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相权娶为妻》 第一卷:谋夫 楔子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楔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章 春去春又回(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1章 春去春又回(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2章 春去春又回(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2章 春去春又回(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3章 天下第一怂爹(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3章 天下第一怂爹(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4章 天下第一怂爹(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4章 天下第一怂爹(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5章 山贼与压寨夫人(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5章 山贼与压寨夫人(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6章 山贼与压寨夫人(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6章 山贼与压寨夫人(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7章 桃花深处春虫多(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7章 桃花深处春虫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8章 桃花深处春虫多(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8章 桃花深处春虫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9章 美人与美虫(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9章 美人与美虫(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0章 美人与美虫(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10章 美人与美虫(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1章 梦过留痕(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11章 梦过留痕(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2章 梦过留痕(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12章 梦过留痕(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3章 《蜈蚣图》(上)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13章 《蜈蚣图》(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4章 《蜈蚣图》(下) 《两害相权娶为妻》第一卷:谋夫 第14章 《蜈蚣图》(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谋夫 第15章 书房里的青白脸(上) 天气越来越暖,府中的绯樱已经快过了时节,落了一地,微风卷起,如霞光散落。 卿如许拣了小道,一路往卿鸿的书房去,待到了前院拐过回廊,猝不及防听见几个陌生的声音,兰舟一把拽了卿如许后退,小声道:“是永平郡主带着她家小侯爷来了。” 永平郡主是个粘人的,自从智仁大师的批命传出去,就频频到府上找老夫人说话。只是老夫人不想应这门亲事,几次都以卿如许病弱为由,没让她出来见礼。这会若是让永平郡主见着卿如许,定是一顿见礼问话,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说不定还要节外生枝。 主仆三人避在拐角,直到永平郡主的身影消失才松了口气。卿如许站在原地想了想,在兰舟耳边叮嘱了几句,兰舟嘴角抽了抽,“姑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拾舟在一旁听见兴奋的满脸通红,“让他吃点教训才能长记性不是?” 自从批命传遍京城之后,卿如许风头更胜,从前被嫌弃的第一病美人,眨眼之间成了金贵的旺夫之命,世家公子们的爹娘再也没有理由阻拦,纷纷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另人烦不胜烦。 卿如许笑眯眯道:“我有分寸,去吧,别让人看见。” 兰舟想到卿如许之前说的杀鸡儆猴的话,没再说什么,咬了咬唇提着裙角快速去了。 卿如许则领着拾舟很快到了卿鸿的书房,刚要让小厮通报,不期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四目相对。 “……” “……” 午后的阳光泛着浓浓的暖色,卿如许站在门口,双眸在天光云影的映照下,一片澄澈明亮,仿若自成一方琉璃世界,如梦似幻摄人心魄。 江凛将眼前的少女看在眼中,面色先是现出几分愕然,随后眼角眉梢一点点挑起。 异样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许儿,你怎么来了?”卿鸿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尴尬。 卿如许和江凛各自后退两步,面向卿鸿。卿如许余光瞥了江凛一眼,见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风清的质朴装扮,神色间也如往常般云淡风轻,似乎没有将那日在寺院后山的事情说出来的意思,便对卿鸿福了一礼:“阿爹。” 卿鸿点点头,目光来回在女儿和“准女婿”之间转了转,简单介绍了一下,随意的像介绍自家人一般,然后笑道:“许儿这会过来,是有事要找阿爹说?” 卿鸿一口一个许儿,分明就是在告诉江凛,这就是老夫的长女!你未来的媳妇儿!认准了赶紧下手! 江凛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而卿如许之前就知道会在这里见到江凛,因此有心理准备,极快的调整了情绪,步入书房,“阿爹,女儿新作了一幅画,特地裱好给爹爹挂在书房的!” “哦?”卿鸿之前就听说长女最近迷上了作画,还天天到学堂上去请教夫子,没想到她还特地画了一幅送给自己,老父亲一时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待打开画一看,差点扔到地上去! 这是什么玩意! “阿爹怎么啦?”卿如许见他神色略带惊恐,极力压抑着将《蜈蚣图》扔出去的冲动,不禁在心中窃笑,没想到阿爹对这东西也这般不待见。 卿鸿不忍打击爱女,青着脸连连夸赞。“画得好,画得好……” “真的?”卿如许心里都快乐开了花,还故意亮着眼睛满是希冀的看着自家老爹等待夸赞。 “真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卿鸿木着脑袋搜刮了几个夸赞的词丢了出去,转手将《蜈蚣图》递给江凛,“你看看。” 江凛有些诧异卿鸿的反应,接过来一看顿时僵了!长长一条,足有半人高的青头蓝足大蜈蚣,几乎铺满了整张纸!这若是活的,绝对是只蜈蚣精无疑! 他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鼻尖渗出星星点点的汗珠。两根手指捏着画轴,保持着接过画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想用意念让这条蜈蚣远一点,再远一点! 卿鸿混迹官场多年,一看江凛的神色就知道他定然比自己还害怕这东西,赶紧打了个哈哈重新接了过来,“哈……怎么样,画的不错吧……” 《蜈蚣图》离手,江凛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默默将目光从蜈蚣精上移开,应道:“是……就像活的一样……” “咳……” 卿鸿尴尬的咳了一声,就要将蜈蚣图卷起,被卿如许一把拦住:“阿爹做什么!这可是女儿第一幅画作,特意裱好了给阿爹挂在书房的,阿爹难道不喜欢么?” “……”卿鸿看了江凛一眼,指着自己的墙面无奈道:“你看看阿爹这书房,哪有地方可挂……” 第一卷:谋夫 第16章 书房里的青白脸(下) 大靖的民风算不上开放,但也不会把小娘子们整日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卿如许去松鹤堂请安,顺便说自己在家呆闷了,想去街上走走逛逛铺子什么的也没受到阻拦,只是老夫人担心她的身体,嘱咐她多带些仆从出门。 卿如许满口答应,回院子换了方便出行的装束,问兰舟道:“都办好了?” “是,奴婢吩咐前院套车的时候,特意让小侯爷听见姑娘下午要去葳蕤轩,选些笔墨作画用。” 卿如许听了这话便吩咐道:“多带几个力气大的婆子。” 拾舟知道她是要对那位小侯爷“做点什么”,连忙应声去了。兰舟心思细些,劝道:“这小侯爷毕竟是永平郡主和宣平候的独子,平日纵容溺爱,娇惯着呢,姑娘务必要有分寸才是。” “嗯,我知道。”卿如许在细细盘算之后,觉得江凛那种性子不可能因为几条毛虫就放弃原本要做的事,毕竟他已经答应了给卿鸿做女婿,如今又多了师生这层情义,轻易不会反悔,所以想要阻拦这门亲事,就得让卿家跟江凛两方面的里子面子都得过得去。 