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墨苍云》 楔子 楔子 江湖 江湖是什么? 江湖是人心,是情怀; 江湖是胭脂红,是相思泪; 江湖是刀光剑影,是血雨腥风; 江湖是英雄冢,是温柔乡; 江湖是离愁,是别恨; 江湖是侠,是义。 江湖有什么? 江湖有万丈豪情堆砌, 江湖有几多悲歌书写; 江湖有侠骨柔情仗剑挥洒的英雄梦, 江湖有爱恨纠结缠绵悱恻的儿女情; 江湖有恩怨情仇, 江湖有豁达宽容; 江湖有你, 江湖有我。 谁人江湖不精彩, 谁人江湖不纠结; 弹一首红颜序曲, 聊一段绵情佳话; 书一章儿女情长, 江湖,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雪地争斗 京师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尤其是这几日天气恶劣的更是达到了极致。刺骨的北风烈烈,偌大的雪花纷飞,让居住在这里的达官显贵们都不敢轻易出门。没事窝在暖暖的炕头上,就着炕桌,吃着温热的果子酒,品着味美的小菜,那才叫一个惬意日子。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便是刮风下刀子,总还有一些人不得不出门,总还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办。 京城外的官道上,一队三十多人的官差押着三个囚车向西缓缓而行。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吹打在那些个官差的脸上和身上,却激不起他们一丁半点的反应。瞧着他们步履整齐有素,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赶路。为首的一人穿着裘衣,带着风雪帽,胯下骑着一匹高头黄骠马。此人年龄约莫四十多岁,国字脸,有着北方人的高大身材,但眼眸中却透着浓浓的精明与干练。同行的官差都称他为徐绩徐大人,是这次押解队伍里的头。 囚车队伍在沉闷的气氛中,如同枯木一般低头顶着风雪缓缓向前移动,官靴下厚厚的积雪也被踩的吱吱作响。在这样的天气里连走路都困难,自然更是少了些混言混语的闲聊,一个个只顾紧着衣裳默默地赶路。而囚车上的三人分别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一人四十来岁的妇人,还有一人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三人身上都只穿着单薄的棉絮囚衣,容貌皆是憔悴不堪,就他们的连眉毛发丝也都因寒冷沾染上了一层寒霜。 车队顶着风雪,约摸走了多半日,就来到一片小树林中。车队缓行在林中,徐绩策马四顾打量。这里有了树林的遮挡,风雪多少弱了些,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休憩之地。于是他正准备招呼队伍休息,却忽然瞧见这条路的尽头有两个黑点在移动。 在这样的天气里,一般人是不会出门的,徐绩的队伍一路走来,也只碰到了这两个人。待到来人走近,徐绩这才瞧清楚是一老一少。老人身穿灰色棉袍,头发花白目光矍铄,约有六十开外,而少年人一袭白衣,外罩一件毛领披风,披风还连带着风雪帽。风雪帽把少年人的整个脑袋都包裹着,高竖的衣领也挡住了他多半张脸,只留下乌黑如墨的一双眸子。若不是少年人的身形和眼神,徐绩还真差点辩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来。 这一老一少行至队伍跟前,稍稍一驻足,便绕开了继续向前。徐绩回头瞧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路走了过去,但在他二人身后的雪地上却并没有足迹可寻。徐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打马跑到队伍的前头再仔细观察。这里的雪地平整如初,确实没有任何踩踏过得的痕迹。 是踏雪无痕!这需要多高深的功力才能办得到,而那个少年明明看起来还是很稚嫩的模样。 徐绩眉头深锁,片刻后,他猛然回头瞧去,身后却已经没有了那一老一少的身影。这么长的路,而他们的速度也并不快,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徐绩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即招呼兄弟加快速度继续赶路。 徐绩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个什么意外之事。队伍又走了几个时辰,眼前又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树林。这时天色已暗,将近傍晚时分。除了晌午碰到的那一老一少,这一路上徐绩一行也没碰到其他人,这让他吊着的心又渐渐放了回去。赶了将近一天的路,人困马乏的,徐绩便招呼弟兄们坐下来休息,吃点喝点。 徐绩下了马,取出酒袋灌了几口,这才抬头瞧了眼囚车中的人。见那三个人已经被风吹雪打的更加萎靡不振。徐绩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吆喝弟兄把这三人从囚车里放了下来。并命人给他们灌了几口酒。安顿好犯人,徐绩这才转身吩咐属下,道:“弟兄们,今儿天色已晚,风雪又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徐绩话声刚落,他的手下那几十号人就顿时放松了下来,有的甚至直接躺在雪地上休息。将近一日的顶风赶路,也让他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徐绩一瞧本该严整的场面有些乱了,不由喝道:“别松懈,保持警戒,乘天色未黑,赶紧生火做饭……” 众人低声应了声,驱车离开了官道,在附近树林里寻了一处空地驻扎,官差自动留出一部分人看守,其他人就四散开去准备了。而徐绩则坐在一旁,抬头凝望着远处。就在这时,突然从树林里迎面奔来四匹骏马神驹,而马上的人均是一袭灰衣打扮。徐绩一瞧这架势,心中顿感不妙,抽出佩剑就迎了上去。 四个灰衣人转眼间来到跟前,他们二话不说跳下马,挥剑就袭向了众官差。混乱中,因犯人身带重甲,躲闪不灵便,转眼间就有一人被砍伤手臂,而官差离得近,也有四人倒在血泊中。 徐绩一瞧,大喝道:“快挡住……挡住……”他算是瞧出来了,这几个人就是为了刺杀这三名囚犯的。 正在这危急时刻,忽然从树林中又冲出来了四个身着斗篷的人来。这四人却是全身白衣白帽,和之前的那四个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只见他们一跳出来便一人一个的挡住了灰衣人。 徐绩一看有了帮手,便趁混乱慢慢退出了打斗。他能瞧出来,这双方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却一个个都是好手,不是他手下这些官差所能比的。而白衣四人组的目的也很明朗,就是为了冲出来救人。 他们双方人数相当,一时间缠斗在一起却分不出胜负,这却给了徐绩一个机会。就见他慢慢地退开了些,低声招呼着脱离围斗的兄弟,带着犯人趁乱而去。 灰衣四人组和白衣四人组斗得正酣,难分难解,他们眼睁睁地瞧着队伍远去,但苦于腾不出手来阻止。 当徐绩带着队伍跑了很远一段距离,回头一瞧,那几个人竟然还在缠斗,没分出个高下来。徐绩心中一喜,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可以带着这三名人犯远远地离开险地。 徐绩正转身正要继续前进,轻松的笑容还未完全消失但却已经凝固在脸上了,大冷天的,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子。 ——有两个人挡在了队伍的前面! 若仅仅只有两个人挡住了他们的队伍,徐绩根本就不必如此紧张。问题是,挡住他们的却是一老一少,也是一灰一白。正是那离奇消失的老少二人,可他们不是明明走过去了么,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了队伍的前面。 徐绩瞧清了这两个人,脸色变了又变,就连手心也泌出了汗渍。尽管如此,徐绩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路?” “徐绩徐大人,你难道不认识老儿了么?”老人的眼眸锐利,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徐绩心下一惊,仔细辨认着,这个人眼眸轮廓有些熟悉,可是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你是?” 老人哈哈一笑,道:“徐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难道不记得十年前……西四牌楼下的那一幕了?” 西四牌楼?那地方不就是刑场么,而且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可是太遥远了,每年西四牌楼下都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可是能让他记住的并不多……想到此,徐绩抬头再瞧此人,心中模糊画面一幕幕闪过,记忆也渐渐地由模糊变为清晰。 “是你……你就是那日劫法场的秦……秦谷?” “哈哈哈……没想到徐大人倒还记得老儿?” 徐绩切齿道:“真的是你,是你这恶贼……” 秦谷厉声道:“呸!若说恶贼,你这几年暗地里的所作所为,担‘恶贼’二字却是毫不为过。” 徐绩道:“民挡官,本就行的是谋逆之事,不是恶贼那还是什么?” 秦谷闻言嗤之以鼻,他一字一顿道:“是贼又如何?你今日碰到老儿留下命来再说。”说罢,秦谷挥起双拳扑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迫的徐绩后退了数步,之后才举剑一挡,一边飞退一边大声喝道:“兄弟们!一起上……” 顿时,仅剩的这二十多名官差立即做合围之势,把那一老一少围在中央。而那三名囚犯迅速围在了一起退之一旁。 第二章:出乎意料 徐绩定眼瞧清了这两个人,脸色变了又变,这会儿他就连手心也泌出了汗渍。尽管如此,他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冲着来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路?” “徐绩徐大人,你难道不认识老儿了么?”老人的眼眸锐利,脸上带着抹嘲弄的笑意。 徐绩心下一惊,眯着眼仔细辨认着。心里寻思着这个人的眼眸轮廓是有些熟悉,可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 瞧着徐绩一脸疑惑,老人哈哈一笑,道:“徐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记得十年前……西四牌楼下的那一幕了?” 西四牌楼? 徐绩心生一惊。那地方不就是刑场么,而且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太过遥远了。在那个地方,每年都不知有多少人被砍头,他亲自监斩的也有不少,可能让他记住的并不多…… 想到此,徐绩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人。花白的头发约有六十岁,因为是习武之人,或许还应该年龄再涨一些。瞧着瞧着,脑海里模糊画面一幕幕闪过,记忆也逐渐地由模糊变的清晰起来。 “秦谷?对,你就是秦谷,就是十年前劫法场的秦……秦谷?” “哈哈哈……”秦谷爆出一声朗笑,道:“真没想到徐大人倒还记得老儿?” 徐绩眼神一冷,切齿道:“真的是你,是你这恶贼……” “恶贼?”闻言,秦谷啐了一口,厉声道:“若说恶贼,你这几年明里暗里的所作所为,担‘恶贼’二字却是丝毫不为过啊!” 徐绩冷哼一声,道:“狡辩,民挡官,本就行的是谋逆之事,不是恶贼那还是什么?” 秦谷闻言嗤之以鼻,一字一顿道:“就算是贼又如何?被将死之人骂上一句也无所谓。”说罢,秦谷似懒得理论,挥起双拳便扑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带着强劲的拳风迎面袭来。徐绩是识货之人,他不敢硬接,而是后退了数步,躲过最为强盛的势头,这才举剑一挡,身体顺着拳劲又向后退去,且还一边飞退一边大声喝道:“一起上!” 顿时,雪地上仅剩的这二十多名官差立即做合围之势,把那一老一少围在中央。而被官兵押解的三名囚犯这时候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他们迅速围拢在了一起退之一旁。 徐绩身处在官兵的外围,他摆好姿势佯装进攻,但却并不进攻,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合围中两人的武功路数。这一瞧却是越瞧就越是心惊。那老少二人都是赤手空拳,没有用什么兵器。但他们却单凭一双肉掌,就把他的那些弟兄们压着打。再观其二人武功身法,看着不俗,但也看不出门路来。老人的拳掌浑厚大气,一拳一掌速度虽慢,但却带着强劲的刚猛气势,让人挨之即伤。而白衣少年则是身法灵巧飘逸变化多端,在围攻中更是游刃有余,只几个回合不到,身旁就倒下了七八人之多。 徐绩瞧的心中一颤,他的这些弟兄们并非普通的官差,而是通过严格挑选训练的锦衣卫乔装的。因此次押解的人犯过于重要,上面才会派他们来执行。这些锦衣卫平日里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可如遇见这两人却不够看了。 此情此景,徐绩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助战,反而悄悄后撤了几步,一边撤退还一边观察着场内的情形。 但见白衣少年双手夹带着风雪,一口气拍出了数十掌影,夹杂着风雪让人眼花缭乱,掌影过后,又有几名官兵扑倒在地抽搐不已。其余的官兵见对手强势,便迅速围拢在一起。其中一名官兵貌似小头目,只见他瞟向徐绩站立的地方,见那里依然空无一人,再找时,却只能在雪地上远远地瞧见一个小黑点背影。小头目见徐绩已然悄悄离开,便冲着众官兵大喝一声:“撤!” 一声大喝,响在了众人的心头。只见那仅剩的七八名官兵们迅速掉头,飞快地后撤而去,再不管场上的犯人了。少年人阻止不及,当下迅速伸出单脚在雪地上一挑,抄了把雪上来,只见他伸手一接,顺势转身又甩了出去。但见一团雪在空中四散开来,变成一根根雪针飞射而去,有如神助,极精准地命中了一个个目标。 秦谷也料理了最后一个人,这才抬头四顾,却发现那领头的徐绩早已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若在迟一点功夫恐怕也就瞧不见了。他正打算追赶,却瞧见雪地的另一头远远地奔来四个身穿斗篷的白衣人,他一个迟疑便止住了脚步,却见身边劲风掠过,白影一闪,那个白衣少年却追了出去。只见他足底一点一滑,人便已经飘出很远,数十个起落间便已经渐渐有追上的苗头了。 …… 徐绩一边跑一边不时地回头看,在瞧见白衣少年追来的时候更是加快了步伐。奈何他不善雪地滑翔,在厚厚的积雪上,这速度却很难提上去。 不一会儿,白衣少年已经越来越近,再过了片刻,只见他几个起落间,已然越过徐绩,堵在了他的前头了。 没有了退路,徐绩只得停下了脚步,喘息着瞧着少年人,似乎想说什么,可突然间,他一咬牙便仗剑迎了上去。 匆忙中,白衣少年身形一侧,顺势一转身拉近距离,抬手便攻向徐绩的手腕。 徐绩此时依然是出剑的姿势,来不及阻挡,只得强行撤回剑势横扫了出去,接着足尖点地,身体迅速后移了几步,险险劈开了少年人的掌风攻势。 只交锋了一个来回,徐绩就已经惊出一身汗来。他虽然狂妄,但心底倍儿清楚,已然知道他和对方有着不小的差距,想要在武功上胜过对方似乎不大可能。但是……但见他眼中寒光一闪,人也急速跃起,手中的利剑更是幻化出无数剑影,夹杂着朵朵雪花向着白衣少年扑面袭来。 能舞出剑影的人足矣说明其剑道造诣不低,是以如此精妙的剑招让白衣少年瞬间去了怠慢之心,凝神聚力仔细应付着。凌厉无比的剑影无法用双掌招呼,他只能避其锋芒,仗着身法灵活,巧妙地躲闪着。再凌厉、再绵绵不绝的妙招总有使完的时候,就在剑影模糊之际,在剑招变化的间隙,白衣少年突然欺身上前,掌影连绵,瞬间就拍出数十掌。 顿时,掌影压住了剑影,徐绩身体四周被掌影所笼罩,行动一时受阻,长剑也失去了灵活。 正当他暗暗心焦脱身不得的时候,却见白衣少年突然奋起一脚飞来,踢在了他的的手背上。长剑脱手,‘咣当’一声掉落在雪地上。少年人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出,徐绩躲闪不及,胸口中掌,踉跄后退了几步,喷出一口血来,人也摇摇欲坠。 两招奏效,白衣少年收手而立,静静地瞧着对方,道:“你竟然不是徐绩?” 徐绩冷哼一声,伸手擦了下嘴角,大喝道:“老子就是徐绩,凭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你当然不是他!”白衣少年似乎很是笃定,指着徐绩道:“想那徐绩名声在外,武功不会如此不济,告诉我你是谁?” 徐绩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道:“不敢露脸的少年人,你管老子是谁?” 白衣少年轻轻一笑:“嘴巴这么臭,又了解十年前的事情,还能辨认出秦叔来,瞧这身形,若没猜错,那你一定就是徐绩的弟弟徐放喽?” 徐绩当下神情一变,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只是普通的路人甲乙丙,就算告诉你姓甚名谁,阁下也未必知道。” “本官未必不知道,阁下用帽子遮挡住脸,不就怕人认出来么?” 白衣少年轻轻一顿也不说话,伸手取下了风雪帽露出了真容。 徐绩定眼一瞧,眼前的人看起来很稚嫩年幼,似乎只是个半大少年,但却有一张面如冠玉俊美异常的脸蛋,这张脸对他来说还真是陌生的紧,瞧不瞧的似乎真的没有多大关系。 白衣少年把徐绩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见他温和一笑,道:“你能辨认出我是谁么?” 如此陌生的一张脸,徐绩就是想上个三日三夜,也自然想不出他是谁。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和眼前的少年是第一次谋面。 “你是谁?” 白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道:“倘若你告诉我真正的徐绩在哪里?我便告诉你我是谁?” 徐绩心中虽忐忑,但他还是冷笑一声扭头瞧向别处,杵在哪里一言不发,大有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第三章:劫囚 囚衣老人缄口不答,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去是的。 “这……”斗篷老者甩开囚衣老人,口中喃喃半晌却说不出话来。他们几个也不知费了多少周折与心血,这才得到消息说今日顾大人的囚车在此路过。可当下,囚车是过来了,可囚车里的人并不是他们要救的顾大人,这叫他们该怎么办? “师傅,顾大人他……我们怎么办啊?”斗篷姑娘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只见她一脸焦急,连眼眶也红了。 “别急……” 斗篷老者稍稍收敛了下情绪,而后上前对着那三名囚犯道:“你们是何人?因何事犯了王法?” 闻言,囚衣老者嘴角哆嗦了半晌,却没有说出话来。反而是他身旁的妇人,冲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家老爷姓李名巡,在工部当差,因受顾子戚一案牵连,如今我们一家要被发配边关服役去。” “李巡?” 斗篷老者扭头对着那姑娘道:“颜夕,你可知道工部有这个人?” “我不清楚,不过,顾大人以前似乎提起过李巡李大人的名号,那是他在地方上认识的同僚。” “不错,我家老爷曾今在云贵任同知。” “这就是了,顾大人也曾在云贵任过知府!” 老妇人微微颔首,道:“我家老爷和顾大人即是昔日同僚,先前又同朝为官,现如今又一起蒙难,真是……唉!” 听了老妇人的话,斗篷老者一时沉默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几分相信,可又不能下决心,遂扭头瞧想向了身旁的同伴。 “大哥,你怎么说?” “为兄也觉得可信!” 另一名斗篷老者一直观察着这三个人,见他们虽然狼狈,但举止有度,尤其是这名回话的夫人,言谈绝不是一般的无知村妇。 “那好……” 先前的斗篷老者果断抽出匕首一挥,卸下了这三名囚犯身上的枷锁。 “好了,你们自由了……” 这三名囚犯均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身上枷锁一除,他们很自然聚拢在一起,相互参扶着上前向斗篷老者一行躬身道谢…… “小心!” 清朗而急促的声音远远传来,让斗篷老者心中警铃大作,凝目望去却瞟到到对面老者浑浊的眼眸中一道精光射出。 “快退……” 斗篷老者一边大声示警一边飞身退后,但他的示警还是慢了一步。距离太近,他身侧的三个同伴已经来不及后退,其中另一名斗篷老者果断冲上去用身体一档,只听得砰砰几声,前面的老者已然中掌倒地。 “师伯……师伯……”旁边的少年和姑娘扑上去抱住了老者。只见他身体不住抽搐,口中吐血不止,最后只看了三人一眼就慢慢阖上了眼眸。 “师兄……啊啊啊……”斗篷老者悲痛欲绝,一呼之下暴跳起来扑向了那囚衣老人。 秦谷稍稍一愣便反应过来,他立即飞身挡下了那名妇人,而刚好回来的白衣少年人也拦下了另外一名身着囚衣的年轻人。 话说这三位身着囚衣的人,虽然站了一整日的囚车,风吹雪打的,模样瞧起来很是虚弱不堪。但就这样的人,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转眼间摇身一变,背不驼了,腰杆子也挺直了,身上不冷了,身手也利索了。他们和之前一比,那简直就是两种摸样。 只见这三人手底下的功夫可比那些锦衣卫乔装的官差强了数个档次,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少年人和秦谷分别一人对付一个倒也没有落下风,反而在数招之后便隐隐有压着打的意思。数十招后,这两个人才一前一后相继被制,呆立在雪地上动弹不得了。 解决了二人,秦谷斗篷老者还和那位囚衣老人斗得难舍难分,正待过去帮忙,却听白衣少年却轻喝一声,道:“徐绩,徐放已经死了……你还不快快住手!” 徐绩? 难道这名囚衣老人就是徐绩不成? 只见囚衣老人闻言急急拍出数掌,然后退至一边,怒视着白衣少年道:“啊啊啊……混账,是你杀了他?” 白衣少年冷哼道:“他难道不该死么?” “你你……也罢,他武功不及你,横竖也活不成。不过,他的仇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会替他讨回来。”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你果然是徐绩徐副统领!” “不错,老夫就是徐绩,你们想救顾子戚,呵呵……做梦!” 白衣少年笑道:“徐统领如此自信,但不知五岭破的那些人会不会和你一样自信?” 五岭破? 徐绩神色一变,厉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对抗朝廷?” “我啊,我和秦叔只是路过……”少年人俊朗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淡然从容,仿佛这件事情压根就和他没有关系。 白衣少年的说辞骗鬼都不信,徐绩自然清楚。可这一次他们辛苦布置,押送顾子戚一家去边陲,中途不但要应付不明势力的暗杀,还要应付有心人劫囚。但是这半路杀出来的一老一少却是他们没有计算在内的。瞧着眼前的局势,徐绩几乎可以断言,若他再坚持下去,必定有死无生。 在场的人除了低声哭泣的那位少年和姑娘外,其余一干人等均瞧着徐绩。斗篷老者更是怒目相视,大有扑上去一刀结果他的冲动。就在众人原以为他已经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放松警惕的时候,但见徐绩突然动了,只见他突然一前一后扔出两颗黑色铁球,人也急速向后退去。而两颗铁球的速度不一,竟然在空中撞击之后一声巨响爆开了。铁屑与烟灰四下飞射,不但一时间模糊了视线,而且还极具杀伤性地阻止了追兵。待烟灰散尽,眼前哪还有徐绩的半点踪影。 斗篷老者一瞧之下暴怒不已,一跺脚就飞身远去。而白衣少年扫视了一下徐绩消失的地方,然后瞧向远方呆立良久。 秦谷瞧之轻轻一叹:“可惜了,竟然让徐绩给跑了!”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我们来日方长,只是……”说着,他低头瞧向那斗篷少年和姑娘。 秦谷稍稍停顿了一下,便上前道:“原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斗篷姑娘正伤心着,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谷经过了之前的事情,对着白衣四人组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于是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那巧了,老夫刚好知道顾大人的下落。” 闻言,斗篷少女忧伤一敛,道“前辈真知道顾大人在哪里?” 秦谷点了点头,道:“姑娘和我等与官兵拼杀一场,本不该怀疑,但事关重大,还请请姑娘告知和顾子威大人是什么关系,这样老儿才能放心带诸位前去。” 斗篷少女微微一怔,便道:“小女姓顾名颜夕,家父顾子威,这位是我师兄彭乙,还有我师伯……折柳剑客柳多枝。” 秦谷闻言一愣,道:“你师伯是折柳剑客柳多枝,那你师父一定是折梅剑客梅傲然喽?” 顾颜夕点了点头:“折梅剑客正是家师,那前辈是?” “老儿名叫秦谷,朗哥儿姓墨名朗月,我们都是没名没气的……” 顾颜夕和彭乙闻言赶紧起身执晚辈礼重新相见,他们可不会认为眼前的人没名没气,就那一手刚正威猛的掌力,就连他们的师父也未必能比得过,还有他身边的那个沉默的少年,单就那一手踏雪无痕的飘逸身法,就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第四章:意外惊喜 正在这时,就见折梅剑客梅傲然远远折了回来,待到走近时,秦谷便迎了上去,道:“傲然兄,人找到没?” “你是?”梅傲然心中凄苦,但还是尽量稳着情绪。 彭乙急忙上前介绍道:“师傅,这二位是秦谷秦前辈,以及墨朗月墨公子……” “秦谷?青州王……秦青州?”折梅剑客梅傲然眼睛一亮。 秦谷呵呵一笑,道:“正是不才。” 梅傲然突然上前抓住秦谷的手臂,激动地道:“哎呀……青州兄,我们兄弟当年做梦都想和面对面切磋武功,可那是你却突然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一晃就是好多年。如今见到你,只可怜师兄他……”提起师兄柳多枝,梅傲然不由神色黯然,虎目含泪。但江湖游走,像这种生死一瞬的事情本就是无可避免司空见惯的事情。经秦谷温言劝慰,梅傲然难过了一阵子也就叹了口气作罢。 安顿好柳多枝,梅傲然才重新对上了那被制住的一男一女。但见梅傲然对着那二人端详了很久,而后伸手在那女人脸上用手指一挑,便从她的脸上便除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惊讶的是,这张女人脸底下却是一张实实在在的男人脸,而且和他身旁的那一位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白净的脸上棱角分明,梅傲然一时估摸不准他们的年龄,但瞧着似乎很年轻。 瞧了半晌,梅傲然突然恨恨地道:“我也不用费心探究你们是何来历,这就送你们去阴曹地府为师兄报仇!” 其中一人却突然道:“慢着……” 梅傲然冷哼一声:“怎么,还有遗言?” 那人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帝王谷?” 梅傲然嗤之以鼻:“难不成你们是帝王谷的人?” 另一人神色倨傲地道:“我们若非出自帝王谷,怎么能一掌解决了柳多枝?” “你们也不要自恃过高,就你们的武功,若非三人齐上怎能偷袭成功?就算你们出自帝王谷又能如何,难道我折梅客还会惧怕不成?” “你就杀了我们,试一试帝王谷作何反应?” 那人如此一说,梅傲然却忽然有些迟疑了。帝王谷一向在江湖上够神秘,而且是正邪不明。相传江湖这几十年间,出类拔萃的人物中有不少出自帝王谷。而且江湖还传言,帝王谷寻仇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任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们都能找到你让你身首异处。想到此,梅傲然就真的下不去手了。他是不惧死,不惧帝王谷,但他不能不考虑一双徒儿的安危! 墨朗月瞧着梅傲然为难迟疑,便上前道:“前辈不用顾虑,此二人并非出自帝王谷!” 但见那二人脸色一变,齐声怒骂道:“无知小儿……” 梅傲然有些诧异,道:“墨公子能肯定?” “能!” “胡说八道!” 墨朗月淡淡地道:“你们还真不是,帝王谷还养不出你们这样的人。” 梅傲然也越瞧越觉得这二人有问题,帝王谷的人有这么脓包么?刚才真是一时被蒙了心智,遂心一横咬牙道:“墨公子的话老儿信,所以你们也不用再狡辩了!” 说罢,梅傲然手起刀落,在没给这二人出声的机会。 处理了那二人尸体,这几人才又聚在了一起。秦谷这才和墨朗月一起带着他们穿过小树林,直接向北而去。走不多时众人便瞧见了一座小山,绕过山体,来到一个低洼之处,便见到了一个隐约有亮光透出的洞口。 几人依次进得洞来,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身穿囚衣的人,两位老人,一位年轻人,他们正围坐在一起烤着火。火架上还支着一口大黑锅,锅里面正煮着肉,香气四溢而出。 听到进门的声响,头发花白的老人头也不回道:“是秦老弟和墨公子回来了!” 墨朗月上前一步,道:“顾大人,还不止我们……” 这时候身后的四人正好挤在洞口,老人刚好也起身回眸。当看清来人时,老人神情一愣,转眼间变的激动无比。 “颜夕!” 听着熟悉沙哑的声音,顾颜夕身体一颤便急急扑进了老人的怀中,埋着头低声抽泣着。“爹爹……” 火堆旁的老妇人和年轻人也都站了起来,老妇人也是一脸激动,哭笑着上前抱住了顾颜夕。 “颜夕,我的孩子!” “娘……大哥…….” 顾颜夕也伸出一只手揽住了老妇人,一家四口就这么紧紧拥挤在一起,温情流淌感染了身边的一众人等,也让他们湿了眼眶。好半晌他们四人才逐渐平静了下来,合着众人重新坐在了火堆四周。 顾子戚瞧着众人坐好,才仔细打量着一双儿女。乖巧懂事离家在外的女儿颜夕,她面上虽然欣喜激动,但角眉梢却难掩疲惫之色,这些日子一定是苦了她了。还有心高气傲,喜欢四处游荡的儿子颜谨,一夕之间仿佛懂事沉稳了,多日的监狱生涯,也让他退去了一身浮华公子气。顾子戚目光缓缓扫过身旁的老伴,四十多岁的人却华发早生,这都是他拖累的。 沉默半晌,顾子戚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我顾子戚为官二十余载,为国为民恪尽职守,如今却遭人陷害落到如此下场......” 梅傲然闻言一愣,道:“大人果真是遭人陷害?” “若非遭人陷害,我顾家岂能落到如此田地?” “即是遭人陷害,那会是什么人呢?” 顾子戚低头想了想,遂又摇了摇头道:“自入狱以来,老夫一直在想会是谁陷害我,可是老夫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为人低调,也一直在地方上当差,三年前才受调入京师,一直以来做人还算本分,不曾得罪过谁啊。” “不曾得罪人又怎么会遭人陷害?说不通啊,一定是大人忽视了谁!” 顾子戚眉头深锁,低头思虑良久,却没找到苗头来,遂叹了口气道:“老夫还真想不出来和谁有私人恩怨,官场上意见向左是常有的事,这些应该不是因由吧!” 秦谷摇了摇头,道:“可是,据老儿所知,三年前顾大人刚一回京就任刑部左侍郎官居正三品,第一件事情就是着手调查当年的金丹案,而不久之后,金丹案也真相大白于天下。当年萧四白萧阁老确实是被冤枉而死,连带萧家七十八口老少也都做了刀下冤魂。此案能真相大白,还萧家一个清白忠正之名,您是功不可没!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今日因?” 秦谷提及萧四白,让顾子戚想起了往事不胜唏嘘,也让在场的一干人等都沉默了。十年前的金丹案那真是震惊朝野,而萧氏一门为此而满门被灭,那当真是惨烈无比。 第五章:往事迷离 半晌后,顾子戚才收拾心情,长叹道:“当年恩师一家因金丹案被诛,可惜兄弟远在云贵,官微言轻鞭长莫及,实属愧对恩师啊!” 秦谷道:“所以,你一回到京师,便立即着手调查此案?” 顾子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夫当初回京之后也没有敢明目张胆的调查,皇帝定下的案子,要翻供实属不易。只是兄弟最清楚恩师的为人品性,因此断定此案绝对有内情。也只能悄悄地在暗中寻找线索。因金丹案牵扯甚广,调查很难进行,凡事多少知晓的人均是三缄其口躲避不及。而刑部的卷宗也没能调出来翻阅,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几乎就没有什么进展。” 梅傲然道:“那为何后来又因为什么,能突然翻案呢?” 顾子戚苦笑道:“说来也蹊跷,兄弟到现在也稀里糊涂的。” 秦谷不解:“大人不知内情?” 顾子戚道:“知道,只是知道的过程有些太过诡异而已。” “诡异?” “是啊,这件事着实透着离奇。因那时候一直没有头绪,我本来都打算放弃调查了。可是一天夜里,先帝突然在偏殿私底下召见我,亲自受意我去调查当年的金丹案。兄弟当时虽不能理解,为什么先帝要去调查自己定下的案子,又为什么放着尚书不用,却让兄弟一个侍郎做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与我的身份关系。” 梅傲然冷哼道:“萧阁老不是那个皇帝老儿下令处斩的么?他怎么会做食言之事,这岂不是自打耳光?” 顾子戚摇了摇头,道:“老夫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有皇帝暗地里支持,这件事情不就容易多了。可是,没想想到的是,兄弟有密令在身,调查的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那……最后又怎么找到证据的?” 梅傲然一问之下,顾子戚沉默了,但秦谷却瞧向了墨朗月,只见他手中拿着简易的木勺,仔细拨弄着锅子里的翻滚的肉食。 顾子戚沉默少许,才道:“兄弟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是谁帮了我!说来也怪,那天晚上我半夜惊醒,就发现书桌上有一摞厚厚的书信。我拿来一瞧,却是给兄弟的。信中详细记录了金丹案的始末,还附有个别证人画押供词。没想到这件案子还牵扯了皇子、朝中重臣以及宦官等等。兄弟一瞧之下心中惶恐不安,第二日早朝后就回禀了先帝。当时先皇看了案件后气的都抖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最后差兄弟再去一一核实。可奇怪的是三日后,先帝突然下了道旨意,说是神仙托梦误杀云云……最终以牵强的理由为恩师和云大人等人脱了罪名,而后再没有深究此事。” 梅傲然冷笑道:“这明明就是错杀,还成误杀了,不过能让皇帝老儿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这古往今来可没有几回啊,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发生!” 顾子戚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事过境迁,有没有内幕都已经无所谓了。” 梅傲然或许只是猜测,但听到秦谷耳中却是心中一动,他又瞧向了墨朗月,但见他还在目不转睛地拨弄着锅子里的肉食,仿佛他们刚才所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耳中似得。 秦谷心中一叹,道:“朗哥儿,肉熟了没?” “啊……好了!” 瞧着墨朗月明显心不在焉,秦谷也不说破,遂点了点头对众人道:“这里也不是很安全,大家伙休息好了就先吃点食物垫垫肚子,然后我们就换个地方。” 休息了半日,顾子戚已经缓过了神,他瞧着这个简陋异常的小洞也确实不能留宿,遂开口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秦谷道:“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庄园叫做归云庄,是神算子的一个住处,我们就去那里躲避一下。” 梅傲然闻言一喜,道:“青州兄说的神算子可是那个喜欢说书算卦的神棍混混洛神算?他怎么会住在此处?” 秦谷笑道:“洛神棍一向居无定所,不过小弟正好知道他这几日住在此间,我这也算是替他泄露了行迹,也不知那老神棍知道后会不会找我算前账啊!”秦谷虽说的是担心害怕,但他神情自若,嘴角带笑却是一点都不怕他嘴里的那个老神棍算账的。 待大家伙填饱了肚子,秦谷便从随身的包袱中找来两件男子棉衣来让顾子戚和顾颜瑾将就换上。顾颜夕一瞧便会意,也从彭乙手中拿过包袱,翻出一件暗色女装来递给了母亲。 几人稍作收拾,这才出得洞来。这时天色已暗,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也小了很多,夜色中竟然还亮着一轮昏黄暗淡的圆月,虽然微光不显,但也聊胜于无。众人乘月踏雪,一路无话。 归来庄离得并不远,但却山路崎岖再加上大雪封路,就更加难走了。按说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样偏僻崎岖的道路上因该少有行人,但墨朗月却发现这条路已经被不少人踩踏过了,雪地上除了足迹之外还有马蹄印以及车轮撵轧的痕迹。是什么人在这样并不宽大的小径上还不忘坐马车? 墨朗月一边观察地形一边思索,脚步也慢了下来,渐渐已经落后不小的距离了。忽然一阵冷风吹来,风声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其他声音。墨朗月心中一动,遂停下身形侧耳倾听,似乎……似乎是什么东西嘶鸣的声音。 墨朗月寻思了一下,便扬声对前面的秦谷道:“秦叔,你们先走一步,朗月随后就来……” 听到秦谷远远的回应后,墨朗月就循着那声音离开了。 墨朗月走不多时,便在一山凹处发现了声音来源。却原来是一匹马儿横卧,在痛苦地嘶鸣着。因大雪刚过不久,月光昏暗不明,但墨朗月还是瞧出这马儿毛色灰白且没有光泽,腹部还有大片的深色伤疤,马儿通体骨瘦如柴赢弱不堪,如今卧倒在雪地上似乎连起身都很困难,只做堪堪挣扎,状似很无助。 白马见到墨朗月后仰首嘶鸣了一声,然后便无力垂下头,只用一只眼睛盯着他看。墨隐月撩起衣摆,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脖颈,然后仔细观察着这匹马,半晌后却叹了口气。想来它的主人救助无望,把它遗弃在这里了。墨朗月本想一走了之,但这匹成色不好的白马却有一双亮晶晶璀璨的眼眸,眼神柔和有哀意,直直地盯着墨朗月看,似乎在无声地哀求着。 瞧着这样人性化的眼神,墨朗月无论如何都不忍转身离开。他低头想了想,便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粒药丸,然后才对着白马道:“能不能救得活你我也不知道,也只能试试看了,这素离丹是秦叔的宝贝,说是能强健筋骨治疗内伤,也不知对你有没有用?结果如何,还要看你的造化了。” 墨朗月说着轻轻一叹,抄了一把雪在手心化开,然后把药丸捏碎融了进去,待药丸完全喝水溶解,墨朗月这才搬正马儿的脑袋把药灌了进去。做完了这些事情,墨朗月才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雪,转身离开了。 第六章:归云听风 墨朗月顺着足迹追上了秦谷一行人等,却发现已经到了不归庄的门口。硕大的‘归云’牌匾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大字在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显得威武而庄重。秦谷正待上前去叩门,却见大门已经带着‘吱吱’声自动打开了。从门里小跑出来四个提灯笼的小厮,紧接着走出来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 老者见到大门口那一群人也不惊讶,反而笑呵呵抱拳道:“各位贵客,不才恭候多时了!” 秦谷心有诧异,一拱手道:“洛混混,你这次真是神了,竟然知道我等要来归云庄?” 洛神算哈哈一笑,道:“秦老弟,你不是整日里说老哥哥我是神棍么,若无两把刷子,怎担得起你给予的这个称号?” 秦谷也是哈哈一笑,道:“老哥这把年纪了还是不忘牛皮口技的功夫!” 洛神算一愣:“牛皮口技?” “是呀!” 秦谷一边笑着一边把顾子戚等人介绍给了洛神算,临了还牛皮哄哄地做主把他们领进了庄内,完全无视主人洛神算。瞧他从容不迫熟门熟路的模样,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而洛神算也不恼怒,只笑嘻嘻跟在众人身后。 待到秦谷一行穿过回廊把人往大厅领的时候,洛一算才上前阻止,秦谷驻足不解,洛神算笑着解释道:“这个老弟有所不知,老哥我前年在庄内另起了一座小楼,如今那里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众人又随着洛神算走了一小段距离,便来到一处小楼前。 小楼四周挂满了大红灯笼,点缀的小楼精致富丽。众人抬头一瞧,但见小楼有两层格局,二楼窗下竖着一块牌匾,名曰:听风。小楼的正门处有四扇门,此时敞开了两扇,门里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时不时的传了出来。 洛神算回头瞧着众人,一拱手道:“就是这里了,各位请!” 踏进听风楼,让众人眼前一亮。一楼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大炭炉,火红的炭火烧得正旺,炭炉四周摆放了七八张八仙桌,而正中的地方,却不设正堂桌椅,而是搭建了一处高出地面的木台,红毯铺就而成,长约二丈,宽则一丈。台子上设有一桌一椅,而桌子后站了一位老人正在说书。 台下的八仙桌已经有四个桌子被人占了。靠近众人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人,一个俊朗不凡气度从容的少年人。这人离那三张桌子有些距离,单单坐了一桌,显得很突兀。众人进来后,少年人只是抬头瞅了一眼便继续喝酒。而那另外三张桌子上,其中一桌坐满了个八个武士打扮的葛衣大汉,他们一边吃酒,一边不时地喝彩,气氛很热闹。另一张桌子上坐了四个人,三个葛衣大汉,其中一个人年纪偏大。而最后一位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灵活的双眸神采飞扬,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说书人,半张着嘴瞧着有说不出的可爱。 最后一桌最靠近台子,那里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位是个紫衣矍铄老者,目中精光四溢,瞧来绝非庸手。第二位却是个清秀的年轻人,手持折扇一脸的傲气。第三位是……是……一位白白胖胖的圆脸姑娘。她到底有多胖呢?反正让凡事不上心的墨朗月都瞧之诧异了。这位胖姑娘坐下去整个身体占满了椅子,不留一丝空隙,想挪动都困难。只见她桌前的菜色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这不,一边听书还一边不住嘴地送着呢。 噗…… 瞧这姑娘,顾颜夕第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她一笑之下又警觉不礼貌,遂吐了吐舌急忙躲到墨朗月的身后去了。 胖姑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瞧向这边,但瞧见墨朗月之后眼神一滞,但随后就恶狠狠地瞪了墨朗月一眼,顺手一扔筷子扭头转向他处。而胖姑娘身旁的老者警觉后只扭头看了眼他们这群人,随即又回头专心听书了。 说书老人说的正是汉朝《凤求凰》故事,他说的是唾沫横飞全情投入,把一个爱情故事描述的戚戚美美荡气回肠感人至深,赢得底下的人连连叫好。 瞧到如此情景,洛神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请大家伙入坐。而秦谷他们一行正好八人,满满地坐了一桌子。 酒过三巡,秦谷这才对着洛神算,笑道:“你老哥把这里整的像个酒楼茶馆,难不成二楼还有客房?” 洛神算一边招呼顾子戚和梅傲然喝酒一边笑道:“这下可让你给猜着喽!” 秦谷一愣,既而笑道:“还真有客房!” “有吃有住才算好啊,这当然就少不了客房。” 梅傲然喝了口酒,才瞧着对面桌子上的那些人,小声道:“洛老哥,那些人难道只是过路的?” 洛神算点了点头,颇为得意地道:“老哥我向来喜欢结交江湖豪杰,但因老伴不喜热闹一直紧闭大门。几年前老伴西游,这才在离官道不远的此处修建了归云庄,如今又起了听风楼,就是为了给江湖朋友一个便利,顺便结交。” 秦谷扭头瞧了眼那几桌人,然后对着洛神算一竖大拇指,赞道:“老哥哥简直就是当世孟尝,恩泽武林啊!” 洛神算极为受用地呵呵一笑,道:“老弟过誉了。” 梅傲然好笑地压着声音道:“老哥,认识的你也敢往庄子里请么?” 洛神算豪爽一笑,道:“只不过江湖救急,进了归云庄都是朋友。到现在还没人在归云庄闹过事……所以你们不必担心!”说罢又执壶劝了杯酒才离开转到其他桌子上招呼去了。 洛神算一走,梅傲然才对着秦谷低声道:“庄内人这么多,顾大人在这里安全么?” 秦谷道:“洛神棍不会有问题,倒是那几桌人我也瞧不出来历,你常走江湖,能认出他们么?” 梅傲然摇了摇头,道:“都陌生的紧,但瞧那些人的气度,小弟敢断定那个单独一桌的少年人肯定不简单,也或许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也说不定。” 几个小辈都在低头吃饭,经梅傲然这麽一说,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那位少年人,那少年人似有觉察,竟也扭头瞧向他们,并报以浅浅的微笑,同时人也站了起来朝他们一拱手道:“小弟萧乘风这厢有礼了!” 几个小辈被这样一堵,皆是神情尴尬一笑,也都相继站了起来拱手报了姓名才坐了下来。 第七章:江湖逸事 顾颜夕坐正后才低头道:“师傅是不是言之过实了,我瞧他就是个年轻人嘛,武功怎么会高过那名老者?或许还没我们几个高呢?” 梅傲然轻轻一笑,瞧着墨朗月一眼,遂道:“小丫头乱说话,墨公子的武功为师瞧不出深浅,但萧乘风的武功绝对比你们三人只强不弱。” 顾颜夕一听就不乐意了,遂嘟着嘴道:“师傅,难道你教出的徒儿就这么脓包么?” 梅傲然并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道:“为师虽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这个我认!” 顾颜谨忽然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他虽然从未在江湖上走动,但武功却从未落下。以前他井底之蛙,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可如今,他才知道天下之大,奇人之多,是他不能想象的。远地不说,就说秦谷和墨朗月,就是他们二人把他和父母从百十号官差手中给救了下来,而他却做不到。 听顾颜谨如此说,顾颜夕虽心里很不认同,但也只能嘟着嘴不作声了。彭乙瞧着师妹心生不忍,他二人之间切磋从来都是师妹技高一筹,师父也曾说过他俩在江湖同辈人中也鲜有对手,可刚下山没多久什么都变了。随便出来一个年轻人怎么都比他们强。想到此,彭乙便抬头瞧向顾子戚和秦谷。 “顾大人,秦前辈你们怎么认为?” 顾子戚微微一笑,道:“有道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夫相信梅老弟的眼光,颜夕也不要不服人。” 顾颜夕哼了一声,遂抬头瞧向萧朗月道:“那他比之墨公子又如何?” 秦谷闻言呵呵一笑,道:“这可不好说?” 顾颜夕闻言暗讨道:老滑头一个!但面对着这些个长辈,她也不好放肆反驳,遂扭头瞧向一边的师兄和大哥,见他两低着头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于是在心底无奈一叹,低着头嘟着嘴再也不情愿出声了。 这个时候却见洛神算走上前台,按下说书人的话头,笑道:“各位江湖朋友,不才洛神算,是此间的主人,适才应这位……这位……” 胖姑娘适时站起来娇笑道:“洛先生,晚辈姓朱叫盈盈!” “哦…..是应这位盈盈姑娘的要求,不才愿为大家说上一段书,以作饭后茶点。不知道诸位想听什么样的江湖逸事或者古今传奇,只要不才知道的都能说上一段。” 这时候执扇的那位年轻人站了起来,对着四座一拱手道:“各位江湖同道,晚辈京城四海镖局闵轻云。”然后一指同桌的老者道:“这是家父闵燕山。” 这时老者也站起来对四周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待闵燕山坐下之后,闵轻云才接着道:“洛前辈是什么样的江湖故事都能说么?” “不错,只要老夫知晓的都能说上一说!” 闵轻云仰着头轻轻摇着折扇,目带挑衅,道:“那么,对于帝王谷的事情您老又知道多少呢?怕是知道的也不多吧!” 洛神算呵呵一笑:“老夫敢保证,知道的绝对比闵少侠多!” “那好,晚辈最喜打听江湖秘事,尤其喜欢听一听帝王谷的事情,前辈可否说来?” “这有何难,但不知在座的诸位愿不愿意听?” 盈盈姑娘当先站起来嘻嘻一笑,道:“前辈但说无妨,盈盈最喜欢听这些个江湖趣闻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前辈就算说上个三日三夜,盈盈也不会嫌多。”这姑娘虽然体胖无比,但声音悦耳犹如百灵鸟的鸣叫,让人听之陶醉。 洛一算哈哈笑道:“好姑娘,为了你这句话,老夫也会让你过足了瘾,那么其他人的意思呢?” 洛神算虽然很礼貌的在询问,但他却已经走到桌子后面,摆好了说书的准备。 萧乘风接到洛一算询问的眸光,当下也站了起来道:“前辈愿意说,晚辈自然也愿意听。” 萧乘风刚表完态,顾颜夕就站起来道:“洛前辈请仔细道来,晚辈们洗耳恭听。” 洛神算一瞧均无异议,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扬手一拍醒木,道:“各位看官听好了,有道是天下风云际会时江湖英雄辈出日。话说这帝王谷崛起江湖不到一甲子但却创造了一个个江湖传奇。” 堂下闵轻云接口道:“是什么样的传奇?” 洛神算用折扇一击掌,道:“这位少侠问得好,能成为传奇,那自然是有可传之奇。别的不说,咱就先聊聊这五十年前风靡武林的神话人物独孤客,那家伙可是实打实的出自帝王谷。他手持一柄漆黑如墨的古剑,独挑大江南北各大高手未逢敌手,让武林人士在他那个年代都不敢以剑客自居。但是…… 洛神算押了口茶,话锋一转,道:“自古以来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此惊艳决绝的独孤客也不能免俗,就在他盛名之时却突然消失江湖不知所踪,至今还是个未解谜啊!” “再说说四十年前的刀客洛追日,幸运的还是我洛家本姓。他也被证实是出自帝王谷。洛追日亦正亦邪行事不羁,一手出云刀更是快如闪电,江湖之大鲜逢敌手。若不是他年少为情所困,心灰之下遁入空门,说不定如今江湖还有他的身影存在。” “其三是二十多年前的江湖奇女子淳于珊儿,传言这姑娘也是出自帝王谷,只可惜淳于珊儿太过神秘莫测,在江湖上如流星般一闪而逝,至今不见踪迹。” “再有前几年出现在江湖上的紫衣蒙面女子,传言也颇有帝王谷弟子的风范,只是至今神秘异常,无人得知其真实面目,就连我神算子也探查不得真相,可惜了了……” 洛神算一说罢,大厅顿时陷入沉默,半晌后,胖姑娘盈盈突然出声问道:“洛前辈,那这几个不同时期的高手谁最厉害?” 洛神算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他们所处时期不同,不好比较。若一定要说谁最厉害,老夫认为那当属古剑独孤客,他的时期江湖上几乎无人争锋,而其他人虽惊艳不凡,但江湖上还有能并驾齐驱之人。” 胖姑娘盈盈又道:“那前辈能说说帝王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能教出如此众多不同凡响的弟子?” 洛一算喝了口茶继续道:“帝王谷如今在江湖上的传言也有不少,真假难辨。其实这帝王谷,还有一名字叫做离合谷,位置大约在天山中段附近。据说那个地方蓝天碧水鸟语花香,是一处世外桃源之地。谷主历代均为女子担当,俗称之为离合夫人。” 第八章:帝王谷 说到这里,洛神算又压了口茶,目光一扫萧乘风,但见萧乘风正凝目倾听。洛神算又瞧向了墨朗月,此时的墨朗月也正噙着盈盈笑意瞧着他,似乎很是期待下文。 洛神算就着拳头干咳一声,接着道:“帝王谷其实也并不神秘,其每三年对外招收一次弟子。不过,他们对弟子品貌资质要求极其苛刻,不求数量,只重质量,宁缺毋滥。若谁有幸被选中,还必须一次性缴纳白银十万两作为进谷的资费。” 顾颜夕听罢惊呼道:“这是学费么?这么多的银子,谁人交得起啊!” 盈盈姑娘一瞥顾颜夕,目有不屑,道:“自然有人出得起银子,并且愿意出银子。若想想几年之后从帝王谷出来,那武功就可以横扫天下,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如此一来,那十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我想很多人都愿意掏腰包,但却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资格进去。” 洛神算呵呵一笑道:“不错,自然是有人出得起也愿意出银子,可是只有银子也不成啊,你果真幸运进得了帝王谷那也未必有运气出的来,所以帝王谷三年招一次弟子,但却很少有弟子在外走动。” 盈盈姑娘不解:“为什么不能出来?那不出来一辈子岂不困死在里面了?” 顾颜夕逮着机会道:“能被困死那只能说明是无能之辈,不出来才是保全了颜面呢!” “你……” 盈盈姑娘怒眸一瞪,正准备发作,却被身边的闵燕山伸手所阻,她这才悻悻地哼了声坐了下来。 洛神算一瞧连忙道:“帝王谷弟子入谷只有一道关卡,但出谷却有三道极难通过的关卡,那自然就很少有弟子通过。” 墨朗月适时站起来一拱手,道:“洛前辈,您对帝王谷了解的真不少,那一定知道不通过关卡也能出来的法子?” 经墨朗月一说,小辈们都开始窃窃私语,原来还有可以出来的法子。尤其是盈盈姑娘,她原本有些沮丧的神情突然一展,眼眸亮晶晶的分外好看。 洛神算道:“出来的法子是有,却是要你付出贰拾万两银子才能买断因果出谷,出来之后便与帝王谷再无瓜葛。若再打着帝王谷的招牌横行,那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梅傲然这时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就说帝王谷的弟子个个惊艳决绝,但凡庸手的都是不正常出谷,却已经失掉了做其弟子的资格喽!那他们收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又不出谷如何花销?” 洛神算呵呵一笑道:“梅老弟所言不差,所以在江湖上但凡有帝王谷的弟子走动,那绝对是风骚独领少人争锋的。收那么多银子么,自然为了花销享受!据说帝王谷对其弟子在练武方面极其苛求,但却在物质生活方面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这也是一种心性的磨练,这样的调教所以才造就了其弟子在江湖中的强者地位。” 盈盈姑娘站起来又道:“既然挑选弟子如此严格,怎么还会有不成才的庸手出现?” “问得好,既然出来也有捷径,那么进去估计也不止一条路,可是进去的捷径到底是什么?老夫却不知道了。不过在江湖上,但凡帝王谷的弟子,基本上都惊艳了一个时代,这是不争的事实!” 闵轻云冷哼一声,站起来道:“那江湖就没其他的厉害角色了么?晚辈可听说江湖上还有不少能人异士。” “当然有,天下之大自不是帝王谷一家独大。就说二十多年前吧,江湖上就有这么四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盈盈姑娘一举手抢着道。 洛神算笑道:“盈姑娘知道是哪四个人么?” 盈盈嘴角一扬,娇笑道:“当然知道喽!他们分别是流云剑客谢流云,白羽公子萧白羽,轻语仙子墨轻语以及灵犀仙子风灵犀。” “呵呵,不错不错……盈姑娘见识不凡!” 盈盈姑娘得意一笑:“洛前辈过奖了。” “这都什么呀,这个但凡混过江湖的人都知道好不?”顾颜夕瞧不惯胖姑娘那得意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嘲讽。 顾颜夕声音虽小,但还是听进了在座的耳中,盈盈姑娘笑容一敛,傲然道:“那你知道知道为何不说?” “哼,你让我说我就说啊,我说出来的事情怕你也不知道?”顾颜夕不知为何也来了性子,人也霍地站了起来。 盈盈姑娘微微一笑:“那你说啊,我们大家可都听着呢?” 两个小姑娘拌嘴,洛神算笑盈盈地并不打算制止,而其他在座的人也都好笑地瞧着她俩,每个人都似乎很能沉得住气,都在静坐观望,期待下文。 顾子戚侧眸瞧了一眼老妻,微微皱了下眉头,女儿一直以来都乖巧懂事知道分寸,可是……这几年似乎长了脾气。 秦谷和墨朗月这一老一少那是相当淡定,扭头对视了一眼,神情却都不堪在意。 顾颜夕一瞧四下各人表情,心中顿时有些懊恼,真不该一时嘴快呈口舌之争。她一时痛快了,会不会给父亲惹来麻烦?想到此,顾颜夕脸上神情一收,瞬间少了争强好胜的心气了。 盈盈姑娘等了半晌不见顾颜夕开口,遂柳眉一扬,道:“怎么了小妹妹,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你实话实说没人会笑话你的。” 顾颜夕一听就来气了,还小妹妹呢,明明对方年龄瞧起来比较小,哼,占她便宜! “谁是小妹妹来着?你说谁不知道了?” 盈盈姑娘咯咯一笑,道:“你若知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说啊?” “我……”顾颜夕低头怯怯地瞧着梅傲然,见梅傲然并不阻止,顾颜夕心中一宽,道:“我知道这四人中的白羽公子萧白羽并非出身江湖,而最神秘的轻语仙子最后在江湖上失去踪迹,你们知道她去了哪里么?这就不知道了吧?” 顾颜夕说着还不忘瞧了眼胖姑娘盈盈,瞧着盈盈有些错愕茫然的神情,她心里涌起那么一丝小小的得意。 盈盈姑娘神情一囧,遂低头眼神询问闵燕山和闵轻云,见父子两均是摇了摇头,她于是站起来大方道:“这个我是不知道的,姑娘既然知道就说出来啊!” 顾颜夕闻之微微一笑:“怎么这会不是小妹妹了,却成了姑娘了?” 盈盈姑娘脸上微微一红有些怒意,但却没有发作出来。但闵轻云却站起来道:“难不成姑娘也不知道么?只是说大话诓骗我等?” “哼,谁说我不知道,我知道轻语仙子最后却嫁给了萧白羽……甘做人妇,而萧白羽就是当朝萧四白萧阁老的幼子……” 顾颜夕话还未说完,就瞧见父亲轻哼一声,继而瞧见他瞪过来的眼神。顾颜夕心中一惊,自知多言,当下神情一敛收起了得意之态。 第九章:曲终人散 轻语仙子这件事情在江湖上还真没几个人知道,洛神算闻之也是惊诧不已,因他就是略微了解的知情人。他虽不了解这个小姑娘是从何而知,但想来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也是极不简单的。他秦老弟的那些个朋友除了梅傲然之外,其余的他均不熟悉,看来也是耐琢磨之人。 盈盈姑娘闻之更是心中砰砰乱跳,萧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她当时年纪很小,可她清楚地记得十年前萧四白一家的惨案。一天之内全家被杀,任谁都不会轻易忘记。 萧乘风听及萧家之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头一低喝了口酒。再抬头却是一副潇洒从容的模样。 故事扯上了萧家,大厅里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一直不曾吭声的闵燕山环顾一周当即站起来,对着洛神算一抱拳,道:“承蒙洛庄主收留款待,才让我等不至于在风雪之中过夜,如今夜已深,我们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就先失礼了。” “客气了,闵兄弟请……” 洛神算转身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几句,但见这位小厮小碎步跑到闵燕山那桌,做了个请的手势。 闵燕山立即对着在座一抱拳道:“各位江湖同道,闵某先失陪了。”说罢离开座位,身体一弓,小声对着胖姑娘盈盈耳语几句,但见盈盈姑娘一副不情不愿的摸样,但还是嘟着嘴站了起来,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瞪了顾颜夕和墨朗月一眼。 闵燕山和闵轻云一行众星捧月般护着盈盈姑娘上了二楼。他们一走,一楼大厅顿时空了下来,萧乘风也适时站了起来,道了句失陪,也禁自上了二楼。 洛神算瞧着萧乘风消失在二楼的走廊尽头,这才走下台来。 “老夫敢打保票,这萧公子也绝对有来头。” 梅傲然一听笑道:“洛老哥也认为他不简单?” 洛神算点了点头,刚好一旁的墨朗月顺手让过来一把椅子,洛神算坐下才道:“刚才梅老弟的爱徒言及萧家,我观萧公子的神情微动,若不是老哥我眼尖,或许都发现不了。” 秦谷突然道:“他也姓萧,那会不会和当年的萧家有关联?” 顾子戚闻言摇了摇头,道:“据闻所知,当年萧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逃脱,不过行刑当日据说有几个强人劫法场,出了乱子,不过最后似乎是无功而返。” 顾颜夕道:“那轻语仙子呢?不会也一起被杀了吧!” 顾子戚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比在座的老江湖都能,还问什么?” “爹爹?”被顾子戚一呛,顾颜夕脸一红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顾夫人不忍女儿受委屈,遂暗中拉了顾子戚一把,遂开口道:“颜夕,娘也听说过这件事情。” “娘知道?”顾颜夕眼睛一亮。 “嗯,娘不知道那位是什么轻语仙子,只知道她生的很美,为人端庄贤淑,但天妒红颜,在萧家遇难前就已经病死了。” 顾颜夕诧异道:“不会吧,如此惊艳的而一个人竟然是病死?” 梅傲然摇头叹道:“轻语仙子病死,而萧家其他人无人幸免,这又和那位萧乘风有什么关系?或许根本就没有关系,天下姓萧的人多了去,而萧阁老为国为民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官,令人动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梅傲然手持酒杯,要喝不喝的一脸凝重。 秦谷瞧之一笑,他当然清楚十年前的事情,当时他就暗中参与了营救事宜。当年的萧白羽的确也在死囚一列,可是凭他对萧白羽的了解,白羽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束手待毙? “傲然兄,你想太多了,萧阁老一案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朝廷已经给萧阁老平冤,此事不用再提了。” “呵呵,小弟只是好奇猜测!” 在他们闲谈之间,洛神算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在座每一个人,最后目光锁定了墨朗月。就一直瞧着墨朗月目不转睛。 这个少年一直安静少言,但嘴角却一直保持淡淡疏离的笑意。他很年轻,相貌俊朗白皙,自带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贵气。他似乎刻意低调,想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这样的相貌和气度真的想让人想忽视都很难。 洛神算毫不掩饰地瞧着墨朗月,墨朗月不是石头,他自然也觉察得到。他可既不脸红,也不造作,就那么大大方方到任凭洛神算打量着。 瞧了半晌,洛神算转而问秦谷:“刚才老哥哥说萧公子给人的感觉不一般,而这位墨小友给我的感觉也不是一般人。” 秦谷闻言,呵呵一笑道:“洛神棍,你是不是又犯了猜忌病了,朗哥儿年少,又是初出江湖,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骗我了不是?我洛神算观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不过就算你有事瞒着老哥哥我,我也是不怪你的。” 洛神算的大度没能激起秦谷半点内疚,反而见秦谷执起酒杯,道:“既如此,那小弟就先敬哥哥一杯酒!” “啊哈,这么说你是真的有事瞒我喽?” 秦谷当即哈哈一笑也不作答,而是招呼大家继续饮酒。 正在这时,,外面远远地传来一声嘶鸣。墨朗月心中一动,遂起身打了声招呼便飞射而出。少顷,便见他又大踏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支带血的箭矢。 墨朗月把箭矢递给秦谷,然后对着众人低声道:“官兵马上就到了。” 闻言,顾子戚梅傲然等人皆是一惊,都瞧向了秦谷。秦谷却瞧着洛神算道:“洛老哥,他们几人是……” 洛设算伸手一挡,压低声音道:“老弟不用说,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官兵来了,你们也不用担心。老哥我出去挡一挡,谅他们也不敢进来搜查我归云庄,诸位当可安心无虞。” 墨朗月道:“民不与官斗,若洛前辈态度强硬,怕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此处离京师很近,即便躲过今次,只怕让人留了心以后也会后患无穷。” 秦谷和梅傲然也点了点头,梅傲然小声道:“若官兵执意搜庄的话,老哥哥你也不好阻挡,当务之急应该是先避一避为上。” 洛神算微微一沉吟,道:“也好,诸位且随我来!”他说着当先一步走出了清风楼,众人依次跟了上去。 第十章:白马金贵 归云庄后院有一座佛堂,洛神算一行趁着夜色带众人来到佛堂外围。然后他领着大家伙沿着彩石路七拐八拐的前进。明明就在眼前的佛堂却怎么也走不到。等众人绕的头都晕了的时候,洛神算才道了声:到了。 一进佛堂,众人就着长明灯都不约而同地打量着佛堂。梅傲然更是眸带挑剔地四处观望,他瞧着佛堂虽小却精致有度,隧道:“你不是假装研究‘术’么?怎么会在后院起座佛堂,还在院子里布下阵法?” 洛神算闻言呵呵一笑:“我又不是孤家寡人,佛堂算什么?”说着带着众人绕过佛龛来到后室。就着烛光,他在室内光秃秃的墙壁上连拍数掌,就见墙面凹陷,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洛神算指着洞口道:“从这里直通三里外的后山。” “老哥……” “秦老弟,什么都不用说了,凭你我的交情,这些不算什么。” 闻言,秦谷也不再矫情,而是转身对梅傲然他们道:“我和朗哥儿还有其他未办之事,就不随你们一起走了,你们保重,后会有期!” 梅傲然点了点头,而墨朗月却道:“秦叔,你还是和顾大人他们一起走,找个地方妥善安置。” 秦谷瞧向墨朗月,不解道:“你涉世未深,我应该留下来照应你。” 墨朗月笑了笑道:“放心,秦叔,不会有问题的。” 秦谷知道墨朗月面上虽温润,但却很坚持,于是他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扭头对着洛神算点了点头,毅然扶着顾子戚进入了密道。 待大家伙都进入了密道,顾颜夕这才走到墨朗月跟前浅浅一笑,道:“一直也没顾得上和你说话,现在却没有时间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顾颜夕又道:“那位胖姑娘眉眼如画皮肤白皙,其实是个美人胚子,我一点都没有嘲笑她的意思。麻烦你帮我向她道个歉,若有机会,我下次见到她一定不会和她抬杠了。” 墨朗月点了点头:“好!” 顾颜夕气结:“我说了半天你难道就回一个字啊?” “知道了!” “你……还是算了!”说罢顾颜夕气的一跺脚身形一闪就进入了密道。 待密道完全封好,墨朗月和洛神算二人才转了出来。洛神算招来管家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墨朗月直奔厢房。待到厢房门口,墨朗月却不进去而是要提出要小厮带他去马厩。瞧着墨朗月一脸神秘,洛神算不明所以,非要亲自带他过去看看。 归云庄的马厩里这会儿还亮着烛光,一个小厮还在忙碌着。墨朗月走上前道:“小哥,这白马怎么样了?” 小厮见二人到来,连忙上前施了礼才道:“不成啊,墨公子。本来它就病着,如今又中了一箭,却还跑了这么多山路,困怕是不成了。” 墨朗月瞧着躺在地上的白马,眉头微微一皱,转身对洛一算道:“洛前辈可有办法?” 洛神算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道:“怕是无力回天了。” “这……不行,不能让它就这样死了!” 墨朗月说着伸手掏出了那只瓷瓶,又倒出了一颗药丸,准备喂它。 洛神算一瞧之下惊道:“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丹药,香味甚浓?” “哦,秦叔给的素离丹!” “什么什么?是素离丹?”洛一算眼睛都睁圆了,“这丹药可是救死扶伤的良药,独此一家,价值不菲,你不会用它来救这批白马吧?”他说着伸手一抄,就把素离丹攥在手中了,这么名贵的丹药可不能让这个小子给浪费了。 “素离丹虽然名贵,但救这匹白马也算是物有所值?” 洛神算一听哇哇大叫道:“物有所值?一匹马的命也太金贵了吧!” 墨朗月无奈一笑也不辩解,只是伸手道:“洛前辈,把丹药给晚辈吧,时间可不多了。” “不给!” “洛前辈?” “不给就不给!”洛神算把丹药紧紧攥在手中,双手抱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赖皮摸样,和之前的仙风道骨一比,形象差的太远了。 “那好,朗月这里还有一颗,您那颗就自己留着吧!”墨朗月说着就伸手入怀…… 洛神算急忙伸手阻止道:“别别别……千万别,这素离丹的确不凡,老夫只是觉得就是用了也未必能救得了这匹马。” “应该可以的,它之前已经气息奄奄,但我给它喂了一颗,它却能站起来受了一箭还跑这么远路给我等报信,足以说明这丹药有作用。只是畜生终究不比人,应该是之前的药量不足……” 洛神算一听,大睁着眼睛神情夸张的不行。 这畜生原来都已经吃了一颗了,这位也太不把素离丹当回事了。 洛神算这回的反应可就大了去,他捶胸顿足一番,言及就算不用素离丹他也能尝试救活这匹白马。 墨朗月不信,刚才不是说已经回天乏术了吗,怎么转眼又可以救了? 收到墨朗月质疑的眼神,洛神算难得老脸一红,支吾其词道:“和素离丹一比,我练着玩的那些个丹药就廉价很多,救这匹白马也不嫌浪费。”说着他毫不心疼地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给白马又是涂抹又是喂药的,忙活了一阵子才算了事。临了还耍宝牢骚了一句,说是他第一次把畜生当人医整治呢。听到墨朗月耳中也只能无奈笑笑。 二人交代好刚离开马厩,就瞧见管家急匆匆迎面走了过来报讯,说是官兵已经在大门外堵了好一会了,大约有百十来号人,扬言若不开门就直接闯庄了。 洛神算应了声表示知道了,但墨朗月却道:“官兵走得慢了些,比预想的迟了点,人又多,想来他们应该只是普通的官兵。” “那就更不足为虑了!” 洛神算转身吩咐管家先好酒招待,之后敞开大门,大大方方的将他们迎进庄内,让他们搜个够。 管家点了点头正待离去,墨朗月却叫住道:“老伯,你知道领头的官差叫什么名字?” “似乎他们称之为徐大人。” 墨朗月点头道:“一定是徐绩,那老伯可看出他身边还有其他特别的人?” 管家连连点头:“有有有,有三个中年白衣道士,似乎是师兄弟,但他们对徐绩的态度却都很傲慢。” 墨朗月闻言一笑,便对洛一算道:“洛前辈,不妨让管家先带他们去听风楼去搜搜。” 洛神算眼前一亮,当即抚掌道:“好主意,不过……” “不过什么?” “你是怎么知晓胖姑娘的身份的?” 墨朗月微微一笑:“她自己告诉我的呀!” 洛神算不信:“什么时候?” “好了……洛前辈,夜深了,晚辈想去休息了。”墨朗月一副不欲多谈的摸样。 “墨公子不想看戏?” “看戏哪有休息来得重要!” 洛神算为之语竭,继而又笑道:“那好,你去休息,庄子里来了那么多人,老夫怎能安下心来休息。这出戏要老夫亲自出马才比较有意思,我们这就过去了。” 洛神算带着管家匆匆离开了,一路上他却想着秦谷和墨朗月的关系,似乎并不单单是叔侄,瞧着也不像。可他对秦谷太熟悉了,那家伙虽然久不历江湖,但却也找他喝过几次酒闲聊过几次,却从未提及有个如此年龄的侄子,这到底是为何?唉!想的头都大了,真是伤神啊! 第十一章:盈盈珠泪 第十一章:盈盈泪珠 墨朗月并没有真的去休息,而是找了处房顶,直接跳了上去,远远地注视着听风楼。 只一会工夫,墨朗月就瞧见洛神算引着徐绩和那三个白衣道士连带二十来个官兵进了听风楼,而其余官兵则四散开来去了庄子的各处。 徐绩他们刚进清风楼没多久,清风楼里便隐约传出了吵闹和杂碎东西的声音。片刻功夫,又见徐绩几人一个个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这几人退至听风楼门口,其中有位道士忽然转身扇了一个官兵几个响亮的耳光,而恰好,这位官兵的身旁就是徐绩。耳光之后,这位道士似乎还不解恨,又指着徐绩破口斥责了一番。最后三人一甩衣袖,气冲冲地先行离开了,而徐绩一行则灰头土脸地辍在了后面。 归云庄的大门口灯火通明,徐绩一行在大门口重新整合队伍,很迅速地沿回路退走了。 墨朗月目注着官兵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跳下屋顶直奔厢房。刚走至厢房门口,便听到厢房一侧的拐角处传出嘤嘤压抑的哭声。墨朗月循着哭声走去,便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却是刚刚在大厅里碰到的胖姑娘。她此时正蹲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膝哭的正酣,哭声悲切压抑似乎心中有无尽的委屈。 墨朗月微微一怔,便走近轻呼了一声:“盈姑娘。” 盈盈姑娘从膝盖间抬起了头,瞧清楚是墨朗月后神情一愣:“是你!” 墨朗月上前关切道:“我能帮得上姑娘什么吗?” “你……”盈盈姑娘眼泪汪汪地瞧着墨朗月,半晌后嘴一瘪道:“你什么都可以帮我么?” 盈盈姑娘说话的时候一直眼泪汪汪地瞧着墨朗月,而她的哽咽的话语却让墨朗月神情一滞,不知如何回应。 “抱歉,是我唐突了……像我这样的人是应该被嫌弃的。”盈盈姑娘本来蓄满泪水的双眸更是一红,眼泪也唰唰唰地掉了下来。 “姑娘,你想多了,你我萍水相逢,你说我有什么样的立场来嫌弃你。” “你们难道不是笑话我长得胖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之前在大厅里的那位姑娘还让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你们真的没有笑话我?” “嗯……真的!”墨朗月点了点头。 盈盈姑娘忽然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强颜一笑:“没事,就算真笑话我……也没事,大不了哭一场就烟消云散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墨朗月正待安慰,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声响,遂道:“有人来了!” 正说着话,那声响已然慢慢接近,而且愈来愈近。 盈盈姑娘神情一紧,她站起来一把抓住墨朗月的衣袖,急道:“帮我,我现在还不想跟他们回去。” “这……” “行么?” 实在无法拒绝那眼泪汪汪的双眸,墨朗月叹了口气也不说话,直接拽住盈盈姑娘的手臂跳上了屋顶。 墨朗月是轻轻单脚落在了瓦片上,而盈盈姑娘却是双脚一下子踩碎了瓦片。她低头一瞧自己足下的碎瓦,不由面上微微一红,神情也窘迫难当,幸好有夜色遮掩,才不至让她难堪的转身遁走。 随着嘈杂声音越来越近,墨朗月就瞧见闵燕山和闵轻云父子二人带着一干属下冲进了院子。 身在房顶上的两人尤为显眼,闵氏父子一进院子便瞧了个清楚。 闵燕山冲着房顶扬声道:“姑娘快快下来吧,他们那些人都是粗人,言语粗鲁不堪,你不用理会在意的。” 盈盈姑娘哽咽道:“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我这样放肆,他们凭什么?” 闵燕山温声劝道:“好姑娘,你不也打了他们骂了他们了,消消气回去吧!” “我不回去,你们也不用跟着,让我一个人静静,想开了自然会回去。” 闵燕山耐着性子道“姑娘,可我们明日一早还要上路啊!” “不上路,休息几日再说,反正日子还长。” “这……不妥吧?” 瞧着闵燕山婆婆妈妈的不肯走,盈盈姑娘当即来气了,喝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速速退走。” “姑娘?”闵燕山的语气有深深的无奈。 盈盈姑娘一瞧底下的人还是一个也不动,不由怒道:“放肆……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么?” “好好……退!”还是闵轻云干脆,一拽闵燕山直接招呼大家退了出去。 盈盈姑娘瞧着他们走的不见踪影,才转身对墨朗月轻声道:“这个地方似乎不适合我呆?” 墨朗月轻轻一笑:“那姑娘想去哪里?” “想去哪里都行么?” “嗯,只要你不怕冷!” 盈盈姑娘眼睛一亮,道:“我听庄子里的小厮说,这庄子后面有片梅林,这个季节梅花开得正旺,我很想去看看……” “可夜里瞧得清么?” “但至少心情会好很多!” “那好……如你所愿!”墨朗月轻轻一带,盈盈姑娘的身体就离开了屋顶向远处滑去。跳下房顶踏雪而去。 半晌后,不远处另一个屋顶才显现出两个人影来。 “轻云,这样放任不管她行吗?” “爹爹,您放心,我敢打包票,绝对不会出事的。您瞧咱这位主的身形,那不是一般人都能接受得了的,比如你儿子我就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委屈自己。” “是么?” 闵轻云神情傲然道:“当然,天下美女何其多,英俊如我又怎么忍心如此亏待自己。” “可是她身份尊贵,这样不管不顾不妥吧?” “是不妥!” 不等闵轻云回应,一个娇小的身影适时跳上房来截住了话头,却是之前大厅里的机灵丫头。 “水袖姑娘!”父子两齐齐一愣。 只见这姑娘双手环胸,斜眼瞧着那父子俩,冷声道:“只一会工夫,你们就把小姐看丢了?怎么当的差?” 闵燕山苦笑道:“这不懒我们,是那些官兵他们触到姑娘的痛处了。” “哼……算了,以后再和你们算账,我先尾随过去看看,你们且自便!” 水袖说完,身形一闪也没入夜色之中。 闵轻云瞧着远去的背影半天,才转头轻笑道:“连丫头都比小姐好看……但不知……” 闵燕山连忙抬手了敲了闵轻云的脑袋一下,才气道:“小心说话,她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爹?” “回去!” 第十二章:朱盈盈 片刻后,归云庄内的另一座屋顶上,慢慢显现出两个人影来,却是已经离开了的闵燕山和闵轻云父子。 房顶上的一幕闵氏父子自然也瞧见了,这会儿闵燕山心里放心不下,又不敢跟过去,便对着儿子道:“轻云,我们这样放任不管她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闵轻云想也不想的就回了一句,但瞧着他爹一脸担忧,声音一缓,安慰道:“爹,您放心,儿子敢打包票,她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竟......这么肯定?” 闵燕山却不如闵轻云这般乐观,朱盈盈的安危便是他们这群人的责任,若有闪失,他们都活不成。 “当然了,爹你瞧瞧咱这位主的身形,胖的那不是一般人都能接受得了的。比如你儿子我就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委屈自己。” “是么?” 闵轻云神情傲然道:“是啊,天下美女何其多,英俊如我又怎么忍心如此亏待自己。” “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她身份尊贵,这样不管不顾不妥吧?” “是不妥!”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跳上房来,适时截住了话头。 “水袖姑娘?”父子两齐齐一愣,神情不自在起来。 来人便是之前大厅里的机灵丫头,也是朱盈盈的贴身侍女水袖。只见这姑娘一跳上房顶,便双手环胸,斜眼瞧着那父子俩,粉脸含霜,瞧着却是极不好惹。 “瞧瞧,只一会工夫,你们就把小姐看丢了?是怎么当的差?” 闵燕山苦笑:“水袖姑娘,这不懒我们啊,是刚才那群官兵不开眼,言语触怒了姑娘。” “哼……” 事情的经过水袖大体知道,见这会儿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得狠狠的瞪了眼闵轻云,警告了一翻。她家姑娘即便再胖,那也是身份尊贵的主,可不是是么人都能亵渎的。 水袖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追着上去,瞬间身形也没入夜色之中。 闵轻云笑嘻嘻地瞧着远去的背影半天,才转头道:“爹,连丫头都比小姐好看……但不知……” 闵燕山连忙抬手了敲了闵轻云的脑袋一下,气道:“小心说话,她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爹?” “回去!” ...... 归云庄后山乱石耸立,树木丛生,却是极为隐蔽。在那三里处的斜坡上有一片梅林,占地也不知几顷,也不知何人栽种?知晓的人也并不多,年深日久后便成了无主产业。自神算子建了归云庄后,便差了人在这里看守照料,一晃也两年了。 雪夜冻骨,朱盈盈却丝毫不觉得寒冷。虽然她的脸已经被冻的通红,但她的心却是热火的,还微微有些许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摆脱了那些烦人的随从,独自一个人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后山的梅林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漆黑一片,梅林外围一处被一片红晕笼罩。每棵树上都悬挂着那么几盏大红灯笼,白的雪、赤的梅、红通通的大灯笼映衬着整个梅花林朦胧且美,远远看去似黑夜中一片火红的雾色。看来,这个照看梅林的人似乎也是位有心人。 墨朗月和朱盈盈两人停下脚步,痴痴地瞧着眼前的满树梅花。它的色彩虽不及白日里艳丽明亮,但却多了抹夜里独有的深幽意境。 好半晌,墨朗月才回过神来,叹息着道:“没想到夜色下的梅花林竟比白日里还要妖娆几分。” 朱盈盈自站定后眸光一直痴迷地地瞧着眼前的一大片白雪红花。这会儿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瞧了会儿,朱盈盈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一笑,道:“没想到你的身手竟这么好,之前闵镖头都赞了你,说连他都瞧不出你武功的深浅来。我那时还真不信,毕竟你的年龄看起来也不比我大,武功怎么可能比那些老头还好呢?不过,此刻我却信了,就凭你拖着我在空中跳跃滑翔却不见吃力,这是连闵燕山都做不到。” 墨朗月微微一笑,道:“过奖了。” “这不是夸奖,这是事实!” 朱盈盈说着拽起墨朗月的衣袖钻进了梅林。 虽然是夜里,但梅林周边的树木上都有灯笼点缀,其实并不暗。时间一长,这周围的景致就会越发显得亮堂了。 雪压梅支,香气萦人,这让朱盈盈更是忘我似的兴奋。她也不敢深入,只拉着墨朗月,在梅林的外围狂奔了一回,直到累了跑不动了,她才找了棵树,靠坐在下面休息。 一开始,两人都是坐着的,可坐着坐着,朱盈盈便索性合着披风,躺倒在雪地上,望着夜空,轻盈地笑了起来。她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只记得前一次发疯还是特小的时候。 “谢谢你,我叫朱盈盈!” “呃......我叫……” “我知道你叫墨朗月。”朱盈盈说话着扭头瞧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一眨一眨的,似会说话一般。 “是!” “我瞧你年岁不大,但功夫却真是好,是怎么练成的?” 这阵子,但凡碰上有武功的人,话说两三句,朱盈盈都会这么问上一句,而且还是一脸的期待与向往。似乎别人告诉他如何练武,她就能成功一样。 “这......” 墨朗月神情一动,微微睡下了眼眸。不仅在心里问自己,他的一身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呆若片刻,墨朗月轻甩了下脑袋,微微一笑,道:“瞧着盈姑娘现在心情似乎不错?” 一说到心情,朱盈盈脸上明艳的笑容立马就暗淡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她才从雪地上努力爬起来坐好,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椭圆形玉佩递给墨朗月,道:“听风楼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们估计也能由此猜得到我的身份!” 墨朗月点了点头,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起来。 朱盈盈又道:“在我六岁时就没了父亲和母亲,因已经朦胧懂事,所以也就能体会失去至亲的痛和悲。”说到这里,她低头缓了缓情绪,又笑着接口道:“不过还好我有爷爷,爷爷一直都很疼我,可是爷爷实在太忙,都不能陪在我身边,只好把我交给云嬷嬷和水袖她们照看。” 说罢她冲着墨朗月又道:“你能体会一个没有父母呵护的小孩子的心情么?” 墨朗月正瞧着玉佩,但见玉块其色白如羊脂毫无杂色,触手细腻温润。玉佩的正面为浮雕凤凰祥云图案,中心刻有‘安宁’二字,背面却是一个四方印章的图案。墨朗月注视着玉佩良久,然后才慎重道:“我能体会,只是你毕竟是身份尊贵,衣食无忧,比起那些穷苦百姓已经是万分幸运了。” “也是!” 朱盈盈展颜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悲苦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我太贪心了,心里总觉得不满足,这才会有落差,有失落,有悲伤。” “少想一些,你的日子或许就会过的很开心!” “当真能么?” “能!” “我信你!”朱盈盈说着仰脸一笑,道:“嬷嬷也是这么说的,她常常说,无论别人如何说我,都要我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理当如此!” 朱盈盈笑着点点头,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而后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裹,举在手中晃了晃。 “猜猜这是什么?” 这包裹不小,看似包裹了好多层。透过包裹着的油纸还能隐隐闻着有一股子肉香味。 “吃的?” “瞧瞧......” 朱盈盈笑应着,动手一层层打开了油纸。果然,包裹里面是一只黄金流油的烤鸡,似乎还带有丝丝温度。 墨朗月瞧之有些好笑,道:“盈姑娘刚才那般伤心为何?都已经如此伤心了你还能惦记着带吃的?” 朱盈盈嘴巴一瘪,不屑道:“伤心是一回事,吃是另一回事,这两回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可你还有心情吃么?” “为什么没有?总不能因为伤心难过,就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那岂不更加不划算了?” 朱盈盈把“吃”说的理所当然,但这个样子瞧在墨朗月眼中再配合着她胖嘟嘟的身材却是相当有喜感。看这姑娘前一刻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伤心在意他人的言语刺激,而现在却是一副烂漫天真的模样,竟什么都忘了。 第十三章:梅林纳垢 眼前的梅花林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漆黑一片,梅林外围被一片红晕笼罩。每棵树上都悬挂着那么几盏大红灯笼,白的雪、赤的梅、红通通的大灯笼映衬着整个梅花林朦胧且美。想来这个照看梅林的人似乎也是位有心人。 墨朗月停下脚步,环顾眼前的一切竟有些痴意,半晌后他才叹息道:“没想到夜色里的梅花林竟比白日里还要妖娆几分。” 盈盈姑娘眸光清朗,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的一大片白雪红花,却道:“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之前闵镖头说他瞧不出你武功的深浅来,我那时还真不相信,毕竟你的年龄看起来也不比我大,武功怎么可能比那些老头还好呢?不过,此刻我却信了,就凭你拖着我在空中跳跃滑翔却不见吃力,这些连闵燕山都做不到。” 这番说辞出自盈盈姑娘之口,到让墨朗月小小有些诧异。他盯着盈盈姑娘被风吹的红通通的脸颊半晌,最后才微微一笑。 “过奖了。” “这不是过奖,这是事实!” 盈盈姑娘说着拽起墨朗月的衣袖钻进了梅林。 虽然是夜里,但梅林四周的树木上都有灯笼点缀,其实并不暗。时间一长,这周围就会越发显得亮堂。 盈盈姑娘在梅林外围忘我地狂奔了一回,直到累了,他们才坐在一棵梅树底下休息。墨朗月是坐着的,而盈盈姑娘索性合着披风,躺倒在雪地上,痛快地喘着气。 休息半晌,盈盈姑娘才瞧着夜空,轻松一笑。 “谢谢你,我叫朱盈盈!” “我叫……” “我知道你叫墨朗月,对了,你能告诉我,你的武功是怎么练成的?” 朱盈盈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墨朗月,满脸的期待。 墨朗月闻之神情一滞,是呀,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呢?他轻甩了下脑袋,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 “盈姑娘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 提到心情,朱盈盈的神情立马就暗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她才从雪地上努力爬起来坐好,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椭圆形玉佩递给墨朗月。 “听风楼里发生了那件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们估计也能猜得到我的身份!” 墨朗月接过玉佩点了点头。 “我六岁就没了父亲和母亲,因为已经朦胧懂事,所以也就能体会失去至亲的痛和悲。不过还好有爷爷,爷爷一直都很疼我,可是爷爷实在太忙,一直都不能陪在我身边,只好把我交给云嬷嬷和水袖她们照看。”说罢朱盈盈瞧着墨朗月又道:“你能体会一个父母亲不在身边的小孩心情吗?” 墨朗月端详着玉佩,但见其色白如羊脂好无杂色,触手细腻温润,正面为浮雕凤凰祥云图案,中心刻有‘安宁’二字,背面却是一个四方印章的图案。墨朗月注视着玉佩良久,然后才慎重道:“我能体会,可你毕竟是身份尊贵,衣食无忧,比起那些穷苦百姓已经是万分幸运了。” 朱盈盈听罢展颜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悲苦。 “可能是因为我太贪心了,心里总觉得不满足,这才会有落差,有失落,有悲伤。” “少想一些,你的日子或许就会过的很开心!” “当真能么?” “嗯!” “我信你说的话,无论别人如何说我,我都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理当如此!” “好了不说了,我有好东西哦!” 朱盈盈说着卸下了侧身携带着的包裹,拿在手中晃了晃。 包裹相当大,包裹了好多层,但还能隐隐闻着有一股子肉香味。 “瞧瞧……” 包裹被打开了,里面是一只烤的黄金流油的烤鸡,似乎还带有丝丝温度。 墨朗月瞧之有些好笑。 “姑娘刚才那么伤心为何?你都已经如此伤心了还惦记着带吃的?” “伤心归伤心,但我总不能亏待自己。” 朱盈盈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但这个样子瞧在墨朗月眼中再配合着她胖嘟嘟的身材却是相当有喜感。 这姑娘前一刻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而现在却是一副烂漫天真了无心事的样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刚刚还伤心在意他人的言语刺激,这一转眼竟什么都忘了。 “你再这么吃下去,难道不打算进帝王谷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帝王谷?” “不去帝王谷那你关心帝王谷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那你说说我能进去么?不是说帝王谷对其弟子品貌资质要求高,武功反而次要么?你瞧我的资质如何?闵镖头可说我筋骨奇佳是习武的上上之资……天下难寻?” “他真这么说?” “是啊,难道他说错了?” 墨朗月摇了摇头。 “可是……” 朱盈盈神情一急,道:“可是什么?是不是因为太胖了?” “也不全是,可是你这样吃下去身体越来越不能负荷,迟早会出问题的。” 朱盈盈闻言一呆,连脸上的笑容也退不少,好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关心我身体健康的外人。我这么胖是有原因的,但我却不能告诉你。” “盈姑娘?”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吃,一会要凉了!” 朱盈盈说着伸手撕下了一只烤鸡腿,递给了墨朗月,并眼神催促他赶紧吃。 墨朗月瞧着手中油腻腻的食物,真是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但一旁的姑娘却吃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喂,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吃点吧,是水袖特制的,味真的很好哦!” 在朱盈盈盈盈眸光的催促下,墨朗月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 墨朗月勉强扯了抹笑容,道:“还好!” “真的么?可你的表情明明就很难吃的样子。” 朱盈盈瞧墨朗月虽然俩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眉宇却微蹙不展。 “只是太腻了,不习惯!” “那喝口酒吧,这可是上好的果子酒,可以暖身的哦!” 朱盈盈变戏法似的又从身侧拿出了一个小酒瓶,热情的这让墨朗月一时不知所措,这还是刚才那个哭哭啼啼一脸忧伤的姑娘么? “我不喝酒。” “为什么?很好喝的。” 朱盈盈虽劝着,但她自己到是先忍不住尝了一口,喝罢咧嘴一笑。 “呀,这下你想喝都不成了……不过,奇怪啊,怎么只喝了一小口就有点晕乎乎的,不是说果子酒不醉人的么?” 朱盈盈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晃荡起来了。 “盈姑娘?” 墨朗月心下一惊,这似乎有些不对头。 “我……” 话未说完,朱盈盈身体一软,便歪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喂,盈姑娘!” 瞧着朱盈盈却怎么也叫不醒,墨朗月霍地站了起来,举目四顾。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一个人影一闪而至,却是之前在大厅里见过的那位姑娘。 来人是水袖,只见她一掌扫开墨朗月,急喝道:“混账,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我没有。” 水袖冷哼一声,上前探查了一下朱盈盈的气息,然后转头怒道:“瞧你人模人样的,你竟然敢给我家小姐下迷药。” “迷药?” 墨朗月忽然也感到阵阵眩晕袭来,他连忙一甩脑袋,道:“药不是我下的!” 水袖怒道:“不是你是谁?这里还会有别人么?” 正说着,忽然一声突兀的大笑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不用责问了,是我们兄弟下的迷药。” “谁?” 水袖问声望去,却见夜色中闪出两个人影,却是一胖一瘦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第十四章:黄雀在后 这一胖一瘦两个人现貌普通,穿着相似,均是身穿粗布棉衣,头戴绒帽,一副短打装扮。二人远远地走了过来,在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却停了下来,扯着一脸高深的笑意,瞧着他们。 墨朗月此时的已经眩晕无比,整个人都已经跌坐在雪地上。水袖瞧了他一眼,转身抽出长剑,指着眼前的二人喝道:“你们是谁?为何要下毒?” 瘦子和胖子对视一眼也不说话,依旧笑盈盈地瞧着唯一站着的水袖。 水袖一瞧这架势,不由怒道:“你们是何人?这是要做什么?” 胖子呵呵一笑:“天真的小姑娘,坏人叔叔要做什么,还会告诉你么?不过,今个遇到你们我高兴,实话不妨告诉你。我们兄弟专司绑架人口一职,不过已经半年没开张了,今次老天开眼遇到了你们,又可以赚一笔了。” 水袖道:“你们竟然是绑架?” 胖子笑道:“绑架又如何?” “你们这是找死?” 膀子道:“呵,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有本事挥剑试试?” 瘦子不耐烦地道:“我说胖子,费那么多话干什么,直接放到了运走换钱。” 水袖闻言心中一动,她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却暗暗运气试了试,没想到一试之下她心凉了一半,本来充盈的内力如今却是半分也提不提来了,继而脑袋也晕乎乎的有些不清醒了。水袖强撑着精神扭头瞧了眼身旁的墨朗月,但见他已经完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你们……” “呵呵,姑娘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胖子和瘦子倒是不着急,极有耐心地瞧着水袖,瞧着她眼眸迷离慢慢地卧倒在雪地上。 “瘦子,终于都倒下去了,这次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是呀,没想到金爷给的这‘海棠一笑’如此厉害,无色无味,溶在风中却能迷晕一片,真是好使啊!”话说这瘦子真是很满意这次的收获,他得意洋洋地瞧着地上的三人一眼,笑意直达眼底。 胖子笑罢却叹道:“这种迷药的确是不错,可是贵的离谱,不是你我这种人使得起的,要不是半年没有送货,金爷也不会给我们使这个。” 瘦子闻言笑道:“没有就没有,先顾了这次再说,这三人可够我们兄弟逍遥一阵子喽!” 这瘦子说完就招呼同伴准备扛人,但一瞧见朱盈盈的时候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喂,胖兄,你说这胖姑娘和你的体型到有一拼,不若扛回家去了做老婆算了。” “做老婆?瞧她身娇体贵的,老子还怕消受不起,还是留下来祸害别人吧,或许也不用祸害了,直接被那人相中带走了也说不定。” “也是!” “别啰嗦了,快扛人!” 胖子说着把手伸向了朱盈盈,但一触之下手立马飞快地缩了回来,人也弹起来退后了好几步,他那圆滚滚的的身形丝毫没有影响速度。 “谁?是谁?” 瘦子瞧着同伴的反应,不由环顾一周道:“没有什么人啊?” “一定有人,你瞧这是什么?” 胖子伸出偶来,就着微微亮光,那瘦子还是瞧到胖子的手背上青了一块。瘦子讶然道:“这里虽有灯笼照明,但光线昏暗,瞧此人准头不错,看来武功应该也不弱。” 胖子冷笑道:“呸!什么武功不错,老子看他就是一个暗箭伤人的鼠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若在下都上不了台面,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夜色下冷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墨色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来人长身玉立,形容清冷英俊,面白无血色。 “你是?” “在下幽州夜无由!” “影子杀手夜无由?”二人闻言脸色一变,齐齐后退了一步。 “正是在下!”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就像这里的天气一样,让人牙关直打哆嗦。 胖子强装镇静道:“你为何要与我们为难,我们兄弟似乎不认识阁下!” “哼,夜无由杀人还需要理由么?” “……” 夜无由接着又道:“在下的目标本不是你们,可是你们已经在这里了,那也只能怨不得我了。” 夜无由说着话人已经欺了上来。 瘦子一边后退一边急道:“胖子,怎么办?” “怎么办?拼了!” 胖子话声刚落,瘦子就仗剑迎了上去,挡下了夜无由。而胖子却趁机快速后退着,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夜无由的武功干净利落,三五招不到就已经让那瘦子横卧在雪地上没有了生机。解决了瘦子,夜无由才瞧了地上三人一眼,转身对着胖子遁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片刻工夫,夜无由又折返回了梅花林。只见他手中的佩剑上寒光凛冽,血迹还未冻住。他回到原地在扫了一圈,只看见那之前的瘦子已然横尸在此,但雪地上却已经不见了那三个少年人。 夜无由心中诧异,飞快地绕着梅花林游走一周。在梅林的边上,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中发现了一位刚刚死去的老人。他还未及查看,却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夜无由微一思讨,便出得茅屋身形一闪隐去了踪迹。 洛神算领着家丁匆匆赶到梅林,却只在茅草屋中找到了梅老二的尸体。洛神算心中不安,遂吩咐众人再去查看。不多时管家来报,说是又找到两具陌生人的尸体,但却并没有发现那盈盈姑娘和墨公子的身影。 洛神算心一沉,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两具陌生尸体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确实已经出事了。 洛神算在回庄的路上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闵燕山一行,而瞧着闵燕山和闵轻云二人似乎受了点伤,随行的武士人中也少了几个人。 洛神算瞧之惊道:“闵老弟,你们这是遇到了对手?” 闵燕山叹道:“我们在四处寻盈姑娘的时候碰到了一名金衣人,武功了得。说来惭愧,我们四海镖局这么多人都没能留得住他,反而让他戏耍了一番从容离开。” “能瞧出是什么人么?” 闵燕山摇了摇头道:“身形高大,只知道是个男的,口音也听不出是哪的。你们可有找到盈姑娘和墨公子?” 洛神算沮丧地摇了摇头。 闵燕山顿时急道:“这可怎么办?若找不到盈姑娘,四海镖局恐怕要连根拔起了。” “闵老弟你先别着急,我观盈姑娘福泽绵长,不像是早夭之人,你尽管放心。若所料不差,她应该和墨公子在一起,老哥瞧墨公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事情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闵燕山眼精神一震,道:“当真如此?” “应该错不了!” “那好,我们也不能干巴巴呆在这里急等,处理好伤口,明日一大早我们就下山查访。” 闵燕山说完就急急的往回走,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都不能先报上去,他要尽可能把事情解决好,让四海镖局安然无事。 第十五章:桃源地 第十四章:陷入困境 墨朗月在睡梦中幽幽转醒,只觉得身体摇晃的厉害,不用睁眼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是身在马车上。他尝试着挪动身体,只觉得全身软绵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睁眼勉强四顾,却见朱盈盈和水袖二位姑娘蜷缩在一侧的角落里,人依旧昏迷不醒。墨朗月心下一叹,又缓缓闭上眼眸。 马车压着雪地一路向前,忽然一个巨大的颠簸之后停了下来,却听到一个男子声音道:“这个坑好久都没个人来填它,每次走这里都被闪一下,还得费力拉出来,真是的!” 另一个男子声音道:“李二,别发恼骚了,快点回去我们还能赶上吃中午饭,瞧这冰天雪地的可真冷,到时候可要多和两壶好酒暖暖。” 但听李二道:“怎么?侯三,遇上这鬼天气这还不让人说了?你说这大冷的天路上也没个人影,我们也不怕谁听了去。” 侯三道:“还是小心点为好,车里还有人呐!” “怕什么?听金爷说他们中了一种特厉害的迷药,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咱们不用时时担心。” “可是,人没送到地方我还是有些不安,金爷对这几个人很重视,临走还交代我们要千万当心。” “那你说,人既然那么重要他为什么不亲押送,却只交待我们兄弟来送?” “谁知道,这些我们也管不着,还是赶紧的赶路吧!” 李二虽然语气颇不情愿,但还是手底下却没闲着,下车和侯三一起使力把马车推出了坑,然后才跳上了车辕,嘴里还忍不住发着牢骚。 “我说兄弟,那妞那么胖,养起来当媳妇还费布费粮食,我们带她回去干什么?” “不知道!”侯三急急赶着马车,心思压根就没在这里。 “你……” 停了半晌,李二又道:“倒是那位小哥长得真不错,还有那个丫头,也是个小美人一个,身上还带有剑鞘……还是个练家子,刚好是上面需要的人。”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而李二还在啰啰嗦嗦的说个不停,但那个叫侯三的却始终绷着脸鲜少回应,李二最后只得不尴不尬地闭上了嘴。 马车又开始前进,其间又掉了两次坑拐了几道弯,然后才驶入一个平坦之处停放。约莫片刻功夫,就听到有人掀开车帘的声音,然后就听见一个陌生沉稳的男声道:“这几个人真不错,正好那边也催的急,这人也不用扛下车了,就请耿老大直接送过去。” “大当家的,现在就送吗?来回几百里地又下着雪,路实在不好走。” “别耽搁了,换好马现在就送。” 只听得脚步匆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没过多久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这次行车的时间比较长,马车一路颠簸着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人多嘈杂的地方停了下来。 过多时又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那边如今只需要两个人,先把这两个姑娘送过去,这个少年就送进那里去!” 男人的声音刚落,墨朗月就感觉身体被人打横抱离了马车,然后一路穿行,走过风口,不多久就进入了避风之地,少顷又进入一个貌似通道的地方,约莫行走了少半个时辰,墨朗月又感觉到了风吹的寒冷,片刻间又被另一个人接手扛着,最后再转了另一个人手才被扔进了一间屋子里。 听到那人离去的声音后,墨朗月才霍地睁开眼眸。此时他正躺在暖暖的炕上,而他所处的这间屋子不大却布置的很紧凑,桌椅茶几一应俱全。更重要的是他所躺的炕上此刻还有一个青衣少年酣睡着,他们两人一左一右正好被炕桌所隔。 墨朗月打量完屋子最后目光停在那少年的脸上静静地瞧着,目光迷离,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你瞧够了没?” 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墨朗月游离的心神,墨朗月目光一怔,但见对面的少年正用亮晶晶的眼眸瞧着他笑。 “你早就醒了?” 那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瞧着很是可爱,但他的一双眼眸却狭长犹如女子般漂亮。 “你不笨嘛,确切的说是他们把你扔到炕上的时候我就醒过来了。” “既然醒了为何不出声?” “不出声是想瞧瞧你的反应,没想到你的反应倒是镇定,瞧来你似乎不是普通人吧?” 墨朗月苦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幸灾乐祸,有必要么?能在这间屋子里呆着,你我的遭遇能有多大差别?” 少年大笑道:“错,你我的差别可大了。我比你早到,已经知道很多你现在不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事情愈多,应对的法子就越多,自保的机会就越大。” “是么?早到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已经经历了我所没有经历的事情,阁下能说说么?” “你……” 少年似乎被说到痛处,瞬间收起了笑容,负气一拉被子倒头就睡。 墨朗月瞧着少年那起起伏伏的胸膛半晌,不由轻扯嘴角。 “兄台既然睡不着,何不起来再聊聊,或许能聊出一条出路。” 少年人仍然躺在炕上不动,但胸膛起伏的幅度却明显小了很多。 墨朗月悠悠地道:“我姓墨名朗月,京城人士,今次去城郊给离世的爷爷扫墓,不料中途被歹人所掳,辗转就到了这里。” 少年听着听着竟慢慢坐了起来,犹豫半晌才道:“祈豫,也是京城人士。” 墨朗月闻言微微一笑,他虽听出祈豫的口音绝非京师口音,但他也不点破,是哪里人士对他们现在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祈兄!” “墨兄弟,你刚才为什么不走下去查看,那扇门或许一拉就能出去?” 墨朗月淡淡一笑:“何必费神,我来这里几经辗转颇费周折,这里的隐蔽神秘可想而知!所以我知道就算拉开那扇门也绝对出不去,更何况我……”他身上的**还未散尽,如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纵是有心那也是白费。 “哦,原来你一直装晕,我到是小看了你了。” 墨朗月苦笑道:“我这几日全身无力,不装晕也不行啊!” 祈豫闻言一愣:“难道你中了**‘海棠一笑’?” “或许?” “那恭喜,你可运气了。话说这‘海棠一笑’可是当今江湖上最上等的**,存世极少,据说只有一人会炼制。它的效果就是迷一日弱三日,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哦!” “听口气,兄台似乎很羡慕?” “呵呵,你中你造化,这种事情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闲聊的确能聊出很多事情来,墨朗月知道祈豫只比他早来半月。而像他们这样被掳来的人还有不少,但慢慢地也就消失了。在这半月中,祈豫见过一次这里主事的人,说有好几个人,其中有男有女,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祈豫却是死问不说。 第十六章:初一十五 墨朗月和祈豫两人聊着聊着就没有了话题,渐渐地都沉默不语,到后来都各自睡各自的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一个清秀小厮推门进来,送上了吃食。却是一盘小菜和一罐米粥。 这样的食物虽不丰富,但对于两日多水米未进的墨朗月来说无疑是个福音。他想都没想直接盛了碗粥就喝了起来,接连三碗下肚他才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角。 祈豫一直注视着墨朗月,瞧到最后,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吃的真香,你难道不怕有毒?” 闻言,墨朗月好笑地瞧着懒洋洋的祈豫,像他们这种人为刀俎的情况谁还会费心多此一举。不过,墨朗月最终却笑着道:“饱死总比饿死强些。” 祈豫瞧着墨朗月到了此时还心情不错,隧道:“不知道过一会你还会不会笑出来?” “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知道了。” 祈豫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也不吃饭,而是继续窝在那里假寐。事情果真如祈豫所言,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两个清秀小厮,二话不说就架着墨朗月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微微有些曙光,深蓝色天空还点缀着零散的小星星。风依旧在吹,但却是清风拂面,很难感受到寒意。 接着光亮,墨朗月才清楚地瞧向了身处的地方,却让他大吃一惊。 眼前是一座山谷,山水相依,绿荫如被,小桥流水,瀑布飞鸟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处被大山环绕的世外桃源。小小的山头,层次起伏,由远及近,一座座精致古朴的宅院半遮半掩身在在其中,散发着恬淡与神秘的气息。 与外面的飘雪的天气不同,这里鸟语花香,清风拂面,处处流淌着春日的温馨。 身后,是一处座落在半山平台之上宅院,精致的三层楼宇,以及几处占地不小的房舍林立,期间还夹杂着茂密的树木和花草。 居高临下,墨朗月对着空旷的山谷深深地呼了口气。他一路粗略瞧过去,便已眼花缭乱,目不暇己。这里的景致错落有致,绝大多数却是天然形成了,只是后来多了几笔人为的建筑,平添了几抹人气。而这些个楼阁建筑透着浓浓的温婉细腻。想必,这里的第一代主人应该是位文人雅士。 下了平台,走不多时,墨朗月又被带进了一所夹在山坳里的宅院,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很大,大约可以抵得上四所普通的屋子,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过多陈设,只在四周一层层坠着纱帘,中央围着一个超大的四方水池,池子里溢满着热水,四周雾气缭绕,还有汩汩的水流溢出。 “温泉?” “这是除尘泉,你且在这里洗漱一番,待会去见主人。” 其中一名小厮交代了两句,说完两人就留下墨朗月转身出去了。 “这还真放心。” “他们当然放心了,这里任谁也逃不出去。”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 墨朗月霍地一扭头便瞧见了两个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其中一人冲着墨朗月盈盈一笑,而后上前一福道:“婢子们是侍候公子沐浴的丫头,我是初一。” 另一个姑娘娇笑道:“公子,我是十五!” 墨朗月瞧着二人赤着脚丫光着手臂,身上只有一缕轻纱裹体,不自觉退了一步。 “不……不需要!” 初一盈盈一笑,忽然欺身上前,伸手便动手准备为其宽衣,而一边的十五也是极为配合,从一侧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纯白的布衣长衫。 墨朗月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却未挣脱,反而让初一直接给拽下了外套。 “住手住手……快住手,我真的不需要你们侍候。” 十五瞧着墨朗月已经急得退至池边,再后退一步就要掉进水里,遂娇笑着开口道:“你真不需要我们姐妹侍候?” 墨朗月使劲点了点头,脸上沾染了红晕,眼神更是清澈而无辜。 噗…… 十五瞧着墨朗月俊俏的模样心生不忍,遂笑道:“姐姐,瞧他这个样子……当真可爱!也罢,他不让侍候我们就在这里歇会,若出去了严嬷嬷瞧见了可就糟了。” 墨朗月一听喜道:“二位姑娘轻便!” 初一想了想,道:“也好,但是你得把身上的东西全卸下来放在一边,我们要扔掉,这是规矩。” “这……好!” 墨朗月待初一和十五转过身之后迅速脱掉衣裤跳入水中,池水温热,让他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初一和十五听到水声,遂转过身来走到那堆衣物前仔细翻看,最后从中挑出一个小瓷瓶,拿着晃了晃,确定里面没装什么东西,才扔向了一边。然后提起衣服仔细看了又看,最后连里衣都没有放过。检查完了之后,十五附身抱起所有的衣物就出去了。而初一则打开一侧的木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套崭新的棉布衣服,放在水池边上。她自己也蹲了下来,支着头瞧着墨朗月。 “你家里很殷实,而且你还是个江湖人!” 墨朗月微微一怔,继而乖巧地道:“我和叔叔闯江湖还不足一月,也不知算不算江湖中人?” 这时候十五走了进来,轻笑着道:“一个月也算江湖中人,能闯江湖那你的武功一定不错?” 墨朗月点了点头,道:“叔叔说我还蛮厉害的,可以一个人行走江湖不用怕了。” 初一一听就笑了,这个少年似乎还很单纯,说话傻乎乎的可爱。自己能这么夸自己,说明他武功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说来你的武功还真的……呵呵……不错。” “姑娘什么意思?” 初一笑道:“没什么,你继续洗,我们就不打扰了。” 待她们转身之际,墨朗月突然问道:“二位姑娘,为什么你们说这里是逃不出去的?”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墨朗月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墨朗月还是摇了摇头。 初一叹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毫不担心,姐姐告诉你,这里叫做隐谷,就是一个几乎封闭的谷地,出口只有一处,所以逃是逃不出去的。所以你只能安心在这里呆着,若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活得长久些。” 墨朗月略带吃惊地点点头。十五瞧之笑道:“你也不用怕,只要乖乖听话就行。其实这些事情我们本不应该告诉你,但我们姐妹瞧你老实乖巧,不忍心你早早送命,所以给你提个醒,你自己也要好自为之。” 待初一和十五走远了,墨朗月才把手中紧扣的最后一颗素离丹纳入嘴里。他知道现在吃这丹药作用有限,可是如今这药也无处可藏,只能如此了。 匆匆洗罢束好发带,墨朗月正待招呼初一和十五,却见之前那两个清秀小厮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道:“瞧你力气也恢复了些,那就跟我们走吧!” 墨朗月只来得给初一和十五打了声招呼就被带了出去,这次被带的地方离得远,走了不短的时间,穿过了一个小树林和山地,墨朗月才被带进了一座颇有规模的庄园之中,而后直接走进了最中央的那座大殿之中。 大殿的主位两侧各坐着两人,通共是三男一女,而主位上的那把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让墨朗月诧异的是大殿下方还站立了两人,这二人却是他认识的,就是刚刚他才见过一面的初一和十五。 第十七章:熊窟 大殿很空旷,圆顶造型,有数根粗壮的柱子支撑,四周帷幔点缀。 殿虽大,但人却不多,而且都集中在大殿上方,主坐下方。 初一和十五站在那里,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殿门口,直到墨朗月被带了进来,她二人才垂下眼帘抿嘴一笑,可这样的笑容中落在墨朗月眼中却有一丝瞧好戏的味道。 大殿上方那坐着的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人身着青衣,面容清瘦,留着稀疏的几缕青须,瞧着颇有几分道风仙骨的样子。一人面白无须且有几分英气,身着白衣长衫,长发披散的男人。还有一人也是白衣文士打扮,头顶方巾,手中一把折扇,貌似有些弱不禁风。最后一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美娇娘,三十左右,身着紫衫金丝长裙,一脸的英气。 墨朗月用极短的时间扫视了一下大殿众人,之后便微低着头站在那里。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墨朗月的身上,气氛一时压抑,幸好那那英气的女子开口了。 “这次的人选还不错,身上有三脚猫的功夫,也没什么操心的背景,就先带去那里试试吧!” 英气女人的声音刚落,就见一清秀小厮伸手过来,墨朗月又被带了出去。这前后不过几息时间,也只听闻了一句话,实在瞧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不过,看主座留空,显然这隐谷之中的大人物还未曾真正出现。 待走出大殿,左边的小厮突然诡异一笑,道:“小子,你走运了,我们要带你去一个能让你终身难忘的好去处。” 墨朗月问道:“是什么地方?” 小厮道:“都说了是个好地方,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着又去伸手拽墨朗月的胳膊。 墨朗月不动声色,但却暗暗使劲,这一使劲却欣喜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多半,内力也小有通畅。于是用力挣扎了一下,虽然没有内力支撑,但也是身的力量力,非但没有挣脱对方的钳制,也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行为上的迟缓。就在外人看来,他弱小的被人给一带就拽了过去。 墨朗月心下吃惊不小,想不通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怎会有如此身手? 一直杵随在一旁,未说话的另一个小厮却突然哑着声道:“十多年来,还没有那个被抓来的人能从我们兄弟手中逃脱,你也不能例外。” 墨朗月心中好奇,便问道:“看身手你们绝非一般人,怎么甘心只做这个?” 两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人道:“正因为有如此身手,所以才会被派做接引的小厮!” “不明白!”墨朗月摇头道:“为什么身手好就要做这个。” 说完他第一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越瞧就越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最后,他突然意识到是是眼睛不对。那一双眼眸没了年轻人的水灵,也并非蕴含着少年人的懵懂和活力,似乎藏着无数的故事,有着无尽沧桑。他微微有些惊讶,不由脱口道:“你们......你们到底多大了?” “哈哈,这么久了,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的年龄。常欢,你说我们哥俩现在多少岁了,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这个说话的小厮就是之前一直和墨朗月交谈的人,不过此刻他的声音却变了,变的宏厚有磁性,绝对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该有的声音。 “常乐,你就不要逗小孩了,三十岁的人里面哪有我们兄弟!” 常欢常乐? 二人互报姓名,这让墨朗月忽然想起秦谷提起的一些江湖隐秘来。秦谷曾经说过在十多年前的川陕一带,有一对长得不像的孪生兄弟,善使刀,个性暴戾乖张,非正非邪难以捉摸。但这对兄弟最后却莫名消失于江湖,难道是他们不成? 见墨朗月沉思不语,常乐问道:“怎么,看情形你对我我们兄弟似乎还有印象?”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奇怪,你们怎么就成了少年人?” 常乐笑道:“在这个地方,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也不用太大惊小怪了。” 三人说着话又走了一小段石子路,便进了一处没有外墙的院子里,来到一处小楼前。这里四周花草树木环绕,中央只有一座景致的小楼独立,远远地独立于其他建筑之外,气氛也是诡异的安静。 进入小楼走不多久,墨朗月就看到楼道尽头的暗处走闪出来两个人影,待人影走进,他才清楚地瞧见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尸体血肉模糊已经瞧不出本来面目,但却穿着却和他一般无二,伤口处并不平整,似乎多为撕扯所致,身上还有不少的抓痕和锐齿的咬痕。 墨朗月瞧着一呆,瞧这人竟然是被活生生咬死的。 “你怕么?”常乐突然问道。 “啊……什么?” “我问你怕么?”常乐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墨朗月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这血淋淋的一幕普通人见了哪有不怕的道理? “呵呵,怕就对了。” 常欢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扬起了些许得意之色来。 接下来三人顺着楼道继续前进,一直走进了那暗处所在。转过了弯,眼前就出现了一面石墙。依然是那个常乐先开口道:“到了,不过……” 常乐拉着长长的尾音,瞧着墨朗月笑容一敛,瞬间手中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她手腕抖动,顺势刺向了对方。 墨朗月一惊,慌乱中侧身后退,但却被身后的常欢所阻,计无可施,他只得咬牙抬手一挡,便听到“嗤”的一声,匕首划过手臂,一阵刺痛传来,手臂上变多了一条血槽,一下子鲜血淋漓起来。 墨朗月呆了一呆,情急喝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常乐嘻嘻一笑,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很是得意地的样子。 “小子,你若不出点血怎么能引发大黑和小黑的天性。” “什么意思?” 常欢瞧了眼他受伤的小臂,颇为同情地道:“你也别怪我们,我们只是替人办事。这里虽然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丽,但因为有人存在,所以也同样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有血腥,有争斗,更有尔虞我诈,你可要小心点。” 墨朗月神情一呆,听常欢的意思似乎有人针对他,可初来这里,还不曾与人结怨,也不曾碍谁的眼,是谁会想着害他? “别想了!” 常乐很是诡异一笑,伸手用力一推,就把墨朗月推向石墙,而石墙也被冲力给推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石墙自动翻转,他也就被带入到墙里面。 瞧着重新合上的墙壁,常欢常乐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均愉快地笑了起来。这个地方虽然景致不错,但到底人少,一片死气沉沉。他们作为老人,却很是乐见这种争斗存在,似乎就像瞧着台上的戏曲一样,只不过这中戏码可比戏曲里面有意思多了,流的可是真的血,送的可是真性命。 ...... 进了石室,墨朗月才明白为什么那二人会笑的如此诡异。 话说人耍猴是把戏,可猴耍人悲戏。而在这里,耍人玩的不是猴,却是比猴子凶残万分的大黑熊。石墙的里面竟然就是一处熊窟,里面豢养着一头体型高大的黑熊。熊窟的三面皆是厚实的石壁,石门正对的一面漆黑一片,却看不到尽头。石壁上未干的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昏暗灯光让这方空间显得异常阴森可怕,再加上庞然大物般的大黑熊对着石门龇牙咧嘴虎视眈眈,就更加令人毛发倒竖了。 而他,墨朗月,似乎就是送过来的食物。更荒谬的是,竟然还早早的洗剥干净了等着它来享用。 一人,一熊,两种生物均大睁着眼睛瞧着对方。只不过,墨朗月大睁着眼睛是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那大黑熊则不然。熊瞎子嘛,眼睛就算睁的再大也是所见有限,不过,那狰狞的表情中却还透着几分兴奋的味道,却比墨朗月惬意从容多了。 第十八章:熊吻 初一和十五二人瞧着墨朗月大大方方地笑着,可这样的笑容中落在墨朗月眼中却有一丝瞧好戏的味道。 大殿上那坐着的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人身着青衣,面容清瘦,留着稀疏的几缕青须,瞧着颇有几分道风仙骨的样子。一人却是面白无须且有几分英气,身着白衣长衫,长发披散的男人,还有一人也是白衣打扮,头顶方巾,手中一把折扇,一副弱不禁风的摸样,最后一位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美娇娘,她身着紫衫长袍,一脸的英气。墨朗月用极短的时间扫视了一下大殿,之后便微低着头站在那里。 在这沉闷严肃的气氛中,那英气女子突然开口了。 “这次的人还不错,身上还有三脚猫的功夫,似乎也没什么背景,先带去那里试试吧!” 英气女人的声音刚落,就见一清秀小厮伸手一拽,墨朗月又被带了出去。待走出大殿,墨朗月才舒了口气,问道:“二位小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左边的小厮突然诡异一笑,道:“带你去一个能让你终身难忘的好去处。” “什么地方?” “都说了是个好地方,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斯说着又去伸手拽墨朗月,墨朗月暗暗使劲,却欣喜地发现力气已经恢复了八成,内力也通畅了许多。遂用力挣扎了一下,虽然没有内力支撑,但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却被有挣脱对方的钳制,也没有给对方没有造成任何行为上的影响,在外人看来他还是被一拽就带了过去。 墨朗月心下吃惊不小,他想不通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就有如此身手? 一直未说话的小厮却突然哑着声道:“十多年来,还没有那个被抓来的人能从我们兄弟手中逃脱。” 墨朗月奇道:“你们身手了得,怎么甘心只做这个?” “正因为有如此身手,所以才会被派做接引的小厮。” 墨朗月老实道:“不明白,可是你们的年龄也不对?” “哈哈,这么久了,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的年龄,常欢,你说我们现在多少岁了,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这个说话的小厮就是之前一直和墨朗月交谈的人,不过此刻他的声音却变了,变的宏厚有磁性,绝对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该有的声音。 “常乐,你就不要逗小孩子了,三十岁的人里面哪有我们兄弟!” 常欢常乐? 墨朗月忽然想起秦谷提起的一些江湖隐秘来,秦谷曾经说过在十多年前的川陕一带,有一对长得不像的孪生兄弟,善使刀,个性暴戾乖张,非正非邪难以捉摸。但这对兄弟最后却莫名消失于江湖,难道是他们不成? “怎么,你对我我们兄弟有印象?”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可是你们怎么成了少年人?” 常乐道:“在这个地方,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也不用太大惊小怪了。” 三人又走了一小段石子路,便进了一处没有外墙的院子里,来到一处小楼前。这里四周花草树木环绕,中央只有一座景致的小楼独立,远远地独立于其他建筑之外,气氛也是诡异的安静。 进入小楼走不多久,墨朗月就看到楼道尽头的暗处走闪出来两个人影,待人影走进,墨朗月才清楚地瞧见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尸体血肉模糊已经瞧不出本来面目,但却穿的和墨朗月一般无二,伤口也多为撕扯所致,还有不少的抓痕和锐齿的咬痕。墨朗月瞧着一呆,这人竟然是被活活咬死的。 “你怕么?” “啊……” “我问你怕么?”常乐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 “呵呵,怕就对了。” 三人顺着楼道继续前进,一直走进了那暗处所在。转过了弯,眼前就出现了一面石墙。依然是那个常乐开口道:“就是这里了,不过……” 常乐拉着长长的尾音,忽然眼神一变,瞬间手中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她手腕抖动,顺势刺向了墨朗月。 慌乱中,墨朗月急急后退了一步,但却被身后的常欢所挡,最终还是抬手一挡。一阵刺痛传来,手臂上被常乐刺中了一条血槽,一下子鲜血淋漓。 墨朗月呆了一呆,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常乐嘻嘻一笑,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很是得意地。 “你若不出点血怎么能引起大黑和小黑的兴趣。” “为什么?” “你也别怪我们,这里虽然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丽,但因为有人,所以也同样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我们只是替人办事。” 墨朗月神情一僵,初来这里,还不曾与人结怨,谁会想着害他? 常乐诡异一笑,伸手用力一拽,就把墨朗月甩向石墙,而石墙也被冲力给推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石墙自动翻转,墨朗月也被拉入里面。 进了石室,墨朗月才明白为什么常欢常乐会笑的那么诡异,这里却原来是一处熊窟,熊窟三面皆是石壁,而门的对面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什么。昏暗光亮让这里显得异常阴森,而眼前那高大雄壮的黑熊正虎视眈眈地瞧着他。 而他,似乎就是送来的食物,可笑的是,还要洗剥干净等着它来享用。 墨朗月大睁着眼睛缓缓吐着气息,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黑熊体形高大,目测约有两人多高,脖子上还有个白色的弯月形状,除此之外也只有鼻头处成浅灰色,其余皆是如墨般黝黑发亮。墨朗月本来是身形修长之人,但相比之下,黑熊对他而言就是个庞然大物。 墨朗月面对着大黑熊,沉默半晌却无计可施,这个地方都是光滑的石壁,除留有一个通风口外,似乎就只剩下身后的机关门能对外了。 其实对于危险墨朗月早有感知,可是正真面对起来却又是另一番心情。他不清楚这背后那些人的目的,但是眼前,他要如何做才能留住性命? 大黑熊皮厚而爪锐攻击不易,视觉差,但听觉和嗅觉却是异常的灵敏。而他手臂上的血迹却为这只大熊指明了方向。就算没有了灯光,相信大黑熊仍然可以扑捉到他。 墨朗月紧了紧拳头,然后盯着黑熊缓缓地靠向了石壁。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引来黑熊的一声怒吼,而再无其他。墨朗月当下心中一缓,抬头瞧了眼石壁上插着的火把,便缓缓地顺着石壁轻轻地移动起来。 黑熊双脚直立站在那里,微张着大嘴,齿缝中还有丝丝晶莹一滴滴流出,双臂微张着缓缓向前挪动。突然在一个轻微的响声之后黑熊就快了起来,并且精准地挥动着双臂扑向了墨朗月。 墨朗月身形一弓,躲开了大熊攻击,但黑熊庞大的身体一转,手臂不偏不倚地扫中墨朗月的肩旁,留下了一道抓痕。巨大的冲击让墨朗月直接扑倒在地。 黑熊一招得逞便吼了两声又扑了过来,墨朗月借势翻滚,凭借灵巧的身手连续躲避了攻击…… 一人一熊你来我往,交锋了几个回合,而墨朗月凭借敏捷的身手,虽然挂了彩,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而黑熊接连失利却已经狂暴不安,仰着头发出了震耳的嘶吼声。忽然间,暗中也传出一声熊吼,紧接着,一只体型稍小的黑熊跑了出来。墨朗月一瞧之下心中叫苦连连,这一只熊他都无法从容对付,更何况是两只大黑熊乎? 第十九章:花添香 一个稍显低沉的女声突然响起,“这里是添香楼!” “谁?” 墨朗月循声望去,但见帷幔之侧,刚才还没有什么人的地方,一位紫衣华服的妇人赫然在立。 “你是谁?” “老身便是这添香楼的主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紫衣妇人云髻高挽,容妆精致,一身紫衣华美,更是衬得整个人明艳而端庄。但红唇艳丽,却也平添了几抹情调,这会儿一说话,便更是端庄中风情有致。 主人? 恩人? 墨朗月一时有些会不过神,想了想便道:“原来你才是大殿正中那把交椅上的人,隐谷的主人?” 紫衣妇人忽然一改先前的端庄,娇笑着道:“不知这位小哥你是猜的还是蒙的?” “这么说是真的喽?”墨朗月不答反问。 “没错!老身就是这隐谷的主人花添香,他们都称之为添香夫人。”紫衣妇人到也果断,干脆直接承认了身份。 花添香? 很陌生的名字,往前追溯二十年,江湖上也不曾有过此人传说,墨朗月更没有听秦谷提说过。 “既然是隐谷的主人,那我倒要问问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把我抓来?” 花添香笑道:“你这个真是个天真的问题,江湖本就弱肉强食,我想抓谁就抓谁,还需要理由么?若你足够强,今日也不会被抓到这里。要怪只怪你太弱,才有机会能沦为强者的‘盘中餐’。” 墨朗月一听貌似有些急了,“胡说,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你们如此行事,江湖安有宁日?普通百姓可还有安宁可讲?” 花添香噗嗤一笑,虚点了下他的额头,道:“你到年轻气盛够义气,怎么就知道少几个无光紧要的人江湖就无宁日?你才走了几日江湖?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还不是那个江湖,可曾因少了几个人而天下大乱?” “胡说,你们简直是......强词夺理。” “瞧瞧,这就急了么?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不过,我们抓人还是有原则的。普通人我们是瞧不上眼的,一来是因为他们的资质相貌确实不够,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普通了。我们抓的人基本上都是出生不错资质又好的人……”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伸出纤长的食指指着墨朗月说道:“比如你!” 墨朗月无语,道:“那你到底抓我们来做什么?” “可做的多了去了!比如:做大黑小黑的食物,做药童,做奴隶,做死士,做杀手……墨小哥,你喜欢做那种?”花添香说着话来到床边,噙着笑意瞧着。 做个奴隶小童也需要什么资质么?还是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一时间墨朗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见他沉默若有所思,花添香又道:“你面上温和,其实,你的心里已是恨极,但你却苦于离不开这里。正如你此刻心里想杀我一样,你的身体却无法给你这样的自信。”说着她轻轻一叹,接着道:“只可惜你来之前中了我最为珍爱的‘海棠一笑’,而这次又中了对付大黑的‘芙蓉密’,武功力气消散,这下纵有天大的想法却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墨朗月笑道:“那阁下还不尽快杀了我?” 花添香咯咯一笑,道:“吆,多大的事啊,这就不想活了。可老身这么费心的留着你,要你一具尸体做什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你做我的人!” “你的人?”墨朗月有些蒙了,他一时还真是无法理清这句话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见他不解,花添香也不解释,只是抬手指着自己的鲜红的嘴唇,极具风情地道:“那‘芙蓉蜜’可是专门对付大黑熊的的上好*物,平常人中了便会全身无力,内力消散,也只有我自制的水胭脂可解。”说到这里,她地轻佻一笑,挑逗似的瞧着对方,眼中充满着戏虐。 墨朗月瞧着只觉头皮发紧,就更不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他到还是明白了一点,知道自己暂时应该是死不了。有了这个结果做底气,他索性直接翻转身体躺了下去,对她的挑逗来了个不理不睬。 见墨朗月竟然不知死活地使起了性子,花添香只觉得奇葩好笑,竟一点也没有不悦的意思,反而一脸微笑地瞧着他,似有所期待。 一直以来,着添香楼就缺少人气与喜乐。而她,在这里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与冷清相伴。身边仅有的三个人,其中两个也被送进了熊窟,留下来的只是个又哑又老的婆子。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言语中还有那可笑的天真稚气,但他的年龄却不大,气度从容倒也难能可贵。竟然还会耍性子,真是很有趣的一个少年郎! 花添香想着想着,便忽然俯下身子,用最甜美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小哥,你身上现在还有几分力气?这可不是唬你,‘芙蓉蜜’真的可以遏制你的内力,你确定不求我解么?” 墨朗月依旧躺在那里一动未动,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花添香微微一笑也不堪在意,道了声‘随你’便香风一紧,人便闪了出去。 良久......良久之后! 墨朗月忽地睁开眼睛,瞧着床顶的流苏发了一阵呆,之后才缓缓披衣下床。 虽然这隐谷里春意盎然并不觉得寒冷,但这间屋子里中央却还是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炭炉,里面红通通的炭火烧得正旺。墨朗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毅然打开了房门。屋外清风袭面而来,吃的他精神一正。 屋外是一处敞亮的通道,门口处还有一个亭式突出的平台,四角是由楼柱支撑,每个楼柱上还挂着黄色纱幔,清风微动,纱幔冉冉。似这般大气宽广的空间格局不似一般的阁楼所有。 墨朗月趴在栏杆上四顾打量,就见这座楼也是依着石壁而建,一共有三层楼,而他所在的房间便在最高的三楼上,而熊窟的入口就在一楼。远处,青山叠嶂,一个个院落嵌在其间,若隐若现。仔细还能看到人影以及炊烟缭缭,竟然带着生活的气息。而脚下却很安静,偶尔才能听到那两只黑熊的叫喊声。 这时,一楼的台阶上走出来三个人来,其中里两人却是熟悉的常欢和常乐兄弟,另一人一身白衣,衣服上血迹斑斑,却是被横着抬出来的。 三人走到院子中央,常欢却突然停了下了脚步,仰头朝着墨朗月所在的三楼莫名地笑了笑,然后又转身继续抬着人离开了。 瞧着白衣人凄惨的模样,墨朗月不由心中凄然,想那人显然遭遇了和他一样的事情,只不过他却幸运的留下命来,而那个人却最终送了命。不由轻声一谈,自语道:“这个地方还真不把人命当回事。” “怎么?于心不忍了?”花添香的声音突然响起,身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三楼的走道里。 墨朗月身体僵了一下,依旧瞧着楼下道:“连着两日,我已经瞧见两个人鲜血淋漓地被横着抬了出来,想来他们也已经早就没了生机。这些人也是你们在外面抓来的么?你们难道真的就不把人命当回事?” 花添香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更加珍惜自己的命,别人的命自有别人珍惜。” “你这是什么道理?他们身为俘虏,又如何珍惜自己的性命?” “强盗的道理!” “......” 见墨朗月沉默了,花添香又道:“其实刚才的这个人和你是一样的,只是你活着他却死了。” “那我们之间生与死的差别在哪里?” 花添香盈盈一笑,撩了撩发丝道:“在熊窟之中,没有撑够半柱香的时间,他自然就会被淘汰,付出死亡的代价,这规矩谁也不能例外,包括你。” 原来...... 墨朗月心有余悸,长长舒了口气,道:“看来我真是运气!” “你当然运气了,多少人撑不下来,会直接被大黑小黑咬的鲜血淋漓…..” “那昨个抬出去的那个人呢?听口气他似乎和我不一样?” “不错!”花添香稍稍停顿了下,冷笑道:“他叫小五,我的药童,他的死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哦!” 花添香见他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便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死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不想!” 花添香道:“你越是不想,我就越想告诉你,怎么办?” “别说......” “不行......” 花添香明明是个大人,却忽然像个孩子一样淘气执拗,偏偏就要拉着他说,要不听还不行。这时候她也走过来斜倚在了栏杆上,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放目远处…… 第二十章:传说中的海棠一笑 墨朗月靠着墙一边喘息一边沉下心来思索,脑海中一个个想法冒出又一个个被否决。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费尽周折把他虏到这里,难道就只是为了给大黑熊加餐么?不不……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墨朗月下意识总觉得这个熊窟里存有生机,但这个生机在哪里,他却看不到。再加上刚才血淋淋的一幕,他忽然感到一阵茫然,什么也无法确定了。 墨朗月还在苦苦思索着对策,但那两只大黑熊却已经等不及了。只见它们咆哮着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间不容发之际,墨朗月心一横,不但不躲反而扑向了那只稍小的黑熊,待临近黑熊,墨朗月忽然身体一低,人便从黑熊的腋下滑出,然后迅速转身重重飞起一脚,踢在了黑熊的屁股上。整个人的重量加持,踢得黑熊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可是,黑熊皮糙肉厚体型庞大,墨朗月那一脚并没有给黑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激起了黑熊凶残的本性。只见两只黑熊转身后咧着大嘴挥动着双臂,吼了几吼便又扑了过来。这一次方位之精准让墨朗月险些避之不及。紧急中,墨朗月一个灵巧的翻转,又一次躲了过去,并且恰好来到了火把的下方。 墨朗月跳起来伸手一抄,就把火把握在手中了。火把在手,到让两只大黑熊略微有了些顾忌,来回徘徊着驻足不前。徘徊少时,两只黑熊愈来愈火爆,咧着大嘴终于按耐不住又扑将过来。墨朗月手持火把上下舞动又,一次逼退了大黑熊。但未及歇息,大黑熊锲而不舍再一次扑了过来。 其实这来来回回的人熊较量时间很快,眨眼变过,但其凶险的程度不亚于刀剑。而这一次墨朗月先用火把重点对付那只小黑熊,但这一次小黑熊也学乖了,它无视火把的伤害不避反迎,地扑上去以命相搏,抡起前肢拍飞了墨朗月,而那只小黑熊也被火苗烫伤了腋下。 吼…… 小黑熊痛苦的叫声一声声刺激着大黑熊,只见它大睁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墨朗月。墨朗月一边躲闪一边举起火把防护,但大黑熊直立起来,疯狂地挥舞着前肢,不但打飞了墨朗月,也把那救命的火把扫落在地。火把在地上滚了几滚就熄灭了,熊室里顿时一片漆黑。 黑暗中又响起阵阵嘶吼,紧接着又是撕扯的声音响起。但漆黑一团,却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熊。 忽然,黑暗中亮光一而逝。这一抹光,竟让墨朗月微微一怔,而大黑熊精准地找到了目标,一扑之下把墨朗月按在爪下。 熊吻的气息如此之近,阵阵扑鼻而来,死亡离的如此之近,倒让墨朗月瞬间清明无比。他忽然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紧接着肩膀上就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便响起利爪刺入血肉的声音……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墨朗月再次悠悠转醒,第一道感知却是一束白光入目,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果真没死! 墨朗月霍地坐了起来,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让他一下子冷汗直冒,他伸手很自然地附上伤口,却见伤口已经包扎妥当。随即又暗暗运气,这一试之下不由心中骇然。本该回复的内力竟然一丝也提不起来。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墨朗月苦笑着活动了下手脚,然后才放眼四顾。 这处屋子窗明几净布置奢华,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盆墨兰,满室兰香飘散。窗外更是暖阳高照,一副难得的大好天气。 这是哪里? 墨朗月不自觉地问出了一句,话一出口他才警觉不会有人回答,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里是添香楼,恭喜你捡回了一条性命。” 一道低沉的女声传来,墨朗月警觉地扭头望去。但见帷幔之侧,一位紫衣妇人赤然在立。 这位妇人气度从容容妆精致,发黑乌亮唇艳如花,一身紫衣更是衬得整个人明艳而庄重。眼角几缕淡淡细纹,却也平添了几分风情。 “阁下是谁?” “老身是这里的主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主人? 恩人? 墨朗月心中一动,诧异道:“难道你才是正中那把交椅上的人,隐谷的真正主人?” 