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天下》 仔仔的上架感言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仔仔的上架感言 说起来仔仔闹了一个大乌龙,一直以为是三月一号上架来着,原来是28日就上架了,不过笨笨的仔仔还是上传着公众章节,呵呵。虽然有些囧,还是把计划中的公众章节发完吧!到三月一日,也就是第四十三章的时候,就要真正入v了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吧,喜欢帝姬的亲们! 从挖坑以来,经历了各种事情,比如,寒假的时候,仔仔的大牙崩掉了,一度颓废,简直快要把帝姬腰斩了!但是好多东西都没有揭晓,怎么就此腰斩呢,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其实帝姬的成绩不是很好,大家也是看得到的(苦笑一下),只是仔仔每当沮丧的时候,还是有大家在身边默默支持我,心里觉得很温暖,很受鼓舞,也就这样坚持下来了。上架之后,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吧,鞠躬~~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我的副版主漫榆,一直以来,她都在支持我,鼓励我,要是没有她,我可能很难这么坚持下来呢。她为我写了很多长评,还有很有爱的同人文,真的让我很开心! 还要感谢我的编辑泡泡,在写作的过程中给予我很多有益的意见,没有她,就没有帝姬这本书了哦。 最后要感谢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的朋友,f哥、c姐、东哥、锋哥、p哥、山哥,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虽然不怎么看权谋小说,还是会经常过问帝姬的情况。有他们在身边,真的很开心! 另外还要感谢同为作者、经常鼓励我、帮助我的女妖大人、慕容姐姐、大河叔叔、天天哥哥,还有毒舌但是很善良的紫罗兰哥哥和赤兔叔叔,感谢他们! 请原谅我胡言乱语了一番,但这都是仔仔的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呢。 最后还是要吼一句,喜欢帝姬的读者,请你订阅这本作品吧!求订阅,求虎!。 仔仔的上架感言在线阅读 仔仔的上架感言 - 第一章 云野之战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一章 云野之战 春日,草木发新芽,阳光懒洋洋地流泻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也给坐在地上的女子,平添了些影影绰绰的雅致。 不过她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大好春光,她的目光停留在书本上,似是细细阅读,却是久久也不曾翻页。 那是《高帝实录》,记载的是大栾皇朝前任皇帝高帝的生平,大至御驾亲征,小至薄物细故,无所不有。当然,这本书,一般人是没有资格看得到的。就是高帝本身,按照传统,也是不能看的,因为史官一向秉笔直书,而再圣明的皇帝也非完人,要是让皇帝读到了描写自己不好的一面,难免不会生出杀心。而事实也证明,历史上的确有好几位太史令死于依史直书了。 但是写这本《高帝实录》的史官,恐怕是遵循了“为尊者讳,为贤者讳”的优良传统,并没有如实把当年的事情记录下来,尤其是关于云野之战的记载,更是避重就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个饥荒年,大栾全国的收成锐减,至于水热条件不如大栾、只有莽莽草原的北狄,由于牛羊的草料长得不好,牛羊多半饿死,因为为数不多的草料,已经贡献给作为战争工具的马匹了。 为了缓解国内的饥荒,北狄人把眼光瞄向了土地肥沃、物种丰饶的大栾。难得保持了几年和平的两国,终于起了战端。 北狄人来势凶猛,高帝御驾亲征,还带上了最为宠爱的景妃以及景妃所生之女月流芳,那个时候,月流芳还没有封号。两国交战,为什么还要带上女人和孩子呢,带上女人倒也能理解,再好的亲兵也不如宠妃伺候得好。只是带上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不是带了一个拖油瓶么?这个高帝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当时年纪小小的月流芳还不懂得自己母女能顺利跟上大部队的缘由,更不知道父皇此举为什么没有遭到大臣反对,然而个中缘由,现在是知道了。满朝文武也一定明白。 景妃受宠,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她对阵法的熟以及在武学修为上的造诣,足以让一等武将汗颜。至于月流芳,年纪小小就对阵法以及武学之道有着超出年龄的感悟力,加之天生骨骼奇,只要好好培养,必成大器。大栾虽然是国土不小,但是哪个君主不希望自己君临天下,让天下万民匍匐于自己脚下?只要女儿培养好了,能不成为自己开疆拓土的得力臂膀么?更何况,这个女儿还有着其他将帅没有的优势:自己跟她是父女,血浓于水,女儿定不会生出反心。再者,一介女流,就是反了,也没有本事去创造那千秋万代的基业! 女儿啊女儿,你果然是上天送给父皇的最好礼物啊! 这个对血浓于水念念不忘的好父皇,当然不会不明白,良将不是轻易就能造就的,有道是“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啊。尤其是战阵之法不是纸上谈兵就可以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的,这其中涉及到兵士的训练、士气的鼓舞、人心的凝聚,还有阵内机关之术,最重要的,是巍巍高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非凡胆略。而锻炼胆略,高帝认为,没有比战场更好的阵地了。 于是,还是未脱稚气的女孩儿和如花的美人,便成了大栾军中一处奇特的风景。 可怜的孩儿,在军营之中享受着父皇对于女儿的浓浓父爱时,哪里会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有这番盘算。 两军于云野展开激战。月流芳身披重甲,被高帝圈在自己怀里,加之高帝自有不少兵士护卫,月流芳自然十分安全,无虞地把战场上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北狄来的是轻骑兵,因为这种骑兵更能发挥迅猛如雷电、杀人如同切瓜菜的巨大威力。在这个兵种面前,大栾的步兵本来是很不利的。北狄人策马扬鞭,雄赳赳的前来,手起刀落,便会人头落地,至于死在马蹄下的,就更多了。 但是既然有了景妃这个于阵法之人在,战事便有了变化。景妃指挥大栾军马,将步兵布成方阵,来抵御来自骑兵的攻击。 只见步兵排成四排,前两排蹲着,步枪枪托抵着地面,刺刀斜上形成刺刀丛,在日光下格外耀眼。第三排士兵手执盾牌,给第四排的士兵打掩护,而第四排的士兵则站立击骑兵。 月流芳只见着那些身形高大的北狄人策马而来,而父皇的兵士则迎着敌人的骑兵冲过去,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放大了北狄人骑兵的速度。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母妃说过,方阵虽然只是初阶阵法,并不复杂,用来对付骑兵,却是颇为有效的。她当然相信母妃了。不然父皇也不会带上母妃来。母妃比里其他娘娘强多啦。 果不其然,那迅猛而来的御马之人被刺刀的光芒耀了眼,免不了要半眯着眼睛,就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对马儿的控制松懈了些,加之马儿也是受到了耀眼光芒的刺激,前蹄高高抬起,仰天嘶叫起来。 北狄人在马上长大,马儿都是乖乖的听话的,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自然是落了下风。一时慌乱,被大栾兵士瞧着了时机,弓弩手的箭,如同飞蝗一般杀来! 北狄人毕竟马上功夫了得,倒也能随机应变,立马一手挥动手中兵器,挡掉来箭,一手挥动大刀,向地上的步兵砍过去。 要是被这大刀砍着了,那还了得?御马者不禁心想,这么一来,那地上的步兵肯定要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散,从而阵法大乱啦。只要乘胜追击,还怕不能把大栾皇帝俘虏了?听说他军中还有如花似玉的妃子随侍,哼,还真是会享受哪,等大爷把大栾皇帝拿下了,就去王上请功,把这美人儿要了来也。对了,大栾军中好像还有个小女孩儿,正好给自家孩子,好事一桩哪! 北狄人不愧是四肢发达——所以正好头脑简单。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哪有想的那么美?那御马者好梦还没有做完,就感到虎口一痛,随即听到“当”的一声,费力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挥出去的大刀竟然被步兵用盾牌生生的挡住了!两者相撞的巨大力度竟然震得自己虎口出血! 北狄有的是力大无比的勇士,而这些小小的步兵,竟然可以抵住自己的一击?天天吃白米饭、养的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大栾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 还没等他愤懑完,大栾的箭就到了,狠狠地进了他的膛。他就那么不可置信地倒下了,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巨大的屈辱和痛苦使得他看上去目眦俱裂,十分可怖。 这个御马者,不过是死于大栾步兵手下的北狄骑兵中的一个。北狄骑兵,死状更加惨烈的,不可胜数。 天地间充满了刺鼻的血腥气。小小的月流芳,望着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凝固的鲜血,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血流成河,不由得觉着残忍。 在明媚的日光下,月流芳扬起无邪的小脸,问自己亲爱的父皇,为什么要如此残酷地对待他们呢?他们虽然不是大栾的子民,但是就能这样看着他们这样悲惨地死去吗? 高帝有些无奈的笑笑,告诉自己的女儿:“他们既然不是父皇的子民,为什么还要对他们仁慈?更何况他们为了抢大栾子民的粮食,要来打杀大栾的男儿,如果我们对他们生出恻隐之心,那么更多的大栾子民就会因此受难,无数的家庭会因此破碎,年幼的孩子会失去父亲,贤惠的妻子会痛失丈夫,慈爱的父母会没了爱子,芳儿,你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么?” 年幼的孩子犹自问道:“北狄人来抢我们的粮食,是因为他们不够吃还是想多吃一些,吃好一些?如果是不够吃,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送一些粮食,那就不用打仗了,无论是大栾还是北狄的子民都不用受害了呀。” 护卫高帝的亲兵听了,心里无不感叹:多么天真的孩子! 而作为父亲的高帝,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了,这就是自己聪颖过人的女儿吗?白白给敌人送粮食,脑子被门板夹了? “月流芳,你给父皇记着,你是月氏的子孙,绝不可再说这样的混账话!北狄是大栾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这种妇人之仁不可再有,要是长存于心,必有后患,你明白么?!”尽管高帝竭力压制住怒气,声音也没有大多少,但是月流芳还是从父皇微微发黑的脸上看到了父皇的不高兴。 这是父皇第一次凶自己,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凶自己! 月流芳的眼睛不由得湿了,却愣是没有让泪珠落下来,只在眼睛里打转。 这是一个要强的孩子,像极了她的母亲。高帝微微叹了口气。 正要好言抚慰女儿,却听得兵士来报,皇上,景妃娘娘落入北狄人手里了! 第一章 云野之战在线阅读 第一章 云野之战 - 第二章 何不分我一杯羹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章 何不分我一杯羹 (新坑开挖,求票票,求收藏,各种求,嘻嘻。) 高帝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怎么可能?凭飞卿的身手,怎么可能落入敌人之手? 忽然有一个细节在脑海中浮现:现在的景妃可是怀有自己的子嗣啊!身怀六甲之人,一路以来奔波劳碌,今日又耗费了极大的气神,纵是有天大的能耐,施展不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她布下的阵法呢,难道就没有守护住她吗?她不是一向都于阵法之道吗?! 高帝心情烦躁,朝报信的亲兵怒吼:“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朕如实禀报!” 亲兵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皇上,敌军趁着日中炎热,两军暂时休战歇息之机,见方阵有些散乱,突然发动攻击,我军还有五百人还没来得及组成方阵……” 那五百个人当中,只有十来个人活了下来。其他方阵的士气受到影响,加之作为指挥官的景妃长时间处于烈日曝晒之下,早就神不济,对于方阵的指挥就差了。北狄人一鼓作气,把方阵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亲兵刚刚禀告完,又一个兵士来报,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高帝正处于盛怒之中,哪里受得了兵士这脓包样?当即喝道:“就是天塌下来,也得泰然禀告,如何像个三岁小儿,吓得不成样子?!” 天子之怒,哪里是小兵承受得住,小兵身体颤抖得像筛糠似的,断断续续的道:“皇上,北狄人……在阵前准备了……一口……大锅,扬言……扬言……要把景妃娘娘煮了吃!”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顺,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 月流芳刹的一白,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但愣是忍住了,不让泪珠滚下来,这个时候,父皇定然也是十分担心母妃的,绝不能给父皇添乱了。 想是这么想,但她毕竟是个年幼的孩子,一向又居于深,哪里见过这些惊险的场面,不由得涩声朝高帝道:“父皇,不能让他们吃了母妃,求求你救救母妃!” 高帝不语。他知道对方的用意。对方想法子捉了飞卿,不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宠妃,更是因为她对阵法的通。飞卿肯为北狄效力敢情好,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北狄可以用她来跟大栾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北狄统帅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高帝勒马来到阵前,见着那口热气腾腾的锅,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那个面容憔悴的女子,竟然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北狄统帅还以为高帝故作镇定,便笑道:“素闻少妇用大锅煮了,味道极为鲜美,有‘和骨烂’之称。想必本帅今日可以大饱口福了。只要你把北州的义阳城割让给北狄,你这心爱的妃子便还给你,如何?” 月流芳听了,一边哽咽着一边大骂敌军统帅:“你这大胡子不要胡说八道!我父皇才不会放弃救母妃呢!” 北狄统帅想不到小小一个孩儿竟然有这份胆略,不由捋捋胡子,笑道:“好个好儿,胆略是有,只是智谋差了些。”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也不想想,一座城池和一个妃嫔,对于皇帝来说,哪个更重要?你们大栾人有句话叫做‘两害相权取其轻’,你说你父皇会怎么选择呢,哈哈,哈哈!” 月流芳受不了这意得志满的大笑,满含希冀地望着自己的父皇,她相信父皇一定会让对方好看的! 只可惜,年幼的孩儿,死活也要跟过来救母妃的孩儿,只从父皇口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大栾与北狄向来是友邦,你我之间便有兄弟之谊。贤弟既要大饱口福,如何不分我一杯羹?” 高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平静无波,仿佛人家要煮的不是他的爱妃,而是大栾军中一头普通的猪羊! 北狄统帅看了高帝好一会,终于被彻底打倒。这天下间,竟然会有这般无情之人? 沙场一片死寂。 忽然,那个面容憔悴的女子神色凄然,仰天长啸,啸声直冲云霄。红色的烟雾,在她身上渐渐弥漫着,然后,化作冲天血柱,朝北狄攻去! 北狄统帅一见那血色烟雾,情知不妙,连忙指挥军马,退回北狄去! 只是马匹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人的怨念与怒气!景妃在悲愤之下,将体内的真气外化,那冲天的血柱,便是盛怒之下强大真气的实体化! 伏尸无数,流血千里。 大栾方面没有人员损伤。只是一片死寂而已。 过后,血腥气还没有消退,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份死寂。 高帝的儿子,月流芳的弟弟月云庭,在这样一个场景中降生到世上了。 高帝下马,走过去,抱起新生的孩儿,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便交给亲兵抱着。自己则是将已经奄奄一息的景妃打横抱起,回中军帐去。 大栾顺利地班师回朝。本来居功至伟的景妃却是分寸功劳不肯受,回深静养去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出过所居的门。那些功劳,都让她认为有仁义之心的将领了。他们因此加官进爵,对景妃感激不已。 月流芳当年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知道太尉李琰以及其他一些武臣与她交好,并且在很多时候,甚至要触及他们切身利益都愿意助她一臂之力时,她才明白,母妃是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留下了这么多用得着的人。母妃是这样爱自己的。 而父皇,却是那样子爱母妃的! 月流芳回想当年,父皇这样做,也许是个好皇帝所为,但是,绝对不会是个好丈夫做得出来的。 也许是为了补偿,年仅五岁的月流芳,有了自己的食邑——平城,那是一个富裕的地方。 世人都以为月流芳萌了母妃的福气,哪里知道这所谓的福气,竟有这么的来源。 白日的温度有些上升了,地上的树影也变了方向。月流芳把书本合上,轻轻叹了口气。当年那么一件大事,《高帝实录》上不过寥寥数语:“帝困于云野,景妃用奇谋,大败北狄,天下遂平焉。” 月流芳正感叹,听得扑楞楞的声响,随即自自然然地伸出右手,悬在半空,不一会儿,一只白鸽就落在她手上。 是五云的信。月流芳打开看了一下,眉头一皱。 “一虹,二霞,立马加快脚程,去庆都!” 第二章 何不分我一杯羹在线阅读 第二章 何不分我一杯羹 - 第三章 云来客栈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章 云来客栈 (喜欢的朋友别忘了收藏和票票啦。这几天更新会多一点,争取一万字,然后就会定下来的了。) 月流芳看了五云的来信,对于那个不争气的皇弟,实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固然谁家都有家奴,但是纵容家奴至此,是不是太过了?窦太后对此全然不管,是视天下苍生如刍狗么?! 一虹、二霞见主子面有怒色,知道恐怕是京城生变,也不多问。当下主仆三人施展轻功,飞也似的往庆都而去,地上却是一丝烟尘也不曾扬起。 如果可以骑马就好了,可惜大栾没有足够的草场来供养马匹,马匹尽数归了军队所有,民间是很难得见的。就是达官贵人出行坐的车子,也不过是用牛拉车而已。当然,那牛是经过了心装饰的,以示贵人的非凡气度嘛。 三人一路飞奔,只消半日,便到了庆都。进城门的时候,那守城的兵士见三人风尘仆仆,脸上却无半点疲惫之色,心想这大概也是冲着《星霜篇》而来的人马吧,这份气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兵士的眼色不错,但也只是猜着了半分。就是一般的练武之人,如果这么赶路法,没有疲惫之色是假的。但是月流芳三人师承沧渊,云策门前任门主,得其真传,施展轻功的时候运用云策门的独门心法,不仅能大大降低对体力和真气的消耗,还能锻炼对真气的掌控呢。 且说月流芳主仆三人入了庆都,见着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果然是国都气象。 “咕咕——”一虹的肚子抗议起眼睛来了,眼睛看饱了,是不是该饱肚一番了?行走了这么久,虽说体力消耗比常人少,但终究是饿了。她见路边有家老陈烧饼店,跟主子打过招呼,笑嘻嘻的跑过去,买了三个香喷喷的烧饼回来。 主仆三人,也不顾形象,就在街上一路走一路吃。这烧饼端的是好吃! 路上行人淡定地路过。也有人见着这三个女子皮肤白皙,容貌姣好,也不像贫家女子,如何便这般?只是见着她们身上佩带的剑,以及那个蓝衣女子腰上系着的皮鞭之后,顿时明了,只当做没看见一般,继续路过。那是江湖人,平头百姓惹不得的。心里求个平安,便往云来客栈去也。 云来客栈是个不大不小的客栈,但是由于酒菜好,小二应对也灵活,开的地点又刚好离城门不远,不少远道而来的人,便正好在这里歇息。住在附近的百姓,手头有些余裕的,听闻这里有好酒好菜,又不贵,经常前来光顾,因而云来客栈生意好得很。 月流芳是看了这云来客栈外面的酒帘子才选择了它。这酒帘子虽然没有用什么上好布料,却胜在图案设计够特别——一个汉子一手拿着酒瓶儿,一手枕在脑后,躺在云上睡,鼻子里也许是出气的多了,冒出一个大泡泡,比一个酒壶还要大。这泡泡里面装着“云来客栈”几个字,泡泡直愣愣地往上冒,敢情是这打呼噜打上了天呢。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必要而巧妙的宣传也是要的,尤其是这客栈不是一个普通的客栈,它还身负打听消息、了解民意的重任呢。 师兄不愧是师兄,好手段。客栈不大不小,不容易引人注意,正好。 月流芳嘴角不禁泛起笑意,眼尾余光瞧着二霞脸上也是笑意盈盈,不由得赞叹她心思灵巧,不愧都是师父带出来的。 一虹见两人笑了,也笑道:“晓风哥真厉害,只是不知里面的酒菜是不是如同传说中那么好?” 二霞笑道:“你就知道吃。严公子手艺那么好,找来的厨子自然是好的。”说着,眼里闪耀着异样的欢喜,连带的,脸上的笑容也明媚起来。 三人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没有吸引谁的目光。那是自然,大栾服色,以朱紫为贵,青衣则是贫者以及江湖人所穿,当下月流芳一身青衣,月白裙子,长发也不用发簪,只用一青色带子系着,虽说清淡自然,不失洒脱,纵究是入不了见惯了贵人锦衣华服的京中百姓的眼,只当做落拓江湖人看待。至于一虹和二霞,一个身穿深蓝色衣服,一个则是一身蓝衣,布料稀松平常,看起来也不像有钱的。 一虹见众人见了自己主仆三人竟有些惊惧之意,不由得低声问道:“主子,难道是我面瘫太久了,吓着了别人不成?”一虹痴迷于阵法,除了主子吩咐的事情,对于其他事情都不太上心,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少了,二霞对枯燥的阵法不感冒,有时候见着她看着不知哪里来的阵法书,不由得打趣她是个面瘫。一虹也不恼,该干啥就干啥。 当下二霞听了,不由得嘻嘻笑起来,不过还是低声道:“好个呆子,别再研究那些劳什子了,你本来脑瓜挺灵光的,咋就一头扎进去了呢?” 月流芳踢了踢二霞的脚,难道忘了一虹的父亲死于战阵,才会痴迷于阵法了么? 二霞立马会意,又见着一虹脸上的笑稍稍凝滞,心下也是后悔自己孟浪。正要说什么,菜上来了,一大盘熟牛,一大盘干锅手撕包菜,外加一大盘馒头,令人食指大动。 一虹见了美食,也不管什么了,抄起筷子就吃,当然每一次都是以熟牛为目标。治疗伤口用金疮药,治疗胃口用熟牛。二霞见一虹没事,自然高高兴兴的开动了。月流芳只是笑笑,也起筷了,不过耳朵却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百姓的谈话。 有个把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最近里常常打发些公公来,说要寻找那什么篇的下落,却是把大堆江湖人惹来了。那个什么篇,据说若是得了,就能号令天下,就算是武林大魔头,也不敢不从的。” 另一个瘦的男子接口道:“说的是。江湖人哪,都有一股狠劲儿,老子见过,长得青面獠牙,狮子鼻、兜风耳,见着不顺眼的,手起刀落,就结果了一条命啦。” 顿时有不少人应和。 月流芳心里苦笑,原来自己这般也是青面獠牙呀。二霞则是有些不爽,不过主子都没发话,还是淡淡定定吃牛吧。至于一虹,绝对的有万事足,嘻嘻。 月流芳这一桌,除了咀嚼的声音,别无其他。跟客栈里面其他人比起来,还真是有些格格不入呢。原本想低调的,反而惹人注意了。 店里另一个角落,一个面容俊美的玄衣男子,看了月流芳三人一眼,别有所思。随即把酒杯中的美酒干了,留下几十文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月流芳何等警觉,朝那个方向望去,却只捕捉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此等轻功,无声无息,十分诡秘,不像是大栾武学。看来如同众人所言,不少江湖人士都来了京城了。只怕还有敌国奸细也不一定。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需赶紧找李太尉才是。 月流芳唤过小二来,用正常的音量说道:“小二哥,麻烦算一下总共要多少文钱?” 那小二是严晓风亲自选的,自然认得眼前这三位,立马笑嘻嘻地小跑过去,把布搭子很自然地往肩上一甩,说道:“这位客官,盛惠二百零八文钱。”小二把身子往那一站,刚好遮住了其他食客的视线,月流芳用手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写了几个字,小二会意,收了银钱便走向掌柜那儿,把铜钱放到柜台上,那神情、那姿态,还真是与一般店小二无二,自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当然,有那八卦的,见着这么三个看似风一吹就倒的女子,居然能在这里花掉了两百多文钱,不由得感叹江湖人士的败家,随即想着江湖人士到处流浪,哪里有家,边想着那恐怕是偷来抢来的。 也不知小二怎么传递的消息,掌柜是会意了。月流芳三人住进了客栈,上了楼之后,各自换了店小二的打扮,往脸上涂了些褐色的粉末,便随刚才那位小二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瓶子酒,自自然然地走下来。 那些食客有与店小二相熟的,见那瓶身上贴着云来客栈酒帘子图案的缩小版,便知道是要给人送酒去了。有些时候客人不方便前来但又很想品尝这里的酒菜,便会提前跟云来客栈打了招呼,交了定金,到了日子便把酒菜送过去。 刚才那个瘦的男子跟店小二笑道:“二虾,又给客人送酒去啦。” 原来这店小二叫做二虾!刚好跟二霞的名字读音很相近,二霞嘴唇微动,差点就应了,好在那二虾反应快,打了几句哈哈,蒙过去了。 一虹见了,不由得觉着好笑,让你叫我面瘫,这回不也当了二虾了么。二霞见自己名字竟然有如此特别的谐音,又想着刚才差点出丑,不由得有些生气,还好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这里毕竟是京城,各路人马都有,还是小心为妙。至于一虹的偷笑么,算了,自己平时不也笑她面瘫么,正好扯平。 月流芳倒像是见惯了的,面色平静,稍稍低着头往前走。一行人总算出了客栈,往太尉府而去。 第三章 云来客栈在线阅读 第三章 云来客栈 - 第四章 会晤.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章 会晤. (晚上有事,提前更新了。继续厚着脸皮求票票,求收藏,嘻嘻。) 李琰的府邸在华安坊。大栾的城市格局,大多是实行坊市制度,坊是住宅区,市是进行贸易的地方,酒馆茶舍、青楼歌馆、粮油布店,应有尽有。到了戌时,各个市便要关闭了,大伙儿各回各家去也。 月流芳一行人到达李太尉府的时候是未时一刻,二虾把酒交割了便回去了。月流芳主仆三人则去见李琰。李琰素有好贤之名,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贩夫走卒,只要他认为是有见识有胆略的,都会与之结交,因而府中仆人,见了月流芳主仆三人进了李琰书房,也没有觉着奇怪。 