总结来说,问题要出在卿如许身上才能达到目的。 所以卿如许决定来点狠的。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后边还跟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这都是平时就在卿如许院子里养着的,为的就是卿如许万一什么时候有个好歹,有人抬有人抗,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郎中的救治。再者,有几个孔武有力的人在身边,也能保护卿如许。老夫人和卿鸿为她简直操碎了心…… “姑娘,咱们快到了。” 葳蕤轩在城北深水巷,是个不算大的门面,位置也有些偏。但因为经营铺子的是位女掌柜,心思玲珑,时常能在笔墨纸砚上弄出些新鲜花样来,颇受闺阁小姐们的喜欢,口耳相传,生意便越来越好。 卿如许进铺子转了两圈,挑选了几样纸笺和顺手的狼毫用作书画,便听拾舟在耳边悄悄说,“薛小侯爷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卿如许点点头,便出了葳蕤往来路相反的方向走。 深水巷后身有一条小巷子,尽头处紧连着一处狭窄细长的胡同,是通往临街的一条小道,但这条异常潮湿且青苔遍布,人们宁愿绕道也不从这里走,平时少有人来。 卿如许有意引薛准到偏僻处,便假作要从这小巷子穿过去的模样。 薛准刚一进深水巷就看见一名女子帷帽遮面带着婢女从葳蕤轩中出来,顿时眼睛一亮。虽然看不见脸,但他往腰上一瞄就知道是卿如许准没错。这上京的千金贵女中,也就卿如许能有这么一副折腰如柳的身段,让人见之不忘。 眼看卿如许只剩一角裙摆,就要从视线中消失,薛准连忙紧走几步跟上。今日他就是要来与卿家大姑娘偶遇的,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卿如许和两个丫头都是纤弱姑娘家,即便巷子狭窄,走动间也丝毫不费劲,但薛准就不同了,一不小心就蹭了一身的青碧汁水,一路行来已经有些狼狈,拐过巷子正要抬眼去寻找卿如许往哪里去了,冷不防一个麻袋兜头罩下,紧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拳头一顿狂锤。 薛准顿时就懵了,从小到大他连油皮儿都没破过,突然遭受般待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揍了?!!!“啊啊!什么人!敢打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然而对方闷不吭声就是捶!拳头的力道虽不至于把他打出内伤,但让他浑身上下疼上十天半个月是没问题的。 薛准被闷在麻袋里,恐吓不成,只好改成求救:“来人!来人啊!小兔崽子们,都跑哪去了,快来救爷!” “小侯爷!您怎么样?” “您没事吧!” 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是仆从听见了他的叫喊声,都在往这边赶。薛准平日里斗鸡走狗常常惹是生非,所以身边带着的小厮仆从各个人高马大,从窄巷中穿行颇有些费力,等他们从窄巷里挤过来,打薛准的人早都跑没影了。 身上的拳头骤然消失,就像倾盆大雨突然就收了势。 薛准气急败坏的从麻袋里挣脱出来,两眼还冒着金星。“谁!是谁敢打老子!”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是巷子的交接处,他们从这边过来,根本看不见拐角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更是前后都没有一个人影,除了先头走过来的卿如许等人,并没有出现可疑之人。 “小侯爷,不会是那位卿家大小姐吧?” “放屁!”薛准暴跳起来给了小厮一个爆栗,指着自己流血的鼻子,“一个病弱的小娘子,能把爷锤成这样?” 小厮不敢说话了。 薛准被锤的脑子发木,“去给爷查!找到人就打断他的腿!” 第一卷:谋夫 第17章 姑娘生人勿近(上) 大靖的民风算不上开放,但也不会把小娘子们整日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卿如许去松鹤堂请安,顺便说自己在家呆闷了,想去街上走走逛逛铺子什么的也没受到阻拦,只是老夫人担心她的身体,嘱咐她多带些仆从出门。 卿如许满口答应,回院子换了方便出行的装束,问兰舟道:“都办好了?” “是,奴婢吩咐前院套车的时候,特意让小侯爷听见姑娘下午要去葳蕤轩,选些笔墨作画用。” 卿如许听了这话便吩咐道:“多带几个力气大的婆子。” 拾舟知道她是要对那位小侯爷“做点什么”,连忙应声去了。兰舟心思细些,劝道:“这小侯爷毕竟是永平郡主和宣平候的独子,平日纵容溺爱,娇惯着呢,姑娘务必要有分寸才是。” “嗯,我知道。”卿如许在细细盘算之后,觉得江凛那种性子不可能因为几条毛虫就放弃原本要做的事,毕竟他已经答应了给卿鸿做女婿,如今又多了师生这层情义,轻易不会反悔,所以想要阻拦这门亲事,就得让卿家跟江凛两方面的里子面子都得过得去。 总结来说,问题要出在卿如许身上才能达到目的。 所以卿如许决定来点狠的。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后边还跟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这都是平时就在卿如许院子里养着的,为的就是卿如许万一什么时候有个好歹,有人抬有人抗,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郎中的救治。再者,有几个孔武有力的人在身边,也能保护卿如许。老夫人和卿鸿为她简直操碎了心…… “姑娘,咱们快到了。” 葳蕤轩在城北深水巷,是个不算大的门面,位置也有些偏。但因为经营铺子的是位女掌柜,心思玲珑,时常能在笔墨纸砚上弄出些新鲜花样来,颇受闺阁小姐们的喜欢,口耳相传,生意便越来越好。 卿如许进铺子转了两圈,挑选了几样纸笺和顺手的狼毫用作书画,便听拾舟在耳边悄悄说,“薛小侯爷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卿如许点点头,便出了葳蕤往来路相反的方向走。 深水巷后身有一条小巷子,尽头处紧连着一处狭窄细长的胡同,是通往临街的一条小道,但这条异常潮湿且青苔遍布,人们宁愿绕道也不从这里走,平时少有人来。 卿如许有意引薛准到偏僻处,便假作要从这小巷子穿过去的模样。 薛准刚一进深水巷就看见一名女子帷帽遮面带着婢女从葳蕤轩中出来,顿时眼睛一亮。虽然看不见脸,但他往腰上一瞄就知道是卿如许准没错。这上京的千金贵女中,也就卿如许能有这么一副折腰如柳的身段,让人见之不忘。 眼看卿如许只剩一角裙摆,就要从视线中消失,薛准连忙紧走几步跟上。今日他就是要来与卿家大姑娘偶遇的,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卿如许和两个丫头都是纤弱姑娘家,即便巷子狭窄,走动间也丝毫不费劲,但薛准就不同了,一不小心就蹭了一身的青碧汁水,一路行来已经有些狼狈,拐过巷子正要抬眼去寻找卿如许往哪里去了,冷不防一个麻袋兜头罩下,紧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拳头一顿狂锤。 薛准顿时就懵了,从小到大他连油皮儿都没破过,突然遭受般待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揍了?!!!“啊啊!什么人!敢打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然而对方闷不吭声就是捶!拳头的力道虽不至于把他打出内伤,但让他浑身上下疼上十天半个月是没问题的。 薛准被闷在麻袋里,恐吓不成,只好改成求救:“来人!来人啊!小兔崽子们,都跑哪去了,快来救爷!” “小侯爷!您怎么样?” “您没事吧!” 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是仆从听见了他的叫喊声,都在往这边赶。薛准平日里斗鸡走狗常常惹是生非,所以身边带着的小厮仆从各个人高马大,从窄巷中穿行颇有些费力,等他们从窄巷里挤过来,打薛准的人早都跑没影了。 身上的拳头骤然消失,就像倾盆大雨突然就收了势。 薛准气急败坏的从麻袋里挣脱出来,两眼还冒着金星。“谁!是谁敢打老子!”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是巷子的交接处,他们从这边过来,根本看不见拐角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更是前后都没有一个人影,除了先头走过来的卿如许等人,并没有出现可疑之人。 “小侯爷,不会是那位卿家大小姐吧?” “放屁!”薛准暴跳起来给了小厮一个爆栗,指着自己流血的鼻子,“一个病弱的小娘子,能把爷锤成这样?” 小厮不敢说话了。 薛准被锤的脑子发木,“去给爷查!找到人就打断他的腿!” 第一卷:谋夫 第18章 姑娘生人勿近(下) 这厢卿如许悠哉悠哉到了临街,心情无比舒畅。见兰舟和拾舟左顾右盼,颇有些贼眉鼠眼,不由挑眉道:“你们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额?奴婢本来就做贼心虚啊……” 卿如许无语的瞪了拾舟一眼,心想这丫头必须得回炉再教育,就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一间店面出来。“咦,那不是薛允吗?” 薛允是薛小侯爷的亲妹妹,对卿如许舅家表哥十分倾心。按理来说卿如许受舅舅舅母万般疼宠,薛允应该多多巴结她才是,但所有人都觉得卿如许病的嫁不出去,最后八成是要内销在自家,而人选估计就是她那位玉树临风颇受皇上喜爱的表哥宋毓了。所以薛允一见她就醋味熏天,找茬是一定的。 兰舟和拾舟一听见这个名字立即打起精神,虎视眈眈的朝前方看去。 卿如许连忙安抚她俩:“不用那么紧张……” 正说着,对面的薛允已经朝这边望了过来,一见是她,双眼几乎是瞬间就燃起了斗志,扭身就朝卿如许过来了。 卿如许嘴角微微抽搐,低声对两个丫头说道:“现在你们可以开始紧张了。” 两个傻丫头顿时如临大敌,卿如许好笑的抿了抿嘴,淡然的朝疾步过来找茬的薛允看过去,微微福身行礼:“给县主请安。” 薛允一噎,口中那句“见了本县主为何不行礼”立即咽了回去,换成了:“哼,见了本县主不主动上前见礼,还要本县主走到你跟前,真没规矩!” 