀,届时,将化为那行尸走肉,不惧生死,力大无穷。且我兄弟二人长于速度,若是当真成了那行尸走肉,只怕你伉俪二人将会遭殃。” 李千年翻手便是一道术法打在了猎风头颅之上,只是这术法并不带半丝攻击效力,只是钻入神魂之中,缓缓禁锢那神识。却不料,这一道术法入了猎风头颅,却是如同泥牛入海,顷刻间便是不见了踪迹。李千年也是皱了皱眉,便是发觉了问题所在,便是这二人已经身死,所谓神魂,不过是生前残留碎片,如何能够禁锢? 不待李千年说话,逐羽忽地双目变成赤红,欲要发狂。那猎风死死抱住逐羽身躯,逐羽却已丧失神志,那大嘴一张,便是狠狠要在猎风躯体之上。鲜血汩汩流淌,猎风却不曾动摇半分,那逐羽见无法挣脱,便是一拳又一拳狠狠击打在猎风腹部,猎风口中吐出鲜血,夹杂了内脏碎片。 猎风看着李千年惨笑道:“千年兄快快动手罢。逐羽已经没了神志,我只能这般阻拦,你莫不是叫我等兄弟二人自相残杀罢!”说话间,逐羽仍旧狠狠击打在猎风腹部,猎风一阵阵摇晃,眼看随着受伤加重,那灵台已经不够清明,红芒和那精光不断变化,只怕不出片刻,这猎风也将化为那行尸走肉。 李千年一咬牙,便是抽出了宝剑。却是不曾想,方月华率先一剑斩了逐羽,逐羽身躯之内,已经没了正常血肉,喷出缕缕黑血。猎风看着逐羽那断头景象,泪水横流,他们兄弟之间,何止千百年感情,如今逐羽死后落得这般下场,猎风怎能不心情。当下,猎风便是抱着那逐羽身体,嚎啕大哭。 方月华抬手一剑,便是欲再取猎风性命,只是李千年翻手挡了下来。李千年道:“我看猎风兄弟,灵台尚且清明,就让他送弟弟一程。我们稍后动手,也是不迟。”方月华皱了皱眉,最终也是点了点头。这般做法自然有着极高风险,谁也不能知晓,猎风到底能够灵台清明道何时,只是李千年、方月华伉俪二人千年之情,早已成了那至情至性的个性,见了这般景象,也是黯然神伤。 方月华看着李千年道:“假若有朝一日,我也身死这般,你当如何?”李千年思虑片刻,却是难以开口。那方月华又道:“若是你有朝一日,也是身死这般,那我一定斩你。只是斩你之后,我同你共赴黄泉之路,来世,我们还做夫妻伉俪。”李千年看着怀中之人,心中微微感动,他如何不知,那操刀之人,才是当真心死。 李千年道:“月华,我自知我这一生,最大短处,便是优柔寡断,这些年来,你且为我承担不少。为夫心中有愧于你。”方月华道:“年哥毋需这般说了,你我夫妻二人,既然结成伉俪,自然夫妻同心,你那不足,我自然弥补,若是弥补不了,那边一道走去,又能如何?只需年哥你那心中,一心一意全是我一人,那便够了。”李千年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猎风将逐羽头颅缓缓拿起,又放到了既定位置,将那弟弟尸首拼凑完整,当下又是施了一道法决,将弟弟尸首复归一体。如是这般,猎风方才稍稍心安,只是眼中那一丝痛苦神色,让人看在众人眼中。却不曾想,那逐羽尸首之中爆发出阵阵黑气,那方才合拢的头颅,此刻再度落下,猎风伸手抱起弟弟头颅,眼中泪水扑簌簌落下。 李千年道:“猎风贤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猎风并未答话,仍旧紧紧抱着逐羽头颅,那苦痛之色溢于言表。这般景象,便是李千年也不好再劝。不过片刻之后,猎风回首道:“千年兄,我自觉灵台已经不够清明,你且将我斩杀再次吧。”李千年点了点头,示意猎风可以放下弟弟头颅了。 猎风将逐羽头颅放回原处,便是慷慨赴死。只是那大殿之中却是传来一阵狞笑,道:“身为袍泽,你李千年那等优柔寡断之人,当真下得了手?”李千年听了这声音,果真心中迟疑,不知如何动手。却定那猎风道:“不必在于那狍鴞一缕残魂所言,千年兄你须得知道,他便是要让我成了那行尸走肉。” 那狍鴞继续道:“我虽身死,但你李千年如若杀了猎风,只怕便是不忠不义之人。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正派父老?”李千年缓缓放下了手中神剑,确实,这狍鴞说的不无道理,李千年难以过了那心中一关。 见了李千年这般,方月华上前一步,又是一剑,将那猎风头颅斩下。旋即,方月华道:“年哥,你既不愿做这恶人,那为妻便帮你做了!只是年哥你这优柔寡断性格,还需磨炼,否则,定当为你引来祸患。”李千年苦笑点头。他如何不知这般情况,只是这么多年,有着方月华扛鼎相助,他便是不用面对这般。思虑间,那兽门缓缓打开,这一劫,也算是过了...... 章二十九·西凉仙来,一剑破敌 八门之中,已开其三,两胜一负,只是这等生死局面之下,败者便是身死,胜者,亦是血肉横飞,极尽惨烈。此番景象之下,乃是那上四门未曾一入,只怕,下四门如此惨烈,那上四门中,更为艰辛。至于下四门中,仅剩暗门之内,又是一人伤势恶化而死,唯剩一人,那人一声苦笑,便是入了其中。 此间战斗顷刻间便是结束,众人只是看到,那暗门之中,是一独眼少女,少女抬手之间便是吸干那人鲜血,旋即暗门洞开,那少女缓缓走上王座。这之间若不是那少女出声道出狂暗掠夺者身份,只怕众人尚且无法知晓这黑雾之中的人,到底是男是女。自然,这也是那残留一人太过弱小所致。 自此,那八门之中,下四门战斗都已结束,胜负参半,只是那牙门之中,舒天极作为令那众人比之这下四门守卫者更加心寒。最终若是夺宝遇到,只怕舒天极便如那致命毒蛇,随时将会发出那致命一击。至于那李千年伉俪二人,遭逢这般变故,哪里还有再战心情,胜了那战斗,便是匆匆离开了这方天地,自然不用指望助力。 此际,那地门之中两人缓缓向那前方走去,上四门争斗,正是开启。只是却不曾想,率先发难得到,并非那雷门,而是这地门。大地荒芜之力,虽然简单,却也代表无穷力量,这越是单一,威能则会越强。这二人实力虽然出众,却也自认为不过李千年之流,能否突破,希望不大,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让这众人看清上四门之中实力如何。 这二人对视一眼道:“今日又是你我二人联手对敌,当真有趣。”这话一说,两人都是一愣,旋即其中一人笑道:“莫太冲,你这人果然知我。”那被唤做莫太冲的人也是道:“柳玉书,这天下剑修,能懂我之人,也便唯有你了。”说完这话,二人又是相视大笑。 这二人乃是多年好友,那莫太冲乃是玄极帝国镇边大司马,常年镇守西凉古国交壤之处,一生之中,便是同那剑修征战。因此,其本身能力也是武道为主。至于那柳玉书,则是西凉古国边境镇关使,常见同这玄极帝国征战。这二人既是朋友,也是敌人,一生之中,都视同对方为知己。之前杀了其余二人,乃是那二人意图鬼祟,被这一双好友,联手斩杀! 那柳玉书一步踏上大地之殿,周身剑元流转,洒脱非凡,当即道:“落尘剑法证道剑修,柳玉书,前来应战!”莫太冲也是长啸一声,旋即道:“玄极帝国镇边大司马,莫太冲,前来应战!”这二人端的是气势堂皇,一派豪气干云。这等气势,便是其他人也是暗自佩服。都说这天下剑仙无门派,只是这万年来众人都是知晓,剑仙那堂皇之气最浓,方才是那凛然仙威! 那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一人,这人一头短发冲天而起,五官仿若那磐石,厚重却不憨实,身高俞九尺,一席红色紧身衣,勾勒那完美肌肉线条。这人踏过之处,众人方才察觉,大地殿堂之中,除却那厚实大地之力,只怕这人也若一口地心火山,随时将会喷涌而出。那上四门并非单纯能力,而是这混杂而成的,相辅相成的属性。 那人声若大钟,开口道:“大地圣殿卢珈,战否!”这人说话也是这般短暂,只是话毕,便是气势节节攀升,顷刻间便是到了那入魂圆满,超了这柳玉书、莫太冲两个小层次。这等修为,即便放在中土之上,也是决定,除却那仙人之流,何人能够对敌?当下,众人便是心惊,这等实力,只怕难以闯过。便是那雷门闯关者,也是眉头微皱。 柳玉书翻手唤出一柄神剑,那古剑剑意苍凉,带着一份出尘味道。这便是那落尘剑法剑心所在,超脱俗世。这古剑入手,柳玉书便是踏下七星步伐,口中念道:“抬头九尺有神明,落尘剑法斩天星,此间两仪破四象,古剑一出鬼神惊!”法决念完,柳玉书手上古剑一分为九,飞向卢珈。 见了这等景状,莫太冲取出长刀,三步便是窜上穹顶,口中暴喝:“怒岚天罡斩!”旋即,便是一道巨大刀影凌空旗下,王霸之气尽显无疑。那怒岚天罡斩也并非如此简单,刀影斩下,便是化为一道巨大龙卷,翻腾过去。这等威势,绝不落后柳玉书那落尘剑法。 卢珈哈哈一笑,扎好马步,大地之力缓缓涌入那一双拳头,旋即暴喝一声:“冲拳!”这一声音出来,众人都是愣住,那冲拳乃是最为基础招式,平日里哪能用这种招式对敌!只是卢珈一式冲拳截然不同,那沛然大力如同山岳横冲而出,其中夹杂大力厚重之力,又兼有那地心火山喷薄之气,因此,这一冲拳,与众人所想,相同却也不同! 冲拳一出,天地变色,那落尘剑法先行斩上,九道剑意合为一体,夹杂无匹锋锐,绞杀而去。剑意一到,那刀芒也中,携带风卷残云之势,狠狠撞上那一双拳头。只听得当一声!众人便是发觉,这天地间仿若失了声音。之间那撞击之处,一点红芒溢散。旋即,这红芒有如烈日冲天而起,刹那便是隐没了三人身形。 那光芒尽去,之间卢珈倒退三步,一双巨拳之上,满是鲜血,衣袖片片碎裂。这等冲势,纵然强如卢珈,也是受了创伤。再看那柳玉书、莫太冲二人,皆是倒飞而出,鲜血狂喷不止,一双手中,虎口崩裂,刀剑脱手而出。这等伤势相比那卢珈,重了何止一倍!众人当即便是对这卢珈刮目相看! 卢珈目光一凝,再度塔前一步,腰马合一,一股沛然大力自脚下涌出。卢珈大喝一声:“直拳!”又是这朴实无华一式,只是在那卢珈手中,这等招式自然爆发强大威能。无尽拳意涌出,冲向柳玉书、莫太冲二人。若是被这一拳打到,只怕骨断筋折,当场毙命,吓得这二人魂飞天外。柳玉书拉着莫太冲慌忙一个闪避,躲开了那致命一击。不过这卢珈招式威能强大,却也有着弊病,便是那一击之后,需要回力。 柳玉书身为剑修,最是擅长对敌,当下便是手中古剑再出,踏七星,踩六合,聚烽火之势,行天道大意,口中喝到:“西极紫气西极剑,八方神君听我言。如今妖邪身前见,玄极雷意剑中现!”当下,那落尘剑法之中涌现片片雷光,只是这雷光尚且浅淡,远不及卢珈那地火。 这便是因为,一众仙法道术之中,雷决最是困难。不到入魂境界,难以得了一点雷魄,更是唤不出那雷电。只是入魂境界,大多依靠那雷魄连体,只因所引天雷,威能太小,难以毙敌。只是到了那升仙境界,挥手一指,便能唤来雷劫,因而,雷决困难却是那仙法道术之中最高明术法。 柳玉书张口喷出一团精血,那精血入了古剑,雷意滚滚而来,顷刻间便是化作一道雷劫,此乃这柳玉书极限。那莫太冲见了如此,当下也是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这精血再入那西极狂雷剑诀,便是化为漫天闪电,纵然卢珈也是神情一凝,这等威势对比那地火,只强不弱,想来便是绝杀一招! 柳玉书挥手抛出那古剑,古剑一入天际,天上便是凝聚一个云层旋涡,那旋涡之上能够看得出,古剑定然会聚力射下。卢珈缓缓聚拢大地之力,那熔岩威势更是灌注全身,这等威能只怕能通那天上古剑拼一个平分秋色。只是卢珈气势一起,柳玉书、莫太冲便是面色难看,只因他们二人都不及那卢珈气力浑厚,若是拼个平分秋色,那后续定然迎来狂风骤雨般攻击,也是败了。 天上威压更大,卢珈终是忍不住抬手向天轰去,口中暴喝:“勾拳!”那大地之力顷刻爆发,有如一口巨大地心火山喷发,拳势一飞冲天,笔直攻向那云层漩涡。此时那云层漩涡之中,雷声滚滚,仿若对这拳势咆哮。两强之战,一触即发! 那天上云层漩涡终于是垂下一道雷霆,只是这雷霆出现之时,柳玉书、莫太冲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心中大惊。那云层漩涡已经被破!但那天际之间,却仍旧斩下一柄古剑,那古剑气势磅礴,其上,正面刻山川草木景茂,反面则飞禽走兽模样,朵朵祥云自那剑身涌出,片片金光从那剑锋浮现。 卢珈那一记勾拳甫一触碰那古剑,便是消弭无踪,那一剑洞穿整个大地圣殿,笔直插入地下,剑锋一阵嗡鸣,那卢珈随着大地圣殿瞬间化作飞灰。此时,柳玉书、莫太冲方才看清,那云端之上,一位仙人锦衣玉带,负手而立,周身满是堂皇正气! 那人道:“西凉剑修,岂能任人宰割!你既想要那万千生灵魂魄,你看我这如何?”话毕,那人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空那血色心脏之中。那柄穿天古剑,也是一同消失不见...... 章三十·穹顶之战,八门顿开 见了那古剑样貌,众人如何不知这人身份?当下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此人乃是那西凉古国国君——柳闻道。人称西凉剑侠,同那袁应愁、徐英华并列剑修三杰。此人功夫同那袁应愁伯仲之间,只是袁应愁一身修为曾被那神君封印,如今修为乃是再度修炼,因此,这柳闻道虽然数千年来不曾出手,众人也是猜测,这人起码有那七转升仙境界,若说到了八转,也不无可能。 不同那袁应愁,柳闻道乃是剑修三杰中堂皇正气代表,一柄古剑乃是那四神剑中——闻道。只不过柳闻道这柄闻道剑又有不同,乃是去了那闻道剑心,凝大荒之精金,集日月之灵气,一剑挥出,天地大势集于一体,故名曰——轩辕!此剑曾斩邪魔,斗天尊,刚正之气,天下第一。因此,那轩辕神剑一出,便是知晓,西凉剑侠——柳闻道来此!至于那卢珈,在这等人物面前,不过渣滓,一剑便是形神俱灭。 柳闻道飞身上了那天空心脏之上,那天空心脏仿佛感到危机,便是射出一道红光,将那柳闻道吸入进去。柳闻道一入那心脏之中,便是见到三条蛟龙。为首一条头生四角,双目赤红通体漆黑。其余两条,一青一白,倒是比那黑龙弱了许多。这三条蛟龙俨然形成一个大阵,将那柳闻道围困中央。形成一个品字形。 柳闻道看着那黑龙道:“重楼,想不到你这南疆大神,也要同这妖孽一道为祸人间!”那黑龙笑道:“哈哈哈,柳闻道,你我也是旧相识,今日你若是离去,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柳闻道摸了摸手中那轩辕神剑,道:“这话说得,我亦是想答应。只可惜,我这手中神剑,却是不允!” 忽地,那心脏之中,又是出现一人,这人若是柳青阳见了,便是能够认出,乃是那巫咸大神。巫咸大神看了一眼柳闻道,道:“闻道兄,数千年未见,风采依旧!”柳闻道微微颔首,道:“巫咸大神。数千年未见,你却老了许多,只怕如今不是这重楼对手了罢!”巫咸苦笑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虽有夺舍术法,也不过是在那行将病死之人身上施法,如何能到了全盛时期?” 重楼见了巫咸大神,冷哼一声道:“你那日灭了我分身,还敢来这鬼母心脏之中见我?”巫咸道:“我若早知道你已不是那重楼,只怕几千年前,我就与你同归于尽。”这话说完,柳闻道倒是皱了皱眉头,看向巫咸,道:“什么不是那重楼?这里面可还有一些南疆秘闻?”重楼看着巫咸,脸色难看。 巫咸叹了口气道:“当日同那鬼母大战,其实不如表面那般简单。那日鬼母曾感到闻道君你同那法圣前来此处,自知必死。便是留了后手,会自己那神魂注入这重楼体内。这数千年来,重楼虽然仍旧这般躯体,只是那神念已经成了天邪鬼母。只是他自知能力有限,因此酝酿数千年,方才形成这南疆灾劫。” 柳闻道眉头一皱道:“想不到你天邪鬼母都能瞒了我的眼睛。”重楼叹道:“若不是为了瞒你眼睛,我何须将那神魂自散九成九,需要数千年方才能够重新证道?今日,我若出世,只怕你也挡不住我!”听了这话,巫咸便是向下望去,果真,那八门之中,炎门沉沉暗暗,根本看不透彻,不知那其中到底有何等玄机。 巫咸看着重楼道:“我且问你,我那子嗣傀儡,是否是你引去见了那外乡人?我那弟子是否也是你逼迫,方才将那黑炎给了外乡人?”重楼看着巫咸笑道:“这些都是命定,何来引诱一说?如若非说引诱,只怕教那弟子成为黑炎容器,便是我引诱。是我透出那黑炎有着长生之用,否则你怎能让弟子成为那黑炎容器?”巫咸苦笑一声道:“凡人终究不如你这妖物!” 柳闻道倒是不知这其中诸多隐秘,只是那日天机运转,让这柳闻道察觉了鬼母气息,方才来此。这鬼母早年曾击败柳闻道,因故,柳闻道心中一结便是这鬼母,所以,再次闻得鬼母复苏,便是飞速前来,不想留下那数千年前遗憾,让这鬼母死于他人之手。如此,方能了解缺憾。 到了这等境界修为,想要再进一步便是千难万难,因此这般境界之人,大多打磨道心,了却生平缺憾,只求心无杂念。如此才能获得那顿悟基于,孑然一身,奔向道途。之看那六位神君,历来不曾参与世间争斗,便是能知,想要入了大道至境,必然需要虚无旁骛。而那鬼母就是柳闻道心中为数不多的缺憾。 柳闻道也不过多纠缠,便是手中绝尘剑法展开,如此剑法虽然同那落尘剑法有所关联,却更是堂皇之气尽露,全然不是那柳玉书所能比拟。柳闻道剑指在前,轩辕在后,法决一念即成,刹那间万千剑光自那剑指之中飞出,刺向那三龙大阵。这万千剑光自然大半直指那黑龙躯体。 黑龙大嘴一张,那法阵之中飞速涌来无穷龙元,顷刻便是化为一道光柱,自那黑龙口中喷出。光柱甫一接触那万千剑光,便是将那剑光层层击飞,只是那剑光击飞却是向后回转。柳闻道身形再变,负手而立,轩辕在前,那万千剑光汇同轩辕之上,便是陡然爆发金光。龙息随着剑元一同飞来,顿时撞在金光之上,却是见到,那金光纹丝不动,反倒是那龙息片片碎裂。待得龙息耗尽,这金光也是消失不见。两位大能,倒是斗了一个半斤八两。 这倒并非那黑龙之体有着同等修为,而是那大阵之上,除却三龙之力,更有万千正道弟子精魂作为引子,方才有了这般邪力。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过同这柳闻道道行相仿,这倒让那黑龙严重满是忧虑之色。不过黑龙倒也是喜忧参半,这般知晓了柳闻道实力,若是能够幻化真身,只怕也能略压柳闻道一筹。倒是在,自然可以脱身。 穹顶之战,虚无缥缈,不是寻常人士可以插手,至于柳闻道、二位大神,更是这余下众人需要仰望。不过那天上心脏未破,这地上八门仍旧存在,正道之人仍旧被困其中,不曾出去。不过八门之中,已剩其三,这三道门里,剩下的尽是那绝代人物,因而如何进入,倒是让众人一筹莫展。 忽地,这八门震动一下,宫殿形象,倒是消失不见,众人都是惊愕。那舒天极、柳玉书、莫太冲三人站在当中,雷门之中凌霄天殿弟子*狂紧随其后,其余六人站在后面。一行十人端的是代表了此间人类修士顶峰。不过可惜倒是那李千年伉俪二人先行离去,否则,这后续战事,只怕简单稍许。 这八门消失,那其中守卫也是微微皱眉,乔薇尼、独眼少女站在最后,而前方则是三个巨大棺材。不待众人惊讶,那雷、风的棺材便是缓缓打开,走出一男一女。那男人一身华服,巨大下摆拖在身后,只是俨然一副中年人形象。至于那女人,则是一身劲爆皮衣,手中雷光流转,不过那额前头发已经遮盖双眼,众人当真怀疑,这女人能否看清前物。 中年男人打了一个响指,道:“我本以为你们将会一重一重突破这八门避障,却是不曾想,有人乱了主上大局,让这八门避障率先消失。也罢,就让我等八常侍解决你们,再行支援主上。”那中年男人回头望了一圈道:“乔薇尼,黛丝,你们两个就协助雷布一起解决这些人吧。” 那黛丝便是独眼少女全名,而雷布想来就是那雷门之中的女人。看这风门之中的男人,是并不打算自己动手。不过雷布却是微微皱了眉头,道:“沙迦,我们同是上四门,你没有权利命令我。”中年男人沙迦回头看了看雷布道:“如果你不动手,那我不介意先拧下你的脑袋。你知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雷布黑着脸看向那前方十人,沙迦的确不是在开玩笑,上四门中,炎门从未打开,其余三门便是沙迦最强,卢珈次之,雷布最弱。沙迦能拧下雷布脑袋,也的确在雷布实力认知范围之内。不过评价雷布一人对抗那十人,自然困难,因此沙迦也是命令乔薇尼与黛丝作为辅助。在沙迦眼中,这些人的能力也仅仅如此。 *狂从那纳戒之中取出一柄战斧,这战斧倒是同拓跋燕的武器有那么六七分相似。旋即,*狂便是道:“雷布归我,其余人等,你们自行分配。”舒天极却是后退了一步,示意并不打算卷入其中。柳玉书、莫太冲看了前面的人,也是摇了摇头道:“我们前力用尽,还需修养片刻,既然肖兄愿意一人对战那雷布。乔薇尼、黛丝二人就交给你们六人了!至于沙迦,稍后我们再行联手!” 章三十一·三门绝世,风冠天下 *狂对着雷布勾了勾手指,雷布也是嘴角带了一丝微笑。*狂道:“女人,哈哈。我却不曾想到,我竟要同一女人动手。不若你追随了我,让我去对付那沙迦。”雷布歪着头想了片刻,认真的道:“第一,我不觉得你能胜我。第二,我亦不觉得,你有让我追随的资格。第三,你去找沙迦麻烦,必死无疑!” *狂脸色铁青,从小便是天才的他,自然不曾如此被人侮辱,当下*狂便是一挥那战斧,道:“既然如此,休要废话,前来一战!”话毕,*狂气势节节攀升,直入了那入魂巅峰修为。战意更是笼罩了四位八常侍,只是乔薇尼、黛丝神情严肃,雷布则是微微点了点头,代表认可,至于沙迦,则是未曾正眼观瞧这*狂。 *狂受了这般轻视,心中狂怒,当下便是一声暴喝,猛地攻向沙迦。只是一道雷光浮现,雷布凭着一双手,接下了那战斧。雷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你的对手是我。至于沙迦,你还不曾有资格上前!”*狂气的一口老血便是喷出,只是这口鲜血喷出,那气势又是拔高半分。 *狂手持战斧,脚下踏了天罡步伐,每上一步,气势便是拔高一分,此等功夫便是那凌霄天殿之中威名赫赫的天罡烈阳斧。若说这功法发扬者,自然是那拓跋燕。如今加上这*狂盖世狂意,竟然更是契合。一连三十六步踏出,那气势已经极尽圆润,化为一股滂沱大势。旋即,*狂一斧斩下,便是欲要杀毙那雷布。 雷布目光一凝,翻手唤出无数雷电法球,那法球之上,萦绕无数幽蓝光芒。虽然单颗法球威能不大,只是这雷电法球无穷无尽,当下便是让雷布身前成为一片雷池。雷布双眼之中蓝色光芒爆射,那无数法球便是盘旋起来,随着雷布身形而动。雷布双手之中更是凝结阵阵蓝意,向着那**去。 再说那边,那六人之中忽地站出一人,这人也不陌生,便是那昆仑青冥子。此前这青冥子便是在了炎门之中,四人都是这昆仑弟子,因此不曾发生那自相残杀事件。只是如今炎门尚不曾闯,便是先行遇到那乔薇尼、黛丝二人。不过倒也无妨,凭借青冥子一身术法,倒也同那黛丝伯仲之间,只是其余人等,实力还是弱了一些。 青冥子大喝一声,道:“结阵!”