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有宠》 第1章 初星降世 深幽的朱红长廊里,一位老妇正大步流星的朝着正堂飞奔着。 “生了,生了,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生了!“来不及擦拭额头豆大的汗水,老妇喘着粗气向着正堂里一屋子的人,报喜着。 奇怪的是,环顾厅堂内,一屋子人,透露出的不是满满的期待和喜悦,而是沉沉的阴郁和不安。尤其是那红木白玉太师椅上的老爷,紧锁着眉,下垂的眉眼,犀利的盯着老妇,对她接下的话充满了担心。 “男孩女孩?”太师椅边上,少爷哽了哽喉,起身问道。 “是,是女孩。”也许是感受到气氛的凝重,老妇明显有些害怕起来,语调也降低了不少。虽然,这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但这毕竟是初家第一个长孙,这片通灵大陆上,四大家族之首未来的继承人,想必,自然是男孩更好一些吧。 “那,那孩子的眼……眼眸如何?”少爷欲言又止,生生将话拐了一拐,追问道。 “这,这,我没注意到。”老妇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这个问题有些堂皇,刚才太过匆忙,压根没时间看孩子的眉眼如何,正常来说,一般也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的,初家一向血脉正统,容貌也一向是这片大陆里数一数二的,若非绝世倾城,也一定闭月羞花,总是不会差的,何况少爷和少夫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娇艳动人,怎得还会担心起孩子眼眸这样无趣的问题? 见着老妇这般,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一干人等,眼底都闪过阴沉,各怀心思。 这老妇哪里知,这一大家子人,在意的哪里是孩子的容貌如何,他们在意的是那孩子眼眸里的色彩如何。 对,在灵族里,孩子一出生的瞳色就决定了这个孩子先天通灵力,由黑到灰,颜色越是浅,通灵能力越高,虽说通灵力可后天修炼提升,但总是先天的优势是无法超越的,强大血脉的代代的演化和传承,只会让纯血脉越来越强大。这也是为什么,灵族的族规里,不许和外族通婚,尤其是大家族里,为了保证家族能力能一直强势不熄,他们只会强强联手,断不可能和没有灵力的外族通婚。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太师椅上,老爷终于发出沉重的声音,拍了拍椅子的把手,忧心忡忡的起了身,走向玄院。 而在玄院里,刚生完的产妇,却正独自一人虚弱的抱着孩子哭泣着。 屋外,下人跪倒一片,不知怎么办。 “怎么会,怎么会。”产妇盯着怀中婴儿的脸庞,低吟着,脸色是惊恐,是绝望,是愧疚。 “想去哪儿?“ 就在她光着脚,慌乱的想要抱着孩子从窗户跑走时,忽然身后传来仿佛要将她吞噬的黑暗声音,随即她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拽回,狠狠摔在了地上,而怀中婴儿也被身边的侍卫一把夺过。 “哎,竟然是个异瞳。哼,你输了。”老夫人,用手轻轻拨开孩子紧闭的眼皮,本已经熟睡的孩子,睁开了眼,圆溜溜的大眼眸,却是不同的颜色,一灰,一黑。孩子没哭,只是皱了皱眉,挥动着粉嫩的小拳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睡了过去,十分乖巧。可老夫人和老爷却是十分嫌弃的,急忙退后了几步,仿佛那是一个瘟疫一般,深怕触碰到了,脏了自己,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还未见过这样的孩子。老夫人更是愤恨的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讽刺道。 而在一旁的少爷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女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孩子,无奈,不知所措,写满了他悲愁的脸。 “老爷,夫人,求你,落雪求求你,我,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越城,不会再靠近少爷,不会再靠近初家,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求老爷,放过孩子,放过孩子。” “落雪。爹,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求你放过落雪,放过孩子。”只听“咚“的一声,男子一下双膝跪地,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哀求着,眼前的父母。 灵族和人族通婚已经是死罪,更何况他还是初家唯一的嫡子,当初要不是因为落雪已经怀孕,初大老爷又怎么可能放过落雪。十个月来,他和落雪一直赌着那一半的机会,希望血脉强大,孩子能继承父亲。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孩子,终究还是没能如愿,成了一个混血。这要是被人知道,可是大耻辱,甚至会给不怀好意的人有机可乘。 “初宣,你闭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骨气,只懂儿女私情的废物。你当初和这个普通人暗生情愫的时候,我就该把她杀了,也省的现在这般难看,娘从以前就告诉你,你是初家嫡子,要以家族为重,你怎么就是不懂?不用说了,老爷,这孩子留不得。我们初家百年来,为何能在四大家族里一直保持为首,靠的就是强大血脉能力,百年来,初家一直严苛律己,别说是少爷小姐,就是下人也没有和人族通婚的,这要是传出去,其他三大家族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以后还怎么在家族里立足?”一旁的夫人,狠狠的在跪在地下的少爷的脸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不,不,夫人,夫人,落雪求你,落雪愿意一命换一命,求求夫人,放过孩子,都是落雪的错,都是落雪的错。” 女人爬上前,苦苦抱着夫人的脚,瑟瑟发抖的苦求道。 而夫人却只是一脸鄙夷的将她一脚踢开。看着地上那被她只一脚就踢的吐血的脆弱不堪的人,她的眼里只有杀意和愤怒,自己悉心培养了二十五年的儿子,初家未来的当家人,竟然就被这么个脆弱如蝼蚁一样的人族给勾引了,而且还勾引的神魂颠倒,生下那种半人半灵的孽障,真是气煞我也。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既然你那么想死,我便让你灰飞烟灭吧。”说罢,还不等一旁的少爷回过神,只见夫人一挥手,落雪的身后便出现了一团黑影,瞬间冲击进落雪体内。 “啊~~~~”只听落雪一声尖锐惨叫,五指拧曲,面目狰狞,身体瞬间像火球一般,在地上卷曲扭动起来,很快就由红变黑,最后化成一团灰烬。 “落雪!!!”目睹爱人的惨死,初宣一下瘫软在灰烬旁,凄厉的喊着,扭头猩红的眼睛瞪着大夫人,血红充斥的眼睛满溢的是痛楚和愤怒,随即嘴里念了一串简短咒语,便从他身后出现一团青色人形火焰。 “怎么,你想弑母吗?你疯了吗?逆子!”夫人尖叫着,瞪圆的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初宣,她唯一的儿子,初家的唯一继承人,曾经她文武兼备,人人都夸是个强大继承人的好儿子,这一年,为了一个普通人,一个什么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顶撞长辈,破坏族规,她实在想不通,她从小教导儿子,作为一个强大家族,最不可要的就是儿女情长,为何他还是深陷其中,现在更是可笑的想要为这个女人与自己为敌。 “够了,闹够没,是想要整个……”却还不等一旁已经焦躁不安的大老爷把话说完,青色火焰便向两个人袭来。 “小心。”毕竟是一家之长,大老爷虽年事已高,身手却依旧灵敏,见那青色火焰飞驰袭来,立马挥了挥衣袖,一手拉过还没反应过来的夫人侧身夺过,一手使出一掌风,将青色火焰打散。 “夫人,怎么样。”这初老爷,虽有4位夫人,可最疼爱的还是身边这位结发之妻,所以才惯得大夫人脾气暴躁,惹得这事端。 “没事,嗯?初宣呢?那孽障呢?” 等那一团青色烟雾散去,刚才还跪在地上的初宣,早就从侍卫手里夺过孩子跑了。 剩下一干人等,一时间反应不足,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从刚才就一言不发,默默站在门口的初家长子初显,也只是有些犹豫的看着父亲,等候命令。 “糟糕,跑了。快,显儿,快去把你弟弟追回来,切记,莫要伤了他性命。“老爷明显急了,急忙喊了门口那犹豫的人。 “是,孩子知道了,只是,若是追到宣儿和那孩子,孩子该怎么办。“说罢,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大夫人。 “自然是杀了啊,难道留着等全天下看我们初家笑话么?还看,还不赶紧追?蠢货。”本就气急败坏的大夫人,正是没处发火,看着初显这般看似没脑筋的样子,便是没好气的大吼。还问孩子如何,难不成还会让你把那孽障带回来?真是蠢材无救。 “是,母亲教训的是,孩子这就去追。”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初显隐下眼底的韬晦,转身便消失在墨色黑夜里。 哼,云容,你给我的,将来,我便都要一样一样还于你。夜幕里,紫玄色身影在空中一闪一闪,心里愤愤着。 第2章 引魂成军 黑暗笼罩的山林里,月光透过墨绿色的湖面,折射到男子俊朗的脸上,但那本来是暖阳般的脸庞,明显笼罩着担忧和紧张,身上的白衣早因为一路颠簸逃跑,泥灰点点,狼狈不堪了。他洗了洗脸,囫囵的用手捧了几口水吞下。便又马上将身旁婴儿抱起。 “星儿,再坚持几天,父亲,一定,一定将你带到一个好去处,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他眼里闪着泪光,满是愧疚的语气,将横抱在怀里的婴儿,紧了紧,在她额头,重重的亲了亲。逃跑的过于突然,以至于孩子身上只是包着薄薄的被包,虽然,他已经将披风解下,叠了几层,将孩子包裹的严实。可是连着两日马不停蹄的逃跑,路线全都是翻山越岭,孩子根本没有奶喝,只是喝了些水,加上现在正是初冬,虽然第一场雪还未下,可是着荒山野岭里,也是比城里要寒冷许多。 他初宣是个习武之人,更是灵族初家继承人,就是要他呆在着荒山,逃个七天七夜忍饥挨饿,餐风露宿,他都是撑的过去的。可怜他这刚出世的孩子,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两日下来,孩子的脸竟已经有些发烫,看模样,应该是病了。 “宣弟,看着孩子受罪不心疼吗?不如别再逃了,和大哥回去跟母亲认个错,你还是做你的初家继承人。”还不等他多做遐想,身后树木黑暗处,已经响起可怕的声音,是劝告,但更多像是戏谑。 “大哥又何必冷嘲热讽,你明知我对那初家当家人的位置根本不在意,你若喜欢,便拿去,我绝不留恋反悔,但如果你此番来也如母亲一般是要星儿死的,那你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自知应该是逃不过了,他转身,一手死死抱着孩子,另一手却已经手握青焰,眼睛恶狠狠盯着黑暗里渐渐显现的人形。 “呵呵,宣儿这又是耍的什么孩子脾气,说的胡言乱语,那当家之位,是什么萝卜白菜么?随意推让。哎,弟弟,听哥哥一句中听的,丢了那孩子,跟哥哥回去吧。你是初家唯一嫡子,什么女人和孩子没有,何必要这样一个丢人的孽障?” 初显弯了弯眉眼,嬉笑道。从小,他和这差了2岁的弟弟,就不对付,明争暗斗的,虽然初宣比自己小两岁,可却因为他母亲是四大家族云氏嫡女,血脉强大,和父亲是强强联合,而自己的母亲却只是个平庸的灵族之辈,所以初宣的资质天赋一直高出自己很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和他持平。 这要是平时,自己和他这么一对一是不一定打得过的,可今日不同,初宣已经两日两夜没吃喝没休息,最主要,初宣现在怀里紧着那个孩子,有个孩子在怀里碍手碍脚,自己又带了那么多人,未必没胜算。 “星儿是我的孩子,我绝不可能丢下。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语毕,只见初宣右手结为龙爪样,掌心的青焰瞬间变大,渐渐竟现象出一个人形,大手一挥,人形便化身持刀勇士样子向对面的初显砍去。 “雕虫小技,哼。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初显抿了抿唇,不屑道,从腰间抽出佩剑,便和那青色火焰打斗起来。 而一旁的几十人,看着这情形,也早就将初宣包围了起来。 “少爷,得罪了。”只见几十黑衣人,左右做圈,将初宣包在了圈的中心。竟然也是围了3圈。 初宣警惕的抽出腰间刀,打斗起来,环顾着四周黑压压的侍卫,他心里七上八下,都是自家兄弟,他又怎会不知道这几十人实力,看来这次,怕是真的九死一生了。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星儿…….. “金蚕天网。结。“几个回合下来,还不等初宣想好对策,这几十侍卫,却已经统一在胸口将双手结出相同的十字结,嘴里念着咒术。很快,几人只见的缝隙里,竟然生出金色火焰,铁链般模样,正在空中交错在一起,像要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小弟,初家的金蚕天网,你逃不掉的,老爷夫人不取你性命,你还是乖乖听话,不要为难哥哥和这一干兄弟了。交出孩子,跟我回去。“才不过两三个回合,初显已经将那青色火焰人劈成了一缕青烟,消失殆尽。他望着圈里的人,心里杀意满满,要不是那么多手下跟着,他此刻,真是想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个了断。明明,我才更适合继承家族,偏偏爹爹却喜欢你这优柔寡断的懦夫,能力强点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狼狈如此,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坏大事,光这一点,他就不认为初宣有资格当继承人。 可圈内人对他的一番“苦口婆心”始终充耳不闻。只见他咬了咬唇,忽然一把盘坐在地上,双手结扣。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念起来。 “没用的,什么咒术都突破不了金蚕天网的。你别做挣扎耗费体力了。“ 还不等他讲完,忽而本要微亮的天空,瞬间黑云压顶起来,一时间狂风大作,吹得众人睁不开眼,就连初宣身后本平静的湖面也开始渐渐沸腾起来。 “这……”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异动,心中有些莫名的恐慌。 “莫要分心,专心念咒,金网一成,以他初宣能耐,肯定破不了,快。“初显有些着急起来,额头竟渗出滴滴汗液,他觉得很不安,非常不安,但是以他对初宣的了解,不,他不可能修成那禁术,先不说现在的通灵大陆根本接触不到禁术,就是接触了,无人指点,是万不可能修成,只可能走火入魔的。 现在金网已经结了大半,只差一点就能成功,这初宣的能力,绝不可能逃脱的。 “魑魅魍魉,为吾所用,破!!!!“ 划破黑暗的一身嘶吼从就差一指就要结成的金网中突破,只见那金网瞬间化为青烟,那围成圈的三层人,也被声浪震倒在地,一个个均捂着胸口,却依旧没忍住的从肺腑喷出一口鲜血。 咒术未完就被破解,施术者本身就会受到伤害,但更大的伤害是那一声带着浑厚灵力的声浪。 “这,这,莫非是那传说中的,引魂成军。” 煞白了脸的初显,满脸的惊恐,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这禁术。 