兰舟立即瞪圆了眼睛,有病得治啊县主! 卿如许对薛允变着花样的找茬早就习以为常了,即便再怎么解释,在对方眼中都是狡辩,索性她“咳咳咳咳咳”了半晌,才幽幽说道:“县主莫怪,我自来身子病弱,腿脚自然不如县主利索。回头定跟表哥请教些强身健体的法子,往后好生给县主请安。” “你……你是在跟我炫耀?”薛允显然体会到了她是故意提起宋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炫耀?”卿如许无辜的看着她:“县主的话让人听不懂,怎么我提起表哥就是在跟你炫耀?” “你!”这是在大街上,薛允总不能当街承认自己喜欢宋毓,所以看他的表妹不顺眼,故意找茬。“狐狸精!果真是狐狸精!” 面对薛允的大喊大叫,卿如许不咸不淡,“县主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与宋毓表哥兄妹情深,怎么到了县主口中就成了狐狸精了?” 这话听在寻常人耳中,重点是在“兄妹”二字,但在薛允耳中,重点分明就是“情深”二字,想起宋毓平时就对卿如许这个表妹百般维护照顾,二人又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什么的,她如何能不火冒三丈,连头发丝都酸了:“来人!给我掌嘴!” 卿如许后退一步,“县主要罚我,总得有个原由。” 薛允气的抬起手指,“你见了本县主不过来行礼,还出言顶撞,本县主罚你是正理!” 卿如许眼中露出淡淡笑意,朝薛允身后看去:“表哥?” 薛允顿时一僵,满身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深吸了两口气,不着痕迹的抚了抚衣裙,又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这才回过头去。 然而,身后哪有宋毓的人影。 薛允气的都哆嗦了,猛地转身,怒吼道:“你敢耍我!” 卿如许眨眨眼:“哎呀,是我看错了。我想着表哥定要在这个时辰去余记买头锅糕孝敬舅母,还以为他路过此处,县主莫怪,明日见了表哥,我定然替县主跟表哥问好。” 薛允听了前半句,也没注意卿如许后半句说的什么,扔下一句“本县主不跟你一般见识”,就转身快步上了马车,往余记的方向去了。 余记是个十分矫情的糕饼点,一天只出十锅糕,且店家很懒,每日午后才开门。所以薛允一听就信了,立即甩开卿如许走人了。 兰舟皱巴着小脸说:“姑娘这么诓县主,下次见了面定要变本加厉找姑娘麻烦的。” 第一卷:谋夫 第19章 挑事儿精(上) “谁说我是诓她了。”卿如许笑眯眯道;“表哥从军中回来最多呆上半月,定是要趁着这几天多孝敬舅母的。薛允若日日去守着,说不定真能见着。” “原来姑娘是故意将县主这个包袱甩给表少爷。” “表哥应付薛允轻轻松松,我何乐而不为?”卿如许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说:“过几天表哥忙完公事得了空,我必定要去舅舅家看望一回,你们快帮我想想,带些什么礼物好?” 卿如许的母亲出身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的太夫人福宁长公主是皇上的姑姑,所以这一代的安国公,也就是卿如许的舅舅,算起来与皇上是表兄弟。但福宁长公主仙逝之后,安国公府已经不复从前盛景。好在宋毓是皇上倚重的良将,所以安国公府现在也能在世家贵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卿如许跟表哥宋毓是铁打的兄妹情份,要他们结为夫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两人深知对方骨子里是什么德行,不彼此嫌弃已经不错了。况且,智仁大师那批命一出,卿如许要是嫁给宋毓,怕是要毁了这位将帅之才的前途。 拾舟笑嘻嘻道:“不然……姑娘您再画幅《蜈蚣图》吧。” 卿如许白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笑了:“是个好主意!” 不远处,一个人影长身玉立,站在角落饶有兴趣的看着卿如许大战薛允。他身后站着两个小厮,一个五大三粗背着书篓,一个清秀文气抱着长剑,站在一处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个的一副憨厚相,说话却不点不憨厚,瓮声瓮气的嘿笑道:“大哥,这位卿大姑娘倒是有趣儿!将来娶进门,家里肯定热闹!” 江凛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一指头就能掐断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祸害精,专能挑事儿的。不过他没搭熊一山的话,只平静道:“说了别叫大哥。” “是!大哥!” 江凛额角跳了跳。 梁辰鄙视的用剑柄怼了一下熊一山,道:“虽说是皇上亲自给咱们戴上了良民的帽子,但也不能太扎眼了,记住你现在不是在山头上!” “哦哦……是,我记住了。”熊一山显然对“公子”这种文绉绉的称呼十分不习惯,兀自别扭了一会问道:“公,公子……就要考状元了,公子怕不怕?” “……” 江凛转身就走。 熊一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似的跟在身后。梁辰笑嘻嘻戳他一把,提醒道:“怕不怕??你当公子是个小姑娘?” 江凛没理他俩在后边瞎嘀咕,吩咐道:“这几日,让大家把京城的行市团作都打听清楚,各自使出本事占个一席之地。” 熊一山一脸懵然:“什么行,什么作?” 梁辰无奈叹了口气,在后面低声给熊一山讲解各个行当,各团各市。 “酒有酒行,布有布行,这酒坊卖酒,得先到行里报一声,交了会钱才行,官府有什么事,都先知会行里。团跟行一样,就是叫法不同,那卖花的就叫花团,卖鱼的叫鱼团。金银瓦匠就叫“作”。” “哦……”熊一山看着憨,却是一点就通的。“兄弟们入了各行,就是去占地头儿的!” 梁山点点头,“你这么说也行,但别在旁人那漏出来!这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小商贩,会有专门的日子聚到一处说说事,串起来能打听着不少消息。” 熊一山一脸我懂的点点头:“嗯,咱们公子要在京城出人头地,当大官,肯定要在各处安排好人手,免得消息不灵通!” 梁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孺子可教!” 熊一山:“啊?孺子是谁?” ……………… 卿如许主仆一行回到府上,兰舟忙不迭的嘱咐那几个下手打薛准的婆子,“莫要漏了风声,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老婆子们心里明白!” 平日卿如许待她们不薄,用上她们的时候,都拿得出手。 兰舟微微放了心,小声问卿如许:“姑娘,您这么做有什么用啊?” 卿如许微微一笑:“那薛准心中怀疑,定会叫人去查,查来查去也摸不清正主,只能怀疑到我头上。” “啊?怀疑到姑娘头上?”兰舟大惊失色,“那岂不要遭殃?” 第一卷:谋夫 第20章 挑事儿精(下) 卿如许几乎算准了今日之事的一切细节,连薛准小厮追过来的时间都捏的差不多,而她也早在薛准被揍的时候就回到了马车上。“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卿如许眨眼到:“就是要让薛准知道,下手的就是我,看他还敢来府上搅扰祖母!你放心吧,怀疑归怀疑,就算他心明镜的下手之人就是我,只要他没有证据,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姑娘的意思是……是要让薛小侯爷知道,您不是个贤惠能拿捏的,不,您根本就是要让他觉得,娶了姑娘就是娶了个夜叉回家,定没好果子吃,所以才这样做的!” 卿如许满意道;“你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姑娘!”兰舟气的一跺脚。 永平郡主和宣平候只有一儿一女,对薛准这个唯一的儿子极是纵容,若知道儿子被胖揍成那副模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抓不到确切的证据,也会暗地里给卿如许使绊子。 还有薛小侯爷的妹妹薛允,也是个祸害,平日里就对卿如许“第一美人”的称号冷嘲热讽,咒她病秧子开花,死的更快,若知道自己的哥哥被她下手打了,还能有好吗?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你们怎么不想想,永平郡主三番五次的登门,满京城都知道她是要跟咱们府上结亲,却一直都没能成,面子上早就挂不住了。最近两次登门,已经没了先头的好脸色。你们知道的,祖母和父亲对我的亲事十分看重,是怎么也不会让我嫁给薛准的,最后两头难免结下梁子,又是什么好结果?与其如此,不如将永平郡主的怒气转到我身上。” “一来,是让京城的人知道,并非是咱们府上下郡主的面子不愿结亲,是我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二来,郡主有了台阶下,就不会为难父亲和祖母,我一个闺阁小娘子,她总不至于叫人宰了我。” “永平郡主到底不是好惹的,回头就得给姑娘冠上一个恶女之名。若传出去,姑娘打算怎么办?” “传出去才好,有这样的恶名,谁还敢来打我的主意?” 为了逼退江凛,让他打消娶自己的念头,也为了让那些凑热闹提亲的人家放弃,卿如许心中暗想了好几条计策,第一计——她不贤惠。今日暴打薛准,就是要宣示自己的凶恶,本姑娘生人勿近。 “那姑娘往后可怎么嫁人啊!” 卿如许边换衣裳便说:“你们说,我这样的身子骨,嫁人之后还能像在娘家时这般逍遥自在吗?要操劳后宅琐碎不说,夫君若是不省心,还得替他管那些个妾室通房,你们也知道,我这副脾性,还不得气个半死。那样下去,我能活几年?” “姑娘怎么这么说……” 两个丫头眼圈顿时红了。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从小跟着我,我的身子你们比别人清楚的多,祖母她们不肯信,你们还不知道吗?我早晚是要死在他们前面的,所以想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在他们身边尽孝。可这话,又不能当着父亲祖母的面明说,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打消别人结亲的念头。” 