紫衣妇人忽然一改先前的端庄之态,娇笑道:“不错,但不知这位小哥你是猜的还是蒙的?” “这么说是真的?” “没错,老身就是这隐谷的主人花添香,他们都称之为添香夫人。”紫衣妇人到也果断,干脆直接承认了身份。 花添香? 这个名字很陌生,往前追溯二十年,墨朗月也不曾听人说过。 墨朗月道:“既然是隐谷的主人,那我倒要问问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把我抓来?” 花添香笑道:“这真是个天真的问题,江湖本就弱肉强食,抓谁还需要理由吗么?若你够强,今日也不会在这里出现。怪只怪你太弱了,才能沦为强者的‘盘中餐’。” 墨朗月急道:“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你们如此行事,江湖安有宁日?普通百姓可还有安宁可讲?” 花添香嗤之以鼻,轻笑道:“你到年轻气盛够义气,你怎么知道江湖无宁日?你才走了几日江湖?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还不是那个江湖,可曾因少了几个人而大乱?” “你们简直是......目无法纪。” “呵呵,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不过,我们抓人还是有原则的。普通人我们是瞧不上的,一来是因为他们的资质相貌确实不够,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普通了。我们抓的人基本上都是出生不错资质又好的人,比如你!” 墨朗月道:“你口口声声说资质,到底抓人来做什么?” “呵呵,可做的多了去了,比如:做大黑小黑的食物,做药童,做奴隶,做死士,做杀手……墨小哥,你喜欢做那种?”花添香说着话来到床边,噙着笑意瞧着。 墨朗月的一张俊脸变了又变,最后却是变的竟是苍白至极。做个奴隶小童也需要什么资质么?还是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花添香娇笑着伸手扳过墨朗月的脸,道:“其实,你心里恨极,但你却离不开这里。正如你心里想杀我一样,你的身体却无法给你这样的自信。呵呵,听说你之前很幸运的中了我珍爱的‘海棠一笑’,这次,又中了对付大黑的‘芙蓉密’,你现在还有武功力气么?” 墨朗月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神情略微失望地叹息出声。 “阁下还是尽快杀了我吧!” “吆,多大的事啊,这就不想活了。可我这么费心的留着你,要你一具尸体做什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你做我的人!” “你的人?” 对于墨朗月的质问,花添香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抬手指着自己的鲜红的嘴唇,极具风情地道:“那‘芙蓉蜜’是专门对付黑熊的,只有我自制的水胭脂可解。小哥,你想不想解啊?” 花添香笑的轻佻,落入墨朗月的眼中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过一想,看如今这个局面,他暂时应该是死不了。知道结果,墨朗月索性直接翻转身体躺了下去,对花添香来了个不理不睬。 第二十一章:阴晴不定的女人 墨朗月竟然不知死活地使起了性子,但奇怪的是,花添香只觉得奇葩,竟一点也没有不悦,反而一脸笑意地瞧着他。 一直以来,着添香楼就缺少人气与喜乐。她那些个属下们,他们可以喝酒、赌博,可她,在这里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与冷清相伴。身边仅有的三个人,其中两个也被送进了熊窟,留下来的只是个又哑又老的婆子。 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言语中还有那可笑的天真稚气,但他的年龄却不大,气度从容镇静倒也难能可贵。竟然还会耍性子,真是很有趣的一个少年! 花添香忽然俯下身子,用最甜美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芙蓉蜜’可以遏制你的内力,你确定不求我解么?” 墨朗月躺着一动未动,瞧着似乎并不在意。 花添香微微一笑也不堪在意,道了声‘随你’便紫影一闪出去了。 良久,良久之后! 墨朗月忽然坐起,抬头瞧着床顶的流苏发了一阵呆,之后披衣下床。 虽然这隐谷里春意盎然并不寒冷,但这间屋子里中央去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炭炉,里面红通通的炭火烧得正旺。 墨朗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毅然打开了房门。屋外清风袭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正。外面是一处敞亮的通道,每个楼柱上还挂着黄色纱幔,而这里大气宽广的空间格局不似一般的阁楼所有。 墨朗月趴在栏杆上举眸四顾,却发现这座楼也是依着石壁而建,而他所在的地方正是熊窟的上面,添香楼的三楼。不远处的院落里还人影绰绰,带着生活的气息,而这里却很安静,偶尔才能听到那两只黑熊的叫喊声。 正瞧着,忽然一楼的台阶上走出来三个人影,其中里两人却是熟悉的常欢和常乐兄弟,另一人一身白衣,衣服上血迹斑斑,却是被横着抬出来的。 三人走到院子中央,常欢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着墨朗月莫名笑了笑,然后又转身继续抬着人离开了。 墨朗月心中凄然,不由一暗叹:这个地方还真不把人命当回事。 “怎么?于心不忍了?” 花添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墨朗月稍稍一愣,头也不回地道:“这两日,我已经瞧见两个人被抬了出去,想来他们已经没有了生机。你们难道真的就不把人命当回事?” 花添香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更加珍惜自己的命,别人的命自有别人珍惜。” 这是什么道理?他们身为俘虏,又如何珍惜自己的性命? 见墨朗月沉默了,花添香又道:“刚才的这个人和你一样,只是你活着他却死了。” “为什么?” “没有撑够半柱香的时间,他自然就会被淘汰。” “那昨日的那个人也是被淘汰的?” “不是!” 花添香稍稍停顿了下又道:“他是小五,我的药童,是被我处死的。” 说罢,花添香扭头瞧向墨朗月,见他又沉默了下来,不由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么?” “不想!” “可我想告诉你。” 花添香也和墨朗月一样,倚着栏杆,凝目远处。 “小五跟了我三年,说没情份那是骗人的。在这里,除了我会斥责他外,几乎每个人都会对他客气几分。可他放着好日子不过,竟然胆大包天,把我辛苦炼制的‘海棠一笑’私底下散出去卖钱不说,最后还毁了所有存储的‘海棠一笑’,你说,他这是不是找死?” 墨朗月相信凡事皆有因,可这个时候不是和花添香探讨因由的时机。他稍稍停顿了下,才道:“这顶级的迷药是你炼制的?” 问到得意之处,花添香神色一缓,道:“想不到吧,这天下间除了帝王谷,只有我添香夫人还有此能耐。” 瞧着花添香的自鸣神色,墨朗月微微一笑,由衷赞道:“真厉害!我只听叔叔说过,‘海棠一笑’是*中的极品,任你武功高绝都要为‘海棠一笑’折腰。不过,听说‘海棠一笑’虽厉害却很难炼制,因此上在江湖上几乎没有多少。” 墨朗月停顿了一下,瞧着花添香神色受用,便又接着说道:“海棠一笑的炼制方法也极为复杂,通常要先收集四季海棠的花蕊,晾干之后冬藏,隔年取出研磨成粉,兑高山泉水反复熬制七日七夜,只取蒸馏水备用,然后再与曼陀罗花以及白芷之类的药粉萃取精华混合后再加提炼,最后再添加一味花蕊精华做引,才能最终制成这种迷香。因海棠花香极淡几不可闻,所以‘海棠一笑’也就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也让人防不胜防。” 听到最后,花添香神色由从容转为惊讶,她吃惊地瞧着墨朗月半晌,最后却咯咯笑道:“他们还真抓对了人,墨小哥懂得不少,正是我所需要的人。” 墨朗月含蓄一笑,道:“叔叔有意送我去帝王谷历练,所以帝王谷的很多事情我们都要想尽办法来了解。” “去帝王谷历练?帝王谷算什么,无非就是名气大了些,我们隐谷一点都不比他差!” 墨朗月笑笑也不接话,花添香又道:“不妨再告诉你,我这几年的总共炼制出十二枚,其中有三枚流向了江湖,没想到竟然被你受用了一枚,剩余八枚都让那个小畜生给毁了……”说道最后,花添香几乎是恨的牙痒痒。 墨朗月安静地等了半晌,末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还有一粒么,去哪里了?” 花添香闻言只冷着脸也不作声,墨朗月不由想起祈豫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没聊几句竟然就断定他中了海棠一笑。只有相似经历的人才能由此判断。想到这里,墨朗月脱口道:“难道是用在了那个叫祈豫的少年身上?” 花添香依旧冷着脸瞧着墨朗月,半晌后,突然伸手捏了下墨朗月的脸颊,大笑着道:“墨小哥真是聪明,小五刚走又来了个你,看来老天都在帮我炼药,到时候我们走出隐谷,看看这个江湖还能奈我何?” 说起炼药走江湖,花添香眉宇间尽是痴迷的笑意,这让墨朗月心中数动,隧道:“你在外面有仇人?” 正说着忽听楼下铃声大响,花添香神秘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良久后,墨朗月回到屋子里,却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碗粥,墨朗月竟然毫无觉察。有粥吃,墨朗月想都没想就端起来吃了。他江湖无名小卒一个,谁还会为了他多费心思? 吃完了饭却是白日无聊,墨朗月四下走动了一下,却连楼梯都下不去。那里有一个相貌丑陋却武功高绝的婆婆把守着,固执的毫无人情可言。墨朗月无法,只得回房默默地爬上了床。 傍晚时分,墨朗月忽然从梦中惊醒,却见花添香正低着头,正笑嘻嘻地瞧着他看。墨朗月一愣,急道:“干什么?” “换药!” 花添香说着就伸手搭肩,准备解衣。墨朗月缩了一下身体,躲过了花添香伸过来的手,神色尴尬道:“我自己来。” 花添香无所谓一笑。 “添香楼的二楼和三楼除了我添香夫人和丑婆婆外,谁也不敢上来,乘我心情好,小哥就将就着吧!” 第二十二章:白云观 花添香说的着就伸手飞快地抓向墨朗月的肩膀,她话说得温柔至极,但动作却是极其粗鲁,似乎有意为之。不过,手上的力道虽然重,但换药的手法却异常的灵敏熟练,好像这种事情她经常做一般。 片刻后,花添香包好了伤口,也顺便连其他的刀伤划痕一并处理。做好了这一切,花添香才笑意盈盈地面对墨朗月,满意地瞧着他因为疼痛而布满细密汗珠的脸面,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惬意与舒畅。似乎别人痛苦了,她才能从中获得丝丝快慰与欢乐。 墨朗月狐疑地瞧着花添香,貌似这位堂堂一谷之主过于与众不同,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依仗,亦没有奢侈豪华的生活享受,而一个人却可以甘愿孤单地住在这里,若无重要原因,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墨朗月正想着,却见花添香殷勤地递过来了一杯茶水。他接过茶水,轻轻压了一口,这才对上花添香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 “说罢,夫人有何事?” 花添香颇有风情地咯咯一笑,而后蹭上前,压低声音道:“那小哥可否说说那最后一味花蕊精华到底是什么花?”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他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投其所好,没想到竟然不但引起了花添香的注意,还让她成功露了怯。墨朗月现在才算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当日他中了**会提前醒了过来,原来一切症结都在这里。 花添香瞧着墨朗月半天不语,不由心中“看你的神情,似乎是不想说?”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若夫人若能答应在下一个条件,那我就一定告诉你。” 花添香脸上神情一滞,继而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讲条件?可你似乎还没这个资格,我是随时都可以送你去和大黑小黑亲热的。” “哼,夫人也不用口出威胁,虽然在下也想活下去,但若无希望,却也不惧死。夫人若不想知道就算了。只是,若无最后一位花蕊引子,夫人所炼制的东西再像也不是‘海棠一笑’。” “胡说!” 看着花添香温怒的表情,墨朗月忽然勾起唇角慢慢笑开了。 这算不算是心虚? 花添香瞧着对方颇为碍眼的笑容,心中怒火更甚。她以一谷之尊,已经放下了身段示好,可对方非但不领情,还态度强硬,简直就是找死。 突然间,花添香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墨朗月的脖子,把他按倒在了床板上。 脖子被掐,墨朗月原本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绯红。可他眼中依然是清明一片,漠然地瞧着花添香。 花添香的眼神变得冰冷可怕,随着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大,她眼中冷酷的笑意愈来愈浓。 “死亡只在咫尺,你还不愿意说么?” 死亡咫尺一瞬,窒息的痛苦已经让墨朗月触摸到死亡的阴影,可他只是很平静地瞧了眼花添香,继而认命地闭上了眼目,连原本死命抓着床单的双手都放松了下来。 真是倔呀! 花添香有一瞬间就想这么掐死他算了,反正过一段时间这里还会有人送进来,或许各方面比他还好也说不定。可是…… 花添香眼神阴晴不定,慢慢地,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但并未离开。 久违的空气入喉,呛得墨朗月使劲咳嗽起来,好半晌才渐渐缓了过了气息。 花添香死死盯着墨朗月,瞧着他脖子上那道醒目的瘀痕,忽然脸上怒容一敛,继而荡起了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差点魔障了,墨小哥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帝王谷是什么地方,那里的秘密怎么会随便一个人都能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风轻云淡的话语不带丝毫怒火,似乎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墨朗月气色有些虚弱,但还是摇摇头。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秘密,我能知道自然有我知道的法子。” “是什么法子?” “告诉你也无妨,夫人可曾听说过二十年前云楼喋血的楚云袖?” “云袖?传言是帝王谷药尊者莫再天的情人。” 墨朗月点头道:“莫再天专司‘海棠一笑’,而楚云袖却和我叔叔有着不一般的交情。当日云楼喋血,云袖身死,莫再天痴傻,至此,这“海棠一笑”的配方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这就难怪,那你叔叔又是谁?” “青州王秦谷。” “竟然是他,想当年秦青州千里追云袖,传为武林佳话,江湖人尽皆知,只可惜啊!”花添香正说着,忽然心中一动,却道:“但你却不姓秦而姓墨,为什么?” “我自幼随母姓,这没什么不妥吧?” “那是父亲是?” “张三或者李四,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不说?” 花添香掐着墨朗月脖子的手顿时一紧。 “哼!” “噗……真是小孩心性。” 花添香娇笑着顺手为墨朗月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起身退开了一些。 墨朗月直起了身体,轻微喘息着道:“这个要求对夫人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 花添香娇声道:“倘若我不依呢?” “那就把刚才的事再做一遍!” “死小孩,真是固执!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墨朗月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红印,坐起来无所谓地道:“你会……夫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花添香瞧着墨朗月满脸的无所谓,越看越碍眼,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渐渐冒出了头。这些年来从来都是她要求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要求她了。 冷眼瞧了半晌,花添香忽然措不及防地推出一掌,打在墨朗月那原本受伤的肩头上。墨朗月躲闪不及又重重跌回在床上,而花添香顺势扑上去又抵住了他。 “做什么?唔……” 两人的嘴唇没有任何征兆地贴在了一起,墨朗月一时懵了,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惊讶的回不过神来,竟然连肩头的痛楚亦察觉不到了。 花添香大胆的举动一下子镇住了墨朗月。而她的一只手竟然好巧不巧地死扣着他带伤的肩头,竟让他一时无力推开。 花添香隐居隐谷多年,行事乖张随性惯了。刚才她一时冲动所致,惊呆了墨朗月,也让她自己呆了一呆。不过,她随遇而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良久,花添香才直起身来,眉眼带笑瞧着墨朗月的窘态,心情很是不错。 “连死都不怕,还怕给人亲么?” 墨朗月脸色苍白中呈现出丝丝红晕,瞧着颇为得意的花添香,嘴角勾出淡淡的苦笑。 见墨朗月沉默不语,花添香笑着道:“墨小哥,趁我现在心情好,说说你的要求吧?” 沉默半晌,墨朗月忽然道:“和我一起被你们抓来的还朋两位姑娘,你们把她俩带到哪里去了?” 花添香闻言嘲讽道:“难不成你想救她们?” 墨朗月依旧躺着不动,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如今是自身难保,我只想知道她们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你放心,她俩还活的好好的。” 闻言,墨朗月长长舒了口气。 “多谢!” 墨朗月说着走下床,摊开纸墨,执笔写了几个字,而后交给了花添香。 扫了眼那张纸,花添香瞬间喜上眉梢,连忙把纸条收进袖中转身往外走,待到门口时又回头笑的别有风情。 “都已经洗过温泉了,你身上竟然还留有原来的东西......瞧来初一和十五可是怠慢了工作哦!不过,你那块墨玉到是瞧着很不错的样子......传家宝吧?” 墨朗月闻言一惊,伸手很自然地一探,还好......胸口的墨玉还在。 半夜时分,墨朗月被一道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但见月上中天,满室光华。 没了睡意,墨朗月起身下床,在屋子里活动了下筋骨,却发现通体舒泰,内力充盈,竟比之前还强劲了几分,连肩膀手和臂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他心下一喜,这芙蓉毒不但解了,竟然连素离丹也发挥了效用。 外面素月分辉,墨空星明,天空异常干净。 墨朗月倚在窗边,眸下空旷无比,目极所在只有大红灯笼照明,却没有一个守卫巡逻。墨朗月苦笑了下再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扎眼的粗布白衣,心中更是莫奈何一叹。翻身滑下,轻轻避开二楼的窗户,身体如鸿毛般掠向地面。 顺着一楼的走廊一间一间看过去,屋子里面都是一片漆黑。最后一间在拐角之后隐藏了起来,却是用大青石堆砌而成,没有门窗,这就是他之前进去过的熊窟。 少顷,墨朗月退出了一楼,又直接跃上了二楼。 第二十三章:落难的金枝玉叶 添香楼二楼是花添香的闺房,墨朗月不敢大意,攀在窗下静听良久,确定屋子里没人才轻轻推窗而入。 二楼和三楼的房间格局大不相同,只见这间屋子红烛高照,空间大得惊人,似乎占尽了整个二楼的楼层。其陈设装点更是富丽堂皇贵气逼人,帷幔、云榻、屏风、桌几……极尽奢华。两明一暗的房间格局,让墨朗月只有走进去才能窥到全貌。 墨朗月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在书架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件宽大的墨色斗篷披风和一方包裹严实的丝帕。墨朗月摊开丝帕一瞧,却见丝帕白的纤尘不染,只在一角绣了个翠绿的‘幽’字。 放下手绢,再次转遍整个房间,却无一丝发现,墨朗月只好退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三楼。 躺在床上,他久久无法入眠,而这本来就时长的冬夜似乎也显得更加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忽然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人到门口却碰到了花添香和端着餐盘的丑婆婆。 “怎么,墨小哥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墨朗月脸微微一红,道:“阁下不会就这么关着我吧?” 花添香一脸的莫名其妙:“关你做什么?是绑你手了还是绑你脚了?” “是......” 墨朗月眸光瞧了丑婆婆,花添香会意,道:“你重伤未愈,丑婆婆不让你下去也是为你好。” 墨朗月忙道:“伤不碍事的!” “那好,就放你下去到处走走看看。” 因花添香的一句话,墨朗月的这一次的待遇大不相同。不但有常欢常乐兄弟笑脸相陪,还可以在隐谷各处来去自由。 转遍了隐谷四处,墨朗月如今才真正知道隐谷是真不需要多少看守的。 这谷中四周山峦环绕,陡峭如云,人力根本无法翻越。而其唯一的出口就是开在一处狭窄山壁上的隧道,可一直通往外面。 隧道口不但由专人把守,而且隧道里还设了极厉害的消息机关,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常欢和常乐兄弟二人也算尽心尽力,他们带着墨朗月仔细走了一圈,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走了一遍,并详细介绍了一遍。 话说这隐谷存世已经有百多年了,曾是用来逃避战乱,但一代代传下来,最初的目的已经淡化了,逐渐成为了很多江湖人物的避难之所。比如很多年前,常氏兄弟等人就是这样被招揽进来的。 三人行走间还碰到了初一和十五。这两个姑娘对墨朗月比之前要客气上几分,到让墨朗月很是莫名。 最后,常欢兄弟还特意带着墨朗月去了一处地方。到了之后,墨朗月才发现这里是第一次关他的地方。 走进屋子里,没见到炕头桌几,却只见到铁链刑具和两名短装大汉。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嘿嘿,墨公子稍安勿躁,你瞧那边是谁?” 顺着常欢的眸光,墨朗月瞧见了一个人,一个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的人。这个人长长的发丝凌乱不堪,遮住了多半张脸,身上更是横七竖八有着无数的鞭痕。 “他是谁?” “墨公子再仔细瞧瞧。” 墨朗月走缓缓上前,却见这人身体单薄,分明还是个少年,乱发下的一张脸虽布满了泥垢,但却轮廓清秀。虽然经受着折磨,但那眼神还是明亮凌厉,似曾相识。 “是祈豫?” “墨公子好眼力!”常乐及时接口,表情献媚的明显。 “为什么要打他?” 常欢献媚一笑,道:“日前我们兄弟开罪了墨公子,为了让公子顺口气,我们就绑了始作俑者,好好教训一番。” 那一刀是竟是祈豫指使? “为什么?” “因他也是熊窟里出来的人。” 墨朗月有些不明白了,同样是阶下囚,还有什么理由让他花心思?不过,瞧这祈豫年纪不大,行事却很老道。只不过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人都可以暗下杀招。 瞧着祈豫已经被折磨的气若游丝,墨朗月不由心中一叹,道:“放回去吧!” “放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么?毕竟他差点害死了你?” 墨朗月眉宇微皱,道:“我这不是没事么?” “墨公子不计前嫌,实在大度,我们兄弟这就放了他。” 常欢说着就招呼一旁的大汉动手,临了还上前抽了一鞭子,嚷嚷着骂道:“算你小子走运!” 祈豫的事情就像一出闹剧,过去了,墨朗月也不曾放在心上。他虽然觉得常氏兄弟对他一个阶下囚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有可能代替小五,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若真如此,那就说明花添香在隐谷的威慑力真是足够强悍。 隐谷地广人稀,但就这点人却似乎没有一个庸手,花添香和丑婆婆这两人,光瞧气势便知她们的武功不同寻常。就连初一十五也都貌似有着不俗的身手。常欢和常乐兄弟两人蛰伏数年,功夫绝对比之前强了不少,但他却瞧不出深浅。还有那匆匆一瞥的四个怪人,瞧着就是一副高深的模样。还有一些他不能涉足的地方,每一处都有屋舍隐藏,不用想都知道有人居住,那都是些什么人呢? 白云山白云观 京师以西,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常年云雾缭绕的白云山,半山腰有一座白云道观。 传说,在很久以前,白云观里有一个人称老神仙的白云道长。传言,这白云道长已经活过了三百多岁,但却依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一日,白云山忽地彩云萦绕仙乐奏鸣,话说那白云道人一边聆听着仙乐一边踏云而去,就那么羽化飞升了。 这白云道人白日飞升,留下了一众徒子徒孙,从此这些人占福地享太平。一晃就是很多年过去了。到了鹤道长这一代,当世皇帝非常崇信道教,好神仙老道之术,一心求长生不老之法,他举全国之力到处搜罗方士、秘方等等以供个人修道和淫乐。因此,在庄太子因金丹而薨之后,鹤道人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凭借着聪明手段从众家道友中脱颖而出,至此离开了白云观住进了皇宫大内。从此以后,白云观得享世人尊俸,名满天下。 又过了很多年,这一心求道的皇帝未能求得长生不老之法,最终抵不住时间的流逝驾鹤西去,而鹤道人也义不容辞地追随而去了。 皇帝死了,但他对仙道之术的痴迷却并没有熄灭,而是让新皇帝继承了下来,是以白云观并没有被人遗忘,而是一如既往地扮演者仙家福地上达天意的重要角色。 这一代的白云观观主是清微上人,因他精通占卜和丹术,得以常伴君王左右,而其座下还有日喜、星朽、月柏三位弟子,便就是那日出现在归云庄的那三名道士 第二十四章:黑衣人 白云观位于白云山的半山腰,常年也被云雾环绕,犹如仙境。在白云观左右两侧有两座附属的精致小院落,是曾经给那些贵客们准备的歇息之所。而今,白云观是有了皇家体面,这两座院落也就很少为人开放了。这几日,这精致的院落却住进了一个女客,一个脾气不小的女客。 朱盈盈再一次把屋子里的新摆设重新给砸了一圈。砸完了,气消了,人也累得不行了。她这才跌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凝目瞧着窗外的一树红梅发呆。 瞧见了一树红梅,朱盈盈就想起了那个见不到两次面,却让她印象深刻的少年人,如今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被人给害了?一想到那少年或许已经不在了,朱盈盈的胸口就痛得难受。若不是因为她,他们怎么会远离归云庄,又怎么会了中迷药被人给抓了? 她是运气的,那么显眼的身材,那么显赫的身份,在被送来不久就被他们给认了出来。日喜那三人惊讶之余,就把命人她和水袖关在了这里。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关着养着。而那个叫做墨朗月的少年会有她这么好运么? 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朱盈盈头也不回地道:“水袖,打探的怎么样了?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抓人,还尽抓一些少年人?” “郡主,水袖尽力打探了一番,只大概知道他们是在炼制一种丹药,要用干净的血液温养,所以……” 朱盈盈刚刚平息的火气立马又蹭蹭蹭给窜了上来,只见她霍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喝道:“所以……所以就可以随便到处抓人么?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皇叔到底知不知道?” “郡主,小声点!”水袖赶紧上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一手按着朱盈盈坐了下来。 “怕什么?有本事他们就杀了本郡主!”朱盈盈说着一挥手把桌几上的唯一安好的茶壶扫落在地,茶壶碎片和水渍溅的屋子里到处都是。 水袖赶紧伸手捂住朱盈盈的嘴巴,急道:“郡主……你也不想想,他们都已经敢关着我们了,还怕杀人么?” 朱盈盈微微一怔,心中的熊熊怒火顿时也消退了不少,随之而来的,却是丝丝惶恐。呆坐半晌,朱盈盈抬头神情忐忑地对着水袖,道:“你说,他们不会真的杀了我们吧?” 水袖表情凝重,沉吟道:“难说,所以你千万不要闹脾气了,万一他们急了,动手杀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被关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死了还不是白白死了么?奴婢死不足惜,可是郡主你金枝玉叶的,连郡马都没招,死了岂不可惜?” “不会……吧!”水袖的话让朱盈盈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水袖轻哼一声,继续道:“有什么不会,他们这叫做杀人灭口,奴婢在宫里头见多了。只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就算我们真的死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不用担干系。” “那……怎么办,怎么办?”朱盈盈彻底被吓懵了,明显失了方寸。 水袖心有不忍,柔声安慰道:“郡主,咱们不哭不闹,只在这里呆着静观其变。水袖相信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真的有么?” “当然是真的了,瞧着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们,就说明他们还是不愿意把事情做绝,想留条后路。” 朱盈盈眼睛一亮,随之又是垮着小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姐姐,我听你的便是,再不闹脾气了!” 水袖展颜一笑,劝慰道:“这才乖,您郡主身份在那摆着,人不见了自然是件大事,自会有人着急寻找,所以日喜他们才不敢轻易害了我们,但也不敢放了我们。” “会有人找我们么?” 朱盈盈可不像水袖那般乐观。自从爷爷死后,她这个郡主就当的没有任何存在感,成年成月的都没人关心一下。若不是爷爷和父王的庇护在那里,说不定她早就死在了什么地方了。 “一定会有人找,郡主是先太子唯一的骨血,又是先皇疼爱有加的孙女,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的,所以他们一定急着找你。” “那好吧!” “这才对嘛,相信闵氏父子一定能够早日找到我们的。” 水袖说着打开桌子上的食盒,取出了四盘菜一碗汤,笑道:“所以,我们先要吃饱穿暖,才能慢慢等。呶,这是奴婢亲自下的厨,是郡主最喜欢的菜色……快尝尝。” 看到吃的,朱盈盈脸上堆起了笑容。只见她飞快地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才道:“不错不错真不错,还是你最懂我。” 水袖瞧着朱盈盈吃得香甜,不由会心一笑,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道:“郡主尽管放心,水袖一定会舍命护你周全,再帮郡主选个温润俊朗称心如意的郡马,到时候水袖就算死了也甘愿。” “不许说死,我要你我都好好活着……我们要一起好好活着!”朱盈盈噙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着,末了还瞪了水袖一眼。 “好好好,到时候水袖就一起伺候郡主和郡马,可好?” 朱盈盈放下碗筷,神情颇为无奈。 “不要老提郡马好不好,我这个样子谁还会要?还不如当个老姑娘一辈子就这么算了。” “这可不行,我和云嬷嬷不答应,就算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 “好办啊,只要是郡主相中的,我们就禀明皇帝让他做主,到时候看谁还敢不应!”水袖说的理所当然,把皇家气势端了个十足。 “水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以势压人了?”朱盈盈颇为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气地道:“赶紧吃饭!” 水袖嘻嘻一笑,道:“谢郡主。” “好了好了,这里没有什么郡主,只有朱盈盈和水袖姑娘,快吃!” 水袖也端起了碗慢慢吃了起来。对于她家郡主,她心中存着一份与年龄不符的爱护与疼惜。明明是金枝玉叶身份显赫,可是却因为这身份让她缺爱少温暖,从小无父无母又无人关怀。除了云嬷嬷和她水袖,郡主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什么知心朋友,有的只是阿谀奉承之辈和一些讥讽之人。幸好郡主天生心宽乐观不爱计较,日子还算过的去。这样的日子虽孤单倒也安稳无人嫉妒。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盈郡主到了待嫁年龄,但却日渐体胖。皇帝本想赐婚,遂私底下问了一干朝中重臣有无意愿,但见人人摇头不已唯恐避之不及。皇帝也不愿失了颜面,求着人娶他家女儿。遂熄了赐婚的心思,而是下了道旨意给郡主,说是怜惜她无父无母,遂特许她自己找寻可心的人。 皇帝金口一开,她和云嬷嬷就都上了心。于是出主意让郡主禀奏皇帝,出门去帝王谷历练。没想到皇帝竟然给答应了,或许侄女嫁不出去皇帝叔叔也心焦不安,于是就应允了。 水袖和云嬷嬷本是一番好意,想着或许出去散心练武能让她假郡主瘦下来,也好嫁人。可一入江湖才知道帝王谷不是那么好去的;江湖不是那么好闯地;郡主身上的肉肉也不是那么好减的;而郡马这么稀有的‘物件’,更不是那么好找的。虽困难重重,可架不住她水袖有信心,相信到时一定能为郡主找到一个人人羡慕的好郡马,如此才对得起她家郡主的身份和美貌。 第二十五章:花添香的秘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 这几日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也没个消停。朱盈盈和水袖只能待在屋子里,没事看看红梅白雪,别的什么也做不成。 因上次水袖私底下到处打听,让日喜给知道了,遂也禁了她的足。如今,她们俩只能窝在一起,面对面叹气。 这天夜里,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长空,紧接着便是嘈杂声陆陆续续传来。朱盈盈和水袖双双从梦中惊醒。水袖扭头瞧了眼朱盈盈,迅速拿起身边的长剑下床,手拿着剑,水袖才记起她的武功已经被禁数日,有没有剑在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但她还是习惯性提着剑来到窗前。 窗外漆黑一片,远处的院墙之外,道观里面却是人影沸腾,一片火光。水袖回头对着朱盈盈道:“郡主,大概是道观里出事了,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 “活该有人闹事,那就不管我们什么事,睡觉!”朱盈盈说着又躺了下去。突然,却听一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朱盈盈又一下子坐起来,道:“有人敲门?” “郡主先安心歇着,水袖这就出去瞧瞧,想来也没我们什么事情。”说罢,水袖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朱盈盈就知道水袖已经出了门。而她被这样一搅和也了无睡意,遂起身穿了外套,走过烛台拨亮了灯芯,又路过火炉加旺了炭火,这才来到窗前,推开了一个小缝向外瞧去。院门离得并不近,且有寒梅假山遮挡。借着火把的光亮,朱盈盈只隐隐瞧见水袖堵在门口理论着什么。半晌后,只见水袖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身体,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却是道长月柏。 只见月柏进来后并没有直奔堂前,而是俯身举着火把在仔细地一寸一寸在雪地上寻找着什么,仿佛雪地里有宝贝似的。瞧完了地面瞧房顶,瞧完了房顶月柏又抬头瞧着树上和假山,这时一阵冷风袭来,抖落了一树雪花,掉的月柏满身满脸都是。但见月柏抖了抖衣服,然后对着水袖交代了几句,便转身退出了院子。 竟然没进来搜查,朱盈盈正想着,却听见水袖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没想到这次他们倒好说话了,没有直接闯了进来。” 水袖冷声道:“只要目的能达到,为什么一定要用野蛮的方式,郡主的闺房岂是他们能随便闯进来的。雪这么大,他们对对脚印不就行了。” 朱盈盈闻言笑容一敛,轻哼道:“我这个郡主当的可还有尊严?” “郡主,千万别这么想。” “噗……你放心,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若去计较这些,我怕我还计较不过来。” 朱盈盈意兴阑珊,准备回床睡觉,却突然又听到一声怪异的响动,她心生一惊,遂推了推身边的水袖。水袖耳目更是灵敏,她自然也听到了,遂瞧了眼朱盈盈,然后提着剑弓着腰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轻轻打开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一道亮光就射向外面,水袖暗道糟糕,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当下也顾不了许多,索性直接把门打开,人也迅速闪了出去。 屋外面冷风习习,水袖紧了紧棉袄,朝着旁边阴影里的小耳房走去。她能确定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 小耳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水袖还在门口隐约看到了一个湿湿的足尖印记,瞧来,果真是有人藏在这里。 忽然间,水袖身形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直起身子,飞快地朝主屋跑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灯火依然。但却多了一个人,一个脸色苍白如雪的黑衣人,还多了一把剑,一把森冷要命的剑。 黑衣人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重伤,但见他提着剑站在朱盈盈身边。两人距离之近,只要黑衣人稍稍一挥手,郡主就可能躺下去。 水袖瞧着黑衣人一愣,急忙道:“英雄有话好说,千万莫伤了郡主。” 噗……朱盈盈却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水袖,你再仔细瞧瞧他是谁?” 水袖再次瞧向黑衣人,但见黑衣人剑眉朗目英气不凡,是一个俊朗的少年人。水袖越瞧越觉得熟悉,最后她恍然大悟道:“你是我们在归云庄见到的萧乘风萧公子?” 黑衣人哑着声音道:“正是在下,无意冒犯二位姑娘,还请见谅。在下只求暂时避一避,还请姑娘不要声张。” 朱盈盈笑抢着道:“这个自然,我们主仆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岂会再帮贼人?” “你们是被抓来的?” 萧乘风苍白的脸上出现异色,当日归云庄大家初识,他是多少能猜测到朱盈盈的身份不简单。如今还被水袖称之为郡主,既然是堂堂国之郡主,皇亲国戚,怎么还会被抓? 当下,朱盈盈气鼓鼓地把为什么稀里糊涂被抓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临了才问道:“你难不成也是被抓来的?” “不是,在下过来是为了查一件事情,没想到白云观卧虎藏龙,我措手不及,反而被打伤了。” “什么事情?我和水袖能帮上忙么?” 朱盈盈很自然地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但她却忘了,她自己如今也是身不由己。 萧乘风微微一笑,还是道了声谢。 “在下只要休息一下便好,如今这观外到处是人手,看来一时半会还走不脱了。” 水袖适时插言道:“萧公子,是日喜老道打伤你的么?” 萧乘风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另一位前辈高人,在江湖上我从未见过的也未听说过的这个人。” 听吧,水袖冷哼一声。 “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有持无恐,怎么那么胆大子,原来是有依仗的。在朝他们有皇帝有清微,在野他们还有无名高手。” “若不如此,他们怎敢关着我们。” “不过,看情形,日喜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想把我们怎么样。” 朱盈盈点了点头,瞧向萧乘风道:“但不知萧公子的伤要不要紧?” 萧乘风伸手捂着前胸,摇了摇头苦笑道:“还好!” 萧乘风虽然说这还好,但朱盈盈瞧着他的摸样却并不怎么好,又见水袖面有难色,遂起身笑道:“即是熟人,萧公子也别客气了。这间屋子让给你,我和水袖去外间,再让她给你找些吃的,但治伤的药我们却是没有的。” 萧乘风一拱手,道:“多谢二位姑娘,药我这里有!” 朱盈盈点了点头,就拉着水袖出来了。 水袖心里其实是不情愿留下萧乘风的,虽然名声和人命一比高低立见,但她家郡主好歹还是个黄花闺女,名声还是要的。不过,瞧郡主的架势,还颇有些江湖儿女的豪气。如此一来,她也只有妥协叹气的份了。 第二十六章:常氏兄弟 萧乘风只在小院中呆了短短三日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在大半夜,而且走的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连同在一个屋檐底下的朱盈盈和水袖也未曾察觉,一个大活人竟然就那么突然消失了。 萧乘风走了之后,朱盈盈和水袖她们才警觉了过来。 水袖当即就火气上升,大骂了起来。骂萧乘风为人不仗义,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那么溜了。话里话外夹带的意思很明显,竟然是溜的时候都没带上她和郡主一起。 瞧着水袖发火,朱盈盈不但不做安慰,反而咯咯大笑了起来。笑的水袖莫名其妙,万分不解。 “郡主啊,你不帮水袖也就算了,干嘛还在一旁看笑话?” 朱盈盈笑够了才道:“不笑,难道要我和你一样大骂萧乘风么?倘若我也骂了,你少不得又要数落我没个郡主的样子,有失皇家体面,更何况萧乘风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是你对他要求高了。” 水袖闻言轻哼道:“高么,可他也不用不打招呼就溜呀?” “若打了招呼,那还是溜么?” “噗……郡主难道不生气?” “我从未指望他能把我们带出去,所以也就不会生气。” “郡主?” 朱盈盈的话听着合理,但进了水袖的耳中,却莫名泛起了一丝心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们是不能对别人要求太高了。如此一想,水袖的怒火了也就淡了。 在这个世上,就算是至亲骨肉,也没有谁必须为谁做到最好,她家郡主不就是个例子么?想到此,水袖心中重重一叹,负气把手中的剑就那么随手一扔。 “砰”地一声,但见那把剑竟然插在了柱子上。 朱盈盈一瞧,惊呼道:“水袖,你的剑......你的武功恢复了?” 武功? 水袖一呆,继而心中一动。她随意活动了下筋骨,然后试着运气,却发现内力通顺无阻。水袖欣喜之余摆好了起势,试着在屋子里比划了几招。但见其动作行云流水,招招生风,武功当真是恢复了。 比划完毕,水袖不好意思地瞧着朱盈盈吐吐舌头。 “好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中就给我恢复了,想来他也是个高手,是我错怪他了。” 朱盈盈娇嗔道:“你知道就好,若还有机会见面,一定不能对人家无礼了!” “是……郡主!”水袖笑盈盈福了一福,临了还做了个鬼脸。 虽然水袖的武功恢复了,但并不代表她们就能离开这里。 朱盈盈超胖的体型,让水袖根本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出去。两人也曾商讨,先让水袖潜出去报信,然后搬救兵回来救朱盈盈。可水袖却怕事情败漏,逼得日喜他们下决心伤害郡主,遂死活都不同意。 “那你就偷偷出去报个信,然后再回来保护我,这还不行么?” “这能行么?” 水袖忍不住暗暗嘀咕起来。这里又不是自个儿家的后花园,怎能想出就出,想进就能进?更何况想要偷偷出去一次,便要越过重重卡哨,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抓,更甚者被杀。这本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要进来?你愿意偷偷的再进来,可有问过他们守卫,看他们是不是每次都会打盹放人? “行,我说行就行!” 朱盈盈想的简单,没人知道水袖恢复了武功,也不会特意防范她。如此,凭借她还不错的身手,想要偷偷出去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一点,朱盈盈还是对水袖非常有信心。至于,回不回来,朱盈盈却是一点都不操心,她心里压根就没打算让水袖回来保护她。或许,水袖人在外面,还会让那三个道士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伤害她。 想了想,水袖还是举棋不定,这种留着她们家郡主一个人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干过,更何况明智有危险还留她一个更是不好。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使,也只能这样了。一个人偷出去报信虽然有风险,但总比两个人守在一起,坐以待毙强上许多。 墨朗月在添香楼静养了好些日子,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他每天夜里都会出去溜一圈,有时候会碰到一些人,而路过的他们也只是稍稍惊讶一下,也没人理会他。几次之后,墨朗月出去的也就很随意了,偶尔的路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天夜里,墨朗月半夜醒了过来,又从窗口跳到了二楼。 二楼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整洁明亮。再到里间,也瞧不出什么不妥。 这间屋子,他一进查看过不止一次,除了第一次外,其余时候均没有什么收获。难道这一次也要空手而返不成? 若说这间屋子里没有秘密,墨朗月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整夜整夜的,屋子里灯火如昼,却不见花添香的影子,没古怪才奇怪? 屋子里唯一的不同便是靠墙的大床,今夜床幔是放下来的,这是唯一的一点差别。 墨朗月掀起帷幔,却见床面整洁依旧,只不过,在床脚靠墙处有一点点的凹痕。墨朗月神情一动,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喜色。 床褥下面,在靠墙的角落里只有一块一尺见方的床板有异样,似乎是后来嵌进去的,若是嵌进去的,那自然也就能拿的下来。 为什么之前一直找不到,却原来如此隐蔽精致。 瞧着如此精致的孔洞,墨朗月也是有些无奈。这么狭小的空间,若非缩骨,谁能下的去? 重新回躺在上,墨朗月思绪万千,久久难宁。 既然已经发现了花添香的秘密,那至少也算有了一丝突破的迹象,那是不是出谷就有了希望? 想想被困在这里多日,虽然没有被绑住手脚,但却也出不去啊! 少年子弟初入江湖,剑挥豪情何等意气,总不至于壮志未酬就被关了起来。墨朗月平静的眼眸中掩藏着一抹深沉,锐光一闪而逝。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去做,呆在这里实在耽搁不起。 次日,墨朗月却没再出门,而是在屋子里呆了整整一日。 这期间,花添香过来了一次。她瞧着似乎有些心浮气躁气息不稳,非要墨朗月陪她下盘棋。 花添香要求下棋,但开始下棋的时候心思却明显不在状态,即便这样,她还是赢了两盘局,而在最后一局,才以细微的劣势输给了墨朗月。 第二十七章:怪异老妇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花添香微微有些诧异。凭她的经验水平,总感觉这输赢之间似乎有些刻意。 抬起头,瞧着对方稚嫩的脸庞,花添香突然莫名生出看不透对方的感觉。 第一局,她心不在焉却赢了。 第二局,她认真对待,能赢也很很正常。 可是第三局,她……却输了。 这样的结果貌似很合理,但却也耐人寻味! 明明对方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个少年嘛,有时候瞧着很天真,有时候却是胆大倔强,但怎样都不能和‘城府’二字扯上关系,但现在,花添香竟然觉得墨朗月或许很聪明很有城府。 花添香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墨朗月借着下棋给她传递着什么意思? 一瞬间,花添香又生生推翻了这种想法。 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棋局,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阴谋。明明是她在第三局因为前两局赢了棋而大意了,所以才会输嘛。 可是,她为什么会疏忽大意?还不是因为连赢两局,若说这是墨朗月给她设的陷阱亦不为过啊! 一时间,花添香脑中反反复复,不能定论。半晌后,她才才收回心思,脸上荡起盈盈笑意。 “墨公子,你当真是让我很意外,你一点都不笨,应该确切的说是很聪明。” 墨朗月一直安静地喝着茶水,直到花添香出声,他这才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我本就很聪明,谁说我笨来着?” “哦,真的么?那你之前不会是装的吧?” 墨朗月收敛笑容,道:“你以为人人都如阁下一般,一会一个性子的让人捉摸不透么?” “捉摸不透才好啊,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花添香诡笑着撂下了一句话就闪身出去了,留下了墨朗月一个人发呆。 入夜,墨朗月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约莫快到三更,他才忽然坐了起来,飞身跃出窗外。 花添香的屋子里果然是灯火通明但没有人影。墨朗月迅速找到那件黑色披风套在身上,然后才掀开了床板一跃而下。 提起一口真气,墨朗月缩骨跳入,一路下滑至底部,眼前这才豁然开朗,隐约出现了一个门户。 顺着门户一路摸黑向前,走不多一会儿,便见前面通道四壁有了昏暗的油灯照亮。再往前五六丈,石壁一侧出现了一道暗门。墨朗月使劲推开暗门,探进去后却发现是个狭小的的死胡同,而头顶却出现了一个天井,一直往上延伸。透过天井,还能听到阵阵模糊的吼声。 “上面是熊窟!” 退出岔道,墨朗月又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大概十来丈后,拐了个弯,墨朗月便看到前面有了亮光乍现,似从一处门洞中射出来的。 墨朗月紧贴着墙壁,轻轻来到门口,向里探去。 石门里是有一处很大的空间,里面的陈设一如卧室,床椅桌凳一应俱全。目光所至,墨朗月还瞧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虽然只瞧到了侧身背影,但墨朗月还是认了出来。紫衣长纱,可不就是花添香么! 紫衣女人端坐在那里,在自己脸上触摸了许久,而后又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发丝,半晌后才缓缓站起来,转过了身。 这张脸? 看清了脸面,墨朗月大吃一惊,转身靠在了石墙上。 为什么? 对方明明是花添香的身形,但这张脸却绝对不是花添香的那张脸。虽然只有一眼,但他还是看的够清楚够仔细。 眼前的这张脸比花添香那张脸还要美上几分,年轻上几分,也消瘦几分,苍白了几分。 墨朗月一时有些懵了,难道这就是花添香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有些犹豫了,不知是该悄悄退出去,还是该继续。正想着,他忽然心中警铃大作,正待拔腿离去,却见眼前一花,去路已经被堵了。 只见那个花添香神情冰冷地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目光死死地锁在用他身上,眼神甚是玩味。 心下微微一叹,墨朗月也不做声,而是迎着她的目光也仔细地瞧着她。 这张脸真的很年轻很年轻,五官精致,肌肤胜雪,眉宇间更有一股遮挡不住的英气。但眉形却一点也不凌厉,反而有种女子专有的温柔与妩媚。 这两人默默对视,各怀心思,谁都没有打破沉闷。 良久良久,花添香忽然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迟早都会找下来的。” “只可惜,我下来的太早了!” 花添香冰冷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迷人的笑容,犹如冬季里的眼花,绚烂且还带着一丝温度。 “你很冷静,武功似乎比初一汇报的要高明很多?” “可你的武功似乎不如传言中良多,你当真就是花添香么?” “笑话,我不是她还会是谁?” 墨朗月微微一笑,笃定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你绝不会是花添香!” “咯咯,真是好笑,脸皮是可以易容的,这又能说明什么?我是谁,难道你比我更清楚么?” “当然,就凭阁下刚才那一句‘我不是她还会是谁?’就只一个‘她’让你把自己和花添香彻底的分了开来。” “哼,只不过随口一句话而已!” “正因为是随口说来,才会无意识地带出真相。还有,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阁下可是一口一个‘老身’自称,而后却是一口一个‘我’,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花添香不以为然,道:“不就一个称呼么?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真正的花添香的确是位老妇,而你能无意中的改口,至少说明你没把自己当老人。” 花添香忽然咯咯大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其实我是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本想留着你,毕竟这添香楼少人气也太孤单了,可你竟然不知好歹地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花添香说着眼神一冷,抬手就拍了过来。 墨朗月一直在暗中戒备着,此时见花添香突然发难,遂迅速侧身一躲,紧接着也甩出了一掌。 昏暗中,两个人手中都没有兵器,只用一双肉掌过招。只听得掌风密集,却半点瞧不清他们的武功招式。默契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收敛着打,并没有真气外放。似乎都是很刻意的不想在地下造成过大的动静和损伤。 几十招过后,花添香是越打越心惊。她一直以来还真是小瞧了墨朗月,只见他身法轻盈,身形变化多端,虽然掌势力量不够雄浑,但却胜在灵巧多变。在这不能以力量搏击的狭小黑暗的空间,更有利于施展。 花添香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了他,虽然她武功精妙层出不群,似乎还高出一筹,但墨朗月却能每每化险为夷。一次两次不足为奇,但若招招如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花添香有意再试一试,又动用了两招她从来未曾用在人前用过的招式,却见墨朗月虽然躲闪狼狈,但却在紧要关头竟又给化解了。花添香不由暗暗起了疑心,她不相信以墨朗月的稚嫩能够化解她的精妙招式,可结果却偏偏是这样的,这让她不得不对墨朗月的身份起了疑心?难道真的是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初出江湖的无名小子? 思讨间,双方又对拆了数十招。眼看着久战不下,花添香忽地掌风一变,双手夹带着劲风急速拍出了数十掌,掌掌刚猛,竟然也不避石墙,直接招呼上了。 墨朗月这次躲闪的极为狼狈,他得机快速跳出了掌影范围,直接进了石室。 石室里灯火如昼,墨朗月只扫了一眼便又对上了花添香。两人又对拆了数十招,花添香掌掌紧逼,片刻间把墨朗月逼至角落里。 靠着石壁,他还未及反应,只见对方又是一记掌影扑来,墨朗月脑袋一侧,只见花添香一掌拍在了石墙上。 忽听得一声闷响响起,身后的实墙应声而开,而石墙翻转间却直接把墨朗月给带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墨龙玉 墨朗月被推进了石门,石门便迅速合拢,最终又恢复成一面墙的样子,连一条缝隙都没能留下来。 花添香瞧着墙壁,眼神复杂难辨,久久不语。最终她却轻轻一叹,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没想到这小子藏得真深,武功修为不错,但不知进去了还能否出得来?” 转身回到了梳妆台前,呆坐了少许,然后才取出了一样薄如蝉翼的东西,对着铜镜就着脸比划起来。不一会儿,镜子中的这张脸,就已经恢复成花添香原来的摸样了。至此,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待起身,却忽然神情一动,人也急速射了出去。 石室外的通道狭小昏暗,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花添香微微一顿,便迅速迅速笨至拐角,在那条通道的尽头却隐约看到了两个身影。她仗着路径熟悉,飞快追上去接连数掌拍出,紧接着身形一提,贴着通道顶部跃到前面堵住了去路。 黑暗中,花添香再次衣袖一挥,墙壁上的火把瞬间点燃,照亮了整个通道,而不速之客也在亮光下无所遁形。窥视的人不是别人,却原来是一直低头当差的常氏兄弟。 被抓了个现行,常氏兄弟均是神情一变,站在那里有些惊慌失措,但眼中更多的却是愤恨。 瞧着他们的惊惶无措,花添香却是轻轻笑开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嫌命长了?” 已然避无可避,只见常欢定了定神,道:“你是谁?把添香夫人怎么了?” “不错哦,你们知道的还不少?” 常乐厉声道:“可恨我们兄弟知道的太迟,竟然让你这妖人一直逍遥在外。” 花添香讥笑道:“听口气,难不成你们还想为花添香报仇?” “不错,添香夫人对我兄弟有再造之恩,我们岂能知恩不报?” 报恩? 花添香瞬间爆笑不已,未了才道:“没想到臭名昭著的常氏双鬼竟然也懂得感恩,这简直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你少猖狂!” “猖狂么?若你们能乖乖的为我所用,说不得日后还能去江湖上逍遥一番,若你们执意要报恩,那就只能……” 花添香说着忽然又是轻轻一笑,神情有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你想怎样?” “我的大黑和小黑已经多日未沾血腥了,平日里你们两个喂他进食,少不得再要最后麻烦你们一下喽!” “你这恶妇!” “骂得好,瞧样子你们是不打算采纳我的意见喽?那好,勉为其难送你们一程。” 花添香也不再啰嗦,直接上来就幻出无数掌影拍了过去。 常欢和常乐手中均有兵器,但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兵器在手反而不易施展,竟让花添香占稍稍占了一些上风。 数十来个回合后,花添香见着兄弟二人相当棘手,虽因地利占了些许上风,但瞧着一时半会的也奈何不了他们,遂心生一计,抬手劈出一掌,夹带着一把白色粉末散出。 常欢和常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施展身手,本就无法自由挥洒,但见粉末飞来,兄弟两人吃惊却相互影响,以至于无处躲避,不但吸进去了少许粉末,致使常欢挨了一掌倒飞了出去。 “你竟然下毒?” 常欢捂着胸口,扭头瞧了眼弟弟,但见常乐一脸铁青色,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击得逞,花添香大笑着跳出圈外。 “没想到你们脸上的皱纹少了,也连带的影响到功夫也退了回去,如此身手还想活命?” 说着花添香又是飞掌过去,接连又拍出数十掌。常欢和常乐中毒后真气不济,只瞧见眼前尽是绵绵掌影,却分不清虚实,更无力应付。 战不多时,二人就双双倒地不起。 “怎么样?现在还想报仇么?” 常欢擦了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想个屁,老子技不如人……认栽了?” “当真甘心了么?” “废话,不甘心又能怎样?” 常欢说着瞧了花添香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常乐一瞧他兄弟已经放弃了抵抗,不由脱口喝道:“大哥,我还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十多年,我还想出去看看,不想就这样子死了。” 常欢眼眸微微一动,却始终没有睁开。常乐见状,急忙瞧着花添香,勉强勾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夫人,我不管你是谁,你能住在这里,就一定是添香夫人。” 花添香冷笑道:“你如此确定,不嫌太迟么?” 常乐急道:“只要还没死,就不算迟!” “是么?那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我可以供你差遣,为你做牛做马!” “不需要。” “那你需要我什么?” “我只要一颗忠心!” “我有!” 闻言,花添香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笑盈盈地瞧着他。常乐神情一囧,低下了头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花添香笑容一敛,冷声道:“杀了常欢,我就信你!” “你……” 一旁的常欢霍地睁开了眼睛,他扭头瞧向了常乐。而常乐震惊之余却神情冷漠地瞧着花添香。 “怎么,不愿么?” “再没有其他可能?” “没有!” 花添香微笑着等待常乐的抉择,常乐却回头神情复杂地瞧着常欢。他们兄弟二人形影不离已经四五十年了,曾一起挨饿受苦,一起喝酒享福,也一起志同道合地为非作歹过,这么多年还不曾红过脸。 瞧着常乐迟疑,花添香娇笑着道:“还没想好么?” “我……” 常乐说着有些心虚地瞧了眼常欢,然后扭转头对着花添香道:“……如你所愿!”说着,他怒目圆睁,身形激射而起,抬手一掌就拍了过去。 与此同时,常欢也突然暴起一掌拍出,直攻花添香。 花添香本就对他们二人心怀戒备,这时候见他们突起,便快速飞退。且一边飞身后退一边咯咯大笑着幻出无数掌影,直接扔到常氏兄弟二人身上。 “哼,我就知道你们贼心不死,果不其然!” 常欢和常乐双双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但见常乐挣扎着抬起头,喘息着瞧着花添香道:“我做恶人不怕,却怕做一个没有格调的恶人,那样的人连我自己都不耻。” “想有格调,那就去死吧!”花添香说着眼神一冷,作势动手。 “等一下!” 花添香嘲讽道:“你还有话说?” “哼,你以为就我们兄弟二人下来了么?你错了,这世间哪有什么永远的秘密,被发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花添香心生一惊,她直觉不可能,以刚才的时间掐算,她不相信会有人在她眼皮子底前摸了出去,且还没有惊动她。可是,这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遂问道:“第三个人是谁?” “傻瓜,你想老子会告诉你么?” “你找死?” “哈哈哈哈……不劳……” 常乐说着嘴角就溢出血渍,慢慢脑袋也歪至一旁了。花添香厌恶地瞧了一眼,也不管他们,而是匆匆忙忙往外走去。 第二十九章:夜袭 黑暗中,墨朗月摸着石壁一点一点前进,他大致摸清楚了所在的地方是一条狭长通道,所以,他相信着通道的另一头一定连接着什么,否则,花添香也不会把他关了进来。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尽头,墨朗月伸手摸索了一阵子,然后对着堵在前面的石壁使劲用力一推。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石壁果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而里面也折射出昏暗的光线,随之他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气飘了出来。 掩着嘴鼻,墨朗月通过缝隙,看到石门那边竟然是间石室,而且还是一间空间不小的石室。只见石室四周凹凸不平,地面上也长满了苔藓,显然是一处天然石洞改装而成。在石室中央的石台上,设有一张石床你,旁边还有茶几桌椅,皆是石器。顶壁上还垂下来数条藤蔓,但却已经没有了叶子。藤蔓上的壁顶,吊着一颗珠子,在空旷的密室里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让这里不至于显得那么阴暗。 墨朗月正探头打量着,却突然听到一个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瞧够了就进来啊!” 墨朗月身形一僵,转而寻着声音望去。却在密室的一角,瞧见了一个头发灰白的枯瘦老人。老人身上似乎也是一件紫袍,或许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紫袍瞧着已经破旧不堪,失了艳丽。老人灰白的发丝散乱下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实在辨不清模样。但她却穿着一身女子的服饰,想来应该是位妇人。 墨朗月上下打量了一小会儿,便慢慢挪了进去。顺着墙壁进得密室里面,这才瞧了个清楚。这位枯瘦的老妇人看起来很羸弱,是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锁着,铁链的一头埋在身后的阴影里,另一头却卡在她的脖子上,脖子与铁环摩擦日久,已经把那块皮肤磨黑一片。 墨朗月瞧着很诧异,他靠着石壁缓了下情绪,才轻呼了声:“婆婆” 老妇人从墨朗月进得门来就身形一颤,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始终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看。老妇打量的很仔细,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精致的物件。良久后老妇忽然喋喋怪笑了起来,笑声沙哑中有一丝厉色。笑声稍止,老妇才轻喘着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 老妇忽然截口道:“嘿嘿……不用说了,一定是被外面那贱女人关进来的?” 墨朗月点了点头,道:“那婆婆也是被她关进来的?” 老妇人抬头忽然狂笑不已,半晌才厉声道:“哼,那贱女人有什么本事,只不过乘人之危罢了。”说完见墨朗月还处在门口,不由放缓声音,柔声道:“好孩子,过来呀……婆婆好久都没见过生人了,你过来陪婆婆说说话。” 墨朗月有些迟疑,身体挪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离开原地。 老妇人等了一会,见墨朗月还没有走过来,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焦虑,还忍不住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最后竟然还喷出了一口血来。 墨朗月见状,微微一迟疑,便急急上前几步,关切道:“婆婆,您怎么了?” 话音未落,却见老妇人突然眼中精光一闪,人也霍地腾空而起直扑过来。 墨朗月心头一震,转身急退,才退两步,便觉肩头一痛,人也僵住动不了了。 “喋喋,手到擒来!” 老妇人枯瘦的五指紧紧扣住墨朗月的肩头,迅速往回一带,他整个人就被向后摔在地上。还来不及挣扎,老妇人如铁钩般的手指又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颈,便是再也动弹不得。 墨朗月挣扎不脱,勉强出声道:“婆婆,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嘿……” 老妇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黑黄不齐的牙齿,做出撕咬的举动。神情狰狞的摸样和刚才判若两人,只见她嘿嘿笑着张开大嘴一吼,一股恶臭喷涌而出,熏的墨朗月差点闭住了呼吸。 被死死扣在地上,墨朗月脸色苍白,眼中难得的有了一丝慌乱,但更多的却是不名所以。 老妇人瞧着墨朗月眼中神情,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阴阴笑了起来。 “您……您不会真的想咬我吧?” “怎么不会,那贱人好些时日没给老身送吃的了,她今日送你进来,可不就是送餐么?” 老妇人说着出手点连点,墨朗月顿时手脚僵直,连一分一毫也动弹不了了。但见那老妇人俯身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嗅了嗅,然后才尖笑着道:“闻着很新鲜的样子,啧啧.....味道一定也不错。喝了你的血,老身就可以多活些时日了。” 墨朗月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瘦弱的老者竟然会剽悍的吃人?虽然身体被制,但脑袋却没闲着,眼眸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瞧着。瞧着她灰白的脸色,脸上那一条条深刻如雕塑般的皱纹,瞧着她那枯如稻草的发丝,以及看似有气无力羸弱的身形。对了,这张脸…..似乎……似乎还透着莫名的熟悉。 老妇人见墨朗月沉默不语,不由咯咯怪笑着道:“怎么,被吓着了?” 墨朗月好半晌才回过了神,苦涩一笑,道:“婆婆当真吃人肉?” “这还有假,老身可是已经许久滴水未进了,眼瞧着是饿的活不成了,可还会挑食?就将就着吃了你也能多撑他几日。”老妇人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紫青的嘴唇,似乎眼前并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可口之极的美味。 墨朗月勉强定住心神,道:“可是,人肉并不好吃?” “咯咯.....没关系!好孩子,你也不用怕......老身怜惜你,一定保你少受痛楚,一下子就过去了。” 老妇人又露出了一口黄牙,伸手拿起墨朗月的一只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嗅了嗅,嘴里还发出了‘啧啧’怪声。 被一个如此怪异的老妇拉着手嗅着,墨朗月身上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可他还是尽量压下心中不适,不住地盘算着。 老妇人却是没有耐心的人,见话说够了,于是就着墨朗月的手腕用指甲一划,张口就吸了起来。 “住口……住口!” 老妇人低头使劲吸吮了几口,再抬起偷来,却是一副相当满足的神情。 “啧啧.......真是美味......”说着老妇人重重舒了口气,才接着道:“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没人说话实在无聊,见到你这样的好孩子,婆婆不自觉地话就多了起来……嘿嘿……你也别见怪。”说着,老妇人似乎觉得喝的不过瘾,丢下那只手,又去伸手解他的衣领。 眼看着手就要伸过来了,墨朗月连忙喝道:“等等......您不是想找那个假冒花添香报仇么,晚辈可以帮忙?” 怪异老夫微微一怔,继而怪笑道:“好孩子,这你都知道。”她说着话,但手底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已经触到了衣领。 墨朗月急的大喝道:“快住手…..我知道您才是真正的花添香,这隐谷的主人添香夫人。” 老妇人手下一停,突然又是一阵阴森尖笑,半晌后,她忽然拎住墨朗月的衣领,厉声道:“你说对了......老身就是花添香,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照样得死,而且马上就得死。” 老妇人说着使劲一扯,头一低,张嘴就着脖子咬了下去...... 第三十章:商议 第二十九章:计划 曲幽假扮花添香,易得了容,仿得了武功,但却并没有花添香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炼药技能,自然也就不能真如花添香一般时时出现在人前,享受众人敬仰。而独居炼药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五载光阴,曲幽对隐谷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虽然不理谷中事务,但并不代表她凡事不用操心,利己的事情她还是做了不少。比如暗中栽培初一十五等人,比如私底下频频接一些隐居长老等人,又比如不间断地逼迫密室中关着的花添香。 如今,真正的花添香一死,曲幽很自然地把她的尸体搜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搜出来。 “奇怪,难道是她为了活命编造的故事?” 想了想,曲幽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依旧是添香楼的三楼,墨朗月又回到了这里。曲幽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好躺在床上睡觉,听到声音他刚刚直起身体,就见曲幽已经站在了床头。 墨朗月微微一愣,道:“干什么?” 曲幽伸出一只手,道:“拿来!” “什么?” “别装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曲幽瞧着墨朗月,见他眸光清澈,不似有假,便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傍晚,曲幽又上了三楼,见墨朗月依然在休息,不仅来了火气。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睡觉?” “不养好精神怎么出去。” 曲幽眉头一蹙,本待发作,但却忽然眼目一转,脸上怒气顿时小时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是恬淡美好的笑容。 “名义上,花添香虽然是谷主,但却不能随意出入隐谷,至于其他人就更不行了。隐谷之所以称之为隐谷,因为这里安全隐蔽,极少有人知晓。还因为隐居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逃避追杀。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一般人想出谷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地广人稀,有山有水的,即便出不去,大家伙也可以自给自足,生存不成问题。所以很多人也都习惯了平静而不愿意出去了。” “不出去难道和外面也不联系么?” 墨朗月确实不信,若不然,他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有联系,隐谷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人从外面送一批常用的物资进来。若谷内有需要,外面也可以送一些资质好的孩子进来。” 曲幽说着,有意无意地瞧了眼墨朗月,而后接着道:“在隐谷的出口,临近一座庄园,那里是隐谷设在外面唯一的一个据点。” 稍稍一顿,去又接着说道:“我们要出去就要通过那唯一的出口才能出去,在隐谷里,看守出口的便是一个特权级的存在——洛长老。他极受人尊敬,但却只守出口,从不过问谷中事务。他武功到底有多高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打不过他。”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曲幽忽然间笑的很开心。 “当然有办法了,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一直琢磨这个法子。” “什么法子?” 曲幽忽然瞧着墨朗月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个法子却和墨公子有关。” 说罢,曲幽洛长老的情况大体描述了一下。 说这洛长老性子冷傲,武功高绝,善使刀。听说以前还是个情痴,当过和尚出过家。至于弱点,曲幽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是这几年尝试了很多法子,但洛长老却始终一副水米不进的摸样,徒叹奈何。 不过么? 话说这洛长老其实长了一副道骨仙风的摸样,虽年过花甲,但依旧黑发童颜几缕青须,相貌很是英俊倜傥。他除了武功高绝外,还擅长丹青。在谷里这么多年,他绝大多数都在画画。若说这么多年坚坚持不懈,那一定早已经画满了一间屋子。可洛长老到现在都没能画成一副完整的画,何也? 墨朗月自然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曲幽吊了吊情绪接着又说开了。 似乎……好像……听闻……说这洛长老在这二十多年来曾出过两次谷,第一次大概是二十多年前,自那次回来后迷上了丹青,而且专画仕女图。第二次大约是三四年后,这次回来后突然苍老了不少,性子变的比之前更冷了,更痴于丹青了。他画的每张仕女图看起来都是风华绝代,韵致万千,但独独五官上都是一样的奇怪。美人无双,却只有一双令人迷醉的眼眸,并没有嘴巴和鼻子。 英雄美人,这并不难猜测。 似乎是这位美人是洛长老在谷外认识的,只可惜,洛长老并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以至于相思成瘾,寄情于画了。 了解清楚了,墨朗月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遂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能说就自然就有关系,你先去沐浴更衣,待会我在告诉你!” 曲幽说着走到床边拉了下,铃声响起,不一会便进来了两个人,却是墨朗月认识的初一和十五。 曲幽指着墨朗月吩咐道:“你俩先带墨公子出去。” “是,夫人。” 初一离开前,俯身在曲幽耳边嘀咕了一番,却见曲幽神情一变,竟跌坐在了椅子上。丑婆婆死了,竟然是被人下毒致死的。在这谷里,善使毒药的人不少,但用毒药害人的人却并不多,除了与瘦剑客往来密切的毒娘子水娇柔,曲幽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去害死她身边的人。 再次见到曲幽,墨朗月还未曾开口,曲幽就拿出一幅画递给了他。 画上的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才描的,画上面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仅仅只画有一双眼睛,不用说,墨朗月也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双眼睛。 画上的眼睛秋水盈盈,梦幻迷离,犹如水波流转,瞧之让人心神动荡。一瞧之下,墨朗月竟然看痴了。 “看出什么了吗?” 曲幽笑盈盈地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见墨朗月神情痴呆,曲幽轻轻绕至他的身后,突然屈指一点。 “你干什么?” 墨朗月瞬间身体僵硬,再也动不了了。 “不干什么!” 曲幽从梳妆台前拿了铜镜过来,放在了墨朗月眼前。铜镜中映出一张非常年轻俊朗的脸庞,那张脸上也有一双漂亮的眼眸,而那双眼眸,却和图上的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真是太像了!” 曲幽双手轻扶着墨朗月的双肩,附身娇笑着又道:“想那洛长老二十几年的入骨相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若把拥有同样眸子的你送给他,我想,他一定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更何况,你这张脸也是极漂亮的,不比女人差丝毫。” 曲幽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嘴里啧啧叹息着。 墨朗月心下了然,不由冷声道:“你放我难道就是为了把我当礼物送人么?” “是啊,有问题么?” 曲幽说的温柔,语气更是无辜又得意,似乎,她已经走在了出谷的路上,下一刻就能出去似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把我送过去,你也不见得就能出去?” “没关系,试试总会有希望的!” 曲幽拉起了墨朗月又帮他整理好了长发,这才满意地道:“白衣出尘,翩若惊鸿,啧啧,除了是个男孩子,其余简直太神似了。你说,洛老头会不会一高兴就放我出去?” 瞧着曲幽的神情,墨朗月是无语又无可奈何。曲幽的目的太明显不过了,她是想抓住洛长老心心念念的这一点来换取出谷的机会。可这一出计划,仅凭一双相似的眼眸就想成事,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阁下不觉得得意的太早了么!” “我得意了么?” 曲幽嘴上否认,但神情却是一副得意洋洋,再配上花添香那一张不太年轻的脸,却是有些滑稽了。 第三十一章:一双相似的眼眸 墨朗月尽量忽视曲幽那一脸的欣喜得意,压下心中的厌恶,而是心平气和地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既然洛长老对那女子如此迷恋,却为何数年来只出谷找寻了一次? 为什么? 曲幽收敛了笑容,凝视着他却没吭声,似乎在等着他自己说出可能的答案。 “在下认为,应该是一次就够了,一次让他死心不再出谷,无外乎有三种可能,失踪、死亡或者嫁人。我想,不管洛长老在谷外碰到哪一种可能,对他来说,都是失落和心冷。他一个人,守着一幅画,孤独地过了这么多年。你想,他会对你的突然示好持何种心情?你真会天真的以为为了一双仅仅看起来相似的眼眸而对身为谷主的你网开一面?” 墨朗月一口气说了很多,说的曲幽渐渐沉寂了下来。 曲幽本来就不是一个天真的人,对于这个法子,她面上虽然洋洋得意,但心里面还是底气不足。她不能确定此法就一定能够成功,可这个法子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不试一下怎能甘心? 墨朗月瞧着曲幽有些动容,便道:“放了我,我有一法或可一试。” “什么办法?” “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放了我,我自己去见洛长老,保证有多一半的把握能成事。” 多一半?这似乎比她的法子有胜算。 再有,若他去见洛长老,绑着去和他自己去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让洛长老见到墨朗月的面,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但达到了目的,他们还多了一条出路,又不会和墨朗月撕破脸皮,岂不两全其妙? 曲幽垂目意动,半晌后抬起头来,却已经是一脸明媚的笑意了。 “墨公子,倘若我解了你的穴道,那你会不会责怪我刚才的鲁莽行为?” “不会!” “当真不会?” 墨朗月回答的太干脆了,到让曲幽有些迟疑。她可不相信墨朗月会对她刚才的行为无动于衷。一般人的反应不应该很生气恼怒么,还能如此漠然淡定? “当然,因我比你更想出去!” “那好。” 曲幽微微一顿,便笑着挥手一点,解开了他的穴道。但解穴的手还曾未落下,蓦然眼前一花,似有风袭,接着‘啪’的一声响起,她表情瞬间一僵,紧接着脸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 这这这……什么情况? 曲幽一时懵了,大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墨朗月。 这一巴掌来的太突然,力道极重,快如闪电,猝不及防间就那么一下子过去了,等她回过神便已经重重地承受了。 “你……你疯了,你说过不会怪我的?” 曲幽捂着脸,震惊、愤怒、羞耻、屈辱,还有一股子按耐不住冲动,只想扑上前和他干架到死。 长这么大,或流血流泪,或挨饿挨打,但还从来没有挨过谁的耳光子,从来也没有过。 “我没怪你,只是为你长点教训。” 墨朗月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神情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眸子缺少了之前的温润,取而代之的一片冰冷漠然。 他生气了! 曲幽虽愤怒,但也瞧出来了。沉默片刻,她忽然转身大踏步冲了出了添香楼。 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天色是愈加的黑了。 曲幽一个人在外面晃荡着,被清风一吹,头脑清醒不少,火气也渐渐小了下来。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竟然还是那一巴掌的事情。竟然被人给打了,被人重重地打脸了,这可是她人生只中破天荒的第一次!直到此刻,曲幽才真正正视起墨朗月来,而不是只把他当做一颗棋子任意耍着玩。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曲幽已经远离了添香楼,不知不觉走到了林云初的住处。远远便瞧见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而且还有人影在不时晃动着。她眼眸一转,便悄悄潜了过去。 林云初还没睡,除了他,屋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却是毒娘子水娇柔,还有一个少年人,竟是一直以来从未被曲幽放在眼中的祈豫少年。一个刚进谷不久的少年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林云初的屋子里,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真是耐人寻味。 曲幽屏住呼吸隐在窗下,把屋子里的情形瞧了个清楚,隐约还能听到对方的只言片语的谈话。听到最后,却是越听越气,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蹭蹭蹭窜了上来。 这林云初和水娇柔竟然扼腕龙桑陌和阳鸣客二人的失败。 原来……原来如此。 如此看来,常氏兄弟,瘦剑客以及剑疯子都只不过是探路石而已。 听到后面,曲幽实在忍无可忍,霍地一脚踢开了门就闯了进去。 屋子里灯火通明,除了从窗户外见得到三人外,竟然还靠墙侍立着四名葛衣大汉。此时的他们都瞧着冲进来的曲幽,脸上均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点都没有被识破的慌乱。 曲幽一瞧,便惊觉上当,当下想都没想就快速往后退去,未至门口,却又被四名葛衣大汉给堵了回来。 “原来是请君入瓮!” 退无可退,她反而镇静了下来,瞧了瞧林云初和水娇柔展颜一笑。 水娇柔笑着摇了摇头,道:“瞧瞧这个场景熟悉么?瘦剑客和剑疯子可就是这样中毒后被劫杀的,可惜了了,他们一身武功还没来得及发挥了出来,就这么去了,真是太不值了。” 水娇柔说着缓缓后退了几步,其身后的葛衣大汉们迅速持着刀剑围了上来。片刻间,刀光剑影中几个人已经战成一团。 曲幽惊讶于这些大汉的武功,以她的身手,竟然被逼的节节后退。而林云初和水娇柔以及那个少年,却只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她心下大急,掌风也变得凌厉无比。 打斗约莫持续了一盏擦时分,场上的葛衣大汉已经被曲幽放到了四五人,这边已经处在了下风。 林云初和水娇柔一瞧,也双双加入了战斗。原本可以稍缓的局面一下子因两人的加入又变得激烈起来。 曲幽的压力一大,自觉却有些内力不济了,额头上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林云初见状,瞅了个空挡抬手冲曲幽洒出一把白色粉末,水娇柔配合着举剑从旁刺了过去。 见到白色粉末,曲幽第一反应便是毒气。身影便急速弹起往后退去。 正在此时,水娇柔的长剑也适时刺了过来,刚好斜着击中左胸。曲幽的紫衣顿时染血,人也仓皇后退了几步。 水娇柔和林云初见对方受伤,心中一喜,便又举剑刺了过来。 在他们看来,既然撕破了脸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个假冒的添香夫人,若不然他们就该留下了。 眼看着水娇柔和林云初剑带劲风携势而来,而她却已经力竭,勉强提掌,当了水娇柔一下,却被林云初的剑划破手臂,而他的左掌也重重地拍在曲幽的右肩,人也被打飞了出去。机不可失,水娇柔提剑又追了上来,曲幽人还在空中便刺了过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暴喝,传来曲幽只觉得身不由己地往后飞去,而眼前的水娇柔忽然抛下曲幽,身体诡异地暴退而去。 曲幽的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直觉要撞地的时候却稳稳地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怀抱是墨朗月的,这个曲幽一直以高姿态俯视的少年,此刻却及时接住了她。 墨朗月微一颔首,便扭头向后瞧去。曲幽顺着墨朗月的目光看去,不由神色一变。因她瞧见了一个人,一个很少露面,却和她打了不少交道的人。 “洛长老!” 不错,来人正是一身青衣,清俊如仙的洛长老。 只见洛长冷冷地扫着众人,目光犀利如炬。他瞧了瞧曲幽,转而对着水娇柔和林云初,道:“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可再寻事了。” 林云初急切道:“可是长老,她是假冒的?” “迂腐,她是真是假,你不照样还是做你的管事么?有什么区别?” 水娇柔不死心,连忙道:“长老,剑疯子和瘦剑客都让她给杀了?” “哼,他俩的死你们也有责任,要一起坐下来细细追究么?” 洛长老呵斥完了,也不等那二人反应,便不耐烦地一甩衣袖走了出去。身后的墨朗月扶着曲幽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水娇柔和林云初面面相觑,突然双双暴起,目标却是跟在洛长老身后的墨朗月和曲幽。 “尔敢?” 洛长老的后脑勺似乎都长了眼睛,只见他爆喝一声,宽大的衣袖无风飞扬,瞬间鼓了起来,紧接着转身一扫,越过墨曲二人,直接招呼到了林云初和水娇柔身上,只见他二人双双从空中跌了出去,倒地不起。 洛长老眼眸带霜,冷哼一声。 “记住,没有下次了。” 林云初瞧了一眼水娇柔,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几乎从不插手谷中事务的洛长老突然出面了,而且还一面倒地向着那假冒的人,让他们的的诸多努力都白费了。 第三十二章:出谷竟这么容易 三人回到添香楼,天色已经大亮了。 洛长老也不避人,直接随着他们一起上了二楼。他面无表情,就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闭目等着。墨朗月也不招呼也不说话,只搀扶着曲幽坐在床边安顿好,就转身准备离开。曲幽见状急忙一把拉住他,面有难色地道:“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金疮药就在梳妆台边上,你帮我敷上?” 墨朗月没说话但也没离开,而是转身取来了金疮药。解衣、擦拭、敷药,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一丝不苟,而这期间的神情也一直很从容很淡漠。似乎眼前的白而光滑的肌肤缺少魅力似的。但曲幽却知道他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镇静。谁让他们离得近,她听得出他的呼吸有些乱了,这样的他却让曲幽生出有趣的感觉。 直到曲幽半躺下,一旁的神情凛然的洛长老终于开口了。 “老夫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你了。” 虽然洛长老的语气说话的神情略显不耐,但语气却是相当的客气,似乎还有一丝讨好的意思。这让曲幽心里是相当的惊讶,她和这个洛老头打了三年的交到,他什么时候对自己客气过?老是板着脸,还动不动喊打喊杀怒目相向。 瞧着曲幽质疑且惊讶的眸光,洛长老不由轻哼一声,冷然道:“丫头,你也不用惊讶,若非你曾经使出的那一招‘聚云掌’,老夫也不会留你到现在。” 闻言,曲幽脸色一白,身上还渗出了一层冷汗。好半晌才干笑着喃喃道:“莫非洛长老已经信了水娇柔他们的话?”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丫头,你可要比比花添香要运气多了。” 话说到这份上,曲幽也清楚这洛长老怕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已经不用遮掩了。她只是奇怪这洛长老竟然会认识她的聚云掌。但一深思,曲幽也就释然了。只有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才会识得聚云掌。这样一来,曲幽顿觉和洛长老之间少了距离感,她不由讨好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聚云掌这三个字墨朗月也听进了耳中,他只是微微一怔,便看似不在意了。 至于出谷,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万万没想到洛长老的态度突然间就来了个大转变,愿意放行,让他们出谷。 就在当天夜里,在出谷之前,曲幽却不顾自个儿有伤在身,就直接窜了出去。等到她再次回来,手里却提着个一个人,竟是那个少年祈豫。 曲幽瞧着洛长老和墨朗月,冷笑着解释,希望能把祈豫也一并带出去。因在这次事件中他没少‘出力’,若不是洛长老有私心帮忙,谁活谁死结果还两说。 任谁都看得出她这是和祈豫过不去,不愿意轻易放过他。曲幽笑嘻嘻地讨好着,洛长老很是无奈,冷着脸默许了。 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山路,便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绝壁前。 墨朗月眉宇微微一皱,洛长老似有会意,便指着这处道:“不用怀疑,你绝对是从这里进来的,而且还是胡大抱你去的住所,一会老夫再让他送你们出去。 墨朗月扭头瞧了眼洛长老身后的随从,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汉子,看着就厚道。正瞧着,就见洛长老已经手掌覆上石壁,片刻后,但见光如镜面的石壁竟然“咔嚓”一声裂开了,露出了一条幽深的隧道。 洛长老瞧着隧道叮咛了几句,便让胡大领着他们进去了。 隧道里并没有光亮,但胡大的速度却很快,一直在前面带路。为了方便穿行,曲幽还特意解开了祈豫的穴道,让他可以自由跟着前进。 通道很平坦也很宽广没有弯道,几人在漆黑的通道中走了很久,然后就来到一睹石门前,胡大伸手打开机关,众人穿过石门,就进入一处有亮光的地方,这里大体呈圆形,像是个石厅。 “到了!”胡大说着走了进去。 只见这石厅顶部是平整的,有人工打磨的痕迹,中央也嵌有一颗硕大的萤石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这颗珠子镶嵌的手法却和那间关押花添香的石室的镶嵌手法不一样,这里的珠子没有直接镶嵌的整体壁顶上,而是先镶嵌在一块如水桶地般大的圆形青石上,然后连同青石一起镶嵌在壁顶上。 石厅的正中央,停着两个木板车,车上面垒了一堆的东西。 曲幽一瞧木板车,便知道这车里的东西是送进谷的物资。瞧情形,看来真的是离外面不远了。她压下心底的狂喜,轻轻舒了口气,便往墙上靠去。 “别靠!” 胡大警告的及时,但还是来不及了。 只听得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响,那面石门给关上了。紧接着又是‘嗖嗖嗖’的声响,同一时间便是数十支短箭从四面射来。 突如其来的箭矢射向众人,又密又急,让人猝不及防。胡大身在最前面,无奈之下只得俯身躲在了两辆板车之间。曲幽反应急速,张开宽大的衣袖飞快地在空中挥着,人也快速往一边挪动,最后身体紧贴在了石门上。墨朗月和祈豫两人本身就在门口,箭矢一来,他们就了回石门前躲避。饶是如此,祈豫还是被箭矢擦伤了手臂。好在墨朗月并没有忘记他,躲闪的空隙不忘伸手一带,祈豫就被拉倒了他的身后。这样一来,祈豫前面是墨朗月,身后是石门,旁边是曲幽,箭矢的威胁几乎就没有了。尽管这样,但他手臂上的箭伤,还是让他冷汗直冒。 密集的箭矢持续了数十个呼吸就噶然而止,几人这才慢慢缓过了神。胡大也从板车间走了出来,他身上虽有少许擦伤,但并并不影响。 稍稍定了定神,胡大沉声道:“这里的墙壁最好不要随便碰触,说不定还有其他机关。前人设置的机关,有些连我们都不清楚,看不出。” 他交代完就走到大厅中央,突然跳起来伸手一推那块青石,只见那块青石嵌了进去,紧着就是一声轰响,身后的石门打开了,而对面的石墙上也裂开了一道暗门。 胡大跳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从这里就可以出去了,属下还要把这两车货物送进谷去,就不多送了。” 曲幽瞧了瞧墨朗月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抓着祈豫就进了那道门,墨朗月只得朝着胡大一抱拳,人也迅速跟着进了那道门。 曲幽在前面飞快地走着,心怦怦地跳着,耳中听到轰隆隆的声响她也浑然不在意。短短几个呼吸的路程,她都觉得实在漫长。 终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举目可以看到雪色的白,夜色的蓝,也可以看到那满天的繁星。 终于……出来了! 曲幽随手扔下祈豫,整个人跳起来扑倒在雪地里全身激动地颤抖着。五年来,她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盼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其实很简单 良久,良久。 曲幽从雪地里爬了起来,静静地站在雪地里,闭着眼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感受着冷月荧光,半晌才轻轻笑出了声。 “啊啊啊……这雪夜真美啊,孤月高悬,夜不染尘,当真是比谷中多了份不一样的感觉。若不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此刻,我真想大声的呼喊出来。” 默默地跟在曲幽的身后,墨朗月虽然也是满心喜悦,但却并没有曲幽那么激动的不可抑制。确实,半月和五载的时光是不可比拟的,心里落差自然也不一样。 墨朗月瞧着眼前一片雪白世界,似也动情道:“是啊,这里和谷里,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各有妙境。” 曲幽激动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瞧着远处一团模糊的黑影,道:“那前方不远处就应该是落雁庄了。” “隐谷的产业么?” “是,不过除了个别人,庄里的人是不知道有隐谷的存在的。” 曲幽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就被撕了下来,露出了原本年轻精致的一张脸。 “啊……五年多了,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曲幽的神情很兴奋,但言语却很克制。 墨朗月静静地瞧着她,半晌才道:“在谷里耽搁久了,我如今着急处理一些事情,你我就此别过!” “你是要去找那两位姑娘么?” 墨朗月点了点头。 “那两位姑娘关在白云观,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说着曲幽又小声在墨朗月耳边耳语一番,但见墨朗月神情一冷,道:“当真?” “错不了。” “那好,我知道了。”墨朗月说着转身就待离开。 瞧着墨朗月要走,曲幽急道:“请等一下!” “还有事?” 点点头,曲幽难得出现了一丝忸怩之态。 “我……我只不过想知道……那洛老头为什么这次这么好说话,想我堂堂一谷主,三年时光都办不成的事情,而你一个陌生人,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妥当了。不但如此,还能说动他出山,一举平息了谷里的隐患。这到底是为什么?” 墨朗月神情一暗,继而又浅勾唇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略显调皮的笑意。 “若我不说呢?” “那你就一定走不成!” 曲幽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双臂张开,神情拽横,当真是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竟和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大不相同,有些无赖的摸样。 墨朗月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一手,不由微微一愣,无奈道:“曲姑娘,你多大了,还要耍泼?” “不想我耍泼,那你直接告诉我。” “其实也没什么,不值一说!”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 拉着长长的尾音,竟然有丝撒娇的味道。这让墨朗月更是哭笑不得。 墨朗月越是不说,曲幽心里就越是好奇想知道,她无论如何猜想,也猜不透他用了何种法子,竟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洛长老突然间就让步了? 瞧着曲幽难得的一副低姿态,墨朗月微微一叹,道道:“我……只是和他做了笔交易,补全了他十多年苦思冥想也想象不出的那幅图,换我们出谷。” “竟这么简单?” 曲幽有些难以置信,但稍稍一想,却豁然开朗。对于洛长老来说,还有什么比得偿所愿更为珍贵的? 一瞬间,曲幽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若她老早补全了那幅画,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能早早离开隐谷? 摇了摇头,曲幽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洛长老见过那位女子本人,十来年都不能绘出与那女子风姿所匹配的容貌,她一个没见过的人,怎么能光凭想象就能补全呢?要补全那幅画,除非是她见过那位的脸。若不然,她是无论如何也绘不出她的美丽神韵。 想到此,曲幽忽然惊奇地瞧着墨朗月,道:“你见过她?” “没!” “可你……怎么会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墨朗月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可洛长老同样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呀!” 瞧着墨朗月的神情,曲幽也微微一笑,道:“还真是运气。”说着她又瞧着不远处蜷缩着的少年,眼神一冷,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知真假,一刀解决似乎有些不解恨,我也要好好想一个非常秒的法子整治他,保管让他终生难忘。” 点点头,墨朗月一抱拳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真的要走了么? 曲幽忽然产生了莫名伤感。这个她认识时间不长的少年,就这么一个安安静静的人,竟让她感到了离别的苍凉,细细一想,可她却还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迎着冷风,曲幽好笑地甩甩脑袋,果断道了声“珍重”!转身夹起祈豫腾空跃起,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夜黑风高,寒风凌冽。清冷的白云山依旧如斯。 在白云观附近的雪地上,只见隐约一个黑点,在隐隐亮白的雪地上一闪一闪的,沿着白云山崎岖的山路小道,一路向下前移动。待到近时,却见这黑点不过是一个人的脑袋。而这人正是半夜伺机而出的水袖姑娘。 就在今夜的后半夜,白云观似乎又出现了状况,远远都能听到观内嘈杂声一片,看守她们院子的弟子也被抽走了一些。终于让水袖逮着了一丝机会,给顺利溜了出来。 一路狂奔至山下,水袖才刚刚喘了口气,却被迎面而来的一群人堵在了路上。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急匆匆赶来的闵氏父子一行。 让水袖极为惊讶的是,这群人里闵燕山父子外,竟然还有一个至亲之人,却是郡主从下到大的教养嬷嬷云姑。 身在人群中的云姑自然也认出了水袖,她微微一愣,便上前拽住了水袖的手腕。 “水袖!” “嬷嬷,你怎么来了?” 云姑道:“我们是收到了陌生讯息才赶来的。你在这里,郡主呢?” 水袖嘴巴微微一瘪,道:“还在观里头!” “简直胡闹!” 云姑狠狠瞪了一眼水袖,转身瞧向了闵燕山。 闵燕山会意,道:“云嬷嬷放心,我们这就加快速度上山,相信日喜那几个道士胆子再大也不敢不放人。” “好!” 水袖当下也不敢怠慢,走在了最前面带着一群人直奔白云观。 至于是谁暗地里送的讯息,水袖不用细想,便知那人一定是萧乘风无疑,除了那些个道士,也只有萧乘风一人知道她们被困那里了。若不是他,还会有谁? 第三十四章:白云观的秘密 提到萧乘风,而此刻的萧乘风正隐在白云观外的暗处,居高临下,把观里的一切都瞧在眼中。 刚才,白云观的一阵骚乱,紧接着观里三清大殿附近燃起了熊熊大火,接着一个白影在冲出了白云观,在其身后,还紧跟着一个模糊身影。之后便是一对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上了白云山,冲进了观门。 看到锦衣卫,萧乘风稍稍舒了口气。没错,锦衣卫是他通风报信找来的,但那把火和那个白衣身影又是谁?低头苦思良久,萧乘风也没能想明白。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个白衣身影再不济也算是白云观的对头,那于或许利大于弊。不管白衣人是谁,似乎都帮了他一把,把观里的高手给引了出去。如今观里混乱,而这个大好机会他岂能错过。 萧乘风微一沉吟,便提气一跃,几个跳跃间便已来到白云观外,顺着围墙小心地绕道后院方向,然后寻了一处无人之地才轻轻一跃,跳了进去。 后宅的院落萧乘风曾来过一次,再走一次倒也轻车熟路。只见他利落地几个闪身,躲过了几名弟子,没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房舍门口。次这一特别顺,萧乘风扭头四顾了下,却没有碰上之前的那个武功厉害的高人,想来刚才追出去的模糊身影,十有八九就是他无疑。 这里和别处不同,房舍不起眼,守卫虽然有,但也不多,看似并不重要,但实则一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高手镇守。 这一次没了人阻挡,萧乘风很轻易地通过纱窗,就着微弱的光亮,很轻松地就把屋子里仔细瞧了个大概。 屋子陈设简单,也不大,是个套间,卧室连着书房。里面也里没有什么人,但却亮着灯。萧乘风瞧了一会,也没瞧出了所以然来,正想推门进去,但却忽然听到一阵响动,紧接着侧手墙上的书架自动移开了,露出了一个门户。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却是观里的日喜和星宿二位道长。只见他们神色匆匆,顺手在书架旁一推,关了暗门便往外走。 待日喜二人离开,萧乘风才从暗中闪身而出,推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堵着暗门的书架已回到了原位。萧乘风伸手推了推,却没有推动。他又双掌注入内力,再次推了一下,这一次竟然给推开了。萧乘风脸上一喜,便闪身进了暗门,书架自动又回到原位。 待萧乘风进去后,又有一个人闪进了屋里,却是一身白衣身材修长的墨朗月。他看了看书架方向,微一沉吟便又退了出去。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了,想来日喜他们的好日子也不远了。不起眼的地方,却有一处密道,还有高手驻守,看来官银似乎就藏在这里,只希望大殿那边的锦衣卫能动作迅速点。 墨朗月退了出来未作逗留,凭借雪色掩护,沿着屋顶往外潜去。这座白云观他大致已经探了一遍,知道怎么走才能到达小跨院。也幸好这时没有多少道士巡夜,一路走来,也没遇到几个人,似乎都去赶着救火了。到是越接近小跨院,那些个巡夜的小道士就稍稍多了起来,但翻进小跨院后,却又是没了人了。 墨朗月不再掩饰身形,而是直接来到正屋门口。伸手正待推门,但却忽然停了下来,继而改推为敲。 噹噹噹…… “谁?” 屋子里传来一声稍兼慌乱的女声,声音有些沙哑,一时却辩不出来是谁。 墨朗月对着门轻声应道:“是盈姑娘么?是我,墨朗月!” “啊……” 屋子里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屋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一双乌黑的眼睛向外瞅了瞅,接着门缝里伸出了一只白嫩嫩的手,墨朗月就被拽了进去。 “盈姑娘?” 朱盈盈高兴地拉着墨朗月手,乌黑的眼眸中泛着晶莹。 “墨公子,真的是你?你没事太好了,怎么脱险的?怎么会找过来?” 朱盈盈激动的手足无措,表情更是又哭又笑,小嘴里还不停地蹦出一个个问题。而墨朗月始终噙着微笑,静静地看着她。精力这么好,似乎并没有吃什么苦头,这让墨朗月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激动了半晌,朱盈盈见墨朗月始终微笑不语,顿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而且竟然还一直拉着人家的手没放开。脸一红,飞快地松开了手,低头娇羞道:“你……你怎么不说话?” 墨朗月微微一笑,道:“你的问题太多,我却不知道该回答那个?” “那你就捡重要的说说。” “那就以后再说吧,我过来的时候见到你的侍女已经下山去搬救兵了。” 朱盈盈一听,喜道:“那是水袖,她等了几个晚上终于是出去了。” “嗯,我带你去外面和他们会合。” 朱盈盈走到门边,开了个门缝,头探出去瞧了瞧,然后回来道:“外面有些吵,似乎很乱,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么?” 正说着,外面隐隐的嘈杂声似乎大了起来,还杂夹着男人雄厚的吆喝。 “嗯,现在白云观起火,观里大乱,官差从大门闯入堵在前院,黑衣人从侧门闯入,直奔后院。日喜他们疲于应付各种突发事情,心思集中在后院,已经不怎么顾得上你了。” 朱盈盈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有人通风报讯,锦衣卫指挥使陆云已经带着官兵堵在在前院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搜查了。” 朱盈盈一惊,急道:“当真来的是那个武状元陆云么?” “没错!”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在这里。” 朱盈盈可不想在这里见到认识她的人,万一把堂堂郡主被困的事情传扬了出去,传到皇帝耳中,估计她这辈子都别想往外跑了,还谈什么修练武功。 “好!” 点点头,墨朗月牵着朱盈盈就往外奔去。 出观的路上倒也顺利,躲避间也没遇上几个守卫弟子,就仅有的那么两三个,也均不足为虑。待两人顺着小径穿过几幢房舍,便摸到了侧门门口。 观外一干守卫弟子皆无,在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 这里,一片高低起伏的雪白世界比观里更为大气漂亮,虽是夜里,但月朗月照拂,景色一点也不比白日里差。反倒是因为夜色渲染,让整个雪色瞧着朦胧清冷,自另又一股子味道。瞧在朱盈盈眼中,这种味道更觉亲切。她开心地回头看着墨朗月,胖嘟嘟的脸上满是笑意。虽然,此时她还未脱离险境,但只身观外,她的心情就变得格外畅快。 第三十五章:救人 下山途中,墨朱二人一路无事,快刚到山腰时,却迎面碰上了一群人上山的人,为首的却是那日在归云庄里见过的闵燕山父子,其中还有两位女眷。 女眷中的一人墨朗月是认识的,便是那郡主的贴身侍女,而另一人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一行人把老妪围在中间,大有以她为主的意思。墨朗月便知这为老妪的身份可能不一般,或许就是盈姑娘最亲近之人。 正打量着,却见朱盈盈娇呼一声,快速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老妪的怀里,状似很亲密。 瞧着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了上去,对朱盈盈嘘寒问暖,墨朗月悄悄舒了口气,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朱盈盈好不容易从众人中探出头来,却已经遍寻不到墨朗月的踪影,不由急的直跺脚。 此刻,天色已经微见曙光,银装素裹的景致更见分明。 一旁的老妪云姑,却是朱盈盈的教养嬷嬷,从宫里出来的,一直呆在朱盈盈身边不离不弃,在朱盈盈孤单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她。这会见她家郡主在哪跺脚,不由温和地笑了笑,上前揽住朱盈盈的臂膀,悄声道:“那小哥已经走远了,你着急也没用啊。” 一瞧云姑脸上笑盈盈的表情,朱盈盈脸色微红,当下娇嗔道:“嬷嬷,他救了我,我还没当面道谢呢?” “哦,原来这样啊,那算了,本来嬷嬷我还打算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一旁的水袖大眼一转,连忙插嘴道:“要查要查的,嬷嬷你不知道,这阵子,咱家郡主心中尽是牵挂墨公子了。” “是么?” 云姑似笑非笑,一脸古怪地瞧着朱盈盈。 “嬷嬷......” 朱盈盈大囧,又不便发作,只得转身一个劲的数落水袖多事。 这一幕瞧在云姑眼中,却让她颇敢宽慰。盈郡主难得流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之态,说明啊这事情有得描。虽然她刚才离得远,连那小哥的摸样也未瞧清楚,是什么人就更不知道了。但好的一点是她家的郡主终于开窍了,竟然留意起少年公子了,比之前漠不关心强了不知多少。 晴空下,墨朗月一眼便认出了截赌之人。正是昨夜里他闯进白云观探查,碰到的那个武功高强的灰衣老者。他当时利用夜色掩护身法优势,把他引出了白云观,又花费了好长时间,才险险摆脱了那人的追赶。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转回来了。 灰衣老者约莫六十开外,身形消瘦,一脸的风霜之色,但一双眼目却是精光外放,一瞧就不是等闲之人。 灰衣老者静静地瞧着墨朗月,眼中满是狠虐。 “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墨朗月仰首白云观,见那里依然浓烟滚滚,不由轻笑道:“眼见你们大势已去,还想再作恶不成?” “原来是你引来了官兵?” 摇摇头,墨朗月道:“我也想啊,可是,不是。” 锦衣卫确实不是墨朗月引来的,原本曲幽告诉他,白云观近期在付给落雁庄的款项中,有还未抹去印记的官银,他便过来想查看一番,没想到却依然晚了一步。但似乎有人先他一步行动了,并且惊动了驻守京畿的锦衣卫。 眼看着白云观已经回不去了,灰衣老者眼中恨意一闪,却也不再留恋,而是冷笑着回头,道:“无所谓。种因得果,你故意引老儿离开,让贼人有机可乘,坏了我的大事,少不得你也要付出点代价。” 墨朗月一直很警惕地看着对方,双脚慢慢地向后挪动了。见灰衣老者陡然准备动手,他作势招架,但却猛然带着积雪飞出一脚,转身拔腿便跑。 “哪里走?” 灰衣老者狂暴而起,身形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而去。 昨个夜里,他被眼前的小子引出白云观,在观外足足跟着他转了大半夜,最后非但没追上,还给追丢了。她一生自负武学无双,这种事情他还从未遇到过,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如今晴天白日的,他就不相信追不上他。带着一股子狠劲,他的速度竟是越来越快了。 白日里雪地追逐,没有了夜色掩护,即便墨朗月轻功无双,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但与灰衣老者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这时候,墨朗月一个急刹车,转身挥出双掌。 凌厉的掌风扎夹着冰冷的气息,如排山倒海般直扑灰衣老者。 呵呵…… 灰衣老者身在半空,见掌风袭来,当即一个连续侧转,接着顺势也拍出了一掌。这一掌和刚才的那一掌恰恰相反,没有炫目的声势,只无声无息地,看似很平常。 “噗”地一声,尘雪飞扬……模糊了身影。 墨朗月倒飞了出去,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强大的劲气冲击,让她胸口窒闷,气血翻腾,险些压制不住上涌的腥涩。 一击得逞,灰衣老者惊讶地瞧着眼前的少年。按他的预期,这少年此时应该不支趴伏在雪地上,气若游丝再无战力才是。 旁人不知道他那一掌的深浅,可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究竟有多恐怖。这是他学武几十年来不断摸索改良,自创的一套百花绵掌。其特点是掌快如风,亦如百花争艳,但却无声无息,不带任何气势。但杀伤力却刚好相反,轻轻而去,狠狠地重伤五脏六腑。 刚才,他带着一股子怒火,出手之间更是毫不留情。可这少年竟然没有倒下去,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好,很好,再接老儿一掌!” 灰衣老者似是铁了心,双掌缓缓扬起,忽然闪电般在空中幻化出无数掌影袭去。 上下左右均被掌影笼罩,避无可避。忽地,墨朗月单脚点地,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滑去。可那掌影如影随形,竟然摆脱不了。眼看着掌影将至,他忽然定住双足,放弃收势,后滑的冲力让他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身体瞬间嵌入雪地中。而那快速袭来的掌影,扫着他身体而去,直击到身后的雪丘上,扬起了满山风雪。 这……怎么可能? 灰衣老者不可思议地瞧着墨朗月,见他身形狼狈,但还是从雪地上出力地站了起来。 瞧着灰衣老者,墨朗月的脸上除了苍白和平静几乎瞧不出其他的情绪。他眼神清明,直直地盯着对方。 “好小子,再来,你若还能这一掌下逃得性命,老儿从此就再不伤你。” 扬起手,灰衣老者嘴角噙着狠绝的笑意,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只见他身形忽然暴起,在空中狠狠一掌劈了下来,带着凌厉的劲风,携势而至。 这一次,看你还能不能躲得过? 灰衣老者似乎有绝对的自信,在这一掌之后,眼前这个看似还稚嫩的少年人将永归尘土。 第三十六章:灰衣老者 忽然间,尘雪暴起数丈,夹着着劲风席卷而来,直冲灰衣人。紧接着空中衣袂猎猎,暴起无数掌风。风雪之中,两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纠缠在一起,瞬间攻出无数掌影,片刻后陡然分开。 待洋洋洒洒的风雪散尽,雪地上又多了一道身影。 看到来人,墨朗月心下轻轻一叹,不自觉地伸手拉了拉原本已经遮挡了少半张脸的毛绒衣领。 天意! 灰衣老人瞧着一旁安好的墨朗月,再瞧了瞧黑发如瀑般的女子,不由微微一惊,心下不甘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前的女子正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身青衣出尘,身形修长,眉眼精致,冰冷娇美的脸上透着些许英气。 “怎么,消失江湖许久的离人恪离前辈也瞄上了我们青衣楼的目标了么?” “你竟然知道老儿?” 话一问出口,才警觉多此一问。不由干咳一声,道:“姑娘一身青衣,自报青衣楼,莫非就是青衣楼的当家人娄青衣娄楼主喽?” “正是!” “那感情好,请娄阁主见证,老儿今日说话算数,当就此离去。” 灰衣老者似不愿和娄青衣过多纠缠,遂一抱拳,急匆匆而去。离去的方向也不是白云观,而是下山的路。 待离人恪走的不见踪影,娄青衣这才走到墨朗月跟前,冰冷的脸上瞬间荡起层层笑意,眸中尽是玩味。 忽然,她伸手拉下对方衣领,怒瞪一眼,而后迅速取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行为看似粗鲁不堪,但眼中却透着异样的温柔。 “来京师了也不回麓苑,突然多半个月都不见踪迹,难道长大了就不想见到我了?” 心下一叹,墨朗月伸手拽住娄青衣的衣袖,颇为乖巧地笑了笑,道:“朗月知错,这就跟你回麓苑。”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官银不找了?” “有锦衣卫的陆云在,还怕找不到官银么?更何况,山上也不止锦衣卫一拨人,还有个神秘黑衣人从中帮衬,我实在不必担心。相信顾大人的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嗯,还算沉稳。” 娄青衣当下欣慰一赞,而后仰首长啸了一声。 少顷后,雪地的尽头渐渐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待到近时,才发现这是一匹全身如雪的高头大马。 白马宝驹,踏雪而来,四蹄有力,体型健美流畅,毛色更是亮如锦缎,端的神骏异常。只有眉间一点并不明显的异色,却更添灵性神韵。 “是不是很熟悉?” 不用娄青衣牵引,白马奔至跟前,主动来到墨朗月身侧,低头蹭了蹭她的衣袖。 “是它!” 虽然有微微迟疑,但墨朗月还是认出来了。这匹白马神驹不就是前阵子在归云庄救治的那匹马么?这那里还是以前那个瘦骨病弱的摸样,简直是脱胎换骨。 墨朗月奇道:“这白马怎么会跟在你身边?” “你失踪多日,遍寻不到,秦谷找我时便把白马从归云带了过去。” 点点头,墨朗月欣喜地环住马儿的脑袋,拍拍它的脖颈,眼中满是亲昵。 “你可愿意从此后跟着我?” 白马自然不能说话,但也没有摇头拒绝。 “既然同意了,那可就不能再反悔哦!” 白马亲昵地蹭着墨朗月,此时更是无声乖巧。 “同意了就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微微想了想,墨朗月微笑着又道:“嗯,就叫你踏雪如何? 噗……如此神武良驹却有如此秀气的名字! 娄青衣被逗乐了,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任你如何沉稳持重,终究还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再说白云观中,因少了灰衣老者的看守,再加上黑衣人萧乘风有意引导,后院的密室很快就被陆云给发现了。从里面抬出了数十个大箱子,而里面都是原封不动的一锭锭官银。细数之下,竟然有一百九十多万两白银,数目如此之大,竟相当于朝廷少半年的税收! 陆云心下骇然,则更加奇怪。 这白云观是当今圣上的宠臣——清微上人的得道之所,是被皇家眷顾的福地。竟然暗藏了这么多的观银,而这官银的数量竟也和顾子戚大人丢失的官银相差无几,或许更应该说就是那笔丢失的官银。 陆云当下命人带着官银下山,而他则对着四周房舍,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月多前,黄河水灾泛滥,导致民不聊生。朝廷拨款赈灾,可就在这第二笔赈灾银准备妥当之时,竟然在库房无辜丢失。当时负责的官员是刚好调任户部的顾子戚大人和另一位林大人。 黄河水灾乃国之大事,而赈灾银失窃更是大事中的大事。更何况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失窃,就更是国体无光了。出事后,龙颜震怒,顾大人和林大人双双入狱,不料林大人鸣冤无路,愤然于狱中自尽。至此,所有的矛头都对中了顾子戚大人,以至于祸至全家。 陆云此次负责追缴赈灾银,月余无果,顾子戚只顾一味喊冤,却提供不出任何有利线索。而近几日,他却收到陌生人提供的线索,一路被引至白云观。才能乘着失火之际趁虚而入,一举查出官银。 本来,陆云心中也是忐忑,白云观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深夜搜查白云观,一个弄不好,他就会丢官罢职。可是,皇帝限期破案,若找不出赈灾银,他也会丢官罢职。权衡之下,陆云做了这辈子最大的决策,果然……他赌对了。 离奇的是,在陆云一行上缴赈灾银的次日,京城大街小巷的茶楼酒坊竟然有说书人把这次的官银失窃案写成了故事说开了,一时间满城尽知。 赈灾银藏在白云观天下哗然,清微上人亦不能撇清干系,更何况三位弟子乎。生还无望,日喜几人果断承认,言之与已故林大人密谋合为。 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还枉死百姓以公道,皇帝下令处斩了日喜三人,封了白云观。至于清微上人,因皇帝偏颇,处以管教不严之过,迁出皇宫,与清心观中思过。 至于顾子戚,赦免潜逃罪过,但看守不利也有罪过,则官降三级,发配云贵任职。至此,祸及三月的官银失窃案告一段落,虽然个种还有不明疑惑,但皇帝金口一开,亦无人敢多言。 在这一次案件中,本应立功最大的陆云,非但没有任何升迁,反而在结案次日,被无辜罢官,以至于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整日里只知道逛街遛鸟,十足一个官宦家的纨绔子弟。 第三十七章:青衣楼 位于京城西坊的青衣楼,是一家以走镖形式存在的商铺,但却和镖局大为不同。它承接各种委托保管、保护、转运等等,过手的一般都是纤细却有价值的东西,一般大宗货物不在此列。 青衣楼的东家就是娄青衣,十年前来到京城,就此扎下了根,而青衣楼在她的精心运营下名气日盛,渐渐波及江湖。 就说八年前,当时青衣楼才初具规模,并不如先下这般声名显赫。承接了一单颇为风险的官府委托。 当时还是先帝执政,说是在外狩猎时不幸中了蛇毒,再加上他常年服用金丹,导致毒素混淆,竟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举全国之力为其续命。 这时候,巴蜀有人跳了出来,愿以一百姓之力进献一颗碧玉丹为其解毒。 巴蜀离京城遥遥千里,道路崎岖,就算快马加鞭也得月余,更何况碧玉丹乃世间奇药,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这一路上能否平安到达还属未知,当时朝廷有人找上了青衣阁,请求护药进京。 运气的是,那时的娄青衣在刚好外游历,离巴蜀不远,便顺理成章地应下了。其中的曲折凶险外人自不会知,人们知道的是,仅仅七日光景,娄青衣便把碧玉丹顺利带进了皇宫。 皇帝的毒解了,但奇怪的是,朝廷并没有给娄青衣和青衣楼任何赏赐和关照。虽然没有赏赐,但从那时候起,青衣楼的生意便一日日火了起来,直至今日。 青衣楼名气大了,按说势力应该也很大在对,但其实不然。青衣楼从当家人到打扫做饭的下人总共才十人。除了当家娄青衣以及三名下人之外,正真做事的却仅有六人。然,在这六人中,世人也只知道二当家莫云一以及三当家龙造化,五当家冷燃,而其余人三人都很神秘,并不为人所知。 娄青衣虽为楼主,但也是个女人,平日里并不坐镇青衣楼,反而莫云一实际上成为了青衣楼的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但是今日,娄青衣不知何故,竟然留能安心呆在青衣楼一整日而不出房门,着实令人不解。 莫云一几经思量,便上楼想去瞧个究竟。 多年共事,娄青衣的为人莫云一还是比较清楚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冷面冷心,凡事都不怎么上心,唯一执着的便是武功,没事的时候她会在后院里练剑。可近几日,她忽然不练剑了,竟然去集市上订做了一副漂亮的白银马鞍,而后又几日的不见人影。这不,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躲在屋子里不见人。这么反常岂不奇怪? 青衣楼中没有其他人可用,冷燃和龙造化都出去做事了,每个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回来。所以,莫云一只好亲自上阵,探一探娄青衣。 上得三楼,莫云一定了定神,像似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猛然冲到娄青衣的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推门的声音让坐在桌边的娄青衣微微一愣,继而迅速把手中的物件藏至身后。温怒道:“干什么?进来不会敲门么?” 莫云一非但不尴尬,反而笑得一脸无害。 “倘若敲了门,怎么还能抓你个现行。” 娄青衣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抓什么抓,我有什么可让你抓的?” 看到娄青衣的神情,莫云一心下一叹,果真是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只有心虚的时候,她才会对自己人露出这般笑容。 莫云一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也不答话,慢悠悠地转至娄青衣身后,突然就闪电般出手了。措不及防中,手中的衣服被扯了下来,娄青衣瞬间变了脸色。 “你?” 迅速拿起手中的衣衫翻了翻,莫云一眼眸一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哀神色。良久才戚然道:“月白外衫,正在缝制,且还是男子的衣服。青衣,你能告诉我这是谁的么?” “我什么时候需要向你交代了?” 娄青衣蹙着眉头,回避着莫云一蕴含深情的目光,她实在很厌恶极了莫云一脸受伤的神情。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明明武功高强的连她都全力与之抗衡。可是,就这么高手,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摸样,让她总觉得欠了他什么。 微微一顿,娄青衣贝齿一咬,一把扯回衣服,绕过莫云一直接甩门而去。 莫云一有些呆,盯着那扇还在晃动着的门扇,心中涌出淡淡的悲哀。记不清这已经是多少次了?他每每想窥究她的秘密,想更一步接近她,可总是无功而返。这一次更是惹怒了她,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消火。 冲出青衣楼,被冷风一吹,娄青衣瞬间冷静了下来。冷月清空,这京城的夜里也冷清了下来,稀稀拉拉的人影偶尔路过,夹杂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如此匆匆,或许他们也渴望寒夜里的热炕头烧刀子,一家和乐。 忽然间,娄青衣感到很孤单,一个人多少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却原来心里还会生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来。 轻轻一叹,娄青衣把手中的衣服收起来夹在腋下,紧了紧外衣,低着头向城外走去。 城西,一条僻静的胡同里,有一座没落的宅邸。这里就是就是曾经的一品大员萧四白萧阁老的府邸。当年萧家也算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几代人都在京为官,到了萧四白这里,萧家更是鼎盛。 十年前,因萧家因金丹案受牵连而灭门。三年前,新皇态度急转,萧家才得以平反。如今的萧府已经撤去了官府封条,由一位老家人代为看守。 入夜后,这原本冷清的萧府就更加沉寂了,出了门房里的一抹亮光外,整个府宅尽是一片冷月余晖下的昏暗。 忽然,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如鬼魅般没入这座空寂无人的院落里。片刻后,萧府的大门口竟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只见他全身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一双亮如秋水的眼眸来。 黑衣人站在府宅前,仰首门匾,久久凝眸。 忽然,他轻轻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继而身影一闪,掠了进去。 整整十年了,萧家都没有什么人出现过。而今夜,这座风雨萧瑟的院落里竟然还会吸引着一些人。 少顷,一老者从阴影中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萧府的门楼,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萧宅历经几代人修葺,房舍规模,园林布局自然不同凡响,虽经历风雨,但依然能瞧出往日的辉煌。 两名黑衣人双双进了宅子,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宅院有相当的熟悉,一进宅子,便一前一后穿回廊,直奔后宅。 相同的时间,几乎相似的路线,怎么可能遇不上?片刻后,后宅的一座院落里就传来了密集的打斗声。 四目相对,一色的黑衣蒙面,谁都不曾开口问话,只一味的出掌招呼着对方,寂静的院落中只闻衣袂翻飞掌风猎猎。 第三十八章:怪老头 阁老府地广庭深,隐在暗处的打斗并没有激起多少动静。密集而压抑的声音也未曾惊扰到月色。 冬夜漫长,温暖的炕头才是最幸福的地方。若无要事,谁还愿意在这寒夜冷风中多逗留,谁还会在意深宅中的不同寻常。可就有那么一个闲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手持酒壶,隐在房顶的暗处,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那人轻身跃起,带着晴朗的一声长啸划破夜空,从屋顶上缓缓下落,几个起伏间便来到了那座打斗的院中。 惊闻长啸,黑衣人陡然分开,直直地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来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约莫六十上下,只见他喝着酒笑嘻嘻地打量着二人,道:“小贼们,老人家的地方你们也敢撒野?” 正说着,他突然身形暴起,闪电般出手扫向两边。 黑衣人双双警觉,急速后退。可老人的掌风他们是避过了,可从袖中急速窜出来的飞箭却到了眼前。惊险中,两人身形不一变,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飞箭,但他俩的面巾却在躲避的档口被飞箭带了下来。 “哈哈哈,露出真容我们才好说话啊!”老人似乎很开心,对于他的刚刚得手的招中招则更是得意。 面巾掉落,着二人皆露出了一掌熟悉的脸来。 “竟然是你……” 看清对方的容貌,这两人皆是一愣。不同的声音,但却是同样的语调,同样的惊讶。 “你……” 又是异口同声,但这一次,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刹住话头。 这两名黑衣人不是别人,其中一人便是来京的墨朗月,而另一人则是多日前出现在归云庄的萧乘风。 看到对方,两人心中皆是惊涛涌起,眼神转换间探究着对方,但面上惊讶神情只是短暂一闪就归于平静了。 墨朗月想不到在这里会碰上熟人,而且对方还姓萧,这就值得探究了。 当年萧府遇劫,似乎是没有什么人逃出去的。当日在法场,秦谷等人打算劫法场救人,可是当时是锦衣卫当差,足足有五百好手,一番血战之后并没有成功。反而激的监斩官当即一声令下,可怜萧府数十人当场被乱箭射杀。这会怎么会来一个姓萧的,岂不奇怪? 墨朗月默默打量着萧乘风,萧乘风又何尝不是细细地打量着他。 看到墨朗月,萧乘风心中的震惊也不小。他来这里绝非偶然,若没有关联,谁会半夜三更跑到一座几乎废弃的宅院中来,难道是黑灯瞎火的赏月观景么? 看到两个相相貌俊朗的少年,且还神情各异,各有鬼胎。瞧得老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竟然是两名少年郎,似乎还都认识,这下好办多了。”老人貌似思考了一番,又道:“说说,你们来阁老府干什么?” 墨朗月和萧乘风不由对视一眼,却都没打算接话茬。 “哑巴了?” 等了少许,老人见他们还是不愿开口,不由急道:“如果你们再不做声的话那老人家可要带你们去见官了,这深更半夜私闯民宅,意欲盗窃,可是要蹲大牢的,你们确定还不说?” 看此时无法推诿,墨朗月只得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抱拳,道:“请老伯不要误会,刚刚晚辈在追一个入室盗窃的人,追着追着就闯进了宅子里,实在是多有冒犯了。” “真是这样么?” 老人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眸带疑惑地瞧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墨朗月正色正义地道了“是”! 老人的神情明显就不相信,但还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着萧乘风,笑眯眯地问道:“你呢?该不会也是追人追到这里吧?” 萧乘风盈盈一笑,谦逊地道:“老伯说笑了,这里有哪能一模一样。晚辈当然不是追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晚辈孤身在外却突然遭人追堵,不料技不如人,所以只能跑路了。没想到被人竟追着追着就追进了这座宅子里,冒犯之处还请老伯不要见怪才是。” 听着这二位一说,老人脸上渐渐浮现出古怪的神情。他玩味地瞧了瞧墨朗月,又瞧了瞧萧乘风,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而后认真地道:“说了半天老儿才算是明白了,你们俩纯粹就是误闯进来的。一个呢是追人追着进了宅子,一个呢是被追的慌不择路进了宅子,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萧乘风貌似欣喜地慌忙应了声。 老人笑道:“既如此,那老人家可就奇怪了,你们俩难道是商量好了一起穿夜行衣么?” 萧乘风笑嘻嘻地上前道:“老伯,你看这大半夜的,穿成这样晚辈才好偷溜出门呀,若不然您老也就见不到晚辈了。” “小子,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偷溜出来干什么?” “老伯,当然是…..万万不能说的事情。” 说到这里,萧乘风似乎有些难为情,神情暧昧不敢直视。但在微垂眼帘的瞬间却偷偷瞟了眼墨朗月,见他一直盯着老人打量,似乎并没有听多少他说的话。 “真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老人扭头看向墨朗月,墨朗月眼神闪烁,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老人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气,嘿嘿一笑,道:“算了,你们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这就放你们回去。” “谢……” “别,先别急着谢,老儿还有话说。你们回去可以,但明日戌时须去城北的陆记茶楼一趟,老儿会在那里等着二位小哥。若你们逾时不止,那到时就等着满城通缉吧!” 老人说完也不等回应,便轻飘飘跃上屋顶,瞬间没入了黑暗中。似乎,他根本就不怕他们爽约一样。 待老人走远,萧乘风回头打量墨朗月半晌,忽然道:“兄台年纪轻轻的身手真不错,不简单呀!” “兄台更不是简单之人啊!” 说罢,墨朗月微微一笑,冲着萧乘风点点头,便也跳上屋顶,朝着西边而去。 萧乘风站在院中良久,也感无趣,遂也闪身离开了。 夜深人静,这偌大的阁老府不知曾隐藏过多少秘密,但如今已经少有生机,也不知能被留下多少。 第三十九章:白羽剑 回到麓苑已经是后半夜了,墨朗月谁都没有惊动,从后门悄悄溜回了轻语水榭——他的住处。 刚一推门进去,他便心生警觉,连忙挥掌而出。紧接着屋子里就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打斗声,而且声音是越想越急,到最后竟然响成了一片。 片刻后,声音嘎然而止,屋子里顿时火光大亮。 娄青衣广袖流云,优雅地坐在桌边。脸色微红,发丝也微微有些散乱,但并不影响她清冷迫人的气势。 被堵了个正着,墨朗月索性不再遮掩,微笑着脱掉夜行衣,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静等着她来质问。 娄青衣迫人的气势在墨朗月身上这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反倒是面对这他浅淡从容的笑容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说不上什么原因,她身在高位已久,有意无意的都会给人一种压力,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意为之。当然,墨朗月的淡漠让她很意外,除了莫云一,他是第二个能泰然处之的人。 清了清嗓子,娄青衣冷声问道:“说,半夜三更的去哪儿了?” “城里!” “城里哪里?” “萧家!” 闻言,娄青衣霍地站了起来,温怒道:“那已是废宅一座,你去那里做什么?” 话一出口,对上墨朗月清澈如水,却貌似平静的眼眸,娄青衣微微一愣,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语气太冲了。萧家的种种还用着她提及么?谁人心里不清楚?微微一叹,她忽然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并且把这抹温和笑意长时间保持在了脸上。 “你年龄还小,京城龙蛇混杂,晚上更是不太平,你出去我会担心的。” 她的姿态和神情均做的极好,似温柔溺爱的大家长,又似贴心的知己好友。 瞬间变脸,让墨朗月瞧着无奈又好笑,暗自腹诽又不是小孩子,至于这么紧张么?可面上,他还只得顺着她的心意,及乖巧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知道就好,看你脸色也不好,就赶紧休息吧,我出去了!” 娄青衣起身有些宠溺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就向外走去。 “等一下!” “还有事?”娄青衣转过了身。 “我……”墨朗月欲言又止,对于今夜的事情他不确定要不要说出来。 看到墨朗月的神情有异,娄青衣不由追问道:“怎么回事?” 微微侧首他处,墨朗月眉宇微皱,似在权衡轻重,好半晌才轻声道:“我……我今晚在萧府碰到了一个人。” 娄青衣神色一变,急忙抓住墨朗月的胳膊,急切道:“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年轻人!” “你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他姓萧,叫萧乘风。” “姓萧……” 娄青衣神情有些恍惚,踉跄着倒退到门边。忽然间她又冲上前道:“他是不是去了海棠别院?” 点点头,墨朗月似乎想起了什么,良久才悠悠地道:“他好像再找东西,不过似乎并没有找到。” 姓萧……找东西? 微一沉吟,娄青衣忽然咯咯大笑了起来,神情竟然有些放纵之态。半晌才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 说着,娄青衣拉着墨朗月来到里间卧室。从墙壁上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样长条形的盒子,打开后从中取出了一把长剑。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此剑会被我收在这里。” 此剑周身泛着白光,剑刃薄而窄,通体生寒,剑柄更是镶嵌着白玉,雕刻着微小如白羽般的图案。 “白羽剑?” 从自己的房间找到白羽剑,墨朗月却并不惊讶,出声虽是询问,但神情更多的却是肯定。 “对,这就是闻名江湖,以轻灵锐利见长的白羽剑。” 娄青衣拿起剑痴痴端详了好久,神思恍惚,似乎已经飘到很远很远。许久后,她才收回心神,目中厉色一闪,冷笑道:“阁老府没落了十年了,还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着?我想,这个人找的一定就是这把白羽剑,除了寻找白羽剑,谁人还会去阁老府?”匆匆收起白羽剑,娄青衣愤然转身往外走。 墨朗月忽然闪身一挡,温声道:“不许去!” 娄青衣回头,眼眸微眯,略为怪异地瞧着他,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找剑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背景,又或许他身后还有什么人?” 墨朗月神情微微一僵,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同样,也和你没有关系。” 看到这样浅淡的笑容,娄青衣胸口一痛。但听到那句话,她却是莫名诧异,大睁着眼眸瞧着他,不相信这句话竟然是出自他的口。 “你……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 墨朗月冷然道:“不好奇!” 娄青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她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忽地,她激动的眼圈一红,吼道:“可我好奇,我不甘,不探个究竟我死也不甘!这么多……这么多年了。终于有动静了,我岂能错过?” “可是……就算证明了你心中所想又能怎样?” 是啊,又能怎样? 娄青衣气势一软,不禁暗暗问自己,倘若当真结果如她猜测的那样,那个人并没有死去,她会怎样?再杀他一次么? 摇了摇头,飘忽的眼神忽然瞟见床头那折叠整齐的衣服,娄青衣神情一缓,缓缓露出了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她走过去把墨朗月的身体板正,而后伸手放在他的腰封上,轻轻一拉便解开衣带。 “瞧你,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你穿衣也不讲究了。我刚好有空,便赶制了一件。只是……拿剑的手多年没有拿针了,也不知道这件新衣合不合你的身?” 嘴里念叨着,娄青衣手上却没停着,退下了外衣,拿起床上的新衣又细心地帮他穿了上去。直到系上最后一根带子,她才微笑着打量起来,越打量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面如冠玉温润,眸似点墨流转,身形如松挺拔,体态如朗月倜傥。啧啧,这件衣服穿在朗哥儿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被如此打量着,墨朗月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只得含糊应道:“那是因为衣服做得好!” “不,我反而觉得是你撑起了这件衣服。” 说完,娄青衣似不愿多谈,转身放下床幔催促他赶紧休息,而她则往外走去。