当下,那余下无人便是结成昆仑圣山强绝法阵——怒罡千岚阵。此等大阵威能便是在于能够将那九天罡风引下,化为风刃对敌。但凡入阵之人,便是受那九天罡风刮骨之苦。这等威能自然不可小瞧。且这六人都是那昆仑弟子,自然能将这阵中诸多玄妙释放而出。、 不过青冥子倒是心中颇有烦闷,便是因为这些人士,修为太浅,难以合力结成那玄极天屠大阵,若是能结了那等大阵,只怕一招之间,便能让这乔薇尼、黛丝二人灰飞烟灭,如何还怕了那沙迦?只是昆仑圣山之中,派系纷争严重,此般前来,大多是那晚辈后生,纵然师长,也都是各自门派道行低微之人,余者都要对抗那派系之争,方才如此。这青冥子能来此处,也是因为他那派系,最为强大,因此便是领队而来。 乔薇尼、黛丝二人对视一眼,便是向着那青冥子冲去。只是那怒罡千岚阵何等玄妙,乃是昆仑法圣绝学之一,这二人还未冲到青冥子近前,便是被那怒罡千岚阵卷入进去。这等大阵,甫一进入,那九天罡风便是倒灌而入,顷刻间化为千百风刃席卷这二人。那黛丝倒是好些,暗门精通各类黑暗术法,只是苦了乔薇尼,她那一身功夫都在肉体之上,没了诸多变化,如何能对抗这九天罡风? 这边乔薇尼、黛丝刚一入阵,便是听得那边传来炸裂之声,那无穷无尽雷光同*狂战斧汇聚一处,那无尽雷霆顷刻便是爆发,这等威能便是那怒罡千岚阵都受到波及,阵内罡风少了些许。至于那雷池正中,*狂举步维艰,只是那手中战斧仍旧轰出一道道烈焰,将那雷球击碎。这等拼斗,全靠实力,取不得半分巧。 雷布忽然大喝一声,身形有如流光,刹那间便是到了那*狂身前,双手向前一探,便是带着雷电刺向*狂肋骨。这一下若是刺的实了,只怕*狂半个身躯都要被切开,那自然便是身消道陨。其实,那漫天雷光是假,而这一刺,方才是真,全部杀招便是在此。至于那漫天雷光,到了此处,也是慢慢消散,只因那雷光之中,大半都是虚影。 *狂自知中计,当下便是冷哼一声,脚下狠狠一跺。这一跺看似简单,实则是那无上道法——缩地成寸。这等妙法便是那一苇度空雏形,这*狂使出,便是威力不弱。二者之间距离瞬间便是拉开何止千米距离,只是在人眼看来,这距离仍旧近在咫尺,只是那空间之中无限放大。 刹那间,这方天地便是形成一番诡异景象,那*狂、雷布不过近在咫尺,却似相隔天涯。雷布双臂一时三刻方才前进一寸,这等景象,端的是叫人看了吐血。只是此中之人都是知道,这等情况何等凶险。若是那*狂力有未逮,只怕顷刻间便是被那雷刃洞穿胸膛,若是雷布力有未逮,只怕那缩地成寸,能远亦能近,*狂那战斧定然奋力一击。 二人持续僵持,那雷光丝丝寸寸向外迸射,*狂额头已见汗水,那雷布额前头发遮挡,却是看不出甚么状态。只不过在众人眼中,这二人倒是旗鼓相当,只怕那雷布也并非轻松。况且,雷布一招刺出,已经骑虎难下,若是收了雷刃,只怕*狂战斧便是劈将上来,绝不留情。因此,这般僵持,只怕一时三刻亦不会有着结果。 忽地,那怒罡千岚阵中传出一声哀嚎,便是那乔薇尼,只见乔薇尼周身被那九天罡风风刃割裂无数伤口,鲜血汩汩流出,这伤口倒并不知名,不过乔薇尼那一声哀嚎,便是拉开反击序幕。只见那乔薇尼一声哀嚎之后,双目血红,周身肌肉暴涨何止一倍,身躯硬俞钢铁,当下便是硬抗那九天罡风向着结界法器进攻。 见了乔薇尼这般,黛丝当下化身一道暗影,在那乔薇尼身边形成一道虚空壁障,将那九天罡风挡下一般。这二人交情何止千年,配合自然默契,当下便是合二人之力狠狠向着那其中一角扑去。这等声势,毕竟二人合理,当下便是超过雷布,跨越到了那入魂巅峰境界,隐隐有着些许仙人味道。 那人口中法决强行运转,加大那怒罡千岚阵罡风力量,只是却看到那黛丝忽地自黑影壁障中伸出一截手臂,那手臂竟然穿过大阵结界,一把抓住那人,将那人拉倒这怒罡千岚阵中。少了一人,这怒罡千岚阵倒并未停止运转,只是威能渐渐小了下来。但是此等景象,当真让众人脸色惨白。 那人刚被拉入怒罡千岚阵中,便是见到乔薇尼一个下滑便是到了身下。那人身体失衡,如何能够反映,当下便是被乔薇尼踢上天空,又是那等杀招,只是如今乔薇尼双目赤红,鬼母力量入体,那双手插入那人身躯之中,亦是带着一片红光。旋即乔薇尼向下狠狠摔去,便是见到一道殷红血线自那天际滑落。 刹那间,天地失声,只是见到那人身体撞在地面之上,弹飞而起,顷刻间便是四分五裂,炸碎成异地渣滓。血肉内脏喷洒了那怒罡千岚阵内壁之中,这等惨状,便是那见惯争斗的青冥子,也是眉头紧皱,几欲作呕。片刻之后,大地忽然偏偏龟裂,那撞击之处,竟然出现十数米深坑。 那漫天血肉内脏竟也是在怒罡千岚阵中释放阵阵血气,将大阵腐蚀无数空洞。那孔洞一出,九天罡风便是找到了发泄之处,当下便是四散而飞,大阵当即便是被斩了四分五裂。大阵甫一破,乔薇尼、黛丝便是犹如鬼魅,分别寻的较弱一人,将其斩杀成一团碎肉,血腥之气,溢散空中。 至于那雷布、*狂二人,终是到了尾声,雷布手中雷刺忽地加速此处,那*狂向后一闪,只是雷刺何等速度,仍旧搏击那*狂胸口。旋即,*狂后退之势化为倒飞,胸口被那雷光切除一个大洞,鲜血四下喷溅。只是一击重创*狂,那雷布也是力有未逮,颓坐在地。 见了这般景象,那舒天极竟是化作一道暗影,向着雷布杀去。沙迦将这景象看在眼中,冷哼一声,手指微动,便是见到一道罡风凭空出现,那暗影顷刻之间便是溢散,舒天极倒飞而出,喷了一口鲜血。众人方才惊觉,那沙迦似乎不是众人想的那般简单。 章三十二·无敌之敌,向死而生 沙迦声音低沉,道:“好了,游戏结束了。穹顶之战,还需要我们过去。”这话是对正派众人说的,也是对那其余八常侍说的。不过说完这话,沙迦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炎门棺椁,那棺椁至今为止,未曾动过分毫,只是其中散发气息,却是越来越强大。如今沙迦望了过去,正道众人才发现,那空中弥散的压力,竟然是这里散发出来。 舒天极从那泥土之中爬出来,咳了一口血出来,旋即看向柳玉书、莫太冲二人,道:“我们联手对付沙迦,方能有一丝生机。”这话一处,柳玉书、莫太冲二人便是皱眉。那舒天极斩杀同去闯关之人何等狠辣?众人都是看在眼中,同这人联手风险太大,虽是可能被倒戈一击。不过这话也有三分道理,倒是可以考虑。 倒是青冥子眉头紧皱,道:“舒天极,你那邪门歪道,我自然不屑联合。谁能保证你不会反戈一击?我看那沙迦不若交给我等,你去对付那乔薇尼或者黛丝罢!”舒天极目光一凝,旋即又是露出邪笑,道:“好!你们不光可以将那乔薇尼交给我,黛丝也可交给我。只是那沙迦,你们需得全力对付。否则,我便投诚,八常侍死了如此多人,只怕也需要补充。” 沙迦望着舒天极道:“你这人倒是打得好算盘,让这些人等同我死拼。不过你那实力、邪气,倒也可以加入八常侍,待我杀了这般人,再来擒下你。”舒天极哈哈一笑,躬身对那沙迦道:“如此说来,沙迦大人倒是认定能斩杀这些人,那我便是恭候你来擒下我。到时,说不得你我一同共事!”沙迦看着舒天极这副嘴脸,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已经商定,青冥子、柳玉书、莫太冲等人便是围上沙迦。这三人从中,青冥子实力最高,不过却也就是同那舒天极伯仲之间,如此看来,想要对付沙迦,倒也颇为困难。再看那舒天极,倒是翻手画了一道结界,将那乔薇尼、黛丝都是圈了进去。至于雷布、*狂,倒是都暂时丧失了战斗能力,自然没人理会他们。 沙迦看着对面三人,笑道:“怎么,既然想要诛我,却不敢动手?”那三人眉头一皱,倒是被这沙迦说中了心事。沙迦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却没时间同你们耗下去,过来受死!”这话说完,沙迦手指一勾,四面便是吹来一阵劲风,将这那青冥子、柳玉书、莫太冲三人吹了过来。 这三人大惊,只是自觉不能将那背面留给沙迦,当下便是玄功运转,各成法决,接着罡风冲势,笔直杀向沙迦。沙迦缓缓透气手掌,一道巨大风墙自那天空垂下,三人法决触到那风墙,便是彻底消散。那风墙岂能如此简单?其中还带着诸多罡风绞杀之力,只要那三人撞上,顷刻间便是化为一团碎肉。 三人慌忙展开遁法,之间那青冥子脚下浮现一个八卦法阵,法阵之中透着紫色光辉,只是瞬间,那青冥子便是到了千米之外。那柳玉书、莫太冲自然不懂这等神妙术式,当即联手斩出无数刀剑光芒,那光芒从罡风之中杀透,阻断罡风流向,二人便是联手倒飞而出,多开那风暴绞杀。 如此一来,便是见到这双方实力差距。那沙迦不过动动手指,便是引发如此攻击,而这正道三人,却是完全不同,需要费了一般手脚,方才能够躲避攻击。此间高下,不说便知。那三人也都是眉头紧皱,心中暗暗估量,只怕这沙迦已经到了那仙人境界。不过沙迦并非修道之人,故而不见那仙气缭绕气象。 正道三人眼神相交,便是明了意图,当下三人便是聚成大阵,只是那青冥子、莫太冲乃是聚力阵,只为一举拔升柳玉书那境界,从而好让这剑仙锋锐斩透罡风。那聚力阵一成,只见柳玉书又是古剑拔出,脚踏七星,步踩六合,口中念道:“西极紫气西极剑,八方神君听我言。如今妖邪身前见,玄极雷意剑中现!” 这一式雷法先前柳玉书已经用过,只看那卢珈对抗姿态,便是知道,如此绝招能够威胁到那上四门之人。不过沙迦道行更深,若是仍旧仰仗那柳玉书,只怕必败无疑,如今有了那青冥子、莫太冲二人助阵,原本那丝丝雷意,已经更加粗壮,俨然有了一丝雷决道法威能,这西极狂雷剑诀,也是有了三分本相! 不同上次,这西极狂雷剑诀只是刹那,便是化作漫天雷电,那柄古剑飞上了虚空。这等景象,便是那蓄势待发。此间除了雷云,雷布忽地严重光芒一闪,伸手便是唤那雷云过来,只是却不曾想道,那雷布之雷,乃是自然气象之雷,天地堂皇之气为主。而这雷云之雷,则是那剑修之雷,其中遍布锋锐气息。 那雷云虽是唤了过来,却不曾想,一入雷布身躯之内,便是无数锋锐之力上下搅动,这等威能,全胜时期雷布自然不怕。只是如今受了重创,前力未逮,自然难以抗衡,当下便是一口鲜血喷出,那鲜血之中,内脏碎片整齐划一,仿若有人用了刀子在那雷布内脏之中上下切割。雷布慌忙将那雷云推了出去。 雷布这一举动也并非全然无效,那雷云之中,雷电之力稍稍减弱,已经不似那全胜状态。只是那古剑如空,却是不争事实。沙迦亦不敢妄动,若是轻举妄动,只怕那古剑便是刺破虚空而来,倒不如全神防御,等待这一击降临,再行随机应变。只是这时间越久,那雷云越浓,沙迦某头首次皱了起来。 柳玉书手指向天,口中暴喝一声:“西极狂雷剑诀——破之式!”话毕,那虚空之中缓缓涌动,古剑大了何止数十倍,若天空中一座浮陆,缓缓从那虚空之中抽离。那古剑自虚空之中抽离,激起无数吱吱呀呀声音,听得人牙酸,只是众人哪里顾得上牙酸。这吱吱呀呀声音,便是那古剑划破虚空声响。 此前这柳玉书虽然懂了西极狂雷剑诀,只是那次威能太小,一招也是无法用处,只能用那剑意对敌。如今有了青冥子、莫太冲助力,这等无上剑法,终于能够斩出那第一式——破之式!所谓剑诀剑意,有人重于快,有人重于强,有人重于锋。而这西极狂雷剑诀便是那锋锐之极,借了雷电之力,一举破敌的功法。 沙迦面色难看,缓缓从那虚空之中抽出一本黑色书籍,那黑色书籍字迹晦涩难懂,却带着无上真意。随着那书页翻动,沙迦口中缓缓念出晦涩字符,道:“风——之——极——意!”这文字并非那大陆文字,只是字符念出,人们心中便是出现这四个字。而随着风之极意四个字念出,那漫天罡风忽然停了下来。 终于,那古剑自虚空中抽出,调转剑势,锋锐之气升腾而起。刹那间便是化为一道流光冲向沙迦。这一剑便是那锋锐之极限。古剑所过之处,那四周虚空片片碎裂,露出漆黑虚无,久久不能愈合。这一剑威能已经远超之前战斗威能,全然踏过那入魂境界,成了仙人争斗。不过这古剑虽然刺出,却显得后力不足,便是那正道三人难以持续维系缘故。 刹那间,那古剑便是到了沙迦百米,只是一入这范围,那古剑竟是陡然慢了下来,只是简单无数火星自那虚空之中喷出。众人凝神望去,心中大惊。那哪里是什么风静,而是彻底的风动。无数刚放在那沙迦身前席卷,快到人眼不可见,此前并未有甚么东西进入,因此方才感觉,那方天地风静了。 古剑迅速搅动那方天地,无穷罡风同那古剑相互摩擦,渐渐,那古剑竟是从精钢颜色缓缓变为赤红,可见此处威能到底如何强劲。沙迦虽是风轻云淡,但那额头一滴汗水,却是难以掩饰,沙迦也是出了全力。只是那看那罡风态势,应当能够阻拦那古剑,就是不知,这古剑能否再出威能! 柳玉书自击胸前一掌,一口鲜血喷出,落在那古剑之上。古剑已经如此温度,只是那鲜血一入,竟然瞬间变回那精钢颜色,穿透速度又上三分。想来这便是那柳玉书透过自身鲜血,欲要催动那古剑发挥威能,如此办法只怕让这柳玉书三五十年道行白修。 沙迦再度打开黑色书籍,一道碧色光芒射出,融入那漫天罡风之中,那罡风猛烈何止一倍,古剑瞬间便是停止不见,只怕再过片刻便是落败。只是这一道碧色光芒发出,沙迦便是口中流出一缕鲜血,想来也是一种秘术。 那古剑被破,众人下场可想而知,柳玉书缓缓闭上双眼,一刹那,仿佛那心境已经平和,世间铅华再也不能在这柳玉书身上留下痕迹。旋即,柳玉书便是飞向那古剑,古剑剑柄刺穿柳玉书胸膛。那古剑转眼便是吸了柳玉书大半精血,却并未有着停止势头...... 章三十三·绝情断爱,心中余烬 柳玉书精血渐少,那古剑渐出苍茫剑意,剑身之上缓缓浮现两个古朴篆字——青云。那柳玉书看着古剑之上字迹露出丝丝微笑。无他,于剑修而言,那一柄好剑,便是生命源泉,活着希望,这青云古剑自入了柳玉书手中,却是不曾展露头角,如今这一身精血灌入,方才出现那青云二字。柳玉书自知,纵然身死,也是圆了一桩心愿。 青云古剑之上,缓缓浮现剑仙真意,那意境锋锐无匹,沙迦那黑之书瞬间爆发无穷青光抗衡,只是那锋锐之意直破青光,带着无匹威能。只是那锋锐意境却也不曾继续前行,而是缓缓凝出一道人影,那人影一席白衣,一头长发,背对众人。那古剑青云被其牢牢握在手中,俨然一副仙家姿态。相比之下,那柳玉书何等渺小? 四下众人向着那天际望去,却都是猛然发现,只有这白衣人背影,却不曾见了这人眼脸,这等神奇,当真冠绝天下。那白衣人缓缓道:“青云之剑乃锋锐之剑,余初入仙途,便持此剑,斩八方大妖,破天下奇阵,同等修为,皆无敌手。久之,余自觉此剑,锋锐有余,而不足悟道。自成绝仙起,便舍此剑,一心悟道,方至天地为剑境界。今后人得之,当悍勇卫道,勿要堕了青云剑之威名!余且传一剑招,以供瞻仰!” 话毕,那白衣人轻抬青云古剑,那古剑爆发阵阵嗡鸣,下界众人听之,无不耳晕目眩,心神难宁。那白衣人一剑刺出,平白无奇,却听得一剑破空之声,那剑锋未到,破空之声却惊的众人肝胆欲裂。这等威势,要何等境界方能发出?至少那下界之人还未有幸见过这等人物争斗! 众人倒是感觉不大,但是那沙迦却是冷汗直流,手中黑之书片片破碎。那剑锋丝毫不漏直至沙迦。至于为何那一剑平平无奇,在那沙迦看来,便是那天地大势汇聚一处,一切声光威能都被这天地掩盖了去。这一剑斩来,在其他人看来,便是一剑,但是那沙迦眼中,却是有如天地横空飘来。 只是可惜那始作俑者,柳玉书一身精血随着那白衣人出现,都是流入那青云古剑之中,此刻已经身消道陨,那躯体已经化为点点星光。至于那白衣人一席话语,也是不曾听到,可惜了那等绝世盛景,难以观瞧,只怕这便是那柳玉书一生遗憾所在。只是柳玉书不曾知晓那白衣人一事,只是见了青云二字浮现,眼中也满是幸福神色。况乎天下大事,便是这般罢了,不知则为幸也! 仙人一剑加身,沙迦如何能够抵挡,那剑锋方至,沙迦一身锦衣便是片片碎裂,露出那一身精悍肌肉,只是青云古剑还未加身,沙迦便是周身鲜血飞溅,割裂无数伤口。只怕下一刻,便是烟消云散,至于那穹顶之战,沙迦自然不必去了。然这沙迦倒是神色轻松,似乎这数千年来命运终结,也是一件幸事! 忽地,沙迦身形一歪,便是被人撞了出去。那青云古剑便是察觉这般,追着沙迦而去,只是那黑影并未放弃,而是追着青云古剑疾飞,待到那青云古剑刺向沙迦,却是看到一道瘦小身影挡在沙迦身前,那身影用尽全力,死死抱住青云古剑剑锋,只是那剑锋何等锋锐,顷刻便是刺入那人身躯。 待得众人看清那人面容,方才惊讶,那人竟是黛丝。只是众人更是不曾想,青云古剑入体,黛丝竟是爆发无穷意志,生生将那身体移动半寸,凭这脊椎,挡之青云古剑去路。古剑光芒再闪,又是斩破黛丝脊柱,黛丝死死抓住剑脊,身躯靠在地上,那青云古剑竟然再度迟缓。这等意志便是那天上仙人也不由迟疑,叹了一声,收了古剑。 沙迦怔在当场,却是不曾想到,这最被轻视之人,竟然如此坚韧。黛丝被那古剑钉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那一身邪恶气息亦是消失不见,仅是剩下一个二十岁面容女子,独眼,却清秀。黛丝咳了一口鲜血,嗫嚅道:“沙......能做的......我都做了......”这少女抬起手指,用那鲜血在古剑之上缓缓写道:“爱!爱自己,更加,爱你......” 少女眼睛缓缓失神,已然没了生气。这话太过凝重,纵然是死了,黛丝也不敢说出,她怕!她爱!在她那简单世界之中。死并不可怕,只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死,为谁而死! 雷布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看到乔薇尼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场面,静默就是对黛丝最好的祝福。唯有沙迦轻轻向那黛丝走了过去,用手握住那青云古剑剑锋,剑锋瞬间刺破沙迦双手,但是沙迦却是不曾有甚么表情,而是缓缓将那青云古剑拔出,那动作极为沉重,生怕伤了黛丝那残破躯体,片刻,青云古剑被扔在一旁,沙迦轻轻抱起黛丝,手中鲜血淋漓,却仍旧轻轻为那黛丝合上了眼睛。 沙迦缓缓走到一处小丘,弯下身子,却是看到那小丘之上有着一根小草顽强生长,便是微微一笑,又换了一处。那黛丝身子被放在地上,沙迦用双手挖出一个深坑,然后将黛丝放在里面。沙迦道:“生来你不能幸福,死了,也该有个坟墓。”话毕,沙迦又想了想,旋即用手指,轻轻帮黛丝嘴角上扬。 雷布看着沙迦,刚要开口,沙迦便是摆了摆手道:“都不重要了。你和乔薇尼,离开吧。八常侍已经不存在了。”雷布看着沙迦疑惑道:“那你?”沙迦咧出一个笑容道:“八常侍,因为而起,也必须由我终结。这是命,我的命,和你们无关!” 乔薇尼看着沙迦,忽地冲了过去,狠狠一个巴掌打在了沙迦脸上,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沙迦扭过头去,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滚了!”旋即一道罡风打出,便是将那乔薇尼击飞。而那雷布却是不曾说话,只是拉着乔薇尼,向那遥远天际走了过去。 沙迦看着正道众人,道:“你们想要那宝藏?那就来吧!过了我这关,你们就能去那穹顶之战了!”说着,沙迦指了指天上那巨大心脏,心脏之中光暗起伏,想来其中正在爆发激烈战斗。只是想到那心脏之中是何人战斗,那正道众人便是毛骨悚然。能同柳闻道对敌的人,岂是他们能够插手? 沙迦不等众人答话,便是疾飞而来,众人如临大敌,只是经过那剑锋削弱,沙迦仅能看看稳固在那半仙境界,众人倒是有了对敌底气。旋即,正道众人联手合击,虽然少了那柳玉书,却是多了舒天极,不看那青云剑威能,这等阵容只强不弱! 舒天极当即化为一道黑影,伸展万千触手,向着那沙迦席卷而来,这招式众人也曾见过,对敌那牙门八常侍就是用过。沙迦全然不以为意,合身撞上那黑影,一瞬间之快,竟是超越众人速度,当下便是擒住舒天极。舒天极一阵挣扎,却是见到沙迦身上青光乍现,全面压制了黑暗之力。 沙迦凝聚一道剑指,口中暴喝:“风之极意!”那无穷罡风都是聚拢沙迦指尖,对着那舒天极狠狠刺去。其与人等慌忙加速营救,只是沙迦全然不看那众人,一招剑指用老,直接刺破舒天极头颅。只是舒天极何等人也,岂会如何容易身消道陨,当下便是神魂出窍,化作一道黑光便欲逃离。 沙迦目光一凝,便是看到那舒天极逃离方向正是众人合击之处,也是不躲,当下一步跨出,手中一团青芒瞬间保卫舒天极那神魂。众人前来营救,莫太冲怒岚天罡斩夹杂无匹大力斩下,青冥子一道赤炎玄旋决攻下,那沙迦俱是不躲不避,从中穿过,瞬间杀毙舒天极,那黑影惨叫一声便是化为飞灰。 再看那沙迦,一条臂膀已经被那莫太冲斩下,左腹被那炎决洞穿。不过沙迦气势未减,合身便是撞上那莫太冲,又是一道风之极意刺来,莫太冲速度本就不若舒天极,当下便是胸膛洞穿。沙迦再一抬手,便是将那莫太冲撕成两半。而那青冥子,却又是一道雷决洞穿沙迦胸膛。 顷刻间毙了两大入魂强者,沙迦怎能不付出如此大代价,只是这等气势杀的那青冥子胆寒。青冥子怪叫一声,便是向着远方飚离。沙迦目光一凝,一身青色光芒尽出,那青冥子方才飞了千米,便是被那罡风圈中,瞬间跌落下来。只是完成这些,沙迦便一口鲜血咳出,已经到达极限。那青冥子身受重伤,虽然挥手便可杀止,但这沙迦,已经没了那挥手之力。 沙迦苦笑一声,又是看了看那落在地上手臂,思虑片刻,终究是捡了起来,缓缓走向那黛丝坟墓。沙迦看到黛丝那带着笑容的眼脸,目光柔和许多。旋即缓缓躺在那黛丝身边,将断了的手臂放在一旁,又用尽那最后一丝气力,卷起一道狂风,任那风沙,缓缓吹过...... 章三十四·一体双魂,真假剑修 风沙茫茫,数十里方圆都成了一片平地,八常侍一役终是完结,天下名门,除却那*狂重伤不曾参战,李千年、方月华先行离去,青冥子生死未卜,其余人等都是成了那穹顶心脏养料。那巨大心脏已经不再殷红,而是呈现出紫黑颜色。只怕一时三刻,那天邪鬼母便是能够降临。只是看那巨大心脏不断闪烁,便也知道,穹顶之战,还未完结。 如是三日,这方天地俱寂,只是*狂从那重伤之中醒转,却是发现,那炎门棺椁矗立当中,不曾异动分毫。这等景象,倒是让那*狂颇为好奇。莫不是这炎门不过虚张声势,其实棺椁之中,仅是一具尸首?这般猜测也不无道理,倒是因为那沙迦即便战死,这炎门棺椁也不曾有着丝毫动静,怎能不令人怀疑? 只是此间,*狂却是看到那穹顶之上,光华阵阵,柳闻道、巫咸、黑白青三条蛟龙都是从那心脏之中喷出了出来。*狂哪敢卷入这般争斗,当下便是怪叫一声,向着远方遁去。他这一叫,天上众人都是一愣,旋即苦笑。他们却是不曾想到,在寻常修士眼中,他们这等人士,竟可怕如斯。 柳闻道看着那黑龙道:“天邪鬼母本源之力已经复苏,重楼你倒是撑到了这等程度。”黑龙目光灼灼,看着那柳闻道,道:“倒是还差了一点儿,你若是当真想见那天邪鬼母是甚么,就帮我拦住巫咸。”这话一出,巫咸便是眉头一皱,这柳闻道一生心结便是在此,重楼的话是说到了柳闻道欣赏。 