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泪红颜》 第一章 明贞二十二年春、 西楚犯姜 年迈帝君龙体欠安,所以由宰相辅佐太子掌国,西楚士气高涨,一连破了姜国好几个边关。无奈姜国忠义谋士将军早已经逝世,几番商讨之下,朝中竟无贤良忠臣可用。 这天,独孤家族老夫人带领自己一双儿女面见太子,称愿为姜国黎民安康亲自出征。独孤家世代忠良,这独孤老夫人,更是一代女中豪杰,先皇在世时,独孤家族风光无限。自是受先皇重用。可自先皇驾崩,新皇登基,独孤家受小人陷害,新皇愚昧,从此便不再重用独孤家。 “一个女人,即便再如何有勇有谋,但始终乃女流之辈,如果本太子若同意你带兵出征,那岂不是让敌军笑话我们姜国。”太子轻蔑的说道。 独孤老夫人听了,并不在意。“太子此言差矣,保卫国土,人人皆有责,太子怎可把男女区别开来讨论,况且自古以来,女子带兵出征,保家卫国的奇迹并不少。就连先皇当年收服姜国时,也不曾拿男儿把女儿比了下去,太子怎么荒谬的下此断言。” 文官中一人站出,作缉后说道。“独孤老夫人此话没错,现在边关战捷,朝中若能有独孤老夫人这样有谋才的人,恐怕已不出一个。”说话的人正是刘欲刘太保。 接着,更多大臣赞同刘裕的话,纷纷劝太子让独孤老夫人带兵出征,太子心烦意乱的同意了。 就这样,独孤老夫人带领着自己一双儿女出征了。 二十四年冬 姜国大败西楚,收复了边关,孤独老夫人带师回朝。老皇帝大喜,封了独孤家独子孤独庆延为护关候,世代袭爵。孤独家在姜国地位又恢复如先帝在世时。 二十五年夏,老皇帝驾崩,太子称帝,改年号为永和。 一天,护关侯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独孤庆延携一家接待,原来,来人是当朝宰相汪择现,他来是为新皇妹妹傅仪公主而来。 “傅仪公主倾慕侯爷已久,今日太后特令臣前来为她说亲。”宰相开门见山说道。 “多谢公主垂怜,自古以来都是男方向女方家去说媒,汪宰相为了外孙女的幸福亲自来到侯府,真是让侯府蓬荜生辉。” “侯爷严重了,怎么不见老夫人?”汪择现问道。 “家母今日身体欠安,不曾迎接外客,望宰相海涵。” “侯爷哪里的话,应当让老夫人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宰相当日走后,第二日新皇便下了诏书赐婚,只是因三年孝期未过,所以婚事延迟了。 皇宫中,宰相汪择现与太傅官久长在书房一同与新皇密议。 “姜穆炎逃去了汉中?”龙塌上的新皇形情慵懒,他漠不关心的问道。 “陛下放心,只要有独孤家在,可保你永世太平,即使姜穆炎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官太傅说道。 “不可轻瞧了姜穆炎,先皇立下遗诏被他藏了起来,如果他拿着遗诏回来,拥护他的大臣肯定会拥保他为新皇。”汪宰相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帝一下子睁开了微阖的双眼。“舅舅说得没错,眼下孤独家在朝中威信浩大,若牵制住孤独家,任他姜穆炎如何折腾,局面已不由他掌控。” 宰相笑道。“陛下明白就好。” 官太傅摇摇头,叹道。“想牵制住独孤家,单靠傅仪公主联亲恐怕不足以。” “唉,国丈想的是,不过独孤庆延好像有一个妹妹,叫独孤惜寻,独孤老夫人出征时,带的女儿可就是她,当时她只有十二三岁,可在独孤老夫人的培养下,她定不会那么简单。”宰相叹足一口气说道,面容沉重起来。 其实他们彼此心中都明白,姜国百姓心中,独孤家的地位不可撼动,而且独孤家手握姜国大部分兵权,有先帝御赐的荣耀,这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独孤家,贬不得又奈何不得。 独孤惜寻,新皇回想起三年前,随着独孤老夫人的那一个女孩,不过当时她长得稚嫩,给他的映像是模糊的。 “舅舅,岳父,你们觉得我若把独孤惜寻召进宫为妃如何。” “这……” 两人忽而不说话了,按姜国律法,女子方满十八及笄了才可婚配,如今这独孤惜寻可才十五,召进宫未免会引起朝中人的争议。 宰相思忖良久方才开口。