待走至门边,却微微一顿,突然转身过身来,神情坚定地道:“若不做些什么我总归不会甘心,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斟酌!” 看娄青衣的神情便知此时她绝不会放弃,墨朗月无奈,只得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既然他们有可能冲着白羽剑而来,那我就不妨在白羽剑上做文章好了。” 点点头,墨朗月关切道:“那就一切小心!” “一定!” 送走娄青衣,墨朗月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虽一夜未眠,可这时候的他却一点都没有睡意。就在刚才,他告诉了娄青衣有关萧乘风的事情,但还有一些他没有说。 夜里,他和萧乘风交过手,虽然两人都没有用到兵器,但从武功路数上,他还是感觉到很熟悉。那种武功招数似乎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练过。他没有告诉娄青衣,他怕她安奈不住直接去找萧乘风。可是,如果萧乘风真的是为了白羽剑而来,那迟早也会和她对上,到时候结果岂不还是一样? 再有,那忽然出现在阁老府的奇怪老者,武功高强不说,竟然还有些莫名熟悉。到这儿他才记起来,这老者并不是阁老府的看守,而是当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一箭三发的陆冉,如今陆云的祖父。陆老头的精明世人皆知,之前他和萧乘风默契的胡说一通肯定是瞒不过的,那下午的茶约就值得期待了。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似乎那老人在阁老府就是为了堵人来的,抓贼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那顿茶约。 越想越精神,墨朗月索性不睡了,翻身穿衣而起,拿了包袱,骑上白马踏雪,走后门,直奔后山而去。 第四十章:巧遇 麓苑地处西山脚下的一处幽谷中,以山为屏障,占地数十亩,是一处叠石疏泉,沟壑有致的天然园林,后经先贤精心修建,如今已是一座境幽景美的私家花园。十数年前,麓苑几经辗转落到了墨沉舟手中,如今便成了墨朗月在京的唯一住所。 此时,天刚微明,纷纷扬扬的大雪洒下,遮目蔽日,目及之处见不到一个人影。再加上天寒地冻,地处荒僻,就更没有人来这里了。 墨朗月沿着山麓策马向西,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看到一处台阶,微一观望,便飞身下马拾阶而上。 走至半山腰,忽然一阵冷风划过,带着隐隐哀伤的琴音传来。 这个时候,这种天气竟然还有人上山? 稍一迟疑,他牵着踏雪继续往上走。待上到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开阔起来。这是一处占地不小的平台,周围松柏围绕,其间夹杂着几株红梅着色。中间是一座巨型坟墓,其后是密密麻麻的小坟头。在大坟一旁不远处还坐落着一个石砌的亭子,而亭子中竟然还有一个姜黄身影在风雪声中缓缓拨动着琴玄。 熟悉的身影让墨朗月微微一呆,没想到仅仅两个时辰不到,他又一次见到了萧乘风。 琴声嘎然而止,萧乘风站起来瞧着来人。 白衣出尘,白马如雪,再加上大雪纷飞,若不仔细辨认他还真瞧不出来人。可是瞧清楚了,他也呆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在萧阁老的坟前。 微一错愕,墨朗月便恢复过来,他冲着石亭微微点头致意,而后径直走到坟头。 这里最中央的大坟是一座合葬坟,里面埋葬了萧阁老夫妇。其后是萧拓羽,萧白羽等人的坟头,再往后便是萧升、萧默等人,再往后尽是一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坟头。零零总总的估计有七八十座坟头。 墨朗月默默扫视一边,回身取出祭拜之物,和坟前那原有的祭拜之物搁到一块,然后站起来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俯身磕了三个头。 身后,萧乘风缓缓走了过来,他对着萧阁老的坟头深深一躬。然后凝眸坟头,幽幽一叹,道:“十年前的那场冤杀使天地都为之色变,可怜一代忠臣竟落到如此下场。幸好后人还没有忘记他老人家,也会时不时的来祭拜一下。” 墨朗月嘴角一勾,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难道萧兄也是慕名过来祭拜的么?” “若不然呢?” 萧乘风重重一叹,接着又道:“看来我们都是被萧阁老所感,慕名而来呀!” 是不是慕名这两人心里都清楚得跟明镜一样,但话这么一说开,至少面上的功夫都做足了,面对面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萧乘风点头微笑道:“你我三次都能不期而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不如进亭一叙如何?” 墨朗月含笑点了点头。转身正打算到亭子里去,却忽然听到台阶处隐隐传来了脚步声。他们对视一眼,均有些诧异,双双瞧向台阶处。 这鹅毛飞雪的天气里本来就很少有人出门,更何况是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是大清早的,普通人这会还没起床呢。他们俩能碰到一起本就透着怪异,但更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人赶早赶的也上山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以群人上来了。 墨朗月微微有些错愕,道:“有意思,看来慕名而来的还不止我们两个。” “是啊,寒雪纷飞的,有情调的人真不少。他们会是谁呢?墨兄弟要不要猜猜看?”萧乘风忽然来了兴致,也不去亭子里避雪了,和墨朗月一起站在雪地里,饶有兴趣地瞧着下山的路口。 “小弟初来京师,人面不熟,怎么会猜出来者何人?不过,来人里面应该有十三人,其中有一位体胖的人。其余皆有武功,但身手不一。” 听声辨音,这是练武之人所具备的最基本的小技能,一般人都会,只不过差别在于能听到多远多细微的声音。萧乘风自然也听了出来。正在上山的一群人中有一个踩雪很沉的声音,其余人也是轻重有别。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比墨朗月慢了一点。 “不错不错!“萧乘风大笑着点点头,道:“兄台好听力,那我们就看一看是哪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了。” “正有此意!” 两人四目,注视着路口,不一会儿,便见路口处闪现出六个晃动的脑袋,渐渐地露出了整个身体。看清来人,两人又是一愣。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披斗篷,衣着华丽,身肥体胖的少女慢慢走了上来。那样不合群的身材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显赫娇贵的身份。 不错,这福气满满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盈郡主。已故太子唯一的骨血,先皇的嫡亲孙女,当朝皇帝的亲侄女,身世显赫的皇亲贵胄,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 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身形,不无走到哪里都应该受人关注吧! 墨朗月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近,不由眉心微蹙。 看到盈郡主,萧乘风原本玩味的脸上出现了朗朗笑容。绞尽脑汁,他都不曾想到来人会是皇家的人,且还是一位熟识的郡主。 朱盈盈好不容易喘息着上到平处,一抬头便看到墨朗月和萧乘风二人双双站在雪地里,瞧着她笑。她眼眸一亮,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啊……怎么会是你们?” 还不等墨朗月他们上前招呼,朱盈盈便提起裙摆,小跑着向他们冲了过来。她实在是喜出望外。原本这大清早的,又下着大雪,也不是清明,想着不会有人来,所以她才起了个大早,拉着云嬷嬷和水袖他们来这里祭拜,没想到不但碰到熟人,还一碰就是俩,简直就是出门见喜的日子。 “郡主当心啊!” “郡主,威仪啊?” 身后一群人哗啦一声,全部动了起来,一边惊呼,一边小心翼翼地追赶着。 朱盈盈本就身体胖,自个走山路还不稳当呢,这会儿还在雪地上小跑起来,困难就可想而知了。身体的重量整个儿负担在双脚上,再加上奔跑时的压力,那一脚脚重重地踩踏在雪地里,超重的身体非但没有多稳当,反而有些重心不稳向前滑行的趋势。几步路不到,她的身体忽然大幅度失控,直接踉跄着向前跌了去。 “啊……快闪开!” 朱盈盈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心里只希望眼前的两位公子能够及时避开她,免得被她当成肉垫压在身子底下。 眼看着朱盈盈就要跌倒在地,墨朗月和萧乘风见机的快,非但没躲开,反而双双伸手上前扶去。 虽然两人身具武功反应迅速,且及时伸出了双手。可大雪天地上光滑异常,何况朱盈盈的体型,那是普通健壮的成年男子所无法撼动的。就这么样的体型,一个顶他们两三个。这一急势滑冲下来,力道竟比平时打了好几倍,肥胖的体型非但没有因受力而稳住,反而拖累两人也重重向后摔去。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喊叫,三人‘噗’的一声重重摔倒在了雪地上。朱盈盈只觉脑袋‘嗡’的一震。就眩晕了起来,但身上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一是因为她肉厚不显,二是因为她此刻并没有直接挨在雪地上,雪虽厚,但以她的体重摔下去还是会摔得七荤八素的,不可能没有感觉的。 待身后的云姑一行追了上来,这三人已经妥妥地躺在了雪地上。而朱盈盈多半个身子压在墨朗月身上,少半个身子压在了萧乘风身上,却只沾了很少的雪在身上。 云姑和水袖赶紧上前,好不容易扶起了朱盈盈,这才转身询问两人的情况。还好雪地柔然异常,这两人都没大碍。只不过,被这样重重一压,气血却有些不稳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墨朗月和萧乘风默契地都没有吭声,只是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简直是太开心了,一个不留神就这样了。” 朱盈盈脸色微红,刚才的一出可是她记事以来最荒诞的一幕,还好刚才慌乱不堪,她挣扎起身,根本就无暇顾忌脸面。可此时面对着面,饶是朱盈盈再落落大方,还是羞红了脸。虽然,她言语上极力轻描淡写来弱化刚才的事情,但心底深处却是尴尬的要死。 能再次相遇,岂只是朱盈盈没想到,墨朗月和萧乘风同样也没想到。他们没想到因太子金丹案牵连的萧阁老一家还会被皇家的人记得。也正是因为金丹案,当年的太子年纪轻轻就没了,接着太子妃殉情,至此,盈郡主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可若干年后的今日,她竟然还记得来祭拜一番。 第四十一章:心存希望 盈郡主的底细萧乘风自然也是了解的,那夜从白云观出去后,他便设法通知了闵燕山父子。最后也知道了这郡主竟然是当年因金丹案离世的已故太子之女。 朱盈盈巧遇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再加上云姑和水袖一旁帮腔,二位公子贴心的绕开话题,不一会儿她就把刚才的尴尬给忘记了。 正聊着,墨朗月眼尖地瞧见雪地上落了东西。遂伸手捡起来一瞧,却是一把相当精致小巧的匕首。 “这是?” 墨朗月瞧着匕首差点移不开眼眸。 “哦……这是我的宝贝!” 朱盈盈很宝贝地拿过匕首,取出手绢擦了擦上面的白雪,然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见墨朗月有些微呆,不由笑道:“喂,这匕首是不是很漂亮?” “什么?” “瞧你蛮注意它的,若是其他的东西我就送给你了,可这东西是漂亮婶婶好多年前送我的唯一东西,所以,我就不能送给你了。” 墨朗月不由轻笑道:“盈姑娘严重了,在下只不过见匕首小巧可爱,多看了几眼,是断不会夺姑娘所爱的。” “你若喜欢这样的匕首,他日我去向皇叔给你讨要几件过来把玩如何?” 这时,家仆已经在萧阁老坟头摆放好了祭品,过来请她。当下朱盈盈整了整衣冠,上前对着坟头跪了下去,虔诚地拜了三拜。 这样恭敬的跪拜瞧在萧乘风眼中却有些动容。想她堂堂一郡主,父母因金丹案身亡,而萧阁老一家也因金丹案灭门,是是非非权且不论,但凭这一行为,还是令人感动的。 沉默中,水袖趴在云姑耳边一阵嘀咕。而后云姑就开始偷偷打量起墨朗月和萧乘风来。 云姑从宫里出来,数十年间阅人无数,练就了一双毒辣老道的眼光。她观这两个少年都非普通江湖人士,风姿俊朗,器宇不凡,气质上隐隐也有几分相似。但墨朗月给她的感觉很是奇怪,淡然温润的神情像清水朗月一般,即便是见到熟人喜悦开心,那笑容也是淡淡的内敛的并不深刻强烈,感觉很疏离。而那眼神……似乎清泉碧水清澈,又似乎历经世事沧桑,真是极端的奇怪。云姑不由多看了两眼,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眼神迷离,眼角狭长,微微上扬,若这双眼睛长在姑娘脸上那就更合适不过了。反观萧乘风,同样英俊的脸上多了些棱角,他的笑容亲切热情的多,就像满月一样晕染了整张脸,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气质沉稳中却还带着一丝青春张扬的气息。 但更奇怪的是在他俩的身上都有一份周正的贵气,而这种气质在墨朗月的身上则尤为明显。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内敛不张扬,但却淡淡的流转于外。这种气质学是学不来的,没有累世的家族底蕴熏陶也绝不会有。 打量片刻,云姑忽然笑着上前招呼三人移至石亭,请两位公子和她家郡主一起享用食物,言及她家郡主起得早还没有用早餐呢。 墨朗月和萧乘风含笑推脱,但架不住对方的热情,也就的坐了下来。一晚上折腾到现在,他们也的确需要吃点东西了。 待他们重新坐好,云姑便提过来一个食盒,从中取出几个笼屉摆在石桌上。笼屉很大,一层食盒也只能装得下两层,而每一层笼屉里也只有三个汤包。汤包很大,堪比馒头大小,皮薄汁多,晶莹剔透,上面的褶皱一层层如同菊花,上面还散发着阵阵热气,一瞧就能激起人的食欲。 看到吃食,朱盈盈眼眸一亮,眼眸弯成了月牙形。她笑着招呼了一下客人,擦了擦手,自己便不客气起来。只见她用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四只手指夹起了一只包子,慢慢移至嘴边,轻轻吹了吹,张口一咬,而后就着咬出的小洞慢慢吸食汤汁,最后一点一点食完已成扁扁的汤包。 云姑笑盈盈地瞧着自家郡主优雅之极的吃相,满意颔首。这包子虽简单,但吃起来却相当有技巧。她就想用吃包子的吃相来佐证一下自己的想法,看会不会是她看差了眼。 墨朗月拿起筷子,用筷尖稳稳夹起了一只包子放到了嘴边。包子皮很薄很薄,里面汁多分量不轻,微一用力便会皮烂汁流,这个力道拿捏一定要有巧劲,稍有不慎便会贻笑大方。 墨朗月的吃法比之她家郡主还来得斯文优雅,这可是云姑万万没想到的。 再看萧乘风,同样用筷子夹着吃,但别人是先吸汁后吃皮,可他却不一样,一口便吸咬去了多半个汤包,连带的皮汁一并进了嘴里。这种豪爽的吃法到让云姑微微一愣。技巧有,吃相也不粗鲁难看,更重要的是,这种带皮的吃法才是最美味的。 云姑心里苦笑不已,她真的还没有老眼昏花,还有一点就是,在吃方面他们两人都比她们郡主有道行的多。 三人用早餐吃包子只是个小插曲。对鲜少有朋友的朱盈盈来说,能三次遇到他们两人却是难得,重要的是中间还夹着好感和救她的因由。所以,她莫名其妙地对他们产生了信赖。不由的话多了起来,并提及了很多陈年往事。 朱盈盈身为郡主,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物质方面从不欠缺,因少了父母的疼爱,从小孤单也没什么朋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像她这样一位并不受宠的郡主,竟然会遭人行刺。所以,在她的身边无论随从丫头都是有武功的。 朱盈盈的轻描淡写让墨萧二人无法猜测当时的凶险,能活下来想来毕竟不容易。 最后,三人聊到了帝王谷,这是朱盈盈立志要进去的地方。有意思的是,这帝王谷每三年一次的招收弟子考核就在关外的三日后。朱盈盈被关半月有余,被救后快马加鞭亦赶不及了。这本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除了朱盈盈焦急心烦之外,其余人等却均是一副尽人事的态度,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结果。或许闵燕山他们私下里还会开心跳跃,想着终于不用陪着郡主来回折腾了,毕竟在他们看来,盈郡主去和不去都是一样的结果。既然结果一样,那还是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品着小酒比较惬意。 可奇怪的是,本来没有希望的事情突然就来了个大转机。日前帝王谷放出话来,取消此次关外考核,重新确定考核标准和地点时间。如此一来,原本时间上赶不及的朱盈盈又有了一线希望。对她来说,只要考核不涉及武功比试,其他的她还有一试的机会,这也是她摆脱当下命运的一个机会。虽贵为郡主,可命运婚姻不由人,若不是因为她身体太胖的缘故,恐怕她此刻只会孤单地呆在闺房里待嫁,哪有现在如此闲适逍遥。可这样的日子总归有到头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她又有什么依仗为自己争取? 第四十二章:较劲 西山脚下,朱盈盈和墨朗月、萧乘风挥手作别,带着一竿子家人,上了辆马车回去了。雪地上只剩下了墨朗月和萧乘风他们俩个人,以及一堆的脚印子。雪花飘落,寒风萧瑟,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是小意思不足为虑。江湖人风餐露宿惯了,谁还会在乎这小小的风雪? 在下山的路上,萧乘风一直留心观察着,见身边的少年风姿如玉,武功更为上乘。他初入江湖,也没半个朋友,便存了结交的心思。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发现自己对位有着莫名的好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总归是愿意亲近就是了。 同样的,墨朗月对萧乘风也留了心思,不是那种初次见面的好感,而是满心的猜疑。他们萧府夜遇,本就非常奇怪,次日又在西山上相遇,岂不更加奇怪。况且他也姓萧,身份则就更加值得深思了。 二人默默地相互打量着对方,最后,还是萧乘风朗声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墨兄弟,看来我们当真缘分不浅啊!” 墨朗月笑笑,道:“但愿不是孽缘就好。” “噗......哈哈哈……”萧乘风一个忍不住便噗嗤笑了起来,道:“墨兄真会说笑,你我皆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有孽缘?难不成你是女扮男装?”说着,他还上前作势动手查验真伪。 墨朗月侧身躲过,笑道:“为何萧兄就不能是女扮男装?” 萧乘风无奈一摊手,道:“我这样总不至于像女人吧?” 墨朗月说道:“那小弟就更不可能是了!” “我信你!”萧乘风说着故作神秘地嘿嘿一笑,道:“小弟别的本事没有,但这辨别男女的事情却是很在行的,你也瞒不过我的。”说着,他上前一拉他的手腕,又说道:“横竖我们下午有约,不如趁现在有空,找个清静之地聊聊,江湖寂寞,既然你我有了缘分,浪费岂不可惜?” “好!” 墨朗月微微一笑,见对方爽快直接,当下也就痛快答应了下来。又见对方没有坐骑,他索性舍下了踏雪也不骑了,只让它远远随行在后。 踏雪神俊挺拔,自然早早吸引了萧乘风的目光。这会儿更是绕着踏雪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抚掌赞叹,直夸踏雪神俊健美,是匹难得的良驹,追问是从那里得来的宝马,他闲了也去得一匹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这良驹宝马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岂能随便就能得到? 墨朗月微微一笑,便说道:“萧兄还记得那日在归云庄么?” “当然记得!”萧乘风点点头,那是他俩初次相遇,虽然没说上一句话,也没多瞧几眼,但第一印象却很深的。 墨朗月点头道:“踏雪就是那日受一箭来为我们报讯的落魄病马。” “当真?” 萧乘风惊奇不已,他当日听闻此事,便觉奇异。之后在他离开归云庄的时候还特意去了马厩去瞧它。当时的踏雪通体土灰,骨瘦如柴,性命垂危。但那一双眸子却亮晶晶的,似乎还带着人类才有的情绪,他当时就觉得此马不凡,没想到还果真不是凡物。 这真是令人羡慕!萧乘风把墨朗月这一奇遇又归功给了缘分,直说是缘分不浅! 在风雪之中,这二人一马,就这么一前一后缓缓而行。刚开始时,他们二人边聊边行,速度并不快。但渐渐地,也不知是谁有了兴致,存了较真的心思,走的是越来越快。最后,他们是足尖踏雪,耳边生风,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用走来形容了,简直快的就像一阵风掠过,瞬间就没影了。饶是踏雪有日行千里的速度,撒开了四蹄狂奔,也只能远远地辍在了后面。 少年人喜欢争强好胜是常事!恰好,墨朗月和萧乘风也都年纪不大,正是少年心性,好胜之心难免。这一路走下来,原本是漫步,可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轻功身法的比试。 但见两人一路在小道上飞驰,待看到城门口才放缓了身形。萧乘风在前,墨朗月紧随在后,二人双双落地。 一步的差距,这让萧乘风暗暗欣喜,虽然他不是张狂之辈,但同龄人之间无伤大雅的较劲,他还是很喜欢的。 回过头,他笑着瞧着身后的墨朗月,不有微微一愣。但见墨朗月神色淡定地站在那里,呼吸平稳,脸上竟然连一点出汗的迹象都没有。反观他自己,如今气息粗重,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看来这一场较劲,谁输谁赢也就不言而喻了。 萧乘风脸上一热,随即却爽朗地笑了声,抱拳道:“墨兄功力深厚,真是让小弟汗颜。” 墨朗月微微一笑,道:“萧兄也不差啊!”说着当先一步向城里走去。 萧乘风眸光扫过墨朗月挺拔的背影,微一思索,便低下了头,瞧向了地面。这一瞧,他本来发热的脸上就是更加的热了。 在他刚才站定之处,明显留下了几个足迹,虽然不深,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而墨朗月走过去的身后,却连一丁点走过的痕迹都看不到。雪地整洁,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这当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萧乘风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周围的同龄人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只不过他平日里温文尔雅,懂得谦逊待人,从不张扬罢了。即便如此,可骨子里的傲气从来都不曾消失的。 这下萧乘风被打击的够呛,半晌回不过神来。直到墨朗月走远,他这才警觉,便匆匆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墨朗月道:“墨兄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萧乘风的话不言而喻,但墨朗月却笑着摇摇头。 “萧兄不必在意,各有擅长罢了!” 是这个道理么? 或许,这句话对其他人有用,但对于萧乘风么,却是不够的。萧乘风是个聪明人,知道对方只不过是安慰他而已。好的轻功身法自然要有雄厚的内功去支撑,这是骗不了人的事情。武学之道,是日积月累的辛苦付出而来,没有谁能一蹴而就,即便是不世奇才,也要花费一番努力才行。当然,内力承袭的人自当别论。但是,天下间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辛苦练出来的内力拱手于人? 墨朗月言语厚道,萧乘风自然也领会到了。于是,这二人很有默契的把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绝口不再提说。 还不到晌午,二人便进了城。又随便找了家酒馆喝了顿酒。眼看着时间尚早,也无处可去,于是一合计,便朝着陆记茶馆的方向走去。 两人与那老者约好的时间是下午,这会儿刚好晌午,又因为天寒雪密,陆记茶馆冷清的竟然连一个顾客也没有。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懒洋洋地趴在火炉边打着盹。 墨朗月和萧乘风并肩走进来的时候那小伙计依然在睡觉。他们二人也不客气,叫醒了伙计,便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茶馆的小伙计随眼惺忪,磨蹭了半晌,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揉着眼睛,嘴里犹自嘟哝了一声,迷糊着就转向了后堂,不一会儿便清醒地提着茶壶走了出来。 “客官,茶来了!” 小伙计吆喝着就摆好了茶杯,倒好了茶水。这才笑嘻嘻地抬头瞧向了墨朗月和萧乘风。这一瞧,小伙计不由愣住了。眼前被同伴称之为“萧兄”的客官虽然未曾能谋面,但一双眼眸却透着熟悉。 看到小伙计,墨朗月和萧乘风也皆是一愣,脱口道:“陆指挥使!” 万万没想到,给他们看茶的小伙计竟然是陆冉的孙子、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京城里最为年少有为的少年郎陆云陆大公子。 小伙计,哦不,是陆云嘿嘿一笑,摆摆手,故作潇洒地道:“往事不值一提,如今的陆云只是这陆记茶馆的一小伙计罢了,二位客官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萧乘风哈哈一笑,揶揄道:“堂堂指挥使当伙计,谁有这么大的谱,能请得动阁下?” 墨朗月也笑道:“倘若是陆冉前辈的话,不用请,陆指挥使也会俯首当个小伙计的” 陆冉? 萧乘风瞬间了然,这陆记茶馆恐怕就是陆家的产业。若那陆冉老头是掌柜的,那陆云做小伙计也不委屈。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遇见的老者,能约此相见,极有可能便是那陆云的爷爷,陆冉老人无疑。 第四十三章:跑堂的陆云 如此一想,萧乘风便不自觉地打量起这茶楼的摆设来。暗棕色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绝对不是茶香味,而是木料本身的香味。桌椅既没有雕花,也没有怪异的造型,只有木制的色彩和纹路,厚实简单,古朴大方,瞧着就很结实。想来可能是陆冉是武将的原因,连带的茶楼的风格也是简单直接,低调奢侈。 一旁的伙计陆云一看,心知是碰到了他不认识的熟人,便嘿嘿一笑,索性大方承认了。当即也不客气起来,笑嘻嘻地拉过凳子坐了下来,还给自己也添了杯茶水放到面前。 “二位兄台,这个点来茶馆,想必一定有事喽?” 萧乘风说道:“我们二人是接了陆冉前辈的约,依约而来。” “爷爷的约,我怎么不知道?” “想必是陆老伯还来不及告诉你吧?” 一听是爷爷的客人,陆云一下子来了精神,招呼起来就更加的殷切了。询问攀谈自不在话下,只一会功夫,他便和二人拍起了肩膀,开始称兄道弟了。 其实,别看陆云年轻,还长着一张秀气的娃娃脸,但行事手段却是老练的紧,之前在锦衣卫大营的时候,简直威严的不像话,做事认真不说,管训手下更是严厉的过分,要不,怎么能年纪轻轻的就混到了副指挥的位子上,这可是百十年来的第一份。当然,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上进外,这和他的家世也有极大的关系。 陆记茶馆的后宅,带有一个精致的小花园。花园虽小,但却紧凑雅致,山水楼阁竟然一应俱全,即便是在飘雪的冬季,依然还能看出它的别样风姿来。 此时,陆冉正窝在暖阁的炕上,喝着暖胃的果子酒,眯着眼瞧着窗外。墨朗月和萧乘风已经来了,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虽然不任朝职已经十年了,但他毕竟是曾经的锦衣卫头脑人物,些许消息还是灵通的。 炕桌上放着一摞文件,上面赤然有着墨朗月和萧乘风的名字,这是他清早刚得来的东西,只随手翻了翻,便觉二人不凡。只不过,这两人的身家背景都很......应该说是极其简单,竟然都是初出江湖的少年,阅历似乎不深,可是...... 陆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半晌后,他起身招了个伙计进来,附耳交代了几句后便又半躺了下去。 ...... 在前面的茶楼里,三个年轻人已经打成了一片,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陆云了。他从小长于京师,同龄的玩伴自然不少,纨绔子弟多,也没几个能瞧上眼的,这会见着萧墨二人,竟觉得很合眼缘,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 期间,墨朗月被问及出生,说是京郊凤凰山下杨村的人,自幼失孤,与一个残腿的爷爷相依为命云云。 “墨兄弟说笑了!” 陆云一听,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眼前的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若说是山沟沟里长大的孩子,任谁听了也不会相信,何况他一个曾经做过锦衣卫的人。 萧乘风也是听得愕然,心里也是不信他的说辞,只不过他选择微笑来应对。只因他自己也不想实话实说,更不想说瞎话是哪哪个村的孤儿。 陆云一瞧不乐意了,大声说道:“好啊,你们对我知根知底的,而你们自己呢,一个说假话,一个不想说,还说能做兄弟呢?这不诓人嘛!” 萧乘风压下尴尬,大笑道:“朋友贵在交心,与出生没有多少关系吧?难道是你陆大公子嫌弃我们出生贫寒,不配与之结交?” 陆云被抢,反驳道:“怎么没有?在下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万一是江洋大盗怎么办?” 墨朗月插言道:“那万一我等真是江洋大盗,你还愿意与之结交么?” 陆云不由一愣,显然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也仅仅是微微一愣便嘻嘻笑着说道:“就算你们是江洋大盗,可我这会儿又不是官差,结交根本就没有冲突嘛!”说完,他自己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才不会傻到真信他们是江洋大盗呢。退一万步讲,倘若这两人果真是江洋大盗,那也应该是两个有格调可结交的江洋大盗才是。 萧乘风也是哈哈一笑,拍着陆云的肩膀说道:“好啊,你这人不迂腐,值得结交!不管旁人如何,你这个朋友我萧乘风交定了。”说罢,他端起茶虚敬一杯,仰头喝干。虽然喝的是茶水,但却喝出了酒的豪气来。 “既然值得结交,错过了岂不可惜?”墨朗月也微笑着举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 茶堂的对话很快传到了后堂,陆冉老人听了后竟眯着眼眸笑了起来。干了一辈子的锦衣卫,他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两个少年不错,身上没有丝毫匪气,绝不可能是江洋大盗!至于凤凰山下的那个杨村...... 杨村这个地方陆冉是知道的,那年冬天,凤凰山闹瘟疫,他还带队救济过。但是,那场瘟疫来势汹汹,致使很多人,让很多村子都消失了,杨村便是消失的村子中的一个。不过,杨村确实有一户姓墨的外姓人家,似乎也只有三口人,一个残废的孤老头子以及两个年龄尚幼的孙儿,可这孙儿之一会是墨朗月么? 想着杨村的事情,陆冉心思百转,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来。那是比杨村还早的事情。也是一年的冬季,当时天气很冷,鹅毛大雪纷飞,一直持续到腊月,就像今年一样。就在那一年的那个时候,萧阁老一府七十八口尽数被诛。而他,便是负责法场守卫的锦衣卫统领。因有强人劫法场,时程未到,那七十八口就被提前行刑了。他清楚地记得,他还亲自动手射杀了一个人...... 想起成年往事,陆冉的眸中出现了一层雾气,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便离开了锦衣卫大营,过上了养老的日子,这一晃就过了十年。 重重一叹,陆冉缓缓收回心神,却又翻起了桌子上那摞资料来。 萧乘风的资料更为简单,只有那日归云庄上的记录,也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有这么一个人似的,简简单单几笔记录,只能模糊看出是个行为端正的年轻人,其他线索皆无。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锦衣卫消息虽然敏锐,但也有遗漏不达之处,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 时间过的飞快,茶楼里已经零星的来了些喝茶的客人,这时候说书的老人拉开了架势,清了清嗓子便说开了。 墨朗月这一桌依然在喝着茶水,只不过只剩下墨朗月和萧乘风二人在安静地坐着,这会儿陆云则已经完全融入道小伙计的角色中去了。脚步轻快,堂前堂后地跑着,一点都不被锦衣卫的身份所累。 茶楼堂前,说书老人正扯这嗓子在说着,细听之下,竟讲的是前朝民间流传的一个平凡的小故事。说的是一个小童跟随家人探亲时路遇一伙奇怪的蒙面人,全家被诛,小童也被乱箭射杀,后和家人一起扔在了乱风岗上。怎料小童命不该绝,竟然在死人堆里清醒了过来,后遇种种挫折,终于长大成人,问鼎状元郎。后追查全家死亡之谜,为家人报仇的故事。 故事虽平常不过,但老人说的故宕起伏,极具感染力,让剔听客如临其境。墨朗月和萧乘风也听的沉静其中,等他们回过神来,却见一精瘦老者笑眯眯地朝他俩走来,竟是昨夜相遇的老者。 “怎么?两位小哥也觉的这故事感人至深么?” “陆大人!” 墨朗月和萧乘风双双起立行礼,也不客套,竟一下子说中了对方的身份。 “呵呵,已经不是大人了,只不过是个黄土埋半截子的糟老头而已。” 待客套完毕重新落座后,陆冉才笑着告诉他们,这个说书故事是他三年前听茶客闲聊说起,而后才收集整理写成的。但一经推出,却吸引了好些顾客,委实给茶馆增添了不少的人气。 萧乘风赞道:“陆大人不但官做得好,且生意经了得,确实不简单啊!” 陆冉笑问道:“难道你们只看出了生意经么?” 墨朗月微一沉吟,便说道:“陆大人肯花心思编制说书故事,想来不单单只为了茶楼生意,应该还有其他的深意吧?” 陆冉眼睛一亮,笑道:“哦,那小哥看出了什么深意?” 墨朗月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晚辈自然是看不出大人的深意来,但想来总会有人能看出来吧!” 第四十四章:青衣楼前的斗篷人 总有人能看出来?这真是一个很滑头的回答。陆冉人老成精,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是他好笑地瞧着这两个年轻人,目光也越发的温和起来了。 其实,相较于自己嫡亲的孙子陆云,陆冉对待萧乘风和墨朗月的两人的态度竟好得出奇。除了茶桌上闲话家常外,竟一点都不提昨夜的事情,这倒让他二人心里忐忑不安了。可直到临走,陆冉也没有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题来,这个看起来还算正式的茶约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真是奇怪!” 出了茶楼,顶风走了一段距离了,萧乘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会面,总觉得陆冉笑眯眯和蔼的眼神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你说,他总该问我们点什么才对啊,这样算什么呀?那老大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谁又知道呢?”墨朗月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重要的是,我们不用担心被通缉了。” “你难道会担心被通缉?” 萧乘风奇怪地瞧着他,怎么看他都不觉得对方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赴约的。其实说实话,他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了!” 墨朗月真诚地点点头,说道:“江湖传言,萧阁老府上荒废已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可陆冉大人怎会出现在哪里?看样子也不是偶然,兄台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是很奇怪!” 萧乘风点头道:“可茶约归来,我们却没有多少收获啊,竟没有摸到陆冉大人的真正意图来。” 墨朗月淡淡一笑,却是不在乎地摇头道:“你我初出江湖,便能有幸认识鼎鼎大名的陆家祖孙,也算得上是一个大收获了,至于其他,时间还长,我们来日方长嘛!” 确实是来日方长!萧乘风觉得很有理,便不再纠结,反而饶有兴趣地邀请墨朗月同去酒坊一醉方休,还说什么喝酒方显真性情云云。 墨朗月未置可否,于是便被萧乘风硬拉走向了一家酒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乘风所选择的这家酒坊位于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可巧对面便是赫赫有名的青衣楼。 云来酒坊,对!就是这么一个拥有着俗气名字的酒坊,却是整个朱雀大街上最好的酒坊。话说这云来酒坊的名字起的俗不可耐,不就客似云来么?可这里的酒却是全京城独一份的好,任凭其他地方根本就喝不到的。 墨朗月和萧乘风二人坐在云来酒坊二楼临窗的桌子上,简单要了几样小菜,便喝了起来。而从窗户望过去,便能瞧见把青衣楼的大门口。 透过窗户,墨朗月看到了青衣门中门大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便笑着说道:“萧兄想从这里看到什么事情?” 萧乘风噗嗤一笑,道:“当然是看到我想看到的事情啊!” 萧乘风想看到什么?墨朗月没问,他只是笑笑便不做声了,于他来说,刚刚品出滋味的美酒可比眼前毫不关己的问题有魅力多了。 冬日日短,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青衣楼门口出出进进的人却丝毫也不见减少。 这时,一个个头不高,身体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青衣楼门口,斗篷遮面,看不清楚面容。 “是他么?” 墨朗月眉头一挑,扭头瞧向了萧乘风。 “呃!” 萧乘风清了清嗓子,干笑着说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墨朗月道:“我猜一定就是了!” 萧乘风有些好奇,问道:“这么肯定,为什么?” 墨朗月道:“在这个人身上,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想来应该是我见过的人才是。” 萧乘风心里更是好奇了,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那兄弟认为他会是谁呢?” 墨朗月笑道:“是谁?该操心的不应该是兄台么,怎么反倒问起小弟来了?” “不就问一下么,问一问又何妨?”萧乘风神情一窘,笑嘻嘻地回了一句,语气听着竟多了几分少年心性,还有几分耍无赖的味道。 墨朗月一笑,再次看向了来人,却见那人在门口稍稍逗留张望了一下,便走进了大门。 这个时候,萧乘风突然站起来飞快地走下了楼去。可片刻不到,他又快速的转了回来,而且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温怒。 墨朗月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便又继续瞧着窗外了。 萧乘风一系列动作,竟没让墨朗月有过多的反应,这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结果和他的预期是不一样的,若不然他也不会强行带他来这里。于是他主动说道:“青衣楼果然卧虎藏龙,随便一个看庭院的老人都是个厉害角色。” 墨朗月道:“所以,你想进去打探是不肯能了。” 萧乘风想了想说道:“也不一定要进去,也不一定要打探。在下只是很好奇而已。昨日傍晚的时候我也在这里喝酒,同样也碰到了这个神秘的斗篷人,初时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其实原本也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可我们今早碰到盈郡主一行后,我忽然觉得这个身影越发熟悉起来,便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光顾青衣楼。想必你也知道,青衣楼接的任务基本上是保镖,但暗地里也接暗杀任务,除了这两样我想不出他来青衣楼能做什么?” 墨朗月收回目光,忽然有些调皮地笑道:“或许,他是来走亲戚也说不定。” 噗...... 萧乘风冷不丁喷出了一口酒,大笑着说道:“你怎么不说他是来瞧病的?” 墨朗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也说不定哦,听说青衣楼的二当家莫云一就是个很有名的杏林高手,或许这位就是来瞧病的。” 萧乘风道:“可瞧病的人怎会装扮的如此神秘?” “或许,他得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疾,才会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见这种特殊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旁观的我们太过无聊也太过好奇罢了。”墨朗月说道。 萧乘风强忍笑意,看着他胡诌的一本正经,竟然莫名觉得有意思,而且是极有意思的。 “这么说,我真不该去探查他,万一只是别人的隐私就不好了。” 墨朗月端起酒盅虚敬一杯,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安静喝酒为上!” 萧乘风却不想就此打住,而是摇着头说道:“凡是应该有始有终的,既然我已经去查了,若没结果,岂不是也不好了。” “嗯,说的有道理,那就去查吧!” “进不去,怎么查?” 这个时候墨朗月站了起来,冲着楼下招了招手,这才回头对着萧乘风说道:“不用查了,你要的消息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从楼梯口走上来一个熟悉的人来,却是下午刚刚才见过面的陆云。此时的陆云已经完全脱下了店小二的粗布短衫,换上了一袭姜黄锦缎长袍,外罩绒毛坎肩,衬得他俊朗不凡,当真是一副很应景又应身份的打扮。 陆云一上楼来便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冲他们说道:“若不是你打招呼,小弟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上来见你们了?” 萧乘风先是微微一愣,脑中回味着这句话的含义。忽然想到陆云前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便瞬间明白了。想来他俩的行踪定是落入了满城锦衣卫的耳目之中,估计他们刚坐下来陆云就知道了。想通了,于是他笑着说道:“就冲着你这么老实,不管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没关系。” 墨朗月点头微笑道:“虽然没关系,可你总得表示点什么啊!” “表示什么?” 陆云一愣,忽然看到对面的青衣楼,便想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于是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能说的兄弟一定说。” 当下墨朗月俩人相视一笑,拉着陆云坐了下来,把刚才看到斗篷人的事说了下。 “他是谁?” 萧乘风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陆云又是一愣,道:“不能说!” 萧乘风道:“那意思是你知道却不能告诉我们他是谁?” 陆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从刚才他俩的描述和时间来看,这个出现在青衣楼门口的斗篷人他恰恰是知道的,他也曾好奇他为什么会找上青衣楼,但不管怎样,他都有义务和责任帮着保守秘密。 第四十五章:意外的消息 看到陆云的态度,墨朗月又确认了一番,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后便了然地点点头,说道:“不说可以,我来问,你点头提示我们便是,这样也就不违反你的原则了。” 陆云一想这样也好,自己既不为难,也可以帮得上朋友,挺不错的折中法子。 墨朗月见陆云同意,便微微想了想,便说道:“那人身形壮实,但却不高,足印小,可见他虽然做男人打扮,但多半应该是个女人吧?” 陆云眼睛一亮,冲着他点了点头。 墨朗月接着说道:“若是女人的话,还是这种身材的女人,那一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喽?” 陆云心里一紧,纠结了一下才又点了点头。 墨朗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接着说道:“能让堂堂指挥使所顾及的妇人来头一定不简单,是官?是商?是草莽?我想,多半应该是和官家有关系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陆云脱口而出,人也惊讶地站了起来,但瞬间警觉反应过激,又讪讪地坐了下里。 “那一定就是真的喽!”墨朗月微笑着说道:“看来这个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萧乘风脑中想着那妇人熟悉的身影,再结合刚才墨朗月所问的细节,一瞬间也想到了一个人来,便抚掌大笑着说道:“就算陆指挥使不说,这个人我们也能猜出了。” 陆云笑道:“既然知道,那兄弟我就心照不宣了!” 他这会儿也聪明起来了,在不能确定这两人是否知道的前提下,他也不打算说破,就这样各自在心里纠结各自的便好。揭过了此事暂时不提,陆云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便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说道:“帝王谷纳贤改期了,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萧乘风一看他那模样便知道有下文,便笑着说道:“若要比耳聪目灵,那当属锦衣卫了。” “这个自然!” 陆云很受用地笑了笑,当下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讲了出来。却原来帝王谷三年一期的招募改期却是被迫的。帝王谷是旁人不可企及的所在?他们要在整个江湖上招募生员,但若没有人去应试,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笑话? 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应试呢? 那......当然是.....被人给破坏掉了! 萧乘风听完了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他们这几十年的规矩怎么突然给改了,原来原因在这里啊。可是......”他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这么绝密又丢人的事情帝王谷不思下功夫遮掩,怎么竟让云兄给知晓呢了?” “是呀,你是怎么知道呢?”墨朗月也笑着问道。 陆云颇为得意地说道:“瞧你们,不是刚说了么?锦衣卫的消息系统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哦!” 萧乘风瞧着他得意的模样,忍不住道:“那怎么听说前几日才有冤案平反?” “呃!” 陆云微微一愣,脸色也微微不自然起来。这顾子戚的冤案可是他的心头痛,虽然也算及时昭雪结案,可他也因此丢官罢职,闲置在家了。 “那个......百密一疏,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嘛!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谁暗中给帝王谷使了绊子么?”陆云说着嘿嘿一笑,几句话便化解了尴尬。 萧乘风好奇道:“是谁?” “敢踢铁板,那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组织,实力够强,可是至于是谁?”陆云说着又是嘿嘿一笑,道:“抱歉,兄弟我到现在还没查出来。” “等于没说!”墨朗月嘟哝了一句,看了下窗外,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想来还要出城,便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了。 “别呀!” 看到墨朗月要走,陆云赶紧拦住道:“帝王谷还有后招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 墨朗月奇道:“是什么后招啊?” “后招就是......”陆云说着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那就是帝王谷将会在一个月后重新招募新弟子,地点就定在京师以南不远的望月古镇上。” 墨朗月微微一愣,道:“消息可确实么?” 陆云点头道:“确实!只不过现在只有少个别人知道,正式消息还没有发出来罢了。” 萧乘风想了想,便点头道:“若消息可靠的话,那过年前后京城可就热闹了。这可是一场不小的武林盛会啊。” “是啊......热闹来了。所以,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凑热闹啊!” 说道一起去凑热闹,陆云竟然莫名兴奋起来,兴冲冲地两眼直冒星光,恨不能时间能过快点。 这时间和地点都定了,那招募时的考核方式呢?陆云没有说,那估计就是不知道了。三人都年轻,好奇心重,自然也意动想去看看,于是在喝完酒分开的时候约好到时一起去望月古镇看热闹。 帝王谷确定了招募弟子的时间和地点,虽然还未在江湖上以通告税务形势正式公布,但也有不少的人已经知道。陆云便是其中一个,那身居精舍的朱盈盈也是其中一个。消息是云姑外出时带回来的,这让朱盈盈欣喜不已。地点定的如此之近,便利了不少,也少了长途跋涉的艰辛,更重要的是京师是她的地盘,于她来说有了很多依仗,胜算也会大很多。 在得知帝王谷会改期的时候,朱盈盈就一直很期盼,也很兴奋,每日里总要兴冲冲地念叨那么几句,仿若她自己这次一定能进帝王谷一样。一旁的云姑和水袖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真是又心疼又宠溺,自然不会给她泼凉水了。不但不会泼凉水,云姑私底下还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外出打探有关帝王谷的消息,又比如为她收集一些江湖大事件以增见闻,还有其他一些事情等等。总之,云姑能想得到的,能做得到的她都会提前去准备。 就在当天夜里,云姑消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陆记茶楼的后堂。 当然,看到云姑,陆冉也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一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桌几上那摞资料。 而云姑的对这里也很熟识,没等陆冉看作,她自己便坐在了陆冉的对面倒了杯热酒喝了起来。三杯过后,云姑才拿起陆冉面前的资料慢慢翻了起来,看罢后良久她才长长吁了口气,说道:“还真是神秘啊,太简单的生平反而让人生疑。” 陆冉呵呵笑道:“是哪个让你生疑了?” “两个都有!”云姑说着放下手中的资料,重新到了杯酒喝掉,这才悠悠说道:“龙生龙凤生凤这绝对是有依据的,又有一方水养一方人之说,我也是认这个理的。所以呀,你要竭尽所能的往深里查,若是普通人,断没有查不出的理。倘若真的查不出来什么,估计也就不是普通人了。” 陆云点了点头,却又笑着说道:“他们再如何不凡,也毕竟是江湖小辈,怎么就入了你的眼,让你对他们念念不忘?” 云姑眉头一挑,笑言道:“难道他们没入你的眼?” 陆云微微一愣,讪笑道:“你是知道的,我的目的和你却是不一样的。” 云姑微微一笑,了然地点头说道:“目的不一样,但方向却是一样这就对了。” 云姑没有告诉陆冉她的真实的目的,可是就算她缄口不说,陆冉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在这个世上,能让云姑费心以待的人除了一个盈郡主,也没谁了。而盈郡主有什么大事需要云姑不惜动用关系亲自出马?那结果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陆冉能猜得出结果,但他却不会说破。不过对于盈郡主的遭遇,他却是深感同情的。所以在云姑找上他的时候他才会积极帮忙,却没想到无形中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云姑离开没多久,陆云就回来了。他直接回到后堂,向陆冉汇报了下午的事情,说完了才问道:“云嬷嬷一向不予江湖来往,为什么这一次要踏足青衣楼,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解决不了的,非得请青衣楼出面不可?” 陆冉瞪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非江湖解决不可,那你还问什么?” 陆云嘿嘿一笑,道:“爷爷,孙儿就只是好奇嘛,想那盈郡主养在深闺,却无端遭人截杀,而且竟然有两拨人,岂不很是奇怪?您和嬷嬷又死活不让我插手,岂不是更奇怪?” 陆冉半躺着,这会儿听了陆云的话索性眯起了眼睛,半晌才睁开了,却见陆云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便轻斥道:“既然奇怪还不赶紧自己弄清楚去,傻傻的站在这里难道就能知道?” 闻言,陆云欣喜地道了声谢,人便冲出了门外。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打算好了怎么去做,要的就是他爷爷一句话的问题。 第四十六章:莫云一的心思 离开云来酒坊,墨朗月并未直接出城,而是轻着身形借着夜色绕着青衣楼转了一圈,而后瞅中时机便一跃进入了青衣楼。 青衣楼守卫虽然森严,但并不是无懈可击,几个高手交叉守卫,但却留下了个死角。墨朗月不相信这是娄青衣马虎大意所致,他倒愿意相信这是她给他进入青衣楼的留的一条路。 青衣楼占地不小,分前楼和后楼,前楼其实叫做贤星楼,总署各种业务往来,由一些出色的弟子管理日常,而后院的精致小楼才是整个青衣楼的中枢,是当家人的政要之地,这才是真正的青衣楼所在,闲人免进之地。贤星楼没有青衣楼名盛,因而江湖人才会把这里统一称作为青衣楼。而墨朗月要进入的便是这个后楼。 青衣楼的后楼与前楼中间有园林隔开,中间还设有隔墙,由一道月门连接,平日了只有几位当家的出入这月门,普通弟子是不会踏进来的,所以这里也成了难得的空闲清静之地。 墨朗月掩藏着身形悄悄来到月门前,除了看到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外,当真见不到一个人影。虽然这里景致清雅,鲜少有人行走,但却并不是没有守卫,可现在这个时候却是一个守卫都看不到。 “奇怪?” 心里奇怪,但他却没有止步不前,而是穿过月门,直接来到小楼的侧面,瞧着三楼亮着灯光,他便一跃而上了三楼。 青衣楼三楼是娄青衣的闺房兼书房,平日里除了莫云一外,几乎没有人踏足。这会儿更是安静的不行,也不知有没有人在? 墨朗月站在窗前稍作迟疑后便身形一闪翻了进去。 此时,娄青衣正端坐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但她的一双眸子却笑意盈盈地盯着刚好翻进来的人。 “呃!” 墨朗月稍作一呆,继而微微一笑,说道:“是您撤走了外面的守卫么?” “是啊!” 娄青衣放下手中的书卷,慵懒地伸了下腰肢,这才走过来说道:“放着堂堂走正门的排场不用,却非要翻墙而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好支开了他们......” 墨朗月点头一笑也不遮掩,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 娄青衣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打听她的事情?” 这里是青衣楼,江湖上响当当的青衣楼,没有人能在青衣娄的眼皮子底下做动作。早在他们出现在对面茶馆的时候娄青衣便已经知道了。所以陆云才会无功而返,连围墙都翻不进去。 墨朗月道:“您在这里等我出现,不就是想告诉我么?” “事关机密,怎可轻易告人?” 说罢,娄青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想看他的反应。怎料墨朗月竟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坐在桌前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娄青衣心里郁闷不已,冲他板起脸,气呼呼地摆着桌子道:“混蛋,你就算准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么?” 墨朗月轻声道:“那您说不说?” “说......” 娄青衣‘噗嗤’一下子笑了起来,白皙精致的脸上冰山消解,如花颜绽放,端的韵致风华。 而事情的真相正如墨朗月猜测的那样,出入青衣楼的当真是位妇人,且还是他认识的妇人,竟然是盈郡主的贴身嬷嬷云姑。可她的来意是什么?这个娄青衣却是死活不说。如此神秘,就更加让人不解了。 云姑的事情没弄清楚暂且放下,墨朗月也没有再追问。临走之前,他忽然回头瞧着娄青衣,亮晶晶的眼中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知道,帝王谷的事情一定和您脱不了干系。” 娄青衣微微一愣,继而一脸笑盈盈地瞧着他,不否认却也不承认。 墨朗月清澈如水的眸子平静地看了她,半晌后,最终无奈一叹,道:“凡事小心!”说罢,他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墨朗月走的不见踪迹,娄青衣才轻舒了口气,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不由苦笑出声。以她青衣楼主的威风,按说面对着小辈应该气势十足才对,更不应该该感到心虚才是。可就在刚才,她一阵心虚,竟然被那双眸子瞧的有些慌张,还好她这么多年心境修炼的很不错,才不至于太狼狈。不过,她也分明从他平静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气恼,他是生气了才对,气她不应该招惹了帝王谷。可如果可以,她何尝又愿意做这些事情。 娄青衣瞧着窗口一阵失神,当她回过身来,却发现房门大开,莫云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一怔,道:“你什么时候练成了鬼步,怎么悄无声息的?” 莫云一一身亮白长衫,看着书生味十足。此刻他的心情也不错,竟然冲她微笑着道:“不是我悄无声息,而是你想事情太入迷了。” “哦,是么?” 娄青衣扯了扯嘴角,有些别扭地转过了身。即便莫云一说的是实情,她也是不打算承认的。 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看着娄青衣的背影,莫云一心里却更加的欢喜了。刚才在楼下,他远远看到那个身影了,的却穿的是月白色长衫,而且年龄似乎很年轻,看着只是个少年。 那人是个少年!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莫云一这几日简直是瞎担心了,白白的胡思乱想了好几个晚上,简直是太不值当了。 胡思乱想了良久,莫云一忽然想起了上楼来的事情,于是干笑了一声,说道:“楼主,对于云姑昨日的委托,属下觉得这个度不好把握,前楼的小四聪明机智,最适合不过这个差事了,属下打算派他去做这件事情。” “小四?” 娄青衣沉吟片刻,脑海里立即映出了一张圆脸来,那笑眯眯一团和气的模样确实不错,可是却不是她心中的最佳人选。不过,她却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他些许小事,自己做主便好,不用事事问她。 其实,青衣楼的绝大多数事情莫云一都自己做主处理了,可这件委托虽小,但却涉及到了皇家郡主,所以他才上楼来征询一下楼主的意见,更重要的是了结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委实今晚娄青衣的举动有些奇怪乐,无缘无故的竟然撤走了后楼所有守卫,虽然这前后楼满打满算的守卫也没几个人。现在看来却是为了他? 这个......他又是谁? 莫云一完全可以动用青衣楼的力量去查清楚,或者请自出马也可以,但他却不能这么做。与楼主牵扯的人和事最好还是不要深究的好,若不然那女人发起怒来却是没人能够抗衡得了的。 再说墨朗月,出了青衣楼后便出了城,在回路的小树林里见到了踏雪。寒冷的夜色中,踏雪一身白,隐在树林里的雪地上,听到声音才走近了他。 “踏雪!” 墨朗月轻呼了一声,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踏雪一声长嘶,转身朝树林深处奔去。 有事情? 未及细想,墨朗月飞身跟了上去,在小树林的尽头出现了一座破败的草屋。 第四十七章:诊金壹佰两 树林中的茅草屋久历风雪,早已经破败不堪,挡风尚且不足,何以住人?但就有那么一个团黑影蜷缩在门口显眼的角落里,正在瑟瑟抖动。 似乎是个人? 墨朗月瞧着微微一愣,便快步上前查看。发现角落里的确实是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意识已经陷入了昏迷。他脸色占满了灰尘,很狼狈,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深色的棉袄破烂不堪,上面还有多处平整的划痕,露出来的棉絮上还沾满了血渍,尤其是胸口处的那一滩血迹颜色不但深而且还面积大,只不过已经变成僵硬的了。 “当胸一剑,真是伤的不轻啊!而且似乎还......” 墨朗月喃喃自语了一句,最后面的话轻的几不可闻。说罢他又回头看了眼踏雪,苦笑道:“你引我来是想让我救他么?你确定我愿意救他?” 他没指望踏雪能回应他,可踏雪听了后却长啸一声,前蹄离地,竟有些兴奋起来了。看来当真是想救他了。 墨朗月心下了然,又扯出了一抹苦笑,自语道:“踏雪啊踏雪,我知道你不凡,可还是低估了你的灵性。” 轻叹一声,墨朗月便不再耽搁,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那人的伤口。看伤口也不是这当下发生的事情,少说也有几日了。好在天寒地冻的,伤口就算没有及时处理妥当,那也已经自动止血结痂,并未产生感染。 这深更半夜的救人不易,且还是大雪的季节。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一个人凭借轻功偷溜出来还容易,若要把人带进城却就不那么容易了。墨朗月武功着实不错,但把人带回城里时却都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他就近在城门口找了家医馆,敲开了门把人给送了进去。 医馆的坐堂大夫是为六旬老者,睡得正酣时被人惊醒多少有些起床气,但一看到昏睡着生死难料的病人时,却一下子来了精神。 医者父母心!显然这位大夫很有爱心,可是当他一个人忙前忙后把病人安顿好后,才坐下来伸手向墨朗月讨要诊金。 治病给钱是应该的,墨朗月微微一笑,问道:“多少?” 老大夫似乎真的累了,竟眯着眼打量了他半晌,而后缓缓伸出了食指。 “是一两银子么?” 一两不能够啊,是不是太少了点?墨朗月下意识有些不信,但还是伸手入怀,准备掏银子了。 一两? 老大夫被对方的话震了一下,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间就睁大了。竟狠狠瞪了下他,然后极为轻蔑地摇了摇那根手指。 不是一两,那便是一百两银子了。 “一百两我有!” 墨朗月讪讪地笑了下,伸手入怀准备多取些出来。毕竟是一条性命,多些诊金也是应该的。就当他准备递钱袋的时候,却见老大夫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竟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去看看就清楚了。” 墨朗月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走出了医馆。这时候东方微微泛白,天也快亮了。不过是寒冬季节,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有的也只是路边的小商贩和和赶早倒夜香的人寥寥几人。 “看什么呢?” 墨朗月一边自语一边随意观望着,一回头便看到了医馆的金字招牌,昏暗中也见分明。只见这招牌上写着“妙手回春”的字样,而门框两侧则由一副对联,上联写到:要金不要银。 “好市侩的口气!” 墨朗月一瞧便忍不住笑了,当然,他也知道能人异士往往异于常人,不能因一句话去评定一个人。所以便扭头去瞧下联。只见下联写到:救伤也救死。 “所以......” 有能力才会有底气么? 墨朗月重新回到屋里,那位大夫依旧坐在椅子上,且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他看到墨朗月后,眉头挑了挑,静等下文。 墨朗月顿了顿,笑道:“是一两金子么?” 老大夫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道:“小哥,是一百两金子!” 墨朗月微微一愣,脱口道:“诊金竟要这么贵么? “贵?”老大夫轻蔑地瞧了他一眼,不屑地问道:“那人命贵不贵?” “一个人只有一条命,那自然是珍贵无比了。”墨朗月点点头。 老大夫轻笑道:“所以呀,救他一命,收一百两金子还贵么?” 墨朗月笑着摇了摇头,认同地说道:“与人命相比,这个还真不算贵。” 老大夫也笑了,伸出手说道:“既然不贵,那就拿来吧!” 墨朗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有些无辜地笑了笑,说道:“我是想给你钱的,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什么?” 老大夫脸上的笑容一僵,霍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朝着他指了指,正待发火,却突然听到哐镗一声,医馆的门被人推开了。冷风瞬间灌了进来,紧接着从外面闯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其中那个男人浑身是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大夫,快救救他啊!” 那女子说了一句便瘫倒在地上,却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那老大夫一看有病人来到,整个人忽然就精神起来了,麻溜溜的上前查看。他分别为俩人把了脉,然后迅速掏出一枚不知名的丹药喂给了那女子,然后说道:“伤得不重,放心好了,交给我,你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说着就扶起男子就进了里间,竟看都不看一眼墨朗月。可即便人家不搭理他,他也不能趁这空挡离开,且不说诊金没付,就那里间床上躺着的人还没醒过来呢,情况未知,更不能就此离开了! 墨朗月无奈一叹,上前扶起那女子,还贴心地喂了水,最后安置在椅子上。 那女子身上虽乏力,但人却是清醒的,她感激地看了眼墨朗月,而后就半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休息起来。待到许久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自觉地扭头瞄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年轻人,见他正手持一本书在认真地翻看着。 许久之后,许是屋里面两个人彼此陌生的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尴尬。那女子微微沉吟了一下,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这位公子,江南渝水的沈云歌你可听说过?” 墨朗月虽然瞧着书本,但心思却没在这里,这会儿听那姑娘说话,他先是微微一愣,确定是说给他听的,这才冲她摇了摇头。 那姑娘见他神情迷茫,似乎真的不知道。便又轻声说道:“那江湖中数十年前的四杰一侠你可知道?” 墨朗月点点头,说道:“四杰我知道,但一侠是谁啊?” 被如此一问,那姑娘忽然盈盈一笑,那有些泛白的脸颊上竟微微染上了红晕,衬得她原本普通的面容如春花绽放,竟多了些许韵致。只见她微微颔首道:“一侠是沈凤展沈大侠,因为人低调,可能声名不显。他也我的师傅,而刚才进去的那位便是沈大侠的公子沈云歌。” “哦!” 墨朗月轻声应了下,表示知道,但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却听那姑娘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太意外了,没想到我们兄妹二人还能在这里遇见公子,真是高兴啊!”说着她忽然站起来伸手勾起墨朗月的衣袖,略显忸怩地说道:“五湖四海皆朋友,若公子不嫌弃,空了可去江南渝水游玩,到时我和师兄一定陪公子玩得尽兴。”她说话的神情略微有些兴奋,圆圆的眼睛乌黑发亮,似乎真的很期盼似的。 “呃!” 墨朗月一时不知怎么接应才好,这姑娘的自来熟似乎有些过了,似乎..... “就这么说定了!” 那姑娘说着笑了一下,便转身一阵风似的进了里间。墨朗月只觉得莫名其妙,也没再理会,只是依旧坐下来看书消磨时间。 第四十八章:假神医真手艺 时间不长,里间的帘子掀起,老大夫走了出来。他看到墨朗月还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便点头笑道:“小哥,两百两金子你准备好了么?” 墨朗月一怔,奇道:“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变成两百两了?” 老大夫呵呵一笑,说道:“刚才你那两位朋友走的时候交代了,说他们的诊金也有你来付,所以一共就有两百两啊!” “朋友!” 墨朗月一想便知是刚才闲聊的结果,便有些无奈地笑笑,道:“他们说是朋友你就信了么?” “为什么不信?你不都要去她家里拜访了么?再说了,看他们狼狈的样子也知道身上没钱,那只好找你要喽。看你也不像个无赖,一定不会赖账的对吧?” 老大夫说得理所当然,要钱也要得理直气壮,脸上的神情更是得意的不行,一缕山羊胡子也是一翘一翘的,看着很赖皮的样子。 “我自然不会赖账,可是我也没那么多钱啊!” 被人给赖了,墨朗月也不生气,回话说的也挺赖皮。那老大夫一听瞬间脸色一黑,刚要发火,却听他又说道:“我刚想到了,我没有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所以......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就一定会收到金子的!” “呸,是你运气好才对!” 墨朗月笑了笑,转身进了里间。在里间支着好些板床,该是为病患所准备的。而那之前救的那个人正躺在角落里的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他没有惊动他,而是轻轻的解下了他腰间的小布包,在里面随手翻了翻。布包里的物件并不多,但里面却有一件精致小巧入手温润的小玉章,竟刻着古体的四个小字,曰:沈云歌印。 墨朗月一看那四个字便笑了,没想到躺在这里的邋遢汉子竟然就是沈云歌本人。可就在刚才,那位热情的姑娘还说他们就是沈云歌兄妹呢?不管他们是谁,出于什么目和他搭讪,他都不会在意。就算被那姑娘给赖皮了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看到躺着的正主,他才发现不但被赖了,而且还被骗了。 除了印章,布包里面竟然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有了银子就好办了,他也不迂腐,直接拿了银票就给了那位大夫便要走人。 一千两银子自然比不上两百两金子,老大夫自然是百般不愿意,指着他直言墨朗月欺负他年迈心善。 “欺负你又怎么了?” 墨朗月心中好笑至极,说出的话也是一副很赖皮的模样。 “且不说你的诊金本就不合理,就你健步如飞的模样也不似一个年迈的老者啊!”说着他又瞧了眼那伸手要金子的那只手,又说道:“瞧你的一双手,白皙修长,我可从来没见过有那个老大夫会保养的如此之好哦!难不成......是个假大夫?” “什么话?” 老大夫竟跳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也被藏进了衣袖里。心里却道了一声“糟糕”。他为了治病方便,并没在手上多动心思,一直以来还好,今个却被人给看出来了。不过,他却不会承认。 “简直笑话,老夫是大夫,且还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手艺怎能作假?至于一双手么,那是大夫治病救人的工具,岂能不好好保养?” “是么?” 这会儿墨朗月到是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慢坐下来说道:“那不如我现在就拆穿了你,扒出你的真面目,看你是否还会如此的理直气壮?”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老大夫神情一正,也不赖皮了,背挺了挺,竟突然多了几分霸气正气。 “本事么?” 墨朗月说着竟突然站起飞出一指点了出去。老大夫微微一愣,随即侧身躲避,但眼前的这一指还未完全躲开,脖颈处便觉劲风来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对方给按住了。一招得手,老大夫气的吹着胡子道:“小子......偷袭算什么英雄?” 墨朗月摇头笑道:“不要误会,在下可不是什么英雄!” “不是英雄那边是狗熊喽!” 老大夫脖颈被扣倒是不敢乱动,但一张嘴却没闲着。 被骂了墨朗月也不恼,而是伸出另一只拨开对方的发髻看了下,却见里面确实隐藏着乌黑的发丝。他看了眼便轻笑着收回了手,说道:“你不是个老人,我也不算欺负你。说罢,到底是多少诊金,付了银子以后我们便各不相干!” 那大夫一看斗不过,对方也不如表面上这么温和纯良,扯皮估计也没戏了,于是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道:“加上药费一共是三两银子!” “早这么痛快不是很好么?” 墨朗月从身上掏出碎银递了过去,而后朝着里屋看了眼说道:“我替里面的哪位谢谢你,你帮他省下了不少银子。” 那一千两银子自然又被墨朗月塞回了小布包,安静地躺在了那人的腰间。从里屋出来,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两锭银子递给了大夫,说道:“我额外再给你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他住在你这里静养的开销。 那大夫一愣,道:“你不打算带他离开?” “有这么好的养伤之地,为什么要离开?” 所以......为什么要离开呢?那大夫突然觉得这句话说得好有道理,竟不知如何反驳,停了半晌他才说道:“你就不怕前脚走后脚我把他给赶出去?” 墨朗月摇头道:“观你对待病患的态度,想必不是一个无良的人,不管你是不是假冒,但你的医术却是真的,这点毋庸置疑。更何况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不会暗中盯着你呢?” 最后,墨朗月走了,重伤的沈云歌留了下来。可对医馆的这位易容大夫来说,这伤重的是谁他没搞清楚,走了的是谁他就更不清楚了,还得白白地受累照顾病人。不过,他自己易容行医,他们两个不也不清楚他是谁么?这算不算是一种心理平衡。 想到了这一点,他心中的郁闷散了,人也精神了,还整理了下被拨散的头发,而后又端坐长桌后,摆出了一幅淡然的模样,看着真还有几分道骨仙风。 且说墨朗月走出医馆已经大天亮了,京师的街道上形形*到处都是行人,人们且还多了一些佩带兵刃的江湖客。不用多想,他也知道望月古镇的事情早就传了出去,或许再过些时日江湖豪客将会更多。年关将至,这里也会更加的热闹繁华。 墨朗月地摊上随便吃点了东西,而后慢慢地向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踏雪神驹是不是还在城外等着他。走着走着忽然心中一动,便快走两步迅速闪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去了。这大街上人流穿梭络绎不绝,但小巷子里面却安静的很,很长一条巷子,竟然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他前后打量了下,便找了个高低墙头跳了上去。等他刚躲好,便有两个蓝袍大汉走进了巷子,他们在巷子里转悠了好久最后叹着气离开了。 两名大汉离开后巷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却是一身青衣婀娜的娄青衣,只见她仰头朝着墨朗月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道:“还不出来!” 闻言,墨朗月便知道藏不住了,索性从暗中跳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凤凰山埋骨地 娄青衣能到这里来,且一眼便知道墨朗月身藏何处,绝不是偶然为之。墨朗月显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 娄青衣一见他,便拉着他匆匆离开了小巷,来到一处更为清静的地方才说道:“你刚来京城,怎么大白天的就被人给跟踪了。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墨朗月扭头瞧了眼小巷子的尽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先,我以为是你们青衣楼的探子,现在看来不是了。若所料不差的话,那两人应该是锦衣卫的暗探。” 娄青衣一听觉得有道理,便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陆云派来的人?” 墨朗月摇头道:“为什么不应该是陆冉派来的?” 娄青衣一惊,脱口道:“你是说陆冉那老头子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墨朗月道:“那晚我去萧府,恰好就碰上了他。” 娄青衣道:“这下可糟了,若被他给盯上了,就会被他扒层皮,什么秘密都就没有了。” 墨朗月摇头道:“那又如何?我便是我,身家清白,怕他们作甚?” 娄青衣噗嗤一声笑了,极具风情地白了他一眼,嗔道:“真是瞎说!如此,我以后还是少见你为妙,免得被陆冉知道了多生事端。” 娄青衣是青衣楼的头目,以她的身份在陆冉眼中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若是让陆冉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那岂不是连墨朗月的身份也不单纯了。这一点娄青衣自然想到了,她更是主动提出要少见面的好。 “无所谓!” 墨朗月倒是看得淡然,他原本就没打算在京师呆多长的时间,年关前若能办完了事情,那是最好不过了,他就可以就此离开了,到时候天涯路人,各不相干。 他打算的不错,心中亦有了安排。娄青衣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听了他的话之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墨朗月也知道她出现在此绝对有事,但她一直不说,他也不会问,就这样两人又闲聊了两句,直到要分开的时候娄青衣都没有说出找他的目的。 两人分开后,墨朗月随便寻了一家店吃了点东西,然后去纸花店买了些祭品,便出了西门牵了踏雪一路向凤凰山走去。 凤凰山下的杨村是墨朗月生活过的地方,那里虽然离京郊不远,有山有水的,但却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小山沟。十多年前还有百多户人家,历经了那次瘟疫之后,如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家? 一路执辔慢行,墨朗月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观赏沿途的雪景。冬季树木凋零,并没有多少翠绿,但山峦映雪倒也别有一番豪放风韵。在他身后不远处,隐隐有几个人影晃动,且飘忽诡异。一路走来,他自然是发现了,但却没去管他们。只要不妨碍着他,他们要如何他也懒得理会。 踏雪慢行,不到两个时辰墨朗月便看到了凤凰山。凤凰山下的杨村当真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当初的人,也没有了当初的屋舍。他还能清楚滴记得,当初就在村头的小溪里和墨虚抓小鱼的情景,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玩得开心尽兴,可回家后还被爷爷狠狠训斥了一顿。现在想想,当时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纯真美好,不掺一点杂色,就连爷爷的训斥都温暖可亲。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把一些都毁了。村头的小溪还在,溪水汩汩,依然绕着村子流向了远方,可村子没了,爷爷不在了,墨虚也不在了。 “当真是物是人非啊!” 光秃秃的地方到处一片白茫茫,竟连一点生气也没有,若不是半山坡还坐落着一座废弃的石亭子,还能显示出这里曾经的人烟痕迹来。 荒山不突兀 长留埋骨地 石亭的后方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百十来个坟包,有的坟包前还竖立着一块木牌子,有的则没有,连个姓名都没留下来。 墨朗月仔细地在坟包中穿行着,直到走到一块竖有枯枝的坟前才停了下来。 “爷爷,朗月来看您来了!” 小小的坟堆已经杂草丛生,就连厚厚的积雪也挡不住枯枝。坟头上竖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的字迹已经被雨雪冲刷的看不清楚了。但他知道这是他爷爷的坟头。 轻轻一叹,他蹲来把带来的祭品一一摆放好,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酒壶来。他看了眼酒壶,轻轻一笑,说道:“爷爷最爱喝的是江南花雕了,今天朗月给您带来了,爷爷就喝个尽兴吧!” “有好多年了吧,好多年朗月没有回家来看您了,您可不要怪罪啊!朗月那几年确实忙,嗯,忙着练武功,忙着养身体.....忙着......”稍稍一顿,他接着说道:“您知道么?青姨熬的药特别苦,和其他人熬的就是不一样,每次我都怕喝却还要笑着去喝。朗月那时年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可能是她的心......比别人苦吧!” 墨朗月声音很轻,淡淡的微笑的神情,但却话竟比平日里多了很多,说的也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没有人回应,他就一个人在那里慢慢地说着...... ...... “当真住下了么?” 在陆记茶楼的后院,陆冉一如既往地斜靠在土炕上,舒服地眯着眼睛,听着属下的汇报。 一旁的陆云垂手道:“是呀爷爷,刚才孙儿已经仔细盘问了送消息的人,他当真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离开!” 传回的消息说那个叫墨朗月的少年去了凤凰山下的杨村,果真在那里拜祭了坟丘,且还支了顶帐篷在旁边住了下来,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了。 “这就有些奇怪了!” 陆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由蹙起了眉头。 陆云道:“或许,他当真是杨村的遗孤也说不定?” “不可能!”陆冉断然否决道:“你也不想想云姑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一个人精啊,她看上的人不可能没背景。更何况一个杨村出来的少年怎么可能比萧乘风还神秘?” “爷爷!”陆云重重一叹,无奈地翻了白眼,道:“您是不是想多了,谁还没个秘密。萧府夜遇或许真是巧合,您老不要把简单当做神秘啊!又或许他就是个出类拔萃的不同人啊。云嬷嬷虽然厉害,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么?墨朗月是什么身份,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实在不必太在意了。” 陆冉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情陆云是不知道的,所以也就不了解他的用心。看着陆云,他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浑身染血的小孩,那孩子的年龄虽然没有陆云大,但也应该长成了一个少年了吧! 如果他没死的话! 陆冉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而神思却越飘越远了。 十年前,萧家被诛,刑场上七十多口人无一缺席。他当时统领锦衣卫,就在现场执勤。那个时候还突然出现了一群志士前来劫法场,最终只不过制造了一出混乱,无功而返了。但是却激怒了当时的监斩官,时辰未到他就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更有许多锦衣卫拿起了弓箭射杀。混乱中,他执弓射了一箭,箭矢刺中了一个孩子的胸口。那一箭看似无意实则有意,他是有意射出的那一箭,不为取他性命,而为了留他性命。他从来都自信于自己的箭术,知道那只箭不会射偏,只会让对方处于假死的晕厥状态。所以,就在当天夜里,他乔装去了城郊的乱风岗去寻那个孩子,可当他翻遍了尸体,却没有找到那个小孩,反而在尸体堆中找到了一堆状似小孩子的残肢碎肉.......时至今日,他一直总觉得那个小孩应该还活在世上,可他到现在也没能找出他活着的证据来。他悔不当初,若当初他直接救了那小孩也不至于最后后悔莫及。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陆冉总会一阵心痛难忍,埋怨自己当时没给萧大人留下个后代来。 “爷爷!” 陆云轻呼了一声,见他爷爷精神又不好了,只得轻轻退了出去。他现在可是专职负责盈郡主的安全,不能离开太久。就连回茶馆说事,那也是来去匆匆,不敢耽搁的。 第五十章:谢礼 云姑的消息知道的比陆冉迟一些,并不是陆云带回来的,而是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接到的。同样的,云姑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的敏感和对事情的观察入微所得出的判断向来是比较准确的,难不成是她这一次真的看走了眼? 可是不能啊! 仔细一想,云姑有摇了摇头否认了。 明明.....当时.他看到那把雪匕时的神情很不一般,绝对是之前见过才会出现的神情啊!虽然只有一瞬,但她却看得仔细清楚。那时,萧乘风也多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仅仅多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惊艳。这两人细微之处的差别别人发现不了,可她却看得分明真切,一点都不容糊弄。 思索良久,云姑还是暗暗做了个决定。转身进里屋换了一身褐色斗篷锦衣出来。有些事情不做就没有机会了,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能等下去了。所以,她打算走一步险棋。 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即便是半夜时分,皇宫里依旧灯火辉煌,只不过比白日里多了一份肃穆和宁静。 在这样的地方从不缺守卫,尤其是在后宫里面,岗哨更是密集了不少,且不时还有流动巡逻的卫队经过。可以说,这里已经防卫的很严密了。可是,就有那么一道身影像蝙蝠一样在空中划过,极巧妙地躲避着守卫的耳目,在森严的皇宫中穿行着。 次日清晨,勤勉的皇帝的没有临朝,却道是龙体有痒。生病本来寻常,就算你贵为天子,一样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可这一次帝王生病却让举朝哗然,太医们更是束手无策。 “听说了没,皇帝病了,而且还得了一种怪病!”不到一日,街头坊间就有消息灵通者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也听说了,说是皇帝的身上长满了红斑,貌似......呢个,你明白的哦!”路人一边悄声一边暧昧地笑着。似乎这个病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病一样。 一连三日,皇帝的病毫无起色,似乎有越发加重的趋势了。而坊间传言也更加的离谱,竟有好事者竟然编个顺口溜,说什么公子爱美人,美人有颜色云云。很快,这些流言蜚语传入了皇宫,竟让病榻上的帝王气急攻心,并亲又加重了。 皇家颜面扫地,百姓引以为乐,当朝太医们却是战战兢兢度日如年。 “什么?皇帝叔叔病了,还很严重?消息确实么?” 几日后的傍晚,朱盈盈才得了消息,且还是外出的水袖从街上听来的。 水袖摇了摇头,坊间传言版本众多,更有甚者说什么皇帝风月无边,沾染了风流病云云。她自然不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说给郡主听。 朱盈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若说她对皇帝叔叔有多少感情,那还真不如最普通的叔侄关系来的亲切,可毕竟血肉至亲,心中时常还有牵挂。这咋一听皇帝病重,她当下便坐不住了,寻思了一下便兴冲冲地拉着水袖去往云姑的住处。 “郡主,你这是要找嬷嬷么,可她这几日并不在府里啊?” 啊...... 轻呼一声,朱盈盈停住了脚步,亮晶晶的眼中脸上出现了失望之色。她相信,若有云嬷嬷在的话,就一定能有法子。亦如当初她命在旦夕时,云嬷嬷把她救了过来。并且竟还能在她及笄后说动皇帝,使她暂时摆脱了皇家的束缚,可以在城外精舍常住,亦可以偶尔在外走动。这比起其他的人来说,她这个郡主当的无疑是自由了太多太多。 “嬷嬷自那天晚上出去就一直没回来啊!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不会的,水袖!” 朱盈盈对云姑有着非比寻常的依赖和自信,在她看来,还没有什么事请能难得住她的云嬷嬷,再加上有皇家的权势做依靠,也没有多少人敢难为她的嬷嬷。所以,嬷嬷不回来一定是有事情还未做完,绝对不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了。 云姑不在,朱盈盈心思一转,便有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差点在白云观有了照面的陆云。 就在前几日,陆云被云姑莫名其妙地就带了过来,说是看家护院来着。当时朱盈盈很是不懂,虽然她是位郡主,但也劳烦不到堂堂锦衣卫统领来为她看家护院吧?不过,云姑的安排向来不容质疑,她已经习惯了毫不费神的接受,便也就默许了。刚来时的他还时不时的在她眼前晃悠,可这几日竟也不见了踪影? “如果陆云在就好了。” 朱盈盈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由衷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水袖不以为意地一瘪嘴,道:“他......油嘴滑舌的公子哥一个,最是不可靠了!” “这是......夸我呢?” 水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在了朱盈盈的身后。 陆云笑着打趣道:“水姑娘,有胆子背后嚼舌根,怎么没胆子面对?” 水袖被呛的脸一红,低着头说不话来了。 见到陆云,朱盈盈却高兴了,心思也变的活泛了起来。 *** 凤凰山下 云姑拖着沉重的身体,远远瞧着夕阳下那道身影,不由一阵感慨。少年身影修长清冷,衣袂翩翩,稚嫩的肩头担着夕阳余辉,整个人就像晕染一层金光,竟有说不出的耀眼。 如此大好年华,却又能过得如此清冷自律的人有几个? 云姑不由默赞了一句难得,抬步迎了上去。 少年回头,脸上映着金辉,瞧着她温柔一笑,许久才说道:“云嬷嬷能亲来杨村一定有事想找,可朗月孑然一人,身无长物,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云姑笑着摇头道:“朗哥儿何必如此直接,或许老身是来叙旧也说不定?” 墨朗月眉峰一挑,问道:“朗月与嬷嬷何曾有旧?” “老身与朗哥儿好歹见过几次面,怎会无旧?”云姑说罢笑眯眯地看着墨朗月,神情是既温柔有慈祥,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儿一般。看着对方,她便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她曾经喜欢逗趣的孩子,如果他还在世的话,应该和他一般大了。 墨朗月轻轻一叹,无奈道:“嬷嬷有话直说,朗月听着便是。” “这才是好孩子!”云姑满脸堆笑,竟有说不出的欢喜。 “算上今次,你我也算了见了三次面,着实有缘。” 墨朗月静静地看着云姑,神情甚是不解。 云姑又是一笑,道:“既然有缘,那我有求于你,也不算太突兀。”” 墨朗月不解云姑用意,只得说道:“嬷嬷请直说。” 云姑瞧了他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包裹来,打开却是那把小巧精致,闪耀着珠宝华光的雪匕。 “这把雪匕是当年的萧二夫人最为珍爱的东西,可她当年却送给了盈盈,其深意不言而喻。郡主也对它也视若珍宝,时时呵护,从不离身。如今我把它拿出来作为给你的酬谢礼。” “等一下......”墨朗月听的云里雾里,更是不解了。“您的意思朗月怎么听不明白?” 云姑笑容一敛,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愿接受?” “无功不受禄,我又何曾帮助过你?” “可不.......就是眼下么!” 云姑说话的时候身体忽然蜷缩了下去,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片苍白,话也说的有气无力。 “您怎么了?” 墨朗月一惊,连忙扶着她,伸手很自然地搭上了手腕。但见她脉象虚沉,却是似有而无。却分明是重伤之像。 “您......受伤了?” 墨朗月话还未说完,云姑便打断了他,抢着说道:“难道你要拒绝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的求助?” 墨朗月摇头道:“嬷嬷如此煞费苦心找到在下,所求之事绝非易事,您身后的权势不曾办到,更何况我一介平民百姓?” 云姑摇头道:“他们办不到,可你却一定能办到!” “嬷嬷怎可如此武断?” “老身的判断绝不会有错!” “可是......” 云姑见墨朗月面有难色,急忙请求道:“请不要拒绝!老身将命不久矣,只有这件事情还牵挂在心,请务必一定要帮忙才好。” 也不知云姑从哪里来的自信,笃定了墨朗月一定能办到,并且强行他一定能办到。且还以病躯相博,不给他任何回绝的机会。 墨朗月实在无奈,面对着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还说将命不久矣,如此祈求,他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得勉强点点头应了下来,但说尽力而为。 第五十一章:云姑的心思 见墨朗月点头答应,云姑此行目的达到,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脸色也平和很多,笑容也重新浮上了脸颊。不过,在墨朗月看来,这笑容却有些小心思得逞的嫌疑了。 话说到这份上,心中的结果已经有了,云姑这才勉强坐直身子,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有些事情云姑是永远也不会说的。她绝不会告诉他,她那夜去皇宫的真正目的。她本来打算不错,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改装后转折数次潜入皇宫之时,却发现早有贼人先一步进去了。 云姑与贼人不期而遇,打斗中被那人打伤。也幸好打斗声惊动了皇宫守卫,她才得以趁乱逃脱出来。 “那日的人身手了得,招式凌厉中不失迅猛,我估计是个男人。之后皇帝突然得急病,想来应该就是他下的手了。” 涉及到皇帝宫闱,墨朗月听闻之后并没有多少惊讶,沉默半晌后只轻声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对于墨朗月的反应,云姑反倒是惊讶了不少,赞许他是年少沉稳不多问。 “老身武功受损,有些事情力所不及,所以还请你帮忙才是。” 为什么是我? 墨朗月眉头一皱,无声地问了句,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墨朗月没做声,云姑稍微一顿,又说道:“皇帝的病隐秘异常,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确切的说,皇帝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应该就是那个人下的毒。” “知道是什么毒么?” 云姑看了眼墨朗月,道:“秘闻全身布满红片,症状如云朵,艳丽异常,如所料不差,那应该是要命的“七日鸿运”所致!” 墨朗月闻言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若真是七日鸿运?那便只有七日大限,自然是没有任何解药的,也无需费力,你们只等着善后就是了。” “善后?” 云姑惊讶地站立起来,不可思议地瞧着他。奇怪他一介小布衣,怎么可以对帝王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一笑,对于皇帝,她自己更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更何况远在江湖的人。但毕竟一国之君的生死牵扯太广,且她还存了极大的私心,就绝不能让皇帝就这样没了。这一次,她能厚着脸皮子找上他,就绝对就有救治的法子。 至于救人的法子是什么?云姑却卖了个关子没有细说,只给了他时间准备,并约好夜里一同前往目的地。 墨朗月本该推辞的,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推脱。只是在云姑慈祥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云姑离开后墨朗月也离开了杨村回到了云境。云境的地处山水之间,是处钟灵秀丽的造化之地。最初的人建设这里的时候便是看中了这一方青山绿水,韵致天然,如仙似幻。这时候刚天还未黑,落霞的余韵把整个云境苑壮点的美轮美奂,而娄青衣便是那霞光里的一缕清风。她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淡淡地笑着。眉如翠羽,肌如胜雪,精致的容妆宛如少女般靓丽,一袭青衣,更是平添了无数风情...... “呃,有事?”看到这样的娄青衣,竟让墨朗月不自觉地一愣。 “无事便不能来么?” 娄青衣咯咯一笑,眼角眉梢更是带着撩人的风采。 “有事一会说!” 娄青衣的到来墨朗月并不意外,反而有些小期待。在出发之前,他原本就像了解一下情况,而找青衣楼直接问更是最便捷的方式了,这下连去城里找人的时间都省了。青衣楼的消息是最为灵通的,几乎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情。不过,他却不急着问,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往屋里走去。 “无趣!” 娄青衣瞧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待他走到门口时,她这才急了,扬声说道:“是因为那把雪匕你才决定帮她么?” 墨朗月停下了身形,但却未出声回应。 娄青衣心中了然,便说道:“那你知道她带你去那里么?” 墨朗月回头道:“她没说,但我却知道她要去哪里?这个天下间若还有解药或可一试,那便是灵犀谷的碧玉丹了。” “碧玉丹千金难求,有把握么?” 墨朗月回头温和一笑,摇了摇头。风灵犀是一个骄傲孤僻又个性十足的女子,其难缠的程度让人敬而远之。从她手里拿东西,还是那珍贵异常的碧玉丹,其困难程度不言而喻。 “那你还去?” “青姨!” 墨朗月懒洋洋地呼了一声,说道:“不说了,我真的好困,先抓紧时间睡一觉,你晚一点再叫醒我。” “噗......你这孩子!”娄青衣噗嗤一笑,便催促道:“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去吧!” 娄青衣要说的话被挡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次来原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但被这么一打岔,她忽然觉得还是暂时不说的好,免得添堵。 *** 是夜,当墨朗月骑着踏雪出现在城门外的时候,早已经有辆马车侯立在哪里了。令人意外的是,马车上除了云姑外,竟然还多出来了两个人来,便是那朱盈盈和陆云。 墨朗月不由一愣,瞧向了云姑。 “那个......” 云姑脸一热,有些讪讪地解释说:“郡主亲临灵犀谷求药,一片孝心感天动地,老身如何能拒绝?所以,就由陆统领保护,我们一行四人一起赶往灵犀谷。” 云姑自己也清楚这种组合有些荒诞,陆云就不说了,他有能力自保。主要是她家郡主,体型胖,行动且成问题,况还要长途跋涉。于事并无多大的好处,反而有着诸多拖累。可是,她却有不得不带着她的理由。 “这能行么?” 墨朗月神情疑虑,朱盈盈见状,便乖巧一笑,轻声说道:“我不会拖累你的,我保证!” 墨朗月勾唇一笑,再无多言。 朱盈盈的保证能当得了真么? 或许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把她的话当真,可是却也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发声质疑。大家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如此,朱盈盈欣喜一笑,便当做是默许了。 见到墨朗月,陆云也觉奇怪。为皇帝寻药刻不容缓,带上盈郡主本就奇怪,为什么处事老练的云姑还会叫上他?难道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突然见到墨朗月,朱盈盈的内心是欣喜若狂的,但作为女子的矜持让她不得不保持着最为得体的甜美笑容,可她的一颗心早就安奈不住狂跳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她有些脸红地垂下了眼帘,可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眼云姑的神情,当看到云嬷嬷脸上慈祥宠溺的笑容时,地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她对她满腔的爱护之意。 “嬷嬷......” 朱盈盈软腻地呼了一声,把脑袋埋进了云姑的怀里,心里又甜又涩又感激。她是不幸的,幼年时期就父母双亡,一夜之间便成了孤儿。可她又是幸运的,出生富贵,锦衣玉食,还有云嬷嬷她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这比起一般幼年凄惨的孤儿,又不知幸福了多少。 云姑一脸宠溺地揽着朱盈盈,心里也是欣慰不已,想来这次她真的是猜对了,也做对了。 “好孩子,嬷嬷不能永远护着你,以后你可要走好自己的路啊!” “不,我要嬷嬷永远陪在盈盈身边!” “......傻孩子!” 云姑心一塞,像被什么给堵住了,又像被什么给勾动了一下,竟鼻头发酸眼泪差点忍不住流了下来,可她还是强忍着心酸,面带微笑轻轻地拍打着朱盈盈稍显圆润的肩头,什么都没说。 第五十二章:灵犀谷 灵犀谷离京师有一千多离的路程,快马兼程,一日也能到达。因为有马车,限制了速度,但四人一行也在子夜时分赶到了灵犀谷,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小半日功夫。 灵犀谷是一处峰上谷,地势高且隐蔽,小巧天然,峰峦叠嶂,美不胜收。谷口处在一片青翠之中,烟雾缭绕,其间汩汩竟有温泉清泉溢出。 “哇......好美,月夜下的谷口都这般景致,但不知谷里是如何光景?”朱盈盈一下车便被眼前的景致震惊了,这等天然造化,可不是宫殿府邸里的风景能比的。 “那自然是更胜一筹了!” 云姑也不免深深感叹了一番,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有这样一处地方,当真能让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但不知这灵犀仙子又是怎样的人物,才能拥有这一方世外之地。 情无放处时,才会寄情他处! 墨朗月忽然想起了秦谷常常念叨的这句话,苦笑着感慨他自己还好不是世间最可怜之情痴,尚有灵犀仙子、轻语仙子之流在他之上。如今看来,这灵犀仙子当真是寄情山水了。 “大家快看这里!” 陆云一下车便四处仔细查看,果然,在旁边的一处青藤之下,隐藏着一块高丈许的石块,上面有殷红如血的朱砂字。 众人定眼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世外之地,不可擅入;若有所求,免开尊口! “......”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不曾开口。 陆云突然说道:“再难我们也要一试,怎可因为一句话而退走!” 云姑点头道:“我们当然不能就此走了。” 朱盈盈盈盈一笑,道:“大家不用担心的,我想能住在如此美丽地方的人心儿一定也是美的。” 墨朗月点了点头。朱盈盈一瞧,高兴地说道:“墨公子也认可我说的话?” “你说的不错,石碑上只是温和劝说外人不可擅入,但并没有威胁说‘擅入者死’!想来这灵犀仙子应该比传言中更近人情。” “那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是不是?” “嗯!” 说话间,云姑已经做了个决定。把他们四人分成了两拨,由她和陆云先行入谷求药,郡主和墨朗月谷外驻守,这样也不至于遇到危险时被对方一网打尽。 “嬷嬷,当真会有危险么?” 云姑的决定让朱盈盈不安了起来。 “郡主放心,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云姑心里清楚,以灵犀仙子在江湖上的口碑,进谷求药并不会顺当,但她却不愿意说出来让郡主担心。 “哦,那盈盈就乖乖的等你们出来。” “嗯,好孩子!”、 说罢,他转身瞧向了墨朗月,墨朗月见状,便点头道:“嬷嬷放心,在下一定护卫周全。” “好!” 云姑把朱盈盈交托给了墨朗月,自己便带着陆云趁着夜色进入了灵犀谷。 灵犀谷风景盎然,一路走来皆是翠绿红花,可云姑陆云他们两人却是无心欣赏,急匆匆的赶路,正好赶在了天亮来到了灵犀宫外围的门口,向守卫地上了拜帖。 看门的守卫是一个白发老妪,她斜眼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刁难,只是冷冷地接了拜帖转身就进去了。 约莫过了多半个时辰,这时天际已经出现了红云,而那个进去通报的老妪才慢腾腾他走了出来。 “仙子说了,无论是谁,来着便是客,倘若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一定不肯死心离去的。” 云姑一喜,心道竟如此简单。可她还是不确定地问道:“你们当真愿意给我们一次机会?” 老妪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但同时机会也是双向的,我们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倘若抓不住这个机会时,却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代价是什么,你们到时就知道了。现在,你们可还愿意一试?” 云姑自然愿意一试,可她还是不确定的看了看陆云。陆云见状,便说道:“我们来都来了,自然愿意一试。” “那好,请随我来!” 老妪带着云姑和陆云来到一处大殿里。大殿四周摆放着一些简单的陈设,尤其显眼的是大殿的上堂处挂着一幅红衣仕女图,给这古朴的色调里增加了一抹艳丽。除此之外,整个大殿中央除了支撑房梁的几根柱子外,其余皆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在门口处靠墙的地方整齐摆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并没有书,而是放着一个个早已经封好了的信封。 “就是这里了!” 老妪并没有转身说道:“你们只要能胜过里面的人,便可以拿着碧玉丹出谷。” “当真?” 老妪忽然冷冷一笑,什么也不说便转身走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殿门。 *** 谷口处,墨朗月和朱盈盈两人已经等了很久,这时候天色大亮,阳光已经射进谷里,更是把周围的景致衬托的美轮美奂。可是,时间过得愈久,朱盈盈的心却是愈不淡定,最开始时的天真想法已经荡然无存了。虽然她不知道此行到底存在多少凶险,但她却知道碧玉丹的价值所在。如此珍贵的丹药,岂是能随随便便得到的? 一想到这里,她便眉头紧锁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你说,我们要不要进谷去看看!” 墨朗月轻轻摇了摇头,他对灵犀谷内一无所知,在带上一个不谙武功的朱盈盈,一点优势都没有。他也清楚时间不多了,等下去不是办法,反而会错失了机会。 “让我想想!” 风灵犀成名十多年前,虽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只不过,在感情上失意的女人往往性格偏激,尤其还是自命不凡的漂亮女人。 想着风灵犀的种种过往,墨朗月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胸口,隔着衣服触到了一物。他这才想起临出门前娄青衣塞给他的荷包一直还在怀里揣着。 娄青衣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昨夜里她是特意给了荷包,这其中一定有深意。 荷包被掏了出来,荷包很普通,但,里面却装了一个红线系着的白玉长命锁。看到长命锁,墨朗月便瞬间明了了娄青衣的用意。 “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这是......什么?” 朱盈盈好奇,接过长命锁反复瞧了瞧,而后赞叹道:“真漂亮,都说皇宫的玉器精美程度属天下之最,没想到你的这块玉锁做工更是巧夺天工。可是,它即便如此珍贵,却不足于换取解药啊!” 墨朗月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四周。谷口四处皆为高地山峰,他抬头转了一圈,便远远看见一处巨石之上闪着耀眼的光泽。 墨朗月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上那座小山丘去,或许就有了法子。” “怎么?你有所发现?” 朱盈盈一下子来了精神,可当她看到眼前那并不矮小山丘时,圆润的脸蛋一下子变垮了下来。 “那么高我怎么上去啊?” 朱盈盈仰望着那座小山丘,再回看自己的体型,感到一阵一阵无力,就连双腿都已经隐隐有了酸痛的感觉。体胖的人本就行动不便,更何况是爬一座山,那岂不要命? 她心里有些委屈,第一次怨恨体胖给自己带来了负担。无奈,她有得瘪了瘪嘴,小声幽怨地说道:“你还是一个人去吧,不用管我了。” “这怎么行啊?” “没事的,想我们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了,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就连一只小兔子都没有,说明这里是安全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赶紧想法子救人要紧啊!” 墨朗月不放心留她一人,但时间紧迫,他又想着某个好事之人一定就在附近,便也就放下心来。 谷口外的小山丘并不矮,但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也就片刻时间便可到达。当墨朗月轻松到达山顶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在这里的一块大石之上,竟然已经摆放好了香炉和古琴,并且还有一壶芳香四溢的茶水。香炉冉冉,茶水温热,这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果然啊果然......” 墨朗月无奈一笑,伸手拨动了琴弦。琴音叮咚悦耳,如泉水,如鹤鸣,却是纯净之极。 “似乎一切都算计好了么?” 没有人回答,却也不需要人回答。此时的墨朗月已经坐了下来,琴音铮铮便从指间泄了出来。琴是好琴,弹奏上乘,一时间音律悠扬,回旋在整个山谷上空。 片刻后,便见谷中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一团红艳如火的身影飞驰而来,几个起落间便落在了山头上。 第五十三章:灵犀仙子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 晚来风 ...... 墨朗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幽幽轻吟着站了起来。一曲未歇,该来的人却已经来了。 “灵犀仙子!” “曲如流水汩汩,如清风瑟瑟,如莺燕呢喃.....如是种种,无外乎在倾诉一个情字而已,可你的琴音虽美妙绝伦,却唯独少了一个‘情’字,何也?” 灵犀仙子轻纱曼妙,衣红似火,容貌更是艳丽无双,但神情却冷如冰霜,声音更是清冷空灵不似人间所有。 “《秋风厌》本就无‘情’,何来情字一说?” “你是在嘲讽我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在下是有所求而来?” “哦!” 灵犀仙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难不成闯宫失败的那两个人是你的朋友?” 墨朗月微微一笑,点头道:“还请仙子放过他们?” “绝不!” 风灵犀冷冷地看着他,道:“本仙子不但不会放过他们,而且还要留下你......”说着,她突然红纱一扫,迎面袭来。 轻纱曼妙,看似温柔多情,但其强劲的力道犹如疾风箭矢,竟扫起碎石一瞬间卷成粉末挥散了下来。 “仙子,请听我说!” 墨朗月轻喝一声,身子一跃而起,迅速躲开攻击。但红纱翻飞不断,一下子掀翻了石头上的香炉和茶具,连同那价值不菲的古琴也被打翻在地,摔成了几截。 墨朗月站在稍远之处,淡漠地扫了眼古琴,道:“我等只是为了求药救人而来,并无不敬之意,还请仙子能够手下留情。” 风灵犀冷笑一声,美目上下打量着眼前人,漠然说道:“他人生死于我何干,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因为一个机会?” 风灵犀微微一愣,道:“机会?什么机会?” “你心里面最想要的那个机会?” “我心里面最想要的机会?” 风灵犀眼睛一阵迷离,渐渐地低下了头。忽地,她又抬起头来,原本清冷的双目中一片赤红,发丝飞舞,衣袂带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的凌厉起来。若说刚才的她是一块寂静的寒冰,那现在,她便是一团极具攻击力的火焰,让人不可逼视。 “糟了!” 墨朗月心中警铃大响,才明白为何风灵犀会放着大好年华遁世,隐居在此了,却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此时的风灵犀状态已经接近疯魔,眼中的怒火和戾气节节攀升,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清冷高傲,面容更是有些扭曲,眼看着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仙子......不可!” 墨朗月情急之下迎了上去,可还未等他出手,眼前便劲风爆裂,一团红影如闪电般扑了过来。 一瞬间,红白双影翻飞快如闪电,只有听闻空气中密集的掌风往来,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片刻后,一声短啸后,红影突然跌落在地,打斗声也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 风灵犀发丝散落,跌坐在地上,震惊地瞧着眼前的少年,眼中的红光也已渐渐退去。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在刚才那几息之间,她的爆发力有多惊人,江湖上能一刹那间接下缥缈掌的人没几个,加上她数十年的功力加成,几息之间便挥出上百掌风,怎么可能放不到一个无名少年?可是,事实上她非但没能放到对方,还反而让自己重重挨了一击! 墨朗月脸色煞白,看着也颇为狼狈,可他依然好端端地站在哪里,从容不迫,亦如他刚才那 样,似乎并没有因掌风受到多少影响。可事实如何,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就刚才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掌影,岂是能轻轻松松地躲过去的? “现在,我们可否好好谈一谈?”墨朗月看着风灵犀,轻声说道。 “谈什么?” “就谈谢流云......” 闻言,风灵犀脸色一变,慢慢地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容来。 谢流云,流云山庄的庄主,那风一样谦和儒雅却又满怀才情的男子,当真让人见一眼便很难忘记。风灵犀依稀还记得少年时的相遇,那不由自主的目光相随,那控制不住的刻骨思念......还有那求而不得的绝望,以至于到现在每每想起,心中还有那尘封着的痛楚...... 墨朗月就近风灵犀,道:“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这便是我提供给你的一个契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锁。 “这玉锁名为玲珑锁,为昆仑玉所制......” “什么?” 风灵犀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地瞧着墨朗月。这少年真是太让她意外了,不但能接下她排山倒海似的掌风,竟然还拥有谢流云当年随身携带的玲珑锁,难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前来求取碧玉丹的人!” “呵呵......” 风灵犀自然不会信他,可是,她思量再三,还是伸手接过了玲珑锁。这玲珑锁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件珍贵的玉器,可对她来说,其价值却远远不止这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为顺利,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问题便解决了。风灵犀和墨朗月各取所需,似乎皆大欢喜。在下山的路上,墨朗月手中便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红木方盒,不用问,盒子里面装的应该便是大家伙心心念念的碧玉丹无疑。 灵犀谷口,郡主朱盈盈一个人等候在马车旁,不住地来回走动着。她既担心进谷的云谷他们,有担心上了小山头的墨朗月。在她看来,他们就算求药不成,也不至于被扣下来。可是,如今已经日上三竿,时间过了近两个时辰,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盈盈是越想越坐不住,很想亲自进谷一探究竟,可也只能想想而已。武功高如云姑、陆云之流,都这时候还没有出谷。就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娇娇女,还能做什么? 这一刻,朱盈盈真的很渴望拥有一身的武功本事,这样的话她就不必只会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还得让人费心来照顾了。直到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这才舒展了神情,停止了胡思乱想,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甜美的笑意来。 朱盈盈欣喜之下飞快地迎了上去打量了一番,见墨朗月周身并无不妥之处,便问道:“你还好么?结果怎么样啊?” “你瞧这个是什么?” 墨朗月举见到她无事,心里便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当是真没有人敢在灵犀谷的出口处撒野。他微微一笑,举起了红木盒子从着她轻轻晃了下,道:“郡主放心,解药已经拿到了。” “真的啊?” 朱盈盈高兴地结果木盒子,放在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而后小声念叨了一会,这才转身对着墨朗月深深地福了下去。其实,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感激,但瞧着对方清澈如水的眸子,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碧玉丹的份量之重,她最清楚不过。如此大恩,岂是寥寥苍白的言语所能描述的?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等云嬷嬷和陆统领出来后我们便可以出发往回赶了,时间上应该能赶得及。” “嗯,一定能赶得及。” 朱盈盈眼中透着亮光,笃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便看到了从谷中出来的那一双摇摇晃晃的人影。 “是他们!” 墨朗月飞身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姑。一旁的陆云也是一身的血迹,脸上更是挂了彩,但他的精神头却比云姑好些,只不过看到墨朗月后,却是一脸讪讪然。 第五十四章:归路不宁 这时,朱盈盈也赶了过来,她看到云姑脸色苍白,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不由惊呼了一声,脸上更是出现了凄然之色。 “郡主放心,嬷嬷没事,只是......”云姑一脸哀容,神情很是萎靡,半倚在墨朗月身上微微喘息着,竟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朱盈盈神色悲戚,道:“嬷嬷......对不起,都是盈盈没用,拖累了你。” “傻孩子,不关你的事!” 云姑心中实在苦涩,看着朱盈盈娇美细腻的小圆脸,更是绝望不已。 墨朗月看向陆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 陆云苦笑一叹,摇摇头道:“实在是运气不好,运气相当的不好啊!” “怎么说?” “这......” 陆云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云姑,却见她此时正在半闭着眼目调息,只好扯开一丝干笑,无奈说道:“我们一进谷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便遭遇到了一个很美很疯狂也很厉害的女人,她竟把我们关在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面.....上来莫名其妙的就厮打开了,让我等根本招架不住。” “难道你们两人合力也打不过她?” 陆云又是一声干笑,伸手摸了摸着脸上的伤痕,道:“那个......她就是个不怕死的疯子,我们如何能招架?也幸好那疯子中途神经质的突然离开......我们才得以保全,只可惜这一趟竟连灵犀宫的大门也没敲开便黄了,更别说求取解药的事了。” “没关系......” 墨朗月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了,解药在下已经拿到了,我们现在就可以驱车回去了。” “拿到了?” 云姑忽地站直了身子,意外之喜让她双眸中迸出一道亮光,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充满了生气,竟连伤势也似乎好了不少。 “什么?什么?” 陆云如遇雷击,震惊地合不拢嘴,直到他晕乎乎坐回马车上,脸上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马车上,云姑心中同样是震惊不已,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比如强行拉着墨朗月入伙,其实是因为心中有着诸多的疑虑,赌的成分居多。可结果一出,她的心头的不安便彻底地放了下来,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起来。求得碧玉丹,既能救回皇帝,又能助她家郡主摆脱困境,还能因此为两人种下因果牵扯,了她最后的心愿,简直就是美事一桩。 同样在马车里坐着,朱盈盈的想法却远没有云姑那么复杂。但她也是聪慧之人,也知道云姑拉上墨朗月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谁?所以,她心中除了感动便还是感动了。 回神后,陆云不禁反思了起来,是否一直以来对墨朗月有着错误的判断认识?其实这个人并非他外表所表现的如此纯良谦和?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第一次,陆云对一个人有了想深入了解的念头。 *** 由陆云执辔,架着马车在官道上飞快地行驶着,墨朗月骑着踏雪紧随其后,一行四人就这么在山间飞驰,渐渐地远离了灵犀谷的地界。 就在马车即将使出山区进入官道的时候,沿途两边高地上突然显出十几条灰衣大汉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长刀,一字排开挡住马车的去路。 “混蛋!” 陆云驾着马车走在最前方,看到这些人后他并未停下马车,而是手中长鞭一甩,竟然加快了速度冲着那些人飞奔而去。 “怎么回事?” 受到马车颠簸,云姑和朱盈盈不由相视一眼,一起探头向外看去。但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人堵住了去路,心知要遭了。 “嬷嬷,我们怎么办啊?”朱盈盈急切道。 “郡主别担心,这些人还留不下我们。” 正说着,马车一个大的颠簸停了下来,云姑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脸色更见几分苍白。 车外,墨朗月已经赶了上来,和陆云并排站在一起。等了片刻,却不见对方有所行动,便猜测道:“他们围而不攻,似乎旨在拖延时间?” “他们拖得起,我们可拖不起!” 陆运说着飞身下了马车,挥舞着马鞭便冲了上去。对他来说,拳头才是硬道理,和这一群喽啰没什么可谈的,趁早解决趁早赶路要紧。可是,当他冲进人群,过了几招后,才发现他真是低估了这群人的实力。这些人的武功简单大气不花哨,但却极具攻击力,而且人与人之间的配合相得益彰,让他竟然有无从击破的感觉。若放这些人在锦衣卫大营之中,也是足可以一敌数了。 墨朗月观察了一会儿,见陆云和那些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一时竟谁也奈何不了谁。便退至马车旁,对着云姑说道:“云嬷嬷,陆统领已经牵制住了那伙人,我们趁机冲过去!” “不!” 云姑跳下了马车,看着远处烟尘滚滚的打斗场景,嘴角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老身知道他们所求何事?墨公子只管保护好郡主,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您想干什么?” 云姑摆了摆手,长啸一声人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射了出去,几个起落间便越过了那群人,消失在了路口。 云姑离开的同时,那些人也如潮水般迅速退走了,转眼间消失在路的尽头。 马程重新开始前进,但因少了个云姑,气氛比较压抑,朱盈盈更是红着眼圈一声不吭。陆云瞧着不忍,便劝慰道:“郡主不用担心,云嬷嬷功力深厚,哪些人还伤不了她。” 朱盈盈无力地靠在车辕上,欲哭不哭地说道:“若嬷嬷有什么三长两短,盈盈也不要活了。” 闻言,墨朗月惊讶地瞧向了她,却见她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神情更是孤单无助,但目光却透着一丝坚毅。 “一定不会!” 陆云干笑一声,却不知如何安慰。对于盈郡主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也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无从劝起。云姑对于盈郡主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照顾她保护她的老嬷嬷,更多的是她在冰冷的宫殿里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是相依为命,可以撒娇任性的亲人。 “说的也是啊,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嬷嬷做不到的事情,这次也一定是这样的。” 朱盈盈坚定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眉眼中满是期待。 墨朗月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看似策马狂奔,实则心思百转。对于云姑的用意,他清楚云姑是想把他拉入这个漩涡之中。可他也看不透她的时候,所以也就猜不透她最终的用意。如今,她一个人离开,是想引开对方人马,可能引得开么?这么显而易见的计策对方会看不透? 墨朗月一阵胡思乱想,突然踏雪一声嘶鸣停了下来。却见狭窄的车道尽头一团模糊,隐约中似有巨石堵在了道上。 墨朗月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刚才那些人能义无反顾地舍下他们急着去追赶云姑,并不是愿意放过他们,而是另有布置。眼前这巨石挡住去路,马车使万万过不去的。但若要步行回京,却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只怕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好深的心机啊,看来他们是一切都算准了。” 陆云也跳下了马车,远远地看着巨石忍不住一阵咒怨。来时的路畅通无阻,他还真以为他们一行悄然行事,没有惹到多少人注意,没想到该来的终究会来,任谁也躲不过去。 第五十五章:阳光下的吃喝 阳光下,巨大的青石闪着亮白刺眼的光芒,却偶尔还有一丝异样的红光闪现。而这抹异色,都瞧在了在场几人的眼中。 “那是什么?”朱盈盈指着那抹红色问道。 墨朗月说道:“看样子似乎是个人躲在石头后面?”。 陆云点了点头,微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懒懒地说道:“不错,而且应该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朱盈盈觉着新奇,问道:“陆统领都没看到人,怎会知道是漂亮女人?” “这个......呵呵,直觉直觉而已。” 他能说是嗅出来的么?这......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陆冉一家礼法甚严,打死他也不敢在郡主面前造次。 “噗......我才不信呢!” 朱盈盈调皮地瘪瘪嘴,一脸的不相信。明明她也闻到了空气中飘忽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气味,非花亦非草,但却香气怡人,勾得他闻了又闻。若非女人,谁会熏这么浓的香,离的这么远也能闻得到? 说着她起身扶着车辕,正准备跳下马车看个仔细。却见身侧一只手伸了过来,她微微一愣,盯着那修长的手指脸一红,竟不敢正眼去瞧那只手的主人。 “当心!” “嗯!” 稍稍一顿,朱盈盈才轻扶着那只手跳下了马车。手与手相触,指尖那温润的感觉竟让她的心里起了一丝涟漪,心儿如小鹿乱撞般不可收拾。这一切难道是少女心在作祟? 陆云见朱盈盈神情忸怩,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微微一愣便了然于心。不禁心生戏耍之意,便关怀道:“郡主脸色通红,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啊......真的吗?” 朱盈盈伸手摸了摸脸颊,还调皮地轻轻拍了两下,遮掩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看了眼说道:“真正的解药就在这里,必须抓紧时间送回去。但盈盈不谙武功,一定会拖累大家的。所以,还请陆统领和墨公子保护着解药抢先回京城,这些人一定挡不住你们。盈盈先留在这里殿后,想必他们是为了解药而来,必不会为难于我。” “不行!” 陆云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虽然他也觉得带着一个娇滴滴的郡主来求取解药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既然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认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盈郡主说得对!” 墨朗月也点头附和,说道:“倘若三个人在一起势必会相互拖累,到时候即便勉强到了京城,恐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七日大限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不如我们分开行动,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得多了。” 见墨朗月也同意,陆云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墨朗月道:“那好,就请陆统领保护郡主留在这里休息,在下脚程快,便带着解药绕开这里,沿山路先行一步回京。” “不行!” 陆云一听要把朱盈盈留给了他来保护,心里一下子便不乐意了。从刚才的情形看,郡主也不见得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如此何必两相为难呢?他心中有了计较,便抢先接过了小瓷瓶,转身跃上了路边的小山丘,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 “我们京城再见!”陆云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朱盈盈不禁莞尔,嗔道:“你不愿保护我,本郡主还不乐意让你保护呢!”可话一出口,她脸一红,便觉不妥,用意如此直接不是明显的给身旁的人带话么? 墨朗月瞧着陆云消失的地方目光迷离,若有所思,似乎并未受其华宇影响。即便如此,朱盈盈心里还是有些小尴尬,可以一看到陆云消失的地方,眼中出现了一丝忧虑,刚才的那些小尴尬已经消失的荡然无从了。 “他身上还有伤,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会,京师陆大统领的能耐远远比你见到的要强悍的多。”墨朗月依旧看着远处,但唇边却多了一抹笑容。 朱盈盈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墨朗月笑道:“既然解药已经不在这里,那我们也没有必要急巴巴赶着回京,不如索性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好,就这么办!” 没有了解药带来的压力负担,朱盈盈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少。竟然小跑着爬上马车,不一会儿便取出了一大堆的吃食来。有酒有肉,还有点心和果脯,满满的一怀抱,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搬出了一张小几子摆放在路边。 墨朗月看着新鲜,道:“你那辆车里竟然装得下如此多的吃食么?” “当然喽,有我在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好吃的。”美食当前,朱盈盈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很多,连带的话也多了。一边说还一边兴冲冲地到了两杯香气四溢的美酒。 “现在只祈求嬷嬷平安无事,皇帝叔叔平安无事......这样盈盈就心满意足了。” 墨朗月心一动,道:“难道郡主不想进帝王谷了么?” “想啊,可是.....可是虽然嬷嬷说的容易,那只是为了给我宽心,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容易,而我并也有多少把握。” “没有把握那你还去么?” “当然去喽!” “不怕失望?” 朱盈盈摇摇头道:“尽最后的努力就好了,至于结果如何,却不是我能想的。进不去失落难免,可是我努力了呀!”她似乎在这条求武的道路上经历多了,口气虽然有丝落寞,但更多的却是坦然。 墨朗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她点了点头。朱盈盈道:“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么?” “嗯!” “是什么事?” “是......”墨朗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这才说道:“那时我很小,才刚是开始认字的时候,师傅便教我用剑花写字,一息之间要写够九个字。可我怎么练习都做不到......老是失败。” “后来呢?”朱盈盈一下子来了兴趣,急忙问道。 “后来师傅就惩罚我了,他不打也不骂,只是告诉我若每月的考核若是通不过,每次便要多些一个字......当时我便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了。” “那......又后来呢?” 墨朗月笑道:“后来我便通过了呀,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当时让师傅很是惊讶了一番,看着他的表情,我一挥手之间便挽出了四十九个字的剑花来,他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了。那个时候,我再回头看最初的那九个字,便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了。” “真没什么么?可能我一辈子都做不到啊!”朱盈盈想着的状况,很是无力。别说九个字了,她提着剑一个字也未必能挽出来。 “别灰心,有信心就一定能成事。” “也是啊!就算做不到最好,那也能做的差不多吧!”美食当前,朱盈盈总能很轻易地把哪些忧心的烦恼抛诸脑后,不去想便也不用去烦心了。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人坐在尚有零星积雪的枯草地上轻声慢语闲聊着,竟比在灵犀谷口时气氛融洽了许多。可当他们正聊得开心处,却听空中一声衣袂飞响,紧接着一条泛着光泽的长物飞射而来,卷起一道劲风直劈向两人。 “小心!” 墨朗月眼疾手快,当下闪身护在朱盈盈身前,同时衣袖挥出,直接卷住了那道墨绿色的长物。 第五十六章:挑衅啊姑娘 行凶的却原来是一件深绿色蟒蛇皮制成的长鞭。而这长鞭的主人,却是一个凤眸含春带怒的蒙面姑娘。这姑娘年岁不大但却体态婀娜有致,身穿一身狐狸毛短袄和粉色长裙,外加一件白色短披风。她神情高傲,正站在马车顶上俯视着二人,而她手中的长鞭把柄处,便镶有一颗龙眼大的珠子,在阳光下面闪闪发着耀眼的红光。 一见长鞭被人接住,一时挣脱不掉,便美目一瞪,怒喝道:“撒手啊!” 墨朗月不为所动,回头瞧了眼身后的朱盈盈,这才说道:“你没事吧?” 朱盈盈摇摇头,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关切道:“这样的凶器你怎么可以用手去接它,伤着了可怎么办?” 墨朗月微微一笑,道:“不接住它,倘若打翻了这一桌子的美味,岂不可惜了!” 那姑娘本就怒气冲冲,这会儿见两个人言语亲切,根本无视她的存在,眼里关心的却是那一桌子吃食,更是怒火上涌,不由喝道:“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好没羞耻,吃吃喝喝的也不怕胖的走不动道。” 这姑娘刚好戳中了朱盈盈的痛处,她气的脸一红,忍不住冲上前喝道:“请姑娘口下留德,咱们吃喝自己的,碍不着谁的事儿,就算胖了也总比害人强......” 蒙面姑娘柳眉一挑,道:“你说谁害人来着?” 朱盈盈道:“说的就是你!无缘无故的,当着咱们的去路做什么?难道这不是害人么?” “可恶......害你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蒙面姑娘说着突然抬手一挥,瞬间漫天红色粉末落下。猝不及防下,墨朗月连忙撒手躲避,长鞭被抽了去,而他也拉着朱盈盈迅速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哪些红色粉末在空气中闪了几闪便渐渐消失不见了,但处在粉末下方的那些个吃食却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似乎被火烧烤着一样,片刻间片成了一堆焦炭。 “啊......我的美食......我的美酒......” 朱盈盈脸色突变,忍不住唉豪了一声,看到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食物被这样糟蹋浪费,对她这种喜欢吃的人来说,这才是最为致命的啊,末了她还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一摊灰烬小声念叨着没吃饱云云。 墨朗月也脸色一变,冷冷地仔细观察着那些粉末许久。突然,他一拉朱盈盈就往灵犀谷的方向走去,理也不理马车上的那位蒙面姑娘。 “你们......” 看着对方了两人想离开,蒙面姑娘连忙甩出长鞭,墨绿色的长鞭闪着磷光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圆圈后重重地抽向了两人的后背。可突然间墨朗月拉着朱盈盈腾空掠起,一下子跳到了踏雪的背上。长鞭落空抽到地上,瞬间溅起了一人高的碎石和积雪。 “可恶......” 蒙面姑娘一招未能奏效,便足尖一点便轻飘飘跃下了马车,手中更是挥舞着长鞭又横扫了过去。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而长鞭也足够长,竟然蜿蜒如龙追着对方而去,目标直指朱盈盈珠圆玉润的肩头。 踏雪似有感应,竟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侧转了马头。而那长鞭鞭尾携势扫下未及肩头却被一只手给挡了下来。 这一次,墨朗月却是用手扣住了鞭尾,可瞬间他又抬手猛地甩了出去。鞭尾的力道强劲,竟然一下子飞了出去,插进了路旁的雪地之中。而他借此机会则和朱盈盈一骑双人,扬鞭而去。 踏雪飞奔走了很远,他们身后才传来了一阵怒吼。这两人并未理会,只管急着赶路,约莫走了好几里路,墨朗月忽然带着朱盈盈跳下了马背,驱赶着踏雪继续前进,而他们两人则拐进了路边的坡地密林中,走了数十丈便寻了处隐蔽的草丛躲了起来。从草丛的缝隙中,他们还可以看到坡地下面的道路上的情景。 朱盈盈不懂,睁着大而黑亮的眼睛看着墨朗月,道:“为什么?我看得出来,你的武功明明强她不少,可我们为什么还要离开,还要躲起来?” 墨朗月轻嘘了一声,道:“别出声!” 朱盈盈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见墨朗月一脸凝重,她还是努力忍住没有发问,不过,她那一双透亮的眸子闪着光芒,透过枯草的孔隙看向了坡下的小道,似乎很期待似的。 四野静悄悄一片,有枯草有积雪有虫鸣,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经过。 片刻后,朱盈盈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挪动着身子刚要起来,却被墨朗月轻轻拉了一把。 “有人!” “有人来了么?” 朱盈盈急忙俯下身子静心倾听,片刻后,便听见小道上远远隐约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一会儿后,便看到一支数十人的骑兵队伍从眼前一一飞驰而过,为首的便是那位手持长鞭的粉衣蒙面姑娘,她的身后更是清一色的带着煞气的青衣劲装大汉。 直到那蒙面姑娘一行走的很远了,朱盈盈才抬起头来长长舒了口气,眼睛亮晶晶的,神情竟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但她还是很刻意的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闻到了刀风血雨的气味,似乎这才是真真的江湖哦!可惜了,这种阵势若是出现在夜里,岂不是更带劲?”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郡主难道不怕么?” 朱盈盈摇了摇头,说道:“除了上次不小心被抓了去,有惊无险外,一直以来,嬷嬷总是把我保护的很好,出入都有很多人随身保护,就算有几次刺杀事件发生,但那也是从嬷嬷嘴里说出来的,我只当故事来听一样。像这一次单独出来办事还是第一次,当真的面对面厮杀,我却还没有见过。” “当湖血雨腥风,遇上了不死即伤,你当真希望我们遇上么?” 朱盈盈微微一愣,低头想了会儿才说道:“嬷嬷说你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我也看在了眼里了,但你的伸手到底有多好我也不清楚,总之,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墨朗月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会尽力,可是他们人多,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 “那自然!” 朱盈盈也知事无绝对,“倘若我们真的不幸被他们给堵住了,那我们要怎么办?” 墨朗月看着朱盈盈乌黑的眸子不由反问道:“那郡主想要怎么办?” 朱盈盈想了想,突然噗嗤一笑,说道:“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我们为了性命着想,当然要把碧玉丹给他们喽!” 她说着在随身的荷包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瓷瓶,却是青花瓷的。她看着那只小瓷瓶,眼睛乌溜溜的一转,嘴角勾出了一抹狡黠却很可爱的笑容来。 墨朗月勉强笑了笑,环顾身边身边所在的环境,不由得邹起了眉头。这里虽然是树林,但因为季节原因,虬枝枯草并不足于遮挡,若寻者有心,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所以并不安全。可是...... 他使劲挪动了下手臂,却发现身体软麻的感觉已经愈来愈严重,几乎已经无法挪动了。心中暗自一叹,便微微闭上了眼眸。 