只见,眼前的初宣周身环绕黑色烟淼,双眸已全红,仿佛下一秒便能渗出血来一般,更奇妙的是他额间,竟然初显了一朵紫色彼岸花,忽闪忽现的,散出诡异的气息,叫周围所有人不寒而栗,最要命的是,现在初宣的身后,从地里,从湖里,甚至树丛里,一个个有些虚无缥缈的黑色人形,正铿锵有力的向人群中驶来。杀气极重,叫人害怕的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走,快,快走。”明确预感此刻,已经不是初宣对手的初显,挥动手臂,大吼着,便提起剑,回头,准备逃出。 可那些被引出成军的魂,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魂都是没有思想的,只是感受到了咒术召唤者的召唤出现,执行召唤者的命令。 “杀无赦!出!”带着沙哑,但更为有力的嘶吼,一声令下,只见那些黑色军魂瞬间都手中化出大刀,疯狂快速的向人群砍来。 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初显已经来不及思考,便已经手忙脚乱的应付起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军魂。 虽然都只是虚无的灵魂,但那杀伤力却不低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它们仿佛就是活生生的战场勇士一般,无畏无惧的与人群里的人搏斗着,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力量砍来。而刚才就受了内伤的侍卫,面对这从各个地方冒出来的军魂,都应接不暇了。在刀刀致命的攻击下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大少爷,再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体力枯竭而死的。”说罢,领队侍卫奋力向初显身边的黑影砍去。看着已经死了大半的兄弟无奈着,这些军魂不是一般的灵魂,侍卫带的普通灭魂刀,根本杀不了它们,只能将它们打散,再看它们重组,仿佛死循环一般,杀不完,除不尽。 初显又何曾不知,自己的除灵剑是千年玄铁,在七七四十九日的符咒加持下打造而成的,可灭一切世间一切魂灵,但这军魂仿佛蚂蚁,铺天盖地袭来,仿佛是这整座山的魂都到了这里,他只有一把剑,别说保护这一群人,就是一剑一个魂,这样下去,怕是魂没砍完,自己和这些侍卫都要累死的。 “来,将中指咬破,以血为书,将灭魂咒写在刀上。”忽而灵光一现,他大声吼道。这事要是放在普通灵族上不一定有用,可偏是四大家族之首,初家,其侍卫的佩刀都不是普通的刀,都是持过咒的灭魂刀,灭魂刀灭魂刀,能力就是灭魂,再加以血为书写出来的咒,通常灵性都是更强大的。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咬破中指,书写起来,再次挥刀砍杀,竟然是一砍一个准。众人仿佛找回了刚才惊慌丢失的信心,瞬间兴奋起来。 也不知道砍杀了多久,只知那天边的黑暗已经完全消失,天空竟然已经白透了。 湖边一群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不到十人,也都因为体力不支的正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初宣,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你。咳。“初显一手持刀,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胸口,却还是忍不住喉头的血腥,一口鲜血从嘴边溢出,愤愤的盯着树林里的幽暗,此刻,他心里郁闷的很,脑子更是搅得疼,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初宣,是何时修炼了禁术,最重要,他从何而得的禁术,要知道,这禁术就整个通灵大陆,是人人想得又不可得的东西,禁术十八招,修的几招,便可就是通灵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先不说,这禁术早就失传百年,无人知晓它的修炼本在何方,就单修炼而言,禁术修炼起来何其困难和复杂,又要消耗多少自身灵力,他真的想不通,初宣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他有何能力修出了这“引魂成军”,更还将它使了出来。这恐怕家中那两位也未必使得出。可任他现在想的头昏脑涨,经过了半夜的厮杀,他已经耗尽体力和灵力,根本无力再追赶刚才混乱中逃跑的那个人问清楚了。 另一面,使出了禁术的初宣,也并没有比这些人好多少,这“引魂成军“一出,耗尽他所有灵力,他现在只觉得四肢发软,气喘如牛,就连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但他不敢放弃,他只知道,自己多跑远一分,孩子就离危险少一分,他清楚的懂得,母亲和父亲,包括整个初家,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容下这个孩子活着的。他看了看被他用腰带扎在怀中的孩子,对,他现在已经无力到,连孩子都抱不动了。但为了星儿,他会拼到生命的尽头。 “星儿,撑着,爹很快为你找到好去处。撑着。”他咬了咬牙,以剑为拐,撑着最后一口气,努力向着前路踉跄的跑着。 第3章 初入琅城 十六年后 今日是琅城一年一度的赶集大会。城门大开,街道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还在络绎不绝的往这赶来,城门口外,入城的人早就已经大排长龙。 这片通灵大陆上,总共由四座大城和八大山脉联合而成,灵族人族和魔族的人混合的生活在这片大陆上,而四大城之中又被一条自渡河和沉山分为了南北两界,南界坐落着越城和琅城,而北界就坐落着阎城和擎城。而灵族的四大家族就驻扎在越城、琅城和擎城里。如果说越城是初家的天地,那琅城就是霖家管制着。 “诶,阿辉,你说,为什么琅城的赶集,总是最盛大的?那么多人赶来,有什么特别的吗?”长长的进城队伍里,只见一小人儿挤身在人群里,梳着双平髻,着淡粉色,绣着银色忍冬纹的交领襦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黑色如羽毛的长睫毛上下眨巴着,仿佛要将前面的人群看穿一般,垫着脚尖好奇的张望着。 现在小人儿身边的男子,扶了扶肩上背着的竹筐,身上穿的蓝色束褐已经有些泛白,正担忧的看着身边小人。 “星儿,这琅城的赶集啊,不同其他城,每年,琅城这一日,集市大开,这四面八方的人都会来这里买东西卖东西,连遥远仓玄大陆的人都会来,到时候会出现可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了,最主要,它每年都有一场奇珍异宝的竞标大赛,反正就是类似比武大赛吧,城主霖家会拿出一件珍宝做为奖品,摆擂台,最后赢了,那宝贝就是你的了,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族,也就是在台下凑热闹的份的,所以你消停会儿吧,要是被我爹娘和你阿爷阿婆知道我带你入城,他们一定把我大卸八块。还有啊,你一会一定一定要跟住我啊,千万不要乱跑了,今日城里人那么多,你若丢了,我定是找不到你的,不过你也别害怕,这城门酉时就彻底关闭的。要是走散,你在酉时之前出来,在那处茶棚等我,若我先出来,就我等你,直到城门关闭。啧,喂,你听进去没?”风辉拍了拍眼前这个身高不过触及自己下巴才4.7尺(约等于1.58米),刚过碧玉年华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小丫头片子的头。担忧又无奈的说道。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三日前挨不过她撒泼滚打式撒娇,将她偷偷带出村。这丫头,平日就鬼马精灵很,若是到了城里,千万不要惹出祸端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今日是我诞辰,我就想看看,这城里头有何精彩的嘛。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初星嘟了嘟粉嫩小唇,可怜兮兮的抱怨着。 自小,她和阿爷阿婆在那沉山的深山谷里生活,终日和满山野花树木,各种小动物接触,直到七岁那年 才出谷,搬到沉山半山腰上的禾丰村里住下。阿爷开了个草药堂谋生,而她就在村里一家私塾读了书,可禾丰村总归不过就是一个人口才不足百人的人族小村落,地理偏僻,极少有外人路过,大家都过着男耕女织,安乐平稳的日子,生活何其平淡,再加上16年来,她从未下过山,阿爷阿婆总说外面世道险恶,灵族魔族混乱,我们这等弱小的人族,能远离喧嚣就远离,免得丢了性命。可她总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尤其每年赶集日,看着村里大半的人,都会去参加集市为自家添置补寄一些村里没能生产的东西,每次都是满载而归,还总是带来很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可自家却总是不为所动,她就隐隐失落,就如去年,风辉带了一只很美很美的蝴蝶纸鸢送给自己,她很是喜欢,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里,纸鸢都可以那么漂亮,但同时也更加好奇,这山下的光景到底是如何的。 而另一边,琅城客栈里,一少年,一头乌发,梳着束发发髻,用刻着龙纹的紫黑色玉冠箍着,身着玄色衣裳,精致大气的云气纹金丝滚边刺绣彰显着其身份的高贵,他身姿挺拔的站在房间窗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面若冠玉,眉如刀削,眉宇间充斥着满满英气,可眼底却冷似寒霜。 他便是阎城夜府二王爷,刚过二十的弱冠年华,就已经远名在外的魔族男子---------夜冥。 若说为何灵族都是少爷小姐的称呼,可到了魔族夜府却成了王爷。那是因为很久以前,两片大陆初成之时,仓玄大陆多为魔族,通灵大陆多为人族和灵族,两陆曾爆发过战争,那场战役使得两陆死伤无数,两败俱伤。于是签订共存协议,和平共处。而当时参加战斗的魔族皇室一支,也留在了阎城,便是夜府。而灵族多年来都是四家互助,管制着灵人两族,未封王朝。 再回头说那传说中的夜家二王爷,年纪轻轻,却已经修得8阶咒术,杀敌无数。要知道,咒术最高阶段也不过才10阶,8阶以上的人在这片通灵大陆上也不过才寥寥不足十几人,而他就是其中一人,再加上这些年,虽然魔灵两组有共存协议,可垂涎这通灵大陆丰富资源的人还是不少,涉险来犯的,多是不受协议管制,身处通灵大陆和仓玄大陆之间那条灰色地带的人。所以阎城作为通灵大陆和仓玄大陆唯一的通道,一直是过的不太平的,虽说不太平,但也算过的去了,可这几年局势却逆转了,城中不但稳如泰山,而且更有长久安乐下去的趋势,据传闻,就是有着这二王爷长期驻守边城,将那些来犯者都一一清理了,其手段残暴,凶狠,人家所战之处是尸横遍野,他却是全尸都不留,尸块遍地,将那些人想要侵犯还未行动的人吓破了胆,所以,久而久之,便再也不敢有人来受死。因此,他在世人口中,也得了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外号“冥府夜王”。 “爷,霖家老太爷,刚才派前台掌柜传话,一会儿可否请少爷赏脸移步到城中搭建好的擂台场坐镇,观擂助兴。”门口,夜冥的贴身侍卫暗鹰来报着。 “呵呵,霖老太爷果然厉害,我们那么低调的连马车都不坐,只是骑马入城,身边只带了你和暗流两人而已,他都能知道我已经入城,纵然我都已经化名住了客栈,他还是能准确找到。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去吧,去和掌柜说,叫他回复霖老太爷,说本王,一定到地捧场。”他冷笑道,眼神充满复杂的玩味,嘴角却没有任何浮动,看来那霖家怎的是不容小觑,但这也好,去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反正,现在时辰还早,我要的东西还未出现。他心想着,端起手边的茶杯,静静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第4章 云客来茶楼 街上,初星摇晃着两个发髻,正手持糖葫芦,嘴里嚼着桂花糖,乐呵屁颠的一步一跳的跟在风辉身后东摸西瞧着,一会儿看看这个面具,一会儿摇摇那个拨浪鼓,一切都新鲜的不得了。 “哎,星儿,你倒是跟紧些,再这么玩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完我阿娘叫我买的东西哦。走啦走啦,别看了,你喜欢的话,一会儿我东西买齐全了,再赠你一个便是,哎,走啦。你啊,若如此顽皮不听话,下次休想我再偷偷把你带出来。“望了眼身后的人儿那不紧不慢的态度,那一脸留恋在街边各式各样的商品里无法自拔的模样,风辉只是皱皱眉,上前一把拉过还在看人家吹糖人的初星,小声训斥道。 自从星儿搬到他家隔壁,他就仿佛多了个妹妹一般,风氏夫妇一直想要女儿,奈何生了三个小子,自从隔壁搬来初星,在知道初星父母早逝,只跟着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后,风家夫妇便是隔三差五的就带初星来家里吃吃喝喝玩玩,逢年过节还给初星做衣服,疼爱的不行,这日子长了,他们也便就像一家人一般,除了院子多了一堵墙以外,没什么区别,而他就像忽然多了一个妹妹一般,一开始很是不适应,毕竟男孩子家和女孩子并什么可玩的。不过好在初星并不是那种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反而鬼灵精怪的很,有时候甚至比男孩子还要顽劣,爬树,弹弓都不在话下,于是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很快就玩在了一块。 “ 好嘛,好嘛,阿辉,辉哥,我的好辉哥,你别拽了,我走还不行么,拽的我手疼了。”初星撒娇道,试图将手奋力从风辉手里挣脱出来,却以失败告终。 没想到啊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逃过了阿爷阿婆的唠叨,又迎来了风辉的念经,明明平时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怎么一进集市成了啰嗦老太婆,一直念叨着自己。明明,今日过后,我就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哪里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他们简直是杞人忧天。 “呐还看,走啦走啦。“他抬手就是对着初星额头弹了一个脑嘣,颠了颠自己身后的竹篓,有些焦急起来,阿娘交代的很多东西还没买,再不快点,怕是等到城门关闭,自己都买不完,不过再看看身边这人儿,竟然有些不舍,也是,今天是这丫头的诞辰,说到底,她还喊自己一声哥,可他却没买什么送她,现在还要打扰她的兴致,是有些愧疚的。唉,不然,一会快点买完,就带这丫头逛逛,买个胭脂头钗什么的赠她吧。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便快速了起来,拽着初星就消失在拥挤人流。 可总归还是个十六少女而已,再加上本身就不是个乖巧听话的脾性的初星,好不容易下山一回,又是赶上这样的大日子,她又哪里会甘于乖乖听话的跟在风辉身后,她假意安静着跟着风辉身边,可眼神却依旧漂浮不定,步子也是越来越慢,迈的越来越小,时不时看着那边的雕花铜镜,一会儿又嗅嗅这边人家的胭脂香气。还时不时的歪头斜眼瞥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风辉,抿着嘴,偷笑着。 终于,望着风辉停留在一陶碗摊子上,七挑八选起来,还时不时和那小贩讨价还价,认真专注着,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退了离他有一丈远了。 这可是机会,辉哥,对不起啦,我就是去遛遛,酉时茶棚见啦。嘻嘻嘻…….