“陛下不可,那独孤惜寻尚且年幼,倘若召她进宫为妃,必会引起朝堂纷争,陛下才刚即位,权威尚未形成,不可让人抓着把柄。” “是啊,陛下切可三思而后行。”国丈赶忙跟着附和,独孤家势力如此,倘若把独孤惜寻召进宫为妃,他女儿的皇后之位且可坐得安稳,女儿一日为后,他便是国丈,若女儿被废,必会累及他官家世代。 新皇不看两人,端起一杯茶饮了几口,内心沉思。要说这提起独孤惜寻的是 他舅舅,而他想立独孤惜寻妃不准的也是他舅舅,这他舅舅的心思,他还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若说这独孤家,天气傍晚时分,一男一女双双跪在一位老夫人面前,独孤老夫人面色沉静,一张慈祥的脸却又带着威严,她拄着龙头拐杖,身子站得直挺,目光落到一双儿女身上。 独孤老夫人出身并不高贵,当年她丈夫独孤将军随太祖收复姜国时,她不离不弃的跟着丈夫,给丈夫出谋划策。太祖曾夸赞她,虽出女儿身,可却比男儿还有勇有谋。后来平定姜国,丈夫被太祖加封,独孤家那时可及受太祖厚爱。可无奈丈夫在太祖驾崩七八年之久便随太祖而去,那时她一双儿女尚小,丈夫去了,家中无男丁。加上朝中有人在新皇面前进谗言,新皇便也渐渐忘记了曾经为姜国立下赫赫战功的独孤家。 “庆延,你身为臣子,应当以国家法纪来约束自己,你十八尚未娶妻,皇上赐婚,我们应当感激皇恩。况且母亲听说了,那傅仪公主品行端庄,才识过人,她能看上你独孤庆延,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母亲说的是,孩儿谨记母亲教诲。”独孤庆延垂头,不敢看着自己的母亲。对于皇上赐的婚事,他虽不太满意,但是作为儿子,他也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 第二章 “嗯。”独孤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儿子的能出能伸,倒是让她欣慰不少。只是这女儿,一般人家女子十一二岁便开始定亲,及笄便可出嫁,她这女儿。从小性子顽固,骨子里好强,生得哪有别人家女儿那般娇弱羞态,长相透出一股男儿之英气,倒真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比她哥哥似乎还让人刮目相看,但寻常男子娶妻一般寻得都是那大家闺秀,她女儿这样的,还真不好寻亲。 跪在地上的人腰杆挺直,她身着鹅黄色连衣闺阁衣衫。五官分明,柳眉无侍画之痕,峰如远黛,肤若凝脂,细看还有几分倾城之貌,虽有股稚嫩之气,倒不如她母亲说述那如男儿一般。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小厮,他恭敬作礼。“老夫人,侯爷,三王爷拜访侯府。” 跪在地上的两人目光一下子齐聚在独孤老夫人身上,独孤家向来和三王爷毫无任何来往,看来老皇帝一死,各路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新皇的根基又还尚浅,姜国似乎又要开始不安宁了。 “你们先起身,随我去会一会这三王爷。” 得到母亲的命令,两人站了起来,跟着母亲来到厅房,那主座旁边的副座上,坐着一个年纪与独孤老夫人相仿的男子。他身着靛蓝色的长袍,他见独孤老夫人与其子女来了,便起身。“唐突到访,还望老夫人侯爷见谅。” “拜见三王爷。”独孤一家齐齐行礼。 三王爷连忙扶起。“老夫人侯爷快快请起。” 落座后,很快便有下人端来了茶水点心,三王爷名讳姜传康,是先帝的同胞弟弟,不过他却与当今新皇关系浅疏。本来,他本意是希望四皇子姜穆炎登上皇位的,可实在是事与愿违。 “这想必是老夫人的女儿吧!”三王爷看着独孤惜寻问道。 “她是小女独孤惜寻。” “不愧是独孤家之女,气质相貌果真不凡。”三王爷看着独孤惜寻赞许道。 “多谢三王爷夸奖。”独孤惜寻淡淡回谢,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今日不知三王爷前来所为何事。”独孤庆延问道。 “听闻侯爷与傅仪得皇上赐婚,作为傅仪王叔,今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了。”