且说月流芳三人进了书房,见着李琰平添了许多华发,面上难掩忧愁,便知僖帝纵容十常侍,祸乱纲纪到了什么程度了。 几人简单地见过礼,月流芳开门见山地问道:“李大人,四皇弟昏庸至此,十常侍借寻找《星霜篇》之机搜刮民脂民膏,长此以往,必然招致民怨沸腾。而窦太后身为四皇弟的母亲,四皇弟虽说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呀,皇弟昏庸至此,纵容宦官惹祸,难道就不怕威胁到她的太后之位么?到时候,就连整个窦家,都要遭殃,难道窦太后就能对此熟视无睹?” 李琰弹弹暗红色的常服,似是要抚平那些褶皱,望着月流芳,目光炯炯道:“殿下可还记得窦太后是何等出身?” 月流芳虽然六岁就离了皇,跟随沧渊修习武功和阵法,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去一趟,那时对于里的事情,的确知道不多了。只是后来云策门遭逢大难,她死里逃生之后与一虹、二霞等人闯荡江湖,从民间听了不少传闻,后来师兄严晓风创建了云字系列客栈,分散在全国各地,作为情报机构,对于里的事情,便有了更多了解。 当下李琰提起这个,月流芳便想起来了,窦泠渝出身屠沽之家,兄长窦斯本是个屠夫,后来使了法子,把妹妹送进去当女,后来皇后生下了皇子,是为嫡长子,按照大栾祖制,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有子贵母死的规矩,也就是说,当皇子被立为太子,其生母便要被处死。宗庙里面供着的太后,无非是三种情况:第一是皇帝的生母皇后,死后被追封的太后;第二种是太子之母出身寒微,外戚本不可能干涉朝政,这个太后便可以免死,得以安享晚年;第三种是太子生母被处死,由女抚养成人,太子即位后,把女封为“保太后”,算是作为抚养一国之君的报偿。 月流芳细细思之,明白李琰的意思,便道:“大人是说窦太后对此不闻不问,是为了明哲保身?但是这种消极的防御,能凑效么?” 李琰摇摇头,道:“殿下既然知道这等防御不好,以窦泠渝一介草民,竟能得了先帝青眼,得了抚养四皇子的权利,难道这会是一个普通人么?”说到这里,李琰轻轻敲了敲桌子,掀开茶杯的盖子,送到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觉着有点凉了。原本上好的茶便略带一丝苦涩。 “殿下,民间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在里,更是如此。不会察言观色,不会运用权谋的人,早晚要死在深里。窦太后得到今日的富贵,怎么会轻易让它从自己掌中溜走?微臣料想,窦太后此举倘若不是欲擒故纵,将来把十常侍一网打尽,便是另有图谋!”李琰说着,目露光,那股笃定的神情,让人不能忽视。 月流芳常年在江湖漂,哪里用得着这些弯弯绕?自己寻找《星霜篇》两年未果,如果朝中生变,武艺未必排得上用场,权谋之术却是傍身必备的本领。因而当即向李琰行了个大礼——那是她小时候在里学的了,至今还记着——以示尊重,然后说道:“流芳远在江湖,于权谋之术不甚通晓,望太尉明以教我!母妃之死未明、《星霜篇》不知去向、师父生死未卜,流芳入京,势必与各路人马过招,不可不通晓权谋。望太尉明以教我!” 李琰见殿下行如此大的礼,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一边忙着给月流芳行礼,一边说道:“殿下快请起,如此大礼,微臣如何受得了?殿下欲知之事,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月流芳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一虹、二霞跟随李琰跪下的,直到主子起了,回了座位,方才回到月流芳身后,垂首站立。 月流芳问道:“大凡世间之术,必有其要。敢问大人,权谋的要何在?” 李琰不答反问:“殿下以为如何?” 月流芳也读过一些史书,颇有些心得,见李琰提问,便道:“古人云,大凡能成事者,莫不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其中,天时地利,尚且可以用人力加以选择或改变,使之向着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最不容易掌控的,是人心。人心所向,就是穷途末路,也会柳暗花明,倘若尽失人心甚至众叛亲离,就是明摆着有了很好的条件,最终也会功亏一篑。” 李琰微微笑着,示意她继续。 月流芳又道:“人心为权谋重中之重,因而洞悉人、洞察人心,运用各种手段,使之为我所用,便是制胜之道。世间人,除了圣贤,为人处世,莫不是为了自己利益的,只要合了自己利益,就是要认贼作父,忍忍也就过了;倘若有人威胁到自己利益,就是至亲,也可以不念半点情谊,对其下手。”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月流芳脸上分明有了愤懑之色。 李琰对此自然明白。当年云野之战,他是参战的将领之一。高帝的绝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那种绝情,不也是一种果敢么?两害相权取其轻,身为一国之君,也有其难处呀。 不过月流芳说的话也不尽对的,李琰良久不语,等她的气下了,方道:“殿下刚才犯了权谋的一个大忌,可知?” 月流芳敛容道:“为了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自当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让敌人无从下手。流芳刚才忆起往事,不由得愤懑而已。今后定不会再犯,以免功败垂成,还连累了一干跟随者。” “殿下所言,其实并非全对。也有那重情重义之人,不图名利,甚至要损害自己乃至家族的利益,也要保护自己在意之人。这世间啊,有五种情,是可以跟利益抗衡的,殿下可知?” 月流芳虽然幼年亲历过父皇的薄情,但是后来入了云策门,与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相处融洽,加之师父沧渊对其爱护有加,倒也享受到人间的温暖,没有变成冷漠无情之人。后来闯荡江湖,认识到世情险恶的同时,也感受过不少人间的温暖。因此李琰发问,便答道:“若论世间情,无非亲情、友情、师徒之情、男女之情以及恩情吧。只是那恩情,有时候不一定凑效,若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以怨报德也是有的。就是想着要报恩的,但是如果涉及自身利益,恐怕只有牺牲这份恩情,留待来世去还了。只是到了来世,还记得这恩情么。说到底,恩情不如其他牢靠。” 李琰见月流芳年纪轻轻,便有这番体悟,也算不易,纵是有些不尽不合之处,且留待她日后自己好好参详吧,只是终究是不放心,还是说了句:“重要的不是情,而是人,爹娘含辛茹苦养大孩儿,不也有人长大成人后不好好奉养老人;滴水之恩,举手之劳,也有人能做到涌泉相报。望殿下察之。” 月流芳得到李琰一番指引,觉着开窍不少,想想窦太后所为,又想想今日所见所闻以及五云的信函,说道:“流芳如今思之,恐怕窦太后是另有所图。《星霜篇》记载着初阶、中阶、高阶,三阶阵法,甚至有人认为得之能得天下。窦太后这番沉默,怕是变相的纵容,到时酿成乱世,正好就中取事,拉拢人心。乱世出英雄,找到《星霜篇》也未可知。届时只要使手段将其弄到手便了。” “微臣料想大略如此。微臣小女李菲于中当女官,觉着窦太后行止见识,不同流俗,处事圆滑老练,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不若静观其变,看她如何。” “那受欺压的百姓如何?” “欲成大事者,必不能有妇人之仁,望殿下明察。”李琰一脸淡然。 月流芳不语。但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老百姓受苦,实在办不到。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只是注意方法,不要暴露身份便了。 当下又谈了些许朝中事,月流芳主仆三人便告退,回云来客栈去也。太尉府不是不好,但毕竟是高官府邸,免不了有人盯着的。而云来客栈是自家地盘,以师兄之能,定然是安全的。 第四章 会晤.在线阅读 第四章 会晤. - 第五章 如此谏臣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章 如此谏臣 (仔仔要冲榜啦,亲们,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这部小说,扔票吧,收藏吧!) 早在李琰让月流芳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已经有人决定采取行动了。 光禄大夫霍嘉,从高帝即位起便为大栾谏臣,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他出身寒微,最能体恤民间疾苦,又有胆略,为了国计民生,每每敢于犯颜直谏。早在高帝在位的时候,也没少挨过高帝的怒斥。然而高帝无论如何龙颜大怒,最终还是会采取霍嘉的进谏,改正自己的错误。霍嘉犯颜直谏、高帝从善如流的故事,被世人传为佳话。因此霍嘉见着僖帝竟然宠信宦官,纵容宦官到民间为非作歹,当下就坐不住了。想来自己事君三十多年,蒙受君恩深似海,如今明知高帝年幼的儿子犯错,而且这个错误还有可能发展成为祸害天下苍生的导火索的时候,倘若只为一家计、只为子孙财计,如何对得住先帝之明?因此霍嘉把其他几个重要的谏臣找来,一起商议如何劝说年幼皇帝之事。毕竟僖帝年幼,许多道理未明,加之家奴近身,比之朝臣,跟僖帝更为熟稔,朝臣的话,僖帝未必听得进去的,须要仔细商议,斟酌如何开口才是。 霍嘉在公车署坐了好一会,几个谏臣方到,各人头上还冒着细细的水珠,只不知是汗还是沾了清晨的水汽。从各人都喘着气来看,只怕都是细汗来的,因为大多数朝臣坐轿子到了朱雀门便要下轿步行,以示对皇权的敬重,就是打风下雨也是如此。只有少数德高望重的几朝元老以及皇亲贵胄才有坐轿子进门的待遇。其他几个谏臣资历自然比不过霍嘉,只有步行的份,因此来得迟了。 霍嘉心里只有家国,哪里还记得有这一桩?见数人来迟,不由得沉着脸喝道:“大栾养的好谏臣!尽是些不忠无礼之徒!皇帝年幼不识事,宠信宦官,纵容家奴侵扰百姓,老夫正要与尔等商量,斟酌一下如何劝说皇上,尔等却是姗姗来迟,不是不忠又是如何?!老夫虽无才亦无能,无霜亦无尘,但毕竟是个长者,尔等竟然让长者于清寒中等候数刻,这等礼数,恐怕辜负了诗书礼教也!”一番话说下来,端的掷地有声,宛然当年殿上犯颜直谏的雄风。站在下首的数人,都是知道这老先生脾气的,当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垂首肃立,俯身倾耳,做出个洗耳恭听的样儿罢了,心里却各有各的盘算。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高帝尚且有虚心纳谏之风(其实这其中还有几分贤良的景妃的功劳,好几次高帝大怒,都是景妃好言相劝以保,不然,霍嘉颈上人头还能留到今日?),如今僖帝年幼,生于深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加之家奴极力阿谀奉承,哪里能听得到圣明之理?朝臣贸然前去劝谏,说不要宠信家奴,僖帝能听得进才怪呢。只是倘若不去进谏,又有失职之责,毕竟在皇帝犯错的时候劝说皇帝改过是谏臣之职啊。留在正史中的形象也不好看。不若先让老臣去打头阵,探探虚实,我等再去也不迟。 下首数人心里小算盘打定,霍嘉的气也消了大半。其实这气也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 霍嘉简要说明找众人前来的目的,要众人想些法子。毕竟年轻人的想法更加贴近年轻人么。嘻,在老人眼里,正当壮年的大臣和年幼的皇帝,其实都是年轻人哪! 下首数人不由得暴汗。谁要和那个不明事理、昏庸无道的小儿相提并论?不过想是这么想,哪里敢说出口。谁都受不了这个老先生上纲上线的论调呀。 中散大夫宋子玉出身寒族,亏得有远房亲戚兼恩师、现为西州刺史的林劲的推荐,入了太学,苦读数年,凭着中所学,才当了一个小小的文官,熬了数年,方为中散大夫。几个重要的谏臣之中,就数他的底最浅,于朝堂之上的进谏,很多时候也不过是隔靴骚扰,好在这个倒是有几分眼色的,必须跟随其他谏臣的时候,他是紧跟大队的,皇帝心情不错,进谏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时,他也会比较巧妙的进谏。这么一下来,倒也成了颇为有名的谏臣,世人称他“妙语连珠,每能规明主以大义”,其进谏风格,更被称为“妙谏”。 因此霍嘉的话音一落,堂中数人的眼光全都在宋子玉身上,仿佛在说,子玉呀,你可是有着“妙谏”之称的人呀,老先生的问题,不抛给你,抛给谁来着? 宋子玉气得内伤,你们这些老油条,都把烫山芋扔我身上来了!要是表现太过,免不得要跟小皇帝正面交锋了。谁不知道小皇帝通常都是蛮不讲理的?这十常侍正当宠,却要去对皇帝说这些家奴宠不得!惹怒了皇帝,真是想死比感染风寒还要容易!只是表现不好么,岂不是辜负了“妙谏”之名?于老先生看来,又要责怪这个不尽心之罪。走走过场,总该有的。 这宋子玉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脸上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忧国忧民的悲愁样来,那眉头皱的,那脸上的肌绷的,那些儿缝啊,都可以夹死好几打苍蝇了。 太中大夫钟良、谏议大夫钱云鹤见了这宋子玉如此表情,心里暗暗发笑。只可惜沉浸在宋子玉演技里的,只有一个霍嘉。 宋子玉酝酿好了说辞,面东而拜,哽咽道:“微臣愧对先帝之明,明知幼主犯错,却苦无对策,实在惶恐之至!”说罢,缓缓站起身来,朝霍嘉行了个大礼,道:“承蒙大人青眼,无奈下官实在苦无对策哪!皇上自小便被宦官服侍着,那宦官为了名利,对皇上自是小心奉承,无有不应的,皇上年幼,未能明辨贤愚,我等前往一番劝谏,恐怕还不如宦官一句话呢。”宋子玉说着,脸上分明多了两行清泪。钱云鹤看了一眼,心想可惜这宋子玉还是太年轻,要是脸上有了皱纹,那眼泪流下来不就有了老泪纵横的沧桑悲凉了,感染力定然更强。钟良不语,只在心里感叹这个宋子玉果然有急才,把一汪眼泪运用得出神入化,堪称个中高人。 虽然少了皱纹的感染力,但是宋子玉这番表演,已经达到了原定目的——那霍嘉霍大人见着宋子玉思忆先帝,痛哭流涕,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睛有些湿润了。及至宋子玉说到劝说僖帝艰难,霍嘉当时真是有捶顿足、恨不得把十常侍绳之于法才好! 因此霍嘉竟把宋子玉当作了一等一的忠臣,亲手扶起宋子玉,难得的语气和蔼地说道:“世人只知子玉妙谏,不知子玉有贤谏之风啊。可惜,可惜。当今主上,如何便少了先帝之明!” 最后一句话可是了不得。当今皇帝少了先帝之明,是说他没有当皇帝的资格了?那谁有资格?再者,一个臣子而已,就是几朝元老,如何便说这话! 哎呀,好像霍嘉的儿子霍贤娶了先帝的妹妹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帝姬殿下还生了一个儿子来着。可惜,霍嘉的孙子在五岁的时候便夭折了。要不然,霍嘉这话未免让人联想到他要推自己孙儿上位了。钟良但觉汗流浃背。要是这事传出去,可不是给别人抓着了把柄?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呀。 好在钟良在朝堂上是个好好先生,从来不肯胡乱得罪人,钟家又是大族,朝臣没有大把握,不会拿他开刀的。更何况,南州刺史玉生寒是他襟兄弟呢,在庆都实在混不下去了,去投靠老襟便是。 钟良这么一想,心里便淡定了。背上汗也不出了。只是有些发冷,紧贴着背脊,不好受罢了。只望这老爷子赶紧说完,自己好回家换衣服去也。 钱云鹤年岁比钟良大,在官场上历练也更久些,听见霍嘉说这话,脸上微露惊惧惶恐之色(这是必须的),心里却想起一个人来,自己正好拿她来说事。 那霍嘉也感觉到自己一时失语,正要想办法补救,却见着几个后生都不发话,又怕有人拿这个弹劾自己,正是窘迫之时,钱云鹤发话了:“大人,依下官之见,大人德高望重,前去对皇上好言相劝,总该有些分量的。再者,不是还有个窦太后么?” 霍嘉大喜。皇上虽说不是太后亲生的,但毕竟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嘛,所谓母子连心,窦太后说的话总比外人说的中听一些。 霍嘉拍拍钱云鹤肩膀,笑道:“哎呀,好你个钱云鹤,有这等好主意,如何不早说来,要老夫好等!” 钱云鹤知道对方并无谴责之意,只是宋子玉和钟良恐怕是要恼的,因此接过话头来,敛容道:“下官此时方说,害得大人以及宋大人、钟大人好一番思量,实在不该。”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眼尾瞄了瞄宋子玉、钟良,见着两人神情,倒像是吃着苍蝇却吐不出来似的,知道自己不说清楚免不了要得罪人,而这两人跟一方刺史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那钟良更是出身大族,继续说的时候于语气神情上便更加卖力,显得更加诚恳了:“下官是想着那窦太后出身沽屠小辈之家,恐怕鼠目寸光,贸然让窦太后出面,万一未能对皇上晓以大义,届时,大人如之奈何?下官正是想着了这一层,方不敢贸然说出来,怕造次了。” 钱云鹤这话正好切中要害。霍嘉虽然出身寒微,但是毕竟是两朝元老了,难免会有些贵人之气,就是看不起出身沽屠小辈的窦太后,也是正常的。不肯去见窦太后,便剩下直接劝谏皇帝一条路了。劝谏皇帝么,霍嘉定会作为劝谏先锋的。自己以及宋子玉、钟良几人,只在后头摇鼓呐喊便了。必要时,给他来个鸣金收兵,毕竟霍嘉是忠良之臣,要是死在昏君手下,未免过于可悲可叹。当然,救了良臣,自己在天下人心中也有加分的,没亏嘛,端的是个好买卖。 宋子玉、钟良都是灵透之人,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感激钱云鹤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骂着钱云鹤真是千年老狐狸变的。 霍嘉倒也感念钱云鹤想得周到,沉吟片刻,望着窗外,见着天色大亮,心想皇上也该起了,便道:“难为钱大人了。如今天色已经大亮,想来皇上也起了,老夫这就去罢。”也不说要不要大家跟着,整了整衣服,使得看起来整洁些,便起身离开了。 当然后面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第五章 如此谏臣在线阅读 第五章 如此谏臣 - 第六章 窦太后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六章 窦太后 (仔仔要冲榜啦,继续求票求收藏,嘻嘻。) 容和。 这一日窦泠渝早早的起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掌事的杨嬷嬷连忙给窦泠渝披上披风,又叫女在室内添一些熏笼,毕竟还是有些春寒。 窦泠渝摇摇头,示意大可不必。她虽然住在里,身子骨却没有中那些美人儿那么娇弱,好像风一吹就倒了似的。她十三岁入,十二年来,身体状况一直都不错,就是感冒发烧也是很少。后来因为抚育的皇子当了皇帝,自己蒙受君恩,入住容和,成了保太后,事事有人伺候着,也还天天出去走动,不肯学那些横竖不动、只会吟风弄月或者哀怨君王无情的深妇人,因此年轻的窦太后还康健得很。 窦泠渝出身民间,因此对民间一些说法颇为了解。对于打喷嚏,坊间有个说法,叫做:“一男二女三风寒”,就是说打一个喷嚏就是意味着一个男的在想自己,打两个就是一个女的在骂自己,打三个就是感染风寒了。她觉得这话不完全对。因为每次她连打几个喷嚏,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自己了,不是来找桩的,就是来求助的,反正没什么好事。 近日小皇帝放了些太监出去,说是找寻《星霜篇》的下落,想来那些宦竖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吧,得罪权贵倒不至于,只是那些谏臣,能不找小皇帝说事去么。那黄衣小儿定然听不进去的,到头来,那些谏臣恐怕是要来找哀家了。只怕就在这几天内来容和求见呢。 “杨嬷嬷,你把哀家的庙服拿出来吧,今日应该用得着了。”窦泠渝的声音清清淡淡,不喜不悲。 庙服是太皇太后、皇太后入太庙祭祀祖先的时候才穿的礼服,在礼服中规格最高。当然,在一些重要的场合,也是可以穿的。比如历史上以贤明著称的赵太后在规劝皇帝不要错杀贤臣的时候,穿的就是一身隆重的皂色庙服。近一些的景妃,在规劝高帝不要杀了谏臣霍嘉的时候,也是穿的礼服。当然景妃品级没有太后高,她穿的是蚕服,按大栾制度,自二千石夫人以上至皇后,皆以蚕服为朝服。 今日平白无端的,太后如何便要穿庙服?莫不是要去规劝皇上不要宠信十常侍?只是历史上的保太后,一向安分守己的多,像那位赵太后是不多见的。难道…… 杨嬷嬷不敢细想,更不敢问,当下便应声而去。她是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十几年前她在里失势,被调遣来伺候这位出身寒微的保太后,心里还在愤愤不平,暗恨对手毁了自己前途。只是一番相处下来,心里倒是有些感激那个人。焉知非福哪! 等到杨嬷嬷小心翼翼地把皂色的庙服取出,女已经在给窦泠渝弄发式了。窦泠渝的头发又长又密,又黑又亮,很适合弄各种发髻,只是费些时间罢了。因此杨嬷嬷出来的时候,便见着几个女忙碌的画面。 杨嬷嬷把庙服高举于头顶,颔首低眉,朝窦泠渝下跪以示敬重。等到双手酸软得快不行的时候,太后娘娘的发饰终于弄好了。 窦泠渝弄的是盘桓髻,将发蟠曲交卷,盘叠于头顶上,稳而不走落,看上去庄重大方。中女眷去太庙参拜的时候,通常都会采用这种发髻。 窦泠渝对镜自照,嘴角微微上扬,似是颇为满意,眼尾余光见着杨嬷嬷高举庙服、双膝跪地,连忙让杨嬷嬷起来,换了个女把这差事替了去。 杨嬷嬷这样做,自然没有失掉中礼数,毕竟那是太后庙服,不容轻蔑的。但是长期跪地,双手高举,未免太累了,这样的活计就让其他女替了去吧。杨嬷嬷自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杨嬷嬷叩谢了太后隆恩,方才起了。见窦泠渝对今日的服饰发饰如此重视,自是服侍得更加仔细。先是让女给窦泠渝戴上饰物,发簪是四蝶银步钗,戴之使人看起来端庄含蓄,为**女子所爱;耳坠则是玉兔捣药文金玉耳坠,高贵典雅,不失太后风范;手上则是包金兽首白玉镯,颇有皇家气派。 窦泠渝见了,不由笑道:“哀家难道是去摆阔不成,看起来倒像是个暴发户似的。” 杨嬷嬷吓得连忙下跪,连连磕头道:“奴婢没有眼色,望娘娘恕罪!”其他女也齐齐下跪。门外的太监女听见里面扑通下跪声一片,也纷纷下跪。 杨嬷嬷这一下吓得不轻。谁不知道这保太后是出身寒微?太后这是在敲打自己呢。 窦泠渝见着里齐齐的跪了一片,扬扬手,示意他们起来,又笑道:“都快给哀家起来吧,看这像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容和出事了呢。不过一句玩笑话,值得这般么?” 哎呀,太后娘娘,谁晓得你的心思?原本见着是要衬起庙服来,刚才那些定然是不错的,谁晓得反惹太后不喜了。也是,以后万不能自作主张,该问的时候还是要问的,不是有句老话么,主子说行,不行也行;主子说不行,行也不行。高贵者聪明低贱者愚蠢呀,这可是个正理来的。方才却是忘了。 杨嬷嬷学乖了,垂首低眉,问窦泠渝到底要什么样的饰物。窦泠渝先派人去把外面的人叫起来,莫再跪了,然后方道:“虽说里有规矩,后妃冬春戴金簪,夏戴玉簪,秋戴食簪,但是这四蝶银步钗终究不如灵芝竹节纹玉簪好,配齐庙服来,后者更加蕴藉持重。至于包金兽首白玉镯么,到底是雍容华贵过头了,哀家不过是保太后,也不好太过。盛极必衰呀!” 杨嬷嬷这才想到自己真是大意了。包金兽首白玉镯哪,虽说是太后穿庙服常用的搭配,但是保太后戴这个的,只有赵太后一个呀!赵太后的下场是怎么样的来着——垂帘听政十年,政绩不错,却因为得罪了不少人,死于廷政变之中哪!自己如今却胆敢让人取来这个玉镯,别人难免会猜想杨嬷嬷在里掌事多年,野心委实不小,居然敢撺掇保太后,行赵太后故事来了!别人怎么想倒也罢了,杨嬷嬷也是有手腕的,只是主子会怎么想?认为自己蠢笨倒还好,认为自己包藏祸心才是最可怕的! 杨嬷嬷不由得胆战心惊,面上也是一片恰如其分的惶恐之色,道:“奴婢年老愚钝,不知规矩,请太后责罚。” 窦泠渝也没说要罚,只是笑道:“嬷嬷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有什么好惶恐呢。”说罢,又叫女取来灵芝竹节纹白玉簪。包金兽首白玉镯换成了式样普通而不失典雅持重的翡翠玉镯。 把头饰、身上的配饰都鼓捣好了,便开始着庙服。庙服式样比较复杂,好几个女合作方才弄好。 窦泠渝走到落地青铜镜前,细细端详了一番,但觉这一番装扮蕴藉持重、端庄典雅,而不觉奢华,觉着十分满意。只是脸上的妆容过于致了,尤其是脸上的胭脂,显得自己过于神。这可是跟自己目的相悖呢。当下便叫人把这胭脂去了,补了一些白色的脂粉,整张脸便有了些苍白的意味。 窦泠渝满意地一笑,吩咐服侍她梳头上妆的女退下,又叫赵吉来见。 赵吉是容和的太监总管。权势远不如十常侍,但在窦泠渝手下,却是用得着并且十分忠心的一个。窦泠渝今日派了他去给僖帝送早膳,也该回来汇报情况了。 里只剩下窦泠渝和杨嬷嬷两人。不一会,赵吉进来叩见窦太后,把霍嘉劝谏僖帝,痛骂十常侍,因而被僖帝怒斥的事情说了。跟在后面帮腔的宋子玉、钟良、钱云鹤也遇到了僖帝的怒火,被烧得灰头土脸的。那个谏议大夫钱云鹤得尤其惨,以头撞地,泣血进谏,最后竟然被僖帝着护卫撬了出去。 窦泠渝细细地听着,脸上也无多少喜怒,听到钱云鹤尤其惨的时候,眼里方才有了异样的神色,稍纵即逝。 看来今日要来拜访自己的大臣,不止一个了。 第六章 窦太后在线阅读 第六章 窦太后 - 第七章 不如归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七章 不如归去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网速问题,登了好几次才登上来了。) 霍嘉被僖帝怒斥之后,一时怒其不争,又觉得自己愧对先帝之明,悲从中来,一口气堵在口,才出了僖帝寝几步,便昏了过去。 人顿时一阵忙乱。有些像是想要上前掐霍嘉人中的,却又不敢,还有要跑去叫太医的,好一阵**飞狗走。钱云鹤、宋子玉、钟良三人见了,不禁暗叹小皇帝昏庸至此,这里,怎么比普通人家的奴仆也不如了。 钱云鹤想来老先生不过是一时气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再者刚才惹得皇上大怒,还要弄得这般人尽皆知,不知情的,还以为霍嘉无礼死谏以博贤名,自己三人则是袖手旁观,置长者于不顾呢。因此钱云鹤肃容,叫住了要去找太医的人,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具有醒神功效的薄荷脑、樟脑和香茅,这是夫人今天早晨千叮万嘱让他带上的,果然派上了用场。把这香囊往霍嘉鼻子前边一放,片刻,霍嘉便缓过来了。 宋子玉、钟良都称赞这香囊妙用。霍嘉默然不语。等到走出了僖帝寝,周边都是些干活的人时,霍嘉抬头看天,喟然叹道:“老夫昏聩之时,尚且有钱大人的醒神香囊。奈何老夫无德无能,所言不能如醒神香囊之妙!” 钱云鹤趁机说道:“大人何必如此。大人事事为苍生计,忠义之心,天地可鉴。此番不是缺了香囊,是大人没有往里面放置薄荷脑、樟脑和香茅而已。” 霍嘉转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钱云鹤一眼,眼尾余光又扫过宋子玉和钟良,苦笑道:“诸位的心思,老夫不是不明白,不过是妄图以诚愚之心以度诸君之腹耳!”说着,眼光飘向西方,又道:“诸位也算是尽了谏臣之责,大可归家也。钱大人这伤势,他日自有用处。这恳请太后的差事,就让老夫去吧。想来老夫跟太后还能攀得上亲戚呢。尔等年少,又是外臣,也不好去,且归家去吧。”语调之沉痛悲凉,像初秋的冷气,不易为人觉察,却能慢慢地侵入肺腑,冷人心。任是余者数人如何人,也受不住这等悲怆。再者,自己的小心思到底是被人看穿了,再留下去也没甚意思。 宋子玉向霍嘉行了个礼,默默地离开了。钟良出身大族,世代为官,早就见惯这些忠臣,心中的愧疚感比之宋子玉,少了好些,再者老先生之言,语带机锋,倒是有些伤了这位大族之子的自尊。因此钟良向霍嘉草草行了个礼,甩甩衣袖就走了。 留下来的只有钱云鹤。 霍嘉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凝固了的鲜血呈现出颓旧的暗红色,对于中女子来说,有些吓人。 霍嘉淡淡道:“钱大人的香囊,下次放上些当归为好。虽不能治疗伤口,却能于乱世之中保得一家平安。” 当归对治疗伤口的确没用,不过是霍嘉要赶钱云鹤走罢了。霍嘉在朝多年,钱云鹤的心思看来没能瞒过他呢。也罢,给伤口包扎了,自有另一番效果。 钱云鹤朝霍嘉行个礼,拱手道:“多谢大人提点。下官归去,还会多添置一个子规鸟。”说罢,也扬长而去。 哼,子规鸟,又名布谷鸟,叫声凄凉,听来如同失意之人在感叹:“不如归去不如归!”要是窦太后不肯出面,自己就得归去也! 霍嘉冷哼一声,拂一拂衣袖,好不容易找了个品位高些的人,往容和而去。 等到霍嘉到达容和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初刻。日光移了些位置,地上的影儿也跟着歪了。