拾舟抽抽鼻子,道:“姑娘何必这般悲观……夫人新寻的这副药方,吃着不是见好了吗?哪里就像姑娘说的这般,好似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卿如许一叹:“这段日子以来,那些药,我全都倒在那青柏的盆景里了,不信你们去闻闻。” 兰舟和拾舟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上前一看,果真在里面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因平日里她这屋子里药气就十分浓重,所以众人一直也没发现那盆青柏里被倾倒了药汁。 “姑娘这么做,要是老夫人知道,岂不让她老人家伤心?!”兰舟顿时就急了,怪不得最近卿如许吃药都不叫人在身边服侍了,总是借口把她们支开。 拾舟疑惑道:“可奴婢瞧着,姑娘近日精神多了,饭也用了的多了。” “傻丫头,那一碗药下去,谁还能吃的下饭?”卿如许前世喝了一辈子药,真真是腻歪的不行,她觉得自己临终时的眼泪都透着药味。“我不喝那药,饭食自然就吃的多了,也兴许是这个原因,最近长了不少力气,所以才看着精神了吧。”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拾舟和兰舟对着抹眼泪,卿如许也没在劝,想必她们一时间也是接受不了她的想法的,慢慢来吧,但她是真的不打算嫁人的。 虽说卿如许重生以来一直在心里嘀咕是江凛吸干了她的气运,才让她上辈子二十出头就一命呜呼,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她的身体本来就撑不了几年,命短不说,嫁了人也生不出孩子,与其平白坑了别人,不如逍遥自在活几年,为什么要把仅有的年华浪费在深宅后院呢。 “我真的想好了,不嫁人。” 第一卷:谋夫 第21章 表哥表妹(上) 京城最最风流潇洒的薛小侯爷被神秘人胖揍的事,很快流传开来。一开始薛准怕丢面子还偷偷摸摸,但“凶手”隐藏的太深,薛准找着找着就露了风声。 他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罪的人不少,敢背后下黑手的人却不多。那日葳蕤轩人来人往,在群众雪亮的目光下,最大的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卿如许。 永平郡主火冒三丈,却苦于没有证据,将脾气都发在了自己儿子身上:“这恶女如此嚣张横行,你想娶谁都行,就她不行!” 薛准还兀自不肯相信揍他的人就是卿如许,“母亲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她一个柔肠病弱的姑娘家,哪来这么狠的心!” “柔弱?”永平郡主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卿如许下手太轻,自己应该再给这傻儿子补上两脚,让他醒一醒脑子才是!“这丫头从小就被宠的没边,若不是胎里带病,都得作上天!” “母亲这是对人家有偏见!” “你!你这个不孝的蠢东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薛准还是第一次被母亲骂“蠢”,顿时叛逆了,叫了一群狐朋狗友喝了几天几夜没回府,永平郡主气的病倒,宣平候亲自出马把自家小兔崽子绑了回去。 不过,这些都没能影响到卿如许一星半点,她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因为心里想的通透明白,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了。老夫人跟卿鸿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责备她殴打薛准的话也忘到了脑后。 且春闱又至,卿鸿忙的脚不沾地,也没空去数落她了。 这日,小宋氏带卿如许姐妹回宋家,酒足饭饱热闹寒暄过后,宋毓还记着余记的头锅糕,便说出去一趟给母亲买来。 林氏嘴上说着“哪里用你天天去抢这头锅糕”,眼中却满满都是被儿子孝顺的熨帖之色。然后叮嘱宋毓去问问妹妹们有没有什么想吃想玩的,让他一同带回来。 卿如初与宋家姐妹们正在联诗,卿如许不好这个正闲着无聊,知道宋毓要出门便说与他同去。 “今日天气正好,咱们不做马车了,就走着去吧。” 宋毓知道她不能经常出门,想逛一逛,便点头应了,“就让马车在后面坠着,你若累了,再上车便是。” “多谢表哥。”卿如许笑眯眯说了一句,然后小声问道:“表哥这几日有没有碰见小娘子塞帕子?” 宋毓一听就明白了:“是你告诉薛家那位县主,我会去余记的?” 卿如许扬眉道:“往日有小娘子盯上表哥,表哥总拿我做挡箭牌,可是给我惹了不少白眼,我把麻烦给你甩回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宋毓也扬了扬眉毛,也不甘示弱的怼回去:“我瞧你近日精神倒好,莫不是因为亲事有了着落,除了心病?”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姑父要给你定亲,当然要知会宋家一声,是母亲跟我说的。不过,你这批命倒是蹊跷,不会是姑父怕你嫁不出去,故意设的障眼法吧?” “啊?”卿如许一愣,她倒没往这上想过,但细细思量片刻又觉得不对,若是父亲故意为之,何须弄出什么“瑶池金宫”的给卿家添麻烦,前两句就够了。于是她回道:“怎么会?就算父亲想这么干,智仁大师也不会配合我爹做这样的事情啊……” “这话倒也是。”宋毓方才的显然也只是开玩笑,听了卿如许的说法觉得合理,便揭过这篇,说起家中琐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到了繁华热闹的街市上,卿如许道:“表哥去余记,我去对面铺子随便看看。” 宋毓点头应了,卿如许转身去了对面的衣料铺子。 说来也巧了,她刚一踏进锦绣坊,就看见薛允正穿着一件百蝶穿花样式的儒裙站在人高的铜镜前转圈,一副自我欣赏陶醉的模样。身边的丫头还奉承道:“县主穿上这身衣裙,简直要将京城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比下去了。” 薛允得意的一扬脸,正好看见进门的卿如许,瞬间被打脸了。 卿如许今日穿的是一件湖蓝色卷草纹珠绣儒裙,衬得整个人如一汪清泉,加上她肤色白皙,看上去说不出的温柔娴静,怎么看都比薛允美上好几翻。 薛允脸色黑如锅底,甩手就给方才奉承的婢女一个巴掌:“就你舌头长!” 婢女委屈的捂着脸认错,不敢怨恨自家主子,只能将怒意转移到卿如许身上:“见了县主为何不行礼?” 想都不用想,薛允定然是掐着时辰到这里堵宋毓。锦绣坊正好在余记的正对面,宋毓来了她正好能看见。卿如许神色自然,仿佛没看见刚才那一幕,“给县主请安。” 薛允见她说的轻飘飘,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想发怒又找不到理由,憋得脸色铁青。婢女连忙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薛允这才冷笑一声;“你这恶女,打了我哥哥还敢露面?” 卿如许目光清明,没有半点心虚:“县主此言,是从何处说起啊?” “你还装蒜!我哥看的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敢下我母亲的脸面,还对我哥下毒手!” 卿如许闻言露出了然的神色:“县主说的是小侯爷遇见歹人的事吧?这么久了,还没捉到人吗?不过,就算抓不到人,县主也不能平白污蔑我,说我打了小侯爷呀!” “我污蔑你?满京城都知道是你动的手,你还不承认!” “满京城的人?”卿如许挑眉看着她:“县主说的是谁?可否能叫出来对峙?” “你!真不要脸!”薛允当然叫不出人来对峙,虽然大家都猜测,此事九成九是卿如许干的,但拿不出证据,永平县主都没辙,别人又敢胡说么? 听见这里有人吵嚷,外面渐渐围了一群人看热闹。熊一山和梁辰不能陪江凛去应试,正在四处安排兄弟们就业的一应事宜,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卿如许。熊一山那张能吓哭小孩的大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猥琐的姨妈笑:“又是她俩。” 梁辰见他一脸八婆,恶寒的扭过头去,心想要不要帮帮卿如许,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主母呢! 就在这时,人群里挤过来一位英武不凡的少年郎,手上还提着个油包,有余记的标记。他冷冷开口道:“县主是在说谁不要脸?” 周围嗡嗡议论的人声顿时一静。 英雄救美。 如此经典的桥段。 熊一山见状“啧啧”两声,“这位是谁啊?” 梁辰小声道:“是卿家大姑娘的表哥,名叫宋毓的。” “哦?就是那个带兵打仗挺厉害的小子?看上去还没我结实呢!” 梁辰鄙视的看他一眼,能有你结实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好吗!“公子也没你长得结实,还不是把你收拾的满地找牙。” “公子是公子……”熊一山不满道:“难道卿家大姑娘心仪这个小子,才不想嫁给公子的?咱们要不要教训教训他?” “连你都看出卿家大姑娘不想嫁给公子了?” “我又不傻!” 梁辰给他一个“是么”的眼神,说道:“私自行事,小心公子从贡院出来之后打折你的腿儿!” “公子不会这么狠心的……” 梁辰又递给他一个“你试试”的眼神,熊一山顿时觉得膝盖一凉,讪讪的不说话了。 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里面薛允已经被宋毓冷冰冰的气势吓软了腿,又害怕又委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我没有……” 宋毓冷着脸:“县主是大家闺秀,自然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你当街辱骂诋毁,别人不好过,难道自己就面上有光了?” 薛允的脸色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听了这话由红变紫。“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县主好自为之吧。”