朱盈盈见状,不由问道:“你怎了,脸色不好,似乎很累似的。” 墨朗月轻微摇了摇头,说道:“郡主,你过来......坐在我身边来,冬季草枯没有蛇鼠出没,刚好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等我们养足了精神再走。” “嗯!” 朱盈盈脸微微一红,但还是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挪动了身子坐了过去。两个人靠在一起,相互支撑着,既暖和又便于休息。很快地,她便困意袭来,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奇怪的期待 迷迷糊糊中,朱盈盈被人叫摇醒,却见墨朗月很是急切地看着她。还未等她问话,却见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塞到她手中,嘱咐道:“他们已经原路折返,这里山势相对平坦,他们一定会先搜这里,我先去引开他们。你就一个人乖乖呆着不要乱走,到晚间的时候我回来找你。” “我......” 朱盈盈低下头,有一瞬间想拒绝。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野外待过,心里是真的害怕,但也知道不能拖累对方,只得怯生生地问道:“会有野兽么?” 墨朗月微微一笑,安慰道:“别害怕,这里只是山林外围,不会有野兽出入,你只要安安静静呆着就好。” 纠结片刻,朱盈盈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并且主动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利用地形优势,尽量蜷缩着身子把自己掩埋在了枯草之中。 墨朗月临走前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翻,折了些枯枝遮挡,再加上有树木和积雪的作为屏障,远看之下,或许还能蒙混一时。 等做好一切后,他这才转身快速离开。 大白日山林穿行,且毫不掩饰身形。很快地,墨朗月就觉察到那股人跟上了他,而为首的,就是那个身着粉衣手持墨绿长鞭的蒙面姑娘。 经过短暂的休息过后,墨朗月原本发麻的身子稍稍缓解了一些,但行动还是有些影响。勉强穿过两个山头,估计已经离得远了,他这才便停了下来在附近找了颗大树跳上去。 片刻后,那位粉衣蒙面姑娘领着一帮大汉尾随而至,目及之处却找不到目标身影。她当即把人手集中起来,片刻后又四散分开到了树林各处,似乎是让他们分头去找寻,而她自己则留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蒙面姑娘并没有闲着,也在四处查看,就在她即将抬头将要搜寻树梢之时,却忽然听到空中衣袂翻飞之声,待定眼瞧时,却见一白衣俊朗少年站在了眼前。而这这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不辞辛苦折返追捕的目标。 只见墨朗月笑盈盈地说道:“姑娘是在找在下么?” “你果然在这里,哼哼,这一次看你还能往哪跑?” 蒙面姑娘眉头一挑,接着威胁似的单手挥出,长鞭在空中完了一个漂亮的圈,而后狠狠地抽在了地上,在雪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墨朗月负手而立,微笑道:“我什么地方都不去,就在这里,看你能耐我何?” 蒙面姑娘轻哼一声,娇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中了我绿云上的麻药,全身麻痒脱力,就算你能勉强撑着,武力又还能发挥多大作用?” 墨朗月淡淡一笑,道:“你确定我就一定中了麻药么?” 话音刚落,他忽地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欺了上去...... “你......” 错及不妨之下,蒙面姑娘迅速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挥出了手中长鞭。可鞭尾所及之处,却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我在这里!” 话说之间,墨朗月已经闪电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蒙面姑娘一惊,急速转身又将挥出长鞭。可这一次她长鞭还未及挥出,手腕却已经被人给稳稳地扣住了。 “你......你当真没有中麻药?” 手腕被制住动弹不得,她心里才忽然升起一股不安,有些害怕起来。看对方的身形速度快如闪电,应该设计没有中麻药,想来真是判断错误了。 “你以为呢?” 墨朗月静静地看着她,明亮且深幽的眸中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看得她心里直犯嘀咕,气势一弱,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说着他上前一小步,又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近到几乎连彼此间的气息都可以嗅到。 蒙面姑娘不由自主的心一颤,强撑着威胁道:“你敢,本姑娘的人马上就过来了,你若敢动我,到时一定让你好看!” 墨朗月摇头轻笑了声,道:“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手下还会回来么?” “他们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她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慌张地说道:“难不成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难道他们不该死么?”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中剩余的枯枝,微微笑了下。那些人确实是他尾随放倒的,但他并没置他们于死地,而是只用枯枝点了他们的穴道而已,但这些他却并不打算说出来。而对于眼前的这位姑娘.......他也没打算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小小的惩戒总是不能避免的。 “你......有本事你连我也一起杀了!”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杀了你多可惜啊!” “你难道......” 蒙面姑娘思及惊恐,大睁着眼眸挣扎道:“要杀便杀,你胆敢折辱本姑娘,本姑娘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难道你不能被折辱么?” 墨朗月说着轻轻伸出了手..... 最终,在蒙面姑娘惊恐慌张的目光下,他把她带至一棵大树旁! 就在她以为他要对她不轨,拼劲全力挣扎的时候,他却把她绑在了那棵大树上,转身离开了,甚至在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扯下她的蒙面巾来。 是不屑还是不愿? 蒙面姑娘地盯着墨朗月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难明。 他走了,没动她一根手指。 这是是在她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可他没有挑去面巾,当真是让她及其以外。他年纪轻轻,难道就没有好奇心么?难道就不期盼知道那面巾下有着怎样一张容颜么? 纠结到最后,她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没有一丝捡回性命的喜悦,没有生气他绑了她留她一人在荒山野岭,而有的竟是对方没有掀开面纱的莫名失落。 让更令她惊讶的是,她怎么会对着一个刚刚见面二次的陌生人,却能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不是太可笑了么? 正当她纠结不已之时,却听雪地莎莎作响,一个阴影在白雪之上缓缓移动,,紧接着一个修长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哥......” 第五十八章:被狩猎了 山林小径,墨朗月以最快的速度沿原路往回赶,可是他身上的麻药余劲并没有消失,再加上刚才为了震慑对手强用内力,以至于强劲之后身体更是疲惫。可为了赶时间,他还是强撑着坚持,希望能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去。 冬日日短,眨眼睛便已经到了傍晚。墨朗月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在日暮时分回到了郡主藏身的地方。 傍晚的山林多有虫鼠出没觅食,一路上虫鸣之声也是不绝于耳。可他站立的地方虽然积雪整齐,但方圆却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丝虫鸣都没有,这本身就透着古怪。 他墨朗月警觉不妥,正待仔细查看,却见脚腕一紧,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倒去。就在他身体即将着地的那一刹那间,他忽然翻转身体朝着地面拍出一掌,整个身体便被冲力反震,竟在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周才落下。而原本系在他脚腕上的绳索,也因身体飞速旋转拉力强劲,竟然如钓鱼般生生扯出了绳索那头的两个壮汉来。 墨朗月身形如燕,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身法飘逸俊秀,如行云流水,人更是长身玉立俊美如斯。以如此之姿俯视来人可谓气势十足,可他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刚才他情急之下强用内力,已耗尽了气力,而他的对手却怕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两个汉子。 墨朗月所料不差,就在那两个汉子爬起来的同时,树林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间便有数十个衣着相同的汉子围拢了上来。 “果然......” 墨朗月环视一周,微微一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截枯树枝拿在了手中。 “难道你还想反抗么?” 围拢的壮汉让出一条通道,从中走出了一个紫衣中年人,白皙的脸上有一撮小胡子,看着俊朗斯文,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得意的微笑。而在他的身后,两个汉子架着一位姑娘走了出来。 看到紫衣中年人,墨朗月微微一愣,竟不自觉地多打量了两眼。可当他看到中年人身后的姑娘时,不禁露出了苦笑。 “郡主!” 那姑娘异于常人的体型,他只一眼就知道是谁,根本就无需仔细辨认。微微的惊讶过后,他便把手中的枯树枝往地上一扔,微笑着道:“刚好在下也累了,休息一下也无妨,但不知阁下要带我们去何处休息?” 紫衣中年人有些惊讶,仔细地打量着墨朗月,脸上露出了一抹颇为赞许的笑容来。不过赞许归赞许,他手底下却没闲着,手指飞快点出,直接封了墨朗月周身四处大穴,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被制后,他们第一时间搜遍了墨朗月全身上下,除了胸前那块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墨色玉佩和木色发簪外,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行走江湖,不都随身携带兵器么?可他的身上竟然连一枚铁钉子都没有。 紫衣中年人颇为意外,亲自又搜了一遍,确实什么都发现,他脸色微微一变,想了想便道:“看来是上了你的当了.......” 墨朗月道:“在下既不知你们是何人?也不知所为何事?更不知为何要为难我等?这上当一说又从何说起?” 紫衣中年人道:“你先别得意,若碧玉丹不在你的身上,不在那个姓云的妇人身上,那一定就在陆云的身上。可陆云未必能按时回到京城.......” 闻言,朱盈盈面露焦虑,眼中已经出现了隐隐水雾。 墨朗月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紫衣人并不做声。从对方的话语中,他知道云姑极有可能和他俩一样被抓,而陆云如何却并不担心。前锦衣卫统领的本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合格的公子哥那么简单。 最终,墨朗月和朱盈盈被带到了山下,并登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绝尘向东驶去。 马车上,朱盈盈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她的皇帝叔叔对她虽然教养不够关心不够,但已使用度却从未亏待过她。且以放任不管的姿态让她远离宫廷斗争,让她得以平安长大,这本身就是一种恩德。 看着朱盈盈伤心难过,墨朗月轻轻一叹,柔声安慰道:“郡主也别太伤心了,事无绝对,或许皇帝吉人天相也说不定!” 朱盈盈点点头,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他,带着哭腔说道:“担心也无用,这我知道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难过。” 墨朗月安慰道:“你放心,陆云一定有办法的!” “我知道!”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对方也正静静地瞧着她看,眼神清澈如水。她脸一红,垂下脑袋小声说道:“对.....对不起啊,当时我一个人原本好好地呆着的,可突然听到附近来了一伙人,他们好似说抓到了一个人,要打到他说出丹药的下落为止。我以为是你,忍不住悄悄探出身子看了看,当真看到了一个白衣人卧倒在地上被他们围着打,我就......冲出去了。” 墨朗月也清楚养在深闺的的郡主斗不过哪些老江湖,随便一些手段就会被抓。可是他当初离开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她不会碰到那些人,可结果还是被碰到了。于是说道:“郡主,不管被打的那个人是不是我,这个时候你都不应该冲出去,况且你又不懂武功,就算出去也于事无补!” 朱盈盈嘴巴一瘪,小声说道:“这个我都想过,我出去虽然无法施救,可是却是抱着和你共患难的决心啊!” 说罢,她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几乎都已经快碰到了弯曲的膝盖了。 墨朗月听得一愣,半晌后微微一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索性掉转头靠着车窗微闭上眼眸假寐了起来。想着刚才那位紫衣中年人,看着样貌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思索中,他便感觉马车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但颠簸的感觉却没有刚开始那般剧烈。想来马车已经远离山区,踏上了官道了,似乎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第五十九章:望月古镇的地窖 半夜时分,马车驶进了一座古朴的小镇,名曰望月古镇。 望月古镇依山旁水,人口简单纯朴。之所以名为望月,是因为在小镇的东头有一颗千年古槐树,而树下方不远处有一口和古槐树经历了相同悠久岁月的望月古井。 相传说这望月古井和古槐树下面便是这座小镇的龙脉,而古井更是龙眼泉心,是整个古镇的福运灵气所在。 传说归传说,但望月古镇虽人口不多,但确实是人杰地灵。短短百十年间,这里便出了好几个举人才子。其中最有名气,官位最高的便是萧四白。而萧家老宅就在古槐之侧,古井之旁。 但马车的目的地却不是萧宅,也不是繁华的镇中心云来客栈,而是镇子最西头的一个幽静小院。 在小院中,墨朗月和朱盈盈被安排关在了黑暗的地窖之中,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同样被抓住关起来的云姑。 云姑伤的不轻,身体虚弱。当她时看到墨朗月和朱盈盈,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有一瞬间几乎希望全无,脸色更见苍白。可当她注视到墨朗月那双淡定清澈的眸子时,眼中又有了希望闪现。况且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四个人中还有陆云么,难道是他带了药回的京城? 可云姑并没有安心多久,地窖里的便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消息说陆云已经身受重伤,被阻在了京城之外进不了城。 传消息的是小姑娘,她是站在地窖出口处从这下面说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却带着浓浓的炫耀和嘲讽。 云姑一听眸子就暗了下来,算一下时间,就算陆云能突破阻力安全进城,可时间上也不一定能赶得及了。 “或许,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云姑的语气有些没落,对比身侧郡主甜美无辜的睡颜,心里更是愁苦。她精于算计,勤于布置,十多年来为了她家郡主更是费尽了心思,上次在皇宫,更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算计。一路走来也还算顺当,因此上她更不愿意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坏了算计。 墨朗月见状,轻声安慰道:“嬷嬷别担心,这话未必可信!” 云姑微微一愣,怅然地点点点头。 “死到临头了可笑你们竟然还不信?” 轻斥声传来,地窖上方的出口方形盖子被掀开,一道亮光射了进来,紧接着一个粉色裙摆出现在了上方。 墨朗月仰头道:“陆云的能力在下深信不疑,你这话我是不会信的。若想证明你的话不假......不如我们就用事实来说话,可好?” “怎么说?” “结果两日后便知,不如姑娘耐心等待,到时再过来得意炫耀也不迟啊!” 沉默了许久,忽听上面说道:“那好,姑且让你们再多休息两日,到时候让你们好看!” 话音刚落,地窖上方的出口便“咯吱”一声被合上了,随着盖子合上,地窖里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地窖中一时也沉默了下来,除了不存心事,酣睡香甜的郡主朱盈盈外,墨朗月和云姑接着黑暗遮挡,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忽听暗中一声叹息溢出,紧接着便响起了云姑的声音来。 “盈盈从小聪慧懂事,当然,千金小姐的娇气总是难免,但她却是娇气不娇纵,很是难得。几年前,老身担心皇帝在盈盈及笄后为她赐婚,毁她一生幸福,便出主意使得她变成如今这副摸样。赐婚的事情果然被挡了下来,但却还是害了她,让一个千金郡主竟连一个普通婚姻都无法拥有......” 云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多说的都是她家郡主的事情,就离那她家郡主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竟然都详尽地说了出来。整个地窖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黑暗中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亦听不到任何声息。 停顿半晌,又听云姑幽幽地说道:“虽然朗哥儿不言语,但老身知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进去了。至于为什么说给你听,我想你因该比我更清楚缘由。盈盈无辜,我希望在活着的时候能安排好她的以后。” 半晌后,忽听墨朗月说道:“嬷嬷的意思难道是想朗月给郡主保媒不成?” “呃......咳咳咳......” 云姑没想到墨朗月会有如此一说,一时被呛的脸都涨红了。她知道这是墨朗月在明知她的意思下的拒绝。可精明如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圆场,只得借着咳嗽缄默了下来。 接下来的的时光很是难熬,没有吃,没有喝,且还处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但再难熬时光还是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在这期间,穿着粉色裙子的那位姑娘出现了好几次,且每次都极尽挑衅,在那唯一的出口处上演着骄纵跋扈的戏码。 由始至终,地窖中的三人均无回应过她半分,由着她一个人胡闹。可是,那姑娘恼羞之际,竟然挥鞭大打出手,直接招呼到了墨朗月的身上。若不是惊动了上面的人出言劝阻,墨朗月还不知道会挨上多少鞭子。可自那一次后,那姑娘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时间到了第二日后半夜,关押着墨朗月三人的地窖中,顶盖模板忽然被从里面掀飞,紧接着一个身影跳出了地窖。 片刻后,就听见前院马厩里嘶声长鸣,被拴着的数十匹良驹疯也似的冲出了大门,四散逃去。 有了这样大的响动后,守院护卫们也都警觉了过来,第一时间伸头查看了地窖,却见地窖出口大开,而里面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 “人竟然跑了?” 最为恼怒的便是那粉衣蒙面姑娘,她长啸一声召集了所有护院,竟不顾旁人反对,径直带着队伍出庄去追了。 小院安静后,又见一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地窖出口,从里面用绳索有拉出了一胖一瘦两个人来。借着夜色遮掩,他们一行顺着墙角慢慢隐在了黑暗之中。 第六十章:遇到了故人的故人 夜色斑驳,等墨朗月三人再次现身,却早已远离了那座小院落,出现在了镇东头的那颗千年古槐树下。 千年古树婆娑多姿,即便是在飘雪的季节,依然虬枝茂密不透风雨。在它的遮挡下,他们三人竟然安全躲过了前后两拨追查,在终于可放下心来的时候却远远听到了狗儿的吠声,而且有着越来越近的趋势。 尤其是在夜里的时候,狗儿的鼻子总会比人的眼睛管用。当听到狗儿吠声的一瞬间,三人便不淡定了起来。除了不谙武功的朱盈盈外,云姑和墨朗月身上都有伤,尤其是以云姑的伤势最为严重。为了不与他们正面相对,躲避狗儿的灵敏嗅觉,云姑和墨朗月不约而同地瞧向了萧家老宅。 这座萧家老宅云姑是知道的,更巧的是她曾经还来过一次。所以在潜入老宅之后,行动起来竟比两个小辈的来的熟悉多了。 朱盈盈一直寸步不离地随在云姑身旁,也一直表现的很安静乖巧。连日饥饿,再加上身体负担太重让她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但她还是一声不吭地撑着。直到躲进了萧宅,终于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向前扑去。 “郡主!” 云姑吃力地稳住身形,扶起朱盈盈让她靠在了胸前,一只手迅速搭上了手腕。 半晌后才舒了口气,道:“还好,只不过需要休息和吃点东西!” 墨朗月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去后宅,嬷嬷和郡主在那里安顿休息,我出去再找点吃的。” “也只有如此了。” 云姑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也幸好这里是萧家老宅,萧家在望月镇很有威望,虽然没人居住,但想来一般人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宅搜查,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点点头,墨朗月伸手接过了朱盈盈,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搀扶着云姑向前走去。 萧家老宅虽然已经久无人住,但院落整洁,看起来似乎一直有人在照看打扫。尤其月门是后面靠近花圃的地方,竟然整洁还是让人眼前一亮,一点都不像是被荒废了十年的地方。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一道白色东西卓立月下。 “似乎有个人?” 云姑停下了身形,仔细辨认了下,笃定地点点头,道:“确实是个人.....可是,这宅子......怎么可能会有人?” 墨朗月也看到了那个月色遮掩下的白色身影,纯净的白色透过夜色,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显眼,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白得发亮。 “算了,不伤脑子了,我们还是赶紧退出去吧!”云姑原本好强的性子难得妥协,这会儿更是着急催促了起来。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白色身影已经转过身来,身体微一停顿后便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形修长,白衣更是纤尘不染。脸上带着淡淡的优雅的笑容,就那么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杵在了他们眼前。 白衣男子英俊儒雅,白亮的脸上有一撮修剪的很整齐的小胡子,平添了几抹岁月的痕迹,也增加了几分成熟的君子魅力。 “故人宅邸,已经清静了很多年。本以为再不会有人打扰,可没料到几位朋友竟会在深夜来访......” 厚重温和的声音缓缓溢出,脸上更是挂着疏朗淡然的笑容。 “我们......” 云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一伙人,见当真是伤的伤,晕的晕,确实狼狈不堪,心里一叹,道:“我等不是来访的客人,而是想进来躲避强敌的路人,还请行个方便。” 白衣男子眼眸一亮,温柔一笑,道:“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况江湖救急本属应当,奈何此间主人不在,在下亦寄居于此,就算想留下各位也做不了主了啊!” 云姑苍白的脸上一红,胸口急速起伏了起来。对方言语温柔有礼,但赶人的意思却很明显。她想留下来,但一时却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可退出去又要面对外面那些人,以他们的状况,出去难道又要被抓? 待看清到白衣男子,墨朗月微微有些诧异。眼前的男子分明是个陌生的中年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莫名觉得这样的面容轮廓有些熟悉。 墨朗月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白衣男子,但对方却透着熟悉。难道是见过他的画像? 想到这里,他便想起了几年前娄青衣送给他的一本图册,让他好好研读。那上面绘有十多位江湖大豪,记载了他们详尽的生平事迹以及少人知晓的秘密,其中有一位便和眼前人的摸样十分的相似。 谢流云,流云山庄的庄主!可笑他前日才和风灵犀提起过,竟一时没想起来。 清楚对方是谁,墨朗月也就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了这里了! 当年江湖四杰,两男两女,皆有龙凤之姿。当时的谢流云温润俊逸,才学出众,很受年轻姑娘家的喜欢,就连眼高无尘的风灵犀亦对他另眼相待。可造化弄人,谢流云却独独钟情墨轻语,一个如兰花般清雅绝尘如仙子般的女子,而那女子却嫁给了萧白羽。能出现在这里,想来定是忘不了当年的人。 想到这里,墨朗月微微一笑,道:“既然阁下也是客人,代替不了主人,那也就不必招呼我等。你且留在后院上月缅怀故人,我们当退至前院养伤休息,相互进水不犯河水,如何?” 闻言,白衣男子脸上笑容一敛,轻斥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胡说什么?” 墨朗月道:“难不成是在下说错了,阁下并非谢流云谢庄主?”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半晌才道:“在下便是谢流云,但不知几位是?” 云姑一听对方自称是谢流云,心思一下子便活泛了起来,嘴角亦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江湖秘闻云姑可是知道的不少,其中便有这谢流云的一些事情。这儿见问,便道:“我们三人能出现在这萧府故居也并非无缘无故。” 谢流云诧异道:“难道几位于萧家有渊源?” 云姑慎重地点了点头,伸手从朱盈盈的怀中摸了摸,便取出雪匕递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又算计了一把 谢流云接过来拿在手中反复端详了好一阵子,然后点点头又递了回去。 云姑刚才大胆一试,方才就在对方在看匕首的时候还暗暗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他果然认识这把匕首。既然认识,那就一切好办了。 “十多年前,那时候郡主年幼,聪明可人,一次偶然相识,很得萧二夫人眼缘。二夫人高兴之余,于是便认了我家郡主为义女,这把小巧精致的雪匕便是她送于郡主的礼物。” 说到这里,云姑强忍着身体不适,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见他眉目清俊,神情淡定,并不像要急着打断她的意思。 云姑心里这才大定,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说来也是缘分,那时候刚好二夫人膝下有一子名萧墨,年岁与郡主相仿,两家便有了进一步的打算。只是那时候考虑到儿女尚小,他们只是私底下口头约定了而已......” 说完这一段,云姑又忍不住扭头瞧向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只见他眉宇微蹙,神色上竟看不出有多少变化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看着前后两人的表情心里颇为得意。 果然,谢流云听罢后,神情竟然讪讪的尴尬起来,他就着拳头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说起来你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到是在下唐突了。” 只几句话的光景,这住客身份便瞬间对调,却是谢流云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如此,他想一个人清静亦是不可能了。相反的,他要留下来却还要看对方几人的脸色。况他还有不得不留下俩的原因,不可能一走了之。 云姑呵呵一笑,脸上神情甚是轻松。 “严格来说我们也算客人,如今我们为了躲避强敌,伤的伤晕的晕,还请谢庄主看在故人的份上多多照拂啊!” 云姑搬出“故人”二字,让谢流云不禁眉头一邹,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了手把云姑给扶了进去。 ...... 天才蒙蒙亮,还有雾气未散,边听一鞭响。空中,一把墨色长鞭舞的飞快,而被长鞭笼罩的那些大汉则一个个在抱头鼠窜哀嚎不已。 “可恶,你们胆敢躲避!” 只听得一声轻斥,薄雾中粉衣飞舞,一蒙面姑娘飞快地挥舞着手臂,手中长鞭更像是一条墨绿的游龙上下游走,打的那些属下一个个身上染血。 “姑娘!” 一声轻喝,场上多了位紫衣中年人,只见他伸手一挡,便把那姑娘手中的长鞭给夺了下来。 “焕叔,你也不帮我了!” 粉衣姑娘说着跺着脚指向地上那些打滚的人,指责道:“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没用,一个晚上出动了数十号人,竟然都没有抓到那三个人,还狂我说把望月镇给翻遍了。怎么可能,都翻遍了怎么会没有找到人?尤其是那个不谙武功的胖姑娘,那么大一个目标都找不到.......” 粉衣姑娘越说越气,竟忍不住又抖手挥出了长鞭,这一下又落到了紫衣男子的手中。 “焕叔?” 紫衣男子微笑着摇摇头,道:“若你打坏了他们,那派谁去给你找人?” 粉衣姑娘一听,觉着焕叔的话里有话,便道:“你的意思是能帮我找到他们?” 紫衣男子点点头,笑道:“他们三人分明跑不快,但派出去的人却没找到,为什么?想来一定是躲在一个我们没有找过的地方。你想,这个地方会是哪里?” “是.......萧家老宅!” 粉衣姑娘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却垮下了小脸。 “不行啊,爹爹发话了,萧家老宅不许任何人进去,连我也不行啊!” 紫衣男子笑道:“这个我岂能不知,我们不用进去,只把里面团团盯住即可,那胖姑娘不谙武功,就算他们想用轻功救人,那也飞不了多远。” “好,就这么办!” 粉衣姑娘眼前一亮,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就在刚才,她忽然也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不用进去,便能把他们折腾出来的好法子。 ....... 望月镇的最大户的人家是镇东古槐树旁曾经萧四白的家,十年前萧家灭门后,望月镇也人气不济,很多大户怕牵连都搬走了。就在一年前,这里又搬来了一户人家,便是如今的镇西口的这家,成了望月镇的最大户,巧的是他们家也姓萧,。但是镇子上的人从未见过镇西萧家的主人,只听说他们有更大的产业在外地,只偶尔在此逗留。 一大清早,望月镇上的百姓便拥挤在道路两边怯怯私语起来。小镇古朴,久无奇事,而今天,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 镇西萧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但从里面出来的却不是人,竟然是数十条半人多高的黑狗儿,它们近似通人性似的排成一行,狂吠着一路飞奔,直奔镇东头,越过围墙,窜进了萧家老宅。 第六十二章:奇葩的决定 皇帝的病今日是大限,也就在今日,陆云东躲西藏,终于摆脱了一路追堵,潜回京城,安全回到了陆记茶馆。 他知道,只要回到陆记,哪怕是爷爷躺在床上不动,他也能把解药安全的送进宫去。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料错了。 陆冉躺在床上没错,可是他拿着解药仔细端详着,似乎却并不着急。 陆云一瞧,却是急得不得了。 “爷爷,刚进送进宫啊,您还在看什么?这绝对是真的。是你孙子我水里火里舍命带回来的,中途都不带换手啊!” 陆冉扑哧一声,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平日里不是自诩聪明么?怎么这会犯浑了?”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陆云微微一愣,竟一时搞不懂老爷子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解药是假的!” “怎么可能?” 陆云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可是他用命保护下来的解药,怎么可能是假的? 陆冉举着药瓶子晃了晃,道:“云儿,那你说这解药是怎么来的?” “墨朗月给的啊!” “他又是从何而来?” “说是风灵犀给的啊!” “这就对了!你也不想想风灵犀孤傲如斯,怎么会轻易地把这么珍贵的解药送给一个少年郎?” “难不成.......” 陆云陷入了思考,陆冉见状,满意地点点点头,趁机说教道:“凡事要多用心思考,多用脑子......” 可还未等他说话,却见陆云惊呼一声,恍然道:“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熟人,且还是老相好。疯传风灵犀性格古怪,若不是关系不一般,她断然不会给出解药的。” 噗.....咳咳咳...... 陆冉一口茶水喷出,却再也无法淡定了。 “我说,你这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摇了摇头,他顺了口气接着说道:“关于解药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先休整半日,下午抽两百锦衣骑兵卫去望月古镇!” 陆云还想问去干什么,可他看着爷爷当真生气了,只得先应了下来。临出门之时,又忍不住问了解药的事情。 陆冉一叹,道:“真的解药已经于昨个夜里被送进了宫,是你爷爷我亲自送进去的,又亲自检验,看着皇上服下,确认无误后才回来的。今个早晨宫里便有消息传来,说皇上已经清醒了过来,身体无大碍,只待静养几日便能恢复。这件事情之所以秘而不发,本是想看一下那帮子人在这节骨眼上还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那我的解药?” “你的解药自然是假的,他在给你之前便已经把真的假药差人送回来了。” “不会吧!” 陆云一脸的不可思议,想着那日拿解药的光景,明明他是抢着要拿的,只是被他抢先了一步而已。却原来这被大家争抢流血的解药却原来是假的? 陆云苦着一张俊脸,道:“真是.....枉我还那么拼命,早知道便悠着点了。” 陆冉嘿嘿一笑,像只老狐狸似的说道:“所以,你才必须不知情啊!” “我......算了......” 陆云心情一点都不好了,他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陆冉一脸的古怪笑意。锦衣卫耳目遍及天下各处,但这一次,墨朗月却在他的鹰眼底下换了解药而不被发现,确实不简单啊! 经过这件事情后,他发现还是低估了那个少年,他的能量并不像他的身体一样单薄。竟然把他的孙儿都能戏耍了一番,自然也是个聪明剔透的孩子。还那一份周正的气质和稳重,却比他的孙儿还要强出不少。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能被云姑所看重并算计的人,绝对差不到哪里去的,绝对有值得被算计的资本。 有意思啊,实在有意思! 他忽然有些佩服起那个眼光毒辣且还老爱算计的老太婆了,放她在郡主身边照看,到让他欣慰了不少。 ...... 望月古镇上,怕事的百姓远离是非,好奇的百姓偷窥是非。在这人口不过千人的小镇上,不管是怕事的还是好奇的,当他们看到了一个个手持明晃晃的肃杀兵器的大汉后,便已经悄悄让出了地盘,躲回到了家里了。 夕阳下,萧家老宅的被余晖笼罩,屋外的老槐树漫天的枝丫横生,更是留给地面一大片斑驳。 阴影中,数十个大汉严守在四周,不曾懈怠。远处半山腰的凉亭中,一双灵动的美目也正在时不时地警惕着,一刻也没有放松。在她的旁边,萧焕却反而轻松不少。自斟自饮一壶酒,悠闲却又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萧焕知道急也无用,所以确实不着急很淡然的样子。此局布的本就仓促,且还牵扯进来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若不相干的人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进了也就进了。可这人不是,他非但不普通,淡定从容的样子给他的感觉仿佛还能扭转乾坤?他不知道的是,在老宅里面还住着另一位,若清楚他是谁,也不知该做如何感想。 且等且看呗! 他忽然很期待这件事情的结果,期待着那个少年最终的表现。 这时,粉衣姑娘终于按奈不住,端起来酒盅撩开了面纱。 “咦......” 萧焕看了眼,暗骂自己实在太粗心了,都两日了才发现不妥。似乎他家姑娘自那日回来后便不曾取下过面纱,在家里,她可是从来都不戴面纱的。 石碑窥中心事一般,粉衣姑娘突然不自在起来,眼眸闪烁,身体更是扭向了一旁。 “那个......姑娘,你是不是伤着脸了,怎么这几日都不曾卸下面纱?” “我......我的脸伤着了.....” 粉衣姑娘说的很小声很心虚,但却以外的合了萧焕心里猜测的理由,于是点点头,再不做过问。 可事实却并非这样! 那日在山上,就在她以为对方将要掀开她面纱之时,他却很不屑的转身一走了之,留她一个人被困树下干瞪眼。 当时,她气的要死,心里暗狠狠的发誓,非得让那天杀的骄傲家伙放下骄傲,亲手掀了她的面纱,若不然她就永远和他没完没了...... 这个奇葩的决定不知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惩罚别人,反正,她心里赌一口气,就这样决定了,也就这样做了。 第六十三章:一顿好吃的狗肉火锅 萧家老宅里,朱盈盈安稳地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精神大好。一睁眼却给惊住了,见到了传说中温雅如风的谢流云。 那可是谢流云啊,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剑荡天下,撩动了不知多少个少女春心啊! 这意外之喜让她恍恍惚惚激动了好半日。但更为惊讶的是,这一觉醒来,她突然的变成了萧二夫人墨轻语的义女,在萧家无人的情况下,竟一瞬变成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好吧,义女就义女,主人就主人!想当初,婶婶对她甚是喜爱,温馨的画面到现在都还依稀记得,她是有责任和义务替她看管好故居的。 只是......奇怪的是,若真是义女,为何当初不说,以至于等到现在才说? 老于世故的云姑自然不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说什么萧家出事后当然就不能说了,萧家平反后家里已经无人主持,说了没有意义,自然也就不必说了。 这样的理由搪塞了朱盈盈,同样的,也顺利稳住了谢流云,让他无话可说。 至于墨朗月会不会相信,云姑还特意私底下找了个机会询问一番。可他却笑着回复说,若嬷嬷希望他相信,那他便信了。 这是什么话? 云姑一愣,对这个恢复实在感到心塞啊,猜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为此还一夜难眠,确切的说是心里有事,肚中饥饿一夜无眠。幸好在次日清晨,挑事之人竟然莫名“献殷勤”,送了一群体格健壮的的狗儿进来,这才缓解了她的抑郁心情。 在她看来,这不就是送来的一盘盘美味菜肴么?她若不炖一大锅狗肉火锅,就对不起那送进来的人。 最后,她果真支起了一口大铁锅,就着现有的简陋食材炖了一锅狗肉火锅。火锅架就设在小院的花厅中,四个人围坐一起,一边暖暖地烤着炭火,一边惬意地喝着茶水,一边美美地啃着肉骨头。两老两少,谈笑生风,气氛和谐又美妙。 “既是故友轻语的义女,谢某自当竭尽所能回护周全!” 谢流云终于在火锅的感动下,在云姑期盼的目光中开口了。 “离开这里也一样么?” “离开这里也一样!” 这是谢流云的承诺,也是云姑的目的所在,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郡主都将多了一份保障。 “如此,老身就放心了!” “嬷嬷身体健朗,以后的时日还长,可亲自照顾郡主很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身.....老身身体......” 谢流云摇头朗笑道:“在下略懂歧黄之术,之前已为嬷嬷把过脉,伤患亦可痊愈,不足为虑,且不用太过担心!” “啊......” 云姑微微一愣,继而心中狂喜涌动。自那日在皇宫被重创引发暗疾,自觉命不久矣,并不是在开玩笑?不过,若有命活着,谁还愿意时时想着死? 一旁,墨朗月挽着衣袖,手持雪匕,手法灵活地一点点地分离着骨头和肉。并把剔好的熟肉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干净的盘子中,而他却不曾吃一口。 “啊,真好吃!” 朱盈盈眉眼带笑,一双筷子飞快地夹着盘中的食物,吃的嘴角流油。末了,还不忘冲着墨朗月甜甜一笑。 云姑在一看着他们,见他们配合无间,一个飞快地动着刀子,一个飞快地动着筷子,看着有说不出的亲密。便笑着调侃道:“竟有这么好吃么?可嬷嬷刚才也吃了,怎地没有发觉呢?是不是郡主盘中的食物和嬷嬷吃的并非一个锅里煮的?” 朱盈盈脸一红,只得厚脸皮的嘻嘻一笑,调皮地拉着云姑的手臂轻轻晃动着,娇态十足。 “嬷嬷,这狗肉当真是很好吃啊!是谁说狗肉粗俗,不堪食用来着?盈盈品尝之后才发现,这狗肉当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味哦!” 云姑瘪瘪嘴,象征性的拿起碗筷就着火锅又尝了一口,这才品道:“烹饪条件有限,味道始终是淡了些,连一般市井的味道都不如呢!” 朱盈盈摇头反驳道:“嬷嬷,淡了好啊,味淡才能还原食材的本来味道,突出肉质的鲜美和细腻,是不是啊?” 说着她还特意大口猛吃了两下,可是一点都顾忌形象了,似在强调这肉确实很好吃一般。 “噗......” 看到郡主调皮,云姑宠溺地摇了摇头。她家郡主疲惫尽去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不过,能让她拥有如此好心情的原因却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一心一意为她剔着肉骨的少年! “有肉无酒不欢,岂能以茶代之?谢某这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酒来。” 看着朱盈盈吃的尽兴,谢流云微笑着站了起来。 “这个注意好啊,有酒喝有肉吃,岂不是很快意江湖啊?” 朱盈盈听后第一个兴奋的拍手赞成。在她心中,江湖就如同哪些坊间说书的描述的那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当然,也离不开快意恩仇刀光剑影。可是,后面的念想她无法企及,可吃肉喝酒么,若嬷嬷许她任性不拦着,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如让朗月走一趟?” 谢流云道:“也好,那你就去书房找找看,想必那里还会有一些存酒。” 墨朗月笑道:“我想,这宅子里最好最多的酒应该在酒窖里!” 谢流云道:“可你知道酒窖在哪里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找找看啊,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呢!”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朱盈盈。 朱盈盈见状,霍地站了起来,道:“盈盈最喜喝美酒了,有我帮着找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你这丫头,一定要注意安全,还要记得小心掩藏身形啊!” 云姑宠溺无比,欣然同意。尚在逃难之中,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喝不喝的她都无所谓,并不在乎能不能找到酒,但她在意的却是郡主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 “嗯!” 其实,朱盈盈之前从来也没来过望月镇,她也不曾知道萧家的祖地在望月镇上,所以就更不可能知道这老宅的酒窖在哪里呢。虽如此,可她就是感觉墨朗月是有意邀她同行,所以才会欣然同往。 第六十四章:恰到好处的运气 后宅占地不小,房舍相依,亭台楼阁假山湖水一应不少,竟然依稀有着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格,这在北方是很难见到的。楼台景致虽美,不过数年未曾有人居住,虽然有人打扫,但还是多了一份荒芜与萧瑟。 墨朗月和朱盈盈匆匆走了一圈,连小厨房都找到了好几处,但却依旧没有找到酒窖所在。两人站在临湖的假山旁驻足歇息,一时却想不出还有那里被遗忘了没找。 “奇怪啊,偌大的老宅一定有酒窖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朱盈盈坐在临水的栏杆上,支着脑袋若有所思。 “记得当年婶婶还说过有酒有才情什么的,她也是极好酒之人,住过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像样的酒窖?” 墨朗月微微一沉默,便点头道:“不急,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对地方!” 想了想,朱盈盈才说道:“一般酒窖一定会在地下,因为只有地下才能有冬暖夏凉的适宜温度,才能有利于美酒的保存。但宅子里能藏酒的地方我们几乎都走遍了,却还是找不到啊!” 说着她仰起脑袋看向了墨朗月,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想来大宅子的布局总有几分相似,那郡主府中的酒窖会设在哪里?” “我家?” 朱盈盈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惊呼道:“我知道了,酒窖一定就在假山底下。” 说罢,他们二人飞快地来到假山底下。可在那里,除了旺盛的杂草和青苔外,竟然找不到任何通往地下的门户。 “竟不在这里?” 朱盈盈有些失望,也有些想不明白。这时她心中已没了主意,忍不住又看向了墨朗月。却见他的目光并不在假山之内,而是假山旁小湖中心的亭子。 朱盈盈一见便笑道:“难不成你以为一个普通的酒窖会设在湖水下面么?” 墨朗月回头一笑,道:“郡主想多了,在下可没有这样想。既然找不到,也耽搁不少时间,不如我们就此回去吧!谢前辈喝酒也只是一时兴起,就算没酒喝他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不,不回去!” 朱盈盈摇头道:“没找到酒那多丢人啊,盈盈可是做了保证了的呀!” 墨朗月神情有些无奈,笑道:“那郡主还想如何?” “当然是......继续找啊!” 说着她也扭头看向湖中心,随口说道:“或许就在那个湖心亭底下也说不定啊!” 她虽然身体比较胖,按说容易疲惫,但在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非常执着有精神头。于是在她的坚持下,两个人踩着石桥进入了湖心亭。 这本来是不抱希望的事情,可是在这里他们却意外地发现了不寻常。 湖心亭的石桌下面便是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而开启机关的地方便是桌旁的石凳。只有一定的承重压力,石几才会陷入石板开启门户。而朱盈盈无意坐下来休息,好巧不巧地触动了机关,竟却意外地打开了这个密室。 湖心亭下面却是是一间不小的密室,是有酒不错,而且还珍藏着不少的美酒。可是,这里除了美酒之外却还有其他的东西。 通道往下是一个倾斜的台阶,台阶的尽头便有一间不小的密室。光线由上斜射而下,恰到好处的照亮了整个密室。 除了出口一侧,其余几个方位皆整整齐齐地堆着酒坛子,因年深日久,酒坛上都布满了薄薄一层尘土。悉数这些酒坛,竟发现什么样的酒品都有,什么样的酒坛也都有。 “这么多啊!” 看到如此多的藏酒,竟一下子让朱盈盈惊呼连连,直嚷着这比她家里的藏酒还要多。她也不想想,她家人口简单,能当家做主的就她一个人姑娘,自然比不得其他人家了。 墨朗月到是淡定很多,他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忽然,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酒坛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其实,那个酒坛子和其他一样布满灰尘,乍一看并不奇特,颜色大小在一众排列整齐的酒坛中,也不显得突兀。但奇怪的是它的表层竟然有一些模糊的纹饰。 墨朗月随手拿它的时候只觉得好奇,什么样的美酒才配得上如此精美酒坛?可当他拿在手中的时候就觉得并不奇怪了。 酒坛子并不大但有些沉,里面也有流动的水感。墨朗月拿在手中掂了掂,觉着里面的酒水并不多,但坛子却如此沉不就很很奇怪么? 他想了想,便打开封盖把里面的酒水倒在地上,而后把手伸了进去。 在酒坛子的底部,果然有一个厚厚的突起,触之不像是瓷器,反倒像是......石蜡。他手指用力使劲一抠,结果那个突起的小包就落在了手中。 果然......果然有些古怪! 拿出来的物件是一个土黄的油纸包,外面被石蜡完全封着。剥开石蜡,却见里面包裹的油纸层层叠叠足有四五层之多。 “是什么呀?” 刚才还在摆弄着酒坛子的朱盈盈突然走了过,好奇地盯着包裹,眼睛亮晶晶一闪一闪的。 “包的这般讲究,不用想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难不成是剑谱?” “不知道!” 摇摇头,墨朗月伸手剥开了最后一道油纸。 油纸被剥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古朴且薄的小册子,封面有四个大字,只不过这些个字笔法如水波一般奇特,却不是普通大众所能看得懂的文字。 “写的是什么呀,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朱盈盈小脸一拉,神情沮丧之极。就在刚才,她咋一看到书册只时,她确实是有些激动兴奋了。蛮以为事情会如她料想的那样发展,机缘之下进入密室,密室之中藏有剑谱,剑谱在手学诚无双剑法....... 可这东西是剑谱么?果然还是她平时无聊听书听的多了,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了。显然运气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朱盈盈不认识那几个字,但墨朗月却认识。册子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样,是本剑谱。而那封皮上的那四个字便是“凌音剑诀”四个字样。 “应该是剑谱,而且是梵文撰写的。” “当真?可是......” 朱盈盈一下高兴一下子又失望了起来。 剑谱的第一页虽然也是梵文撰写,但好的是却配几组简单的人物招式插图。往后的三四五六七页皆是如此,可就在最后一页,却只有文字而没有插图。 却见上面写道: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笑的是我什么都知道。纵满腹才情似水温柔,却敌不上他心中一淳于。 “你似乎看得懂,这些的是什么呀?” 朱盈盈见墨朗月许久都未做声,便出声问道。 墨朗月微微一呆,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墙角上堆放的整齐的酒坛之中,一个亮点一闪而没。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这回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是了,你也是看不懂的,可惜了!”朱盈盈毫不掩藏脸上的失望。 墨朗月正想着如何安慰,却她脸上神情一变,却是一副笑嘻嘻可爱的样子了。 “是盈盈太贪心了,能找到美酒已是运气了,怎可强求太多虚无。还不如多搬上几坛子好酒来得实在。” 说搬就搬,堂堂郡主没有一丝矫情,挽起衣袖挑了两个最大的酒坛子就往外搬。 “郡主,难道你不知道越是好酒,酒坛子便越小么?” 说着他也俯身挑了两个小点酒坛子,也转身往外走去。 第六十五章:巧合 是夜,等到众人都已睡下,墨朗月才一个人消无声息地来到湖心亭中。 就在白日的时候,他觉察酒窖有异样,但因为当时有郡主在身边,没机会去仔细探查,但却一直放不下,现在刚好过来一查究竟。 “嘿嘿.......” 就在他刚要打开机关之时,却听远远传来了一声冷笑。 墨朗月惊觉回眸,却见湖岸上一个黑影在急速飞驰,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眼前。 “什么人?” 来人一身青衣蒙面,见面也不答话直接就挥出双手招呼上了。 墨朗月被迫躲闪,但对方双掌如风步步紧逼,逼得他已经退至亭子边缘,不得不出手招架。 夜里光线不明,就算近在咫尺,也只能靠听风辩位来拆招。刚开始,双方尚算小心谨慎,相互之间还存着芥蒂小心。双掌虽然带风,但亦能控制在湖心亭内。渐渐地,两人出手愈发的快速无所顾忌,瞬息之间便能挥出数十掌,根本看不清掌影,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密集如雨。而湖心亭狭小的场地亦不足施展,两人已然双双跃上了湖面。 正当两人在湖面上掀起波澜,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却忽然又从湖面掠回湖心亭。 “哈哈哈......” 一声朗笑,青衣蒙面人忽然停手退至一边,伸手撕下了面纱。 眼前人一身青衣文士的打扮,却正是风姿飘逸,一脸笑意的谢流云。 “谢前辈!” 墨朗月捂着胸口微微平复了下气息。自两日前,他力抗灵犀仙子,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内伤不轻。这会儿又是激烈殴斗了一番,早已经气血翻腾差点不能控制了。 “前辈是什么意思?” 刚才的打斗,谢流云虽然未能使出全力,但对方年纪轻轻,看似还有内伤在身,竟能和他斗了个不相上下,却是令他惊讶不已。暗讨果然学武要靠天分,想当年他如此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如此厉害。 “小友武功不凡,很是不错哦!” 墨朗月道:“前辈过来,不会是想和晚辈说这些吧!” 谢流云微笑着摇摇头,道:“谢某借住在这里已有数日,却不曾发现这个酒窖,小友刚来不久便发现了,岂不奇怪?” 墨朗月淡淡地说道:“可能是运气好啊,老天保佑在下却不保佑您呐!” “胡说!” 谢流云摇了摇头,目光透过他看向了凌凌波光的湖面,半晌后才收回目光,幽幽说道:“听说你白日里在酒窖得了一本剑谱,能借给我看看么?” “好!” 墨朗月痛快地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取出剑谱递了过去。 谢流云差异不已,没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却行事如此大气,竟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当下压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接过剑谱。 借着月色的微弱光色,他神情庄重地翻开了第一页。 “竟是梵文?” 谢流云微一惊讶,便释怀了。 “是了,观这剑法灵俊飘逸似她的凌音七唱,我确定这是她留下来的东西。她的性子想来恬淡如诗,才情出众又崇尚佛法,懂得梵文实在正常不过了。聪慧如她用梵文撰写剑谱必有用意,想来是防着某些人得了去学了去吧!” 墨朗月见他如此谨慎珍视,想了想便道:“前辈既然与萧夫人是旧友,不如剑谱就暂时送与前辈保管如何?” “当真?” 谢流云眼睛一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墨朗月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梵文剑谱,所会着甚少,不如留于前辈,价值或许还能大些!” 谢流云微笑着点点头,依言把剑谱收入怀中。 “谢某从不占人便宜,可今夜却实打实的占了小友的便宜,不如就用一个消息作为交换如何?” 未等墨朗月回应,谢流云紧接着说道:“是关于镇西的萧家。他们拦路追杀你们三人,逼得你们躲进了轻语故居,想必有关他们的事情你一定有兴趣知晓。” 说罢,他又是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合,他们家竟然也姓萧!” 墨朗月一愣,摇头道:“这也算不得巧合,毕竟这天下间同姓之人多了去了。” “那你姓墨自然也不算巧合了?” “自然不算,朗月出生凤凰山下杨村,如今孑然一身,这都是有据可查的事情。” “无妨......” 谢流云见他自始至终镇静自若,便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这人老了就愈发的念起旧来,等你像我这般年纪就会明白了。” 他前言不搭后语,末了还故作垂老之状,捂着胸口喘息了一番,似乎真的已经暮气沉沉了。 墨朗月静静地看着他一番做作,神情淡然无波。 谢流云是什么样的年纪?他明明不过四十多岁,正值精壮年华,却还矫情地说什么人老念旧云云。 “无趣!” 见他默然无语,谢流云神情有些尴尬,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而后神情一敛,正色道:“那夜无月无风,萧宅萧瑟。夜半时分,谢某忽见窗外一道身影略过,便悄悄尾随了上去。却见那身影潜进了后院房舍之中,似乎在翻找些什么。后被我惊扰便一路逃窜,可叹那家伙轻功着实不错,就连我也差点失去它的踪迹。” 微微一顿,谢流云又道:“几经转折,最后那人窜进了西镇那户人家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天亮后我便快马去了青衣楼重金买了消息,却原来那户主人也姓萧,以贩卖珠宝为生。搬来望月古镇不过一载光阴,人口简单,夫妻二人一子一女,可奇怪的是那家的女儿却似乎不姓萧而姓淳于,一个颇为稀少的姓氏......竟然是随着主母姓的......” 后面谢流云说了什么,墨朗月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整个心思都在“淳于”那两个姓氏上面。 是不是一切太过巧合了。恰巧那本“凌音剑诀”后面就有提到过“淳于”二字,恰巧他们也姓萧,恰巧他们也是抢夺解药的人......更有可能也是下毒的人。 莫说帝王仇人遍四海,可真正胆敢报仇的有几个?若无大魄力大能力,又有谁会以卵击石? 镇西的萧家......岂会简单? 第六十六章:是猜忌还是信任 谢流云的话终于说完了,却见他有些呆呆的失神,他唇角上扬竟笑眯眯地瞧着他也不出声催促。 但仅仅片刻之后,墨朗月就回过神来。他见谢流云剑谱到手,却看着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心下了然。想了想便说道:“莫非是镇西的萧家和阁老府有着牵扯?若如此,那皇帝被下毒的事情深究起来,会不会......” 谢流云微微一愣,继而嘿嘿笑道:“除了一样的姓萧,毫不相干的两家人会有什么样的牵扯?” 说罢还觉不够,便又强调道:“更何况当初萧家已经满门尽诛无一活口,想牵扯却也无从牵扯啊!” 奇怪的是,就在刚才他还在出言试探,可转眼间,却又在竭尽所能地为萧家撇清关系。不用深思,墨朗月也能猜出这其中的缘由! 江湖传言虽不能尽信,但无风不起浪,还是几分真实存在的。传言当年,心高气傲的灵犀仙子追求着无数,却独爱谢流云,而谢流云却钟情墨轻语......可惜结果是他们最后谁也未能如愿以偿。爱屋及乌,谢流云维护萧家也在情理之中。 “纵然有牵连又如何,只要不说,朝廷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更何况前辈也不会坐视萧家再次受到牵连的。” “是么?” 谢流云一瞬间有被窥中心思的尴尬,可他毕竟老于世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笑言就算他不出面维护,也会有人见不得萧家被再次牵扯进去而忍不住出面的。至于这个忍不住出面的人是谁?他没有说,只是笑得一脸怪异,仿佛一只正在算计的老狐狸。 闻言,墨朗月也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容虽淡,但眼眸明亮深幽如深潭之水,竟似一只小狐狸般让人看不透心思。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都沉默了,心里在算计着猜忌着。但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又似乎很相信对方,甚至于达成了一种默契。 事情告一段落,却不见谢流云还赖着不走,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湖心亭的意思。墨朗月心下一叹,岂会猜不出他的用意。 于是,他伸手按下了石几,石板‘嘎吱’开启,身旁的谢流云便‘嗖’的一下急闪而入,当先跳了下去,他紧随其后也进入了酒窖。 夜里的酒窖和白日里一样,不同的是夜里的盈盈月光泻下,却没有白日里的太阳光来的明亮。但就在昏暗之中,那一抹小小的光亮来的却更显耀眼。 几乎同时,谢流云和墨朗月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抹光亮。 那抹亮光在堆积的酒坛之中,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堆积的酒坛缝隙之中。 “似乎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谢流云忍的心不住狂跳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半晌,他才压下心中激动,俯下身子动手搬离那些酒坛子。 再次看到那抹亮点,墨朗月的神情也微微有些变化,眸中竟也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地就被他遮掩了过去。 两个人,两双手,很快地,这一面石墙边对方的酒坛便被清理完毕,露出了青石砌成的墙壁。就在那墙角处,青石与青石的接缝之间有个小洞,亮光就是从小洞里偷偷泻出来的。 石墙的那边会是什么? 墨朗月和谢流云同样充满了好奇。就着微弱的火折子,两个人仔细打量了起来。却见有的青石砖块之间似乎有条细小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而有的地方却没有。 端详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按向了石壁。 片刻后,只听得吱吱声响,那面石墙中央竟有数快石砖被推得陷了进去,竟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暗门来。 “果然......” 两人相似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阁老旧居还有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密道,且这个密道中竟然还有光亮透出,这岂非正常? 一瞬间,谢流云想了很多,可他想的最多的便是墨轻语。 当年,墨轻语突然嫁做人妇,他情伤黯然,默默地退往他处。到后来才知晓那位比他幸运的人便是和他齐名的萧白羽。不几年,当他打算忘哀伤回去祝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她离世的消息。这无疑比听到她嫁做人妇更为让他震惊万分。 一个惊才绝艳武功超凡的女人,如何能轻易被病魔击垮?他是万万不肯相信的,调查的结果让他感到事有蹊跷......总觉得她的死有问题......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心伤之余以死遁世而已。直到多年以后,他心中依然有这样的疑虑存在。或许......在地道的那一头会有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墨朗月同样的也想了很多,而他想的最多的却是千里之外的皇帝中毒事件。不容置疑,这镇西的萧家与皇帝中毒事件脱不了干系,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千方百计阻止解药进京,更不会追杀他们。 两个人各怀心思,但还是第一时间踏入了石门。 石门很是厚重,走过去却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青石砌成的通道,通道的墙壁上,隔个丈长便设有一盏长明灯,照的通道亮堂堂的。 谢流云看着四周,忽然伸手小心地触摸了下青石墙面,悄声说道:“是青石砌成的通道,和那边酒窖的用料是一样的。” “不一样!” 墨朗月摇了摇头,说道:“这头的青石切口比较新,颜色也不是那边的青灰色。看来并不是同一时期修建的。看样子很有可能是近几年才建的。” 谢流云就仔细看了看,这才若有所思地道:“谁会知道老宅湖心亭下还有酒窖,如何还能准确无误地修建一条通道联通这里?修建通道的目的又是什么?除非......” 说到这里,谢流云忽然欣喜地说道:“若谢某所料不差,这个修建密道的人一定和萧家有关系,更有甚者是萧家的后人,又或者是.......” 说到这里,谢流云眼睛一亮,一个极其大胆却又让他兴奋不已的想法冒了出来。 墨朗月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管是建者何人,我们先探探了再说,或许结果不会如前辈所希望的那样。” “但愿......” 谢流云讪讪一笑,他也清楚自己的想法过于离奇怪异,但他心底深处还是希望这个离奇的想法能够成为现实。 第六十七章:会算计的云姑 不同的是,墨朗月虽然也惊讶好奇于老宅密道的存在,但却并不像谢流云那般兴奋于言表。 谢流云何许人也? 一个逍遥江湖二十余载,久居尊位的人,怎么会忽然兴奋的像个孩子?除了心之所往的墨轻语,除了有关她的事情,墨朗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他如此失态? 很显然,这个密道的存在,已经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让他忽略了其他可能。 密道很长,眼眸能看到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灯盏照亮。墨朗月和谢流云都很清楚这种设置的目的。显然,这密道之所以灯盏不灭,定是有人经常走动才会如此。 两人禁声走了一小会,忽然眼前黑影一闪而逝。 “什么人?” 两人相视一眼,急急向前奔去,却见黑影闪过的地方一左一右多了两条岔道。 谢流云若有所思道:“刚才的黑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身法速度看着很熟悉,若没看错的话他似乎便是几日前追过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谢流云忽然轻呼一声,道:“是了,那日谢某对其紧追不舍,他可能来不及躲入密道,因此才会带着我在房顶上兜圈子.......” 墨朗月沉默不语,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谢流云没有认错人的话,那眼前的三条通道必定有一条是通往镇西萧家的。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出来衣袂翻飞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墨朗月微微一愣,道:“您......是云嬷嬷?” “是老身!” 一个妇人声音传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云姑的身影愈发的清洗起来。 谢流云一瞧只有云姑一人,说道:“你不是还要照看郡主,如何能过来?” 云姑呵呵一笑,道:“萧家老宅也是老身的责任,我如何不能过来?”她脸色依然苍白,但说话中气十足,看着精神头很不错。 谢流云道:“那盈盈呢?” 云姑对他略显焦急的口吻似乎很满意,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果然没看错人,爱屋及乌,看来他对郡主是真的上心了。 “郡主老生自然是安排妥当了!” 云姑对自己的安排也是相当满意的,若飞已经安排妥当,她是断然不会留下她们家宝贝郡主一个人的。没有谁会想到她会放着打扫的干净整洁的厢房不住,却把郡主藏到了脏乱不堪的柴房。是的,她听到湖面模糊的打斗声之后便着急想一探究竟,情急之下找了一个不起眼的破木箱子,把郡主点了睡穴藏到了里面,并且还把箱子搬进了柴房里。 谢流云眉头一蹙,扭头瞧着墨朗月一声不吭,他嘴巴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云姑的到来让仨人多了种选择,三个人三条通道,不用提说,他们自然都想到了要分开探查。 时间紧迫,谢流云身形一闪,选择了左边的通道进去了。他是亲眼看着那抹黑影进入了这条通道之中,这次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脱了。 剩下两条通道,墨朗月表示,既然不清楚密道的尽头是什么,一样的未知,所以选哪条都无所谓。 “当然有所谓!” 云姑并不认为选择没有意义!她凡事都喜欢想好了做,从来都认为好的选择可以直接影响到事情的最终结果,并坚信这个行事准则适合于任何人和事。所以,这一次她断然选择了中间那条密道。无他,她只是感觉这条通道很有可能通向镇西萧家,他们几人在那里曾被关了近两日,很多凶险她都看在了眼中。权衡之下,她反倒愿意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云姑的心思墨朗月自然猜不透,可他也无需猜透。就在云姑踏进中间那条密道的同时,他亦闪身进了右边的密道。 谢流云追着黑衣人而去,一路上却并未看见黑衣人半分影子,就在他心里犹豫的时候,却惊见密道尽头那一抹湛蓝。 难道是.......密道的出口? 谢流云心思一闪间便纵身来到了密道的尽头。这里果然是出口,而且石门敞开没有任何遮挡,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更为奇怪的是,这条密道的出口竟然设在山林之内,土丘之侧。出口外四野孤寂,冷风瑟瑟,看似已经远离了城镇。 谢流云打量片刻,而后极谨慎地探出了身体之后。可当他窜出洞口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夜空下的那个黑影。 后半夜月白如盘,夜空更是蓝的透亮,在这般光线之下,山川树木尽显,而那抹黑影更是看得清楚无比。 “果然是你,谢某就知道自己不会看差了!” 谢流云呵呵一笑,一个纵身跃起,身形如鸿雁展翅,几个起落间便掠到了黑影的面前。 “谢大侠目光如炬不假,可若在下不是有意现身,你可还会见到我?” 闻言,谢流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朱盈盈。可他又知云姑是一个最精细不过的人,断然不会让她家郡主陷入险地。 “是你引谢某追来又如何?来便来了,还不如让在下看看你面巾下的真面目!” 说着,他忽然跳起发难,双掌快如疾风,雄浑的掌力更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这一次,他似乎不给他任何可逃脱的机会了。 黑衣人倒是识货之人,惊见见对方掌影如风,并没有出手硬抗,而是急速地退开了。 可就在此时,黑夜笼罩下的天尽头忽然蹿出一道火光,火光借着风势,片刻间便沾染了一片,映着那片天空都成了红色。 原本淡定自若的谢流云忽然脸色一变,他看着那片方位心里生出了无数疑虑。原本下狠心要留下的黑衣人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可就在他刚要纵身离开之时,却被一道黑影给挡了下来。 “长夜寂寞,不如你我慢慢切磋如何?” 黑衣人倒是一反之前的怯战,竟主动挥剑地缠了上来。绝妙灵活的剑法竟让谢流云一时无法摆脱。 另一厢,云姑自进了中间那条密道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沿途连一个老鼠都没碰上过。因此,她才得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密道的出口处。 果然!她的猜测果然不错,就在这条密道的尽头,连接的便是镇西口的那个萧家,曾经关着她与郡主三人的地方。只不过,如今眼前的这座宅子却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就在两日前,这座宅子还是镇上最好的宅院。可如今,映入云姑眼中的没有什么楼台亭阁,只是一片熊熊怒吼着的火海,火光冲天,染红了天际! 第六十八章:又见紫衣人 墨朗月所在的密道很是曲折,他拐了好多弯道才终于走到了尽头,却被一面石壁挡住了去路。 “竟然是个死胡同!” 看到石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伸手便轻轻摸上了上去。 石壁堆砌的工艺很是讲究,石砖与石砖之间的缝隙贴合紧密、平整,竟看不到一丝凸起。看得出这密道在建造之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和财力。可这么用心去建造一条密道怎么可能只是个死胡同? 他越想就越觉的不可能,却又在这石壁四周发现不了问题。片刻后,他果断退了回去,一边退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密道两侧的石壁。就在退了约莫少一半的路程时,他在石壁一侧的地板上忽然发现了细细的灰*末。 “这是......” 墨朗月俯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些细小的粉末竟是从旁边的石壁上掉落而下,而与地面相连的几块石壁上亦沾有少许未能掉落的粉末。 他神情一动,伸手一层层越过沾有细小粉末的石壁,附在了第一块干净的石壁上面。 这些细小粉末极有可能是因为石砖之间的摩擦而产生的,那么,他手下的这一块青石便是最有可能能够自由活动的! 想到这里,墨朗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手腕用力缓缓推了出去。就在他一推之下,那块青石竟然‘哧’的一声陷了进去。与此同时,一旁原本合缝严密的青石壁也发出了‘吱吱’响声,从中断开了一道门户。 “果然有秘密!” 他悄悄探头瞧了瞧,而后身形一晃,整个身体便没入了那道门户之中。 这条密道不同与刚才的昏暗,密道之中竟然没有任何照明设施,有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墨朗月收敛着气息走了许久,忽见眼前有了荧荧亮光。他顺着光亮走去,眼前豁然开朗,却进入了一间亮如白昼石室之中。红毯铺地,明珠照亮数,内设书案和床榻。书案后面更是设有数排书柜,上面堆满了书册竹简。床榻更是看着舒适柔软,宽敞到竟可以足足并排躺得下四个人。 石室布置简单整洁,家俱陈设不多,均以是褐色为主。布置虽然简单,但每一样物件都看着精美大气,有着暗纹流苏。就连那供人休息的床榻,也是有着层叠复杂的镂空雕花点缀。还有那喝酒的杯盏,也皆是翠羽琉璃制成,雕刻着凤尾流苏的线条。 只一眼,墨朗月就能感觉得出这间石室的主人很不简单,不但懂得享受又似乎又很严谨自律似的。 以所走的路程计算,他估摸这间密室的所在地应该还在镇子的地底下,并没有远离了望月镇。 “是什么人会在这里设一间如此规模的密室?” 莫朗月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下,越过桌案来到了后面的书柜前。书柜共有三组,每组数层,上面均是摆满了书册竹简。他粗略了看了一下,但见兵法以及普通的武功心法类书籍较多,大多也都散扔在架子上,也不见得有多珍贵。反倒是一旁的黄布包裹的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盒子是红木质地,精美古朴。里面躺着一本已经脱线了的破旧书册,书册上赫然写着四个古朴大字,曰:凌音七唱! 墨朗月微微一愣,暗讨道:怎么又是凌音七唱? 接着他匆匆翻开书页,却见里面却是汉文记载的凌音七唱的七招剑法精粹,亦有简略配图。他惊讶地发现,初看图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仔细揣摩后,却发现这简谱与之前的梵文简谱所不同的是,这剑招相当简单,招与招之间少了些许衔接变化。如果按照图文描述在脑海里演练一遍,就会发觉这些武功招数虽然不假,但还是少了些许神韵和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感觉!这剑谱分明不是原版所著,可除了亲近之人,谁还能凭着一式半招的记忆把它全部印写出来? 一时间,墨朗月脑中纷乱想了很多很多,竟不自觉地忘记了时间的流失。 就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墨朗月猛然惊觉,迅速转身正待离开,却见密室入口处已然端端杵着一位紫衣身影挡住了去路,即便想离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紫衣人白面青须,面容冷峻,正静静地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乍一看,紫衣人的身形神韵竟有点像那日树林中堵截他的中年人,连神情年龄以及衣服的色泽和款式也有七八分想象。可仔细辨认,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首先相貌就差了很多,眼前人眸若桃花,更为英俊几分。衣饰虽都为紫色,但后者样式则更为考究华丽,领口袖口处还有暗金色纹饰点缀,腰封更有紫玉镶嵌,点缀玉佩流苏。 啊...... 当看清紫衣人的容貌,墨朗月脸色一白,忍不住在心里惊呼一声,人也不自觉地轻轻晃动了一下。看到这张脸,想着这几日的境遇,他似乎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紫衣人看清墨朗月的容貌后也是微微一呆,暗讨这一双眸子似曾相识,可对方看着又太过于年轻。他仔细想了想便又释然地轻轻摇了摇头。世上人千千万,长得相似的人又何其多,更何论一双明亮的如星辰的漂亮眸子? “少年人,若没料错,你便是那被抓三人中其中一个......姓墨的那名少年吧!”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蹙,目光一瞥他手中的剑谱,冷笑道:“可巧了你竟然也姓墨,似乎对这‘凌音七唱’也很感兴趣?” 对方说话的片刻间,墨朗月已经渐渐稳住了恍惚的心神,平复了心绪。他若无其事地转身把剑谱放回了原位,这才回身淡淡点了点头,说道:“‘凌音七唱’是萧家婶婶的绝技,在这里见到了,自然免不了多看两眼。倒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婶婶?” 紫衣人见这少年称呼了声婶婶,竟忍不住点头轻笑了起来。 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句婶婶与萧家拉近了距离显示了亲密,也把他所有要质疑的问题都给挡了回去。似乎他随意出现在这里本属应该,似乎他翻阅‘凌音七唱’理所当然,又似乎突兀出现的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质问的不速之客。 “呵呵,如果老夫说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要如何?” 墨朗月轻轻颔首:“如此......若在下所料不错,阁下因该姓萧,便是那给皇帝投毒路途追截解药的真正的幕后指使之人喽?” 紫衣人很是惊讶,继而嘿嘿一笑,颇为大方地承认道:“老夫是姓萧不错,是幕后之人也没错,可是却不是你口中的指使之人。” 说到这里,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温柔异常的笑容来。半晌才神情一敛,说道:“皮皮那丫头竟然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倒是出乎我所料,看来这次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了,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口气很冷,但神情却很温柔,竟似宠溺一般。 皮皮? 淳于皮皮? 墨朗月的脑海中忽然映出了那个手持墨绿长鞭的粉红身影,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姑娘。 第六十九章:姓墨的和姓萧的 是的,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粉衣姑娘便是对方口中的皮皮,也是谢流云口中随母姓的那位姑娘。 紫衣人见墨朗月久久不语,轻笑了声,说道:“其实,墨公子你也不用费心思猜测我等身份,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抬腿走进了石室,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忍。 “你考虑这些事情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你只须知道,今日过后,你便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了。” 墨朗月眼神一动,道:“既如此,那阁下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姓名么?就算是死不应该死的明白么?” 闻言,紫衣人开怀哈哈一笑,竟然赞赏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个通透之人。也罢,瞧着你如此识时务,老夫就告诉你自己是谁,免得你死不瞑目。” 说着,长袖一挥来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了三个大字! 墨朗月俯身瞧去,却见白纸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他竟有些诧异,道:“阁下的名字是萧开阳?” 萧开阳点头道:“不错,这便是老夫的姓和名!如今你既已知晓,心愿也该了了吧?”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看你这般少年聪慧,老夫也喜欢不已,不忍你死前受罪,不如许你自行了断了!,如何?”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抱歉,在下实在没有轻生的习惯,如果阁下定要取在下性命,那就劳烦亲自过来走一遭吧!” 说着,他忽然跳起旋身踢出一脚,站稳后脚尖点地身形飞快地向后急速纵去。 萧开阳身形一闪,再次堵在了门口。他看着墨朗月,轻蔑一笑,道:“这难道就是你的依仗么?你可知,这天下间还没有多少人能够和老夫相抗衡的!” “当然不是!” 墨朗月摇摇头,他也清楚面对上萧开阳将会是一场恶战,躲是躲不过去的。可他刚才并不是为了躲开,而是为了...... 说着他眼角余光一瞥身后墙壁悬挂着的那把琴,跳起来伸手一抄便把它那在了手中。低头一瞧,却见琴为好琴,琴身一侧还写着四个古篆体,曰:凤凰于飞! 他唇角勾起,说道:“名琴高置岂不可惜,不如借在下一用。” 萧开阳见对方目标是他最为心爱的古琴,不禁神色一变,急道:“你想干什么?那可是把千年古物......” 墨朗月冲萧开阳调皮地笑了笑,伸手一把扯下了琴弦。接着琴身被丢弃在地上,摔成了两截,而琴弦则被他拧成了一条细绳,一端绕在了指尖,一端悬在了空中。 好好的一把古琴就这样被当着他的面给毁了,萧开阳被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气归气,涵养风度却还是在的,他只是冷眼怒目而视,并没有因此而破口大骂。 他算看出来了,这少年深入险地竟然随身不带武器。是该赞他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该笑他混江湖没经验?手中的那七根琴弦也算是急智下的就地取材了。 “笑话,你以为几条琴弦便能救得了你得性命?错了,它只会让你去的更惨!” “那就试试啊!” 墨朗月说的轻佻之极,但他的神情却是谨慎又小心的。 萧开阳自知多说无益,便不再废话,果断挥掌拍了过去。掌风凌厉雄厚,一瞬间便把墨朗月笼罩在了掌影之中。看架势,他似乎更想一击则中,不给对方任何还手保命的机会。 的确,在萧开阳看到有人闯入密室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打算让来人离开。不管他是谁,有着怎样的身家背景,他都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若不然,他岂会悠哉悠哉的同他闲话了这许多。 墨朗月心里也是亮堂如镜,这时他琴弦在手,手腕抖动挥洒自如,琴弦飞舞变幻如同一把轻巧的软剑一样灵动。也正因为手中握的是琴弦,本身又细又长,且有着极强的韧性,才能挑、拨、削、刺不断变化,能够在翻飞的掌影中不停游走。 对弈数十招后,萧开阳越打越是心惊起来。虽然他还是处在绝对的上风,可他并却反而一脸凝重之色。刚才的轻敌之心已经荡然无存。 看对方虽年轻,功力无他浑厚,但他却胜在身轻灵动,变化无常。其躲避、出手时机的精准竟让他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似乎他总能预料得到他的后手,每每状况虽及险,但他却总能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可斗到现在,他却总有一种在水缸里捉鱼的感觉,明明看似尽在掌握之中,但却有一种被鱼儿戏耍,捉不住鱼的感觉! 其实,萧开阳的武功确实很强悍,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看似简单的招数,但总能携风带势,有力发千钧之威力。虽然墨朗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但也总是被逼迫的略显狼狈。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个用剑一个用掌,转瞬之间变拆了百多招,虽险象环生,但却依旧无法分出胜负来。 心惊之余,萧开阳免不了一番感叹,见对方确实是个好苗子,只可惜了碰上了他,只怪时运不济了。 “少年人,你很不错!” 萧开阳又是一拨掌风袭来,但在掌风袭来的同时他却不忘点头赞许一番。这句话是他由衷的赞赏,他自己本就武学天分不错,可也自知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绝对达不到眼前这少年人武功修为高度。 “若能出的去,阁下再赞赏也不迟啊!” 墨朗月的气息虽然有些不稳,但他也不忘回了一句。 “好气魄,可即便这样你也救不了自己!” 萧开阳说着招数一变,由原本的急促浑厚变得绵长多变,可其威力气势却攀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当下便有一掌以及为刁钻的角度实实在在地扫在了对方胸口之上。 噗...... 墨朗月一下子被逼退至墙角,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窝着琴弦,脸上神情竟然有瞬息的迷茫。 一招得逞,萧开阳负手而立,内心总算有些欣慰了,嘴角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弧度。缓缓走至跟前,说道:“少年人确实不错,竟能与老夫抗衡如此之久。不过你就算再强,也还是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 说到这里,他看了墨朗月手中所持的琴弦一眼,又道:“少年人恐怕不知,老夫最为厉害的绝学其实不是掌影化风,而是剑法.......” 墨朗月低头瞟了眼胸口,心里却是苦笑不已。 是他运气不好么?为什么被击中的偏偏是左边胸口.......胸口的旧伤被刺激,引发的疼痛让他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可是.......就这样束手待毙也不是他的习惯呀! 缓缓地,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萧开阳,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来。 “或许阁下也不知,在下最厉害的武功绝学其实也不是刚才的这套剑法,而是......” 说着一咬牙,右手甩出,手腕抖动间,琴弦为剑,剑尖在空中挽出了一个复杂难辨的剑花。 随着剑花结束,墨朗月无力地垂下了手臂,身体背靠着石壁慢慢滑了下去。 第七十章:天才呼? 看到剑花后,萧开阳呆住了。眼眸深邃,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头却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 这看似复杂难辨的剑花别人看不懂,他怎会看不懂?这随手挽出的剑花分明就是刚才那本‘凌音七唱’上面所记载的的剑招。“凌音七唱”一共只有七招基本剑式,而刚才的剑花分明就是第五式和第六式的完美融合,错不了的,他是不会看走眼的。 可是...... 萧开阳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眼前这位少年的武学天分到底有多高?难道真是传说中百年不遇的武学天才?竟仅凭刚才看几眼的记忆,就能把一套剑诀融汇贯通? “不可能啊!” 他摇了摇头,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的武学天分不管有多高,他都不可能在一瞬间学会一套剑诀,这是绝不肯能的事情!可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他怎么可能会使出“凌音七唱”绝技? 忽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俯下身,他再次瞧向了这个迷一样的少年,却见他靠在墙角,痛的满头大汗,双眼更是迷离无神,神情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萧开阳一看这情形,便知这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只得摇头一叹,道:“也罢,也只能容你多活些时日了!” 说着他挥指一点,封了他胸口四处穴道,然后伸手一抄,竟把他夹在腋下走出了石室。 山林之中,谢流云无心恋战,好不容易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这会儿更是风驰电掣般的往镇子上赶去。 远处,冲天的火光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看到这一幕,他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胁下生翼飞了回去。 待到他心急火燎地赶到着火地,看到着火的地点不是此萧家而是彼萧家,刚待松口气,却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情急之下便一头扎进了火海。 可能是人品关乎气运!在平日里,谢流云坐镇一方,也算是护了一方安宁。这会儿冲进火海后,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和数人纠缠不休。 “云姑......” 谢流云轻呼一声,当即纵身掠了过去。 云姑这会儿正被十几个汉子逼的手忙脚乱,出手间更是没了章法,眼看着岌岌可危,可一声呼唤之后,云姑忽然精神一振,竟然在两人后跳出了包围圈,扑向了赶过来的谢流云。 “云嬷嬷!” 谢流云一手扶着云姑,另一只手长剑挥出,剑光如烟花般散开,竟一下子在空中幻化出无数光影,齐发而至射向了那群大汉。 “啊......” 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片刻间那群人便倒下去了七七八八,一下子没了围攻的势头,竟呼啦一声四下散去了。 云姑回头看了一眼,转向谢流云苦笑道:“谢老头,还好你来了!” “呃!” 谢流云微微一愣,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胡须,暗讨:我有那么老么?可他也清楚这会儿不是计较的时候,便干笑一声,道:“幸好赶得及时!” 云姑半个身子染血,这会儿倚着他点了点头,有些虚弱地说道:“你说过老身的病无大碍,我原想再撑个十年八年的,等把盈盈安排好就了无心愿了,可是......我现在却感真的撑不下去了。你说那话是不是在诓我呢?” “呃,当然没......” 谢流云一阵心虚,但还是做了肯定回复。 云姑摇摇头道:“活不了也无所谓了......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待见我这个糟老太婆,只是......可怜了盈盈......”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眸圆睁,道:“对,盈盈......为了盈盈,我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呢!” 说着,他竟然拉着谢流云挣扎着往门口走去,竟片刻间也不愿耽搁。 待云姑拖着一身伤回到望月井旁萧家老宅的时候,竟发现柴房深处被藏的很隐秘的木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却那里还有郡主的半分踪影。 她一下子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怕是七魂三魄已经去了大半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藏得很深恨隐蔽啊!” 谢流云也忍不住苦笑连连。再深再隐蔽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人不见了!他也后悔那时没有仔细规劝云姑,以至于现在事发不知怎么办才好? 最有可能带走朱盈盈的一定是镇西的萧家,可是现在萧家处在一片火海之中,人员全无,又到哪里才能追查到线索? “回京城,去青衣楼!” 谢流云还未想出办法来,却见云姑忽然站了起来,果断做了决定。 青衣楼省神通广大,只要出得起价钱,便什么事情都不在话下。这个时候云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利用青衣楼追查君主的下落。更何况她回京城还有另一件和郡主一样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云骑着最好的马,领着最好的兵,星夜赶路,待赶到望月古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要抓的人也已经走光了,不该抓的人也已经离开了,该烧的房舍也都已经变成了灰烬,该毁的证据也是一样的没有留下来。 皇帝得到救治的消息今个一大早便被昭告天下,陆云他们一行是中午赶到望月镇,路上一刻也没有耽搁,可这里的巢穴却已经人去楼空,且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似乎......对方以尽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才会先发制人,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最后,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匆匆赶来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有的也只能是帮着鲁县丞收拾善后了。 陆云是越想越觉得郁闷,简直败兴之极。不免忍不住猜测,以前无所不能的锦衣卫,为什么在这几次的事件当中次次无功而返?是因为敌人太狡猾还是因为他太过无能? 不不,他陆云青年才俊大好儿男怎么可能无能,自然是因为敌人太过狡猾的缘故了! 因为这件事情有事无功而返,断了陆云想借机在朝堂上翻身的念头。因此上,他飞鸽传书陆冉,报了差事结果,更是差遣一干属众返回了京城,而他自己却悄悄地留在了望月镇。说不出来是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他觉得望月镇一向平安无事,可在传出帝王谷将在这里设坛挑选弟子之事后,便发生了皇帝中毒、堵截解药的事情,这些或许都和眼前一片会灰烬的宅院主人脱不了干系...... 陆云不禁大胆猜测,或许这整个事情也和帝王谷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第七十一章:又见曲幽 迷迷糊糊中,墨朗月被一阵阵浓郁的香味刺激的渐渐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圆形鹅黄色流苏帐顶。 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因该被关在地牢么? 他清楚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许久后,他便想着坐起身来,但一挣扎着却发现全身无力,胸口处更是疼的刺骨,只一瞬间便疼得他脸色发白,额头上更是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来。 无奈放弃挣扎,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环境。见所处在一间环境相当雅致的屋子里面。粉紫色的床架以及床头桌几上盛开着的艳丽花朵上。只不过,这床架流苏点缀装饰的也太过精致了,而这花香旖旎也委实太过浓郁了...... 这时,一阵浓郁的香风袭来,一个身影带着清脆的笑声飘然来到了床头。 “呀,公子醒了!” 来人是名肤色白熙云髻高挽的美人,一身通体鹅黄纱裙装扮。不同的是,头顶正中的发髻上却带着一朵盛开着的紫粉色牡丹花,看着很是亮眼。 墨朗月沉默地打量着她,眼神狐疑,一时却也辩不清她的身份。 那女子见状,笑嘻嘻地说道:“我名叫揽清,便是这百花阁中牡丹居的主人。” 墨朗月眉头微微一蹙,茫然地摇了摇头。百花阁是什么地方?牡丹居又是什么所在?他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揽清见他呆呆的摸样,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轻轻抚弄着。 “倘若连这都皱眉?若你清楚这是什么地儿?岂不是眉头都蹙成一团了?” 墨朗月微微别过头,道:“还请姑娘明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揽清说着抿嘴轻笑着来到窗边,伸手轻轻推开了窗户。 这时,外面便有隐约男女嬉笑的声音传了进来,伴随着窗户被关上,那些声音又戛然而止,被隔绝到了外面。 “公子听到了么?”她说着又回到了床边。 墨朗月微闭了下眼眸,轻叹一声,道:“敢问姑娘,在下是如何到得了这里?” 揽清咯咯一笑,道:“漂亮的姐儿会被想方设法卖进这里,漂亮的哥儿自然也不会例外!” “你是说......” 墨朗月一惊,继而摇了摇头。 “不信啊!” 揽清说着很是轻佻地伸手扶上了他的脸颊,指尖温润竟调皮地来回摩擦起来。 “这等摸样,若不是被卖进来,难不成是躺着进来找乐子的?” 墨朗月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可有一点是值得庆幸,那就是他还活着,想来昏迷前的那朵剑花是起了关键的作用。既然活了下来,那就有活下来的价值,而这价值却绝对不是体现在这里。想到这里,便说道:“姑娘,他们把我放在这里难道便是让你轻薄不成?” “自然不是!” 揽清摇摇头,修长白润的手指更是一路游走,从脸颊更是滑向了敞开的领口处。 “公子既然在我的牡丹居中,还占了我的香闺,若不轻薄够本,怎对得起我这一日一夜的照顾付出!” 说着她的手更是直接伸了进去,可突然间她又抽了出来,旋即转身看向了门口。 在她的面前不远,一袭白衣的女子亭亭玉立,娇美精致的脸上更是染上了一层寒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啊,您......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揽清脸微微一红,继快步上前福了福。 “就在你陶醉不已的时候!” 白衣女子说着眼角余光瞥向那只白皙的手指,接着更是屈指一弹。 揽清突然一震,像是被蛇咬了一下,手一下子缩进了衣袖之中。可即便如此,那裸漏在外的皮肤却是刹那间变成了青红之色。只一眼,她便被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知错了!” “哼!” 绕过揽清,白衣女子径直来到床前,竟一概刚才冰冷神情,脸上噙上了淡淡玩味的笑容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墨朗月一愣,见这白衣姑娘甚是眼熟,仔细想了想便道:“你是......曲幽姑娘?” 一身白衣的曲幽点点头,给了他一个不是我还会是谁的调皮眼神,接着站起来在床头华丽丽地飞转了一圈,这才笑嘻嘻问道:“是不是比穿紫衣时漂亮多了?” 墨朗月干笑了下,道:“你又是为何来这里?”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任她轻薄?” 说着她扭头冲着揽清恨恨地瞪了一眼,而后一回头又笑着说道:“她的那只手我看了着实讨厌,不如剁掉如何?” 墨朗月知她性子阴晴不定,一时也摸不清她的用意,便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曲幽见他眉头微蹙,便笑道:“若你不喜欢血腥,那不如毒折了算了,要不火烧也可以啊,反正是怎么能解恨就怎么来就好!” 还未等墨朗月回答,却听一声惊呼,揽清已然扑在了床头,不住地喊着饶命,神情惊慌的模样看似不像作假。 墨朗月呆愣半晌,才道:“不用了!” 曲幽嘻嘻一笑,道:“没想到墨公子也会怜香惜玉,那便饶了她。” 说罢,她扭头吩咐揽清跪在屋门口守着门。 待揽清离开后,曲幽却忽然跳上床,大大方方地侧身趟着,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里拿了个墨色玉佩在他眼前晃荡,看着他却不说话。 墨朗月定眼一瞧,道:“是我的墨龙佩?” 曲幽道:“若不是无意中瞧见它在师姐手中,我便询问了几句,却哪会知道你在这里?” 师姐? 墨朗月有些诧异,他是清楚曲幽的一些过往的,也多少能猜出她的来历,这会儿见她口中提到师姐,忍不住试探道:“你师姐她也是帝王谷的弟子?” 许久后,曲幽轻轻点了点头,道:“也算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脑袋一低,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悄声说道:“这可是个大秘密,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告诉了你,那你便告诉我一些事情作为交换,这样我才不会吃亏。” 墨朗月尽量躲着她的气息,漠视着她的行为,平静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曲幽道:“我问你,你怎会使‘凌音七唱’,那可是轻语仙子的不传之密?” 沉默半晌,墨朗月才说道:“几日前,在下连同郡主云姑被迫躲进了萧家老宅,邂逅了谢流云。‘凌音七唱’的剑谱便是当时找酒的时候在酒窖中找到的,我便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 “看两眼就能学会了么?” 曲幽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她更纠结的却不是这个。 “你身上除了墨龙玉便什么都没搜到,你说的那本剑谱去了哪里?” 墨朗月忽地唇角一勾,道:“不在在下身上,那自然就在其他地方喽!” 江湖上,视剑谱如命的人大有人在,曲幽更不会相信他会把剑谱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搁置。从她了解的简单情况来看,他似乎也没有多少时间把它给藏起来。 难不成是......在其他人身上? 想到这里,曲幽微微一笑,道:“不管在哪里,师姐想要的东西便一定会找到,我也不用费心猜测了。倒是你,这么狼狈被抓了起来,你有想过如何若脱身么?” 墨朗月摇头道:“脱身做什么?在下已经算准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既如此,哪里养伤不是养,为什么还要费心换地方?” 曲幽噗嗤一笑,道:“也罢,你既然不打算离开,那不如我们安心叙叙旧如何?反正长夜漫长,我也不打算离开了,那我们不如就趁机做点什么?” 墨朗月心感不妙,道:“做什么?” 曲幽一笑,伸手撩上发丝,轻轻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可没有不敢做的事情哦!” 第七十二章:下棋的结局 曲幽的确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但此刻,面对气息羸弱的墨朗月,曲幽也只能用嘴皮子撩拨一下,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但就在不多的事情当中,她还打算选一件事情来做,为此她还特意走出去把一直守在门口的揽清姑娘给撵走了。 “若我把墨龙佩还给你,你可愿陪我下棋?” 曲幽回头很大方地把墨龙玉还了回去,并和墨朗月打着商量。可她虽然言语商量,但行为上却已经在动手从别处搬来了棋盘。 墨朗月勉强坐起身来,道:“若我说不愿意,姑娘是不是会把棋盘收起来?” “当然不会了!” 墨朗月被迫无奈,只得挣扎着让出了地方。可就这么一下子,竟痛得他靠在床沿喘息了好久好久。 曲幽见状,道:“他们说你是新创引发了旧疾,需要好好调养。”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又道:“其实你身手不错,平常江湖人根本就伤不了你,怎会身有旧伤,难不成是小时候受过伤的缘故?” 说话的档口,她已经把棋盘摆在了床榻中央,更是点燃了香炉。而她自己则豪不客气的坐在了对面,手持白子当先落下一子,而后瞧着他,眸带挑衅,大有不下棋就不罢休的架势。 墨朗月无奈,微微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了些。然后淡然说道:“围棋本是高尚风雅之物,被逼着下棋岂不有失棋道?还是你的目的更本就不是为了下棋?” 说归说,但他还是执黑子在离白子很远的地方落了一子。 曲幽微微一笑,道:“一男一女在温柔帐里面下棋本就很怪异,更何谈棋道一说?”说罢,又盈盈落了一子。 “还是说,你只是想保护我才找借口留下来的?” “呃......” 曲幽一下子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竟呆愣了片刻,随即匆匆落下了一子,笑着反驳道:“怎么不说是为了替师姐盯着你啊?毕竟你的心可不像你的外表一样人畜无害!” 墨朗月眉峰一挑,道:“我的心如何你怎会知晓?有必要劳你大驾如此慎重盯一个重伤之人么?” 他懒洋洋斜靠在床角,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更是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看起来确实相当虚弱。 曲幽瞧着轻哼一声,道:“我知你最会装了,当初真的还以为你是个武功不高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呢,岂不知你天真的皮囊中却藏着一颗特狡诈的心,今次若本姑娘不亲自出马,真恐你狡猾脱逃了去!” 一个连活动筋骨都成问题的人,要如何才能逃脱? 曲幽的话说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出了声。不过笑归笑,她可不会承认自己说错了。反正她脑子里不可理喻的理由多了去,随口便能来上无数条,哪管它合不合理,对与不对? 墨朗月也笑了起来,笑容很淡很无奈。他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回头一想,其实陪她下棋也挺好的,至少有她在,揽清姑娘便不会随意过来滋扰了。 下棋确实能打发枯燥长夜,不知不觉中,两人便隐约听到了五更的更子响起的声音了。 “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本姑娘今夜是碰到对手了!” 曲幽伸了个懒腰,神情似乎有些兴奋。这盘棋可是她有史以来花费最大精力最长时间的一局棋,而且棋下到了这份上却还是分不出胜负来。 “少时养病无聊,也只能整日里钻研棋道了,不知不觉中,棋艺竟然长进了不少!” 墨朗月的语气淡淡的很平静,听不出来多少情绪来,有的只是浓浓的疲惫。 曲幽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他。 他们相识日短,她也从未提及过他的过去,亦像她一样从不和人提起自己的过去。如今,他的这句话算不算变相的承认了她之前的猜测?其实他小时候过得并不好,才会养成他少年持重的性子。而且他身体还受过重创,才会在新伤刺激下痛不欲生...... 墨朗月说话的语气虽然很淡漠很平静,少了情绪波动,但曲幽却听得有些动容。不禁猜测,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养了多长时间的病,才能让一个人棋艺突飞猛进? “怎么?不打算落子了么?”墨朗月见她持子久久不落,忍不住出声催促了道。 “哦......下这里!” 曲幽慌乱中随意落下了一子,待定眼瞧时却发现落错了子,简直懊恼不已。 墨朗月微微一笑,执起了黑子。 “这一子落下,我们之间的胜负就会见分晓!” 说着,他手指慢慢落了下去。 棋盘如星辰错落,能落子的地方并不多,能一子定胜负的地方就更少了。曲幽很是好奇,全身心的关注着他的手指,想知道他这一子将落于何处? 可是,就在他的手指接近棋盘之时却忽然停住不动了。 曲幽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大变,眸中更是盛满了浓浓的怒火。可即便她如何愤怒,却只能保持着看棋时的姿态而一动也不能动了。 “我说过,这一子落下定......胜负!” 墨朗月收回了黑子,而另一只手也悄悄地收了回去,在他修长的指间,赫然在把玩着一颗洁白如玉的棋子。 香薰缭绕,静室春暖! 流苏帐内,曲幽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白子,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榻上俯视着棋盘。一袭白衣出尘,姿态静谧如画,神情恬静更是宛如九天仙子,若是能忽略掉她眼眸中熊熊燃烧着的无名火焰,那一切将是再完美不过了。 在她的对面,已经没有了那个病弱的少年了,就连他淡淡的味道也被满室的花香所遮掩了。 为什么? 明明是伤重虚弱的一个人;明明痛苦的大汗淋漓;明明是全身无力连自保都成问题。可怎么仅仅过了几个时辰便能站了起来? 为什么? 即便是那个人已经走的无影无踪,可曲幽却还是无法相信亲眼看到的这个事实! 第七十三章:百花园的陆云 近两个时辰的蓄势,为的就是一击即中。而墨朗月,借着曲幽分神之际也算是做到了。 迅速退出屋子,他才发现所处之地是在二楼。强忍着痛楚,他迅速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这是?” 走廊尽头有一扇被打开了的窗户,透过窗口,借着月色,他分明远远地看见了一队人马提着灯笼,簇拥着一个紫衣人从百花园的后门走了出去,进的便是有一道巷子之隔的那进院子。 片刻后,他迅速走下楼来,离开了牡丹居。 天寒地冷的季节,夜露深重,安静下来的百花园守卫更见森严,院子里竟多了些白日里不曾出现过的黑衣守卫轮流巡逻,竟然给这寻欢之地增添了几分肃穆庄重。 墨朗月躲在檐下角落里,接着灯光阴影隐藏着身形。身体紧贴着墙壁,轻微地喘息着。在他的身侧,便是一排排修建的整齐精致的房舍,每个窗户里面却还都有着灯光透出来。 虽然他远离了牡丹居,但却并没有走出百花园,能强撑着走到这里,已经算是勉强了。可这里却不是休息的地方,此刻亦不是休息的时机。于是,在他目送走了一波守卫后,便准备再次行动起来。 这时,一阵寒风夹杂着枯叶袭来,风吹衣摆竟发出了烈烈声响,在宁静的夜里竟显的格外清脆响亮。 “什么人?” 那队已经走远的守卫闻声迅速折返,越过长廊来到了檐下。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墨朗月情急之下便迅速转过身去,手扶着墙壁一声不吭。 那为首的守卫一见墨朗月衣衫不整,竟误以为是客人夜里出恭,便粗怒地推了一把,警告了几句后便催促他赶紧回屋休息。 回屋? 无计可施之下,墨朗月只得紧了紧衣衫,硬着头皮摇摇晃晃地走向了离他最近的那扇门,推门进去了。 可当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便觉眼前刺目的亮光一闪。紧急之下他顺势拍出一掌,可还未等掌势收回,便觉后颈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便横空架在了脖子上。阴影里,走了出来一个身影。 “嘿嘿,小毛贼,敢在你陆爷爷的眼皮子低下偷东西,胆子还真不小啊?” 长剑的尽头,显出一张俊朗可亲的笑脸来。可当他看清所制之人,那张笑脸便瞬间僵在了脸上。 “呃......怎么是你?” 陆云做梦也想不到闯进他屋子的人会是墨朗月。措不及防地对上,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一时让他又是惊讶又是尴尬。 “为何不能是我?” 墨朗月轻轻应了声,一把推开陆云便蹒跚着向里间走去。 这百花园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所以......当他闯入里间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名肤如白雪的如花女子歪坐在榻上。 墨朗月只瞥了一眼便手腕一抖,一颗棋子从衣袖中飞射而出快如闪电,直袭向如花女子。 “你干什么?” 陆云从后面冲了进来,但却来不及阻止,竟眼看着那女子轻哼一声便倒在了床榻上。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陆云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可当他看到那姑娘只是被击晕了过去,并无生命之忧,顿时嘿嘿一笑,说道:“青莲姑娘兰心蕙质温柔可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更是这百花园里不可多得的才女,但凡寻常人是亲近......” 青莲如何?墨朗月根本就没有精力关心,他体力不支,跌坐在椅子上借机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待陆云喋喋不休够了,他才淡淡说道:“若是普通女子,惊见外人闯入,岂会如此淡定?” “呃......” 陆云微微一呆,似也回过味来,道:“看来这百花园当真不是寻常烟花之地,这里除了美人更有很多猫腻挖寻......” 正说着,却瞥见墨朗月脸色苍白,神色有异,这才惊觉有些不妥。 “你......你受伤了?” 陆云匆匆上前把脉,见他受的是内伤,也没多想便掏出了锦衣卫专治内伤的丹药,倒出两粒喂给了他。做完这一切后才坐下来对着他讪讪一笑,说道:“兄弟一向对女人心细惯了,刚才没注意到你受伤......” 说到这里,只听他‘咦’了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提高音量,道:“奇了怪了,这次你把包括在下在内的一竿子人耍得团团转,如此能耐,怎么还会受伤呢?” 陆云质疑的语气轻松揶揄,根本听不出有多生气。但墨朗月从中听出了一个好的消息来。想来是那个皇帝已经是平安度过难关了,若不然他岂会如此轻松? 思如此,他才暗暗舒了口气,开始闭目调息。 片刻后,却见窗外天色将明。墨朗月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等一等!” 陆云闪身挡住他的去路,连忙道:“我等了你半日你却一句话都不说,好好......想不明白的事情在下可以回家好好思量思量嘛!只是现在,你气息紊乱不宜动武,没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说着他也不等对方回应,似算准了他不会拒绝似的,直接取了长剑握在手中。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 去哪里墨朗月并没想好,他原本只是想着尽早离开百花园去找云姑他们汇合,可如今有陆云在,去哪里却似乎并不着急了。便道:“陆统领是锦衣卫,难道不知道这座百花园的后面与之一巷之隔的是什么所在么?” 陆云摇了摇头,其实锦衣卫也不是万能的,刚巧这个是什么地方他并没有提前做功课,因此上并不知晓。能住这里,他仅仅只是嫌弃镇子上客栈简陋,便嗅着风月气息第一次来逛百花园的。他觉着这百花园既能享乐又能睡得舒服,相比住客栈划算了许多。 墨朗月道:“既然不知道,不如我们潜过去探一下如何?” “好是好,可是你的身体?” 陆云一副嫌弃的神情,他可不认为刚才还一副重伤摸样,两粒丹药下肚便能立马生龙活虎起来?他家的丹药药效他清楚,虽疗效不错,可也并非那种能让人食之立竿见影的神丹妙药! “放心,我的伤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休息够了,便能多压制一会儿,所以......不会拖你后腿的。” 他不顾伤体想去探查那后面的所在是有原因的。那紫衣人的背影很眼熟,似乎便是他见过的两个紫衣人中的一个,而这个猜测他更趋向于是后者。 第七十四章:被围堵了 因为有陆云的武力支援,让原本瞧着有些困难的事情变得很简单。 至此,两人走出房门,趁着夜色纵上屋顶,仅仅几个跳跃飞纵间,已然离开了百花园,双脚站在了百花园后面那条僻静狭窄的巷子里了。 此时天边泛着蓝色,四周景致依稀可辨,亦可听见巷头巷尾早起的吆喝声,亦能看见偶尔晃动的黑影,只有这巷子里还依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百花园的后门里那宅子的后门尚有一段距离,二人走了几步才来到那宅子的后门处。而这道门,便是那紫衣人进入的地方。 墨朗月瞧着后门,微微一愣,却见门楹上有两处模糊的朱砂印记,已经被雨水冲刷的不成样子了,可仔细辨认后,却还是可以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陆云这会却是仗着如燕身法纵身跳上了房顶,朝院子里看了看,这才回到地面,说道:“听这院子里面似乎已经隐隐有了动静,就算我们翻墙进去,只怕也没有多少时间做事了。搞不好再碰上个小娘子早起,那岂不是尴尬了?你确定还要进去么?” 陆云私心里确实不愿意,他虽然已经不在职了,可毕竟是锦衣卫出身,总不能仗着武力私闯民宅,干些知法犯法的事情! 墨朗月摇摇头,目光从后门处瞧向了巷子的尽头,说道:“或许......陆统领已经不用尴尬了!” “什么?” 陆云听着诧异,顺着他的目光放眼瞧去,却见巷子尽头黑影窜动,形似鬼魅,正在无声无息地逼近。他心中一惊,猛地一回头,却见巷子这头也是人影晃动。 “他们......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墨朗月道:“所以,接下里的事情困怕就要仰仗陆统领了。” 陆云嘿嘿一笑,道:“放心,你是不会失望的!” 说罢,还未等哪些黑影临近身前,他便足点点地纵身冲了出去。 与其等着被迫还手,还不如先发制人。这是陆运一贯的的做法,此刻也依然如是。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些人如此大阵仗的摸过来只是为了请他们去喝茶,既如此那又何必客气? 这些黑影虽然身形飘忽怪异形似鬼魅,可他们毕竟人不是鬼,并没有那么唬人的。陆云一冲上去便长剑在握,刷刷刷几个强劲剑气丢过去,转息间便伤了两个人,更让其他人生出了忌惮之心,身形迟钝了下来。 “好啊,再来!” 一击得逞,陆云瞬间来了精神,长剑抖擞着便又冲了上去。 “陆云?” 墨朗月叫了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陆云置身于黑衣人之中,长剑挥舞,但这一次却没了第一次的杀伐锐气,反而一下子陷入了黑衣人的包围之中。 这时,巷子另一头的黑衣人也纵身驰来,人头攒动之下不下数十人。 瞧着这么多人,墨朗月默默退至墙角,手中暗暗扣了几枚棋子,这会更是聚力一击扬手撒了出去。 随着几声闷哼,打头的几个黑影应声倒了下去,而身后的黑衣人却突然一个个纵身跳起,手持着长刀迎面劈了下来....... “小心!” 却听一声大喝响起,陆云从一侧忽然冲出,手持长剑一挑,便一下子弹开了那些明晃晃的兵刃。 他回头一笑,问道:“你没事吧?” 墨朗月摇摇头,见对方如此架势,心知此事无法善了,便闪身挡在陆云前面,道:“人太多了,不如你先走,他们是挡不住你的。” “那怎么可以?” 陆云快步上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嘴里还犹自嘀咕道:“若我放着你不管,老爷子一定会打残我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打不赢,那至少心安了不是?” 话虽如此一说,可在他看到这群黑一人一起围拢过来后的,心里确实少了些底气。这些人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不易对付之辈,若是一个人,他自己绝对把握闯出去,可若是带上一个人的话,结果如何他还真不敢保证了。而且看似这些人的数量估计远远比他看到的还要多的多。 “不如......” 陆云忽然想到,与其在这里和人厮杀对抗,不如闯进去尴尬一次又如何?那些人一身黑衣见不得光定不敢追进来!更何况此刻进去,也不见得就会就会碰上早起的小娘子,或许碰上老爷们也说不定...... 墨朗月回头看了眼宅子,有些不确定道:“这宅子有问题,我担心......” “担心什么?” 说着他猛地一挥长剑,架着着墨朗月纵身上了墙头,一转身便又跳进了宅子里。 果然..... 俩人进了宅子后并没有四处乱闯,而是俯身隐在墙角处仔细倾听动向。待许久之后,他们也未没有看到哪些黑衣人追进宅子里来。 至此,陆云才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道:“我还真怕那些人不管不顾的追过来,若伤了这里的普通百姓那可就不好了。” 墨朗月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很凌厉。只听他冷声道:“他们是不会追进来的.......”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跳进来。” 陆云是以为墨朗月和他想法一样,是算准了这群黑衣人见不得光,不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民宅。 但他不知,墨朗月其实是因为看见了有可能是萧开阳的紫衣人进了宅子,更是在宅子的后门门楹处看到了两个模糊的“吏”字。只有官府衙门才会有这样的明显的“吏”字标识,显然这宅子不是寻常之地,最有可能的便是府衙宅邸的后院。 再说那紫衣人,观身形很可能是萧开阳,若真是他,那他这样的人却在深夜进入了官府宅邸岂不奇怪? 再有,百花园是烟花之地,但却紧邻官府,虽不在同一条街上,但却与之尾尾相连,这岂不更是有悖常理?如此怪异的宅邸,岂是一盘的普通百姓所能住得了的? 以及那横空出现的数十号的黑衣人,墨朗月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便是曲幽指派过来的,和萧开阳本属一系,如何还会再追进来?他原本只想趁夜色探一下这宅子,确认紫衣人的身份而已,可如今只怕....... 思索间,陆运已经站起了身,潇洒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陆兄?” 墨朗月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悄声道:“这座宅邸透着古怪,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天大亮了,墙外那些黑衣人撤走,我们再看还有没有机会脱身?” 陆云奇道:“你之前不是还想进来探一探,现在不正是机会么?” “可我现在却不想了!” 陆云听着无奈,却见他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只得又蹲了回去。 “你们倒是真会随遇而安啊!” 突然,一个女声打破了宁静,清冷的声音如同这蒙蒙清晨一般,让人身心清新舒畅之极。 第七十五章:交涉 听到声音,陆云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回廊上徐徐走来一白衣丽人,那婀娜的身段,绝美的容颜,以及那清雅宜人的甜美笑容更是让他眼前一亮,竟一下子呆呆地挪不开了眼眸。竟情不自禁地轻声叹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当真是美人如花啊!” “噗嗤......” 白衣美人捂嘴笑道:“这位俊俏的公子,你可是比身旁的那位木头小哥有趣多了。” 陆云也笑道:“当然,在下还有更有趣的呢!” “那敢情好啊,不如择日让我细细品评如何?” 美人巧笑嫣然,俏生生站立于眼前,大而美丽的眼眸扑闪扑闪的,如秋水般灵动滟潋,就那么静静地瞧着他们。 这一幕又让陆云忍不住狠狠惊艳了一把。 听闻声音,墨朗月便知来人是谁,在心里已经叹息了无数次,这会儿美人儿站在了面前,他更是不得不睁开了眼眸。见曲幽仍然是一袭白衣除尘,只不过今次却是换了一副更为精致的妆容。 她看到墨朗月睁开了眼眸,便冷笑道:“都如此光景了,墨公子竟还能睡的香甜?” “既来之则安之嘛!” 墨朗月说着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淡然地看着她。 曲幽道:“真是有缘啊,你这可是第三次落入我手中,你说我这一次该如何待你?” 墨朗月忽然唇角一勾,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道:“难道不应该和之前一样么?” 闻言,曲幽粉脸一冷,咬牙道:“休想,你害的本姑娘差点丢尽了颜面,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的留着你补偿一番才是!” “至于......” 说着她转向陆云,脸上瞬间堆起了盈盈笑意。 “不如这位公子一道留下来做个见证如何?” “呃......” 陆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美人并不简单,是敌非友。只得佯装看了一下天色,神情颇为乖巧地说道:“天亮了,娘亲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你看时间也不早了.......” 曲幽听着咯咯一笑,道:“原来是肚子饿了,那就更应该留下来用了早饭再说啊!” 陆云憨憨一笑,使劲地摇了摇头,道:“若不能回家陪娘亲吃早饭,娘亲会生气的。” “那......号可惜了!” 曲幽眸带幽怨,随即又看向了墨朗月,脸上顿时荡出一抹娇媚的笑容。 “相信墨公子一定愿意陪我用早饭的喽?” 墨朗月道:“我可以拒绝么?” “当然不行!” 曲幽脸上笑意依然,但一只手却突然闪电伸出。 “小心!” 陆云警觉及时,一掌拍出却落了空,而他自己则被冲力所带,整个身体向前扑去。 墨朗月见一波掌影袭来,迅速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伸手招架,不料第二波掌影又接踵而来,速度竟比第一次还要快上几分。他收势不及防护,胸口生生又挨了一掌,不巧是,承受掌风的恰恰正是左胸。 “噗......” 他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来。 “呀,又受伤了?很疼么?” 曲幽笑着问了句,然后掏出了手巾极温柔地替他擦拭着嘴角,直到血迹被擦拭干净,这才幽幽说道:“若不重伤了你,你便会四处蹦跶,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啊?” 说罢,她再次闪电出手,这一次却只是扣住他的手腕。做完这一切,她又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并且腾出一只手撩了下发丝,状似亲昵地说道:“你若肯心甘情愿的陪我用早餐,我便给你朋友一次逃出去的机会,如何?” 墨朗月轻轻一叹,便看向了陆云,道:“留也无益,不如离开!” 陆云看着墨朗月,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竟一点都没有挣扎。刚才只是一个照面,他便清楚了眼前这位美人的能耐,和她的长相一样令人惊艳,自知坚持也无用,又何必再无畏坚持? “记住,你就只有一次机会哦!” 曲幽盈盈一笑,牵着墨朗月转身便朝着来时路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陆云竟一时有些错愕。猜测着美人的身份,更是猜测着他们之间是什么样子的关系? 朋友么?可那一掌却一点都不留情面,隔着空气,他都能感受到墨朗月的痛苦; 敌人么?可她对他却有时表现得很亲昵,却那里还有半分敌对的味道? “搞不懂啊!” 他无奈一叹,远远看着他们修长的身影,竟莫名觉得有说不出的和谐。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摇了摇头,正想着要速速离开,但一转身却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花圃,这时候却悄无声息地站满黑衣人,足足有百十号人,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持有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就这样的一群人杵在这蒙蒙清晨下竟显得格外刺目。 “不会吧?” 看到这阵仗,陆云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心里竟暗暗大骂起了那白衣美人来。 可是,骂归骂这样的阵仗他还是要闯上去厮杀一番的,若不然恐怕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思如此,他心中发狠,一咬牙便挥舞着长剑纵身扑了上去。 这一边,就在俩人刚刚走出回廊之时,便听到身后一声哀嚎响彻庭院。 曲幽驻足回眸瞥了眼,轻声笑道:“你猜他能不能闯的出去呢?” 墨朗月神情有些疲惫,他看着她,缓缓道:“那要看你愿不愿意让他闯出去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要是看你愿意不愿意让他出去喽?” 曲幽又把问题推了回来,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瞧着墨朗月如此识相,曲幽松开手,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不清楚,但若让你从我手中逃了去,那我岂不是毫无颜面可言?所以.......” 所以后面是什么?曲幽没说,是把他带到了桌几旁坐下,一边享用着清淡的米粥和小菜,一边远目陆云与那些黑衣人厮杀,直到看着他锦衣染血拼死脱困而去,这才笑吟吟的说道:“瞧瞧,我送你的这个人情怎么样?” 墨朗月冷哼道:“不怎么样,若他武功不济,如何还能脱困而去?” “可毕竟有了逃脱的机会不是么?况且.......” 曲幽说着站了起来,有些不舍地环顾一周,末了叹息道:“你别不知足了,他逃脱了去,我便不得不舍下这座院子,想想也是亏大发了。” “是蛮亏的!”墨朗月点头,道:“若你不是为了其他目的,决然不会这么做的。” “你又知道了?” 说着曲幽嘻嘻一笑,有些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眸,又道:“你如此聪明,不如你再猜一下,你接下来要被送往哪里?” 第七十六章:牢房里的不期而遇 会被送去哪里? 墨朗月猜不出,也没了气力去猜测她的用意。就在他已经撑不住快要合上眼眸的时候还在想着,不管送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是百花园就好。 这一次,曲幽似乎听到了墨朗月的心声,将他送去关押的地方的确不似百花园的方向。 昏昏沉沉中,墨朗月被冻的清醒了过来。等他挣扎着真开眼眸,却发现四周一片昏暗,等他看清后,竟才惊讶地发现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间设施齐全且很坚固的牢房。牢房外面的墙壁上还能看到模糊的朱红“吏”字。 竟然是官府牢房?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里的环境,心里更是出了一种很荒谬的想法。被关起来,甚至被关在地牢里他也并不觉得奇怪。既然被擒,他自然会有作为阶下囚的认知。可是,被关在官府所设的牢房里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可让他惊讶的还不止这些,等他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他分明感到手臂些麻木,一瞧之下竟是压着一个肉乎乎的物体,不......似乎应该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看着很眼熟的人。 他心中一动,伸出唯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试着推了推,轻呼了声:郡主! 窝在墨朗月身边酣睡的正是郡主朱盈盈,这会儿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唤她,便嘟哝一声,呢喃道:“水袖,别闹,我正在吃好吃的呢!” 墨朗月又轻轻推了一把,道:“郡主,是我啊!” “谁啊?” 迷迷糊糊中,朱盈盈醒了过来,她趴伏着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当看到他睁开的眼眸时,当即眼睛一亮。 “你......你醒了?” 欣喜之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趴伏在对方的手臂上,竟脸一红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良久后才支吾着小声说道:“我......我之前明明还照顾你来着,怎么一不小心就给睡过去了?你的手臂一定很麻对不对?我帮你揉揉......”说着便伸出了一双白皙肉肉的双手,怯怯地搭了上去。 “不用!” 墨朗月挡下她的手,挣扎着爬了起来靠着身后的墙壁坐好。见天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便问道:“郡主,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掌灯好久了!” 墨朗月一愣,继而苦笑道:“我......竟睡了这么久?” “可不,你天刚亮的就被送了进来,当时人事不省的,而且还似乎很痛苦,我当时可吓坏了,还好你醒了过来.......” 朱盈盈说着竟浅浅地笑了起来,天知道她见他醒过来有多么开心,就连身处如此不堪的环境,亦不觉得有多委屈难受了。 墨朗月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衣着发髻整洁,脸上也全无半点灰尘,这会儿更是说的欣喜,竟忍不住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直到她巴拉巴拉说完,他才轻声问道:“那你呢,你好么?” “我.......” 朱盈盈笑容一敛,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半晌后,却听她轻声说道:“倘若是别人问,我一定会告诉他我很好,可因为是你问,我却不想撒谎了!” 说着,她抬起了头,一颗豆大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那日,我一觉醒来便在这里了。这里黑暗、阴冷,还有四处乱窜的老鼠......还有不时传来的嘶声惨叫声,很吓人的。” 说着,她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下,接着说道:“而且,他们也不给食物吃,我就这么一直一直的饿着,一直一直的不敢睡觉。我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呆过,很害怕,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亦不能大声哭闹......” 她声音清脆软绵,说的很仔细,很凄惨也很委屈。 的确,像她这样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这样的苦楚自然是没有尽力过的。看来,这几日她吃的最好的一顿竟是那日的火锅狗肉了,过的最好的时候竟然是也是在老宅里。 墨朗月心里轻轻一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何不能?” 朱盈盈脸微微一红,垂首道:“因为.......嬷嬷一直教导说身为郡主,凡事不能有失体统......” 说到这里,她尚有泪水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抹淡淡的古怪的神情。 “不过,嬷嬷也说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她所教导的那些规矩统统都可以不要,就连皇家的颜面也可以不要,叫我要以保命为第一要旨。” 说到这里,她低头细细想了想,才又小声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怎么也要顾及一下皇叔的心情啊,他给我遮风挡雨,让我锦衣玉食安然长大,我总不能不思回报还要给他脸上抹黑?况且那些出格的事情我也做不来的......虽然我很害怕......” 听到最后,墨朗月只觉得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也是她的性子原因,再加上从小被教养的很好,一些出格的事情当真是做不来的。于是便安慰道:“其实,她们能关着你,就算你哭闹也没用的。” “我知道!” 点了点头,朱盈盈抬头嫣然一笑,道:“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有你在身边,我便一点都不担心了,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出去,对不对?” 带着泪痕,朱盈盈圆圆的脸上噙着甜甜的笑容,眼眸更是乌黑明亮,闪着迷人的光泽。 瞧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墨朗月也笑着点了点头,这一下朱盈盈就更高开心了,竟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道:“好奇怪哦,我这会儿竟不觉得很饿了!” “你再忍忍,很快就出去了!” “嗯!” 她欣然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会儿他哪里来的自信,但她就是莫名地信他。 这时,墨朗月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却是一片竹叶。这是他之前躲在花圃的时候收集的,原本想关键时刻当暗器使用,可现在却有了其它用途了。 朱盈盈一瞧,问道:“这片竹叶有什么用处么?” “长夜无聊,不如让朗月吹首小曲儿给郡主听啊!” 朱盈盈一听还有小曲儿听,连忙点了点头,并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可因为她的挪动,竟把原本坐过的地方空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青石地板,以及地板上那一行被刻上去的字迹。 “石板上有字迹,写的是什么?” 墨朗月瞧见后随口问了一句,身体前倾,便想看个仔细。 “没.....没什么?” 朱盈盈说着伸手去遮挡,可她那双肉肉的小手却更本遮挡不住下方的字迹。 “是......” 等看清那字迹,墨朗月竟微微一愣,说不出话来。 只见青石地板上刻着:朗朗乾坤,昭昭明月”着八个隽秀字迹。 朱盈盈见对方已经看到了字迹,心事被窥到了,瞬间脸红的发烫,支吾着解释道:“我......我实在害怕,用簪子刻字的时候就不怕了!” 轻轻点了点头,墨朗月没说什么,只是拿着竹叶轻轻放在了嘴边。随着气息的吐纳,一道清朗的笛声响起,笛音婉转如鸟鸣,绕梁飘荡在阴暗的牢房上空。 第七十七章:青衣楼的巨头来了 陆运自负伤逃脱之后,第一件事件便是拿着令牌去县衙找到鲁县令,讨要了一队兵丁反扑回来。可让他惊讶的是,士兵们把宅子前后翻了个遍,竟然没有找到一个人。明明之前还惊见美人的宅子这会儿竟然空无一人,就连灶台和房舍之中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这......怎么可能啊!” 陆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他能理解那美人儿不会乖乖地等着他的回马枪,可是这么干净利落的撤走,末了还装饰成一副无人居住的模样,实在也太奇怪了! 可是,更让他奇怪是,走遍了这座宅院,他才发现这座宅院竟然和县衙紧挨着,两个地方仅仅只隔了一道院墙而已。若没有了这道墙,这整个宅院便都成了县衙的后花园了。 他找到鲁县令了解了情况,得到的答案却是这座宅子已经空置许久了,更本就无人居住,只有一个老人会不定期进来打扫收拾一下。 “竟又是个空宅?” 陆云不免想起了远在京畿的阁老府,明明只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但却总是被很多人惦记着。 他心有不甘,在这之后又带这官兵去了百花园。 白日里的百花园很安静,没有了夜里那些纸醉金迷的浮华,有的只是安静下来的一声叹息。 但百花园中人却依然是老于世故的人,她们个个为风月老手,滑的像只泥鳅。陆云的突然造访根本就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就连揽清姑娘都找来询问了一番,可惜依旧什么也没得到。他们这些人眼中除了金银,已经根本放不下其他了。 天黑之时,陆云又再一次回到了衙门里,但这一次,他却在衙门里碰到了三个人。他们分别是青衣楼的楼主娄青衣、二当家莫云一,以及后面跟着一个挺着笔直的腰,配着玄铁长剑,一脸刚毅冷峻的青年人。 陆云是从小混迹京城,对于娄青衣和莫云一,这两位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自然不陌生。他们两位青衣楼巨头一起过来望月镇,到让他当真惊讶不已。传言青衣楼明里暗里的共有十位当家人,但每位当家都是单独行事。今次见到这两位联袂而来,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可想而知,这里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陆云还在暗自揣测,可接下来娄青衣却指着她身后的这位英俊青年介绍说这是——影子剑夜无由。 影子杀手夜无由? 陆云震惊了,那个人见人怕的冷血杀手,原本只属于踪迹飘忽的传说中人物,可此时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眼前。但更令他震惊的是夜无由竟然连同娄青衣他们一起出现在县衙,所谓何事? “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娄青衣见陆云的惊讶不像似装的,心知他一定没有接到什么讯息。看来这次精于算计的云姑是真的舍锦衣卫而只求助于他们了! 想到这里,娄青衣笑意盈面,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盈郡主突然被人掳走了,我们来这里寻人。” “郡主?” 陆云又是大吃了一惊。说来看护盈郡主也算他的责任,如今失踪了他却全然不知,岂不可笑? 娄青衣点点头,当下让莫云一把朱盈盈失踪的细节简单地讲给了他听。 待莫云一提及相关之人时,陆云突然站了起来,说他今个早晨还和墨朗月在一起呢。接着,他便细细说了当时的情况,末了才叹道:“墨兄弟当时受了伤,若不然也不会被那女人给擒住!” “什么?” 娄青衣站了起来,一听到他受伤便有些心神不宁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信。别人或许不知,但她自己却深知他的武功身手。别的不说,就是她全力出手,也未必能讨到他半分便宜。可是陆云在这事上绝不会说假话,那...... “是真的,不过你们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陆云点了点头,他是相信娄青衣的,虽然青衣楼只是江湖门派,但对于他们的办事效率和能力,他向来都是钦佩有加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尽快找到他们才好!” 之前还很淡定的娄青衣心里有些急了,她当下和几人合计了一番,便决定先去萧家老宅查查线索。 依据云姑提供的消息,他们一行四人在湖心亭找到了机关所在,进入了那间隐蔽的酒窖之中。可酒窖就是酒窖,根本就找不到其他的暗门。就算之前有,那现在了没有了。 之后,一行人又去了镇西的萧家,在一片灰烬之中找寻。那原本可能是密道的地方如今却已经是夯实的土层了,却哪里还有地道可言。 众人一时无计可施! “看来对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心思缜密的多,先一步销毁了所有的蛛丝马迹,断绝了一切的可能.......” 娄青衣忍不住在想,那个心思缜密的对手会不会是他呢?也只有他才能够对他造成伤害! “那怎么办?” 陆云至此却有些慌了。