只见着一个身穿皂色衣服的女子,面朝东方而跪,从背影看来,像是在十分诚恳地朝拜先人。 走进了定眼一眼,这可不是皂色的庙服?是太后祭祀以及其他重大事件的礼服呀。再看那蕴藉持重的发髻和简约典雅的发簪,霍嘉可以肯定那就是窦太后了。连忙行臣子礼,道:“老臣霍嘉,叩请太后金安。” 窦泠渝却像沉浸在什么里面似的,呆呆不动,倒是旁边的杨嬷嬷以及一众人齐刷刷地朝霍嘉行礼,整齐有序,气象与僖帝的人相比,大为不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沉浸在某种情绪里面的窦泠渝,窦泠渝恍恍惚惚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杨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说霍大人来见,就在后面。 窦泠渝转过身来,见着霍嘉,叹道:“霍大人前来,可是为着十常侍之事?” 霍嘉连连称是。倒没想着被人先走一着了。 “十常侍虽是家奴,只是因了主子特殊,倒是大事一桩。大人不若进来细谈。”窦泠渝说罢,就走了进去。 大栾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朝臣觐见太后的先例,霍嘉也不是迂腐之人,也跟着进去了。容和是有专门的会见客人的地方,叫做慈航阁,平时命妇、帝姬和后妃来拜见太后,都是在这里。 两人分宾主坐下。还没等霍嘉开口,窦泠渝就向霍嘉行大礼,语带哽咽,道:“十常侍得帝宠,久之必然擅宠争权,祸乱朝纲,乃至倾覆宗社。还望大人救大栾子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 霍嘉连忙还礼,道:“娘娘何必如此!老臣也是尽力了,无奈何啊,无奈何!娘娘,老臣毕竟是外臣,再多话也比不过刻意奉承的内侍。但是娘娘不一样哪,皇上虽非娘娘亲生,但是抚育之情义在,如果娘娘肯对皇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皇上必定听从。” 窦泠渝冷冷道:“哀家不过出身沽屠小辈之家,无德无能,岂能当此重任?世人只知皇上是由哀家养大,以为哀家在皇上心中算得上半个亲娘,其实不过一保姆女而已。大人,大栾旧制,还记得否?” 霍嘉明白。保太后都是出身寒微的女,能安享晚年就已经不错了,还敢指望些什么?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赵太后,对小皇帝尽心指教,垂帘听政之时又是尽心尽力,到头来,还不是死于政变?!君临天下的权力,岂容他人染指?就是一心一意想为自己好的养母也不可以! 霍嘉想到了这一层,叹道:“娘娘想必是担心重复赵太后故事吧。微臣愚莽,一番胡言乱语,污了娘娘耳朵,请娘娘恕罪。” 窦泠渝又恢复了略带忧虑的神情,道:“大人何罪之有。是哀家无能,做不得主。但觉愧对先帝,因此跪于门外,遥望先帝之陵,细诉忧思而已。”说罢,颔首低眉,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带喜意,道:“大人,如果哀家没有记错,先皇尚有妹妹在世吧。” “是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她是先帝的妹妹,当今皇帝的姑姑。大栾体制,皇帝的姐姐,叫做长帝姬,皇帝的姑姑,叫做大长帝姬。这位大长帝姬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叫做孝福帝姬,后来嫁给贤儿,封号里添了个“敏”字,后来先帝驾崩,还守了三年陵,那时候贤儿已经不在人世了。“贞”字是僖帝登基之后加封的,这是群臣感于帝姬孝义,又哀其为夫守志,上表恳请僖帝加封的。僖帝还是皇子的时候,见过大长帝姬几次,大长帝姬对他爱护有加,因此想来,僖帝跟大长帝姬,应该算得上是比较亲厚的。 保太后的意思,霍嘉明白了。明哲保身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保太后地位特殊,又出身寒微,没有强大的外戚保驾护航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霍嘉就告辞了。回到家里,让仆人买了几只子规鸟,在家中院子里放生了。 城里的百姓都说,霍老大人劝谏皇帝不成,反而被怒斥,悲愤之下,告老归田去了。 重新得到自由的子规鸟,在天地间飞翔的时候,总忘不了凄然地叫着:“不如归去不如归!不如归去不如归!” 就连里,也能听到这种悲啼。因为春天就是子规鸟的季节啊。 窦泠渝懒懒地看了看蓝天,心想以后恐怕子规鸟会叫得更欢了。不如归去,只是当归何处呢,霍大人,还有诸位大人。真的只是归隐田园这么简单吗! 何时收拾田园了,儿女团圆共煮茶。这不过是士大夫吟诗作对,随口说说罢了。当归何处,实际上,都有着关于各自利益的考量呢。 真是有趣。这深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到头了。 第七章 不如归去在线阅读 第七章 不如归去 - 第八章 钱云鹤的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八章 钱云鹤的画 (由于天气状况不好,仔仔决定提前更新了,免得到时候打雷。) 云来客栈,客似云来。 客人们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谈论着最近庆都发生的事情。 “哎,老杨,你可晓得,那霍老大人被皇帝气着了,便告老还乡去了。这下可是应了那句古话:‘当官的遇不着明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不止霍老大人,就是有位年轻一点的大人跟霍老大人一同去进谏的,把头都磕破了,皇上还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听说当时那位大人说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其实朝中之事,老百姓知道的远远只是披在真相外面的那一层皮毛。霍嘉离开京城是不假,只是到底是因为对皇帝心灰意冷,真正告老归田,还是到了别处,另有所图,就不是这些小老百姓所能知道的了。 还有那个年轻的大人,把头都磕破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难道就真是因为忠君爱国,在凛凛君威面前,不畏强权,要把“文死谏”的神发扬光大? 能够历经风雨的谏臣,绝非泛泛之辈。这个钱云鹤,早在父皇犯下大错时,也不曾这么泣血进谏过,而父皇显然比僖帝贤明多了,劝谏明主,谏言被采纳的机会更大,成为贤臣、名臣的机会也更大,如果钱云鹤要达到这个目的,早在那个时候就可以了,如何要等到如今?还要包扎着狰狞的伤口去见窦太后!此人必定另有后着。窦太后也是不凡,轻轻一句“牝**司晨,为家之索”便把钱云鹤请求她出面劝谏皇帝的话拨了回去,四两拨千斤啊! 窦太后,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月流芳和一虹、二霞一起坐在云来客栈的大堂里,静静地用着早点,听着客人们的对话,不由得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来。据五云搜集的消息,事情恐怕没有他们说的简单。 在小皇帝的问题上,有很多人在角力。她必须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出手。虽然她另有底牌,但是太早亮出来,不容易笑到最后。 月流芳正在沉思,没留意到客栈新进来的人喊道:“又一位大人要告老啦,还把家中余财拿出来,买了米粮,正在西华门分发给穷苦百姓呢。” 一时间好多人匆匆把账结了,跑去西华门看热闹去也,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没有吃完的东西拿走,一路走,一路吃,也不错。 一虹见了,对这些人丝毫不肯浪费粮食的行为大为赞赏,更对那位钱大人很有好感,不由得对月流芳道:“主子,这个大人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老百姓分发粮食,真不错呀。”她出身贫家,见了别人吃剩东西,是要恼的。对于穷奢极欲的贵族士人,就是更是痛恨了。人们口中吃的每一粒饭,都是咱们小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咱们容易么?! 可惜月流芳沉浸在思考中,没有听到一虹的话。再者,一虹平时醉心于阵法之道,不怎么爱说话的——严晓风出现的时候除外,因为两者都好此道,共同语言多着呢。 二霞却是个细的,看问题也不像一虹那么流于表面,现在庆都里因为十常侍的剥夺,很多小老百姓已经接近破产的边缘,很多体恤百姓的官员和富贵人家,要给贫者发放米粮的,也都是低调地进行,很少有这么高调的——十常侍可是皇帝派来的使者,庆都可是天子治下,公然派米,可不是讽刺天子治理不力,用人无方?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就是要收买人心,这动静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因此二霞敲了敲桌子——敲的时候暗运内力,当然只是些许,只让主子感觉得到就可以了。主子沉思的时候,光说话是没法让她回过神来的。好在作为一个练武之人,感受力和警惕极高,一旦感觉到些微的内力,就会马上从沉思中醒过来。 这真是万试万灵的法子。月流芳当即回过神来,问明何事,便起身往外走。一虹二霞提剑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西华门,果然见着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着发米粮。队伍的一头,是一个家人模样的汉子,正往麻布袋里装米粮,白米里面混了黑豆、高粱、玉米、小麦等粮。一个麻布袋足以装得下十斤了。 月流芳见了,不禁暗暗感叹这钱云鹤考虑得不错。发放米粮本来是高调之事,要是这般每人十斤,全都是白米的话,有心人难免不会觉得这个钱大人平日贪了不少钱财——就是官家赈灾,也不过是米粥而已,你这钱云鹤倒好,白花花的大米一袋袋的发,这些粮食可是从哪来来的?估计钱云鹤就是告老了也要被朝臣拉回去,狠狠地弹劾一番。如今往白米里面混了不少粮,倒是少了这份麻烦,毕竟粮比之白米要便宜多了。 二霞心中也有同感,二人交换了眼色,算是达成了共识,看着这难得出现的派米场景,也不过是面上展现出恰如其分的笑而已。唯有一虹是真的被钱云鹤大义举感动得一塌糊涂,听说钱大人在家门外还悬挂了一幅画表明心志,就请求主子让她去看看。 难得一虹对阵法之外的东西感兴趣,加之那幅画定然大有文章,月流芳也就笑着答应了。 一虹乐不可支地跑过去,见着是一副水墨画,上面画了一个太阳被乌云遮住了,一群鹧鸪在天上飞,地上是一朵转日莲,花的方向对着太阳的方向。 这真是一副奇怪的画。一虹看了,也不知何意,就问月流芳。月流芳心里有些头绪,只是在闹市中不好说明,便笑道:“匆匆忙忙地出来,我倒是饿了,回去客栈吃点东西或者去老陈那里买个烧饼,如何?” 一虹虽然没有二霞敏慧,但是跟随月流芳多年,也知道有些东西不宜在闹市讲明,倒也应了。何况有东西吃,她当然没意见。 回到云来客栈,月流芳收到了严晓风托人捎来的东西,带着一虹二霞两人,径直上了楼,进了严晓风吩咐特意留给她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材质非常特别,具有隔音功能,就是一个绝顶高手伏在屋顶或者隔壁,也丝毫听不到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月流芳打开油布包,发现里面是几本蓝色封皮的册子,一虹以为又是阵法方面的书,高兴得不得了,凑过去一看,却失望地发现封面上只有三个字:“朝臣录”,顿时没了兴致。月流芳倒是高兴得不行,翻了一下,都是集录了朝臣的家族势力、出身、格以及相互间的亲缘关系、利益关系。这正是她现阶段迫切需要的东西。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可以从中得到答案。这些年她主要在江湖上行走,寻找《星霜篇》的下落,找寻当年师门遭逢大难的真相,对于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严晓风恰好帮了她这个忙。 一虹对这些东西兴致缺缺,倒是二霞,晓得这些册子对主子的重要,更晓得主子脸上的笑容其实更多是因为这些册子本身而不是送册子的人,但是见着主子一脸舒心的微笑,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苦涩。 这时月流芳满心扑到这些册子上面了,索坐下来,专门翻开钱云鹤和霍嘉的来看,尤其是看到附录词条上付明彦和月泠君的资料时,心里顿时亮堂起来。怪不得就是明知道皇帝会暴怒还是要磕破头,磕破头了还是要见窦太后——原来是青州有人!至于霍嘉么,月流芳很小就离了皇,之后回去的不多,母妃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难怪把这位叫做泠君的姑姑给忘了。她嫁给霍家公子的时候月流芳还没有出生呢。也难怪会忘了这一层。 一虹见月流芳看得笑眯眯的,甚至有点一切了然于的贼贼表情,有些骇然,问道:“主子,这到底写的啥,看得这么起劲?” 月流芳这次反应很快:“你还记得今日钱大人挂在大门外的画么?” “记得,只是那幅画不是很好看。”一虹不善文墨,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二霞呢,有什么看法?” 二霞收拾心情,说道:“依二霞看来,那个钱大人的话恐怕是另有深意的。那些个鹧鸪,叫声凄凉,给人感觉萧疏凄迷的感觉;至于太阳嘛,古来就有用太阳比作天子的,乌云蔽日,大概是讽刺十常侍吧。下面那朵转日莲,大概是表明心迹,钱大人对皇帝的心如同转日莲对太阳一般,太阳转到哪里,转日莲便开向哪里。” 月流芳对此颇为满意,笑道:“鹧鸪是一种南方的小鸟,喜欢随着太阳飞,所以又叫随阳鸟。钱云鹤把随阳鸟和转日莲放在同一幅画里面,想来是为了表示忠心。因为他告老了,自然要回到青州老家的,青州正处于大栾南方。” 一虹微微打了个呵欠,显然这样的话题吊不起她胃口,只是跟随主子混,于权谋方面还是要上心些,之前主子还专门拜访过太尉大人,很郑重地说起过这些事情呢。因此一虹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主子,这个钱大人搞这么多花样,到底是为了啥?” “一条路,不仅仅是安身立命的,更可以为他攫取更多政治资源的路。可别忘了,钱云鹤的岳父付明彦,就是青州刺史。他这么一番举动,一来表了忠心,二来赢了民心,三来探了太后虚实,一举三得。加之世人都知道他和岳父不和,绝不会怀疑他另有图谋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图谋,月流芳没有讲,留给一虹思考去了。既然到了庆都,光会阵法之道是不行的,一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领悟。月流芳之前拜访李琰,说起权谋机变之道,也有这么一份心思来着。 至于二霞,经过自己这么一点,不难想通的。朝中那些心如明镜的大人,不会看不出来的,接下来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吧。只是谁会先出手呢? 月流芳埋头重新研究那些小册子来。 第八章 钱云鹤的画在线阅读 第八章 钱云鹤的画 - 第九章 白衣女子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九章 白衣女子 (继续求票,求收藏,嘻嘻。另外,封面做好了,在此感谢老鼠和漫榆提供的宝贵意见。) 又是新的一天。东华门依旧人来人往,迎接四方客人的云来客栈依旧热闹。只是今日路过的行人,分明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丝丝凛冽,像是冬日的寒威未褪尽似的。但是春日明明已经开始晴和了啦。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种淡淡的凛冽之气好像还会跟着人群移动呢,难不成白日闹鬼了? 有那感觉敏锐的行人,往人群中一瞟——哎呀,还真是白无常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有那么一个形同鬼魅的瘦削的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嘴唇紧抿,像是世间匆匆的过客。那身上的白衣,氤氲着些许淡淡的白雾,就像一个大冰块放在太阳底下,不断地冒着白色的烟气。 看上去还真是不像世间人哪!想来大栾,向来以朱紫为贵,贫者则穿青衣或者尚未染色的素衣,就是贵人附庸风雅了,也不过是身穿藕白色或者月白色的衣衫罢了,像这位女子穿着霜白色——就是打在青色芭蕉叶上的秋霜之色——的人,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更何况那女子的瘦削,也是世间少见的,本来着白衣应该让人看起来要丰腴一些,只是这女子一袭白衣,依旧不掩清减,看来真是瘦得不像正常人呀。 哎呀,最近十常侍横行,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少发生,闹得众人的心也不安生,还是去云来客栈喝杯小酒,暖暖身,定定神方好。 这位行人只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低头那么一想,便往云来客栈而去了。因为云来客栈也真算得上是个神奇的地方,那十常侍不是打着寻找什么篇下落的旗号,实际上是要趁机从百姓手中捞好处么,不少人都着了道,偏偏这云来客栈厉害得很,十常侍派的人只来过那么两次,就再也没来了。连带的整个东华门附近也太平了不少。曾经有人猜想过这云来客栈的幕后老板是个有钱有势的主,不然怎么十常侍也怕了呢?后来见识过云来客栈第一骂将十三娘的威力之后,不由得觉得十常侍逃离这里是个明智之举。 十三娘的骂人功力有多了得?那可真是一时半刻也形容不过来,据说呀,十三娘一开口,吓死一头牛,十三娘再开口,大瀑布倒转流,十三娘三开口,大胖小子也要变成一个小球! 那行人正一边想象十三娘的高超功力,一边往云来客栈走去,不提防走到了那白衣女子身边,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着鼻子痒痒的,想要打喷嚏,可是又碍着身旁的女子,哪里敢?那么一迟疑,觉着更冷了,一时没忍住,“哈啾,哈啾,哈啾!”唾沫星子正好飞在了身前的人身上,那人可是穿着暗红色衣服呢,看着有些熟悉——哎呀,了不得,那可不是里的公公么,怎么又来了?难道十三娘今日不在? 还真是猜中了,对于人民群众来说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东华门第一骂将十三娘今日居然不在这里呀!路上的行人,脚下像是生了风似的,都往云来客栈奔去,虽然十三娘不在,但她老公是客栈老板嘛,多少学到些十三娘的功夫吧? 路上那惹事的行人见众人都躲开去了,心里凉了半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经不起公公的敲诈呀,何况,自己把唾沫星子弄到人家身上去了,这可是对公公的侮辱呀,还能放过自己?只好下跪求饶了。 跪了好一会,那公公怎么没动静呢?那行人正要抬头看看,只听得一声惨叫如同利刃般划破长空,顿时吓得不行——哎呀,自己今日要去见阎王爷了,老娘呀,孩儿不孝,不能侍奉您老人家了,老婆呀,为夫没用,孩儿要靠你抚养了,呜呜…… 那行人伤心得差点就要哭出来,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痛捏?难道传说中的去见阎王爷是不痛的,还是阎王爷可怜自己死于非命,让自己无痛地死去?哎呀,怪不得今天遇着了冷的白无常,还是个女的,估计就是专门来勾自己这种可怜男人的小命的呀! 那行人心中这么一悲伤,那眼泪就滚下来了。忽然听得一个女声喝道:“闭嘴!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哭哭啼啼!再哭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行人马上不哭了。泪眼朦胧的觉着眼前还是颇有些亮光的,连忙用袖子擦干了眼泪,睁开眼睛一看——哟西,还好,还是青天白日哪!某不是阎王爷大发慈悲,把自己放了?只是,手上怎么有血哪!难不成自己还是死掉了,只是自己好事做得多,所以能够走在阳关道上,前路一片光明? 只是那么一细想的功夫,手上的血就不见了,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一样,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渐渐地消失不见。 这行人呆呆的,忽然神差鬼推一般往后看去,这不看犹自可,一看却是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活阎罗呀!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这行人蓦地站起来,飞也似的往云来客栈跑去了。云来客栈里面有那热心肠的客人,连忙向掌柜的借了火盘和一些树叶,生起火来,让那失魂的行人跨过火盘,然后才进去云来客栈。这是大栾民间的做法,凡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便往火盘里面烧着一些树叶,把晦气给烧没了,回家之后最好用柚子叶烧的水洗个澡,那就万事大吉了。因此当下也有人请求掌柜派人去找些柚子叶出来的,被刚才那一幕吓着了的运来客栈中的众人,到这时方才回复平常热闹的三分之一。 月流芳主仆三人在楼上,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她们是在江湖上走动过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没见过,因此心理素质要比平常人要好些。只是,她们心中也是颇有些吃惊。 平常人也许没有看清楚那白衣女子怎么出手,就见着那个撞上了倒霉行人的公公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鲜血往外喷涌,流到地上,却不凝固,一眨眼的功夫就往那白衣女子的剑涌去——这时候平常人的耳边都响起了嗡嗡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安。 月流芳主仆三人的内功修为不错,但也觉着身上稍微有些不安的感觉。至于那白衣女子怎么出手,她们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本就没有拔剑,而是将体内的真气实体化,化作剑刃的形状,往那公公脖子上袭去,又快又狠! 而且,当血往那剑鞘奔去的时候,月流芳三人分明感觉到了剑刃的脉动,剑鞘上隐隐有红色的烟雾在氤氲着!那是一种嗜血的兴奋! 不久,剑鞘上,还出现了些白色的霜花!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赤剑凝霜! 云策门禁止弟子修炼的武功,因为修炼这种武功的人,需要有强大的怨念和极端的恨意,如果修炼不当,就会成为无心无情之人,甚至武功本身强大的威力会反噬练功者本身! 一百年前,云策门的门主就是因为修习了这种武功要去报血海深仇,等到大仇得报,门主也去见云策门的师祖了!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云策门的独门武学,而且是禁止修习的武学? 又是怎么样的血海深仇,让她甘愿冒那么大的险,不惜自己的生命来修习这门武学? 云策门的武功从来不传外家弟子,这个女子的功夫,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会不会跟当年云策门的大难有关?但是看她的年纪,最多不过十六岁,两年前她就有这个本事吗? 月流芳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只因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事太多,已经成为心中永远的痛。先是母妃猝然而逝,然后是身为太子的大皇兄撒手西去,接着是云策门遭逢大难,云策门满门,几乎尽数去见了创派祖师,也正是那一年,父皇的身体状况开始每况愈下。十五岁,本来是女子行及笄之礼的美好时光,却成了月流芳不愿回首的一段日子。 月流芳正觉着头痛欲裂,手上暖意传来,两道柔和的真气,缓缓进入她体内,缓解了那种回首往事的不适感。 是一虹和二霞,轻轻握住了主子的手,把真气传入她体内啊。 月流芳向两人感激地笑笑。一虹也憨厚一笑,二霞微笑道:“主子莫忧。二霞看这个白衣女子,虽然可以感觉得到她身上煞人的怨念,但是,二霞没有感觉到半分邪念的。也许,这个女子也是有着悲伤的过去,想要手刃仇敌报深仇吧。” 月流芳惊异地看了二霞一眼,因为二霞的感受力在三人之中,是最强的。只是会不会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呢。 这时一虹发话了:“一虹刚才看到她手下留情了。对于剩下的不知死活的公公,她都没有下杀手,也没有动用内力,只是一跃而起,头朝下,急速旋转,利用旋转的力量给剑鞘加速,进而把公公们的裤裆一一划破而已。她还说,如果不想还没有做爹爹就做公公,就赶紧滚!” 听到这里,月流芳不由得扑哧一笑:“看来,这人也不至于无心无情嘛。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庆都,也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三人正说着话,楼下的人却安静下来了,那种凛冽的寒威,比之刚才,强烈了好些。想来是那白衣女子进了云来客栈了,且下去看看。 三人下了楼,并不知道将会有一场异样的惊讶。 第九章 白衣女子在线阅读 第九章 白衣女子 - 第十章 白霜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章 白霜 (悲剧的登录了好多次才登录上了,这网咋了呀。各位使劲收藏扔票安抚一下仔仔受伤的心吧,手指还划了一道口子的说tt) 白衣女子进了云来客栈,就中挑了个显眼的位子坐下,其他人只得窝在偏僻的角落里,躲避那寒威和冷气。 小二哥二虾倒是个厉害人物,依旧满脸带笑,把布塔子顺溜溜地往肩上一搭,走到白衣女子跟前,一边熟手熟脚地倒茶,一边道:“这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哩?” 白衣女子瞟了二虾一眼,心里暗暗惊异,这个小二哥竟然不怕自己溢出的凛冽之气,看来绝非等闲之辈,这客栈,或许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只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这里有什么高手与自己又何干? 因此白衣女子只是淡淡道:“这里有什么拿手小菜?” 二虾明白对方不愿多谈,倒也言简意赅起来:“小店的熟牛和干锅手撕包菜倒是不错的,客官可要尝尝?” 这两个菜啊,倒是熟悉得紧。当年救自己的青衣少年不就是很喜欢这两个菜的么,这里就有,说不定能遇上他。 白衣女子觉着心里有了盼头,身上的凛冽之气竟然渐渐地减弱,不久,就消失不见了。 可惜她由于早年的不幸,肠胃很不好,对于食的消化能力特别差,最初,就连吃普通的猪也要不舒服的,经过老先生调理,方才好了些。尽管如此,她的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这也是她颇为瘦削的原因之一。 当下白衣女子只点了一小碗瘦粥、一个玉米馒头便了,倒是让胆颤心惊地暗暗观察她的老百姓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刚才见她杀人不眨眼,还以为她跟那些胡子拉扎的爷们一样,喜欢大悲救大块呢,想不到饮食竟是这般清淡。 月流芳见了也是觉着不寻常。想来要支撑起那么强大的怨念和极端的恨意,还有随时流转的外溢的真气,光吃那么一点,怎么撑得住?想来这个女子定然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正是那份不幸,造成了她脾胃不好,也正是那份不幸,成了那怨念和恨意的来源。 月流芳心里正在疑惑,却见着那白衣女子极为小心地往桌子上放了一个东西,当即让她回忆起一件往事。五年前,她初入江湖,在人贩子手里救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像豆芽菜,身上满是任人揉捏打骂的伤痕。月流芳想要将小女孩送回父母手中,却被告知小女孩父母双亡,亲戚收留之后生出歹心,将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想要将她卖入青楼,她死活不肯,便受了不少皮之苦。 后来月流芳将小女孩送到平城,那是她的封地,将小女孩托付给一个可靠的家臣照顾,然后继续踏上混迹江湖之路——带上那么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是不可能的,对于小女孩而言,刚刚受过那么多苦,再去体验江湖险恶,也是很残忍的。