宋毓半点没给她好脸色,回首对卿如许道;“表妹,东西买好了,咱们回去吧。” 卿如许暗暗咋舌,她倒是不介意薛允受点教训的,反正怎么样对方都会不遗余力的找茬,就算自己主动献上好脸色,也会被认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宋毓这副半点怜香惜玉都不懂的模样,还真是不枉他不近女色的名声!难道表哥真如传言那般,是喜欢男子的? 她看了一眼薛允,见对方一副受辱羞愤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微微福身全了礼数,跟着宋毓出了锦绣坊,忽觉后背凉飕飕的,心想薛允肯定是在背后恶狠狠的瞪着她呢!今日她所受的羞辱定然又要算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痒,随她吧! 锦绣坊门口看热闹的人见卿如许和宋毓这对金童玉女出来,都纷纷屏息。熊一山和梁辰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算是显眼的,被表兄妹俩一人瞄了一眼,冷汗都下来了。 宋毓还好,怎么说是沙场下来的,身上有慑人的气势不奇怪。可卿如许那眼神也让两人觉得瘆得慌就奇怪了,总觉得惹了这小娘子肯定要倒霉似的。 熊一山看两人走远了才松了口气:“要不,咱们劝劝公子换个媳妇吧!” 梁辰摸了摸下巴:“公子说了,这事不能变。” 第一卷:谋夫 第22章 表哥表妹(下) 远离了看热闹的人群,宋毓感受到卿如许异样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卿如许凝眉迟疑了半晌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问道:“啊……那个,表哥是断袖吗?” 宋毓两条眉毛顿时竖了起来,还扭了扭。 卿如许见状善解人意的说:“啊……表哥若是不便说明,便罢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宋毓的嘴也跟着扭曲了,眼神凶恶道:“你一个小娘子,胡思乱想什么!没那回事!” “哦……我知道!表哥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你!”宋毓气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我不是!”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卿如许诚恳的点头。 宋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死丫头知道什么! ……………… 卿鸿百忙之中还不忘请画师的事,卿如许得知要来教授自己画技的是阮江寒阮先生,不由十分惊讶。“父亲给我请的是阮先生?” “是啊!今早老夫人特意遣白珠姐姐过来说的,说女先生来往后宅方便些,若先生同意,就让她住在府上也是行的,姑娘想什么时候去找先生也方便。”拾舟见卿如许的神色,不由好奇道:“怎么了?这位阮先生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若说特别之处,这位阮先生曾是宫中的供奉,最擅山水、花鸟,并以山水画最为突出,在京城乃至整个大靖都是名声在外的,但卿如许惊讶的却不是这个。 前世这位阮先生也到府上教授画技,不过不是教她,而是教卿如初的,且是卿如初费了好多力气求父亲才求来的,没想到她只是顺水推舟的应了一句,父亲便将阮先生给请来了,想到这,她心下感动又酸楚。 父亲是生怕自己与母亲一样命薄,便想让她生时欢喜,死时无憾。但凡她想要的,都尽可能成全她,并用这种方式,将妻子早逝的遗憾全都转化为父爱弥补给了她。 “这位阮先生从前是宫里的供奉,皇上和各位娘娘对她的画都是赞不绝口的,能得她指点,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卿如许说到这,转念想到卿如初,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卿如初这一段师生缘分,便说:“走,咱们去二妹妹院子里坐坐。” 卿如初的院子里卿如许的不远,她一路赏着春花片刻就到了。 “二妹妹可在呢?” 玉织见她来了,忙福身应道:“大姑娘安,我们姑娘在屋里写字呢。” 里面的卿如初听见的动静,已经起身出来迎她:“大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平日卿如许病着的时候多,大多是别人去看她,她往旁的院子里走动都是少数,近日她病情好转,脚下也闲不住,众人见到她的时候便也多了。“这府里,最有空的就是我了。” 卿如初闻言笑盈盈的将她迎进屋子里,吩咐玉织紫袖去端果子沏茶。 卿如许道:“父亲给咱们请了阮先生教授画技,祖母说就让阮先生住在府上,到时候咱们姐妹作伴,也免得我一个人在先生面前丢丑。” 卿如许平素与卿如初无话不说,也从来不拐弯抹角的,今日话倒是说的委婉,说阮先生是给“她们”请的,可惜卿如初心中明明白白知道阮先生是父亲特意给卿如许请来的,并不觉得高兴,但她也没表现出来,仍旧欢欢喜喜的道:“姐姐不嫌我拖累就好。” 卿如初没在这件事上多说,转而问道:“薛小侯爷那件事……真是姐姐动的手吗?”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卿如许调皮的朝她眨眨眼。 “到底对名声不好,姐姐就不怕未来姐夫知道了以后心中有所顾忌?” 卿如许挑眉:“未来姐夫?” 卿如初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那日在寺中,妹妹是听见了祖母的话的,那位江公子,是祖母和父亲都点了头的,想必姐姐也是满意的。” 卿如许默了默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只好道:“我还想再祖母跟前多侍奉几年。” 卿如初讶异抬头:“父亲收江公子做了学生,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定下了。” 批命之事一出,卿如许一时风头无两,再加上薛小侯爷挨揍的事情,简直闹得满城风雨。卿鸿为了打消不必要的麻烦,就漏了风声出去,所以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卿鸿看中了自己的山贼学生做女婿。这样一来,就将风口浪尖上的卿如许又往高处送了送。 卿如许不好解释,便拿外面的闲言碎语做幌子。“这满京城的贵女都等着看我笑话呢,我是不能叫她们如愿的。” 卿如初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这才是卿如许的脾性,她想要的一定要到手,她不想要的是怎么也不会点头的。而这家里上上下下,又不忍心去逼迫她做什么。“只要姐姐顺心如意,妹妹就替姐姐高兴。” 姐妹俩说了一会话,卿如许就回去了。 紫袖站在门口看卿如许出了院子,转身回屋里给卿如初换茶,随口道:“之前姑娘想请阮先生来府上教授画技,老爷一直都没松口,没想到姑娘一说大姑娘想学画,老爷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请来了。” 卿如初看着案上临摹了一半的字帖怔怔发了好一会呆,才“嗯”了一声。 紫袖见她面上郁郁,满肚子不忿就想出口埋怨卿鸿偏心,但想到上次卿如初的训斥,到底没敢再说什么。只道:“就算阮先生是老爷特意给大姑娘请的,可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阮先生总不会厚此薄彼。以姑娘的聪慧,定然远远超过大姑娘的。” 那也不一样,一个是正经弟子,一个是旁听沾光的,看着没差别,实际却有不同的情分在里头。 卿如初心不在焉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随即又揉成一团扔在了脚边。说道:“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可比的。走吧,去母亲那坐坐。” 紫袖跟着她出去,玉织进来收拾桌案,捡起地上的纸团,好奇的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意难平”三个字,叹气摇了摇头。心想:亏得二姑娘是个仁厚礼让的,虽然委屈,也总是将姐妹情分放在第一位,若像别家姐妹,彼此间可得一番你争我抢了。 ……………… 薛允不是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的人,正逢一年一度的赏春宴,便不怀好意的给卿如许下了张帖子。 日子就定在科考放榜之日。 卿如许看着手中的帖子,叹道:“经锦绣坊一事,薛允那颗动不动就要抽我的心,怕是变成了动不动就想弄死我……”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姑娘怎么一点不忌讳!” 自从上次说了不知道哪天就要小命呜呼的话,两个丫头就紧张兮兮的。卿如许笑眯眯看了兰舟一眼:“若不说就‘死’字能长命百岁,岂不满世界都是老妖怪?” 兰舟嗔怪的看卿如许一眼,瞄着那帖子道:“要不姑娘就称病推了吧,知道县主没安好心,干嘛还要凑上去?”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虽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总比没防备的时候被她出其不意坑害要好。”卿如许笑眯眯道:“再者说,有些事情,不是躲了就能解决的。有些人,你越躲着,她就以为你怕了她,越会得寸进尺。” 拾舟不明所以:“可是,科考放榜那日,怕是满城都要热闹的天翻地覆,那些考中的人家又要放鞭炮又要发利市,县主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学会转弯?”兰舟没好气解释道:“你别忘了,江公子可也是去参加科考了的。县主这是听说了老爷相中了江公子做女婿的事,想当场下姑娘的脸面。” “兰舟姐姐的意思是,县主料定江公子山贼出身必定落榜,想当众寒碜咱们姑娘?” 兰舟听见“山贼”二字,头皮炸了炸,瞪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卿如许满不在意的说道:“这也没什么,你家姑娘我,什么时候需要靠别人长脸面了?” 