柳闻道看了巫咸一眼,巫咸苦笑一声,只得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柳兄有此意愿,我便同你一起疯狂一次罢了。”柳闻道点了点头道:“倒是无妨,这些光景过去,那天邪鬼母又是刚刚复苏,自然不会翻出什么大风浪,你我在场,也镇得住。况且想要唤醒鬼母,你我都是知道,这重楼必定献祭自身神魂。没了他助力,鬼母也便孤掌难鸣。” 重楼见了这二人站定虚空,不再插手,便是看着那青白二蛟道:“你们随我也千年光景,如今我这数千年任务已经完成,你们也便离去吧。我血祭主上本源之后,你们便可吞了我这躯体,也能度过那天劫,化身真龙。”青白二蛟迟疑一下,却是没有说话,重楼等了千万年的事情,如今终于实现,只是这昔日大哥,却将是再也不在。 黑龙化作一道红光,射入那穹顶心脏。心脏一接触这红光,便是有如输了一剂强心剂,当下便是飞速跳动起来,那一缕缕荒古气息缓缓流出,柳闻道、巫咸都是沉默不语,这气息他们自然认得,那万年之前,天邪鬼母便是这等气息。只是如今经过万年南疆征战的灵魂温润,再有这些天下正道修士的血肉滋养,更加强劲。 柳闻道忽觉一丝怪异,天下之间奇门术术他见得多了,却是不曾见到有人能单凭一颗心脏便是复苏。一般这心脏都是那力量源泉,还需寻找容器,方能重生。不过天邪鬼母本就是那天下妖邪之母,若是有着一丝奇怪,也是正常。 柳闻道倒是猜对了一切,只是却不曾想到,那天邪鬼母心脏竟然化为一道流光,飞向那炎门棺椁。棺椁骤然打开,巫咸看了那其中人影却是心中一惊。无他,那人便是失踪多时的柳青阳,如今柳青阳哪里有着半分修士模样?分明就是那一代大妖。 柳闻道仔细端详,只见柳青阳一头发白如今漆黑如墨,原本晶莹皮肤,化为惨白颜色,嘴唇之上,半黑半紫色泽,那喉结也是消失不见,难以分辨男女。原本那一柄天水重剑,在这黑化之下,已经化为一柄巨大勾镰,勾镰之上血气弥漫,只是这勾镰半虚半实,实体自然那天水重剑材质,而那虚无,则是黑炎缭绕。 柳青阳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之中,尽是黑暗,双目没有一丝眼白。忽地,一双巨大黑炎羽翼从那柳青阳背后射出,那一身青衫也化为人骨铠甲,铠甲之上,满是妖邪图样,铠甲居中,赫然是那鬼母头像,羊脸獠牙,好不慑人。只是这柳青阳身上一阵颤抖,竟又是分裂出另一个柳青阳。 另一个柳青阳,样貌完全相同,只是那眼中已经不是一篇黑色虚无,而是耀眼红光,如此方能完全区别这两个柳青阳。黑眸柳青阳看着那红瞳柳青阳道:“你怎会是我?为何又是这般模样?”那红瞳柳青阳也是道:“我为何不是你?为何不能这般模样?”只是这声音传出,黑眸柳青阳便是知晓,这声音乃是那紫衣少年声音。 黑眸柳青阳意识尚且混乱,便是皱起了眉,但是心脏之中那巨大力量确实真真切切存在,只是美眸柳青阳不曾见到那八门,也不曾见到那穹顶之战,自然不知道这心脏力量来源何处。倒是那红瞳柳青阳仿若知晓一切,颇有兴趣的看着穹顶那些人物,更是对那柳闻道道:“强如西凉剑侠,如今也怕是一头雾水了罢!” 柳闻道冷哼一声,飞身下来,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那红瞳柳青阳道:“他是那袁应愁弟子,我也是那袁应愁弟子。他是那天邪鬼母,我也是这天邪鬼母!”话毕,那红瞳柳青阳身上爆发两道气息,前者自然是那玄阳剑法气息,后者则是那天邪鬼母无尽邪力所在。这等怪事,柳闻道也是皱了皱眉。 红瞳柳青阳道:“其实你想知道那究竟,也并非不可。只是便要答应,不插手我们之间战斗!”柳闻道冷哼一声,道:“竖子又要耍什么花招?”红瞳柳青阳道:“倒也不是什么花招,只是你要同那天邪鬼母对敌,那么必须等我们一战之后,方可。否则,你只能见到这柳青阳,却是见不到鬼母。”柳闻道冷哼一声,他既然说过要同那鬼母对抗,自然不会破坏这规矩。 当下,这红瞳柳青阳道:“其实这也简单,万年前那一战,鬼母自知身死,分出两道神念,一道便是在那重楼身上,意图复苏鬼母本源。而另一道,则附身黑炎之上,只要这黑炎现世,那么,计划便是启动。我在这黑炎之中,所负责便是如何完整复苏鬼母。重楼做的不错,这力量也是复苏。只是重楼却想错了内容。” 红瞳柳青阳看了看黑眸柳青阳道:“重楼知道这本源必须夺得肉体,只是如果强冲肉体,即便夺了身躯,也会伤及本源。所以在那本源入体之时,我便放弃了争斗,而是用了那造化之术,取了柳青阳身上一般骨骼,单独塑造了这躯体。所以你看到柳青阳一分为二。所以,我是柳青阳,他也是柳青阳。我是鬼母,他也是鬼母。” 柳闻道思虑片刻,道:“造化之术的确能得其骨,而化其肢,但是想要一人分二,我确实不曾听说。你若是有了这般实力,只怕也不会在此同我啰嗦,早就斩杀我等。”红瞳柳青阳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一分为二倒是取了黑炎的巧,你可知道,那毁灭极致,便是再生?黑炎除却是那毁灭之炎,更是升级至火。” 说着,红瞳柳青阳之间跃出一缕黑炎,触碰那地上树枝,却见那树枝竟然发了新芽。旋即红瞳柳青阳道:“我凭这黑炎,自然能用那半身骨头塑造一整个躯体。而他也凭借这黑炎,瞬间修复了身躯。不过那本源毕竟一分为二,虽然用了无上秘法,他同我,也不会是那八成实力而已。所以,我们之间必有一战,等我夺回实力,你便可同我一战!” 巫咸上前一步道:“那黑炎救世说法,也是你散播而来?”红瞳柳青阳哈哈一笑道:“若不是我,还有何人有那等能耐,让你这巫咸大神也都信了?”巫咸怒极,想不到自己自诩聪明,却是被这一缕鬼母神魂欺骗了万年之久。尤其是那最终一战,鬼母也不曾放出黑炎,而是假装被黑炎重创,却是下了如此之深一步棋子。 红瞳柳青阳看着那黑眸柳青阳道:“怎么?是否想了明白?”黑眸柳青阳道:“想不明白!不过我倒是知晓,同你一战,不可避免!正巧公子我一身力量无处发泄,便让我用你试炼。”红瞳柳青阳道:“倒是破合我胃口,只是今日,你必败无疑!这九幽深黯魔镰,你如何懂得使用?” 黑眸柳青阳哈哈一笑,伸手握住那九幽深黯魔镰前端黑炎,那黑炎将黑眸柳青阳手掌烫的嘶嘶作响,只见黑眸柳青阳手中剑元爆发,硬生生将那黑炎击破,九幽深黯魔镰竟是成了一柄残破巨剑形状。黑眸柳青阳笑道:“镰刀自然不会用,但是这剑,我倒是会用!”话毕,黑眸柳青阳重剑一指那红瞳柳青阳,道:“过来领死!” 章三十五·剑道魔道,孰弱孰强 红瞳柳青阳露出一抹邪异笑容,旋即看了看巫咸道:“我自然相信柳闻道先生不会插手此间事情,你这巫咸大神,做何说法?”巫咸被这一问,倒是脸色难看,只得叹了口气道:“你们自便。既然闻道兄坚信胜的过你,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自然不会做出那等偷袭你的卑劣事情。” 这般说了,红瞳柳青阳点了点头,拖着那九幽深黯魔镰向前走去。黑眸柳青阳也是大步上前,两个柳青阳都是带着无穷怒火,想要彻底将对方碾碎成齑粉。前者是因为要重新夺回那鬼母本源之力,后者则是为了诛杀那邪魔妖孽,报这身体被夺、行事被耍的仇恨。两者之间不可调和,只是自己同自己打架,怎么来看,都是这般怪异。 二者步子越走越块,转眼之间便是化作两道流光狠狠撞在一处,那重剑,巨镰相撞一处,只听得一声巨响,便是见到这二人都是倒飞而出,那重剑、巨镰倒飞而出,这等冲势强了平日里无数倍,全是因为那鬼母本源入体,修为一跃便是破了绝仙境界,便是同那袁应愁也不遑多让。 二人本就是同一人,都走那大道行简路线,重剑、巨镰脱手,二者索性便是合身向前撞去,拳脚相较,只是转眼,便是千百拳击打而出,二人不闪不避,拳拳到肉,互换伤势,只是每当一处骨断筋折,那鬼母本源便是喷涌出丝丝红色能量源泉,瞬间修补好了躯体,再合身而上。 这一番拳脚端的是快、准、狠,那强剑精髓都是到了这拳脚之中。二人这等修为,每一拳之下都是那般惊天动地,大地之上瞬息之间便是多了无数十米深坑。这仅是那一拳到肉之后,卸力余震而已,若是一拳击打大地,只怕便会出现百米深坑。这等威能,便是柳闻道也是暗自咂舌。 柳闻道道:“若是我所见不错,袁应愁这弟子该是修了那玄阳剑法,否则不会走这般大开大合路子。多少年了,不曾见过有人练这绝世剑法,如今再见,倒真是有着三大神剑法的威能!”巫咸大神也是眼角跳动,他修那术法巫蛊,自然身体不够强悍,见了这般打斗,心中略微衡量,便是知道,若是被那二人近身,只怕他这巫咸大神,转眼即败。当然,想要近身,也不是那般容易。 二人又是一拳轰上,旋即都是倒飞而出,鲜血狂喷。各自撞上一座山峰,方才停了冲势,只是那山体之上,却是被撞出一个巨大深坑。那红瞳柳青阳显然不甚熟悉这般打斗方法,回气略微晚了瞬间,便是见到那黑眸柳青阳瞬间化为一道流光笔直冲来,一瞬间便是将那红瞳柳青阳撞入山体之中。 一击得手,无数拳影便是狂风暴雨般袭来,红瞳柳青阳被从那山腹之中猛轰而出,一连百余拳都是打在那红瞳柳青阳身上,直将那红瞳柳青阳打入天际。虽然这般狼狈,那红瞳柳青阳却也不是庸人,这一般被打,当下极其怒火,接着那下落冲势双手合拢,放在脑后。 那冲势极快,只是一瞬间,便是冲到黑眸柳青阳眼前,旋即便是一记爆锤,直接将那黑瞳柳青阳砸入山中。同样招式又是爆发,那红瞳柳青阳也是追入山腹之中,瞬间攻出千百拳影,那拳影瞬间落在黑眸柳青阳身上,余波尽是落在山体之中。那大山哪里禁得住如此轰击,当下便是中间炸裂,山峰倾倒下来。 再看那空中二人,如何理会这山峰倾倒,又是遁入天际厮杀。那柳闻道微微皱眉,这山峰倾倒,只怕方圆十里都是遭了秧,无奈之下,只能一剑扫出,释放一道无匹剑芒。那剑芒有如一道流光,瞬间击中山峰,旋即化为一团巨大剑气,瞬间将那山峰何地湮灭,方才解决那大地危机。 二人一入天际,那黑炎羽翼便是展开,速度更快几分,在那天空之上划出无数黑炎光影。那一道道黑炎光影都是一道道无匹剑元,只要撞上,便是那入魂强者,也是瞬间湮灭。这二人不下那剑元牢笼,便是气势节节攀升,一举入了那升仙六转巅峰境界。这等修为,冠绝当世,如今对敌,定然威力无穷。 两个柳青阳同时一声暴喝,那气势竟然冲入升仙七转。旋即,二人化为两颗黑炎流星盘旋绞杀,最终汇同一处。那两颗黑炎流星甫一接触,便是割裂大片虚空,空间之上,响起无穷无尽吱吱呀呀声音,那天空之上法,方圆百里飞鸟听了这声音,都是爆成一团血雾,顷刻间,那百里之内便是下起血雨。 终于,两颗黑炎流星威能彻底爆发,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十里天空炸成碎片,露出大团虚空景象,无尽虚空吞吐之力,将那大地都是扭曲。再看那二人,都是倒飞而出,黑炎羽翼片片破碎,化为无数黑炎流火向着大地落下。那黑炎落在大地。森林,都是燃气熊熊烈火,顷刻间便是将一切升级烧成虚无。 这一下对拼,二人都是出了全力,只是却全然无法战胜对手,都是收了不清伤势。那黑眸柳青阳一条右手软软荡在身前,其中骨骼已经完全碎裂,鲜血汩汩流淌。而红瞳柳青阳腹部则是出现一个巨大空洞,其中大半内脏都被那黑炎烧成焦炭,缓缓落下。这等伤势,若是寻常人等,已经不活。 红瞳柳青阳一声怒喝,将那大半肠子抓了出来,再一挥手,便是切断了扔了出去。那鬼母本源爆发无穷威能,硬生生让这内脏重生,将那外部伤势全然补充。只是这般办法之下,那红瞳柳青阳,也是不得不将歇下来,缓缓恢复气力。那内脏重生,所耗绝对不小,能够做到这等程度,都是那惊天秘法。 黑眸柳青阳哈哈一笑,道:“倒是谢谢你告诉还有这等办法!”话毕,黑眸柳青阳也是右手用力,狠狠将那左臂连根撕下,痛的柳青阳一声怒吼。旋即,那断臂之处,竟是右长出一条全新手臂,手臂之上,苍白更甚,想来便是因为这条手臂乃是那鬼母本源催生缘故。 红瞳柳青阳手掌一挥,那就九幽深黯魔镰便是出现手中,旋即一滴鲜血自那眉心飞出,融入魔镰,魔镰顿时红光大作,无数符文出现那魔镰之上,符文晦涩难懂,却是带着无穷荒古气息。那黑炎在这魔镰之上缓缓燃烧,而那魔镰发出阵阵嗡鸣。众人方才知道,这魔镰才是黑炎本体,原来是那鬼母武器。 黑眸柳青阳眉头微微一皱,换来那柄重剑,只是他并不会那等秘法,只能持剑而立,暗自运气那玄阳剑法。二者区别立刻显现,那黑眸柳青阳,一身剑气无匹,便是那剑道之人,而红瞳柳青阳,一身鬼气森森,便是那魔道之人。这一站,瞬间便是成了剑魔之争! 红瞳柳青阳化为一道黑影飘飞而来,手中镰刀带着森然鬼气,有如夺命死神。黑眸柳青阳站立不动,手中重剑凌空横斩。这一横斩,仿若劳动时间巨轮缓缓前行,在那众人眼中,无穷缓慢,俨然用上那重之奥义。而那红瞳柳青阳魔镰一分为九,瞬间便是九道魔镰身影划过。二者一快一慢,一轻一重,一剑一魔,针锋相对! 刹那,那重剑便是弹回,九道魔镰身影也是片片破碎。那黑眸柳青阳拉住巨剑,一个回旋,又是斩了过来。红瞳柳青阳虽是顿了一下,却更快铺上,后发先至,又是百道魔镰身影纷纷斩向那回斩巨剑。只听叮叮当当一阵爆响,那百道魔镰身影又是瞬间消失不见。只是黑眸柳青阳怔了一下。 这重剑毕竟没有秘法,难以匹敌那九幽深黯魔镰,如此对拼下来,却是见到那重剑之上无数列横,黑眸柳青阳又是抖动一下,只是见到那重剑化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黑眸柳青阳心中一阵空虚,这天水重剑,随着柳青阳已经数年,自然有些感情,如今片片碎裂,怎能不心疼? 旋即,黑眸柳青阳缓缓低下身子,那红瞳柳青阳虽然是那鬼母意志,但是也带着柳青阳记忆,也是一阵心中空虚,便是停下动作,只是看着黑眸柳青阳将那地上重剑碎片片片拾起,手指亦是被那重剑碎片割裂。黑眸柳青阳将那重剑碎片完全拾起,便是收进了纳海戒,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将这重剑复原。 旋即柳青阳便是想到一事,当即看了看那红瞳柳青阳,这纳海戒果然不曾出现在那红瞳柳青阳手上,想来有些东西,倒是无法复制。黑眸柳青阳再是看看手掌之中那印记,嘴角缓缓露出微笑。因为他,还是他!那红瞳柳青阳,不过是他的复制!一个复制体! 想到这般,黑眸柳青阳笑道:“你斗不败我!”红瞳柳青阳露出一丝微笑,道:“说说!”黑眸柳青阳笑道:“因为,我是不会杀我的!”红瞳柳青阳目光一凝! 章三十六·青云归主,破茧而生 黑眸柳青阳向着那红瞳柳青阳缓缓走去,这步伐之间尽是沉稳,全然不顾那红瞳柳青阳会否突然发难。红瞳柳青阳也是笑了,旋即缓缓挥动镰刀,狠狠斩向黑眸柳青阳。只是那镰刀却仅仅在柳青阳胸口划了一道巨大伤痕,而并未切开柳青阳整个胸膛。那内腑之中鬼母本源一动,便是将伤口复原。想来便是因为,那红瞳柳青阳脑海之中有着一缕意识破坏其行动,方才如此。 红瞳柳青阳道:“你能杀得死我?”黑眸柳青阳思虑片刻道:“或许可以,只要又一柄趁手武器!”红瞳柳青阳皱了皱眉道:“起码要压的住我这九幽深黯魔镰,你才有那么一线可能。”黑眸柳青阳看着那一边扔在地上的青云古剑,道:“不知道这柄压不压的住,只可惜,不是重剑,而是长剑!”红瞳柳青阳点了点头,道:“那试试?” 黑眸柳青阳也不说话,便是缓缓走向那青云古剑,将一道剑元缓缓注入其中。那青云古剑之中,缓缓出现一个白衣人影,只是这次白衣人影略显虚幻,而且并未开口,反而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便是化为漫天飞羽飘散远方而去。黑眸柳青阳看的分明,那飞羽虽是向着远方,却是遁入了虚空之中。 柳闻道看着那白色身影出了神,喃喃道:“想不到一别多年,再次相见只是这般情景。”巫咸大神听了柳闻道,方才惊觉那白衣人身份,不过却是笑而不语,那人是这天地之间禁忌,不可谈,也不能谈。他们这等修为在那人面前,都太过渺小,或许神君之流方能一瞻容颜罢! 那青云古剑入手,黑眸柳青阳却是发觉这古剑并非想象那般,而是沉重许多。似乎修为越高,这古剑便越是顺手。再是看去,那青云古剑又是长了长了一尺,便是黑眸柳青阳这般身高,也颇觉得长了些。不过这倒无妨,只要那重量足够,柳青阳便是用着顺手。唯独那从天而降的西极霸皇斩,想来是不用指望,这古剑虽然够重,剑身却是不够宽阔,没有那般力劈山河之势。 黑眸柳青阳看着那红瞳柳青阳,心中倒是豪气干云,道:“一招!生死之间,便是一招!”那红瞳柳青阳微微笑了笑,也是点着头,道:“好!那便一招!这战,也该是终结了!”确实如此,这二人若是这般无休止打下去,只怕方圆百里都会变为齑粉,这等生灵涂炭景象,也不是黑眸柳青阳想要见到。因此便是提出一招之约。 黑眸柳青阳手握青云古剑,内腑之中暗运剑元,含而不发,手中掐七道法决,踏天罡地煞步法,青云古剑挽十三道剑花,口中念道:“大道玄极通九霄,九霄雷起灵台照。先斩天罡后地煞,玄阳剑诀破万招!”那青云古剑之中,一轮红日升腾而起,旋即,红而发紫,紫而为青,青极为玄! 天下术法,到了那绝仙境界,便是极致,若要突破,除却那有型化无形,更无他法。至于那无形之招,便是意境领悟,却无关修为。故而这黑眸柳青阳最强术法,便是这玄阳剑诀。玄阳剑诀,自学得那日,黑眸柳青阳便是只见三招功法,其一名曰——玄阳刺,乃是那强绝一刺,只重意境,不重等级;其二名曰——玄阳斩,到了那入魂境界方能用处,一剑斩出,勾起那重重地火之力,湮灭敌手;其三名曰——玄阳破,三转真仙境界,方能用出,一剑挥出,玄阳自成,天下万般术法,都可破之! 黑眸柳青阳如今用出,便是这玄阳破,这等剑法,乃是柳青阳最强招式。如今接了天邪鬼母本源之力,方能用处,那玄阳乃是一身剑元汇聚而成,带着无穷绞杀之力,况且勾起天雷地火,风雨大势,乃是天下剑法,极强招式。 那红瞳柳青阳手持九幽深黯魔镰,凌空而起,三步跨入虚空,引动无穷虚空元力,那九幽深黯魔镰之上,层层紫电环绕,虚空旋涡缓缓成型,一柄魔镰之上,仿若无数空间形成,明灭不断,自成体系。红瞳柳青阳魔镰盘旋三周,口中亦是念道:“祈大天道冥王法神之力,化九幽深黯之魔镰,结天道无穷血怨,三生因果轮回而报!” 法决毕,自穹顶之上,无穷业力有如苦海倾泻而来,那红瞳柳青阳翻手一招,便是将那因果揽在身上。那天邪鬼母便是天地间怨力而生,这等因果血怨,自然助长红瞳柳青阳威能,那九幽深黯魔镰之上,怨力有如实质血液,丝丝滴落。若是有着那佛门大能在此,当是心惊,怎么有如此滔天业力。 红瞳柳青阳阴仄仄笑声响起,道:“我这九幽深黯魔镰之上,尽是这天地间无穷怨力,纵然你道法通天,也难的接下。此招名曰——百鬼哭月斩!”话毕,红瞳柳青阳自虚空中踏出,一步便是到了柳青阳身前,九幽深黯魔镰向前挥下,带着那无穷业力,仿若一道巨大红色闪电! 黑眸柳青阳冷哼一声,那玄阳缓缓升起,同那红色闪电汇同一处。二者甫一接触,世界俱寂,只是见得那空间之中明灭不定,卷起无数虚空旋涡,那旋涡之中尽是百鬼哭嚎景象,却是毫无声响,当真怪异!而那百鬼卷入玄阳之中,便是化为齑粉,只是那鬼怪太多,玄阳太烈,丝丝阴气四下飞窜。 刹那间,这南疆一隅,鬼气森然,业力飞速流窜,纵然那柳闻道、巫咸大神联手阻拦,也是不曾尽数拦下。那业力飞窜之地,百兽异变,化作山精妖怪;鬼气所过之域,人畜皆惊,都是化为那百鬼食粮。这般景象,有若人间地狱。当下,四周强者纷纷出手,或拦一缕业力,或挡一丝鬼气,终是平息乱局。 那玄阳、业力相交,摩擦骤然加剧,顷刻间便是撕裂周围虚空,将两个柳青阳一同卷入其中。转眼,那虚空又是炸裂,将两个柳青阳喷吐而出。这等爆炸,谁也不能幸免,那两个柳青阳都是满身骨骼碎裂,血肉横飞,转眼就是看不出形状,可悲之事便是这二人如此拼斗,最后惨死,竟然尸骨合一,不分彼此。 一时三刻,那爆炸声势终是停息,柳闻道、巫咸大神定睛一看,便是发现,那两个柳青阳身死之处竟然是如此怪异,无数血肉凝成一个大茧,血管暴露其外,业力红光、玄阳光辉,各自参半,这般变化,当真奇特,便是这二位修士大能,也难以参透其中变化。只是那大茧仿若一个心脏,缓缓跳动。 柳闻道道:“莫不是这鬼母又借此重生?”巫咸大神道:“不论是何,总归要破了这肉茧,方能知晓其中为何物!”柳闻道点点头,走向那肉茧,只是那肉茧竟似有着生命,在那外围布置层层虚空壁障,将那不过数十米距离,陡然变成千百里。柳闻道一步踏出,便是一惊,感觉到了此中变化。 巫咸大神道:“确是那鬼母不错,他这缩地成寸功夫,我倒是见过。”柳闻道并未说话,只是迟疑一下,便是后退一步,后退之间,只听的天地之间一声脆响,那虚空壁障竟是层层碎裂,千百里距离,顷刻间便是化为乌有,那肉茧再次出现在柳闻道面前。只是这一呼一吸之间,那肉茧竟然又是涨大三分。 柳闻道化掌为刀,虚空一斩,一道剑元便是飞向那肉茧之上。肉茧顿时崩裂,血肉横飞。只是柳闻道却是微微皱起了眉,这一斩虽然不曾用尽全力,却也用上了六成功夫,便是真仙,也当受了重创,却不曾想,竟是劈不开一个肉茧。况且,只是喘息功夫,肉茧再大三分,那横飞血肉之处,也是复原。 柳闻道不再迟疑,须发飘飞,一身剑元爆发,化为无穷剑刃罡风席卷那肉茧。只听的那肉茧发生金铁交鸣之声,旋即便是血肉横飞。只是这肉茧越破越大,那剑刃罡风一轮扫过,肉茧竟是成了七八丈高,只是其中一道列横已经难以弥补,丝丝鬼气从那肉茧之中放出,其中凶物将要出世。 柳闻道再是翻手一道剑元集中爆发,之间那肉茧之中伸出一只漆黑鬼爪。那鬼爪干枯粗糙,五根指甲长俞三寸,通体暗红。鬼爪出了肉茧,便是抓到那剑元之上,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剑元消失不见,只是鬼爪之上,血肉横飞,更是仅剩三根。旋即,那肉茧之中响起一声凄厉哀嚎。 这哀嚎之声慑人神魂,柳闻道亦是觉得脑中以晕,便是见到一根巨大尾巴从那肉茧之中冲出,狠狠抽打过来。无奈之下,柳闻道只得翻身回了巫咸大神身边,作为闪避。那巨大尾巴抽中地面,炸裂数十米深坑,方才缓缓回归那肉茧之中。只是在看那肉茧,一只红色眼睛,已经隐隐浮现,这天邪鬼母,终于是要降临南疆天地! 章三十七·千头恶犬,死界降临 柳闻道静静等待那肉茧有所动作,却是看到,那肉茧再度合拢,其中那些奇绝诡异现象已经消失不见。肉茧缓缓增长,只是长到那百丈高便是停了下来,肉茧缓缓吸收地气,那大地之下岩浆缓缓流入肉茧之中,为那肉茧包裹一层巨大的外壳,似乎为这肉茧增加温度,好作孵化。 巫咸大神道:“天邪鬼母换了一种形态。这姿态我也不曾见过。”柳闻道思虑片刻,道:“只是不知,到底是好是坏。若是有着神志,倒还不算太坏,若是出生那嗜血妖物,只怕南疆在劫难逃。”巫咸大神看了柳闻道一眼,心中一阵气结,若不是这柳闻道为了了却心结,如何能让天邪鬼母再度复苏? 那肉茧忽地突出肉芽,将那熔岩外壳刺穿,旋即,那肉芽幻化成无数凶兽头颅,只是那头颅大多形态怪异,不是这世上任何一种大妖。