机会难得,她捂嘴偷笑着,猫着腰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像条逆流而上的小鱼,很快,就消失在了那条街上,一个拐弯,穿过一条狭窄的羊肠小路,她已经蹦跶到另一条街上。 “快点,快点,不然一会儿,你都赶不上好位置看,听说了吗。今年竞标的宝贝是那五彩灵石。“一出巷口,初星就听着身边两个小哥讨论着,再看看这条街的人,真是不同于刚才其他街道人,这里没有繁华的集市,但是也依旧人流如潮水,只是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有心思一般,都急冲冲的往前赶着。 “诶诶诶,姐姐,我想问问,你们,这是赶着去哪?”她好奇着,抻了抻脖子,随意就拉住了路边赶路大姐的衣袖,询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猜了七八分,这些人恐怕就是要去看阿辉说的那个什么竞标大赛吧。可是怎么看,如何看,她心底没谱着。 “小妹,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是去看我们琅城一年一度的竞标大赛的。每年这时候啊,都有很多习武灵人来挑战呢,甚是好看的,而且,每年这时候,听说灵族四大家族都会派人来的,我们这辈子哪里能见几回四大家族的人,自然要去占个好位置好好瞧一瞧。“说罢,女子娇羞着,坊间总说,四大家族,男子皆帅气逼人,没有一个不叫人面红心跳的,虽然自知这辈子也不可能和那种人有什么交集,可若能看上几眼,也算是件美事了。 “哎,妹妹初来咋到,从未见过如此宏大场面,两位姐姐生的如此俊美,想必也是心善极了的人,可愿意捎带妹妹一程,妹妹也想望一眼那人人口中的美男子究竟是如何的玉树临风。”她眨巴眨巴了两颗圆溜溜的鹿眼,小嘴如食蜜一般甜,说着沁人心脾的话,亲切的拉起女子的手,作诚恳乖巧模样。 “呵呵,这妹妹,说话可怪叫人害羞的。见妹妹形单影只,走吧,姐姐带你一程。”历来是好话哄人,只一句话,就见那女子掩面笑的花枝乱颤,拉着初星就又急匆匆的奔了起来。 路上三个女生,七嘴八舌的谈了不少,从她们嘴里,她知道了,那五彩灵石是个什么宝贝。听说那五彩灵石,是霖家大少爷,也就是霖家嫡孙,未来霖家继承人,在14岁云游之时,从迷雾山谷里得到的宝贝,听说是个仙人,见他天资聪慧,赠与他的,有人闻那灵石形似鹅蛋大小,圆润光滑,浑体白玉通透,可内里却有交织衬着五条赤橙黄绿青几种烟雾状花纹,白日里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可夜里,却是五彩斑斓,隐隐发光,甚是美丽玄幻的,最主要,听说这灵石吸收了迷雾森林的灵气,所以自身也有强大的灵气,修炼之时,置于身边,可大大增强灵力修为。 “妹妹。那姐姐先去和家人汇合了,就此别过,妹妹玩的开心。”也不过才半柱香的时间,她们就已经赶到了擂台场。不过是依着内河边的一座茶楼,但规模却有些盛大的,普通茶楼最多也不过三层,独栋,可眼前这个茶楼,且不说它竟然是三座三层联排,就是砖瓦也都是金色琉璃的,雕栏玉砌,进入茶楼里,此刻的茶楼大厅早就已经人山人海的堆满人,楼上的包厢也早就被人预订光,紧闭房门,没位置的人,只能挤在大厅和二楼走廊上,努力伸长脖子看着窗外湖边的擂台。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发髻被挤得已经变形凌乱了,只是努力攒动在人海里,想要寻一丝缝隙看一看热闹。 “站住,三楼是贵宾区,你这毫无灵气的闲杂人等,哪凉快哪带着去。”只顾着埋头奋力前进,不知不觉,她也不知道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听见一声带着蔑视的大喝,从面前传来,她抬头,一个黑面侍卫大哥正守在三楼楼梯口,抬着手,向自己伸来,还不容她开口解释,就拽起她的后衣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她往后一丢,丢在地上。 “我,我,你弄疼我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本,本姑奶奶还不屑上去呢。切。不过就是一只看门狗,有什么了不起。”没想到竟然一开始就被人这么羞辱,她有些气急败坏,憋红了脸,指着侍卫的鼻子就骂道。 “你,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讨打?“没想到这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妮子,竟然如此牙尖嘴利,被刺激到,侍卫扬手就要朝着她的脸打去。 “吵吵闹闹,扰人的很。” 楼梯里上忽然传来暗沉深幽的责备,只见那侍卫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扯动着手,无法动弹,回头,一脸恐慌,竟是魔族二王爷夜冥,正看着自己。可这二王爷是何时出现的?刚才么?再见王爷身边的暗流,手里正对着自己结着术。原来是影子术。见他认出了自己,才解了术。侍卫的手一下瘫软,急忙跪地行礼。 “见过夜二王爷,这丫头莽撞无礼,正要闯三楼,打扰诸位少爷小姐观赛,属下立马…….咦?人,人呢?“等他回头,那地上的小人早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躲进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不知踪影。 “罢了,无名小卒,随她了,莫要再吵闹,扰了本王爷的耳朵,哼,管是那无名小卒还是你,都该死。“他的嘴角射出寒光,仿佛利剑,穿过侍卫心脏,吓得侍卫急忙闭嘴,心里打颤,“冥府夜王“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冷酷无情,喜怒哀乐变化无常。 另一边,跑的气喘吁吁的初星,正蜷缩在长廊尽头的柱子边,心里发慌着。想起阿爷阿婆说过,虽然通灵大陆的人,长的都差不多,都是黑发黑眸,可是灵族和魔族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在战斗的时候,或者情绪波动的时候,瞳色会变,由黑到灰,颜色越浅,说明这个人天赋越强大,血脉强悍。而拥有什么瞳色是一出生就定了的,而且,他们还能感受到彼此体内的灵力如何。而人族,作为这片大陆最普通平庸的族,既没有会变的瞳色,更没有灵力,也感受不到灵力,所以人族在这个世界,只能经商或为家奴,社会等级比较低下。而刚刚那个男子,她分明看见他眼里一瞬间的猩红。阿爷可没说过,还有红色眼瞳的人。不过也是,刚才听见那侍卫喊那人叫夜二王爷,想来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阎城夜氏了,那是魔族,和他们灵族不一样,所以自然瞳色也不一样了吧,不过看着就很怕,自己这种低等人族,在他们眼里,怕是就如蝼蚁一般,随意就被捏死了吧。吓人吓人。 “阿辉,我有点后悔了。“她低声呢喃着,嘟了嘟嘴,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转身,她百无聊赖的敲了敲身边柱子,却惊奇发现,这朱红的樟木柱子,里头镂空雕刻着双龙戏珠,竟然还刷着金漆,而那龙追逐的珠子,竟然还是块通透无痕的碧绿玉球。 哇,是大城的茶楼都这么有钱,还是只有这家云客来茶楼如此豪华气派啊? 她心里感慨,刚才的惊吓早就被一扫而空,顿时小财迷心态上线,她急忙从袖里掏出自己的小方巾,再拿下自己左边发髻的珠钗,环顾四周,很好,大家都忙着看擂台比赛,那我就扣点金粉吧,到时候拿回去,叫阿婆给我加到水里,染一块粉色金粉帕子也好看,这么大家的茶楼,应该是不会注意这里的,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她暗自越想越美,嘴角不自觉的咧到了耳根后面。 专注挖金粉的初星,自然是不会注意到斜对角,三楼的走廊上,玄衣男子,正望着自己,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和笑意。 “爷,这女子有何特别?”一边的暗流疑惑道,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王爷眼底有一丝笑意,自己和暗鹰和王爷同岁,自小守护王爷身边,一起习武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云游,他知道自从王爷12岁懂事后,他就没有在王爷脸色看到过真正的笑容了。而此刻,王爷眼底那似有若无的明媚,叫他十分诧异。他望着那个粉色小背影,如此脆弱娇小,像极了秋日的落叶,感觉风大点就能把她吹落,而且头发凌乱,一侧发髻都快散了,真不知道王爷在乐什么。 “没。”夜冥摇摇头,眼神却依旧离不开那个有些滑稽的身影,真的是蠢的,竟然会在那挖金粉,不知道这家云客来客栈是霖家大少爷名下的产业么?在这想要占那铁公鸡霖家一点便宜,也不怕被发现了,被那霖家一掌拍死了。 他也不知为何从刚才就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族小丫头片子吸引了,总觉得这女子周身,散发着一丝难以被人觉察的很新鲜的灵气,可透过那双眸,分明就是人族,真是有些特别。 第5章 城门关了 “看看,快看是霖家的大少爷,霖长云啊。啊,果真是一表人才,太帅了。” 只见楼梯间,一白衣男子,缓缓踱步而来,手持翠玉雕折扇,白皙光洁的脸庞,棱角分明,却很是阳光,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淡迷人色泽,挺拔的鼻子,绝美唇形弯成一抹浅笑,无一不展现自己的高贵和优雅。惹得人群里的女子绯红一片,惊叹连连。 “夜二王爷,来了怎么不进去品茶,站着作甚,离开始还有半柱香时间呢。”男子爽朗清脆的对着正站着的夜冥问道。 “无妨。夜某人,战场站惯了。多谢霖少爷关心。”他甚至没有作揖打招呼,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的从嘴里艰难的蹦出这几个字。这片大陆,虽然灵族和魔族,几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共同守护,可是,这几十年来,灵族和魔族的摩擦竟然有些越来越多,虽这片大陆,灵族有四大家族,魔族只有一个家族,可是论能力,他们夜家一抵四也是没问题的,何况他身后还有整个仓玄大陆的魔族,他并没什么可怕的。而霖家虽身为四大家族第二大族,其实一直对魔族有很示好,有意靠近。可偏,夜冥是个孤僻古怪的性格,他总是觉得这四大家族都是各怀鬼胎的,不像表面那样,所以任何亲近都是拒之门外的。 “呵呵。”霖长云无奈笑道,便进了自己的包厢里,不再说什么。早就听说着夜冥性格古怪,不是嫡子,不是长子,一个庶出,脾气秉性倒是很大,虽然能力出众,但又如何,最后继承老王爷位置,将来掌管整个阎城的还不是大王爷么,比起他大哥夜颢来说,这个夜冥可真是又死板,又不识抬举。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我和这样的家伙好好相处。可笑。 留下一条长廊里,孤身站着的夜冥和那些与他面面相觑的好奇的人。 刚才霖长云那一嗓子,引得群众一阵好奇,几百双眼睛齐刷刷都看向了三楼那个男子。大家都想目睹一下魔族二王爷,传说的“冥府夜王”长相如何。 这当然也引来了那古灵精怪小好奇初星的好奇,刚才匆匆一见,只顾着看那人眼睛的她根本连那人的长相都没看清,现在是看了个仔细,只见那人五官轮廓深邃,犹如雕塑一般,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他的邪魅狂野,不苟言笑的样子,总觉得,他仿佛魔神降世,整个人发出震慑天下的王者气息。 最要命的是,他刚才不会看到我在挖这金粉吧?她咽了咽口水,将手背在身后,然后将手里的帕子急匆匆捏好,塞进袖口。刚才自己一转身,便和他四目相对上了,虽然,总觉得他肯定不是在注意我这个战斗力渣渣的脆弱人族,但为什么还是有点隐隐不安呢? 继这两个人骚动后。又引发了两拨骚动。 一次骚动是云家的嫡女------云亦珊和初家的大少爷,初家老太爷的第一个孙子,初家大少爷的嫡子-------初庆鹤,两人是表姐弟。人都知道初家老太爷的大夫人是云家曾经的嫡女大小姐。所以两人一起出现一点也不奇怪。 另一次骚动是风家,风家和云家同在擎城,主要经商,虽然实力血脉并没有云初两家强大,并且是属于防御性咒术的家族。但因为三家都有联姻关系,所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相辅相成着。 那风家大少爷风铭鹭也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人,出场一身淡雅蓝衣,也是引得一票少女花痴。 “都说风家男子,各个温润如玉,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真是迷死个人。”一旁少女低声感叹着,引得一旁的初星好笑起来。 啧啧啧,这些少女到底是都是来看五彩灵石的还是来看七彩美男的啊。她心里鄙夷着。那什么风铭鹭啊,初庆鹤啊,还有那个看上去像是花花公子的霖长云,她都没兴趣。她现在就想快点一睹那五彩灵石的风采,然后就离开这满是臭汗热气的人海。 “我宣布,竞标比赛,现在正式开始。”等了良久,比赛的锣鼓声终于敲响。 而就在那锣鼓声刚结束后,那些参加竞标的人,就蜂拥而至的到了擂台上,开始了一对一的比试,其实比赛的规矩很简单,从站到台上开始打到低,最后一个站在台上的就是赢家。 “控影术,是控影术。”人群里,有人惊叹道。看着台上,灰衣少年,正挥动双手,右手双指对着对面的那个已经打败好几个人的*大汉,调戏操控着。只见那花臂纹身大汉此刻正在面露凶手死死盯着对面的灰衣少年,明明已经记得满头大汉,可是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的在舞台上扭动跳着憋足的舞蹈,一会儿手捏兰花指扶额作娇羞状,一下又像猴子一般连翻着几个跟头。惹得台下一片哄堂大笑。 “要杀要剐来个痛快。何必如此羞辱。实属卑鄙。”大汉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大吼起来。 “卑鄙?怎就卑鄙,这竞标又未规定使用什么术,我这凭本事控的你,有本事你解了啊?”少年哼哼大笑起来,更加肆意操控。 这控影术,在三楼那些高手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可在楼下那一群普通人里,这一个小小3级咒术就已经足以让他们惊呼连连了。 “哇,灵力,原来还可以这样啊?好厉害。“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的初星也忍不住感慨起来。她只听说灵力可化形,成为灵者的武器或护盾,但不知道还可以用灵力结合咒术,做那么多厉害的招式。像这个控影术,若是自己能习得的话,那该多好,我以后就再也不用自己干活了,可以控制阿辉帮我浇菜,哈哈哈哈哈哈,想想都美滋滋。对,还可以控住阿爷,让他不能管我那么多,哈哈哈哈哈。 哎,不过梦想总是美好的,自己半分灵力没有,别说这控影术,连基础的化形都不可能的,没有米,又何来饭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瘪了瘪嘴,摇摇头,活了十六年,今日才觉得自己太渺小了。以前在山里虽然爬树山上,灵活的像个猴子,可是今日和这些灵族人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刚才街上那个耍猴人手里的猴子一般,滑稽可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波又一波的掌声和喝彩声中,太阳也渐渐落山了,而她早就看的有些乏了,似乎连那五彩灵石都不能战胜她此刻的困意了,这几日,为了赶路,她却是都没能好好睡一觉,现在到了个这么温暖的地方,虽然人声鼎沸,可她是谁,趴在树干上都能睡着的睡神,她本想转身离开去找阿辉,可无奈,长廊被挤得水泄不通,她这会根本走不出去,只能寻了一处角落的桌子下,席地而卧,先呼呼大睡起来。 “喂,喂,小丫头,你怎么睡这了,快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耳边传来店小二的呼唤,初星迷蒙的睁开眼,还有些迷糊。 “嗯?竞标呢?结束了?”她打了个哈哈,揉了揉睡的眯瞪的大眼睛,缓缓从桌子下爬出。询问道。懊悔,自己就是来看那五彩灵石的,现在可好,光看了个人山人海,灵石却连影子都没瞧见。 “早结束了,都结束一个时辰了,现在亥时刚过。我们店都要打烊了,姑娘这怕是睡糊涂了吧。”小二笑道看着这个头发凌乱,却长的还算白净可爱的姑娘,无奈道。哪有一个姑娘,会睡在桌子底下的。 “啊?亥,亥时?那,那城门可关了?”一听已经过了亥时,她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眼睛 里瞬间泛起了泪水。完了完了,风辉等不到我,肯定急死了,被阿爷阿婆知道死定了,而且这大晚上的,我,我一个人在这城里要怎么办,难不成露宿街头一夜? “额,姑娘原来不是城中人啊?那,这会儿肯定是出不去城了,城门早就关了,不如姑娘今夜就在本茶楼住下吧,我们茶楼也是有住店的,一晚最便宜一两白银就可以了。”小二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两眼泛着钱财的光芒。 “不用了,我城中有亲戚,我去找亲戚便是,再见。”莫说一两白银,此刻,她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的,她连小二的脸都不敢看的冲忙就跑出了茶楼。这是什么鬼茶楼,住一晚竟然要一两白银,太可怕了,知不知道一两白银,我之前读书一年也才一两白银。她内心哀嚎着。 亥时的街道,早就空无一人,偶尔只能听见打更的大哥吆喝两句“小心火烛”,再不若就是听见那街道巡逻侍卫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她垂头丧气的漫无目的的漫步在街上,心里无限后悔,早知道就不睡了,早知道就听阿辉的话了,搞得现在要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街上,最主要还是个饿死鬼,上午吃的那点桂花糕早就消耗殆尽,桂花糕过后就再也没吃过东西的她,现在肚子空空,有气无力极了。 “也不知道阿辉怎么样了。回去没。“她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紧闭的城门,周围站着十来个侍卫。看来出去是无望了,她抬了抬眼皮,有些疲惫的蹲在了路边的台阶上,蜷缩的抱着自己,左顾右盼着,却忽然灵光一现。急忙在身上摸索起来。 “果然还剩点。”只见她从腰带的夹层拿出一根拇指粗细,只有半截拇指长度的烟棒。这是她自制的信号烟棒,点燃可放出黄色的浓烟,以前她总是在山里乱跑,也有被困山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就会爬上一颗最高的树,放烟,等到阿爷阿婆和风辉找她的时候,就能远远看到山里哪里有浓烟,顺着浓烟找到她。 这一小节烟棒,虽然所剩不多,但也能燃个半柱香时间,刚才她随意一撇,竟然看到城墙角落的尽头,黑暗里,有一颗及城墙高的大树。她舞刀弄枪不行,灵力也没有,可爬树却很是在行的,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那棵树和这一小节烟棒了。 “希望风辉还在茶棚,这样他就能看到我了,即使我出不去,但是叫他知道我平安就好,这样也不至于叫他回去被阿爷阿婆打死。”她自言自语着,动作却很迅速的已经爬到了树的顶端。不过是一棵高10米的树,比起爬山里的那些,这棵是小儿科,所以她爬的可以说的不费吹灰之力。坐在树杈顶端,她一眼就看见那茶棚,可是此刻的茶棚却已经一片漆黑了。 而此刻的风辉,正背着满满当当的竹篓,站在茶棚门口懊悔,满脸的委屈难过,这城门都关了很久了。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不敢回去,害怕自己一走,万一那丫头冒出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更怕回去父母问起,阿爷阿婆问起,自己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死丫头,你到底去哪里了。”他焦急的跺了跺脚,一脚将脚边石头踢了老远。 忽而一阵大风吹过,他的鼻尖飘过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熏人的烟味。“他忽然欣喜若狂起来,四处查看,果然,在后方那个黑暗的角落,上方,阵阵浓烟飘散着。 “死丫头,你怎么才来,我当你死了呢。你是要急死我啊。“急忙百米冲刺到城墙根下的风辉,对着树上那个狼狈的小人就是一阵骂。声音却有些沙哑,带着心跳后的平稳。 “对不起啊,阿辉,我的好辉哥,我睡着了,忘记了。对不起啦。“ “那现在怎么办啊你,下的来么?“他擤了擤鼻子里刚才淤堵的酸楚感。看到这丫头安然无恙,真好。 “下去我是下不去了,这城墙估摸也有10米高呢,都没个蹬脚的地方,我这跳下去,肯定受伤,不然这样,阿辉,听说下次开门要好几天呢,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能不能先借我一些,让我在城里度几日,等3日后,城门再开,我就回去找你们了。“她摇摇头,看着那渗人的高度,委屈道。这城墙光溜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要是强行下去,肯定摔个鼻青脸肿,搞不好还要断手断脚的。不行不行。还不如在城里溜达两天,反正自己好养活的很。 “你,唉,我下次,绝对没有一丝可能带你出来了。呐,我今日换了点东西,身上还有点碎银,都给你吧。“能这么办,当下,除了让她呆城里,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风辉一半忐忑一半无奈,将身上竹筐卸下,又向着城墙反向,退了十几步,才回头,狠狠助跑,奋力将装着碎银的荷包,狠狠抛向了上头。看来,回去父亲母亲和阿爷阿婆的那一顿打是免不了了。 “谢啦。”她一把接过荷包,这树上接东西的本事,她还是很了得的。 “什么人,在那树上鬼鬼祟祟。下来。“这兴奋劲还没热乎,远处便有侍卫举着火把边喊边冲来。急得树上的小人急忙跐溜的就滑溜下树,像条泥鳅一般,消失在街头弯弯绕绕的小巷里。 第6章 大胆的女人 “那,那,还有那,给我搜。“街上,侍卫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划过。 惊得躲在墙角的初星,大气不敢喘,偷偷拨开了一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稻草,透过月光,看着那些举着火把的侍卫,离自己越来越远,才敢放松一点。老天,明明是来游玩的,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小贼模样,被人追赶。 她心里抱怨着,将稻草完全拨开,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哭丧的脸,这夜已经深了,可自己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肚子还饿的慌,真倒霉,现在只能寄托希望,这夜晚快点过去。她并不是个怕黑怕冷的人,但她却怕极了饿。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的她,现在只觉得两脚发软,再加上刚才没命的跑,现在更是无力了。要不,今晚,就在这稻草垛子上将就一夜??她想着,却还是摇了摇头。 迷迷瞪瞪,她有一步没一步的晃荡在巷子,想看看还有哪里开着店,能不能找点什么吃的。却不想一脚没踏好,被黑暗中的软乎乎的东西,绊倒,狠狠摔了出去。 “嘶……疼死姑奶奶了,什么鬼东西。“她忍着疼痛,借着月光,看着自己被擦破正渗着血的手掌和手肘,骂了起来,正想回头看清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绊倒了自己,却忽儿望着那黑暗处,面色由红变白,有些惊恐和诧异。 那处的地上,竟然伸着一只带血的手,她用手捂着嘴,想也不想,起身拔腿就想跑,可是却忽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脚踝抓住,死死的,不让她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救…….救我。“黑暗里,传来如蚊子叫一般虚弱的求助,而且还是个沙哑的男声。 她壮着胆,慢慢朝人声处探寻,这才发现,原来那黑暗里躺着一个人,而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只如黑色影子的手,是灵气?她想着,再眨了眨眼睛,认真看向那人,心里由害怕转变成疑惑。 “夜??夜什么来着,哦,夜冥?”她在心底惊叹,这不是今天那个让万千少女流口水犯花痴的夜府二王爷么?白天还风流倜傥,人模人样的,现在怎么会如此狼狈,像条死狗一样,躺这里?嘴角还渗着血?说好的传闻战无不胜呢?难道都是世人夸大的虚名? 她皱了皱眉,语气开始镇定了起来,心也恢复了平静,看他这一身夜行衣,除了嘴角,身上也有多处伤口在渗血,应该伤的挺重的,大概是做不出伤害我的事“喂,喂?你这样,我怎么救你啊?”她拿手指,狠狠戳了对方胸口几下,试图唤醒那个好像又昏迷过去的人。 见他没有反应,她低头沉思,却忽然只听寂静巷子里,传来清脆的“啪啪”两声,她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鬼知道,这人真的昏了假的昏了,再打两巴掌确认下,一个王爷大晚上穿着夜行衣,重伤于小巷子里,一定有蹊跷,小心驶得万年船。 “咳咳,你,大胆。小心我杀了你。”他有气无力的说着,语气里,却透着狠狠杀气,那两巴掌真是火辣辣的疼,长这么大,受过无数伤,唯独这女人巴掌,他没有受过。刚虽然昏迷,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那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得他怒火中烧,却依旧只能咬牙忍着。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只是天下女子他也是见过许多,这是哪里来的野蛮村妇,居然对一个重伤的人扇巴掌。 而看见他总算醒过来,面对他的咒骂,倒是开始不慌不忙起来的初星,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小小瓷白瓶,倒出了里面的粉末,就往对方伤口上摸。 “你,你干嘛啊?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无礼,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你可知道我是谁?等我好了,我定要杀了你这野蛮女子。”他忍着剧痛,可是人却慌乱了,对着这个对自己身体胡乱来的女人骂起来。从懂事开始,他就不再随意让人触碰他身体了,更别说是女人了。毕竟他成长的路,一直不算平安风顺,身边皆是险恶之人多。可今天,倒叫个黄毛丫头欺负了。 此刻他内心后悔不已,刚才自己是万般无奈,奄奄一息之际,忽而感受到了一丝人气,他本想着一个人族,应该好控制些,于是才出手,却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个毫无章法的狂妄人族,罢了,想来,这半夜三更,还在外头瞎晃悠的女人,能是什么好女人,是自己一时间情急大意了。待一会叫她助我发了信号,暗流来了,就杀了这个无礼的女人吧。 他努力抬头,睁了睁眼睛,想要看看自己招惹了怎样一个恶女子,这会儿,他可是看清了,呵呵,这不是白天那个挖人金粉的小丫头吗?这丫头白天看着倒是弱不禁风,怎么这会儿成了这粗鲁模样,又是打人巴掌,又是摸人身体的。 “好了,看了伤的那么厉害,给你上点止血散罢了,干嘛如此凶狠的盯着我,我又不会害你。夜二王爷。”她将手上剩余的止血散涂在了自己刚才摔破的手肘和手掌上,有些郁闷的看了看那正拿着牛眼瞪自己的人。有些心气不顺起来。这些世家子弟都这般不知感恩的吗?自己好心给他上药,一句谢不说就罢了,还骂骂咧咧这般怨气的看着自己。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你,知道我是谁?”夜冥上下打量起这个丫头,眼底的杀意更加浓重起来,看来,确实是不能留了。 “知道啊,白日有幸在云客来茶楼目睹了一眼王爷的飒爽英姿,不过王爷,你刚才说救你,请问要如何救?小女子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恐怕是没办法搬动王爷了。要不,王爷你有何亲信在城中,小女子倒是可以跑腿帮你叫叫,只是这跑腿费嘛。嘻嘻。”本来想一走了之的,可是看这王爷如此不知感恩的模样,她有些恼,可惜起刚才自己给他上的那些止血散,虽说止血散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是她阿爷独家配方,禾丰村禾丰草药堂的招牌药,她出门之时,可就只带了这一味药护身,现在给了这个人涂,对方却还这样凶狠的眼神看自己,简直白眼狼,浪费!所以她要讨回点本钱,反正现在他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肯定有求于她,而且自己现在也很需要钱啊,这可是大好机会。虽然也想想,万一事后,这王爷要报复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到时候她早拿钱跑了。等到这个王爷恢复都十天半个月了,自己早就回禾丰村了,想来这个王爷是找不到自己的。这样想着,她的表情更加淡定自若了。 而看着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嬉皮笑脸的样子,地上的人,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早是又气又好笑,真是个财迷奇女子,这个时刻都不忘敲诈别人一笔钱财,要不是自己中了那食灵散的毒,三个时辰内不能动用动弹,更不能动灵力或魔气,他早就一掌将这可恶的小人,一掌拍成泥了,又怎么可能这样躺着任由这个黄毛丫头欺负自己,敲自己竹杠。刚才自己只是稍稍用了一点点魔气,化了个形拉了这丫头一把,浑身就疼痛的不行,更可怕的是,稍微一动,他就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成倍的往下掉,害得他不敢再乱动,这食灵散果然是不同凡响。 “不必劳烦姑娘跑腿,只需姑娘将我胸口内的玉哨拿出,放于我嘴边,让我吹响即可。“他话语客气的说道,可是语气透出的冷气仿佛要将空气凝结了。 “哦。“她觉察着他越来越难堪的面色,琢磨不透那是因为他的重伤还是因为自己的大胆要求,于是收起了脸色的顽皮,认真将手深入他胸口摸索起来。 看来这个王爷,不是个善类,不然我一会儿还是跑了好些,免得小命不保。对于这个夜府冥王,她也只是今日在集市听说了一些些,只知道他战无不胜,手段残忍。多的也倒是没听到什么。方才见他重伤于此,还以为他是徒有虚名的,不过看着他现在眼底似有若无的杀气,她还是有些害怕起来。毕竟,她就是个弱渣人族。万一真要杀她,那不是跟捏死一直蚂蚁一样吗?看来好处可能是捞不到了,还是脚底抹油,感觉溜才是良策。 心怀鬼胎之际,她已经将哨子摸出,送于他嘴边,看他将那哨子吹响,可声音却是极为微弱的。真是搞笑了,这响声,还不如我打个喷嚏响的,能招来谁救你? “一会儿你跟我回去,我必定重重谢姑娘“救命之恩”。”吹了三下,他示意她放下哨子,挑了挑眉,看着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摸着肚子的模样,再结合她白日和刚才那视财如命的样子,觉得可笑又可气,这丫头肯定不是琅城中人,估摸的是和家人走散或出不去城了,身上又没有钱财,才会大晚上的还在这僻静小巷游荡。不过这丫头刚才打了自己两巴掌,自己是无论如何要讨回来的,而且已经被这丫头知道了,我半夜受伤于此,万一消息走漏,所以,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丫头的。 “嗯,我可以拒绝么王爷,我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小姑娘罢了,重谢就不必了,小女子受不起,王爷要是身上有些银两打发,就打发于我吧,若是没有也无妨,就当我做好事吧。王爷不必介怀。“她摇摇头,起身拍了拍屁股,就打算走了。此时不走,万一等这个夜王的亲信到了,说不定就走不了了,她才不相信,刚才眼底还有杀意的人,现在会那么好心重谢自己。 “要走?”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脸上的阴郁更加明显起来。倒是个聪明女人,那么快就想要溜了。 还不等她回答,暗流暗鹰就不知从哪片屋顶上落下。 还真能听见,而且来的如此快,看来,这东西还真一个厉害宝贝呢。 “王爷。“对方担忧的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夜冥,不敢轻易触碰。 “是食灵散,我估摸还有1个时辰我就能动了,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们先将我带回客栈吧。”说罢,只见暗流一把将对方拉起,背上肩头,暗鹰在后头扶着,就要跃走了。 “等等,把那丫头也带走。“他忍着痛,抬头,却发现刚才还坐在一处的小丫头,竟然不见了。 “王爷,追?“暗鹰,起身,就要寻着那嗅到的一丝人气,追去。 “慢,无妨,先回去治伤,一个人族,逃不出的。“他摆摆手。 心底自嘲讽起来,这小丫头,竟然是觉得能跑出本王手掌心了。看来本王真是叫人小瞧了。 “死骗子!还重谢呢,信你,我小命在不在还不知道呢。切。”她喘着粗气,躲进一处废弃院子里的稻草垛子里,听了半天,外头都没动静,才安心起来,揉了揉早就饿扁的肚子,忽而嘴角却又勾起狡诘的微笑“哼哼哼,还好本姑奶奶留了一手,这白玉哨子,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看来也是能当不少钱的。哼,就当药费了吧。“ 只见她从左手袖口拿出刚才那人的白玉哨子,暗自庆幸着。向来是不愿吃亏的性格的初星,暗自窃喜着,还好我够机智,他一个堂堂夜府二王爷,想来也是不会在意这一个玉哨子的,说不定家里一堆这种东西呢,不过就算发现是我拿走了,又如何,哼哼,见他受伤那么严重,肯定要好生休养一阵子了,刚才月黑风高的,怕是他都没看清自己,等他真的出来寻我,我早就当了这个哨子,回禾丰老家过安生日子了。 等天亮了,我就去当了这个宝贝,想来能换不少银两呢,要先去最好的酒家吃个饱餐,然后再去城中给阿爷阿婆买些好东西,想着想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洋溢气幸福,不经笑出了声,心里也越来越期待白日的到来。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凉透,各家鸡鸣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而在墙角稻草上勉强过了一夜的初星拨开了盖在身上的稻草,随手理了理发髻,伸了伸懒腰。 “嗯,今天,本姑奶奶我要好好吃喝玩乐啦。哈哈哈哈!“她将那哨子拿起,阳光照在白色哨子上,金光灿烂,像极了金子。 而另一边,经过治疗已经恢复如初的夜冥也正在房间用着早膳。这种食灵散虽然可怕,药效凶猛,但是他夜冥却不惧怕,他手上有那大青山药圣谷谷主元仙羽赠予的千解丸,可解百毒。只是昨夜,他并未想到来人却是苗山那群善用毒的蛊灵人,所以并未带上那药丸,他们在郊外,打了几个回合,那些人明显不是夜冥对手,还未触及夜冥一分一毫,就纷纷被夜冥用魔气塑的鬼兵打死了。可就是在他要从对方胸口取回东西的时候,没想到那盒子竟然染了毒,而且那些人死了,身体竟然就像个机关,突然就爆裂开,射出许多飞镖,叫他一下猝不及防,虽然以最快速度,将盒子丢了,拿出东西,可是却还是中了食灵散,而且食灵散毒发极快,几乎是一触碰的那一瞬间,就立马毒发,所以叫他顿时痛不欲生,动弹不得,被飞镖射了好几道。最后却还是靠着强大意志力,捏了个瞬闪诀,闪回了城里,却不想在回去的路上,食灵散太强大,叫他一下没控制住,跌到了小巷黑暗处,昏厥了。 “爷,东西已经收好了,还有,真的不用把那小丫头抓回来么?”暗流担忧的看着正淡定用着早膳的王爷,昨日回到房内,从王爷那知道,王爷的玉哨被那小丫头偷去了,王爷竟然不让他们去取回,更不让他们抓那小丫头,要知道,那玉哨可是老夫人为王爷亲自做的保命用的,特有的凿孔方式,吹出的声音细微幽若,却很有穿透力,凡夜家人,在方圆10里都听得见,可其他人却听不到的。平日里,王爷都是宝贝的很的。轻易不叫人看见,更别说碰了。 可现在,这哨子都被偷了,而且还明明知道就是那个人族小丫头偷的,王爷却还如此淡定自若的样子,都让他们怀疑,这哨子真的被偷了吗? “没事,一会吃好饭,我们上街去当铺晃晃。“他摇了摇头,耸了耸肩,放松的说道。 对付那样一个财迷小丫头,哪里需要自己身边这两大高手费力去找,看那丫头昨日那猴急要报酬的样子,想必那丫头现在缺钱缺的很,所以她肯定会找当铺把东西换成钱的。而这城里,最大的当铺就看在这家客栈对面那条街,他只需要在那守株待兔就好了。 “哼,小丫头。“他低语,扬起一个狡猾的微笑。 那个大胆无礼的丫头,自己肯定是留不得的,但是纵然是留不得她,她那大胆无礼财迷的模样,却叫他觉得有意思的很,让他想要多品品,这丫头还有什么花样,是他没见过的,毕竟他长那么大,都没见过哪个女人是像她那般的,随意摸男人的身体,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还是不怕死的敲诈,竟然还能大胆的偷了我的哨子,真是奇女子。 而两旁的人,则是一脸迷蒙,这已经是这几天,王爷第二次笑了。以前打了胜战,也不见王爷这样笑过,带着玩味和一丝讲不出的感觉。 第7章 留下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对比了好几家当铺。终于,最后她将目标锁定在眼前这家看起来装饰最为豪华气派的当铺------钱记。 “啧啧,果然是店如其名,一看就是大规模,大店。一定能给这个宝贝估个好价。”她呢喃自语道,欣喜的看着手里的玉哨。大步流星就闯了进去。现在她只想快点当了这个东西,换一大票银子,然后去最好的酒楼,饱餐一顿,再去买几身好衣服,最后住上一家舒服的客栈,洗一个痛快的澡。嘻嘻嘻嘻,想起来都好美滋滋的。 “老板,老板在哪儿,有好东西上门了。“一进门。她便嚷嚷道。完全,没注意到二楼已经有三双眼睛盯着她。 “爷,不抓么?“暗流本要一跃而下,将这嚣张的小贼一把擒住,却被一只手,拦住胸口,他顿了顿,一脸疑惑,看着夜冥。 “再看看。”夜冥表情冷冷的回答着,可是眼底却有明显按耐不住的兴奋,仿佛等了许久的一处好戏终于上场了。 “诶诶诶,客官来了来了,敢问这位姑娘是要当点什么呀。”听来人叫唤得如此呱噪,只见店铺掌柜一脸谄媚匆匆就转身,看着柜台外面这个稚嫩的脸庞,凌乱的发髻,老板的笑容刹那间有些凝固起来。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瞎搅合。老板的脸上渐渐浮起轻蔑,上下打量着初星。 “这个,你看看,值多少。”她现在才没功夫在意老板脸上的那些变化,只是一把递过玉哨子,将哨子放在柜台前,一脸期待。 “啧,这可是,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姑娘是从何而得来的。”拿起那通透白润的玉哨子,老板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起来,忽然瞪圆了眼睛感慨道。 “真哒!!”看见老板如此惊叹,她开心的扑到了柜台前,忽闪的大眼睛,瞬间变成了浩瀚星河,好似散发着满天璀璨繁星。 无价之宝,那我此生可是要发达的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天啊,天啊,没想到我初星,才十六岁就要富甲一方了,哈哈哈哈哈,阿爷阿婆,风姨风叔,阿辉,我要带你们过好日子了,哈哈哈。 眯着眼,她仿佛看到了她穿金戴银个,顿顿大鱼大肉,绫罗绸缎穿不完的好日子。 “那,那老板,这你到底能给我多少。“她擦了擦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小心的拿过玉哨子,生怕磕了碰了。 “这,恐怕,我这家店给了你,都不能抵过这哨子的价值了。这哨子是玳云山的特产,那极珍贵的云玉,玉润无暇,晶莹透亮,别看着一个小小哨子,做这一个小小哨子起码要拳头那么大的整玉慢慢雕刻而成,而且一气呵成,绝不能出错。可见这雕刻之人,也必定是大师才行,所以能得这样一枚小小玉哨,可真是无价之宝了。姑娘还是另寻好处吧。”老板无奈笑笑,将哨子退回,眼睛却撇了一眼二楼,示意着身边伙计上楼通知客人。 原来,一早开门,夜冥就进了店,给了老板一锭黄金,说是就在二楼坐着,若是有人拿了玉哨来当时候,知会一声就好。这白捡便宜的好事,老板自然是开心的接受了。本还以为今日未必能等到这样的人,没想到才不过一个时辰,这哨子就果真来了。 “啊?别啊,老板,我已经打听了,你家已经是这城中最大的店了,如果你都不能当,我还能去哪里?不然你看,低价给我当了也可以。”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物的初星,此刻正沮丧着,央求的看着老板,刚才光芒四射的眼眸,一下就灰暗了,原以为拿了个宝,竟没想到是个烫手山芋,如果连琅城都不能当,那我还要去哪里当?难不成跑遍整个大陆?那恐怕我还没变首富之前,先被累死了。 “本王的东西,何时竟沦落到要贱卖?“身后一声熟悉又叫人心寒的声音响起。 是他,昨天不是已经半死不活了么。怎么那么快就活过来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这个夜冥真的是有神机妙算么?琅城那么大,那么多当铺,怎得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你,你怎么?”她扭头,眼神却始终不敢正视来人,垂着头,有些心虚,完了完了,肯定是来抓我的了,都说这个夜二王爷阴晴不定,凶神恶煞,昨天,我打了他两巴掌,还偷了他玉哨,比起我那个小小的救命之恩,我想他更加记得我怎么打他吧?他定是要寻仇的,死了死了。还以为他那重伤的样子,起码也要治疗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起来,到时候自己早就不知道拿着银子跑到哪里了。没想到才一夜,这家伙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现在还这般盛气凌人。莫非,我的生命,就要停留在今日了? 只见眼前的小人儿,听见是自己,害怕的直后退的还几步,心慌的将头深深埋了起来,他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人儿,怎么白日黑夜还真不一样了,昨日还那么凶悍无力,打起巴掌来干脆利落,这过了一夜,怎么又成了小白兔,做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爷欺负她了呢。 “我怎么?你救了我,我自然是要找你报恩的,我是来寻你赠与你报酬的,顺便问问姑娘你,芳龄几许,姓甚名谁,将来好亲自上门答谢啊。”他阴沉的笑着,话语满是感激之词,可那脸却满是戏虐,每说一句都不断向初星逼近,庞大的身躯,仿佛要将那瘦小的身体吞噬,直将她逼向角落。 “不,不用了,不用了,做好事不留名,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我早和王爷说过了,就当我做功德了,王爷却还是那么客气。那个,那个哨子还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王爷了。”慌乱中,她闭上眼,根本不敢看这个越来越靠近自己的人,他冷冽的气息,叫她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把她剐了的错觉,她急忙随便将哨子塞进来人胸口,转身就要逃。 却预料之中的,被人从衣领一把擒住,宛如木偶,被人捉着任意摆布。唉,个子矮小,就只有被人抓后衣领的份么?这个王爷,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呜呜呜,阿爷,阿婆,我想回家。 “ 姑娘,还没说自己姓名呢。”身后那个冷酷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女子,初星,初阳的初,繁星满天的星,年芳十六,见过夜二王爷,求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女子……”还不等她话说完,忽而又觉得衣领一松,身体却随着惯性,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屁股。“ 这些做少爷王爷的果然脾气都阴晴不定,刚才还姑娘姑娘叫的亲,不让走,这会儿撒手撒的都不带提醒的,那么突然。她揉着疼痛的屁股,龇牙咧嘴的,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哀怨着,自己这屁股,这两天可是受罪了,昨夜手已经擦破了,再多摔几次,怕是这屁股也要开花了吧,唉,自己真是惹*烦了。 “初星?越城初家?“看着地上的粉衣服小人委屈巴巴的样子,夜冥皱了皱眉头,眼里却顿时充满敌意。 “难不成这天大地大的世界,只有那越城一家是姓初的吗?别人都不能姓?我要是越城那个初家的人,我还用进当铺,还用餐风露宿吗?切,我倒想是那个初家的人呢。”她一边摸着屁股,一边扶着手边的柜台,缓缓起身,没好气的说道。要说这些世家,一个个都没脑子么?那越城初家是何等威武富贵,看看我这破烂兮兮的模样,怎么可能怀疑我是那初家人呢?真是笑话。 “少爷,这小丫头片子,周身毫无灵气,看着似乎不可能是那个初家的。”一旁暗流提醒道。眼前这丫头,不会咒术,看着也没有灵力,方才用灵力探了她瞳色,也是黑色的,一看就是地地道道人族,而整个大陆谁不知道,越城初家,最是看重血脉,就是个洗茅厕的婢女,都不可能是普通人族。这丫头,怎么可能是那个初家的。 “带走。“听着他们说的话,这夜冥却只是将眼里的敌意转成了一丝狡颉,满眼寒光的看了看初星,说了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坐上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马车。 而还不等初星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控了术,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一下就瘫软到暗流身上,只看那暗流将黑布蒙了自己的眼,双手一抬,就把她扛起,一把丢进马车里。 “这是要去哪里啊!!!救命啊!!!!阿爷阿婆!!!“这下是真的着急了,初星恐慌起来,疯狂呼喊,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在马车里了,她听见了马蹄奔跑的声音,感受着车轮的颠簸,她也知道,那个夜冥一定就坐在自己身边,她能嗅到他身上独有的香气,那似松木的香味。 可越是这样,她越害怕,因为她根本琢磨不到这个阴晴不定的夜二王爷要对自己怎样,想着想着,她竟轻声呜咽起来,现在话也说不了,动也动不了,没想到,曾经也是村里小霸王的我,竟然在到了琅城第二天就要香消玉殒了,我才过十六诞辰啊,还没吃一顿大鱼大肉的饱饭呢。呜呜呜呜。早知道,我不打那两巴掌了,不偷那玉哨了,不对,早知道,我根本不来这琅城了。呜呜呜。 可是夜冥此刻正一直盯着自己脚边这个小丫头,看着她瘪着嘴,小脸涨的通红,低声呜咽,时不时还擤擤鼻涕的样子,他竟然不觉得厌烦,只觉得好笑,却没有笑出声。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哭鼻子了?昨夜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哼哼。敢打本王,叫你好好哭一哭,懊悔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哭的筋疲力尽,昏昏欲睡,再加上自己今早只吃了一个馒头,本来想着当到钱,能饱餐,所以刻意留着肚子呢,没想到啊,现在成了这样。