拾舟双手合十,仰头冲天嘀咕道:“但愿江公子能够一举高中!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通通吓的咬断自己的舌头!再也不敢乱嚼舌根看我们姑娘的笑话!” “说的没错,就算我们姑娘不愿嫁,那也不能让人小瞧了江公子去!毕竟是想求娶我们姑娘的人呢!” 卿如许哭笑不得,说道:“好了,阮先生过几天就要进府,咱们去泠泠园看看收拾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错漏的地方,到时候可别让先生见笑了才是。” “听说阮先生痴迷画作,年过四十也不曾嫁人,算是位奇女子了,不知她当初为何要请辞出宫?” “阮先生上头仅有位兄长,过世后留有一子无人照管,阮先生就请辞出了宫照顾侄子。姑侄俩情同母子,据说阮先生的侄子未及弱冠,一手画技已是青出于蓝,最擅人物,年前也被引荐入宫做了画师供奉,很得贵人们的青眼。” 拾舟突然想起什么插嘴道:“原来前段日子十一公主和十四公主吵起来,就是因为阮先生的侄子?” 卿如许听了这话倒是一怔:“这是哪一出,我怎么不知道?” “姑娘不常不出门当然不知道,奴婢也是偶然听人说话知道的,听说十一公主找画师为她画像,碰巧十四公主也要找画师画像,二人为了争先后,便吵起来了,还被皇后娘娘禁足了不少时候呢。” 卿如许听见这一茬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赏春宴上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一卷:谋夫 第23章 借刀(上) 卿如许到宣平侯府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平宁郡主爱花,尤其爱富贵绚丽的牡丹芍药,此时正值花期,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之间处处绚烂,满庭芳华犹如仙境。 顺着长廊一路前行,卿如许听见女子嬉戏之声传来,抬头便见前面八角亭中有一群妙龄少女正在说笑,且个个都是着意打扮,锦衣华服,比之园中盛放的花朵也毫不逊色。在众女之中,有一位少女绯衣灼灼,袖间纹饰繁复,更是贵不可言的华美,其他人虽都不差,但在她面前俱是失色。 这少女,正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之一,十四公主。 卿如许见她果然在这里,心下便谨慎了几分。兰舟瞧着她们的动作,说道:“似乎是在藏钩。” 藏钩是民间流行的一种老少皆宜的游戏,近似于射覆。 玩法是将一只银钩或玉钩在众人手中传递,参加游戏的人分为二曹,曹人射知小钩藏在何处,比较胜负,总计射中率高者获胜。 二人走近,亭子里面的人也看到了她们,薛允不等卿如许见礼,便说道:“到底是身子骨差了些,竟来的这么晚,还落在公主殿下后头。” 这是变相在数落她架子大呢! 眼见着薛允笑里藏刀,卿如许往众女面上看去,有看笑话的,有胆小怕事的,也有事不关己的,一个站出来替她解围的都没有。她心中暗自叫苦,批命一事传出,她成了世族公子眼中香饽饽,却也成了世家贵女们的眼中钉那! 但卿如许早就料到薛允没安好心,她面不改色的跟十四公主等人一一见礼打了招呼,这才不紧不慢从袖中拿出薛允送来的那张请帖,展开仔细看了看,说道:“县主遣人送来的帖子上分明是辰时中,难不成……是下人将时辰弄错了?” 这“下人”分明就是薛允自己,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薛允没想到请帖还在卿如许手里,没有交给门房接待的婢女,此时她握着证据,薛允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不甘,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婢女该打,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回头我定重重罚她。” 十四公主对这种无聊的戏码早就看腻了,开口道:“好了,别扫了大家的兴致,继续吧。” 十四公主也不是头一回见卿如许,只觉得她好像与从前有些不同了,便着意看了她几眼。卿如许感受到她的目光,便回以温和的微笑。十四公主倒也没想其他人似的对她有太多敌意,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上,薛允根本没想到十四公主会来,这种春宴,花会多了去了,公主们在宫中也时时会举办这样的小宴,根本没什么新鲜的,但贵女们举办这样的宴会时,出于恭敬,还是会给宫中年纪相仿的公主送帖子。不知十四公主是不是在宫里呆闷了,竟然会来。 她开了口,卿如许来晚这件事就翻篇了,薛允没能为难到卿如许,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恐怕卿如许要经受凌迟之苦了。 有人问卿如许道:“你家二姑娘怎么没来?” “二妹妹身体不适,是以在家中休息。”相比卿如许,卿如初倒是很受众女欢迎的。 听她这么说,众人对视一眼,心想倒是免得尴尬了,若卿如初在这里,她们也不好说她姐姐的不是。当下也没人提游戏的事了,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今日放榜的事情来。 “今日放榜,也不知是哪几位能占得这三鼎甲?” “不管是谁,总归不是一个山贼能妄想的吧……” “可不是,真是没想到,……” 薛允道:“是啊,好好的山贼不当竟想着中状元……嘁,简直笑掉大牙!”她说了这一句,下巴微微抬起,瞥了卿如许一眼。 卿如许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专心摆弄亭子边上的一株墨魁。 薛允一拳打在棉花上,极不痛快,变本加厉的说起江凛,“咱们皇上真是仁厚,如今山贼也能参加科考了!” 卿如许转头看她,却仍旧没有出声,只是眼中掀起细小的波澜,露出嘲讽之意。 薛允不解其意微微皱眉,便见十四公主在一旁眯起眼睛道:“皇上的决断,也是你等能够妄议的?” 她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可到底是皇室公主,自有一股威仪,再加上语气凌厉,把众女都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告罪。薛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臣女口无遮拦,请公主恕罪。” 十四公主没再说什么,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本宫要去更衣。” “是,公主这边请。”薛允三番五次奚落卿如许不成,狠狠剜了她一眼,连忙亲自引着公主往后面去了。 众人受了公主训斥,也不再议论卿如许,三五成群的赏花游玩去了。说话声隐隐传到卿如许耳中。“听说县主求郡主娘娘将宫里的阮供奉请了来,说一会要当中绘一幅赏春图呢!” “真的?那可太好了,听说阮供奉技艺超群,画中女子灵动似真人。不知这赏春图可是叫咱们皆入画?” “那可不知了……” 卿如许听到这便听不见了,心中嘀咕,阮供奉果然也来了……可千万别让她撞见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一路慢行,卿如许边赏花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打算稍微转一圈就回方才的八角亭去。也是巧了,路过一处拐角时,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你去请阮供奉往园子里来,让他一会在东南角的假山处等我。” 声音正是十四公主,卿如许连忙屏息后退,转身往另一条小径上去了。兰舟和拾舟悄声跟在她身后不敢言语,直到走出老远才松了口气,卿如许抬头看她俩,见她们目光中都透露出恐惧之色。 知晓这种秘密,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咱们只当不知。” “是。”两个丫头十分紧张,知道公主的秘闻,说不定会被灭口的。 谁知主仆三人刚回到花园坐下,就有婢女过来找卿如许,说:“卿大姑娘,十四公主有些话,想私下同您说,请您过去一趟。” 卿如许一愣。 十四公主这会这忙着私会阮梅钦呢,怎么会叫她过去说话,不会是公主知道自己偷听了她的秘密吧。 卿如许看了看眼前的婢女,心下起疑,便细细去观察她的神色。 前世卿如许定亲后生过一场大病,从此失去听觉,再也听不到春雨润物,虫雀呢喃。她不会读不会写,察言观色是她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途径,天成日久,好歹也能拿捏出几分看人心思的本事。 这婢女虽极力表现的镇定自若,但她眉目间偶尔闪过的急切还是被卿如许捕捉到了。 她一边起身一边问道;“你是府上的婢女?方才怎么没见你?”这是在宣平侯府,薛允的地盘上,卿如许本来也是要小心谨慎的,如今又出了十四公主这档子事,她更要慎重对待,免得阴沟里翻船。 “奴婢在后面准备宴席,没往花园里来,所以您才没看见奴婢。” 卿如许点了点头,心下警惕却没表露,她揣测这婢女是在撒谎,不会真的跟她走到十四公主幽会的地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婢女往前走,方向正是府上的东南角。 果然,离东南角的假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婢女便一指前方,说道:“公主就在那边等您,奴婢还有别的事,就不跟您过去了。” 卿如许仔细看了她一眼,说:“既然如此,我自己过去,你去吧。” “是。”婢女福身一礼,转身离开了。 卿如许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对兰舟说道:“你去跟着她,看她往哪里去,若是出府,你便叫人将她扣下再说。” “是,奴婢这就去。”兰舟心知事情有异,不敢拖延,连忙去了。 拾舟紧张道:“姑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真要过去找公主吗?” “当然不行,咱们若撞破公主的私事,估计当场就得完蛋……” 前世她没有来参加赏春宴,却知道这场赏春宴上出了大事! 