但那头颅出现,南疆地脉之中无数怨气便是汇聚而来,缓缓被那妖兽头颅吞入肉茧之中,那肉价之内,当即浮现无数哀嚎惨叫之声,都是那魂魄熔炼所致。 这肉茧将那魂魄融于其中,便是将那巫术肉芽收了回来,外壳那熔岩也是片片剥落,远远望去,便是见到,这肉茧仿佛一团巨大烂肉,样貌狰狞,见者欲呕。只是那团团邪气愈发浓郁,整个南疆都是被其感染,穹顶之上,不分白天黑夜,都是一片血云,仿若世界末日,天际崩塌! 那一团烂肉忽地冒出无处气泡,仿若沸水,片刻,那碎肉便是脱落异地,一道巨大黑影冲天而起,那黑影一入穹顶,便是将那漫天血云吸入独中,天空之上,除却黑暗,再无半点颜色。那大地裂缝缓缓合拢,地心熔岩消失不见,四周结界尽是破除,八门遗址化为星光,一切再度恢复正常。 那穹顶之上,扑簌簌下起雨来,雨水尽是黑色,只是入了那荒芜土地,便是瞬间爆发无穷生机,那一株株草木自土下生长而出,那一堆堆枯骨,再生血肉,亭台楼阁化废墟为矗立,拜火教圣地,再度生机盎然。一切又复原到那结界不曾出现之前景象。好一片南疆盛世之景象!唯有那天下修士颇为不衬这南疆景色。 只是这四周景象虽然繁盛,却不曾带着半分生气。那山,那水,那人,都有如一片黑暗深渊,死气漫布。那一众天下正道修士,都是暗色皮肤,双目泛红,只是见那些人等交头接耳,倒是意识尚在。那南疆民众从枯骨化为肉身,又是向着那拜火教圣地走去,三步一跪,五步一叩,仿若这天地间只剩那信仰所在。 柳闻道抬头望去,却是看见那天空之上,鬼母在上,只是已经不是那鬼母形象。新生鬼母,身如恶犬,却有千头,背生双翼,三条尻尾皆是毒蛇,一身鳞甲坚硬无比。只是看那滔天气势,便是强了那万年之前天邪鬼母些许,纵然柳闻道,如今也未必就擒得下这天邪鬼母。不过这二者似乎也便是伯仲之间,需得斗过方知。 忽地,一个熟悉声音传来,那声音道:“巫咸,我不是已经死了?”巫咸大神猛地回头,却是发现法决一个*黑色身躯的精壮汉子缓缓站了起来。巫咸大神道:“你的确死了。只是天上那位,复活了你们。”重楼大神怔怔的看着天上,当看到那千头恶犬,便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巫咸道:“重楼,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罢!”重楼缓缓道:“我也不曾见过这景象。只是听闻,天邪鬼母乃是南疆怨念聚集而成,若是到了那最终形态,便是自成鬼界,所到之处,万千生灵都将以那傀儡躯体出现,再得永生。只是却没了人的形态,满身死气,化为鬼体。若是鬼母在侧,无论身死几次,都能再复躯体。” 巫咸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那柳闻道。柳闻道倒是眼中战意浓厚,盯着那天邪鬼母道:“既然那鬼体在这鬼母领域之中,不死不灭,那我将这战场引入天外虚空,便是可以。你便同这重楼一战,杀了也便是了!”巫咸道:“那天邪鬼母已经成了完全形态,你当真有把握?”柳闻道却不答话,狂笑一声,冲上天际。 千头恶犬见了那柳闻道冲入天际,口吐人言道:“既然答应同你一战,那便来吧。若是你斩了我,这天邪鬼界也便消散。南疆是生是灭,就在你我一战!”柳闻道笑道:“好!正当如此!”旋即便是一步跨入天外虚空。那千头恶犬当空两声咆哮,也是入了那虚空之中。 地面之上,黑气缭绕,八常侍身影缓缓出现。沙迦扭头看了身边那黛丝,轻轻握住了黛丝手掌。黛丝眼中尽是满足之意。只是八常侍中,只有五道身影,柳青阳自不必说,那雷布、乔薇尼也是不在,想来已经出了这天邪鬼界,因此不曾复活。这五人身影浮现,那万千正道之人,都是怒目而视。 沙迦自然知晓自己使命,这天邪鬼界之中,容不得他们选择。当下,沙迦拍了拍手,八常侍身后涌出数万鬼兵。这鬼兵虽弱小,却是那修士数倍,如今出来,正好同那一众正道弟子决一死战。至于八常侍,则是目光望向那其中佼佼者——猎风、逐羽、李素云、张丹枫、柳玉书、莫太冲等人。 那八门之战,再度掀起,只是那宫闱已经不见,顷刻化为混战。双方捉对厮杀,那生死仇敌,再度见面便是分外眼红。但如今再度遇见,双方都是难以奇招突袭,那原本一身能力,已经被对方知晓个遍,如何还能创立奇功?当下便是惨烈无比,招招见血。而那沙迦,更是伸手一挥,将那四位豪杰圈入战局。 除却这八门之战,那正道弟子同天邪鬼兵战于一处,四周狼烟再次。正道弟子或持刀,持剑,或运转法决对抗那天邪鬼兵。而这天邪鬼兵则是清一色长刀盾牌,更为可怕则是这天邪鬼兵纵然头颅被看下,也能挥舞长刀对敌,唯有将其完全击碎,方能停止蠕动。这等敌人,哪里是那正道弟子见过?便是心中大惊。 一个昆仑弟子运转法决,一道火焰从那扇子之中轰出,将那天邪鬼兵击碎。那昆仑弟子笑道:“甚么妖魔鬼怪,也不过如此,且看道爷斩他千百之数!”整说话间,那轰碎的天邪鬼兵一只手臂忽地动了,手持长刀将那昆仑弟子脚裸砍了下来。那昆仑弟子倒地痛苦哀嚎,那持刀之手,又是砍来。这昆仑弟子吓的慌忙向后蹭去。却是不曾想到,那身后一个被砍头颅忽然飞起,一口死死咬住那昆仑弟子咽喉。 如此般景象,这战场之上,处处发生。只是发生的多了,那正道弟子也是知晓,这天邪鬼兵之难缠,每有那天邪鬼兵近前,便是术法练轰,将那尸首轰杀成一对碎屑,方才罢休。只是如此一来,那正道弟子便是消耗巨大,往往轰杀一个天邪鬼兵,力有未逮之际,便是被另一个天邪鬼兵击杀。 忽地,那天邪鬼兵后方出现数个披甲鬼兵,那鬼兵手持大刀,额头盔甲之上撰写一个将字。想来,这便是那天邪鬼兵将领。这些鬼将不同那鬼兵,力大无穷,身硬如铁,一般弟子根本难以匹敌,往往一刀扫过,便是数个正道弟子身消道陨。且那鬼将更是将那斩杀弟子头颅拧下,大口饮血。饮血之后,便是身形暴涨三分。 见了这天邪鬼将如此难缠,那战阵之中数位师长级别人物凌空飞出,直指那天邪鬼将。这些师长在那天邪鬼兵之中,倒是如入无人之境,只是见了那天邪鬼将,便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原因无他,便是那师长级别人物也是凡胎肉体,不敢让那天邪鬼将一刀劈中,便是只能游走攻击,因此所能造成伤害不大,仿若陷入泥潭。 少了那些师长带领,正道弟子宛如一盘散沙,同这天邪鬼兵对抗立刻陷入困境,那天邪鬼兵似也有思想,当下加紧猛攻,那正道弟子损失惨重,无数人头被割下,更有甚者,被那七八个天邪鬼兵一同劈中,当即便是四分五裂。这天邪鬼兵也全身尽是武器,除却那长刀,若是近身,保不齐便是一口咬来。那鬼兵口中带着毒素,往往咬中,便是身子僵硬。在这战场之中,僵硬一刻,便是身死。 这数十里天邪鬼界,当真成了鬼界,厮杀喊声不断,修士鬼兵斗于一处,难解难分,转眼就就如一个巨大绞肉磨盘,任凭你何等人物,也都将成血肉亡魂。只是众人却是不曾发现,每有一人身死,便是一缕红光缓缓升腾,随后遁入那天外虚空之中。这血肉磨盘,只怕便是天邪鬼母力量源泉。 除却这般争斗,那南疆庶民更是怪异,缓缓涌入拜火教圣地,仿若全然不曾听到那外界厮杀之声,唯有三步一跪,五步一叩,虔诚祷告。只是那祷告之中,分明也有一缕黑气,缓缓遁入虚空...... 章三十八·大神对决,拜火来援 巫咸大神望着那重楼大神,缓缓道:“你我在这南疆千百年,也终究是要分个胜负罢!”重楼大神看了看巫咸大神,道:“巫咸和重楼的战争?还是巫咸和鬼母的战争?”巫咸大神道:“这里只有巫咸和重楼,没有鬼母。”重楼笑道:“好!那便一战!你我相识争斗上万年,南疆庶民视你我为神,那今天就只是南疆神战!” 话毕,那重楼大神鼓动神念,他这般身死,那化龙沼内本体也自然身死,如今神念鼓动之间,便是现出本体,那巨大三头恶龙,面目狰狞,满身鳞甲,只是眼中却不待邪恶气息,唯有那强者欲望。相比之前那假借黑龙躯体,这三头恶龙强横何止一倍,不过却也没了那鬼母气息加持,同之前不过伯仲之间。此乃真为重楼大神本尊。 巫咸看着这巨大龙躯,感叹道:“重楼,多少年了,我终于再见你这本尊。想不到竟是强悍如斯!”话毕,巫咸大神翻手抓来一个正道修士,那修士正值壮年,巫咸大神七窍之中飞出绿色流光,涌入那修士身体之中,原本那老朽皮囊顷刻化为一堆废话,而那修士神情已变,俨然是那巫咸大神神韵。原本这巫咸大神不愿杀生,便是寻那将死之人躯体,自然不多强悍,如今为了这终结一战,终是弄了一副还皮囊。 两位大神未再说话,而是缓缓拔升气势。三头恶龙霸气横生,身周缓缓披盖一层银色鳞甲,仿若金铁。巫咸大神飞入空中,万千蛊虫顷刻围绕,荒古术式顷刻而成,俨然一副蛊术道尊模样。这一番动作,便是预兆那惊天大战到来,万年迟来的南疆霸主之争,俨然到来,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两位大神缓缓升入天际,他们这等争斗,自然不可放在地面战场,否则那万千修士、鬼兵都将化为齑粉。二者升空之际,那气息便在空中激荡,互不相让,激起层层涟漪。二者目光亦是相对,隔空便是擦出无数火花。 巫咸大神一入空中,便是手中法决翻飞,这等速度比之灭那重楼分身快了何止一倍,当下便是完成法决,喝到:“寂灭剑雨!”刹那间,那漆黑剑雨自天地涌来,扑簌簌落向那重楼。只是那重楼躯体太大,巫咸大神自拍胸膛,一口鲜血喷出,那寂灭剑雨硬生生扩大数倍,将那巨大龙躯全数包围。 三头恶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三头之中涌现三团金光,那金光之中,尽是刚猛龙威。龙威一触那寂灭剑雨,便是发出滋滋声响,将那黑色剑雨尽数湮灭。只是那漫天之中,黑色剑雨无穷无尽,三头恶龙怒吼一声,三团金色红龙交织一处,轰然炸裂,在那天际之中,射出无穷无尽龙息金光,同那黑色剑雨相互湮灭,算是抵消了这一阵。 二者皆是眉头一皱,万年来,二者功力都是强了不少,方才一记对拼,便是试探出这一战只怕一时三刻难以分出胜负。只是那等招式虽是试探,若是对方接的除了纰漏,那后续进攻,便是无穷无尽,只怕顷刻变化胜负决战!这便是那二位大神心思,在他们这般境界,胜负或可数息之间,或许经年累月。 那结界之外,远远一道沙尘浮现只是看到一面黑炎旗帜。待得近了,众人方才看出,那是一队南疆奇人异士,如此,众人方才心中大定。只要是那人来,便是这正道众人生力军,自然不会去相助那天邪鬼兵。只是不知,这南疆人马战力如何?当然,这些正道人士并不知晓,他们这般重生,也并不会长久。 那一队南疆奇人异士领头,赫然是那巫月蓉,巫月蓉骑了一匹快马,带着大军到了这结界之内,那拜火教援兵,足足万人阵容,虽然这些人士相对那天邪鬼兵尚且不如,但是这万人之数突袭战场,自然效果颇丰。只是瞬间,便是将那天邪鬼兵战列冲出一个缺口,转眼间便是同那天下名门汇同一处。 小巫女巫月蓉四下张望,却是不见那柳青阳踪影,当下便是拉住一个正道师长,道:“可曾见过那柳青阳?”那正道师长一愣,道:“甚么柳青阳?谁家弟子?”巫月蓉道:“他只是一人,是个剑修!”那正道师长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曾见过剑修,若是非说有剑修,你看那穹顶之上!” 巫月蓉顺着那正道师长指引向着穹顶看去,只见那方虚空之中星光明灭不定,更是时时扯出虚空裂痕,这等威势在巫月蓉看来,除非神迹,否则哪里可能这般。若当真是剑修在那天上对敌,也定然不是柳青阳。纵然是那剑炮威能,也不可能如此之大。当下,巫月蓉摇了摇头,又是向着四周望去,急切切寻找柳青阳身影。 只是转了一圈也是不曾见到柳青阳心中,巫月蓉急的眼中带着不少泪水心道:“那紫衣少年引了柳青阳去那万坋岗自然不会那般简单,如今乱坟岗又是爆发这等战事,如今看不到柳青阳,只怕那人十有八九便是遭了不测。虽然那人也颇有些无赖,但那心地倒是一等一的好,怎么能这般就死了?” 忽地,又是一股人马从那另一侧杀将过来,那人马虽不及巫月蓉所带那万人之多,也起码五六千之数,巫月蓉定晴一看,便是发现,那带头之人赫然是韩香君。当下,巫月蓉破涕为笑,既然那韩香君复苏,想来柳青阳是解决了那紫衣少年麻烦,否则也不会如此,既然解决了麻烦,自然不会轻易身死。 韩香君策马到了巫月蓉身边,道:“柳青阳呢?可曾见了?”巫月蓉摇了摇头,道:“不曾见了,我也正在寻他。只是这之间的人,都不认得他。”韩香君心中一痛,皱眉道:“莫不是......”巫月蓉柳眉倒竖,喝到:“休要胡说。且不说他救你,便是不救你,也不容你说他有个好歹!”韩香君一怔,看着那巫月蓉的神情多了许多变化。 韩香君回头看了身侧那白衣老者,道:“巫长老,劳烦您帮我寻一下那唤做柳青阳的人。”白衣巫长老眉头一皱,苦笑道:“这数万人战争,到哪里去寻找一人?”韩香君道:“巫长老,无论如何,这人也要找到。他对我拜火教生死,至关重要。”巫长老闭目不语,韩香君又道:“那人手上有着黑炎幼火,你到底找是不找!” 那巫长老心中一惊,黑炎对于拜火教何等意义,他自然知道,那拜火教中,黑炎将熄,拜火教根基动摇。如果今日能找到那黑炎幼火,只怕未来这拜火教中,他那地位便是一人之下。当下,那巫长老便是点头称是,马上点了人马,从这偌大战场两侧超了过去,四下询问那柳青阳去除。 巫月蓉看了韩香君一眼,回头对那身边副官道:“你们配合这些修士,将那鬼兵屠杀干净,到时再做寻找就是。这数万人会战,不停了下来,只怕是找不到了。”那副官微笑点头,这命令自然要比那韩香君命令高明的多,数万人大战,找一个剑修,岂非大海捞针?战争完毕,再行寻找,自然简单的多。 巫月蓉冷冷看着韩香君道:“那黑炎之事,你怎么知道?”韩香君道:“我自然是知道,他同我之间,关系自然密切。”巫月蓉道:“那你可知,你这般做法,是害了他!”韩香君摇了摇头。巫月蓉道:“枉你还长了我些岁月,想不到这般蠢笨。那黑炎之于拜火教,有如春雨之于草苗。拜火教听了这般消息,如何能够放过那柳青阳?” 韩香君白了巫月蓉一眼,道:“只要他送了一束火苗便可,拜火教又能如何?”巫月蓉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当真胸大无脑!那黑炎幼火从来不曾出现,若是不能赠与,又当如何?况且,你能保证,那赠与黑炎,柳青阳亦会毫发无损?”韩香君语结,心中俞想,便俞是后怕。若是当真如那巫月蓉所说,只怕柳青阳同那拜火教,只能势同水火。 巫月蓉不再同那韩香君争辩,当下便是率领人马杀入那天邪鬼兵之中,虽然巫月蓉不曾会甚么武道功夫,但是却也有些巫蛊术法。当下便是口中念起法决,唤出一队巫蛊虫人,那虫人一身黑甲,力大无穷,冲入天邪鬼兵阵营,便是一拳一个将那鬼兵打飞。那鬼兵刀劈斧砍,效果也委实不大。 韩香君既不会那术法,也不懂武技,当下只能气鼓鼓坐在马上,看着那一众人马同天邪鬼兵厮杀。当下韩香君便是心中恨道,自己为何只是一个凡人,甚么能力也不曾有。若是有着些许本事,或许也能帮助柳青阳分忧。当下,韩香君便是心中祷告:“那柳青阳千万不要出了甚么事情。虽然那人可恶,但是却也侠肝义胆,不能就这么死了。” 章三十九·鬼兵俯首,天地大葬 四下烽烟正起,正道之士、南疆异人、天邪鬼兵交战一处,转眼间便是尸首千百,那等惨烈难以分说。只是且需知晓,那天邪鬼兵不同常人,绝非有着兵败退敌一说,二者之间只是死仇,必然全数斩杀,方能终结战役。 随着正道众人看清局势,方才冷静下来。那天邪鬼兵无非凭借本能作者,而这正道众人却是不同,缓缓结成那一个个门派大阵,这等大阵团战之中,正是对敌上策。尤其那昆仑之人,最是擅长那合击法阵,昆仑老祖亦是凭此成名。如今对抗那天邪鬼兵,威能巨大,不过数息之间,便是将那天邪鬼兵斩杀上百。 巫月蓉换去黑纱,披挂一身戎装,带着南疆众人在那天邪鬼兵阵势之中左冲右突,将那战阵冲出无数缺口,每每此时,那正道弟子便是围上,将这小块天邪鬼兵尽数围歼。虽是第一次配合,却也颇为默契,尤其那正道弟子围攻策略,平日里都是不知演练多少次。全是因那一句:“天下正道之士,何止万千,邪魔外道不过寥寥,故而,但见邪魔外道,何须搏命?便是群起而攻,则战无不胜,攻无不破!” 这话不知哪位大侠所说,却正是说到了那名门正派心中,谁也不愿意身消道陨,因此各大门派之中,都是如此做法。只是这话出自何处,现今已经无法考证,便是因为,那大侠多半道法不高,更是贪生怕死,因此也不愿意出面解释此话意思。不过,这就是天下名门正道的道字所在。 那南疆众人加入战局,一时三刻便是杀毙了那天邪鬼兵。这天邪鬼兵缓缓消弭,化作一团团飞灰,飘扬在那天际,正道卫道之战,算是完结。只是这战场之中,无论南疆、名门,少了何止一半,那天际之上一抹飞霞,谁能知晓掩埋多少白骨?巫月蓉策马而立,目光看着那远方。 天空之上,两位大神亦是停下争斗,看着那地面生灵涂炭景象,心中颇有伤感。修道之人能逃开那生死轮回,只是凡间大多数人,都须的在此中沉沦,见证那一方天地生死,才是这修道之人心中真正的劫,无论巫咸、重楼,莫不如是。那一众欢呼雀跃正道人士,只怕到了数百年后,也未必仍旧能看惯这场面。 巫咸缓缓道:“生死,当真是越看,越不忍看。”重楼不曾说话,而是默默叹息。天地之间,看不破生死的,反倒是这些经历了太多生死的人。巫咸的话,也对,也不对。不忍看的是那天地之间大生死,而能面对的,反倒是自家生死。便是如这二人,招招式式无不搏命而为,身死已经看淡,唯求那痛快一战! 巫咸大神看着重楼,道:“既然那下面局势明朗,我们也便速战速决!”重楼大神道:“还不是你这神棍藏私?否则这战已经完结。”巫咸大神道:“你我相识万年,我倒是如何那般狠心,直下杀手?”重楼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若是你今天胜了,那这南疆,当时高枕无忧。若是我赢了,那我便屠灭你巫咸一派。如何?此时是否有了杀意?” 巫咸大神叹了一声,他自然知道重楼是要激他一战,但是重楼想来说话算话,若是当真被他胜了,那也便是巫咸一派,覆灭之期。巫咸大神手中法决缓缓催动,又是那寂灭剑雨招式,一招使用,漆黑剑雨再次落下,只是那巫咸大神直接靠着精血催动,一身巫术混杂其中,那漆黑剑雨已经化雨为晶。 黑晶方一落下,便是片片黏在三头恶龙身上,重楼大神怒吼一声,身形再大三成,层层龙威从那躯干之中发出,将那黑晶阻隔,只是这阻隔之间,仍旧有着丝丝黑晶渗入其中。重楼大神眉头一皱,那龙鳞又是片片脱下,挡在龙威内部,方才将那黑晶全数阻隔。只是这般招式,也是重楼大神刚刚想出,消耗自然颇大。 巫咸大神翻手一招,只是看到那万千蛊虫缓缓汇聚而来,这等招式重楼大神见过,自然是那万劫雷蛊之雨。巫咸大神一生之中,术法大多以那救死扶伤为主,唯有此等招式威能最大。这便是那重楼大神根本不怕巫咸大神的缘故。纵然是被那寂灭剑雨封印,又能如何?万劫雷蛊之雨,至多将那重楼本体炸伤,却不至于重伤身陨。 而重楼则不同,那一身术法都是攻伐为主,本体又是这三头恶龙,自然能够一招将那巫咸毙命。甚至只要能让重楼近身,那么斩杀巫咸不过数息之间。二者这等差距,倒是极为明显。如今那万劫雷蛊之雨形成,重楼重重哼了一声,便是合身向着那巫咸大神撞去,那施术之时,巫咸必定会有破绽,除非放弃术法,否则必然受伤。 只是却不曾想,那巫咸大神缓缓道:“重楼,数万年来,你当我不知道此间差距何在?我自然有着办法杀你!”重楼冷笑一声:“那边来吧!我倒是看看,你这万年不变招式,能有如何威力!”巫咸哈哈一笑,道:“那便试试。只是你也只能试过一次!”重楼皱了皱眉,他自然听出了那巫咸必杀之意! 重楼加速装来,那三头恶龙巨大龙躯仿若一道黑色彗星,巫咸大神不闪不避,只是催动发掘。不过瞬间,便是见到,那重楼大神撞上巫咸大神,巫咸大神鲜血狂喷,却仍旧不做闪避,只是加快手中法决运转。重楼拖着那巫咸一路向远方疾飞,每一瞬间便是听到那巫咸大神骨骼碎裂声音。 只是看着那漫天黑雾愈发浓厚,重楼忽地看清巫咸那法决,竟然一遍遍发起巫蛊召唤之术,这等术法平日里便是那小小巫蛊学徒也能发出,如今这巫咸大神用来,却是显得如此怪异。这其中,必定有着特别缘故,否则那巫咸不是做这等无聊事情之人。重楼一迟疑间,便是让那巫咸大神脱身而去。 巫咸大神那胸骨几乎完全碎裂,双手仿若机械一般,仿佛掐着那巫蛊召唤之术。重楼目光一凝,竟是发现,这四周竟然完全黑了下来,再是细细看去,那四周黑暗竟完全是那蛊虫形成。能成这等遮天蔽日之势,那要多少蛊虫方能完成?至少重楼不知,恐怕除了那巫咸大神,也没人知道。 巫咸大神放下手中术法,道:“重楼,你我争斗万年,我就让你看看,这蛊术极致,到底是什么。”重楼眼角微微一跳,道:“便是这漫天蛊虫?”巫咸大神道:“不错,我用了千年时间,方才将这南疆十万亿蛊虫都熔成那雷蛊,便是知晓,有朝一日,你我定然一战,我为你准备!”重楼吃惊的看着这十万亿雷蛊,想不到巫咸竟是如此毅力,用了千年时间,准备了这一朝夕的术法。 巫咸大神手中掐动发掘,怒喝一声,道:“十万亿雷蛊劫雨之术!”话毕,之间那天地之间,十万亿雷蛊缓缓涌动,将这巫咸、重楼大神覆盖其中,那天空之上,仿佛出现一个巨大黑色太阳。十万亿蛊虫,何等之数?便是那微尘一般的蛊虫,也是遮天蔽日,任凭那重楼大神术法滔天,也是难以逃离这等绝杀阵势! 重楼苦笑道:“想不到你我争斗万年之久,最终倒是要身死一处。这术法,你也逃不出吧!”巫咸笑道:“逃得出,逃不出,有甚么区别呢?你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南疆,南疆本就应该是南疆庶民的天下。甚么大神?不过是一道枷锁,没了你我两位大神,说不得这南疆,才是太平盛世!” 重楼思虑片刻,道:“也罢,我既已是死人,何须担心如此之多?”巫咸对着那重楼笑了笑,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雷蛊炸裂,你我都不能再说了。”重楼思虑片刻,道:“谢谢。虽然你我争斗万年,但是有你这个对手,我倒也不寂寞。”巫咸道:“那你我,可是朋友?”重楼点了点头。 巫咸打了一个响指,这是巫咸大神一身之中,最有那公子风度的动作。只是响指之后,天空之上,那巨大黑阳缓缓溢出雷光。十万亿雷蛊劫雨之术!刹那间,这个名字响彻那大地之上每个人心头,无数人抬头望向那天空黑阳,只是下一瞬间,便是看到无尽蓝光! 雷蛊瞬间爆炸,天地失去声音,那地下之人只觉一阵罡风袭来,都是被卷了起来。而那巨大黑阳,刹那间便是碎裂,如同世界坍塌一般,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等术法,便是那巫咸大神毕生心血所作,天下蛊术无处其右! 