因此当时的月流芳认为这个法子算是万全之策了。 当时的月流芳万万没有料到,那个家臣可靠是可靠,只是过于惧内——对于一个来路不明而且长相寒碜的孩子,妻子实在生不出任何好感。因此,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再次被抛弃了——不过那夫妇给了她一些干粮和财物,着一个仆人将她送给一个没有孩子的乡下人养去了,据说那乡下人对她很好。 后来家臣向月流芳禀报这事,月流芳颇有些内疚,但听到小女孩过得很好,稍感宽慰。至于那个家臣,终究是未可大用,被她找了借口逐走了,再不录用。 事隔多年,月流芳再次见到桌面上的东西,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那家臣以好言欺我? 不仅月流芳心中一惊,一虹二霞亦然。月流芳十二岁初入江湖的时候,她们是跟随左右的。那个小女孩的故事,她们也是知道的。白衣女子放在桌上的紫竹笛,跟当年主子送给小女孩的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呢?但是笛身上的流云新月的纹饰,质朴稚嫩,分明就是主子十岁时的手笔呀! 如果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当年的小女孩,那么,那个家臣当年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从她身上的怨念和恨意来看,这些年来分明是过得不好! 二霞对这个白衣女子的警惕之心顿时上升到了从所未有的高度,似乎已经把刚才对人家的正面评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么强大的怨念,谁能预料不会造成对主子的伤害呢?!虽然主子的武功不弱,还有木系真气护体,但是万一对方的怨念爆发出来,主子恐怕命不保! 二霞的手悄然按在腰际,那里系着她的长鞭。但一虹将手放在她手背上,用眼神示意不可。一虹的眼神随即飘向白衣女子,眼神里面隐隐带着同情,随后,她的目光落到了紫竹笛上。 二霞的手缓缓地放下了。一虹的意思,她懂。既然白衣女子将紫竹笛珍之重之,想来她心中的怨念和恨意,并非指向主子。 白衣女子本来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粥,也许是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头一看,见着目光的来源是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三个少女,一个一袭青衣,面容清秀,安然坐着,倒像是凝神细思似的;坐在旁边的是一个蓝衣少女,眼含光,蓝衣少女旁边,是一个着深蓝衣服梳着双平髻、有着小圆脸的少女,形容最小,却是观之可亲,眼神里流露的同情,居然没有让自己讨厌。 因为这是三个十分熟悉的模样啊,虽然时隔五年,模样都长开了。少了些稚嫩青涩,多了些灵气敏慧。 月流芳三人也觉着白衣女子看过来,正待开口,却听见白衣女子道:“三位看上去有些眼熟,可是与无常见过面?” 月流芳默默地看了白衣女子一眼,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张线条清晰、略显刚强冷艳的脸上找出当年小女孩的影子,有些怅然,和气地说道:“在下只是见姑娘的紫竹笛跟故人的有些相像,故此唐突了。还望姑娘海涵。”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想必那位故人在姑娘心中一定十分重要吧。”说着把紫竹笛拢入袖中,道:“这紫竹笛,是当年颠沛流离之时,一位眉目疏朗的小公子相赠。他说,虽然霁月难逢,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纵使彩云易散,也有一瞥绚烂云翳之日。人生不称意,十常居八九,不必为当前的艰难苦厄介怀。光景,永远在路上。” 多么熟悉的话语。这不仅仅是月流芳当年安慰小女孩的话,更是母妃经常教导她的话!不然,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如何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是她无疑了!当年月流芳女扮男装,救下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今日,她带着满身的怨念,进入庆都,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冲着月流芳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月流芳暗运内力,腹语传音,想要说很多话,却只传出了:“安安……你可安好?” 当年,白衣女子告诉月流芳,她叫做赵安安。 但是,当年的赵安安已经长大了,她也用腹语传音,道:“多谢当年救命之恩。今日之后,再无赵安安,活在世上的,是赤剑凝霜的白无常——白霜!”说罢,飘然而去。 众人只见得衣袂翩跹,白影一晃,人就不见了。 赵安安,赵安安! 月流芳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安安这次来庆都,是为了他?! 倘若如此,他就是没有得罪皇帝,也要死于安安之手! 因为他很可能就是安安一切不幸生活的源! 月流芳立马施展轻功,往华文坊而去。那里是文官居住之地。 一虹还没有理出个头绪,二霞倒是灵透的,也跟着去了。一虹不甘落后,也去了。 余下众人,像是看戏似的,平白的见着几个女子不见了,大觉灵异,心想今日可能不宜出行,应该查查黄历方好。加之云来客栈的镇栈之宝十三娘都不在,还是回家比较好啦。因此云来客栈中之人,很快也就散了。谁也不知道,庆都将会因为赵姓一家,正式拉开惊变的序幕。 第十章 白霜在线阅读 第十章 白霜 - 第十一章 太史令之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一章 太史令之死 (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回来得晚了,早睡的亲可以明天起来看。) 月流芳主仆三人跟随白霜而去,到得文华坊一座古雅的府邸。月流芳抬头一看,果然是赵府,太史令赵显正所在的府邸。几个仆人正在忙碌着,手上拿着的是白花花的帐幔,难道赵家出了白事了吗? 月流芳几人并不近前,只在不远处看着。白霜尽力收敛了身上的凛冽之气,上前跟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人道:“赵家当家人可在?我有要事求见。” 那管事模样的人看了白霜一眼,见她一身白衣,跟自己手上的白帐幔一色,便道:“老爷今日一大早就捧着书简上朝去了。他临走前吩咐过,倘若己时还没有回来,便可以正式办丧事了。今日老爷上朝的时候,是带上了棺木的。”仆人说到最后,已有悲声。 大栾的早朝,卯时开始,己时结束,如今赵显正还没有回来,可见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白霜不明白,赵显正不过一个史官,上早朝也不过例行公事,怎么就牵扯到死上了呢?自己还没有跟他正式算账,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怎么可以!赵显正,你当年抛下我两母女,害得我们孤苦伶仃,如今,连去赴死也不说一声,就弃我而去了吗?! 赵显正,你果然是个无心无情之人! 白霜听了仆人的话,心潮起伏,一时悲愤交加,带着刺骨寒威的真气再次实体化,化作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她周围。 那仆人见了她这般,正在惊异,却听得来自不远处的一声哭叫:“老爷跟随先帝去了——”这声音犹如一把尖刀,在白霜心上狠狠地剜了一道!又如同平地里的惊雷,哄得她耳边嗡嗡响,直入脑际! 他果然抛下自己而去了!当年是为了大官之女,如今,又是为了什么?! 赵显正,你这个懦夫!你是害怕我来寻仇,才会早早的死了,是不是?! 白霜一把扯住那管事模样的仆人的衣领,发狠道:“说,赵显正那个懦夫到底为了什么,还没有熬到我来便死了?!说,你给我说清楚!” 那仆人见着白霜眼睛发红像是要吃人似的,害怕得很,只是听到她喊自己主子做懦夫,又替主子不值,加之主子逝去,一时悲愤交加,竟然来了勇气,朝白霜吼道:“你这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说我家老爷是懦夫!我家老爷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汉,为国为民的忠臣!他今天上朝,就是为了劝谏皇上不要宠信十常侍去的!老爷就是料着了此去九死一生,所以吩咐下来,让我们早早地准备好丧事一应物事!你这小丫头哪里见过有大臣带着棺木上朝的,那叫,那叫什么,视死如归,忠君爱国,你懂不懂?!” 仆人这话一出,其他仆人也跟着大放悲声。 白霜被这话呛住了,呆了一阵,忽然仰天长笑,笑声却全无欢快之意,反而满含凄苦落寞,以及挥之不去的怨恨与痛苦。 她这一笑自自然然地动用了内力,笑声不大,却是引起了京城中不少器物的共鸣——此时赵府内的金属器皿,都发出嗡嗡的响声,听起来像是许多人在低低地悲鸣,跟空中凄苦的笑声应和一般! 空中的水蒸气,在白霜身边旋转起来,渐渐地凝结成霜花,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老无可依一般,无奈地着地。不一会,赵府门前的地上,便有了白白的一层霜花。 也有一些飘舞的霜花恰好落到从不远处而来的人身上,以及那个方形物上,那些霜花带着的冷气,使得那些人脸上的水痕,凝结成了冰条,怅然地挂在他们脸上。 这边的仆人见着那些人来了,都哭着下跪磕头。白霜的大笑已经止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形的物体,觉着自己心中,已经空了一块。 那是赵显正的棺木啊!他的遗体,就在里面,无力地躺着!这次,他连抛弃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内心却像滴血一样难受? 白霜把手放在前,感觉到心脏在缓缓地跳动,不明白为什么感觉这里已经空无一物,还会生机勃勃地跳着?! 那护送着赵显正的年轻人,命人把棺木轻轻放下,对那管事模样的仆人道:“福伯,今日倘若不是多位大臣出面求情,恐怕父亲连一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啊!可叹昏君无道,宠信宦竖,以致我父亲今日之死!” 福伯听了,连连站起身来,上前道:“少爷,还是先将老爷迎进大堂吧。你看这外面怪冷的。” 这护送赵显正灵柩的正是其长子赵无念。他听了福伯的话,自然知道福伯的意思,父亲死了,赵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在自己手里,怎么能胡乱便把命丢了?更何况父亲遗志未竟,倘若因祸从口出,九泉之下,又如何去面对父亲? 因此赵无念着人把父亲的灵柩迎进去了,脸上的悲愤渐渐被压下去。眼尾瞥见门前站着的白衣女子,神情复杂之中难掩悲戚,也就把她刚才对父亲大不敬的怒气压下去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姑娘若是感叹家父的大义,不妨改日前来,在父亲灵前一祭。” 白霜冷冷地看了赵无念一眼,道:“人都死了,我去还有什么意思。”末了,望着赵无念,目光炯炯地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要步他后尘,那就用不着我出手了。”说罢,身体摇摇晃晃的就走开了。 这时赵无念的心都在死去的父亲身上,见着白霜这般失常,心想这人大概神有点问题,吩咐仆人要是下次这个女子再来,就给她一些粮食和钱,看她那么瘦,大概是被十常侍逼得走投无路,然后神才会不正常的吧。 就在不远处的月流芳主仆三人,见着这般情景,心里也是暗暗感叹。就在白霜仰天长啸的时候,月流芳就接到五云的飞鸽传书,里面说到了今日朝上的事情。 一向忠君爱国,每每能秉笔直书的太史令赵显正,今日带着《僖帝实录》,在朝堂之上朗声读出。那实录里面记载着僖帝宠信宦官,纵容宦官鱼百姓,以及僖帝怒斥谏臣,逼得两朝元老霍嘉告老归田、一代贤臣钱云鹤回归故里的事实,惹得僖帝十分不快。赵显正读完实录之后,还痛陈僖帝亲小人、远贤臣的祸害,僖帝勃然大怒,下令将赵显正拖出去斩了!太尉李琰、丞相元晔等一众大臣苦苦求情,僖帝方大发慈悲,将斩刑改成了绞刑,给了赵显正一个全尸。 月流芳手上一用力,那书信瞬间便化为粉末,随风飘去。她怅然望着皇所在的方向,心想,皇弟,你就是这样无理霸道地运用你手中的皇权,将一条条人命化为斋粉的么!倘若我当真得到了《星霜篇》,将它交给你,对天下人而言,岂不是雪上加霜?皇帝啊皇弟,要是有人因为你的无道,将你赶下台,我又该如何处之? 最后一片霜花落下来,伴随着它的,是一声叹息。 二霞伸出手,接住那篇霜花,等到手心只剩下一点湿润,方道:“主子,我们去看看赵姑娘吧?” 月流芳点点头,三人便追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而去。 第十一章 太史令之死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太史令之死 - 第十二章 要去就踏着我的尸体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二章 要去就踏着我的尸体去 (趁着人品高的时候赶紧更新,免得晚上又登不上。另外,喜欢帝姬的孩子别忘了扔票哦。) 白霜离了赵府,往城东而去,那正是皇所在的方向。 月流芳主仆三人就跟在后面,眼见白霜此行分明是要去皇,心下都紧张起来。 月流芳担心白霜会去找僖帝或者十常侍报仇,心下大急,不由提气喊道:“白霜,你这是冲着皇帝而去还是十常侍?” 白霜蓦地止住脚步,略微转过身,冷冷地瞥了月流芳一眼,道:“我就是要杀了皇帝和那宦竖,那又如何?我手上这把赤霄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月流芳见白霜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犹如天上的厚重黑云,压得城池也要摧毁一般,心中也起了几分坚决之意,语气也重了些许:“倘若你执意要去,不妨来见识一下我的青虹剑,它定然可以使那赤霄剑蠢蠢欲动的心恢复到平静无波!” 白霜听了,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里面多了凄然的决绝:“哈哈哈——当初救我的是你,害我被人贩卖到青楼,受尽折磨的也是你!当初的月华公子,原来不过是红妆。既然如此,为何不把我带上路?江湖再凶险,也好过漂泊无依,受尽欺凌!你知不知道你当初一个貌似善意的安排,让我像一只失群的沙鸥,在莽莽天地间孤独而无助地徘徊,很多居心叵测的人打着我的注意,他们要拔了我的羽毛,去做锦衣;他们要吃了我的,可以滋补;就连吃不了的内脏,也要物尽其用,拿去喂狗!月华公子,你做的好事呀!今日我不找你报仇,你反而要阻止我手刃仇人,连一个发泄心中悲愤的机会也不给我吗?!”白霜说着,萦绕在她身边的白雾更多了。月流芳知道,随着白霜情绪的激动,外化的真气也越来越多,附近的水汽受了冷,便形成白雾萦绕在她周围。 修炼持剑凝霜这种武功的人,情绪波动越大,与之对决,难度也就越大。因为本没法准确预料白霜情绪爆发的时间。情绪一旦爆发,施展出来的武功也就越厉害。遇上白霜这样内心执念十分重的人,胜算就更少了。 因此一虹和二霞看到白霜身边越来越浓重的白雾,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挡在月流芳身前,时刻准备着保护主子——尽管她们知道其实主子的武功在三人之中是最强的。她们想要做的,不过是做盾,冒死抵挡住对手的强大冲击,给主子留下反应乃至还击的时间而已。 月流芳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让开,一虹二霞虽然十分不情愿,终究是退后了。 对上白霜那充满恨意和悲愤的眼神,月流芳顿时觉得自己的良心无路可逃。白霜的不幸,的确有自己的因素在里面。只是国事当头,自己怎么可以处于私人恩怨,放任白霜去刺杀一国之君?天下诸侯已经蠢蠢欲动,不少朝臣也都跟诸侯有着姻亲或者利益关系,如果皇帝被刺杀,天下必定大乱!再者,皇守卫深严,白霜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就算刚开始的时候制住了不少廷侍卫,时间久了,也是吃不消的,因为她这一身厉害的武功,最大的杀伤力,作用于她自己而不是他人! “对不起,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任你去的。持剑凝霜对于身体的伤害,你比我更清楚。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君一死,天下诸侯势必趁机而起。如果你真要去,便踏着我的尸体去罢!”说到最后一句,月流芳眼神坚定,一双清明的眸子如同天上的寒星,熠熠生辉。 月流芳生得最好的就是这一双眸子,一双会说话的眸子。若是有意把眼睛里的光隐去了,别人只会以为这不过是个长相清秀的民女;若是毫不遮掩,眼睛里流露的勃勃英气便如黑夜明星,光芒四——那可是女子之中少见的坚决果敢!当年,在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正是这双如同黑夜星辰一般的眸子,给受苦受难的白霜带来了光明和温暖。今日再次对上这么一双眸子,白霜的心有过那么一刹那的迟疑。只是多年以来受的苦,并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抹去的。要报仇的心,也不是恩人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 白霜撇开头,不去看月流芳的眼睛,只是淡淡道:“你给我让开!我的剑不想沾上你的血!” 月流芳岿然不动。左手握剑,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白霜眼神一沉,提气往前,长剑直指月流芳!剑刃在阳光下,闪耀着灼眼的光芒。可是月流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对方的长剑是银腊做的,不足为惧! 赤霄剑离月流芳一丈,她不动。 两尺了,她还是不动。 一尺了!按照白霜的速度,月流芳再不反应就只能眼睁睁地受死了! 长剑眨眼已到身前。眼看剑锋就要刺向月流芳咽喉,白霜想要收手也来不及,却听得“当——”的一声,白霜的赤霄剑被另一把长剑架住了! 月流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运气,抵住了白霜的攻势! 这是极其高明的拔剑之术!没有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和胆略,本学不来,也施展不出!这是云策门的绝学之一,虽然与真气无关,却妙无比。当然,修习的过程也是无比艰辛。曾有传言,修习拔剑之术的人,要站在悬崖边上,接受来自强悍对手的攻势——练成,则多了一门绝技,要是胆略不足或者反应太慢,就只能葬身崖底,尸身尽数喂了山野豺狼! 不过据说两年前云策门已经遭逢大难,几乎无人得脱,就连门主沧渊也去见创派祖师了。从此云策门的武功绝学也就绝迹江湖。 白霜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能够遇上云策门的人,因为懂得云策门武功的人,不是劫后余生的弟子,就是造成当年云策门大难的罪魁祸首,而月华公子,自然不是后者。 既然遇上了强手,白霜不敢轻敌,加之复仇心切,连忙敛了外化的真气,尽数收归体内,迅速涌向手臂和手腕,挥动赤霄剑,变换招式,直奔月流芳而来! 白霜的招式并不花哨,而是狠直凌厉,虽然并非招招致命,但是剑尖指向之处,都是人体血脉真气汇通之所! 月流芳对于白霜的攻势,没有硬碰硬,而是适当用力,以巧取胜,在白霜大爆发之前,绝对不能浪费过多真气的。几年来在江湖的历练,使得她学会了如何在艰苦的对决中找准时机,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只见得衣袂翻飞、剑光晃动,斗了几个回合之后,一虹和二霞分明可以看到白影身边多了急剧翻飞的霜雪,靑影周围则是还带着一点嫩红的绿叶在风中打转! 那霜雪,是白霜再次外化的真气将空中水汽冷凝成霜雪,并随白霜的剑气而动,至于那风中打转的绿叶,则是在对月流芳的剑气起了呼应! 一旁观战的一虹、二霞见了,不禁大惊失色。世间练武之人,那上乘的,才能修炼出符合自身的五行真气,至于能让周遭事物与自己剑气相呼应的,就更少了! 只是据阳五行之道,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眼前这两个人,一个身怀水系真气,一个身怀木系真气,二者本是相生,怎能相斗?斗下去恐怕也没有好结果! 要克制白霜的水系真气,除非拥有土系真气的武者出现!只可惜,那个身怀土系真气的人不在现场啊! 此时此刻,焦急的一虹二霞两人心中,同时呼唤起一个人来—— 严公子! 晓风哥! 第十二章 要去就踏着我的尸体去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要去就踏着我的尸体去 - 第十三章 严晓风登场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三章 严晓风登场 (谢谢漫榆亲亲的书评。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一虹、二霞心中暗暗呼唤严晓风,却是见不着人——又没有心灵感应,哪能马上赶到呢。 当下两人正要加入战圈,却听得一声低低的男声道:“莫要上前。” 两人听了,果然乖乖地听话,收住脚步。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主子的师兄平城县尉严晓风! 两人大喜过望,往声音的来源一看,果然不远处果然有个身着深青外袍、月白长衫的人施展轻功,往这边而来! 一虹见了严晓风,心中大定,连忙迎上去,嗔怪道:“晓风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主子遇上了不好对付的主,你竟然要我们袖手旁观?” 严晓风那双桃花眼半眯着,淡淡一笑:“一虹你这个莽丫头。你跟随她这么久,何时见过她轻易冒险?阿月此举,是要化解那女子的怨念和恨意。白衣女子心中有结,不化解了,强行与之对决,就是胜了,也是治标不治本,于事无补。体内的怨念和恨意,反而会因为报仇不成而越加浓重,于她于他人,都是有害无益。” 一虹听了,服气是服气了,但还是撅撅嘴道:“那你可以早点来嘛,害得我和二霞担心的呀,连心都要蹦出来了!你这个坏蛋,一定要做熟牛和干锅手撕包菜补偿我们才成!” 严晓风莞尔一笑,脸上如同刻画出来一般的明朗清晰的线条,整个人显得十分和善。他的父亲是执金吾严宏,云野之战时作为牙将跟随高帝出征,后来因为景妃让功而升官(当然他自身也很有本事,不然高帝也不会提拔他),成为执金吾,担负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奸等任务。严家为世代武家,家族子弟均习武事。长年练武之人,自然有另一番气度,因此严家男子无不身材魁梧,相貌威武。偏偏严晓风这个嫡子的仪表风度,却是别有一番味道。他双眉入鬓,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却不似手无缚**之力的白面书生,他那丰神秀逸之中兼有练武之人特有的勃勃英气,让人观之不足。虽然特意穿了深青的外袍,也难掩一身清俊风华。 当下严晓风这么一笑,匆匆跟二霞点个头示意,眼神便飘向了正在对决中的女子——当然是穿青衣的那个。 严公子每次见到主子,眼神都会特别温柔,比之别人,自是不同。而抛给自己的目光,相比之下,就少太多了。 二霞心中像是被一细细的针给扎了,隐隐地作痛。于面上还是平平静静的,只顾盯着战斗中的两人,看了不一会,又免不了猜想其实严公子明知主子应付得来,却也赶过来,心中也是放心不下的吧。这一份心思啊…… 一虹却不似二霞,自从严晓风出现之后,淡定不少,只是站在严晓风身边围观一同罢了,当然,她很鬼滑头的,偷偷地离了二霞好几步,往严晓风身边挪了挪,还不忘悄悄瞟几下二霞,见着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顿时失却了好些气神,心想二霞的老毛病又发了,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二霞一见到晓风哥,就有点不正常,有时候自己不小心说错话还可能吃她鞭子。所以她吃了几次苦头之后,果断决定:珍惜生命,远离不正常的二霞! 严晓风对于两女的情绪动作好像并无觉察,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只跟随那抹靑影而动! 此时月流芳与白霜已经斗了几十回合,未见高下,然而白霜脸上很明显地凝结了细细的霜花——那是汗珠凝结成的,呼应其真气的霜雪也越来越少了;相比之下,月流芳的情况要好很多,尽管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身边随风飞舞的绿叶,并没有减少! 白霜自知后力难以为继,然而一腔悲愤,又不得不发泄!这些年来,为了报仇,她不惜持剑凝霜对身体的伤害,苦练武功,只为了手刃仇人那一刻的痛快!谁知道她连一个只会为家国着想的笨女人都打不过!而且自己的不幸还跟她有些关系,这叫人情何以堪! 白霜五内翻腾,体内真气在怨念和恨意的鼓动之下奔涌而出!身边的霜雪随着不断螺旋着打转的风而动,旋风转得越来越快,霜雪也转得越来越快!白霜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那白色的小型暴风雪之中! 她体内的真气终于要爆发而出了,此时发挥出来的持剑凝霜,定然势不可挡! 一虹只觉着一颗心都吊到桑眼儿上了!她看着那暴风雪,不由得弱弱地想,要是她敢把主子杀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她大干一场! 二霞也从不正常状态中恢复过来,暗暗为主子捏一把汗。光是用剑,恐怕不能抵挡持剑凝霜的攻势,如果用上雪练,凭着主子那一身比之剑术更高的功力,或许有一线生机? 现场围观的人,只有严晓风风雨不动安如山。好像真的是一个路人,月流芳的死活跟她无关似的。一虹瞟了他一眼,恨得不得了,虽说月流芳要化解赵安安的怨念和恨意,而不是要从体上打败她,但是万一化解失败了,那可怎么办?居然这么淡定! 不过,事实证明严晓风淡定有理。 白霜的真气一下子喷涌而出是不假,但是那真气里面混合了大量的怨念和恨意——也就是说,其实真要论起真气的中正醇厚来,白霜是远远比不过月流芳的!真气大量奔涌而出的同时,怨念和恨意也随之而出! 但是怨念和恨意是潜藏于白霜心中多年的执念,并不能轻易脱离身体,必须有强大而醇厚的外力——月流芳看准时机,将真气实体化,往白霜奔涌而出的混合真气而去! 一虹二霞还以为那木系真气要跟白霜的水系真气硬碰硬,却见着那淡青的木系真气,萦绕着那水系真气,袅袅的,一点也没有斗争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温情缱绻! 渐渐的,那水系真气减弱了,小型暴风雪渐渐止住了。只留下几溜深蓝的荧光,在淡青之中拼命挣扎,分外显眼。 挣扎了许久,那几溜荧光变成了浅蓝色,也苗条了好多——因而得以挣脱淡青的木系真气的围困,重获自由,像是有灵的东西一样,恋恋不舍地围绕着白霜转了几个圈之后,缓缓地飞向天际,直到与那一片蓝天融为一体。 而那个白衣女子,则是颓然地向前倒下——月流芳收住真气,上前接住了她。只觉着她虽然浑身虚软,体温终究是热的。还好。自己成功了。 很想给围观者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可惜在这一场对决中她也耗费了不少真气,这一阵子又因为研究严晓风给的人物关系谱,经常熬夜,颇为费神。因此接住白霜之后,也感到体力难支,想要勉强站起,却是脚下一软,便往后倒去,恰好落在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严晓风看着月流芳那因为耗费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脸,眉头一皱,但为了让一虹二霞安心,很快就舒展开来,道:“没事了。且送她们回去云来吧。” 晓风哥自然是要护着主子的,因此一虹再次发挥了鬼滑头的智慧,一边做出费力要将白霜往背上搁的样儿,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二霞。 二霞就是傻子也懂的,只好不情不愿地帮着扶起白霜,把白霜往自己背上一放——一虹比她小,身量也小些,这些背人的苦力只得她来做了。这个一虹怎么一见了严公子脑瓜就那么灵光了呢! 一虹叫了两顶轿子来,算是替二霞着想了,毕竟不用背着拖油瓶的同时还要提气用轻功么。 可怜的二霞,眼巴巴地见着严公子抱着主子进了轿子里,只觉着背上这人实在万恶得很。 