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狂妻》 第1章 神秘人来信 六月的天燥热的很,聒噪的鸣蝉叫嚣声恨不得直冲云霄,火辣辣的太阳犹如一鼎烫炉,笼罩着整个乾陵国,然而千里之外的飘渺谷里却是一片清幽舒爽。 “吱——” 见有人推门而入,宗政梁搁下笔,笑的调侃,“如何?” 进门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听到宗政梁的话,疾步走到她跟前,一脸不可思议,“小姐果然料事如神,这邢国公曹阳当真大老远从京都赶过来了,不过小姐,你是怎么猜到这事的?难不成花钱在了事阁买的消息?” 宗政梁挑唇轻笑,“这你就冤枉小姐我了。” 她吹了吹未干的字,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你还记得三个月前乾陵帝斩杀霍家一家老小的事吗?” “当然知道啊,这事不是广宣天下了吗?外面传霍家因为勾结外敌窃取机密才被乾陵帝抄家灭族,不过我倒觉得不是这么简单,这里头应该有猫腻。”成言疑惑,眨了眨眼,“小姐忽然提这事干什么?” “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她从旁边的木夹子拿出一封信摆到成言面前,“一个月前有人将这封信放置在山口的阵中......” 没等宗政梁讲完,成言凑过去指着信上内容,大呼,“我的天——霍家竟然还有幸存者,那怎么没见乾陵帝下通缉令?不是说霍家人犯得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吗?” 宗政梁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这个唯一幸存者是一个从小就被寄养在乡下的庶子,家中排行第九,取名霍九,三个月前,乾陵帝斩杀霍家人之后,派了爪牙抓捕霍九,但霍九逃脱了,断了一条腿,如今成了跛子。” “这霍九也是厉害,竟然能从皇家暗卫手里活命,佩服!嘿嘿,小姐,那霍九是不是一个武功超级强大的大侠啊?” 成言激动的跳起来,双眼像是染了晶石碎末一般,闪闪放光,他本是她空间剑灵化身,所以敬仰那些武功出神入化的人倒也不奇怪。 “恰恰相反。”宗政梁不免泼了他一盆冷水,“霍九一点功夫都没有,简单的说应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成言面露失望,追问,“那他怎么从皇家爪牙底下逃脱的?” “你是不是漏了一点,霍家虽然被抄家斩首,但好歹之前也是乾陵明面的一把厉刀,底下肯定培养了一批世人不知道的势力,否则霍家帮助乾陵了结了那么多肮脏的事,不防备点,岂不是早就被仇家盯上了。” “小姐的意思是霍九是被霍家隐藏的势力给救了?”成言有些不相信,“既然霍家有这么厉害的势力存在,为何不搭救那些被斩首的霍家人?反而只保护一个遗弃在外的庶子。” “这里面的缘由得我们见了霍九才会知道。”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书信,“看到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只要我帮他治好霍九的腿,霍家的一半势力就任由我调遣,若是我们有了这股势力......” “不可——”成言厉声阻止,“我想霍家被抄家的原因恐怕和这股势力分不开,如今还不清楚乾陵皇帝的意思,小姐若是贸然接手了岂不是揽祸上身?” “也是哈。”宗政梁手托腮,接下来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炸弹’,“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诶。” 成言气的跺脚,一脸哀怨的拉长着嗓音喊她,“小姐——” “好啦你,别恼了!”她摸摸成言毛茸茸的脑袋,“我逗你的,我的仇我自己报就行,不会央求别人来帮忙。” 成言急了,语速飞快,“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不能找人帮忙。” 宗政梁打断他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怕我卷进霍家灾难,但我向你保证,我帮助霍九并不是因为这个神出鬼没的势力。” “那是什么?” “其实我研究了好长时间,发现写这封信的并不是霍家人,而是另有其人。” “这话怎么说?” 宗政梁转到桌子另一面,指着倒立的字,看了成言一眼,道,“这里才是这封信的真面目。” 成言迷茫的将信拿了起来,倒着看了好半晌,又拿到阳光下细细端详,才从白纸上看到一行虚虚的字迹,随后一脸惊恐的看向宗政梁,指着信,手抖个不停,“这这这,他,他,怎么知道小姐是云家的那个云梁?” 宗政梁作深沉状,“此人必然知道以前云梁的一些事,不然也不会匪夷所思的给我送来这封信,而且还带来了魏家的消息。” “什么魏家?”成言有些懵了,刚一个霍家,怎么又牵扯到魏家。 “魏家也是乾陵京都的一大氏族,这一代家主之位是由圣女魏微把持,传闻此女凶狠毒辣,最爱拿人体练蛊,神秘人给我的消息上说魏微最近给自己中蛊时走火入魔,需莲雾清的根须入药方可,而莲雾清只有咱们现在呆的齐云山才有,你说巧不巧?” “巧是巧,可是那个神秘人为何要跟小姐透露魏圣女走火入魔需要莲雾清的事啊?”成言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应该清楚,我穿越过来的这个身子——云梁,是被当今的国舅爷渚廉下令抓进牢里的,那你可知道把我交出去给渚廉的人是谁?” “云家大夫人曹氏。”成言脱口而出,“她自己的女儿犯了事,最后拉云梁这个庶女出来顶罪的啊。” “对,就是曹氏。”宗政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语气却很淡,“哝,曹氏的父亲就是现在候在山脚的邢国公曹阳,曹氏能在云家一手遮天,把我那个名义上的便宜父亲云铭死死的抓在手掌心,一大半倚靠的就是曹阳这个国公威望,而曹阳能在朝廷站稳脚跟,背后指望的却是他另一个女婿。” “魏空齐!曹阳二女儿嫁的是魏家上任家主魏空齐!”成言一拍桌子,他总算理清里面的弯弯绕绕,“这魏微是不是魏空齐的女儿!” “是,同时还是曹阳的亲外孙女。”