待得那罡风散尽,雷云消散,便是缓缓浮现一道巨大身影,那身影三头,全身焦黑。只是微风拂过,便是化为无数碎屑。而那碎屑之中,竟有一道人影,便是那巫咸大神。大神眉头紧锁,只是因为那三头恶龙尽数当下雷云之势时,轻轻说道:“既是朋友,那我便最后为你做些事情......” 章四十·剑侠极意,鬼母败亡 那穹顶之上,天地一阵摇晃,柳闻道一招用老,将那千头恶犬劈飞,便是负手而立,道:“天邪,你那一众鬼兵已经诛杀,八常侍更是不知去了何处,如今败局已成。”千头恶犬咆哮一声,道:“不过是些尘埃渣滓,今日败了你,整个南疆,都要俯首。何须在乎那寸土之争!”柳闻道冷笑一声:“狂妄!” 话毕,轩辕古剑出鞘,一剑撕裂虚空,那天地日月之力,倾注轩辕剑上,化作一条匹练,攻向那千头恶犬。恶犬化作一道流光,同那匹练撞在一处,这恶犬身躯竟是同那轩辕古剑一般,互相拼斗数十记,毫发无伤,只是那天邪鬼母万年来都在封印之中,功夫倒是差了柳闻道半分,数十次拼斗便是再被击飞。 柳闻道看着那千头恶犬,叹了口气道:“天邪鬼母,万年一过,不过如此。罢了罢了,就送你魂归极乐!”轩辕古剑化作一道玄芒,只听得那天地之间一声脆响,便是无尽天威向着那千头恶犬绞杀而去。这等天地大势,隐隐到了那八转巅峰境界,只怕是这柳闻道了了心结,刚做突破。 千头恶犬一声悲鸣,化作团团暗影,消失在那虚空之中。柳闻道见这恶犬想躲,哪里肯放过,当下便是将那芥子须弥的功夫用到这天地之中,那暗影一阵飞腾,却也终究逃不出那方天地。眼看天地之威绞杀,千头恶犬一声怒嚎,便是聚拢了身躯,同那柳闻道硬抗! 刹那之间,千头恶犬便是纷纷炸裂,柳闻道叹了口气,这数千年来,柳闻道便是寻找可堪一战敌手,却不曾想到,天邪鬼母盛名已久,却仍旧逃不过那岁月摧残,万年不曾长进,也便这般修为,如今斩了,柳闻道也端的是参透心结,成了那通往神君的大道阶梯,只是那阶梯顿开,想要迈进,还需时日。 忽地,柳闻道眉头一皱,便是看到那千头恶犬被天地大势绞杀成了一团肉泥,那无穷业力却是缠绕其中,天下间怨念汇聚于此,大有同归于尽意思。见了这般,柳闻道如何不惊,若是这无穷业力引爆,只怕整个南疆都将不复存在,这到不是说那业力爆炸就要强于十万亿雷蛊劫雨之术,而是这业力牵动太多,爆炸之下,南疆瞬间经历业火洗礼。 此际,巫咸大神也是飞上虚空之中,正是看到那鬼母业力所在,当下大惊,道:“怎么会是如此?这东西一炸,整个南疆不复存在。”柳闻道也是苦笑点头,道:“我虽是诛杀那鬼母,却是不曾想到,这鬼母竟然如此这般。你我还需想些办法才是。” 巫咸大神忽然笑道:“倒也无妨,只是还需苦了那孩子。”柳闻道仔细想来,便是知晓了办法,道:“你想让这业力在那虚空之中爆炸?可是那业力会从虚空之中反馈给那因缘之人,那孩子乃是袁应愁弟子,他岂会干休?”巫咸大神一怔,道:“怎么,袁应愁那人比闻道兄更强?” 柳闻道听了这话,一阵苦笑,道:“倒并非是比我更强,而是袁应愁那人,极为护短。一旦法决你我坑了他那弟子,只怕不多日便会杀上门来。他那人虽然剑法还欠缺一些,但那是封印所致,若是他不顾自身,强解封印,只怕比这天邪鬼母破坏更大。况且那人是正是邪,向来难以分辨,还需谨慎。” 此时那江南画舫之上,却是看到一位红衣公子翩翩走入其中,一见这人进来,那画舫之中女子便是笑道:“一代剑邪,怎生上了我这画舫?”那红衣公子正是袁应愁,这袁应愁在那柳青阳去了南疆之后,便在这十里烟波之地夜夜笙歌。只是此时袁应愁忽然打了个喷嚏,便是皱眉道:“哪个好不要脸的人,背后说我。” 那画舫女子一呆,问道:“袁公子?”袁应愁也不羞臊,便是大手一揽,将那佳人搂在怀中,道:“许多年来,不曾见飘渺仙子,今日便是前来拜会。”那佳人被袁应愁这般,便是将那手指轻触袁应愁胸膛道:“你这人,最是无情。奴家为你守身千年,也不见你来快活。这十里烟波之地,倒是都当我这缥缈仙舫,不能吃荤。只是却不知道,不是不能,而是那人不对。” 袁应愁哈哈一笑,大手便是伸进那飘渺仙子春光烂漫之地,道:“千年不见,缥缈你依旧如此。你可知,公子我最中意你哪一点?”那缥缈仙子推开袁应愁,自己解开了罗裙,问道:“公子喜欢我哪一点我倒是不知道,这是你可知,我最喜欢公子哪一点?” 袁应愁手中仙法运转,那缥缈仙子便是一丝不挂,旋即道:“女人喜欢男人,无非便是那风流快活。”飘渺仙子呸了一口,道:“我最是喜欢你这人胡说八道,又是一本正经模样。”袁应愁也道:“我最是喜欢你那潇洒自如,从不缠我的模样。”缥缈仙子笑道:“你看你这人,下了那锦榻,便是不认人了。” 袁应愁轻咳一声,道:“风流快活,稍后再说,还是先帮我卜算一卦。”缥缈仙子莲步轻摇,便是坐在了袁应愁腿上,道:“这般天雷地火之势,你却要我先卜算一卦,可当真?”袁应愁大手盘上那春光,却是叹了一声,道:“我那徒儿,我为其算了机缘,却不知道怎么破了因果。你也算他半个师娘,也该为他算了一卦。” 飘渺仙子听了徒儿二字,心中也是一惊,袁应愁七千年来,仅有两徒,那自然是大事。当下也不管那袁应愁上下摸索大手,便是打出道道仙法,凝出五行八卦阵图,天罡北斗术式都在其后,只见那阵图缓缓运转,列出道道天机,只是看了那天机,飘渺仙子眉头紧皱,颜色苍白。 忽地,飘渺仙子一把拍掉袁应愁大手,怒道:“那真是弟子?”袁应愁笑道:“为何不是?”飘渺仙子看着袁应愁神色怪异,道:“天邪鬼母是那天地怨恨聚集,生来便是业力缠身,背负天下大恶行走。那人当真是你弟子,你还让他掺和如此事情?”袁应愁道:“机缘向来都在那险恶之中。”说完,袁应愁又是向着飘渺仙子伸出手去。 飘渺仙子再次拍掉袁应愁大手,道:“这话倒是不错,但是那等机缘你也敢沾?你若当真不想让那弟子活下去,便送来我这里,念在你我春宵一刻之情,我也能让他渡劫飞升,成个真仙。”袁应愁道:“他那是有着大机缘之人,自然要行大险恶,岂是一个区区真仙能挡?” 飘渺仙子见袁应愁这般说道,倒是也不好多说甚么,只能无奈摇头。袁应愁问道:“那业力可有解救之法?”飘渺仙子思虑片刻,道:“有,只是......”袁应愁一百首,旋即将那缥缈仙子抱在怀中,道:“既然有,那便成了。先待你我快活一番,再是细细说来。”话毕,袁应愁便如一道罡风,转眼便是将那缥缈仙子扔在画舫榻上,那飘渺仙子一声惊呼...... 再看那南疆虚空之中,巫咸大神眉头紧锁,终是道:“不若这样,那天下之间业力因果太大,就让我承担一半。带着那业力核心去往虚空自爆。”柳闻道摆了摆手,道:“且不说我不愿让你身死,便是那一般业力,也非人所能承受。那柳青阳必然遭逢不测。”巫咸大神道:“若是凭你那般实力,倒是可以接下因果,只是剑仙之人不受天道束缚,根本无从同那业力交手。” 柳闻道看到那地下天下正道之人,忽然笑道:“倒是有些办法。”巫咸大神正疑惑见,便是见到柳闻道挥出道道剑元,将那正道数千人同那业力核心相连,旋即,柳闻道道:“这些人士,只要那业力核心爆破,也会身死,不若让那业力核心自食自果,你在为那柳青阳抵挡一二分,只怕余下,那柳青阳也便能承受了。” 巫咸大神笑道:“如此甚好。”话毕,这二人便是元力喷涌,将那数千正道人马拉入虚空之中,旋即,柳闻道轩辕古剑一挥,便是将那业力核心击入虚空之中。巫咸大神散尽一身蛊术,在那虚空边缘布下层层封禁之术。 一时三刻,那虚空之中,一道光芒乍现,便是无穷业力席卷而回,便是消弭了三成,这业力也是恐怖无匹。那业力方一接触巫咸大神那屏障,只见的巫咸大神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旋即,苍老数十岁,身周之上,尽是那荒古文字烙印,这等业力反噬,便是巫咸也难以承受。一身蛊术更是在那对冲之间,彻底消弭。自此,这天地之间,在没有巫咸、重楼二位大神。南疆也是一个新的时代来临。 那正道众人忽地消失,巫月蓉、韩香君都是一惊,只是却的听见那巨大肉茧之中,传出一道久违声音,那声音道:“好苦啊......” 章四十一·业障缠身,死雷效忠 柳青阳宛如一道流星,从那鬼母肉茧之中冲出。巫月蓉等人分明看见,一道道死气从那柳青阳身上散发,那等声势,仿若鬼母再度复苏。只是那生命分明是柳青阳,众人也便未有动作,都是凝神看着那人冲上天际。 忽地,柳青阳又从那天际落下,巫月蓉慌忙策马接住柳青阳,只是柳青阳虽然自控,却因为那因果业障腐蚀,心中不宁,将那巫月蓉一同撞下马来。又是一缕业障之其飞来,那柳青阳惨叫一声,已经晕了过去。巫月蓉吓得赶忙抱住柳青阳,上下摸索,检查柳青*体情况。 一番检查过后,巫月蓉并未发现半分伤势,甚至不能说伤势,而是身体太好了。那鬼母本源内核依旧遗留在柳青阳身体之内,虽然大量能力都被那千头恶犬抽离,但是那本源内核依旧不断改善柳青阳体制,之前柳青阳在那肉茧之中沉睡,便是因为那内核力量太大,一时难以接受,因此身体便是进入了这保护机制。 柳闻道亦是从天上落下,看着巫月蓉和那柳青阳道:“他没有甚么大碍,只是被那业障缠身,或许这未来将是有些困扰。你就此处好生照看他罢!不日,他那师傅,也或许到来。”巫月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全然没有顾及自己和柳青阳到底是何等关系。那柳闻道见已有托付,况且柳青阳这般又是因为自己,便是老脸一红,拂袖而去。 这方天地之中,已经没有甚么大事,随着那鬼母湮灭,森罗鬼界也是随之消散,一切都是回归原点。八常侍还未出战,便是消散,无他,便是那沙迦自觉一声都背负那罪恶而活,如今难得重生片刻,便是带着八常侍享受短暂美好。只是如今那些景物都消散了,雷布、乔薇尼却是站在了万坋岗之上。 巫月蓉并不认识那二人,道:“此间事情已经了了,你们走吧。”雷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倒是乔薇尼道:“我们应该走去哪儿呢?”巫月蓉一怔,看着那两个人,道:“你们没有家吗?”乔薇尼摇了摇头,苦笑道:“家,是一个太奢侈的词汇。我们从前没有,以后也未必会有。我们能做的,可能就是跟着他!” 巫月蓉顺着乔薇尼手指看去,正是柳青阳,便是柳眉倒竖,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乔薇尼笑了一下道:“你猜错了,我们和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我们从那业障之中来,除了守卫那业障缠身之人,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巫月蓉面容稍稍缓和,问道:“那你们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吗?” 乔薇尼道:“业障缠身,自身需要承受巨大因果业力,不过这业力只有部分会直接显现,其余便是汇聚成那苦海。他说的苦,便是这神魂浸入苦海之中所致,那苦,你解不开。”巫月蓉问道:“如何能解开?”乔薇尼摇了摇头,也是不知道,他自己就是那苦海之中一叶小舟,只是那苦海之这柳青阳身上,小得多。 柳青阳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眼睛却黯淡无光,只是幽幽问道:“天黑了?”巫月蓉一怔,又是用手指在柳青阳眼前晃了几下,随后道:“没事,天黑了。”柳青阳听了那声音,眼珠转动一下,旋即苦笑道:“天,我不知道,但是,我恐怕已经瞎了。我是在你怀里吗?小巫女?” 巫月蓉听了这话,眼泪扑簌簌落下。柳青阳伸手去帮巫月蓉擦了眼泪,笑道:“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你不必为我伤心,瞎了也便瞎了,有了如何呢?偌大天地,难道不得一个我安身之处?”巫月蓉不说话,只是抱得柳青阳更紧了。柳青阳叹了一声,自己无意之中,又是撩拨了一个女孩心弦,这业障缠身,只怕是那桃花障罢! 柳青阳运转玄功,一朵朵幽兰光芒在眼前升起,柳青阳虽然目盲了,但这玄功仍旧能让其看到些许光影,只是那些光影具体样貌,难以看清。柳青阳看着巫月蓉,轻声道:“辛苦你了,都瘦了,只怕少了不少韵味。”巫月蓉破涕为笑,道:“你这坏人,都这样子了,怎么还这般无赖?” 柳青阳从那巫月蓉身上起来,笑道:“莫说少爷什么样子,这无赖终究是要无赖下去。要不岂不是坏了这大好春光。”正说话间,韩香君也是走了过来,柳青阳之间一团幽兰光影飘来,便是问道:“何人前来?在下柳青阳!”韩香君一怔,也是发现了柳青阳这般模样。 巫月蓉哼了一声,道:“自然是你那相好,前圣女韩香君。”韩香君也是道:“对,正是我这个相好,韩香君!”说完,韩香君柳眉一挑,看向巫月蓉,又是道:“只是不知道,你同我这相好这般亲近,想要做甚!”巫月蓉笑道:“想不到你倒认了,人家柳青阳还未认可,你倒是说了,难道你便这般轻贱,只是倒贴?” 韩香君如何能斗得过那小巫女,当下吃了一个哑巴亏。柳青阳夹杂中间,出了暗自苦笑,别无他法。只是这二人哪里会放了他,当下便是一左一右,掐在了柳青阳后腰之上。柳青阳哎呦一声,吓得那二人又是放开了手。旋即,柳青阳苦笑道:“我都这般模样了,二位奶奶就不能饶了我?” 儿女不在说话,都是掉过头去,柳青阳一下又从那火热之中并未冰冷,这般情况,柳青阳心中苦涩谁人能知?不过好在那雷布、乔薇尼来的正是时候,他们二人都是瞧见了柳青阳眼盲事情,旋即便是单膝下跪,道:“八常侍雷布、乔薇尼,参加主上大人。” 柳青阳皱眉道:“什么主上大人?”雷布、乔薇尼二人道:“我等本事天邪鬼母座下八常侍,如今鬼母败亡,您传承那鬼母本源,接收天地之间因果业障,自然就是新生鬼母。我们自然就是您座下八常侍。只是万坋岗一战,八常侍唯有我等二人存在,日后还需主上扩充八门,聚齐人手。” 柳青阳忽地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们可知,为何那时我感身死,如今却又复活,且身躯这般强悍?”雷布思虑片刻,道:“当日您作为鬼母宿主,同那鬼母一战,并非身死,乃是二者溶于一炉。本应一体双魂,但是您那神魂之上应该有所仰仗,因此将那鬼母魂魄强行排斥了出去,方才让天邪鬼母成就了千头恶犬形状,只是带走了业力和部分力量,而真正本源便是在您身躯之中。” 柳青阳想了片刻,道:“也就是说,如今那天邪鬼母就是我?而那千头恶犬,不过是我这一缕力量分身?只不过那力量分身威能远超我这本体?”一连三问,倒是问了雷布、乔薇尼一个措手不及。片刻,雷布只能是苦笑着点点头,道:“您说的也对,那千头恶犬力量用尽,就必须回到您这体内补充,所以说他是你这分身,也并无不可。” 柳青阳想明白这些,又是问道:“那你们二人,难道没有自己居所?”乔薇尼叹了口气道:“我等本就不是这世间之人,这本体乃是按照那人性演化而来,我等实质,乃是那苦海之上,一枚菩提叶。如今苦海便在您这心中,我们如何能有家?”柳青阳皱了皱眉,叹道:“只是如今我眼盲,当真不能照看你们,何况......” 柳青阳并未明说,但是雷布、乔薇尼如何不知柳青阳意思,那身边两个女人就应对不暇,如何还能再多两个女人。不过那乔薇尼笑道:“您忘了我刚才所说?我们本是那苦海之中一片菩提叶,只要你不做阻拦,那我们回归那苦海之中即可,您并不需要时刻带着我等。若是需要对敌,只要神念召唤即可。” 柳青阳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们所愿。”话毕,那乔薇尼、雷布便是化作两道碧色流光,缓缓飞入柳青阳心脏之中,这二人一入那柳青阳心中,柳青阳便是觉得心中安定。那菩提叶本是佛门大能安定苦海之物,只是不曾想到,那苦海化作天邪鬼母,更将那菩提叶、菩提子都炼化成了八常侍那等邪物。 正在此际,柳青阳便是看到远远一队人马到来,只听巫月蓉惊呼道:“父亲大人到了!”这一惊呼非同小可,南疆之中已经没了两位大神,这拜火教教主,如今便是那南疆之主,这等人物降临,且不知是敌是友,柳青阳如何能不心惊。 那一队人马到了近前,其中下来一人,同那巫月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宇之间,英气非凡,想来便是当今拜火教主巫天行。那人竟不曾看巫月蓉、韩香君一眼,只是上下打量柳青阳,片刻,巫天行自那受众唤起一缕黑炎,黑炎甫一出现,柳青阳便是一阵躁动,旋即,那黑炎幼火也是窜了出来。 只听得巫天行道:“黑炎幼火,果真在你身上!” 章四十二·巫王天行,公子青阳 巫月蓉瞬间站在了柳青阳身前,韩香君亦是如此。巫天行眼角抽动一下,冷哼道:“怎么我这自家闺女,都要胳膊肘向外拐?还有一个兀恕骨的女儿,小子你这魅力倒是不小,南疆两位最尊贵的女儿,都成了你这红颜知己。”巫天行顿了一下,又是道:“那你倒是做好选择,巫王女儿,你只能选了一个,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柳青阳正色道:“巫王前辈,你是巫月蓉父亲,我且尊你一声前辈。你若是这般说话,那你我之间便是没得谈了。”巫天行目光一凝,道:“正好你也传承那天邪鬼母本源之力,今日我便将你当是那邪魔外道斩杀了去。”话毕,巫天行挥手之间便是释放那黑炎而出,黑炎宛如一条巨大火龙,冲击那柳青阳。 柳青阳倒飞而出,一口鲜血吐出,巫天行先是一愣,旋即便是追打了上来。柳青阳伸手招架,却俨然落在下风,不过转眼便是千百招对拼,柳青阳鲜血狂飙,眼看便是不活了。只是出奇那柳青阳身体格外英朗,这般伤势之下,竟然仍旧能够招架一二,只是偶然之间便是受到一处创伤。 见了这般情况,巫月蓉、韩香君都是连连惊呼,哪里能想到,这巫天行竟然如此激动,一出手就是杀招,将那柳青阳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那巫月蓉两下欲要追过去,却都是被那巫王侍从拉住,巫月蓉狠狠一巴掌打在那侍从脸上,那侍从却也仍旧不动,气的巫月蓉直跳脚。 巫天行别过头,借着打斗之声掩盖,对那柳青阳道:“小子,演技浮夸了些,还得练练。”柳青阳苦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演戏,哪里知道到底吐多少血?当然是越多越好!”巫天行看着血葫芦一样的柳青阳,恨不得当真一掌拍死他,道:“行了小子,有些话方才不方便说,现在我们倒是要谈谈。” 柳青阳正色道:“愿闻其详。”巫天行道:“南疆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也不是那韩香君的敌人,自兀恕骨死后,拜火教三次易主。我夺了这教主之位,便是因为这黑炎同我最是合适,在我手中,黑炎方才有着一线生机。”柳青阳道:“既然如此,韩香君那里倒也是好解释的多了。” 巫天行道:“那黑炎幼火我也不是势在必得,只要给我十年时间,我未必就不能自己培育出那黑炎幼火。只是我这里还有事情需要你来帮助,你如果帮助,不光我这女儿可以嫁给你,下一任巫王,也能传给你。不过你是修士,必须答应,百年之后,即是传位。最好是传给你同蓉蓉的孩子。” 柳青阳心中一惊,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巫天行如此郑重,而且害怕人们听见,方才用那黑炎传音,让柳青阳陪他演戏?不过这话柳青阳也不打算接,而现让那巫天行先是说出其具体情况,然后再行考虑。 巫天行笑骂道:“你这小儿,当真鸡贼。非要老夫说的个明白。”巫天行张口闭口就是老夫,其实年纪也不过四十,在那修士之中,如何算得上老人?巫天行正色道:“那无望崖之上,有着一面晶壁,传闻那晶壁之后,有着无穷宝藏,这些宝藏之中许多都是上天对于拜火教的赠与,但是钥匙却在其他的人手中,这个人就是传承鬼母本源之人。” 柳青阳叹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同您一道解决那问题所在。只是若解不开,您可不能强求。”巫天行哈哈一笑,道:“本王乃是何等人也!你且去一试,也算的是拜火教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你当真喜爱我那女儿,本王也是应允。不过,你纵然是也想要那韩香君,也需以我家蓉蓉为大!” 柳青阳一脸黑线,转来转去,巫天行还是看出来巫月蓉意思,这一番演戏,只怕有三分也是为了那女儿来讨一口气。柳青阳无奈笑笑,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巫王前辈有所不知,除却这二人,我还有两个婚约在身,如何能就这般草率答应了您。”巫王看着柳青阳,面色颇为怪异,道:“你这人好生孟浪!” 柳青阳当即岔开话题,道:“我们就这般一直打下去?”巫天行想了一下,道:“稍后我们都是收手,然后一同下去,可是你这一身鲜血,如何解释?”柳青阳笑道:“这倒简单,便说是你瞧见了我这身体之中,有着不少隐疾,因此采用这种办法,帮我逼出淤血。” 旋即,二人同时收手,落回了那地上。柳青阳一下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巫天行眼角一抖,想不到最后收手,柳青阳仍是摆了他一道。韩香君、巫月蓉二人哪里能看到柳青阳如此伤势,当下便是围了上来,柳青阳干脆加装昏了,躺在巫月蓉腿上,好一番快活。巫天行看着柳青阳这无耻模样,气的三神出窍。 巫月蓉泪目看向巫天行,道:“父王,你如何这般对待柳青阳?我今日且说了,如若柳青阳有甚么三长两短,那女儿便是不活了。”韩香君银牙紧咬,道:“巫天行,如若柳青阳有着甚么三长两短,那我归祖派纵然战至一兵一卒,亦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拜火教一分为二,你可担得起列祖列宗罪责?” 巫天行冷哼一声,道:“本王是何许人也?岂能容你们威胁?蓉蓉且先不提,韩香君,你当真以为本王灭不掉归祖派?”这番话掷地有声,只是巫天行内里心虚,再次用那黑炎传音给柳青阳道:“小子,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我之间勾当说出去。当时候,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得好。” 柳青阳微微睁开眼睛,嗫嚅道:“蓉蓉、香君,不要如此。巫王大人乃是好意。我这身体之中隐疾太多,又有天邪鬼母本源之力强行冲击,已经伤到根本,巫王大人看似出手,实则将我这一身淤血拍了出去。