第十三章 严晓风登场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严晓风登场 - 第十四章 三好师兄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四章 三好师兄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有空的时候登不上,然后晚上大扫除了……) 几人回到客栈之后,已是黄昏。夕阳无限好,只是当下各人伤的伤,累的累,余者各怀心思,倒也没有留意到人间晚晴的美好景致。 月流芳经过一路休息,觉着好了些许,只是有些乏力。严晓风颇为体贴地把她扶好坐正,便走出去安排其他事情了。第一要紧的,便是找来十三娘,让她给白霜诊治。 于外人看来,十三娘不过是个风韵犹存的客栈老板,嘴皮子特别厉害,其他跟别的女人没啥区别,其实,十三娘医术颇为高明,于毒术上也颇有心得。这几日坊间没了她的消息,太监来人了也不见她出来展现惊人的骂功,就是月流芳给她安排事情了。严晓风见白霜伤的不轻(虽然月流芳只是用真气把白霜体内大部分的怨气和恨意给引出来了,但是长期以来,白霜修习持剑凝霜这门功夫,就已经给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了。更别说怨气和恨意被带走的痛啦。),便找来十三娘,吩咐十三娘好生照看白霜。这可是月流芳用生命救回来的人,可不能让她死了。 十三娘自是应承而去。只是临走前豪爽一笑:“我说主子啊,等下煮牛的时候可别忘了十三娘的份啊,难度可以叨月姑娘的光哪。”嘻嘻,这主子厨艺可是顶呱呱的说,平时却是不显山不露水,难得见了月姑娘,老娘可要大开食戒了! 严晓风自然知道她肚子里打的小九九,连忙答应,又笑着催促她去:“治好了,什么铁板牛、孜然牛、爆椒炒牛什么的都端上你的餐桌,如何?”十三娘知道救人如救火,应了句就去了。 把这一切安排停当以后,严晓风便要充分展示三好师兄的风范,洗手作羹汤去也。至于月流芳的情况么,不过是劳累过度,只要把真气运转几个周天便可恢复神了。当然见着她这般苍白的脸色,担心是有的,心疼是少不了的,只是自己这个师妹向来要强,从来不肯在人前展示柔弱的一面,过于表达这种担心,反而不讨好。世间女子都喜欢作小鸟依人状,唯独她,注定做不了小鸟,肩负了那么多东西,她注定要有鹰击长空的气魄,鹏飞万里的霸气,哪有闲情在花间叽叽喳喳呢! 便是如此,自己也要尽力护她周全。谁叫她是她呢,世间唯一。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严晓风再次发扬了大栾新好男人的神,决定亲自下厨,给月流芳做好吃的,坊间不是有句话么,说是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那个人的胃。在这方面严晓风有着绝对的自信。想来月流芳进入云策门,吃不惯那里的饭菜,还是师父亲自下厨给煮了铁板牛和干锅手撕包菜,让月流芳食指大动。自此这两个菜便成了严晓风和月流芳的最爱,一双馋嘴猫呀。严晓风为了能经常吃到如此美味,便百般讨好沧渊,终于学得了个中髓,得了一身好厨艺。话说他练习的时候经常找月流芳试菜,一来二去的,小小少年心中便存了别的心思。只要见着小师妹因为品尝美食而一脸满足,心里便觉得特别快活,学厨艺也就多了一份动力了。至于师父的过人厨艺是怎么来的,好像也是为了小师妹,后来当了景妃的云飞卿。自从云飞卿嫁给高帝之后,沧渊就再也没有下过厨,只有月流芳来了,才偶尔为之。等到月流芳渐渐的长开了,眉眼之间英气勃勃颇肖其父,沧渊也就再也不踏入厨房了。 过了好一阵子,厨房里的香气便调皮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子里,让人直想吃,哎呀,这哪里是钻到鼻子里了,简直是钻进心窝里去了,不把那香喷喷的菜都拿来祭了自己的五脏庙,心里就像有虫子爬似的,直痒痒呀! 一虹最先忍不住,偷偷的溜进了厨房,默默地站在严晓风背后,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牛,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严晓风功力深厚,自然是发觉了一虹的存在,也知道这妞的嘴馋程度比起自己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用腹语传音道:“你可给我悠着点,可别把口水流到锅里去了。” 一虹见他竟然浪费真气用腹语传音,不由得妒忌起来。好你个晓风哥,为了不让唾沫星子掉到锅里去,居然腹语传音都用上了!哼,你不让我流口水,我偏要流,流到锅里害得大家都吃不下,那时候可都要归我了,嘻嘻。 严晓风多的人哪,哪里不晓得一虹的心思,继续腹语传音道:“你可别想着都把口水往里面扔,不然,十三娘可是不答应的。” 一想到十三娘的毒舌加毒术,一虹当下就蔫了。不过这嘴皮子还是要争一争的,于是也颇为心痛地浪费了一点真气,道:“晓风哥小看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哩,一虹可是个懂得分享的好人呀。” “少贫嘴,你就想跟大家分享你的口水吧。”严晓风手上的活还没有停,腹语传音倒是顺溜得很,不像一虹,还要把真气省着点用。 一虹功力没有他深厚,只得在背后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方才走出去了,正好碰见二霞,不由问道:“二霞,你不是去找五云的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霞一路走来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知道严晓风亲自下厨了,一想到他那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心里就添堵,因而脸色虽然看似平静,说话却不似平日好声好气了,只是淡淡道:“才去到半路,他便来了。” 一虹见二霞语气不对劲,本来想说晓风哥又下厨了,今天有口福云云,当下就把话儿咽到肚子里,反正不填肚子,等下还可以尽情吃。同时又觉得二霞可怜得很,每次晓风哥下厨,她都不高兴,白白浪费了大好美食呀。 二霞心里仍自不好,见着一虹乐颠颠的,有些不高兴,不由嗔怪道:“你这小妮子就知道吃!主子不是让我们同去找五云的么,你倒好,跑去找吃的了。” 一虹本来想说其实自己美食没吃上,白白馋了嘴,又不敢说,只好岔开话题:“五云呢,怎么不见呀。” 二霞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道:“自然是去看主子了。这次来肯定有事,别再想着吃的,快跟上。” 一虹应了一声,快步跟上,还不忘恋恋不舍地朝散发香气的地方看了一眼。想起五云来,觉得自己这次大概可以好好地搓一顿,五云一来,基本上就只有她自己是好好儿吃饭的了,机会难得呀。 事实证明,经常面瘫偶尔灵光的一虹,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有预见滴!后人点评今日这一番相见,妙语频出,个中翘楚是“云来客栈,敌手棋逢,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五云一出,激怒晓风”。 这五云到底是何许人也,一虹跟了月流芳多年,也不清楚这个来去无踪的白衣美男,到底是哪里人士,真名是什么,也无从考究。她只知道主子十分宠信他。九大剑侍之中,就他先天条件好加之后天修炼得法,是身怀水系真气的武者,武功修为在九大剑侍中排名第一。尤其是那一身就连晓风哥都望尘莫及的屏息之功,基本上除了世间少有的武道高人,鲜有人能够在他施展屏息之功的时候感觉到他的存在的。因此在庆都打听消息的重大任务就落到他头上了。至于主子的九大剑侍么,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武功都是不差的,到了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五云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最近庆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老谏臣霍嘉告老还乡,另一谏臣钱云鹤也收拾细软归去了,秉笔直书的太史令赵显正又被杀了,不知道其他大人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主子又会如何处之?这几天主子让十三娘研制能让人的脉象看起来病的十分厉害、实际上于人身无害的药物,也不知为何?该不会是要把十常侍干掉吧,但是对付十常侍用毒药不就成了,这个十三娘最擅长啊。更何况,就是干掉一批十常侍,还会有新的出现吧,只要当皇帝的还是那个!额,这话不能让主子知道,好歹他是主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呀。这权谋之事怎么就这么复杂呢,真搞不懂。算了,见了主子,问个明白便了。五云来了,应该很多事情都会摆上议事桌的。自己虽然不于此道,还是学着些,主子将来要应对的挑战,不是更少,而是更多啊。 第十四章 三好师兄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三好师兄 - 第十五章 三好师兄VS极品剑侍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五章 三好师兄VS极品剑侍 (趁着人品高的时候赶紧更新啊,不然又登不了。) 五云到来的时候,月流芳已经将真气运转了几个周天,脸色渐渐的恢复了红润。没有寒暄,就要直切入正题的时候,严晓风捧着好几碟菜肴进来了。月流芳今日消耗的真气多,所耗体力自然也多,见着严晓风这般,一边笑着一边接过几个碟子,往餐桌上搁:“师兄果真知我心,晓得我缓过来就要吃这个。”说罢又朝五云道:“近来你也累了,朝堂之事先不要说,吃点东西再说吧。师兄的手艺可是一流的呢。” 五云不语,挑了个位子施施然坐下。月流芳、严晓风、一虹、二霞也都入座。至于十三娘、二虾、张掌柜各有各忙,没能入座,好在严晓风早就给他们留了份,大家都有口福。 严晓风、五云都坐在月流芳身旁,二霞死活不肯坐在严晓风旁边,就在五云旁边坐下。一虹心想既然二霞要坐在冰山男旁边也不要坐在晓风哥旁边,也就算了。 近日多事,月流芳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然而这既然是师兄一番好意,倒也吃得痛快。二霞自是见了严晓风就怪怪的,没胃口,吃得不多。严晓风、五云都是冷冷地扫过多方一眼,便开吃了。全场只有一虹是真正吃得欢的。 吃到心满意足之时,一虹叹道:“要是经常能吃到晓风哥做的菜就好啦。” 严晓风听得她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不由笑道:“怎么了,每次见你,我不都是下厨了么?” 一虹用筷子在碟子里扒了扒,找着了一小片牛,夹起来吃了,方道:“我不过是沾光嘛,谁不晓得你是为主子做的?再说你都二十啦,有了晓风嫂,一虹就没得吃了。”尤其是不能大伙儿一起吃了。虽然对于那个冰山男五云没什么好感,但毕竟都是主子的剑侍么,都是一家人呀。一虹出身贫家,她爹死于云野之战后,家里过得更加艰难了。后来娘亲得了重病,也没钱医治,在小一虹的哭声中撒手西去。一虹许多亲戚都死于战乱,正是无依无靠之时,沧渊路过,把她救了。自此一虹便进了云策门。因为这么一段经历,一虹特别珍惜在云策门那种大家庭的感觉。后来云策门几乎被灭门,一虹为此悲伤了很久,不怕苦不怕累,决意跟随月流芳寻找《星霜篇》的下落,只要找到了它,云策门的大难,就可以找出幕后黑手了。 在座诸位都是知道一虹过去的,尤其是月流芳,因为有着亲眼目睹母亲陷于阵中、父皇见死不救的一幕,更亲历了云野之战的惨烈,对于一虹的遭遇,更是感同身受。当下见一虹如此说,不由安慰道:“好个傻妞。师兄大了,自是要娶妻生子的,但是我们并不会因此失去他,反而会收获嫂子和粉嫩嫩的小孩子呢。我们这里每一人,虽然被一些事耽搁了,始终都是要成家的。咱们的大家庭只会越来越大,怎么会因为有了妻小而不理其他人呢。” 严晓风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觉着一虹眼光瞄过来,便忍下了心里的隐痛,祭出了招牌的温暖笑容,道:“日后倘若是有了嫂子,你还是晓风哥的一虹小师妹呀。就是晓风哥没空,嫂子也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一虹脸上这才渐渐有了喜意。二霞听到那一声声嫂子,觉着心里堵得慌,虽然没敢看严晓风说话的时候,眼睛朝哪里看,但是她知道,那温柔的目光,肯定不会抛向自己。缘也有,情也深,奈何无名无份,空自念想。 五云本自品茶,见几人如此说话,算是挑起了话头,便道:“晓风便是娶亲,恐怕也不得自由。执金吾严大人,手握京城警卫巡视,位高权重,为诸卿之一,晓风又是平城县尉,负责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如今的云熙长帝姬封邑的安全,前途无可限量。大家认为,朝中大臣,会放过这位严家嫡长公子么?”五云说这话的时候,剑眉横挑,星目斜眸,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严晓风自是知道对方为什么看自己不耐烦,大家彼此彼此罢了。也不怒,只是淡然道:“无妨。我自己的婚事,自有处治。家父不会强求,也没法强求。只要我所做的没有损害到家族的利益,他不会有意见的。再者,家父自是知道在下跟在元熙长帝姬身边做事,这等政治联姻之事,不会胡乱做决定的。”元熙正是月流芳的封号。 五云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严晓风的意思。当年严宏得了景妃的恩惠才能够大展才能,月流芳又得先帝青眼,自己儿子跟在帝姬身边自是好的。当今皇上昏庸无道,朝臣离心,恐怕这帝位也坐不久,到时候,代王月云庭,也就是元熙帝姬一母所生的亲弟弟,是很有可能登大宝的。那两朝元老霍嘉表面上是告老归田了,实则上是去了代地,见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大长帝姬自从夫君仙游,爱子夭亡之后,便向先帝请旨,离了自己的封邑,到代地照顾月云庭去了。所以,与其说霍嘉是去见贵为大长帝姬的儿媳妇,还不如是提前见见这位代王。而另一位谏臣钱云鹤名为愤而离开庆都,实则是去投他岳父,青州刺史付明彦去了。如果僖帝继续纵容十常侍,恐怕离开的大臣会更多。至于是真的归隐还是另有图谋,考究起来,多数是后者。在这种情况下,手握兵权的严大人,是不会胡乱联姻,在政治上站错队的。因而严家嫡长公子虽然受欢迎,然而严父不会轻易放人啊。 五云说这话不过是要气严晓风一气,顺便把话题带到朝堂上罢了,也没有太把严晓风的淡定放心上,二霞却不一样。她也是个灵透人,出身贫寒,自小便进当女,年纪小小的,倒也见识了不少闱里的明争暗斗,一路爬打滚中练就了审时度势的功夫。也正是这种超出年龄的敏慧,景妃把她提拔了,调到女儿身边。自此二霞便成了月流芳身边的女官。因为表现出色,月流芳去云策门的时候,得以跟随。这些年来在江湖上行走,更是大大长了见识,江湖有江湖的险,闱有闱的恶,她总是能审时度势,分析出个理来。因此她虽然不是九大剑侍中武功最好的,也不似一虹于阵法,却能跟随在月流芳身边。自然,两人在云策门相处多年,又是中旧识,月流芳待她,自是不同。 当下二霞细味严晓风之意,跟五云所见略同,不由心有戚戚焉。二人有缘无分终究是注定,只是景妃娘娘于严宏大人有恩,倘若没有娘娘,严家又怎么能有今日。可惜人在朝中,一味讲信义绝不能行。严大人处事,终究是充分考虑到自家利益了。倘若主子不是元熙长帝姬,倘若严公子只是平庸之辈,严公子便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了。 总之五云与严晓风一番对话,很快就冷了场。月流芳心里明白得很,这些日子她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严晓风给她的小册子,对于朝中大臣的关系以及在突发事件中可能会采取的立场,早就心中有数。加之对于严宏,远远没有李琰相熟,没有多少感情也就没有多少愤怒。当年受了母妃恩惠的武臣,有好些如今并不在朝中,而是在平城。或供职,或大隐于民间。到了必要时候,他们是会出手的。 在场之人,就权谋机变而言,一虹功力最浅。有好些事情没有弄懂,也不明白为何晓风哥一句普普通通的话,竟然使得大家沉默。于是决定率先打破沉默,把心中疑问抛出来:“五云这次前来,肯定有要紧事吧。趁着大家都在,正好讨论讨论,众人拾柴火焰高呢。赵姑娘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家里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要怎么办呢?虽然她看起来冰山美人一个,但是仔细想想,也挺可怜的。今日我看见赵家送灵柩的人回来,那个年轻的公子哥看来也很直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呢。要是惹怒了皇上,赵姑娘可能真的要像孤零零的沙鸥一样,无情无辜地飘零了。” 一虹同情白霜,情有可原,都是受过苦的人,自然能理解别人的苦楚。二霞见的丑恶比一虹多了去,识人方面也更高明些,接过话头道:“我看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倒是个鲁直之人,执着于一道,恐怕会步赵大人后尘呢。” 五云有些不以为然:“那是自然的。赵无念跟赵显正一样,耿直有余机巧不足,接下来必定会接过父亲的史笔,继续依史直书。下场不会比赵显正好多少。至于赵显正的二子,赵无邪,比之父兄,刚正憨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家就是被满门抄斩,也不意外。” 一虹十分不喜欢五云这番言论。冰山面瘫倒也罢了,还这么无情加毒舌,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这样的人? 正要发火,严晓风温和地看了一虹一眼,示意不要动怒,然后方道:“五云说的不无道理。你们想想,赵显正身为太史令,赵无念为太史丞,赵无邪是太学生,三人都是刚直不阿,敢于秉笔直书的,平时作《僖帝实录》的时候,肯定记下了不少大臣的糗事。这次朝堂上,赵显正痛骂十常侍,那些与之有过节的人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有人介入呢,也许可以改变吧?”一虹仍然心怀希望。 月流芳略略皱了皱眉头,缓缓道:“与赵大人交好的人,估计都会去劝说赵无念的。李太尉、陈丞相是长辈,又是老臣,他多少能听进去一些。余下的么——就让赵家人来搞定赵家人吧。”说罢,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小米粥应该好了吧,我去看看她。” 第十五章 三好师兄vs极品剑侍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三好师兄VS极品剑侍 - 第十六章 另一枝花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六章 另一枝花 (传说中的人品低就是要到别人的电脑上更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白霜听到赵显正死讯发出一声长啸之时,整个庆都别有一番异动。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感觉到了身边的器物在微微地震动,那种低低的略微刺耳的声音,让人心里感到十分不安。有那愚弱的小民,只道是神鬼横行;有那关心时政的,尤其是离得文华坊近的人,晓得太史令赵大人被杀,都认为皇帝错杀贤臣,老天震怒,降下异象,警示天子。只有深谙武道之人,才知道那是出自练武之人的震怒之威。也不知皇帝此举,暗地里得罪了什么样的高手。要知道,武道高手的武艺,在这个暗涌流动的世间,可以让王侯低头! 僖帝年幼,向来居于中,哪里晓得世间事。在朝上一怒之下斩杀了赵显正,回到中,正要用膳,却觉着中器物微微震动,发出低低的却又绝对让人忽略不了的声音,因为那种声音让人十分不安。 是因为杀了人吗?可是之前看到霍嘉那老头子在地上磕头磕出血了,僖帝心里也不曾有过多大的触动——那是他自找的。朕宠信自己的家奴,有何不可?天下间谁没有家奴的? 僖帝在里踱来踱去,终究摆脱不了那种不安的声音。想叫十常侍弄些法子,却见着他们脸色发白,惊惧不安,已然流露。僖帝见此,不由怒道:“好些个不中用的狗奴才,朕平日对你们可好,到用的着之时,却一个个像病歪歪的阉**一样!”这般出了一通气,才教人摆驾,往容和而去了。 十常侍唯唯诺诺的,匍匐做低做小,恭送僖帝离去。只是低下的头颅,低垂的眼睑,掩住了那一抹被触到痛处的狠绝。皇上说他们是阉**,这正好触犯了十常侍的大忌。想当初是谁把皇帝扶上位的,还不是十常侍?这下可好,扶正了一个白眼狼! 史通是十常侍之首。他很小便净身入,从低做起,几经艰辛,多番磨练,方有今日。本以为扶持僖帝上位,那从龙之功定能给自己带来不少荣华富贵,也好叫原本看不起他的人好正眼看他。的确,娥、小太监,乃至外臣,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史通觉着脸上有了光,觉着自己多年来的牺牲倒也有了回报。没想到,在皇帝心中,自己终究不过是宦竖一个罢了,自己是最低贱的家奴,连外头世代为奴的人也不如!人家好歹有天伦之乐可以享受,自己却是永远也不能够了!就是得了与看中的女对食的机会,那也是皇上心情大好、善心大发施舍才有的恩典! 想及此,史通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可惜拳头藏在袖子里,没人见得着。 谁能否定另外几个常侍不会保有这样的心思呢? 数人在地上跪了良久,周围的娥、小太监见了,连忙过来搀扶,却被十常侍拒绝了。 僖帝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让自己宠信之人心寒,怀着希望,到了容和。娥太监连忙通报,窦泠渝理了理衣衫,看了看镜子里面那张用胭脂掩饰了略微苍白的脸,觉着满意了,方才出迎。 在僖帝到来之前,窦泠渝就让娥给自己脸上上一层薄薄的胭脂。因为那种令人不安的声音,她也听到了。任是在里多年,见过不少龌龊事,也没少听闻过怨灵寻仇、冷闹鬼的事情,却没有今日这般不安到心里去。那种声音,仿佛有着某种灵力似的,让人不安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其中浓重的怨怒和仇恨。 赵吉来报,今日太史令赵显正大人在朝上痛斥十常侍,激怒皇上,被斩杀了。杨嬷嬷听了,便觉着是赵显正冤魂不散。她是里的老人了,于鬼神之事,笃信得很。 窦泠渝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世上倘若有鬼神之事,那十常侍早就死了,如何能活到今日。再者她出身民间,小时候跟随父兄在外行走,夜里路过坟地,甚至乱葬岗,什么残骸、什么鬼火的,都见过。最初几次确实是吓得够呛,连续好几天做恶梦,也没有胃口,然而父兄也不管,大栾重男轻女,都认为女儿是赔钱货,像窦家这样世代做屠户的,就更不喜欢女儿了。当时这般睡不好吃不好,半死不活的过了好几日,窦泠渝便缓过来了。在极度恐惧过来的,以后便再也不怕了。 在窦泠渝心中,对父兄多少是有些怨恨的。也许是这个原因,让她感受到了那声音中的怨念和恨意吧。脸色苍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有人通过某种方式,把类似于她心中的怨恨表达出来了,而且干扰了不少人的生活。想来因为自己而安享富贵的窦家人,也会感觉到不安,甚至寝食难安吧。一想到他们寝食难安的样子,窦泠渝心里便觉着一种报复的快意。不用自己动手,就有如此美妙的效果,实在合算不过了。 窦泠渝暗乐了一回,脸色却还是恢复不了红润,便叫娥给自己上点胭脂。 杨嬷嬷于鬼神之事上愚昧,于人事上倒是得很,明知窦泠渝此举为何,又想着等下皇帝来了,肯定是没有用过膳的,便请示了窦泠渝,吩咐娥去准备僖帝喜欢的膳食了。 赵吉低眉顺目的,眼尾瞄到杨嬷嬷离去的背影,不由想到这杨嬷嬷在里多年了,果然是人来了。至于太后娘娘,竟然能够驾驭得了杨嬷嬷,确实厉害啊。这里几乎人人都被那声音弄得十分不安,皇上定然也是的,想来那十常侍做了多少鸷事,自己惊惧还来不及,哪里能帮皇上排忧解难?!皇上是由太后娘娘养大的,定然要过来。虽然在外臣眼里,皇上年幼而不讲理,盛怒之下杀大臣也是有的,对于太后娘娘,还是有那么一份心在。想来太后娘娘傅些胭脂,是要让皇上安心吧,也只有这样,才能帮皇上定定心神呀。娘娘就是自己也是吓着了,也能应变如此,嘻嘻。我赵吉真是找对主子了。 且说僖帝进了容和,把娥太监屏退不少,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滚到窦泠渝怀里求安慰去了。窦泠渝的衣服,向来用上具有安神静心之用的香料熏着,还没有成为保太后之前,待遇没有那么好,就随身带着一个放了香料的香囊。僖帝自小跟她,每当受了欺负,觉着委屈,或者被什么吓着了,都是由窦泠渝抱着。窦泠渝来自民间,晓得不少好听的歌谣,就一边抱着僖帝,一边哼着,不一会儿,怀里的粉嫩嫩的小儿,便会安静地入睡了。 后来僖帝登了帝位,宠信十常侍。十常侍是什么人,最会阿谀奉承的,僖帝每当心情不好,到了十常侍那里,都能有法子摆平,因而僖帝来容和便少了,但是请安还是有的,也经常派人送点有爱的小东西过来——那是十常侍给弄到的。僖帝觉着好玩,也留了一份给窦泠渝。 此时此刻,窦泠渝就跟过去一样,一边哼着曲儿一边轻轻拍着僖帝的背,驱赶他心中的不安。于外人看来,这情景十分温馨,这一对母子,也跟天下间所有的母子没有什么差别。后人提到这一段历史,往往说窦泠渝太会装,欺骗了小皇帝纯真的童心。得,小皇帝有没有童心,这颗心纯真与否姑且不论,后人说窦泠渝太会装,是有失公允的。因为窦泠渝有过不幸的童年。她对僖帝的好,是真心的。真正无懈可击的东西,只能来自真心。 只是窦泠渝为什么会付出真心呢? 过了数百年,窦泠渝的故事传到遥远的外国,有个职业叫做心理学家的人对此进行了研究,得出了一套新奇的理论,叫做心理投理论的,这则是后话的后话了。 第十六章 另一枝花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另一枝花 - 第十七章 敲山之意/不在震虎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七章 敲山之意/不在震虎 僖帝在窦泠渝怀里睡了一顿好觉之后,朦朦胧胧地醒来,便觉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窦泠渝抱着他,自己也小憩了一回,比他早醒,这时见他醒了,便柔声道:“皇上,阿姆给你准备了梅花糕,可要尝尝?”按照大栾祖制,保太后没有权利叫皇帝皇儿,只能称之为皇上,皇帝也不必称其为母后,而要叫阿姆。以此提醒保太后不过皇帝保姆,绝不可生出僭越之心。尤其是历史上的赵太后倒台之后,人们对保太后的挑选就更加严格了。保太后也都更加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一步。前车可鉴哪。 只是到了僖帝这里,阿姆便成了极为亲切的称呼。他的生母是廷尉闵瑜之嫡女闵萱,被封为萱贵妃。后来诞下子嗣,为高帝最小的儿子,四皇子。四皇子被正式立为太子之后,据大栾子贵母死的祖制,萱贵妃被赐死。廷尉闵瑜尽管心有戚戚,却是知道大栾这种制度就是为了防止外戚专权,自己身在高位,恐怕不妥,因而故意犯了点小错,向高帝请罪,自降其职。高帝自然晓得他什么心理,想到萱贵妃在里一向安分守己,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闵瑜的请求。因而在高帝在位的最后几年,闵瑜降职为廷尉正,为廷尉的属官之一。然而在高帝驾崩的那一年,高帝故意给了闵瑜一个立功的机会,让他官复原职。闵瑜不敢受,高帝召他进,两人在御书房一番密谈,闵瑜才接受了廷尉一职。自从在朝为官,更加小心谨慎。高帝之言,言犹在耳呀。 僖帝登基之后,对于生母的娘家,也没有多大的照顾,这让闵瑜松了一口气。只是僖帝宠信宦官,昏庸无道的行为,却让闵瑜大为头疼。想要进尽忠言,又怕过了,让人觉得自己这个外戚对于自己的外孙,过于专横;若是高高挂起么,又有负先帝圣明。在朝堂上乃至散朝了跟同僚谈话,闵瑜都会先自思量,再做发言。因而闵大人的表现,不过尔尔。为此闵瑜没少受朝中忠臣的白眼,就是那些油条级别的大臣,比如钟良、宋子玉,也没少站在道德高地上给他冷嘲热讽。其实闵大人也有自己的难处。闵家不过是小士族,整个家族的人命都系在他身上。唉,担起整个家族的人伤不起啊。 且说僖帝见了熏炉上温着的梅花糕,闻着了那种梅花糕特有的香气,不由得眉眼带笑的,唤娥把梅花糕捧过来。 那娥叫做翠烟,是个乖觉人,还没有得到僖帝命令,便跪着把梅花糕捧到窦泠渝跟前。低眉顺目的,将梅花糕举到头顶,以示恭敬。 僖帝觉着这娥甚为乖巧,正要夸她几句,却听见阿姆语带冷意,说了娥的不是:“大胆奴才!主子还没有命令,如何便自作主张!妄自揣测主子意思,阿谀奉承,若是得了主子青眼,难保不会擅宠专权,为非作歹了!” 僖帝从来没有见过阿姆这般发火,一时也不敢说话。那翠烟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又被一向温和的太后娘娘上纲上线地训斥了一通,顿时吓得不行,又生怕把皇上最喜欢的梅花糕给弄掉了,也不敢发抖,只是一张小脸,已经没了多少红润之色。 