宗政梁眼底似乎有一簇火苗燃烧,直勾勾的透过齐云山的云雾折到山脚,嘴角冷笑,“魏微出了事,曹阳当然着急的不得了,既然曹阳来寻药救魏圣女,那我这个算是半个孙女的人不帮点忙岂不是不地道?” 成言搓搓手,嘿嘿直笑,“小姐你想干嘛?” “自然是送上一份大礼。”宗政梁咧开嘴,白牙龇的明晃晃的。 两人齐齐露出坏笑。 山脚下,毫不知情的曹阳莫名的大热天打了个冷颤。 “将这封信传给神秘人。”宗政梁叠好刚吹干的信纸,递给成言。 “保证完成任务。”成言嬉皮笑脸的接过,还假装严肃的敬了个军礼。 第2章 三年前往事 待成言离开,她拿出酒杯,自斟自酌起来。 喝了几杯有些上头,她摆了摆脑袋,迷离的视线越过茶几落到书桌上,她总感觉这里头还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神秘人是怎么知道她要对云家开刀,还巴巴的给她送上魏家这么一大块肉上来,难道他知道三年前发生在云梁身上的事?还是他知道是谁对云梁一个懦弱庶女下如此的狠手? 不知道为何,她心底莫名的相信这个潜在暗处的神秘人不会是敌人。 “滴,滴,滴——”有水滴落的声音。 一阵冰凉感触及手臂,她慌忙放下酒杯,一阵懊恼,都怪自己想事情想的太出神,酒撒出来都没察觉,足足湿了大块手袖。 她起身找来一块锦布,撩起袖子,仔仔细细的擦拭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右手手肘关节处,那里有一道凸起的疤痕,若是掀开衣服看,疤痕歪歪扭扭的很丑陋,扭曲的像根麻线粗绳,绕了整个手臂一圈。 宗政梁突然用力的摔下帕子,胳膊被牵扯的隐隐作痛,似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她抬眸望向齐云山的背面,那边也都被云雾缭绕着,丝丝缕缕的白气飘在空中赶都赶不走,就如同三年前刚穿越过来的记忆一样,挥之不去。 “云梁,你给我去死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去勾引镇江王。” “真和她那个窑姐娘一样,就知道狐媚男人。” “云凰姐,干脆杀了这个贱人,省的恶心。” 宗政梁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肚子,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面前的女子狠狠的甩过来一个巴掌,宗政梁忍住痛,快速的抓住女子的手猛地推开。 “小贱人,你竟然敢推我,反了天了。” 云凰揉着被拍的发红的手,咬着牙怒骂,吩咐旁边的人,“你们给我把她抓住,我就不信本小姐治不了这个贱人。” 刚才那一下,宗政梁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无奈这个身子虚弱的厉害,几个人过来抓她时,她动都动不了,自己是在做梦吧?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是这只手吧!”云凰狞笑的揪起宗政梁右手袖。 宗政梁猛地睁大眼,这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的破烂古装以及面前几个女子身上的华服,懵了又懵,自己这是穿越遇到霸凌了? 不是做梦! “问你话呢,哑巴了?”云凰嫌弃的一巴掌扇过去。 宗政梁的脸上顿时红肿一片。 靠,真他妈的疼!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刚想反击,突然肚子右腹处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直接跌靠在墙壁歪着,后背随着剧痛冷汗直流,衣服湿了一大块,不消一会,血的铁锈味在她整个口腔中瞬间蔓延开来。 鹛鸫毒! 她震惊不已,这种毒不早就消失了吗?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毒? 不行,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得赶紧阻止血液流通。 鹛鸫毒毒就毒在从血管中腐蚀血液,若是任由毒源侵蚀,不出半天她就成了一个血人。 说时迟那时快,她拼的一口气,用力的晃动被抓住的胳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身边两个女子的桎梏挣扎开。 提着酸痛的胳膊,转过身她快速的封住了身上的几个穴位,慢慢的痛感消失,她松了口气,毒终于控制住了。 “啊——” 她错愕的转过身,眉头紧紧皱起,只见云凰一群人站在一旁讥笑的看着她尖叫出丑。 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无力的感受着胳膊肘处传来的的酸肿的痛,她知道她的右臂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扳断了,逆着骨骼生长的方向,折断的手臂在身侧无声的垂着。 这具身体的伤很多,如今又添新伤,一时半伙怕是不能恢复好了。 她紧紧的咬着发颤的薄唇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可惜起不了什么作用,额头的冷汗就像婆娑的泪珠一样,滚个不停。 她一手抓住折断的胳膊,踉踉跄跄的起身,双眼像是猝了毒一样看向一副轻蔑嚣张表情的云凰。 到底这个云凰和云梁有什么仇,竟然趁她不备下这样狠的毒手! “你这支手,今日本小姐帮你去了,省着你以后再以下犯上!”云凰退开一步,冷笑道。 “为什么?”宗政梁哑着嗓子开口问。 “哟,我的好妹妹还不知情啊?”云凰捂着嘴呵呵直笑,身边的几人也讥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装什么傻子!你就替我好好的在牢中呆着吧,谁叫是你害的七皇子呢!而且姐姐我啊,马上就要嫁入镇江王府了。”云凰忽的凑近宗政梁耳边得意的低喃。 “咱们走!”不等宗政梁消化这无厘头的话,云凰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一帮人就走了个精光。 “云凰——” 宗政梁望着漆黑的牢狱巷口厉声喊叫,幽深的双眸泛起浓浓的恨意,下一瞬,疼痛让她整个手臂都发麻,她不得已瘫倒在地。 趁着麻痹,她刚准备接上手臂,肚子里刀绞般的剧痛再次袭来。 靠,这劳什子鹛鸫毒又发作了,得赶紧找到解药,否则她刚穿过来的身子不死也要残。 