十四公主在赏春宴上错手杀了人,那少女的家人怕得罪公主,不想为了一个庶女大动干戈,想大事化小,但这件事毕竟发生在宣平候府,知道的人不少,公主草菅人命的事情就传了出去,皇上大怒,逼问公主原由,公主却咬死不说,以至于失了宠爱。 在这期间,宫里的画师供奉不知怎么得罪了皇上,被赶出了宫,郁郁寡欢不久就死了。再后来十四公主就剃发做了姑子。 当时没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现在这么一看,卿如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是十四公主与阮梅钦的私情被人撞破,公主故意或错手杀死了少女,为了保住阮梅钦的性命,她咬死不说原由,以至于名誉大损失了皇上的宠爱。阮梅钦心中过意不去,要替公主承担了害人性命的罪行。结果皇上知道真相后不仅没有原谅公主,还要处死阮梅钦。公主拼死求情,再加上阮江寒在宫中有些薄面,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但阮梅钦出宫后心病难医不久就死了,十四公主心念俱灰剃发做了姑子。 卿如许抚额,前世这件事与自己半点关联也没有,怎么她一来,就成了别人的替死鬼了呢?那个死了的庶女是谁她没印象,不过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指使她撞破公主的私情。 “姑娘,要不咱们赶紧走吧?” 第一卷:谋夫 第24章 借刀(下) 卿如许定了定神,心下盘算了一番说道:“有人故意要撞破公主的事,还想顺便坑我一把。我这么走了,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事后查到我头上,难免要怪罪我坐视不管。” “咱们就当没来过,谁会知道?” “当然是指使那婢女的人,对方只要随便找来一个人说在这里看见过我,我就说不清。”卿如许犹豫了一下,四处看了看,捡起一块石子朝假山扔了过去。 石子砸在假山上发出“当啷”一声响,拾舟吓得愣在原地。 卿如许心如擂鼓等了一会,假山里面没有动静,便又捡起一块石子扔了过去,扔完拉着拾舟转身就往旁边的岔路跑,跑到老远才停下来,躲在远处远远看着。 “姑娘是想提醒公主?” “嗯……”卿如许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有人将她拖下水,她就不能坐以待毙。“帮了公主,事后也有解释的余地,别忘了,我可还让兰舟扣下了那个传话的婢女,是怎么也撇不清的。” 但传话的婢女又不能不扣,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那都是个重要的人证。 退一万步讲,十四公主和阮梅钦虽然不太可能在一起,但前世的结局也着实令人唏嘘。卿如许出于恻隐之心,还是不希望她们重复前世的结局的。 “姑娘快看!” 十四公主走出假山,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对假山里面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里面出来,深深看了公主一眼才不舍的转身离开。 十四公主看着阮梅钦的背影,神色间透露出一种情窦初开的羞涩和烂漫,与方才沉默冷傲的气势简直是天差地别。 拾舟跟着卿如许躲在远处看着,紧张道:“虽然公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可身边总不至于一个人都不带吧?之前去给阮供奉传话的侍女肯定知道二人的事,按理来说,应该替公主把风的呀。” “肯定是被故意绊住了脚。” 假山前,十四公主独自站了片刻,第一颗石子引起了十四公主的主意,第二颗石子让她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环顾四周,却没有半点声响。她抬步准备离开,附近却突然传来人声,似乎不少人往她这边来了。 十四公主的脸色猛地一沉,她倒要看看,是谁跟她耍花样! “公主殿下怎么在这?” 薛允和几个贵女结伴往这边来,疑惑的看着十四公主。 十四公主看着薛允,见她面上的神色不似作伪,似乎并不知情,便说:“本宫看见一只十分漂亮的鸟儿,追着鸟儿一路进了假山,却不见了鸟儿的踪影,想必是从哪个缝隙飞走了。” 薛允闻言一怔:“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公主便跟臣女们回去吧,很快就可以入席了。” 十四公主刚要点头,薛允身后站着的秦婉言突然开口:“咦,我好像听见假山里有动静,是不是公主说的鸟儿还在里面?” 十四公主的目光一抖,凌厉的朝秦婉言扫了过去。 秦婉言吓得一缩脖子,咬了咬嘴唇,还是出言支使身边的婢女,“你去看看,若有公主说的鸟儿,便抓来给公主。” 周围几个贵女闻言都朝她看过去,眼神里分明写着,庶女就是庶女,走到哪都不忘拍马屁!然而秦婉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如果她办不好这趟差事,回头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可若是达到目的,她和姨娘就能翻身了! 婢女蹑手蹑脚的进了假山,几乎是进去就出来了,“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秦婉言脸色一白,几步走到假山口看了一眼,转过身脸色更白了:“可,可能是我听错了……” “嘁……”有人发出嗤笑声,分明是笑她拍马屁不成,反而丢丑。 这时,十四公主身边的侍女延陵来了,面色明显带着焦急,走到近前,见十四公主安然无恙,脚步才微微放松,一语不发的站到了公主身后。 十四公主不动声色,道:“行了,回去吧。” 众人这才反身往花园回去。 待无人注意,延陵才低声道:“方才奴婢被人绊住了,耽搁了好一会,公主……没事吧?” 十四公主摇了摇头:“在她们过来之前,有人提醒了我。” 延陵讶异道:“是谁?” 十四公主摇了摇头:“不知,看来这个人知道有人故意要害我,所以出手帮我一把,可对方难道早知我的事?” 薛允既然不知这件事,这人当然也不可能是宣平侯府的人。延陵想了想,说道:“这个人或许在这群贵女之中。” “嗯……还有那个秦婉言,她不是宸妃的娘家人么?跟十一皇姐可有往来?” “奴婢会尽快让人查清楚。” 众人回到席上,见卿如许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果子。便有人问:“半晌没见你,你去哪了?” 卿如许懒洋洋的抬头,扫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秦婉言身上:“没去哪,我一直在花园里没有离开?倒是你们,一个接一个没了影子。” 众人闻言也没怀疑,因为从刚才开始,街上已经陆陆续续传来放鞭炮的声音,必定是有的人家已经得了喜讯。所以她们一直在说这件事,三三两两聚在花园里,没有一直关注卿如许。 但秦婉言和卿如许的对视,却引起了十四公主的注意。 卿如许毫无心虚之色,秦婉言却目光躲闪,很快移开了目光。 卿如许心下冷笑,怕是有人指使秦婉言去撞破十四公主的私情,而秦婉言自知凶险,想要将此事推到她头上,坐收渔翁之利。而卿如许处处受薛允针对,到时候只会怀疑是薛允在背后陷害她。 可惜,卿如许不仅没上当,还将整件事看的清清楚楚。 这时,薛允派出去看榜的人回来了,婢女拿着抄下的榜单匆匆前来,薛允眼睛一亮,连忙抢到手里查看。 然后,众人看见她的脸色碎冰一般,变得又冷又难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延陵上前拿过榜单递给十四公主,十四公主一看就笑了,看向卿如许:“皇上钦点江公子为探花郎,卿大人一定很高兴。” 众人听见这话面面相觑,什么?那个山贼不仅一举高中,还是三鼎甲中的探花郎? 真的假的? 怪不得薛允的面色变得又古怪又难看,今日来的人都知道她给卿如许下帖子,就是为了在这件事情上奚落她,让她在满京城的贵女面前丢丑的。本以为好戏要开场了,事实却狠狠打了薛允的脸。 人家“山贼”不仅高中,还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看错了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十四公主目光扫过去,说话的人立即闭了嘴。 别人没听出来,卿如许却听出十四公主话里的妙处,她说的是“卿大人很高兴”,分明是避开了她与江凛的亲事,这是在示好吗?看来这位公主并不笨,自己方才故意去看秦婉言,就是在暗示她,帮你的人就是不才在下我呀! 她连忙起身:“是,父亲定然是高兴的。” 十四公主点头笑道:“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周围一众贵女看着二人的互动都有些懵,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朝薛允看去。 薛允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同样是一脸懵然! 在场之人都是会看脸色的,就算得罪薛允,也不可能去得罪十四公主。方才事不关己没有标明立场的露出讽刺的笑容,胆小怕事的庆幸自己没有乱说话,而之前说了闲话的立即改了风向,纷纷换了笑脸企图挽回。 “虽然没见过这位江公子,但能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定是相貌俊美,一表人才了?” “听说是这位江公子是卿大人的学生,想必这会已经有人到卿府去报喜了。” 卿如许跟十四公主听了这些话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秦婉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掩饰不住。 十四公主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众人各怀心思,离开宣平侯府之后,卿如许依言在前面不远的春山晓月楼下了马车,带着那个被她扣下的婢女等十四公主过来问话。 婢女被两个婆子押进雅间,看见抓她的正主是卿如许,竟然松了口气。 “不知卿大姑娘找奴婢有什么事?” “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卿如许心中好笑,对方一定是以为抓她过来的是十四公主吧,结果一见是自己,就涨了气焰。 “奴婢不过是传了句话,不知卿大姑娘有什么好问的。”