三王爷眼底闪过一丝隐晦,又接着道。“今日我来特地送给侯爷一份礼物,望侯爷莫要嫌弃。” “三王爷客气了。” 原来是送礼,可看三王爷的言语,那份礼物似乎不那么简单,接下来双方寒暄了几句,三王爷便推迟有事要走。独孤一家送至三王爷到府口,马车早已经候在府口。临走时,三王爷高深莫测的看了独孤惜寻一眼。 一家人回到厅房,这时,一个小厮拿过来一幅画。 “三王爷送来的。” “噢。”独孤庆延狐疑了一声,然后好奇的接过画放在桌子上打开。 并不是什么风景画,画中只有一位俊郎少年,画中的他负手而立,着一件青色衣袍,色彩上得惟妙惟肖,画工精致。连衣袍上钩缀的祥云也描画出来,少年神情之中带着高贵和漠然。只是年纪似乎不是很大,下方还有几个字。‘袭承位者,唯吾四子。’几个字旁,居然还有画的作者和一个令他们震惊的图案,作者居然是老皇帝姜传辉,而且上面有玉玺的印张。 独孤老夫人久久才平复心中的震惊,命下人将画收起来放好。“看到,朝中局势动荡。” 独孤庆延和独孤惜寻没有搭话,独孤惜寻刚刚瞧见那副画时,便觉得画中少年有些眼熟,她仔细回忆,方才想起。却说当年年幼的她随母出征,败了西楚大军班师回朝。回来时正值元宵佳节,元宵佳节当时,母亲命她带着几个丫鬟去庙中上香。半路却遇见几个打家劫舍的劫匪,劫匪们二十多余人,驾马小厮被他们砍下马昏厥了过去。几个丫鬟并无缚鸡之力,独孤惜寻掀开帘帐走下马车。 “哟,还有一个美人儿,看来不止可以劫财啊。”一个独眼劫匪轻挑的说道,语气中带着轻浮的味道,一只未瞎的眼睛色眯眯的看着独孤惜寻。 “大哥,这丫头姿色不错,抓去给你当压寨夫人。”他旁边的人提议。 独眼劫匪点点头,嘱咐道。“小心点儿,别伤了我的美人儿。” 独孤惜寻冷笑,劫匪们将她团团围住,独孤家子女,世代习武,武功怎可小觑,几个回合下来,她并未出杀手,劫匪们却已经不在小看于她,虽说劫匪们人多势众,可却丝毫不站上风。 知敌她不赢,一个劫匪不知附耳在独眼劫匪旁边说了什么。独眼劫匪点点头,接着,几个劫匪又围了上来,一番打斗之下,那独眼劫匪既趁她不备拿出一包粉向她撒来。独孤惜寻并未察觉,只突然觉得空气突然变得令她窒息,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她下意识后退着,双手无力垂下,一下子不稳的倒下了。 待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一张床上,旁边为她擦拭的丫鬟正是陪她出行的人。 “小姐,你醒了。” 独孤惜寻皱眉,打量了四下环境,问道。“此乃何处?” “小姐放心,是一位公子救了我们,我们正在小姐想要上香的庙宇里。”丫鬟回道。 “公子?”独孤惜寻疑惑,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常年习武之因,她的身体并不像其他人那般骨弱。“他现在何处?” “在下并未走远。”话音刚落,一位少年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秀却又带着疏离感,高挺的鼻梁,一身白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看穿着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高贵的王者气息,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 “感谢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必会涌泉相报。”独孤惜寻拱手道谢。 “既然救都救了。哪会奢求回报,这样吧!我救姑娘时,看姑娘颈上那银链甚是喜欢,不知姑娘可否赠与在下。”说完,他抬起手张开,一条银色的项链出现在他手中。 第三章 独孤惜寻伸手摸了摸颈部,项上果真一点东西都没有,细看他手中的银链,果真是她之物,这银链是母亲赠与她的,虽不舍。可别人救了她,她也不好取回。当下便道。“公子若喜欢,便可拿去。” 他淡笑,合上手,眼底尚有一丝高深莫测尚未退去,几个字便告辞了。 虽过了好久,可如今独孤惜寻还是能回想起那少年的模样,他的身份更是让她大吃一惊,历代以来。