可哪里有解药? 鹛鸫毒就像油锅中被燃爆的热油一般,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浑身的不适感直冲脑门,她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 “呕——” 一口毒血喷洒而出,宗政梁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第3章 引蛇出洞 “小姐,小姐。” 耳边突然响起成言焦急的呼喊声。 她倏地抬起头,“怎,怎么么了?” “小姐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成言双手靠后,笑眯眯的问。 “拿出来吧。”宗政梁没回答,而是朝着他背后努努嘴。 “每次小姐都能知道我手上藏了东西,不好玩。”成言气愤的将刚收到的信交到宗政梁手里,双手环胸抱怨着。 嘟着嘴,见宗政梁开始拆信,他不满的哼哼,“信我已经看过了,是京都传来的,牢中那个‘云梁’已经‘死’了,也托人找了一具尸体给云家送过去了,不过云铭没让其进祖坟,命人悄悄丢到了乱葬岗。” “这样也好。”闻言,宗政梁把信甩到一边,闭上眼微微叹息。 成言有些不解,“小姐,这三年来,云家没一个人去狱中看过云梁,想必也是不关心,小姐何必多此一举送个尸体过去让他们知道云梁的现状?” 宗政梁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个身子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云家嫡女云凰犯得是伤害皇子的重罪,虽然那个七皇子当时只是小伤,不过我想,云家怕是因此得罪上了七皇子,想要求得原谅,云家务必要推出人来抵罪,刚好云梁被拿出来了。” “不过,三年不去探监?我看未必吧,听说狱中我们安排的人可是各种毒药掺着的饭菜都吃过,要不是有我在,怕是死了上千回。”宗政梁走到窗前,视线随着山风往外飘。 “可是云梁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她死?”成言疑惑。 “是啊,为什么呢?“宗政梁转过身,反问,“我之所以送过去一具尸体,是想让云家那些人知道,云梁已经死了,然而你说,我到时候顶着云梁的脸出现在京都,云家人会如何打算?睚眦必报的七皇子又会如何?” “小姐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成言恍然大悟,惊讶的张大嘴巴,接着分析道:“鹛鸫毒生于这片大陆的香域岛,岛中毒药繁密,人很难下足登岛,能将此毒下在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不是深仇大恨那肯定就是有什么大秘密藏在云梁身上!” 宗政梁笑的打了个响指,捏了捏成言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称赞道:“可以嘛,我家小成言变聪明了啊。” 成言被夸奖的快要摇‘尾巴’,转而又无奈埋怨:“都说多少次了,小姐你以后别再捏我的脸了,捏了以后会越来越胖。” 说着挥了挥手中的剑鞘,“到时候都塞不进去我的剑衣了,哼。” “好好好,不捏了,以后不捏了。”宗政梁眯了眯眼宠溺的哄着。 成言也没当真,反正下次小姐还是会捏他的脸蛋。 “你说那些人既然想让云梁死,为何不直接一刀了断,而是选择下毒?” 成言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她也想不明白,这些背后的人为什么在云梁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身上下鹛鸫毒。 要知道云梁已经进了监狱,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下毒呢? 到底是为什么? 她揉了揉有点疼的太阳穴,没再往细想,这些问题等她回了京都,她必须查清楚。 日头过了未时,睡了一觉,宗政梁这才起身踱步到铜镜前梳妆,铜镜里女子,身着青色素衣,腰间挂着一顶玉扇,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菱形红唇微微抿着,一双晶晶星眸此刻就像注了一汪湖水一样,毫无涟漪却又像随时喷发汹涌。 拿起一根长红绳将齐臀的长发两边挽起,于后脑勺处打了个吉祥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品。 打量了一番,喊来成言,“外头来的肯定不止曹阳这帮人,应该有一些求医问药的老百姓,拿好东西,咱们现在就出谷!” 成言点了点头,两人刚踏出屋,身后的那栋雕梁画栋的房屋倾刻间化为青烟消失不见。 若此刻有人看到,定会惊呼这是人还是妖! 不一会,宗政梁带着成言来到谷口附近,成言上前双手合十,手指纷飞,快速结印,捏了个诀抛至空中,顿时谷中轰隆一声巨响,谷外的人连连回神,有人大喊,“谷中阵法开了,医仙要出来啦!” 第4章 魏圣女求药 各路人马闻言纷纷涌过来。 “医仙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在哪,在哪.....” 一片云雾茫茫中,只见两道身影快速的闪过,下一息便停在一块山脚下凸出的高石上。 谷外吵闹的人顿时安静,抬头望向高台处。 只见一青衣少女和一位俊俏的少年郎站立在石头上,女子容貌瑰丽,简素妆着,就这样淡雅的装束都叫那些貌美贵女们逊色上几分。 见有人看呆,宗政梁眉头微蹙,轻轻对成言点了点头。 成言会意,看向人群,将早准备的托词扬声说出,“各位,今日是我飘渺谷谷主出山的日子,实在不知各位前来,多有得罪。这位就是我们飘渺谷的谷主,大家若有想求医问药的,就请移步蜀前郡的休光寺,我们谷主将在那里义诊三日!” 众人一听,几乎惊呆,传说中的医仙大人竟然是二八佳人? “骗人的吧?哪有医仙这么年轻还好看?” 人群中有人浪荡的调侃,“小娘子可及笄了?还是赶紧回家和相公生娃娃吧,哈哈。” “自古医者哪有这么年轻的女子担任?怕是唬我们的,真是的!害我在这里耽搁时间,我娘还等我给她抓药呢!” “医仙不想出山救人何必找一个黄毛丫头充数!”反应最强烈的是一个方脸大汉,嗓门粗犷,颈脖处露有一块紫色的刺纹,声音一出,周围的人疑惑顿生。 难道真的是医仙不愿意救人才搞这一出? “快让医仙出来!”