现在我这身体只是略有虚弱而已,不碍事的。还得多谢巫王大人。” 巫月蓉将信将疑,道:“只是拍出淤血,需要弄得全身鲜血狂飙?成了一个血人?”这话分明是问那巫天行,其中意思分明就是指责巫天行公报私仇。巫天行咳嗽一下,道:“柳青阳这话不错,本王本事不愿分说。他这一身隐疾太多,而且精血旺盛,每一处隐疾破掉,自然血流的多了一些。” 说过这些,巫天行心中郁闷,从头到尾,都被柳青阳坑了一招,这人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倒是心机不浅。不过巫天行也不是那种被人坑了不会还嘴的人,旋即便是道:“本王这般想法,倒也是为了你们二人,正如本王所言,你们都是这南疆最尊贵女儿,自然需要一个结实夫君。本王这才出手。” 这话一说,韩香君、巫月蓉都是脸色一红,巫月蓉看着柳青阳那眼神带了不少娇羞,韩香君看着柳青阳那感觉带了不少嗔怪。柳青阳虽然不到东西,却是能够感觉这情绪变化,当下明白,巫天行将那男女关系直接推了出来,反将了自己一军。这等事情,柳青阳最是头疼,倒不如让那柳青阳再战一场。 巫天行怕这柳青阳再行阴招,当即大袖一挥,道:“拜火教众,随本王回无望崖。另外留四位执事,十二侍女,替两位圣女,好生照看新姑爷。”说完,巫天行转身便走,好一副潇洒岳丈姿态。抡起这无赖功夫,柳青阳还是差了那巫天行一筹。 巫月蓉看着柳青阳如此模样,以为是柳青阳心中不愿意,便是神色失落。韩香君也是目光怔怔,似她这种人,从来不曾想到过,还有那些真正因缘,柳青阳这般不情不愿,倒是让柳青阳更为失望。两个少女一左一右搀着柳青阳,只是那神色恍惚,险些拖着柳青阳撞在大树之上。 柳青阳苦笑道:“你们不用搀扶我,我虽看不见,但是靠着神念,还是能够行动。”哪知道这话一出,两个少女抱得更紧,生怕柳青阳飞了。柳青阳只好又道:“你们且先松开,我有话对你们说。”那两个少女方才松开了手。 柳青阳道:“我知道你们二人情谊,我也不瞒你们,除却你们,我还有两门因缘。若是你们不嫌弃,那我也当是艳福齐天。”巫月蓉迟疑一下,最终仍旧没有说话。而那韩香君却是道:“你我之间已经那般,不论未来如何,不论你成了多少人夫君,我终究是你的女人。不知,你肯要我否?” 柳青阳微笑点头,然后转头对着巫月蓉道:“小巫女,我对你好感自然非常,只是你那心中有结,只怕便是我柳青阳命中注定无此艳福,你我从此以后,就当个兄妹可否?”巫月蓉听了这话,泪水不住涌下,但是仍旧不曾言语,转身跑向那巫王队伍。 章四十三·无望崖上,绝情殿中 南疆之中,遥遥望去,便是见得那一座险峰巍然耸立,触入云端,只是那山峰之上却不曾有着绳索栈道,唯有若干掌印在那山峰之上。此处名曰无望崖,除却那生而无望攀登之意,更是拜火教圣地。拜火教巫王常年居住于此,拜火教大巫、门徒修炼其中,如非要事,不能下山。 而那山下之人,若是有事来求,唯有攀爬山峰,依靠那掌印之地踏脚,如是上山,方能一见巫王。只是是否应允那人要求,还未可知。因此,除却那绝等要事,无望崖向来不见人踪。偶尔见了人影,只怕南疆之中,便是一番动荡。 至于那山上之人,也需得从这掌印之间通过,因故,学艺不精者,不能下山,若是下得上来在,自然有着一番本事,不会堕了拜火教威名。其实那山南还有一条古道,拜火教中除却那行走执事,还有传道使者,这些传道使者,自身本事平平,只是对那生死大道参悟的透。因此,决计不可能行走那掌印之道,只是从这山南古道下去。 但是那山南古道,却不容外人行走,若非传道使者,不论何人,格杀勿论。这等森严规矩,也让拜火教成为这南疆神话。南疆众人都知圣教存在,但是真正见过拜火教使者、执事之人,少之又少。至于攀登无望崖,数十年来已经不曾有过。 拜火教大队人马自然是从那山南古道进入,柳青阳乃是外人,则不能走那山南古道,便是到了这山北。望着那参天险峰,柳青阳亦是心中油然感叹,这等掌印功夫,当真俊的很,只怕千百年前,那拜火教主,便是一代高人,只怕有着仙人修为,也说不准。否则哪能一气呵成,在这山北险峰之上,连拍三千六百个掌印。 柳青阳回头看向韩香君,道:“你要同我一道上了无望崖吗?”韩香君笑道:“自然,奴家都是公子的人了,哪里能让公子孤身进入那龙潭虎穴?”柳青阳笑道:“也罢,我便带你上去。”话毕,柳青阳便是拉着那韩香君,飞身向那山峰之上冲去。 柳青阳纵然得了天邪鬼母本源,也不过看看明心初期修为,只是那修为到了,心境却还有所不及。因此,自然不能腾云驾雾,飞上无望崖。只是凭借柳青阳功夫,转眼便是到了那山峰一般,往往一步踏过,便是飞跃上百掌印。不过数十步,便是窜上那无望崖绝顶之上。 巫天行早早在此等候,只是看见柳青阳抱着那韩香居上来,神情不爽。不过对这巫王而言,儿女情长乃是小事,当下便道:“既然来了,可曾准备好了?”柳青阳点头道:“自然准备好了。只是成与不成,你我言在先。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那便是与你我无缘。” 巫天行道:“自然如此。不过,开那宝藏密室之前,我劝你还是先去看看蓉蓉。”柳青阳皱眉道:“蓉蓉怎么了?”巫天行苦笑道:“蓉蓉被你这人伤了,一回拜火教,便是去了那绝情殿,打算终身守护大殿,再不踏出半步。尘世恩怨,一刀两断。可怜蓉蓉方才十六岁。若不是拜火教有求于你,你当老夫真不会一掌毙了你?” 柳青阳叹息一声,便是让巫天行将他领到绝情殿。至于韩香君,则是去了一处小居,儿女情长之事本就剪不断,理还乱,如何能让韩香君再去?只是到了那大殿门口,柳青阳却是踌躇不定,小巫女本就是那性情中人,若是这话说的重了,只怕出了大事。到底如何斟酌,柳青阳当真心中没底。 巫天行道:“似你这般年纪,本王也是身陷囹圄,桃花缠身。只是你与本王不同,你这人优柔寡断,少了三分血性,不能当断则断,方才害了我这女儿。本王姑且劝你,若是真心喜欢我那女儿,那边告诉了她,若是不喜欢,那便断了。至于蓉蓉何去何从,你应当是从了她,只要心中祝福便是。” 柳青阳听了这般话,心中打定主意,便是踏进了那大殿。大殿之中,巫月蓉跪坐在那蒲团之上,只是听了身后人脚步声音,身体微微颤抖一下。柳青阳跪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也不看巫月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那空气之中少女喘息声。巫月蓉几度想要开口,却终究是闭上了嘴巴。 柳青阳终于开口:“世人皆以目盲为恶。我自目盲后对此说颇不以为然,反觉世界化为极乐净土,世界只有我与心念的人,双双居于莲台之上。”巫月蓉叹了口气道:“莲台之上,固然极乐。只是寸许方圆,能容得下几人?”柳青阳沉默不语。 巫月蓉问道:“天地之间,尚有山河满载之象,你这人心中,可能装得下天地?”柳青阳摇头道:“不能!只能装下一个师尊,七八个朋友,四五个爱人。”巫月蓉道:“那我在你心中,还有多少地位?”柳青阳道:“不多不少,一隅之地。” 巫月蓉又问道:“你手中一剑,何为剑心?”柳青阳一怔,却是听得巫月蓉道:“证道,除魔,尊师,怜爱,方为剑心。否则,你纵然有剑,又有何用?”柳青阳低头不语,巫月蓉亦是沉默,二人沉沉而坐,各怀心事。 柳青阳缓缓起身,从那大殿香坛之前拿起一把梳子,走到了巫月蓉身后。巫月蓉并未抗拒,而是让柳青阳轻轻梳理一头长发。巫月蓉说:“这长发,可好看?”柳青阳道:“自然好看。”巫月蓉道:“可愿为这长发,留在南疆?”柳青阳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巫月蓉道:“既然不愿留在这南疆,长发又给谁看?不若你帮我剪了去。”柳青阳道:“斩断情丝,无牵无挂?”巫月蓉回头看着柳青阳道:“你还要我牵挂谁?”柳青阳唯有沉默。这对话之间,尽是伤感,柳青阳如何能应对。巫月蓉最是合柳青阳心意,但是若留在南疆,总对其余的人不公平。 巫月蓉沉吟片刻,道:“可曾爱过我?”柳青阳道:“爱,此时便是爱着。”巫月蓉道:“那你陪我三日,然后再帮我剪了这长发吧。”柳青阳道:“好。你想去什么地方?”巫月蓉道:“素闻江南水乡,十里烟波之地,每逢这几日,便是昙花盛开,只是我从未见过。”柳青阳点头道:“好,我们即刻动身。” 柳青阳拉着巫月蓉,向外走去。巫天行看到二人,皱了眉头,却终究不曾阻拦。柳青阳背着巫月蓉,向那江南水乡之地进发。巫月蓉在柳青阳背上,便是想起那星野流火之间,柳青阳舍命一跃。如今再是到了这人背上,除却那欣喜,还有着无尽苦涩。巫月蓉轻轻抚摸柳青阳宽阔背部,这人臂膀宽阔,当是承担的起那等家世,只是在巫月蓉心中,这家中,不能再有他人。 不过一日脚程,便是到了十里烟波之地,那锦官城中,正是最好时节,昙花烂漫。柳青阳自然看不见,只是拉着巫月蓉,向那锦官城中最宏伟宫殿走去。那里正是能俯瞰整个锦官城,看透重重昙花。 宏伟宫殿两旁尽是官兵守卫,柳青阳皱眉道:“我只是去观景,并无歹意。”两边禁卫高声呵斥:“大胆,祈福圣地,岂是尔等可进?再前一步,格杀勿论!”柳青阳叹了口气,翻手唤出青云古剑,一路杀将上去。 那宏伟宫殿甬路之上,柳青阳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血光乍起,禁卫官兵那残肢断臂,四下散乱。终是到了那宏伟宫殿之上,柳青阳却是眉头微皱,只因那上面一人,锦衣仗剑,一身修为俨然明心圆满。 那人道:“何方贼子,擅闯祈福圣地!”柳青阳道:“只是借这地方,看一看那锦官城中风景。”那人怒喝一声:“贼子纳命来!”当下便是舞动长剑,杀将上来。柳青阳不闪不避,被那长剑一剑穿胸,只是那人忽地惊觉,长剑刺入,竟是拔不出来。柳青阳青云古剑一挥,便是将那人头颅斩下。 柳青阳翻身将那穿胸长剑拔出,扔在一旁,缓步踏上那祈福圣坛。巫月蓉从柳青阳背后下来,看着那满城昙花。只是到了时分,昙花缓缓落下,那盛开景象不过须臾,便是凋零。巫月蓉满是遗憾。 柳青阳缓缓搂住巫月蓉,道:“不若明年,再带你来看这漫天昙花。”巫月蓉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只怕这便是缘分。你我之间,便如这昙花,见到了,也便凋零了。” 柳青阳翻身下了那祈福圣坛,冲向昙花,剑光一闪,便是斩了一朵下来。旋即,柳青阳一道元力喷涌而出,那昙花便是永恒凝结在了这盛开时刻。柳青阳翻身上了城楼,道:“留个念想。” 巫月蓉微笑取出匕首,一刀便是斩断那满头黑丝,伸手一抓,一缕黑丝在了手中,道:“留个念想......” 章四十四·峰峦之后,天平盛世 柳青阳看着那无望崖绝壁。此处便是那拜火教禁地,其中封印了无穷宝藏,传闻打开那宝藏,拜火教便是另一番景象。这钥匙如今便是握在了柳青阳手中。柳青阳手握一剑,漆黑鬼母气息流淌,手中长剑一挥,口中轻吐一声:“破!”那千米石壁,一剑破开,分向两旁。那石壁之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这方天地之间,锦绣山河万里,四野青葱。柳青阳缓步踏入,巫天行紧随其后。这万顷一碧景色,巫天行也是不曾见过,颇为感叹。南疆向来穷山恶水,生存便是不易。若是一如这眼前景象,南疆如何这般贫瘠?拜火教又如何分为两派? 那冥冥之中,一道光芒引导柳青阳向着远方走去。而光芒尽头便是一道一方巨大河谷,也是这森林尽头。柳青阳心中躁动,天邪鬼母本源之力,蠢蠢欲动。万千怨气透体而出,慢慢入了那巨大河谷股部,从中而出,怨气便是化为灵气,却不再入了柳青阳体内,而是缓缓向着那石壁外飞去。 柳青阳手中一剑,高举,劈下,浪潮激荡三千尺,瀑布开裂。巫天行顺着那瀑布望去,便是万里天光。一缕春风正缓缓从那河谷之外,吹来。南疆燥热,也消散了几分。再看柳青阳,一身戾气尽去,境界缓缓回落,又是那明心初期。 巫天行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浪潮落下,河谷一分为二,那一方瀑布化为对居之势。春风带着海潮咸味缓缓飘向那石壁之外,此际南疆之间,庶民抬头望向那天际,春风所过之处,燥热消弭,草木新生,俨然一片祥和气象。 柳青阳道:“曾听家师说,北冥之外,有海,海中有大鱼,名曰鲸。鲸落,哺育三界,则万物生。”柳青阳缓缓望向那石壁之外,祥和景象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那春风微荡,自身境界随着那春风激荡,缓缓跌落,直到了登途,方才停息。 巫天行回首望着柳青阳,道:“你那一身剑元,跌落了。”柳青阳摇摇头道:“剑元不过身外之物,跌了便跌了,但是这心却是明了。”巫天行缓缓点头,一剑倒海,天邪鬼母邪力散尽,万千业障缠身,剑元该是跌落。 那南疆一隅,一个苍老人影缓缓走来,看着一片欣欣向荣景象,微笑点头。那苍老人影身旁一头小龙,懒洋洋扭动身躯,老人从布袋之中取出一块肉干,小龙欢呼雀跃,吞了下去。老人道:“南疆该是南疆庶民的南疆,没了诸多纷扰,也便太平了许多。”小龙用肉呼呼的爪子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转头继续啃着肉干。 天空之上,一处疾飞人影停下,看着一片春意盎然,那人叹道:“方婉,我曾说,有朝一日,我成了那天下首屈一指大剑仙,就回去找你。若是再选一次,我宁愿,此生不曾练剑!”那人一剑开天,风雷暗潮涌动。 一方大泽之中,白发人影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之上,淅淅沥沥下去小雨,雨滴落在白发人手上,又是流淌出去。白发人微笑着看向四野,那一片穷山恶水,如今这般可爱,草色青葱,万木丛生。白发人影,刚要落步,又是停了下来,换了一处踏下。一株草苗缓缓从那土中钻出。 红衣公子缓缓走入南疆,翻手一剑赶走一匹饿狼,救下一个孩子。孩子看着那红衣公子:“先生,我能和你学习剑法吗?”红衣公子问道:“你为何学剑?”孩子道:“我不想再被人欺负。”红衣公子微微一笑,道:“从今以后,便是一方天平盛世。学剑无用,不如我教你读书。”孩子摇摇头,跑了。 柳青阳从那石壁之中走出,看着巫天行一道敕令,将那拜火教解散。巫天行笑道:“南疆已是太平盛世,修习这些术法,又有何用?不若都去做了南疆儿郎。拜火拜火,我宁愿南疆之中,从此无火,从此无恶。” 柳青阳看着巫天行,道:“那你不做巫王,还能做什么?”巫天行微微一笑,道:“做巫王之前,我还是一个教书先生。我不过是再去教书而已。”柳青阳笑道:“你这人起码千百年寿元,就教千百年的书?”巫天行笑道:“当个巫王,不如当个夫子。岂不闻,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柳青阳从纳海戒中取出那根镔铁,手中剑芒涌动,将那镔铁削成一把戒尺,笑道:“我生平好友不多,你算一个。这戒尺便是送你,希望你能成那名动一时的大先生。”巫天行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占了便宜。”不过,巫天行旋即正色道:“我生平好友亦是不多,你也算一个。好好活着,不要死了。有朝一日,天下都是太平盛世,你这剑,也不白练。” 巫天行又道:“要去同蓉蓉告别吗?”柳青阳一摸怀中包裹那缕青丝,摇摇头道:“该告别的,已经告别。不做再多留恋。”巫天行叹了口,不再说话,缓缓解开巫王长袍,黑炎一动,烧成了一团火花。此间,拜火教再不存在。 一年后 私塾之中传出那郎朗读书声,夫子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中一个小儿道:“夫子,为何君子要求淑女?”夫子道:“淑女之于君子,便是家。儿子之于老子,便是希望。你可知了?”小儿道:“弟子愚鲁,还有不懂。” 夫子笑问小儿:“你可有爱的人?”小儿道:“父亲、母亲,都是我爱的人。”夫子道:“淑女也是君子爱的人,所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儿道:“那夫子有爱的人吗?”夫子看着远方山崖,微笑道:“有!夫子,自然有......” 锦官城小巷之中,两个少年厮打一处,其中一个少年急了,捡起一旁的常见,刺了过去。一个青衫人影身形一晃,取下那长剑。青衫人影摇了摇头,道:“剑,不是这般用。剑,是卫道之兵,是守爱之兵,是普度众生之兵。唯独不是伤人之兵!” 少年不忿问道:“那你说,既然不能伤人,我还要这剑有何用?”青衫人一弹健身,身若游龙,荡了七八个剑花,道:“你要这剑,自然无用,还是去私塾读书罢。我正巧认识一个博学多才的大先生。”少年一扭头道:“我不,我就要学剑。” 青衫人一剑刺出,剑光纷飞,旋即道:“那你可愿同我学剑?”少年一怔,旋即道:“自然愿意。您的剑法比我那老师,强了不知多少倍。”青衫人道:“那你便要知道,从此这剑,不能同兄弟相向。”少年点头道:“只要您肯教我练剑,我自然不会再兑兄弟相向!” 青衫人道:“那我先去你那剑馆,同你师傅说了。”少年笑着引青衫人到了一处剑馆,那剑馆之中一个老人,长剑摆动,剑法并不如何高明,却也是一个武者。见青衫人仗剑而入,身后又跟了那小儿,老人叹了口气,道:“我这徒弟,倒是顽劣,是不是给先生添了些许麻烦?” 青衫人道:“这倒也不是,只是我见你这徒弟颇有些意思。他愿意同我学剑,不知您可愿割爱?”老人又是叹了口气,道:“既然我这徒弟能入了先生的眼,那也便随了先生。不知先生在何处教剑?”青衫人笑道:“何来教剑一说?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不愿我教剑,只愿我渡人。”老人目光满是激动,道:“先生是个可托付的人。” 老人又叫来小儿,道:“你要好生听先生的话。”小儿点点头,然后端正的给青衫人扣了三个头。青衫人手一翻,小儿便是起了身。那青衫人从戒指之中取出一柄长剑,道:“这剑是我所用,如今送了你,剑名,青云。你当要好生对他。” 小儿取过青云剑,剑光闪闪,自然是柄好剑,心中也是颇为欣喜。不过小儿又是将剑递了回来,道:“徒儿不能要,这剑是老师所用。”青衫人笑着摇摇头,道:“我还有远路要走,这剑对我无用,便赠与你,你也现在这剑馆休息,我自然留一套法决给你。或许一二十年之后,便来寻你。” 小儿眼中满是失望,道:“师傅是嫌我累赘吗?”青衫人微笑道:“此间险恶,自然不能带你。你当要好生修炼剑道。这剑曾是一名大剑仙之剑,可劈山断岳,待我回来,希望你已经不是那鲁莽少年。”小儿点头称是。 青衫人道:“那你同我立下这誓言!”小儿恭敬看着那青衫人。青衫人道:“柳青阳不才,愿以证道,除魔,尊师,怜爱,为剑心。虽千万险阻,一人一剑,往矣!”那少年听了眼中满是精光,道:“白月华不才,愿以证道,除魔,尊师,怜爱,为剑心。虽千万险阻,一人一剑,往矣!” 章一·大德高僧,佛剑普度 沐灵山,菩提明心,那大和尚锦衣玉带,手持佛谍,口念般若,背后一柄长剑,缓缓走在那干涸大地之上。 大荒之上,西经路,这大和尚不知道走了多久,每到一处,便是看着那天上烈阳,目光凝重,口吐莲花,一身佛法,度化那土地,大地之上,生出朵朵绿芽,大地合拢。 每当如此,大和尚背后佛光便是增长一丝。 行至一处,大和尚忽地听到马蹄声疾疾,那一队人马风驰而过,大和尚眉头微皱。 那人马之中一人看了大和尚一眼,呸了一口:“妈的,和尚,真晦气!” 大和尚也不动怒,依旧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只是三步两步,便踏到了那马队之前。 大和尚道:“天怜世人,你们这般,是为了去那前方村落,奸淫掳掠罢!” 那为首人一勒马,冷笑道:“大和尚休要管......” 话未说完,那背后长剑出鞘,血光万丈,大和尚一剑斩出,连人带马斩成十七八块,散落一地。 其余人马还未动身,大和尚甚若一道流光,剑光万丈,顷刻间,血流成河。 长剑“铎”的一声回鞘,大和尚冷眼看着那一地碎尸。 手中钵盂一转,便是收了那碎尸残块。 大和尚口中念一声:“般若!”又是缓缓向前走去。 前方四五十里,便是一处小村,大和尚缓缓走进,讨要了一碗水喝。 正要离去,却是看到一个老妇倒在一边,大和尚问道:“为何如此?” 旁边一个妇人道:“高僧有所不知,此处贫瘠,唯有那壮年才能吃饱,我们这等妇人,老幼,都不曾吃饱。今年又是饥荒,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大和尚叹了口气,翻手从那钵盂之中拿出一块肉,送到那老妇口中。 老妇勉强嚼了几下,方才吞下,气息也是渐渐均匀许多。 大和尚缓缓起身,却是发现那四周之人,目光不善!几个壮汉竟是拿起了弓箭、长刀。 大和尚道:“你们想要这肉?” 为首一人道:“自然!大和尚,你乃是那和尚,自然吃素,这肉不如给了我们,我们也放你一条生路!” 大和尚将那钵盂一翻,残肢碎肉满地,看得人几欲作呕,大和尚道:“如今你们还想要这肉?” 那为首的人捂着嘴,拼命摇头。 大和尚冷笑道:“今日若不是我在此,只怕别人便被你们杀了。” 话毕,大和尚长剑出鞘,一声:“敕苍生!”剑光闪过,将那村子中人亦是斩了。 忽地,大和尚看到一个小儿,躲在那马车之下啼哭。 大和尚收了长剑,对那小儿道:“你要记得,渡你们的人,名曰,剑如来!” “好一个度苍生!”一道声音从那远方传来,剑如来扭头看去,一位仙人凌空而来,手中纸扇轻摇,又是道:“你说,你要度苍生?为何又在此杀人?” 剑如来眉头一挑,道:“我以苍生之血度苍生!世间罪孽繁多,都杀了,方能证道!” 仙人道:“天道不公,苍生苦难,那你岂非要逆天而行?” 剑如来哈哈一笑道:“自然!天道不公,我便一剑开天,问他个究竟!” 仙人怒道:“你且听好!我名凡七叶!最是看不得你这种杀生之人!今日便让我灭了你这妖僧!” 话毕,仙人一柄长剑祭出,如电如雷,口中念道:“佛心斩业!” 那长剑引了一道苍雷,顷刻化为雷幕电雨。 剑如来长剑出鞘,化作一道业火,席卷而来,无上宝象从天而降,镇压四方。 二者一触,那雷幕电雨丝毫难以撼动无上宝象。 剑如来喝一声,道:“休要这般!贫僧不欲斩你!今日你且退了,我便当此从未发生!” 凡七叶冷笑一声,道:“想要斩我,还要问问我这手中佛剑!” 剑如来,道:“你我道不同,既然如此,也便一战!”凡七叶道:“正好!” 剑如来古剑滴血,一身杀气,一招出,天地动,四方业火升腾。 凡七叶佛剑一出,无上宝光尽现,梵文法咒万千,席卷而来。 甫一接触,大地崩裂,虚空崩塌,二者盘旋绞杀。 绝无留手,都欲斩杀敌手。 