皇帝子嗣为权利之争并不少见,独孤家乃忠良世家,对于皇室皇室之间的争权夺斗根本不屑于参与,只是冥冥之中,何方势力好像并不想放过独孤家。 “记住,独孤家只辅佐明君。”独孤老夫人轻杵了下龙头拐杖,庄严的说道。 从这一幅画来看,先帝似乎并不满意自己立下的太子,可太子有当今宰相、官居一品的太傅扶持,先帝年迈,无能为力之下只好暗立下遗诏。 永和三年 姜国民声载怨,新皇广纳妃嫔,官兵欺压百姓,四处抓壮丁建立军队,可朝中大臣虽有不满者,对这新皇皆是敢怒不敢言,对姜国更是失望至极。 这天,城中一片祥和喜庆,要说这正是傅仪公主与护关候府独孤家的亲事,一队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街道,游走在街道上。那骑着马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独孤庆延正走在前头,脸上带着笑容。后方,公主陪嫁的物品可真不少,让两旁观看的百姓心里好生羡慕。 迎亲队伍行至护关候府停下,独孤庆延下马,几步来到喜轿前。陪嫁的老嬷嬷大笑了两声,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扶下轿子。将红绸拿到新娘手中,另一端则递给独孤庆延,接着,新娘被老嬷嬷扶着走进府中。 宾客早已经满座,独孤老夫人坐在高位,脸上一片祥和。 独孤惜寻并未去观看,按理说大哥结婚,小妹应当高兴,可她并不如何开心。她百般无聊的游走在后花园中,突闻一声器皿打碎的声音,接着传来一丫头的咒骂声。独孤惜寻轻蹙眉头,走了过去。 “你这粗心的丫头,何事都做不好,趁早还是禀告侯爷出了府去罢。” “小春,算了,信儿也不是故意的,况且今日侯爷大喜,咱们让厨房再备一碗便是。”一上了年纪的嬷嬷在一旁劝说。 “沈嬷嬷,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感情儿信儿是你带进侯府的你就这样偏向她吧!”那叫小春的丫鬟依旧不依不饶,口气之中还带着傲慢,似乎并不把沈嬷嬷放在眼里。 “那依你之言应当如何?”独孤惜寻走了出来,她平静的问道。 “应该加以处罚。”小春并未发觉不妥,依旧傲慢答道。 “今日我哥大喜,前来祝贺皆是有头有脸之人,若单因一碗汤便随可处置他人,被外人瞧见,还不知如何说我护关候府欺辱下人呢!” “小姐。”众人赶紧行了一个礼,那小春后知后觉,羞红了脸赶紧低了下头去。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还有下次。”独孤惜寻义正言辞的说道。 “是。”一干人等赶紧应下,然后通通散去了,那名为信儿的丫鬟站在原地,待人散尽之后,她一下子跪下。 “多谢小姐不罚之恩。” “起来吧!本就不是一件大事,人人都会犯错,况且你又不是故意为之,下去把你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独孤惜寻看着信儿说道,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信儿在那里,信儿站起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刚刚被洒落的汤烫红的一大片,本来她是无知觉的。但经独孤惜寻那么一提醒,手上火辣辣的痛便传知而来。 这一幕不知是碰巧还是怎的,刚好被不远处的两人瞧见,连她们之间若谈的一言一语,也只字不差的落入两人的耳朵。 “这独孤家小姐当真有趣。”男子脸上挂起玩味的笑,慵懒的说道。 “皇上你是看谁都有趣。”一旁的女子娇声吃醋。 “不不不,虎门出虎女,民间难一寻。” 女子不服的看了一眼方才独孤惜寻站的地方,心中冷哼一声。 新郎新娘拜完堂,新娘被送至洞房,新郎便被宾客强行拉去了后花园刚摆上的宴席上。独孤庆延虽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可他却不胜酒力。酒过三巡,他便被灌得双颊绯红,昏昏欲睡,还是被几名小厮扶去的洞房。 对于新娘,独孤庆延并没有多大喜欢,但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他也绝不是负心之人。