窦泠渝见翠烟能做到这种程度,觉着这娥委实有功力,心想这种人实在不能留,也不马上动手,只是叫另一个娥,叫做红杏的,把翠烟手上的梅花糕拿走,也没说要把梅花糕奉给僖帝。红杏听听话话的,捧着梅花糕,立于窦泠渝身旁,只等窦泠渝进一步吩咐。 红杏这人,跟窦泠渝也颇有一段时日了,为人乖巧,而不会妄自揣测主子心意,更没有僭越之心,而是对窦泠渝忠心耿耿。在窦泠渝跟前,是除了杨嬷嬷和赵吉之外的,顶顶受宠信的人。窦泠渝平时的上妆、发髻、乃至服饰,都是红杏亲手打理的。至于翠烟,来容和的时间不长,她出身贫寒,吃过不少苦,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功力。今日正好另一位颇得窦泠渝青眼的娥,叫做素妍的,刚好生病了,没有来,生怕把病传染给主子。这事杨嬷嬷已经禀告过窦泠渝了。翠烟平时颇为乖觉,人缘不错,得了这在御前侍奉的好机会,正要施展才能,讨好主子上位,没想到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当下窦泠渝见红杏如此会做,嘴角微微泛起笑意,叫红杏把梅花糕呈上,给皇上享用。红杏照吩咐做了。僖帝虽是觉着饿了,还是让窦泠渝先吃。窦泠渝笑眯眯的,捻起一块,小小地咬了一口。僖帝这才开吃了。 大栾上朝早,卯时便开始,辰时结束,因此君臣都是饿着肚子上朝的。朝臣散朝后,会有朝食,算是官方免费提供的早餐。皇帝则是回了用膳的。当然有那勤政的君主,散朝之后,跟大臣共进朝食,然后继续商议国家大事的。跟皇帝共进朝食的,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大臣咯。因而这便成了大臣受宠信、受重用的体现,跟皇帝共进朝食的大臣,无一不觉着脸上有光。高帝在位的时候,便经常跟大臣共进朝食,还给牙齿不好的老臣准备了松软好消化也不油腻的东西。 这个细心的决定,是景妃提的建议,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景妃不愿意。虽然她只是想为心爱之人做点事,没有异心,但是不能保证别人就会相信一个深女子会有这么单纯的举动。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景妃就更小心了。只是云野之战回来,景妃再也没有过问这些东西了。已经没有那个心了。她做的,只是尽力为一双儿女铺好后路。她知道自己没有多久可活了。云野之战,本来就不应该妄用真气,结果不仅用了,还将怒火跟真气混合,向敌人发动了攻击。这大大耗损了她的气神,也给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害。在这险恶的世间,尤其是帝王家,她没有强大的外戚保驾护航,只能利用高帝对她最后的愧疚和爱恋,为自己的儿女谋求最大的好处。 僖帝吃完后,发现那个娥,也就是翠烟还跪在地上,难得的发了善心,想放她一马,因为这娥所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由着她去,并无不可,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窦泠渝心如明镜,晓得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什么儿,不然十常侍怎么会恃宠横行?刚好今日僖帝怒在头上,训斥了十常侍一通,十常侍一介阉人,纵然表面上做低做小,难免不会怀恨在心。自己正好说几句为君者御下之道,僖帝这孩子可以了悟最好,就是了悟不了,跟十常侍生出缝隙,于自己而言,也无不可。这世间么,正是要乱,才好玩么。狼人游戏,正是有那计谋过人的一起玩,才有意思。 因而窦泠渝把翠烟斥退,并弄了个比较严重的借口,把翠烟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窦泠渝执掌容和一来,一向以宽宏为主,就是有那要下狠手的事,也有杨嬷嬷和赵吉,用不着她亲自出手。 僖帝略有不忍,窦泠渝正色道:“皇上日理万机,可能没有察觉这些奸佞小人的龌龊心思,主子还没有下令,他们便揣测主子的意思,曲意逢迎,以求富贵。要是让他们得了一丝权力,就要把它用到极致,甚至会超出可以接受的范围。要是让他们坐大,勾结外臣,蒙蔽了主子耳目,甚至架空主子权力,也不是没有的。皇上,阿姆今日这番举动,完全是为了你啊。皇上可以仔细想想阿姆的话。只是不能说出去。” 僖帝不是傻子,窦泠渝说到这份上,他自然懂得阿姆真正想要说的是谁。只是听懂是一回事,听进去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孩子显然是油盐不进的,听见阿姆煞费苦心的一番说教,只是敷衍了一下:“阿姆放心,那几个家奴对朕,倒是忠心,不用担心呀。” 窦泠渝知道这孩子没救了,也不再提这事,只是说了几句闲话便了。她故意挑琐碎的讲,僖帝小孩一个,不耐烦,便走了。窦泠渝恭送他离开,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想,大栾在这小孩之手,恐怕国祚不长了。要不是贤明的大皇子早死,二皇子觊觎皇位,发动政变被处死,而三皇子的母亲景妃请求先帝,只让三皇子做个富贵闲人,这个年幼的四皇子如何能登大宝?天命如此,月氏怪不得上天了。 僖帝走后,窦泠渝回了容和,把闲人屏退,只留得几个宠信的,因为她知道杨嬷嬷有事要问。主仆么,对得久了,也能猜着对方什么心思,只是在那下位的人,在表现这份机巧的时候,需要技巧,会看时机而已。 杨嬷嬷见闲人都不在,方道:“娘娘今日对皇上这番劝说,要是传到十常侍耳中,恐怕对娘娘不利呀。”这份担心出自忠心。 窦泠渝道:“嬷嬷不必多虑。那十常侍暂时不会动我的,皇上不会允许的。再者,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这十常侍恐怕如同深秋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呢。” 其实杨嬷嬷心中也是有这份认知的,只是终究是担心便了。主子倒了,奴才哪有安好的?当下听见窦泠渝这般说,方才放下心来,又觉得主子实在大胆得很,换了别的主子,定然没有这份胆略。 赵吉更不用说,平时十常侍作威作福,自己受他们欺压多了,十常侍倒了,他是最乐见的。 红杏不发一语,垂手而立。有时候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了。 窦泠渝对此十分满意,让她取了狼人游戏的牌来,便打发她去给素妍请医女看病。在大栾里,女是得不到御医的诊治的,生病了,只能请医女诊治。只是里女多,医女少,因而医女很吃香,不肯轻易出诊的。只有那私伙多的,或者得主子青眼的,才请得动医女。出的钱越多,或者主子越有权势,医女的诊治也就越给力。而保太后算不得多么有权势,加之窦泠渝这些年来刻意低调,容和的娥太监,地位也没有多高。娥太监生病了,都是窦泠渝出的钱给请的医女。因此窦泠渝颇得人心。当然,得到保太后亲口说要请医女的,就是亲信才有的待遇了。 当下红杏谢过窦泠渝,跟着杨嬷嬷出去了。管钱的是杨嬷嬷,红杏要跟她去拿钱了请医女的。 第十七章 敲山之意,不在震虎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敲山之意/不在震虎 - 第十八章 借物寓意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八章 借物寓意 (死皮赖脸求票求收藏啦。仔仔求安慰。) 白霜听到赵显正死讯时发出的一声长啸,在京城引起了不少震动。于内,向来作恶多端的十常侍惊惧不已,小皇帝僖帝跑到容和求安慰去了。于外,一众外臣也别有一番动作。有那平时与赵显正不和的,本来乐见赵显正被杀,听到这样诡异的声音,老早就不敢幸灾乐祸了。有那忠贤臣子,在殿上为赵显正求过情的,只是感叹世风日下,贤臣蒙难而已。真正对赵家做出实质行动的,不过丞相陈华、太尉李琰、廷尉闵瑜而已。世道如此,大家都掂量着利益行动,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来人头落地甚至抄家灭族之祸。 赵显正死去的第二日。 李琰下了轿子,恰好见到陈华。陈华一身素服,腰间系着玄色衣带,衣带上系着一个玄色的香囊,跟李琰佩带的玄色香囊一个颜色。两者都知道对方不喜香囊,今日同时带了,是因为一个人——廷尉闵瑜闵大人。 杀死赵显正的人是闵瑜的外孙,纵使闵瑜在殿上拉下老脸,为赵显正求情,还是没能挽救赵显正的命。闵瑜自是心中有愧,也没脸前来见赵家人,便让家仆将一味药分别送与陈华和李琰。那味药,是附子。附子么,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为回阳救逆第一品药。闵瑜将其送与两人,自然不是给两人治病的。两人耳聪目明,细想之下也不难明白闵瑜的用意。附子者,附上子嗣之命也,赵显正因为秉笔直书、痛骂宦竖而被杀,他两个儿子怎么会让父亲白白死去?赵无念耿直有余机巧不足,接下来难免不会步父亲后尘;至于赵无邪,平时于太学,与人论辩,刚正憨直之情,正义而稚嫩的作风,已经为人所熟知。倘若放任不管,赵显正就真的要附子了!闵瑜之意,正是请陈华、李琰二人以长者的身份劝服赵家那两个愣小子啊。 陈华收到这份附子之后,心里叹息一声,便动身了。李琰只道闵瑜一介文臣,缺少武臣的胆略,同时又想到他地位尴尬,也不责怪,随即出发了。先后出发的两人,于赵府门外碰了面。两人见了那玄色的香囊,心知肚明,只是略作寒暄,便教人通报。 赵府虽然处于悲伤的氛围中,然而家仆训练有素,办事效率很快,片刻,赵无念便和老管家福伯出来迎接。 李琰见赵无念虽然披麻戴孝的,眼神于悲痛之中犹自带着一份坚毅果决,光芒比平日略胜几分,不由得心里一惊。心想等下可要好生说服这孩子才好。自己与显正素来友善,倘若白白见着他落得一个附子的下场,心里如何能好过。 陈华也是心有戚戚焉。想来若果不是女儿早逝,两个外孙都去见了月氏先祖,大栾如何会有今日? 陈华的女儿不是别人,正是高帝的皇后陈皇后,谥号昭烈仁孝皇后。陈皇后生有两子,一个先于父亲死去,一个觊觎皇位,企图弑父杀兄,被高帝处死。 当下陈华想起爱女来,不由得眼带湿意。其他人只道是陈丞相与赵大人素相友善,悲叹友人之死罢了。 入了灵堂,李琰、陈华祭拜过赵显正,便与赵无念、赵无邪移步书房,有话要说。 李琰、陈华各自表态,无非是感叹了一番赵显正的死,称赵显正敢于秉笔直书,不愧是正直史官。然后又勉励了赵无念、赵无邪两人一下,其父已逝,高堂尚在,赵家上下,全系于二人身上;再者史传不可断,二人为了大栾着想,也要保重,千万不可造次云云。 赵无念、赵无邪早就料着两位老臣会这般一说,这番言论也不中他们意,只是人家毕竟是长者,两人洗耳恭听,不过出于对长者的敬重而已。 李琰、陈华费了一番口舌,见赵氏兄弟不为所动,心里大急。 赵无念从容自若,打开了书案上的桃木盒子,让李琰、陈华看。 李琰、陈华一看,见着里面放着一块色泽稍微暗淡的老冰片、一小块白术、一小块白前、一附子、几颗乌黑的王不留。这些都是药材,只是药效各异,放在一起,定然不是用来做药用的。陈华心里想起一个人来,不由问道:“这些药材,可都是廷尉闵大人送来的?” 赵无念点头称是。 陈华不由得心中苦笑,闵瑜啊闵瑜,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可惜啊可惜。 赵无邪见陈华一脸无奈,干脆说道:“家父得罪皇上,朝中大臣多数不敢前来,两位大人和闵大人,能够考虑到赵家安危,无邪心中感激。两位大人的意思,无邪懂得,闵大人借物寓意,无邪也能明白。老冰片者,龙脑也,闵大人送来一块昏暗的老冰片,可不是暗示着天子昏暗?既然天子昏暗,无邪和兄长就是前去劝谏皇上,也是白术、白前而已。一旦触怒了皇上,我俩的命,天子定然不肯留,此为王不留也;兄长一双稚儿尚在,我俩要是身死,于先父而已,是附子也,于兄长而已,亦是附子也。” 赵无念也道:“两位大人今日前来,无念感激不尽。只是家父之死,全为十常侍,如今宦竖未除,幼帝昏聩,为臣者,不进尽忠言,一来有违君臣大义,二来有负先父遗志。无念心意已决,于此谢过两位大人美意了。” 李琰、陈华见赵氏兄弟坚决如此,只好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接着便告辞了。 赵氏兄弟送了两位老臣出大门,于路上见着赵无念的夫人王氏领着一双儿女走过。李琰、陈华看着那双粉嫩嫩的小孩儿,想着他们将来要因为父亲而可能遭受的厄运,心里叹息一声,也不忍回头看,便离去了。 王氏见两位大人在这般光景下还能前来,觉着十分难得。自己的父亲,法曹王珂王大人,眼见亲家老爷去了,也不曾露脸呢。 王氏给李琰、陈华行礼,即使是面对着其背影。心意是一定要传达出来的。 那两个小儿女,松了亲娘的手,便向赵无念跑去,亲亲热热地拉着父亲和叔叔的手。爷爷死了,小孩儿觉着了父亲和叔叔那份悲痛,与别人略有不同。虽说小孩儿经历少,但是他们的心,是透明的。他们是用心去感知事物,而不是用脑去分析世界,反而多了一份感的灵慧。 赵无念的大手包着孩儿软软的小手,无言。赵无邪腾出一只手来,孩儿的头,又看看兄长,忽然觉得兄长十分不容易。自古忠义两难全。事君之忠,父子之义,有时候想要兼得,实在不易啊。 第十八章 借物寓意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借物寓意 - 第十九章 大闹赵府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九章 大闹赵府 (推荐不给力啊,亲们扔点票吧。) 日暮。 赵无念于书房内伏案书写。王氏见丈夫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一脸痛心,时而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便把心中所想暂时压下,自去烹水煮茶。回来的时候,还送来了几碟糕点,放在熏笼上温着。丈夫饿了,便会去吃的。王氏自知丈夫这时不想有人打扰,便轻手轻脚离了书房,往灵堂而去。作为赵家的嫡长媳妇,王氏要负责灵堂的一应事宜。如今见落日西沉,便要亲手去掌灯。她心里有些话,也许不好与丈夫说,但是跟一个死去的家翁倾诉,也许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氏刚把灯点亮,便看见地上有另一个长长的影子。她可是记着进来的时候灵堂里面是没有人的,本来守着灵堂的家仆都打发去歇息去了。因此这个无声无息出现的人影,实在诡异。不过王氏做人向来问心无愧,也不惧,淡淡定定地转过身来,见着是个形容瘦削、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便福了一福,道:“姑娘今日到此,是来拜祭家翁的么?请问姑娘,跟家翁有何渊源?” 那白衣女子冷冷道:“今日到来,岂止是祭拜赵大人,更是见着了一群将死之人哪!” 王氏本来就心中担忧,见白衣女子这般说法,顿时觉着不高兴,不请自来,已经是无礼,擅入灵堂,更是对死去之人的不敬!说在主人家见着了一群将死之人,更是让人愤怒的了。 好在王氏毕竟大家出身,涵养好,也没有当场发火,只是冷下脸来,淡淡道:“姑娘若是要祭拜家翁的,请赶紧儿,姑娘家一个人晚上归家,终究是不好的。倘若姑娘是来撒泼的,就请姑娘归去吧,赵家虽然并非武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白衣女子眯着眼睛看了王氏一眼,忽然冷笑道:“你们婆媳俩还真是像呀,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当年的赵夫人要赶我走,如今的赵夫人还是要赶我走呀。怎么了,难道我回来祭拜一下生父,见一下可能再也见不着的所谓亲人,也要被你赶出去吗?!” “你……你到底是谁?”王氏蒙了。家翁一向行良好,如何便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她走到神台边,捏起一撮香,也不用火折子,右手随便一扬,那香便点着了,白眼袅袅的,在赵显正的排位前就着灯光无力地摇曳。把香到香炉里,白衣女子用不大不小的语气说道:“赵大人,我回来了。本来是想找你报仇的,可惜太晚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呢?为了后世清名,不仅不让我报仇,还要让一家老少都要给你陪葬!哈哈——赵显正啊赵显正,赵氏一家,不久就会毁于你的好儿子之手!反正一门老小都是将死之人了,你是希望他们被我结果了命,还是被小皇帝斩杀了?” 白衣女子的语气极其平静,好像在叙说着别人的故事。然而这份平静,却是把王氏心中的忧虑与恐惧给逼出来了。白衣女子所说的,正正是王氏所担忧的!她嫁给赵无念也有好几年了,丈夫的品,她比其他人更清楚。一旦认准了的理儿,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法子让他改的。丈夫为人贤直,向来以历史上有名的史官董林为榜样。而董林,就是那个全面地记载了赵太后一生作为、客观地肯定了赵太后执掌朝政所作功绩的太史令!因为对赵太后一生作了全面的记录,赵太后当权的时候,董林受到士林排挤;赵太后倒台后,董林因为对赵太后作出过客观的评价,被新上台的统治者处死。但是董林不为尊者讳、不为贤者讳的史官神,为后世颂扬。王氏深知丈夫的榜样如此,便知道丈夫接下来,肯定要接过家翁的子,继续秉笔直书、继续痛陈十常侍的罪恶了。家翁已经得罪了皇上,要是丈夫再一脚,皇上必定更加愤怒,降罪下来,杀掉丈夫已经是轻的了,赵家上下的命,也可能搭上的!自己那一双年幼的儿女,也会因为父亲而死的! 王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是站不稳了,哆嗦着说道:“姑娘,求你别说了!我不知道你跟家翁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知道你既然是赵家人又怎么要跟赵家上下过不去,我只想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说道最后,已有哽咽之声。自从家翁出事以来,她便一直担惊受怕,不,自从十常侍横行以来,她就一直担惊受怕,生怕家翁秉笔直书得罪皇帝被杀,担心丈夫步家翁后尘,更加害怕一双儿女夭折! 白衣女子转过身来,冷冷地扫了王氏一眼,道:“要哭便大声哭出来,为何要强忍着难为自己?有这般耐力,如何不去劝服自己的丈夫,莫做那愚蠢之事?!” 王氏哪里是不想劝,本就是劝说无能啊。有一次她鼓着勇气,劝了一下子,就被丈夫痛斥了一顿,连续几天都没有好脸色。好像妻子不是好心劝说他,而是要怂恿他做投敌叛国、祸国殃民的勾当似的! 当下王氏也许是得了白衣女子的鼓励,顿时大放悲声。福伯奉赵无邪之命,过来灵堂请嫂嫂去用膳,远远的听见有女子在痛哭,那声音像是少夫人的呢。连忙加快脚步上前,踏入灵堂一看——哎呀,那个坐在地上痛哭的素服妇人,不是少夫人是谁?! 福伯连忙要扶王氏起来,王氏也不要他扶,只是喃喃道:“福伯,你便让我哭一下两个孩儿吧。他们亲爹为了君臣之义,史官之德,注定是要牺牲这两个孩儿的了。他这个做爹的不痛心,我做娘的,可是要心疼的。他们是我的心头啊!” 福伯急道:“少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大少爷是小公子和小姐的爹,怎么会不疼呢。想来少夫人打理灵堂的事情,是累着了,让福伯着人送少夫人回去吧。”说着,便要叫人。 白衣女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主仆,说道:“你少夫人说的,才是真心话呢。你把赵无念找来,一切便好了。” 福伯抬起头,见着这个白衣女子一双黑眸,盯着人看的时候,竟然让人觉着这女子有着男子才有的勃勃英气,让人不敢逼视。虽然不知道这女子自何而来,却真的走了出去,报知赵无念去了。路上遇到带着一双侄儿的赵无邪,福伯大概说了一下,赵无邪便带着两个孩子赶了过去。 赵无邪大小三人,不一会便到了灵堂,其时王氏已经不再放声痛哭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白衣女子双手抱在前,靠在一柱子旁边,大部分身子隐在影里,因而赵无邪叔侄三人,倒也没有留意到她。 赵无念两个孩子,男的叫赵明,女的叫赵缘,见着母亲完全不同平日端庄大方,反而以一种不怎么好看的姿势坐在地上,担心母亲,便走上前,软语问候,要扶起母亲。 就在这时候,白衣女子从斜刺里杀来,两把长剑齐出,本别指向赵明、赵缘的咽喉!剑锋过处,带起空气的流动,王氏离两个孩子很近,感觉到了剑锋带起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王氏觉着危险,连忙用力推开两个孩子,赵无邪也赶忙上前帮忙。 只是两个孩子刚被推开,那两把长剑的方向就马上变了,好像有灵似的,追着赵明、赵缘而去! 眼看剑尖就要分别刺中两个孩儿的咽喉,却听得有人喊道:“住手!” 是赵无念的声音。白衣女子及时地收住了剑势,将两把长剑收了回去。 王氏马上扑到一双儿女身旁。赵无念走到三人跟前,张开手臂,护住母子三人,朝白衣女子道:“姑娘,倘若赵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姑娘非要报仇的话,大可直奔我赵无念而来,孩子是无辜的!” 白衣女子将长剑入剑鞘,盯着赵无念,见着对方一脸认真,眼神里流露的紧张和在乎也是真的,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孩子是无辜的,太史丞大人又何必如此决绝呢?赵老大人已死,太史丞大人便是赵家掌舵人。太史丞大人要是愿意让赵家老小跟着你去死,还不如让我杀了,也好让我一解心头之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冷漠,眼睛里却没有狠绝之色。 “敢问姑娘跟赵家有何过节,竟然仇深至此?”赵无念问道。 “这个,问问老夫人是否记得当年的小安安便可知了。”白衣女子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道:“老夫人!”余者都往门口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回过头来,那白衣女子已经不见了。 几人无话。赵无邪见兄长不语,心想大概是还没有从惊变中回过神来,便吩咐家仆看着灵堂,又安排了值夜的人手,务必好生看着,不要让外头的人进来。 至于白衣女子,刚才是借故引开了数人的注意力,施展轻功离开了赵府。正在回云来客栈的路上,在离赵府不远处的屋檐上见着一个身穿霜白色衣衫的瘦削女子,不由得叹道:“白霜,你终究还是跑出来了。” 白霜看了白衣女子一眼,道:“你既然冒充我,如何不穿霜白色的衣衫,反而着了月白色的?”月白色给人的感觉,显然要比霜白色要温暖。白霜没有必要给人这个感觉。她只要报仇。她要让赵家欠她的一切,都讨回来! 只是,为什么看到月华公子,不,是月华姑娘穿着月白色衣衫,冒充自己去了赵家,只是对着赵家人意思意思了一下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愤怒的感觉,反而觉着几分释然?就好像自己心底里最想做又不愿意做的事情,别人给自己完成了。 “我知道你要去,想到你身体不便,便自作主张,替你去了。你可别生气啊。”白衣女子说着,温暖地笑了笑,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以后别叫我月华公子或者月华姑娘了。我是江湖上的秋泠月,你可以叫我阿月。” 白霜看着那个白衣女子,月色映着她的衣衫,竟有无限光华,晚风过处,衣袂翻飞,白霜竟觉着映照在对方身上的月色光华在流动一般,忍不住叹道:“我觉得你叫做月流芳更好。” “我也有同感。”白衣女子笑了。她不正是月流芳么。秋泠月,是她在江湖上的名号。 第十九章 大闹赵府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大闹赵府 - 第二十章 生又何欢/死如何苦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章 生又何欢/死如何苦 (又要去别人电脑更文了。呜呜。) 月流芳、白霜二人乘着月色,回了客栈。严晓风考虑到夜深露重,两人又是刚刚将养好的,便教二霞事先准备好了衣衫,因而月流芳、白霜一回来,便能穿上特意在熏笼上烘得温热了的衣衫,既温暖又有着阵阵香气,因为熏笼是用了香料燃烧的呢。熏笼一般是富贵人家才大规模使用,云来客栈走的大众化路线,店里的熏笼、熏炉也不多的,用了上好香料燃烧的熏笼就更少啦。二霞在烘衣服的时候,看着那只鎏金点漆的鸳鸯熏笼,觉着有些不舒服。当看到白霜上衣服一脸受宠若惊的时候,二霞真的很想说,白姑娘,你其实不过是沾了主子的光罢了。 一虹对于月流芳冒充白霜前去赵府的行为,其实不是很理解。那个冰山男五云不是说了么,赵家兄弟本就是油盐不进的,今天太尉大人和丞相大人拉下长辈的脸儿,亲自去劝了,还不是无功而返。主子这招用赵家人对付赵家人,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效呢。 月流芳换上了平日穿的一袭青衣,拉着一虹的手,道:“我知道你不理解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想利用一下赵无念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心罢了。今日扮作白霜前去一番试探,我可以肯定他对于妻儿,还是很在乎的。明知我这个手执利刃的女魔头就在面前,也要用自己的血之躯护住妻子儿女,也不失为一介血男儿。再者赵夫人那一番痛哭,定然会给赵无念心中带来不少触动的,接下来,赵无念恐怕会在君臣之义与人间情义上做一番徘徊,然后进行抉择吧。” 白霜故意冷笑了一声,道:“好你个秋泠月,这番冒充我,心里原来打了这般多的主意。” 其他人只道是白霜要生月流芳的气,只有月流芳泰然自若,淡淡一笑:“怎么样,我扮演的白霜姑娘,可是有几分神似?” 白霜难得的淡淡一笑,随即收了笑容,敛容道:“倘若是我,就是宁愿亲手杀了他们,也不要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于昏君之手!”说着,向月流芳行了个大礼,道:“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在这样的时刻,用比较巧妙的方式来提醒赵无念认真做个抉择。” 月流芳连忙扶起她,说道:“赵家本忠良,我如何忍心见他们白白送死。”说着给白霜倒了杯热茶,让她喝了暖暖肚子,说道:“你可曾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云来客栈伙食好,又有好大夫,不若留下来吧。”白霜点点头。 自此连续几日,京城里面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云来客栈的客人,又开始多了起来,谈论的内容,又回到了市斤小民所热衷的坊间八卦上。五云也没有什么新消息。关于赵家,赵无念似乎想通了,一连几日,也不上朝,也不去官署,只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罢了。白霜最初也不相信,亲自去看了一回,正好见着赵无念抱着赵缘,陪着王氏静静地坐着。王氏针线闲拈,偶尔抬起头来看看丈夫和儿女,满足之情溢于言表。而赵明,则在一旁专心地练字。见了这么一幅合家安乐图,白霜有些安慰,又有些悲凉。对于赵家的怨念,因为月流芳用了真气逼出的缘故,已经少了很多,但是说完全没有,那也是假的。只是当她看到赵家满门悲戚之色、王氏担忧儿女的一脸情真之时,尤其是看到那双粉嫩嫩的小儿女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是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了幸福;如今,自己因为对那个女人的怨恨,就要害得另外两个孩子遭受更大的痛苦,甚至失去生命了么?! 持剑凝霜白无常的心,开始渐渐回到人间了。 月流芳见白霜回到客栈的时候脸带喜意,连带的吃饭也带了劲儿,便知道赵无念终于想通了,心内也是十分高兴。一虹见状,便将注意力放回到阵法上面了。刚好晓风哥也在,于阵法上的一些疑问,正好跟晓风哥讨论,做一番计较,师父说了,这般学习,方有长进。 如是者平平静静地过了五日。到了第六日,也就是赵显正被杀之后的第七日,来云来客栈的客人,带来了又一个不幸的消息:太史令大人的儿子太史丞大人,得罪了皇上,被斩杀了! 白霜听了,本来刚刚恢复了几许红润的脸上,顿时没了多少血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之前还好好的跟妻子儿女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男人,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重拾那所谓的君臣大义了? 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想要去赵府看看,见着月流芳一脸沉重地站在门口。 “不要去。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赵府不能随便去了。”月流芳拦住了她。 白霜低喝道:“莫要拦我!我这一身轻功,自能如入无人之境,有什么好惧怕的?” “赵无念赵大人,如实记载了父亲死于宦祸的史实,于朝堂之上朗声读出,痛陈宦祸之害,又奉劝皇帝,不要亲信小人、远离贤臣。只可惜用语过于犀利,让皇上认为他是在讽刺一国之君昏庸无道、贤愚不辨,盛怒之下把他杀了。