忽见一朵青莲从那业火佛光之中升腾而起,顷刻间,步步生莲,之间一位古僧盘坐那中间,口中轻喃:“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业火佛光都在那青莲之中片片湮灭,古僧一抬手,天地一片祥和,唯剩一朵莲台。 剑如来眉头一挑,对着那古僧道:“古佛尊者也要掺和此事?” 古僧道一声阿弥陀佛,方才缓缓道:“你二人怕是有着误会,贫僧房来解此因缘。” 凡七叶皱眉道:“古佛尊者,你莫不是说,这人当真是那佛道中人?” 古僧道:“自然是了!凡七叶,你既是跨境而来的邪心魔佛,倒是不知道我这古刹之中,有着这样一个人物。剑如来修为不再你我之下,当今天下佛门,便是一等高手。只是剑如来那道,是个行者之道,一路杀尽天下不平,才是证道。你虽是那邪心魔佛,不过以杀止杀,同这圣行者自然不同。” 凡七叶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剑如来长剑回鞘,转身便走,继续靠着一双脚,丈量那大荒之路,一柄长剑,也要斩尽那时间不平事。 古佛尊者叹了一声,道:“邪心魔佛,随我一同回了古刹罢!圣行者就是这般心境,你也无需多说。” 凡七叶目光冰冷,却也是随着古佛尊者离去。 剑如来向着那远方走去,却是看到一人倒坐在青牛身上,目上缠着白布,哼着那山歌小调。 那人途径剑如来身旁,笑道:“一个和尚,却是好一身杀气。” 剑如来扭头看着那人,哼了一声道:“一个瞎子,却是好一番自得!” 那青牛身上的青年笑道:“非也非也!目盲而已,和自得有何关系?” 剑如来皱眉道:“你这人也怪,不若将那自得之事,说与我听。” 青年摇摇头,道:“你不懂。也不需要懂,再见了大和尚。” 剑如来摇摇头,看着那青年人,道:“只是你这浅显修为,似乎不该来这大荒西经路上罢!” 那人又是道:“非也非也!正是这大荒疾苦,我才要带来一丝希望。” 剑如来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倒也狂妄,我佛门千百年来,也不曾带来希望,你如何能带来!” 青年也不答话,从那青牛身上布袋之中,拿出一卷《诗经》,笑着离去。 剑如来一怔,却是暗道这人一定疯了,大荒西经路中,千百年来,也不曾出个教书先生。这人此般前来,只怕会是无功而返。 剑如来摇了摇头,继续向着那前方走去。他这圣行者,千百年,便是脚步丈量土地,杀尽天下不平之事。 那青牛一路走着,踏过干涸大地,终于到了一处小镇。青年看着那镇子上名字——清水 。青年莞尔一笑,这分明是干涸大地,哪来的清水? 不过青年也不拘泥这些,换了一身青色青袍,缓步走向那清水镇中,小镇之中,颇显得苍凉,路边之上,几个小孩嬉笑打闹。 青年拦住一个小孩问道:“你们可曾读过书?” 小儿挠挠头道:“什么是书?” 另一个小儿跑了过来,道:“先生,先生,我知道书,但是没读过。全身一些奇怪的符号,根本看不懂。” 青年道:“那我要是在此教书,你们可愿意来学?” 小儿问道:“先生,读书能让我们吃饱饭吗?” 青年道:“读得好,便能。” 另一个小儿又问道:“那先生,读好书了,能让我们离开这贫瘠的地方吗?” 青年问道:“你离开此处要干些什么?” 小儿挠挠头,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想离开。” 青年一笑,道:“那你跟我好好读书,书里面会告诉你离开了这里要做些什么。” 青年让小儿们散了,走到一处民宅,问道:“劳驾,请问清水镇的镇长在什么地方?” 那人家皱了皱眉,还是道:“我们镇长就在最东边的房子,不过你要是个游走的商人,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这里很穷,什么都没有,只有黄土。你还是走吧。” 青年笑了笑,没有说话,向着那东边走去。 青年看了看那最东边黄土房子,又是看到一个老人坐在那门口,看着黄土一声声叹息。 青年对那老人说:“请问您是清水镇的镇长吗?” 老人扭头看了一下骑着青牛的青年,叹了一声道:“年轻人,你来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钱,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还是走吧。去大一些的城市看看。” 青年微笑道:“镇长,其实我是来教书的。”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忙拉着青年的手,道:“先生,您可当真?” 片刻,老人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们镇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给先生。” 青年笑道:“如果我不收钱呢。” 老人听着这话,老泪横流,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青年道:“姓柳,名青阳!” 章二·求学问道,天降苦厄 清水镇中,贫瘠如往,只是镇中小儿眉眼之中多了一丝光亮。 小儿卫青走到了那私塾之中,看着那盲先生说道:“先生,昨天的诗书,还是记不得。” 盲先生微笑着道:“无妨,今日,再教给你们一遍就是。” 卫青问道:“先生,那如果我们一辈子都记不得那书中的内容呢?” 盲先生顿了一下,道:“一日不会,那就教一日,一年不会,那就教一年,总能记住只言片语不是?” 盲先生柳青阳抬头看着天,从他教书那日起,就隐隐觉察到那天际之上,天威隐隐。 到了第二日,不过是一二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也没人记得。 小镇之中,都是这般,只是记得柳青阳讲了些东西,却不知道,讲了甚么。 这般怪异景象,倒是让柳青阳掀起那好斗之心。 如是,柳青阳在这清水镇中,教书三载,成了人人敬重的盲先生,镇长常说:“先生是个大善人,虽然我们镇子里的孩子愚笨,学不到先生的文章,却还是能懂得先生的智慧。” 柳青阳在这清水镇上,威望极重,便是十里八乡的乡痞无赖,也从不出言侮辱,偌大清水镇,都当柳青阳是个大恩人。 柳青阳看着那阵子中,二三十个小儿,准时出现在了私塾之中。 柳青阳一如以往问道:“昨日我讲,可曾记得?” 二三十个小儿一齐摇头,道:“均是不记得。” 柳青阳道:“好,那今天,先生再给大家讲一遍《百家姓》。正所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楚卫,蒋沈韩杨......” 念完一遍《百家姓》,柳青阳道:“先生教给你们这《百家姓》,你们可要好好记得,不能忘了。倘若将来有朝一日,念错了别人姓名。便是对人极大的不恭敬,须知,天下万物一般,莫有高低贵贱,于人之尊重,先从姓氏而始,牢记,牢记。纵然尔等未来成了那名门豪绅,也莫可有那明贵贱的思想。” 小儿高疏离问道:“先生,你每日讲的,我们都记不住,您为何还要讲呢?” 柳青阳笑道:“你们每日都记不得,为什么还要来呢?” 高疏离挠了挠头,道:“镇长让我们来的,说是跟着先生,能学到大道理,未来能让清水镇过得更好一些。” 柳青阳微笑着点点头,却是不说话。 其他小儿也是问道:“先生,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给我们讲书呢。” 不等柳青阳说话,门外又是进来一个灰色长衫的读书人,那人也是笑着问道:“是啊,为什么要讲呢?” 柳青阳一拱手,道:“读书或可成为这些孩子的登天之梯,看着这些小儿如此好学,我如何能舍弃呢?” 读书人叹了口气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青阳随着那读书人出来了这私塾,那读书人道:“鄙人刘梦云,乃是这百里外一教书先生,每隔五年,我便来此一次,看看这清水镇中情况。想不到,进入竟是见到先生在此。听闻先生,在此教书三载,不曾倦怠,鄙人佩服佩服!” 柳青阳一摆手,道:“先生想来便是知道清水镇中情况,不知道如此多年来,是否知道破解办法?若是有着,柳青阳不才,倒是有些手段。” 刘梦云一愣,道:“你不是书生?” 柳青阳笑道:“我是剑修,不过是不是书生有何妨?不过都是求一个大道通天,你书生可渡人,和尚和渡人,我剑修就度不得?” 刘梦云叹了口气道:“也对,也对。只是先生有所不知,清水镇中曾是钟灵俊秀,只是三百年前,一个秀才在此吸尽了清水镇的才气,此后,清水镇中,受到这天道镇压,再也不能出一位读书人。我这数年前来,也是求一个运势好转,再给清水镇一线生机。” 柳青阳皱眉道:“那秀才,如今身死?” 刘梦云叹道:“那秀才哪里身死?他在大荒西经路上,传播天道,自然有着天道护佑,早成了一代圣贤,靠着儒道飞升了。如今就在那舒兰城中,讲经传法,门人弟子无数。” 不知何时,镇长也出现在了这里,镇长叹了一声道:“不错,那人就叫陈清水,是这清水镇中有名的才子。只可惜,他这人气运太强,冲散了清水镇的才气,清水镇方才落得如此。他也来过几次,只是仍旧不知道如何破解这无穷天威。” 柳青阳摇了摇头,这等气运玄学,他自然不懂的,但是那无穷天威,却是清晰感到。 或许,这清水镇的问题,还要从那陈清水的身上找到。 旋即,柳青阳道:“刘先生,可曾认识那陈清水?” 刘梦云道:“我便是陈清水先生的弟子,此番前来,也正是我家先生命我前来,看看清水镇中,可有转折。” 柳青阳叹了口气道:“不知先生可愿意引我一见?” 刘梦云苦笑道:“自然可以,我家先生向来欢迎四方来客,若是听闻先生在这清水镇中,一教就是三年,自然笑面相应。” 柳青阳又是转头看向镇长,道:“此番前去舒兰城,怕不是一日之功,这些日子,只怕小儿们又是无书可读。” 镇长笑道:“倒也无妨。反正读了,也会忘记,不若先生先去那舒兰城,若是为清水镇求了一个大道康庄,那老朽和这清水镇镇民都是感激不尽。” 柳青阳回了私塾,将那一众小儿遣散,又是精细的合拢了私塾的门户,然后才随着刘梦云向那舒兰城行去。 舒兰城距此百余里,不过柳青阳虽然境界跌落,不过登途,但那天邪鬼母本源倒是喷涌无尽力量,因此,这柳青阳,腾云驾雾,御剑而行,到也不难。 大荒西经路虽是西凉境内,只是地处最西,剑修之人又是独来独往,因此,这刘梦云也是头次见到剑仙。 又是见到这柳青阳不过拿了一柄木剑,便是御剑飞行,当下便是一声惊呼。 柳青阳微微一笑,伸手一拍刘梦云,二人便是乘这剑光,到了那云空之上。 柳青阳问道:“清水先生,是个何样人?” 刘梦云沉吟片刻,道:“清水先生自然有着真正大学问,为人恭谦,待人和蔼。只是因为清水镇,常年眉头不展。因此清水先生,在这舒兰城也有一个绰号,叫做陈不展。舒兰城中人道,天下事有一石,先生便知五斗。若有心中迷茫,便是见过不展。” 刘梦云思虑片刻,又是道:“清水先生平日里便是在桃林小居之中,那桃林极大,每逢先生讲座,便是三千弟子围观。为一睹先生尊荣,弟子们更是盖了一座讲经坛,在那桃林之中,清水先生就坐在上面讲经。平日,先生最爱讲那大道儒学,仁义礼教。因此先生弟子,极重礼仪。” “先生身上趣事极多,其中最负盛名一件,便是同那舒兰城主的争辩。舒兰城中,曾有一个姑娘,父母双亡,守孝期间便是被叔叔卖给一个富商。那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富商却已经五六十岁,新婚之夜,姑娘反抗之下,不小心用剪刀捅死了那富商。按照舒兰城律法,谋杀亲夫,理应受到凌迟极刑。” “但是先生却是孤身前往,为那姑娘辩论。先生言道,按照舒兰城这律法,为父母戴孝期间,不得成婚。他这叔叔做法自然不合法度,因此那姑娘与富商之间,也算不得成婚。既然不算成婚,那富商行径,便是奸*女,死有余辜,何来谋杀亲夫之罪?这一般说辞,赢得了舒兰城百姓赞赏,舒兰城主也便赦免了那姑娘。” “还有一件,舒兰城中本是饥荒之地,又逢大旱,人们难以维生。先生便是引了舒兰城中百姓出城,在那城外指着地脉便是让舒兰城中百姓向下挖掘。先生威望极高,舒兰城中百姓自然听先生的话,向下一挖,那泉水便是喷涌而出。先生一连指了十几处地脉的,泉水不断喷涌而出,舒兰城饥荒也便解决了。如今这舒兰城中,人人吃得饱饭,也有先生一份功劳。” “另有一件......”说起清水先生,刘梦云滔滔不绝,直讲了五六个时辰,若不是这云空之上,罡风太猛,只怕刘梦云还要一直讲下去。 经这罡风倒灌,刘梦云便是察觉一阵腹痛,也便停止了言语。 柳青阳微微一笑,一道法决打出,便是消弭了刘梦云的腹痛。 但是被那罡风一吹,刘梦云倒是不敢继续讲下去。 不过柳青阳倒是察觉了这清水先生不是平凡之人,真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比起柳青阳这等半路出家的先生,自然要博学的多。 只是柳青阳也略有些许偏见,儒者虽然可敬,却也不过一书生,比起他这等当真见过生死的人,经过大劫的人,还是有所偏差。 不过柳青阳去也不会表露,倒是听了这些故事,更是好奇,这清水先生,到底是个何等人物。 章三·清水先生,儒道圣贤 柳青阳到了那桃林之时,大先生陈清水并不在那里。 刘梦云思索片刻,便是笑道:“我们家先生,只怕是在那远方高山之上。” 柳青阳皱眉道:“为何在那高山之上?” 刘梦云道:“我家先生时常登山,便是好静,也是寻一个大道坦途。” 柳青阳思虑片刻,便是摇了摇头,何谓大道坦途,这话太大,柳青阳不得知晓。 不过这倒并不妨碍柳青阳带着那刘梦云去往那高山之上。 奇石为壁,苍峰入霄穿云,雾起天岚,柳青阳只见一人凝神坐在山巅,那人长袍大袖,纵观无际,广览天下尘分。 柳青阳知晓这人便是那大先生陈清水,便是下了云雾,立在一旁,顺着大先生的目光望去,那一片烟云尽收眼底,却不见飞鸟苍鹰。 大先生道:“至此,前无路,后无道,放眼望去,不见天下俗尘,唯烟波缭绕而已。人欲攀高,原初纵是祈于怀抱天下的疏旷。一旦踏至,见此空冥,却不免茫然了。虽言登高望远,实无一物得见,独立峰顶的虚乏寂寥,多少英雄因此迷失?虽让我至此已久,却不曾忘却登高之愿,但你有如何呢?” 柳青阳顿了一下,道:“只是觉得累。” 大先生一愣,旋即笑道:“好一个累。行事本真,纵使天下纷扰,不如其眼,唯见我心而已。” 柳青阳苦笑道:“大先生言过了。柳青阳当真只是觉得一路行来,劳累非常。倒不是和先生论道。” 大先生摇摇头,道:“这也无妨。只是人老了,便啰嗦了些,同你讲讲。” 大先生陈清水看了一眼刘梦云,当下点点头,道:“想来这位先生,也是见了清水镇中境况,方才前来此处。” 柳青阳皱眉问道:“大先生可有疑义?” 戴先生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而是清水镇中,业债积累千年,总归是有人要还的。只是世人都道我贪生怕死,舍不得一身儒道修行。谁有知道,负业而行,如何苦痛。” 柳青阳本是不理解这大先生,如今听了这番话,倒是颇为认同。天下间负业之人,只怕没人能出柳青阳其右。 大先生眉眼一抬,便是道:“既然来了,不如虽我去个地方,听一堂儒家礼法。” 柳青阳点头道:“也好。” 如是,柳青阳便是随着大先生缓缓下了那入云苍山,一路穿过舒兰城,到了那十里桃林。 大先生缓步上了高台,盘坐其中,点一缕檀香,看着那桃林之中,弟子缓步前来。 待到弟子落座,大先生手执戒尺,敲了三下香炉,大袖一甩,施了一个礼数,又是恭敬将那檀香举起,祭了苍天、大地,方才望向那三千弟子。 大先生道:“上回说了君子,如今便是与你们说说俗人。何谓俗人?便是这市井之间,寻常人等。一箪食,一豆羹,一瓢饮,便是欣欣然而喜。如此便是俗人。只是我却说那俗人,可分三等。” “三等俗人,便是那市井之人。除却一箪食、一豆羹、一瓢饮,便是求一个安身立命,求一个父慈子孝。虽是不易,却也可以达到,如此目光浅显,便是三等俗人。” “二等俗人,便是那庙堂之人。说来也怪,庙堂之人,从不说自己是个俗人。明明为了那功名利禄,一生极尽约束,只为求一个官途坦荡,却自言两袖清风。何处来得清风?我不见,你们可曾见过?” 大先生微笑看着那三千弟子,弟子们笑而不语。这里面如何没有那三等俗人、二等俗人?只是大先生所言极是,弟子们难以反驳。 大先生又是道:“至于一等俗人,先生我便是了。我求一个大道登顶,求一个心静神怡,却忘却了人世苦海无涯,如何不是一个俗人?如此看来,天下之间可还有不俗之人?” 见到一众弟子摇头不语,大先生笑道:“倒是有,那人应当胸怀天下,替这苍生鸣一个不平。纵然万千劫难,一人前往,只求一个大道藏于心。先生不曾见过那样人,却也向往那样人生。只是先生俗了,不曾登临那般境界。” 一个弟子从那蒲团之上站起,道:“先生,近日舒兰城中,出现一件怪事,能否请先生品评一二?” 大先生笑道:“但说无妨。” 那弟子道:“近日舒兰城中,那王记药铺的掌柜忽地被那儿子气死了,王家家财万贯,只是却不知道要谁继承。有人说是自然子承父业,但有人却不以为然,认为王家掌柜被那儿子气死,儿子便是杀人凶手。这万贯家财,自然应该王家太太得了。” “本来这一家之人,倒也无妨,只是王家儿子为了钱财同那王家太太撕破了脸,二人争论不休,这朝堂之上,一时也难以判决。因此,弟子来问先生如何看法。” 大先生思虑片刻道:“儒家向来讲究一个三纲五常,所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间错乱,便是因此而来。于父,那王家万贯家财,自然应该给了儿子,于夫,却又应该给了那妇人。不过,这却是死板做法。” “王家家财万贯,自然需要一番争夺。至于那王掌柜,身体早有隐疾,自然不能算作死在儿子手中,因此,儿子可拿一份,而那夫人,随着王掌柜一生,自然也应该得一个安定钱。不过,舒兰城中律法想来不能一分为二,因此,自然应该给予那王掌柜夫人。” “原因有二。其一,王掌柜儿子,已到了而立之年,自然应该有着自力更生本事,而那王掌柜夫人,已经年余六十,如何还能自谋生路?于情,自然要给那王掌柜夫人。其二,自古依赖,父慈子孝是为纲常伦理,王掌柜那儿子想来不以父礼事之王掌柜,故,于理,王掌柜儿子难以继承那万贯家财。” “再者,王掌柜乐善好施,而王掌柜之子,却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等人,若是平常度日,危害尚且不大。若是一朝得势,那便是个祸害。” 一番论道,直到了傍晚,大先生送别弟子,唯独留下来柳青阳。 大先生问道:“小友觉得我这番论道如何?” 柳青阳思虑片刻,道:“先生学问自然极大,不过这话语之间,也未必全对。” 大先生笑道:“但说无妨。” 柳青阳道:“大先生讲了礼法纲常,都是极对,只是在柳青阳看来,有些考虑,过于迂腐,还是书生之见。” 柳青阳这般说话,刘梦云便是眉头紧皱,略带怒意。 这一众弟子,平常极敬大先生,如今柳青阳这般说了,作为弟子,刘梦云如何不怒? 大先生垂目片刻,道:“若是剑修,遇到那不平之事,应该如何?” 柳青阳正色道:“一人一间,往矣!” 字里行间,杀气凛然,全然没了那一副教书先生自拍,俨然一代杀神再临。 大先生叹了口气,道:“清水镇那局,我解不开,也解不了,小先生或可解了。” 柳青阳道:“如何这般说?” 大先生道:“清水镇中,无外乎天道镇压,我这儒家,不过求一个息事宁人,感动上苍。只是三百年来,不曾有着效果。倒是小先生,一身杀气,或可一试。” 柳青阳看着那远方天空,叹道:“或可一试,却也希望渺茫。如今,我不过是业债缠身,在这大荒西经路上,求一个平安解脱。先生下次讲述,不妨将那俗人分成四等,这为了求一个平安解脱的修士,便是那第四等。” 大先生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小先生也是画中人,吃了局中苦。” 思虑片刻,大先生又是道:“小先生修为不若,我倒是知道一人,嫉恶如仇,但却性格怪异。若是小先生能寻到这人,或可解了清水镇之围。” 柳青阳一皱眉,道:“那为何大先生之前不派人去寻?” 大先生摇头苦笑,道:“儒佛本非一家,我一儒家弟子,如何去寻那佛家尊者?” 柳青阳点点头,道:“那先生可否告知那人长相?柳青阳便是寻来,解了那清水镇之围,也算是功德一件,消弭些许业障。” 大先生道:“你虽我来。” 进了一间静室,大先生从那抽屉之中,取出一卷古画,那古画已有千年光景,只是保管的好,不曾腐烂。 徐徐打开画卷,柳青阳便是见了那人,锦衣玉带,身背长剑,剑上凛凛血光,煞气慑人。只是这人却是佛陀脑袋,没有一根烦恼丝。 再看那人五官,虽然俊俏,却带着七八分杀气,一连怒容,好一般金刚罗汉妆容。 这人柳青阳依稀记得,还未到那清水镇之前,便是见了,还同那人寒暄数句,是个有意思的大和尚。 柳青阳道:“如何去寻他?他是何人?” 大先生缓缓道:“他,便是那大雷音寺中,三大佛陀尊者,名曰,剑如来。平生杀尽天下不平事,求一个以苍生之血度苍生。你只管往那苦难地方去,便能寻得他。” 章四·神魔不存,至真之泪 大荒西经路上,多有不平事。每见那神人共愤之事,剑如来必以苍生之血度苍生。 柳青阳一路循着那不平事前行,剑如来一番行事,倒是颇符合柳青阳心意,都是那杀伐果决,又仁慈大义的行径。 他问清大雷音寺的方向,告别清水,便往西方行去。行处山峦重叠,过地峰岳成群。渐行渐远离人烟之处,入眼尽是山川秀色、木树芳华。 行出四五十里,见前面高山深林中似有寺院隐没,其间有炊烟缓缓归入云天。柳青阳虽远远而观,便先感受到那大雷音寺的一派佛光宝像之气,不禁心中感慨。 山路崎岖,两旁棘刺成群。柳青阳取剑砍开棘刺,缓步而登。愈行山路愈险,甚至似无路一般。他此时修为已高,倒不惧山路难行。 此时日头渐渐坠了下来,放眼望去,满眼金光。柳青阳顿生恍惚之意,忽又清明起来,心道:“好厉害的佛光!” 未曾行到大雷音寺,便听到远处有厉喝之声。接着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有人在不远处打斗。 柳青阳心中一奇:“是谁在此争斗?”循声行去。拨开棘草,往前望去。见前面是一处低洼,低洼中跪着三数人,前面背着阳光又站着一个和尚。 那三四人有两个作布衣打扮,另两个做书生打扮。此时均是面如灰色,两股战栗,跪地求饶。地上洒着两件兵器,是一把刀一柄叉。 其中领头一个大汉大声道:“我们又无作恶,你拿我们干什么?即便我们犯了罪,又何用你这和尚来管?” 