他们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几乎把小小的望月镇翻了个遍,可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办呢?” 娄青衣也默默地附和了一句。 身后的莫云一看着娄青衣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痛,从来都深知她凡事都成竹在胸,可这次却有些失仪了,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为何? 半晌后,他轻轻一叹,说道:“追查也要有线索才有方向,现在一切线索皆无......我们还需要时间。” “时间?” 娄青衣冷笑了声,纵身跳上了屋顶。 夜风带着霜寒,灌进了衣领,才让她微微的冷静了一会儿。 忽然,她微微一动,凝神倾听,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不可觉察的笑意。 片刻后,娄青衣跳下屋顶,远远地对着其余三人说挥了挥手,便朝着县衙的方向驰去。 墨朗月所吹的小曲儿是流传于乡野之间的小调,其曲调欢快悠扬,如雀鸟争鸣。这样的乡俗小调朱盈盈自然从未听过,只觉得新奇又好听,欢快的意境正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一曲吹罢,朱盈盈久久陶醉其中,回神后免不了虚心询问一番。 “这曲儿叫《枝多雀》,是乡野流传的俗曲儿,可爷爷却很喜欢,小时候总会见他坐在小山头,对着空旷的山谷吹起它,听的久了,朗月自然也就会吹了。” “真好听,盈盈从来也没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小曲儿!” 朱盈盈软语崇拜,末了还轻抚着他的手臂央求道:“可我还想再听一遍?” 点点头,墨朗月又把竹叶放在了嘴边。瞬间,悠扬的乐曲随着气息缓缓流淌而出,飘荡在整个牢房之中。 第七十八章:小曲儿惹来的流血事件 一曲吹罢,朱盈盈正待欢喜雀跃,忽觉门栏外冷风嗖嗖,吹了进来。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眼睛一花,一道黑影迎面袭来。 “啊......” 措不及防之下,她来不及躲闪,只得抬手遮住了脸面,准备生生受上一击。可劲风掠过耳边,她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伤害,心讨难道只是一道虚无黑影?诧异之余便慢慢放下了手臂。 突然袭来的却哪里是什么虚无黑影,而是一条看似很厉害的长鞭。此刻,鞭尾正卷在墨朗月的衣袖中,而另一头则穿过栏门被握在一道粉色身影手中。 “怎么又是你?” 只一眼,朱盈盈辨认出了这个身影,虽然她依旧戴着面纱遮着真容,但却丝毫不影响她认人的眼力。 粉衣姑娘站在门外,眸中似已经着了火一般,恨恨地瞧着牢里的二人。半晌才冷冷说道:“可笑你都伤成这样子了,还护着她,还愿意为她吹曲解闷?” 墨朗月冷哼一声,道:“我吹曲解闷碍着姑娘什么事?” “不碍事但碍眼,我就偏偏不想让你如愿!” 说着她手腕一抖收回了长鞭,又再次插着门缝挥了出去。 墨朗月迅速站起来护着朱盈盈躲避,可他身上有伤,速度虽快却也快不过挟风而来的长鞭,就在他转身护着朱盈盈的一刹那,鞭尾劲风扫过他的后背,顿时抽出了一道血痕。 “呃......” “你又受伤了?” “没事!” 忍着痛,他拉着朱盈盈来到墙角处。这里离门口尚有一段距离,长鞭鞭长莫及。 “可恶!” 粉衣女子见长鞭触及不到二人,便找来了守卫打开了牢门,直接走了进去。 面对着墙角处相互扶持的两人,她忍不住咯咯一笑,抖动手腕使劲在空中抽了一鞭子,发出一声清脆爆破的声响,威胁的意味十足! “哼哼,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躲?” “我们不躲,你要杀便杀吧!” 朱盈盈原本躲在墨朗月身后,见他背后受伤已是很自责难受了,这会儿又见对方嚣张跋扈,她一冲动,便腰板一挺走上前来,那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对方。 粉衣姑娘微微一呆,道:“你一个娇娇郡主,难道不怕死么?” 朱盈盈冷笑道:“怕死你会放过我们么,若不能还不快快动手!” 说道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本郡主还忘了问了,却道你们几次三番为难与我,到底是为何?就算是死那也让我死的明白啊!” 粉衣姑娘眼眸一冷,道:“为何?还不是因为你们朱家作孽太多,人人得而诛之么!” 当真是这么敷衍的解释么? 可朱盈盈听了后却眸子一暗,竟无言以对起来。她一直以来虽然被保护的很好,可对于很多事情,那都是水洗不清的事实,她其实心里是很清楚雪亮的。就比如十年前那件轰动朝野的案子,她父亲便是其中主角,涉案人之多空前绝后,被冤死的流放的更是多达数百人之巨,其中萧阁老一家更是首当其冲,全家尽诛无一活口。她每每想起这惨绝人寰的奇冤,总会不知觉地产生愧疚之情,若不然她也不会以郡主之尊年年前往祭拜了。 “原来是寻仇!” 墨朗月道:“朱家作恶,还报应不到她头上来,你找错认了!” “怎么不能,难道她不姓朱?”说着她手一扬举起了长鞭。 朱盈盈一个哆嗦身体抖动了下,可她还是强撑着没有后退。墨朗月见状,更是直接伸手把她护在了身后。 “在下虽然受了伤,可绝对不会被动挨打,你若不想鱼死网破,最好就不要轻举妄动!” 粉衣姑娘一愣,高高举起的长鞭竟迟迟未曾落下。许久后,忽听的噗嗤一声娇笑,她放下了长鞭,乌黑的双眸上下不住地打量着二人,半晌才道:“哼,折腾你们的法子有千百种,但本姑娘忽然累了,想换个法子了。” 说着她更是*裸地盯着郡主的身子瞧了起来,似乎想从郡主胖胖的身形上瞧出一朵花来,瞧得她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听说,这里的百花园可是规模不小哦!” 墨朗月伸手一挡,道:“你待如何?” “我呀......” 粉衣姑娘目光又转向了墨朗月,依旧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瞧,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了一般。 半晌后,她才咯咯一笑,说道:“有人临走之前交代我不要虐待你们,我也觉得抽鞭子自己也很累。不如我们心平气和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墨朗月警惕地瞧着她,一言不发。 粉衣姑娘瞧着墨朗月的神情,忍不住娇笑道:“我想说,不如你也吹小曲儿给我听,我便免了你们的一顿鞭打,如何?” “好!” 墨朗月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反倒是粉衣姑娘有些错愕,道:“你不是很傲气么?怎么不坚持了?” 只听他淡淡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嘛,吹曲儿总比挨鞭子来的划算!难不成姑娘想反悔?” “当然不!” 说着她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枚碧绿碧绿的小叶片。 这......竟然早有准备? 墨朗月和朱盈盈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难不成她之前的一番折腾做作,为的只是听曲儿? “呶......用这个!” 粉衣姑娘取出了叶片,还特意抽出手绢仔细擦拭了一番,这才递给了墨朗月。瞥见他们错愕的眼神,她脸一热,低头小声说道:“你的那片叶子已经给她吹奏过了,自然就不能给我用了......” 这是什么道理?不都是一个人吹奏的么? 墨朗月寻思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可他为了避免横生枝节,还是伸手接过叶片,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轻轻的吹奏了起来。 粉衣姑娘的道理朱盈盈也听得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可她心里莫名的不高兴却是明明白白放在了脸上。更是捡起了那已经被丢弃在地上的竹叶悄悄用手绢包起来放进了衣袖之中。 一曲响起,粉衣姑娘的心情似乎变得很愉悦,竟然不嫌弃牢房的潮湿脏乱径直坐了下来,安静恬淡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第七十九章:和谐三人组 娄青衣风一样冲了进了县衙,在大堂凝神倾听了片刻,顺着那时有时无的曲声径直来到了地牢里。 牢房里有三五衙役值班,五六间牢房中还关押着十几个囚犯。可她搜寻一圈,却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怎么回事?难道辩错了方位?” 音随风走,飘忽不定,她不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但是,她能肯定自己是绝对不会听错。那曲子虽然听着飘忽,但却暗含了佛宗靡音功法在里面,就算离得远也能听得到。只是....这会儿却突然没有了? 徘徊片刻,就在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那清脆的曲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近在咫尺。 娄青衣停下脚步,听着这头顶盘旋不去的曲音缓缓回头,目光瞧向了墙角处那扇密实的小铁门。她走过去伸手一推,但一推之下却没有推开。 “这门里......” 还未等娄青衣问出口,老头便急急摇头道:“回大人,小的不知!” “这下你该知道了吧!” 门口处,陆云一脸冷峻,举着令牌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莫云一和夜无由。 那牢头一见令牌,便扑通一声跪下,慌忙说道:“小的真不知情。” “你怎么可能不知情?” 陆云深谙牢狱的伎俩,他怎么可能信了牢头的不知情,他就是死鸭子嘴硬,知情不说而已。可他不具生死威胁,一口咬定不知情,他也无可奈何! 夜无由一直随在三人身后,默不作声。这会儿去拿了一个木棒似的物件放在牢头面前,冷冷说道:“不说,死!” 牢头看了眼那个物件,见是他们牢房里的刑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不畏死,可是......这种死法也太过惨绝了,不畏不由自己啊! “回......回大人,上面交代了,对这门里的事情,要小的们做到不闻不问不说,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就算里面死了人也不许我们过问。不管是进去的人还是出来的人都不许我们多瞧,就算瞧见了也要当做没瞧见一样。所以,里面的事情小的们确实不知啊!” 陆云冷哼一声,喝道:“你刚才怎么不说?”他也太没脸面了,在这群人当中,他当属最专业的,可恰恰也是最无用的一个。 “还不把门打开?” 牢头又哆嗦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缓缓把手伸向了墙壁。在那里他用指骨‘当当当’的敲了几下,那铁门“哐嘡”一声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众人还未及欣喜,便突然从门里呼啦一下冲出来数十个黑衣大汉,竟将他们四人团团围在了一起。 “哟呵,一个小小的县衙,竟藏有这么多玄机,真是大开了眼界了!” 陆云脸色铁青,第一个冲了上去。 “简直找死!” 娄青衣轻蔑地扫了眼那些黑衣人,然后冲着莫云一点头,接着身形躲闪间便迅速越过黑衣人群踏进了铁门。 莫云一瞧着铁门无奈一叹,挥手迅速拍出数十掌,掌影如风,势如排山倒海,一下子震开了眼前挡着的三个人。前路空出,他迅速提起衣摆也追了进去。留下了陆云和夜无由两人对付那些黑衣人。 牢房的铁门内依旧是个牢房,布局和外面一般无二,只不过这里看守的却不是狱卒,而是清一色彪悍的黑衣汉子。 此时,绝大多数的守卫去了外面,这里只留有两个人守着。他们见外人闯入,便第一时间提着刀冲了上去。可娄青衣何许人也,她岂会把这等角色放在眼中,只见她长袖一挥,直接把两人睁震开,身形迅速来到牢门处,只一眼便看到了里面淡定和谐的三人。 “什么人?”惊见来人,粉衣姑娘瞬间站了起来。 墨朗月看见娄青衣和她身后刚刚走进来的莫云一,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和朱盈盈则是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同样的,娄青衣也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出浓浓的笑意。更妙的是竟一下子找到了两个目标,这下可省了不少事了。 粉衣姑娘看了看门外娄青衣的神情,心中纳闷不已,回头又看了看墨朗月的神情,眼神瞬间一冷,迅速和牢中的二人拉开了距离。 “是你的小曲儿把他们引来的?”她心中雪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娄青衣笑吟吟地赞道:“姑娘只是聪慧啊!” “哼!” 粉衣姑娘冷哼一声,同时祭起长鞭狠狠地甩了出去。 长鞭宛如游龙,快速向墨朗月缠了上去,可至一半时却突然从中断成两截掉落了下去。她大惊失色,一下子又瞧向了娄青衣,却见她手中正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小刀在肆意把玩着。 粉衣姑娘气极,用断鞭指着娄青衣怒道:“你是何人?可知这条长鞭有多名贵,弄断了你陪得起么?” 娄青衣不怒反笑,道:“是啊,怎么办呢?姐姐只是一介布衣,可没有这么名贵的兵器。”末了,她还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不如就灭了她,那就再也不用赔偿了!”身后的莫云一冷冷地建议道。 粉衣姑娘一愣,大睁着眼眸却不说话了。她身手不错,虽然不至于被对方的说辞给吓到。可他的手下一个都不见了,而对方人多也是事实,打不打得过还两说。 “好主意!” 娄青衣笑着点点头,顺手打开牢门,把俩人接了出来。当看到墨朗月苍白的脸色时,她忽然脸一板,呵斥道:“是什么影响了你的身手,竟然被伤的这样重?” 墨朗月淡淡道:“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而已?” 娄青衣冷哼了一声,但却没在追究,而是伸手把向朱盈盈的手腕,沉默片刻才回头对着莫云一说道:“目标无虞,可以收金了!” 说吧,她牵起朱盈盈,连同几人一起向外走去,竟看也不看还杵在牢中的粉衣姑娘。 “竟然没人管我了?” 粉衣姑娘心里狂喜不已,她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惨烈厮杀一场的准备,可到头来竟然穷紧张了。 可是,还未等她笑容收敛,眼前黑影一闪,变多了一个黑衣冷峻的汉子。 “难道又要厮杀一场不可?”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可还未等她举起断鞭,便觉肩头一痛,那冷峻汉子的手便像一只铁耙一样扣在了她的肩头,让她半分都动弹不得了。 “呜呼......看来也不需要厮杀了......” 她心里后悔憋屈,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第八十章:等来了丁未寒 朱墨两个人被顺利解救,顺带还附送了一个蒙面的神秘丫头片子,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挂着笑容,就连冷面夜无由,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可是,唯独郡主盈盈的脸上非但无多少欢喜,却还挂着淡淡的不明所以的忧伤。带着这淡淡的忧伤,她被安排上了马车,将由陆云亲自护送着连夜回京城。 至于事情败漏,堂堂县衙牢房另设狱中狱的事情,没想到他们找到鲁县令后,对方竟然一口承认了,自言勤政一方,问心无愧。言及这两年冬季雪天漫漫,无数人茅舍被雪压塌,百姓急需着救济。他把监狱闲置的一角租赁他人可换取全县百姓雪灾后救急的银子,并不为过。更何况那道铁门之内的存在也并无影响到县衙的正常运作,百姓的正常生活,平日里也无人出入,算不得什么大不韪的事情。 无人出入怎么会有那一群黑衣大汉在里面守候? 顺着这条思路,陆云在小门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道暗门,暗门通向的地方便是那座空了的宅院。 与县衙仅有一墙之隔的宅院其实就是县衙的之前的产业,宅子空置已久,闲着也是闲着。鲁县令见朝廷的赈灾款紧巴巴的不够用,心里着着急上火,认为既然急等着钱救命救灾,不如一并也租赁给了别人换取了银两解了燃眉之急。这些事情虽不符合律法规矩,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之举。为了一方百姓,在不伤及他人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如此做! 知晓这一切后,陆云气得暴跳如雷。他虽然已经不当职了,但却一直保持一颗忠心为国的心,眼中自然是容不下这些龌龊。可是,纵观以往,他也知晓鲁县令勤政为民心思灵活,在政安定一方颇有建树,并不是一般的笔墨文人可比拟的。 “你就等着被革职吧!” 最后,陆云无权处理,只冷冷撂下一句话忿然离去,转身护送着郡主踏上了回京的归程,留下了一脸淡然,神情静水无波的鲁县令。 房子是用来住人的,监狱是用来关人的,那住谁关谁有关系么? 在这件事上,娄青衣本着一颗火红江湖心,认为并没有多少关系,她也没多在意。即便这次关了墨朗月和盈郡主,让她一通好找多费了心思,她也觉得是种挑战,并没有多生气。反而觉得把人藏在官家监狱的这个法子甚好,这次若无曲音指引,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找到这里。况且,能够想出租赁监狱这个稀奇古怪法子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有头脑够特别。好奇之余,竟让她产生了想要了解的念头。当然,当务之急并不是去了解未知的人,而是要顾及身边的人。 就在众人撤离牢房不久之后,在与之相邻的那间牢房中,忽然有个草席片子抖动了下,紧接着草席下慢慢爬出来了一个东西,仔细看,却是一直沾满灰尘的手掌。渐渐地,手伸了出来,草席滑落,现出了一个脸上沾满灰尘的男人身形。 半晌后,他慢慢爬了起缓缓挪走到门口,对着铁锁看了看,手掌一翻便多出了一根细如牛芒的铁丝,片刻间便打开了锁链走了出去。 夜色下,他放开了双腿跑了很久,远远地离开了县衙,来到一个四下并无房舍的野外。看着身后并无追兵,他这才停了下来深深地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可刚一回头,却见身后竟有男有女的站了好几个人,眸光齐刷刷地看着他,而在他们身边还停放着一辆帷幔马车。 “你们是谁?” 他身形一震,警惕地看着对方。 这几个男男女女不是别人,正是娄青衣一行。此刻,娄青衣微笑着瞧着来人,悠悠说道:“若让你在眼皮子底下溜走,那我等颜面何在?青衣楼颜面又何在啊?” 他一愣,道:“你们竟知道我?” 说罢,他又觉得多此一问了。青衣楼的名号江湖上响当当,更何况一次现身好几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什么都隐瞒不住,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露出了一张尚算英俊清秀的脸庞,后又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裳,这才大大方方一拱手,道:“在下丁未寒,江湖一无名末流尔,此番也是被他们所擒,多亏了几位侠者仗义出手,在下才得以有机会逃脱牢笼。” “咦!” 随着一声诧异,马车帷幔被掀了起来,从里面探出了一张清秀的脸来,却是墨朗月。他刚才的帷幔缝隙中看着这个丁未寒有些面善,这会儿一瞧便想了起来,微笑道:“当日在京师医馆,在下依稀记得兄台一身是血,身旁的姑娘不是自曝姓名为沈云歌么,江南渝水的世家公子,怎么如今又成了一介末流丁未寒了?” “呃!” 丁未寒脸上一热,借着月色仔细端详起了墨朗月,看着看着就觉得面熟起来。思起当日冲进医馆的事情来,那日他受了伤,被同伴不呵架着寻医,虽然一身的血,但毕竟是清醒着进了医馆才倒下的。当时不呵就是利用了“沈云歌”的名号坑了旁边坐着的少年,听口气应该是他吧?当时也不过是匆匆一瞥,前后不过瞬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记得他? 思于此,他的脸不仅更热了,还吱吱唔唔的更不知如何言语了。 墨朗月道:“兄台不必为难,姓名只是一个人的称呼罢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自称是丁未寒,那便是丁未寒了!” 说着,他便放下帷幔不说话了。 丁未寒有些尴尬,他瞧着娄青衣说道:“那日我们穷困潦倒,那神医又是出了名的‘一百金’,所以......不过你们放心,欠的钱我一定想法子还上。” “怎么还?你身上可是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的哦?” 说着,她步履婀娜轻盈,绕着丁未寒慢悠悠转了一圈,摇头说道:“你长得还算清秀挺拔,可这也卖不了多少银两啊?” “卖?” 丁未寒惊得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 娄青衣嗔道:“不是你说的要还钱么?” “我是说.......我是说.......” 丁未寒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说等有一天我武功大成,成为一代名侠,像江南渝水的沈大侠,又或者是青州王秦大侠一样的人物时......” 说道这里,丁未寒双眸晶亮,竟透出难以名状兴奋光芒。 第八十一章:诓了老实人 娄青衣听得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一样难以置信的不止她一个,还有身旁沉默不语的莫云一,以及正在马车里闭目休息的墨朗月。尤其是墨朗月,他听闻后瞬间睁开了眼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嘴里更是轻轻念叨着“不可能”云云。 小人物大志气!这本是值得褒奖的事情,可惊讶之余,娄青衣竟笑盈盈地摇摇头,说道:“有志气是好事啊,可是,你要如何成为一代名侠?是有一位武功高绝的师傅指点么?” 丁未寒摇了摇头。 “那你一定身怀世所罕见的武功秘籍,可以自行修炼喽?” 丁未寒又摇了摇头。 娄青衣笑道:“都没有的话,我猜那你一定拥有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名器,用以加持自身修为。” “没.....没有!” 这一次,丁未寒更是急得一边摆手一边摇头,生怕别人看不清楚似得。 娄青衣轻笑道:“看把你急得,你放心,青衣楼是不会惦记你的名器的。” 丁未寒急道:“是真没有!” 娄青衣貌似一愣,继而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有那就难办喽,你说,我还能等到你成名立万的那一日么?” 丁未寒脸一红,道:“怎么不能?可是......可是我有志气和恒心啊,我相信一定有那么一天的。” 娄青衣悠悠道:“可是......我等不及啊!” 丁未寒听着对方语气古怪,忍不住又后退了一不,道:“不.....不是吧,你们堂堂青衣楼,阁下又贵为楼主,难道会为了区区一百两金就强人所难么?” 娄青衣漂亮的脸蛋一垮,轻轻叹息道:“怎么不会?这年头钱难赚事难做,青衣楼也是要吃饭混日子啊!” “那怎么办?” “怎么办呢?” 又是一声叹息益处,娄青衣佯装歪头想了片刻,然后冲着丁未寒笑吟吟道:“不如......你就留在青衣楼好了,等什么时候还上了钱,我们便什么时候放你自由,如何?” 闻言,丁未寒本来想要一口拒绝的,但转念又一想,他立志将来是一定要当大侠的,自然不能亏欠了别人,做人坦荡荡,做大侠更要光明磊落了问心无愧才是。 于是,他慎重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片刻后,娄青衣便递上了一张纸,上面白纸黑字分明是他的尝还契约。 丁未寒惊道:“你竟然连契约书都准备好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娄青衣说着便把契约书塞了过去。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丁未寒拿着契约书心里犹豫不定起来。可他也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即便他武功处于巅峰状态,也不一定抗衡这个女人,更何况他们有好几个人,而他的身体又处于饥饿困乏状态,就算有心那也无力啊!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便咬破手指按了上去。宽心的想着无论如何,结果总不至于太坏才是,相信娄青衣花费了如此之多的口舌,目的绝不会只为了坑他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待契约书完成还了回去,只听一声叹息轻轻溢出,马车上的帷幔又一次被掀了起来,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其实,在下只是青衣楼的金主,并不隶属于青衣楼,至于诊金的事情,江湖救急义不容辞,在下也并没有打算向兄台讨要啊!” “什么?” 丁未寒一下子呆住了,说了半天,却原来被人合伙给诳了,他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怒道:“你为何不早说?” 墨朗月道:“在下也在纳闷,你明明欠的是我的金子,却为何要卖身青衣楼?为何?” “你......” 丁未寒狠狠地瞪向了娄青衣,一想到要从此失去自由,还有可能永远无法实现大侠梦想,便气得想抓狂,不自觉间拉开了架势,生出了拼命的心思。 娄青衣瘪瘪嘴很随意地挥出一掌,掌风袭来丁未寒应势跌坐在了地上。娄青衣扬了扬眉却并不理会与他,而是转身笑盈盈地看向了莫云一,伸展着一只纤纤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愿赌服输 ,拿来啊!” 莫云一瞪了眼丁未寒,有些生气地斥责道:“简直是愚不可及......” 娄青衣见莫云一迟迟未动,便撩了撩发丝,上前一步微笑道:“他武功虽然稀松平常,但心智坚定忍耐力极好,能耐得住饥饿和苦楚,这已经难得了!” “哼!” 见对方不理,娄青衣道:“难不成莫二当家的想赖皮不成?” “当然不会!” 莫云一扭头又瞪了眼丁未寒,这才不轻不愿地把手伸进怀中,从衣服的夹层立取出了一只白玉小瓷瓶地递了过去,说道:“这三颗雪莲丹异常珍贵,我可是足足珍藏了三年之久。”末了,他还觉得嘱咐的不到位,在瓷瓶离手的瞬间抓住娄青衣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雪莲虽然珍贵,但却性寒,一次不能多用,他若用不了那么多,记得剩下的要留给我啊!” 娄青衣接过小瓶子,心里欢喜,竟忍不住调侃道:“吝啬鬼,你说你在怀里足足捂了三年,算算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怕丹药变味失了功效么?” 说罢,她轻笑着翻身跳上马车,手一扬便驾着马车没入了夜色之中。 莫云一一脸无可奈何,只得一声叹息,回头招呼了声身后如同木桩子一般杵在那里的夜无由,这才夹起地上的丁未寒急急的追了上去。 可被夹在他腋下的丁未寒却苦了去了,不但身上难受,心里更是难受。他算是听出来了,那女人诓他骗他拉他入伙,便仅仅只是为了和这个夹着他的男人打赌,可叹他实力不济,被人当猴给耍了。 其实,比丁未寒更难受的还有人在,那便是背扛在夜无由肩头的粉衣蒙面姑娘。可笑她现在已然蒙着脸面,似乎对方根本就不屑取下她的面巾。而她,虽然参与了围观看戏,可全程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被无视。这在之前,她何曾被如此奚落忽视过?心里虽然不忿不满,但围观了一路她也算是多少看出了门道。这青衣楼么,只不过是收钱办差,非官非匪的,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况且他们眼线极多消息灵通,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查出她是谁?那就更不会把她如何了!笃定了这个念头,她心里的不安便淡了许多,反而好奇兴奋起来! 迎风飞驰,娄青衣心里忍不住一阵得意。回头冲着车里说道:“我以为你会忍不住开口阻止,没想到你竟然给忍了下来?” “为什么要阻止?” 娄青衣转念一想也对,为什么要阻止呢?都已经混的那么惨了,那混在青衣楼总比被虐杀在外面强的多。 “只是,我没想到你连一个老实人都不肯放过?” 闻言,娄青衣忍不住冷笑道:“他是老实人么?哼,能在牢房里不动声色地掩藏了那么久,那份忍耐功夫就连我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的人岂会是一个老实人?” “他也只不过求的是保命......” 第八十二章:狼吻下的孩子 他也只不过求的是保命...... 娄青衣沉默了,她一边驾着马车飞驰,一边回味着这句话。脑中一时纷扰不断,很多的尘封往事一一浮现心头。竟忍不住感慨万千,她如是,而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又何尝不是? 犹记得那一年,记忆还是如此鲜活。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凌冽的寒风吹的脸颊生疼,普通人连家门都不愿意迈出。可这样的恶劣的天气里,涧西云雾山却传来让她速归的消息。为了节约时日,她不顾危险赶近路横穿野狼谷,就在那人迹罕至的野狼谷里,她碰上了他。 他当时一身的血,站在白雪皑皑的坡地上,手持着匕首俯视几丈外三头眼中泛着绿光的野狼。而在他的脚下不远处却躺着三具和他一般年岁的小孩尸体,以及另外两头逐渐僵硬了的狼尸。 她一见便知这是他派挑选杀手的试炼之旅,只有从狼吻下活下来的孩童,才有资格接受杀手的训练。她本事急匆忙不欲逗留,但对上那小孩子清冷透亮的眸光时,她愣住了,明明就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髫龄孩童,可她竟从那双眸子中看不到有多少慌乱,有的只是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淡然和睿智。 是了,这便是同伴们逗死了,而他还活着的原因么? 出于好奇,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远远躲在一边瞧了起来。想知道,在这三头健壮如小牛的野狼面前,他一个瘦弱不堪的孩童,还能有什么取胜之道?可就这一念之间的决定,竟成了她一辈子值得感恩庆幸的事情! 野狼突然动了,一前两后相继朝着他扑了上去,速度之快亦如风影掠过。 奇怪的是他却并未行动,只是静静地盯着,直到头狼临近眼前,将要被扑倒之时,他才抬手一挥,光刃一闪如闪电般划向了野狼的勃颈。而他的身体也顺势的被仰面扑倒在了雪地上,利爪刺进了肩头。另外两头狼一扑即止,似乎看到同伴得逞又默默地退至一边观望起来。 一狼一人倒在雪地上都不动了,雪地上还渗出了一滩血迹。不料片刻后他们又动了,只见野狼突然滚落一遍,他竟然又爬了起来站好了,像之前一般,只不过肩头却添了几道醒目的伤痕。 “小家伙,够沉稳,出手速度够快啊!” 她忍不住跳出来赞了一句,接着纤手一翻,从中射出两道光刃便结束了另外的两头畜生的性命。 他微微一愣,眼眸里带着一丝惊讶。 “小家伙,我救了你,让你活了下来,你是高兴傻了还是不知道何为感恩,竟连一句谢谢都吝啬么?”她看着他清冷的不见一丝慌乱的眸子,竟然不住逗了一句。 “谢谢!” 只见他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冲她一笑,说道:“可是没有你,我也能活下来,只不过一定活得比现在还狼狈!” 他并不怯生人,看着她的时候,亮晶晶的眸子中竟迸射处不可言喻的光芒。 有些熟悉的眼眸让她微微一愣,竟脱口问道:“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翻手朝着雪地上打出了两片枯叶,因为力道有限,只在离脚下很近的地方留下了两个小洞。但其手法姿势,却和刚才她打出去的一模一样,更为奇特的是他在出手后小拇指依然还是翘起来的。 “你......怎们会?” 她震惊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后她忽然狂喜着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很紧。 他疼的蹙了眉头,微微挣扎一下,但却未能挣脱。 “啊,对不起......弄疼你了。” 娄青衣警觉后连忙松开了手,仔细翻开了他单薄的衣衫,却见他全身上下有很多的伤痕,有旧的也有新的,但大多也都是皮外伤,只有左胸那一处,伤的很严重,伤口处发脓发烂,已经看不出是何物所为了。 “我走不动,姨姨能背我出野狼谷么?” 她含泪点头道:“能,一定能!” 如何不能? 她可是找了他好久,一直寻无音讯,最终以为他已经......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在世上! “太好了,那你能送我回涧西么?” 他的表情不多,最高兴的时候也只是脸上保持着浅淡的笑容,似乎是怕笑容幅度大了牵动伤口似的。 “当然能!” 她点了点头,当即处理好那些尸体,便背起他朝着云雾山的方向驰去。他身体伤得那般重,看伤口的样子便知受伤时日不短了,若不及时医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也幸好是在冬季,若不然连医治的机会也就不用了。 直到后来,她才清楚地知道,那胸口处的伤势比她所看到的还要严重,存在的时日比她想象中还要更为长久。他就这么一直一直拖着,有药就治,无药就扛,伤势时好时坏,没有死不是他的运气,而是他的坚持。她知道他过得不容易,可她却不知道那种不容易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之后,在云雾山精心调养下,他终于渐渐地好了起来,但也在床榻上辗转了好几年才可以活的像个正常人一样了。期间所受的剜肉之苦却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每每想起这些滞留在记忆深处,剜之不去的往事,娄青衣总也忍不住心疼的难受,总也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心之所想,她手上的力道也渐渐重了起来,一鞭一鞭的抽在马背上,在这深夜的旷野竟显得格外清脆。 清脆的鞭声传到了马车里正在休息的人耳中,让他再一次睁开了眼眸。 “青衣,你在想心事啊?” 他钻出了马车,和娄青衣并排坐在了一起。 青衣? 娄青衣一个机灵回过了神,冲着他瞪了一眼,但眼中却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来。青衣和青姨音同字不同,或许别人听不出这里面的玄机,可她却瞬间能分别出来。 “你的伤还好么?已经耽搁了两日,就算有雪莲丹也不一定能管用啊!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找个神医来瞧瞧,然后再修养个十来日我方能完全放心下来。” “不用了,我的伤死不了人的!” 墨朗月笑着摇摇头,伸手抚上了胸口,说道:“刚才在车里我已经服用了两粒雪莲丹,再加上青衣拳拳的关爱之情慰藉,这里已经不疼了!” “贫.....可也要仔细修养才是,如不然如何英雄救美啊?”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却是那把郡主从不离身的精致雪匕,她把匕首递给他,笑着解释道:“这是从那蒙脸丫头身上得到的,我想这么个极具意义的物件被他人拿着总不好,所以便顺手取了回来。” 墨朗月伸手一推,道:“我不要,你抽个时间还回去!” 娄青衣白了他一眼,道:“我可听说这是云姑老早就许你的东西,如今这皇帝老子平安无事,这便已经是你的匕首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捂着嘴巴噗嗤一笑,小声说道:“其实,云姑的用意谁都看得出来,这堂堂郡主愁嫁的事情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只是.......我就奇怪,她放着旁人不许,怎么偏偏就瞄上了你呢?” “话多!” “噗......就算话多也要说!” 娄青衣似乎真来了兴趣,一边放缓马车,一边笑道:“之前看那小郡主不舍的小摸样,似乎真对你上心了,你难道就不心动么?难道真的只因为那雪匕的渊源?还有那遮脸的神秘丫头,估计也是自命美貌过人才遮着脸颊的,她似乎也对你很感兴趣,你难道也不心动么?” 墨朗月听着无语至极,于是便凑上前对着她的耳畔轻轻说道:“就算心动,那也是为你,青衣......难道不知朗月的心么?” “呃......” 娄青衣一扭头便对上了他那双清澈的漂亮双眸。那温柔透亮的目光下有着款款神情,可是那温柔深情下却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戏虐之色。 她愣住了,明明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但她还是禁不住脸颊飞霞心儿噗噗乱跳了起来。 要死了! 娄青衣忍不住在心里*了一声,暗暗把自己问候了一遍又一遍,怨自己一把年纪了久经江湖,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却败在了一个少年晚辈的眸光下,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第八十三章:竹林通幽 恬淡闲适,话聊家常的归程并没有走多久,就在马车行至空旷的野外之时,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堆尸体挡住了去路。 “是官兵尸体!”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到处都是晨雾蒙蒙一片,但且几丈外的尸体还是瞧得清楚的。娄青衣只一眼认出了这些人的着装特征。俩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会是.......郡主出事了吧?” 虽然不能肯定,但墨朗月还是飞快地跳下马车迎了上去。 空旷的山野,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而那血腥的源头,便是些被堆叠的像小山一样的官兵尸体,粗略瞧去竟不下三四十具。像这样的堆叠显然是经过了人为的一番处理才会有的结果。 “是陆云的人马,看来当真是郡主出事了!” 看到这些,墨朗月心里有些自责,也有些担心起来。但他打眼瞧去,见这里躺着的人中并没有郡主和陆云两人,心里也稍稍安慰了些。人不再这里,说明还活着,想来最有可能是被抓了。 娄青衣的神情倒是淡然,只见她不紧不慢地绕着尸体堆走了一圈,说道:“看伤口的样子,基本都是一刀毙命,对方真是够狠够绝够恨!” 没错,她从这些尸体上看到了浓浓的恨意。官兵绝大多数只是普通人,听命行事而已。一般斗殴只会把他们击伤或者击晕过去,很少会有人愿意花精力补刀下杀手。可是,这些人的伤口呈现出的状态,基本上都是中了必死无疑的一击,根本就不留余地。 墨朗月道:“陆云也伤的不轻,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去护送郡主回京,若不然也不会招来现在的结果。” “由陆云护送也是我同意的,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陆云会如此无能,把一出简单的护送回京竟然能演变成单方面屠杀,也不知他之前的官是怎么当的。” 墨朗月忍不住反驳道:“其实陆云身手不弱,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出类拔萃,此次失利或许是因为对手太强悍的缘故!” “哼......” 两人在说话的档口又一次查看了现场,发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臂是僵直的竖了起来的,其中手的姿势呈现出一招“仙人指路” 的状态,食指所指向的方位正是路旁的密林深处。 “似乎是有人布了局,想请君入瓮?” 娄青衣朝着密林深处深深一瞥,而后扭头看向了马车后方,在那里,两团黑影闪现,片刻后他们来到了当场,正是莫云一夜无由他们。两个人还各自扛着人,一路上跟随马车飞奔了近两个时辰,就算有武功傍身,此刻也已经累到气喘吁吁了。 娄青衣一瞧就不高兴了,摇头说道:“还是平日里*逸了,让你们的狼性都消散了不成。” 莫云一闻言微微一愣,心里苦笑不已。暗讨你怎么不扛个百十来斤的人狂奔几个时辰试试。他自问一身功夫深厚无比,可是还是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狼性这玩意儿?他压根就没有好么? 回头看了一眼夜无由,却见他气息微促,但冷峻的神情就一直没变过,但比之他来却强上了不少。 是了,那姑娘身量轻.......而我也一把年纪不再年轻了! 莫云一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番,这才放下丁未寒,仔细打量起尸堆来了,末了迎了上去说道:“莫不是郡主出事扰了大当家的清闲了?” 娄青衣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嘱咐他先行回京城,此间的事情不用再管了。 莫云一见事情严峻,原本还担心娄青衣想坚持留下来,可他在对上她的眼眸时他却退却了,转身卸下车辕一言不发地骑马离开了。 眼见着莫云一走远了,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娄青衣才眼眸一冷,看着蒙面姑娘冷笑道:“不管是谁布了局,有这姑娘在手,我们总不至于太吃亏才是。至于你......” 她回头轻蔑地看了眼丁未寒,接着说道:“你这身手太差,未免被无辜波及,还是躲开些为好。” 丁未寒一听急了,拍着胸脯抗议道:“我不走,而且我的身手一点都不差好么......只是太饿了......体力不继而已?” “傻瓜!” 娄青衣一听,忍不住笑骂一句,转身当先向着密林方向走去。身后的夜无由一言不发,但却尽职尽责地扣着蒙面姑娘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墨朗月见丁未寒还杵在那里不肯离去,便在马车里找了些吃食递给了他,道:“若兄台不嫌弃是吃剩下的,这些东西权且还能果腹。” “不嫌弃不嫌弃!” 丁未寒连忙摆摆手接了过来,但一看却有些傻眼了。食盒很精致,一瞧便是有身份很讲究的人才用的器物,而里面的吃食更是精致小巧的离谱。食盒原本就不大,里面还分成四个方格,分别放着糕点蜜饯之类的东西,而且分量都不多。 丁未寒苦笑道:“兄弟,这么丁点的食物能果腹么?塞牙逢还不够呢!” 墨朗月没好气地塞给他一个小酒瓶子,说道:“若不能,扔了便是!”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密林方向纵身跃去,却再也不管身后的丁未寒如何如何了。 “那不行,少归少总比饿肚子强!” 丁未寒一见对方走远了,胡乱抱着食物吃喝了些,便迈开双腿追了上去。 郊野的密林深处,山头起伏,其间更是隐藏着一片茂密翠绿的竹林。竹林通幽,被竹林遮掩的还有一处清雅宁静的小庭院。 庭院里里篝火冉冉,上面正在烧烤着一只羊腿骨,羊腿在红艳的火光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肉质渐渐变得金黄亮泽,更是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香味来。 旁边设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更是摆满了各色美酒佳肴。而此刻,陆云和朱盈盈正端正地坐在桌边,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则坐着两个紫衣男子,其中一个人还带着一个金属面具,遮挡了真容,只留着五官露在了外面。另一个人则是被蒙面姑娘一直称之为焕叔的萧焕。 娄青衣墨朗月等四人一起步入竹林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竹林篝火、美酒佳肴、闲话家常,端的是一幅平淡温馨的田园风光,娴静惬意中竟不带一丝杀伐戾气。 第八十四章:让人意料不到的结果 如画的田园风光自有自在淡然的状态匹配。萧焕和面具人俩人此刻笑意盈盈对酌慢饮好不惬意,对墨朗月四人的到来根本视而不见,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与轻视显露无疑。 一旁,不管是武功高强的陆云,还是一身娇柔的朱盈盈,他们此刻皆动弹不得。就算看到他们出现,也只能通过灵动的眼眸来表达他们的欣喜。 而蒙面姑娘则不然,她走进竹林里,第一眼便看到了紫衣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欣喜地说道:“爹爹,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的。” 果然...... 墨朗月忍不住又多瞧了紫衣面具人一眼。他带着面具别人或许认不出来,可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伤他一掌的萧开阳。 其实,辨认一个人不看脸也是可以,他的气息,他的气度举止,他的额头形状,他的眼神以及裸露在外的某些特征标志等等。他有好几种方式能够确认他的身份,根本无需看脸。这些技巧便是他年少时在暗无天日的杀手堆里学来的。而且他也没猜错,这姑娘果然就是淳于和萧开阳的女儿。既然女儿已经出现,那他们的儿子又是谁呢? 突然,曾经的一个黑衣身影闯进了他的脑海。他的心猛地一震,竟然被自己的想法生生给吓到了。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娄青衣见他自言自语,不由问道:“什么事这么巧啊?” 墨朗月摇了摇头,对着蒙面姑娘说道:“你就是淳于皮皮,萧开阳的女儿?” 蒙面姑娘头一扬,无不得意地说道:“没错,就是本姑娘,怕了吧?” 说罢,她竟然扭头对着身边的其他两人轻轻一哼,道:“你们若现在肯送本姑娘过去,再跪下来磕头道歉,本姑娘便会考虑求爹爹他们放过你们的胖郡主,如何?” 娄青衣噗嗤一笑,道:“若我们不肯呢?” 淳于皮皮得意道:“若不肯,那你们可就惨了,惹怒了爹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就算你一座小小的青衣楼,那也未必能扛得住爹爹的怒火哦!” 娄青衣冷笑道:“我们以后惨不惨我无法预测,但我知道你现在可就惨了!”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直接扣在了淳于皮皮的肩头,那姑娘疼的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住手!” 对面的萧焕坐不住了,他走上前先是冲着墨朗月招呼道:“墨公子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墨朗月含笑见礼,道:“是挺意外的!” 萧焕礼貌性的微微一笑,又冲着娄青衣一抱拳,道:“在下总以为大当家的总该有大当家的气度,却没想到如此和一个小辈计较,未免有失风度吧!” 娄青衣盈盈一笑,道:“在下身为青衣楼一家之主,却金子缺银子就是不缺风度,只是见着两位心情惬意,便有心锦上添花以好戏奉之,却不知竟还扰了阁下的雅意,罪过罪过啊!” 萧焕尴尬一笑,道:“不扰不扰!” 说罢,他神情一敛,清了清嗓子才正色道:“很明显,眼下以二换一,我们似乎有些吃亏啊,不如......我们再立个规矩博个彩头如何?” 娄青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青衣楼解救郡主任务已经完成,钱货两讫。如今这郡主落到了你们手中,这和青衣楼又有何关系?我们为什么要交换?” “这......” 萧焕一愣,他想到了各种可能,竟没想到娄青衣会有此一说,不由急道:“难不成你们只是过来是瞧热闹的,并不打算救他们喽?” 娄青衣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眸,点了点头道:“是啊,难道你们还不许人家瞧热闹么?” “你们......” 萧焕脸色一沉,指着娄青衣正待发火。却见她抢先一步,伸手按下了他的手,娇笑道:“青衣楼拿钱办差,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若要以人换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衡量人的价值在于各自的心中,并不在于数量,你们若想讨价还价,却是打错算盘了。我们可以舍下郡主和陆云不管,你们能舍下我手中这个丫头不管么?” 说着,她脸一沉,细长的手指稍稍往上挪了一些,直接扣在了淳于皮皮的脖颈上。冷笑道:“青衣楼只谈买卖,不谈其他!” “好说好说,别......别动怒啊!” 萧焕赶紧陪笑道:“其实以二换一我们也是乐意的!而且,我们也相信娄楼主的诚信。所以为表歉意,愿意先放人,如何?” 娄青衣嘲讽一笑,道:“突然怎么变得大方了?竟不怕我们反悔么?” 萧焕呵呵一笑,低声道:“娄楼主可以尽管反悔啊,但青衣楼却跑不了,而我等也从不怕麻烦的!” 说着,他走回去拍开陆云和朱盈盈的穴道,当真言出必行先一步放开了他们。 娄青衣一直瞧着他们俩走了过来,直到确定人没事,这才松开了手底下按着的淳于皮皮。那姑娘脱离了牵制后迅速站了起来,飞快地向前走了几步,待到安全距离时,她才揉着肩头转过身来,指着她们一行趾高气扬地骂道:“可恶,你们敢如此待我,等着瞧.......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无由忽然后腾空跃起,如同一只黑色大鸟越过墨朗月和娄青衣的头顶,快速朝着淳于皮皮飞扑而去。 啊....... 淳于皮皮惊呼一声,吓的转身拔腿就跑。岂料脚下一畔,整个人便扑倒在了地,很尴尬地呈“大”字形状趴伏在了地上。 夜无由俯冲而下,身体在即将接近地面时又以剑点地,做了个漂亮回旋的姿势生生折返了回来,再一次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众人身后。 噗...... 娄青衣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还是急急走上前关切地扶起了淳于皮皮,亲自送她走了过去,然后才折返了回来。 事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这样的结果和之前官道上的血腥场面及其不相符,完全出乎娄青衣和墨朗月的意料。不过,事情毕竟是结束了,人也救了出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纠结过程的简单与否。可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萧开阳忽然站了起来,跳起来发难俯冲了过来。 第八十五章:曲幽来看戏了 “你们走不得!” 一声轻喝,萧开阳人尚在空中,但掌风却已经袭了过来。 警觉有人突然发难,娄青衣和夜无由第一时间飞身迎了上去。可正当他们身在空中之时,却突然被几个劲装大汉半道给截了下来牵袢住了手脚。 萧开阳气势如虹,夹杂着掌影劲风,瞬间逼至墨朗月面前,那出手的速度和姿势,竟和当日密道中的一模一样。 “果然不可能轻易离去啊!” 墨朗月念头一闪,整个人旋身挑起,闪电般退了开去,远远站定后看着他,冷冷道:“萧开阳,如此突袭不嫌有失风范么?” 萧开阳一击没能得手,微微有些惊讶,道:“你果然不简单,同样的招式,那日你在密道中就没能躲得过去。” 墨朗月瞥了眼不远处酣斗的几个人,见娄青衣两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而朱盈盈也被陆云安全地护着躲到了一边,这才冲着萧开阳淡淡地说道:“这没什么的,吃一堑长一智嘛!” “那这一招呢,看你还能不能躲得过去!” 萧开阳说着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对方身后双掌齐发,瞬间便把他笼罩在了掌影之下。 掌影下,墨朗月身影忽左忽右,但却始终屹立不倒,直至掌影消失,他还依然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发丝稍显凌乱了一些,脸色也略显苍白,但神情却依然平静如常。 萧开阳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他看着墨朗月瞧了又瞧,有些嘲讽地说道:“没想到一直以来竟是小瞧了你。原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武功不错的少年晚辈,却没想到你竟有和我辈相抗衡的实力,不简单啊!” 墨朗月淡淡一笑,悠悠道:“在下也没有想到,阁下竟然会使出帝王谷的不传之秘遁隐身法和翻云掌,须知,这可是帝王谷的七大秘技之一,难不成你也是帝王谷的人?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帝王谷的姑爷,你说是也不是?” 萧开阳惊道:“你竟也知道遁隐术和翻云掌?” 墨朗月冷笑道:“阁下都能使出来,我又为何不能知晓?” “难道是......” 萧开阳微微一愣,瞬间思绪百转,猜测着或许对方也是来自帝王谷,可这念头刚一冒出头来便被他给否定了。若他真是来自帝王谷,他不知道倒情有可原,可有些人不知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思于此,他心念一转,正待再次出手。就在这时,忽听长空一声清笑传来,随着衣袂翻飞的声响,一个俏生生的丽人便亭亭玉立在眼前,这曼妙轻盈的身段,如盛开的牡丹花般的摸样可不是曲幽又能是谁? 只见她一身白衣出尘,笑盈盈地站在那里,迎着朝露晨曦,精致的脸庞霞光流转,似水的眼眸顾盼神飞,她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便已是芳华无双了。 萧开阳一见来人,出手的念头暂时作罢,脸上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嘴角上扬,勾起了吟吟笑意来。 少人注意的是,在光彩照人的曲幽身后,却还却跟着一位衣着破烂、身形狼狈的男人,这个男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一路追随过来的丁未寒。 不远处,几个人的厮杀也到了尾声,以娄青衣的最后强悍一击而结束。白刃染血,血腥的味道在这清晨的旷野中轻轻飘散开去,给这原本的田园风光增添了一抹浓浓的煞气。 “啧啧,大清早的就看到一堆一堆的死人真是晦气啊!” 曲幽捋了捋发丝,佯装轻轻叹息了声,而后目光一转锁定在了墨朗月身上台步迎了上去,嬉笑道:“没想到把你藏的那般严实,还是让你给逃出来,看来老天爷是在帮你不帮我喽!” 墨朗月淡淡道:“老天爷要感谢,可在下觉得更要感谢姑娘留了让在下可逃脱的机会才是!” 曲幽听罢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低声笑道:“逃出来了自然是机会,若逃不出来那便是什么?” 墨朗月道:“不怕,在下运气一向很好的!” “无趣!” 说罢,她转身踩着莲步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径自端起酒壶就着壶嘴浅酌了一口,这才淡淡地笑着又说道:“抱歉,打扰到你们了,请继续!” 继续? 萧开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看到曲幽一副看好戏的摸样时,他便知道自己没听错。忍不住说道:“在下还以为曲幽姑娘急巴巴的赶过来是为了帮忙,却原来是在下想多了!” 曲幽笑吟吟说道:“肯定是你想多了,在下急急赶过来,一则是为了看出好戏,江湖嘛,离不开血雨腥风,这不,眼前不正上演着一出赏心悦目的江湖争斗么?二则,在下只是受人之托,前来传话给你,谢流云已经被人给救走了......” “被救走了?” 萧开阳微一思量,而后冲着墨朗月说道:“如此,那就更要留下你不可了。” “要留下他,那你就要先问一下青衣楼同不同意?” 青影一闪,娄青衣闪身挡在了墨朗月身前,。 萧开阳轻蔑地瞧了眼,说道:“什么时候青衣楼变得如此仗义了,在下怎地不知?” 娄青衣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心下狐疑,半晌才说道:“阁下不要误会,墨公子是青衣楼的金主,在下等人自然会护他周全,绝不敢怠慢了事!” “可若在下一定要留下他呢?” 娄青衣冷笑道:“莫费口舌,一切凭实力说话!” “看来......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萧开阳轻轻一叹,人便飞身退了回去。 从他的身后竹林中,突然又冲进来一群身手矫健的劲装大汉,少说也有十来个人,竟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而在那些大汉的身后,一个苍老的妇人被推到了人前。 “嬷嬷,是嬷嬷啊?” 朱盈盈眼尖的一下子辨认了出来,惊呼一声便想冲上去。好在陆云一直在旁护着她,这会儿更是死拽着不让她挪动分毫。 那妇人不言不语,似乎被限制了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边,眸中尽是焦虑之色。 娄青衣瞧了又瞧,点头小声说道:“错不了,是云姑,她这几日一直和谢流云在一起......看来谢流云出事也是真的了!他们之前是一起回了京城,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不惜从望月镇追到了京城,可是他为什么会追着他们不放呢?” 墨朗月摇了摇头,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会不会是......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夜无由一直都默不作声,这会儿却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 娄青衣点了点头,不免猜测道:“这个叫萧开阳的看似不缺钱财,不缺势力,可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所能看中的?” “好汉不敌四手啊,这会儿看你们还如何脱身?” 萧开阳也找了个石凳坐下了,竟然看着他们优哉游哉起来。 墨朗月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可他又不是很确定,忍不住问道:“凡事都讲究个原因,我们并不熟悉,也只仅仅见过两次面而已,何以让阁下非要留下在下不可,竟不惜以人质为威胁?” “原因?好,就让你们明白明白!” 萧开阳轻哼了声,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土黄色书册远远地扔了过来。 这一头的墨朗月伸手接住一瞧,却见这本书侧便是之前他送给了谢流云的“凌音七唱”秘籍。 “却原来你追到京城便是为了轻语仙子的‘凌音七唱’!” 看到册子,他就有些明白了,也懊悔了,懊悔当日就不该在密道里提及‘凌音七唱’,这才给谢流云他们招来了祸患。 萧开阳冷声道:“打开看看!” 墨朗月心中纳闷,顺手翻开了看了看,却惊奇地发现这本书册里面竟然每页都是白纸,根本就没有任何内容记载,册子的最后,还有他明显撕过的痕迹。册子是没有作假,可是上面的字迹却都离奇消失了。 第八十六章:总有稀奇古怪的法子 墨朗月静静地翻着小册子,且还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眼眸里渐渐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萧开阳瞧着他的神情忍不住冷哼道:“看来你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凌音七唱’为故人所留,在下势必追回,你们莫以为找到本无字的秘籍就能蒙混过关了去?” “故人?” 墨朗月扭头瞧向了朱盈盈,心里竟然无奈叹息了起来。 娄青衣一听冷笑道:“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位故人?可真是热闹极了。就在下据闻所知,前有谢流云,后有盈郡主,他们都扬言是轻语仙子的故人,尤其是盈郡主,云姑可是亲口告诉了在下,盈郡主是当年萧二夫人所认的义女,相当于萧家老宅的半个主人,且有独一无二的雪匕为证。而阁下,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故人,可有证据?” 萧开阳冷声道:“要证据么?那在下姓‘萧’,算不算是证据?至于其它的证据,自然也是有的。” “不算!这天下间姓萧的多了去了,没有几千万那也有几百万之巨吧,难不成他们统统与萧阁老一家有关联?” 萧开阳一听就沉下了脸,道:“这简直狡辩!天底下姓萧的人虽多,但真正上心萧阁老一家事情的有几个,困怕除了在下也没谁了吧?” 娄青衣嘿嘿一笑也不动怒,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你看人家墨公子。对萧家那个女儿的事情也不很上心么?况且他还姓墨来着,难道是轻语仙子的亲子不成?” 萧开阳眼中锐光一闪,扭头看向了墨朗月。 “噗......” 安安静静站在萧焕身旁的淳于皮皮大眼眨呀眨地围观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脆声道:“喂,就算是亲子,那也应该姓萧啊,须知轻语仙子的夫婿可是赫赫有名的白羽剑客哦!这么简单的道理,娄大当家的不因该不晓得呀?” “呃......” 娄青衣神情一滞,竟有些尴尬起来。她刚才确实是有意胡搅蛮缠,但一时口快却忘了严密细节了。正待上前辩解一番,却被身旁的墨朗月轻拽了下衣袖。她当即收起了嬉闹之心缄口不言了。 墨朗月转向萧开阳沉声道:“这册子是‘凌音七唱’不假,但里面的书页变成了一张白纸,却不是我们弄的,你找错认了。” “你以为在下会信?” 墨朗月冷声说道:“信不信由你,而且‘凌音七唱’本身也非阁下之物,在下也用不着向谁谁交代。” 萧开阳脸色一缓,摇头呵呵一笑。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说词,可他半生混迹江湖,自然也清楚这世间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得是,不凡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奇异事情,因此上他也不能完全肯定对方说的就一定是假话。 “看来我们是话不投机啊,若是在下非要强留下你呢?” 墨朗月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也好,那日便见小友身手了得,今个一见更是让人惊喜,看来你这几日的光景没白过,真是有长进啊,来来来,让我好好再掂量掂量!” 说罢,萧开阳竟似一个长者般背负着双手,笑容可掬地瞧着他,眼中竟流露出莫名的情绪来。 “多说无益!不就打一架么?青衣楼还不曾怕过谁呢,一起来啊!” 娄青衣已经暗暗观察萧开阳很久了,这会儿更是目中光彩连闪战意旺盛,竟然忍不住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很少动用的软丝细柳长剑上来。 萧开阳点头笑道:“刚好,萧某也不是怕事之人,今日也一并领教下青衣楼主的风采,岂不痛快?” ...... 双方眼看着即将厮杀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一直处于看好戏姿态的曲幽却忽然跳了出来,一下子飞身横在两方人马的中间。 “我说各位,既然两边都是故人,那故人的故人岂不都是朋友么?既是朋友,何故又要打起来?大清早的打打杀杀的,多煞风景哦,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皆是微微一愣,狐疑地瞧着她,搞不清楚她的目的所在。 曲幽一改常态,唠唠叨叨说了一通便停了下来,等待许久却见没人回应,便尴尬一笑,继续说道:“姑娘我算是瞧出来了,这场问题的结症便是那本轻语仙子的‘凌音七唱’剑谱,既然大家都是故人又是朋友的,何不共享出来一起参详,岂不皆大欢喜?” 墨朗月一听便明了她的意思,说道:“曲姑娘勉为其难当说客,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本无字的‘凌音七唱’本就是真品,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本了,如何还能与之共享参详?” 萧开阳却是不信,摇头道:“明明那日你会使‘凌音七唱’中间几式,奈何说谎?” 墨朗月无奈道:“在下曾说过,当日得了剑谱,确实随手翻开来看了,仅此而已!” “怎么可能?你片刻间的功夫便练成了一套剑法,说出去谁会信?” 萧开阳那日就差点信了他的说辞,可事后想想便觉得不对头了。武学天才他见得不少,可也没有那个人是随便几眼便能学会一套剑法的,如今说来他就更是不信了。 娄青衣斩钉截铁道:“我信,‘凌音七唱’虽然不凡,但终究只是剑招而已,普通人都能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练就,更何况天分本就不错的人。” “有些道理啊!” 曲幽想了想,也似认同地点了点头。于是,为了证明这一说辞的可行性,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很奇葩也很大胆的想法,竟然提议现场可以由墨朗月向他人教授‘凌音七唱’剑诀,并找一个天分笨拙的人来修习,看是否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练成,以此来断定他是否在说谎。若没有说谎,那么这本无字的‘凌音七唱’便就是真的,如此便相安无事各回各家。但若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练会,那当真僻免不了一场厮杀了。 她的想法很新奇,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可最后,还是淳于皮皮第一个拍手叫好起来。 萧开阳宠溺地瞪了她一眼,道:“再过十几日便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怎地还如此没个文静样子?” “爹爹!” 淳于皮皮娇嗔一声,道:“这个法子新奇,横竖寻思我们也不吃亏,女儿同意了,爹爹同意么?” 萧开阳微微一笑,道:“这剑谱本就更适合你来修习,为父得了也打算曾与你,让你来传承轻语仙子的衣钵,也算为父对得起故友。既然宝贝女儿都同意了,为父就没有道理不同意了。可是,这教授的师傅有了,可练习的弟子却没有,如何是好?” “这个好办啊!” 曲幽见萧开阳首肯,欣然提议可在场中现有的人里选出一二来充当弟子! 淳于皮皮抢着道:“这个好这个好,我来选人我来选人......” 哼,死伤那么多人,竟然只是为了抢来送给这个小丫头当生日礼物,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强盗,可笑还以故人自居!娄青衣忍不住咬牙暗暗咒骂了一句。等等,十八岁了...... 忽然,娄青衣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扭头瞧响了墨朗月。但见他脸上表情如常,只是脸色却比刚才苍白了几分,眸光更是悠远深邃的没有看不清情绪来。 第八十七章:丁未寒的好运来了 墨朗月有片刻间的思绪飘了很远,当他回神过来后却看到淳于皮皮已经兴冲冲的在挑选弟子了。 “曲姑娘真是好算计啊!”墨朗月无奈一叹,“不流血厮杀最好不过,可这样一来,轻语仙子的‘凌音七唱’不也就大白于天下了么?这本也没什么,轻语仙子即已故去,其功法留于后人参详修习,也是美事一桩,若她知晓,相信也是拍手赞许的。只是,现场教授却有些奇葩有失公正了,如此一来你觉得我们的胜算还剩下几成?” 曲幽娇媚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身形一闪欺身来到他面前,近距离地瞧着他,嗔声道:“瞧好戏多过瘾惬意啊,何苦来着?若不是因为你,本姑娘才懒得算计呢!你若没有信心,自可在我等的手底下杀出一条血路后从容离去啊!” 这一厢,淳于皮皮大眼灵动地眨呀眨的,在众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认真上心的程度前所未有,就连她身后的那些劲装守卫也未曾放过。 半晌后,她忽然跑到她父亲耳边低语一番,待到萧开阳笑着点头许可后,这才远远一指邋遢的丁未寒,说道:“就是他喽,你只要有本事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个人也教会了,爹爹便会信守若言放你们离去。还有,不要妄想着可以强行离开哦,刀剑无眼,若不小心磕着了白白嫩嫩的郡主,伤了郡主心爱的嬷嬷,那可就不美气了!” “怎会是我?” 丁未寒一瞧那姑娘指向自己,脑袋瓜便瞬间浆糊了。他生性好武不错,但脑袋瓜却也天生是个榆木疙瘩,武学天赋方面实在是普通之极,连一丁点炫耀的优势都没有。 “就是你啊!” 淳于皮皮轻哼一声,得意地说道:“选了你,看他还怎们赢?” 看到淳于皮皮选了丁未寒,曲幽也露出了一抹颇为玩味的笑容来。这丁未寒她是知道的,十足一个愣头青嘛,武功不高不说,脑袋还一根筋,若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学会‘凌音七唱’,在她看来简直是痴人做梦。可是,她心里深处却还是莫名期待奇迹的发生...... 娄青衣一瞧是丁未寒,她刚刚诓骗过来的小喽啰,心情便不好了起来。这家伙究竟有多少武学天赋?稍微有道行的人一瞧面能看得出来。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作为一个棋子供双方博弈呢?为何不是夜无由?为何不是盈郡主?在她看来,选盈郡主都比选丁未寒有胜算的多,最起码她还担得起聪明伶俐这几个字。 在每个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墨朗月却点头同意了,这让娄青衣心中大惑不解。 墨朗月却一反常态,点一头笑道:“事在人为嘛,更何况我们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没有? 娄青衣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并在心里念叨着只要不管云姑,我们还是可以从容离开云云。她认为舍弃一人保全绝大多数的人并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为过,反而睿智,可是这些话她也只能在藏在心里默默念叨一下而已。 面对萧开阳,墨朗月很平静地问道:“在下最后只想问一句,若在下侥幸赢了,阁下会兑现诺言么?” “这个自然,但你们也不能耍赖皮故意拖延时间啊!” 萧开阳淡淡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曲幽的这个法子甚好啊!既免于流血厮杀还能留下他,又能让他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现场一展‘凌音七唱’绝技。他无需担心,因为他不认为他会赢,所以他回应的很愉快。 “好,那就一言为定!” 墨朗月走向了丁未寒,可他还一副痴傻的模样没回过神来。直到他站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结巴地说道:“我能行么?” 墨朗月一笑,道:“兄台想不想学呢?” “想啊,可是......” 这不是废话么,世人都想着这样的好事情呢,他怎可免俗。 “可是什么?” “可是......这剑法不是女人才能练得么,男人练不会有问题吧?” 墨朗月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在下能练兄台自然也就能练!” 说着,他也不避众人,当着他们的面拉着丁未寒蹲了下来,然后捡了个枝条在地上比划着什么。被身体当着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而是不动声色地递了件东西给他。 丁未寒微微一愣,见是枚透着清香的丹药。他一下子会意了过来,心里颇为欣喜,假装咳嗽之际趁机把丹药纳入了嘴里。 旁的人离得远一些,自然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得见丁未寒一个劲的在点头,似乎墨朗月不管说什么,他都能一听便懂似得。 瞧着这样的场景,淳于皮皮终于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瞧向了身边的萧焕,问道:“焕叔......您说这么愚笨的人能开窍么?还是他其实是大智若愚?” 萧焕呵呵一笑,拉她坐了下来说道:“不要急,我们喝着小酒等着便是,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不远处身形狼狈虚弱的云姑,道:“反正......我们有时间耗得起,而他们却耗不起!” 的确,他们有受伤的云姑在手,时间一长,郡主第一个就不答应了,更何况其他。 娄青衣见墨朗月始终淡然,心情便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些事情尽力而为便好,担心太过也于事无补。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冬日的暖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在场的众人也都各自找了块荫凉坐下来了,墨朗月才和丁未寒双双站了起来走到了中间稍微宽敞一些的场地上。 终于要开始了么? 朱盈盈乖巧地待在娄青衣身边,漂亮黑亮的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 “是啊!” 娄青衣扭头笑了笑,她也有些隐隐的期盼与兴奋,想知道这个亲自带过几年的少年有多少能耐是她所不知道的。 第八十八章:脑袋突然灵光了 看到他们两人站在场地中央,场外闲聊的声音嘎然而止,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起来,所有人的眸光齐齐的瞧向了他们二人。 “那就来吧!” 墨朗月冲着丁未寒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一段枯枝。 一阵轻风掠过,随着风吹衣袂的瞬间,他的身形缓缓舞动了起来。许是他怕丁未寒看不清剑迹招式,许是他重伤未愈身体虚弱。总之他的动作很慢,比之正常的动作慢了不止一倍还多。 柔和的阳光轻轻泻下,给他的白衣增添了一圈耀眼的金色。金光如流水,随着他的身形轻轻摆动着,那舒展的身姿再灵动而飘逸,却又不似女子般那么柔美,而是一招一式柔韧而充满力量。枯枝划过清风薄雾,带着丝丝轻响,伴随着衣袂翻舞的声音,犹如有韵律般的美妙悦耳。 “这剑法舞的简直太好看了!” 朱盈盈眼眸痴痴地瞧着场中的身影,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脑海中更是畅想着有朝一日她自己也能有如此了不得的身手就好了。 娄青衣点头笑道:“这‘凌音七唱’是轻语仙子的成名绝技,剑招耍起来精彩纷呈犹如繁花绽放,但又不失轻盈灵动,端的好看至极。而女子身姿天生柔美,若能舞动起来则就更加美伦美焕了。” “真的么?” 朱盈盈眸中小星星闪啊闪的,神情更是有些向往了。 娄青衣瞧她一副痴迷模样,忍不住轻笑道:“可郡主也别忘了,剑招再美妙,终究是用来打架的,它与生俱来便带着杀气与戾气,杀人才是硬道理,你切莫被它花哨的模样给迷了眼哦!” 朱盈盈低头想了想,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认为你说的不对,除了打架,剑招武功还可以用来保护亲人和朋友,还可以锄强扶弱。还可以强身和……”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娄青衣却从她吱呜的语气中安能猜不出来?只见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女孩子嘛,最注重什么?还不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在她们说话的档口,墨朗月已经慢慢把“凌音七唱”地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当第二遍开始的时候,丁未寒竟然身姿动了起来。他也找来了一段枯枝,学着对方的样子比划了起来!令人吃惊的是,他一招一式的动作竟然耍的很到位,虽然不如墨朗月耍起来如行云般流畅,但作为一个初学者来说,这种进步已经算是神速了。 “奇怪了!” 说着,朱盈盈慢慢站了起来,竟然在原地慢慢比划了起来,而且越是比划越是感觉这套剑法娴熟。当然,她的比划也只是动了动手臂而已! “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娄青衣一笑,猜测道:“可能是你小时候见过轻语仙子练剑哦!” 朱盈盈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但小时候的事情离的太久远了,记忆早已经便模糊了,即便有她也不记得了,于是点点头又重新坐了回去观望起来。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墨朗月不辞辛苦地一遍又一遍演练,而丁未寒也。很认真的一遍又一遍地随着练习。直到第七遍时,他的剑式已经耍的虎虎生风,顺畅异常,看似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了。 “咦,这怎么可能?” 丁未寒瞧着自己的双手,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了。这难道就算已经学会了么?刚才他一口气舞完了“凌音七唱”,竟生出了奇怪得熟识感觉。起初墨朗月讲解得时候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很烦乱复杂,但对方只简单几句话又讲得明了,一听就会明白。在他随之练习得时候才生出了熟悉得感觉,而且越是重复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直到几遍重复完毕,他竟感觉通体酣畅淋漓十分痛快,小腹内竟隐隐生出一股子热流顺着筋脉涌动循环,顺畅至极。 娄青衣笑道:“小丁,你开窍了,不错哦!”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本是存了心理准备的,可结果一出,她还是惊讶万分。朗月的聪慧与不凡是她从小就见识到了的。但丁未寒却不同,他简直让人太意外了。时间短,天分差,再加上身体状态不济,可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光景,他竟然提交了一份优质试卷。虽然剑式威力尚待提高,但一招一式已经耍得有摸有样了。 “这怎么可能?” 萧开阳和萧焕他们更是大睁着眼眸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姓丁的小哥明明瞧着是个憨厚愚笨之人,怎么脑袋会会突然灵光了起来?莫不是其中有诈? “事实甚于雄辩!这结果足以解释在下为什么也会这套剑法了,“凌音七唱”在我手中呆了可不止一个时辰哦!” 墨朗月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子,神情也有些疲惫,但他的心情却看似不错。竟一扔手中的枯枝,瞧着萧开阳淡淡的笑了起来,笑容中还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挑衅。 萧焕摇头道:“不可能啊,“凌音七唱”剑招复杂繁乱没有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模仿!难道是他本来就会……” 淳于皮皮更是上前叫嚷道:“这不公平,你们耍炸,他明明就会使来着!” 墨朗月嗤之以鼻,冷笑道:“有什么不公平的?法子是你们提的,人是你们选的,到头来输了,你们竟然能说出这样拙劣的借口来,这与泼皮无赖有何区别?若无气度承受这样的结果,自可无赖到底,看在下还怕了你们不成?” 他的态度坚定,清冷的目光更是一眼不眨地瞧着萧开阳。 半晌后,却听萧开阳朗声一笑,说道:“既然已经验证了,那在下便相信了,相信墨小哥所言非虚。” 说到这里,他稍稍想了想又告诫道:“昔年轻语仙子早逝,一生没有传人,既然二位都学会了‘凌音七唱’那自当恪守本份,不给轻语仙子抹黑才是。若他日让本人发现你们仗着‘凌音七唱’为祸世间,到时千里追杀不在话下!” 其凌然之正气,和之前的拦截之时判若两人。 淳于皮皮一瞧此事即将作罢,急道:“不行啊爹爹,你忘了,这套剑法是您要送于女儿的礼物啊!” 萧开阳摆了摆手,示意她莫要纠结,可淳于皮皮却视而不见,纤手拽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他心中无奈,却又不忍心当众斥责,想了想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向爹爹撒娇算什么本事,皮皮若真有本事,他日让他也心甘情愿地教你如何?” “爹爹......” 淳于皮皮似被戳中心事般娇嗔地轻呼一声,瞬间松开了双手,眼眸闪烁娇羞地瞟了前方一眼更低垂了下去。 父女逗趣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萧开阳身份神秘很不寻常。所以,他们的逗趣便被有心人娄青衣拉入了眼眸,放在了心上。 “有意思!” 娄青衣也顺着淳于皮皮的眸光瞧向了墨朗月。 墨朗月依旧是瞧着萧开阳瞧着,神色如常,眸中更是没有之前的波澜闪现。 第八十九章:小心思 或许是因为墨朗月与“凌音七唱”已经有着扯不断的关系了。就在他们离开之时,萧开阳竟然很大方地送给了他一枚帝王谷的铜质令牌,这是帝王谷弟子特有的标志,凡弟子皆有一枚,持有后可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姓名。此令牌虽没有生杀大权,但却象征着一种身份,也是一种认可。 萧开阳递出令牌,便就是代表着帝王谷的态度和认可! 虽然之前种种事情不难发现萧开阳与之帝王谷的联系,但把这种关系放在明面上却还是第一次。 墨朗月微微一愣,并没有伸手去接。 萧开阳奇道:“难道墨公子还瞧不上帝王谷么?” 墨朗月摇摇头没说话,这不是瞧得上瞧不上的问题,而是他心底深处并不愿和他们扯上关系而已。 “怎么会呢?” 曲幽身形一闪,像风一样掠过萧开阳身边来到了墨朗月面前,而令牌已经赫然在他手中。 “你傻啊,白给的为什么不要?更何况......” 说着,她身子前倾,小声说道:“就算你不要,那送人也是好的啊!” 这一次墨朗月非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稍稍后退了一步和她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 “可恶......无趣!” 还从未被人如此嫌弃过,曲幽顿感面上无光,恨恨地跺着脚剜了他一眼,把令牌随手王地上一扔,转身纵身没入了竹林之中。 “扔了多可惜啊,还不如让青衣楼替墨公子保存如何?” 娄青衣不想多生事端,趁机说了一句,俯身捡起了令牌收了起来。 萧开阳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但还是呵呵一笑揭过了此事。 “本月二十三,是小女皮皮的十八岁生辰,我们将在这一日为小女庆生。同时,也想了却这一届弟子的选拔,希望墨公子届时一定来望月镇参加!” 他转身离开了,带走了一干追随的劲装大汉,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颗名贵的长白山雪参为云姑治伤。关系转瞬间缓和了,似乎想把一些不愉快的恩怨都揭过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算恩怨两清了?” 淳于皮皮在临走之际回过头来问了墨朗月一句。 墨朗月点头说道:“本来也没有什么的恩怨......” “那便是了,以后我还会找你的。” 说罢她娇躯一拧,转身没入了竹林,余音未歇,但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嗯,虽有不足,但还算是个可人的姑娘!” 娄青衣点头赞了句,似乎对她颇为欣赏似的。 墨朗月奇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娄青衣白了他一眼,笑嘻嘻道:“现在没有,但世事无常,或许以后能强行扯上点关系也说不定......” “最好不要!” “呃......” ...... 这一次,回京的路途很顺利,众人一路策马,直到深夜时分才到了城外。虽然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但有君主和陆云的面子在,顺利进城不在话下。 临分别之际,郡主朱盈盈走下马车,从袖中掏出一个长条小布包塞给了墨朗月。 墨朗月差异地瞧着她,手中的东西虽然用丝帕包裹着,但那硬邦邦的手感骗不了人。不用打开看,他也知道是何物件。这是那日躲藏在山中之时他给她用来防身的雪匕,显然是娄青衣也已经还给了她。便说道:“这原本就是郡主的心爱之物,物归原主是因该的啊!” 朱盈盈垂目摇摇头,说道:“盈盈岂可言而无信,既然已经承诺送人的东西怎可拿回?从此以后,这把陪伴了盈盈多年的匕首便是你的了,希望它能伴着公子江湖行走一帆风顺!” 说完她也不等他回应,转身上了马车,直至放下车帘子,她才红着脸捂着胸口,一会儿笑一会儿愁,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墨朗月有一瞬间的茫然,眼眸迷离地瞧着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这才低头看向了手里的匕首。 匕首精致雪亮,但他的目光却被却被丝帕上的墨迹吸引了。 “这是......” 只见丝帕上墨香残留,写着一行隽秀工整的小楷:小心那块冰,他不是个好人! 几乎不假思索,他瞬间就看向了夜无由,这个一直近似于隐形状态的人。“怎么了?”娄青衣问道。 墨朗月把丝帕递给了她,道:“你似乎欠我一个解释?” “呃,这个呀?” 看到丝帕上小心翼翼的提醒,娄青衣微微一窘,继而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没想到这个郡主看似娇弱愚笨,实则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看似对周围的人都很淡然,但暗地里却会用心观察着每一个人。发现问题且还能不动声色地留到最后才说,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想到这里,她也瞧向了夜无由。 夜无由接过丝帕瞧了一眼,赶紧解释道:“属下发誓,行事的时候绝对没有让郡主见过真容,她断不可能认出属下来。至于这个提醒,也可能是属下身上的杀气太冲的缘故,让她产生了反感!” 娄青衣瞧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后悔把他带在身边了。 青衣楼在暗中经营杀手职业,这是所有人知而不宣的事情。而夜无由便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他身份隐秘,没人知道他隶属于青衣楼。这一次,她本想借着陆云身后的情报宣传能力,让江湖重新认识于他,让他从影子做回正常人。可没想到却被郡主给察觉了出来。 “这个.....只是做做戏,给青衣楼赚点经费而已......” 在返回水天云境的马车上,娄青衣才细细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竟是云姑自己买凶来追杀郡主,只不过这种追杀只是做给一些人看的,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了郡主的性命,目的也不过是卖个惨求得皇帝怜悯,博得众显贵公子嫌弃,确保郡主不会被随意嫁出去暂得自由而已。 墨朗月听完事情的始末,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为了郡主,云姑真是煞费苦心啊!” “哼!如何不是呢?她算计了你,也算计了谢流云。”说到这里,娄青衣忽然摇头笑了笑,继续说道:“她连郡主和自己都能算计进去,还有什么事情事做不出来的?可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她万万没料到的是,竟真的有人想取郡主的性命......若不是无由跟着,郡主还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 第九十章:深夜杀 墨朗月要回水天云境了,因他受了内伤还连日奔波,整个人已经很困乏虚弱了,要不是吃了两颗珍贵的雪莲丹,估计也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撑到现在了。但丁未寒作为娄青衣刚刚招募进青衣楼的新兵,却也要强行跟着去云境,这就有些奇怪了。 丁未寒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说墨朗月既然教授了他武功,虽不曾拜师,但也算是师傅了。他怎可舍弃师傅独自谋生,做一个不仁不义之人? 像水天云境这种清净至极远离尘嚣的地方,多年来不曾有外人踏入。墨朗月身为主人自然不会答应让他留下来。对于丁未寒的奇葩理由,他连理都未理就直接驾车走了。 可丁未寒却一改憨厚的老实人形象,竟然耍无奈跳上马车拽着车辕死活不松手,一副看你能把他如何的模样! 啊哈哈哈...... 娄青衣一个忍不住,竟然不顾及形象大笑了起来,连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真真是看走了眼了!谁说这小子老实憨厚来着,这老实人能做出如此无赖的样子?老实人能有如此精妙的算计? 其实,娄青衣是完全可以阻止他的,可等她笑够了,却忽然不想这么做了。云天水境清冷孤寂,并不适合少年人的心性,但墨朗月却是很喜欢那里的清静,并不愿涉足江湖是非,可这不是她所希望的结果,让丁未寒去闹着他也是不错的主意! 于是,在娄青衣的默然下,在丁未寒死皮赖脸的坚持下,终于使得墨朗月也未能坚持反对到底,就这样随着他去了水天云境。 ...... 似乎事情就这样平静了下来,该回家的回家,该养伤的养伤,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有着自己要去的地方。 可这样的平静竟没有因为年关的到来持续多久...... 就在朱盈盈回京后在第四日深夜,一群黑衣人乘着夜色遮掩,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亲王府邸烧杀。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云姑,她第一时间便叫醒了郡主和水袖丫头。 当朱盈盈瞧着窗外冲天的大火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这么多年了,贼人亡我之心不死啊!” 云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她伤势未愈,本想着待在京城府邸会比住在郊外别院里安全很多,可没想到祸患随影而至还是没能躲得过去! 稍稍定了下心神,她迅速判断了下当前形势,见冲进府里的黑衣人不少,且个个身手矫健利落,府里的守卫根本不堪一击。估计她们若再逗留下去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当机立断,拉着郡主进了里屋,打开墙壁上的机关,准备顺着密道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传了进来。云姑听声音已经离得很近,眼见着没有时间了,便一边嘱咐郡主和水袖天亮后去找陆云或者是墨朗月,一边把她们推进了密道里,转身关了密道口,就连机关的按钮所在她也一并伸手毁去了。而她自己则迅速拐进另一间屋子里,打开了另一面墙壁上的机关门户闪身走了进去。 就在云姑刚离开后,一个蒙面黑衣人便闯了进来。他在屋子里迅速查看了一周,很快就发现了密道机关所在,继而打开了密道石门闪身窜了进去! 朱盈盈见嬷嬷没能和她们一起进来,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任水袖如何劝说也不愿丢下嬷嬷离开。可她们二人摸黑在密道里等候了许久,也未见云姑进来。而她们尝试用机关打开石门却也不能如愿,亦无法出去查看。无奈之下,她们也只能相互扶持着顺着密道向前走去。约莫走了少半个时辰,俩人从一座城西不起眼的小庭院的后院枯树中走了出来。 这座小院落里面是一户普通的四口之家在居住,但他们却只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前院,从来不会出现在后院之内。朱盈盈也只知道他们一家姓陈,却从来没某过面。这一次她们深夜从密道中出现在这里,同样的也不会去前院打扰他们。 一直在小院中挨到天蒙蒙亮,朱盈盈主仆二人才从小院的后门走了出来。她们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涂黑了脸色,身上也已经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裳,遮住了满满的一身贵气。 大清早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但刚一上街,俩人便看见不远处的路口有几个黑衣身影闪过,而且很是肆无忌惮在街上飞驰跳跃。 “一定是那些人!” 朱盈盈吓的的心揪了起来,一时脑子纷乱想了很多。她们身处在百姓聚集的城西,而陆云的府邸却在城内靠东的位置。她的体型又这般显眼,走在路上想不被人注意都难,就这样一路寻过去肯定会被那些害她的人给发现的。而这一带住户虽多,却也没个官府衙门,连寻求府衙庇佑亦不可能了! 最后还是水袖提议说这地方在西城门附近,还不如直接出城去找墨朗月。 朱盈盈又迟疑了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后去连累他人好么?而他愿不愿意保护她们也是两说? 水袖见状,忙说道:“郡主放心,嬷嬷说他既然拿了那把匕首,就断然不会不管我们的!” 左右也一时也没了主意,朱盈盈权衡了一下便同意了。好在水袖也机灵,还晓得找了辆旧马车过来代步。她们俩人这才坐上马车急匆匆出城向西方向驶去了。 ...... 亲王府邸被人深夜闯入烧杀掳掠的事情天刚一亮就传遍了京城各处。自然,最快得到消息的便是青衣楼和陆府。 陆冉一接到消息后脸色变了又变,立即交代陆云去查看,而他则拿着令牌急匆匆的进宫面圣去了。 至于青衣楼,娄青衣得到消息后相比陆冉的惨然却淡定了许多。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萧开阳那伙人。最近一段时间内,也只有他们那一伙人一直在针对郡主一行。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事情便是他干的!更何况本月二十三是萧开阳正式代表帝王谷对外招募弟子的日子,便是他的爱女淳于皮皮的十八岁生辰,他此刻正在忙着张罗......不可能......难道会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成? 而且,青衣楼曾经也接过任务调查过他,对于江湖上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一直心存好奇。这次见面后,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奇怪,竟有丝熟悉的感觉。她细细想了多时,更是联系了萧开阳在望月镇的种种奇怪行径。竟突然发现,这种熟悉竟和她多年来一直暗中扑捉的身影不谋而合。她脑中的谜团一下茅塞顿开,竟有了一通百通的感觉。 是了,这种猜测足以解释为什么朗哥儿会不小心被伤被抓,那其实不是他不小心,而是心神受到了影响。他向来性子淡漠沉稳,能够影响到他心神的人有几个?这难道不值得深思么? “这小子一定有事瞒着我!” 娄青衣想到这里,整个人便不淡定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老天爷眷顾的人 朱盈盈和水袖二人驾着马车出了西城门,便一路向西山方向驶去。 虽然朱盈盈不清楚墨朗月住在哪里,但水袖却是知道的。可就在马车行至西山脚下,忽然从山上冲下来一群黑衣蒙面大汉,个个手持长刀挡住了去路。 “这是......” 两个姑娘一见这个阵势,吓的的抱成了一团。虽然这种场面他们也已经经历过好几起了,可她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悸。 片刻后,水袖到是率先镇静了下来。清楚面对这样的场面胆怯也没用,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出路。于是她附耳在朱盈盈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扬起长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背,同时跳起来使足尖一点,借力后人便飞跃了出去。马儿后背吃痛,仰头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横冲直撞向前跑去,而水袖则长剑一挥轻飘飘落在那群人的前面,挡住了他们追赶的步伐。 “哼,小姑娘不自量力,你当真以为凭借一己之力能挡得住我们这许多的汉子么?” 蒙面黑衣大汉们一阵狂笑响起,蜂拥着冲了上去。 “只要不畏死,有何挡不住的?” 说罢她挥舞着长剑变重了上去,长剑挥舞间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杀招,还真是一时唬住了那些人。 马车疯狂地飞驰,朱盈盈坐在车前被颠的七晕八素,还好她身子够笨重,才没有第一时间被颠下马车。不过,对于从小锦衣玉食从未过架马车的郡主来说,想要让马车停下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为了这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差点把骨头都颠散架了,可还是未能如愿。直至马车载着她绕着山麓跑了一里多地,马儿累了这才放慢了脚程停了下来。 朱盈盈趴在车厢里大口地喘着气,庆幸这一路平坦,自己还未被颠死。可当她缓过神来,心却一下子又揪了起来,想着到危险还未远去,她不能就这样躺着休息。于是急匆匆跳下了马车,拿起马鞭使劲抽了一下马背。 马儿再次吃痛,有疯狂地向前跑去,而朱盈盈却拖着疲惫的身躯踩着消雪的地面拐进了身旁的山林之中。山树大多矮小枝杈茂密,她没走多久便被林木掩盖了身影。 就在朱盈盈离开马车后不久,便有一队黑衣人马顺着山脚飞速地追了过去。 “水袖说他住在西山旁边的小山谷中,我一定能找到的。” 山林中,朱盈盈一个人蹒跚着向西走了很久,就在接近中午时,她终于累的走不动了。 “嬷嬷、水袖......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我找到了他便来救你们......” 她默默地念叨了一句,终于忍不住嘤嘤地了起来。向来都是有人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替她分担一切。可如今,她孤身一人身处山林深处,竟是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无助,怎能不悲伤? 或许时哭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太响的缘故,就在她刚想起身继续前进的时候。忽听一声嘶吼响起,紧接着草丛抖动竟从里面蹿出来了一大头野猪来,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地瞧着她,似乎下一刻就能扑上来一样。 “啊.....” 朱盈盈惊呼一声,竟吓的瘫坐了下去。 弱女和野兽? 这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没? 她是又急又怕,身子也不住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大不了一死,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她默默地安慰着,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想法子,可是不管如寻思都没有可行的法子。大野猪看着凶狠肥硕,绝对是行动笨拙跑不快的。可是......她自个也受身体限制跑不动,也打不过,丝毫不占优势啊!?左思右想,也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可是,若被打野猪咬死那该多疼多惨啊? 既然真的避免不了,只有一死一条,朱盈盈便想到了如何死法?她可不想被野猪撕扯的血肉模糊,在痛苦中满满煎熬着死去。 想到这里,她竟咬牙站了起来。从发髻上取下了一根金簪颤抖着抵在了勃颈上。冲着野猪鼓起勇气吼道:“你......你不要过来,只要你敢过来,我就敢刺下去......” 可不管她如何声大,野猪还是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 “我要刺了.......” 恐惧逼迫着她喘不过气来,她索性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念着:只要它扑过来,我就立即刺下去...... 可她等了数息后,非但没有等到野猪扑上前来,竟连它的声息也听不到了。她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白皙俊朗的年轻公子,旁边便是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大野猪。 朱盈盈刚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可瞬间却欣喜地惊呼了起来。 “你是......萧公子?” 不错,来人是萧乘风。一身天蓝色长袍更显得长身玉立卓尔不凡。此刻,他正笑盈盈地瞧着她,如春风一样温暖。 “郡主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日不见,便不记得在下了?” 就在刚才,就在朱盈盈即将遭受野猪攻击的时候他适时出现了。长剑一挥便了结了野猪的性命。只不过出手极快又准,让这畜生连嘶吼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下去了。 朱盈盈微红着脸摇了摇头,继而眼圈一红,眸中瞬间涌出了水雾。在这山林深处,能碰到人已属不易,更何况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当真是老天眷顾! 萧乘风在这里碰上朱盈盈也很意外,恰好他今日来西山祭拜故人,归途中便遇上了她,简直太巧了。 “郡主这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呢?” “我......” 不问还罢了,一问之下朱盈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了半晌,才把事情说清楚了。 清楚了事情始末,萧乘风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微垂的眼帘看不清情绪。就在朱盈盈想要询问的时候,他忽然抬眼看着她,极诚恳的提议由他护送她去找人。 朱盈盈这会也是六神无主,闻言正求之不得,自然是很欣喜的应了下来。虽然她不能确定很多的未知,但她相信由他陪着总比孤身呆在山林中要安全得多。 第九十二章:萧白羽的秘密 西山脚下,水袖一个人力战七八个黑衣蒙面大汉,凭着一股子不要命的劲头,起初还能唬的住那些人,但片刻后气势一过便显得力不从心了,到最后竟然被那些人死死的压着打了。 形式比人弱,水袖也以为自己就交待在这里了,年纪轻轻的就陨命虽心有不甘,但总算周全了郡主,也死得其所了。 可是,就在水袖拼死想赚回本钱的时候,奇迹的一幕却发生了。那几个围攻的大汉前一刻还凶神恶煞势不可挡,后一刻却一个个瘫倒在她的长剑之下。 “不是......不是我.......” 水袖诧异不已,狐疑地瞧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当然不是你了!” 娄青衣一袭水色长裙,轻飘飘地落在了当前。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树木萧瑟并无异样,便上前去查看了那些人的伤口。但见那些人的伤的很轻,不过是被枯叶击中了麻穴而倒了下去。 “枯叶?” 娄青衣顺手捡起一片叶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地取材,以枯叶为暗器太象某个人的作风了。 “是你救了我?” 水袖收起长剑,上前准备施礼。 娄青衣急急摆手道:“也不是我,我是想救你,可惜来迟了一步!不过,这下我可以放心了,不急了!”说着她把枯叶递给了水袖,微微一顿,接着又说道:“那么......请问水袖姑娘,需要什么帮忙么?” 水袖惊讶道:“你认识我?你要帮我?你是?” “青衣楼娄青衣!” “啊.......” 往日,水袖见到娄青衣必定是躲着走的,谁让她凶名在外。可现在,见到她却生出了莫名的亲切与激动。 当然,水袖也没有白白激动。 水天云境地处偏辟,少人来往。除了之前死皮懒脸跟过来的丁未寒,如今的水袖是第二个踏足这里的陌生人。 水天云境的人丁也不多,除了墨朗月外,也只有区区三五人住在这里守护着这一方清静。其中,为首的便是一对看着约约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妻。也因为他们夫妻俩人都习惯翘着兰花指。所以,身边的人都喜欢戏称他们为兰花相公和兰花娘子,可巧的是男人刚好叫做蔺澜华,谐音兰花。故此,兰花相公和兰花娘子的名号也就长长久久的保留了下来。 娄青衣领着水袖进入云境时第一个碰上的便是巡视的兰花夫妻。若在平日,他们就算照面了,也只会远远地点头打个招呼,之后便个做各的事情了。可今日她身后多了个小姑娘,这便让蔺澜华不得不出声过问了起来。可刚走两步,便从身后冲过来一个少年。却是那位不请自来的丁未寒。 只见他兴冲冲地嗖一下冲了过去,到让蔺澜华微微一愣停了下来。寻思着到底还要不要去询问一下呢? “还是别去管他们了,让他们扰扰他也是好的,竟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好些日子,不闷出病来才怪!” 兰花娘子走了过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不满也有些宠溺。 “自这次回来后,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头。捡了个便宜徒弟不说,还把他自个关在屋子里好几日,淡淡的情绪问什么也不说,这也太不正常了。或许,娄青衣和那丫头的到来便能终结这种状况。” “也好!” 蔺澜华意味深长地瞧了娄青衣一眼,转身拦着兰花娘子远远地离开了。 娄青衣瞧见兰花夫妻离开了,便领着二人径直来到墨朗月的住处。见他房门,里面又毫无动静,目光不由转向了丁未寒。 丁未寒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回来后把我交给了蔺师傅后便这样了,饭也不吃,门也不开的。也不知道伤好的怎么样了?” “蠢!” 娄青衣说着伸手敲了下丁未寒的额头,接着道:“他不出来你们不会闯进去啊,这单薄的一扇门就这么难推开么?” 丁未寒嘿嘿一笑,道:“挡不住,我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力气可大了。可是......力气大我也不敢冲进去啊!” 娄青衣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门口伸手敲门。敲了半晌也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便扬声道:“你不应声我便进去了!” 说罢,她也不等对方回应,径直推开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而墨朗月恰好就靠坐在临窗的床榻上,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知道她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才回过身来。 娄青衣见他无恙,心一定,没好气地嘟哝道:“好几日闭门不出,干什么呢?” 墨朗月道:“养伤、修心、赏雪,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啊!” 娄青衣噗嗤一声笑了,仔细地打量着他。 “近日无新雪,有什么可赏的?” “无新总有旧嘛,如何不能欣赏?” “只是单单这样么?说谎话也不先做做功课?看你的发丝上还残留着外面的水雾,这岂是呆在屋子里修心的人所能有的?” 墨朗月没作声,娄青衣拍了拍他的肩头,继续说道:“放心,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个,而是......”说着她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既然你已经认出了他,为何不告诉我?” “本是陌路,提他作甚?” 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娄青衣忽然不淡定了,火气直往上涌,却又无处发泄,看见他身边桌几上的酒壶便一把抓了起来,就着嘴就是一通猛喝。 冰冷辛辣的酒水入喉,灼烧的感觉顿起,冷热相击的刺激让娄青衣脸色瞬间红了起来。直到一壶酒灌完,她这才感觉痛快了许多。 萧朗月看着她淡淡说道:“我以为,该灌酒的人是我?” 娄青衣把酒壶往桌几上重重一放,冷笑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么?他以为假死了,换个名字就能换了一种人生么?就可以前尘往事不用负责了么?这么多年的爱恨情仇,他以为人故去了就一消百消了么?对了......还有他的女儿,竟然都十八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 “青衣!” 墨朗月站了起来,阻止娄青衣继续往下说。可是,她正在火头上,且越说越生气了,竟一时止不住话头了。 “这意味着他抛妻弃子有家不回......在外面早就......” 墨朗月刷地脸色一变,道:“不要说了,这和我们没关系,他如何,我根本不在意!” “怎么没关系......” 娄青衣还想继续往下说,却发现墨朗月已经脸色惨白,整个人蜷缩着坐了下去。 她一见他神色不对,赶紧打住了话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总可以了吧?” 她知道他嘴上说着不在意,神情虽淡然,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若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好几日不出来...... 虽然不说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负心的男人老天是不会放过的,萧白羽二世为人岂能安然苟活?” ...... “萧白羽?” 屋外的丁未寒听到这三个字后神情瞬间一疆,继而神情激动地推门冲了进去。 第九十三章:意料不到的情节 娄青衣和墨朗月两人看到丁未寒冲了进来,很是惊讶。当丁未寒说明来意,他们更是吃惊不已。 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少年,很是激动地想要打听有关萧白羽的事情,岂不怪哉? 娄青衣刚才的火气未泄,不得不压强了下来。刚好碰上了丁未寒这一茬,便使劲的盘问刁难了起来。 丁未寒被逼无奈,只得说萧白羽与自己有仇怨,至于什么仇什么怨,他却死咬不说。 娄青衣笑道“仇怨?有意思!我竟是眼拙没瞧出来,小丁原来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说着她笑容一敛,目带狡黠地继续道:“你如今是青衣楼的人,是自己人,我没有理由不帮你。那我就告诉你——萧白羽他还活着......” “萧白羽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丁未寒愣住了,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这个消息给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竟一时无法反应了。 娄青衣点头道:“对,他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逍遥自在。也不妨一并告诉你,其实萧开阳便是昔日的萧白羽......” “什么?” 还未等到丁未寒消化上一个消息,娄青衣又扔出了一个雷霆消息,炸的他云里雾里的不知所措。 半晌后,丁未寒才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结结巴巴问道:“此.....此话当真?” 娄青衣冷冷一笑,道:“青衣楼可从来不售假消息,若你不是青衣楼的人,这两则消息少说要五万两才能买的到哦!不过可你也记住了,想要报仇的话回去练个二十年再说。不要轻举妄动丢掉性命,到让青衣楼折本!” “你当真和萧白羽有仇么?”墨朗月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却忽然问了一句。 丁未寒点头肯定道:“有仇!” “是什么样的仇?” “这......” 丁未寒摇了摇头,说道:“弟子大概在六七岁的时候脑袋受过伤,以前的记忆零散模糊,只记得自己是谁,仇人是谁。至于如何结的仇,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是么?这天下间真有如此奇怪的失意法么?我却是第一次听闻。” 虽如此说,但墨朗月的神情却是不太相信。如果要因为这个原因去报仇,未免也太轻率了。 娄青衣自然也不信,不过信与不信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罢了。事情转折大发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她的气性也消得差不多了,竟然生出了看好戏的心情了。 “是的师傅,弟子句句实话,不敢隐瞒!”丁未寒点头如捣蒜。 就在水天云境的这几日,他似乎已经很能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之前武功低微,自顾不暇,又被诓进了青衣楼,自认前途暗淡。以至于看见娄青衣对待墨朗月的态度,以及他本身能力和教授他武功的机缘,便萌发了拜师的念头。师父是厚着脸皮要认下的,是存了私心的,所以叫的也别扭,可现习惯了,竟然叫得那是一个顺口啊! “师傅?” 墨朗月好笑地摇了摇头,已经懒得多费唇舌了。至于他心里藏的一些事情,本想借这个时机一次说清楚。可当他到娄青衣的眼神后却打消了这个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若让她知道了一些事情,仗着青衣楼做后盾,岂不把简单的事情变的复杂了? 水袖是娄青衣带来的客人,并没有在丁未寒冲进去的时候第一时间跟了进去。可她一个人在门外心急如焚地等了片刻,便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见到墨朗月后便噗的一下跪了下来,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起来。 墨朗月扶起水袖,说道:“你先别着急,别哭啊!” 水袖哭诉道:“不急不行啊,郡主一个人在外生死未卜,求公子一定要施以援手,我们......郡主日后定有重谢......” “重谢什么?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娄青衣神情轻松,忍不住出言调侃了一番。 水袖见状,心里直犯猜疑,但还是一边哭一边着急的恳求他们出手相助。 墨朗月安慰她大可放心,并说若郡主真有事他不会坐视不管,只不过现在郡主已然脱险,安全无虞,已经不需要去救了。 水袖半信半疑,她也清楚墨朗月没有必要向她撒谎,虽如此,可在没有见到郡主本人后,她的心始终是放不下的。 墨朗月似看出了她的不安,便让她去山门外等候。 水袖将信将疑地来到在山门处,站在临风得高处远远地瞧着对面山脚下狭长路口。许久后,便真的看到从两山之间狭窄小道上闪出了两个蹒跚的身影。其中一个是扔在人堆里都很显眼的体型,她不用确认第二眼,便已知是谁。 小道得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足足有数十亩地大的平坦空阔地带,四周却是山头高耸,层次起伏。 朱盈盈抬头一瞧,忍不住惊呼一声,眼中瞬间出现了喜色。 “是......是水袖,她脱险了,我们也终于找到地方了!” 她一路走来异常幸苦,柔软的雪地更成了她的负担,就在她已经无力负荷自己的时候却突然眼前一亮,远远地看到了谷口处高耸如柱般的山门,以及门口处那一抹鲜亮的水绿色。 “没错,是这里!” 萧乘风虽然有一身武功傍身,但他扶着朱盈盈在厚厚的雪地上走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如今看到山门,忍不住的嘴角勾起了笑容,轻轻舒了口气。这会儿他才发现其实眼前的山谷紧挨着西山山麓,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可惜小道崎岖山头耸立,他们只能在雪地里足足绕了好几个时辰才找得到。 看到朱盈盈他们,水袖也长长的舒了口气。可就在她欣喜放松之际,离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正在缓缓移动得两人却突然之间从雪地上消失了。 第九十四章:不速之客 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水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再次瞧去,却还是看不到刚才哪两个身影。 水袖吃惊不小,纵身掠了近去察看。却见在那雪地上白皑皑一片,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色彩。她一下子心慌意乱起来,稍一呆滞后转身便冲进了山门。 两个大活人确实实在水天云境的山门口消失不见了! 墨朗月和娄青衣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俩仔细察看了现场。见雪地上除了之前他们来时留下的两行脚印外,还有一大一小两行新的脚印,足以证明了刚才确实是他们来过,而不是所谓的眼花。只不过新的脚印从小道出来,没走两步便不见了。除了这些可辨认的足迹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他们为了找到原因,甚至还挥掌掀开了厚厚的雪层。雪层下面是夯实的泥土,再深入往下便是坚硬的岩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奇了怪了,难不成他们就这样原地消失了?” 娄青衣貌似也是疑惑不解,不过,她的神情相较于其他二人却是稍微轻松了一些。 水袖见娄青衣和墨朗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心里更是着急的不行,竟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墨朗月想了想,安慰道:“别着急,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个人是如何消失?可是,对方能如此大费周章的上演这离奇一幕,想必不会简简单单的只想要了他们的性命,我猜一定所图不小。” 水袖微微一愣,半晌才回过味来,脱口道:“公子是说......郡主他们是被人给掳了去去了?” 墨朗月点点头,道:“若非被人使手段掳了去,难道还真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这世上怪事虽然不少,但绝不会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手法,更没有所谓的鬼神妖魔之说。” 水袖流着泪水摇头道:“那可说不定,婢子常听宫里过来的姐妹说闹厉鬼的事情,还有人亲眼见到过呢,长发白面红衣,瘦高的像竹竿一样瘆人......” 娄青衣冷笑一声,打断道:“小丫头就是爱胡思乱想,纵是这世上有鬼,那也是心鬼,也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能瞧得清楚。” 说罢,她转身瞧着墨朗月,神情怪异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竟然就在你家门口行事,不知用意为何?挑衅么?还是故意做给你看?不对啊,你之前很少踏足江湖,并无仇家,那这一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娄青衣一口气说出了各种猜测,却见墨朗月却言不发只顾邹着眉头瞧着地上的脚印。她尴尬一笑,故作恍然状,道:“或许是他们以为就凭着你和盈郡主浅薄的交情,你便会插手此事?” 说罢她忽然盯着山道的出口摇了摇头,戏虐道:“或许是我想错了,你和盈郡主的交情并不浅薄,马上便会深厚起来也说不定呢?” 说完她也不等别人回应,竟以青衣楼事多为由,转身飞纵上了一旁的山坡攀岩而去。 就在娄青衣刚刚离开,山道口就闪出了两个身影。一个是陆云,另一个却是一脸苍白的云姑。 云姑是被陆云掺扶着前行,她似乎伤势颇重,气息奄奄,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论云的肩头。 看到墨朗月,云姑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明朗的温和笑容来。她挣脱了陆云的搀扶,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却忽然扑倒在了雪地上。 “嬷嬷?” 墨朗月措手不及,等到他上前搀扶她时,却见她已然晕厥了过去。 陆云上前冲着墨朗月摇了摇头,解释道:“她被一伙强人围殴,重伤颇重,已经......所以,爷爷才应了她最后的要求,让我带她来找你......” 乍然看到云姑,墨朗很是意外,但也月已经多少估摸到了她的来意,也只能摇头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暖房之中,云姑已经清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很是虚弱地斜靠在软榻上,但眼中却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软榻下首,站着墨朗月陆云以及丁未寒和水袖等人。 云姑瞧见了水袖,却未瞧见朱盈盈,但却不惊讶,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她也不说明来意,只是笑意吟吟地瞧着这一干晚辈,竟慢悠悠地闲话起了家常。 “记得当年萧二夫人和太子妃性情相投堪称知己,恰好萧二夫人膝下有位公子天资聪颖年岁相当,于是两位夫人心中都有了某种意思。萧二夫人对郡主也是喜爱异常,便赠送了雪匕以待来日。” 提起当年的事情,云姑眼中满是怀念的美好。而在场的一干晚辈也都凝神静气静静地听着。 “想来她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说到这里,云姑似乎觉得暗示还不够明显直白,竟然笑眯眯地盯着陆云问道:“陆公子你说,这两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陆云忍不住嘿嘿一笑,说道:“这还用问么?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云姑点点头,叹道:“十多年过去了,可惜物是人非......如今,老身将命不久矣,只能厚着脸皮前来求着墨公子多多照顾盈盈了,希望公子瞧在故人的面上不要回绝才是。” 说云姑心里没算计也没人相信。她起先聊了一段看似无关紧要的陈年往事,然后才说出了意图,且还强调是临终所托,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到当让墨朗月一时无法开口回绝,虽无奈也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这个结果是云姑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让她料不到的是,神情发生变化的却不是墨朗月,却是她最为陌生的丁未寒。 云姑心里虽不解,却并未放在心上,她唯一的执念便是郡主,可就在刚才,这位一的执念也有了着落。她一直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时间一到,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对于这个强求来的结果,她是相当满意的。 “兜兜转转悲悲喜喜,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啊!” 长叹了一声,云姑眼眸有些黯淡暗,片刻后却又弱弱地笑开了。 “老身到是执念了,人固有一死,谁也躲不过,如此死法也算了全了忠义。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未了......” 说到最后,她竟然慢慢眯上了眼眸,竟又昏睡了过去。 墨朗月微微一愣,也只能和陆云他们一起悄悄地退出了暖房。 暖房外,陆云及其不解地对墨朗月说道:“在下就奇怪了,你们总共也见不了几次面,何以她对你竟如此信任?竟愿意把她的心头宝托你照顾?难道一个权掌天下的皇帝叔叔作靠山还不够么?” 墨朗月摇摇头,说道:“这也是在下奇怪的事情,至今百思不解。若是兄台羡慕这份信任的话,不如就让给你好了。” “别,可千万别!” 陆运敬谢不敏,赶紧躲到了一边去了。他之前一段时间也护卫过郡主,郡主偶尔调皮,尚算知书乖巧,但却架不住有一个招揽灾祸的身份。就在那短短几日里,也不知道明里暗里解决了多少麻烦,简直比他当锦衣卫统领的时候还要不得闲。 第九十五章:大山之中的秘密 近郊的西山很大,林林总总大大小小有数十个山峰耸立,就在其中一座山峰之下,大清早的便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老妪不是别人,正是身受重伤的云姑。 云姑先是吃了一颗从青衣楼的来的定神丹吊着精神,然后拉着墨朗月、陆云、丁未寒水袖等人大摇大摆的回到京城。竟绝口不提郡主盈盈的事情。她却无事闲逛,领着一群人吃吃喝喝不说,竟然还在京城里最大的成衣坊秀逸斋里给自己购置了一件价值千金的华服,又给墨朗月陆云等人每人添置了一件御寒的狐皮衣裳。 丁未寒从小清苦,从未穿过如此华贵的衣衫,竟推脱说与身份不符,坚决不要。云姑笑笑不语,也未强求。 墨朗月和陆云虽然心里感到奇怪,但并未多说,当即就穿在了身上。他们都觉得云姑此人平素行事精细,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更何况在重伤之际,就断然不会如此了。 穿上后,云姑打量了一番二人,见陆云的衣裳色彩艳丽,而墨朗月的衣裳却是太清素淡雅,少了点点缀,于是便卸下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精致荷包给他挂了上去。 墨朗月本想推辞不受,但看到云姑的眼神后却只得作罢了。 一直到闲逛到傍晚时分,云姑才提出要做正事,孤身进宫面见了回皇帝。说了什么没人知晓,但出来后却是一脸春风让人很是寻味。直到天快黑时,才领着一行人驾车出了西门。 ... 西山 小寒峰 小寒峰是京郊西山诸峰中最不起眼最为偏僻的一座小山峰,既没有华丽优美的精致,也没有高峻挺拔的身姿,只是被诸峰挤在了偏僻一隅,被遮挡被忽视,长年累月无人问津。如今,云姑一大清早的却领着几个小辈独独来到了这里。 小寒峰下,云姑经过跋涉后精神愈发不济了。她强撑着身子领着众人进入了一个很隐藏的山洞之中。 山洞的入口很狭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出入。但是进去后却豁然开朗,越是往里走,山洞的空间越大。他们每到一处变会点亮一盏灯火,亮光所致,黑暗中的景物也会越发的清晰起来。 陆云愈往里走愈发惊讶,忍不住叹道:“这里还有这种秘密所在,我竟然全然不知道?” 云姑轻哼道:“若让锦衣卫都知道了何谈秘密啊?” 说着她领着众人又经过了两道石门,来到了一处极为险峻的山体裂缝处。山体腹地中的裂缝幽深不见底,惊险异常。他们在云姑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依次通过了狭窄的天然石桥,这才来到一处更大的石窟之中。 石窟之中更是多了诸多人工雕琢修建的痕迹,石质的地面上更是堆满了七八个敞开了的木箱子,里面光彩斑驳,珠宝奇珍一目了然。在一旁还堆积了大量的书籍和奇奇怪怪的物件,有的甚至连名字用途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些财富,墨朗月也很惊讶,他扫了几眼却忽然邹起了眉头。他看向了陆云,陆云的眼眸中同样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哇啊啊,这么多的财宝,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丁未寒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珠宝奇珍,那耀眼的光芒迷的他睁不开眼睛了。 见丁未寒如此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云姑不由轻哼道:“这些算得了什么?不值一提。想当年先太子爷跟着皇祖出征西南之时,带回来的宝物数以千计,这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说罢,她又轻轻一叹,道:“这些年,暗中那几拨人对我们不依不饶,一些为了寻仇,一些为了财宝,还有一些更是贪婪之辈索求更多.....只是他们碍于郡主尊贵的身份,一直都不敢太明目张胆罢了。” 说到这里,云姑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突袭,忍不住又是一叹,道:“没成想那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老身还是太大意了......可惜呀......哈哈哈.....” 云姑的笑声久久不绝,带着几丝悲愤,回荡在空旷的洞窟之中。可突然,一个不和谐的轰隆声响了起来,其间还伴随着尖锐的响声。 “来了!” 云姑凝神听了片刻,眸中闪过一丝欣喜。 “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连带着石块一起掉进了裂缝之中!” 墨朗月也听到了声响,能判断的出是从那处裂缝传过来的。 云姑淡然一笑,点头解释道:“不错,那处石桥是天然石笋堆砌所成,能承受的重量有限,若一个人一个人逐次通过也就罢了,若众人一起走上石桥,那必然是桥毁人亡的结果。” 丁未寒一听惊呼道:“真的是有人掉下去了么,那我们还不赶紧退回去救人?” “救人?” 云姑摇了摇头,直径来到珠宝箱子旁边,指着那些珍宝财物让他们每人挑上一件,算是她送与他们的礼物。 “嬷嬷,你怎么?” 丁未寒有些纳闷,怎么她们一个个的看似都不着急似的。 陆云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头道:“兄弟,过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出去后下半辈子便会有了着落了。” 丁未寒这下更是不明白了他们了。 墨朗月见状,解释道:“想必那些人是嬷嬷故意使计诱过来的,他们定然是敌非友......况且洞窟昏暗,裂缝更是漆黑如墨,非人力所能及也。” 听了墨朗月的解释,云姑点点头,说道:“劳烦你们陪我这个无聊的老太婆胡闹了两日,多谢了。”说着便催促他们挑礼物。 玲琅满目的奇珍物件当真不少,可陆云只挑了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拿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说这是现下最有用的东西了。水袖跳来跳去,精挑了一把小巧精致翠绿短剑,说是给郡主预备的。 轮到墨朗月了,他看了几眼并没有找到能用的物件,正想随意拿件敷衍了事时,却发现一颗珠子下面压了一支沉香木的簪子,古朴异常,更重要的是还有些眼熟。 “就是它了!” 他捡起木簪子,却发现这支木簪果然和花添香的那支很相似。 见众人都得了喜欢的东西,丁未寒便也去挑了一件。他瞧上了一本功法秘籍,爱不释手的。可最后,他竟然放弃了秘籍,挑的却是一方不小的沉木盒子,里面装的却是满满的东珠。 “呵,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挺有眼光的嘛!” 陆云忍不住调侃了一番。 丁未寒脸一红,嘟哝道:“这珠子若换成钱,可以让很多人吃饱饭啊!” 待众人都挑好后,云姑命水袖从角落里搬来了几桶火油,洒在了那些书籍和珍宝之上,然后就着火把就要点火。 眼看着这些宝物奇珍就要化成灰烬了,这时,一声大喝响起。紧接着从黑暗处涌进来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服装各异。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被控制在人群之中的朱盈盈和萧乘风。 第九十六章:鱼儿上钩了 墨朗月神情一动,只一眼便认出了那处在人群包围中的二人,确实是失踪的萧乘风和朱盈盈。虽然二人形容憔悴,行动看似被制,但朱盈盈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却是骗不了人。 那日他们二人在云天水境的山门口离奇失踪,下落不明。当时他们还掀开了厚厚的雪层查看,但也没能找到蛛丝马迹。虽然墨朗月心里也清楚他们是被人使了手段抓了去的,可无踪无迹的凭空消失着实透着离奇,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奥秘。他还曾私下求助了青衣楼的消息势力探查了一番,却依然没有结果。如今失踪的两人却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是出人意料。 “啊.....是郡主,我看到郡主了!” 水袖神情激动地惊呼一声,指着朱盈盈叫了起来。 “是他们!” 陆云也看到了朱盈盈,见她无恙,心里头也稍稍放下了心。自那日郡主逃出府邸便失去了踪迹,就连锦衣卫的刺探消息的能力,也只能追踪到山脚下便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相较于墨朗月和陆云水袖他们的意外和激动,云姑除了眼神的细微波动外,神情却是很平静淡然,似乎早就算准了郡主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似的。 事实上,云姑心里一直有着不小的盘算,也老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她不顾病痛故意玩了这么一出,其目的便是为了引蛇出洞,引出一直以来处在暗中窥视他们的人。无论是寻仇者,还是窥视财富者,或是浑水摸鱼者,相信他们一定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操作得当得话,或许还可以引出好暗中的好几波人。 当然,云姑要实施计划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墨朗月。便拉着他走上了这么一遭,便是不想让他置身事外。 事情果然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一行人进入山腹之后,果然有鱼儿上钩了。而且上钩的人不在少数,即便是经历了石桥塌陷事件,但走进这山洞的人依然还有二三十人。且他们绝大部分人还以黑纱遮着脸面,而剩下的也都是一些很陌生的普通面孔,根本就瞧不出什么来。 虽然他们如此行迹神秘,一个个都很小心谨慎遮掩身份,但云姑却还是能人得出来他们其中的一撮人便是那晚偷袭他们之人。 云姑目光冰冷地瞧着一一扫视着他们,当看到朱盈盈后,冰冷的眸光变得柔和起来。盈盈郡主的神色自然是憔悴的,但目光清澈竟然没有多少慌乱。她知道郡主心里肯定也是担心害怕的,但却能够克制自己冷静自持足以令她欣慰。 就在这个时候,墨朗月和陆云二人很有默契地悄悄走了过来,站在了云姑的身后。 感受到他们无声的支持,云姑心下感动,也有了底气。回头瞧了眼墨朗月俊美温和的脸庞,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满满的愧疚。她不问他是否愿意,便把他扯进了是非旋涡;也不问他是否喜欢,便厚着脸皮子把郡主强行塞给了他,只因她家的宝贝郡主喜欢。如果他拂袖而去断然拒绝,她都是能理解的。毕竟,在她眼里郡主是宝贝金贵的,有着乖巧可人的性子,有着白皙娇美的容颜,还有着琴棋书画熏陶出来的才情,更有着令人仰慕显赫尊贵的身份。可在别人的眼中,这些所有一切优点根本就不足以抵消唯一的缺点,甚至还有人为之谩骂嘲笑避之不及。尽管这样,可墨朗月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最后连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公子通透聪慧,明知道老婆子一直在算计着你,可你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我算计着,为什么?”有些话这时候不问出来,以后没有机会了说了。 闻言,墨朗月淡淡一笑,“被小人算计是劫数,被朋友算计是福气,看来朗月是有福之人啊!” 云姑听着心里熨贴,轻声一叹点头道:“如此,老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说罢,她扭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石壁角落,在那里有一块凸起的四方四块。 因为光线和所处位置的原因,这块凸起并不显然,远远瞧着已经和石壁融为了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出来。墨朗月之前进来的时候也有注意到,但也没太在意。这会儿顺着云姑的的目光,才发现这块掩藏在阴影中的四方巨石有些与众不同,似乎一头微大一头微小..... “嬷嬷,你......” 墨朗月瞧清楚了那巨石形状,心中一动,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云姑坦然一笑不再说话,转而瞧向对峙的人群,目中厉色一闪。 “老身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来了几方人马。你们能追来这里来绝非等闲之人,也无非是为了求财求利,为了心中那见不得光的小九九。这么多年了,明的暗的,你们不累我还嫌累!好,这一次那老身满足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放了郡主和萧公子二人,这里的一箱箱珠宝便归你们所有。你们若是不愿,老身便一把火烧了这些东西,到时候谁也占不到好处......” 说着她举着火把作势便要点火。 “呔,老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吓唬我们!你若敢轻举妄动,我们便一刀先宰了这个小胖妞,到时候在收拾你们几个也不迟啊!”人群中一个瘦高个冲了出来,尖声细语地说道。还伸出细长的手指在朱盈盈的脸上扭了一把。 “放肆!” “呵,好大的架势啊,我们可不怕你。你以为在外面多绕几圈就可以糊弄我们了么?你照样不是被我们给堵死在这里了吗?”另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叫嚣了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看来你们是不愿意喽!” 云姑冷冷地扫视着众人,胸口起起伏伏,似乎真的很生气。就在众人以为她将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她却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了身旁的一口珠宝箱子上。那箱子一下子被踢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忽然就裂开了,里面的珠宝夹扎着些许火油以及箱子的碎片起掉落在了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墨朗月和陆云也突然动了起来,一脚一个木箱子,竟把身边的珠宝箱子依次踢飞了出去。自然,掉落的地方依然是人群中央。 人群瞬间骚动了起来。这些人一个个伸手不凡,躲避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但是,这掉落下来的可是让人眼红心跳的珠宝奇珍,更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来的东西,架不住一些人看到后便心痒难耐伸出了手去。于是场面便一下子失控,人群呼啦一下哄抢了起来。就连看押朱盈盈和萧乘风的那几人都忍不住收起手中的刀低头看想了地面。而此时,萧乘风则乘机挣脱钳制抓起朱盈盈飞身跳了起来,一个起落间便掠到了云姑这边。 第九十七章:奇香啊奇香 “嬷嬷!” 朱盈盈穴道被解便娇呼一声一下子扑进了云姑的怀里。 这几日她受了很多磨难和惊吓,却一直强撑着不哭不闹,骄傲倔强到不行。就连身旁的萧乘风都惊讶不已。可这一刻,在她扑向云姑的时候眼圈就红了,蒙蒙水汽在眼眸中流转涌动起来,可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云姑怜惜地揽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如果以后没有了她在身边护着,也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情。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嬷嬷,看到你没事就好.....担心死盈盈了。” 见云姑好端端在站在面前,朱盈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时却听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起,似乎是从断桥那边传过来的。 云姑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昏暗的通道尽头。 “真是前赴后继啊,看来还有一些人不肯死心。” 瞬息的功夫,场面已经有刚才的混乱逐渐变的狂暴起来。只见那些人心神恍惚举止疯狂,一个个红着眼像是中了魔怔一般,只有极少数人是清醒的。 “这想必是嬷嬷期待已久的场面吧?”陆云盯着对方人群,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慢悠悠地说道。 人群相比之前更加的混乱不堪,之前他们混抢还带着点节制和小心,只是尽量在抢夺掉落地上的珠宝财务,可现在却慢慢地演变成了流血厮杀。 鲜血横飞,淡淡的血腥蔓延开了,当第一个人争夺的人倒下去抽搐的时候,就意味着杀戮的开始,流血的开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空气中愈来愈烈的香味,似花香,更似酒香,却莫名的令人眷恋与迷醉。 “奇怪,血腥中怎么会混合着香味?” 终于有人清醒的嗅到了不对劲,心里产生了狐疑。只见他低头微微一思量便心中骇然,惊呼一声“糟了”,空气里淡淡的香味夹杂着血腥的气息,似乎很能撩动心神,让心中某个地方藏匿的疯狂念头蠢蠢欲动起来。他一个激灵,急喊道:“快......快闭气,这香味......有古怪......这是陷阱......” 可是,就算他如何的大声喊叫,却已经叫不醒那些为了黄白之物疯魔的同伴了。只见他们两眼痴迷,眼中除了那些致命吸引力的宝物外,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住手住手......” 清醒的人能有几个?当他们警觉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受控制了,心智稍微坚定的人还能纠结坚持一下,贪婪的人却已经抢红了双眼,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混账,你倒是住手啊!” 有人尝试劝阻这场混乱,可下场之后,他们被这香气影响,竟连自己都几乎无法控制了。 人群的疯狂墨朗月瞧在眼底,他微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就在云姑不顾自身安危,不顾郡主安危,非要走这么一遭的时候,他便知道事情不会简单了。 云姑把墨朗月的神情瞧在眼底,眼睛一眯,道:“朗哥儿可是在心里腹诽着我老婆子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墨朗月淡淡道:“如此行事,嬷嬷也是颇费了心思了。” 云姑老脸一热,饶是她人老成精,脸皮子比一般人厚些,也还是讪讪的更尴尬不已。墨朗月被她扯进来本就是她存了其他心思,但是使手段对付眼前的这些人,却并不认为有错。于是说道:“他们是中了噬情香。老身只不过在箱底事先放了最普通的迷情香,无色无味不易觉察,迷情过了便噬情,原本迷情香是无害的,些许迷情之香还能舒畅身心。可是一旦迷情香被鲜血催化,便会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刺激影响着吸入者的心神。倘若是心志坚定者坚持下去自然无虞,可他们是这样的人么?他们只是一群贪得无厌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下作之辈......” 说着她冷哼一声便缄口不言了,但言下之意显而易见。闯进来的这群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谁去。 道理谁都明白,墨朗月也不便多说什么了。这时候陆云却一改玩世不恭的神情,面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可在心里却暗暗瘪了瘪嘴巴。因这迷情香其实并不普通,它非但不普通,而且性质多变且很珍贵,他爷爷说这香早些年曾在江湖上与海棠一笑、千年醉并列为三大奇香,是一时奇香,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只不过此香颇为鸡肋,用途不大,且替代品很多,所以名声才会慢慢淡了下去,但它的多变性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迄今为止没有被什么东西多替代。当初这东西便是云姑直接向他爷爷求来的。他一度还偷笑不已,俗气的以为是云姑着急盈郡主的亲事,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采用非常手段来对付准新郎。之后又见云姑对着墨朗月上心,巴着他不放手,他更是坚定了这一种想法。毕竟迷情香嘛,顾名思义啊!之前云姑说的那些用途都不过是附加的,迷情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途她都还没说呢。可没想到如此奇香竟是用来对付这群乌合之众,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陆云自然不明白云姑的心思,迷情香虽然鸡肋,但总还是有些用处的。就比如它的性能是渐进的,多变的,并不会一开始就把人置于死地。上天有好生之德,云姑不是嗜杀暴戾之人,更何况有可能会当着郡主的面,自然不会一下子就抹杀了那些人的生机。 听他们说话,一旁丁未寒的神情可就不对头了,瞧着有些于心不忍,嘴巴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水袖机灵地拉了一下。 “傻瓜,若他们不贪心闯进来怎会如此?” “可是......” “好狠毒的妇人,老子杀了你......” 丁未寒正要说话,却见有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混乱的人群种中跳出来,持刀长刀向他们恶狠狠冲了过来。他微微一惊,原本还有的同情心瞬间去的无影无踪了。 “呵呵,先顾好自己再说其他......” 水袖冷笑一声,凉凉地丢了一句,便持剑迎了上去。 “吆喝,定力真不错哦!” 事无绝对,总有那么些意志坚定的人能够抵抗噬情香的诱惑,清醒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恶人。陆云调笑一句,不敢大意,双手一挥便迎了上去。 第九十八章:伤了不得了的人了 墨朗月见水袖和陆云一前一后应敌去了,就连处在最后面的丁未寒也抢先冲了出去,他身形一闪也想出去帮忙,可不了却被一旁的云姑给挡了下来。 “嬷嬷这是何意?” 云姑把郡主推给了墨朗月,道:“本想先将你们送出去后再料理这些人,可没想到这群人中当真有当真有不错的。你先护着郡主,这里就交给老身了。” 云姑说罢,身形一闪便掠了过去,瞬间便被几个黑衣汉子围了起来。 “怎么办啊?” 朱盈盈怯怯地瞧着厮杀的场景,眼中从满了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对血腥杀戮的厌恶。从小到大,她不知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经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从容适应。即便是面上能故作镇静,可其实内心却并没有如此强大。 “嬷嬷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小声问着,身体更是向后缩了一下,端着小心躲在了墨朗月的身后。 墨朗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冲进来,我必须过去帮忙了,你们......” 他说着瞧向一旁的萧乘风,就从刚才他带人过来时的那一跃,便知他战力未失。 萧乘风了然点头,上前一步把朱盈盈挡在身后,道:“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了!”虽然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对付一般宵小却不在话下。 朱盈盈虽然有些颤抖,但却目光坚定,点头道:“你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好!” 墨朗月点点头,从袖中取出雪匕交给了她。 朱盈盈双手紧紧攥着匕首,直到墨朗月跳进拼杀的人群,这才小声的道了句:小心。 场中神志清醒的人并不多,但至少也占了闯入者的四分之一强,而且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的喽啰,至少也是头目级别的人,身手都不错,虽然是几个人围攻一个人,但至少在陆云和云姑这种级别的高手手底下支持了许久都不曾落败。墨朗月的加入瞬间打破了这种平衡,绵绵掌影如风,一下子挽回了颓势。云姑这才腾出手来喘息了片刻,重伤之躯岂能如此逞强斗勇?只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轻轻一叹,她借喘息之余瞧向了通道出口,那里洞口狭小黑乎乎一片,却已经隐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云姑心里一惊,脱口道:“有人来了,我们要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墨朗月突然腾空扫腿迅速击退了身边的人,可这时身后寒光一闪,劲风破空,眼瞧着冰冷的长剑将要刺穿后背。危急时刻,墨朗月旋身一转劈开长剑,紧接着飞起一脚踢了出去。对方长剑走偏以至于胁下大开,刚好这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胁下肋骨处。只听闷哼一声,黑衣人那并不强壮的身体便如飘絮般横飞了出去,竟朝着丁未寒所在的方向落去。 这边的丁未寒正与人厮杀的起劲,见有人横冲而来未作他想,本能的持剑一挡。那人身体飞落不及控制,好巧不巧地就撞在了他的剑尖之上。 “啊......”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黑衣人跌倒在了冰冷的黑石地面上,血水带着温热染湿了胸前的衣服,簌簌地流在了灰色的地面上。 “尔敢......” 一声长啸夹扎着怒吼,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通道处飞射而出。在丁未寒还未及反应的时候,身体便被重重一击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一下子撞得他七荤八素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胸口更是气血翻腾热血上涌。还未等他明白过来,只觉眼前一股杀意冷冽的劲风迎面袭来...... “不是吧!” 丁未寒神色一变,见对方速度快如疾风已经来不及躲闪,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起来。可叹他的大侠梦啊.....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呢!可就在掌影即将袭之面时,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怎么回事? 丁未寒只觉眼前一花,就见墨朗月横身当在了眼前,在他的对面不远处更是站着一个一脸阴沉却又英俊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后另一个白面中年人正在救助黑衣人。 看到来人是萧开阳和萧焕,墨朗月眉头一皱,瞧向了受伤的黑衣人。他刚才匆忙之中出手,并未看得仔细,如今细瞧那人纤细的身段体型,绝非一个男子所能拥有的。他心里一动,看来丁未寒是摊上事了,虽然这不是他的原因。这黑衣人是谁,似乎已经不用掀开她的面纱了瞧了。 无奈一叹,墨朗月拱手抱拳一礼,道:“萧前辈,一场误会,还望手下留情啊!” “你让开!” 萧开阳大喝一声,长袖卷起挥舞着双掌府冲了过来。那凌厉的气势,似乎定要将对方毙于掌下不可! “不可啊!” 萧开阳掌风威猛不可小觑,但墨朗月却死死地把丁未寒护在身后,扬起双手准备硬扛下对方的掌力。 萧开阳一见墨朗月举起双掌便知意图,可他又不愿意伤了他,只得急急撤回掌力。可双掌带着十成的功力推出,岂是能轻易撤回的?即便是他见机的快,双掌还是带着七成的功力推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起,两人的双掌狠狠地击了一击。萧开阳被震的后退了一大步才站稳。墨朗月身后护着人,竟稳稳地站在那里,一步都未曾退却。不过,脸色却白了几分。 “让开,你不要命了!” 萧开阳见一掌未能逼退墨朗月,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墨朗月摇了摇头,扫了眼萧焕和黑衣人,平静道:“泄愤有的是机会,您若再不去瞧瞧,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开阳神色一惊,狠狠地躲了一下脚,喝道:“先记下小畜生的性命,一会儿再取!”说罢转身急匆匆扑向了受伤的黑衣人。 在萧开阳身后,随之陆续进来的还有几个人。他们服饰各异,但无一例外的看着都是气场强大武功高强之人。其中最为惹人注意的便是容貌美丽精致,一袭白衣如雪除尘长发如瀑秀美的曲幽姑娘了。 也因为这几人的到来,让原本的打斗形势发生了变化。云姑以一敌三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着,可突然多了一个人加入,被四面夹攻,形势一下子逆转了。不到几招,她险象环生,最后用搏命的法子击退了那几个人,可自己却后心大开,竟被一灰衣老头乘机击中,身体瞬间被击飞了出去,恰好跌落在那块巨石旁边。 “嬷嬷!” 朱盈盈惊呼一声,脱开萧乘风的保护飞奔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困局 背靠着石壁,云姑气血翻腾,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了起来,可还未站稳便喷出一口鲜血,再次倒了下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嬷嬷,您怎么样啊......” 朱盈盈扑过去揽起云姑,见她上半身都是鲜血,一时慌的不知所措。 云姑原本就重伤不治,这两日如常人一般也是用丹药吊着性命,如今灰衣老者的重重一击,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形。她虚弱地瞧着朱盈盈,眼中充满了怜惜,若可以,她想永永远远地陪在她身边,为她遮挡一切风雨伤害。可是,老天似乎不愿给她机会,还好她看的长远,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安排..... “郡主,对不起......” 她瞧了眼身后靠着的四方石块,叹了句:天意!接着身体突然就向后用力靠去,只听得“嗤”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紧接着山洞外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山洞都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一声巨响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就连被噬魂香迷惑的人眼中也多了丝清明。当他们回味过来时免不了大吃一惊,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借着停手的空档,墨朗月扶着重伤的丁未寒,和陆云萧乘风等人乘机撤回到了巨石旁边。 “哪里来的巨响?”有人发出了质疑,人群中开始不安地窃窃私语起来。 “似乎是出口那边传来的......难道是......” “糟了......” 突然有人大呼一声,转身奔向了通道向出口方向掠去。 随着第一个人反应过来,紧接着一大群人不约而同地奔向了黑洞洞的出口。山洞中瞬间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其中还包括已经倒下去的大部分人。如果猜测不差,那一定是通道那一头的出口出现了大问题。这种关乎性命生死的事情他们如何能不紧张? “无知妇人,你搞什么鬼?”灰衣老者指着云姑怒目相向,率先开了口。 云姑灰败的眼眸轻蔑地瞧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了朱盈盈,眸中尽是不舍。 朱盈盈凄然呼道:“嬷嬷!” “好孩子,不哭!人生的路还很长,嬷嬷只能陪你一时,却陪不了你一世......” 缓缓伸手摩擦着她白皙娇嫩的脸颊,瞧着她不谙世事的清澈眸子,心里当真是酸涩不已。突然,她扭头用力抓住了墨朗月的手。说道:“抱歉,本来想先送你们出去的,可是......却来不及了。”她其实不想这么快就放出底牌,可是若不出手只怕后面就没了机会,别人不会给她时间,而她清楚自己也没有时间了。 墨朗月无奈一叹,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除了叹息也不知还能做什么?从小到大见惯了生死离别,他对死亡并不抗拒,相对的也就淡然了许多。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结果,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微微一喘息,云姑出力地点头应道:“是啊,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虽心有不舍,可她还是很坦然地笑了笑。话一说罢,便挣扎着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墨朗月。说道:“朗哥儿还不动手么?”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缓缓点了点头,转身把手放在了身后的四方石块上面。只见他微微一用力,那石块上面一层便“吱吱”滑动起来,渐渐地漏出了里面的部分。 “这是……” 石棺! 众人哑然,水袖更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嬷嬷……” 看到石棺,朱盈盈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不安地摇了摇头,双手拽着她的衣襟死死不放。 “嬷嬷,盈盈只有您了,您这是不管盈盈了么? 轻轻一叹,云姑有些无奈和心疼。她何尝不知道郡主形单影孤,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为她谋划着一切,为的也只是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日子里能过得更好一些! 可最终云姑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踏进了石棺,然后很平静地慢慢地躺了下去…… 这里便是她人生的终点了,没想到她一生与人为善,临死了却双手沾满了血腥...... 又是一声叹息,云姑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眸。就在她躺下去的那一刻,石板忽然一下闭合了起来,石棺更是一下子陷进地面一寸有余。紧接着山腹中又响起了一阵轰隆声。这声音不同于之前出口的巨响,这一次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但也听着近了很多。 “怎么回事?” 在场的众人又一次惊炸了起来,难道……很快地,灰衣老者第一个跑了出去查看,但很快地便又匆匆返了回来。 “该死的,前面的通道塌陷,出路被堵死了!” “什么?恶妇!” 萧开阳一直致力于救治那黑衣人,这活儿抬起头忍不住咒骂了一句。看这情形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第一声巨响肯定是出口被堵上了,然后跑出去的那一大群人被堵在了外面出口与通道之间,而他们剩下的人却被堵在了通道里面的山洞之中......横竖都要被堵死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要如此费神?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朱盈盈。是了,那妇人不可能断了自家主子的退路,况且阻隔了外面那帮人,朱盈盈在这里就相对安全了许多,逃生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想通了这一切,萧开阳反而放下心来并不着出去了,当下盘腿坐下一心自在地为黑衣人用功疗起伤来。 萧焕见萧开阳不作为,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就更不会如何了。但那灰衣老者却不同,他微微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看向朱盈盈这边的人眼中多了一丝愤怒。 “嬷嬷......” 朱盈盈形容悲戚,她曾一度以为她的嬷嬷会陪着她一辈子,为她遮挡风雨,可如今就这么突然撇下她不管,让她倍感孤单和无助。尽管是如此伤心,但她却只是很有节制地默默的垂泪,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可这无声的抽泣却比嚎啕大哭来的更能让人动容。 “郡主别伤心,水袖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墨公子陆公子他们啊,他们是断不会不管我们的。” 水袖揽着朱盈盈轻轻拍了拍安慰着,其实她也是泪流不止,但相较于郡主的无助和柔弱,她就显得坚强机灵了许多。 “完了,这下出不去了!” 陆云没心没肺地嚷嚷了一句,可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的忧虑来。说罢竟靠还着石棺一屁股坐了下去休息起来。在他的身旁,还有半躺半靠着的丁未寒,只不过此时的丁未寒却是脸色惨白虚弱无比。看来刚才萧开阳那一掌的确伤她不轻。而一旁的墨朗月和萧乘风也没闲着,正在着手救治事宜。 丁未寒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后背擦破了几处,严重的是内伤,但却一时半会的没法医治。等简单处理好了伤口后,墨朗月这才抬起头来,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瞧着萧乘风。 萧乘风虽然也有蹲下来帮忙,但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确切的说,就在黑衣人受伤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对劲了。当时现场人多混乱,黑衣人被刺伤,当时萧乘风守在朱盈盈身边离得最远,但却已经向前冲了几步,但却被突然闯入的萧开阳和萧焕打断了......这些细节没有几个人注意,就算是一直被他保护着的朱盈盈也以为他紧张自己人罢了。可墨朗月却瞧得明白,他紧张的不是丁未寒,而是被他刺伤的黑衣人。 第一百章:后知后觉的陆云 墨朗月如此瞧着他,笃定的模样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虽然萧乘风想极力保持着淡定,但脸上还是出现了些微的不自在。 “我......” 萧乘风脸上讪讪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朗月淡淡摇头,道:“萧兄无须解释,援手之劳我们改日再谢,如今通道被封,一时半会出不去,暂时这里也不会起什么冲突,你不如过去看看......”说着他瞟了眼萧开阳所在的方向,说道:“去看看她的伤要不要紧?” 墨朗月口中的她自然便是那受伤的瘦小黑衣人,如今看萧开阳两人的态度,如何还能猜不出那人是谁? 萧乘风英俊的微微一纠结,便道:“那......我便过去了!” “请!”墨朗月点了点头。 萧乘风微一踌躇,但还是转身走过去了。虽然是用走的,但却步履如风看着很急切,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淡然。 “可真是......兄妹情深啊!” 陆云靠着石棺,忍不住悠悠地说了一句。如果他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关键,那他这么多年锦衣卫统领算是白干了。萧开阳......萧乘风......淳于皮皮......明里暗里的,他们可不就是一家人的作风么?好一个萧乘风,之前连锦衣卫都挖不出来那未谋面的萧家大公子真身,没想到竟然就是身边的人?陆云忽然觉得自己够蠢,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智计一文不值。若不是墨朗月点出,他竟无法回味过来。父子……呵呵,只不过这老父萧开阳的真身又是何方神圣......突然的举家冒出来并没多少时日,又与萧阁老家有着隐约的牵扯,而且还姓萧...... 等等......姓萧...... 陆云忽然一个机灵站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想法实在离奇诡异,实在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于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陆小哥到是机智啊!” 一阵香风袭来,眼前一花,一个白色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那婀娜除尘的身姿美丽精致的的容颜。近看瞧的清楚了陆云不禁微微一愣,随即霍地跳起来拉开了架势。若没有认错的话,他前几日可还在望月镇的府衙后院见过这个女人,当时的她可没有这般友好。 “姑娘这算是承认了么?” 虽然防备着,但陆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有关系么?” 曲幽可不认为自己承认与否会对身为锦衣卫统领的陆云造成什么困扰。她说着眼眸一转,目光瞟向了墨朗月,见他此刻正小声安慰着朱盈盈,对她就似乎没瞧见一样。曲幽何许人也?她当然不会认为他真的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她只会认为他就是故意对她视而不见。 朱盈盈虽然长的福气,但这会儿正泪眼朦脓,白皙的脸颊两道清泪,瞧着也别有一番圆润的娇弱之态。当她听到墨朗月的声音后,虽然还在哭泣,却已经是抬起了头来。 简直太过分了,真当她是空气啊!曲幽面上盈盈笑意不减,但暗地里却狠狠咬牙切齿了一番,虽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瞧着这边。 “你是……什么意思啊?”朱盈盈噙着眼泪问道。 墨朗月轻轻一叹,低声道:“我是说......至少......我们现在还不安全......” “不安全?” 朱盈盈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却见这山洞之中,除了石棺旁边的他们外,对面至少还有七八个人杵在那里。其中有一个灰衣老头,在她瞧向他的时候更是被恶狠狠地瞪了过来。那冰冷凶恶的眼神,仿佛要把人吃掉一样,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被灰衣老者如此一吓,朱盈盈顿时忘了哭泣,眼泪汪汪地瞧着墨朗月,神情很是无辜。 墨朗月道:“别怕,有我在,他伤害不到你!” 这算是承诺么? 不管是不是?听了这样暖心的话,朱盈盈心里安慰了许多。至少,在这个非常时刻她不是一个人。 “那我呢,你会不会也护着我啊?”一旁干杵着的曲幽突然凑过脸来,她漂亮的眼睛调皮地一眨一眨的,分明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墨朗月只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似乎并未瞧见她眼底的深意。 “曲姑娘身份隐晦,身手不凡,自不必在下费心。” “是么?” 曲幽也不生气,斜目瞥了眼对面那些人一眼,语气有些幽怨地说道:“他们所为何来不言而喻,可本姑娘却是冲着你来的。若不是你朗月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这么一遭,本姑娘才不稀罕跟着他们进入这鬼地方呢。环境差不说还差点掉进万丈深坑里面陨了性命......真是晦气……” 说着,她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勾起墨朗月的袖口,忽然一改刚才的骄傲不屑,神态娇羞带俏,道:“如此,你可不许不管人家啊!” 呃...... 墨朗月眉头一皱,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俊朗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深思。他不清楚曲幽此来的目的,更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说辞,但也不想此时此刻就和她起了冲突。 “你不回答本姑娘就当你同意了。” 说罢,曲幽竟笑盈盈地凑在朱盈盈身边,很似亲昵地揽上了她的肩头。对于这种自来熟,养在深闺的盈盈郡主一时还愣愣的不知拒绝,等到想要推开她的时候却已经被粘的推不开了。就连墨朗月对曲幽的行为也是微微一怔,更是猜不透她的用意,半晌才无奈警告道:“还请曲姑娘恩怨分明,有什么事情只管冲着在下来!” 可恶啊! 曲幽狠狠地瞪了墨朗月一眼,暗讨难道她示好的还不明显么?一回头却笑眯眯地附在朱盈盈的耳边低语了一番,说的朱盈盈白皙的脸上顿时飞起了红霞,更是把脑袋依偎在了她怀里一副娇羞状态。两人如此模样,瞧着当真是好姐妹亲密无间呢! 墨朗月自然是听不到他们嘀咕什么,但如此模样他也不便再说什么。清楚曲幽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在这种困局之下再玩什么花样,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墨朗月的默许,却让曲幽暗喜不已。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跟对了人,她就不费心去担心什么,横竖着急的人会想办法,而她,只管跟着便是了。 第一百零一章:短暂的的安宁 被堵在山腹溶洞里的人其实并不多,除了墨朗月这边的几个人外,还有衣着明显的萧开阳、萧焕、曲幽以及另外尚不知底细的灰衣人四人,原先闯进来的黑人人除了倒下去的已经冲出去的,尚能站立的还有四五人。只不过,留下来的黑衣人显然是心性坚韧之辈,一直游离于混乱的边缘,那一波的噬情香让很多人自相残杀,但却并未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可没有损伤但不代表就没有顾忌,这个时候他们都清楚眼下的状况,很默契的都没有动手的打算,竟意外地给这山腹之中留下了短暂的安宁。 云姑有计划的去世让身边的人的陷入了悲痛之中。她的伤原本也拖不了多久,新伤旧伤一起,让她时日所剩无多,选择这样的方式走了,无疑是最有价值的。阳谋设计一个陷阱,可能很多人都在观望怀疑,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一起掉了进去,打击了一大片。对方蒙着脸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被困死在这里的结局。 云姑的死让朱盈盈悲痛,也让水袖伤心,但对于早就见惯生死看淡离愁的陆云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平常到他在以前的日子几乎每天都会遇到。所以他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和他一样淡定的还有墨朗月,墨朗月的过往就是一个迷,可他也很平静的面对了这件事情,有的只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丁未寒受的内伤不轻,被扶着靠坐在石棺旁便一直处在恍惚的状态之中,云姑的死也让他神情一震,但很快地又陷入了晕乎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山腹之中静谧无声,之前朱盈盈时不时的抽泣也渐渐听不到了。有的,只有萧开阳身上传出来的粗重呼吸声。时间又过去了须臾,突然间,一直端坐运功的萧开阳大喝一声,紧接着侧身喷出了一口血。而在他的身前,那瘦弱的黑衣人瞬间就瘫软倒在了他怀里。 “皮皮......” 三声惊呼一起传来,毫无例外的都充满了惊慌。 这一边,听到声音后曲幽神色一震,立即起身奔了过去。她原本以为,只要有萧开阳在,那一点伤根本就不足为虑,可是......事情似乎并不理想。 墨朗月平静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动,扭头着朱盈盈说道:“她似乎伤的很严重,我过去看一下!” 就在墨朗月刚要站起的时候,衣袖却被让你给拽住了。这次拽住他衣袖的人不是朱盈盈,而是丁未寒。 “师傅!” 丁未寒脸色惨白,弱弱地叫了一声,道:“那个......我也和你一起过去看看他的伤势。” 尽管萧开阳依旧黑纱蒙面,但他的这一身紫袍装扮却已经掩饰不了身份了,墨朗月能一眼认出他来,丁未寒也一样认了出来。他的面纱更多的似乎是怕别人看到他的真实脸面。只是除了墨朗月和丁未寒之外,萧开阳有可能是萧白羽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情,若云姑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毕竟故人一个。可惜这个假设只是个假设,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现实了。 闻言,墨朗月微微一怔,扶着他没有作声。丁未寒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在这个时候寻仇生事的。” 寻仇? 墨朗月轻轻摇了摇头,丁未寒曾说他们之间有仇,可他并不担心他会在这个时候去寻仇。就算他身体无伤的时候寻仇也不会有机会,更何况以萧开阳的身手,想要超越他更是任重道远。他只是奇怪......奇怪他的神情,那隐隐担忧的眼神根本就不像针对所谓的仇人? 点点头,墨朗月转身给水袖交代了一声,然后便扶着丁未寒走了过去。 此时,萧开阳萧乘风萧焕三人均围着黑衣人,萧乘风和萧焕脸上的神情更是焦虑不已。见到墨朗月二人过来,萧乘风霍地站了起来,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通道那边看看,或许有希望出去也说不定。” 萧乘风并没有给特定的人说,他只是匆匆交代了一下行踪便向着通道口而去,瞧着真的很着急。 萧乘风走后萧开阳缓缓站了起来,他目光犀利地扫过墨朗月,看向了他身边的丁未寒,身手慢慢扯下了面巾。殷红的血渍残依然留在嘴角,但却这挡不住他那出色的容貌。这是一个成熟且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中带着一丝坚毅。 看到这张脸,丁未寒微微一愣。这张脸和他所知道的萧白羽的面容有几分相似,虽然是一样的英俊不凡,但却是不一样的一张脸。 是了,寥寥数笔的画像总归无法完全还原一个人的长相,更何况过去了这么多年,少年都变成了大叔,岂能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丁未寒一边暗暗安慰着自己,一边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开阳。 同样地,萧开阳也瞧着丁未寒,但目光中却不似丁未寒那般复杂,而是充满了愤怒。 萧开阳很生气,就在他瞧了丁未寒片刻后,身体忽然向前,愤怒的一掌挥开开朗月,一只手便扣在了丁未寒的脖颈之上。 “皮皮伤势严重,老夫杀了你都不为过!” “请手下留情?” 墨朗月一个转身稳住身形,急忙上前拉住萧开阳的手臂,劝道:“毕竟错不在他,令爱一身黑衣蒙面,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事情!” “那也不行,我女儿只是好奇进来瞧瞧,他伤了我女儿就不能轻易作罢!” 只瞧一瞧就能打起来么? 萧开阳不问因由,就算清楚理亏,但还是蛮横不讲理。和不讲理的人讲道理能讲得清楚么?显然是不行的! 丁未寒咽喉被卡,但却一点都不胆怯,也没有求饶。这个时候依旧目不转睛地瞧着萧开阳,原本憨厚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几息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哼,不作罢又如何?阁下的人不问青红,抓了我折磨我好长时间,横竖我们的仇是结大了,你不如一掌拍死我,索性一了百了!” 萧开阳见他嘴硬,忍不住怒道:“小子,你当真不怕死?” “怕死不是好汉!” 丁未寒虽然这个时候很狼狈,但却出奇的强硬有骨气。 “好!” 萧开阳怒赞一句,扣住脖颈的手瞬间收回变掌又飞快地拍了出去。 “前辈,不可!” 萧开阳拍出了一掌,可打中的人却不是丁未寒,而是墨朗月。 啊......” 朱盈盈吃惊地站了起来,这边的情况她也看到了,虽瞧的不真切,但墨朗月生生受了一掌她还是瞧得清楚的。她想过去瞧瞧,却被水袖和陆云死拦着不放。 “水袖,你......你们放开!” 朱盈盈挣不脱,只能低声斥责了一句。 水袖摇头道:“不能啊郡主,那边若真的打起来,那我们就更不能过去添乱了。” “添乱?” 朱盈盈一怔,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苦涩,也不再挣扎了,只眼巴巴瞧着那边的情形。 墨朗月被打,一旁的曲幽也不由的愣住了,冲动的向前走了一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对墨朗月的了解要比萧开阳多得多,这个时候她可不认为是劝架的时候,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瞧着。 墨朗月捂着胸口退了一步,但还是把丁未寒死死地护在了身后。 “前辈气消了没,若是没消,那就再打朗月两掌可好?” “在打两掌,那岂不打死了你,你死了无所谓,可我们却不想困死在这里!” 萧开阳不懂墨朗月为何处处护着丁未寒,可当他对上那如星空般明亮的眸子时,却犹豫了起来。这双眸子看久了竟觉的有些熟悉,可熟悉的感觉却又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零二章:美人淳于 他曾仔细寻思了一番,却又总是抓不住头绪,记忆就像隔着一层面纱,看见了却又看不透。而如今,这双眸子又让他产生了这种感觉。 他忽然又想起那日在萧家密道之中的种种情形来。那日他就是因为对方会使凌音七唱而让一颗杀心纠结起来,而最终手下留了请。当时的心里便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又在竹林之中,他心存求证之意。没想到墨朗月把凌音七唱交给了武学天分并不出彩的丁未寒,出乎意料的竟然让他短时间内给学会了而不是以前就会。丁未寒是皮皮选的,不存在放水问题。至此反而更加的证明了墨朗月自己就是凭借那几眼的功夫学会了一套剑法绝学。 旷世奇才呼? 即便能想得通,可活了多半辈子,仅仅凭借着处事经验,萧开阳都始终无法完全相信。 须臾间,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瞬间白了脸色。 这双眸子何缘如此熟悉?不就是很像多年以前的她么? 想通了这一点,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可是,那最为关键的一环却无法解释。萧家满门大大小小七十多口悉数被诛,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是不可能有人逃脱,除了一个人...... 萧开阳一度想了很多,神情变幻了许久,最终还是安耐住,没有立即再出手的意思。只愤愤然恨声说道:“若皮皮有个万一,他一样难逃一死!” 对于墨朗月的挺身维护,丁未寒心底里一阵感动。也同样也不明白为何他如此维护自己,是因为那强来的师徒关系么?不管因为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长久以来一颗孤单苦涩的心渐渐泛起了暖意。可对上萧开阳,他苍白的脸上冷意却更甚了。 墨朗月见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不禁轻轻舒了口气,便问萧开阳道:“她的......伤势当真很严重么?” 那一剑他是看到了,长剑胁下刺入,应该伤的不轻,但也不见得有多重。 “哼,重不重你不会看么?” 萧开阳怒目一瞪,闪身让开了道。身后萧焕半抱着黑衣人淳于皮皮,一脸愁容。 墨朗月见状,上前几步蹲了下去。见淳于皮皮眉头紧锁,露在外面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呼吸更是若有若无,身下更是流了一滩血迹,但一只手却死拽着面纱一角不放。 “怎么样?” 他不好直接查看,只得问了一句。 萧焕一脸疲惫地摇了摇头,叹道:“伤势虽重,但还不至于立刻要了性命,可是若不吃药,只靠我们的内力支撑,怕是不行的......” 墨朗月眉头一蹙,道:“为什么不吃药?” 萧焕鄙视了一眼,道:“面纱不除如何喂药?” 墨朗月就不明白了,还有什么能比性命重要。这强行把面纱一掀开,便能把药喂进去,如何还能一筹不展? 看到墨朗月不语,萧焕又是重重一叹,说道:“皮皮这丫头从小调皮玩虏性子又倔强好面子,自那日林间被你一番戏弄之后,她心中委屈不忿,竟发誓再也不会摘掉面纱了。除非......” 萧焕说着看了眼怀里的淳于皮皮,心中连连一番叹息。 “除非什么?”墨朗月问道。 “除非啊,她能打赢了你,这个此时似乎不现实。再不就会你亲手掀了她的面巾,若不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曲幽站在一旁瞧好戏的神情,一度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瞧了半晌忍不住慢悠悠说了一句。别扭的少女心思她是最清楚不过了,皮皮那一点小九九她岂能瞧不出来,不就是为墨朗月当日没掀开面纱瞧瞧而与赌气别扭么? 墨朗月哑然无语,只疑或地瞧着萧焕。 “咳咳......” 萧焕清了清嗓子,用深沉而富有感情的语气说道:“墨公子与我们并无深仇大恨,只有一些不足为道的小误会而已,还请不计前嫌救救皮皮丫头吧!” “这......” 救人一命的事情岂能不应?可是这救人的方式却令他有些迟疑了。 瞧着墨朗月迟迟不肯伸手,萧焕急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还请墨公子莫要推脱,迟恐生变啊!” 墨朗月微微沉默了下,便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面巾的一角,指尖微微一用力,面巾便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了下来。面巾下,一张精致美丽到无可挑剔的面容就呈现在众人眼前。那精致的五官犹如画中仙子,虽然闭着眼眸,但那浓密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如玉剔透的肌肤,即便略显苍白,但依然挡不住她惊人的美。 看到眼前美丽的容貌,墨朗月微微一愣,竟然慢慢垂下了眼眸遮掩了情绪。 淳于皮皮长得很美,却和萧开阳并不相似。若非要找到一处他们父女相像的部位,那无疑就是眼睛,一样的顾盼生姿。她的容貌应该更多的来自于母亲的完美遗传。 女儿尚且如此,那母亲淳于珊儿又是何等的让人惊艳? 一时间,丁未寒也愣住了。他想到了淳于皮皮的娘亲,那该是怎样一个惊艳绝伦的女人?想到了他这么多年东躲西藏零零总总打探来的点滴消息.......想着想着,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了阵阵苦涩。 萧焕怀里的淳于皮皮依然紧闭眼眸,只不过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就在她即将睁眼的瞬间,忽然毫无预兆地抬手一拳挥了出去,带着凌厉的劲风。 淳于皮皮一拳挥出,目标自然是近在咫尺的某人。当然,墨朗月也反应极快,足尖用力身体瞬间后仰向后急速退去。他选择了躲避,而且速度很快,快的就连突袭的拳头也追不上。可是,那一拳却还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因为他忘了,后退的速度即便快如闪电,在他的身后却是萧开阳,有些护短的萧开阳。萧开阳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堵在后面,他就却退无可退了,更何况萧开阳还伸出了双手...... 毫无悬念,墨朗月被制住了。 “嘻嘻......” 淳于皮皮一身黑衣,已经被扶着站了起来。即便她身上有伤,脸色依旧苍白,但并不妨碍她笑容绽放,心情愉悦。 “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计谋是聪明才智的体现,聪明才智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墨朗月虽然对于耍阴谋诡计很不屑,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淳于皮皮赢了。 点点头,墨朗月算是默认了。 这时候萧开阳也松开了双手。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起冲突,但小小的娱乐一番逗姑娘开心无伤大雅。 淳于皮皮很是开心的娇笑道:“那好!赢了就应该有彩头,总不能这么白白的浪费了机会。” 墨朗月沉声道:“姑娘想怎样?” “我想......” 淳于皮皮突然扭捏了起来,细长的手指绞着衣角,连脸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总之,你欠我一个彩头,等我想好了再说!” 她确实还没想好彩头是什么,又不想随随便便提个要求浪费机会,只好先记着了。 第一百零三章:暗门 话刚一说完,淳于皮皮便“哎哟”一声,身子向前扑去。刚才一瞬间的爆发攻击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这会儿事情办完了,身子一下子无力的瘫软了下来。 萧焕一直守在淳于皮皮的身边,时不时的还身手扶她一把,可这会见她扑倒,只是本能的伸了一下手,但却并未真的去扶她。 身后的萧开阳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他犹豫的幅度更大,身体向斜前方已经踏出了一步,可最终也仅仅是踏出了一步而已。 事情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萧开阳和萧焕的犹豫和克制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也就在一瞬间,墨朗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无奈地伸出了双手。 躺在墨朗月怀里,淳于皮皮虚弱的脸上勾起一抹恬淡美好的笑容来。 “这次......是真的啦!” 再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她就那么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眸水波潋滟,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呃,给我吧!” 萧开阳有一些尴尬,他适时地上前接过了墨朗月怀里的淳于皮皮,顺手给她喂下了一颗丹药。因为心里始终存着解不开的疑惑,他并不愿意皮皮和墨朗月走得太近,但又不能逆着女儿的心思,真是有些两难啊! “皮皮伤的不轻,还需及时出去救助......” 后面的话萧开阳没有说完,但墨朗月已经听明白了意思,不由得苦笑了下。云姑了无牵挂地走了,却给他留下了一堆的难题。首当其冲的便是这逃生的问题。在场的人或许都认为出去的答案在他身上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动,伸手从腰封上卸下一个荷包。荷包这是云姑当时亲手给他挂上去的,或有深意。可打开荷包一看却令他失望了。荷包里除了一枚小小的可当玉佩携带的翠色玉石印章外,还有一张写有朱盈盈生辰八字和姓名的黄玉令牌,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就在这时,萧乘风也匆匆返了回来。对上众人询问的目光,他也只是沉着脸漠然地摇了摇头。 墨朗月和丁未寒又重新回到了石棺旁边。短暂的休息已经让众人缓过了劲,是时候要出去了。可出去的路在哪里? “什么?” 见墨朗月询问,陆云不淡定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他,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你竟不知道如何出去?你则能不知道呢?” 老天是不是和他开玩笑呢?他信誓旦旦的以为他知道,所以才会没有负担地休养生息,结果却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 墨朗月点点头道:“别急,出去应该还是有办法出去的!” 陆云一喜,道:“什么办法?” 墨朗月摇了摇头,一时也是无计可施。其实他也同意众心里的想法。只要郡主朱盈盈在这里,这里就断不会没有了出路。出路肯定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存在暗门。可这要如何去找却是个问题! 山腹之中空间不小,众人仔细寻找了一番却并无发现什么。可就在这时,郡主朱盈盈忽然呼吸困难了起来,出现了轻微的眩晕症状。 墨朗月懊恼地呼了一声,暗道自己大意了。自通道被封后众人被迫休息了一段时间,依然是呼吸通畅没怎么感觉到窒息。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里并不是一个密封的空间,应该还有通风的机关存在,所以并未如何着急,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帮随着郡主的眩晕,山洞中隐隐骚动了起来,原本那些安静等待的黑人人也不安地站了起来。可就在这时,衣袂猎猎声响,一道灰影极掣而来,目标却是欲晕不晕的郡主。 “盈盈,小心!” 墨朗月轻喝了一声,他和陆云几个一直处山洞边缘,离郡主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警觉之后纵身跃起,却还是晚了一息。灰衣人速度很快身手了得,一个水袖根本挡不住,眼看着身影将至却无他法。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白衣身影突然窜出截下了灰衣身影。电光火石间只听得砰砰几声,两人相互拆了数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看不清身影,等看清的时候那两人却转瞬间分开了。 一袭白衣的曲幽瞧着气急败坏的灰衣老者,很是不屑地轻轻一笑,道:“这里空气稀薄,而我们大家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此时正是我们同舟共济的关键时刻,阁下不帮忙寻找出路也就罢了,却还要害人,这是何道理?” 灰衣老者轻哼一声,斥道:“就是死了的老太婆祸害了大家伙,难道我就不能找她的亲人报仇么?” “可以,但这个时候不行。” 曲幽说着把朱盈盈护在了身后,“伤害了郡主我们还能出去么?本姑娘可不能因为你个人想找死便让我们在场的其他人给你陪葬......说不得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利益。” 曲幽一句话,点明了关键,那几个黑衣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迅速上前围住了灰衣老者。看架势只要他敢行动,他们就会对他出手似的。 一场突发的闹剧匆匆结束了,谁也没有爱追究。这个时候寻找出路是唯一的任务,任谁再不会节外生枝。 虽然没有照明不行,但墨朗月还是选择扑灭仅有的两个火把,这个时候火把的燃烧无疑加速空气的消耗,对他们来说更不利了。 就在火把扑灭的一瞬间,陆运的胸口却亮了起来。 “是夜明珠!” 陆云掏出了那怀里的珠子,把它拿在了手里。漆黑的洞穴里如今也只有他手中的这一点莹莹光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他身上,成为了焦点。虽然看不到,但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全身的不自在了。 但这种不自在却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被一面泛着淡淡亮光的石壁吸引了。 石壁看上去凹凸不平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之前在火把光亮大面积的照射下,也并不显得很突兀奇特。可在夜明珠的光亮之下,却显现除了奇异之处。 石壁反光的地方很规则,犹如一面门扇似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 墨朗月几乎可以断定,这面石壁是可以打开的。可他伸手用力推了一把,可那石壁却是纹丝不动,根本就推不开。 “有古怪啊!”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边,这才回头向水袖要了那把翠玉短剑拿在了手中。短剑长约二尺有余,比一般的佩剑短一些,但却比匕首长的多。剑身轻盈,如柳叶般狭长,珠光下透着淡淡的绿色光彩。 翠绿短剑挥出,如流星般划过黑暗,绘出了一道亮狐。锋利的剑身与石壁相触,并没有意料中的火花四溅,而是直接插进了之中石缝。紧接着墨朗月握着剑柄顺着石壁反光的边缘切了下去。 片刻间,短剑已经划了一周,又在起点汇合了。接着墨朗月陆云以及萧乘风三和合力往外推。果不然,这一次反光的石壁移动起来,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暗门。 “果然是这里!” 众人看到暗门也看到了希望,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第一百零四章:这俩人 暗门作为一道隔断门来说厚实的过分,三个人颇费了些力气才彻底推开了。但暗门彻底推开后一股清冷湿润的空气扑鼻而来,一下子缓解了众人因空气不足而引发的窒息感。 夜明珠光泽有限,只能隐约看到暗门的那边又是另一个通道。陆云打头,领着众人依次踏进暗门,就连淳于皮皮也被萧乘风扶着进入了暗门,就连水袖也很放心的扔下自家主子毫不犹豫的进了暗门。至此,暗门处只剩下朱盈盈墨朗月两人,以及阴影里的灰衣老者和那几个黑衣人。 轮到朱盈盈了,她摸索着暗门小心比划了下尺寸,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忍不住*了一声。 那暗门的设计很巧妙,高于地面,处于悬空的状态。而且相当狭小,尽容一人通过,但这个人却不包括她。就算要强行挤过去,她估计身子很有可能会被卡在那里出不去。若一个姑娘家被卡成那种姿势,那岂不是要尴尬死人了。 幸好那唯一照明的夜明珠被陆云带走了,暗门处重新回归了黑暗,朱盈盈脸红尴尬的神情才不至于露在白处。再一次的,她深深厌恶起自己的身形来了。曾几何时,这样胖胖的身材为她避免了很多的麻烦,可这时候却成了无法摆脱的负担。 黑暗中,她伸出小手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么狭小,让我怎过去嘛!” 语气软浓娇柔,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味道。 “啊?” 听到朱盈盈这般说,墨朗月有些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曾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想着暗门大小还算合适,只要郡主愿意挤一挤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所以也没太在意。如今郡主既然已经提了出来,显然是不愿意太委屈了自己,他就更不能再说出要求郡主忍一忍挤一挤了的话。 “噗......” 黑暗中,朱盈盈不但不担心,反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云姑过世后她第一次展露笑容,能听的出来她的心情很是愉悦。云姑的离去一度让她失去了心灵支撑,心里就像塌陷了一样。可当性命在此受到威胁死亡临近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未死心先死。 想通了,心情自然就好了很多。她能笑出声,大概是觉着这是一道难题,而能让墨朗月很为难的难题很有意思吧! 这的确是一道难题! 墨朗月试图挥动着短剑剑去削那暗门周边,想要扩大门框。但剑尖划过,并不像之前那般轻松,费力且没有多少效果。这门框两边连着通道石壁,比暗门还厚实坚硬。刀剑不行,想用内力震碎似乎更困难。 “算了!人力有尽时,你尽力了就好。” 朱盈盈悠悠的语气透着几分委屈,“大不了盈盈就一直待在这边饿上个几日,到时候身子自然也就瘦了下来,那时岂不轻轻松松就能通过。” “嗯,是个办法!” 这本是句玩笑话,但墨朗月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如今通道中有了新鲜空气,我们也不止于窒息于此,长呆也没关系。不过,显然几日光景时日太短,恐怕效果不够。既然郡主愿意呆在这里,不如我们索性多呆上个把月,到那时岂不效果更佳?何愁不能通过?” 他说的严肃正经,但听进朱盈盈的耳中,却比笑话逗乐还让她忍俊不住,差点笑了出来。墨朗月平日里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就连笑容也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就算近在咫尺,给她的感觉总像似隔着轻纱雾气的感觉,至于玩笑就更没听他说起过了。突然来了这一出,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她还是细细品出了几分少年跳脱的心性与可爱。 拼命忍着笑意,朱盈盈重重地点了点头。若她没听错的话,刚才他可说的是我们哦。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愿意陪着她一起面对! “那当然好啊!可若是饿了怎么办呢?月余时间啊,那岂不是会把人饿成竹竿了......”说完,她自己倒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何谈饿成竹竿这种说法,若真如此老早就饿的一命呜呼了。 墨朗月正色应道:“没关系,若真饿了。我们就出去觅食,横竖这外面山深林密,天材地宝什么的能吃的绝对少不了!” 可是......就算觅食那还是要出去的啊! 朱盈盈心里这般想着但却没有说出来。她是不谙世事,因她从小到大被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但并不代表她就笨。恰恰相反,她不但不笨而且从小就聪颖过人,如今虽然长胖了,但并不会让她的聪慧变迟钝。她清楚墨朗月能和她玩笑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她也明白现在状况下她不尝试着挤过去是没有其他办法的,何况时间上也不允许她无理取闹。于是她很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刚好我现在就饿了,等出去后你一定请我吃好吃的,要和百年老字号清风斋的麻油乳鸽是一个级别的美食,对了还有红锦楼的百花什锦糕,六合轩的杏仁酥,秦州的小米酒......” 一说到好吃的,朱盈盈竟有些兴奋,竟一边说一边扳着指头数。 “好!”没等她板着指头说完,墨朗月连忙点点头应了下来,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些名店在哪里。 “一言为定哦!” 朱盈盈说完很满足地提起了裙摆俯身就钻进了暗门。 相较于她胖嘟嘟的身形,暗门的设计的确有些狭小了。即便她已经有了很好的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卡着过不去了。这时候她感觉一只手抵在了她背上,只轻轻一推,踏遍很顺利地穿过了暗门。 “看来,下山后一定要少吃点瘦下来啊!” 等到两个人都通过了暗门 ,朱盈盈才常常舒了口气感慨了一句。如今在外面行走,她才深深地体会到这幅身子带给她的诸多不便,动不动就喘,动不动就累,竟然连暗门都过的辛苦,一点都不像嬷嬷经常挂在嘴边说的胖是福气云云。 她一刻还嚷着肚子饿了要吃好吃的,后一刻又要少吃点,变的比天上的云朵还快,听的墨朗月不禁莞尔,道:“那清风斋的麻油乳鸽还吃不吃?” “吃啊!” 朱盈盈想都没想就顺口回了一句。“你请的自然要吃,不但要吃还要多多的吃。” 墨朗月问:“不瘦身了?” “等吃完了再瘦身嘛,两不耽误!” “呵呵,计划的倒挺好,等真的出去后再说不迟。”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紧接着前方亮光闪现,曲幽手持夜明珠走了回来。 瞧见曲幽,朱盈盈甜甜地笑了笑,竟生出了一丝亲切。之前的不快,她已经全忘记了,之前的维护,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墨朗月问道:“曲姑娘,可是前面走不通么?” “你又知道?” 曲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顶了回去。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两出来,没想到竟悠闲滴聊上了。但曲幽还是点了点头。说着她顺手把夜明珠递给了朱盈盈,自己则走到暗门处,伸手搭在了门石上。 墨朗月一惊,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么?当然是不留后患了。” 她说着准备用力,却被墨朗月伸手给挡了下来,显然她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第一百零五章:换个地方换个方式 看到曲幽的动作,墨朗月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身体向后错开了一下,离门石稍远了一些,给她腾出了足够可施展的地方,似乎并不打算上去帮忙。 曲幽微微一愣,继而颇有些幽怨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会阻止我呢?”他可曾说自己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侠客,难道不应该正义感爆棚么?不乘人之危什么的,不应是他们这群人该有的本分么?啧啧......在回来的路上她连对应的措辞都想好了,可这会儿却用不上了,真是浪费啊! 瞧着曲幽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墨朗月呵呵一笑,道:“为什么要阻止?若你有信心成事,不妨试试看喽!”暗门的门石是三个大小伙子合力推开的,所以,他并不担心曲幽有能力把她给合上。 “哼,试试就试试呗!” 果不然,就在她拉开架势,使出平生所有力气的时候,就听见“嗤”的一声,然后就...... 只稍微动了一下,然后门石就一动不动了! “我就不信了。” 没有预期的效果产生,曲幽面子严重受伤,俏脸有些发热。于是她伸手招呼朱盈盈,叫她过来帮忙。 “我......哦!” 朱盈盈看了眼墨朗月,见他并不阻止,于是上前伸出了手。这下她也看出了曲幽的意思,见墨朗月都没说什么,她就更不会说什么了。那还困在里面的人毕竟害死了她相依为命的嬷嬷,让她痛失亲人,怎能不恨?可是,她也知道凭借她微弱的力气,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她还是很乐意帮忙。 再一次地,就在两个姑娘用力一推之下,那门石又松动了一下,然后又很不给面子的一动不动了动 “看来是天意如此!” 墨朗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是三个男人合力推开的石门,怎么可能凭着两个姑娘就能推开呢? “还是......算了,尽人事,随天意!” 曲幽幽幽叹了一句,神情略有些失望。虽然她有一身高明的功夫撑着,力气本就不小,甚至比一般的江湖男子的力气都来的大,所以才想凭着一己之力关死石门,可事与愿违啊! 小插曲转瞬即过,三人很快就离开了暗门,顺着隧道一路走去谁都没有再开口,一会儿后就进入了另一个溶洞之中,之前离开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 这座溶洞很是阴冷,空气充足,更是充斥着淡淡的霉味和泥土的芬芳。脚底下石面凹凸不平,伴有湿滑的苔藓,偶尔还长有一些耐寒耐阴的翠色植物屹立不倒,半空牙缝中隐约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亮晶晶地闪着莹光。这里则又比刚才那个洞又大了许多,形状有点像柳叶,叶柄处还有一处暗河顺着岩石底部缓缓流出。只有一段裸露在溶洞的地面之上。顶部开阔,慢慢向上才变得狭窄起来,慢慢地便成了一条线。 朱盈盈欢呼一声,雀跃道:“上面竟是星空......我看到星星,还有月光......” 陆云闻言走了过来,瘪瘪嘴苦笑了一下,说道:“是有星辰!这里是个长形的天井,能看到星空,四周全封闭没有出路,想从上面出去却难如登天。不过,这里空气充足,却绝对却不会窒息而死,只会慢慢的饥饿而死!郡主也不必整日里抱怨身材了,在这里呆上几日在下保管你枯瘦如柴。” 朱盈盈微微一愣,接着摇头道:“你少吓唬我,我才不怕呢!若真的困死在这里,我还能赶得上嬷嬷呢,俩个人做伴都不会孤单了......结果也不算太坏啊!” “还不算太坏?哼哼!” 陆云语塞,一屁股又做了下去,再也不吭声了。 这时萧乘风也从一侧角落里迎了过来,说道:“刚才我们大家伙都已经在四周仔细查看过了,是没有找到其他的出路。” 墨朗月眉头微微一蹙,他相信云姑,也相信这里一定有出路。于是他很快地四处瞧了一遍,见洞中四处可见或灰白或暗红或浅黄的石笋,但却没有一处神似暗门的设计。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暗河上,忽地眼睛一亮,说道:“那水里呢?水的是活的,一定能通到外面去。”说着他蹲在了暗裸露在外的暗河旁边查看。 暗河的河床很窄,河面清澈。墨朗月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河水冰冷刺骨,感触却没有水的润滑,竟有种粘稠的感觉。 萧乘风摇头道:“没用的,我刚才试了水温。就算顺着流水可以出去,但这水阴寒刺骨,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水袖一直都很沉默,这会儿急道:“那要怎办,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朱盈盈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总能想出办法的!”她是相信墨朗月的,就如同相信云嬷嬷一样。 萧开阳摇头叹息了一声,他始终相信云姑不会留一条死路给郡主,但现在伴随着女儿的情况越来越糟,他无法淡定了。看了看身旁昏睡过去的女儿,无奈道:“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多等两日,但皮皮她却拖不起......” 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被困在这山腹之中,徒有一身武功有能如何?经此一事,他深深地觉着英雄无用武之地,身手好也有吃不开的时候。 其实何止是淳于皮皮,就连丁未寒也安安静静地睡到在角落里了,若没有伤药救治,恐怕内伤也会越拖越严重。 事情视乎又回到了起点,众人依旧被困在山洞里,一样被死亡威胁着,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种死法而已。 墨朗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似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黑不溜的木簪,幽幽地说道:“还记得隐谷里的添香夫人么?” 溶洞中静悄悄的 别人听不懂,但唯独曲幽听懂了,她点点头,咬牙说道:“她给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教训,如何能忘怀?” 墨朗月点头道:“她曾给我讲了弥郎君丹药的事情......当时她非常虚弱,自知命不久矣,便说她多年前得了一枚丹药后悔没用上......” 曲幽眼睛一亮,人瞬间就冲到墨朗月面前,说道:“一定是须弥丹,在哪里?” 墨朗月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木簪拿在手中,“她临走的时候送了我一支木簪......” 曲幽心思机敏,一下子猜到了玄机,便想伸手拿过来看,不料手刚一伸出,木簪就被对方给收了回去。 曲幽道:“你什么意思?” 墨朗月眉头微微一蹙,说道:“我一直无法确定,但万一没有,或者是毒药呢?” “一定是!” 曲幽因为激动脸上微微染上了红晕,当初花添香落到她手中后,为了活命使了不少手段,其中须弥丹便是一种。她可以肯定木簪里面一定有乾坤,但却没想过为什么花添香会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只有一面之缘的墨朗月?更没有去深究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 这在这时,曲幽忽觉一股劲风袭来,带着凌厉的杀气。 “小心!” 她轻喝一声,整个人凌空飘了起来,一道白光擦着身体射进了身后的石壁上,激起了一团火花。与此同时,墨朗月身形暴起,一下子便失去了踪迹,转瞬间又出现在了朱盈盈身旁,衣袖挥舞之间为她挡下了数道白光。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警觉动了起来,在他们身边同样也有光刃掠过。 第一百零六章:又见少年祁豫 山洞之中顿时响起了噼里啪暗器撞击石壁的声音,同时还迸发出一团团因撞击而产生的火花。暗器的攻击力并不强横,但胜在量多无差别攻击。众人入眼处皆是闪着荧光的暗器,宛如天空的烟花般,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可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欣赏暗器所带来的绝美效果?在如此密集的暗器之下,众人只能或躲闪或格挡,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起来。 墨朗月护着朱盈盈,萧开阳护着淳于皮皮,陆云也及时出手护住了受伤的丁未寒,这才险之又险的在这一波暗器攻击之下未伤毫发。 可是,就细密的光刃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一波暗器,而这次暗器撞击石壁后竟发生了轻微的爆破声,伴随着爆破,一团团淡如薄纱的烟雾四散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山洞。 “是迷烟,快闭气!” 萧开阳见多识广,一眼便瞧出问题,警觉地大喝了一声。可迷烟扩散的速度太快,快到众人还没有采取措施便都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是软筋散!” 陆云在倒下去之前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错,这不是软筋散,而是上好的遮云纱!” 灰衣老者大笑着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衣人。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竟然都摘下了面巾露出了真面目,面巾之下却是三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走在前头的两个男人看着都很普通,老实巴交的相貌透着憨厚和真诚,但一双眸子却锐利如鹰隼,周身上下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煞气。身后的女子为一名美艳的妇人,看着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眉心一抹红云,媚眼如丝,极具风情。最后是一位俊朗少年,清秀的眉眼,淡淡的笑意很是随和。 墨朗月虽然身上无力,微微一惊。他初入江湖,熟识的人没有几个,可他偏偏在这群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熟悉的面孔是一个脸色白皙透着羸弱的感觉少年人,此时他正提着长剑慢悠悠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曲幽同样也是一惊,若不是仙人醉令她全身无力,她差点惊讶的站起来。因为她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名叫祁豫的少年。祁豫的长相是非常俊秀的,眼眸眉宇间有着艳丽的风情。可这样出色的长相竟然没能让她记住,若不是再次见到他,她几乎已经快忘记这个人了。 “很意外么?” 祁豫冲着曲幽极其轻佻地笑了笑,抽出长剑,冰冷的剑尖从曲幽的小腹处慢慢上移,经过圆润胸部时竟打了几个圈这才一路上走来到下颚处。剑尖上挑,她那精致的脸庞被迫扬了起来。 曲幽全身软绵无力,只能任由他人轻薄,心里虽然恨到了极致,也悔到了极致,但面上却浅笑镇静。 祁豫见曲幽依旧笑颜如花,不由冷笑着问道:“曲大姑娘难道不怕么?不怕我依葫芦画瓢对付你么?” “噗......咯咯咯.....” 听到祁豫说“依葫芦画瓢”时,曲幽突然喷笑出声。虽然时机不对,但一想到那日她对付祁豫的手段,总忍不住从心底深出发出会心的笑意来。 “你还敢笑?” 祁豫气的剑尖一抖,一道血痕便留在了脸上。即便如此,曲幽脸上依旧噙着淡淡的不屑的笑意。 “哼,这“遮云纱”虽不如“海棠一笑”来的霸道持久,但也有独特之处,它的妙处就是让能你们清醒着看着自己慢慢被折磨死去,却又无能为力干着急......” 女人的噩梦是什么?祁豫清楚,所以他并不打算给曲幽一剑来个痛快。当着众人的面,他用长剑一点一点滴挑开了她的衣衫,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肩头。 墨朗月邹起了眉头,他有些担心地瞧着曲幽。他起初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形势比人弱,曲幽为什么还要去挑衅对方?但转而一想他又明白了,若有些结果已经注定,过程如何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对上曾经受辱的祁豫,他是无论如何放过对方,所以无论曲幽怎么做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无论是萧乘风萧开阳,还是陆云丁未寒,他们都是一脸的沉郁和心有戚戚。 曲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笑容。照这个情形看,接下来能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用猜测了。 “怕了么?”祁豫看到曲幽变脸,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曲幽摇了摇头,悠悠说道:“害怕有用么?害怕并不能改变结果反而让你小觑,那为什么还要害怕?” “当真不怕么?” 曲幽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硬骨头啊,那就如你所愿......” 祁豫走向了一边,笑盈盈地负手而立。他没有动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动手。 这时候灰衣老者走了过来,嘴角噙着阴狠的笑意。 “啧啧,美人如玉啊!” 曲幽宽大的衣带被一双枯手拉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单薄的衣衫。发钗也被取了下来,青丝如瀑顺着肩头滑了下去.....*的双足......晶莹的小腿......她本就是就是一介风情美人,这个时候衣衫凌乱,娇柔无力,更是美的令人窒息和迷醉。 她没有挣扎,亦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她知道那些伎俩都是没用的,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能做的,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看着对方的手慢慢抚摸上了她娇嫩的肌肤。 朱盈盈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了,她蜷缩着身子把脑袋抵在了墨朗月的怀中。她可以强撑着藐视生死,可他却做不到无惧这样的羞辱。 男人们也不约而同地别过眼眸不去看她了。他们是羞愧的,他们本应该挺身保护这看似柔弱的女人,可是,这会儿他们却比柔弱的女人还要柔弱,别说要保护人了,就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可是...... “住手!” 丁未寒突然吼了一声,在这里他是男人里面武功最弱的一个,可他却是第一个出声的。 “啧啧,都自身难保了还多管闲事!” 随着话音落下,祁豫的脚也一瞬间踢了出去。 “噗......” 毫无悬念地,丁未寒趴在地上喷出了一口血。 墨朗月眉头一皱,淡淡开口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他虽然在说话,可目光却一直瞧着手中的木簪子,并未去看丁未寒一眼。就在他瘫软倒下去的时候木簪子也不曾离开过手心。 自然,祁豫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木簪子,眼神狐疑不已。说道:“你难道不打算阻止么?就这样看着同伴受辱?” 墨朗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打算阻止......” 第一百零七章:神奇的丹药 轻轻的一句话,让灰衣老头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给了曲幽暂可喘息的时间。曲幽也是脸色一变,同样的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木簪。就在她面对灰衣老者的时候,她除了冰冷的眼眸,脸色也未曾有过一丝变化,可这会儿,她的脸上却隐隐浮现出失望和焦虑的神情来。 她脸上的细微变化自然逃不过祁豫的眼眸,他眼中发出一丝亮光。只见他手腕迅速翻转,瞬间已将木簪拿在了手中把玩。 “为什么?” 祁豫玩味地瞧着墨朗月,直觉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竟觉得他和自己一样,虽然少年模样,但却同样没有少年人的跳脱和活力,同样有着不足以和外人道的深沉心思。 遮云纱下没有人能幸免,所以祁豫并不担心墨朗月会突起奋起发难。但是...... “虽不能动难道不能喝止么?还是你并不关心这女人的死活?” 墨朗月淡淡道:“在下知道就算不喝止阁下也不会真的敢动她!” “哦......我不会么?你错了,我恨不能把她扔到乞丐窝里任人*!” “你不会!” 他似乎是非常笃定,笃定对方不会这样做。 祁豫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说出你的理由?” “因为......你若动了她我们就和你拼命。”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抢先响起来了。 “呃......”祁豫很是错愕。因为说话的不是墨朗月,反而是一直乖巧安静的朱盈盈。只见她此刻正怒目而视,清澈的眸子因愤怒而变得犀利,白皙的脸颊也因愤怒而沾染了一层红晕。他完全相信,若此刻她还能动,绝对会像一只小猫一样扑上来和他拼命。 “对,我们会和你拼命!” 墨朗月瞧了眼朱盈盈,竟也出乎意料的点头附和了起来。就在刚才,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恐惧和愤怒,若不是他暗中阻止,怕比丁未寒还要发作的早了。 祁豫就像听到笑话一样笑了起来,这么幼稚的说辞绝对会承包他之后三天内的笑料。 但是,虽然说辞很幼稚没人会在意,但灰衣老者却已经在祁豫的示意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这些人能留在这里,还能被他们轻松下毒,说明这里没有现成的出路,又或者还没有找到出路。既然生还都成问题,那自然不能先逼迫对方太紧,免得他们禽困覆车。 一时间,祁豫思绪百转,渐渐地目光又看向了手中看似不起眼的木簪。从曲幽的反应来看,这簪子绝不会如外表这般普通。端详片刻,他伸出手指捏住木簪最粗的那头暗中用力去拧。只听得“嚓”的一声,那枚簪子便被暴力拧开,空心的腹里竟掉出一枚白色的药丸到手心。 曲幽见药丸掉落,脸色微变,心儿快速跳动了起来。她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尽量不去瞧那颗白色药丸。 “这是什么药?” 祁豫捏着药丸看向了曲幽。 曲幽沉默半晌,才说道:“是......是一颗要命的毒药!” “毒药如何能让你如此激动?” 祁豫不信,他玩味地瞧了她一眼,转而把丹药递给了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接过丹药用手一捏,去掉了最外面的白色蜡封露出了里面赤红色的丹药,而后放在鼻下嗅了嗅,这才说道:“此丹药清香扑鼻,且有一股子淡淡的甜腻味道,闻之令人通体舒畅,这绝对不是毒药,倒像是传说中的奇药须弥丹。” “须弥丹?” 祁豫的心跳漏了一拍,神情微微有些激动起来。须弥丹的功效他可是早有耳闻的,这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造化啊! “丹药保存的如此隐蔽精致,就算不是须弥丹,也应该是和它一样珍贵的丹药吧!”一直处在外围的美艳女子此时也走了过来,瞧着丹药眼中发出灼灼精光。而在她的身后,那两名黑衣男子亦步亦随。 墨朗月闻之摇头道:“这是隐谷之主添香夫人留下的东西,添香夫人精通药石用毒,她留下的东西看似珍贵,但不见得就是奇药,或许当真是要命的毒药也说不定!” 他言辞真挚诚恳,但听到祁豫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他本来还有些怀疑丹药的真假,但这句话后,愈发断定这枚丹药是真的了。江湖传言,须弥丹药效霸道,可疏通奇经八脉提聚内力,抵得上平常人二十年的内力苦修,对练武之人的吸引不亚于绝世功法。 “就算是毒药那也珍贵啊!” 美艳女子神情慵懒闲适,脸上噙着魅人的笑意。可突然间却出手发难,目标却是灰衣老者。与此同时,在她身后的两名黑衣汉子也出手攻向了祁豫。 突然的变故令两人猝不及防,灰衣老者被一击即中,身体向后倒去。而祁豫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忍不住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咯咯......只是暂时携手,你不用太在意哦!” 话音刚落,美艳女子又欺身向前,目标依然是灰衣老者。 “想夺丹药?” 灰衣老者这次有了准备,挥手拉开架势迎了上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 虽然身子软绵不能动,但陆云的眼睛和嘴巴却没闲着,不但饶有兴趣地欣赏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啧啧”的声音。 朱盈盈也瞧了瞧混乱的场面,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丹药真有那么珍贵,足以令人放弃道义去拼命么?” 墨朗月点头道:“自然是珍贵的,若丹药不假,便可以增加数十年的内力,能让一个普通人一夜之间成为武林好手。” “当真!” 朱盈盈的眼睛亮了,神情也激动起来。她以千金之躯不惜混入江湖,为的便是武功。这样的丹药足以让她改变既定的命运,怎能不令人心动? 半晌她才平复心情叹息道:“可惜这样的丹药一定极其珍贵,一颗都难求还要到哪里去找地儿第二颗?” 一旁的水袖见郡主这般说,便瘪瘪嘴说道:“能活着从这里出去都是问题,郡主还去想那不可企及的丹药?” “当然可以想了,因为我知道......” 后面的话朱盈盈没有说出来,但她却偷瞟了身边人一眼,神情很是坚定。 “爹爹,那丹药当真是真的么?” 萧乘风一直默默地瞧着场内的战况,这时候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 萧开阳神情冷峻,除了低头看着怀里的淳于皮皮外似乎并不关心其他的事情。 萧焕插言道:“能反目拼杀,或许是真丹药!” 就在几人说话的档口,场上几人已经交手百十来个回合。渐渐地,祁豫以一敌二对付两名黑衣大汉,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竟然占据了上风。虽然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身上的衣衫也沾染了血色,但却重创一人,就连第二人都在他的打压下只能勉强支撑了。另一方面,美艳女子凭借着灵巧的身法已经渐渐控制了局面。而灰衣老者却在她的凌厉的攻击下已经受伤不轻了。 “想要丹药,做梦!” 灰衣老者有些气急败坏,忽然一个旋身避开对方攻击与之拉来开了距离一伸手便把那颗赤红的丹药扔进了嘴里。 第一百零八章:是奇药还是毒药 瞬间,场面安静了下来,拼杀的人分开了,说话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激烈的打斗没能影响到萧开阳和萧焕他们,但突然地安静却让他们警惕地转过头来,目含深意地看向了这边。 须弥丹被吃掉了? 美艳女子神情错愕不能接受,曲幽也不能接受,少年祁豫就更不能接受了,他原本满怀的欣喜与激动瞬间化为乌有。 “怎么可能?” 一时间众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更大的冲击却让他们更加的目瞪口呆起来。 灰衣老者忽地哀嚎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全身抽搐,口中更是不断地溢出了黑红的血水。彼时还面满红光不可一世的他,而此时却已经面色发青周身发癫。 “当真是毒药!” 墨朗月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虽然一直对花添香赠药一事心存疑虑,但却一直不能明白她的用意,现下终于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谁了。 “真是没想到人人为之争抢的奇药竟变成了毒药!” 曲幽些心有余悸地苦笑了下。她刚才虽然嘴里说的是毒药,不过为了混淆视听,让对方产生猜忌而已。这是花添香的东西,也一直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可从不认为这会是毒药。若不是当日从隐谷出来墨朗月一直缄口不说,只怕会被自己得了,那岂不是首先害到的是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更是后怕的冷汗直冒。揣测花添香怎会无缘无故送给墨朗月一枚神似须弥丹的毒药,一个只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年?只怕这举动的背后更有深意,想来是想通过他的手来送给最痛恨的自己吧!扭头瞧向墨朗月,目光复杂难明,有感激,有庆幸,更有几分探究的意味。 “真是有趣!” 陆云咕哝了一句瞧了眼萧乘风,两人相视一顾,竟很有默契地好整以暇地开始看热闹了。事情的反转已经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了,后续的事情发展他们可是有些期待了。 “快把解药交出来!” 片刻后,祁豫才想起索要解药了。 墨朗月道:“抱歉,这是花添香给的东西,自然是没有解药的!” “你......你们好深的心机啊!” 祁豫怒不可遏,清秀俊美的五官瞬间扭曲了起来。 添香夫人的毒药,自然是霸道猛烈的,灰衣老者只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便一动不动了。 祁豫怒不可遏。可他之前明明听到了对方的警告,只是自己相信罢了。但是......若非墨朗月他们一致肯定这是毒药,或许他们也不会逆反稍微认定这是奇药,或许还会留时间再斟酌一二,断不会自己人先强夺了起来。 “你们是故意的,故意告诉我们这是毒药,是不是?”气到极致,他却突然冷静了下来,思量后更觉这是一个陷阱。 曲幽冷哼一声,“若我们不做声,你们难道就不会吃了它么?或许你们会分而食之,到时候一股脑全都死翘翘了,还能在此咋呼?” “你......”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好了!” 曲幽不屑地笑了笑,却并不理会。 祁豫长剑破空,直接朝着曲幽刺了过来,剑到中途却突然改变方向刺向了墨朗月。 这突发的变故让曲幽错愕了,但她还是瞬间起身阻止。可此时,长剑已然略过曲幽来到了墨朗月的眼前。 “不要!” 朱盈盈惊呼一声,心里忽然恐慌到了极致。这种恐慌的情绪比她之前独立面对死亡时还要来得猛烈。她忽然生出一股子力量,竟然伸手抓向了剑尖。 眼看着长剑将要刺中,却突然听到咣当一声,长剑赫然脱手高高地被甩了出去而后掉落在一个人的手中。而祁豫则被一股力道掀飞了出去,倒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看到墨朗月不但无事而且还生龙活虎的样子,朱盈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欣喜地问道:“你.....你难道没有中毒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自然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怎么可能?” 祁豫心中骇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很自信,可对方仅仅只有一招,只一招他的长剑便脱手伸手身受重伤,形势瞬间逆转。想当初江湖受挫被困在隐谷的时候,他便看出了对方不如表面那般无害,更觉他武功并不弱,可没想到结果还是出乎意料之外。 “怎么不可能?” 墨朗月长身玉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手腕一挥长剑‘唰’地一下脱手飞去,擦着祁豫的脖颈插进了身后的石壁之上,剑身没入,就俩剑柄也只留下小小的顶端在外面了。而其余的脖颈,因劲风扫过,也留下了一条不小的血痕。 “之前对你们没有赶尽杀绝,但并不代表会送给你们再一次杀我们的机会......” 说完,他看向了曲幽,“把他留给你处置如何?” 曲幽微微一愣,继而脸上勾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那这次就让他比之上次更加难以忘怀吧!” 上次如何?别人不知,但祁豫怎会不知?当曲幽的话音缓缓落下,他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瞬间白了脸色。那种身心的折磨让他这辈子都不愿记起却又像可在灵魂深处一样无法忘记,每每想起便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他才会有意纵容灰衣老者的行事。 “妖女,小爷宁死也不受你摆布!” 说罢,他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暗河,竟然一个猛扎跳了进去。 “可惜了!” 看着暗河上昏暗不清的涟漪,曲幽摇了摇头,便再次笑眯眯地把目光投向了美艳女子一行三人,提着剑走了过去。 “竟连修罗美人都趟这趟浑水......啧啧......” “你......你怎么知道?” 美艳女子神色骇然,快速向后退了几步。就在刚才墨朗月那一招递剑,已让她震惊不已。她默默权衡了许久都不曾有所决断,这会儿见仅有的一道屏障已经下水遁走,又被人当场拆穿身份,便心生退意,当下眼神示意左右两人后便率先跳进了暗河,紧接着她身后的两名黑衣汉子也依次跳了进去。 暗河水流平缓,但三人进去后仅仅是水面翻滚了片刻便趋于平静了。 山洞趋于平静,半晌后,墨朗月又重新拿出了一枚木簪。 “你竟然还有?”曲幽惊叫了一声。 伴随着曲幽的叫声,在场所有目光都瞧向了墨朗月。 “呃,在下.....在下只是想着......花添香的那枚不管用或许这个能管用。” 两枚木簪很相似,墨朗月依着祁豫的方法拧开了木簪,里面竟然也是空的,果然也藏着一枚药丸。 第一百零九章: 萧家子弟 看到又出来了一枚丹药,众人皆睁大了眼睛。墨朗月手下的动作没停,只见他捏碎了丹药外面那层白色封蜡,露出了里面姜黄底色且伴有亮金光泽药丸。 这不是须弥丹! 只瞧了一眼,众人便第一时间否决了心中的想法。须弥丹色泽赤红有光泽,且伴有奇香。其存世极少,一向只存在江湖传言之中。虽然此药丸非须弥丹,也并无奇香诱人,但瞧在萧开阳和萧焕的眼中却激动异常。 “这.....这似乎是九还丹!”萧焕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九还丹丹体有九条金色纹路,乃九转淬炼而成,应该错不了。当年,须弥子炼药绝技冠绝天下,更是炼就了不少灵丹妙药传世,但他离世时弟子却并没有找到几颗丹药,一时还以为是江湖误传,可没想到他竟然将丹药封藏于簪中保存了下来,想来一般人是想不到的吧!” 萧开阳也激动地走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急切之色。 陆云一看萧开阳萧焕等人都站了起来,便也拍拍衣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在他之后,萧乘风也笑笑站了起来。而此时,瘫坐在地上的也只剩下朱盈盈、水袖以及丁未寒和淳于皮皮四人了了。 淳于皮皮重伤昏迷自然不能看不到这个情况,但丁未寒和朱盈盈水袖三人却瞧得真切,均惊讶的合不拢嘴。之前大家伙虚弱无力他们看在眼中,这会儿一个个像没事人一样他们亦看在了眼中。他们悲哀地发现,也只有他们几个此刻是真真正正的浑身无力。 朱盈盈指着他们一个个,问道:“你们......你们竟然一个个都没事了么?” 陆云嘻嘻一笑,“不用惊讶,行走江湖,谁还没几个自救的绝活,这些不算什么哦!” 那我怎么没有? 丁未寒在心底里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可他还是知趣的没有喊出来。重伤加上*作用,已经让他的身体虚弱无比,状况也比之淳于皮皮好上了那么一丁点儿,除了心里亮堂外,其余的和昏迷也没差别了。 墨朗月把丹药拿在手中仔细辨别了一番,更是递给了其他人做确认。萧开阳仔细看了又看,斟酌了又斟酌,最后才确认丹药是九还丹。墨朗月这才拿回丹药看了眼丁未寒和萧开阳,最后目光落在了朱盈盈身上。 “九还丹既然是真的,自然可以救死扶伤。在下拿出来便是为了救人,可是丹药只有一枚,而受伤的人却有两个人,在下不便决断,还请郡主给拿个主意,毕竟这枚丹药得自于山洞的宝藏之中。” “我.......可以么?” 朱盈盈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瞧着墨朗月勉强点点头。微微想了想便说道:“丹药再无价也不及人命可贵,自然是用来救人的,可救谁舍谁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所以应该将丹药破开一人一半,如何?” “妙啊!” 曲幽忍不住赞了一句,盈郡主能够赠丹以人,足见品格端方大气。丹药珍贵人人趋之若鹜,就连她私心里也差点压不住独吞的念头。幸好她也知道事有可为不可为,所以才没有生了邪念。 “那好,就这样办!” 墨朗月当下把九还丹一分为二,半颗给了丁未寒,半颗递给了萧开阳。 “我先来!” 丁未寒拿到丹药后第一时间便扔进了嘴里,倒不是他为了活命而迫不及待,而是心里存了试药的想法。 九还丹入口与唾液一起滑下了咽喉,片刻后,丁未寒便觉胸口撕扯抽痛,整个人都痉挛起来痛不欲生。 难道.....难道又是一枚假丹药? 丁未寒心一凉,忍不住看了眼已经慢慢冰凉的灰衣老者心里越发的骇然,脸色也瞬间惨白如纸,越想越觉不知所措起来。片刻后他微微镇静了下来,强忍着剧痛勉强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墨朗月。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都.....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记得这个......本来我想保留着这个秘密,可不拿出来我又怕没机会了......” 墨朗月手中是一枚白玉羊脂玉佩,虽名贵也常见。但奇特的却是它的纹饰和字迹。玉佩正面镂空雕着一书一剑,并伴刻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墨”字,背面更是刻着一行小楷,日:成佑十四年八月八日巳时一刻生。 “你......” 还未等墨朗月开口,萧开阳便夺了玉佩拿在手中反复瞧了瞧,看过后有一把抓着丁未寒,问道:“这玉佩可是你的?” 丁未寒目中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他点点头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从我记事起这方玉佩便系在我的脖子上了......” “哈哈哈,一定是的。你今年十七岁了,是萧家的孩子......也是......是我的孩子。” 萧开阳虽然大笑着说着,但目中却早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那你岂不就是......” 萧乘风也愣住了,他无论如何猜测丁未寒,也从未把自己和他联系起来,可如今似乎真的有了牵扯了。 萧开阳开口认了丁未寒,那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虽然他的这个秘密身份有人已经猜到了。 陆云心有疑惑,说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弄错了?前辈你可以是萧白羽,但丁未寒却未必就会是您的孩儿啊?” 一直以来,陆云受爷爷陆冉的影响,对墨朗月的身份一直存有疑惑。也因为那相似的眸子,让他们的猜测一直没有消除,可眼前这条路却给堵死了,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萧开阳点头道:“萧白羽已死,如今活着的只能是萧开阳。但丁未寒却是萧墨,更是萧家的子弟和我的孩儿,错不了的。” “竟然不是他!” 朱盈盈心里微微有些失望。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她也会以为这个一定是墨朗月。所以,她故去的嬷嬷才会在他面前屡屡提到萧二夫人,难道是嬷嬷错了? 丁未寒的眼泪流了了出来,猛然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查着萧家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现在老宅......才会被你们给抓了。” 萧开阳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傻孩子,你怎么......怎么不早说呢?” 丁未寒擦干了眼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顿生出一股子怨气来,说道:“若非中毒即死,我是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 萧开阳知他因为他娘的事情心中存有怨愤,也只得尴尬地呵呵一笑了事。 这时,丁未寒却忽然惊愕的站起来了。他甩甩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竟感觉身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整个身体也轻便了许多,就连伤口也不怎么痛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中毒了么?怎么算什么事也没有了?” 萧开阳笑着摇摇头,“傻孩子,九还丹是真的良药,可能因你腹脏受伤,而九还丹药效猛烈,才会刺激的你腹痛如绞,这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原来......原来是乌龙一场啊!” 丁未寒脸一红神情有些扭捏,看着刚认的父亲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到是萧开阳又是高兴又是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转身面向墨朗月和朱盈盈深深一躬。 “萧某找回小儿,一家子团聚,还要多谢墨公子以及盈郡主救人危难,慷慨赠药之德。” 墨朗月的眼眸稍微有些激动,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点头道:“冥冥中自有定数,想必是萧前辈一家子该有的机缘。” 萧开阳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他之前也有怀疑过墨朗月的身份,没想到虚惊一场却让他认了丁未寒,虽然与猜测稍微有些偏差,但也算是喜是一件了。高兴之余便把另一半药丸给女儿皮皮送服了下去。 九还丹不愧是药中圣品,只不消片刻间便让淳于皮皮悠悠转醒过来,病痛也去掉了大半。就算呆在山腹中一时半会的出不去,也不会有生命之忧了。虽然淳于也是成佑十四年生人,但却比丁未寒足足大了半年多。自然一下子荣升为姐姐。 “弟弟,我竟然多了一个弟弟?” 让她讶然的是,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被告知多了个弟弟可以差遣,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不过,上一辈的事情她也不是全无所知,稍稍一纠结便也欣然接受了。竟比萧乘风还接受的快一些。 第一百一十章:石壁上的出口 无论何时何地,一家子骨肉团聚的场景总能感人肺腑,此时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形式不允许,但短暂的唏嘘还是有的,众人的祝福也是不能少的。虽然也相当感人,但也掩盖不住被困山洞的窘况。于是,在曲幽凉凉的提醒下,众人总算清醒了过来,这才着手商议出去之法。 “总觉得哪里不对!” 曲幽甩了甩纷乱的思绪,目光扫向了墨朗月,见他神色平静如常,也正在仔细寻找出口。 “是错觉么?” 她刚才明明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一丝激动的神色,转瞬就能归于平淡么? 此刻山腹之中,除了朱盈盈和水袖之外,其他的人均已经拜托了*所带来的虚弱感。他们皆极力寻找,对于寻找出路都充满着希望,只是苦于暂时没有发现出去的路而已。就连江湖经验丰富的萧开阳和萧焕一行,顺着洞壁再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出口。 “难道真要学他们水遁不成?” 萧开阳无法可行,目光又瞟向了暗河。河水冰冷刺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选择让儿女们从这里九死一生的出去。 另一边,墨朗月环视一周无果,再次抬起头看向了上空。看着那只有见方大小却已经有些泛白的天空,看着那朦胧的光辉泻下,静静地照在石壁之上。他忽地心中一动,目光顺着光滑的石壁便落到了半空之中,在那里约莫离地面三四十仗的地方有一个隐约凸起的石台。石台处在昏暗之中,从下往上看并不显得很突兀。 平台离地面看似很高,虽然从地下到高笋的顶部若没有外力凭借或许人力不可及,但若到达那见方平台, 单单凭着超凡的轻身功夫或许还可一试。思而行之,墨朗月猛地提气纵身一跳,衣袂飘飘,身形如燕冲霄,踏风扶摇直上,轻飘飘落在了那一见方石台之上。 “好俊的身法!” 饶是萧开阳见多识广,对这一手还是赞叹佩服不已。他本已是天纵之资的练武奇才,可向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却并没有这样好的身手。自第一次见他时,他便心生异样,总觉的和他会有些不一样的牵扯,可终究是有些遗憾了。 轻轻一叹,萧开阳把目光投向了女儿淳于皮皮,见她正一脸憧憬地看着上方,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喜,殊途同归啊,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也说不定。 “好家伙,我怎么没有想到要上去呢?” 陆云也看着上方,一脸的羡慕嫉妒。 “他总是比我们有办法!” 朱盈盈和水袖相互搀扶着也站了起来,圆嘟嘟的脸上洋溢着欣喜和骄傲的神色。 水袖瘪瘪嘴,说道:“那当然,谁会像我们一样遇事不动脑子!” 朱盈盈神色一暗,暗讨是啊,她们再也不能这般过活了。唯一能依靠且操持的嬷嬷已经离她而去,以后凡事靠自己,也该多想多思才是了。 凸出来的石台并不大,勉强才能挤得下二三个人,周围也并无奇特之处。可站在这一方平台之上,目及更远,抬头向上,还能看到几个零星的凸起点缀在石壁之上,其中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凸起就嵌在石壁上方,而在它的旁边还隐约能看到其他的阴影。只是距离又远,光线又暗,并瞧不真切。 墨朗月想扔个火球上去瞧个真切,但却一时在左右找不到称手的东西。 “有了!” 他忽然想到了丁未寒带出来的那一盒子东珠,便让陆云讨来给扔了上来。 鹌鹑蛋大小的东珠足有十来颗,虽然不会像夜明珠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但却足以应付眼前的事情了。墨朗月想了想便把外衣撕成条状,然后又以布条裹住一颗颗东珠,然后点燃珠子用腕力扔出去嵌在石壁之上,一颗颗带着火球的珠子被扔出去,就这样每隔几仗便有一颗珠子照亮,一直持续到那最上方的平台之上。 平台被照亮了,那几颗植物也自然在亮光中显现了出来。 墨朗月看清后神色一喜,讨道:“竟然是知风草!” 知风草生命力顽强,只要有风的地方随处皆可生长,不管是丘陵还是悬崖,它都能顽强地生存下来。而知风草能出现在这里就已定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又一次提气纵身向上,以火珠接力,几个纵跳便已来到稍大一点的平台之上。这上面里不但有知风草,而且还伴有其他的一些草木。而且站在平台之上还有隐隐风动的感觉。 墨朗月在石壁上仔细找了找,果真在一侧墙壁之上发现了一道年久弃用的石门。只伸手用力一推,石门便哗啦一下碎成了一块块的石头倒塌了下去。而外面一束亮光瞬间也照了进来。 “果然有出路啊!” 站在下面一直注视这的众人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亮光,皆是心中一喜暗暗松了口气。 “这出去的路留的也太奇怪了!” 看到亮光,陆云忍不住又嘟哝了一句。一般的暗门都在地上,谁又会想到有人会把门户设置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危险之中。 “可叹我的一盒珠子啊!” 丁未寒一直紧张的情绪也松懈了下来,但瞬间又心疼起珠子来了。呜呼,这般想石子一样被扔出去,估计是一颗珠子也留不下来了。 “还是他有办法!” 朱盈盈忍不住又叹了一句,可以说完她却愣住了。声音有些重复,并非她一个人发出来的。她扭头瞧去,却见淳于皮皮也正瞧向自己,于是两个人脸上均是一热,便迅速错开了目光。 “最是多情少女心啊!” 曲幽冷眼旁观,忍不住摇了摇头。 ...... 找到了出路,接下来的事情便变得极其简单了。虽然半壁那么高的距离不是谁都能够凭借着精妙的轻身功夫跳上去的,但胜在有人帮忙。并且,他们为了保险起见还在第一个洞穴中找到了一根绳索,大家这才还是能够勉强陆续站上平台。可这其中最苦的却是朱盈盈,她不但丝毫没有武功,就算萧乘风留下来帮忙,但也架不住她异于常人的体型负重。最后,还是墨朗月再次跳了下去,和萧乘风一道借助绳索的力量才将她给拉了上去。 “若是我也能够飞来飞去就好了!” 再一次地,朱盈盈埋怨起自己不谙武功了,也再一次地让她坚定地下决心非去习武不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西域来的雕鸟 洞口外已是晨光明媚光照日暖,如沙轻雾在脚下翻滚涌动,风吹枝叶莎莎更是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众人处在洞外见方的石台之上,看着脚下翻滚的云海,极目一览众山,心情又是一番滋味。 “啊啊啊......这里好美!” 小姑娘们的心思总是有些与众不同,她们眼中充满着兴奋与喜悦,美目四顾所到之处尽是这一处世外桃源的美景。 “景致虽美,但却高处不胜寒,我们要想下去只怕会更难喽!” 看着脚底下的万丈沟壑,陆云忍不住又油泼出去一盆凉水。 墨兰月瞧着云海深处那一抹闪亮的异色,微微一笑,说道:“那又如何?青山绿水何处不埋骨?若是陆公子能留在此处,世间便会消停很多。” 陆云白了他一眼,正待反驳,却听萧乘风乘机悠悠说道:“人生漫漫总归寂寞,若世间少了陆大公子,我辈行走江湖岂不是更无趣了。” 开始的时候陆云还听的很入味,但渐渐地就品出味道不对,急忙说道:“喂,你什么意思嘛!” 曲幽嘻嘻一笑,插言道:“他是说啊,你就是个祸害,但却是不能少的祸害!” “喂,怎么说的?我可是爷爷心中的好孩子,朝堂之上的克己奉公之人,同僚心目中的廉洁之人,下属们心目中的英雄统领......” 萧乘风笑道:“是么?那我怎么听说你是落春巷的常客,舞胭脂的座上宾呐!” 陆云很无力地反驳道:“哪有这回事?” 一旁的朱盈盈见众人聊的欢快,便也凑过来问道:“这舞胭脂是谁啊,难道武功很厉害么?” 萧乘风神色讪然不好作答。到是曲幽笑着解释道:“她是厉害,可厉害的并不是武功......” 朱盈盈好奇还想再问,却见墨朗月适时打断了众人,指着前方说道:“前面下方的沟壑之中有一条小道,顺着这条山道一直向前便是西山南麓,顺山麓向东南方向就能回到京师了。” 淳于皮皮娇俏一笑,说道:“那回去后,我定然要去会一会那舞胭脂,看她有何许厉害之处。” 萧开阳连忙按下女儿的话头,尴尬地笑笑,说道:“墨公子认识这里,那自然也知道怎么下去了?” “嗯!” 墨朗月点点头,转身朝着空旷的沟壑一声长啸,片刻后远处空中变多了两个黑点,近了之后却是两只凶猛的大鸟,有尖嘴和利爪,白色鸟头灰黑色身体,灰黑色的羽毛上还泛着鎏金光彩,翅膀展开竟有丈许之长。 陆云一瞧忍不住惊呼一声,道:“是苍鹰,可未免这也太大了吧!” “不是苍鹰!” 萧焕摇摇头,说道:“虽然相似,但苍鹰却没有这么凶猛的个头,看体型特征,应该属于金雕之类的凶禽。” “是金雕,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异种金雕。” 萧开阳再次确认了一番,但心下却有些纳闷起来。西山群领延绵数里,其侧边沿更是苍茫一片的西凉山脉。虽说山中多奇兽,但这么多年他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金雕出现! “此乃白翁金雕,乃是西域神禽!” 墨朗月在说话的空挡挥手招下了金雕,并解下腰束一端系在了金雕的一只脚环上,另一端则常常地垂了下来。 曲幽一瞧,笑问道:“你该不会是让它带着我们下去吧?” “自然是这样,金雕一次可负重两人,它们会依次送你们下去!” 说着墨朗月便把垂下来的衣带两端递给了萧开阳等人。 “江湖再无萧白羽,还请诸位能代为保守秘密。” 走之前,萧开阳还不忘嘱咐了一番,并且以帝王谷的名义再次发出邀请,希望在场的一干人等都能参加数日后的望月镇武林聚会。虽然他邀请的所有的人,但众人心里明白萧开阳最想邀请的事谁? 入驻帝王谷,从此纵横江湖遨游四海不是梦,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朱盈盈更不例外,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聚散无情,即将分别之际,朱盈盈的心情却惆怅起来。 火烧亲王府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日了,众人也在山腹之中呆了近两日光景。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回去交代一下,郡主身份显贵,总要回去露个脸报声平安才好。云嬷嬷在外身故,总也要给上面知会一声。可这些事情她压根就不愿意去做,可如今不做也不成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峭壁之上也只身下朱盈盈主仆和墨朗月三人了,其他的人已经被送了下去。这时候,她才会鼓起勇气问上一句。 墨朗月说道:“若无意外,几日后的望月镇之行我就不去了,郡主要自己保重才好!” 朱盈盈心里一阵失望,又觉得委屈,但又不好相求,只能忍着眼泪悠悠说道:“我不谙武功,此行本就无甚胜算,若再无你帮忙,就算去了也不过是白跑一趟,只能徒增笑耳罢了,还是不去为好。” 墨朗月见她神情没落,无奈道:“就这样放弃好么?虽然我不去但却没说不帮你啊!” “你真愿意帮我?” 朱盈盈眼眸一亮,整个人似乎又开心的活过来了。 至于怎么帮?还未等朱盈盈出口询问,墨朗月一只手抓住金雕的爪腕,另一只手揽着她飞身纵跳而下,瞬间没入了云雾之中。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惊吓得朱盈盈心砰砰直跳,忍不住惊呼出声,但瞬间却又镇静了下来。连日的相处,让她坚信竖他不会害她,虽如此,但高空失重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法适应,只能紧紧地抓住墨朗月的衣带。渐渐地,他们的身体在金雕的支撑下变得平稳起来,慢慢向下滑翔。 “水袖呢,她怎么办?”她忽然问道。 “放心,她会先回京师!” 不一会儿,金雕便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山腰之上而这里却并非陆云之流所走的山谷小道。 朱盈盈放眼望去,却见眼前一片花开盎然的景象,不远处的树林之中还能瞧见两个人在辛勤耕作。 “真奇怪,这地方人迹罕至竟然还会有人耕种,更奇怪的是春天还没到树木竟然也会开花?” 朱盈盈满目好奇但却得不到丝毫答案,只能稀里糊涂的被带着往里走,继而进入了一个有着楼台水榭的园林之中,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 第一百一十二章:为卿谋划 威名满江湖的青衣楼楼主娄青衣是一个行色匆匆飘忽不定的人,一般人是很难见得到。但墨朗月却知道,那是她不愿意让你见到。而自己就不一样,当他想见她时不一定能见得到,不愿见时她却一定会出现在你眼前。比如眼下,眼下他最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娄青衣,可现在娄青衣却是老神在在地出现在了水天云境,堵在了他的房门口。 “历劫归来总要先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番,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娄青衣撂下了一句话便迫不及待地着朱盈盈离开了。墨朗月清楚她想从郡主口中打听消息,所以并未加阻拦。况且她俩的离开到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回屋休息了片刻便匆匆离开了水天云境。 云姑留下的那枚翠绿印章其实是件信物,凭借它便可从京城乃至大江南北的各个金记钱庄提取影片现银,这些钱款便是云姑留给郡主的全部。钱财具体有多少墨朗月也不清楚,他只凭着印信提了五万两银票出来,然后拿着银票直接去了青衣楼。这是他第一次从青衣楼的正门走了进去,第一次和二当家莫云一打上了交道。娄青衣不在,很多事情便变得简单起来。墨朗月没有其他身份,就只是青衣楼的一个主顾,他给足了银子,而莫云一便给了他青衣楼的金子承诺! 从青衣楼出来后,墨朗月便急匆匆出城而去,等到他再次出现在水天云境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真没想到云姑临了了还算计了一把,设了个局,也引出了暗中的几股子势力。若她还活着,估计也得失望死了。是有几拨人困死在了山洞之中,可他们却微不足道,充其量也不过跑腿的喽啰而已,其真正幕后之人却从未出现过,所以这次局设的也不算成功。不过,倒是来了个萧开阳,相信云姑也未曾料到这个结果。一家子骨肉团聚什么的很是意外,想来你一定也未曾料到吧!” 寒冬的月色是清冷的萧瑟的,而云境的月色除了清冷萧瑟外还多了一丝朦胧的旖旎。娄青衣清清冷冷地端坐在窗下圆几旁,低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杯,一缕月光泄下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辉。直到听见墨朗月进屋,她才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似闲话家常一般。 手中的茶杯中没有水也没有茶,有的却是一股淡淡的酒香。旁边上还放着几个酒坛子以及一把长剑。长剑剑身细长,韵致清冷,正是名剑白羽。这本是墨朗月之前从暗盒中取出,压在枕头下面的东西,如今却被摆放在了圆几上。 看到娄青衣,墨朗月有些无奈,看这情形她似乎已经坐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了,这深根半夜天寒地冻的枯坐着,如此执着,若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估计也无法打发了她。只得柔声道:“青衣,你等我?” “废话! 娄青衣柳眉一挑,霍地转身刚好发作,却见他正捂着胸口靠在门边,脸色有些白的渗人。 “你......” 娄青衣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呀,可这会儿却不能发泄出来,不但不能发泄,还要顾及着他的身体陪着僵硬的笑脸。 “伤没好实在还偏爱逞强......” 娄青衣伸手去扶他,触手却是一片冰冷,心下一惊,叫道:“你去了后山的千刃峰?” 墨朗月正待说话,却听娄青衣说道:“你别急着否认,你一身冰霜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 墨朗月摇摇头,轻笑道:“不去不行啊,只有千刃峰的寒潭旁,才有可能出现雪灵果。” 一听是寻雪灵果去了,娄青衣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可听说这郡主少时差点许给了萧家,就算遭逢变故没有一纸婚约,那不是还有口头约定,既然丁未寒都认祖归宗了,那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何必再去主动招惹,竟为了她不顾危险去寻那只存于山峰之巅的雪灵果?” “青衣,莫要小家子气了,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当家人该有气度。若传于江湖,岂不是贻笑大方么?” 墨朗月好言安慰,见她任旧还是气呼呼的,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盈郡主想要参加几日后的帝王谷遴选大会,她希望可以借此来摆脱宿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只是想帮她一把。雪灵果可以帮她洗髓筋骨,让她摆脱年龄桎梏,从而习武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娄青衣一听,忍不住嘲讽道:“你倒是设想周到,可我们这位胖郡主习武资质一般,又毫无基础,只怕连帝王谷的门都摸不到,更何论杀出重围进入帝王谷做弟子了!” 墨朗月瞧着圆几上的白羽剑微微一笑,道:“你焉知我没有后手呢?” 娄青衣粉脸一变,霍地站起来厉声道:“你想用白羽剑?我不同意!” 墨朗月见娄青衣态度强硬,便陪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不过是一把弃剑,留着也无用,不如就送了郡主可好!” 娄青衣没好气地说道:“你到是大方,你可想过送她白羽剑的后果,若让夏开阳知晓后,他难道就不会彻查,到时你如何解释?” “不会的!” 墨朗月摇摇头,说道:“青衣楼兼有保管典当之业务,只需说白羽剑十年前被陌生人典当在了青衣楼,如今成了死当被云姑暗中出高价买了回去就好。” 娄青衣想了想,冷声说道:“白羽剑剑气冷冽而锋锐,千金难求,更是当日轻语仙子赠与萧白羽之物,你当真舍得?就算你舍得我却不舍得,你待如何?” 墨朗月见娄青衣言辞有些松动,便乘机说道:“若是朗月亲自下厨做一碗鸡汤挂面当夜宵,你可愿意舍得白羽剑?” 娄青衣权衡许久,知道事情无法逆转,便咬牙道:“一碗太少,怎么也得三碗才行,方对得起我寒夜等候之苦。” “好!” 看着墨朗月的背影,娄青衣心下无奈一叹,既然阻止不了也只好放任了。想那胖丫头虽然从小父母双亡,但却从小锦衣玉食,前有云姑一心为她打算,后有某人不求回报的为她谋划,又是何其幸哉? 第一百一十三章:夜半惊魂 连日的遭遇让朱盈盈身心俱疲,所以这一觉便睡的格外香甜深沉,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竟恍惚间不知身处何处,只睡眼惺忪地喊着水袖的名字。若是以往,这个时候水袖一定侍候左右,也会贴心地递一杯温热的水在她嘴边,让她几乎都不必睁眼去瞧便能喝到水。可这会儿她已经叫了好几声了,竟不见水袖地上水杯。 怎么回事? 朱盈盈缓缓睁开眼眸,却见入目一片陌生。 “是了,这是他住的地方,是水天云境。这里清冷幽静惯了,自然也不会像亲王府一样有人来守夜侍候了。” 呆坐了一会儿,朱盈盈便自己下床去倒了杯水喝。转身上床时却见窗外黑影一闪落在了窗楞上。 “是谁?” 她本能地后退了几步,顺手操起桌几上的水杯紧紧地攥在了胸前。 忽听窗外的黑影嘿嘿一笑,沙哑着声音说道:“郡主想要进帝王谷,想要摆脱命运,想要无拘无束的江湖行走,那你可做好准备了么?” 朱盈盈见窗外的黑影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对她发难,反而是攀谈了起来,心里便松了口气稍稍镇静了下来。说道:“好几年前我便已经准备好了。” 窗外又是呵呵一笑,道:“你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可其实你并没有,不过现在开始也来得及……” 窗外话音未落,那人型的黑影头顶忽然长出了两个犄角来,而且身形也在迅速变大,最后连整个窗户都被阴影所覆盖。 “啊……” 恐怖的黑影让朱盈盈再无法强撑着镇静,再也维持不了郡主的淑仪了。她一声尖叫,跌跌撞撞的倒退着爬上了床榻躲在帐子里。可那奇怪的黑影却瞬间又出现在床边,隔着帐幔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了过来。 “不……” 惊慌中,朱盈盈扔出一个枕头,紧接着跳下床榻夺门而出。 “咦,这么胖还这么敏捷......有潜力啊!” 阴影中,一个女声响了起来,紧接着走出来一个带着兜帽翘着兰花指的女人。这女人容姿清秀,却正是云境里的常驻人口兰花娘子。 兰花娘子瞧着敞开的屋门发了一会呆,却突然惊呼一声,道:“呀,遭了,会不会玩的太过分了,万一吓破胆怎么办?” 伴随着这一声惊呼,屋外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青衣楼事多,便先走一步了,望珍重!” 未等兰花娘子阻止,只听屋外衣袂翻飞,那身影已然远去了。她微微一愣,继而自言自语道:“是梦游是梦游!”说罢身影也隐入暗中。 ...... 朱盈盈一路跌撞,凭借着依稀的记忆来到一座阁楼前,匆忙中只瞧了眼便推门冲了进去。 “朗月救我!” 一进门,朱盈盈便扑倒了下去,落在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怎么啦?” 墨朗月微带慵懒的声音响起,如有一道惊雷般让她瞬间情绪失控起来,竟不管不顾地抱着他嘤嘤痛哭了起来。 朱盈盈发丝凌乱且只穿着单衣,现下又神情激动哭的委屈。墨朗月只得扶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好生安慰了一番。这样的情况他稍微一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心出去问个明白,奈何被紧紧抓着根本就脱不开身。 许久后,朱盈盈终于稳住了情绪,一边抽噎一遍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说完了见墨朗月皱着眉头没做声,便又小声说道:“水天云境看着清冷幽静与世无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兴许是我做梦了也说不定,只不过这个梦也太真实太吓人了。” “郡主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以后发生了,我保证。” 朱盈盈一听便噙着眼泪笑了,“我信你!” “嗯!” 墨朗月回头看了眼窗外,见时间稍早,便让她在自己的床上先睡一会。可朱盈盈虽然困乏,但精神刺激过度,竟一时不敢入睡。又见自己占了人家的床铺,于是娇羞道:“我睡了你的床那你怎么办?” 墨朗月摇头道:“没事,刚好有时间让我想一想事情!” “什么事?” 墨朗月见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眼中还蓄着没有干的泪水,竟微微一笑,说道:“郡主对于进帝王谷有几成把我?” 朱盈盈一听脸便垮了下来,这一块她是最没底气的。“说实话,盈盈不谙武功,竟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可是......嬷嬷总是教导我,但凡有一丝希望也绝不放弃。进帝王谷对我很重要,就算明知不成我也想去搏一搏。” 墨朗月点头道:“既然郡主有勇气去尝试,那朗月就帮郡主增加一些筹码。不过要等天亮了以后再说,现在你先休息,我来帮你想想如何武功入门?” “当真?” 朱盈盈眼睛一亮,还想再问下去,却见墨朗月已经起身帮她掖好被角转身往外走去。 “郡主放心休息,在下在外面守着!” “哦......” 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娇柔的连朱盈盈自己都不自觉的脸红心跳起来,竟忍不住拉起被子捂住了脸。可脸红归脸红,但心里却是酥酥麻麻甜甜美美的感觉。 第二日日上三竿,朱盈盈再次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下床便见一美艳妇人站于床侧,神情恭敬温柔。 “奴家人称兰花娘子,特地时候郡主梳洗!”兰花娘子温柔一躬,笑盈盈说道。 朱盈盈看着她的身形有些熟悉,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你便是那日在山腰劳作的妇人?” 兰花娘子轻吁了口气,笑应道:“千刃峰气候奇特,峰腰之地最适合雪参果种殖了,闲来无事,奴家便与外子种上几亩雪参,权当水果食用。” “当水果一样吃雪参?” 朱盈盈惊讶不已,也有些不能相信。她出生帝王之家,从小坐享荣华富贵,可谓是见过世面,但也没有把雪参当水果一样食用,也从未听过谁家有如此奢侈行为。可当她真正坐于桌前,看到一盘胖如婴儿手臂的雪参时,她才终于相信了兰花娘子的说辞了。雪参珍贵,她竟然像萝卜一样给摆上了桌面。 桌子上除了两颗雪参外,还有小菜和米粥,以及两颗白如玉瓷的小果子。虽然她从未见过这样惹人垂爱的玉果子,但看第一眼,她便觉得这果子一定非常好吃。 “郡主,奴家昨夜照顾不周,让您受了惊吓,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压惊餐点,还请原谅!” “哦,谢谢!” 朱盈盈确实饿了,匆匆喝了两碗粥,眼睛便盯上了那两枚白如玉瓷的小果子了。 这时候墨朗月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朱盈盈馋猫一般的眼神,笑说道:“这是雪灵果,郡主不妨尝尝味道!” “好!” 朱盈盈不再客气,拿起雪灵果便张口咬了下去。这雪灵果果真如外表一样让人期待,肉质甘甜清脆回味无穷。她竟一时忍不住吃光了仅有的两颗。吃完后顿觉腹中温热,四肢经脉无一不舒坦,她忍不住*了一声竟舒服的又昏睡了过去。 “这丫头,真是有福气啊!” 收拾了残局,兰花娘子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这么珍贵的雪灵果一颗尚且得之不易,她竟然不客气的把两颗都给吃光了,简直败家姑娘一个! 第一百一十四章:修习剑术 云境后山,千刃峰下。 在水雾缭绕中,墨朗月正一招一式缓慢地演练着轻语仙子亲创的“凌音七唱”。一旁的朱盈盈则学的津津有味。他之所以让郡主学这一套凌音七唱,一是凌音七唱剑式飘逸绚丽,剑意清冷凌冽,既适合男子修习,也适合女子修习;二是因为郡主从小修习舞蹈,虽然体胖,但身段柔软灵敏,很适合练剑;三是郡主小的时候便从轻语仙子那里已经见识过这套剑法了,而且相当熟悉,因此练习起来比较其他技能要快速;四是雪灵果对身体经脉的改善效用,短短几日内依葫芦画瓢促成一套剑法还是可行的。况且轻语仙子的成名绝学可不仅仅只是花哨好看,其剑招灵动飘逸变化无穷,又如汩汩溪水延绵不绝,确实是很能吓唬人的。 仅仅两日光景,朱盈盈已经完全可以熟练的演练出“凌音七唱”剑式了,差的只是内力火候和速度。对于这样的进步,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显然是相当开心的。 “怎么样?我厉害吧?是不是也有练武的天分?” 朱盈盈不但心情愉悦,而且还很自豪,是那种终于走出挫败困境的自豪感和扬眉吐气。 “是厉害!” 这样的进步墨朗月还是满意的,照这个结果练下去,精妙的剑法配上绝世名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不过......有机会但却胜算渺茫而已。如果仅凭区区两日光景便能抵得上别人十多年二十多年的武艺修习,那岂不是逆天存在,还让别人怎么活? 朱盈盈很兴奋,笑容多了,性子也似乎明朗起来,连说话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欢快。就在他们结伴休息的闲暇,她忽然问墨朗月为何知晓她会跳舞的事情?她是会跳舞,而且从小习舞,舞技还颇为不俗。用云嬷嬷的一句话说,那就是身宽体胖但却又能身轻如燕。虽然说辞稍显夸张,但足以定位她的舞技了。虽然舞会跳,但这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情,近几年体胖后她更是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墨朗月被问的怔了一怔,等了半晌才让解释说是她踢腿的动作和一般人不同,脚是绷劲的,这便是学过舞蹈最好证明。 但是这解释还需要想很久么?朱盈盈心中自然有些疑虑,好在她现在心思都放在练剑上,这种疑虑过一会儿就给忘记了。 第三日,“凌音七唱”已经被朱盈盈练习的非常熟悉了,长剑破空的时候有了啸声和力度,剑风掠过,也能砍断一根指头粗细小树了。傍晚时分,她被墨朗月悄悄送回了京城。 因为亲王府被大火损毁,皇帝正在勒令修葺,所以朱盈盈暂时被送到了另一处别院中。她身为郡主,在外逗留几日而不归,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奇怪的是府里却很平静,似乎什么事清都没发生一样。而她则被水袖先一步迎了进去,并被告知由于那一夜惊吓过度所以一直留在了京郊的精舍中养病。 朱盈盈听了忍不住心里一甜,都被安排的这么周到了,那之前的一路上的担忧竟然成了多余的了。 “那我还需要些做什么?”临别之际,她看着他问道。 墨朗月说道:“继续练剑?” “还有呢?”朱盈盈又问。 “继续......” 墨朗月抬头看了眼屋顶,于是说道:“青衣楼已经安排一个人过来保护郡主,并且陪你一起去参加帝王谷望月镇遴选......希望这次有所收获。” 朱盈盈眼神一暗,有些失望道:“这个人是谁?” “夜无由!” 听到名字,朱盈盈脸色一变,有些惊讶还有些害怕。夜无由是个杀手,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年轻杀手,曾经追杀过她。当然,这也是她事后才只晓的。 墨朗月见她神情有异,便笑着安慰道:“你别怕。江湖传言夜无由手下从未留过活口,但郡主却是个意外,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自然是夜无由并不想让你死!” 墨朗月清楚地知道当初云姑进入青衣楼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买凶追杀她们自己。但这种追杀实际上却是做给外人看的,是变相的一种自我保护。 试问,被一个江湖上顶尖的杀手追杀,那其他各路杀手自然便会消停下来静观其变。倘若连这个顶尖的杀手都屡屡无法得手,他人行事便会多了一层顾忌,断不会贸然行事了。事情在云姑的部署之下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双方彼此都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直到发生了那次大火。 这些事情都是云姑秘密进行的,朱盈盈当然无法得知,就连耳目遍天下的帝王也未必清楚。他自然也不会把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说给她听。 墨朗月说这话的时候夜无由已经来了,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登高临风,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他是一个从不失手的杀手,但郡主却是个意外。他心里清楚这个意外,但世人却不清楚。所以,因为这个意外终结了他作为杀手的命运。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又是幸运的,他从此摆脱了杀手的命运,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而保护郡主,便是他正常人生活的第一步,也是去掉杀手名号的第一次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盈盈除了练剑便还是练剑。一套“凌音七唱”,她已经练习了上千上万遍,每一回合下来都是大汗淋漓。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有多累,反而因为出汗多了,身体变得很轻松,身体活动起来也交之前轻盈了许多,而且长剑挥舞招招递进更加迅速,剑式之间变化愈加顺畅随心了。 “或许......希望会更大一些!” 有了期待便有了动力,有了动力便有了为之付出的热情。 ...... 帝王谷望月镇遴选大会即将到来,坊间一时传言纷飞,说什么的都有。但人们更多谈论的便是盈郡主。说什么盈郡主以千金之躯闭门苦修剑法,对此遴选势在必得云云。好事之人嘲笑着居多,每每当做饭后茶点来消遣,一笑了之。但盈郡主开始修习“凌音七唱”剑法,却已经被证实了。更有人坦言,郡主的剑法一日千里,足以应付普通侍卫一类人了。 在笑谈之中日子过得飞快,这一日已是大年三十了。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了。 新年伊始,皇帝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侄女来,记起了是这个侄女不顾身份安危求来了碧玉丹救了他。于是,他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吃团圆饭你的名义单独召见了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君无戏言 御书房之中,皇帝亲第一眼见皇侄女容光精致光彩照人,竟让人眼前一亮,相比之前的循规蹈矩的乖巧模样,如今明显的眼中几分活力与调皮。 快半年没见皇帝了,朱盈盈再次见到皇帝,心中对帝王的惧意淡了许多,竟一反常态行完礼后竟笑嘻嘻的主动上前挽住了皇帝的手臂,神情娇憨亲昵,满眼的孺慕之情。 皇帝的心瞬间柔软了起来,这样的骨肉情亲他可是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不过,当他看到朱盈盈那胖硕的身材时,无奈地摇了摇头敲了下她的额头。他心疼侄女,但同样的他更爱惜自己的脸面,看重国之体面。皇家的女儿这么胖要如何才能嫁出去?若万一真的因为体胖嫁不出去,那岂不是成为流传千古的笑话而载入史册?或许,堂堂郡主进入帝王谷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于是说道:“丫头,你和云姑于家于国都有功绩,朕记下了,定会有所赏赐。” 朱盈盈摇了摇头,说道:“盈盈只做了该做的事情,不要什么赏赐的。至于云嬷嬷,她做了什么,盈盈怎么不知道啊?” 皇帝微微一愣,有些懊恼自己失言,想了想便说道:“是她去了朕的心病......” 皇帝的心病是什么? 朱盈盈自然无法猜透,但云姑却猜透了。并且在那个无月的夜晚悄悄送了十余口箱子进宫。 当时皇帝有陆冉陪着,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这些都是当年战争留下来的,被江湖人争夺不休的财富,虽然数量比想象中要少一些。当然,后来皇帝也知道为什么会少一些了,那少的部分是云姑用于山洞设局了。这些财富弥补了几年来的国税空亏,自然是去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但这些事情盈盈并不知道,皇帝也并不打算告诉她。故意引开话题只仔细询问了她这次历练的经过。听着听着忍不住又是叹息又是怜惜。但朱盈盈倒好,那些事情在她心中并未留下丝毫阴影,反到是讲述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陆云这次表现不错,没给他老爷子丢脸!” 朱盈盈掰着指头说道:“不止啊,还有墨朗月墨公子,萧乘风萧公子,丁未寒丁公子等人,他们都有救过和帮过盈盈......而且他们武功都可厉害可厉害了,就像小陆统领一样......” 皇帝呵呵一笑,说道:“陆云和这几位公子当真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看样子和当年惊艳江湖的四杰一样能搅动风云了!” “那自然是......” 还未等朱盈盈回完话,却见屏风后忽然闪出来一个精神矍铄的枯瘦老者。 朱盈盈一瞧诧异道:“陆老,您怎么来了?” 走出来的人是陆冉,只见他瞧瞧地冲着朱盈盈眨了眨眼睛,然后面对这皇帝一本正经地跪了下去。 “老臣代孙儿陆云谢恩!” “谢恩?等等......” 皇帝蒙了,他看着陆冉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能让陆冉金山拜倒的事情。 陆冉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刚才说那几个少年堪比四杰,这难道不是一种封赏么?君无戏言嘛,老臣代孙儿谢恩理所应当!” “这也能成?”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扭头看着朱盈盈问道。 “自然能成!” 朱盈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使劲地点了点头。 “能成那便能成吧!” 皇帝有些无语,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想着江湖草莽大多没规没矩狂野惯了,若让陆云他们去规范一下也好,引导总比扼杀要来的省时省力,同时也能彰显皇恩浩荡,于是便点了点头,之后便胡乱赐了礼物赶紧打发了她们。 朱盈盈和陆冉一起离开了御书房出。一路上朱盈盈心里喜滋滋的往外走去。而陆冉却是一脸的笑得古怪。原因无他,只因他刚才太出风头了,惹得皇帝不悦,竟然把他的家传至宝“黄金软甲”讨要了去。那可是他太爷爷的爷爷留下的宝贝啊!若是皇帝用这也就罢了,他身为臣子连命都是皇帝的更何况一个物件?该气的皇帝竟然转身就把软甲送给了郡主,真是好大方的手笔啊.......啊哈哈哈......他还地笑着谢恩。 “陆老,难道你很高兴么?”朱盈盈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冉没好气道:“谁说我高兴了?” “咦,不高兴那为什么还要笑啊?都已经出了书房了,你还这般辛苦表演那得多累啊?” “呜呜呜......哈哈哈......老头子我愿意笑不成啊!”陆冉就像喝醉酒一样一边走一边笑着。 “呃,那好吧!” 朱盈盈心中不解,但还是伸手扶着他,就这样一路走去。可巧皇城守卫的士兵看到了,还以为陆老大人年事高忽发癔症呢,竟然命人抬来了软椅把他给送了出去。 “哈哈哈......” 御书房,皇帝听闻陆冉是横着出去的,竟然毫无顾忌地大笑了起来。倒把身边的宫人们狠狠吓了一跳,这可是皇帝许久未有的失仪,定会被记入史册的。 年后第三天,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帝王谷遴选大会,这也是青年精英云集的武林盛会,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参见比拼的,基本上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而朱盈盈作为此次参与遴选活动身份最尊贵之人,便在一大清早就出现在了望月镇的街头。而她心心念念的墨朗月当真是一直未曾出现过。朱盈盈有些失望,原本跳跃的心情变得沮丧起来,她迫切希望能见到他,以此来纾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可这种希望却也是奢望了。 马车即将要驶入会场了,可就在这时,朱盈盈收到了青衣楼传来的讯息。 消息是夜无由传来的,在带来消息的同时,他还带来了白羽剑。送消息的人是墨朗月,他寥寥几句的嘱咐让朱盈盈信心大增,心情也瞬间变得美好起来。 “我就知道他是不会不管我的。” 朱盈盈冲着水袖得意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她就是感觉墨朗月不会对她撒手不管。还有手中的这柄泛着冷光的白羽剑,也是他送的,看着可比水袖送的那柄小翠绿强多了。其实她想错了,就算白羽剑不如小翠绿,在她眼中那也是比小翠绿珍贵万分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进入帝王谷的希望 在望月镇最繁华的酒楼幻月楼三楼雅间,娄青衣倚窗而坐,扭头看着楼下不远处的偌大广场,中央已经临时搭建起了三座高于地面的演武抬,而周围更是设置了众多的观看席位,且用帷幔围了四周挡风。这时候广场上已经陆续来了很多人,有江湖人士打扮的,也有文人墨客着装的,就连叫卖的小贩也抬着胆子从四面八方急匆匆赶了过来人头,并不显小的广场一时热闹的就像集市一样。 一辆朴素的马车在人声吵闹中缓缓停在了广场外围。从里面走下来了一个身材胖墩墩的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机灵的丫头。这一对主仆便是从京城赶过来的朱盈盈和水袖。 “还好!” 朱盈盈看了眼四周,见无一人对他们侧目,便轻轻舒了口气,放心冲着水袖笑了笑。她此次调低而来是并不想过分张扬,若是侥幸能进帝王谷,那也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若是不能,那丢脸的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罢了,也与皇家无碍。 可就在朱盈盈她们快要接近广场时,原本围簇在一起的人群哗啦一声给散开了,空出了一条通道,紧接着两队锦衣卫迅速有序地跑了出来站在了两边,更有两个汉子也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卷红毯,贴着看台的座位一直铺到了朱盈盈的脚下。 “这是干什么?” 朱盈盈心知不妙,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却见红毯两边的侍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行起大礼来,且声如洪钟。至此,周围看热闹的人方知是郡主了,纷纷躬身见起礼来。就连高作看台的一杆江湖明宿也都纷纷走下看台见礼问候。 “糟了!” 看到这般阵仗,朱盈盈忍不住暗暗唉呼了一声,这样闹得天下皆知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却偏偏还是这样了。虽然碍于面子制的笑颜应酬,但其实心里却早已苦闷不已。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了一位手持长剑相貌不凡年轻公子,只见他笑嘻嘻冲着朱盈盈一礼,而后说道:“这阵仗郡主可还喜欢?” 见到陆云,朱盈盈心头大为不悦,脸上亦没了端庄甜美的笑容。她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是他的手笔,连应付都是不愿的。 “郡主莫恼,这可都是墨朗月的意思。”陆云见郡主一脸的不高兴了,微微一想便知症结所在,连忙抛出了墨朗月撇清了自己。 朱盈盈怔了一怔,便道:“陆统领怎地如此这般听他的话?” 陆云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郡主都那么听他的话,更何况陆云?” 朱盈盈一听脸都红了,心里是又气又恼又羞涩,但又不便出言斥责陆云,只得冷冷瞪了他一眼匆匆越过去向前走去。 陆云赶紧追了上去,小心地陪着笑说道:“郡主不用多想,只管应付当前的事情便好!” 幻月楼三楼雅间里,娄青衣临窗看了好一会儿,见郡主朱盈盈在侍卫的簇拥下坐在了看台中央的位置上后,这才抬起头来从这对面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郡主身份尊贵,有这样的仪仗并不奢华,但她却未必会觉得开心!” 娄青衣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却是青衣楼二当家莫云一。 莫云一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只得含笑应道:“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哪及得上一个夜无由,其实有他一人足矣!至少,郡主输了也不至于太难堪。” 娄青衣轻轻一哼,说道:“你就断定了她会输么?” 莫云一闻言微微一惊,道:“楼主的意思是......” “傻丫头一心想低调行事不以身份压人,可她却不知以她的临时抱佛脚学来的花拳绣腿,如何能如愿?” 说罢,她慢悠悠地押了口茶,继续说道:“墨公子虽然没有来望月镇,但他却请了我们请一楼最好的杀手去给她当护卫,难道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一提墨朗月,莫云一不自觉地干笑了起来。这笔买卖是他定下来的,此买卖价格高要求合理,本来是没有什么不妥的。可偏偏娄青衣回来后却发了一通无名火,还他到现在心里还一颤一颤的不明就里呢。 娄青衣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传言盈郡主已经把昔日轻语仙子的“凌音七唱”练习的很纯熟了,会武功和不会武功差别很大,盈郡主这样勉强可以算是武学入门了。可以增加一成胜算......” 莫云一笑道:“一成胜算根本就不够看,拿什么赢?” 娄青衣道:“那若有天家郡主的身份傍身呢?” 莫云一眼睛一亮,点头道:“这个成,以天家身份压人让对手心存顾虑,相互过招时对手便会缚手缚脚无法挥洒施展了,这个聪明!”说完,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帝王谷重信誉,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郡主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放水,这招勉强只可以增加三成胜算!” “那再拥有白羽剑呢?” 莫云一更是一惊,脱口道:“白羽剑是绝世名剑,有它武功便可提高三成自然能增加三成胜算。” 娄青衣点点头,说道:“白羽剑是昔年萧白羽的佩剑,它对萧开阳和淳于珊儿的意义何止于此?”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便说道:“你说前日看见墨公子进了陆记茶庄确实没看错么?” 莫云一不明所以,只得点了点头,说道:“他是大清早进去的,虽然只是个消瘦的背影,但应该不会错了。清早陆记虽然开了门做生意,但却几乎没人光顾,所以这个就比较显眼了。” 娄青衣想了想说道:“那就错不了,陆云一定是他支去的,再有他暗中帮衬着,那郡主不就便再多了几成希望,这不就有了十成十旳希望了么?” 就在这时,楼下一声马啸,紧接着一抹粉色的身影掠过,一股风似的进了演武场。娄青衣余光瞥见,却见来人是淳于皮皮,忍不住微微一笑。 此次帝王谷遴选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萧开阳想借着这次遴选给自家的女儿过寿,同时也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大家。但娄青衣确认为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这种青年才俊的选拔怎么感觉处处透着选女婿的味道呢? 娄青衣并没有猜错,淳于珊儿作为帝王谷在外的主事人,同时又是皮皮的母亲,她自然不会放弃这次绝好的机会。她曾经就对萧开阳说过,说她自己的一辈子活得精彩绝伦,有才情,有武功,更有无双的美貌;还嫁给了最好的也是自己最中意的夫婿,且拥有一双孝顺的儿女,这是世间很多女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她自己幸福便也要她的女儿这般幸福,要她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的生日宴。 “罢了!” 轻轻一叹,娄青衣的语气有着些许的无奈,但眼目中却充满着浓浓算计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谢流云和风灵犀 莫云一一看眼她的神情,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娄青衣轻轻一笑,道:“既然墨公子眷顾我们青衣楼生意,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们便再在送他一份回礼好了! 莫云一问道:“什么样回礼?” 娄青衣咯咯一笑,说道:“自然是人情喽!”说着她扭头瞧着楼下的那抹粉色身影,但却把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莫云一一事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瞥见那抹身影时恍然大悟,赶紧从还礼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干笑着递了过去道:“原来楼主早就知道了,属下原本觉得这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来的银子,足足三万两啊,不赚可惜了,所以......才接了这笔买卖。” 娄青衣冷哼一声,道:“你眼中除了银子还有什么?” “眼中还有你啊!” 但这句话莫云一只能默默地念叨一翻,可不敢大声说出来。 册子的封面写着“墨朗月”三个字,揭开里面便写着与其相关的一些资料,比如出生、武功、师承、喜好等等。就单看出生这一条,娄青衣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连生气都顾不得了。别人不知道朗哥儿的生辰,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一看就是随便写上去糊弄人的。 “那个......” 莫云一一脸心虚,讪笑道:“墨公子身世神秘,就连青衣楼最好的夜探出手也查不到多少资料,这上面的大多是随便写上去的,反正买家也无从证实!” 娄青衣冷笑道:“这不是砸青衣楼的招牌么?淳于皮皮愿意花三万两银子买消息,要的是可不是这些垃圾。” “那......属下把钱退回去吧?” “不,青衣楼岂有不挣钱的道理。” “这......” 莫云一一时犯愁,正打算再想一个两全的法子时,却见娄青衣已经提笔在册子上一条一条的细细写了起来。 “在你动手查他的时候陆冉老狐狸便已经查过他了,所以我们青衣楼也不能差的太离谱了。”娄青衣一边写一边说道。 莫云一看了一会儿,见她写的很仔细,不但改写了出生年月时辰,还增加了“凤凰山下杨村”等内容,除了武功师承没改写外,就连喜好衣着方面也增加了不少内容,一条条巨细无遗。诸如喜静不喜动,喜欢清淡不喜油腻,喜欢看书不喜练武,喜欢白色不喜欢黑色等等,最后竟连中衣的颜色也罗列了出来...... 莫云一一瞧傻眼了,急忙问道:“楼主,你怎么知道是这个颜色?” 娄青衣咯咯一笑,道:“瞎写的呗,反正也没人知道,她也无从证实。” 莫云一有些不明白,说道:“穿什么颜色的中衣重要么,还需要写上去?” 娄青衣放下笔狡黠一笑,说道:“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姑娘要这些资料干什么?无非是想多了解他一些,这些虽无关紧要,却是她最愿意看到的东西。” 莫云一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遂点点头。但又想着这少女的心思和别人的中衣颜色有什么关系?于是又摇了摇头。 娄青衣道:“你不明白没关系,你只管派人给她,她一定会喜欢的。” 娄青衣写好的册子片刻间便到了淳于皮皮的手中。或许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懂,当淳于皮皮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竟然低头痴痴地笑开了,白皙的脸颊也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可当她看到不远处的朱盈盈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许多,眼中更是呈现出复杂难辨的神情来。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下的时候,望月镇古祠广场前遴选大会现场已是人头攒动,不大功夫便已经聚集了千多号人,他们其中有前来应选的武林青年才俊,也有应邀见证的武林名宿,还有一些则是前来观摩物攻的世家名门子弟,然更多的则是围观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古祠门口广场中央三个圆形演武台成品字形设置,中央看台上更是坐满了人,熟悉陌生的皆有。有萧开阳和萧墨,也有萧乘风和淳于皮皮,就连归云庄庄主洛神算以及折梅剑客梅傲然也赫然在列。自然,剑客梅傲然的一双爱徒顾颜夕和彭乙也紧随其后。 