任谁求情都没用。赵无念如此,想来赵无邪将来也难免不会步父兄后尘。赵家的命运,犹如风中灯烛、水中浮萍,你贸然前去,恐怕不好。” 白霜定定地看了月流芳良久,方道:“他们死了,我一点也不开心,本来是为了自己失去的东西而回来,想要报复,没想到要面对的,是进一步的失去。什么复仇,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仅此而已。” 月流芳对上白霜的眼睛,清明如水的眼眸中,满含隐忍的悲苦,只好把手放下,叮嘱一句“一切小心”便了。不必跟去,也不必派人跟去。白霜心中的结,就让她自己来个了断吧。只是,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她终究是要自责。她忽略了一个风俗。 大栾明明有“头七”的风俗,也就是说死者逝去的第七天,死者的灵魂会返家看亲人最后一眼,家人应于魂魄回来前,为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之后便须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觉,睡不著也要躲入被窝;如果死者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便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今日是赵显正死去的第七日,按照风俗,赵无念是要为之准备好一顿饭,然后回避的,但是赵无念只是让妻子料理这些东西,便在晨光中走路上朝去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已经知道不必回避了,到了地府,父子俩便会相见。这七日来的挣扎与痛苦,也只能在地府跟父亲诉说了。 既然挣扎,生又何欢;问心无愧,死如何苦。 太史丞赵无念,终究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会不会这么七日来的天伦之乐,只是赵无念在挣扎中给予妻子儿女的最后补偿?自己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一家子享受了那么短暂的美好时光。赵无念陪着妻子儿女,和和乐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其实在享受最后的快乐? 如果,如果自己不是帝姬,如果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牵扯到许许多多的人,月流芳肯定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也要保住赵家老小! 为什么上天给了自己这个身份呢?! 心中一阵愧疚,觉着头疼得紧。忽然觉着太阳上一暖,严晓风那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 严晓风站在她背后好久了,觉着她心内觉着不舒服,便伸出手,轻轻地为其按摩太阳。由于常年习武,他的指头的皮肤长了茧子,感觉有些糙,只是那种缓缓的,颇为专业的按摩手法,让月流芳在这份糙的温暖按摩中有了很好的舒缓。 严晓风的按摩手艺,是练出来的。还没有上云策门的时候,他就经常给母亲按摩太阳,久而久之,倒也出了道儿,让人觉着一份特别的舒坦。 师兄真好。月流芳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 这个好师兄轻轻地劝慰了月流芳一句:“今日之事,错不在你,常年在江湖行走,如何能注意到这些习俗呢。” 第二十章 生又何欢,死如何苦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生又何欢/死如何苦 - 第二十一章 冥顽不灵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一章 冥顽不灵 白霜离了云来客栈,也不顾自己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便施展轻功,往赵府而去。 到得赵府,见着依旧是一片肃穆的白色,耳边依旧是哀哀的哭声。 没有想象中那种新任家主惨死之后众人哭声震天的场景,白霜觉着目前这种压抑的悲恸更加让人不安。 她想起来那个身穿白衣、容貌俊美的男子说过,赵无念耿直有余机巧不足,步父亲后尘并不奇怪,而赵无邪,比之父兄,刚正憨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由于父兄之死大大刺激了他,做出过激的事情来,害得赵家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家一群笨蛋!就是要死,也要由我来动手,明明白白的死在我手里,也比死在昏君和一群不男不女的手里强! 白霜这次下定了决心,要是赵无邪不听自己的,干脆一剑结果了他的命便了! 白霜依照幼时的记忆,找着了大堂所在——她估计赵无念的灵堂便会设在这里。月流芳扮作她,前来赵府的时候,她偷偷跟了来,见着赵显正的灵堂就设在赵家大堂。 进了大堂,却不见赵无邪,也不见赵无念的妻子王氏,只见着一些家仆在料理各种事宜,还有两个披麻戴孝的小孩子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烧纸钱。只是那种哭有点奇怪,一般的小孩子,听见自己父亲死于非命,肯定要伤心得大哭,非要母亲安慰不可的,只是这两个孩子那种哭,却像是早就知道了父亲会遭到这种不幸似的,低低的哀哭声中,有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深沉哀痛。 没错,白霜见着的这两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赵无念的孩子,赵明和赵缘。为什么只有他们在灵堂呢,家里的大人呢? 白霜没见着赵无邪,身影一晃,离了灵堂,正是不知往哪里走的时候,路过一家书房,外面种着几丛竹子的,深绿的叶子,叶尖上稍微有点泛黄,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嫩绿的新叶。 这个书房,自己好像来过呢。印象之中,不是眼前这般颓败、没有生气的,而是有着鲜妍的绿色,微风过处,凤尾萧萧,龙吟细细,竹影落在墙上,留下一幅幅斑驳的图画。 那个时候,好像还有个人,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指着墙上的竹影,教自己欣赏这些大自然的美好图画来着。 这是爹的书房。 白霜想起了赵显正的好,不由得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书房外面,她的身影挡住了部分日光,有些竹影便温和地躺在她身上。父亲曾经赞美过的图画,在她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之后,静静地躺在她身上。 白霜沉浸在过去中了。虽然那个女人对自己很不好,但是父亲,毕竟给予过自己那么一份温情,如今,只能在回忆中细味了。加上今日赵家的不幸,那个女人的狠心,竟然也在回忆父亲中增添了几分暖色。 白霜犹自在回忆中,忽然听见有人冲着自己喊道:“赵家都今日这般田地了,你这女子还来作什么?真要将赵家赶尽杀绝吗?!” 白霜回过神来,见着是个两鬓斑白的长者,觉着有些面善,忽而想起来,几天前阿月冒充自己前来赵府,还有自己听到爹死讯时在赵府大门前见着的那个管事模样的长者,不就是眼前这位么?小时候他好像就在赵家了,只是那时候还小,不怎么记得。 白霜看了福伯一眼,凄然一笑,道:“福伯,原来你还在啊。” “自然是在的,不然,你来了谁来护着小少爷小小姐?”福伯说这话之前,早就把赵明、赵缘给护在身后了。 白霜见状,心知福伯对自己有误解,当下也无心与之辩解,只是淡淡道:“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寻仇的。只是来见赵无邪罢了。能阻止他做无谓的傻事便好,倘若不能,便当做是见最后一面吧。”说着又瞄瞄福伯的身后,眼里微露悲悯之色,缓缓道:“我便是再残忍的女魔头,也不会杀人遗孤。你有这个心护着小主子,还不如替赵无邪担心吧。” 福伯见白霜并无恶意,也无甚可说。也是,如果对方真要杀人,以那天来看,自己就是搭上这副老骨头,也是护不住小主子的。因而也不说话。又想起今日二少爷和大少夫人表现有些反常,不由心中郁郁。 白霜要福伯说出赵无邪的所在。福伯想了想,还是说了。原来赵无邪就在他自己的书房里。白霜跑过去,也不打话,便直接走了进去,见着赵无邪眼圈红红的,眼泪直流,有些泪水直接滴到纸上,赵无邪也不顾,依旧伏案疾书。看那字迹,笔势纵横,犹如龙蛇舞,飞云腾,好似每一笔,每一划,都灌注了他所有的力量似的! 白霜常年在江湖漂,于书法并不通,但是还是能够看出个好歹来的。赵无邪这个笔势,分明是宣泄心中的悲愤与不满的。仔细一看内容,竟然是强烈谴责昏君宠信十常侍、残害忠良的暴行以及痛陈宠信宦竖的弊端!这还了得?要是传出去了,赵家还能留下多少活口? 好你个赵无邪,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及一家命。罢了,干脆由我结果了你命便了,总比死在昏君手里好! 说迟迟那时快,白霜拔剑出鞘,挥向赵无邪!剑锋带起纸张的边角扬起,赵无念这才扭过头,见着是一个白衣女子挥剑而来,也不躲避,用左手压住扬起的纸张边角,继续书写。 白霜见状,眉头一皱,手起剑落,“嘶——嘶——”,桌面的纸张便被砍成无数份碎片,在半空中如同雪白的蝴蝶,凄然起舞。只是那些蝴蝶,有一些留着鲜红的眼泪——那是赵无邪的血。 赵无邪看着化作无数碎片的文稿,满脸凄然,放声长笑,也许是笑得太用力,眼角竟然滚出了眼泪。 赵无邪笑罢,转过身来,看着白霜道:“你杀我,我免不了一死;我为死去的父兄登高一呼,激怒皇帝也是死,如何不让我圆了这个心愿?!安安,我知道母亲对不起你,我幼时也不曾对你好过,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深感愧疚。在黄泉见着父兄,我会告诉他们,原来你一直安好。” 白霜冷笑一声,道:“少来这一套。这笔账怎么算,我自然心中有数。只是,赵无邪你给我记着,你们赵家欠我的还没有还,可不能死绝了!你们的命都是我的,别为了什么大义,傻呵呵地走去送死!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血洗府,还能来一通痛快!” 赵无邪眼神坚定,道:“无妨。十常侍之举,已经天怒人怨,我这次便要召集三千太学生,于青龙门外向皇上情愿,我要让皇上清醒过来,莫再贤愚不分!” “好一个大忠臣啊,赵家果然是满门忠烈!只是你的母亲,你的嫂嫂,你的侄儿,你的其他亲人,侍奉你多年的家仆,这些人的命并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妄自行动,置他们于死地?!我今日便杀了你,免得你胡来!”说罢,就要拔剑,却觉着手上多了一阵温热与柔滑。 是一个年轻女子按住了她要拔剑的手。 白霜回头一看,原来那不是别人,正是赵无念的遗孀王氏。 王氏脸色苍白,完全没了昔日与丈夫孩子一起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那种红润气色。她眼含泪水,对白霜涩声道:“小姑,小叔心意已决,还是请回吧。赵府,请小姑以后别再来了。虽然小姑有一副好身手,只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万一小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叫死去的家翁和夫君情何以堪?” 白霜看了王氏一眼,见着王氏无奈悲伤之中,态度十分坚决,不由得叹道:“你们这群疯子!”说罢,也不回头,便走了。她去的方向,正好是赵明、赵缘所在的方向! 王氏忽然明白过来,连忙一手提着裙角,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然而她一介弱质女流,又处在丧夫之痛中,哪里追得上盛怒的白霜?白霜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两个孩子跟前,一手抱一个,就要走! “我的孩儿啊——”王氏一不小心踩着了裙脚,跌倒在地,望着白霜就要离去,悲恸不已。虽然孩儿离了赵府未尝不是好事,只是谁能保证,这么一别,就不会是天人永隔? 王氏那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眸里,映出了一个缓缓倒下的白色身影。耳边响起的是小叔的呼喊:“安安,你怎么了?福伯,快叫大夫!” 福伯连忙跑开去,要叫人找大夫来,眼尾瞥见一抹青影晃过,随即听见少夫人、二少爷惊讶的叫声。 他连忙回过头一看,却见不着安安小姐的身影了。几日前,老夫人说起安安小姐,眼底也有几分悔意与凄凉。 王氏护着孩子,送他们回房了。也不知在孩子耳边说了什么,两个孩子表现都比较平静,完全不像是受过惊吓的人。 赵无邪望着空空的院落,眼底满是苍凉。随后,他握紧了双手,也不知是下定了决心,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十一章 冥顽不灵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冥顽不灵 - 第二十二章 纠结之后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二章 纠结之后 (仔仔生病了,吃了药还是继续码字tt) 赵无邪身处赵府,感觉自己犹如处在一个巨大的牢笼,贤臣之义、亲人之情,有如两把枷锁,把他死死地困在里面。这里面的窘迫、压抑以及做出选择的艰难,无一不让他困惑、痛苦。因此,他逃了。逃到外面去了。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中竟然到了安平坊,那是中下层老百姓居住的所在。 赵无邪之前也来过这里。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太学生,他跟一帮同道中人竟然在课业之余,在庆都四处行走,察看民生民情。大概两年前吧,赵无邪入了太学没多久,正是敢于为了中一腔热血向前冲的时候,就来过安平坊。那个时候安平坊虽然是老百姓的聚居地,终究还是颇为热闹的,卖烧饼的,卖果子的,卖胭脂水粉的,吆喝声声,人头涌涌,也算得上是京城另一番气象呢。只是两年前高帝驾崩,安平坊一众百姓穿上素服之后,尤其是十常侍受宠信之后,这里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赵无邪与同窗到此,见之无不嗟叹。来得渐渐少了些。不料今日赵无邪心中纠结,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后人说到赵无邪今日到此一走,无不叹惋,说冥冥中自有注定,合该如此。这是后话了。 且说赵无邪到了安平坊,见着那做买卖的少了,过路人也少了许多,倒是跪在地上、趴在地上甚至带着一身伤匍匐在地上乞讨的人却多了起来。赵无邪见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婆婆,佝偻着背,在太阳底下乞讨。这时候还是春日,阳光也没有炎夏猛烈,只是这老婆婆这般站着,却是渴得很,连嘴唇都皲裂了。赵无邪见之不忍,想要掏钱,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钱了。好在身上带了个玉佩,还可以拿去当铺典当了,换了钱发给那个老婆婆和乞讨有需要的人。 赵无邪满是期待地往腰上一,却发现玉佩不见了。随即也想明白,这般光景,老百姓没法活,去偷去抢又有什么奇怪的。也罢,同样是帮人罢了。只是那个老婆婆不能不管啊。一把年纪了,就是比乞讨,也没力气跟年轻人斗哪。 赵无邪想来想去,只觉着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便是自己浅紫色的外袍,当下也不犹豫,脱了外袍便往当铺走。 那个当铺掌柜见了他,觉着奇怪,明明是明眸皓齿的公子哥,怎么沦落到典当外袍了呢?于是便多口问了一句:“这位公子,可是被十常侍逼急了,方才到此?倘若是这般,老夫便给你多算一些,也好给十常侍上交之后,家里也不至于解不开锅盖呀。” 这当真是赵无邪见过的最好的当铺掌柜了。向来当铺掌柜,见着了当东西的,哪个不是把价格往地底下踩?向来去当铺的,哪个不是走投无路万分不情愿地去接受当铺盘剥的?可是啊,今日见着这个,却是这般好心! 赵无邪苦笑一声,道:“这么好心的掌柜,我还是头一次见。既然如此,还请掌柜多算一些,我想拿衣服换了钱,要给那些乞讨的人的。出来走得匆忙,也没有带钱。” 那掌柜道:“既然这般,我还要你的外袍作甚?本来正要叫人准备些吃食给送去的,正好与公子哥一同去。嘻嘻,公子哥不嫌弃吧?”说罢,把外袍还给赵无邪,又叫人拿了些布袋来。赵无邪一看,见着里面都装着米粮。布袋上都印着“平城”两个字。平城正是僖帝的姐姐元熙长帝姬的食邑,是个富饶的地方。 当铺掌柜往每个布袋里面都放了几吊钱,不多,但胜在是散碎钱,好花好用,十常侍一般也看不上眼,皇里有的是钱呢。几吊钱也够一个人维持一个月的用度。普通老百姓么,也不怎么乱花钱的。 当铺掌柜把这些弄好后,便跟赵无邪走了出去,悄悄地把钱粮送给乞讨的穷人。完了便各自走了。赵无邪经此一番,心意已定,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回了赵府,赵无邪就去找王氏,跟她要府里的人事和钱粮的簿子,翻了一遍,觉着有些繁琐,又想着这些事情要速度解决,便道:“嫂嫂,赵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将来如何,无邪也不能料到。倘有什么不测,不仅连累到赵家人,还要连累了家中仆人。不如早早给他们一些钱粮,把他们打发了吧,好歹也是主仆一场。也免得将来跟着我们遭罪。” 王氏像是早就料着了他会有这么一个想法,神容平静,从书桌上拿起一沓纸,递给赵无邪。赵无邪一看,见着上面写的正是对家中仆人的安排,据每个人在赵家的长短、所作的辛劳,一一安排了与之适应的钱粮,看那数字,倒也十分合理。赵无邪又见着上面的字迹已经干透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再者考虑这些分配问题,想必十分伤脑筋,想来嫂嫂早就料到了自己将来有何打算了吧。 赵无邪心中又惭愧又心酸,右手有些哆嗦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来,正是兄长今日上朝之前交给他的,说务必交给嫂嫂。信函上用有力的楷体字写着“休书”两个字。用意不言自明。 王氏见了,也不打开看,直接将信函撕碎了,扔到熏笼里。碎纸片在熏笼里面燃烧起来,屋内不久便有了纸张燃烧的气味,混在熏笼的燃香里面,有些怪异。 “嫂嫂,兄长之意,想必嫂嫂明白。既然如此,为何不走?此后无邪定要上书皇帝,以成父兄未完之志,到时候触怒皇帝,要是连累了嫂嫂,叫无邪何以面对兄长?” 王氏看了一下赵无邪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凄然一笑,道:“好个傻孩子。赵家就是休弃了我,你们以为我还能回到娘家去么?再者,一双孩儿尚在,为人母亲者,又如何忍心,独自苟安?”说着,王氏忽然加大了音量,坚定地说道:“我王芬一日为赵家妇,终生也是赵家妇。日后别再提这事了!” 赵无邪花费了好一番唇舌,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都被王氏挡回去了。赵无邪在心里叹了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便走了。白霜把他写好的文稿给毁坏了,还得重新写。也是,刚才安平坊一行,给了他一些新的触动,合该重写。 写完之后,赵无邪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出去了。至于遣散家仆的事情,自有嫂嫂料理。只是想起母亲,赵无邪终于双眼湿润地回过头,看了赵府的大门一眼,又回去了。 王氏花了一些时间遣散家仆,就连那些不肯走的忠仆也被她硬着心肠打发走了。站起身来,走去厨房想要下厨,却见着赵无邪在那里做菜。而煮饭的锅正在冒着蒸汽。 王氏的眼睛湿润了,想要帮忙,被赵无邪止住:“还请嫂嫂把家人集齐,大伙儿一起吃顿饭吧。记着要把母亲请来。” 王氏点点头,去了,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吃过这顿饭,赵无邪带上文稿,头也不回地离了赵府,寻他的同道去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十二章 纠结之后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章 纠结之后 - 第二十三章 借病救人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三章 借病救人 (晚上有事,提前更新啦。) 僖帝宣平三年春,接连两个史官被杀。赵家剩下的唯一子嗣赵无邪,为父兄之死悲痛不已,更为天下苍生悲恸不已,聚集起三千太学生,于青龙门外跪请僖帝杀掉十常侍,以平民愤。十常侍被激怒,以退为进,请求僖帝将之杀了自己,一边说还一边添油加醋,使得僖帝迁怒于赵无邪及一众太学生,将其收监。 太学是当时全国最高学府,有资格进太学的人,也都是官家子弟,而且都是人中才俊。因此僖帝倘若因为十常侍而降罪于一众太学生,难免不会让朝中大臣心寒。而朝中大臣,又与各州长官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比如之前辞官归于田园的钱云鹤,其岳父便为青州刺史付明彦;南州刺史玉生寒,正是太中大夫钟良的襟兄,而西州刺史林劲,正是中散大夫宋子玉的远亲。倘若僖帝降罪于朝中大臣家族中的年轻才俊,以致君臣离心,后果将不堪设想。朝臣归隐也就罢了,最让人担心的是,朝臣归隐是假,借机离开京城,投奔各州长官,另有图谋是真。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月流芳早在赵显正被杀、仔细研究过严晓风提供的人物关系图谱之后,便仔细想了策略,一面让十三娘研制让人的脉象看起来得了重病的药,一面交代除了一虹、二霞的九大剑侍,仔细注意交通要道,要是发现有京官路过,要到各州,就马上将其行踪飞鸽传书过来。 十三娘不负众望,终于及时将药物研制出来。月流芳问明了用法用量,便将其交与五云,让五云带到容和去。月流芳虽然不在中,然而五云在庆都,凭着一身过人的屏息之功和上乘的轻功,出入皇还是能够办到的。因此窦太后在僖帝心中的地位,月流芳还是有认识的。就凭着这个认识,她要将这种药物施加于窦太后身上。太后病重,僖帝就是再怎么暴怒,也不会不顾养母生死,肆意杀人的。到时候只要李琰和其他大臣配合,努力求情,赵无邪便可以免于一死,赵家众人也不用受累,三千太学生,也可以幸免。 五云得了命令,自去容和行事。 而容和那边,也不是没有动作的。今日是赵显正被杀的第八日,也就是赵无念被杀的第二日,赵无邪聚集了三千太学生于青龙门外,痛骂十常侍,跪求僖帝诛杀宦竖、明辨是非从而触怒僖帝,尽数被收监的事情,赵吉都报与窦泠渝知道了。 窦泠渝手里正在把玩一整副狼人游戏的牌子,听了赵吉的禀告,神容依旧,收了牌子,略作沉吟,忽然诡秘一笑,从牌子里抽出一张来,一边亮出来,让赵吉和杨嬷嬷看了,一边说道:“是时候出这张牌了。” 赵吉自小入,不曾玩过狼人游戏,就是跟在窦泠渝身边做事,见得多了,也是不甚通。更何况他揣摩到了主子的心思,对于狼人游戏竟是十分看重的,自己地位低微,不晓得正是恰当得很。因此赵吉见了,便说不知主子何意。 杨嬷嬷倒是人,这狼人游戏么,本来是贵人所热衷的餐桌游戏,因为想要玩好,便要涉及到权谋机变,不少贵人还因此结下梁子,因此后来玩这个游戏的贵人渐渐便少了。再者随着游戏的普及,很多老百姓喜欢上这种游戏后,再也没有贵人玩了。现在的狼人游戏,一般为有一点小钱的乡绅或者小市民于餐桌上消遣,玩心眼儿的就少了些。窦泠渝出身平民,幼年由不得父兄关爱,进了深,常年寂寞无聊,与狼人游戏为伴很是自然。因了这层缘故,杨嬷嬷对于狼人游戏,并没有一般人的那种高傲的态度。当下窦泠渝既然亮了牌子,自然是有策略了。 窦泠渝亮的是什么牌子呢?是个身着白衣的美丽女子,是个巫女。在狼人游戏里面,巫女有着特殊的技能,可以用毒杀人或者用药救人,而这个“人”,包括她自己。不过这两种技能,都只能用一次。 窦泠渝亮出这个牌子,到底是要杀人还是救人呢?技能指向的,又是何人? 杨嬷嬷也不明白。若说要杀皇帝,今后于内便没有了立足之地,绝不可取;若说要救皇帝,又该如何救? 因此杨嬷嬷也只说不知。 窦泠渝道:“你们想想,要是皇上把赵家抄了,把三千太学生杀了,后果如何?” 赵吉、杨嬷嬷都是内臣,本来是不可以妄议朝政,但在窦泠渝面前,也就如实说了。赵吉道:“皇上抄了赵家也不打紧,要紧的是三千太学生哪!果真动了他们,皇上的地位,就危险了。” 杨嬷嬷也道:“古来君臣离心,臣子杀了君主,另立新君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呀。” 窦泠渝点点头,道:“你们说得有理。这正是本出这张牌的意思。毒了本,以救他人。” “娘娘这是何意?”赵吉、杨嬷嬷都紧张起来。 窦泠渝笑道:“你们何必惊慌。本不过是要让僖帝念及阿姆的身体,不至于大开杀戒罢了。于他有好处,于本也有好处。” “娘娘玉体岂可如此儿戏?万一剂量出了错,该如何是好?”以往皇里装病,以求皇帝垂怜一见的女子,多了去了,只是一旦剂量用得不对,便会命不保,因此杨嬷嬷十分担心。 “谁说本真要重病了?不过是权宜之计便了。”窦泠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吩咐了两人,两人心里便亮堂了。原来娘娘别有一番计较。 是夜,窦泠渝久久也不就寝,穿着薄薄的春衫,身边跟着杨嬷嬷、红杏、素妍几人,出了寝,在门外坐了大半夜方回去了。夜深露重,寒气逼人,窦泠渝穿的又少,回去寝不久便打起了喷嚏。杨嬷嬷三人事先得了窦泠渝吩咐,没有陪着主子受凉,都穿着厚得足以御寒的衣物。 第二日,窦泠渝果然感染风寒,卧床不起。 赵吉掐准了世间,开始往朝堂那边走。 还没到朝堂,便听见僖帝怒斥大臣的声音以及大臣痛心疾首的说话声。赵吉加快了脚步,来到朝堂前,也不让人通报,直接闯了进去。本来作为内臣,赵吉是不能乱闯朝堂的,以往给他一个大水缸做胆子,他也不敢的,今日是窦泠渝下令,倒是来了勇气了。这么一闯,便在历史上出了名。 那些朝臣正在为着自家子弟命向僖帝求情呢,见着一个太监哭着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以为又是十常侍一党的,正要发怒,却听见这小太监道:“皇上,太后娘娘怕是不行了!求皇上念在娘娘照顾皇上多年的份上,去见娘娘最后一面吧。”说罢,便放声大哭。 僖帝本来被朝臣弄得很烦,又见着赵吉哭哭啼啼,说自家阿姆不行了,心下窝火,道:“阿姆到底如何,仔细说与朕听!几日前朕去看她,犹自好好的,如何今日便不行了?仔细说来,若有半点虚假,朕便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赵吉做出被天子之威吓得够呛的样儿,语音带颤道:“禀皇上,娘娘新近感染风寒,昨日不知为何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只是娘娘想着皇上日理万机,不愿报与皇上知道便了。奴才见着娘娘,呜呜,见着娘娘气息奄奄,怕是不行了,就斗胆前来禀报。” “既然如此,何不早言!”僖帝下令散朝,急匆匆地往容和而去。余下一众大臣在那里。有些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想着皇上虽然昏庸,但还是有孝心的,如今太后病重,自家子弟又撞在皇上气头上,恐怕是没戏了。有那明的,像宋子玉、钟良之流,却从中嗅到了某些不寻常的政治气味。这个保太后,貌似不那么简单呢。一个小小的太监,敢于直闯朝堂,这需要多大的胆子?这太监跟保太后的主仆情谊,难道就真的深厚到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来直闯朝堂?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主使,那太监才有这份胆子。不然,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的。那十常侍骄横跋扈,也不敢直闯朝堂呢。 另一些耳聪目明的大臣如李琰、陈华者,自然也明白这太后病重,定然不是巧合的。赵家以及三千太学生,看来会有一线生机呢。 一切只等来日早朝罢。 第二十三章 借病救人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章 借病救人 - 第二十五章 风破云登场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五章 风破云登场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翌日早朝。各位大臣**鸣即起,匆匆赶赴朝堂,誓要救回家中才俊。到了殿上,诸位大臣都发现皇帝的态度,比之昨日,好了不少。于是齐齐加紧进言。博士祭酒赵兮更是说得带劲儿。