即娶之,则用心待于之。他把房中丫鬟遣了出去,顶着重重的脑袋将红盖头掀了开。 那柳眉朱唇,眼睛鼻翼,竟如画上去的一般,施了粉黛,精致美兮。好如天宫嫦娥仙子一般,她带着笑容,朱唇轻启。 “相公安好。” 独孤庆延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这等温柔佳人,怪不得母亲曾说,可娶。虽说皇上是三年前赐的婚。可三年以来,为了避嫌,他却从未见过她,所以并不知她的品行和容貌。 两人适时的喝下了交杯酒,然后早早的就熄了灯休息下了。 第二日一早,独孤庆延便领了傅仪公主来给独孤老夫人请安了。傅仪公主端起丫鬟手上的茶水,走到独孤老夫人身前奉上。 “母亲请用茶。” “好,好,好。”老夫人接过傅仪公主奉上的茶水,连说了几个好。 傅仪公主回头瞧了一眼自家夫君,只见独孤庆延对她点了两下头。看两口子恩爱,独孤老夫人心中倒是很欣慰,独孤惜寻心中暗自叹道。这嫂嫂谈吐优雅,相貌过人,温柔娴静,真是生得国色天香。 “往后媳妇定会孝敬婆婆,处理好内宅事物,为相公排忧解难。” 独孤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好儿媳,过来。”她把傅仪公主拉到身边,从桌上盒中拿出一通灵透绿的手镯放在傅仪公主手中,手镯中还透着丝丝血丝,这是少见的翡翠红血玉雕琢而成的,如此贵重之物,可见老夫人对她这儿媳还是认可的。 “多谢婆婆赐儿媳如此厚礼。” 第四章 “她是你妹妹,独孤惜寻。”独孤老夫人指着独孤惜寻介绍道。 “嫂嫂。”独孤惜寻微笑的出声喊道。 傅仪公主看着独孤惜寻,打量着,她和独孤庆延有三分之像,虽只喊了她一声嫂嫂,但能看出其人谈吐阔达爽朗,却彬彬有礼,当下便道。“妹妹,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倘若嫂嫂有做得不对之处,还望妹妹提出。” “嫂嫂严重了。” 傅仪公主刚进门第一天,无疑给独孤全家带来好的印象,她知书达理,对待下人依旧是宽容有加,使得全府上下无不夸赞,这皇室公主的知性。 却说那日在独孤家见过独孤惜寻之后,皇帝是夜不能寐,寝不安食。其实为了稳住独孤家为他所用,他早已经有把独孤惜寻召进宫为妃的念头,可奈何每个人都劝他不可。理由无不是说现下独孤家势力庞大,若他日有反叛之心,必是大患,这让他不经头痛不已。 “皇上,不知皇上有何烦心之事,不妨说出来臣妾愿为皇上排忧解难。”一美艳女子坐到他身边,手中摇着蒲扇,脸上笑意盈盈。 “爱妃深懂朕心之所想,夜之所思啊!” 他一说完,美艳女子便已明了大概了,心中难便气有不平。但脸上依旧毫无波澜,要说这美艳女子,名柳翠音,是三王爷所收的义女,她知三王爷想让四皇子登位。所以为了感恩,她便主动求三王爷将她献给皇帝。一来:她可为三王爷蛊惑君心,二来皇帝也好对三王爷放下防备之心。所以,她便是三王爷那边的人。 “独孤家功高盖世,深得民心,朝中人脉广泛,有掌握大半兵权,皇上所想之物亦是棘手难得。” “是啊,那爱妃说说朕应如何方才解愁?” 柳妃心中冷笑,这草包皇帝无半分帝王之威,整日只想着寻花问柳,黎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也不见他这般愁,这样的帝君执掌姜国朕乃是姜国之大不幸。“公主不是三日后会回宫吗?到时候皇上可让皇后通知让她将独孤惜寻也带进宫,皇上可趁机寻得和独孤惜寻独处之机。女人最重要的无外乎不就是贞洁,到时候独孤惜寻可不就是皇上的吗?”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把柳妃拥入怀中。 傍晚时分,柳妃坐在镜台前,卸下妆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脸上多了几分阴冷,这时,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她行了一个礼后,才道。 “三王爷说,娘娘这次可借独孤惜寻,让独孤家与皇家产生隔阂。” “嗯,让三王爷放宽心。”柳妃应下,心中早已经有一计谋生下。 “对了,我让你带来的合渝香你带了吗?”