几个白衣书生也愤愤然,高声呐喊,一个劲的推搡着人群往宗政梁的方向挤,他们还指望医仙能代表乾陵出赛一月后的四国会盟,好为国争光呢! 不少人被文人的愤慨忽悠的也抬起拳头抗议,顷刻间,呐喊声穿透山风,在整个山谷荡漾开来。 “快让医仙出来!” “快让医仙出来!” ...... 马车外的宋显也感到不可思议,见自家爷撩起了车布,忙上面虚扶,两人也行至人群中。 成言很是气恼,白俏的小脸浮起丝丝不悦。 小姐好心义诊三日,这些人不知好歹就算了,还怀疑小姐的医术,简直不可理喻! 要知道小姐的医术放在21世纪那都是排在金榜头号的,更何况在这落后不堪的古老大陆。 “你们.....”成言刚想出口辩解,宗政梁拉住他,淡定的摇了摇头。 六月天里,周围缠绵的蝉声叫个不停,让人燥热的慌。 宗政梁的身子不知道是鹛鸫毒带来的后遗症还是原主的体质原因,一到夏天就非常怕热。 找了阴凉处,宗政梁直接蹲下身子,盘腿坐在石头上。 对着聒噪的人群观察了一番,忽然她那一双敏锐的双眼落在人群后身着华服的青年男子身上。 男子注意到宗政梁的视线,却丝毫没有闪躲,迎着宗政梁的目光掀唇一笑。 宗政梁没理会,转头看先别处。 然而,男子表情似是有些失落,泛白的薄唇对着宗政梁的方向喃喃低语,“怎么......不记得了吗?” 一旁搀扶的宋显注意到男子的变化,急切的出声关怀,“爷,可是有碍?” 男子抿唇,摇摇头。 “都别叫喊了。” 宗政梁一手摇着玉扇,一手指了指远处,“看到没有?大名鼎鼎的休光寺在那,若是信的过我的医术,明日去了自会见分晓。不管你们家里有什么样病人,就是断了腿少了胳膊的,你只要抬过去,本小姐也能治,而且分文不收。” “我们只是要进山见医仙,谁知道你明天会不是偷跑。”方脸大汉梗着脖子,不满的提出要求。 进山? 宗政梁稍作停顿,盯着大汉颈脖的刺纹看了会,脸色沉了沉,深邃的双眸也紧跟着危险的眯起,下一秒笑了起来,“你是魏家的人?” 方脸大汉神情微变,脸上的肉随着慌张一下一下的抖动着,张嘴就狡辩着,“什么魏家,老子不知道,跟你费什么话,老子就是要进山,快让开!” “魏家圣女一年前研制九毒蛊,可是蛊没练好却自己遭到反噬,身陷囹圄。如今怕是没有齐云山的山宝莲雾清,魏圣女恐怕也快大限将至了吧?” “你怎么......”大汉颈一缩,满脸不敢置信。 “谷主避世三载,江湖秘辛倒是知道的不少。” 远处,一道浑浊的老者声音响起,众人自行让开了一条道路,老者踱着轻松的步子走了过来。 宗政梁闻言,收起扇子,起身拍了拍衣裙上占到的灰尘,待看清来人,旋即假意恭维道,“惭愧,我虽是避世,却也是生活在凡尘中的小小人物,不像曹国公,都七十高龄身居庙堂还心系江湖,佩服佩服。” 人群中有人发笑,曹阳的脸色一黑。 这里头有乾陵传了快20年的笑话,乾陵子民皆知曹阳孩子生了倒是不少,却没一个带把的,曹阳又迂腐的很,国公的位子他又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所以到了现在,外孙外孙女都一大批了,曹阳还在努力的生儿子,对外声明生不出儿子他就死守着国公位子不下来。 所以宗政梁打着弯的取笑曹阳,曹阳当然没好脸色。 曹阳老眼在宗政梁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如此看来,飘渺谷谷主果然不同凡响,连我这样的糟老头子都知道。” 话锋一转,曹阳冷了声调,眼一立,“既然谷主知道魏家的事,何不打开阵法行个方便,齐云山药材千万,谷主也不缺山上这一味莲雾清吧。” 宗政梁嘴角微翘,轻抚上左手虎口处浅浅的红梅印,她记得山上成熟的莲雾清早在两年前就被她挖进红梅空间栽植了,齐云山上倒是还剩几株,不过年岁太小,根部毒性还在,用药后反而适得其反。 “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宗政梁笑的神秘,“就算不方便,看在曹国公长途跋涉给外孙女求药的份上,这面子我也是要给的。再说,除了飘渺谷,齐云山哪里是大家不能去的。只不过曹老应该也知道,齐云山危险,为了防止有人误闯,所设的阵法很是巧妙,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自动打开,所以,曹老可要抓紧时间啊。” 说完,她对着成言耳语了几下,山中的阵法瞬间就被成言给关闭。 曹阳倒是没想到宗政梁这么快就同意撤去山中阵法,只当宗政梁医者仁心,是他小人之心在先,心里还嘀咕自己找人闹事是不是做的太过分,脸上倒是不显露半分,当下拱了拱手,表示谢过。 还没离开的一些人搓搓手也想上山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找到珍贵的药材,那不就发了吗? 宗政梁好戏的看着蠢蠢欲试的人,无奈的开口提醒,“齐云山好物虽多,但毒物也不少,我之所以在山上设阵法,主要是为了怕人误闯禁地,不然到时候可是叫天天不灵。你们又都毫无内力,此时阵法没了,恐怕还没上去就会被毒障给灭了。” 话落,走到山口的几人吓得脚步快速的往后退。 曹阳这头招了招手,身后立马出现了一批黑衣劲衣守卫,很快打开包裹翻出了防毒面具带上,一行人一声不吭的快速跑进了山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就怕日后后悔都来不及,宗政梁暗自嘲笑。 不过这都是他们自找的,谁让她讨厌曹家的人呢? 啧啧啧,云凰她是不打算放过的,这魏圣女不用她出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对付云家,她首先得一棵一棵的拔掉云家的大树才好。没了大树的遮挡,云家收拾起来就如同瓮中捉鳖。 第5章 路遇殷裴,赠药救人 成言套好马缰,牵着马车过来,“小姐,时辰不早了,休光寺那边早已备下斋饭,就等的小姐过去呢。” 宗政梁点点头,转身对着浓稠云雾的齐云山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一抹诡异的笑容在脸上倏而绽放,此时此刻想必曹阳一帮人应该遇到了她悉心为他们准备的‘大礼’了吧。 山路崎岖,好在马车内铺了毛毯,她坐上去感觉还挺惬意。 “吁——” “前面有人拦车!” 成言一手拉牢马缰,一手掀起马车门帘一角,警惕的对着里面低声道。 “姑娘不必惊慌,在下不是歹人。” 突然,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响起。 “停下看看。”宗政梁掀开车窗一角,顺着声音往前瞧。 