这时候一辆马车徐徐驶来,首先下车的是一团红似火焰的身影。 “竟是灵犀仙子来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高叫了起来,人群涌动大家伙争先看去,就连高坐看台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果真是风灵犀啊,没想到这次遴选竟然也把数年不出的她给引了出来!” 灵犀仙子气度芳华容貌艳丽,自然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就在人们赞叹仰慕之时,马车上又走下来了一个青色俊朗身影。 “啊啊啊......竟是流云山庄的谢流云......”人群中瞬间沸腾了起来,尖叫声竟然以女子为多。 听风楼之后,现下江湖谁人不知当年之事。当年四人武功出众人品风流皆惊艳于江湖,可是四人关系却是一团乱麻。当时灵犀仙子仰慕谢流云,而谢流云却爱慕气质如兰容貌无双如谪仙般的轻语仙子。而轻语仙子却独独钟情白羽剑客萧白羽。千般情思付之无果,风灵犀和谢流云这二人追追赶赶已经二十余年了,关于他们江湖传言虽一直不断,但却从未见两人一起出现过,这一次竟然联袂而来,不得不引人侧目! 萧开阳看到谢流云后神色微微一怔,心下犹豫了片刻便快步迎了上去。 谢流云神色如常,看到萧开阳后也是淡淡一笑,似乎早已经忘记了那夜发生的事情。而他身边红衣妖娆的风灵犀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情。 祸兮福兮啊! 萧开阳心中经不住感慨了一番,那日谢流云协同云姑连夜由望月镇返京,半路被他们所阻,云姑被擒,而谢流云负伤被救。经查所救之人便是那风灵犀,没想到两人二十多年你追我躲的感情,似乎是被他一手促成了好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郡主的运气 谢流云和风灵犀的到来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当看到他们最终走到了郡主身边,并和她关系亲昵地闲聊时,便让很多人心中纳闷狐疑起来。 既是皇家郡主,又被谢流云和风灵犀看中,这关系的背后透露出不寻常的意思,恐怕这遴选的结果会出人意料吧?很多人暗暗纠结一番,心中的天平渐渐倒向了郡主,但一看到郡主那颇为丰满的身材时,这个念头却又果断地收了回去。 “去,堵金再追加十万两......” 娄青衣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后立即转身吩咐身边的莫云一。 坊间从不缺豪赌,更何况这次遴选大会?早有好赌者早早设置了堵盘,就等着一朝揭晓答案。虽然朱盈盈郡主这几日努力练武,且有着强硬的后台,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以武为尊的擂台上,却没有几个人会看好她。 虽然没有几个人看好她,但娄青衣却选择堵她赢。一赔十的赔率,这么好的机会娄青衣怎么会错过? “楼主,都已经押了十万两了,再押十万两会不会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高风险高回报嘛!” 娄青衣向来自信,这会儿脸上更是噙着浓浓算计的笑容。可当她目光再次扫向远处广场时,眼神瞬间变的冰冷凌厉起来。广场中央的看台上,这时候已经多了一位水青色身影端坐在了萧开阳的身旁。此刻她正侧着身子低头和萧开阳正说着什么,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侧身,但娄青衣依然能感受到她的不同。神态慵懒闲适又透着几分娇柔、美目流盼生姿又不失调皮,浅笑婉转间更是风流韵致无双.......这样的美人难怪他会那么的舍不得! 莫云一见她神情有异,连忙介绍道:“这位.......便是淳于珊儿,她将代表帝王谷主持这次遴选大会......” 娄青衣眼目深邃,静静地看着窗外广场,直到演武比赛即将拉开序幕,她这才缓缓才转过身来。 “我即将出远门办事,青衣楼的事情你全权负责。”说罢,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倘若有什么突发事情你无法解决,可以去找墨公子商议......” “找他?” 莫云一微微一愣,惊讶于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是陌生,但感觉却有些熟识。可当他还想询问时,却见娄青衣已经戴上了兜帽飘然下楼了。 帝王谷遴选大会即将开始,古祠广场前已经人满为患了。 淳于珊儿居中坐于看台之上,看着底下嚷嚷人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遴选已经更改过一次日期,她本以为会失了先机,没想到赶过来参会的人还是很多的,且以年轻人居多,而且还有几个相当不错的。 “开始吧!” 一声令下,萧焕便快步登上演武抬肃整现场,并且讲述这次遴选规则。 “各位,此次帝王谷入谷弟子名额只有三个,以淘汰赛遴选,成功与否拼的是实力。参加遴选的弟子不问出处一视同仁,抽签也各凭运气,按照抽签顺序决定出场顺序,最终能留在演武台上的弟子才算获胜者。 “这不公平......” “拼不出实力来......” 规则一出,台下哗然,纷纷叫嚣议论了起来。淘汰制还要抽签决定顺序,那倘若运气好抽到最后一名,那岂不是只要一战便可以轻轻松松获胜? 萧焕呵呵一笑,伸手按下喧哗,高声道:“不得异议,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们各凭本事!” “呵呵,还不如说听天由命......” 虽然人群中还有不小的议论,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想要进入帝王谷,便首先要遵守人家的入谷规则,形势比人弱,徒叹奈何? 朱盈盈和陆云以及最后时刻才匆匆赶过来的丁未寒三人也都参与了抽签,运气的是三个相熟的人并没有抽到一组,避免了碰面。更让人意外的是郡主朱盈盈运气好到了极致,竟然抽到了天字十号,也是该组最未一位。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陆云看到她的抽签结果时已经妒忌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他抽到的是人字二号,是和一号同时上场的人,若要胜出,就必须坚持连胜九场才行,若没有铁打的身体,那肯定是抗不下来的。 丁未寒抽到的是地字六号,不靠前也不靠后。这个结果他很满意,虽不如郡主运气,但比起陆云来却已经运气了很多。 抽签结束后遴选比赛在萧焕的组织下开始进行了。江湖各路人马纷纷登场比拼,一时间三个演武台上精彩不断让人目不暇给。此次前来参选的青年才俊身手旗鼓相当,演武台上每每都会僵持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来,以至于遴选大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还未结束。 丁未寒在地字组,本次演武台遴选的第五个上场者。虽然娄青衣一直瞧不上他的武功,但他身体强健,本身便有不错的武功基础,且还习得了轻语仙子的“凌音七唱”,武功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了不少。况且萧开阳私底下还对他细细指导了一番,以至于他在擂台之竟然坚持到了最后,而且最后一场使出“凌音七唱”,只用了三招便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对手,一举获胜。 另一个演武台上,陆云是第一轮出场,他的武功是陆冉一手*出来的,并且很小就在锦衣卫大营之中摸爬滚打,一身武功很是不凡。他从第一轮开始便一直稳稳地留在演武台上,对手不管如何强横,他都能在最后关头打赢他。但好手也架不住人多,当他面对最后一位对手时,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了。最后他还是赢了,而且赢的漂亮。最后一轮他已经累的打不动了,就那么静静地瞧着对方捎带休息,脸上除了汗水还噙着极其古怪的笑容。对手被他这般瞧的心虚,眼目便不自然的乱瞅,这一不小心之下便瞅到了他要间悬挂着的能彰显身份的锦衣卫令牌...... 郡主朱盈盈这一组,演武台上依旧打得难解难分,但她作为压轴却还没有上场。 “焕叔,你说她能赢么?” 淳于皮皮坐在看台上,目光直盯着天字组这边看着,至于其他两边她更本就没有心思理会。 萧焕摇了摇头,说道:“难说!” 淳于皮皮有些生气,使劲宁了下衣襟,压低声音说道:“这么明显的放水,若她还赢不了,那就是笨死了。” 萧焕笑了下,说道:“我就奇怪,你本来打算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帝王谷的,就算你父母碍着她郡主的身份同意,你还让我暗中破坏来着。怎么就一会儿不见,你便又盼着她进帝王谷了?这心思也变得太快了,难道是因为他没来么?” “哎呀......焕叔?” 淳于皮皮娇嗔一声,扭过了身子。正是因为墨朗月没有参与遴选,这才让她改变了注意。若能进入帝王谷,少说也得被困在那里好几年,那岂不是她的机会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惊艳江湖的朱盈盈 天字组第八轮的比拼终于结束了,留在演武台上的是一名脸色略显苍白消瘦的少年,他是从第六轮上场后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经历了三场比赛,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站在台上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虽如此,但朱盈盈站在他的对面,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无形压迫。 能以三连胜的优异战绩留在台子上的绝不是庸才,这一点朱盈盈也想的明白。她更清楚正常情况下以自己短短几日的修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可是,她还是勇敢滴站在了他的对面,也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掉长剑布套,抽出了手中的白羽剑。 白羽剑轻盈狭长的剑身泛着乍冷乍冷的寒光,握在朱盈盈的手中,刹那间便让她的周身气质发生了变化,原本温和的她在执剑的一瞬间竟变得凌厉起来。 “竟是......白羽剑!” 萧开阳霍地站了起来,深邃幽亮的目光掩饰不住激动。白羽剑细长的剑身寒光盈盈,久违的熟悉感让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 “怎么可能啊?”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一直四处找寻着白羽剑的下落。就连萧家的两处宅院也未曾错过,可白羽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竟连一丝消息也没有。如今的乍然出现,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白羽剑的出现并非代表的只是一把名剑出世,而是这柄剑背后所牵扯的令他不能忘也无法忘记的人和事。 “稍安勿躁,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去问问郡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淳于珊儿轻轻拉起了他的手,瞧着他温柔地笑了笑。这温和平静的笑容如一股清泉,犹如芬芳萦人的花香一般,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及时地让萧开阳心瞬间归于平静。 “也只有如此了!” 演武台上,朱盈盈和那位少年已经对峙了几息,手心中也渐渐渗出了汗水。这是她第一次很正式的与人比试,心情除了忐忑不安外竟然有些许小小的激动,这同平日里和水袖切磋较量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水袖每次都会先让我三招,说这是礼貌,那我要不要也先让他三招以示礼貌?可是......我本来就没有内力支撑,让了岂不是赢的胜算更小?” 她在让与不让中默默纠结起来,以至于迟迟不肯先动手。 消瘦的少年见对方手持长剑拉开了架势,但却只一个劲地瞧着他看,开始他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还庆幸可以趁机喘息片刻,不料那郡主瞧着他却始终不肯先动手,难道是顾及他体力不支有意向让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瞬间升起一股莫名怒火,身上的气势也愈发凌厉起来。 “郡主,还请赐招!” “呃,好......那我就先出招了,这可是你说的,输了不许赖皮哦!” 朱盈盈心里把之前墨朗月的嘱咐默默地过了一遍,“心无旁骛,连绵不绝地使出“凌音七唱’即可!” “好吧!” 她定了定神,抬起的手臂忽然收回,剑尖微微上挑,以一个 并不快捷的速度挥了出去。 白羽剑剑身寒气萦绕自带凌厉剑气,弥补了朱盈盈没有内力的致命缺陷,且她剑花挽的熟练流畅,中途并无半点停滞,犹如高山流水延绵不绝。 消瘦少年本就心高气傲,又见对方剑法虽耍的飘逸漂亮,但却明显手腕力道不足,瞧着也只是花拳绣腿罢了,于是便存了轻视之心,见她长剑来袭已然近在咫尺,身形这才动了起来。可当他长剑横出触及到对方的剑身时,这才发现对方的剑式诡异的紧,远没有他看到的那般简单飘逸。 “小心啊!” 朱盈盈长剑刺出,眼见剑尖已然刺向了对方眉心。只要剑尖再进寸许,对方额头上定然会多一个血窟窿。情急之下,她只得变刺为削,剑尖贴着对方头顶划过挑飞了他的发带.......而他也被逼下了演武台。 “怎么可能?” 消瘦少年长发披散跌落在了台下,目光呆滞,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对方明明很弱,连丁点内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可结果却是自己只来得及使出一招半式便被削去了发带? “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人群再次不淡定了,纷纷惊讶地站了起来。更有一部分人惊呼连连离席向场外飞奔而去。 “呵呵,好聪慧的姑娘!” 淳于珊儿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虽然后知后觉,但她总算是看明白了过来。郡主朱盈盈使的是‘凌音七唱’没错,但却是把七式剑招倒着使出来的。初次对招之下根本就让对手无从破解。而她又占了先机,一口气使完了竟让对手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了。 “聪慧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那个少年!” 萧开阳站了起来,神色凝重至极。墨朗月对“凌音七唱”的剑诀太熟悉了,已经熟悉到他不得不怀疑的地步。就连他也不曾知道那剑诀可以倒着使,而且威力会如此之盛。 一旁观战的丁未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也学了‘凌音七唱’,私底下小师傅还告诉此剑法可让他受用一生,他当时只觉得此剑法精妙绝伦,但受用一生却并不以为意。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小觑了这套剑法。 “早就料到你会赢,但却没料到你会赢得如此漂亮!”陆云冲着台上抱拳一躬,笑嘻嘻地说道。 “啊,是我赢了么?” 朱盈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扭过头来看向陆云。 “对,是你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 “真的赢了么?” 虽然还在问,但此时朱盈盈已经意识到是自己赢了,胸中被如潮水般涌动的喜悦充斥着。 终于可以进入帝王谷了!这便代表着她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这是她和云嬷嬷筹划了好久的事情,如今有了这喜出望外地结果,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把这个喜悦与他分享。可围观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是她所希望的身影。 不管朱盈盈如何期盼,墨朗月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遴选大会的会场。就连问候的消息也没有递过来一些。这让她狂喜之余有些失望起来。 同样失望的还有淳于皮皮,遴选大会一开始,她的目光也在会场中不停地搜寻着,但始终却是看不到某个人的身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她的安排下朱盈盈抽到了天字十号,也顺利赢得了本次比武,结果很合她的心意。 帝王谷三年一届的遴选大会结束了,在万人注目下揭晓了答案。郡主朱盈盈作为本次遴选大会的最大冷门却异军突起,在毫无内力的情况下倒使‘凌音七唱’赢在了最后,风头压过了同为胜利者的陆云和丁未寒,一时间惊艳江湖,被坊间无限传唱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白衣女子 望月镇遴选大会在夕阳下结束了,作为帝王谷的代表,淳于珊儿终于从萧开阳的身后姗姗来到了前台,当场宣布了入谷弟子的名单,并且以帝王谷的名义发出了诚挚邀请,邀请在场的武林人士参加晚上的遴选宴会,恰巧今日也是她女儿淳于皮皮十八岁的生辰,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借此机会她也会把自己的一双儿女介绍给大家。 帝王谷从来都是江湖中很神秘的存在,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到,很多江湖人士都想探究一二 ,又怎会错过如此交好的良机。更何况最后一句话用意明显,不得不让人很多年轻人想入非非! “好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有的热闹看了!” 风灵犀冷笑一声,冰冷的目光从淳于珊儿的身上收了回来,待看向身边的谢流云时却已经变得温柔似春风佛面一般。 谢流云变脸如此之快,忍不住摇头道:“毕竟是故人,你又何必如此记恨他们?” 风灵犀脸色微冷,温怒道:“如何能不记恨?那日暗中追杀你的可不就是他们,若非碰上我去找你,你岂不是被他们给害了去......” 谢流云微微一笑,淡淡道:“说起来其实还要感谢他们的,若非追杀,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就......” 风灵犀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唇角也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羞涩中又带着几许甜蜜的温柔宛如少女一般。 谢流云见她那般冷漠孤傲的一个人竟然婉转羞涩,心中不由一荡,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目光交错,柔情蜜意如涓涓细流缱绻流转。 许久,风灵犀才低声说道:“别忘了还有那方白玉锁......若非白玉锁,你定然会像以前一样扭头而去,不给我们任何机会的。” “如何能忘?” 谢流云轻轻一叹,他怎会忘记那块白玉锁呢,那可是他当年惊闻心爱之人嫁作他人之妇,心灰意冷之下亲手雕刻而成以慰相思,最后又送给了她,恭贺她得子之喜。和白玉锁一起送出去的还有他的一个承诺,可墨轻语骄傲如斯,竟至死也没有来找过他。再次看到白玉锁,他才警觉已经蹉跎了大半生,年华已逝也辜负了美人恩,这才生出了怜香之心。 风灵犀道:“既如此,那还不赶紧找人,若不然就白来了!” “是啊,找人......找人!” 他们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找墨朗月么?找到到他才能问清楚白玉锁的事情。可放眼人群,却哪里有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古祠广场前人群已经慢慢疏散开了。 朱盈盈被一堆人簇拥着下了演武抬,远远地穿过人流,赶过来只来得及同谢流云见了礼,便被陆云匆匆叫走了。 谢流云虽欣喜于她能得偿所愿,但更多的却是惋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道:“这丫头心性不错,可惜要入帝王谷了,若不然留给你当弟子也不错!” 风灵犀漠然道:“她以武学末流之身,没有实力傍身,却能把自己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也算是一种能力。天时地利人和尽占,外加运气和助力这才能赢得胜利。可惜,这种事情以后将不会再发生了!” 两人说话间,却见远处幻月楼上白影一闪即逝! 风灵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就那短短的一瞥,她依然看清了那抹白影的曼妙身姿,即便是不看脸,她也大致能猜到她是谁了! “是她么?” 与风灵犀不同的是,谢流云脸上的神情显然很激动,就连身体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风灵犀强自冷静下来,任何时候她都不愿意凭空猜测,即便是这种猜测已经无限接近真相。她也不愿意选择在没有证实的时候去相信。 “是与不是追上去不就知道了么?与其猜测还不如弄个究竟明白。” 说罢红影一闪,她一跃而起追着那个白影去了。谢流云则紧随其后,转瞬间两人便失去了踪迹。 ...... 是夜,风高无月。 望月镇最大的酒楼幻月楼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萧开阳淳于珊儿夫妇携手与众多武林人士把酒言欢,这是帝王谷第一次如此亲民的行为,倒让很多武林人士大感诧异。 酒过三巡,淳于珊儿携同夫君萧开阳亲自把他们的一宝贝双儿女引荐给了在座的武林宾客。众人见他们这一家子夫妇和顺儿女聪慧也不知道有多羡慕,一时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人生苦短,求得无非就是妻儿美满人生幸福,兄台这一家子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只可惜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清幽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不大却似乎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瞬间便让热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众人闻声寻去,却见门口赫然俏立着一位白衣出尘的女人。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眸子却格外的除尘明亮,还有那清冷出众的气质却可以忽略长相,让人看一眼便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萧开阳瞧的微微一愣,道:“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悠悠说说道:“是故人!” 萧开阳微微低头思索了一番,却记不起有这样一位故人,随转头看向了妻子。见妻子也是一脸的茫然,于是抱拳一礼,说道:“今夜帝王谷大宴武林英雄,若姑娘是来赴宴的,自当为帝王谷座上宾。若不是,还请他处。”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并非赴宴,只是过来问你一句话......问一问你这些年可还过得心安理得?” “你是......谁?” 萧开阳瞬间脸色苍白无比,无论他现在叫什么,是什么样的身份。可他永远也丢不掉以前的那个身份,就像丢他不掉那伴随着他十多年的噩梦一样。 “你想我应该是谁 ?”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笑声中却透着淡淡的委屈和幽怨。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萧开阳却听了出来,他心中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淳于珊儿见这白衣女子来得蹊跷,说话含含糊糊的,又见自己的丈夫神情有异,心下不安,强忍了片刻终于身形一闪越过萧开阳冲了出去。 “是谁非谁,撕了面纱不就清楚了么?” 淳于珊儿的武功来自于帝王谷,自是出手不凡,闪电偷袭间更是让人防不胜防,竟然逼的白衣女子后退了丈许,面巾也被劲风撕扯掉落了下来。 面巾后是一张清秀到有些平凡的脸庞,但配上那一双冷清明亮的眸子却又显得不那么平凡了。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从容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手绢,擦了擦刚刚被碰触的衣襟,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绢扔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杀招 帝王谷的人行走江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受人礼遇,何曾有过这样的难堪?白衣女子的行为彻底惹怒了淳于珊儿,激起了她骄傲的性子,使之再也没了之前那般的从容和优雅。只见她柳眉一竖,身形瞬间腾空,抬手间便抽出腰间的软剑横扫了过去....... “她是谁啊?” 在场的宾客纷纷猜测起了,有的更是离坐随着两人来到院子里围观起来。就连洛神算和梅傲然这些武林名宿也不能免俗,也结伴带着弟子顺着人流挤到了外面,还特意找了一处视角好又低调的角落好整以暇地围观了起来。 朱盈盈被陆云和夜无由一左一右护着,也走出大厅远远地站在了院子的角落里观望。她之所以也跟出来,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总给她一种模糊的熟悉感,这一方面她总是来得比别人敏感,就像当初他被蒙面人追杀,见到夜无由后便能认出来一样。 “她到底是谁啊?” 熟悉的感觉太模糊了,让朱盈盈一时难以判断眼前人的身份。 陆云摇了摇头,但唇角勾着笑意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只有夜无由微蹙着眉头,眼眸深邃的仿若一口深潭。 庭院中,两个身影恍若闪电,只交手了数十招便骤然分开了。 淳于珊儿冷笑着扬起了手中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而对面的白衣女子则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却赫然又换了一张脸。 白衣女子露出了脸庞,四下哗然,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萧开阳,则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这张脸,这样的神情他怎么会忘记,只要她还或者他便永远也无法忘记。 淳于珊儿骤然一惊,大睁着眼睛一眼不眨地瞧着眼前人。那美得炫目的容颜,那清冷如画的眉眼,那秋水芙蓉般的美目,那吹弹可破的胜雪肌肤,那.....可不就是曾经的她么?她脸上虽然极力保持着冷静,但心里却早已如万马奔腾一发不可收拾了。 白衣女子的这张脸不止惊艳,还很惊心,而且是惊得惊心动魄! 在场的诸人,比如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折梅剑客梅傲然和洛神算,比表面淡定的萧乘风和丁未寒两兄弟,比如以美貌自许的淳于皮皮和顾颜夕,比如风流浪荡的陆云和依然蹙着眉宇的夜无由等人,都被这第二张脸所震惊了。 她是谁? 每个人都在暗自猜测着,更有人想到了二十年前,武林中美貌、智慧、武功并存,神仙一般的人物,武林之中最惊艳绝伦的女子,曾经的凌云四剑客之一。 “怎么可能会是她?” 萧开阳不信,淳于珊儿心中更是不信。 “怎么,都不认识我了么?” 清雅的响起,这一刻,白衣女子整个人的气质层层攀升,让原本就出尘的气质变的更加的清幽似幻,如同云端仙子般高不可攀,让瞧得见却看不透。 “是.......是轻语仙子?” 终于,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 “不错,是轻语仙子!” 资格最老的洛神算一语道破了对方的身份,这话一出,四座更是哗然、骚动,不同于刚才的惊艳,这是传说中已经死去许久的人物,如今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怎能不叫人震惊。 “娘亲?” 丁未寒一时惊的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还能看到轻语仙子他的娘亲。可他小时候的事情一丁点的不记得了,自然也记不得她的摸样了。 “真是娘亲么?”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白衣女子,想从她的脸上感受到渴望已久的情亲,哪怕仅仅只是一丝也是好的。 “二婶婶......” 朱盈盈惊讶的叫了起来,话刚一出口,就见白衣女子的目光扫了过来。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竟让的眼眸一下子蒙上了一层轻雾。 “是二婶婶么,我是盈盈啊!” “盈盈?” 白衣女子清冷的眸子多了几分思量,渐渐地眼角多了一丝柔情。她冲盈盈点了点头,而后又扭头看向了丁未寒,冲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惜......” “不,你不可能是她!” 萧开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她是何等出尘高傲的一个人,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白衣女子扭头正视着他,悠悠说道:“以前种种,我如何就不能问上一句?” “自然不能问!” 淳于珊儿说着轻哼一声,以软剑指着白衣女子,喝道:“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其心可诛!” 说罢,她手中软剑当中一抖,也不等对方回应便又欺身上前一剑刺了过去。 这时,幻月楼院内四周忽然涌出几十个一律黑白衣饰,手持长剑,似弟子模样的年轻人来,竟把白衣女子团团围在了中心。 白衣女子一声轻笑,侧身躲过淳于珊儿的长剑,冲着萧开阳道:“萧郎,你难道就不出声制止么?” 萧郎?! 在场围观的人又是心头一震,这复杂的关系接二连三的冲击着他们,让他们忍不住又开始胡乱猜测了起来。 萧开阳微沉着脸,摇头道:“无需阻止,因在下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谁,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罢了!” 白衣女子又是轻轻一笑,眸子瞬间凌厉起来。只见她双臂轻轻一挥便震开两名大汉,紧接着一只手当空一抓,顿时产生了一股吸力。朱盈盈手中的白羽剑忽然离鞘飞起,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白羽剑在手,白衣女子抖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挥退四周,而后长剑直指刺向了淳于珊儿。 “这绝对是凌音七唱!” 这漂亮的剑花朱盈盈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是轻语仙子本人,那要如何才能证明呢? 院内中央,白衣女子和淳于珊儿长剑相碰,短暂的接触后两人又迅速分开了。白衣女子稳稳地落在丈许之地,而淳于珊儿却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就在刚才短短几息的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对拆了数十招,剑影纷飞间,淳于珊儿的肩头染上了一抹暗色。 “珊儿?” 萧开阳一惊,连忙上前把妻子接在怀中并顺势挥出了一掌。就在他再次扬起手掌,却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忍不住心下一叹,说道:“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你所为何来我不追究,亦不想不为难于你,你就此快快离去吧!” “就这么走了叫我如何甘心?” 白衣女子再一次举起了长剑,但剑尖对准的却是萧开阳。手腕翻转间连绵不绝地挥出,长剑泛着寒光在夜里形成了一个有一个的光圈,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竟把萧开阳夫妇包裹在了里面,不留一丝空隙。 第一百二十二章:白羽剑断 “大杀招!” 围观的人惊呆了,这种凌厉繁杂的剑招他们可从未见到过,仅仅感受到光圈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已经感觉寒意凌冽杀意浓郁了。 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浓浓杀意,萧开阳的脸色越发的冰冷难看起来,他揽着淳于珊儿迅速退后了几步,然后翻起手掌缓缓拍了出去。这一掌毫无气息波动,就那么缓缓的推了出去,但却奇迹般的令对方的光圈僵持在那里无法推进分毫。 “是翻云掌......糟了!” 萧乘风惊呼了一声,身形飞起长剑劈向了光圈...... “娘亲......” 淳于皮皮和丁未寒几乎是同时惊呼了一声便扑了过去。 “不行,二婶婶要吃大亏了......” 朱盈盈一直心心关切着白衣女子,这会见她处于劣势,心中焦急,忍不住抽出陆云的长剑便要冲上去帮忙,不料却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还未等她看清是谁,却见眼前一花,一个白色身影已经飞冲了出去。当她再次回头时,却见身后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陌生中年男子,正神情急切地瞧着场内。 这名中年男子朱盈盈不认识,但夜无由和陆云却是认识的,正是青衣楼的二当家莫云一。 场内,萧开阳和白衣女子两人正待僵持不下,但随着萧乘风三人的突然加入,场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几人瞬间如浮萍一般四散跌落了出去。 待众人定眼看时,却见场内已经多了一个人,却是朱盈盈心心念念的墨朗月。只见他此刻一只手臂揽着白衣女子,而另一只手臂则扶着丁未寒。 白衣女子虽然脸色苍白,但尚能勉强站立于地。丁未寒却只来得及喷出一口血,而后整个人便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胸前衣衫破碎,呈现一个放大了的手掌形状。显然萧开阳那一掌不偏不倚的全部被他一个人给承受了。 另一边,萧开阳一家四口也好不到那里去,被劲气冲击后退了丈许,四人均是气血翻腾,淳于皮皮和萧乘风两人更是一脸惨白的跌坐在了地上。只是他们此刻却已经顾不上自己了,只一眼不眨地盯着丁未寒,眼中露出骇然神色。萧开阳更是惊慌失措地扑了过去,一把把丁未寒抱在了怀里,顺手便给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孩子,你怎样了?” “我......我......” 丁未寒微张着嘴巴没有说话,他看了看萧开阳,慢慢地又移开目光看向了另一侧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脸色惨白,眼中更是有着浓浓的惊慌神色。 丁未寒看着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最终都什么都没做,又把目光移开看向了墨朗月。 墨朗月此刻正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缓缓地为他输送着内力,额头上也因运功而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丁未寒看着他摇了摇头,费力地说道:“刚才一刹那间,我......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对不起......我 ......我是被人打坏了脑袋才失忆的......那块玉......” 墨朗月摇头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要说,凝神静气就好!” 丁未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半晌才勉强说道:“不呵......我喜欢不呵姑娘......可惜她等不到我成为大侠的那一天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目圆睁,伸手一把抓住了墨朗月,嘶声说道:“师傅,请帮她......帮她......” 话未说完,他的手一下子便无力地松开了,但眼目却还是圆睁着,似乎还有未完的事情没有交代一样。 “不......” 萧开阳一声嘶吼,抱着他痛哭了起来,但转瞬间他又抬起了头看向了白衣女子,眼目赤红如同能滴出血一样。 墨朗月见情况不妙,当地带着白衣女子飞身后退之三丈开外。 “墨公子,赠药之恩没齿难忘,可今日不关你事,还请让开!”说罢,萧开阳长臂一挥,便有数十位黑白弟子迅速上前把二人团团围困了起来。 墨朗月微蹙着眉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丁未寒,而后又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眼身边的人。白衣女子竟被看的心头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下。他微微一叹,从她手中拿过白羽剑甩手扔向了空中,紧接着一掌拍出,只听得“咔嚓”一声,白羽剑应声而断。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又开始惊诧起来。白羽剑乃当世利器,是当初白羽公子的随身佩剑,传言比之传说中千锤百炼的映雪剑也不逞多让。可就这么生生断成了两截,还是当着原主人的面给折断的,也不知他心中会是什么滋味? “在下墨朗月,京郊凤凰山下杨村人士,帝王谷若想要寻事便冲着我来好了。”墨朗月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 萧开阳冷哼一声,道:“只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墨朗月把白衣女子护在身后,摇头道:“只是故人,不能不担啊!” “混账.....” 萧开阳气急,原本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只见他怒喝一声长剑扬起,整个人如同旋风一样横扫了过去。 当年的凌云四剑客是何等惊艳,每个人都凭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扬名天下。剑如君子,而他们的人品犹如手中的这把长剑一样,凌厉中却不失君子之风。当年的萧开阳便是君子白玉一般的人儿,在四人中稳稳地压着谢流云一头。世人很少见过白羽公子舞剑,更论与人拼杀了!而就在今夜,白羽公子身份不但大白于天下,更是当众和人拼杀了起来,而对手却是一个声名不显,看似有些文弱的少年公子。 白羽剑已经折断,墨朗月手中已然无剑,有的只是一段随手在地上顺来的枯枝。冬末春未来,枯枝最是容易断裂,但他手中的这支却是异常的坚韧,似乎是有生命一般。 断枝幻化出来的剑花和朱盈盈的一样,依然是轻语仙子的成名绝技“凌音七唱”剑式,但是威力却大不相同,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从容不迫,皆带着凌厉的剑气。竟让成名二十余年之久的白羽公子也一时奈何不了。 “怎么可能?” 萧开阳心中暗暗一惊,想当初他们也有交过手,那时他虽然身手不弱,但绝不像眼下这般厉害,仅短短数日光景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从容离去 “凌音七唱”虽然只有七式,但面对面拼杀之时就不仅仅只有七式那么简单了。墨朗月仅凭着一段枯枝,一套剑诀就已经与萧开阳抗衡了数百招却不落下风。而且他看似还有余力,枯枝抖动间新招层出不群,凌音七唱被他正着耍一遍,反着耍一遍,剑式两两自由配对组合又是新的招式......一时间变化万千大有用之不竭之势。 两人久战僵持不下,萧开阳有些心急了,突然撤回长剑翻手一招翻云掌拍了出去。翻云掌是帝王谷密不外传的绝技,威力自然不同凡响。翻云掌夹着劲风缓缓推出,枯枝瞬间断成粉末,墨朗月也暴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啊......怎么办啊?” 朱盈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紧张地拉了一下身边的陆云,把眼中的担忧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陆云瞧了眼墨朗月,回头冲着朱盈盈说道:“郡主可是想帮他么?” 朱盈盈连忙点了点头。 “可是,面对帝王谷,我们根本就帮不了他啊!” 闻言,朱盈盈眼圈一红,气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瞧向了别处。 陆云一瞧立马陪笑着说道:“我们这样贸然冲出去帮他,似乎师出无名啊!就算这些我们都不在乎,但帝王谷何许存在,弟子那么多,岂是容易对付的?弄不好非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弄丢了进谷的资格了。” 朱盈盈急的跺脚道:“就是丢了资格也要帮他!” “那好......” 陆云忽然神秘一笑,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一番。 朱盈盈眼眸一亮,说道:“那还不快去,再迟疑便又打一块了!”说着,在他的背上使劲推了一把,陆云便顺势冲了出去。 丁未寒的死对萧开阳精神冲击很大,有失子的伤心,有失手的愧疚,有事无挽回的悔恨,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非但让他一下子气度全无,竟还多了一丝凌厉神色,以及一腔无处控诉的怨怒。就算是面对有恩与他们的人,他依然是毫不客气地使出了帝王谷的绝密杀招翻云掌。幸好墨朗月身手了得,才不至于立刻倒在翻云掌下。可就在他再次扬起翻云掌时,陆云却横冲直撞地插进了他二人之间。 “陆云陆统领,你想怎样?” 陆云摇了摇头,说道:“抱歉,在下只是......赶过来当众宣布一则好消息,完了便走,绝不碍事!” “哼......” 萧开阳冷哼一声,但碍于陆云的身份,只得暂时退回到妻子儿女身边了。之前萧焕见机得快,早已经在他两打斗之时把丁未寒的尸体也挪到了边上,这会子更是一家五口人齐齐在一起了。 陆云扫了眼四周,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在下离京之时,听爷爷说皇帝陛下感念墨朗月、萧乘风、丁未寒以及在下......” 提及自己,陆云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此四人维护武林正义,保护郡主有功。尤其是......墨公子为大义帮着盈郡主前去灵溪谷求药......那个功在社稷。此四人少年英雄,堪比昔日江湖四杰,为表嘉许特赐武林四公子之美称......持令牌可行维护武林正义之责......” 说罢,他在怀里掏啊掏的 ,终于在众人瞩目下掏出了一枚玉质的令牌来,随手扔给了墨朗月。而后见他一脸怀疑,便笑道:“不用怀疑,这是真的,令牌上刻有你的名字,独一无二哦,不日我们的皇帝陛下就会昭告天下,尔等只管遵命便是了!” 说着他忽然窜到墨朗月身边,低声说道:“我们可都是占了你的光哦,只可惜了小丁子了,他一心想当个大侠,如今但却无福消受了。” 武林四公子?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击着在场每一人,各方猜测纷纭,更有一些人心生妒忌起来。这几人除了陆云早有名气外,剩下的人一直默默无名,时至今日才被天下英雄所知晓,怎么突然间就被朝廷给认可了呢,一举成了武林四公子? 墨朗月神情漠然,看了眼玉牌扬手便丢在了地上。陆云一见,连忙奔出去捡了回来塞到他手中,苦笑着说道:“这也是爷爷的意思,你虽不屑,但总该顾及一下我爷爷,可怜他一生忠义,临老却要惹上杀生之祸!” “陆老?” 陆云点头道:“爷爷喜欢你,用生家性命给你做了担保......” 墨朗月看了眼身后护着的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收起了玉牌。 陆云见他收起了玉牌,心中一喜,说道:“有令牌在手,你便可以带着她从容离开了。帝王谷再不可一世,但众目睽睽之下总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拦着你的。” 墨朗月点点头,而后冲着萧开阳说道:“在下就此别过,若日后帝王谷还是心存愤恨,在下也将一力承担绝不推脱。” 说罢他也不等萧开阳回应便带着白衣女子转身没入了夜色之中。 事情接二连三的出乎意料,让人目不暇给。到了这个份上,纵是萧开阳心中愤恨不满,但因顾及太多,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眼皮子底下渐行渐远了。 与此同时,朱盈盈身后的莫云一也悄悄的退了出了人群,转眼间便消失的不见了踪迹。 墨朗月带着白衣女子离开了幻月楼,并没有第一时间策马奔驰,而是悄悄绕了几条街道,这才直奔向了萧家老宅。 在老宅门口的古井旁,莫云一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白衣女子一见到莫云一,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怪他多事。 莫云一苦笑一声,道:“若不如此,你还有命在?”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没说话,负气朝着自己的脸上一撕,就见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而面具之下却还有一张脸,却是娄青衣。 墨朗月眉宇微蹙,看向她的眼神越发的冷淡了。 娄青衣心头一颤,把着墨朗月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是这次是意外,小丁他只是个意外,我不想的,我只是想去问一句话而。清楚了明白了便什么心结也都没有了。” 墨朗月淡淡道:“那你清楚了没?” 娄青衣连忙点头道:“清楚了,看他对淳于的态度就清楚了。” 这么多年,娄青衣也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件当初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当初萧白羽会离开轻语仙子亲近淳于珊儿,归根结底就因为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再无其他。可悲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莫云一的错愕 一想到这里,娄青衣不由得一脸愤然,仰头准备好生大骂一番萧白羽来顺顺气。可一抬头瞟见墨朗月依旧面沉如水,便又迅速低下头去,有些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道:“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劝,不该被情绪左右擅自行动,不该顶着轻语仙子的名头现身,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扯出当年的事情,更不该......连累无辜,害的小丁枉送了性命......” 娄青衣作为青衣楼的当家人,以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十数年,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何曾如此深刻滴承认过错误,更不曾低声下气的讨好过一个人。江湖杀伐多如牛毛,青衣楼至上而下都是在江湖上飘荡的人,谁人手中没有一两个无辜性命折损,在莫云一看来这只是些江湖平常事而已,过去了便就过去了。这会见她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心中实在别扭,脸上忍不住出现了一丝窘态,于是悄悄伸出手指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认错也要悠着点,千万可别失了当家人的气势。 娄青衣见莫云一连翻多事,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把其青衣楼主的气势拿捏了个十足十。若不是他去找的朗哥儿告密,他又怎么会愿意出现在这里?可一转身却又是一副赔笑的小媳妇模样。 “好了,莫要生气了,保证以后不会了。” 她一边赔笑一边伸出手指拉了下他的衣袖,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摸样,可心里却忍不住狠狠的自我鄙视起来,腹诽自己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幼稚掉价的玩意,可不如此眼下这关口可怎么过? 莫云一见机劝道:“事已至此悔恨也无益,不如先顾好眼前人,你放心.....我们会以青衣楼末名弟子的名义安顿好不呵姑娘,绝不让小丁子九泉不安生。” 墨朗月神色稍稍一缓,点头道:“切记,绝不能让帝王谷知道真相,青衣楼若和帝王谷对上,江湖上定会掀起无边杀戮......” 娄青衣见他神情有所缓和,便腰一挺道:“帝王谷虽然神秘强大,但我青衣楼也不怕事!” 墨朗月道:“不怕事不代表就可以罔顾他人性命,好了,你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这阵子青衣楼的事情就交由莫二当家......”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凝神静听,缺见远处小树林中已经隐隐传来了狗儿的吠声,而且愈来愈近。 莫云一也侧耳听了听,说道:“应该是帝王谷的人追来了,望月镇四周都有帝王谷的人守着,这会儿估计已经得了消息,看来我们只能拼杀出去了。” 墨朗月眼中冷光一闪,冲着二人道:“不要和他们照面,古井下面有条隐蔽密道,你们先行离开也好养伤,短时间内莫要再去招惹帝王谷了。” 娄青衣点头道:“那你呢?” “我身后的萧家老宅暂时是安全的,我就先在里面避一避。萧开阳在这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差人进去搜查的!” 一提萧开阳娄青衣就莫名火大,忍不住冷笑摇头道:“其实就是追来了我们也不惧的,萧开阳来了反而更好,凭我们三人的实力,还不是片刻间就全灭了他们!” 墨朗月眉头一蹙,斥责道:“就算不惧也用不着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快下去!” 娄青衣还待说话,却被莫云一从身后拦腰一抱,身体就给夹起来了。 “放肆!我是老大,还不赶快放开!”娄青衣被夹在腋下,四肢无处用力,只能像八爪鱼一样胡乱挥舞,一时形象全无。 这次莫云一却不那么听命于她了,他一声不响就那么夹着她越过井台给扔下去,自己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经过刚才一幕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的楼主和眼前的少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什么关系他还一时还猜不透,但重要的是没人能制得住的楼主却被对方一个少年制的死死,竟然不顾颜面的低声讨好,一句话便可卸了她在青衣楼的生杀大权。 乖乖,在没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他情愿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起。貌似这位少年不喜杀戮,嘿嘿,估计他以后也要悠着点了...... 待二人离开后,墨朗月并没有进入萧家老宅,而是动手撕了老宅大门上的封条,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身形一顿,然后循着刚才的声响快速掠去。 就在刚才,他分明听到那边树林中狗吠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紧接着戛然而止,分明透着诡异。待他赶到树林中时,却发现小树林中已经血流成河,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道,地上更是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一眼看过去,竟然不下二十具,其中最明显的还有一具紫衣尸身。 “是萧焕!” 墨朗月大吃一惊,蹲下来仔细查看,却见萧焕是被利刃割了脖颈而死,而其他的人基本上也都是这样的死法。能够面对武功高强的萧焕以及这么多弟子,还能做到一剑封喉,干净利落地全灭。显然对方的手法和速度都是一流的,武功比萧焕之流强的太多太多了。 “是你做的么?”墨朗月忽然站了起来说道。 他身后的树林一片阴影,本来时没有任何人的,但这个时候却出现了细微的响动,渐渐阴影中却出现了一个身影。 曲幽依然是一身白衣,但白衣的衣襟上却沾上了几缕血色,在夜色下亦能瞧得清楚。 墨朗月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不是我......” 曲幽的嘴里微微有些发苦,她恰好来到此处无意中碰到这些,事实上这些人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一身血衣出现在这里,竟让自己都觉得不怎么可信起来。 墨朗月道:“不是你,那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地?” 曲幽冷笑道:“若不出现在此地,我又如何逮到你?事实上我觉得应该是你,起码出现在现场,还有杀他们的动机,不是么?”她虽然今夜不曾会现在会场,但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墨朗月对上帝王谷,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我,有动机并不能代表实事!” 曲幽抬头看了眼夜空,见远处有数只鸟雀腾空飞走,便淡然一笑,道:“林外风紧,他们似乎就要来了,有那群人见证,你认为你现在还能说得清么?还不如随我迎上去,相信淳于是不会随便冤枉你的。” “主意似乎不错!” 墨朗月冲她微微一笑,那淡淡的毫不张扬的笑容却令她心口一颤,就在她以为他会随她一起走时,却见他转身纵身一跃,转瞬间身影已出现在数丈开外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落花有意 曲幽一瞧愣住了,错愕片刻后也纵身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叫道:“喂,你逃跑不就是表示心虚么?”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被内力以秘法送出,却能在一定的范围内被随心所欲地传送到很远很远。 远远地,墨朗月的声音传了过来,但却只是一声轻笑,清朗中带着一丝戏虐。而身形却是越发的快速,如同一道白色闪电般一掠而过。 “可恶!” 曲幽追着追着就失去人影,只得停下了脚步。可刚停下来没多久,便觉周围寒风凌冽,竟似透着一股子阴煞之气。 “不会是阴魂不散的又追过来了吧?” 她心里在默默祈祷这可着千万可别追过来,但眼睛却一直滴溜溜的四处乱瞟,这一瞟便瞟出了一身冷汗来。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身高丈许,长发如瀑,形如竹竿,脸色惨白如纸的白色身影在那里随风飘动若隐若现,黑夜里乍一见这渗白渗白还发着淡淡荧光的东西,当真让人头皮发麻瞳孔收缩,胆小的非吓死不可。 曲幽艺高人胆大,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又惊惧又是愤怒,忍不住骂道:“跳梁小丑,你缠的本姑娘数日不得安生,到底是因为什么?” 被这东西缠了几日光景,次次都是如此突然,如今她虽然还是有些头皮发麻,但却已经好过前些时日了。最不济也有勇气问上一问,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见到就落荒而逃。 白衣身影,向前飘动了数丈才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张口就是桀桀一声怪笑,尖细刺耳的声音划过,惊飞了几只寒鸦。 “索命啊,你难道不知道冤魂是专门用来索命的么?” 曲幽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情急之下接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抬手甩出了一把石子。这石子少说也有十来颗,用内力甩出劲道非同小可,一颗颗如闪电般直击白衣瘦高身影。只听得‘噗噗噗’数声传来,石子悉数掉落在了地上。虽然石子掉落了下去,可在这掉落的过程中,她却分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闷哼。 是了,不是说鬼魂没有实体么,怎么会被打中,还疼?她心下一定,瞬间有了底气,骂道:“呸,什么冤魂索命,明明是人好不,本姑娘才不惧呢?” 说罢她当真提气飞纵了过去,这要放在前几日却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身影见对方不逃反而扑了过来,竟微微一愣,身形瞬间飘退了数丈。 见对方退却,曲幽底气更足,喝道:“翻云掌下鬼神无惧,哪有你逃生的道理,还不快快留下命来!”说着双掌一挥,重新又扑了过去。 远处的白影形影闪了闪,彻底没入了夜色之中。 “咦,鬼也怕人么?” 曲幽长吁了口气,收回了双掌。刚才她只不过硬着头皮虚张声势罢了,若翻云掌真的如此厉害,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了。她重新回到那白影之前站过的地方,却意外发现脚底下的枯草中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坑洞,似是被什么东西压出来的一样。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伎俩不过尔尔,脚下踩着竹竿,才能如同鬼魅一般来去如风了。但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被这只鬼魅给缠上,明明走出隐谷才短短月余光景.....她相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麻烦,有因由只是她不曾想到而已。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也是她离谷后整的最为凄惨的一个人! 想她当日恨祁豫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险些害了自己,也厌他自以为的小聪明,于是寻了一处犄角旮旯的山寨,把他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于当家寨主做了压寨相公。如此即留得性命还有人养活本是美事一桩!可后来早山洞中再见到他时,他却对她恨的咬牙切齿,想来是那个.....婚姻不顺遂的缘故吧?最后找场子不成又一次狼狈窜逃,想必更是恨她至死...... ...... 再说墨朗月离开小树林后转而去了县衙所在,并敲响了县衙门口的堂鼓,惊醒了还在梦中且刚刚才上任的县令康尘。 作为皇帝钦赐武林四公子之一,同样也是血案的目击者的墨朗月,他的报案让康县令不敢怠慢,当下二话不说就受理了。况且望月镇乃昔日萧阁老故里,一向极为太平,像这般的血案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是他任上的第一庄大案,自然要非同一般的重视。虽然此刻还是深更半夜,他却叫醒了六班衙役并派去了命案现场。就在他要稍作休息等候结果的时候,门口的大鼓却又响了起来。 这次敲响堂鼓的不是别人,正是来此间参与遴选的安宁郡主朱盈盈和陆云一行。 朱盈盈进了县衙,意料之外地见到了墨朗月,惊喜的不得了,亮晶晶的眼眸扑闪扑闪的,连眼圈都微微有些红润起来。 何止朱盈盈惊讶,就连陆云也很惊讶,“我见他们围着萧家老宅不放,估计是料定了你会在那里。就连我也以为你一定会去老宅避一避的。” 墨朗月笑道:“若被他们料定了,岂非要惨了。况且他们没料到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萧焕死了,但不知萧开阳会不会气的跑跳如雷?帝王谷又会如何行事? 朱盈盈欣喜道:“幸好你不在那里,让他们扑了个空。” 墨朗月笑着点点头,道:“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盈盈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兴冲冲地说了起来,竟比陆云说的还详细。 “我......我们为了找你便悄悄去了萧家老宅碰运气。可是没想到老宅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到处都是暗卫。想来一定是淳于派了人把老宅团团围了起来,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冲进去的打算。我们便想到了县衙,想着只要外面有很多官兵巡逻,帝王谷就不敢随意造次了。” 墨朗月见堂堂郡主为他半夜奔波劳累,心下动容,便劝说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郡主不必牵扯其中,只需安心等待进谷便是了!” 朱盈盈讶然,原本就水雾潋滟的眼眸越发的晶莹起来,似乎眨眼间便能掉落出一颗水珠子似的。 “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是不是不应该担心你,应该看着他们欺负你才算做得好?” 墨朗月有些错愕,微微想了一下才说道:“外面不止帝王谷一股势力存在,实在太危险了,你不该如此。” 朱盈盈微垂着眼眸,神情有些没落,但还是笑着说道:“嬷嬷说你会照顾我的,那我便以为你我是朋友,便不会如此生分,原来是我想多了......如此我便休息去了。” 郡主离开了,带着一脸的失落和不高兴。康县令见机的快,巴巴地带着人跟过去巴结了,只有陆云留了下来。 “我也以为你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么?” 墨朗月从未正视过他与盈郡主之间的关系,一是因为没有必要,只要安排人保护好她,安排她进帝王谷了却心思,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便再不会有过多的联系了,从此陌路相安一生。二是因为他认为他们二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自然就不会去费心多想了。 陆云瘪嘴笑道:“可你对她很好啊,好到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的那种!”他认为,那种有求必应的好总会令人浮想联翩,郡主身为当事人,自然会欢喜依赖到乱了春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上三条和下三条 墨朗月沉默了,竟一时不只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是很合适。 曾经,娄青衣问他为什么会无所求的去帮她?是因为那把漂亮的雪色匕首么?还是因为她从小就孤苦无依的身世与他很相似? 或许......都有吧! 匕首的存在让他有了帮她的责任,那相似的身世,让他多了一份同情。以至于云姑求上他时,他虽有顾虑但还是答应了...... 一旁的陆云见墨朗月心思重重,忍不住嘿嘿一笑,调侃道:“少年,是不是想明白了,打算想去哄哄她喽?” 墨朗月抬眸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他不正经的笑容影响,反而是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哄?” 陆云眼睛一亮,噌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正正经经地绕着他打量了一圈,摇摇头故作深沉地叹息道:“你看着是个聪明相,但却实实在在愚笨的可以,真是空有一副极品皮囊。须知男人在女人方面是可以做到无师自通的,比如你哥哥我就没人教过,还不照样在风月上场游刃有余。若你真的用心,就知道该怎么做而不会问我了。既然你问了,左右这时候天快亮了,急也无用,不如索性就指点你一二吧!” 他刚一说完就扭头四顾,见四周皆无人影,便放心说道:“哄姑娘开心的手段各式各样,但根据哥哥多年经验,总结归纳了上三条和下三条。你要听哪个?” 墨朗月听的有些无语,便敷衍道:“上三条怎么说?” “上三条比较君子,这第一便是甜言蜜语。这一招就多费些口水,初学者可能还得动些脑子,但技艺大成后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根本就不用过脑子了,不过有两个要点要切记:那就是情深的目光和温柔的声音;第二嘛,就是送东西,小姑娘嘛,无非就是喜欢一些珠宝钗环之类的小东西,送便是了。要点是什么贵送什么;这第三便是*做东西给她,比如用的,比如吃的。咱这位郡主娘娘喜欢吃食,那就吃的吧。要点是什么最费心思就做什么!” 墨朗月听了后摇了摇头,道:“都不怎么样,那下三条呢?” “这下三条嘛......嘿嘿......” 陆云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起来,笑罢才说道:“这下三条就比较那个......了”说着他轻轻掩嘴一笑,神情瞬间妩媚了起来,忸怩着屁股来到墨朗月面前,一抬脚便坐在了他怀里。 墨朗月一脸嫌弃,正待起身,陆云却一把拉住他,轻嘘了一声,说道:“下三条头一条便是这个......” 陆云努努嘴,当下伸手环在了墨朗月脖颈之上,“这条无需动嘴,只管按住了上下其手便是,但却要浅尝辄止。要点便是动手的人一定要长相俊美漂亮,否则将有断手的危险哦!第二条是要有死缠烂打的精神,有道是烈女怕郎缠就是这个道理。要点是要有眼色劲,若不然真缠恼了对方不死也脱层皮。第三条最为简单,吹了灯睡觉便是,什么天大海深的矛盾一上床便都没有了。” “呃,陆兄......” 墨朗月一指勾着他的领口拉起了他,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般睿智,陆老知道么?若不知底细,小弟还以兄台是在勾栏里长大的孩子。不若我们立即回京和陆老一起探讨这上下三条的事情,想必陆老一定也极为感兴趣。” 陆云一听,瞬间尴尬起来,借着整理衣衫缓了下情绪才道:“一番好意不领情便算了,以后若用上了别忘了谢我,对了。好心提醒你一下哦,这些招可不限男女,小心别人用来对付你啊!” “好意心领了,你自己留着吧!” 墨朗月笑了笑,站起来向外走去,却在门口在拐角处碰到了郡主,他一下子愣住了,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烫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盈盈在外面偷听本就已经脸色绯红,但在看到墨朗月的一瞬间脸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她本是伤心而去,奈何在半道上突然想起了云嬷嬷的一定至理名言:矜持成就不了情缘。于是她回去猛灌了几口酒壮了壮胆气便又折返了回来。刚好站的位置够隐蔽,但夜深人静却能很清晰的听到里面的谈话,再加上她有意凝神静气遮掩,竟然让里面的而两个人没有察觉出来,把谈话听了个齐全。 “我......” 朱盈盈微垂着眼眸,想解释一下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口。堂堂郡主如何能干出这偷听的勾当......况且听到的还是那些浑话。为了平稳气息,她默默地又把云嬷嬷的那句话反复念叨了一遍,待再次对上墨朗月的眸子时却发现他也有着同她一般的神情。 “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她竟不由自主地脱口戏谑了一句,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尴尬了,狂跳的心也渐渐平稳了许多,胆气更正了一些。 墨朗月被问的有些不自在,还是极力正色道:“夜深了,郡主还不睡么?” “不睡!” 朱盈盈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对上他,就那么静静地瞧着他,眼眸中满是跳动的小火苗。 “我想知道你会如何来安慰我?我觉着陆云说的那上三条就很好,你要用哪一条?” *裸的明示让墨朗月微微一愣,竟无从接口。 朱盈盈嘴角一扬,道:“奔波折腾了一夜都饿坏了,我觉着上三条的第三条就很很实用嘛!” 他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我只会煮面条......” 她噗嗤一声笑了,“你武功好,嬷嬷说你也一定像轻语仙子一般是个才情高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我听过你弹琴,这我信,可你怎么就不会做饭呢?” 墨朗月苦笑道:“人力有尽时,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那没关系啊!” 她摇摇头,伸出白玉似的手指勾起他的手,拉着他转身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那盈盈以后便只吃面条好了......” “只吃面条不腻么?” “不腻,我更希望你能一直做给我吃!” 借着微微酒劲,朱盈盈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说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说的话,但却不敢回头去看他,更不敢去听他的回答。‘朗朗乾坤,昭昭明月’,这些总在她梦中萦绕不去,这一刻,她只想让他明白自己的简单心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白水清汤挂面 县衙不大,但若要说在漆黑的夜色下找厨房却并不容易。衙门里有人远远地跟着他俩,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指点。朱盈盈自问对吃一道爱好颇深,但若没有人引领指点却不一定能找得到厨房。惊讶的是墨朗月不好吃也不太会做饭,但却第一时间找到了厨房所在。并当真起灶生火,碗找寻食材,煮了碗挂面出来。 白水挂面没有任何搭配,就连提味的佐料都没有,卖相寡淡并不好。只有清的水和白的面条,以及碗口上空那雾腾腾的一缕热气。当一碗清汤利水的面条放在朱盈盈面前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 白水面条并无想象中那般好吃,在她吃第一口的时候便邹起了眉头。勉强吃了两三口后神情便变得痛苦起来。 墨朗月瞧之淡淡一笑,说道:“不必勉强,吃不下说明你还不够饿,若真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佳肴!” 朱盈盈脸一红,小声辩解道:“这白水面条我从未吃过,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习惯了就好。” 说实在的,这味道实在是不好,淡淡的也根本尝不出什么来。这种味道在她以往的吃道生涯中可是从未经历过的。 墨朗月见她神情怪异,忍不住莞尔,“那你还要吃一辈子么?” 朱盈盈微微一愣,原本带笑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是劝退么?她不笨,听得出来这是他给她的拒绝,让她知难而退,可这却是她最不想要的。 难道就这样做罢么?显然是不行的!就冲着自己这份很喜欢,她都不愿意这么随随便便的退却。可要怎么办呢? 借着喝汤的遮掩,她把云姑曾经教给她的那些招仔仔细细捋了一遍,就连陆云的而‘上下三条’都没放过,但却没有一条是适合当下解围的。算了.....还是硬着头皮吃吧,反正也不是毒药。 就在朱盈盈打算慷慨以赴吃之时,眼角余光却瞟到了灶台上的瓦罐,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回道:“吃啊,为什么不吃?” 说着她起身在灶台上的瓦罐中找了找,找到盐巴放了进去搅了搅,又很有滋味地嘬了口汤,神情很是受用,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问他是不是有意漏放了盐巴! “......” 墨朗月感觉自己的脸又一次隐隐发烫了,左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几声簌簌的声音,像是衣袂翻飞的动静。他当下抓起一把筷子随手一扔,筷子带着强劲的力道透过窗户没入了夜色中。 “啊......”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墨朗月迅速窜了出去,紧接着外面传了来密集的打斗声。 朱盈盈微微一愣,便也迅速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门外,墨朗月和一高一矮的两名黑衣人已经交上了手,三人你来我往战的正酣。朱盈盈突然出现在门口,到让那名身量较小的黑衣人手下状况频出,一个躲闪不及撞在了墨朗月的掌风上,闷哼一声便跌了出去。另一名黑衣人见同伴倒地不起,手底下顿时乱了章法,不几招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了。 打斗片刻间便结束了,因为厨房远离班房,时间短促,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个护卫已经被人早早放到肯定不会现身。而作为郡主护卫的夜无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因他此刻被陆云给挡了下来,正脱身无门! 后院的角落里,两名黑衣人已经被墨朗月点了穴道带进了厨房。而撕下面巾这二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萧乘风和他的妹妹淳于珊儿。 再见他俩时墨朗月微微有些惊讶,但看到他俩愤怒的眼神多少也能明白一些了。 “是你杀了焕叔,我们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淳于珊儿伤得不重,这会儿只管死盯着着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同样的,她看向朱盈盈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莫名的火气,虽然她从不曾招惹过她。 墨朗月轻叹一声,摇头道:“不是我!” 淳于珊儿眼中泪光一闪,厉声道:“可是他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杀不了你,那你就杀了我吧!”说罢,竟呜呜地哭了起来。萧焕陪着她的时日比其父母都多,她是真的伤心难过了,何况这个凶手还是他。 墨朗月无奈道:“萧焕武功之高,并不容易对付......” 萧乘风显然比淳于珊儿要理智得多,他摇摇头沉声说道::“我之前也以为不会是你,因你的武功和我不差伯仲,来这里只想证实一下猜测,但现在我有些相信了,你的武功一日千里,以你刚才的身手杀焕叔也不过片刻时间。” “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墨朗月很无语,武功好难道就可以作为杀人的理由么? 萧乘风道:“你救走了那个白衣女人,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墨朗月更加无语,叹道:“在只想救人,并不想杀人,信不信在于你们,我不想再解释了。” 萧乘风沉默了,虽然两人交情不深,但看他赠药的气度,就知绝非一个弑杀之人。 “当然不是他做的,既然他武功那么高,杀人放火都不怕,那还怕承认么?” 朱盈盈一直在旁边看着,很乖巧的没有插话,这会见大家都不说话了,这才端着碗走了过来,碗里还剩了一半没吃完的挂面。一碗白水挂面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她却舍不得剩下。 说完着她面向墨朗月,郑重其事地说道:“放心好了,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萧乘风想了想,说道:“郡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可他不明白,以帝王谷时至今日在江湖上的为威名,一般江湖人是不敢招惹的,怎会有人敢捋虎须? 淳儿珊儿见自家哥哥的口气都松动了,忍不住哭诉道:“或许是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恨我父亲入骨呢?小丁意外被杀,父亲饱受内疚和打击。你接着又震断了白羽剑,毁了他十多年的念想,又一次打击了他。这下焕叔被害,又是折断了他的左膀右臂,对他来说又是一次重击......这连番的打击,不就是要他的命么?若非恨到极致,焉能做得出来?父亲如今急火攻心,已经卧床不起了,就连头发都白了一缕......呜呜呜......”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苦笑道:“他有什么值得我恨的地方?在下又何必如此看不开呢?” 淳于珊儿只是一个劲的哭,但墨朗月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噙着眼泪问道:“你当真不恨他么?” 墨朗月缓缓摇摇头,说道:“本就不相干的两个人,之前的些许误会不足道也,在下也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谈恨实在是没有必要。” 淳于珊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私心深处,她也不希望凶手就是他,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如何能做得出那般残忍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的火急火燎的找过来,更是想问个明白。 “就算如此,可你的嫌疑依然存在,在未找到真凶之前,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墨朗月道:“望月镇虽小,但除了帝王谷外还有其他势力存在。江湖卧虎藏龙,也并不如我们表面看到的这般平静。凶手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搅动江湖风云,而他则静静地躲在暗处慢慢看戏......” 谁都不愿意被人利用,当然身为天之骄子的萧乘风和淳于珊儿更不愿意,求同存异,于是他们念在墨朗月赠药的恩情上暂时把‘报仇的问题’搁置下了。同样的,墨朗月为了少惹事端,也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只是解了穴道便放他们速速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又挨了一掌 望月镇夜色朦胧,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睡得着觉? 萧开阳就是一个彻夜不寐的人。这短短几个时辰,他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经精神萎靡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了,就连头顶的发丝了白了一缕,多了一丝老态。 他和淳于珊儿面对面坐在大厅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消息。 萧乘风和淳于皮皮已经出去很久了,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萧开阳是知道一双儿女去了那里的。若不是因为急火攻心而吐血不支,其实他想亲自去走一遭的。问一问他有关白衣女人的事情?问一问他萧焕的事情?更想问一问白羽剑的事情? 在白羽剑断的那一刹那,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怒气,那种怒气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却依然瞒不过他眼睛。 是什么让他愤怒?是因为他对那白衣女人的态度么?除了这个,萧开阳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天色将明之时,终于有消息传了回来。但汇报消息的却不是萧乘风和淳于皮皮,而是一起随行的一名普通弟子。 看到弟子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萧开阳心中隐隐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提着心坚持听完,他如同抽干全身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淳于珊儿一下子跳了起来,再也顾不得矜持和优雅,一把提起那名弟子。 “是......公子和小姐不见了,我看着他们进了后院,可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又说了一遍。 “不可能!” 淳于珊儿一直相信于帝王谷在江湖上的威名,相信没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会是他么?” 萧开阳第一时间想到了墨朗月,以他昨晚短暂的交手后,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留下他们。经过了萧焕的死,以及他和那个白衣女人牵扯不清的关系,他更相信他有这个动机。 “可恶啊!” 一声怒吼,萧开阳长袖一挥,纵身跳上了屋顶,像一只大鸟一样朝着县衙方向掠去,紧接着又有一个身影跳起来追了出去。 ...... “怎么可能?” 萧乘风和淳于皮皮失踪的消息同时也传到了县衙,墨朗月同样吃惊,心一下沉了下去,脑中瞬间闪过数种可能。他亲手放他们离去的,怎么会没有回去? “错不了,人似乎是在外面的小巷子失踪的,帝王谷接应的人根本就没接应到。” 陆云得到消息时也是惊讶的不得了,还跑去调查了一番,回来的时候手还多了一朵珠花。珠花是淳于皮皮的,却是从县衙后院一侧外的小巷子里捡到的。那里离厨房不过数十丈的距离。 墨朗月的墨朗月和陆云仔细查看了捡到珠花的巷子,那条巷子再往后的便是一座空院落,抵着县衙的屁股,那院子便是之前曲幽呆过的地方。而巷子的尽头,与空院子只有一巷之隔的对面便是望月镇最有名的百花园了,这更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会不会是他们进了那座空院,又或者是百花园......” 墨朗月打量了一下环境,更有理由相信掉落珠花的地方不是他们最后失踪的地方。以他的耳力,数十丈之外的打斗他是完全可以察觉得到的。若没有任何动静,只能说那里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争斗。若无打斗,那么大的一串珠花难道会自己掉落?若不能自己掉落,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云摇了摇头,脑瓜子现在是又乱又疼。萧乘风兄妹失踪非同小可,估计朝廷出面也未必能压得下帝王谷的怒火。首当其冲要承受怒火的自然就是墨朗月,只怪他抓了他们,却没把他们安安全全送回去!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耳中已经隐约听到了萧开阳的怒火声...... 不对,他是真的听到了萧咆哮的声音。 “乖乖,真的有人来了!” 几乎是同时,墨朗月也抬头看向了巷子的尽头,在那里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飞驰过来。近了却是萧开阳和淳于珊儿,而在他们的身后,夜无由带着朱盈盈也追了过来。 “是不是你做的?” 萧开阳怒火中烧,看到墨朗月便一掌劈了过去,而且用的还是帝王谷的不传之秘翻云掌。 这一掌罡风强劲,但并不是完全不能躲避开。就在陆云也以为墨朗月能够轻松躲避的时候,那一掌却实打实的印在了他的胸前,好巧不巧的依然是上次的那个位置。 “你竟然不躲?” 萧开阳微微一愣,双手依旧举在空中没有落下来,但却也没有拍出去。 “你不能伤他!” 朱盈盈双脚一着地便冲了过去,不顾危险地挡在了墨朗月身前。圆嘟嘟的脸因心疼到愤怒,以至于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刚才衙门已经接到了诏书,敕封武林四公子已成事实,不几日就会天下皆知,你如此做难道真的不顾皇帝的脸面么?” “皇帝的脸面值几何?” 萧开阳神情很不屑,但还是缓缓收起了双掌。他是第一时间便冲进了衙门,当然 也已经知晓了诏书的事情。虽然他心中恨极怒极,但理智尚在。所以刚才那一掌才只用了七成功力,已经算得上手下留情了。 墨朗月被一掌打的气血翻腾,稍稍缓了一下,然后才步履迟缓地走上前,神色平静地看着萧开阳,淡淡说道:“不是我!” 萧开阳发泄了一掌后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会儿见墨朗月脸色苍白如纸,自己的心竟莫名其妙地抽了一下,隐隐发起痛来。 “你......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墨朗月道:“在下猜测应该和杀死萧焕前辈的人是一股势力,只不过这股势力一直蛰伏在暗处并不明朗,但他却很希望看到我们相互残杀......” 一旁的陆云赶紧递上了珠花,说道:“我们就是在这条巷子失踪的,我们也着急,也在找线索!” 萧开阳拿起珠花有些迟疑了,淳于珊儿一见急忙上前一步,冷喝道:“珠花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许是他故布疑阵想洗脱干系的伎俩?” 明明是两人在一起,但她却聪明的忽略过了陆云,目标却直指墨朗月。 陆云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帝王谷都这么不讲理么?还是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无脑?遂瘪瘪嘴说道:“珠花是在下追查的时候捡到的,可不是他,昨夜他一直陪着郡主......很忙的,哪有时间理你那一双儿女。” “......” 朱盈盈一刹那见羞红了脸,暗怪陆云口不遮掩。可是郡主的名声和墨朗月的清白相比较,她还是默默选择了后者。这会儿又见淳于珊儿正好向她瞧来,便点了点头,撑着郡主的威风仰头说道:“是和我在一起了,那又如何?这件事情陆云可以作证,县太爷同样可以作证,就连那巡逻的衙役也都可以作证。如此还不能证明墨公子的清白么?如若不信,你们大可以把人叫过来一个个问讯啊?” 萧开阳扫了眼朱盈盈和墨朗月等人,忽然一转身就拉着淳于退走了。他是个聪明人,权衡了利弊之下,清楚眼下的形势也不宜再出手了,更何况杀人哪有救人紧急,如今救儿女的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第一百二十九章:鬼魅出现 待两人走后,墨朗月终于可以不必强撑着,身体一软便靠在墙上。 朱盈盈眼圈一红,心疼道:“你明明可以躲得过,为何还要白白受他一掌?” 墨朗月淡淡一笑,道:“兹事重大,若不挨上一掌,他如何能顺顺气,又如何能静心的听我们辩解一二?” “可他出手也太重了!”虽如此,但朱盈盈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也越发坚定了强者为尊的江湖心态。 墨朗月摇摇头,“不碍事,最起码我们有了缓冲的时间......也不至于太过被动了。” 陆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墨朗月看着他,悠悠说道:“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陆统领要打算怎么办?你傍着锦衣卫这棵大树,总要有所作为才是......那就从这几日的望月镇上的外来人口开始查起,雁过留痕,相信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陆云一愣,道:“那你呢?” 墨朗月眉头一皱,一只手虚弱地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墙面,神情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当然是养伤啊,若不然呢?” 朱盈盈伸手轻轻扶着他,回头瞪了陆云一眼,“伤的如此之重,难不成还让他陪着你一起奔波么?” 有这么严重么? 陆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心里气苦,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咬牙道:“那你就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我来做。”说罢身影‘嗖’地一下纵上屋顶,衣袂飘飘间已然绝尘而去了。但片刻后,那个远去的身影却又飘飘然折返了回来。 “竟有这么快?” 墨朗月一行三人还未走出小巷子,却又迎面看到了陆云。 “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跟我来......” 陆云二话不说就把墨朗月扛起来向县衙飞奔而去。 ...... 县衙大厅里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着急地等候,康县令一旁做陪。待看到陆云出现在门口时脸上皆露出了喜色。 “潘公公,人我带回来了!” 陆云说着把墨朗月放在了地上,却不料他身体毫无支撑,竟然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呀,怎么就晕了?” 陆云被墨朗月晕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把他扶靠在椅子上,摆了个比较舒服姿势。 潘公公押着尖细的嗓音道“这位难道就是姓墨的小哥......” 陆云点头道:“对啊,他受了重伤,可能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潘公公一脸好奇,弯下腰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虽然闭着眼目,气色有些虚弱,但相五官漂亮俊朗,眉宇间还带着一抹贵气,就莫名有了好感,再一想他极有可能会了却皇帝的一桩心事,态度上就更加殷勤起来。 “小模样长得还挺标志,怪不得云姑上心,几次三番进宫议事都有提到他......也不怪陆老也肯出面去维护他。呵呵,就连咱们的皇帝陛下都好奇,特别交代了要看清楚了再回去复命......” 陆云见状,乘机问道:“潘公公,你看你这人都晕了,那这领诏谢恩的事情怎么办?” 潘杨看了眼墨朗月迟疑了起来,作为皇帝近侍的潘杨,他最能揣测皇帝的心思了,虽然是陆冉下套在先,但这诏书后若无深意那就不是他们的皇帝陛下了。于是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反正人死了一个,丢了一个,也凑不齐,皇家的面子也已经折损了,不如陆统领一个人跪领就好!”说着拿出诏书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 诏书的内容陆云大体都知道,但郁闷的是诏书虽然提及四个人,但却不惜笔墨地夸了墨朗月好一通,什么翩翩公子,端方如玉等等,最后只有寥寥几个字提了下他们剩下几人,敷衍的味道太浓了。 自此陆云才恍然大悟,这字里行间简直用意太明显了,怪不得皇帝对待武林四公子的封号如此的*,在他明知是坑的情况下却还愿意跳自家爷爷挖的坑,原来是背后有深意的。什么武林四公子不四公子的,这些都不过是个幌子,重点是皇帝是在给自己的侄女挑女婿! 看来真是沾了某人的光了!陆云不在意什么名号,但还是心下腹诽不已,又暗暗埋怨起自己的爷爷,怎地就不早早告他一声呢? 虽然心里不满,但陆云还是很恭敬地陪着康县令一起把潘杨送了出去,待到重新回到大厅时,椅子上却哪里还有墨朗月的身影。 起先他以为墨朗月是装晕,乘他们不在时自己找地去休息了。可后来找了一圈后没找到人,他才惊觉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 一座无名的山谷,一间破败的草屋,一个土炕,一床破被。 墨朗月在疼痛中悠悠转醒,映入眼中的便是这个破败的环境。 残破的窗外,北风肆虐,夹着冷风发出呜呜争鸣。远处的山川光秃秃的,除了石头便是沙土,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这是什么地方? 望月镇山清水秀,即便是在冬季,也别有一番绿意,绝没有这般荒凉的地方! 这不是望月镇,那又是什么地方? 墨朗月有疑虑但却没有惊讶,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过多地变化。虽然这个地方不熟悉,但黄沙沾染的空气中却有着他极为熟悉的味道。 他呆坐了片刻,又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虽然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但没有死,这些答案便会有人主动凑过来告诉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这时草屋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鬼魅似的白衣身影。 墨朗月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或者说他不应称之为人,脸色惨白瘆人不说,那身形比正常人竟还高了不少。 透过门框,墨朗月看着他没有说话。白衣身影也看着墨朗月,亦没有说话,不过是横着身体飘进了草屋。 进屋后,他伸指一弹,便点燃了地上一堆木材。篝火燃起,屋内有了暖气,但火光照映下,那白衣人的脸色更却加白的吓人。 “你知道我是谁?” 白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却反倒像个正常人。 墨朗月摇摇头,说道:“你若想讲故事,不妨卸了妆再讲也不迟,在下已经休息够了,定当洗耳恭听。” 白衣人微微一愣,说道:“你难道不怕么?” “我不怕鬼魅也不怕人,你还有什么让我害怕的?” 白衣人又是一愣,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第一百三十章:我是谁? 破草屋里,两个人都不从说话,只有火苗依然跳动,在噼里啪啦响着,其间还隐隐夹杂着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呼吸声是两个人的,虽然墨朗月他身体软弱无力,但却不影响耳力。 鬼魅怎么会呼吸? 墨朗月看着火苗,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折磨笑意落在了白衣人的眼中,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不想!” 墨朗月想都没想就回了过去,“你能这般问便说明我们是认识的,可在下初入江湖,认识的人虽也不少,但也绝不会太多,若用猜的便也能猜出大概来。” 白衣人道:“那你能猜出我是谁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何必去花这个精力,你不是马上就要告诉我了么?” “谁说的,谁说我要告诉你了?” 白衣人忽然就暴躁起来,他飞起一脚踢在了火堆上,火星四溅,弄的屋子里到处都是,一个火棒子竟然滚到了他脚下,瞬间点燃了拖在地上的白色衣摆。 衣摆起火,火势上窜,瞬间小腿部分都已经燃烧了起来。白衣人神色有些慌张,但还是在一瞬间摸出匕首挥向小腿。小腿被砍了下来掉落在了一边,但却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两截被衣襟包裹的竹竿。做完这些,白衣人索性脱下了白色长袍仍在一边,动手解下了脚上踩着的高跷,然后又朝着脸上一抹,撕下来一张白生生的人皮面具来。面具下是一张和面具差不多苍白的清秀脸庞。 墨朗月料到他装神弄鬼,没料是熟人,但却没料到面皮下的这张脸。 “祁豫!”他轻呼了一声。 祁豫脸色苍白,看着和墨朗月一般病恹恹的,但一双眸子却锐利的如同一把刀。 “祁豫.......奇遇,我倒是想啊,可我不是!” “那你是谁?” “我是谁?” 祁豫一瞬间有些茫然,他起身重新归拢了火堆,又添加了一些柴火,这才悠悠说道:“小时候娘亲叫我阿乐,快乐的乐,那时候我当真很快乐;十岁的时候我在师傅那里,师傅便叫我阿狼,财狼的狼,那时候我被师傅*的真的像一只狼,连师傅都想撕咬上一口;十四岁时碰到了义父,他让我自己起名字,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奇遇,我便给自己起名叫祁豫,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字就随便喽。可我没想到祁豫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我刚走出门去历练,结果就被人给抓了,若不是我机智,当真就被熊给吃了。出谷后我便不叫祁豫了,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仇冷。这个名字好啊,自从取了这个名字,我的运势便转了过来,不但成功脱逃樊笼,还设计杀了害我的人......”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两眼冷光一闪,又说道:“你见过堆尸如山的场面么?你看到过红色的河流么?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腐臭......那场面保证你见一次便终身不忘......” 说着然竟然弯着腰恶心呕吐了起来,许久才直起身子继续说道:“可这样的好运气等到我闯进了山腹就不灵光了。不但在山腹中碰到了你们,还死了章老头,又让自己差点冻死在寒潭,真是晦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在出了寒潭后第一件事便改了名字,在启用新名字的第一个时辰里,我便捞了一条白鱼,解了饥饿。在第二个时辰里,我更是撞了大运,恰好就遇到了一株千年份的三叶灵芝。哈哈,简直运气啊!仅仅食用了一片叶子,便让我的功力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如斯......哈哈哈.......” 说道武功大增,祁豫很兴奋,狂笑了许久才渐渐停了下来。最后长叹一声,道:“只可惜一次不能食用太多......若不然......” 墨朗月附和道:“那么就恭喜你了!” “知道我现在叫什么名字么?” 祁豫看着很高兴,扭头看向墨朗月竟又笑了起来,这笑容突然变得一点都不张狂,却很明朗很单纯的样子。 墨朗月接口道:“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叫......寒清流......” “呃.....好吧,寒兄!” 祁豫,是寒清流很满意地点点头站了起来,拿起匕首走向了墨朗月,一边走一边说道:“许久没有人肯倾听我说话了,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一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怎么样?” 墨朗月苦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你?” “那倒不用!” 寒清流停下了脚步,用匕首抵着他的脸颊。匕首通体呈亮白色,是墨朗月随身携带的雪匕,如今却到了寒清流的手中,只见他握着匕首在他苍白的脸上比划了几下,最后却没有划下去。 “这么一张脸划花了有些可惜,那不如在你身上捅几个血窟窿,然后撒点盐什么的,到时候那滋味一定很受用,你说对不对?” “或许!” “可这个法子义父却说太小孩子气了,所以我决定换个花样整你......” 说着他窜了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这回在他带来了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女子衣衫却长得虎背熊腰,容貌丑陋至极的人。 寒清流一指身后的女子,说道:“他是我的亲信......叫......” 身后的女子连忙接口说道:“公子,您给属下重新换了个名字叫豆豆。” “对,她是豆豆。” 寒清流微微一笑,笑容古怪至极。“我的办法就是把你配给我的豆豆......” 墨朗月没想到寒清流会想出这一出来,竟有些愣住了。 寒清流见这般错愕,竟神情愉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恨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出这一招么?” 墨朗月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还不是曲幽那个臭女人教的好!” 墨朗月无语,说道:“你和她的仇与我何干?” “因为她喜欢你,曾在睡梦中都叫着你的名字......” 墨朗月一愣,继而苦笑道:“或许是恨我也说不定,无论如何这似乎都和我没有关系!” 寒清流笑着摇摇头,说道:“取其性命不如伤其体肤,伤其体肤不如痛其心扉。你越是恨一个人,越是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了。曲幽那臭女人喜欢你,我便羞辱你折磨你,似同剜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墨朗月心中更是无语,只觉得他理由牵强,忍不住说道:“你只怕是抓不住她,却凑巧抓了我来泄愤罢了。可不管你如何对我,曲幽她都不会知道......你所设想的结果便是一无是处!” 寒清流一愣,暗道是啊,若她都不知道人在他手中,那还怎么会心痛?想到这里,他又默默捡起地上的白袍重新披了上去,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死人谷 叫豆豆的女人留了下来,并没有随着寒清流一起离开。 豆豆看似五大三粗的很是粗鲁,但实则心细如发,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不但重新添加了柴火把火烧的很旺很旺,并且还特意烧了一水袋热水放在了他的怀中。 “既是我的人了,总不能冻坏了才是!” 虽然她的声音很沙哑低沉,但她说话的音量却很轻,神情也很温柔,而且她拿着水袋的手也很白皙光滑。 墨朗月斜歪着靠左在炕上,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你一定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出去吧?” 见他不吭声,豆豆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竟有些红润的光彩在淡淡流动着,配上她那并不好看的一张脸,却多了一丝女人的韵味。 “你不做声也好,能几句话便打发了寒公子,害得他又得跑出去找那个女人报仇去了,看来你也是伶牙俐齿之人,若你再多说几句,我岂不是也会不知不觉的着了你的道?” 说到这里,豆豆忍不住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她虽然嘴里这般说着,但神情上却并不以为然。寒清流能跑出去,虽然是因为墨朗月的几句话为引,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恨极了那个女人。而她却不一样,对他,眼前这样一个看着瘦弱病娇的少年,她有足够自信和能力应付。 墨朗月瞧了她一眼,便扭头看向了窗外。 破旧的窗户连窗楞都没有了,夜里的冷风更是毫无顾忌的吹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秃鹫的刺耳的叫声。对于这一切,豆豆似乎很享受,惬意地半眯着眼眸喝起了酒,一边喝着酒还一边咿咿呀呀哼唱着,一边唱着还一边大口咬着那块不知从哪里顺来的一块羊腿肉。 窗下的炕头上,墨朗月一脸苍白,冷风顺着他的脖颈灌下,连衣襟都能被吹的鼓了起来,消瘦的身体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面对生死,你倒是坦然,难道不怕么?” 豆豆提着酒壶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夜里最是寂寞难挨的,可今晚却多了几分乐趣,长夜漫漫啊,让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墨朗月回头淡淡一笑,“不然呢?若在下出口求饶,姑娘可会放过我么?” “姑娘?” 豆豆有一瞬间的错愕,这声称呼竟然让她的心微微颤了一颤。她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接着便大笑着摇了摇头。她忽然发现他还算是个可爱的少年,并不似第一眼印象那般老成冷漠。若可爱的少年再加上明朗的笑容,清澈的眼眸,这简直太勾心了,让她不由之主地生出了几分欢喜来,竟忍不住伸出手拂上了他的脸颊,而一只脚也已经踩在了土炕上。 “你说,我该如何对呢?” 说着她整个身躯已经伏身压了上去,两个人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得到。 墨朗月看着她,鼻间充斥着浓浓的酒气,手指抬了抬却又放下了。 豆豆嘿嘿一笑,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细微的刺痛让墨朗月身体一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只能控制着脑袋尽可能的躲闪了起来。 “噗嗤......” 豆豆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牙齿还咬着他的耳垂不放,而且还越发的用力了。远远看去,土炕上的两个人正交缠在一起状似亲密无间...... “哈哈哈......”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声音说道:“长夜漫漫,你们继续......继续......” 声音是寒清流的,原来他离开了又潜了回来,只躲在门外瞧着好戏。这会见戏已开场便才离开。 门外的寒清流离开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豆豆也忽然一动不动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突然间,土炕上的两具身体闪电般分开了,瞬间两人又都站在了地上。 “你是谁?”墨朗月一指豆豆问道。 在刚才起身的时候,他已经飞快地 整理好了衣襟,但耳垂上的红色齿痕却依然还在,而且一时半会也消失不了。 豆豆微微一愣,继而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悦耳之极,丝毫不像之前的声音。 “你猜猜看啊?”说着话竟然隔空冲着他亲了一口。 “曲幽,怎么会是你?” 看到她的动作,墨朗月下意识的喊出了声。在这个世上,女人若论脸皮之厚,舍她其谁,这点他可是领教的很深刻。 “怎么不会是我?” 豆豆咯咯笑了起来,平凡的有些丑的脸上配上一口白牙,当真是炫目的紧。 “那傻小子装神弄鬼很聪敏啊,起先还真唬住了我,但谁让姑娘我聪明呢,反杀一道,岂不知他要找的仇人恰恰就在他身边,哈哈哈!” 其实曲幽能成功卧底寒清流身边并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因为她运气好,但这不是重要的事情,她也并不打算老老实实的告诉墨朗月。总之啊,寒清流身边并不亲近也不待的属下豆豆姑娘恰好是她曲幽多年前刚入江湖时救的老相识,在她反跟踪的时候给碰上了,这不,以假乱真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曲幽表明身份后,墨朗月并没有过多纠结刚才的事情,这一点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匆匆揭了过去,谁也不愿多谈。只不过,看到墨朗月耳垂上明显的红色齿痕,曲幽总也会愉悦地偷笑起来。 从曲幽口中墨朗月得知这里便是世人所说的禁地死人谷,离望月镇已经是数千里之外了。那日他在堂前便是装晕,在被掳走的时候是清楚地知道。但对方谨慎,一路上又是下药又是点穴的,走来到了这里后便被谷中瘴气所迷,这才真正昏睡了过去。 死人谷顾名思义,便是死人曝尸的地方。传言这里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白骨铺就了谷底,堆积了骨山,一层层一幢幢,数百年上千年,经年积累,所以这里才形成了如今的死人谷。除了死人,这里是寸草不生,就连秃鹫也只是路过觅食,从不愿长待。难怪墨朗月在这里会闻到浓郁的死亡气息,还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他虽不曾来过这里,但天底下堆积尸体的地方想必气味也是相同的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小山包里有秘密 两个人短暂的合计后达成共识,便匆匆走出了茅草屋。待看到外面的情景后,墨朗月才真正看清了所处的地方。 死人谷谷底相对平坦,偌大的方圆之中便只有身后的一间小茅屋,其余的地方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 “跟我来!” 曲幽稍稍辩了一下方位,便轻声招呼着墨朗月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这个地方寸草不生,空气中又弥漫着尸体腐臭所形成的的瘴气,你想着他们会被藏在那里?”她一边飞掠一遍问道。 墨朗月道:“若真在这里,那一定是藏在山洞或者是地底下了!” 曲幽微微点头,笑道:“你这般机智,那假装昏迷只身深入虎穴,就不怕他们万一把你在睡梦中杀死,那岂不是会丢了小命?” 墨朗月摇了摇头。 曲幽不解,微微想了想便恍然道:“你是笃定了他们不会暗中下杀手?” 墨朗月这次连摇头都没有,他只是飞快地越过曲幽向前奔去,而那个方向正好是瘴气最浓的地方。倘若没有解药,普通人根本就从步难行。 见墨朗月不做声,曲幽忽然话题一转,说道:“你当真要把盈盈郡主送往帝王谷么?” 墨朗月道:“那是她自己的意思!” 曲幽一笑,说道:“虽然是她自己的意思,但若无你帮忙,她这辈子都进不了帝王谷。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帝王谷的行程是不会变得的。估计这个时间她已经在去帝王谷的路上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容一敛,“世人想进帝王谷都想疯了,若不是那庞大的费用,估计报名的人会挤破头颅。但岂不知进谷难出谷更难,况且帝王谷也并非武学的天堂,它更像是坟墓。像我,这辈子是死也不会回去的,呵呵,只有那傻丫头拼了命想走这条不归路......” 身为女子,其实朱盈盈的心态曲幽多少能了解一些。她是急切的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而摆脱命运的束缚才有此决定,可帝王谷的手段纵然逆天,它也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短时间内迅速成长为武林高手,以朱盈盈的资质,那岂不是要呆上很多年都不一定能达到出谷的要求。若她能侥幸成功,那出谷后还不是物是人非,想要抓住的东西恐怕再也抓不住了...... 曲幽相信这些墨朗月自然是想过了,朱盈盈喜欢他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事实,那他还这般力促,说明了什么?她的心忽然忍不住猛烈跳动了起来,也只有几下便被她生生给压了下去。 墨朗月的心里却想着掳人的那些人,他很是奇怪,若第三方势力便是寒清流以及他背后的人,那为何他们掳了萧乘风兄妹已经成功制造了矛盾,为何还要掳了他来。既然都被抓来了,为何又不同关在一处,反而把他单独扔在一个四面都没有着落的小茅屋里,岂不更费事?还是抓他本就不是计划内的事情,只是寒清流的个人行为? 他心下百转,一时间考虑了很多,当定眼再看时,却见一个座小山头已经隐约出现在了远处。 “看来就是这里了。” 曲幽也看到了,点头道:“应该错不了,这里瘴气浓郁,一般人根本就接近不了,简直能很完美地掩饰着这里的秘密。” 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俯身仔细观察了一番。却见山包并不大,颜色和地面极为相似,在夜色遮掩下更是不易被发现。但就这么一个极为普通的山包,外面却有数十个黑影在来来回回走动着。 曲幽看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郁闷道:“这种偏僻有瘴气的地方竟然还把守的这般严实?” 墨朗月摇头道:“不怕,有你这张脸还怕进不去么?” 曲幽的这张脸是豆豆姑娘的脸,按照她的说法是:她虽然是主人眼里的奴才,但却是奴才眼中的主子,些许面子还是有的。 于是曲幽在前,墨朗月跟在后面,俩人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那些守卫。远远地,曲幽便从身上摸出来一木牌扔了过去。 “是......” 看清来人后,那人接过木牌看都没看一眼又扔了回来,紧接着山壁处出现了一道暗门,一道亮光射出。只不过,在他们进去后那几个巡逻的守卫聚在了一起,瞧着他们的背影压着声音窃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说道:“看来豆姐又换新人了,可怜那小马还等着给她暖床.....” “呸,小马可怜,但哥哥却觉得进去的那个少年更可怜,到了这个地方可是生不如死......不对,嘿嘿,那是想死都难......” 暗门外的声音虽然小,但也传进了墨朗月的耳中,他自然也能明白那些话中的意思,无奈之下也只能翻翻白眼不予理会了。 一旁的曲幽偷笑着调侃道:“放心,胆敢胡言乱语,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帮你宰了他们出口气。” 墨朗月神色不变,淡淡道:“不如就打折腿扔在这里好了,白衣染血总归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曲幽愕然,这话是他说的么?难道是她听错了,怎么听着善良脊背却有发凉冷颤的感觉? 山洞内的环境和外面的严密截然不同,里面是一个灯火通明巨大空间,竟然还分上下两层,和外面山包的小形成了强烈对比。这里虽大但人数却似乎并不多,中央石厅上那么十来个,围在中央的一张木桌上掷色子,看似并没有多少警惕心,见曲幽两人进来后也只是扭头多看了一眼。 见这般光景,曲幽谨慎小心的心思也没了,腰一挺松了口气,忍不住小声说道:“外紧内松,看样子这里估计也只是一个关人的地方吧,想来也没什么重要人物坐镇的。” 墨朗月点头道:“还是小心为上!” 这时,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小步跑了过来,冲着曲幽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豆姐”。 曲幽灵机一动,身子主动朝他一靠,说道:“出去一趟真是累死了......” 那人扶着他笑道:“豆姐,那小马这就扶你去休息会儿。只是这人怎么回事?竟是你亲自送回来的,之前不都是洛长老安排的人么?” “这次的人毕竟特殊些......” 小马点头道:“那豆姐是相关起来还是想送到你那里去.....暖床?” “呃,当然是......你懂的。” “是......小的明白!” 小马了解地抿嘴笑了笑,回头还饱含深意地看了眼墨朗月。 说多了有可能路出马脚,墨朗月碍于身份那是一声都不吭的,只知冷着脸跟在后面。曲幽也不便多说,只好含混这糊弄过去了事。 那小马还算机灵,虽然寻问了一些问题,但到底是把两人领到了二层上的一处小洞穴中。 一进洞穴,身后的墨朗月出指如飞,一下便把小马撂倒在了地上,然后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腋下。指尖微微用力,便见小马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曲幽看着他,眼眸亮晶晶地,但神情却有些玩味的意思。 片刻后,墨朗月抽回手指。 小马脸色惨白,脸上大汗淋漓,身体还在继续抽了两下才平缓了下来。 墨朗月见他缓过了气,便又伸出了手指。小马见状,吓得身体猛地一震,拼命地点了点头。 墨朗月便抬手拍开他的哑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知道.......我说.......” 小马一得了说话的机会就赶紧先表明了态度。他不是笨,突然被发难受罪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第一百三十三章:找到了素离丹 墨朗月便抬手拍开他的哑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知道.......我说.......” 小马一得了说话的机会就赶紧先表明了态度。他不笨,突然被发难受罪,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这里死人谷荒凉贫瘠,又是尸臭又是瘴气,根本没有吸引人的东西。外人进来,除了营救那群江湖客,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你们一定是来救那些江湖客的吧,他们就被关在后面那排小山洞里,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救人。” 小马说完见他俩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放心,夜里大人物是不会呆在这破地方受罪的,他们会有更舒服的去处......从不在这里过夜的。” 墨朗月看着他不说话,小马慌了,哭丧着脸说道:“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也只是这里的一个小卒子,混口饭吃而已。” 墨朗月问道:“这里看守的总共有多少人?” “有......有四五十号人,但石堡里只有二十多人,分两班看守。因为外面有瘴气的缘故,看守起来也只是做做样子。” 墨朗月又问道:“那你身上可有解瘴气的丹药?” 小马赶紧摇头道:“没有的......这里看守松懈,但解药却管控的极严格,只有极少数大人物手中才会有,你们若没有解药连这座石堡一里地都走不出便会倒下去!” 墨朗月低头想了想,伸手在他怀里搜了一下,却搜出了一只小黑瓶子,打开瓶口闻了下,见气味清香,和曲幽之前给他的解药是一样的。 小马一瞧,小声哭诉道:“小的只有这么一颗,小的......” 声音戛然而止,墨朗月又再次出手点了小马的穴道。 曲幽看着他,不解道:“你不信他能带路?” 墨朗月摇了摇头,把小马塞到床底下,然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少顷,他回头说道:“这里面看守的大概有二十多个,应该是分两班值守,不难对付,只是......要先找到解药才能动手救人。”说完他闪身窜出了是洞外。 顺着石洞外面的回廊,墨朗月和曲幽借着阴影的遮掩很快便来到了对面,但墨朗月却忽然在一个木门前停了下来,还给她做了一个禁声的举动。 曲幽看向他,墨朗月冲她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两扇木门,又接着指了一下她身后的那扇木门。 曲幽不解,又看向了身后的那个木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一层二层上的门洞大小是相同的,但门洞上的木门却是不一样的,像眼前这两扇木门,明显比之其他木门精致厚实了许多。 这时候一扇门里隐约传出来一个模糊的声音,似乎在呵斥着谁,语气中透着愤怒与威逼,片刻后声音又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 墨朗月眉头微蹙,听到脚步声后和曲幽迅速躲在了石柱后面。这时木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壮汉,押着一个身上到处都是血痕的老者走下了一层。紧接着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遮掩的人也走出了来,只见他从回廊上快速跳下一层,对着下面的人有训斥了一番便匆匆离开了。下面聚众赌博的人也哗啦一下散去了大部分,没有散去的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巡逻。 片刻后,墨朗月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走了进去。 建造在石壁上的石室并不大,里面的陈设相当简陋,但比之前他们呆过的地方却多了一个柜子,柜子上散乱地摆放着书籍和小瓶子。 墨朗月匆匆扫了几眼,却发现那些书籍竟都是武学方面的,且大多都是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 他拿起了一本册子,却见封页上写着“追云指”字样,掀开里面却只有两页的内容,后面竟都是空白的。他又匆匆拿起一本书册,见上面写着“梅花剑谱”,后面更是一字未写。 “好似都没有写完!” 曲幽也翻开了几本书册,主页里记载的内容多寡不一,但后面却都是空白的。 墨朗月思量道:“他们抓人难道是为了武功?” 柜子上除了武功册子外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小瓶子,墨朗月一眼便在那众多的瓶子中看到了一只光亮的小白瓶。 他拿起小白瓶,见里面的丹药是装满的,且还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秦叔的素离丹?” 素离丹是秦谷炼制的丹药,珍贵异常,这么一瓶少说也有十来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微一思索后,墨朗月料想秦谷也一定也出事了,便迅速把小白瓶收进怀里。 “这么多药瓶,是否会有解瘴气的丹药?” 曲幽也对那些药瓶来了兴趣,只不过她却不愿花功夫去一一鉴别,便把问题丢给了墨朗月。 墨朗月简单辨别了一下便摇了摇头,招呼着曲幽来到隔壁木门前。 这扇木门落了锁,也是他们一路走来,唯一落锁的木门。当然,这小小的铁锁自然也难不住某人。在曲幽惊讶的目光中,墨朗月取下束发的簪子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铁锁,从容地踏进入了石室。 这间石室又与隔壁不同,石室虽小,但陈设却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就算没有灯光,石室里也有着珠宝光华照亮。而在石床上,他们还发现了一套宽大无比的白色长袍。曲幽拿起长袍翻看了一下,脸上顿时堆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真没想到连鬼魅也休要休息!” 墨朗月唇角一勾,他自然也猜到了这是谁的房间了,便有目的的四处找寻了起来。在床头旁的石壁上果真让他找到了一小小的暗门,里面藏着一个四方小木盒。 “这是什么?” 曲幽好奇地接过木盒,打开来一瞧,却见里面放着一支血灵芝,但却只剩下两片叶子。 “竟然是千年份的三叶血灵芝,好东西啊!” 她莫名有些兴奋,但看了眼墨朗月一眼,却还是把盒子递了回来。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你先收着吧!若有机会,便送一片叶子给盈郡主吧!” 曲幽也不客气,飞快地收起盒子忍不住问道:“你很在意那个胖丫头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朱盈盈!就在之前,曲幽还有着另一番猜测,可这会一听他还惦记着她,便又有了不同的猜测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从石室出来后,两人直接潜到了一层,绕开大厅中央那几个守卫,又无声无息地撂倒了几个守卫,这才顺利来到一处通道的后面,那里灯光昏暗,隐约可以看见一排门洞。细数之下足有六七个之多,只不过这些门却不是木质的,而是铁质的,有的铁门落了锁,有的却没有落锁。 曲幽眼睛一亮,小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墨朗月点了点头,正想上前一个个去查看,却听外面门口处的暗门被打开了,紧接着传来了簌簌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两人迅速躲在阴影下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被几个壮汉押着走了进来。 看到那两个身影,墨朗月愣住了。那胖嘟嘟的身形不是郡主还会是谁?还有她身后的陆云。这二人不是应该在前往帝王谷的路上么,怎么会被抓来这里? 墨朗月心中不解,再次瞧去,却见暗门已经从外面关了起立,而朱盈盈和陆云两人则被两个大汉押着朝后面走来,恰好也是他们两人躲藏的方向。 “糟了,看来要被发现了!” 曲幽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准备随时出手。墨朗月则冲她摇了摇头,指了指石壁的上方,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是故意留出来挂灯盏的地方,恰好有能安置一双脚的地方。提醒曲幽后,他自己便轻飘飘攀了上去躲在了上面。曲幽无奈,也找了个挂灯盏的暂时躲了上去。 朱盈盈和陆云两人被四个壮汉押了过来,一行人绕过了巨石屏风将要进入通道时却忽然停了下里。这时一个壮汉蹲了下去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了陆云的小腿,只听得‘咔咔’两声,伴随着两声惨叫,陆云便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墨朗月看的一惊,这时却听朱盈盈大声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抓都已经抓了,干什么还把他的腿弄坏?” 只听那大汉嘿嘿一笑,说道:“虽然周边瘴气环绕,你们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但腿坏了却更加保险安全一些!” 说着他便又伸出了一双手,抓向了朱盈盈的小腿部。 “不要......” 朱盈盈闭着眼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死亡她不惧,手起刀落一瞬间的事情,忍忍也就过去了。虽然也恐怖,但却远远没有被人生生扭断腿的恐怖和疼痛来的让她毛骨悚然,这一刻她根本无法安静下来,什么郡主的威仪皇家的脸面,她此刻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墨朗月躲在上面瞧得清楚,陆云出事的瞬间他更在石壁上摸了几颗小石子扣在手中,这会见那人把手伸向了朱盈盈,便抬手把石子全部掷了出去。只听得噗噗几声,那四名大汉应声而倒。而此时朱盈盈的却还在恐惧中没有安静下来。 “郡主!” 墨朗月跳下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又一把抄起地上的陆云迅速把他两人拉进了通道之中。 “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热,朱盈盈瞬间安静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欣喜与激动,看着他一颗心儿不由自主的‘砰砰砰’地乱跳起来。 墨朗月顾不得安慰朱盈盈,蹲下身子扶在了陆云的膝盖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按了下去。 “嗯......嗯......” 两声闷哼响起,陆云瞬间疼出了眼泪。 “我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疼归疼,但看到墨朗月,陆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就连嘴巴也皮了起来。 “你们先休息会,我去去就来。” 匆匆一声交代,完了墨朗月身形嗖地一下便窜了出去。他第一个目标便是大厅中央那几个人巡逻的人。 曲幽自从跟着墨朗月跳下来之后一直很自觉地站在门口警戒,这会又见他冲了出去,便知其意,不用招呼,她便纵身窜上了二层。二层之上,还有一些人在石室里面休息,而她的目标便是这些正在享受美梦的人。 石堡一层,墨朗月身形快如闪电,只见白影应纵横,几个来回便撂倒了十来个值守的大汉,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待曲幽解决完了那些人后便看到墨朗月已经靠在暗门的石壁上休息了,她惊讶的合不拢嘴,半晌才说道:“你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既然这么厉害,干什么刚开始还要偷偷摸摸的行事?” 这时朱盈盈和陆云也走了过来,两人也是一脸的震惊,认同地点了点头。 墨朗月脸色苍白,神色也很是疲惫,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想知道原因么?” 朱盈盈、陆云以及曲幽三人皆呆呆地点了点头。 墨朗月伸手抚上暗门,瞧着曲幽说道:“你答应我守好这道石门,别让外面的人进来,我便告诉你原因。” 曲幽一想这石堡周围横竖也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守住门户轻而易举,便点头应道:“这有何难,有我在,他们便进不来。” “还有......救了人后,在没有找到解药之前都不许离开这里。” 陆云和曲幽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是很奇怪地瞧着他。 朱盈盈也瞧着他,但此刻她眼中的惊喜变成了浓浓的担忧。 “你怎么样了?”她扶着他,小声地问道。 墨朗月摇摇头,说道:“没事......”然后又扭头看着曲幽,“原因就是我想睡一会了......”说完他当真闭上了眼睛,身体也顺着石壁滑了下去。 朱盈盈眼泪瞬间掉了出来,她慌忙间一把扶起他 ,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和他一起滑坐了下去。就这样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坐在了暗门旁的墙根处。 “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生龙活虎厉害得很么,怎么转眼间便瘫了下去?” 曲幽收回了伸出了一半的手臂,不解地问道。 陆云瞧了半晌,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于是解释道:“他之前生生受了萧开阳一掌,这几天估计都是强撑着没来得及医治......才会有此结果。” 至于武功的精进,陆云其实也很纳闷,之前他感觉自己的身手万全可以和他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可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他才知道他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差距? 墨朗月晕了过去,朱盈盈眼泪汪汪地陪着他寸步不离。 曲幽之前有过承诺呢,当然要守好门户,自然也要守在石门处不能离开。 如今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便是陆云了,他不得不龇牙咧嘴地拖着还有些疼痛的双腿去石牢里去拯救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 “去吧,当英雄的机会来了!” 曲幽瞥了眼身旁的二人,又回头看着陆云的背影,忍不住嘲了一句。 陆云身体微微一顿,扭头笑道:“妞,不解心情不好还要憋着,迟早会出事的。哈哈哈......” “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殊途同归 在石堡后面那一排铁门里面,果真关押的那些被抓来的武林人士。人数竟然有七八人之众,而且状况很是凄惨,不但被下药去了力气,还打折了双腿无法行动,各种折磨不一而论。 陆云久居京城,对这些江湖人士大多都不认识,最为眼熟的便是折梅剑客梅傲然和顾颜夕师徒以及归云庄的洛神算了。这几人人在刚刚结束的遴选大会上还与他有过照面,只短短几日光景便成了阶下囚,真是应了那句世事无常的俗语了。 这些被抓的人大多都是垂垂老者,但凭他们眼神中迸射出来的精光,显然也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陆运自然不敢小觑。非但如此,他还颇为恭敬地把他们一个个背出了石牢安置在了大厅之上,并一一为他们接好了腿骨。也幸好他们这些人只是为了防止逃脱被人为的弄折了腿,接好腿骨稍微适应一阵子便可以活动自如了。 在这些人中秦谷和洛神算赫然在列,还有四海镖局的闵燕山和闵轻云父子,但却并没有萧乘风和淳于皮皮兄妹二人。 秦谷其他人不认识,朱盈盈却是在归云庄的听风楼见过的,虽无交谈,但墨朗月身边的这位老者她是影响深刻的。还有那对镖局父子,她初入江湖时,便是请了那京城四海镖局的闵燕山和闵轻云父子做保镖护驾的。在这里遇见了熟人,她不免上前招呼了一声,可对上秦谷时,她神情竟扭捏不好意思起来。也幸好秦谷一心只系墨朗月安危,并没有十分注意。 为防万一,陆云又把石堡内的那些背制的守卫集中起来关在了石牢里,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放下心来。折腾了半宿,他可是又饿又累,不得已又在石堡里转了一圈去搜罗了一些吃食和酒与大家伙分享。可他却忘了,里面人饿了,那外面巡逻一宿的人同样也都饿了,天亮后便就再也混弄不过去了,这短暂的平静只剩下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了。 借着这短暂的休息时光,众人几口酒下肚,一去多日晦气,话也多了起来,竟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梅傲然洛神算等人都是老熟人了,又是境遇相同,自然免不了亲近一番。还有其他几人,虽然尚不算熟识,但通报姓名后也都是江湖名宿,一代豪杰。其中便有与青衣楼齐名的锦川星月阁老阁主妙红烛与江南渝水的老太太铁娘子沈梦生,这些人大都豁达不羁,聚集在一起竟把这紧张的局势聊的热火起来。只有秦谷心里记挂着墨朗月,挪过去仔细查看了起来。 “秦叔!” 墨朗月睁开眼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秦谷那一张沧桑的脸庞。 然后他嘴角一扬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语气也是难得的轻快调皮,竟还有些调侃的味道,“堂堂青州王秦大侠莫不是忘了回家的路,怎地也被他们给抓到这里来了?” 秦谷被他这么一嘲,微黑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笑容,竟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头笑骂道:“朗哥儿不也一身是伤,还敢嘲笑长辈?快说,这短短一个多月,怎么就受了两次伤,看掌力似乎还是同一个人所为?” 秦谷双腿一能行动自如,便着急查看了他的伤势,原本的一腔愤怒在查看完伤势后瞬间化为狂喜。他被重伤是不假,但却因为那雄厚掌力的缘故,让他胸口原本因伤郁结数年的经脉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一通则百通,内力运用则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伤好后武功自然会更进一层楼。 “那秦叔可要先告诉朗月你们是如何被他们抓来的?” “呵呵......” 秦谷笑的尴尬,偷偷瞄向了神算子洛一算。一旁洛神算哈哈一笑,说道:“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不就是为了一睹红衣风灵犀的风采么?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等不过是君子暮年白发而已......但爱美的心是一样的。” 一听到洛神算提及红衣风灵犀,在座在谈的几人耳朵瞬间竖起了耳朵,齐刷刷地看了火来。 “是么?” 墨朗月心下有些好笑,但为了顾及秦谷的面子,只得捂着胸口强忍着笑意。一旁的朱莹莹和陆云以及顾颜兮等小辈更是睁大了眼眸,生怕错过了什么。只有曲幽远远地与这些人保持着距离,一个人蹲守在暗门处。 “当然是了!”洛神算抢着说道。 “呃.......” 秦谷有些难为情,理了理思绪才道:“那日我们老哥俩相伴于桃林喝酒赏月,但忽然看到一抹红衣在桃林深处翩翩起舞,洛兄一瞧便痴迷了。他年轻的时候,早就听闻风灵犀一身似火红衣如何惊艳云云,心之向往已久,所以拉着我便追了上去......” 洛神算鄙视了秦谷一眼,点头应道:“对啊对啊,风灵犀美貌孤傲,世人能有几个真正瞧见过她跳舞,那个惊艳......你们是没看见,简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机会太难得了!” 墨朗月问道:“那洛前辈可瞧见她身旁还有什么人么?” 洛神算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尬笑到:“人老了眼目不好,当时又离得远又是夜里的,确实没注意到其他。” 朱盈盈噗嗤一笑,竖着大拇指道:“既然眼眸不好又是夜里的,还能认出灵犀仙子来,足以证明洛前辈确实是心之向往已久!” 陆云也点头应道:“确实!若不然如何看不到其他?” 秦谷说尬笑道:“应该......似乎有人在侧吧,若不然她跳舞给谁看啊!但是我们追上去后人却不见了,之后就追进了一个小树林,没想到那里有个厉害的阵法,之后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洛神算心有余悸,“阵法不可怕,可怕的是阵法里的美女有毒,简直要了老命......” 听他俩这么一说,沈梦生妙红烛等人说出了被抓之经过,众人一阵唏嘘,尽力无论如何复杂,无外是乎被毒、被骗、被围攻,总之是殊途同归,一起被迫聚到了这里。 听了一圈后,朱盈盈暗暗吐了吐舌头。他们这些武林明宿都是被有目的的诱骗过来的,也只有他和陆云是干巴巴的自己闯进来。再次见到墨朗月虽然开心兴奋,但她也犯愁如何解释这回事。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她还没想好合理的措辞时,墨朗月却把目光投向了她。 看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朱盈盈一瞬间心跳的厉害了,一时心虚不知如何解释,二是心动的不知如何安放? 第一百三十六章:飞鹰堡 话说原本三日之期已到,朱盈盈也已经离开了望月镇,被迫踏上了前往帝王谷的路途。可一路走来一路纠结,在停车休息的空档,她终于拿定了主意,下决心要留下来。虽说进帝王谷是她数年来的一个夙愿,但如今却还有一件事情比进帝王谷更重要! 不得不说一直扮演着乖乖女的盈盈郡主也有邪恶的一面,在陆云不打算配合的情况下,她竟然一个人生生地想出了脱身的办法,并且是一个让陆云都不得不佩服的法子。 是的,朱盈盈当着陆云和水袖的面问夜无由,在什么地方能弄到无色无味令人无法察觉的*? 夜无由告诉她这个*品质高不好弄,得有特殊渠道才行! 然后她又问,青衣楼算不算是一个很特殊的渠道? 夜无由冷着脸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又问道:“青衣楼有*,那有没有*的解药?” 夜无由摇了摇头,“青衣楼的*很厉害,就算是一般的江湖人也都扛不住。” “那真是太好了!”她在心里跳跃了起来。 单纯的人天真起来真让人受不了,更何况还有郡主的身份加持。于是夜无忧被慢火磨了一日一夜,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冷着脸离开了马车队伍,在最近的青衣楼据点给她弄了一小包*。虽然只有小小的那么一点,但却是可以迷倒十头牛的药量。 *一拿到手中,她便开心极了当下便要用马儿试试效果。于是她便把药粉倒在了手绢上,然后让夜无由牵着马头,然后......然后她却突然打了个喷切,再然后对面的夜无由便应声倒了下去。 “你就是故意的!” 陆云得出了结论,朱盈盈调皮地眨眨眼睛笑笑不语。 夜无由被迷翻了,但她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原因是数月前她与云姑曾被一碰面人黑衣人追杀过数次,自见到夜无由后她一直觉得这个人她的冰冷感觉和那个蒙面杀手很相似,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好感,坑他坑的毫无压力。但水袖却是自愿留下来的,她觉得得之不易的名额和千价的费用总不能白白被浪费掉,所以她愿意代替郡主和夜无由一起前往帝王谷。 事情的过程便是这样的,可她却不知该怎么对他说才好。墨朗月与她帮助良多,尤其是在进帝王谷这件事上更是上心,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有所交代才是。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打算把迷翻夜无由的事情透露出来。 “那个......呵呵......” “什么?” 墨朗月应了一声,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了两颗素离丹纳入了嘴里,然后又把药瓶扔给了秦谷。做完这些,他又抬头看着她。 朱盈盈被他这么一看,心头再次如小鹿乱撞,但还是勇敢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意外,我只是担心你,想留下来救你……” 她看着他,水汽萦绕的的目中泪光点点, 这不是担心又是什么? 墨朗月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原本他以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才被迫来到这里,却原来只是因为担心他,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可是……这难道比你的夙愿和自有更重要么?” 朱盈盈神情坚定地点点头,小声说道:“或许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盈盈来说却比进帝王谷还要重要。错过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不想后悔,所以她一定要坚持留了下来。 墨朗月沉默了。 朱盈盈以为他在生气,便想着云姑偶尔生气的时候也会骂她,于是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若你生气要骂那就骂吧,骂完了就不许生气了!” 墨朗月不禁莞尔,摇头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郡主的决定实在算不上高明。不过,此刻多说也无益,我们还是出去了早做打算吧!” 他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精神比之前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胸口依然火烧似的疼痛,但内力运行却通顺了许多,而且也没有了久滞不通的阻力。两颗素离丹下肚,行动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抬头看了看石堡的天窗,他见有外面的天空已经变了颜色,眼看着天即将要亮了,于是起身向后面的走去。 “你要做什么?” 朱盈盈不放心也跟了上去,有些担心地扶着他。 墨朗月见她跟来了,遂说道:“天快要亮了,时间不多了,郡主不乘机休息一会么?” 朱盈盈摇摇头也不说话,只管跟着他走。 墨朗月也没再坚持,任由她随在身边。他要去的地方是石牢,在那里他找到了那些被制住的守卫,同样的他也看到了之前的那个叫小马的汉子。他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搜查了一下,不出所料的,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同样一个小黑瓶子,除了极个别的空瓶外,其余瓶子里至少都有一颗解瘴气的丹药。这些丹药归在一起,少说也有十多颗,解当下的燃眉之急是够用了。 拿到解药后墨朗月并没着急离开,而是解开了小马的穴道,了解了一些事情。因小马和这些人一样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所知有限。只知他们这个石堡归飞鹰堡辖制,旗下还有还有其他类似的石堡和山寨存在。而这个石堡是一个叫洛南的头目负责,因为洛南为了巴结寒清流,经常邀他过来歇脚,自然寒清流身边的豆豆姑娘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拥有独立的房间住所。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叫豆豆的女人竟然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飞鹰堡十二飞鹰尊者之一的丑尊者,而之前在二层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便是飞鹰堡的十二飞鹰尊者之一离尊者,至于叫什么他们却都不知道了..... “似乎......我们惹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存在了,哦不对,是一个不得了的存在惹上了我们!”离开石牢后,朱盈盈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 墨朗月说道:“石堡外便是血雨腥风,郡主不怕么?” 朱盈盈很诚恳地点了点头,世人谁不怕死,她虽然是郡主但也不能免俗。说不怕也只是强撑起来的气势,但在墨朗月面前,她却不需要勉强自己。 “但是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她说。 “嗯!” 他轻轻一叹,点了点头,默默地把这个责任揽了过来,确切的说在云姑去世的时候这个责任他便已经推不掉丢不开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陆云的功劳 丹药的问题解决了,,出堡就变的很容易。难的是这些被关了数日的武林名宿皆被药物和外力摧残,人人乏力行动困难,走出石堡容易,若想要顺利走出死人谷就困难了。 就在众人聚集在一起商议的时候,石堡外却传来了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便响起了密集的打斗声。 “怎么回事?” 众人相视一眼,瞬间提高了警觉。 “难不成是外面有人闯入?” 墨朗月寻思了一下,迅速来到了石门处查看。这里一直由曲幽把守着,即便是众人商议对策时她都不曾离开。这会儿更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探头看去。 