说罢,她竟然转身就要走。 “我好歹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家小姐,你分明只是个下人,竟没有一丝害怕,定是有恃无恐。”卿如许好整以暇的托腮看她,一字一句说的不紧不慢:“这么说,你家主子的地位,定然在我之上喽?” 第一卷:谋夫 第25章 没带刀(上) 婢女身形一僵,没想到卿如许竟然在她的动作之间看出了这么多信息,心中难免吃惊,看样子,卿如许并非是个好糊弄的后宅千金。她思及此,立即改变了策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卿大姑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您放过奴婢吧!” 卿如许瞄她一眼,“我还没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不,不,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奴婢这个人,放了奴婢吧!奴婢保证再也不出来碍您的眼!” 卿如许见她脸色雪白,诚惶诚恐的模样,托腮看着她说:“我并没有想要问什么,一会十四公主来了自会问你,你还想想怎么同公主殿下解释吧。” “十,十四公主?”婢女身上一软,吓得跪都跪不直了。“以十四公主的脾气,奴婢若是落到她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卿大姑娘,奴婢求求您,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什么都告诉您!” 卿如许不置可否,直直看着她不作声。 婢女明白她的意思,是要看她能不能说到做到,便吞了吞口水,抽泣道:“奴婢名唤映容,是跟着秦四姑娘来的,原本奴婢是个新入府不久的,平时也不在四姑娘身边伺候,今日四姑娘身边的婢女病了,人手不够,就挑中了奴婢跟着来。今日赏春宴山,县主送十四公主去更衣,回来的路上碰见奴婢,就让奴婢帮忙传个话……” 卿如许听到这见她顿住便接口问道:“然后你就找到我,说十四公主要找我说话?” “是……奴婢知道县主跟您有过节,平时就总是找您的麻烦,所以方才仗着是县主的吩咐,这才出言不逊,胡乱说话冲撞了您,并非有什么倚仗……奴婢不懂规矩,请您饶恕奴婢这一回吧!” “那你可知道,假山处到底有什么玄机?” 映容垂目掩饰:“县主只是吩咐奴婢将您引到那处假山,但奴婢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卿如许听了她的话不置可否,只轻哼一声:“我看你今日是不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映容猛地抬头看向卿如许,目光中满是惊疑。 卿如许淡淡看着她:“你二话不说,就将脏水泼在了县主身上,说明你根本就不怕她。你真正的主子,身份应该还高于县主,才能让你这般有恃无恐。” 映容支吾道:“奴婢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才不得已出卖主家……” 卿如许到现在也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当然不会信她的鬼话。 秦婉言是慧妃娘家的庶女,而慧妃所育的十一公主又与十四公主不睦已久。前段日子两位公主还因为阮供奉的事情被罚,已经说明十一公主,也可以说慧妃对十四公主和阮供奉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或了解。 这次趁着薛允举办赏春宴,便遣了映容到秦家,挑了个好拿捏的庶女给予些许好处,让她想办法在赏春宴上撞破十四公主的私情。秦婉言也不傻,自知此事危险,见卿如许受众人排挤,便起了嫁祸的心思。映容当然不会不同意,因为秦婉言的身份太过明显,到底要露出主子的痕迹,能换个人去捅破十四公主的丑事当然更好,于是便去招惹了卿如许。 可惜,最后秦婉言怕事情不成被怪罪,还是暴露了自己。 不过十一公主到底才十几岁,未必有这样狠毒的心肠,卿如许更倾向于是慧妃在背后一手操纵。“你一副害怕的要死的样子,却仍旧满口谎言,看来你并不是真的害怕十四公主。所以说……你主子的身份不仅高于县主,还有可能高于公主?” 映容闻言失色抬头:“奴婢不知道卿大姑娘的意思。” 卿如许冷笑一声也不跟她兜圈子,说道:“你说自己是刚到秦府没多久的婢女,又是秦婉言临时抓来充数的,却对宣平侯府的地形这般熟悉,不但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我,还将我领到东南角的假山,难不成你是个千里眼,早将宣平侯府的一切记下了?” 雅间里一时间针落可闻,映容被卿如许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兰舟和拾舟对视一眼,有些惊讶,姑娘真是聪明,她们都没有听出映容话里的不对。 映容咬牙看着她,这个卿如许早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得到确认:“卿大姑娘就不怕知道的太多招来祸事么?” “你呀,不用狐假虎威,我是不吃这套的。”卿如许讽刺的看着她:“你其实……是个宫女吧?” 这层窗纸已经被捅破,映容瞬间变脸。她似乎不认为自己已经命在旦夕,站起身微抬下巴,撇着嘴角看着卿如许,口中的话仍十分硬气:“卿大姑娘既然知道,还敢将我抓到这里来?就怕吃不了兜着走么!” 这映容的神情实在欠揍极了,若按照卿如许从前被惯坏半点不肯吃亏的性子,说不定要上去抽她两把。不过,现在的她可比前世成熟多了,知道武力并不能让对方服软,也不够让自己解气,所以她决定换一种方式惩罚这个坑害了自己又目中无人的婢女。 于是她按捺住脾性,以手掩唇笑了一声,反问道:“吃不了兜着走?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今日还能出的了这个门么?” 映容面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卿如许露出一副蛇蝎美人要生吃活人的神色,语气冷淡拉着长长的音调:“我是个有仇当场就要报的性子,你想借刀杀人没问题,但你不该来招惹我,现在,我要把这一刀还回去……拾舟,我刀呢?” 拾舟仅仅只是一怔,然后扑通就跪下了,几乎吓得要哭出来:“姑娘饶命,奴婢想着今日是去参加赏春宴,就……就没带刀……” 卿如许暗道这丫头反应够快,回去一定奖励她一个大鸡腿。 兰舟在二人身后站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拼命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强忍着笑掩饰的转身去倒茶,随后奉给卿如许求情道:“姑娘别生气,您就看在拾舟服侍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她一条性命吧……” “哼,命可以留着,回去自己剁了指头赎罪吧!” 拾舟一副狗命要紧的神色动作,生怕卿如许反悔似的,赶紧应道:“是,奴婢领命……” 映容见状顿时就不淡定了,似是没想到卿如许背地里竟然这般凶残歹毒:“你……你敢杀我?” 卿如许的笑容更冷了:“我为什么不敢,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你都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奴婢,又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我就是当场宰了你,可有人来给你收尸啊?” 映容脸色变得铁青,不敢置信却依旧慌了手脚。她的确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若秦婉言直接去撞破十四公主和阮梅钦的事,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秦婉言为了保全自己,想了个嫁祸她人的法子。他心中想着这样的确更好,就答应了。 谁能想到卿如许如此谨慎,秦婉言嫁祸不成,后来的所作所为又太过刻意,显然已经暴露了主子…… 这样一来,自己能不能从主子手下活命还不知道。 卿如许见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讽刺道:“怎么,害怕了?” 映容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她,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犹豫是服软求情还是坚持到底。 卿如许轻笑一声,她对这种平白无故拉她下水的害人精没有半点同情心。如果她不是事先自知情,前世死的是秦婉言,今生死的就是她。“本来呢,我是想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直到你痛死为止,可惜,我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刀没有带过来。” 映容隐隐感觉对方是在玩弄自己,又怒又怕:“你!你敢!” “我已经再三说了,你活不了。你今日若能活着走出这里,算我输。” 这时,雅间的们被打开,十四公主沉着脸进来,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来人!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公主……”映容一见十四公主真的来了,吓得跪都跪不住,身子一歪,软倒在地上。 她甚至没机会再说一句话,被人堵了嘴,当着十四公主和卿如许的面,被人打得血肉模糊才被人装在麻袋里扛了出去,然后立即有人开始收拾地上的血迹。 卿如许有些惊讶,这副雷厉风行的利索性子,果然是后宫摸爬滚打长大的公主,能在那么多女儿当中成为皇上最喜欢的公主之一,当然不会是娇滴滴的。 兰舟和拾舟被吓得噤若寒蝉,缩在卿如许身后不敢动弹,卿如许上前行礼:“臣女给公主殿下请安。” 十四公主点点头,见她垂着头有些拘谨,便柔声道:“没吓着你吧。你放心,这春山晓月楼是林家的产业,今天的事不会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