哎,所以能吃的时候就该多吃的,毕竟世事难料啊。懊悔的情绪再次爬满心头。这样想着,没多久,也便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而正在马车塌上安静看书的夜冥,忽而觉得耳边清静了起来,再看着脚边的人,渐渐不再有动静,呼吸也渐渐匀称起来,他歪头一瞥,呵呵,好,竟然睡了,果真神奇,这要是寻常女子,早就不知道哭死过几次了,这家伙却只是哼哼唧唧一阵子,就呼呼大睡起来了。他无言失笑,摇头着。 再看几眼,那蒙着黑色布条的脸庞,虽然沾了灰,可是依旧可以清晰可见的粉嫩,有些肉嘟嘟的脸蛋,随着呼吸的逐渐深沉,竟然越发红润起来,那微张的娇艳欲滴的嘴唇,这样一看,却是一个俊俏的美人。再看看那左手上已经干涸的血痂,这大概是昨天自己抓了她,她摔了一大跤弄伤的吧。 这小家伙,自然是留不得的人,可现在越看她,这心底竟然越有些不舍得杀她了。 一方面,是因为脑海总是想起那时那日在这女子身上看到的那一丝从未见过的灵气。叫他觉得和女子,定是没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虽然,她说自己不是越城初家的人,可谁知道是不是什么谎言呢,如果真是谎言,那这丫头要多高深,才能这般瞒天过海,叫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人族。如果不是谎言,那一个人族,却总是有意无意透露着高手才能觉察的灵气,真岂不是更有趣? 另一方面,就是他从这丫头脸上,总能感觉那莫名的似曾相识感,可任由他搜索遍整个脑子,他肯定自己没有缺失过任何一段记忆,却就是想不起他何曾见过这样一个女子,既然没见过,这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不如,再留你一阵,看看,你有何能力?”他小声呢喃着,看着初星沉沉身体,此刻正散着旁人不能轻易发现的红紫色灵气,心底激起期待的碧波。这丫头本身就如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样,藏着太多未解之谜,叫他明知可能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探寻。 既然是个放不走,又有些杀不了的人,何不留在身边看看?他当即决定着,倒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能带来什么动荡。 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净白的小小的陶瓷圆盒,打开,里面是碧绿的膏状物体,他用食指挖了一块,小心又轻柔,屏着呼吸,生怕将她吵醒。 “臭丫头,算是还你昨日帮我上药的情了。日后,倒要好好表现给我看看呢。”说罢。他继续坐回榻上拾起那还未看完的书,感受着此刻难得的平静。 第8章 才不要做你侍女 “阿嚏。”只觉得身体打了个冷颤,初星从寒冷中醒来。 她甩了甩被压麻的手臂,环顾四周,一片昏暗。不过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却可以看个大概,这是一间豪华的厢房,楠木的家具,配着木红锦纹裁绒毯。而刚才自己正倒在厢房的一侧的镶金边楠木椅塌上。透过眼前的屏风,似乎还看见屏风对侧是一张雕刻精致的大床。 这是什么地方?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还睡在这么豪华厢房,难道……我已经死了? 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生疼。看来没死,也不是梦。 罢了罢了,先不管这是哪里,看着那大床的房帐是放下的,谁知道里面是睡着什么人。万一是那个夜王不就死定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 想来,她就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向着大门走去。轻手轻脚的拉开门阀,眼睛时不时的瞟着那屏风后的大床,生怕一点动静,吵醒里面人。 可就在她准备一脚跨出门栏之时,却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肩头一把拽起。只见她整个人向后,腾空一跃,一下跌坐到了大床边的地下。 “哎呦。”她可怜的屁股,忍不住疼的叫了一声,再抬头,房间却忽然灯火通明起来。 “去哪?” 只见那床帐被两只魔气化形的手,缓缓拉起,而那夜冥正衣冠楚楚的正襟危坐在床正中间。 原来,这个混蛋,根本没睡,就等着我演这出,好戏弄于我。 一想到此,初星只觉得脑子发热,一骨碌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夜冥就骂了起来。 “你这混蛋,泼皮无赖,要杀要剐来个痛快,本姑奶奶才不怕,这样戏弄于我,算什么好汉。”她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着,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横竖都是死,怂死多窝囊,不如骂个痛快再死了,也爽快了。 “谁说,我要你死?“他挑了挑眉,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还要虚张声势的小丫头,忍住了心底的笑。 “你,你不要我死?我见了你在街头受伤,还打了你两巴掌,最后还拿了你的玉哨要去当,你不杀我?哪有那么好的事。”她有点疑惑,两个眉头快要拧成一团麻绳,有些搞不清眼前这个人。 “自然是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但谁说我要杀你的。” “那你绑我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真是受不了他这般话总是说一半,冷冷淡淡的态度,她有些着急起来,恨不得撬开他的嘴,叫他一下把话都吐出来。 “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侍女,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他顿了顿,想来,这么个满是秘密有趣的人,自然是时刻留在身边最好,便于观察。 “侍女?饮食起居?我才不要,你还是杀了我吧。”她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声拒绝着。 且不说自己从小山里自由自在惯了,根本不知道这做人侍女怎么个做法,就说要天天面对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王爷,怕是无时无刻要提心吊胆的,那滋味还不如给一刀好受些。 “嗯?你竟然那么想死。那我便成全你吧。”话音刚落,就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漠,忽而从身后窜出一只魔气化形的大手,掐着初星那细白的脖颈,就将瘦弱的初星举在半空中。 “咳咳,咳咳咳。王,王爷,我做,我做。” 哪里知道,这夜二王爷会真的如此迅速就要掐死自己,她双手掰扯着那只魔气手,双脚在半空中扑腾着,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觉得自己被掐的快要气绝了。死亡的恐惧一下袭来。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哦?识相。等天亮就随我回阎城。I” 说罢,他的房帐便再次关闭。这丫头果然是吓吓她,就从了。 “天亮就走?喂?那,好歹让我传句话给家里人啊?喂?” 喊了半天,那床中人都未再回应,怄了她一肚子火气,躺在那椅塌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万一去了阎城,可就难回来了。阿爷阿婆,我该怎么办? 而这一夜,在沉山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烟火的气息,还弥漫山中,诉说着那日的凄惨。 “风辉,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带你去擎城。” 还闪着点点火星的废墟前,千云道人,抚摸着正跪地哭泣的风辉的头,这初星和风辉下山没多久,村里就忽然来了一帮蒙面黑衣人,乘着半夜,屠了全村的人,还一把火烧了村子。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风辉回来之时,村子已经是烧的精光。 “阿爷,待我埋了娘亲和两位哥哥,再拜别父亲,就启程可好?”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哽咽道。黑色的眼眸,早就变成灰色,充满恨意,若叫我知晓是谁做了这一切,我定要一分一分的讨回。 “去吧。”千云点头。委实痛心。 屠村之时,他和孟婆婆正去了山谷木屋,寻些珍贵草药,等回到村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他将唯一幸存的辉的父亲从一堆火烫的木炭灰里扒拉救出,安顿到了山谷草堂,可惜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所以他不得知那些黑衣人从何而来,但他推测这定是和初家脱不了干系的。 “若我们要去擎城之时,星儿回来了怎么办。”孟婆婆担忧着,看着一村废墟,没想到,隐藏如此深,那初家竟还是找到了这里。星儿现在游荡在外,十分危险。 “没事,你忘了我们在星儿身上下了连心诀,我现在感觉得到,这丫头还暂时没有危险。况且,星儿服过锁魂丹,轻易叫人看不出灵气的,茫茫人海,他初家定没那么快寻到这个丫头。我们在此留个记号,告知她去山谷等我们便好。“ 说罢,他捏了捏手中那块刻着初字的玉佩。心底早就波涛汹涌。这初家,誓要赶尽杀绝吗?哼,有我在的一日,你们就休想动初星一根毫毛。 第9章 生于初冬 这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深冬季节。 马车里,初星紧了紧身上的崧蓝色水纹绣袄披风,将窗户推开一小条缝,望着窗外白雪皑皑,心底再次泛起思念。 自己已经离家快一个月了,阿爷阿婆一定急疯了。虽然她交代了客栈老板,若是有一长胡子老头和一老妇来寻她,叫他们勿担心,自己入了夜王府做侍女,假以时日定会回家的,为此,她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留了一对头钗和几锭银子作为自己一切安好的信物。 想至此,她只觉眼睛一阵酸胀,急忙关了窗。转身,看了眼身边正倚着软枕闭眼休息的夜冥。 想来,自己这一个月,逃了共不下10次,初几次这夜冥还会奚落自己几句,到后面都已经变得习以为常,奚落都懒得说了。于是秉着跑不掉不如要他主动抛弃的想法,她故意烧糊了饭菜,洗破了衣服,倒烫死或凉透的茶水与他喝,将他衣服穿的七歪八扭,打坏能打碎的所有东西,甚至于在他的饭菜里下毒和半夜起来刺杀他,可这家伙,不知道到底修的什么咒法,毒不死,刺不伤。叫她好生挫败。 最恼火是,就是她这般作,这夜冥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不气不恼,但也没说要放了自己。反而还给她在城里最好的裁缝那做了好几身漂亮衣服,买了最好的绣鞋。又让她自己挑了好些珠钗胭脂,记得当时为了气他,她故意挑了很贵的翡翠玛瑙珠钗,可他都无动于衷。现在到了深冬,竟又给她做了几件金丝边绣的锦袄披风,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曾问他,到底为何要留她于身边,他却只是用那深邃的眼眸撇了自己一眼,然后静静喝着茶,不回答。 她也曾想,这王爷莫不是看上自己了。可他若是真的心悦自己,又怎会一日半句话都不说,和自己交谈之时,总是惜字如金,态度更是冷若冰霜。好像他在她面前,就是一潭死水,任由她在里头扑腾个够,都掀不起他一点波澜。 最后她总结,若不是喜欢,那便是厌恶,是报复。明知道她厌透了呆在他身边,就故意折磨,知道她闹事就是想他生气,就故意不怒不恼,知道她想家的紧, 前阵子,穿过了沉山之时,却连封信,连一句话,都不肯叫人帮她带去禾丰村,现在细细想来,他真是和传闻一样狠毒极了,不诛人,诛心啊。 这样想着,她心里又升起腾腾怒气,冲着塌上那人,恶毒的瞪了几眼。 “想什么呢?”塌上的人,缓缓睁了眼,却见面前的小人儿,正手捧手炉,两眼似铜铃瞪着自己。 呵,又想着什么新花招呢? “没,王爷可是渴了?”见他醒了,秒怂,将手炉放下,从面前的炭盆上取下一直温着的酒壶,倒了杯暖酒,递给塌上人。 “嗯,大概还有一日就要入城了吧。“他接过酒,顿了顿,却还是一饮而下,呵,竟然没毒。 这一个月,这小丫头,可算是能折腾,要不是他早就交代了暗流暗鹰,这丫头早死了千百回了。可就是这样,这丫头也没能杀他,技法太烂,明明有灵气,却倒真像个人族,连一点魔气都破不了,根本没办法接近熟睡时候的他。还有那些毒药更是可笑了,那种等级的毒药,对于灵族或魔族来说,但凡3阶以上,都不会有用的。叫他连用上千解丸的机会都没有,只需用内里魔气调理下就可全部消除。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基本排除了这丫头和初家有关系的想法了。初家若是要杀他,怎会派这么个丫头来,给了无数机会,都杀不了他。初家若是想在夜府安插人,那这丫头不该暗杀自己无数次,暴露自己无数次。 所以,这丫头,大概真的就是一个被自己气狠了的,带着灵气的奇怪丫头。 但越是这样,他居然越是欢喜。她被自己气红的脸,瞪圆那有浩瀚星空的眼睛时候的模样,他喜欢看。 “王爷,到了阎城,我能传信给家里人了么?”她垂了垂黑色羽毛般的睫毛,有些没自信,弱弱的问道。 到了阎城入了王府,自己更加插翅难飞了,他该不会还那般警戒吧? “嗯。准。“他犹豫了一会,拾起身边未看完的书,便不再说话。 “谢王爷。“要不是这在马车里,她差点就要一蹦三尺高了。 太好了,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听到他说准。 “坐乏了,停一会儿,陪本王下去走走吧。” 这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兴奋。乘着这兴奋劲,他们将马车停在了一旁路边。漫步到了一旁早就结冰的湖边。 深冬的湖边,很是萧条,只有三五孩童在远处拉着自制雪橇玩闹着。 “流大哥,诶~~哈哈哈。” 回身,却见埋在蓝色斗篷里的小人儿。正和暗流暗鹰,搓着雪球,互相玩闹着。 洋洋洒洒的阳光,落在白雪上折射到她笑靥如花的脸庞。这怕是,他认识她以来,见过她最开心的笑容了吧。真好看。 这肆无忌惮的臭丫头和他们倒是熟络的快,怎得对自己却还是那副脾气呢。 想到这,竟觉得心里有些沉闷。 “臭丫头。过来,陪本王走走。” 好似故意,他故意压低了本就低沉的声音,将那玩得正不亦乐乎的小人召回自己身边。 只见初星撇了撇嘴,将手里那团刚捏好的雪球重重砸在了地上,将刚才捏好的雪球堆,砸得稀碎。哼,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让自己那么好过。 这寒风瑟瑟的天,不打打雪仗热乎热乎身体,做什么漫步湖上,冻脚不说,还滑得很。 “你喜欢雪?”纵然是结冰的湖面上,夜冥依旧丝毫不受影响,如履平地一般的稳健。 “嗯??嗯,喜欢吧。” 和夜冥相反着,此刻正在努力保持脚底不打滑,小心踱步的初星,根本无心回答他的问题。 “为何?“他紧着问着,却渐渐放慢了脚步,回首瞥见身后小人儿,颤颤巍巍的小心踱步的样子,甚是好笑。 “大概,我生在初冬吧。”她敷衍着,只顾着脚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般。这个夜冥一定又是在整我!!可恶。她心里咒骂着。 “臭丫头,本王竟叫你那么害怕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湖面寒冷,他语气里透着丝丝凉意,只见他忽然定了身子,回转,想要看看这个。 