柳青阳早认得那和尚正是剑如来,却不知地上跪着那几人是谁,心道:“原来是他!” 剑如来竖掌而立,双眼怒睁,道:“你们一个无仁,一个无德,一个无义,一个无信,无罪吗?” 那大汉脸色一变,道:“什么无仁无德无义无信?我不懂你说什么。”另外三人亦齐声叫屈。 剑如来微微冷笑,道:“诸行者,可是你名字?”那大汉应道:“是。”剑如来道:“你三个月前做了什么事?” 那大汉诸行者一脸茫然,道:“我一不做恶二不害人,做过什么事?”剑如来道:“三个月前,可有一老妇人到你家讨食?” 诸行者仔细一想,倒是有这回事,道:“是有一老乞丐上来讨食。”剑如来道:“你不但没给,还取扫帚将其赶走,可事可有?”诸行者咬牙道:“是有,那又不算什么坏事……” 剑如来呵呵冷笑道:“那老妇惨然离去,当晚但冻死街头。你本为一介书生,读尽圣贤书却对一个老人恶口相向,恶棍相逼,这就是无仁!” 又向另一人喝道:“洪仁刚,你是当地民官,不图为民造福,反而在上任后的第二个月,为了一己私欲,巧立名头征收赋税,加赋收田,归为己有。有书生上书劝说,你反到把人抓入牢狱,枉为官吏,是为无德。”那身着华服的汉子打了一个颤,吓得面无土色。 剑如来冷冷看向另外两个布衣男子,冷笑道:“你们两人见同村戴玉群田园收成好,一个半夜前去将人果树砍得精光,是为不义,一个和戴玉群身为朋友,却勾结人家妻子,欺侮人家女儿,是为不信!无罪否?” 那两人跪地不起,无言以对。 这四人被剑如来抓来之前,洪仁刚与那两个布衣男子取兵刃抵抗,均被制服。此时除却诸行者外,其余三人均不敢说话。 诸行者厉声道:“不错!但我等所犯均是小过,你又有什么权利抓我们?”若非苦于穴道被制,早站起来大声怒骂了。 剑如来微微冷笑,道:“你这四人此等行径,到得此时尚不知悔改,可笑,可叹……以我看来,殴打老妇,该死!以民为肉,该死!夜半断人生路,该死!侮人妇女,该死!”捏指念诀,周围狂风大冒。 柳青阳偷看到这,心中一惊:他想杀人? 诸行者等人均大为变色,若非被制住穴道,早起身反抗。 只见从剑如来指诀处涌出青火,瞬间将四人吞没。那青火极其猛烈,瞬间一勾二,二勾三,三涨千丈。浓烟笼地角,黑雾锁天涯。 那四个人尚没惊呼出声,便被青火化为灰烬。 柳青阳脸色大变,后退数步,背后冷汗涔涔直下。这青火如此厉害,若被烧到……此时退出三数步,竟也感受到青火所蕴含的恐怖热量。 只见剑如来站在青火中,双手合十,念了一篇大悲咒。柳青阳见他满脸慈容,竟无刚才杀人的半分杀气!心中微微一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既有无边涛涛之杀气,又同时俱备之佛光宝相之姿? 那剑如来停止念咒,青火渐渐收回体中,刚才青火烧过的地方均是一片荒芜,无半点绿色。 剑如来忽地出声道:“你怕什么?这琉璃青火是佛前一道至洁至净的心火,只烧心灵不净者。” 柳青阳走了出去,向剑如来作了一揖,道:“心灵不净?人尚且不知己心净不净,青火又怎么知道?” 剑如来冷冷瞧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往山上行去。柳青阳微微摇头,跟了上去。见他脚步平缓,便速度奇快,纵有山石棘刺阻道,也不减一分速度。 柳青阳见他不言不语,只顾攀山,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紧跟而上。 剑如来走到一处平坡之地,往山下望去,沉默不语。此时登得高了,身边尽是云雾秃树。 柳青阳站到那平坡上,往山下望去,见云断东南,水分两岸。中间一奇山襟三江带五湖,控蛮荆引星越。青天高几尺?斜日烟波散。令人望之不由于一叹。 剑如来就地打座,依旧不出一言。柳青阳站在他身后,默默望着山下云烟。只见那落日终于坠入群山之下,一束束金光收缩入云底。 柳青阳忽地痴了,怔怔的望着那云烟间,天地暗了竟也不知觉。 剑如来忽地睁开双眼,道:“你这瞎子,看得到?”柳青阳回过神来,反问道:“你看得到?”剑如来道:“我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到?相反,你是一个瞎子,你能看到什么?” 柳青阳道:“我的眼睛看不到的,我的心能看到。”剑如来嘲笑道:“一个瞎子的心能看得到什么?”柳青阳一字一句,清楚之至的道:“我能看到道!” 剑如来冷笑道:“道?道是什么?你看到了什么道?” 柳青阳道:“剑道。”剑如来笑得更狂了,道:“剑道?你瞧见的剑道是什么?”柳青阳正色道:“剑道即我道,我道即心道。” 剑如来一怔,随即收起那副傲然神情,回身细细打量柳青阳。终于开口道:“你有求于我?” 柳青阳缓缓点了点头,道:“正是。”剑如来道:“可是为了清水镇?”柳青阳怔道:“你怎么知道?” 剑如来微微一笑,望着那满天黑夜,眸子中的光却越来越亮,道:“心之所想,心有所思,琉璃青火便照得出来。”未等柳青阳反应,又道:“清水镇乃神魔不存之地。” 柳青阳重复了一句:“神魔不存之地?” 剑如来道:“不错!那是一块天道也抛弃的地方。”柳青阳追问道:“有什么办法拯救?”剑如来一双眸子忽然射向柳青阳,嘿嘿笑道:“神魔不存,神不能存,魔不得活,怎会有人?本是一块虚妄之地,怎么拯救?” 柳青阳喃喃道:“虚妄之地?那我所见到的人也是虚妄的?不对,那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会是虚妄的?”竟陷入一片迷惘不解中。 剑如来道:“清水镇为虚妄之地,世间又何尝不是?朝生夕死而已,何为不虚妄?”顿了顿,又道:“昔日有大能云:天下之人,盖不可以亿兆计。人人之梦各异,夜夜之梦各异。有天有地,有人有物,皆思成之,盖不可以尘计,安知今之天地非有思者乎?意思是现实未必便不是梦,世间未必不是虚妄,何况区区一清水镇。” 柳青阳渐渐回过神了,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未必是对,若世间皆是虚妄,你便不会出手除恶。” 剑如来微微冷笑,不置可否,背了过去,目光又投向那虚空中。 柳青阳看着他的背景,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剑如来忽然长叹一声,道:“神魔不存之地……上天未能注意得到,自然如春菌一般,朝生夕死,记不长存。” 柳青阳顿住脚步,道:“如何解救?”剑如来道:“取真雷,引天动。只有天道落下至真之泪,才能洗涤业障,让这片天地重新回到神魔视线之内。” 柳青阳点了点头,道:“多谢。”转身离开。 剑如来忽地问道:“你为众生而求,为何不为己而求?”转身却发现柳青阳早已不在。剑如来道:“瞎子倒是有趣……我这些年来见过太多四肢健全,却只为己不为人的,却没见过这样的人。”摇了摇头,闭上双眸。 他为了什么?剑如来的心已化作一缕柔云,去追逐天空的深旷,大地的粗犷,以及心灵的宁静。在得到了心灵的宁静后,便在云端间酣睡……追寻梦的轻灵 章五·三宗分流,傲雪狂刀 柳青阳方行出不过四五十里,又是见一人缓缓走来,佛光普度,只是蓄起长发,一身白袍,全然没有僧佛样子。 那人见了柳青阳,目光一凝,长剑出鞘,便是杀将上来。那佛剑之上,声光乍起,那人口中喝到:“圣路莲华开天光!” 剑光映照,千朵佛莲盛开,端的是佛法无边,只是佛法之中,杀意万千,顷刻间天地崩裂,只听一声嗡鸣,佛莲化作万千剑光疾射而来。 柳青阳翻身跃起,足下生风,化作一道流光,向外疾飞。倒是因这手中无甚神兵利器,自然不能应当。 佛剑招式用老,化作一尊伏魔尊者,掌威震天,呼啦啦便是一掌拍来,直欲碎人神魂,这一番毫不留情,一派杀伐果决心思。 柳青阳剑元运转,一道剑指顶上摧天巨掌,只听得“噗”一声,巨掌穿透,只是那余威拍在柳青阳身上,一身青衫片片碎裂,五内俱是鲜血溢出,顷刻便是重伤 那人佛剑再动,鼓催元力,一身修为造化天地,便欲再斩! 刹那间,便是听得一道古剑出鞘声响,仓郎朗一声,漫天血光豪放,剑如来人随剑动,立于柳青阳身前。 血剑一动,将那佛剑无穷战意圈入其中,剑如来喝问道:“凡七叶,可要一战!” 佛剑停歇,凡七叶白袍无风自起,战意凛然,道:“小村一战,不分胜负,今日,不如战个痛快。” 剑如来、凡七叶怒目相视,元力节节拔升,此间仇怨不由分说,佛门两大巨擘剑拔弩张。 柳青阳咳了一口鲜血,道:“此间怕是有着误会,我并不认识这凡七叶大师,剑如来前辈,勿要为我动怒,只是说开便是。” 凡七叶冷哼一声,道:“业障满身,也敢口出狂言,若不是翻了滔天大罪,如何能这般境况?” 剑如来冷笑道:“邪心魔佛,你眼里全是业债,如何看得见这小儿,那普度情怀!” 凡七叶盯着柳青阳,上下打量,道:“那你且说说,这一身业债,如何而来?贫僧倒是不信,你不曾罪恶滔天,能沾染一身业债!” 柳青阳苦笑一声,道:“凡七叶大师,这倒是你想错了。四五年前,我曾在那南疆经历一场大劫,为救南疆苍生,这南疆上万年来业债,倒有小半被我担了下来。这眼睛,也是那时候盲的。只是如今盲了,心里更清。此番前来大荒西经路上,也是为了看看这佛家之中,是否能化解这一身业债。” 此番话语说完,剑如来、凡七叶莫不倒吸一口冷气,业债是何,这天地之间,只怕没人比这两位佛门巨擘更加清楚。 南疆万年来业债,何等之巨,虽是小半,也不是人能承担,若是放在了那佛门尊者面前,只怕便是成佛之人,顷刻也便成了一小僧侣。 听了此话,剑如来、凡七叶再看柳青阳,莫不带着钦佩神色,这般毅力该是何人能够做到?只是这二人虽然有心助柳青阳一把,但那业障太多,应当如何,也是不知。 剑如来大手一挥,道:“我也呼你大名,柳青阳。此事之后,你我当是对等而居。如今,我带你上了那是大雷音寺,寻一个解脱办法。” 凡七叶心中大惊,忙道:“剑如来,休要胡来!柳居士虽是可敬可佩,但那一身业债,若是当真入了雷音寺,只怕顷刻间便被无穷佛法度化了去,你是救人,还是害人!” 剑如来面色一凝,徐徐然,叹了口气,道:“倒是如此。柳青阳,你且去忙你的事情,你那一身业债,剑如来义不容辞,定为你寻一个超脱之法!” 柳青阳微笑点头,道:“事可为之,便为,不可为之,便是不为。柳青阳自知不过一个平凡剑修,生死早已看破,剑如来尊者不必挂念。” 如此洒脱!柳青阳哪里还是那青色少年,如今年近三十,却是一切看得淡了。心境之上,早已过了明心,到了入魂。只是一身业债,除却动用那鬼母本源,哪里还有修为? 柳青阳拜别剑如来、凡七叶,向着那舒兰城走去。在那记忆深处,柳青阳倒是知道,儒家之中,有些法门能感应苍天。 因此,这讨要异地苍天至真之类,倒是还需那大先生陈清水相助。 见了柳青阳离开,剑如来凝神看向凡七叶,道:“邪心魔佛,你修的便是那业债解脱,该是知道如何破了柳青阳一身业债罢!” 凡七叶沉吟片刻,道:“此方天地之中,自然没有,但是在我那道外之界中,却是有着办法。传闻,收集三十三天魔女泪,岩心玉书,便是能炼成那遮天神录,能散去一切业障。” 剑如来思虑片刻,道:“凡七叶,你我一战,先是放下。待我入那道外之界,为柳青阳炼成那遮天神录,再是回来找你!” 凡七叶叹了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但那两样神物,便是道外之界,也是顶级物件,不是那般容易得来,且让我随你一同前去,或可有着半分机会。” 剑如来眉头微皱,却终究是点了点头,随着凡七叶化作一道流光,向那道外之界穿梭而去。 柳青阳行至半路,又是见一人靠在树梢,一柄长刀,放在树下,空气之中,散着凛冽杀气。 柳青阳仔细端详,那人一身亮银甲,剑眉冲天,眉眼之中,狂傲之气非凡,信手一招,龙头宝刀飞入手中来。 那人道:“柳青阳,此行就到这里了。舒兰城,你已去不得!” 柳青阳眉头微皱,道:“你是何人?为何拦我?” 那人道:“西凉散修,傲雪狂刀!今日拦你,便是不想你去见那大先生!” 柳青阳笑道:“莫非你同那清水镇有着仇怨?” 傲雪狂刀冷笑一声,道:“这你无需操心,若是另寻取出,狂刀也是不会阻拦。” 柳青阳翻手唤出一柄木剑,道:“那便一战!舒兰城,柳青阳必须去得!” 傲雪狂刀宝刀出鞘,口中喝到:“寒江一炬!” 宝刀凝霜雪,带寒尘,一缕冷火暴射而来,顷刻间,天寒地冻,四野一片霜花,端的是冻彻人骨髓,冷透人神魂。 柳青阳玄功再起,手中一抬木剑,喝到:“赤极而玄烨生辉!” 木剑翻转,带一丝剑芒疾射而出,甫入星光,刹那间,赤极而玄,宛若一束玄阳。那玄阳剑法之中,柳青阳已是能用出几式。 赤炎、寒冰交汇,冷热相互倾轧,天地间陡然爆震,龙头宝刀——寒霜刃倒卷而回,柳青阳一柄木剑化为飞灰。 此一般交手,二者平分秋色,看似那傲雪狂刀占了刀剑便宜,实则柳青阳亦是动用鬼母真力,化天地大势为己用。 傲雪狂刀一人一刀,合身冲向柳青阳,竟欲近身接战,此般最是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身消道陨,化为一团枯骨。 柳青阳冷哼一声,手掐剑指,迎战傲雪狂刀。 二人战至一处,天地崩裂,豪光万丈,四面火劲霜华迸射,战中之人,险之又险,电光火石之间,便是数十次交手。 二人对拼一掌,向后翻腾,各有胜负。 柳青阳道:“你拦不下我,还是速速离去,我便当此事不曾发生。” 傲雪狂刀目光一凝,寒霜刃更浓三分寒气,一身真元催动至极,旋即道:“柳青阳,想要从我这里过了,只怕也还需要费得一番功夫。” 柳青阳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正当二人对峙,那天空之上传来一阵兽吼,一道人影从天际落下,那人金盔金甲,手执五龙长枪,须发眉眼之间,霸气凛凛,好一番皇者气象。 傲雪狂刀冷眼观瞧,道:“东明皇,你也要来插手此间事情吗?” 东明皇一甩手中长枪,道:“傲雪狂刀,三宗之事,各有分说,既然已成定局,那三宗之战,亦是不可避免。” 正说话间,一位铁衣书生笑道:“不错不错,东明皇说的在理,三宗分流,早是事实。今日一战不必避免,所以,也少不得我儒剑十三。” 那儒剑十三扭头看向柳青阳,道:“我们之间,是那儒家事端,虽是三分而为,但是同你无关,你还是去找陈清水,不要插手我们。” 柳青阳迟疑片刻,点头离开,继续赶往那舒兰城中。 傲雪狂刀眉头一皱,道:“儒剑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太上、太清想要联手?” 儒剑十三微笑摇头,道:“非也!非也!太上、太清、太玄,三宗分流不会改变,只是你和东明皇之间,恩怨非要说个明白,我们太清却只是顺其发展,不做阻碍。” 傲雪狂刀道:“那你此番让那柳青阳走了,岂不知,已经插手了太玄之事?” 儒剑十三道:“那是他的因缘,同我无关,纵然我不在此,你又能同时敌得过东明皇和那柳青阳?” 傲雪狂刀眉头一挑,道:“既然如此,那便来战!且看我傲雪狂刀,一败太上、太清! 章六·儒门之战,万雪凝霜 刀气如龙,枪势如虹,剑光如火,太虚、太玄、太清大战一触即发。 傲雪狂刀立在虚空,手中宝刀仓郎朗出鞘,刀光一分为九,化九为一,旋即怒喝一声:“灭刀斩·藏锋!”,刀合天地大势,翻山倒海而来。 东明皇目光一凝,寂灭龙皇枪横扫天罡,化一道金色光芒倒卷而来,忽听一声冷语:“御羽凌霄!”,枪芒化万千光影,直刺傲雪狂刀。 儒剑十三负手而立,手中折扇,化为长剑,剑名——单锋!宝剑之上,寒光闪动,只一边杀气逼人,另一边大慈大悲气象靡靡! 儒剑十三静观二人,刀光、枪芒一触而炸裂,残余劲力四散而飞,儒剑十三单手运劲,顷刻间化解天地异象,一道儒门清气缓缓升入天穹。 儒剑十三看着那正欲再战的二人,冷笑一声道:“儒门之中,我等三人斗了数百年,也未曾分个胜负,真要在今天,拼个你死我活?” 傲雪狂刀怒目而视,道:“儒剑十三,莫要装什么好人!陈清水若是出了事故,你们还需得负责!” 儒剑十三目光清冷道:“大先生陈清水,传道三百年,我儒门之中,没人比得上。只是天道有轮回,陈清水一介凡人,当真该活三百年吗?” 傲雪狂刀道:“大先生自是我太玄之中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如今你们这般,不过就是想求大先生一死。百余年来,太玄凌驾太上、太清,你们是当真等不及了大先生断了阳寿!” 东明皇怒将龙皇枪插在地上,冷冷道:“清水镇中,三百年故事,当真以为我们太上、太清不知?陈清水盗了小镇气运,方能如此,否则,你们真能培养的出一代圣贤?” 傲雪狂刀争辩道:“儒门之中,除却那大先生,已经千年来不曾有过圣贤。只不过这圣贤出在太玄,你们便要断绝?当真不顾儒门生死?当真要这大荒西经路上,只闻佛音袅袅?” 儒剑十三笑道:“非也!非也!陈清水盗了清水镇气运,已经反了儒门不争的本愿,纵然出了一个圣人,也不过透支儒门千年气运格局,我自不会放手。” 寒霜刃一翻,傲雪狂刀面色冰冷,便是道:“既然如此,狂刀不再多少,唯有一战!今日便是身死,也要护得住大先生性命!” 儒剑十三摇了摇头道:“值得吗?” 傲雪狂刀也不答话,身若一道流光,向着柳青阳那方向追击而去,东明皇、儒剑十三冷笑一声也纵身而去。 再说剑如来、凡七叶,这二人身似流光,一步踏过便是千里万里,穿梭虚空而入,每一人都不在绝仙境界之下,不亏雷音寺三大顶峰。 剑如来望着那一面山壁,山壁之上万千梵文,那道外之界便在这梵文之后,传闻雷音寺大尊者偶然发现此处,便是身入其中,为那异界之人讲经说法。 如此千百年,道外之界,佛教林立,其尊者乃称邪心魔佛,修无上大光明神咒,此间传承七世,如今便是这佛剑尊者凡七叶。 凡七叶佛剑出鞘,化一道流光劈入山壁之中,道外之界门户顿开,三千大道梵音隐隐传来,一眼望去,佛寺道堂林立,好一派*宝相! 剑如来一步踏入,周身业火翻涌,竟欲阻其去路。剑如来眉头一凝,手中血剑出鞘,道外之界天地真元顿时败阵,消弭而去。 凡七叶叹了一声,道:“剑如来,道外之界虽是小诸天,你也逆天而行,也当谨慎,莫要业障缠身!” 剑如来哼了一声道:“休要多说,且告知我去路,我战那三十三天外魔女,你去取来岩心玉书。” 凡七叶伸手一指那道外星空,道:“三十三天外,需得从那仙脚,入云天之上,踏足三十三天宝殿。” 剑如来微微颔首,作一道光影,飞向那仙脚而去。凡七叶见如此,只得苦笑,三十三天外魔女,那等修为,冠绝十二道小诸天,道外之界便为翘楚,岂能好相与? 那仙脚之上,奇石林立,不可攀登,剑如来合身飞入那云端,却是隐隐一股禁制压来,直将剑如来压下凡尘。 剑如来眉头一皱,便是心知,想要如那云天之上,还要攀登仙脚。只是其中奇石,不可踏足,如何去做? 正迟疑间,却是见到凡七叶再度到来,笑道:“剑如来,千百年修行,依旧性急,且让我说说这仙脚。” 剑如来静默不语,仗剑而立。 凡七叶道:“道外之界,这一处仙脚乃是上古尊神磊石而成,妄图吞噬天意。因此仙脚石头,俱是带着诅咒,想要踏足自然不可。” 剑如来静待下文,凡七叶看着剑如来如此无赖行径,也是笑了。 旋即,凡七叶道:“你这人,哪里像个和尚?分明是那街头无赖,地痞恶棍!” 剑如来冷笑一声,道:“你又可曾像个和尚?一头烦恼丝,一副儒门像!” 凡七叶翻了白眼,道:“我不同你口舌之争,只是前来告知你,想要登上仙脚,还要有一副欺天缫丝手套,方能攀登。这一副手套,就在那幽兰居中。” 剑如来道:“此番可还有其他变故?” 凡七叶笑道:“自然不再有了,你且先去那幽兰居中便是。” 剑如来凝视凡七叶片刻,见到这人不曾再出甚么阴招,便是向着凡七叶所指幽兰居处前行。 那幽兰居中,却不曾是武人,乃是一届女流。 那女人自唤幽兰居主,平素里喜好对一幅对联,画一手山水,书一卷春秋,此等雅致,这道外之界中,不曾见了第二人。 因故人曰,幽兰居主乃是这道外之界一等一的闲人,是闲,也是贤! 剑如来一步踏入,幽兰居中花草尽是失色,那一身凛然杀气,端的是日月无光。 幽兰居主眉头一皱,道:“请你出去,你这一身杀气,惊煞了我这一园花草。” 剑如来道:“那请幽兰居主,将那欺天缫丝手套借与我一用,剑如来即可便走。” 幽兰居主道:“不借!” 剑如来眉头一皱,道:“为何?” 幽兰居主道:“幽兰居虽是好客,却只好雅客,似大和尚这等恶客,且不懂风韵,自然不借。” 剑如来笑道:“既知是恶客,便不怕我毁了这幽兰居?” 幽兰居主道:“便是毁了幽兰居,也得不到那手套。” 剑如来道:“休要多说,如何才能借卬手套?” 幽兰居主手掌一拍,那门户之上,掉下一幅珠帘,珠帘之上写道:“烟镜江城树。” 幽兰居主冷笑一声,道:“过了这几关风雅之事,便是借你。” 剑如来哈哈一笑,抬手便是凝结真元,在那珠帘之上写道:“城深烧铁木!” 幽兰居主脸色铁青,道:“俗人!俗人!怎能对的如此粗俗!我这一丛江城树,何等风韵!” 剑如来笑道:“在卬看来,风韵无用,烧了打铁正好!” 幽兰居主怒极,只是片刻,倒是叹了口气,道:“也罢,倒也是对的上了。再看下一阵!” 那幽兰居主手执毛笔,洋洋洒洒,须臾间,便是画了一幅山水画卷。 画卷之上,苍山林立,鸥鹭翔集,那大江之中,几条锦鲤鱼跃而出,唯有那天道之上,一片留白。 幽兰居主将那笔墨拱手,道:“欠了一片苍天,大和尚可能对的上这意境?” 剑如来信手抓来那一幅大家之作,也不用笔,翻手便是扬了墨迹上去,再一抖手,一幅好画便是成了一片黑墨。 幽兰居主牙咬切齿道:“你这大和尚,莫要不是好歹!” 剑如来道:“你让我画些甚么?” 幽兰居主道:“自然是画那天道!” 剑如来道:“天道无常,我这天,吞了你这地,又能如何!” 幽兰居主也不多说,便是放了一副棋盘在那剑如来面前。 幽兰居主道:“这一盘棋,便是我这天贰绝式,道外之界,没人解得开,端的是奇绝诡异。大和尚你可能解开?” 剑如来眉头紧锁,下棋不似那书画,需得有着章法,此番对局,倒是当真难了! 幽兰居主心满意得,看着那剑如来眉头不展,心中更是得意。尤其是之前两局,那大和尚这般粗鲁,虽是过关,却全无半分风雅可言。 想了半晌,剑如来血剑出鞘,那幽兰居主面色大惊,心道:“这大和尚莫不是怒极而要行凶!” 却不曾想,剑如来催动血剑,一剑斩了那棋盘,旋即便道:“这局,卬又赢了!” 幽兰居主道:“如何毁我棋盘便是赢了!” 剑如来道:“在那棋盘之中,自然是你赢了。但我跳出棋盘之外,一剑斩了,便是下棋之人!如何能让几枚棋子左右!” 幽兰居主面色通红,看着这大和尚,却是迟迟说不出半分话来,倒是自己格局小了,都在那一棋一画之间。 半晌,幽兰居主取出那一幅手套,道:“拿去罢!稍后记得归还便是!” 剑如来一声:“多谢!”便是再向那仙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