是他! 山脚下见过的那个男人。 之前人多的时候,她之所以一下能注意到男子的存在,实在是男子长的太优质,简直比21世纪那些流量小鲜肉还要耀眼。 目测男子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一身精致大红广袖锦衣长袍随风飘起,头束一顶紫色金冠,齐额勒着一根金边纺绣抹额,一双妖艳的桃花眼此刻正看向宗政梁的方向。 殷裴见马车停了下来,急忙推开宋显的撑扶,喘着粗气就往宗政梁这边跑。 宗政凉不知所以,待停到车前,她才看的仔细,发现男子皮肤白皙的不像话,白的竟然没有一丝血气,最奇葩的是大热天的还在宽大衣袖下踹着个暖壶。 宗政梁心下有了几分明了。 “你怎知车上坐着是女子?”宗政梁跳下马车,双手抱肘,好奇的打量男子。 男子似乎身子很不好,手捂着嘴小声的咳嗽几下,松开时,泛白的唇愣是染上了几分血色,可就是这般狼狈,男子周身的清贵之气也是只曾不减。 好一会才缓过来,男子语带笑意的解释,“姜家了事阁广撒蜀前齐云山医仙出谷的事,然齐云山下山的路就这一条,恰巧刚才在谷外在下见过医仙的马车,自然知道里面坐的是位姑娘。” “阁下观察的倒是仔细。”她瞅了一眼男子咳的发红的俊脸,有些于心不忍,“看你总是咳嗽,试试这个。” 说着,她往怀里掏了掏,从空间调出一瓶包装好的药甩了过去。 殷裴接住药,望着光滑的塑料小瓶子有些迷茫。 “这是?”殷裴发白的指腹轻柔的抚摸药瓶,他自诩见过世间的奇珍异宝无数,怎么就没见过这么透明无痕之物。 “这是我研制的咳速停,专制咳嗽的,有暖心热血的功效,正合适你这样体寒的人。” 她知道男子疑惑的是手中21世纪才有的玻璃瓶,可她不打算说,直接糊弄过去。 “至于瓶子,是我无意中从鬼市淘来的,给了你,你就偷着乐吧,瓶子里的药忌潮湿,所以采用玻璃瓶收藏是最好不过。” 她走了过去,纤细的手指敲了敲瓶身,“上面贴了用药说明,你照着用温水服下,也可以直接吞下,不出几日咳嗽就会减轻,至于体寒......” 她瞄了一眼男子握暖炉的手,正色道,“你的病根得需从长计议,这药只能缓解咳嗽,若要痊愈此刻我也无计可施。” 她的红梅空间里药材不多,为了掩人耳目,她和成言将空间里多数常用的药材早在一个月前就运到了休光寺。 现如今,空间里只剩一些伤药是为了以防万一,给男子的这瓶咳速停还是她在21世纪时调制的一款药,空间里也没多少存货。 “今日来齐云山确实是求医,但姑娘在山外既然说了规矩,在下自当遵守,明日前去休光寺即可,还没多.......” 话还未说完,殷裴突然捂着胸口猛地咳嗽,煞白的脸一下痛苦的扭曲起来。 “咳咳咳,咳......” 宗政梁赶紧打开殷裴手中的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掰开殷裴的嘴直接丢了进去。 药丸很小,入口即化。 殷裴顿时感觉一股冷流沿着喉咙直入胸膛,最后包裹住咳的发疼的肺部。 他不由的惊讶,京都多少太医对他身上的咳嗽都无从下手,想不到一个小丫头随便给出的药竟然这么快就起效果。 果然医仙的名号不容小觑,看来这趟来的值。 宋显这时候着急的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殷裴站到一旁,见殷裴面色如常,这才欣喜的对着宗政梁拱手道谢。 “多谢医仙出手相救,我家公子咳嗽之症用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转,想不到医仙一出手,公子的病就好多了,真的多谢医仙,只是不知这药问价几何?” 宗政梁摆摆手,“我明日就要在休光寺义诊,这药就当是我提前送给你们的。” “这药对在下这样难缠的病都立竿见影,必是世间少有的良药,白白拿了,下在心里不安,银子姑娘不收,不若姑娘收下这个。” 说着殷裴解下腰上的翡翠,宋显一看,急眼了,“爷,不妥,这可是......” 殷裴蓦地冷眸一凛,宋显被自家爷的眼神吓得一缩,退到后方不敢言语。 “收下吧。”殷裴头朝着宗政梁昂了昂。 “这应该很昂贵吧。”她牵着吉祥络将玉在殷裴眼前晃晃,“玉上雕刻竹节,寓意斐然,定是家中珍贵之物,我收不得。” 殷裴闻言失笑,“再珍贵,也没姑娘救在下的命重要,姑娘就安心的收下吧。” “小姐就收下吧。”成言有些看不下去了,“搁你们这样推搡,天都快黑了。” “是啊,姑娘就收下吧。”宋显在一旁跟着小声劝。 “那好吧。”宗政梁点点头,估摸着再不赶路,天真的要黑了,将玉佩收进袖袋,她就准备上车离开。 可她脚还没踩上车辕,就被殷裴一把拦住。 殷裴身上似乎有一股冷香,透过山风,淡雅的香气徐徐荡漾在她身旁,特别好闻,可再好闻的气味她此刻都觉得烦躁。 宗政梁不禁秀眉微蹙,这家伙不会是后悔了想要拿回玉佩吧。 既然后悔,那刚才还劝说自己收下干什么,简直是没事找事嘛。 正当她欲归还玉佩时,就只听殷裴说了话。 第6章 乾陵驸马长子 “恕在下冒昧,实在是在下来时的马车坏了,这大热天的......不知姑娘可否捎带我们一程。” 闻言,宗政梁松开扯袖袋的手,眼睛扫了扫前面停靠的一辆马车,只见马儿挣脱了缰绳早就不知所踪。 宗政梁审视的目光看向殷裴,殷裴似是有察觉,悄悄的直起身子,任由她打量,一双妖艳的桃花眼亮晶晶的盛满真挚,似乎是诚心求帮助。 宋显他之前还没明白自家爷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放走马,这下见爷拉下脸求助的可怜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配合着。 “即使如此,就都上来吧。”她撂下帘子,准了殷裴的要求。 答应让这主仆两人坐顺风车,她有她的想法。 一来是齐云山如今没了阵法,一时半会留在这压根就不安全。 二来两人想必也是为了求医才来这,看男子毫无血色的脸就知道男子体寒虚弱无力,齐云山附近夜里温度低,若不早点离开,男子的身体应该受不了。 甫一上车,殷裴便坐落到宗政梁对面,而宋显则留在外面和成言坐在了一起。 殷裴笑了笑,打破寂静的空气,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小酒窝,醇厚清雅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 “此番还要多谢姑娘,不过像姑娘这般年纪,医术就如此有为,在下着实佩服,想来在下的病也是有了希望。” 宗政梁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抬手倒了一杯清茶水推了过去。 “你难道就不怀疑我的医术?外面的人现在恐怕都是半信半疑,毕竟,迄今为止让医仙医治好的可只有乾陵太上皇一人,说不定是一时幸运呢?何况你又没见过医仙,就不怕我假冒医仙忽悠你? “医仙既然能让耄耋之年的太上皇‘起死回生’,医术自然了得,这点是毋庸置疑。再说姑娘的医术刚刚在下亲身领会过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至于医仙的真面目,其实在下......之前是见过的。” 殷裴浅色的嘴唇轻轻蠕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面前的青绿色陶瓷杯,一双漆黑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宗政梁,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随后苦笑道,“姑娘许是忘了,姑娘第一个救的应该是在下。” 哈? 宗政梁听得云里雾里,她自己做的事为什么没有印象?难道是原主,不对啊,原主可不会医术,何况原主见过眼前这人吗? 仔细的端详殷裴的脸庞一番,宗政梁脑中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惜,快的抓不住。 殷裴见宗政梁不相信,无奈的撩起袖子,一节过分白皙的胳膊立马露了出来,在昏黄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宗政梁骨子里没有古代女子的保守想法,此刻当然没有害羞闪躲。 “你这里怎么会有玄针留下的孔印?” 她凑上前,待看清胳膊上的三个红点时,下意识的抓起殷裴的胳膊细细摩挲。 九孔为深见髓,七孔为浅见骨,仨孔则是为了缓解病痛,一孔则止血,这正是她一贯的下针手法,世上独一无二。 殷裴但笑不语,颇有深意的看着女子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咳。”宗政梁意识到不妥,佯装咳嗽一声,转移话题,“看玄针确实是我的手笔,你手上既有仨孔,应该是为缓解剧痛难耐而为之,但还不知你得了到底是何病竟然要用上三针?” 她伸出手在殷裴的脉搏处探了探,突然心头猛地一跳,“你竟然中的是母心连子毒!那你娘她岂不是.......” 殷裴闻言薄唇紧抿,俊脸微窒,忽而慢慢的拉下衣袖,又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语气不急不缓:“听姑娘这意思,可是这毒和我娘有关系?” 宗政梁坐回对面,身子贴着车壁随着马车的行驶一晃一晃的,思索一番才开口解释,“自然有关系,这种毒我也是最近一两年才了解点,所谓母心连子毒,当然是母子两人都中毒。这种毒一般都是种在女子怀孕三个月前,备孕的女子一旦服用,不怀孕倒还好,只要怀了孕,胎儿越大,女子的心脏就会越衰竭,” “十月怀胎分娩后,婴儿会从脐带中带走母体内所有的毒素,而母体会因为毒素的突然拔出导致心脏不能获得血液的正常供应,一不小心承受不住就会暴毙而亡,当场死去,至于那个婴儿......” “你的意思是我娘生下我就会死?”殷裴眼尾泄出一抹复杂,“如果我说我娘还活着好好的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置信的咂舌,对于医术上的事情她总是要辩上一辩,“就算你娘身体素质很棒,心脏支撑力足够,可我敢笃定活下去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年,不过看你的年岁也知道你不止五岁了吧,你娘她当然是......” 见男人面色不对,宗政梁才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连忙止住了声,心乱如麻。 “当然是死了对吧。” 殷裴敛下神色,视线略过宗政梁的脸庞,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姑娘不必介怀,之前也有大夫说我身上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可还从没大夫说我娘身子也会受到影响,依姑娘的说法,我娘身子若是撑下去了,可还有受孕的可能?” 宗政梁心有戚戚然,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殷裴的问题,“就目前来看,你娘活下去也许真的是奇迹,但是我敢保证,你娘身体是绝对不能二次受孕的。” “但我有一个弟弟。”殷裴低垂下眼,点漆如墨的瞳孔里漆黑一片,宛如黑潭里的水,一眼望不到底。 宗政梁有些挫败,难道她的医术就这样不堪一击,打脸打的啪啪响? “也许,你娘体质特殊吧。”她嘴角抽了抽,灵光乍现,立马为自己找借口。 天下无奇不有,她都能穿越重生,说不定眼前男子的娘亲也是有奇遇呢。 殷裴怔住,随即笑出声,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大概吧,先不说这些,倒是这么久了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呢?在下姓殷,名裴,字远之。” 对方主动报了姓名,她也不扭捏,大方的自我介绍,“复姓宗政,单字梁。不过姓殷的倒是少见,我记得乾陵最大的皇商驸马好像就是姓殷。” “正是家父。”殷裴敛住思绪,没有隐瞒,当下表明身份。 “那你岂不是庆大长公主的儿子?”宗政梁惊讶。 也不怪她诧异,她这个原身可是对这个庆大公主府熟悉的很。 据说庆大公主生有两子,长子随父姓,次子随母姓,然而长子生来体寒虚弱,很少露面,次子倒不同,在京城贵女圈了里可是响当当的一位人物。 好巧不巧,原身爱慕的人就出自庆大公主府,正好就是长公主的嫡次子镇江王宋玉典。 还没等殷裴回应,只听外面成言的声音响起。 “小姐,休光寺已经到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下来。”宗政梁对着车门拔高了声音,转头看向仍然坐着不动的殷裴。 “你要去哪?要不马车你接着用吧,这里偏僻找车难得很。”她建议道。 “好。”殷裴神色一柔。 宗政梁‘恩’了一声,也没注意殷裴眼中的深意,撩开门帘就下了车。 “梁姑娘,今日真是多谢,明日我一定会好好的将马车归还。” 宗政梁脚刚落地,就见殷裴从车门探出身子对着她微笑招手。 