却叫跟在身后的初星来不及刹车,小小的身躯,一头栽进了他结实的胸膛里。 “小心。“ 几乎不假思索,被撞得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的他,却不忘将这“投怀送抱“的小人儿,揉了个紧。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忽然停下来…….” “倒是本王的错咯?” 惊魂未定,她抬头,却正和夜冥四目相对起来。愣神间,她只觉得心口小鹿乱撞。匆匆推开夜冥。将后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讨厌归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夜冥生的倒是真的品貌非凡,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剑眉星目。七尺身高,总是那么挺拔有力,散发着狂妄霸气。安静呆着,不惹她的时候的那模样,也时常叫她忘记,自己是讨厌他的。 想来若非他总是那般一副生人勿进的板着一副面孔,追求他的女子,恐怕可以绕着这通灵大陆好几圈了吧。 “又在想什么?” 哪会知道她心里那么多小久久,他弹了弹初星的额头,看着她微红的脸,不明原因。 “啊?哦,没什么。王爷,王爷哪里会有错,王爷怎么会错,都是小女子的错!小女子笨手笨脚,冲撞了王爷,小女子,自罚面壁思过去。” 可耻,自己刚才竟是对这个大魔王产生了丝丝爱慕之情吗?太可耻了。 “不知所云。罢了,冷了,启程吧。”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真想打开她脑袋,瞧一瞧,里面装得都是什么奇珍异宝,才能叫她这般叫人稀 罕。 他挥了挥衣袖,正准备踱步离去,却只觉肩头披风一沉。 回眸一撇,竟是这大胆丫头,害怕摔跤,正扯着自己身后斗篷的一角,小心翼翼着。 他不语,只是嘴角隐隐勾起了一丝欣喜的弧度。 “初冬。”他暗记,再次放慢脚步。 第10章 就住隔壁 “二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一日后,终于到了阎城夜冥的府邸,刚到府邸,管家容叔就急忙端着手炉迎上前。王爷这次走得低调,还交代府里的人,说不可外传,所以这一月,若是有人登门拜访,通通以王爷正在闭关修炼为由打发了,连大王爷来了两次,都拒绝了,没让其入府。不过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最近正是有风声传王爷根本没在府上,容叔正愁着呢。王爷就赶回来了,简直大喜。 “这一月,府上可有不妥?”夜冥接过手炉。 那表情,是初星这一月来见过的最严肃的脸。 自从这夜冥进了阎城,话就更少了,之前,偶尔还能调侃她几句,可这一日,却连这几句玩笑话都没有了。她不知道他这是为何,却又觉得这样也好,回了这阎城,他夜冥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活的,自己也肯定不用再和他同住一屋,睡在那椅塌上。待她熟悉环境后,逃跑起来也方便了。 “回王爷,除了大王爷来了两次被阻止略有不悦外。其他倒是没什么事了。”容叔微弓着背,回答着,瞅了眼在王爷身后跟着的初星。 看着也就是十几岁的丫头,穿得倒是华贵,模样生的也俊俏,肤若凝脂,皓齿红唇,那双落着黑长睫毛的眼睛生的最为漂亮,眯起来好似一轮弯月。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想来王爷一向不近女色,莫不是这次动了心?不过,这女子,怎么周身一丝魔气或灵气都没有呢? “夜颢?哼。”他心底轻哼着。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出大哥,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扭头再看,竟察觉这门里门外十几奴才,都正垂头瞥眼观察着自己身后那个小人儿。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他心底竟有一丝不悦,将初星斗篷上的大帽子一把掀过,盖住了她可爱的小脑袋,将那怜人的小脸,埋进了那顶带着雪白貂毛边的大帽下。 一把就牵过她有些冰冷的手,径直就往卧房走去。 而初星也是有些发懵了,竟也没反抗,这是第一次,夜冥牵过自己的手,那刚被手炉暖过的手,竟这般滚烫柔软,大大的掌心,将自己握成拳的小手,包裹了个严实。 “这夜冥,又是发了什么癫?“她垂头,眉眼悄悄的看着所经之处的那些奴才婢女都在望着自己,窃窃私语,她只觉耳根却渐渐发烫,心也跟着脚步的加快而加速起来。 “王爷,这位小姐是安排在哪?”好不容易,一帮人,跟着夜冥入了早已被炭盆弄的温暖的卧房,容叔熟练的上前,解下夜冥身上落了雪的披风,望了望一边的初星,眼神透着淡淡暧昧的打量。 “她名初星,是我新收的侍女,就安排在我隔壁那间厢房吧,以后我的饮食起居,都由她伺候了。”依旧是那张冰块脸,只见夜冥端起桌上已经倒好的热茶,饮了一口,转眼看向初星。小丫头,牵个手,竟脸红如此,真是少见了。 “侍?侍女?这,好,老奴这就安排。“这叫容叔和身后跟着的一票奴才大跌眼镜。且不说哪个侍女穿的如此华贵,就说自王爷懂事后,身边虽有侍女,但也没有一个是能住进这内院的。方才王爷还拉着这女子的手,招摇过府。这怕不是个一般女子吧? 不过毕竟是当了几十年老管家的人了,看着夜冥从奶娃长到这么大,他又怎会不知道夜冥的脾气,他说是侍女,那便就当是,不问,是最好的。 “嗯,对了,那服饰,就按她身上这套的规格,四季的款式都再做几套吧。”见奴才都要退下了,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夜冥,你什么意思,这可是内院,为何我一个侍女要和你住一个院落?我不是应该和刚才那些姑娘一起住么?”见人都退去,初星终于憋不住,低吼着。双颊绯红。 没想到,都到了王府,这夜冥还要让自己和他住一块,这不是明显的监视么!如此这般,我还怎么能从他眼皮下溜走? “你刚喊我什么?”他抬头,脸立马又阴沉起来,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我是说王爷,您高高在上,堂堂夜府二王爷,我一个卑微的人族小婢女,怎么配和王爷您住在一个院子里呢?”见这喜怒不定的人,又要生气了,她急忙做撒娇谄媚状,蹲到了他的身边,锤着他结实的大腿,轻柔道“而且,既然王爷回府了,方才那些庭院里的姐姐们,肯定比我会伺候王爷,王爷何必留我在眼前碍手碍脚呢?再者,王爷若是日后要带了些烟花女子回来,我住这内院,多不方便啊。是吧?” “闭嘴。”偏是她说的烟花女子回府这几个字,叫他心气不顺,他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砸在了桌上。在这丫头眼里,本王是那种会寻花问柳的男人? 他瞪了她一眼,见她不语,起身径直走去了书房。 留下委屈巴巴的初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这王爷又是发的什么火气,都道这世上男人皆是会拈花惹草的,他堂堂夜府二王爷,长的如此俊朗,而且都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了,带几个烟花女子回来寻乐可不是很正常吗?自己说错了?哼,自己为他考虑着呢,他倒还那么大火气,真是莫名其妙。 她对着大门的空气,虚划了几拳,撒了撒气。 看来,自己的逃跑大计,要好好重新计划了。唉,这夜大混蛋,到底要留我到几时啊!!!!! 不出两日,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带了一个人族少女回来,安在了内院做侍女,却不做杂事,只伺候王爷用膳,更衣,跟着王爷成天形影不离。 很快,这风言风语,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湖心小亭里,一男子身躯凛凛,身着绣绿紫色长袍,腰间环着白玉腰带,雍容华贵,正倚在亭中石椅上,聆听身旁美人抚琴的美妙。 “所言属实?“只见他一双眼光射寒星,挑了挑,两弯浑如漆刷的眉,满面期待。 “绝无半句虚言,属下已观察多日,确实是有一人族少女,十几岁模样,常跟着二王爷身侧。“ “哈哈,这真是要日出西方了。有趣,真有趣。看来改日要再去好好去拜访下本王这弟弟了。”浑厚的笑声,荡漾在湖面上,似要掀起层层波澜。 同时,老王府里,一妇女,却是正愁眉不展。 “古王妃,莫要担心,想来,那女子定是对我们王爷有用处的。“一旁老妪安抚着妇女。 “我也知道,我这儿子,做事自小都无需我操心,但男女情事,最说不清的,虽我儿不是多情种,但凡是总是想全面点好。而且你听听最近城中那些闲言碎语说的,我是怕王爷听见了,冥儿和他父亲难得有些好转的父子关系又要破裂了。还有,再过2月,那仓玄大陆的五公主,夜颜玉就要来了。那可是我们魔族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她钟情于冥儿,你也知的。“古王妃一手支着头,一手揉着太阳穴。愁苦着,她这儿子自小就性子冷,不爱和女子多接触,今日此番,只愿不是因为男女情。 想来,虽说自己夜氏一支,也是皇室血统,可毕竟都在这通灵呆了好几代了,说不好听,在仓玄眼里,也就是个挂名王爷了。老王爷这几年是费尽心思想要再和当今皇家结上关系,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个夜颜玉,对王府,对冥儿这都是必须把握的良机。 “老奴以为,若王妃实在担心,何不如……” 只见那老妪垂头,在王妃耳边耳语了几句,王妃那紧锁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一对杏眼,眉笑颜开起来。 “甚好,甚好。明日,你就遣人,将她送去冥儿府上。若是冥儿拒绝,就让他来寻我。” 语毕,王妃终于能端起早已经泡好的茶,饮了起来。 第11章 教规矩 翌日。 还在床上梦周公的初星,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怎么了?春桃姐姐。“乱发横飞,她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开了门,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春桃,一脸疑惑。这才卯时刚到吧?一大早的,什么事那么着急? “哎呦,星儿,你快收拾收拾随我到正厅吧,古王妃派了一个人来,专门教你规矩来了。“ 规矩???她当即就觉得五雷轰顶,自己活了十六年,从来就不知道规矩是什么。这冷不丁冒出个什么教规矩的人?是什么情况?我一个随时都要逃走的人了,学什么规矩?还有,那古王妃,谁啊? 甚至都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初星便被春桃推入屋里,匆匆收拾了一番。 三步并两步,奔走着,待到了正厅,却见厅中一女子,17,8模样,身穿淡白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淡雅之间透着几分出尘的气质,墨发青丝,简单地钗着一支飞仙粉珠簪。美眸顾盼,华彩洋溢。 这 就是方才路上春桃说的-----霓青尘。倒真是个仙气逼人的美女啊,难怪是古王妃最宠爱的侍女之一。对了,方才从春桃那她也知道了,古王妃原来是夜冥的生母,老王爷的侧妃。 虽然她不知道,这古王妃用意为何,但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青尘姐姐,初星妹妹来了。“ “小女子初星,见过清尘姐姐。”她有样学样的跟着春桃,身体一侧,双手一叠,在腰间随意一压,一蹲,作了个揖。 这还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正经的作揖了。平日总跟在夜冥身后,都是别人给夜冥作揖,自己也就跟着沾光了。 “妹妹,当真如传言般‘天真烂漫’呢。这揖作的着实‘淳朴‘。” 只见清尘抬手,将初星轻轻扶起,红唇间,荡漾着清淡浅笑,声音悠悠如琴音,眼里却藏着一丝轻蔑。 还真如传闻一般,是个清灵透彻的小丫头,虽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可也别有一番可人的美丽。可惜,我看这规矩却也和传闻一样,一窍不通,连个揖都作的如此不顺,这样的人,如何能叫她继续呆在王爷身旁。 “小女子山里自由惯了,自是不如姐姐。姐姐莫要取笑。” 好呀,一来就取笑我行礼行的差,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妹妹哪里的话,怎会取笑。王妃这不是派姐姐来指导妹妹了嘛。” 语毕,她拉起初星的手,便要教她如何叠手。 “我的人,我自会管教,清尘可去回复母亲,叫她不需要操心。” 身后,却是响起夜冥那一贯的低沉。只见他额间还挂着未干的汗水,胸前的衣服还透着偏偏汗渍,双手背于身后,神色凝重。 一早从练功房回来,就听容叔说,母亲派了一个人来教初星规矩,他便连衣服都未换赶了过来。 “救星!!!!”初星回身,瞬间喜上眉梢,心中低吼。算你还有人性!!知道我最怕学这等规矩。 “参见王爷。王爷可是刚练功法回来?” 还不等初星飞身上前,却只见眼前白影一晃,那霓清尘便先人一步,走到了夜冥跟前,行了礼,递过一方散着淡淡香气的粉色丝绢。 切,还以为是朵水芙蓉,现看来,却只是白莲花。见那霓清尘,双眸闪过的那一抹桃色,她心里暗骂着。 “渴了,奉茶,清尘我方才说的,你还未回答?”垂眼瞅了一眼那丝绢,夜冥无动于衷。只是径直走到初星身旁的椅子,一坐,示意她奉茶。 “哦哦哦哦哦”这会儿,倒是变得异常乖巧听话起来。 初星急忙接过方才就由下人端出的茶,恭恭敬敬的放在夜冥身旁。 “王妃道,王爷第一次纳近身丫头,怕是有很多规矩是不懂的。既然,初小姐是近身侍女,将来定是要陪王爷初入很多场合的,若是规矩不会,那恐怕有损王爷的脸面。”她将丝绢小心收起,收起方才心里的一丝难过,忽然正经严词起来。 好一张伶牙俐齿。哼。见那清尘,开口就搬古王妃,真是狗仗人势,她有些恼。诶,不过转念一想,我何不乘着这个机会叫王爷放我回去呢? 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初星,这会儿,竟有些欣喜起来。 看的一旁的夜冥倒是一头雾水。 “这丫头刚才不是还一脸求救的样子,这会儿怎么面露喜色?莫非……哼,休想。” 倒是很快就清楚了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的脸更加阴沉起来。 “本王的脸面,何时挂在了一个下人的规矩上了?“ 那语气,好似问责,眼神更似要吃了眼前人一般凶狠。 可那清尘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面不改色着。 “奴婢自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王爷您也知,人言可畏。王妃也是为了王爷好,王爷别忘了,再有两月,那五公主就要来阎城了。届时初小姐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女,自然也是要伺候五公主,那五公主深得魔皇宠爱,金枝玉叶,怕是没有王爷这般大度和不拘小节。王爷若是真为初小姐好,就接受王妃好意吧。“ 见那王爷一言不发,无法反驳,清尘不由心头松了一口气,果然,王爷还是知晓权衡利弊的。 而一旁的初星却是不明,不明为何一听见五公主,那夜冥为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他那本就阴沉的脸,现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了。 魔皇深爱的五公主?应是魔族皇室的人物了吧。那五公主到底有何魔力,叫这大魔王这般吃瘪。 “王爷不言,清尘便认为王爷默认了。那即日起,初姑娘,你就跟着我学习伺候王爷吧。” 语毕,只见这霓清尘就自顾自的牵着初星的手要走了。 哇,不得不说,这个清尘白莲花很厉害嘛。 初星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温柔如水,内里却是深不可测的女人,想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冥如此无言以对的样子,心头感慨起来。