待侍女正欲退下,她突然叫住她问道。 “我已经交给灵鸢了。”侍女说完,便退下了。 次日,公主驸马回宫,独孤惜寻得皇后召见所以伴随着哥哥嫂嫂一起。这是第一次入后宫,可独孤惜寻并不爱慕这宫廷的荣华。身入后宫的女人,表面虽华贵,可却无时无刻不在为了权势争夺着。大红柱子撑着那长长的廊道,是不是碰见一拨宫女。 傅仪公主带着他们带来江晶宫,江晶宫是太后周氏的寝宫,几个年长的宫女看着傅仪公主迎出来行礼。 “可瞧是来了,公主出嫁才三日,太后心中便时常挂念着。” “母后可起了?”傅仪公主问道。 “回公主,太后早起了,正等着呢!”宫女恭敬回答。 傅仪公主点点头,带着孤独家两人进了江晶宫。 独孤惜寻诧异,这宫殿修得精致,可却这江晶宫装扮却是朴素,可细看用的都是极好的材料,所以这算低调中的奢华吗?那坐在榻上的太后双目微阖,听闻得脚步声,她睁开双眼,瞧见是自己心爱的女儿携着女婿来了,一股奋喜便涌上心头。 “母后。” “参见太后。”一干人等连忙行礼。 “赐座。”太后喜上眉梢,起身拉着傅仪公主来到自己身边坐下。“脸色比出嫁之前更红润了,可见夫家待你很好。” “母后不用担心,独孤家每个人都待女儿很好。”傅仪公主笑了一笑,轻声回答。 “嗯。”太后听闻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目光放在独孤庆延身上,当初女儿说自己爱慕独孤庆延时,她就很满意,独孤庆延虽说只是一介武将,可独孤老夫人她可听说过,出自这样的家庭,女儿嫁过去断然不会受苦。“哀家这女婿相貌不凡,小小年纪封得爵位,哀家甚是欣赏。” 独孤庆延起身行礼。“母后缪赞了。独孤庆延何德何能,幸得母后欣赏,将爱女嫁于我。” 这番话令太后更是喜笑颜开,她注意到独孤惜寻,便问道。“不知这位是?” “哦,母后,这是令妹独孤惜寻。”傅仪公主在一旁解释道。 “真是生得一副好模子,怨不得出于将门之后。对了,独孤老夫人身体可还安好?”太后夸赞完独孤惜寻,突问道独孤老夫人。虽说同是女人,可她却是很佩服独孤老夫人,夫君早逝,她却还是一个人扛起了独孤家。 “家母近些日身体很好。”独孤庆延回答。 应该是女儿的原因,所以太后对独孤兄妹甚是和颜悦色、宽而待之。 这边,向太后请了安傅仪公主便带着他们往皇后的月桥宫去了,月桥宫离江晶宫并不算太远,可月桥宫却和江晶宫差异很大,月桥宫甚是奢华。江晶宫内陈设并不张扬,可月桥宫却与之大径而反。 只见殿内云顶檀香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边悬着鲛绡宝罗帐,账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褶褶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多多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第五章 那正襟坐在榻上的皇后,见几人来了,连忙起身来,免了几人的跪拜之礼,赐了座给几人。而皇后身边的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当她瞧见独孤惜寻时,眼睛亮了,跑到独孤惜寻身边。 “大姐姐,你可否还认得我?” “怎么,可欣和惜寻何时认识的?”傅仪公主疑惑的问道。 “原来你是可欣公主啊。”独孤惜寻眼睛低下去,瞧着这个丫头。要说她与这丫头的孽缘,倒还真是巧。 有一日偏巧她游走在护城河边,忽闻得有人呼救,她跑过去一看,河中一个小女孩正在苦苦挣扎着。她水性不错,飞快的跳下河就将小女孩救了起来。当时见小丫头很是狼狈,不过衣着不凡,她也只是把她往大富人家的子女想去了,却不想居然是皇后的女儿。 “今日本宫召独孤小姐进宫来,也是特地感谢独孤小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皇后说道,她称独孤惜寻为独孤小姐,可见对独孤惜寻的尊重。 她虽贵为皇后,可不如柳妃那般受宠,所以膝下只有可欣一女。可欣又如同她的命根子一般,独孤惜寻救了可欣,也如同她的救命恩人了。 “不过是碰巧罢了,皇后娘娘不必在意。”独孤惜寻有些受宠若惊。 “独孤小姐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是令我之惭愧。” “皇嫂。”傅仪公主淡笑的叫了一声。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向傅仪公主,她虽与皇上夫妻情分寡淡,不过与傅仪公主的姑嫂情义还是可以的。“看我,竟忘了妹妹与驸马。妹妹嫁过去不过几日,气色竟比之前好了不少,脸儿也圆润了。”皇后打趣道,华丽的装束让她看起来高贵,可却是很平易近人。 “母后也这么说。” 傅仪公主回道。“看来母后并没有打趣我。” 这时,几名宫女上了茶水点心。 “哎呀!”独孤惜寻惊慌的站了起来,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衣衫的一大半。 “怎么这么不小心。”坐在独孤惜寻旁边的可欣也站起来,她责怪的目光看着宫女。宫女被她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主子责罚。” “来人……” “不妨,你起来吧!想必是茶水太烫了,你没有端稳。”独孤惜寻打断可欣,她知道可欣想为她出口气,可宫女也是人。 几人瞧见独孤惜寻的做法,亦是很佩服她的宽宏大量。 “这样吧!枳夏,你带独孤小姐去朝阳宫处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皇后吩咐身边的宫女,朝阳宫是晋妃所居住的寝宫,晋妃与独孤惜寻年纪差不多一二,况且晋妃性子温和、平易近人,所以她便让枳夏带独孤惜寻去朝阳宫。 “是。”应了皇后一声,枳夏便走到独孤惜寻身边,“独孤小姐请跟奴婢来。” “我也要去。”可欣说道。 独孤惜寻点点头,便和可欣跟着枳夏出了月桥宫。一路上枳夏无言,倒是身边的小丫头话不少。对与这些宫女,身处后宫之中,皇家最忌讳的莫不过是侍从之间轻议皇家之事,所以宫女太监们都很小心谨慎,为避免祸从口出。 行至半路时,一名宫女忽而出现挡住了三人的道路,她见过了可欣公主,然后问道枳夏。“枳夏姐姐前往何处去?” “哦,是铃鸢啊!独孤小姐衣裳湿了,皇后命我带独孤小姐到朝阳宫处向晋妃娘娘寻一件干净的衣裳给独孤小姐换上。”枳夏说道。 铃鸢点点头,然后想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吧,柳妃娘娘正巧想见一见独孤小姐,朝阳宫又远,要不让独孤小姐去娇明宫吧!柳妃娘娘通情达理,且不会怪罪的。” “这……”枳夏为难了,可欣公主却在一旁应下了。铃鸢是柳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她既如此说,想到柳妃必然不会怪罪,于是枳夏请过了独孤惜寻,便跟着铃鸢来到娇明宫。 娇明宫虽比不过皇后月桥宫,但却因柳妃受宠,所以装扮却也是奢华,铃鸢带领着她们来到娇明宫后花园,见到了正在赏花的柳妃。 这柳妃想来也是一位美艳女子,只见她一只手捏着一朵红艳的花朵,一只手拿着蒲扇,唇红齿白,姿态尽显得芳菲妩媚,风情万种。 她看到来人,将花朵递给身边的宫女,走到她们跟前,近距离细瞧了独孤惜寻。怪不得皇上夜夜思念,确实是一个美人儿。“我的衣服独孤小姐想必也是能穿得的。”柳妃轻笑,语气之间尽显得和善。 “哼。”可欣冷哼一声,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谢柳妃娘娘。”枳夏和独孤惜寻道谢。接着,柳妃便命了铃鸢带她们去换衣裳。 “可欣公主陪我在这儿赏赏花可好。”柳妃突然叫住了正想跟去的可欣。 可欣回头,看了看柳妃,又看了看她这后花园,这些破花,有什么可赏的,不过柳妃喜欢赏花,她倒可以好好陪陪她,当下便道。“枳夏,让惜寻姐姐去换衣裳,你我在这儿陪柳妃好好……赏花。” 枳夏领命。独孤惜寻跟着铃鸢便走了。行过几处厅房,最后宫女将独孤惜寻带至一间房中,房中内设有桌子床榻,还摆了几道香炉,香炉正在熏染着,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却也是极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