夕阳西下,远远投来霞光,浓艳旖旎,璀璨的云霞照在殷裴笑意盈盈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隽秀清雅,浑身都散发着禁欲气息。 她看着莫名的有些恍惚发楞,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殷裴已经放下帘子。 耳根忽的攀上一股热意,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颊,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热的。 成言见宗政梁面色殷红,关心的问,“小姐脸怎么这么红,中暑了?” 宗政梁一愣,叹息般点了点成言的脑袋,嗔笑道,“傻子,瞎说什么呢,赶紧进去吧,再不进去,你家小姐我倒是真的中暑。” 成言苦恼的抓抓脑袋,抬头见宗政梁已经走远,立马小跑的追上去。 此刻,马车内的殷裴闻言,嘴角微不可查的慢慢勾起,流露出一丝笑意。 第7章 虎口处的红梅胎记空间 “可是梁施主到了?” 此时休光寺大门打开,袈裟穿身的方丈主持领着一众僧人走下石头楼梯。 “正觉大师安好。”宗政梁忙上前,笑的道,“这几日可要叨扰寺里了,还望大师谅解。” 正觉方丈露出慈祥宽厚的笑容,双手合十,微微颌首,“了觉交代的事,老衲自然要办好,何况梁施主为人仁厚自不必多言,此番梁施主还大发善心在我寺开义诊,是我佛慈悲,谈不上叨扰一说。” 说完,长袍伸手向前一挥,“两位施主先进去吧,一应安排都已经准备妥当,先随老衲前去用膳如何?” 宗政梁和成言见此,都弯腰双手合十,虔诚的道,“那就多谢大师。” 休光寺准备的都是素斋,味道清淡,无奈宗政梁口味重,所以没吃几口就觉得寡淡无比,不过这些到底是方丈的一番心意,她也没有面露不悦,而是乐呵的吃完小半碗清汤豆腐拌饭才搁下筷子。 过了酉时,这头小僧便将她们领进厢房,等僧人一走,她立马吩咐成言在外头放风,自己则关上房门,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落脚在红梅空间的青玉石板上。 红梅空间在她21世纪出生的时候就存在,外形似一朵红梅胎记,生长在左手的虎口处,印记很淡,不注意观察是看不清的。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穿越竟然跟着她灵魂一起过来了。 她21世纪所在的宗政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家族的人越来越散,越来越现代化。 为了生存,族里的人经商的经商,从政的从政,而她,作为家族偏支的一脉则选择了学医。 据说很久以前,她们宗政一族可是有不少懂得各种奇门异术的人,但她从未相信过,因为在她的成长环境里压根就没有遇到过这类人。 直到她18岁成年那年开启了空间,认识了幻化成人的成言后,她才慢慢相信传言中所记载的一切。 石板外围全是绿油油的小草,铺满了大半个空间,她一踩在石板上,整个人都像置身于宽阔的草原上一般。 一块石板大约一米宽,笔直的通向前方,石板向前百尺之处,有一圆形水池,水池内水色呈乳白色,灵气十足。 水池外是连着一个大湖,湖面时不时跳出一两尾鱼儿,‘扑通’一下又潜入湖底,湖中原本有一些荷花,如今都已经枯落,放眼望去,平添一抹萧瑟。 记得在21世纪空间有过一次巨大的震动,那时她正在野外采摘草药,等她感受到空间波动不对劲想进去查看时,却怎么也打不开空间。 空间地面颤动的就如同地震爆发,那时候她被空间剧烈的波动牵引着整个心都直发慌,深处的灵魂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着,没一会,她就感觉身体一轻,灵魂竟然从身体中剥落了出来,她飘在半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吸进了一股旋涡之中。 再睁眼,她就出现在陌生的乾陵大牢里,附身成了15岁的云家庶女云梁。 等她再能打开空间时,看到湖里常开不败的荷花全部凋谢以及退成长剑形状不能言语的的成言时,她震惊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理了好半天头绪,她才从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中醒过来,望着枯败的荷花,她心想也许这次穿越和空间的不稳有关吧。 这些年她研究了好多方法也没让这些荷花活起来,到最后她只好忍痛放弃。 她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在现代她的父母早逝,除了几个一年都见不了几面的叔叔婶婶堂姐兄弟们,她在21世纪还真的没什么朋友。 所以她莫名来到乾陵后,她从来没想过再回去,于她而言,不管在哪里都是生活。 换一个时空,对她这种了无牵挂的人来说,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来到湖的后方,抬头可见的是一栋现代三层小别墅。 这是她和成言在21世纪亲手打造的,不过别墅的外墙壁有丝丝裂缝,想必是受那次震动影响,还好当初她选择的是超防震的材料,不然现在看到的应该全是废墟。 别墅旁边有一间枯草矮屋,这是空间原本主人的,应该是她的哪位祖宗留下来的。 里面有一张简单的木桌和一个壁橱,壁橱里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和一册宗政家族的族谱,全是繁体字,当初她也是花了好大心思才看懂一些。 她开启空间后在里面挑了挑,将相关医书都看了个遍。 相比较她所学的科技西医,她更喜欢执简驭繁的中医。 她在现代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学会书中所记载的针法,融会贯通后结合现代的中医学发明了一套她专属的下针手法,而且她还掏了重金请人打造了九根三棱玄针放在别墅的手术室里。 木屋的旁边,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堆放着晾药的各种筛子和梯架,院子背靠着几座山,山不高,却浓雾围绕。 山上种着都是药材,大多是近三年她和成言在齐云山采摘移植过来的,还有一些是她21世纪和成言走访世界淘来的偏方药材。 