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吧,接下去受罪的可是我自己诶,哎,傻了。哼,这样想来,夜冥你也是个猪队友啊。刚才的狂拽酷炫呢?怎么听到五公主都蔫吧了? “等等,本王还有几句和初星说,你们先下去吧。” 终于,再次开口,夜冥却是一把拉过初星。 见那夜冥冰冷外表下,好似闪过一丝柔光,霓清尘的眼底泛起阵阵寒意。怕是,王妃的担心要应验了,不能,我定要将这萌芽扼杀了。 “怎么了?” 猪队友,难道是愧疚了?愧疚就放我回家吧,也省的万一搞得你们母子不和。 你刚才好像还有些开心?你不会是想以此为借口,逃出吧?”他不悦,大手一把捏过她肉嘟嘟的脸蛋。 眼里喷射的火光,仿佛要将眼前人燃透了。 若是你以次为借口溜走,那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你回来囚在身边。 “疼疼疼,王爷,捏疼了。我哀愁还来不及,哪里会开心呢。再说王爷待我如此好,大鱼大肉,绫罗绸缎的,我哪里舍得离开王爷嘛。“ 她心里一哆嗦,这大魔王莫不是修了读人心思的咒术?为何知道刚才自己所想,太可怕了。 “哼,你知,你那一桩桩事,我还没让你偿还完呢,你若敢逃,哼。”说罢,他手捏了团魔气,一下击碎了桌上的茶杯。 “不会,当然不会,王爷风流倜傥,盖世无双,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定会好好学习,把王爷伺候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哪也不去。” 揉着自己刚才险些被捏碎的脸颊,现在真觉得自己呕的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这冥府夜王,搞得自己从村里小霸王,变成了任人鱼肉的小婢女。 “知道就好。去吧。” 见她又开始胡言乱语,明知道她说的那些都是虚情假意,可听着却也叫人心中欢喜。 “那,我退了。王爷告辞~“ 说罢,她便一蹦一跳,匆匆要离开了。那霓清尘也不是省油的灯,叫她等久了,不知要做什么惩罚折磨自己呢。唉,现在我是两头夹击,莫不是真的插翅难飞了吗? “若是委屈,和本王说。” “嗯?哦,好。“ 竟是说空话,你若放了我,我不就没这委屈了吗?再说了,人家才提个五公主,你就哑口无言了,若是再来个六公主,七公主呢? 她心里咒骂着。却是丝毫感觉不到身后人的眼底透过的歉意和担心。 第12章 双色灵气 冬日的庭院,一夜落雪,花草一片银装素裹。很是寒冷。 可院中,初星却正是大汗淋漓着头顶瓷碗,在铺着石子儿的小路上,双手横扣于胸前,昂首挺胸,小心踱步着。 而身后。霓清尘倒是悠闲,坐在一旁小亭里,手捧手炉,脚烤炭盆,正品着方才刚泡好的月季花露茶。 “啊。”只见远方小人,脚踩一块圆滑鹅卵石,一下没稳,朝前重重扑在了地上。 雪天,冷不怕,最恼路滑,这半月下来,光是着踱步,她就已经摔了不下20次了。双膝双肘早就破烂不堪,疼的她龇牙咧嘴。 说好的一起伺候王爷,偏偏她倒更像霓清尘的贴身侍女了,自那日后,她在白日的时候连夜冥的影子都瞧不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只知他夜里都有睡在屋里。而自己每日鸡鸣第一声,就要准备好到厨房跟着霓清尘学做饭。 王爷不在府,她便要伺候霓清尘用膳,沐浴,更衣。美其名曰练习,她自是知道那霓清尘是故意。 谁让自己是个弱渣人族,打又打不过,使得小花招也都叫那霓清尘看穿。逃嘛,也逃不出去,那霓清尘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自己。现在竟开始有些怀念那夜大魔王了,至少他从未责罚过自己,更没那么多规矩束缚着她。 “可恶的大魔王!!还说有委屈和他说,狗屁人影都看不见,难不成我半夜爬床和你说么!!空话大王!”她内心咆哮! “起来,再来。“霓清尘,拿起一旁的荷花酥,悠悠说道。眼底满是轻蔑。 人族便是人族,如此柔弱,三番五次都觉察不出我用魔气绊倒她,如此累赘,怎能有资格留在王爷身边。 “我累了,要休息一会。”终是忍不住,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下,轻轻抚摸着自己这早就紫红得不成样的膝盖。还在是冬日,穿的厚了,不然,定是皮开肉绽了。再望着那霓清尘悠然自得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真恨不得她喝水呛死,吃东西噎死。 “初小姐,可是在闹脾气?”目光一洌,只见霓清尘收起刚才的悠闲之意,手凝起魔气鞭,瞪向地下的初星。 观察了这小丫头半月,见她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提一桶水都晃晃悠悠的,简直碍眼。也不知道王爷到底留下这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做什么?不过,自她将这初星的情况和古王妃禀报后,王妃原话:“既然她呆过王府,放是不行了,如此碍眼,尽快清理就是。” “我只是小小人族,怎比得你,反正我累了,要休息。”她是真的腿疼,也实在乏了。也不管霓清尘手里的鞭子,还能如何,反正自己倒也是抗打的人。小时候做错事,阿爷也没少打过。 本以为来了王府,逃的机会更大,怎想,这王府竟是叫人插翅难飞。白日有这霓清尘,夜里那夜冥又睡在隔壁。真折磨, “看来初星妹妹,似总是记性不好啊。”她玉指一挥,只见那黑影,就向着初星的脸庞一鞭子抽了过来。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初星未来得及闪躲,迎着鞭子,打得正着。 这还是半月来,第一次被打了脸,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她扶手一摸,竟是血。 “霓清尘,你欺人太甚了。” 初星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肺腑升腾而上,喷发而出。 “就是欺你,又如何了。不服管教,就该打。“ 她玉指又是牵动几次,鞭子再次挥在了初星身上。 看着这小人竟然还怒火中烧起来了,真可笑,你就是把眼珠子瞪掉了,也是个弱渣人族。 “白莲花,我和你拼了。“ 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她竟然徒手一把抓住了霓清尘那魔气化形的鞭子,用力一抽,狠狠丢到一边,那鞭子便化为乌有。 “你?你怎可?“ 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霓清尘竟然煞白了脸,刚才那个弱渣人类是扯走了我的鞭子吗?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碰到抓到我的鞭子?明明之前都只有挨打的份啊。 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惊讶,初星现在只有满腔怒火,她最恨霓清尘那般假清高,真毒辣的模样,今日竟然被打了脸,她不上前将眼前这个人打成肉泥,她难消这半月积怨。 想至此,她便冲上前,将霓清尘一把就扑倒,压在了地上,双脚一跨,就骑在那人腹部上,双手握拳,对着那人的脸就是一阵乱挥。 “打死你,臭不要脸的白莲花,变态,丑女人!!” 没有章法,只是想泄气,她挥动着双手,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水,全倒在了霓清尘平日骄傲的脸庞。 “啊!!!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长那么大,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霓清尘早就忘了何为形象,她尖叫着,想要释放魔气化形,却无奈,双手竟然被这小丫头一手就压着,不知为何,就是释放不出。 平日里这弱渣明明那般柔弱,今日怎么会力大如牛? “啊,别打了别打了!!”听到院里吵吵闹闹的动静,两个路过的小婢女吓白了脸,急忙上前拉架,太震撼了,这两人简直颠覆了平日对她们的所有印象。 “别拉我,我要打残这朵白莲花!!!” 被两个婢女费了好一番气力才拉起来的初星,却依旧不罢休,对着霓清尘的肚子连踹了好几脚。 “贱人!!”霓清尘更是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立刻魔气化剑,就要捅向初星。本想留你条小命多玩几日,现今却是自寻死路! “小心!!”两个婢女这下更是惊恐了,双手捂眼了。尖叫着。原这霓清尘是古王妃身边最知书达理之人,今日却如此,太可怕了。 一旁初星,气都还没捋顺,根本来不及闪躲,她没想过这霓清尘竟是如此恶毒,竟会化剑对着自己的胸口就刺来,她肉体凡胎的,手无寸铁,要如何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初星只能本能双臂胸前交叉,一档。 “完了,大概这次真的要死了吧。“她闭着眼,害怕又不得不面对。 却等了良久,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嗯?“她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是那夜冥紧锁的眉眼,一身玄色长袍,站在自己眼前。 “夜冥,你,你可算回来了!”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夜冥不再是像冥府夜王般暗黑,而是像天神下凡一样光芒耀眼,她只觉得鼻头一酸,几乎想都没想,一蹦三尺高,一下蹦到了夜冥怀里。双手环抱着他那修长的脖颈部,双腿一夹,整个人,悬在了夜冥身上。 明明是每夜都睡在隔壁的人,明明是厌烦的要命的人,明明是每日都想逃开的人,此刻怎么却那么感谢他出现呢。 “讨厌,这松木香气竟然是如此安眠的吗?”她心里泛着嘀咕,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渐渐放松起来。 “嗯。”对于她这一抱,他只是微微一怔,紧锁的眉心却是一展,凭着直觉伸手也揽过那人的腰肢。嗯,瘦了。 “王爷。这初星不服管教,我正管教于她,她却以下犯上,王爷这般偏袒,实在不妥。”一旁的霓清尘,红着眼,拭去嘴角的血,心中是又惊又疑。 惊得是现在这初星,竟然就那么抱着王爷,而王爷也没抗拒。 疑的是,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她似看见那初星忽而周身紫红气云绕起,自己的魔气刚接触到那气云,就仿佛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化为无力虚无。她还未来得及再看清,便被夜冥凌空一掌打飞到亭外。 莫非,这个女人,对王爷真的不一般,那之前自己的判断,可就都全错了。 “管教?我怎只看到你想刺杀她?” 他眼神里透着满满杀意。若不是她是母妃身边的人,他刚才便会一掌拍死她的。 “清尘不敢,清尘怎敢刺杀王爷的人,清尘真的只是在管教。”怎会看不到那杀意,霓清尘心中一惊,急忙跪地辩解,心里却更是愤恨。那初星,何以能得王爷如此垂怜? “管教?那不若本王也化剑管教管教你如何?你若能挨得一剑,本王就认你是在管教如何?”好一个管教,真是以为本王不敢得罪母妃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清尘刚是一时间气昏了头,请王爷饶命。” 只见那霓清尘,急忙俯身哀求。 挨那夜冥一剑,跟叫她去死有何区别?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情形不利,待回去禀报古王妃后,再从长计议。 “滚吧,念在你是母妃的人,且留你一条贱命。回去告诉母妃,以后本王之人,母妃莫要操心。而你,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可知?” “谢王爷。”起身。她瞥了瞥,还在夜冥身上抱着的人儿,一瘸一拐踱步而出,收起眼底闪过的一丝隐晦。 “还不下来?“亭子里,他拍了拍身上人的背,却发现她竟已经昏昏睡去,刚才夹着的双脚早就松了,莫不是,自己的手还揽着她,恐怕早就掉下来了。 “臭丫头?“ 竟会如此叫不醒?他顿时心跳加速起来。还好刚才那两个婢女早就识趣的跑开了,不然这丫头如此,成何体统。无奈他将怀里的人紧了紧。算了,先抱回房里吧。只见他身体微微一曲,将另一只手伸过她腿弯下,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这丫头倒也未醒,只是将头往那颈窝蹭了蹭,埋的更深。 “辛苦了。” 他低吟,嘴角却勾起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怀里初星平稳和温润的鼻息,在他颈窝浮动,搅得他心神不宁。垂头再看那小人,一抹红唇,正对肩头。惊得他不敢再低头。明明捏个瞬闪就能到的路,今日他却偏不想那么快回房,只想这样不紧不慢的缓缓踱步。 走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内院,他推开初星的房门。房里还真算是一片狼藉啊。挂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桌上喝了没放回茶盘的茶杯,床上凌乱成一团的锦被,梳妆台上,随意丢放的头钗发簪。 看来这丫头,这半月,真是焦头烂额,连房间都不收拾了。 他小心将初星放回床上,将被子小心盖上。却发现她露出的白皙手臂上,竟是紫痕累累。将衣袖往上拉,却是看到那手肘更是红肿淤青。在撩起那另一只手臂,一样伤痕累累。 他只觉喉头一哽,心里好似被重重一击。 “竟是都不说。” 一直都直言不讳,没大没小的丫头,竟也有受委屈不说的时候?还是,本王根本不值得你信任?所以你不说? “那么爱美,留疤可不好。“他轻声自言自语着,俯身坐在床沿边,从袖口掏出一盒紫雪膏,指尖轻抚她脸上那抹鲜红的伤痕。 “臭丫头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涂毕,他目光久久不能从那一张睡颜中离开,脑海里一遍遍闪过方才初星那双臂之间冒出的红紫色灵气,这是他第一次看清了她灵气的色彩,也是叫他更加疑惑,这世上,竟然还有双色灵气的吗?若不是灵气,也不会是魔气,魔气也没有双色的。 而且,看那丫头方才那模样,分明是不知道自己身怀奇特双色气的。想来,也奇怪,为何平日,就看不见那灵气呢??莫非……呵呵,现在想来,这丫头,真是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啊。 他的嘴边再次扬起弧度,将小人儿身上的被角掖了掖。轻轻带上门。 “我看,今年的春,快来了吧,”房梁上,看着从初星房间出来的王爷,暗流拍了拍暗鹰的肩膀,一脸八卦的笑着。 “你?想死?”暗鹰可没暗流这般轻松,虽然他不讨厌初星,可自从这初星出现,王爷就变了,似乎多了几分柔情。这对于爷来说,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而另一边,回到古王妃处的霓清尘,却是正跪在地上,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奴婢知错了,请王妃息怒,是奴婢过于冲动了,坏了王妃大计,清尘甘受责罚,只请王妃莫要气坏了身体。”她抽泣着,双目含泪,楚楚可怜。 “罢了,是那丫头手腕太高了,竟叫冥儿已经如此痴心于她。她藏的如此深,大家皆以为她是个人族,你势单力薄,怎能对付的了,不怪你,你退下吧。此事,我会另寻它法的。近日,你就不要来伺候我了,安心养伤吧。“ 椅塌前,古王妃再次揉起太阳穴。本以为是个蝼蚁人族,却不想,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也怪不得冥儿时刻呆身边,莫不是真是有用之人?唉,说到底现在耽误之急,是要赶紧知道这个叫初星的丫头,到底哪里来的,是敌是友。 “阿贞,帮我召追知过来。” “是。”老妪应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