石堡外天色灰蒙蒙的,到处是雾气萦绕。就在蒙蒙雾气中,隐约中可以看到一个红色身影和青色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翻飞。 尽管有雾色阻碍视线,但墨朗月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人便是谢流云和风灵犀二人,紧接着他又隐约看到了一匹白马的身影。 “踏雪?”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心中一喜,回过头来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前辈,我们的机会来了,谢流云和风灵犀闯了进来,吸引了所有的外围守卫,我们便可乘机悄悄潜出去。” 梅傲然摇摇头,说道:“可我等功力还未曾恢复,就算出去了也未必能走出死人谷,况且你也受伤不轻,自顾尚且勉强,岂能再被我等拖累。” 神算子洛一算点头应道:“梅贤弟说得对,和我们众人之力据守石堡或可以坚持一二,但若走出去却只能任人宰割?” 秦谷深知墨朗月的为人,遂问道:“朗哥儿可有什么好法子?” 墨朗月点了点头,“诸位不用担心,朗月自有办法!” 说完他转身交代陆云和曲幽看好门户,而他自己则闪身出了石门。 “秦叔,他身上还有伤,会不会有危险?”朱盈盈有些担心,扯了扯着秦谷的衣袖问道。 “郡主放心,不会有事的!” 秦谷似乎对墨朗月很是放心,笑呵呵地安抚了朱盈盈后竟然又开始打坐休息了。其余的人也有样学样,默默地坐了下来恢复身体。 顾颜夕一直保持着安静乖巧,这会儿却悄悄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拉了下朱盈盈的手,两个人相似一笑,竟都生出了一份久违的亲切感来。她俩之前在归云庄时就已经见过面,曾经还很孩子气的争执了一番,可如今再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个义气相争便不算什么了。只是让顾颜夕惊讶的是,仅仅一个多月不足两月的时间,朱盈盈竟与墨朗月已经如此亲密,这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 众人的等待只持续了片刻光景,墨朗月便悄然返回了石堡。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见亮,但雾气不但未曾褪去却还越发的浓郁了,刚好可以用来遮掩行踪。众人乘着雾色依次走出了石堡,在离石堡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十多匹的高大健壮的骏马候立在那里,其中领头的便是一批毛色纯净的大白马。 “是踏雪!” 朱盈盈看到白马欢呼一声迎了上去。当初可是这匹白马不嫌弃她的体重,托着她和墨朗月奔走数十里的路,救命的情分自然不同一般。 看到能够代步的马匹,众人都很惊喜。梅傲然微微一笑,“乖乖,这么多匹骏马,墨贤侄是怎么变出来的?”据他所知,这死人谷方圆可没什么人家,怎么可能还有这些个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马匹供给? 墨朗月微微一笑,说道:“运气而已!” 他虽然说是运气,但众人心知肚明这绝不是运气所能解释的。 众人有了有了马匹代步,自然行动快捷了许多,再加上白马踏雪老马识途的引领,更是少走了许多弯路。很快地,在墨朗月和陆云曲幽几人的护送下,一行很快地走出了瘴气之地,来到了死人谷的边缘。 这里有零星的翠色,有早开的野花,也有到了明媚耀眼的阳光,更有清澈的泛着光泽的汩汩溪水。入目之处已然和死寂一般的死人谷大不相同,处处透着勃勃生机。 墨朗月勒紧缰绳让踏雪停了下来,指着脚下的小路对着秦谷说道:“这条山路直通外面,应该是安全的,秦叔和诸位前辈请先走一步,朗月还有事情要办。” 秦谷微一沉吟,道:“你是要折回去回去谢流云他们!” 墨朗月应道:“那些汉子顶多是三流的身手不足为虑,但谢前辈他们却突然失去了踪迹,我有些担心!” 秦谷点点头,回头一招呼,带着他们那一帮子难兄难弟离开了。 见他们远去,墨朗月这才扭头向着陆云说道:“我知道陆统领铁定是要回京复命的,可否帮忙护送一程?” 陆云瘪瘪嘴,“你怎么就知道我就一定要回京?或许我无所事事游山玩水也说不定。” 墨朗月笑了笑。 “那个人想必有所交代,这次帝王谷未去成,兄台难道不应该回去交代一声么?” 陆云微微一愣,继而眼神幽怨地瞪了朱盈盈一眼,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看来我是应该交代一声了!” 见陆云同意护送,墨朗月便放下心来。于是对着坐在身后的朱盈盈说道:“郡主也随陆统领一起回京,朗月还有事待办,等此间事了便去寻你可好?” 朱盈盈一愣,“你会来找我么?你可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我呢?” 墨朗月说道:“这次是真的,是我不小心弄丢了你送的匕首,怎么也要有所表示!” “那……好吧!!” 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主动换坐在了陆云的马背上,可陆云的马似乎并未像踏雪一样驯服安静,她人还未坐稳便一个趔趄把她给摔下了马背。 “小心!” 墨朗月飞身而下稳稳地接住了,朱盈盈被他亲密地揽着腰身,虽惊魂未定但心里却泛起了一丝丝的甜蜜,连脸颊都微微红了起来。 陆云看着她可爱的摸样呵呵一笑,说道:“不是兄弟不肯帮忙照顾郡主,实在是力有不逮,见谅啊见谅!”说罢他当真一人一骑打鞭先走了,而且那一回头的神情是极其的轻松自在。 陆云无礼,但朱盈盈却似乎并未生气,反而眼睛亮亮的有些小小的雀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她开心了,陆云自然也开心了。正如墨朗月猜测的那般,他深入江湖,参与遴选是受命而为。犹记得那个人高高在上,吹胡子瞪眼地指着他的鼻梁冲他吼过,若促不成此事,那就一切后果自己承担。一想到要把郡主娶回家的可怕后果,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是谁?他是文武双全京城第一的陆大公子,风流倜傥无双,怎么可能去迎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丫头,虽然这个丫头也蛮可爱的,奈何他不喜欢娶个娘子还要时时供起来,那不是他的行事做派,她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对促成这件事时时刻刻都很上心,以至于朱盈盈迷翻夜无由的时候他虽错愕但还是暗暗欣喜的。她要回头找墨朗月他自然也是快马加鞭的支持,若无锦衣卫暗中提供的消息,就凭他们怎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近死亡谷? 第一百三十八章:再入死人谷 曲终人散,青山依旧! 至此,小道上只剩下墨朗月朱盈盈和曲幽三个人了。曲幽本是远远地落在众人之后,似并不愿与这些人为伍,这会儿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上前几步掏出了一个物件远远地扔给了朱盈盈。然后才冲着他俩说道:“若想杀他个回马枪,那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说罢她一骑飞扬,已然绝尘而去。 “我们要和她一起么?” 朱盈盈虽然没见过这个相貌普通到有些丑的女人,总觉得莫名熟悉,于是好奇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要给我东西?” “东西你先收起来!” 朱盈盈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们要追上去一起么?” 墨朗月摇摇头,说道:“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喽!”所以就不必一起行动了,那岂不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对了?她忍不住心儿一颤,顿时觉得有甜蜜又有些难为情了。 墨朗月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日头正中,死人谷这边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尽,晴空之下,已经隐约能看得见对面的山峰。 “看,那是什么?” 突然,朱盈盈眼尖的看到空中划过几个黑点,拽着他的衣袖惊讶地叫了一声。空中的那几个黑点墨朗月同样也看到了,朱盈盈不认识,他却是认识的,那是秃鹫在天空盘旋觅食,有死人的地方便有它们的身影和叫声。 “我们走!” 墨朗月迅速带着朱盈盈跳上马背,掉转马头冲进了死人谷。 出谷的时候因为要照顾那些武功暂失的江湖名宿,且还要避开那些散落在外围的守卫,行动上自然迟缓一些,但再次进谷就不一样了,踏雪四蹄如飞,虽然驮着两个人,但速度却丝毫不慢,仅仅一个多时辰,他们便追随者秃鹰来到了一处乱石林立的小山谷中。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乱石堆中满地的白骨、尸体和血迹,有的尸体已经变了颜色面目全非,但有些尸体上的血迹透着鲜红,似乎是刚倒下去不久的。 朱盈盈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尸体,被吓的脸色一白。再加上空气中血腥和尸体腐臭的气息刺激,让她胃中翻滚整个人瞬间不好了起来。墨朗月的脸色也异常难看,但却不全是因为因为这里的尸体,更大的原因是他连日奔波劳累,伤势一直未好的结果。这会儿见郡主脸色不佳,便说道:“郡主,不舒服的话那你就和踏雪留在这里,我先过去看看。” 朱盈盈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吧,我可以的!” 墨朗月看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你不用勉强的!” 朱盈盈又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疲惫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兴奋的光芒。 “我愿意深入江湖,便已经放弃了郡主的尊荣与娇贵,幸有你不嫌弃我拖累,那我岂能再做拖累之事?”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这一次不等朱盈盈主动,墨朗月便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行走在横七竖八的尸堆中间,偶尔还蹲下去查看一下尸体的伤口。 “可有什么发现么?” 见他神色凝重,朱盈盈忍者不适问道。 墨朗月指着那具尸体说道:“这个是被利剑所伤,剑尖正中胸口,一剑毙命,手法似乎是谢流云的‘剑指春秋’。” 朱盈盈眼睛一亮,脱口道:“这说明谢前辈是来过这里,并且与人搏斗过。” 墨朗月又说道:“还有,这个人的兵器上沾有明显的血迹......” 朱盈盈接口道:“说明他们中有人受伤了。” 墨朗月点点头,“再看看其他地方!” 于是两人一马又向前走去,在不远处他们又发现了几具尸体,血迹尚未干透,再往前又是几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更是死状凄惨被削去了半边脑袋。 “哇......” 一路走来,朱盈盈见到了更多的尸体,神情早已经有些摇摇欲坠,此刻再也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幸好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进食,这才让她干呕着只能吐着酸水。 半晌后朱盈盈才直起脊背,有些苦涩地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一样踩着尸体走来,你便不会这样子!” 墨朗月淡淡一笑,“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 朱盈盈眼眸瞬间睁大了,她就不懂了,这......这种事情难道也能习惯么?还是行走江湖必须要经历这些? 越过这些尸体,墨朗月准备找一块稍微干净点的避风之处稍作休息,可就在他们刚转过一个小石堆的时 却见碎石夹缝中躺着一红一青两个身影。 墨朗月微微一惊,上前一看却见是躺着的两人正是风灵犀和谢流云! 风灵犀是因为受伤完全昏睡了过去,但谢流云意识尚算清楚,只不过受了小伤累到脱力。墨朗月扶喂了一口水后他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你们啊!” 朱盈盈道:“前辈安好!” “不好!” 看清身边的人,谢流云放下了戒心,便让他帮着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说道:“墨公子不仗义啊,可是来迟了整整两个时辰,让老哥哥我差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罢他扭头看了眼一旁的朱盈盈,遂点头到:“若是因为身边的胖丫头的话,那老哥哥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呃......” 墨朗月微微有些惊讶,“谢前辈知道是我?” 谢流云挣扎着坐问道:“大白马是不是你的?” 墨朗月点点头。 谢流云又问道:“那是不是你骑走的。” 墨朗月又点了点头。 “那畜生亏得被灵犀捡到养了好些天,却还是劣性不改连她的话都不听,若非是主人岂能被你轻易骑走?” 墨朗月抱拳一礼,说道:“晚辈就知道是前辈故意引开了那些人,以便给我们留下足够逃脱的时间?” “还算聪明啊!” 谢流云站起来来到风灵犀身边,见她呼吸已然平稳,知道没有大碍,这才回头微微一笑说道:“救人救到底,她这一身伤怎么也得包扎一下吧!” 风灵犀伤的不轻,前胸被早些前墨朗月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但为了避免留下是什么后患,他们还是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小山洞先安置了起来稍作休息,打算等到天黑后再行动。 第一百三十九章:分食血灵芝 在山洞中休息的时候,墨朗月盘膝打坐,而朱盈盈则坐在他身边无所事事,无聊之余便掏出了怀里的小包,一路走来她一直没来得及看,现下可算是有了机会。 小包外面是被白色的手帕包裹着,但看手帕的质地和上面淡淡的清香,她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看着粗俗丑陋衣着邋遢的女人会拥有的。当时未及细想,但这会儿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便觉着怪异至极。 暂且放下心中疑虑,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帕,却见里面正躺着一叶竟有巴掌那么大,色泽艳丽如赤血的灵芝。 朱盈盈身为郡主,些许见识还是有的,一眼便知这么大的血灵芝万金难求,就算是她皇叔举全国之力也未必能求上一颗,如今却被她拿在了手中,震惊之情可想而知。她稍稍想了想把血灵芝推送到了墨朗月的眼皮子底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墨朗月睁开眼眸看到血灵芝,便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千年生的三叶血灵芝,对你武学精进大有裨益,既然她已经送给了郡主,那你自行使用便是。” 朱盈盈一听对习武有益瞬间喜上眉梢,但突然间笑容一敛,惊讶道:“这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贝,那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送给我?” 墨朗月见她神情多变,不禁莞尔,“事出必有因,也不算无缘无故!” 朱盈盈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但还是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道:“不行啊,那若有所图我就便更不能要了,我怕这人情日后还不起!” 墨朗月无语,忍不住轻轻一叹说道:“你只管用着不用担心,这个人情我来还!” “当真么?” 听到他许诺,朱盈盈心里甜丝丝的,竟激动差点的站了起来。就连不远处的谢流云都被她给惊动了,朝这边看了看。待冷静下来后,她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墨朗月有些不解了。 朱盈盈盯着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嬷嬷说江湖之人视武如命,这个血灵芝既然能提升功力那更是堪比性命,如此贵重的人情如何还的起?若果哪一天那个女人对你有什么非分的要求和举动,那岂不是连你都得搭进去么?” 闻言,墨朗月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觉得对血灵芝一事没有必要解释的太多,毕竟也是顺手而为慷他人之慨,可没想到郡主却不依不饶的想了这许多。 “难道在郡主心目中,朗月和一叶血芝可以等同么?” “不,当然不是了!” 在她的心目中,他可比血灵芝珍贵得多多了,但当着外谢流云的面,她还是脸皮子薄的不敢说出来。 “既然不是那如何还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当真不会么?”朱盈盈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又弱弱地质疑了一句。 “当然不会了!” “那就好!” 再三确定可以毫无顾虑后,她才仔细端详起手中的血灵芝来,见它个头硕大色泽艳丽,看着也很美味,恰好她又忍着饥饿很久了,竟没忍住咽了口唾液。可只时她却瞟见了不远处正在休息的谢风二人,便强忍着咬一口的冲动,把血灵芝拿到了谢流云的面前。 “这个东西或许对两位前辈有用……” 谢流云有些惊讶,“郡主当真要给我们么?” “那是自然!” 朱盈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些不舍的,但她却明白救人比提升武功来的更重要,虽不舍但也要强行舍下! “哈哈哈……郡主慷慨赠药,高风亮节今人佩服,眼下也正好需要此物,为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流云当真不客气了,说着便伸出了手。朱盈盈便笑着大大方方的把血灵芝递了过去。但谢流云却没有接过去,只是在血灵芝上面撕下了小小的一块。 “一小块足以!” 谢流云拿到一小块后说什么也不愿再取了,朱盈盈只得作罢,又重新回到了墨朗月这边,并且顺手把血灵芝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一半放在了他手中! “有道是有福同享,我也不能独吞才是!” 虽然墨朗月正在垂目打坐,但对刚才她所作所为却都一清二楚,惊讶于她身为皇家郡主的大度于纯良,这会儿又见她要让与自己一半,便推脱道:“此物对我无益,郡主还是自己留着吧!” “怎么可能?连谢前辈都说有用了,你刚好也受了伤,”朱盈盈自是不信的。 “是真的没用!” 墨朗月身上有块墨龙玉佩,是由天地奇石龙心血玉雕刻而成,端的奇妙无比,除了拥有者赐予的附带价值外,玉块本身也有着神奇的滋养功效。所以说就算不用药物疗养,他的伤势过几日也会痊愈,所以他每次受伤后才不会急用急于医治,因为有所依仗,也正是因为这块玉佩,才能让他少时性命不保却能留下一线生机。 “既然你不吃那盈盈也不吃了!” 朱盈盈见他执意推脱,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就连眼神也黯然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沉默,却是一旁的风灵犀已经清醒了过来,正靠在谢流云的肩头朝这边招手呢! 一小块血灵芝下肚,不消片刻她便醒了过来,刚好看到了这最后一幕,也看到了她遍寻了许久人。 墨朗月于她,有赠玉指点的情谊,若非他一语惊醒梦中人,或许她现在还灵犀谷自怨自艾浑浑噩噩地过活着,若非他,她根本就无法鼓起勇气走出灵犀谷,更何谈于谢流云过上双宿双飞神仙般的日子?她虽然冷,但情不冷,所以这个报恩么一定是要的。 “是在叫我么?” 朱盈盈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风灵犀嘴角一勾,尽量让自己脸上的冰冷消散了一些,做出很和蔼可亲的微笑磨样。拉过朱盈盈,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不行啊!” 朱盈盈听了一个劲地摇头。 “怎么不行了?这又不是毒药只是波斯传来的奇异果子酒,可以解忧。你不是很喜欢他么?这样做只会对他有好处......到时候你再把血灵芝给他嘴里一塞,他不吃也得吃......” “是这样么?” 朱盈盈有些不相信地看向了谢流云,却见谢流云神情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放心,我们是不会害他的。”说着他还倒出少许喝了一口以示无碍。 于是,朱盈盈回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只玉色小葫芦,那葫芦是风灵犀给的,里面装的自然是她嘴里所说的什么果子酒,色呈琥珀,浓香怡人,对于爱好喝酒的她来说,这酒的确是消解烦恼的绝佳圣品。 第一百四十章:江湖路远来日方长 离夜幕降临还有一个多时辰,几人在等待也在养精蓄锐。只有朱盈盈一人百无聊赖,手里紧握着玉葫芦目光却看着墨朗月,心里简直纠结成了一团。许久后,她还是放下了脸面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搭讪,“喂,干巴巴的打坐会不会很无趣啊?” 墨朗月答:“不会!” 朱盈盈又问:“那会不会很累啊?” 墨朗月又答:“不累!” 朱盈盈又又问:“那不累总会口渴吧,你已经一整整一日没喝水了!” 墨朗月奇道:“不是没水么,那喝什么?” 闻言,她眼睛一亮,举着酒葫芦道:“没水不是还有酒么?这可是风前辈个人私藏,轻易不给人喝的,说是来自遥远西域的奇异果子酒,入口香醇回味永久,好喝的不得了,要不你尝尝?” 墨朗月笑笑,推开酒葫芦道:“既然珍贵那就留着。” 朱盈盈神情一垮,轻轻叹了口气,暗讨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怎么说对方也不愿喝酒,倒是她说的有些嗓子冒烟了。本来就长时间没水喝了,这会儿更是口渴难耐又饥饿。算了,还是自己吃喝得了。于是就着葫芦口小小的喝了那么一口。 “呀,真的是很好喝,甜甜酸酸的,还有一股子醇香......” 有了第一口便有了第二口,她竟然举着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郡主,这是酒不是水,喝多了会伤身!” 墨朗月伸手夺过了酒葫芦,可就算他见机得快,那玉葫芦里面的酒还是被喝去了一大半之多,只剩下三成左右的酒量了。 “你不喝还不许我喝么?” 果子酒下肚,朱盈盈的眼眸反而更加的清澈了,她看着他,目光流转,有着隐隐的欣喜与激动。 墨朗月见她脸色绯红隐隐有些醉意,有些无奈道:“倘若我喝那你就不喝了么?” 朱盈盈看着他吃吃一笑,点了点头。 “不许反悔哦!” “那好!” 墨朗月举起玉葫芦仰头就喝,可酒一喝到嘴里他却愣住了。酒里夹杂了血灵芝的果肉,尤其是到后面,一口酒便是一口血灵芝,满嘴的芝香四溢。 朱盈盈单手支着下颚看着他,脸颊红扑扑的,神情很是惬意欢喜,眼中更有着小聪明得逞的快意。 “吐出来多浪费啊,还是吃了吧!” 说着她还把最后剩下的那块血灵芝扔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毫无顾忌的吃相就如同她平日里啃鸡腿似的! “这东西味道还真不错,比起一般灵芝的苦涩来多了份甘甜清香,果然是珍品中的珍品。以后我们要多派人手去山间采摘这些药品,如果天天能吃上,这样的话我便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武功大成了。若不然,等水袖走出帝王谷,我岂不是差她更多。”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了心中的不甘。 闻言,墨朗月微微一愣,“如果你不半途而废,以后的成就水袖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可是为了你我愿意......” 她的脸又红了几分,闪着晶莹的光泽。看他的眸光渐渐变得痴迷起来,就连笑容也多了一些别样的味道,看着憨态十足。 墨朗月惊觉有些不对劲,忙问道:“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朱盈盈摇了摇头,亲昵地揽着他的手臂吃吃笑着,“我好的很,真的!身体热乎乎的很舒服哦,感觉快要成仙了......“ 听她这么一说,墨朗月似乎也感觉到了胸中和小腹两处各有淡淡的暖意充斥,竟让他如影随形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那股热流慢慢地向四肢百骸蔓延,很温和也很舒服,但却绝对没有达到她所说的那种程度。 突然,他起身快速窜到风灵犀身边。 “放心,那酒不伤身,也非毒药,就是一般的果子酒,但若喝多了也会醉的。她一下子喝下了那么多,想不醉也难!” 不等他出口询问,风灵犀便凉飕飕地解释了一通。她以前是独来独往冷傲习惯了,从来不屑这些事情,但和谢流云重逢后,仙子也落进了尘埃,便多了凡夫俗子的乐趣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种酒作用在那丫头的身上,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解药呢?”墨朗月问。 “又不是毒药怎么可能有解药?” 风灵犀仰头呵呵一笑,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后便拉着谢流云往外走去。 谢流云无奈,只能冲着墨朗月苦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她要用这种方式报恩我也拦不住,不过你放心,离天黑尚早......老哥哥会在外面替你们把风的......” “喂......” 不等墨朗月再次询问,谢流云便脚底抹油溜了。至此,小小山洞中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朱盈盈状况明显不对,他只是微微一想,便能猜到那酒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是他却想不通,风灵犀何以要将这种酒送于他。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朱盈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那原本舒服的感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炙热,热的她只想跳进水里寻求凉爽。 “你只是多喝了酒,一会便好!” “真的么?” 她软软地哼了一句,无意识的伸出了双手环住了他,把脑袋抵在了他的胸前,轻轻的蹭了蹭,模样软绵的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 墨朗月僵直着身体背靠着石壁,石壁的冰冷穿透了衣衫直达脊背,可怀里却抱着郡主,烫的如同火炉一般。同样都是喝了酒,但他却没有这种特别炙热的感觉,是因为这酒只会因情而动?还是因为他喝得少? 朱盈盈不安分的小手穿过衣领把玩着他的发丝,小而嫣红的嘴唇更是贴上了他的脸颊,在他唇角轻轻的啄了一口,那冰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出声。 “嗯,舒服!” “郡主......不可以!” 墨朗月侧过头去,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破解的法子,可纵然是他博览群书知之甚多,但这法子还是一时半会的没有头绪。 “盈盈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朱盈盈撅了撅嘴,有些不悦地嘟哝了一声,火热的嘴唇更是笨拙地探寻了起来。 “因我还没有想过要和郡主在一起......” 墨朗月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变得迷茫起来。没有及时抽身离去却给了她希望,但和一个人朝夕相对几十年,这是他根本就没想过的事情。前车可鉴伤痕犹在,他甚至是娄青衣都不敢也不愿去想这些事情,更何况是身体力行的去感受?情字一事,伤人伤己!他唯恐避之不及,奈何初入江湖便沾染上了,如今却连抽身走人都不能了。 朱盈盈眼神迷离,痴笑着嘟哝道 :“你不用想,我来想就好了。嬷嬷说过那把雪匕便是你我之间的维系,有它你便永远不会拒绝我!” 在这里不得不说云姑的眼光是毒辣的,一眼便看出了症结所在。那把白色的匕首是昔年轻语仙子心爱的随身之物,赠与的举动耐人寻味,基本上知情的人心知肚明。云姑深知其意,才会一而再的怂恿促成。而墨朗月虽勉强,却也不曾明显的拒绝过。 半晌后,墨朗月才轻轻一叹,说道:“难道我就不能拒绝么?” “嘻嘻......自然......不能!” 她笑嘻嘻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身体的炙热令她特别喜欢亲近于他。 墨朗月看着她红扑扑娇美的脸颊,心中升起了一丝心疼。她是金枝玉叶,本应锦衣玉食快快乐乐过一生。但她却从小孤苦无依,如今又为了他舍下尊荣甘愿江湖涉险。他心非铁石,又如何能弃她于不顾? 轻轻揽上了她的肩头,他第一次很正式的把她拥进了怀里。 “盈盈,就算不能拒绝,我也不想我们的人生如此草率。江湖路远,你我来日方长!” 第二十章:传说中的海棠一笑 添香楼地势极高,站在三楼便能看到很远。只见远处青山巍峨,水汽弥漫,近处流水潺潺,绿树苍苍,错落有致,再加上红屋绿瓦的点缀,竟有几分不沾尘世的清浊味道。 今日的花添香似乎特别有情致,愿意放下身份和墨朗月聊聊天,哪怕是聊一些血腥的事情,哪怕是有关‘海棠一笑’的事情,哪怕是有关小五的事情。 说起曾经的小五是个伶俐的药童,跟了花添香好几年,几日前竟突然被扔到了大黑的脚下......个中原因只有花添香清楚,她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他毁了我辛苦炼制的‘海棠一笑’,死不足惜!”面对墨朗月,这个极易掌控的人,花添香竟然松了口风,道出了原因。 原来...... 墨朗月相信凡事皆有因,这个时候也不是了解真相的时侯。他稍稍停顿了下,换了个话题道:“这么说,传说中顶级的药粉夫人竟然也会炼制?” 问到得意之处,花添香神色一缓,道:“哼,这天下间除了帝王谷,也只有我添香夫人还有此能耐。” 墨朗月赞道:“真是厉害,我只听叔叔说过,‘海棠一笑’是药中极品。不过,听说此药虽厉害却很难炼制,因此上存世不多。” 稍稍停顿了一下,瞧着花添香神色受用,他便又接着说道:“此药的炼制方法也极为复杂,通常要先收集四季海棠的花蕊,晾干之后冬藏,隔年取出研磨成粉,兑高山泉水反复熬制七日七夜,只取蒸馏水备用,再与曼陀罗花以及白芷之类的药粉萃取精华混合后再加提炼,最后再添加一味花蕊精华做引,才能最终制成这种迷香。因海棠花香极淡几不可闻,所以‘海棠一笑’也就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也让人防不胜防。” 听到最后,花添香神色由得意转为惊讶,略微吃惊地瞧着他,片刻后却是嘴角一扬,笑盈盈地道:“看来他们还真找对了人,墨小哥懂得真多,竟连帝王谷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正是这添香楼所需要的人。” “叔叔有意送我去帝王谷历练,所以帝王谷的很多事情我们都要想尽办法来了解。” 其实,墨朗月不知道的是,这“海棠一笑”虽然药效霸道,但因炼制起来有诸多限制,费时费力还不能批量炼制,所以江湖并不普及,遂愈发显得珍贵。它只之所以名气盛,还源于一个爱情故事。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江湖上有个叫王生的郎中无意中救了侠女君海棠,对她一见钟情。一个是不谙武功的普通郎中,一个是名震江湖的冷艳侠女,他的感情自然不被接受。最后姻缘不得,王生由此因爱生恨。最后,他闭门钻研数年,竟然炼出了一种厉害的迷散专门用于对付君海棠。可最后,君海棠虽然中了迷散人事不省,但王生却什么都没做,只看着她呆坐了几日。 醒来后,君海棠问他为什么不在她昏迷的时候得偿所愿。王生却说这样静静地守着她睡着,便已经是得偿所愿了,他很知足。 君海棠笑了,一时间也很知足。 这个故事的结局自然是圆满的,王生最终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而“海棠一笑”也因此名声大噪,远远盖过了它本身的效用。 这会花添香听他原本要去帝王谷,微微有些惊讶,道:“帝王谷算什么,无非就是名气大了些而已,我这隐谷是一点都不比它差。” 说到这里,她声调一高,又道:“不妨再告诉你……这几年我总共炼制出了不少的‘海棠一笑’,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 “*伤人终归不显大气,有什么可得意的?” 花添香却笑道:“不大气却有效,这就够了,在乎那么多做什么?这次有几粒药流出谷外,一下子就抓了不少人,还留下了两个子,只不过,你似乎没有那个人乖巧讨喜,是闲命长么?” 墨朗月忽然想起那个自称祈豫的少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没聊几句,祈豫竟然就断定他中了‘海棠一笑’。这种稀有的迷散哪能随便就中?也只有相似经历的人才能由此判断。而他,似乎也在熊窟中活了下来。想到这里,他脱口道:“你说的那个人是祈豫么?” 花添香一直打量着着他,半晌后,突然伸手狠狠地拧了下他的脸颊,娇笑道:“墨小哥真是聪明,小五刚走又来了个你,看来老天都在帮我炼药,到时候我们走出隐谷,横行天下,看看这个江湖还能奈我何?” 说起炼药闯江湖,花添香眉宇间尽是痴迷的向往,却和她的身份年龄极其不相符。 一谷之主竟盼望着出谷?简直没道理!墨朗月不由地暗暗揣测了一番。 这时,忽听楼下铃声大响,花添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她原本只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聊着竟然忘了时辰,难道是因为平时一个人清闲太久的原因? ...... 许是午后强撑着站的久了,体力透支的缘故,下午墨朗月睡得深沉,等到他从梦中醒来,却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身体依然无力,但伤口处已经没上午那般疼了。 花添香不知什么是时候进来的,此刻正坐在床头,笑嘻嘻地瞧着他看。 墨朗月微微一愣, “干什么?” “换药!”花添香说着很自然伸手搭肩,准备解衣。 墨朗月身体一缩,躲过了她的手,道:“我自己来。” 花添香无所谓一笑,道:“你自己可以么?这添香楼里除了我和丑婆婆外可就没别人了,那我喊丑婆婆来帮你上药?” 墨朗月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心里还纳闷添香夫人乃一谷之主,怎么就突然殷勤起来了。 “那我就动手喽!” 见对方不做声,花添香就飞快地动起手来。 墨朗月心中疑惑,貌似这位堂堂一谷之主过于与众不同,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依仗,亦没有奢侈豪华的生活享受,而一个人却可以甘愿孤单地住在这里,若无重要原因,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许久不做这些事了,都有些生疏了!” 花添香话说得温柔至极,但上药的力道却并不轻柔,反而弄的伤口生疼。但换药的手法却异常的灵敏熟练,好像这种事情她经常做一般。只不大的工夫,墨朗月身上大小伤口都换好了药。 做好了这一切,花添香这才笑意盈盈地抬起头来,瞧着他因为疼痛而布满细密汗珠的脸面,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惬意与畅快。 “夫人想说什么?”墨朗月瞧着她,有些不安。 花添香盈盈一笑,温柔地又递过来一杯茶水。 呃,是你吗? 墨朗月心中越加不安,但还是接过茶水,轻轻压了一口,这才对上花添香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 “说罢,夫人有何事?” 花添香颇有风情地咯咯一笑,而后蹭上前,低声道:“那墨小哥可否说说那最后一味花蕊精华到底是什么花的?” 墨朗月微微一呆,继而恍然大悟。他之前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没想到竟然不但引起了花添香的注意,还让她成功露了怯。他现在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日他中了*会提前醒了过来,原来一切症结都在这里。 花添香瞧着墨朗月瞧着她半天不语,便说道: “看你的神情,似乎是不想说喽?”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若夫人若能答应在下一个条件,那我就一定告诉你。” 花添香脸上神情一滞,继而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讲条件?可你似乎还没这个资格,我是随时都可以送你去和大黑小黑亲热的。” “哼,夫人也不用口出威胁,虽然在下也想活下去,但若无希望,却也不惧死。夫人若不想知道就算了。只是,若无最后一位花蕊引子,夫人所炼制的东西再像也不是真正的‘海棠一笑’。” “胡说!”花添香神情一冷,霍地站了起来,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几。 花添香怒了,但墨朗月忽然勾起唇角慢慢笑开了。 这算不算是心虚? 花添香瞧着对方颇为碍眼的笑容,心中怒火更甚。她以一谷之尊,已经放下了身段示好,可对方非但不领情,得寸进尺,简直就是找死。突然,她猛地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把他地按倒在了床板上动弹不得。 第一百四十一章:意料之外的收获 风灵犀甜蜜地靠在谢流云的肩头上,神情甜蜜的就如同小儿女,他们就这样依偎着小山洞的外面。死亡谷本就没有什么美景可言,有的只是白骨堆起的萧瑟和苍凉。但他们两人却远眺夕阳余晖,俯视乱世黄沙,在一片静谧中享受着短暂的光阴。 许久许久,风灵犀才从柔情蜜意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身后的山洞中异常安静,她本意只是想帮着朱盈盈一把,免得她和自己一般蹉跎岁月。但没有声响却有点不同寻常了,她心中纳闷不已,便起身去查看,这一瞧之下果然大吃一惊。 狭小的山洞一眼过去便可一览无遗,如今却哪里还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活生生的两个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们这一惊非同小可,可就在他们倍感诡异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细小的声响传来。寻声瞧去,却见声音是一面状入石笋摸样大石后面传了出来的。 “里面可是盈盈和朗月?” 谢流云用指骨敲打着石壁,尝试着询问了一句。 “是我们,前辈可以从上面跳过啊!”石壁后传来了朱盈盈清脆欢快的声音。 谢流云和风灵犀眼中均出现了惊讶的神色,他们顺着笋型巨石向上仔细瞧去,很快就在上方看到了一条漆黑的隐形裂缝。 两人相视一眼,轻轻跃了上去,却发现裂缝的形状曲折迂回,若不是事先知道,打眼一看也更本就发现不了什么!可就是顺着这条裂缝,他们竟然跳了下去。 石笋的这一边依然是个天然形成的石洞,不过去大了许多,似乎已经延伸到了地下。洞穴长不可测,曲折蜿蜒不知通往何处?四周石壁凹凸有致,更是如冬季的冰锥一样挂满了乳白色和黄色已经*的石钟乳,以及从地上生长出来的石笋和石柱,地貌形状千奇百怪不一而论。石钟乳表面光滑且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映照之下里面光线并不是很暗。 “这......简直太绚丽了,这么艰苦的地方还存在天然溶洞,和外面灰黄的地貌竟一点都不相符!” 谢流云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措辞来表达内心的震惊。 墨朗月点点头,说道:“这溶洞深不可测,也不知通往哪里?或许我们可以因此而摸到死人谷的秘密也说不定!” 谢流云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风灵犀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相较于石洞的壮观,她更加关注的是眼前的两个少年人。 “风前辈?” 朱盈盈见风灵犀看向了她,便轻呼了一声迎了上去,亲昵地拉起了她的手。 “风前辈!” 风灵犀问:“如愿以偿了?” 朱盈盈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偷偷回眸瞧了眼某个人,见他也正看向自己,心中顿时被喜悦甜蜜包裹,那浓浓的柔情蜜意简直能化成一汪清泉汩汩流淌。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她虽然不怂,但喝了果子酒后胆量真的大了许多,当真做了许多大胆的举动,逼得某人终于肯正视她的感情了。除了身份,其他方面她竟没有一丁点的自信,尤其是身材和美貌,确实是不能和顾颜夕以及淳于皮皮那种美相提并论,所以她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却不料结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完美! “朗月说他愿意去尝试......而我也愿意为他改变......” 她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慢慢靠近了风灵犀,把脑袋很亲昵地靠在了她的肩头,就像以往她同云姑撒娇一般自然。 “呃......”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风灵犀微微一怔,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忍不住伸手便想推开。这么多年,除了谢流云是她有意亲近之外,其他的人她总是有意识的保持着距离。但看到朱盈盈那娇羞乖巧的模样没来由的心头一软,竟破天荒的没有推离她,而是搂住了她。 “前辈,谢谢哦!”朱盈盈轻轻一叹,很满意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我很少帮人,但不知怎地就愿意帮你,可能是见不得别人为情而苦吧!” 朱盈盈仰头看着她,就算她说这温柔的话,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冰冷。 “前辈,现下你我都如愿以偿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多笑笑呢?您那么美,应该多笑笑,嬷嬷说爱笑的女人最温柔,这样谢前辈看到了才会更欢喜!” “是么?” 风灵犀表面上不以为意,但还是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为什么之前就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若早早说,会不会就不用蹉跎很多年?如此一想,她就越发觉得朱盈盈和墨朗月两个人很可心了。她也只是仅仅心中一动,便决定了灵犀谷的未来。 “什么?您要收我为徒?” 朱盈盈一瞬间惊讶得不知所措。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也仅仅几日的光景,她又迎来了另一波的惊喜。、 非但朱盈盈惊喜,就连谢流云和墨朗月觉着不可思议?他们深知风灵犀的为人,能主动提出收徒一事那简直是绝无仅有的,这对郡主来说更是一个好的人生契机。灵犀谷虽然弟子众多,但风灵犀生性冷漠孤傲,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收过嫡传弟子。 “你不愿意么?”风灵犀淡淡地问道。 “愿意......当然愿意了!” 朱盈盈高兴的就要飞起来,转身拉过墨朗月的手,道:“朗月朗月,我有师傅了!”还未等墨朗月回应,她又飞快地来到谢流云跟前,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摇晃着,“师公师公,我有师傅了......以后也有人撑腰了。” 谢流云呵呵一笑,“就算你没有师傅,相信朗月也一定会给你撑腰的。” “那不一样,若他自个欺负我,那就得有师傅撑腰了。” 说着她还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孤单了太久,以至于朱盈盈欣喜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提及拜师,风灵犀却并不在意礼法,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 “师傅,您知道么?刚才的果子酒实在太好喝了,喝了之后全身暖洋洋的,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而且你瞧,盈盈现在的手劲可大了。” 说着她左右瞧了瞧,选择了一个倒吊着的有手臂那么粗细的石锥,轻轻一用力,石锥便掉落在了手中。 “还不止呢!” 墨朗月微笑着上前,“果子酒中的药物似乎完全激发出了灵芝的药效,让她不但通畅了经脉还平白提升了内力修为,只是她从未修习过内功心法,空有内力而无法正确使用。”说着他指了指石壁上的划痕,“朗月只能加以引导,这些划痕都是盈盈刚才无法控制自己而造成的。” 闻言,朱盈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就在刚才,她的身体确难受的不受控制,差点伤了墨朗月,更是不小心在发泄的时候蹦上了石笋台而掉进了坑里..... “还有这回事?” 风灵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不清楚果子酒还有这方面的能力?想罢匆匆拉起了朱盈盈的手腕,凝神感受了片刻,神色一变惊呼道:“怎么可能,这汹涌激荡的内力少说也有十许年的积累吧!” 墨朗月点了点头,“这还要多谢仙子的美酒美意,若不然还真无法全然发挥血灵芝的效用,盈盈也不知道要多花费多久时间才能有所小成?” 风灵犀讪然不已,冰冷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红晕。 谢流云呵呵一笑,道:“郡主福泽深厚真自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当真是可喜可贺呀!”他当真把两人当做晚辈看待,见他们有所收获,当真是老怀甚慰。 第一百四十二章:云雾山穿云手 果子酒的事情除了朱盈盈是真的傻傻不知道真相外,其余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酒还是好酒,只不过风灵犀给里面加了一点催情的药剂而已。她想成全郡主的感情,结果不但成全了她的感情,更是成全了她的武功。这件事情的结果横竖对朱盈盈都没有坏处,墨朗月因此也就选择了沉默以对。风灵犀和谢流云作为长辈,虽然心中不解,但总归不好意思出口询问他是如何化解的?更不好意思问他在这次事件中提升了多少?事情在众人有意无意的沉默中就被这样给揭过去了。 踏雪是很有灵气的一匹白马,这次重逢后墨朗月便再也不忍心丢下它了。但深入溶洞,确实不适合带着一匹马,于是他解开了缰绳放踏雪自由行动。都说老马识途,他心存了一丝希望,说不定踏雪还能找自个儿找回家去呢! 安置了踏雪。于是一行四人顺着曲折蜿蜒的山洞一路向前探进。 山洞里没有外界光线,但里面却并不阴暗,也无虫蛇野兽骚扰,一路走去也算顺畅无阻,只不过是愈走溶洞越小,只是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们便走到了溶洞的尽头。 溶洞的尽头不是什么出口,只是一巨型石笋恰好卡在了通道上,堵住了整个洞口。 “无路可走了么?” 谢流云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眼前的巨型石笋陷入了深思。 风灵犀二话不说,持剑皮箱了石笋,剑刃所到之处,出了四下飞溅的火花外,竟然只划出了浅浅的一道划痕。 “怎么可能?” 她大吃一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以她的功力加上宝剑利刃威力可想而知,其结果却只得到了一条划痕? “好坚硬的石头!” 朱盈盈惊叹了一句,之前她体内内力充盈,四处宣泄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些石块有多坚固。 墨朗月细细观察了那颗石笋,“前辈不用忧心,在下反而看到石壁后心里踏实了许多!” 朱盈盈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看到他淡定如斯,她亦会很觉得很淡定。就算眼前巨石挡路,她也会觉得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明显这里的石笋质地和和整个山洞中石块质地不一样......” 谢流云点头笑道:“我们误打误撞果然找对了地方!” 风灵犀冷笑着说道:“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摸进来,哼哼......” 之前被围攻,她可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受瘴气影响,她的实力还未发挥出来便陷入了困境,虽然对手最终也被解决掉了,但两个人却都受了伤,她更是昏迷了过去。若后续对手若再派人追过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朱盈盈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有些想不明白,便悄悄拉了拉墨朗月的衣袖,小声问道:“朗月,质地不一样能说明什么?还不都是石头么!” “这自然不一样,你瞧.....” 墨朗月说着抬手在其他石壁上抹了一把,修长的手指所到之处石屑簌簌掉落,石壁简直如同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这说明石笋一定是从别处运来的,用于堵住这个洞孔。若非必要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朱盈盈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这么说水笋的另一边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喽!” 谢流云呵呵一笑,“丫头,秘密是一定有的,是不是天大的秘密这可就说不定了,但一定足够我们惊喜了。” 闻言,风灵犀扭头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就像碰到白衣女子一样惊喜么?” “呃......” 谢流云尴尬一笑,说道:“现在细细一想,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追错了人,之前见到的那抹身影灵动中透着飘逸,很像一位故人。后来这个白衣人只是远远一瞥,但感觉身形高了很多.....既然我们一路追到了死亡,那这人就应该是和死亡谷有关。” “前辈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他之前叫做祁豫,现在叫做寒清流,是飞鹰堡的人......” 接着,他把从小石堡中打探出来的消息细细讲给了众人听,听罢,谢流云若有所思道:“飞鹰堡?江湖上似乎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势力?” “很多神秘强大的势力江湖上不一定有人记得,比如云雾山的那位,曾凭一己之力挽江山社稷于颓势,俾睨天下无人争锋,可如今却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甚少有人提及,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云雾山是不是已经换了主人?” “云雾山的那位若还在世,估计已经是神仙般的人物了,武学修为绝对已经是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存在。” 说起云雾山,谢流云不禁感慨起来,在他小时候就常听大人说,反倒是长大后却不常被人提及了。 朱盈盈是第一次听说云雾山,好奇心重,忙问道:“云雾山那位大人物是谁呀,我不曾听嬷嬷提及过,很厉害么?” 谢流云大笑道:“何止厉害,简直就是无人敢争锋!” “当真这般厉害么?”这次朱盈盈问的却不是谢流云,而是墨琅月。 “等有空了我说给你听。” 墨朗月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而是岔开话题说道:“算算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入夜,应当是破壁而过最好的时机......” 怎么破壁,难道是用手挖么? 朱盈盈心里纳闷不已,又见墨朗月曾徒手剥落一大块石壁,有心尝试一下,便当下挽起衣袖摸上了身旁的石壁,用力之下却只有一小块碎石脱落留下来,不由得心下郁闷。 风灵犀见状,淡淡地说道:“没有内功心法指引,你纵然多了十多年内力亦无法全然发挥出来。等回到灵犀谷,我便传你‘心有灵犀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你现在还是在一旁观看为好!” 说着她把朱盈盈拉向了一旁,远离了洞口。谢流云把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墨朗月,而他自己则迅速退后了几步好整以暇的观望了起来。 谢流云和风灵犀两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也颇为心有心灵犀,竟把这个难题丢了给了墨朗月。同时也能近距离观察他的身手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墨朗月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见他长剑在握手腕一震,,紧接着身体一个飞转便把长剑‘嗖’的一下掷了出去,长剑带着劲风瞬间全部没入石壁,外面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剑柄洞口。 长剑完全没入石壁后,墨朗月再无其他动作,只是看着几人也不说话。 朱盈盈虽然吃惊于他掷剑的力道,但却更好奇石壁的变化。等了许久后,见石壁上依然存在一个小洞,并无其他变化,于是奇怪道:“这就完了么?” 墨朗月点头道:“完了!” “可是这么有多少变化......”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碰触动小洞口周围的石壁,手指所到之处,石壁竟然如同泥沙一般倾泻了下来,片刻后,石壁上变多了一条半人高的圆洞出来。 “这......这似乎是传说中的穿云手法......” 谢流云好风灵犀皆露出了吃惊神色。他们刚才还谈及云雾山,可墨朗月这一手确有九成相似穿云手,恰好便是云雾山的不传之秘。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掷,实际上动用了掷者全身所有的力量积蓄,看似表面毫无变化,实际上里面已经完全被剑气所摧毁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仙子的悲哀 望月镇萧家老宅外古树下,萧开阳又一次站在了这里。 自帝王谷遴选结束后,他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竟第一时间冲到墨朗月跟前,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之后又看到康县令送来的诏书和两面公子玉牌,他更是怒不可遏,竟在次日夜里摸进了皇城,把皇帝赐予丁畏寒和萧乘风的那两枚公子令牌狠狠滴嵌在了皇帝寝宫的石柱之上。令牌完全没入石柱,只留流苏在外,足显愤怒之深!皇帝本是欲在拉拢江湖人士,被毫不客气的驳回面子,其震怒可想而知?当下便刮了陆冉一顿,若不是他提议,皇帝怎会如此没面子? 淳于珊儿领命帝王谷,当时已经带人回去复命,并不知道此事,若不然怎会不阻止?如今冷萧开阳静下来细细一想,他确实冲动了,冲动的结果便是给自己的家人和帝王谷招来了朝廷这一祸患! 站在故居门前,看着正在吐绿抽枝的参天古树,萧开阳思绪纷乱想了很久,恍惚间又被记忆带回了许久之前那个雨后晴空的早晨。 “二十年约定,我如约而来!” 他回过头,见她一身白衣似雪不染纤尘,风姿灵秀绰约犹如兰芝百合,就那么俏生生一站,便已经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眸了。 “是你?” “是你?” 四目相对,两人均是惊讶不已! 她墨轻语,和他齐名于江湖惊才绝艳的轻语仙子,竟然是他要等候的人,也是要和他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是萧白羽,和她齐名于江湖的白羽公子,竟是她匆匆赶来要见的人,也是因父亲一诺而要她倾尽一生温柔对待的人! “剑本无名,但以后它便是白羽剑了!” 墨轻语送上了长剑白羽,同时也送上了自己的一份承诺。 “呃......” 萧白羽微微一愣,微微有些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绝伦的银白色匕首递了上去。 “流星短剑不染纤尘,但我更愿意称它为‘雪匕’,像雪一样无瑕与纯洁,亦如你的人一样!” ...... 才子佳人的邂逅,美好故事的开始,本应该有着美好的结局。可世事无常人心多变,以至于后来墨轻语知道后轻轻的问了一句,“是我不够好么?”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配不上!” 不是她不够好,而是他自行惭愧!相较于墨轻语完美的容姿,清冷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他则更容易被喜怒哀乐皆写在脸上的淳于珊儿,一个灵动调皮不可方物的女人所吸引…… 世上最变化莫测的是人心,最无法掌控的也是人心,一个人的心走了如何还能强求? “你我的婚姻本就是一纸承诺,我可以放你自由,但我却不能离开萧家。” …… “倘若当初我没有离开家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数年后的今天,萧开阳第一次为年少时的多情与冲动而后悔了。当初若不离开家,丁未寒,也是萧墨,更是他的孩儿,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想起萧墨,萧开阳心如绞痛。此生关怀不够,如今生死两处却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罢,生不能认祖归宗,死后也要魂归故里!” 今夜,他要做的便是把萧墨和萧焕一起送往西山安葬! 萧开阳带着两名亲随,驾着马车趁着夜色飞驰。马车上便是萧焕和丁未寒的尸身。可是,天公不作美,归途行至一半,却突然天降倾盆大雨,不但湿滑了道路阻了行程,更是连马车都浇透了。他只好寻了一处草屋暂时把尸体安置在里面。 大雨让三人都很狼狈,萧开阳打理好自己后,见丁畏寒的尸身衣衫散乱,似乎是在搬动的过程中扯开了衣领。借着火光,他瞧着那敞开的领口,心中微微一动,非但没有帮忙合上,反而更是撕开了一些。 丁未寒的衣领下,那古铜色的肌肤上面有一块极不显眼的淡青色胎记。萧开阳看着那巴掌大小的胎记不禁微微一愣,继而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 许久许久,一个声音响起! “萧爷,雨停了,我们要不要立即赶路?二公子和焕爷还等着下葬,我们已经耽搁不起了!”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知什么时候屋外已是一片繁星了。 萧开阳回头看着两人,脸上的欣喜之色毫不掩饰。 “这雨下得好啊,当真是及时雨,一场大雨让我心中阴霾尽去!” 他一瞬间颓废之色尽去,整个人看着又容光焕发起来! 最后的最后,丁畏寒和萧焕依然被葬在了萧家的西山墓地,所不同的是,丁畏寒的墓碑上依然写着丁畏寒,却并非萧墨,而旁边之前就存在萧墨墓碑却被萧开阳用手抹去了名字。 …… 死亡谷这边,墨朗月四人已经顺利来到石笋的另一边。正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这一边给他们极尽仔细地展示了一个秘密! 这边的山洞大了许多,四周做了人工修葺,其中更是堆放着许多箱子。重要的是在溶洞四处还堆满了像小山一样多的兵器盔甲……其中更多的是长矛长枪大刀铁甲之类! 看到这些,朱盈盈哑然失色,“这些是……要准备打仗的么?” 谢流云脸色不好,轻哼道:“这些兵器是要武装军队么?” “看来飞鹰堡所图不小!” 墨朗月轻轻一叹,转身往外继续走去。山洞很长,四周堆放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而且越走物料就越大,以至于到了后面,他们竟然看到了三尊大件! “这是红衣大炮?” 朱盈盈惊呼一声,有些不确定的伸手摸了摸那几个冷冰冰的铁家伙。 墨朗月点点头,道:“是红衣大炮,而且还是没开封的,算下来估计整个朝廷也没有几尊,没想到竟在这小小的山洞中竟然藏了三尊!” 谢流云疑惑道:“这红衣大炮并非中土所产,而是来自海外贸易,这里怎么会有?” “或许……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藏起来!” 墨朗月彻底掀开油布,围着红衣大炮细细端详了一番,还真让他看出了端倪。红衣大炮的炮口上贴着封条,虽然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看出模糊的年份来,上面有两个印章,一个是海外贸易局的印章,另一个却已经模糊不堪,只能隐约看到‘寒’字字样。。 墨朗月虽然不涉猎官场,但因为一些原因,他对十年以来的官场纪要却有些了解。海外贸易局是沿海地区的一个民间组织,被朝廷所认可。当时沿海地区代表朝廷的贸易督办便姓寒……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想人知的真相 朱盈盈早前就常听人提及红衣大炮威力如何之大,放在战场上可摧古拉朽横扫血肉之躯。她实在好奇的紧,伸手这儿碰碰那儿摸摸,绕着红衣大炮足足走了一圈后竟然把手伸进了炮膛的洞孔里。 “似乎……有东西?” 她本是好奇的把手才伸了进去,没想到这一摸还真的摸到了一件东西。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灰色的小布包。 “会不会是武功心法或者是什么绝世剑谱?” 朱盈盈眼睛扑闪扑闪的,瞬间就冒出了无数个小星星。极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一本破旧不堪,看不清书皮册子。 “果然……” 压着突突心跳,她再一次小心地打开册子,神情却瞬间愣住了。 手中的书册既不是什么武功心法,也不是什么绝世剑谱,而是一本她根本就看不懂的符号。于是她举着书卷,回头冲着几人说道:“看我在炮堂里面找到什么?这上面的文字像蝌蚪一样弯弯曲曲……” 一旁的谢流云接过书卷一瞧,摇头摊手道:“这似乎是洋文,可惜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徒叹奈何?” 风灵犀也接过去瞧了瞧,点头说道:“不错,这是西洋文字。” “咦!” 朱盈盈惊讶地瞧着她,“师傅见过西洋文字?” 风灵犀点头应道:“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可我也不认识......通海贸易才是近几年被朝廷所允许,西洋文字流入中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可惜很多人都不认识。”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用洋文书写,若怕被人看到那为何还要留下来?” 朱盈盈心里愈发奇怪,也愈发肯定这里面记载了不得了的事情。正寻思着,回头却见墨朗月不已经接过了书卷细细的研究了起来。她讶然道:“你看得懂西洋文字?” “外公游历天下博古通今,朗月也只学了一点皮毛!” 墨朗月说着合起了书卷,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书卷虽然是西洋文字书写,但的的确确却是寒督办留下来的东西,上面记载的是他协同已故兄长寒望春暗地里为晋王筹集钱财和物资的事情,此三尊红衣大炮便是其中一项,只不过后来关系决裂,红衣大炮便被留了下来。 十年前太子金丹案牵扯了几位朝廷重臣,除了萧阁老和云大人外,其中还有一个毫不起眼被众人忽略掉众所周知的***寒望春。当时寒家也是被牵连的全家被灭凄惨无比。几年前,皇帝亲自下令平反昭雪金丹案,给自己博了一个明察秋毫顺应天道的美名,但案件本身的细节末梢却并未详细记录,结案时只模糊说是丹药本身药物相克,与人无尤。但是,昔日晋王便是当今皇帝,书册有记载了昔日太子的亲信却暗地里和晋王来往一事,事情相互串联,竟然隐约浮现出一个天大的阴谋来。若事情成立,无论是昔日已故萧氏,还是前太子夫妻以及其他涉案官员,将都是这场阴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至此,墨朗月才想的通当时皇帝为何如此痛快的为萧家平了反? “写的是什么?”朱盈盈见墨朗月沉默不语,有些心急地问道。 “没什么!” 墨朗月微微一顿,继而毫不在意地随手把书册丢在一旁,转而关注起其他的东西来。事情已然过去了十年,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旧事重提意义并不大,如果一朝捅出来,受伤最深的恐怕就是眼前人了。 “不对,你的神情不对,这上面不可能没有写什么?这里是死人谷地界,这满山洞堆满的兵器和财物本身就透着怪异,这些肯定不是朝廷藏的东西,那又是谁藏在这里的,他们想干什么?” 朱盈盈聪慧,见他神色不对,又看这满山洞的兵器盔甲,还有威力巨大的红衣大炮,心中隐隐生出了危机感。 墨朗月轻哼一声,漠然道:“拥有钱财和兵器还能干什么,无非是要叫这天下换个皇帝坐...... “有人要造反?” 虽然亲情疏离,但她一听到有人要造反,还是震惊的不知所措。 墨朗月看着她,眼神冰冷幽深,“这天下谁主谁仆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世人百姓谁会在意?说起造反,古来帝王谁又不是造反而得来的天下?” “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在意。” 看对上这般冰冷淡漠的眼神,朱盈盈心头猛然一震,瞬间红了眼圈,黑而明亮的眸子里噙满了水雾几乎要忍不住喷涌而出。好半晌她才稳住了情绪,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地摇晃着,“虽然叔叔待我不亲,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么多年也不曾苛待于我,盈盈不想他出事......他若在盈盈感觉自己还有个家,若他不在了,盈盈连个家都没有了......呜呜呜......” 朱盈盈终于没能忍的住,眼泪就像决提的水一样哗哗地流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咦,这是怎么回事?” 谢流云一个没留意,就见朱盈盈眼泪吧啦的哭了起来,正要过去询问一番,却不料被风灵犀扯住了衣带,冲他摇了摇头。 “呃,这个……洞口一定在前面,我们不妨去找找看……” 谢流云牵着风灵犀转身进了另一个处山洞,这厢就只剩下墨朗月和朱盈盈二人了。 山洞中静悄悄的,不管是墨朗月还是朱盈盈,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后,墨朗月率先回过了神,见郡主还在伤心哭啼,眼泪汪汪的神情看着又是委屈于是无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才心烦意乱不能自己,竟出言无状了。轻轻一叹,说道:“如今还算四海升平,放心……不会有事的。” “呜呜呜……”朱盈盈反而哭得更凶了。 墨朗月无奈,“你这般低着头哭,我如何给你擦眼泪?” “呜呜呜……” 虽然朱盈盈还在哭,但这次却缓缓抬起了头,红着眼圈看着他。墨朗月无奈地勾起了唇角,淡淡地笑了笑。一边笑着还一边温柔地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造反哪有那么容易?不管成与败,遭殃的永远是平明百姓,既然碰上了,怎可坐视不理?” “你要管?” 朱盈盈心中一愣,瞬间止住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他。 墨朗月快速地拉到了一边,“你若肯乖乖的待在一边,不哭不闹,我便有办法去管这件事情......” “好,我不哭不闹!” 朱盈盈连忙点了点头,抹干眼泪冲着他笑了笑。 “可你一个人怎么管?” “你看着就好!” 墨朗月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转身便在红衣大炮的四周仔细寻找了起来。这笑容落在朱盈盈的眼底如同石子落在湖心,荡起了层层涟漪。尽管她心中还有无数个疑问,尽管她被他刚才的冷漠吓得够呛,但这暖暖的一笑让她阴霾尽去,心中尽被柔情蜜意填满了。 “好,我等你!” 片刻后,墨朗月找到了几个装着铁球的木箱子。 这时,谢流云风灵犀两人也兴冲冲的走了回来,显然是找到了出口。这会儿看到一箱箱的铁球后,谢流云转瞬间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几个黑色的大坛子,兴冲冲地搬了出来。 “**配火油,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完美了。” “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效果了!” “嘻嘻,心血和野心毁于一旦,他们会不会哭死啊?” “不会,他们只会疯......” ...... 火起在子时,当山洞的火势被火油引领蔓延到洞外,火光冲天而起的时候,外面的小山谷才沸腾了起来。 火光彻底照亮了洞外的小山谷,墨朗月一行四人躲在暗中,这才看清了谷内的情形。 第一百四十五章:小心思 山洞外的小谷确实很小,似乎方圆不过几里,虽是夜里,但一眼看去还是能模糊的看到对面的峰峦屏障。小谷内郁郁葱葱,隐约可见房舍交错,在中央还有一方湖水如同镜面一般嵌在那里,在夜色下泛着凌凌波光。 自山洞起火后,小谷里各处隐藏在夜色下的房舍才一个个亮起了灯光,人影窜动,纷纷向山洞这边奔来。只有两处处虽然亮起了灯光,却几乎没有一个人冲出来。 “这两处地方一定有古怪,我们分开过去探探。” 谢流云提议,几人都不反对,只是要分配人手的时候,谢流云考虑到郡主的体型和身手,心里微微有些担心,便有意让风灵犀跟着他们二人方便照顾,自己则一个人行动也是可以的。可不料话还未说出口,却见风灵犀和郡主很有默契地对望一下抢先行动了起来,分别站在了他和墨朗月的身边,用意不言而喻。 谢流云看了她们一眼,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欠风灵犀二十多年的情债,自从打算忘记过去下定决心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便一心想要多多的弥补,这会儿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还有郡主,那丫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成人之美做的尚且不够,如何还能去破坏? “罢了......” “那就这样定了!” 风灵犀当即拉着谢流云准备离开,在走过墨朗月身边时却停了下来。冷冷地说道:“照顾好盈盈,莫要欺负她......否则灵犀谷不会放过你。” 墨朗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师傅,他不会的!” 朱盈盈觉得心头很温暖,被人在意的感觉很温暖很窝心。以至于看着风灵犀冰冷的神情也觉得格外亲切,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亲昵的味道。 风灵犀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在山洞中的时候,她是怜惜她和自己一样用情至深一个念头下便收她为徒,可是却没有多少闲暇时间去教导她。想到这里,她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方雪白的手绢递给了朱盈盈。 “为师开创灵犀宫,同时也钻研出了一套灵犀心法,这个初级的心法比较简单,你有空了便自己先研习,既然武学已经入门,便不可荒废了。” “唔......谢谢师傅!” 风灵犀点了点头,和谢流云一道转身向山坡下走去,待他们走的不见人影了,这时候朱盈盈打开绢角看了一眼,这才收起丝绢压着声响开心地跳跃起来,神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高兴之余偷瞟了墨朗月一眼,却见他的目光正瞧向她的身后。她心中咯噔一下,猛地一转身,却见谢流云和风灵犀就站在她的身后。朱盈盈大窘道:“呃,师傅师公,你们怎么折回来了?” “为师回来想告诉你,心法若有不懂的地方要不耻下问......”说着,风灵犀目有深意地看了墨朗月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哦......” 待两人纵身掠去,身形又一次走远了。朱盈盈才拍了拍胸口小声问墨朗月,“这会儿师傅他们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墨朗月摇摇头,扭头瞧向不远处的山洞,见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更是吸引了不少赶来救火的人,可火油之下却是哪里能救得了的? “时候差不多了,你师父他们去了东边,那我们就去南边看一看!” 墨朗月说着牵着朱盈盈的手,正准备向下走。却见身边人并不配合,竟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盈盈?” 墨朗月回头看着她,神情有些不解! 朱盈盈嘟着嘴巴说道:“你刚才在山洞里冷冰冰的模样吓得人家心儿噗噗的乱跳,这腿也酥了,肚子也饿了......” 墨朗月眉头一皱,但还是默默转身放低了身子准备背着她走。 朱盈盈一瞧心里泛起了淡淡苦涩,娇嗔一声举起拳头便向他的肩头锤了下去,可拳头再次举起后却顿住了,继而轻轻的落了下去。之后顺势微微前倾着身子伏在他的背上,双手环住了他,脸颊根式亲昵地贴了上去。低声嘟哝道:“你身上还有伤,我怎么忍心......我只是想让你哄一下,一下下就好.....你.....你就不能多学学陆云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叫一样,神态更是娇憨不已。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明亮而深幽,半晌才听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得空了朗月定向陆统领请教一二.....” “唔......真无趣,还是走吧!” 朱盈盈听着又气又急,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发泄,却又不敢抬头看他。 墨朗月不禁莞尔,但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揽着她的腰身纵身跳起,向山坡下掠去。血灵芝很见效果,他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些陈年旧疾却并非灵芝所能祛除的。 “啊......” 朱盈盈轻呼一声,整个人便飞了起来。这一次的感觉竟比上次去往梅林时还奇妙畅快。上次两人初识,自然不会太亲昵,可这次她半个身体窝在他怀里,那种感觉真的又舒畅又刺激,正心猿意马之际,,她忽然感觉到墨朗月放在他腰间的手上传来了一股热流,紧接着那股子热流从腰部进入了她的身体,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唔......” 朱盈盈通体舒服的忍不住**起来。 “气随心动,跟着我的引导走......”墨朗月的声音响起。 “好!” 朱盈盈知晓这是他在教她正确使用内力的方法,当下便凝神静气默默地配合起来。 山坡到山下谷底的路并不远,再加上一路飞驰,仅仅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朱盈盈竟然在墨朗月的内力引导下缓缓运转内力,以至于到后面都已经不用引导而自行运转了。 “大道归一,虽然各家各派心法技巧不同,但基础法门却还是一样的。轻身功夫讲究身轻如燕一纵百丈,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内力的自如运转。你做的很好。” 到最后,墨朗月已经很明显能感觉到郡主的身体变轻盈了,他只需微微运气,便能带着她飞纵的更远了。 朱盈盈高兴地说道:“那是因为你教的好,记得两年前云嬷嬷也教过,可我当时练了许久都没感觉.....” 墨朗月一听便知道其中缘由,这里面有当日那几只雪灵果的功劳,更有昨日服食灵芝的内力基础,否则断不会如此容易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乱中行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山谷深处。山坡地势陡峭,越往下走就越能看到树木茂密植被丰富,待两人来到谷底深处,眼前更是一片郁郁葱葱温暖如春的景象,虽是在夜色下,但眼前这一片茂盛的古林足以让人震撼了。 朱盈盈忍不住赞叹道:“这里真是一处绝佳的世外福地,和你的水天云境有的一比,这里温度怡人,似乎也有温泉.....”提及温泉,她忽然就感觉身上又痒又黏又难受,而且越是想洗澡就越发的难受起来。她是金枝玉叶,何曾有过这般数日不洗澡的经历?何曾有过如此邋遢狼狈的形象?想着想着就觉着委屈,可一看到身边温润如玉的人儿时,心里便温馨甜蜜,瞬间觉得这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不洗澡忍一忍似乎也能将就! 墨朗月也点了点头,“大自然钟灵造化之所在,若非我们顺着山洞而来,在外面却是不容易找不到的。” 说着他抬头辩准了方位,便带着朱盈盈绕开湖水和零散的守卫,专走隐蔽的地方,迅速地朝着南面的角落悄悄摸去。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小谷的地形,见这里四周都有山体环绕隐蔽异常,距离石堡不远,估摸着就是死亡谷势力的一部分,估计就是他们的一处巢穴。 “什么味道?”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朱盈盈忽然用手掩住嘴鼻问道。 墨朗月也闻道了,空气中正散发着淡淡的粪臭味,不同于刚下谷时的树木清香。他微一沉吟,便想到这块区域估计是养马养畜生的所在。于是两人摸过去一瞧,却见这一片区域果真是养马的所在,在马厩里,足有数十头上百头的马儿被惊醒,它们正不安地站在草舍下张望,而在这些深色马群中,独有一匹大白马特别的显眼夺目。 “没想到踏雪也自个摸了过来,可伶又被逮住关了起来!” 墨朗月再一次地看到了白马踏雪,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白马有灵气,竟然也自个找到这里来了。 朱盈盈调皮一笑,道:“不要紧,看本郡主如何来拯救它?”说着便提起裙摆准备跳出去。 墨朗月一把拉住她,“不要冲动,就算北边山洞起火,可这里未必就没有守卫?” “有守卫也不怕,不是有你么?更何况周围也没看到什么守卫啊?” 朱盈盈算准了墨朗月会在一侧好好看护于她,胆色愈发的壮大了起来。心思转动间,便提起裙子悄悄的向前摸去,一点也不担心自身的安全问题。之前她性子一直被规矩拘着,不管是说话和行事都无法随心所欲,可如今在墨朗月身边,渐渐地便露出了本性。 墨朗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只能不远不近地随在她身后,手里扣着数枚叶片,随时看到暗中若有异动便会扔出去。短短十来丈的距离,他不知扔出去了多少树叶,直到朱盈盈安然无恙地站在马厩前,手中的叶子也扔完了。 “果然这里没有守卫!” 朱盈盈没碰上守卫还以为没有,心里暗暗窃喜起来,忍不住赞叹自己的决策很明智。回头调皮地招呼了一下墨朗月,转身便解开了踏雪的缰绳。见踏雪自由后,她眼眸一转,看到马厩里的马匹成色上好都是体格健壮的好马,于是心思又是一动,重新回过头把那些拴马的缰绳一个个都解开了,并一股脑的把马匹都驱赶了出来。 “古人有火中取粟一说,那我们也来个乱中行事如何?” 墨朗月说道:“你是想驱赶马群制造更大的混乱?” 朱盈盈笑嘻嘻地点头道:“这些马虽然比不上踏雪神骏有灵性,但也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若它们被放出来乱闯,不但能制造混乱,还能让这里的主人心疼上好一阵子。”说罢拿起鞭子便开始驱赶马群。 可是,这些马一个个却是训练有素的,谷里的混乱虽然让它们很不安,但却没有一个乱跑的,即便是鞭子抽在背上,它们也仅仅向前跑几步而已,绝不离开马厩范围。 “怎么回事?” 朱盈盈又累又饿,胖胖的身体也吃不消了,只折腾了一小会儿便消停了下来,回头神情无辜又委屈地看着墨朗月。 “呃,好!” 墨朗月心领神会,又从树枝上扯下一把叶片,抖手间便撒了出去。叶片如同飞刀,一片片精准地命中马屁股,只听得上百头的马儿齐声嘶鸣,紧接着向四面八方冲撞而去,场面混乱不堪,片刻间马厩外就只剩下一匹踏雪了。 “就这么简单?” 朱盈盈难以置信地大睁着眼目,眼神里满是崇拜与羡慕。 “嗯,就这么简单!” 转身,墨朗月拉着朱盈盈飞快地离开了马厩,而白马似乎真的很有灵性,竟然只是远远地辍在他们身后。 “朗月,你说我的武功以后会不会大成啊?” 朱盈盈一直在纠结。这几日她清楚地看到了墨朗月的身手,而且是一次比一次震撼。自问是否也能达到他这种程度? 墨朗月一边走一边安慰道:“会的!” 朱盈盈又问:“那会不会有一天能超过你?” “为什么一定要超过我?” 朱盈盈略带天真地回道:“你那么厉害,超过你岂非更厉害?到时候我也就可以保护你,保护身边的人了!” “这个......难!”墨朗月毫不留情地回道。 朱盈盈眸子一暗,但瞬间又散发出奕奕光彩来,“没关系,我只要有朝一日能超越陆云和水袖便成。倘若真超越了你,那你岂不是也很没面子么?” 墨朗月微微一愣,意看着她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好看的笑意来,“没关系,朗月很期待没面子的那一日,请郡主务必努力加油!” “好.....” 朱盈盈呆呆地看着他,被他暖暖的笑容晃的一时无法回神,待回神看到他眼底的戏谑时却已经傻傻应了下来。 “过分哦.....嘲讽人家!” 她弱弱地嘟哝了一句以表示不满,但心里却想着为什么长得好看又笑的好看的人都不怎么爱笑呢?风灵犀如此,此墨朗月如此,轻语仙子也是如此,就连谢流云之前也不爱笑,总是一副似乎心中有万千秘密的模样。 难道江湖人人都有秘密? 不管别人的秘密有多少,可她却只想知道他的秘密,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同进同退一起笑傲江湖,可是这些美好愿望却都必须建立在她自身努力的基础之上。她愿意努力追赶,却希望他偶尔也能停下脚步等等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枯叶流星 小山谷的西南角上有数排低矮的房舍隐藏在林木深处,那些房舍虽然低矮,但却使用石头砌成的,异常坚固。 墨朗月带着朱盈盈隐身在暗处,远远地关注着那些房舍,见守卫毫不慌乱依然井然有序,便心下已是大定,料定这些屋舍里面定有不同寻常的人。 朱盈盈小声问道:“确定是这里吗?” “嘘......” 墨朗月做了个轻声的动作,然后从身后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球来,在手中掂了掂就扔了出去。铁球带着劲风飞出去很远,而后狠狠地砸在了石屋窗沿下。一声轰响顿时碎石火花四射,几乎是同时石屋里面又窜出了数十个身影来。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地方竟藏着这么多守卫,这地方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朱盈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学着墨朗月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了几片枯叶。可拿在手中后又觉着太轻不好驾驭,便丢掉树叶又捡起了几块小石子。 墨朗月好笑地看着她,直到她的一系列动作做完,他才捡起几片树叶扣在手中,说道:“枯叶流星的手法其实很简单,气运指尖手腕用力......就这样.......” 他说着用市值和中指夹起三四片树叶,手腕一抖便打了出去,对面的守卫中便应声倒下了好几个人。 “天女散花的手法也是差不多的,唯一差别便是命中目标的数量和准头,若你能练到例无虚发的时候,连准头的差别也就没有了。你看好了......” 说着抓起一把树叶扣在手中,内力灌注指尖反手撒了出去,对面又是好几个人应声倒了下去。做完这些,还没等朱盈盈反应,墨朗月便带着她迅速换了个藏身之地。 “他们会死么?”朱盈盈看的有些不忍。这难道就是江湖?抬手间便可轻轻松松取了数十人的性命? “不会!” “哦......” 轻轻舒了口气,朱盈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子,心里默默地按照之前的方法运转内力,须臾,便感觉有一股子细微的热流在身体中游走,慢慢的手心也微微发热了起来。她心下一喜,估摸了下准头,然后照着刚才的手法翻手间打出了石子。 石子是飞了出去,而且轻微的劲风,在空中划了一个短促的弧线后便掉落了下去,什么准头不准头的,根本是连目标都没有命中。 “怎么会这样,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朱盈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自己的如玉小手又看了看墨朗月,嘟着嘴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郁闷。 “已经不错了,欲速不达.....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他看着她,唇角的笑意直达眼底,一双眸子在夜色下更是璀璨如星辰。朱盈盈很少见过这么漂亮清澈的眸子,好看的简直让人着迷,瞬间便让她心底的郁闷一扫而光。 短暂的安慰后,墨朗月便拉起了还在神游的郡主纵身跳了出去。两人现身后直奔石屋而去。这时,石屋周围的暗处又哗啦一下冲出来八九个大汉了,举着明晃晃的长刀迎了上来。 墨朗月松开郡主,只身冲上前上以手为刃迅速劈了出去,转瞬间就和那些大汉缠斗在了一起。 朱盈盈站的一旁观望,距离并不远,忽然就见两名名大汉舍下墨朗月朝她扑了过来。 “瞧我好欺负么?” 眼下要真刀真枪地打一架么? 朱盈盈心里有些兴奋与期待,同时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从地上捡起了一段枯枝拿在了手中。心里默默地把‘凌音七唱’的剑招迅速地过了一遍。就在两人冲至眼前时便举着枯枝迎了上去。 轻语仙子的“凌音七唱”本就凌厉无比,朱盈盈也练的熟悉,挥洒起来也算飘逸自如,奈何却力道不足,更无法配合内力使用,所以只两三个照面过去后,树枝便被对方劈成了数段,而她也陷入了险境,眼看着长刀刺来,而她却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哇啊……” 朱盈盈不及躲避,只能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嘴里还念叨着看不见看不见…… 冰冷的利刃果真许久都未曾落在身上,朱盈盈心里一愣,待睁眼看时,墨朗月就在她身边,不管是眼前的两名汉子还是不远处围攻的七八名大汉都已经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闭上眼睛坐以待毙!”墨朗月悠悠地说道。 “哦!” 朱盈盈转身背着墨朗月悄悄吐了吐舌头,貌似乖巧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看着在为自己刚才的表现而羞愧,实则是心里甜丝丝的在偷笑,一点都没有惊魂未定的后怕,反而有一点深入江湖的刺激。这种感觉和当日被人追杀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归根结底是因为她知道身边有人护着,笃定了不会出事。 “走吧!” “哦!” 朱盈盈再一次主动伸出了手,墨朗月也未拒绝,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向石屋走去。路过躺在地上的大汉时,朱盈盈惊讶地发现,这些已经躺在了地上的人,周身上下却没有半点血痕。想着曾亲眼见到过他仅有的几次和人厮杀场面,似乎在他手中倒下去的人都没有流血。 墨朗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杀人何须用兵器,又何须流血?”说着两人并肩一同进入了石屋。 石屋之中所剩守卫不足四五人,对于伸手高强的墨朗月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仅仅抬手间便解决了问题。 石屋空间不小,但却被一间一间隔成了的牢房,运气的是两人在第一间牢房之中便找到了要找的人。 萧乘风和淳于皮皮被关在这里差不多有七八日了,连日的折磨已经让两人虚弱不堪。萧乘风尚有意志能坚持,但淳于皮皮却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当墨朗月朱盈盈二人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淳于皮皮双眸却瞬间亮了,闪着欣喜的光芒,整个人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死死地抓着墨朗月的衣襟,就这样晕倒在他怀里。 “没有杀了我是他们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看到墨朗月,萧乘风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与淡定。 第一百四十八章:春风望月楼 虽然被抓了,被关了,被折磨的憔悴不堪,但萧乘风的精气神还在,眸子依然明亮如初,依然充满着自信与活力。 “等先恢复了元气再说!” 墨朗月淡淡地应了声,捡起脚下的长刀砍断了锁链,然后朝着后面走去。他没有去问萧乘风身体如何,能不能走动?能说出那样的话,想必还能动,也不差自保的手段! 石屋里面的牢房不少,一圈转下来,墨朗月也只在最后一间牢房中找到一个被铁链绑着的人。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疯癫老头,见到来人后嘴里咋呼呼地乱叫一通,根本就听不清说什么。 墨朗月微一沉吟后还是上前砍断了锁链,但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话,那老者就“啊啊啊.......”大叫着风一般冲了出去....... 墨朗月微微一愣,随即闪身往外掠去,待到和朱盈盈他们汇合时,却见那老者已经跑出了石屋消失在了夜色中。 好快的速度! 他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地问身边的萧乘风:“萧兄可认识这个人?” 萧乘风摇了摇头,他虽然被关了多日,却并不清楚牢房深处还关着这么一号人物。 “会是谁呢?” 思索无果,他摇了摇头便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俯身背起了淳于皮皮。待正要走的时候却回头看了眼郡主。 我知道......” 朱盈盈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萧公子.......” “嗯!” 墨朗月点了点头,就在将要转身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伸出了手轻轻地为她拢了拢鬓角的发丝,“跟在我身边不要走远,我会护着你。” “嗯!” 朱盈盈心头一荡,酥酥甜甜的感觉一时无法言表,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袖角,随之来到外面。 此时的石屋外面已经没有了守卫,而远处却有好几处地方起火,火光和吵杂声胶着,混乱的声音响成一片。 墨朗月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谢流云和风灵犀为了方便行事故意纵的火,但是这样一来,却过早地泄露了他们存在的秘密。本来山洞起火谷里面的人还一时摸不到头脑,但谷中心四处起火,他们便会立即断定是外人闯入有意为之。 于是,墨朗月当下带着几人绕开了起火的地方,专门寻着偏僻的地方一路向东摸去,而那片区域刚好是风灵犀他们之前要探查的方向。 四人一行,约莫走了大约半刻钟,便来到一处清静的竹林之中,竹林之畔是一座三层精致小楼,而小楼正对着湖水,竟有一半悬空坐落在湖水之上。小楼正中央牌匾上写着:春风望月。 “好雅致的地方.......好雅致的名字,一定也是个很舒服雅致的地方......” 朱盈盈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番,扭头眼巴巴地看向了墨朗月,大而明亮的眼睛雾色潋滟,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墨朗月无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萧乘风,见他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想来也是勉强到了极限,需要补充体力稍作休息一番。于是便放下淳于皮皮,小声交代道:“这小楼四周没有守卫透着古怪,你们呆在竹林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他纵身跳出了竹林,身形快如光影绕着小楼迅速转了一圈,而后又迅速回到了原处。 安静的地方总有安静的理由,这座小楼也不例外。它之所以没有守卫,只是因为它的周围十丈之类皆被消息机关所包裹围,根本就不需要护卫驻守。只是庆幸的是,估计是因为这是小谷内的建筑,周围也都是自己人,所以机关设置的并不复杂难辨,墨朗月轻而易举的便能看穿。只是既不触碰机关还要进入小楼却也没那么容易。 当得知楼外有机关的时候朱盈盈明显很失望,为了不让墨朗月涉险,她还是贴心地说道:“在外面我们一样也能休息好......” 萧乘风摇了摇头,说道:“现下我们疲惫不堪急需要休养,而这小楼不但能暂作休憩之所,说不定还能很好地解决食物和伤药问题,于我们利大于弊......” “萧兄言之有理!” 墨朗月权衡了一下也觉得进入小楼比较好的选择。这小楼美轮美奂,却又单独坐落在竹林湖畔这么幽静的环境之中,想必主人一定身份不菲,闲杂人等也不会轻易进入,确实是躲藏的好去处。 但是,当真正要进入的时候却犯难了。 “有了!” 墨朗月指了指身边的竹林。竹子韧性够,若再有轻身功夫加持,足可以一跃数十丈而进入小楼。 “我第一个来!” 萧乘风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妹妹,冲着墨朗月点了点头。 “好,我送你过去!” 萧乘风也不推辞,以他现在的状况,数十丈的距离当真是有些勉强了。再推辞便是矫情了! 于是俩人当下找了一棵粗细高度适中的竹枝,借着竹子的韧性和反弹之力,一下子便跃出了数十丈外,轻飘飘地落在了小楼二楼的廊沿上。 两人潜入楼中查看,却发现这座春风望月楼上下三层装饰华丽非凡,一楼更设有温泉浴池。偌大的地方却只有四个美貌如花的丫头看守着。而且丫头们武功都不高,只两三下便失去了战力被止住了! 谷中起火不断,主人估计是出去了。墨朗月也没有顾虑,迅速返回竹林又接来了淳于皮皮和朱盈盈来安置。 ...... “果真是个好地方啊!” 当朱盈盈梳洗干净,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手里拿着美酒烧肉时,忍不住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已经有十多天了,她每天都在奔波、挨饿、受怕,当真没有这一时一刻来的舒服惬意。虽然危险还在眼前,但只要有墨朗月坐在她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而墨朗月果真就坐在她身边,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抬手间便能够得着。她一边看着他,一边吃喝着美酒美食,就连那滋味似乎也美好了一个层次。 淳于皮皮只是因为饥饿疲惫而晕了过去,稍微梳洗后便清醒了过来,吃了点食物后精神也缓了过来。但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如朱盈盈那般美好,反而申请颇为复杂幽怨,灵动的眼眸一会儿看看墨朗月,一会儿又看看朱盈盈,虽不说什么,但一双手却不停地绞着袖角。 墨朗月和萧乘风正喝酒交谈,他们低声讨论着各自掌握的讯息,巨细无遗。推论着这小谷与他们口中的飞鹰堡是否一个地方?推论着劫走他们二人的目的?但不管如何交谈,萧乘风心头总觉得他和墨朗月之间少了往日里惺惺相惜的感觉,有点只有淡淡疏离和客气! “谢谢,我真没想到这次就救我们兄妹的人会是你?” 萧乘风是由衷的感谢,但墨朗月却只淡淡地摇了摇头,“天马上就亮了,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先安心休息一会儿!”说着他盘坐着闭上了眼睛。 萧乘风见他明确表示不愿交谈,只得打坐恢复元气,但心里却始终挥不去那种奇怪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九章:寒清影 待所有人都闭目养神后,墨朗月却睁开了眼睛,起身来到三楼上一间陈设更为华丽的屋子里,在那里关押着四个美貌如花伶俐聪慧的小婢女。 墨朗月走进去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也不说话。四个小丫头显示被他看的一愣,继而脸红羞愧起来,竟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春花秋月各擅胜场,四位姑娘如此貌美,想必也一定是心美之人,但不知那位姑娘能贴心的告诉在下这里是何处?主人又是何人?” 四个丫头相视一眼,继而低下头不发一言。 “这个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说不说都不影响谷里现状,但却会影响你们自己。” 瞬间,四人齐刷刷地抬头看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 墨朗月笑笑,“你们说呢?” “......” 几个人瞬间惊恐起来,她们几乎同时都想到了私刑逼供,更想到了谷中稀奇古怪到令人发指的刑罚手段,什么脸上刻字脚心烙铁......那滋味简直让人生死不能。 一个大眼圆脸的丫头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想着眼前的人也走不出去,便怯怯地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里是翡翠谷,因翡翠湖而得名!主人家姓寒。再多就不能说了,说了也是个死。” “多谢!” 墨朗月点了点头,并未逼迫她们。而是环顾一周细细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来。 这间屋子宽敞明亮一尘不染,家居摆设更是精美雅致,处处彰显着主人精细奢华的品味。但奇怪的是这么一个拥有铜镜、古琴韵味十足的屋子里,却也陈设了一把深褐色长弓和一柄宝剑。 墨朗月伸手取下长弓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够重,心下便多了几份思索。 “不许碰我家主人的东西!” 墨朗月回头,却见那四名婢女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又转而低头细细瞧去,却见长弓手握处还刻着两个朱红的篆体,曰:清影。 弓名‘清影’那剑呢? 他想着便又伸出手取剑,却又听到数声呵斥传来,这次他却是连头都没回直接取下了长剑。这长剑竟比白羽剑还重上一分,但还是以轻盈见长,剑身呈淡青色,薄而锐利上隐约有荧光流动。重要的是荧光中隐约可见‘清影’二字,字体与长弓上的一般无二。 清影? 寒清影? 微一沉吟,墨朗月放下长剑把长弓拿在了手中。 “大敌当前,冒昧借长弓一用,用后即可奉还!” “不借......” 几个美貌的婢女齐刷刷地一口否决。就在刚才墨朗月碰触长弓的时候她们的脸色就变了,这会儿更是怒目圆睁貌似能把他吃掉一样,哪还有刚才的羞怯。 墨朗月淡淡一眼,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们的拒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有弓自然要有箭,不知哪位姑娘能好心指点在下箭矢在哪里?” 虽然她们很生气,但这次却很有默契的咬牙不做声。 墨朗月也不在意,又返回去拿下长剑,看了看桌子腿,便挥剑砍了下去......眨眼间的功夫,还没等那四个美貌丫头反应过来,屋子一角的月亮圆雕花大桌子便变矮了,四条桌子腿变成了四束箭支。 “数量似乎不够啊!” 墨朗月看了看手中的箭摇了摇头,目光又投向了那张豪华的雕花大床上。他虽然很不满意,但这里能用的物资并不多,也只能勉强将就了。于是长剑指向了那张大床。 “你.....你想干什么?你住手,那是主人最喜欢的楠木雕花床,你不能毁了它!” “如何不能?” 墨朗月轻轻一笑,长剑闪电般挥出...... “啊.......” 几个丫头几乎同时惊叫了起来。但几息后,她们却并没有听到物件损坏的声音,待定眼看时,却见墨朗月举着长剑并没有落下,就保持着那种姿势笑意盈盈地看正着她们。 “住手住手.....求你不要毁坏这屋子里的东西,你要的箭矢就在楼下小库房之中,可是,就算你拿到了又能如何?这清影弓看似轻巧,但却要承数百斤力,除了主人,谁人能拉得开?” “这个就不劳费心了,” 说着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房间来到一楼。 这时,窗外天色微明,已经隐约能听到早起鸟儿的鸣叫了。就在这晨曦的叫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若有若无的声响。 墨朗月突然长身跃起瞬间窜了出去,但片刻不到他又回到了厅内,一脸的凝重。 “可是发生了什么?” 朱盈盈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之后反而精神奕奕,并没有真的闭目休息,只是微眯着眼眸假寐,从眼角缝中还是不是地关切着墨朗月的一举一动,在他之前起身上楼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会儿又见他神情凝重地回来,这才忍不住问了起来。 墨朗月点头说道:“嗯,是有些麻烦!没想到他们的嗅觉居然挺灵敏,竟然查到我们藏身在这里,现下他们已经离小楼很近了” 朱盈盈微微一惊,道:“那我们可要赶紧离开这里?” 墨朗月摇了摇头,“我们不熟悉谷内地形,况且天都亮了......外面不见得就安全了。” 正说着,小楼外传来了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慢慢的越来越近。 “听声音他们似乎要把小楼包围了起来了。” “看来一场厮杀是免不了的......” 朱盈盈心的情不免也沉重了起来,身在江湖,刀光眼影那自然就是避免不了的。虽然沉重,但她有这样的认知和心理准备。 门外的声响越来越近,惊醒了休憩中的萧乘风和淳于皮皮,只见他们看了眼窗外便迅速站了起来。 萧乘风武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当下表示一战没有问题! 淳于皮皮见自家哥哥表了态,不甘示弱,也说自己实力恢复了七成,一战没有问题,但她苍白的小脸出卖了她。 墨朗月没有说破,只是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人找到了那间小仓库,在那里面除了箭矢和少有的几把兵器外,竟然还收藏着很多东珠、珍珠和夜明珠等各色宝珠,各种颜色映射在一起绚丽无比。 “女子爱珠,没想到此间主人也不能免俗!” 朱盈盈说着便找了个布袋子,把这些珠子一股脑的都收在了袋子里,直到最后装不下,这才收手。 听朱盈盈一说,墨朗月反倒是微微一愣。他看到三楼屋子里那面大而精致的铜镜和首饰后,便断定这间的主人是个爱美的女子无疑,寒清影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似女子的闺名。可奇怪的是那张清影弓的分量却超出了一般女子的承受范围,除了力气堪比男人的女子无法驾驭,难道此间主人是一个体格气却堪比男人的女人么? 淳于皮皮也惊艳于那些五光十色的珠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瞧见朱盈盈的行为后,便瘪瘪嘴神情瞬间不屑起来。 “没想到堂堂郡主也在乎这些东西?” 朱盈盈摇了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了!”她也不过多解释,直接把装好的袋子塞给了墨朗月,让他帮忙扛着。 淳于皮皮一瞧,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但也没发作,只愤愤然拿了件兵器转身出去了。 “她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朱盈盈吐了吐舌头,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 “没事的!” 萧乘风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所以。但他却明显感觉自己刁蛮的妹妹变得安静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第一百五十章:如此江湖厮杀 春风望月楼前有一块木质平台,这木台延伸于翡翠湖上,又高于湖面。站在这里可见如画风光,一眼便可揽尽湖光水色,更能看到湖面两岸青山翠竹,还有远处那跌峦起伏云雾缭绕的山脉。 如此美景却充满了杀伐戾气,空气中更是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小楼门口的平台之上,墨朗月放到了最后一个大汉,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看向了远处的湖面。湖面水波粼粼,一眼便可以看到对面若隐若现的山川峰峦。 “一波二十人,这已经是第二波攻击了!” 萧乘风重重一叹,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来到小楼台前,张一屁股坐了下去。虽然墨朗月已经为他挡住了绝大多数的人,可一战下来身体的负担还是让他吃不消。 一战平息,淳于皮皮和朱盈盈从楼里跑了出来。 淳于皮皮脸色微红,那是因激动愤怒而红的。她身体还未回复,就在第一战时不听劝阻强行出战,末了非但自己受伤,还连累墨朗月伤了手臂,让他从不染血的白衣也添了些许朱红,看着刺目耀眼。 朱盈盈脸色苍白,她也算见识了不少厮杀,但依然无法适应这种鲜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这江湖还有不杀能活命的路么?若有,她一定选择走这样一条路。 这时,竹林风声大作,隐约还带着些许异样的声响。 “又来了!” 墨朗月搭起长弓,瞄准竹林射出一箭,一箭射出,他回头冲着三人交代道:“你们先进楼去,这里交给我!” “不,我帮你!” 萧乘风虽然疲惫,但依然执剑站在了他身边。 墨朗月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冷漠,“这一次似乎来人更多,这样拼杀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既然在试探,索性一并解决了,好让他们知道清楚!” 萧乘风一愣,道:“你想干什么?” “这小楼四周数丈外布满了机关暗器,只是却要从外围开启。只可惜**没有了,若不然……” 萧乘风一惊,骇然道:“你是想以身试法去开启暗器机关?” 墨朗月漠然点头,“你护好她们,我去去就来……” “不行……” 萧乘风还未来得及阻止,却见墨朗月纵身飘远了。 就在这时,竹林边上已经出现很多身影,他们以小楼为中心迅速向前逼近,眼见着已经踏入了没有遮挡的草坪区域。 “就是现在!” 墨朗月飞身跃入草坪上空,双臂挥动,迅速朝着下方拍出了数十丈。虽然那些围攻的人不会踩踏机关,可他这一通毫无目的的胡乱打下去,总会有一掌出碰上机关。 果不其然,一通飞掌过后,草坪各处突然喷射出密密麻麻无数钢针,就连空中也在攻击范围之内。片刻间,围攻的队伍乱成一片,绝大多数人来不及退回去,在惨烈叫声倒了下去。 墨朗月身在空中来不及躲避,紧急关头只得运气全身撑起衣衫,借着掌力让身形再次跃起,而后迅速飞退了回去。尽管他身形迅速如同一道闪电,但还是没能躲过钢针袭击,小腿上被钢针擦出了两道血痕。刚开始他也没太在意,慢慢地竟感觉双腿有些微微麻木,回到小楼后,两条小腿便都失去了知觉。庆幸的是钢针虽有毒,但却并不是要命的剧毒。 这一战后,竹林外终于消停了下来,四人得以喘息片刻,也有了时间部署。 中午时分,湖面清风徐徐,一艘画舫从远处缓缓飘来。 画舫上琴音悠扬婉转,令人迷醉。舞姬们个个娇媚风情,翩翩舞姿更是曼妙无比,也让人着迷。在这仙韵仙姿中,一白衣女子长发如瀑般飞散,赤着双足懒散地坐在船舷上,手执酒樽有一搭没一塔地喝着,神情惬意至极。 这一头,墨朗月四人一起出现在小楼前,也正盘膝围坐在桌几旁品饮着小酒享受着美食。剩下的箭矢武器什么的,自然是被藏在了桌几的下面,就算是装出来的淡定也罢,但表面看去,这边也是一片闲适惬意,氛围上丝毫不比对面船舫上的那个人差,只是木台上的血迹有些差强人意。 看到这一幕,朱盈盈忍不住抿嘴轻轻笑了起来,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她为了缓解临敌的紧张心情,才提议把桌几美酒美食搬到了外面,本想着借着吃喝放松,却不料歪打正着,在气势上竟和对方来了个旗鼓相当。 画舫距小楼十来丈处停了下来,这样的距离刚好能把对方的状态神情看的仔细明白。赤足白衣丽人临风而立衣摆轻舞,那身形竟比身边的歌舞姬们高出了整整一头有余,这般倾长的身形放在男人身上也丝毫不显矮小,可她偏偏却长了一张艳丽无双的脸庞,是个十足的女人。 “她......她怎么长得那么高,还那么美丽?” 朱盈盈一边呓语一边偷偷瞟了眼身旁的墨朗月。墨朗月的身形消瘦修长,她每每与之说话都要仰而望之,可一个女人怎能也如此这般高? “你们快看他的脚......”萧乘风出声提醒众人。 白衣丽人是光着脚站在船上,那一双赤足白皙如玉,其中一只脚腕上还带着一串血红色的珠子,相较之下愈发显得肤如凝脂白雪,这样的肌肤连一般闺阁女子都比不上。朱盈盈放眼瞧去,饶是她养尊处优,一双美足无可挑剔,但和她一比还是有些自行惭秽,更何况其他人了? 淳于皮皮瞧了眼瘪瘪嘴,娇嗔道:“哥哥真是大惊小怪,一双光脚有什么好看的?” 萧乘风说道:“你不觉得她的脚大了些么?” 淳于皮皮微微一愣,再次放眼瞧去,却见那双脚好看是好看,但真的是大的有些过分的一双脚。 墨朗月早早便注意到了,所以他打量的更加的仔细。这女子不但脚大,就连手指也修长无比。 似乎是觉查到了众人审视的目光,白衣丽人迅速把双脚收回去藏在了裙摆之下。脸上浮现出些许恼怒,但转瞬间又变转成了盈盈笑意,目光流转间,在他们几个身上来来回回打量起来,越瞧脸上的笑意越浓! 第一百五十一章:女人爱珠 白衣丽人的目光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是视他们为股掌之物的玩味与戏谑。她自然已经得了消息,清楚他们受了伤,其中还有一个人伤了双腿,都动弹不得了。但还能强撑着淡定喝酒,这让她觉得这几个少年蛮可爱,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良久才伸手拢了拢发丝,啧啧叹道:“真有情调啊,看来四位兴致不错,只是伤了身体可要及时医治,若有伤不治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说罢,竟轻掩唇角咯咯娇笑了起来,一时间眉眼温柔柔媚风情,却是朱盈盈淳于皮皮之流无法比拟的。只是她的声音却中气十足,清朗中带着几分厚重,并不似女子般娇柔,也不似男子醇厚,配上她修长的身姿却彰显了气势,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惺惺作态,没安好心!” 淳于皮皮翻着白眼轻啐了一口,目光中有着浓浓的厌烦。 “对,虽然漂亮......可是,她却是那些杀手的头目,这样一想她的示好便带着血腥味道了。” 朱盈盈很认同地点点头,对刚才的几波厮杀心有余悸,这样的人女人令她从心底深生出了恐惧和排斥,竟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了墨朗月的衣摆。 微微一顿,萧乘风率先站起来一拱手,扬声说道:“好意心领了,我等一切还好,阁下还请自便!” 白衣丽人说道:“自便......嘻嘻......我便是此间主人寒清影,你们不请自入,强占了我的住处,我到想问问你让我如何自便?” 萧乘风喝道:“那三波人还不能给阁下一个教训么?若不自知,我们定当奉陪到底!” “呵呵,不自知的恐怕是你们……” 寒清影轻哼一声,长袖一挥,身边的人迅速退了下去。片刻后,一个白衣清秀少年划着一叶扁舟从画舫的后面徐徐驶来,船舷上倒卧着一个红衣女子,黑发遮脸看不清楚模样,但鲜血染红了船舷却看的轻轻楚楚。 “这女子你们认识么?就在之前,她和同伙杀人纵火,企图趁乱逃离翡翠谷,可惜啊……你们若束手就擒,我还可放过她,若不然就等着看她喂鱼吧!” “师傅......是师傅啊他们抓住了师傅,怎么办啊?” 看到那一抹红色,朱盈盈心头一震,惊慌地抓着墨朗月的手臂,指甲都深深陷了进去而不自知。 “小心有诈,你师傅有师公护着,况且他们武功超绝,应该不会轻易被抓!” 墨朗月轻轻摇了摇头,那一抹红色确实很像,虽然脸庞看不清楚,但正因为被有意遮住看不清楚,才不肯能是她。虽然不是,但却足以说明他们已经打过照面了。 “能确定么?” 想了想,墨朗月点头道:“能!” 朱盈盈还是有些吃不准,但墨朗月目光清澈坚定,分明也很笃定,纠结片刻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样?你们可要慎重答复哦!” 寒清影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虽然是催促,但语气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有些逗弄的味道。 萧乘风和淳于皮皮相视一眼后齐齐看向了墨朗月,目中尽是坚毅。 这时,远处亮光一闪而逝,竹林内已经有人影慢慢接近小楼。 “寒清影,我们的答复就是……” 墨朗月坐姿不变,但手中却多了一把长弓。只见他迅速抽出三支箭矢搭了上去,听”嗖”的一声长箭破空,三支羽箭整齐划一地飞了出去,但方向却不是湖中的画舫,而是岸边的竹林。随着箭矢没入林中,竹林之中便响起了三声凄惨的叫声。 寒清影微微一愣,片刻后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说道:“瞧你丰神俊朗,却怎的一颗心如此的狠?” “若不如此,只等他们潜入,困怕惨叫的就是我等!” 说着,墨朗月有又抽出三支箭,打上后射向了另一边竹林,紧接着又传出了三声惨叫! “住手!” 寒清影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强忍着怒意冷笑着道:“竟坐着开弓,足见你双腿确实被钢针所伤不中用了。樯橹之末何须挣扎?信不信我一通炮火后便让你们尸骨无存?” 听罢,萧乘风轻声笑了起来,“不信!”他见这座小楼建筑精致巧妙,便留心仔细观察过,发现这楼里的木基、支柱、房梁之间均是由榫卯链接,却连一个铆钉都看不到,这种建筑技巧上乘非大师级不能完成。 想了想,他低头对着朱盈盈笑道:“郡主带出来那么多珠子,之前没用上,不如现在拿出来试试伸手?” “好啊!” 朱盈盈一点就通,立即从桌几下面拿出了珠宝袋子,直接放在了桌面上。这些珠子各色材质均有,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上品,个头硕大圆润,色泽饱满,尤其是在晨光下,竟然闪烁着五彩光泽。 她看向墨朗月,虽然他说双腿不要紧让她无须担心,但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却是事实,怎么也要顺口气啊,于是说道:“瞧我给你报仇!” “好,我等着你找回场子来!” 听墨朗月说得郑重,但盈盈想着自己的实力低微忍不住脸色微微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低头在袋子里面挑来挑去,竟捡起一颗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拿在手中,试了试力度后手腕一抖便打了出去。 虽然白日当空,夜明珠的光芒也不那么绚丽耀眼,但飞在空中还是刺目的让人一眼便认了出来。可惜朱盈盈腕力有限,夜明珠飞出去一半便掉进了水里,只溅起了一点水花。 “啊……” 虽然没有打到任何人,但寒清影却出人意料的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哀嚎。 “笨啊,瞧我打给你看!” 淳于皮皮干笑了下,这才意识到之前的些许误会,却也不解释,只是抓起三颗珠子夹在指缝中,一挥手扔了出去,三颗珠子夹带着劲风直击画舫中央的寒清影。 “啊啊啊……” 珠子飞出瞬间就被挡落了出去,掉在了水中,但寒清影还是发出了连声怒吼。 “有趣!” 淳于皮皮咯咯笑了起来,女人爱珠一点都不假,连日的阴郁挫败一扫而光,竟然又快速抓起一把稍小的珠子,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子在她手中廉价的就像石子一般,竟一波接一波地从手中飞了出去。 “这个好,我也来!” 朱盈盈见珠子能让对方动怒,瞬间玩心大起,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地抓起珠子一通乱扔,她力道小又无章法,打出去的珠子每每只能掉进水里激起一片水花,可但即便如此,依然还能收获对方捶胸顿足般的连连怒吼。 “啊啊啊……本想给你们一次机会,奈何……你们偏要寻死……” 属下折损都没让她有多生气,可珠子被糟蹋却让她出离愤怒起来,长发飞扬,长衫鼓起,她竟以自身内力推动画舫迅速向前驶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自负还是自信 眼看着画舫越来越近,萧乘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看来是要和我们拼命了!” 说罢,他扭头催促淳于皮皮和朱盈盈两人,希望她们能躲进小楼里避一避,而他则抽出长剑一跃而起,他衣衫猎猎,虽然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但身法依旧敏捷如鹰直冲向了画舫。 “哥哥,我和你一起!” 淳于珊珊神色坚毅,即便是她身上也同样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可毅然纵身冲上了去,其速度竟然和萧乘风不相上下。 墨朗月脸色苍白神情愤然,但他却只能端坐于桌前。身旁已经没有了可用的箭矢,所就他连远攻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乘风兄妹往上冲去。 “我还有珠子,我也不离开!” 朱盈盈眼圈微红,但她没有哭也没有害怕,只是很仔细的把那些散落在外的珠子一一捡起来放回了布袋里。然后乖巧地站在墨朗月身边,手心里紧紧扣着几颗珠子。 这一幕落在寒清影的眼里却是非常愉悦的。她轻哼一声突然一跃而起,身形像白鹤展翅一样掠像高空,目标直奔萧乘风兄妹两人。在距两人丈许时,便闪电般便挥出数十掌,掌影连绵不断,如同一张网一样罩向了他们兄妹二人。 萧乘风兄妹二人持剑当空,与寒清影在空中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碰撞了数个回个,二人对一人,长剑对肉掌,不管是人数还是兵器上都占尽优势,但结果却并不乐观,几个回个下来两人便险象环生,淳于珊珊更是直接被打了回去。萧乘风坚持的长久一点,但还是长剑被打落,身体更是后退着跌落在木台之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萧兄!” 墨朗月轻呼一声,上身前倾神情急切,但人依然没有离开桌前。倒是朱盈盈丢下刚刚扶起的淳于珊珊又小跑着过去查看,却见萧乘风伤势颇重一时半会竟然都无法站立起来。 “哈哈哈......你们还有谁能与我一战?” 四个人倒下去了三个,只剩下一个连暗器都打不好的人,还能如何?寒清影心中得意,白衣翻飞间缓缓落在木台之上,并以极其轻蔑的目光俯视着下方几几人,绝美白皙的脸蛋上洋溢着张狂不可一世的笑容。 “你们谁还能与我一战?” “我能与你一战......” 墨朗月依旧坐在那里,但上身却只微微挣扎了下就放弃了,但目光却明亮锐利如同一把剑似乎能把对方给刺一个窟窿。 “噗........这般目光难道是要看死我不成?” 瞧那几人七零八落的,寒清影的愤怒早已经消散于无形,心情愉悦竟忍不住咯咯娇笑了起来。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对方的这种目光不过是垂死前的不甘和无能为力的愤怒,只能让她越发觉得他们已经无力反抗,这种挑衅一点都不具威胁性,反而挑起了想要逗弄他们的心情。 从谁开始呢? 寒清影噙着轻狂的笑容,目光扫向了朱盈盈,见她目光清澈单纯,很合她的喜好,便忍不住点了点头。又见她虽不失清秀可爱,但脸蛋圆润身体丰臃,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美人还是要苗条的好,这般身材全无婀娜体态,哪有美感可言?待她看向淳于皮皮时,竟眼前一亮,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起来。打量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这姑娘美是美,但稚嫩中透着野性,一看眉眼就知道是刁蛮泼辣不好惹,与温柔端庄娇俏可爱的美人尚有差距......至于刚刚冲上来拼命的这位英俊少年,虽目光凶狠却无匪霸之气,眉宇间尽显文雅士子正气风范,却是江湖中难得的一股子清流......还有一直端坐桌前的这一位,心里估计已经急煞的要命,面上却依然保持着镇静自若,这份临敌气度就让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又见他长得俊美无俦,便暗暗摇了摇头。 就你了! 寒清影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几人,心里有了人选后便广袖一挥,手中瞬间多了一条白色蟒皮长鞭。手腕抖动间长鞭劲风四溢,瞬间掀翻了桌几,墨朗月躲避不及,身上也落下了一道血痕。 “你过分......” 朱盈盈跳出来挥手打出几颗珠子,珠子还未近身就被寒清影轻轻松松接在了手里,还仔细收了起来。 “小妹妹,浪费是可耻的!” 寒清影朗声一笑,又挥出了一鞭,这次的目标直击墨朗月。 “不......” 朱盈盈急红了眼圈,已经看不下去了。就连淳于皮皮也垂下了眼眸不敢去看他。 “啊......” 一声惨叫响起,尖锐中带着震惊,但却不是墨朗月发出的声音。待众人定眼再看时,却见墨朗月好端端的在那里,不,应该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而寒清影却是惨白着脸扑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更是紧握着另一手臂,额头上更是噌噌冒着汗珠子。 “你......你的腿?” 寒清影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已经意识到中了圈套,对自己还是太过于自信了。如今手臂被废,疼的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况对方也没给她站起来反扑的机会。 墨朗月笑着走了过去,“解毒虽然花费了些功夫,但效果不错!” “既然好了,干什么受我一鞭?” “若不如此,怎能轻易制住你?” 寒清影很是不甘,但片刻间她变成了阶下囚,恐怕后果还不止于此。 “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萧乘风此刻也站起来,并且很轻松地走了过来,他的伤似乎也并没有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们这是......原来......哼......” 淳于皮皮瞬间反应了过来,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她却莫名有些生气。明明她自认武功智计都很好,但为什么他们却把她归入了朱盈盈之流,怎不气人? “吓着我了!” 朱盈盈很开心,虽然语气有些埋怨,但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一点都不在乎被人瞒着,墨朗月能好端端地站起来这比什么都好,些许小事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有秘药 翡翠谷一干人等惊呆了,一个个表情错愕到极致。他们谁都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以至于寒清影趴伏在地上的时候歌舞奏乐还在进行,画舫上那几个仙子似的美人还围在一起载歌载舞转圈圈.....好半晌,这些人才消化掉眼前难以置信的事实。投鼠忌器,不得已他们主动撤回了竹林里所有的人手,而画舫也不灰溜溜地退到远处远远地观望起来。 “怎么样,在下一翻做作可还满意?” 看到小楼周围清净下来,萧乘风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他蹲在寒清影的面前,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这位仁兄又是受伤......又是叹气.......又是吐血......这一出出的下来可不就很做作么?真难为你翩翩君子模样,却是满脑子的诡计算计,到是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只是你们苦心设计骗我入套,不会只是想杀了我吧?” 寒清影心下恨极,但面上却已然镇静自如,嘴角笑意不减。 “杀你,怎么舍得?少不得要物尽其用才好!” 萧乘风摇了摇头,费那么大的功夫,为的可不是一具尸体?此时,尽管身上的伤痛依然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但心情却是难得的愉悦,嘴角挂着若有若无颇为高深的笑意,竟看的寒清影一愣一愣,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毛,忍不住胡乱揣测起“物尽其用”的含义来,越揣测越觉着后果可能比死亡还严重,尤其是像她这样颇具风情的美人…… “你们该不会是想......” 寒清影小心翼翼地拢了拢衣衫,身体向后缩了缩,目光有些戒备地盯着萧乘风。 不管放在哪里,寒清影都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英气有风情的美人。面对这样的美人,萧乘风的神色透着算计与玩味。慢慢地,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来到了她的胁下,在那里有两条打结 的衣带,只要轻轻一拉,衣衫便会敞开。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 寒清影急了,忍不住呵斥了起来,可即便她呵斥的声音中气十足,也没能挡得住萧乘风的那只手。 “你敢......我杀了你......呜呜呜......” 虽然语气威胁十足,但寒清影终归是个女子,当被脱的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却忽然气势一敛神情顿时变的娇弱无比,竟怯生生的捂着脸呜呜痛哭了起来,且一边哭一边说着,“光天化日之下,还在门口你们这么就迫不急待了么?呜呜呜......” 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漂亮的女人哭诉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这眼泪也太方便了!” 萧乘风轻轻一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刚才还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人满脸泪痕,便解释道:“朗月说外面光线好,好侍弄,他怕一不小心把你弄残了就不好了......” “弄残?” 寒清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听这口气似乎还不是一个人要对付她?而且似乎还很暴力,有弄残她的危险?想到这里,她偷偷瞟向了另一个少年,却见他正和那位胖姑娘小声讨论着什么,神情亲昵,竟和另一旁干坐着的冷面漂亮姑娘形成了最明显的对比! 这场面有意思!她虽然还在流泪不止,但心思却已经活泛了起来,一双秋水美目不住地在两个姑娘之间来回打转。 “呵呵......” 萧乘风也不点破,轻笑着向旁边挪了挪。把位置留了出来。这时墨朗月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布包和朱盈盈一起走了过来。他蹲在寒清影面前把布包摊开在地上,里面竟然包裹着密密麻麻牛毛细针,而且这些细针寒清影也是熟识的,这些都是她小库房里的的暗器。 “你.....你们想干什么?” 寒清影看着眼前三人,眼神中出现了惊慌神色。 墨朗月没有看她,只是对着朱盈盈说道:“银针封穴的的效果比点穴手法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还很持久......最重要的是普通人也可以施展,这里没有银针,只有牛毛针,我便以暗器代替银针给你示范一下!” 他一边轻声解释,一边拿起了一支牛毛细针比划。见寒清影身子颤抖了一下,便轻笑道:“刺穴讲究稳和准,你若一动刺偏了岂非不好了!” 朱盈盈好奇地问道:“那刺偏了会如何?” “刺偏了自然便会全身抽搐最后落下残废。” 闻言,寒清影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不畏死,但却极其爱美,若残了岂不是比死更难受? “倘若乖乖配合,那便并不会有这些顾虑了!” 墨朗月说着朝着寒清影胸口穴位迅速刺了进去,牛毛针连根没入,衣服上只留下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洞。寒清影只来得及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接下来胸口气阻气闷,就连喘息都有些困难起来。 “刺穴的顺序不一样所达到的效果也就不一样......” 接下来,墨朗月又夹起两根牛毛针,分别刺进了肚脐两侧。就在他夹起了第四枚牛毛针的时候,寒清影突然大声叫道:“你到底是何人?这种手法是江湖上顶级的刺穴手法九针封神,传言只有杀手组织暮光的人会使,你怎么会使它?” 墨朗月微微一愣,他已经做了很好的掩饰,没料到寒清影竟然还能识破。但他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一瞬过后,他手中的牛毛针还是刺了出去。 “住手住手......” 仅仅只施下四针,寒清影便感觉全身内力不畅,身体软绵无力起来。这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她识得这种手法,心里的恐惧就比之刚才更盛了。倘若全部施完针,那岂不是整个人都要废了? 九针封神的手法一般江湖人不清楚,它也只存在于曾经消失的杀手组织之中,是那个组织专门用来折磨、控制人的一种手段。它也并不单单只有九根银针刺穴那般简单,只要施者愿意,可以同时在一个人的身体上刺伤上百成千根针,银针用到极致后,更可以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和心神,而且表面上还让人看不出来异样。只是这种手段对施者要求极高,一般人虽然也能做到行针刺穴,但因其对技巧掌控和天分方面要求极高,所以真正能深入学会的人寥寥无几。显然,墨朗月便是这寥寥无几中的一员。 寒清影说出了“九针封神”的名号,萧乘风也是微微一愣,他显然也曾听人说起过,只是几年前隐在暗中的“暮光”突然消失于江湖,至此江湖之中再也无人愿意提及。其实寒清影对‘九针封神’了解并不多,她只知这种手法是狠毒的杀招,却不知最早的‘九针封神’其实是救人治病的法宝。 墨朗月不为所动,又拿起了第五根牛毛针。寒清影一见,当即转头急忙对着朱盈盈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这般体格相貌可不是留下爱郎的长久之道,我有秘药可祝姑娘心想事成!” 第一百五十四章:谁上谁的当? 朱盈盈眼睛一亮,当下便按住墨朗月的手,急切问道:“是什么药?可有效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贵为郡主的她自然也不例外。之前是形势所迫才故意放任自己长胖,可如今摆脱了约束活出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人生,已经不需要以胖作为拒婚的借口了,自然也就迫切想要改变,使自己变的精致苗条起来。 聪明人不需要多费口舌,寒清影一见朱盈盈非常上道,心下一喜,便直接提出了要求,说道:“九针封神过于歹毒,弄不好会终身残疾,姑娘善良可爱,希望能周全一二,事后秘药定当奉上!” “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朱盈盈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之前他们被围攻,墨朗月萧乘风相继受伤,她还咬牙愤恨不已,可这会儿看到对方寒清影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又顺势心软了下来。 “盈盈......” 墨朗月看着她轻声说道:“那些我并不在意,你不需要为我改变自己......” 闻言,朱盈盈又是心悸又是感动,虽然墨朗月平日里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可她就是莫名信他的真心。可即便心里柔情蜜意,可她还是摇了摇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很在意身体的丰盈,只是从不说破而已。这阵子她睡不好吃不好的,跟着他在江湖上颠沛流离,见识多了,心性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可唯一不变的却是她过于丰满累赘的身材。小姑娘有哪个不希望自己婀娜体态美美地?尤其是在淳于皮皮、曲幽、娄青衣等一干子老少美女子的映衬下,她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契机,恰好寒清影像是窥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说的她宠宠欲动起来。于是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嘀咕道:“可我在意啊,而且是很在意的!若我能像她们一样瘦瘦美美的,你会不会就更喜欢我一些?我也就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了......” 随后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就连离得最近的墨朗月也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意还是明白了,邹眉道:“可她的话未必可信?” “但这是个机会,好不好嘛?” 朱盈盈软语娇柔,轻轻拉了拉他的袖角,意思不言而喻。 “那随你吧!我也只是熟悉一下技术,看来这么多年还未曾生疏!” 墨朗月点点头,无所谓地收回了牛毛细针。他没打算全部施针,只是银针刺穴这样的控制能少生一些事端。没想到对方竟然识得一二,了解不深所以心生惧意,所达到的效果竟却比预期的还要好。 萧乘风笑盈盈地看着也不阻挡,末了只是劝道:“郡主小心呐,这个人不简单,她给的密药能随便吃么?莫要上了她的当!” 朱盈盈调皮地地点点头,说道:“放心,本姑娘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然也会好好辨认一番才是!” 萧乘风点点头,便不再相劝。 这时,小楼的另一侧传来了声响,墨朗月和萧乘风相视一眼,匆匆交代朱盈盈不要乱吃药后,便撇下两人双双朝那边掠去,眨眼睛便不见了人影。 见二人没了踪影,寒清影长舒了口气,又见不远处的那位瘦姑娘也失去了踪迹,料想是刚才听到动静也去查看了,于是彻底放下了心来,于是神情一变,很亲昵地冲着朱盈盈笑笑,道:“在下寒清影,不知这位善良可爱的姑娘贵姓,年方几何?” 朱盈盈勉强笑了笑,道:“我......我叫盈盈,今年十七岁了!” 寒清影又是温柔一笑,“盈盈姑娘啊,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位温柔可人的姑娘,也是花样的年纪,怪不得刚才那两位俊朗少年都对你关爱有加啊!” 朱盈盈脸一红,道:“不是的......萧公子只是朋友!” “哦!” 寒清影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笑道:“原来萧公子是朋友啊,那另一位更加俊美无双的公子肯定就不是朋友了,不是朋友那只能是情郎喽,盈盈姑娘真是好眼力,相信那个他也对你柔情蜜意关怀备至是不是?” 朱盈盈白皙的脸蛋又是一红,娇羞道:“朗月他很好,所以你说的瘦身秘药?” 寒清影笑道:“秘药有,而且是昔日药王的秘方炼制,效果特别好,而且就放在这座笑楼里。但姐姐劝你还是不要用了,万一我居心不良岂不是要坏事了?” 朱盈盈摇摇头,“我不怕,更何况如若真居心不良岂有说出来的道理?” “这个......呵呵,自然没有!” “那我们现在就去取吧?” “好!” 答应后,寒清影挣扎着貌似想站起来,可挣扎了一番还是原封坐着不动。无奈道: “我忘了被他们点了穴道动不了,可那个地方有机关,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只能等着穴道自动解开了!” “还要等啊......” 朱盈盈有些失望,急切的神情瞬间垮了下来。 寒清影倒是淡定道:“只能慢慢等了,你又不会解穴!” 朱盈盈眼睛一亮,急道:“可我有内力,这点穴解穴的手法你不会教我么?” “呃......” 忽然间寒清影觉得眼前的胖姑娘很聪明。她虽不情愿,但为了某些原因,她还是把点穴解穴的手法讲给了她听。只是没想到这胖姑娘竟对人体穴位很有研究,人有通透无比,一学就会,竟然真的有模有样地替她解了穴道。直到她站起走了几步路还觉着怪怪的不可思议。 “呃,终于可以活动了!” 寒清影欣喜之余却心里一苦,手脚确实能活动自如了,但重要的是她引以为傲的武功内力却被银针给禁锢了。她不死心的暗暗调动内息,便觉胸口刺痛难忍,瞬间疼白了脸色。 该死! 心里狠狠诅咒了一句,但寒清影面上依旧感恩戴德,依旧笑颜如花,依旧按照约定带着朱盈盈进了小楼,来到了浴池旁边。也不知寒清影做了什么手脚,这时只听到哗哗声响,浴池中央水流分开,缓缓出现了一个黑洞,水流顺着黑洞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但奇怪的是漩涡中央并没有一滴水流进去,像是被某种透明物质隔离了似的。这时一条木梯从漩涡中心伸了出来,弧形延伸到了两人脚下。 看到这一幕,朱盈盈简直惊呆了,轻呼道:“啊,好其妙的机关设计,竟藏得如此隐秘!” 看到机关门户打开,寒清影忽然着急起来,催促道:“秘药就在下面的密室之中,我们只要进去就能得到......” “那个......” 朱盈盈一直处于惊讶状态,这会被催促才回过了神,怯怯地一指漩涡中心说道:“那里面好黑啊,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最怕虫子了,怕怕不敢进去!” 寒清影心急道:“姑娘,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都是我收藏的东西和丹药!” 朱盈盈身子向后缩了缩,说道:“可是我还是害怕怎么办?” “不怕!” 寒清影无法,只得伸手一把握住了朱盈盈的手腕,可当她用力拖拽时,却发现对方身体很稳,根本就拽不动。再次用力时,对方却身体一转已经脱离了牵制。 “寒姐姐,盈盈真的有些怕,还是等朗月皮皮他们回来后我们一起进去吧!” “算了,那只能我进去给你取出来了!” 寒清影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朱盈盈了,转身便朝着漩涡中央走去,可只迈出了一步身子便动不了,回头却见朱盈盈扯着她的衣摆,正满目担心地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寒清影的算盘 寒清影回头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不禁一怔,心头不禁升起一丝感动。却见朱盈盈冲她微微一笑,软软地说道:“我实在不放心你,还是一起吧!” “果真是好姑娘啊!” 寒清影由衷赞了一句,似还觉着不够表达心底的情绪,竟然又说道:“你相貌生的不差,若真能瘦下来,绝对是美人一个。” 朱盈盈眼神一暗,继而笑容一展,嗔道:“人家也很灵秀好不?” “噗.......你倒是好性情,如此我更想帮你一把了!” 寒清影说着便带着朱盈盈进入了黑漆漆的暗门,等暗门关闭后,大理石地板复原,周围的水流再一次充盈了起来,浴池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浴池周围突然出现了四五个身影,却是墨朗月和萧乘风他们,更有随后赶来的谢流云和风灵犀二人,原来却是墨朗月等人制住了寒清影后选择按兵不动,却是为了吸引谢流云二人前来汇合。翡翠谷并不大,翡翠畔的春风望月楼更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目标明显,他们很容易便能找到线索寻来。之前的动静便是因为他二人惊动了小楼外围的守卫而引起的争斗,更是让萧墨二人借机会离开,给了寒清影充分发挥的空间。 几人来到浴池边,墨朗月和萧乘风当先蹲在之前寒清影站立的地方仔细查看起来。 “身处小楼,我便觉着它很不简单,一定会有密室或者暗道之类,却没想到机关暗门竟然藏在浴池的底下,这却是我怎么也料不到的。” 萧乘风一边说一边查看脚下的青石方砖,见它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脚踩上去也未激起任何动静,他微微一愣,心下不由纳闷起来。 墨朗月道:“若机关按钮这么容易被打开,岂不是人人都能进得了密道?” 萧乘笑笑也不气恼,“道理是不错,可我们明明看见他就是踩着这块方砖打开了机关门户?” “容我再想想......” 风灵犀和谢流云一进来便见他们抵头讨论,却一点都不把郡主的事情放在心上。她性情孤冷似冰,但对这唯一的弟子还是比较上心的。旁观墨朗月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也清楚这是个权宜之计,但她还是心生不满了,于是轻轻拉了拉谢流云 “呃,我说!” 谢流云瞬间会意,冲着两人清了清嗓子,说道:“盈盈郡主涉世不深,你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么?” “谢前辈放心,寒清影身上的银针没人能够解除,她若聪明就不会伤害盈盈!” 墨朗月回头解释了一句,就在这个档口,他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于是起身双脚站在了那块青石地砖上。 这时,浴池中静水流动起来,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片刻后便露出了机关暗门。和之前一样,也有一道木梯通向了众人的脚下。 “这是怎么回事?” 萧乘风不明白了,自己站上去为什么就是门都没发生呢? 墨朗月也不解释,只是率先进入了密道之中,紧接着谢流云和风灵犀也匆匆走了进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淳于皮皮走上了木梯,她冲着漆黑的门户气呼呼地跺了跺脚,瘪嘴道:“骗子,不是不着急么,那你还赶得那么急切?” 说罢,回头却见自家哥哥依旧如同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便说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和他唯一的区别便是体重了......你若再不注意,体重便要赶上胖丫头了!” “是了!” 萧乘风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过来。想必这块青石地砖是承重的,恰好墨朗月的体重同寒清影一般,这便是打开机关的关键所在。 ...... 另一头,朱盈盈更随着寒清影走了一段漆黑的通道后,便来到了光亮处,不过已然是青石砌成的通道。 “朱盈盈、墨朗月以及谢流云和风灵犀,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么?还有被你们救出来的萧乘风兄妹,你们几人在我的地盘里横行无忌到处放火,以为烧了藏兵洞就毁了我们的根基了,简直白日做梦......” 走着走着,寒清影忽然来了一句,说的朱盈盈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你......你什么意思?” “丫头听不明白么?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没了此处的藏兵洞,我们的根基依然稳固!” 听明白意思后,朱盈盈反而轻轻笑了起来,“根基稳固又如何?比起百数年的王朝来,你们就像是一只小蚂蚁……” “蚍蜉撼树的故事姑娘难道不知道?蚂蚁虽小,但力量却不可估算!” “那你们也要有那个时间,几十年说若不够就几百年吧!盈盈拭目以待!” ”你竟不担心?” “担心什么?数十年后盈盈便是一朴黄土,担心那些做什么?还不如多想想你准备的秘药有没有效果呢?” “好气度啊!” 寒清影忍不住又赞了一句,当下微微一笑又说道:“秘药就在通道尽头不会离去,可是,你所知道当你的真相,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身为翡翠谷的主人,她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就算她不知道有人第一时间进谷捣乱,但稍后也会弄明白闯进来的是些什么人?翡翠谷临近死人谷,自然不会简单到只是地理位置上的相近。倘若郡主朱盈盈不跟进来也就罢了,但她却进来了,这难道不就是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么? 打定主意后,寒清影也不在拐弯抹角,旧事重提,一边走一边把当年的金丹案太子之时死的真相说爆了出,重点提及了寒姓兄弟二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朱盈盈聪慧过人,一听便听出来了关键duo'zai ,当下便一脸惨白的呆住了,半晌后才连忙摇头否认。 “你说的不对,这么隐秘的事情连皇叔都查不出来,你又是如何知晓?” “咯咯,你皇叔怕是不想查吧?至于我,你莫忘了本姑娘也姓寒……这些恰好都是事实!” 朱盈盈手抖了一下,勉强说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你告诉我的目的何在?” 寒清影咯咯一笑,道:“目的?不就是让你认清仇人,莫忘没了报仇么!” 朱盈盈脸色苍白,神情变了又变,纠结了好久最后才说道:“朱姓并非一家之姓,我不能为了报仇而不顾天下百姓,你的算盘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