有几株算的上是天下少有的珍贵药材,就像曹阳要找的齐云山山宝莲雾清,她空间当初就几十株,不过这些年经过空间水露的灌溉,长得倒很是喜人,繁殖的也快。 推开别墅的大门,她径直上了二楼餐厅。 餐厅很大,有一间隔起来的厨房,里面设备齐全,蔬菜瓜果油盐调料一样不少。 她和成言这三年只要是心情好都是会亲手做几道现代的菜让彼此品尝,久而久之,两人的厨艺大涨不说,两人的口味也慢慢趋向相似。 别墅里没有冰箱,因为空间有保鲜功能,所以当初在21世纪,每当她要外出学习交流时,总是会塞一些零食进来,这些年下去,空间的零食倒是出奇的多。 但是再多的东西,也经不起两人的折腾,早知道她会穿越到这陌生的朝代,当初就应该多放一些进来。 但世事难料,谁会算到她会来到这里。 她打来厨门,从架子上拿出一桶吃了大半的巧克力,拆掉外面裹着的金黄包装,丢了一颗进嘴里慢慢咀嚼,一股甜香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又吃了一包酸辣泡面和几片紫米面包,她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收拾好桌上的餐具,她将剩下的巧克力剥掉糖衣用纸包好,想着等会带出去给成言吃。 第8章 陷害云梁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出了空间,她将手上装有巧克力的袋子丢给成言,还不忘叮嘱他在外吃时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乾陵的茶点种类有很多,只不过这里的人似乎还没掌握如何提取优质的糖份,所以甜品吃起来舌头感觉糙糙的,很难下咽,吃几块还好,多了就腻的慌。 相比现代多道程序加工的小零食,乾陵的茶点简直秒的渣都不剩。 巧克力这种东西放在现代没什么稀奇的,搁在物质不丰富的乾陵,那可是抢手货好不好,若是被那些点心作坊知道她手上有这种口感润滑的点心,说不定又是场风波。 所以还是谨慎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成言笑的点头,刚准备开吃,眉头忽然一皱,像是想到什么事。 他捏着袋口,面色肃然,一字不露的向宗政梁汇报刚才无意中偷听到的事。 “刚才僧人路过,我听他们小声交谈,说是朝廷的人也宿在休光寺,少说也有一二十人,啧,他们那帮人不去郡都那些奢侈的客栈住宿,怎么来这种偏僻的寺庙?难道,如今寺庙穷的还要兼职宾馆?” 成言虽是古物,但跟着她在21世纪生活了十年时间,身上多少染上一些现代的气息。 “这有什么奇怪。” 宗政梁就着寺里小和尚之前打来的热水擦了把脸,不以为意的接着说,“好歹休光寺是太上皇了觉大师以前退位后修行过一段时间的古寺,朝廷想来这里借宿,寺院总不能赶人走吧,何况我们这样平凡的草民都能入住,他们那帮人有何不可?” “他们和我们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成言面露不喜,显然不高兴,撅着嘴,“我可是听说了,住的人是当今七皇子的亲舅舅渚廉。” 宗政梁拧毛巾的手一顿,突然笑起来,阴嗖嗖的,眼底有忽闪忽闪的狡黠,“是么?” “朝廷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我看的清楚的很,今日山脚的那些书生就是朝廷的人。煽动这些书生来给我们找麻烦,真是有毛病,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了乾陵的祖宗,才几年就忘得一干二净。” 成言从袋子里拿出一颗巧克力,慢慢的咀嚼着,眼睛都快乐的眯成一条细线,嘴巴还不停的吐槽。 “这些人八成没安好心,我们前脚刚到,他们后脚就跟着进来了,肯定是阴谋!” 宗政梁敛眸,将自制的面膜敷上,刚贴好面膜纸,冰冷的精华水令她今天被晒的皮肤顿时爽的不行,不禁舒服的喟叹。 “是不是阴谋我不敢打包票,但有些话你可不能出去说。这里是乾陵,可不像21世纪那样有自由言论的权力,若是有心人听到你在背后嚼皇家的坏话,到时候你有千张嘴都说不清。” 因为敷面膜的缘故,宗政梁不敢张大嘴讲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知道,我也就和小姐说这些。”不用小姐提点,他心里也是门门清,“以后我会注意的,今天实在是不吐不快。” “朝廷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我们管不了,我们也没能力管。渚廉既然是拿着乾陵帝的命令过来的,那到时候我们去听听他们怎么说就好,若是要我为他们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我肯定会拒绝。看在他们那个现在还活着好好的太上皇的面子上,乾陵帝应该也不会为难我。” 待洗掉脸上的残余液体,宗政梁这才和成言好好说起这事。 “可是渚廉在当初陷害云梁事件中,下了不少的力呢,小姐千万要慎重才好,绝对绝对不要放过他!谁知道他这次是不是又来坑小姐的。像他这种皇帝面前的走狗说的话做的事,信任不了,小姐如今的模样虽然长开了不少,但是细看还是和三年前那个骨瘦如柴的云梁有四分相似,我就怕渚廉见过小姐的长相后,又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 成言越说越忿忿不平,眼尾都变得猩红一片,气的甩起拳头在桌上拍了又拍。 看来他对渚廉的怨气是只增不减! 这事还要追溯到三年前,三年前云凰扳断她的右臂后,她因为虚弱无力再加上鹛鸫毒突然席卷,导致毒血吐个不停,整个人就如同刚从血窟里钻出来的乞丐。 躲进空间后,成言看着她这幅鬼样子,心疼的哇哇直哭,待他恢复人身后,他就把下令逮捕云梁的渚廉从头到尾骂了不下千遍。 “他的那笔帐我留着呢,准备着到时候和云铭一起算,谁都躲不了的,放心吧。” 宗政梁一声叹息,说完就踏进耳房里早已准备好的浴桶里,双手搭在桶沿上闭目养神,姿态慵懒妖冶。 忽然她睁开眼直勾勾的睨着水汽缭绕的半空,凛冽的眸光似乎是驻扎在那双明眸中,吸引着人不断的下沉。 “只要是陷害过云梁的人,我怎么可能放走,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宗政梁再次闭上眼,嘴里呢喃细语,声音很轻,却隐约有股森然的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