可惜了,僖帝昨日去过容和之后,本来也没打算怎么严惩的,只是十常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又把僖帝说动了,因此,任是众大臣如何说,赵家和三千太学生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赵家满门,被发配边疆;三千太学生,尽数被释放,但终生不得为官,太学作为全国最高学府,也被废掉了。赵兮这个博士祭酒,自然成了虚职,相当于被免职。最惨的是赵无邪,因为在青龙门外一番言论,已经极大地触到了十常侍的痛处,十常侍对其恨之入骨,撺掇僖帝,将赵无邪处以刑! 因为进尽忠言、秉笔直书而被割掉老二,悲剧的赵无邪是第一个。就是历史上以“直笔”而著称的太史令董林,也不过是被处死罢了。相比起来,赵无邪虽然免于一死,但是,受了这样的侮辱,生又何欢? 满朝文武,有那不忍的,想要求情,只是看着小皇帝渐渐变黑的脸,为了自家刚刚救回来的年轻俊彦的命,只好把话咽了下去。闵瑜闵大人倒是想说几句,无奈一时急气攻心,只觉着喉咙一阵腥甜,接着便吐了好大一口血出来,昏了过去。 僖帝教人过去唤太医过来。太医未到,李琰便掐了闵瑜的人中,倒是把他弄醒了。闵瑜颤巍巍地站起来,朝僖帝说道:“皇上,对朝臣用这等侮辱刑,前所未有。传到后世,后人会说皇上不是的呀!皇上,常言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皇上只听家奴之言,而视忠臣之言如耳边风,诚不可取。老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勿负先帝。”说到先帝,闵瑜不由得滚出泪来。 博士祭酒赵兮,本来就相当于被免职,当下见着一向谨慎的闵大人尚且如此,自己就要远离朝纲的人了,还吝惜一条老命做什么,也出来帮腔。 可惜僖帝不为所动,赐给闵瑜一些滋补的药物,便下令散朝了。赵无邪辱骂他,又侮辱了他的家奴,被处以这样的刑罚,有何不可?本来聚众闹事,要给处以死刑的,看在阿姆的份上,已经放过赵姓一家了。三千太学生也都放出来,不过是废了太学便了,免得他们以后又乱嚼舌,聒噪得很。 今日的朝食无人问津,大家都去监狱接自家年轻子弟了。由于廷尉闵瑜在殿上受了刺激,去不了官衙处理公事,至于刑狱、司法方面一应事宜,便交由廷尉丞、廷尉左监、廷尉右监等属官负责。 各家领了自家子弟便走了。赵无邪被留了下来,要受刑。十常侍特意跑了过来观刑,就那兴奋的劲头,倒像是去观礼似的。 在十常侍兴奋的注视之下,赵无邪只觉着万分痛苦与屈辱。好不容易熬到行刑完毕,赵无邪痛得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刑的人事先得了十常侍好处,也不怎么管他,把他拖出去便了。 由于赵家满门,尽数被发配边疆,这边赵无邪受刑,那边赵家已经被抄家了。因而也没人来看赵无邪。他在地上也不知躺了多久,后来跌跌撞撞的,也不知往哪儿去了。他本来也在发配之列,只是既然已经受了刑,僖帝也就不再追究。 由是大栾便没了赵无邪的消息。等到他以另一个身份,开始了另一段人生,从而使得大栾风云变幻之后,人们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执念,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至于十常侍,如果能未卜先知,一定会不遗余力,让僖帝把赵家人赶尽杀绝! 后人看到赵无邪的历史,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造物弄人了。这是后话。 赵家虽然被抄家并尽数发配边疆,但是赵家尚有血脉,在经历了人生种种苦难之后,也是青史留名。赵明后来成了大栾中兴四名臣之一,赵缘也成了一代女杰,为女中楷模。这也是后话。 且说当下,抄家的上门了,风卷残云一般的,把赵府中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好在抄家的官兵敬重赵氏父子的忠义,不曾毁损过什么,对待赵家人,也算是颇为有礼。换了别家,对于那些搬不动的或者不值钱的,早就被砸个稀巴烂了。 抄家的走后,负责押解他们去边疆的官兵也来了。赵家人换上囚衣,带上枷锁,跟着官兵上了路。很多人都是神色凄然。只有王氏以及赵明、赵缘,神色凄然之中不乏坚定,虽是带着枷锁,身上也有着一份巍巍高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气度。官兵的头头周武见了,心中惊叹。心想赵家以后,再次兴旺起来也未可知,因此对待赵家人,倒是客气起来。 只可惜那官兵之中,有些人得了十常侍好处的,想要找个偏僻的所在,把赵家人的命尽数收拾了。正好行到城外,到得一个险恶的林子,枯曼层层,走在上面,发出低沉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乔枝郁郁,好似天上大片的云翳,遮住了日头,使得偌大的林子,看起来有种森可怖的感觉。 周武从前是个猎户,见着这林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山好水,便下令要绕道走。那得了十常侍好处的二把手,叫做纪翼的,说道:“向来押解犯人,都是这条道上走的,玄州离得中州又远,不加紧脚程,便要耽误了行程,还是继续走吧。” 周武向来跟纪翼不和,当下只当是纪翼又跟自己过不去,便道:“你这没见识的别再多言。这条道大爷哪里不晓得的?这林子叫做野兽林,林子里野兽出没,经常出来吃人,凶险得很!从这条道上走的官兵,都是拿了钱,打算谋了人家命的。难道你得了别人钱财,想要谋害了赵氏一家?” 那纪翼早就看周武不惯了,心想反正今日是要杀人的,干脆顺便把这周武也杀了,到时候上级问起,便说是遇上了山贼,赵家人尽数被杀,一些官兵也被杀便了。 因此纪翼干脆开门见山,拔刀出鞘,道:“老子今日便是要取了赵家人命!你肯一道最好,不肯的话,老子首先便杀了你!” 周武也拔刀出鞘,骂道:“纪翼你这狗娘养的!肯定是得了十常侍那几个不男不女的好处,要残害忠良!来,吃老子一刀!”话音一落,两人便开打。 纪翼的同谋也纷纷拔刀出鞘,一些跟周武那边的人打起来,一些则把雪亮的大刀挥向赵家的老弱妇孺! 赵明、赵缘首当其冲,王氏用自己身体把孩子护住,只觉着背上有温热的体流过,却不觉得痛。抬头一看,只见着刚才挥刀砍向自家孩子的官兵,身上受了伤,已经倒在地上了。只是看那伤势,不像是刀锋伤的,那人只是流血,似乎死不了。王氏不曾习武,这种判断,只是出于常识。拿刀锋砍东西和拿刀背砍东西不一样的。 王氏这么想了片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围住赵家人的官兵,居然已经尽数倒在地上了!身上的伤口,跟刚才那个倒下的人是一样的! 这么说,是有人出手救了自家人了? 还真是呢!王氏分明见着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自己,挥剑指向纪翼。而那个官兵头头周武,则受伤倒在地上了。 周武是在跟纪翼的打斗中受伤的,纪翼用了卑鄙手段。不过王氏没有看到。 接下来王氏看到的只是那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手中长剑一挥,地上便多了一些血迹,还有一手指。 “哐当——” 纪翼的大刀掉到了地上,他握刀的右手拇指被砍掉了。 玄衣男子将剑尖指向纪翼,道:“再有下次,砍掉的,就不再是一手指那么简单了。” 纪翼吓得够呛,自己面前这个黑衣少年,臭未干的,居然轻而易举就砍断了自己手指?而且是用一把没有开刃的剑?! 这回遇上高人了,赶紧逃啊! 正要逃,却听到一声清冷的女声道:“狗贼,往哪里走?!” 那女子人未到,声先到,杀人利器来得更早——一片绿叶如同飞镖一般飞驰而来,直纪翼心口!鲜血不仅没有留下来,反而凝结成血色的冰凌,跟露在外头短短的叶梗结在一块。叶梗上面,还冒着丝丝血色的冷气。 周武是个有见识的,见了这等境况,知道是有高手来了,虽然不一定是对头,但是就这个杀人的阵势,也够吓人的了。 那玄衣男子从容自若,朝武器来的方向说道:“来者可是赤剑凝霜白无常白姑娘?” 那女声冷冷回应道:“剑未开刃,也不肯轻易杀人,你便是江湖上的雪剑无刃风破云吧!只是今日白无常非要杀人不可,你知趣的便别手!” 第二十五章 风破云登场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章 风破云登场 - 第二十六章 传说中的美剑士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六章 传说中的美剑士 (这一章大美男显神威了哦,写得仔仔好辛苦啊。) “在下知道白无常向来杀人救人,往往随心所欲,不受任何束缚。只是今日既然破云在此,便不能由着白姑娘了。”风破云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一边说一边将长剑收入剑鞘,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江湖上能够面对着赤剑凝霜白无常而色不变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月流芳是一个,风破云是另一个。 白霜来的速度极快,风破云话音刚落,便到得风破云跟前。 这是白霜第一次见到风破云,他果然跟江湖上流传的那样,是个美剑士。不过白霜向来并不看重什么臭皮囊,当下更重要的,是要结果了斗胆杀尽赵家人的官兵之命。因此白霜只瞥了风破云一眼,道:“雪剑无刃风破云,你手持一把无韧剑行走江湖,据说是为了用剑术救人吧。哈哈,这不过是双手没有弄脏过的人所杜撰的笑话!剑是凶器,无论用多么美丽的理由,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风破云微微一笑,道:“白姑娘说得没错。只是在下不自量力,想将这些玩笑话变成现实。”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纪翼一伙的想趁机逃走,冷不防从斜刺里杀出三人,各执长剑,往纪翼等人的方向杀来。 风破云不动,因为他见着来的是三个熟悉的面孔。一个着青衣,一个着深蓝色衣服,一个着蓝色衣服,在云来客栈,曾经见过。 来的正是月流芳主仆三人。她们跟白霜一道来,见着纪翼等人要逃走,立马上前,拔剑出鞘——却没有杀人,不过是用剑刃在纪翼等人左右手上各划了一道口子,使得他们再也不能执剑罢了。道理跟风破云砍掉纪翼手指是一样的。 白霜对此显然不满,对月流芳道:“阿月,这些人为虎作伥,死不足惜,为何还留了活口?!” 月流芳道:“只有杀掉元恶老虎,世间才不会有人变成伥。再者,这里是野兽林,如果杀戮太多,浓浓的血腥味会引来野兽的,到时候别论你武功再高,也很难在凶猛野兽出没的丛林中全身而退,更何况你还肩负着赵家满门的命,怎么可以像往日一样恣意而行?”说罢,又朝纪翼那一伙人道:“以后若是再次作恶,绝对饶恕不了你们。你们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本姑娘也有本事把你们找出来,杀之以祭无辜死者!” 月流芳本来就是一国帝姬,天生的自有贵族之气,后来习武,闯荡江湖,更是平添凛凛英气。当下月流芳这么一发威,纪翼一伙人吓得愣在那里,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白霜怒气未消,只是想着月流芳所说也是有理,朝他们吼了一句:“还不滚?!”那些人便如同脚下生了翅膀似的,飞也似的跑了。 余下周武那一拨人,月流芳道:“你们留下,帮着护送赵家人出去吧。到时候禀报上级,就说刚才那些人在跟野兽的搏斗中死去便了。” 周武一手捂着身上的伤口,一手撑地站了起来,当真吩咐手下,快手快脚地搀扶着赵家老小,往野兽林的入口走。可惜那些老弱妇孺,刚刚见着了那么多打斗杀戮,吓着了,站不稳当,官兵因为走了一拨人,人手显得有些不够,现场便有些让人见了添堵。这个人,当然是白霜。 白霜一个人行走江湖,仗着一身高强的武艺,向来做事都是依着自己心意行事,最讨厌婆婆妈妈的,当下见了赵家人这般,大为光火,怒道:“你们若是想要葬身此地,用体喂了野兽,我没意见。”说罢作势要走。 风破云云淡风轻地笑着,走到赵家老小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赵家人渐渐地就淡定了些。白霜眼尾瞥见,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终究还是放心了些。月流芳看了风破云一眼,心想这江湖上颇为有名的美剑士,如此镇定的一笑,如此温言细语安慰别人,还真是颇能起到镇定人心的作用呢。 一虹、二霞两人,也上前帮着搀扶赵家老小。白霜早就回过身来,跟月流芳站在一块儿,两人都手执长剑,走在众人后面,要防着野兽。冷不防风破云也退到后面,站在月流芳身旁。看来,是要与他们并肩作战了。 走了一小段路,忽地平地起风,带起了地上经久没人打扫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枝叶腐烂的气味。不一会,众人便觉着空气中有种腥膻之味——那是食兽身上特有的气味,原始而狂野。 一虹、二霞、周武等人,立马刀剑出鞘,将赵家人护在身后。风破云、月流芳、白霜三人武功修为高,从刚才的腥风的来路中分辨出野兽来袭的方向,纷纷手执长剑,向前飞驰而去! 为了不让野兽的血引来更多的野兽,必须将来袭的野兽杀死在尽可能离赵家人远的地方!这是三人不约而同的行动之目标! 来的是十来头半人高的森林狼,对着众人路出亮白而尖利的牙齿,牙齿缝里还不断地流出白沫来,看来是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今日见着这么多猎物,这些狼的眼里都露出异样的光芒,那是动物本能的兴奋! 狼是群居的动物,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果然,越来越多的狼围了上来。 必须速度解决它们,大家才能平安出去! 月流芳收剑入鞘,雪练已然握在手里。等到离狼群的距离最适合使用长兵器的时候,月流芳双手一扬,袍袖一挥,一雪练便如同灵蛇般在狼群中出没,灵蛇过处,剩下的只有狼的尸体!这该要多么深厚的武功修为,才能将一柔软的雪练,成为所向披靡的兵器! 风破云、白霜用的是长剑,比之月流芳的雪练,不过是短兵器。只是白霜出招,胜在快准狠,被杀的狼,一声痛苦的嚎叫还噎在喉咙里,便呜呼哀哉了。风破云虽然使的是无韧剑,但是这人的武功修为不俗,暗将真气运于手腕,蓦地挥剑杀出,剑尖专门指向狼的咽喉略下的位置——那是狼的声带所在。只见着风破云手中舞出一阵剑花,那些狼还没有来得及痛苦地嚎叫一声,便去见狼群的祖先了。这也是风破云的用意,要是让狼死前发出哀嚎,肯定会引来更多的狼,到时候,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风破云出剑之快、认位之准,用力之劲,世所罕见。光凭着一把无韧剑,便能做到如此境界,其武功修为,看来要胜过白霜,甚至,会在月流芳之上! 大侠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当下三人合力,干掉了狼群,正要退后,继续护送赵家人,风破云却道:“请两位姑娘退后几步。”月流芳、白霜两人两脚一点,便往后退了好些距离。 白霜犹自不明白风破云要作甚,月流芳细想一下,当即明了,不由得佩服这男子心细如尘。 只见着风破云拔出长剑,退后几步,然后往地上一划——他这一划是用了很大的劲道的,当即划破犹自带着鲜血的图层,使得尚未渗进鲜血的土壤颗粒尽数飞溅而出!原本带着鲜血的土壤,则陷进了风破云长剑画出的裂缝里面。这么一来二去,深层一点的土壤掩盖住了地表土层的血腥气,就不会引来更多的野兽了。 白霜觉着空气中只留得新鲜的泥土气息,顿时明了,心想这个美剑士可不是虚有其表的。 月流芳略带深意地看了风破云一眼,便呼唤风破云和白霜继续跟上,三人合力,做了殿后之人,一路护送赵家人出了野兽林。 出了野兽林,众人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稍作歇息。缓过劲来之后,周武谢过风破云以及月流芳、一虹、二霞、白霜等人,要继续送赵家人去玄州。玄州在大栾西北方,毗邻大栾的北方门户北州,算是边陲之地了。虽说玄州是边疆之地,但好歹与庆都所在的中州相邻,也不算太远。只是赵家人才出了庆都,便遭受了这等事,谁知道十常侍不会在路上伏下更多人呢?赵家三父子已经把十常侍得罪到家,想来十常侍不会轻易放过赵家的。再者,赵显正、赵无念在朝为官的时候,因为刚直不阿,敢于秉笔直书,把不少大臣的糗事都记了下来,弄得跟不少大臣关系不太好。如果这次有那怀恨在心的大臣于路上暗伏杀手,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月流芳更加担心的是,东州是大姓赵氏的大本营,东州刺史赵若诚便是赵家嫡系一脉的族长。赵显正一脉虽说不过是东州赵氏分支中的分支,但是如果赵显正这一脉不仅被发配,更在路上被杀绝了,难保不会成为赵若诚将来对抗朝廷的口实。当然,那需要赵若诚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那犯上作乱的事情来。如果《星霜篇》落在赵若诚手上,不,应该是落在任何一州地方长官手上,对于大栾,都会是极其重要的隐患。 因此月流芳打算亲自护送赵家人回去,顺便一路上可以继续打探《星霜篇》的消息。白霜自然要去的,只是月流芳没有想到,风破云阻止了她们,说着还亮出了一块牌子,说是有这个便可。 月流芳一看,发现那竟然是玄州的通行令牌。原来江湖上的美剑士,同时也是玄州刺史风萧兮之嫡长子风破云! 既然如此,他一直以来在江湖上的闯荡,留下那么多美名,又有何目的? 月流芳看了看风破云,见着那张如同能工巧匠心雕刻出来的线条清晰的俊脸,见着那搭配得再好不过的五官,还有那健康的浅麦色肌肤,那随意地用一素色缎带系着的长发,俊美得让人心悸,却又不得不让人提防。月流芳的父皇,可不是个俊美之人,还有朝中不少大臣,也是面如冠玉。他们可都是于谋算的呀。眼前这个以雪剑无刃、救人于水火之中而闻名的美剑士,到底又有几分可信呢? 第二十六章 传说中的美剑士在线阅读 第二十六章 传说中的美剑士 - 第二十七章 逗你玩?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七章 逗你玩? (破云哥哥的特写,希望大家喜欢吧。今天惊喜地看到了两篇长评,感谢漫榆亲。) 月流芳心里做了一番计较,最后决定让一虹、二霞跟着白霜,护送赵氏一家。一虹对阵法比较通,跟了去可以顺便查探《星霜篇》的下落,只是考虑到一虹的武功修为不够高,便让二霞也跟过去。 至于她自己,决定还是要回庆都一趟。十常侍横行,于僖帝于天下而言,终究是个祸害,还不如用计把他们除掉了。 至于赵家人被发配的事情,白霜绝对不会真的那么听话,把赵家人送到玄州的。在出发之前,月流芳就跟白霜达成了共识,让赵家人到平城去。到了那里,自会有人接应的。月流芳已经飞鸽传书过去,安排了师叔杨翼来安顿赵家老小。赵明、赵缘显然是好苗子,要是不加以教育,使之成为白丁,未免可惜,月流芳于信上托杨翼好好安排一下。 风破云友情赠送的令牌么,月流芳对风破云心存戒备,自然不肯受的,更何况白霜向来独立自强,又看不惯风破云雪剑无刃的那一套老好人范儿,坚决不肯受,还说了就凭着她赤剑凝霜白无常的本事,足够让那些歹徒吓得屁滚尿流。 自此两拨人别过。 月流芳要往庆都走,见着风破云居然也是同一个方向,便问道:“不知风公子去庆都,所为何事?” 风破云稍微转过脸来,道:“为了泠月姑娘心中所思之事而去,不知这个回答可让泠月姑娘满意?” 风破云的俊美绝对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么一个侧脸,那如同深潭一般的黑眸,顾盼之间,竟如同晨曦下的潭水,水光潋滟,令人看得移不开眼。就好像,他的眸子可以把众人的目光都吸进去一般。 月流芳也生得一双美眸子,只是月流芳的美,是清明如水晶,无论眼眸里再怎么有英气,也脱不了女子的清丽,而风破云的眼神之美,是纯然属于刚阳男子所特有的。当下风破云用这样好看的眸子对上月流芳,说上那样的话,真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呀。 可惜俊美男子么,月流芳见得多了,她的师父沧渊,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她的父皇,虽然老了,也是老帅哥一枚,师叔杨逸向来洒脱不羁,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年轻的美男更不用说了,严晓风自是面容清俊的,五云是冰山美男,月流芳的亲弟弟月云庭,身在代地的代王,年仅十三岁,可也是粉嫩嫩的正太一枚啊。所以说,一个人对美男的免疫力是锻炼出来滴。更何况月流芳心中想着如何对付十常侍,也不曾像平常女子一般见了美男便春心荡漾,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嘻嘻,你风大公子不是逗我玩么,好,本姑娘也来逗逗你好了。 因此月流芳故意眨了眨眼睛,道:“我心里想的什么,风公子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如何便晓得?哎呀,风公子丰神秀逸,想来就是不用无韧剑,也能化解干戈了。” 月流芳逗人玩的功力实在太浅,说的话一点也不好笑,反而是风破云回应的话比较有爱哪:“眼波流转的妩媚,不是武功高强就一定能有的。泠月姑娘啊,你还得多学几年哪!就跟在下学习一下也无妨。”说罢,轻轻地扎了一下眼睛,眼睫毛轻轻遮住了大半眸子,随即又如同暂时停留花上的蝴蝶般离开,随之重新出现的眼眸子,显得越加有神采。风破云这眼睛不算完全的桃花眼,但是杀伤力比桃花眼强大多了。 也不知是被抢白了不好意思还是咋地,月流芳偏过脸,不去看那俊美的脸,静了静心神,再重新转过脸去,道:“请问风公子,泠月心中想的是什么?风公子又为何偏要为此而去呢?向来我俩虽然同在江湖,然而素未谋面,今日一见,风公子便说这话,不知有何深意。” 风破云看了看月流芳一脸认真,便说道:“泠月姑娘尚未信任在下,冒昧说了,反而让泠月姑娘往别处想了。” 额,这都什么话啊,越说越引人遐想。月流芳无了个语。又想想自己一行人刚才也不肯受人家的好意,人家有这等顾虑也是自然。不过,这个男子怎么含混地说话,也有那么浓重的桃花色?! 月流芳不语,继续前行。她觉着跟这个面容俊美的剑士沟通无能。在还没有完全看清这个人之前,还是仔细观察好了。 可惜俊美剑士又发话了,道:“若要让两者相斗,最好抓住其弱点。食色也,泠月姑娘不妨在这方面想想。既然姑娘不肯尽信在下,在下便言尽于此。” 月流芳觉着风破云话中有话,这男子,好像猜着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呢,不由得停下脚步,道:“风公子猜着了什么?又有什么计策?与我说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何用意?”月流芳还有一句话没有讲,那就是“好你个风破云,这么诡异地献计,是想借我之手杀了十常侍呢,还是有更多目的?一州刺史之子,誉满江湖,如今又对朝廷之事一只手,到底还怀着什么心思?!” 风破云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常年混迹江湖,见惯了人心险恶,因而对别人,免不了心有提防吧。只是常年如此,难道不觉得累么?” 月流芳不语。风破云所言,的确说到她心里去了。江湖人心险恶,朝堂更是人心难测。她身负重任,时刻小心,不敢行差踏错,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啊。 风破云继续道:“十常侍横行,除了皇帝之外,一部分原因是大司农窦斯。当初正是十常侍扶皇帝上位,让窦斯以保太后的外戚这个身份,当了大司农一职。既然僖帝宠信十常侍,要僖帝杀之不可能,何不从窦斯入手?狼狈固然可以为奸,但是略施小计,也可以使之相斗。” 风破云所言,正是月流芳所想!看来这个男子一直以来,绝对不是行走江湖这么简单,不然,怎么对朝堂上的事情那么清楚?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立场,但是在政治博弈上,向来没有朋友敌人之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与之联手,也未尝不可。 不过风破云只是说了个大概,要让原本的利益同盟破裂,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正是月流芳思考的地方。 因此月流芳请风破云详细地说一下。风破云张了张嘴,却觉着一小滴水珠落在自己口中了。 风也起了。雨点大了起来。两人还在城郊,离城门不远了,偏偏就没个躲雨的地方。 月流芳正想呼唤风破云一起发力,施展轻功快点回去便了,却见着风破云走到自己身边,把外袍一扯,算是挡雨了。风破云身量比月流芳高出一个头有多,因此他右手扯着袍角,往外一伸,便给雨中的月流芳撑起了一个遮雨棚。还是带有余温的。 一般的布料,是没有这等上好的防水功能的,月流芳只觉着风破云这袍子一罩,自己身上便没有雨水落下,觉着奇怪,开口问了。风破云淡淡一笑,说出来行走江湖,难免会遇上风雨,因此保暖的外袍也可以做遮雨棚用,当然,料子是特意选出来的。 真是个特别的男子。 月流芳跟他一道走着,第一次享受到被人照顾的感觉,她自己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还没有清底细的人产生这种感觉呢。可能是自己向来不需要别人照顾,所以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好意,会让自己格外留意吧。 只是为什么会有类似于小鸟依人的感觉呢?是因为他为自己遮风挡雨、一路相伴吗? 想太多了吧。 苦笑。 第二十七章 逗你玩?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章 逗你玩? - 第二十八章 姑姑是大坏蛋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八章 姑姑是大坏蛋 (正在码字,忽然看到时间才想起要更新……这几天收藏都没动,好桑心啊。) 风破云、月流芳回到庆都城内时,已经是黄昏。雨还在下。两人今日在野兽林里与野兽斗,用了不少力,回到庆都城的时候已经饿了。所以离城门很近的云来客栈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这里还是月流芳的大本营呢。风破云也在云来客栈投宿,于月流芳看来,他来庆都既然不会没有目的,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未尝不可。 其时严晓风还在云来客栈,今日来了一位客人,不好对付,非要月流芳应对不可,于是满心期待地坐在客栈大堂中央的位子上,专等着月流芳回来。因为带着那家伙去,恐怕更不好,还是静静地等待算了。 结果等回来的除了少见地作小鸟依人状的月流芳之外,还有一个给她遮风挡雨的男子,一个身量颇高、容貌俊美的男子。任是严晓风本身也是美男子一个,但是也不能不承认这个玄衣男子那份过人的俊美之中洋溢着阳刚之气。 严晓风不知就里,但是从这个玄衣男子的衣着面貌来看,料想应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雪剑无刃风破云,江湖第一美剑士。只是不知今日这两人如何便走到了一起。 心里疑惑是疑惑,江湖人特有的爽朗客套还是要有的,顺带还请吃饭了——当然是看在月流芳的份上,更何况现在都这个时候,两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不饿才怪,还是先祭祭五脏庙,再让她去应付那个小家伙吧。 三人十分和谐地吃了一顿饭,当然菜式么,还是熟牛和干锅手撕包菜,还有白馒头。因为风破云的缘故,严晓风让掌柜上了店里的好酒一壶。 吃饱喝足后,风破云说了声“失陪”,便自去歇息,严晓风则将月流芳带到了特别建造的会客室,墙壁有隔音效果的那个。关于小家伙的事情,都不用严晓风说,那门一打开,月流芳就听见熟悉的一声叫唤:“姑姑——” 这称呼叫得呀,怎么有点谄媚的味道呢?月流芳盯着那小家伙看,似笑非笑。 严晓风顺手把门带上,坐在一边去,自个儿悠闲地喝茶。这姑侄两个难得一见,他就不说啥废话了。 来的正是月流芳的侄儿,大皇兄的庶次子月九霄。晋王没有正妃,只有侧妃一名,晋王世子月九歌和月九霄都是这名侧妃所生。 月流芳见了月九霄,觉着这孩子没见一段时间,原本白白胖胖的如今倒是瘦了一些,看起来倒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了。 十一岁了呢。胆子大到敢离了父亲的封地,在这个暗涌随时可能奔流的世间乱跑了。 月流芳好看的眼眸子危险地一眯,伸出双手,轻轻地捏住月九霄那红扑扑的脸蛋,道:“好你个月九霄,长大了啦,就敢什么都不顾的到处乱跑了?看你一路跋涉的,苦的累的瘦了吧,要不要姑姑给你增增肥,嗯?” 月九霄一见月流芳那眯上的眼睛,从中嗅着了警告的信息,加之姑姑刚才那一番话,分明是威胁嘛,就凭着姑姑的功力,要是姑姑手上使上劲儿,自己的脸就可以肿得可以充胖子了! 姑姑是坏人!自己在江湖上乱跑,也不准九霄出来。太过分了。 月九霄心里不忿,撅撅嘴道:“九霄不是出来玩的,是有正经事的。姑姑别捏九霄行不行。” “有什么正经事来着?要是胡来的话,看姑姑不把你捏得好久都出不了晋地。”晋地正是大皇兄的封地。 月九霄来了劲儿,振振有词道:“九霄就老实说了吧,听闻四皇叔宠信家奴,纵容家奴横行霸道,心里觉着不好,便想法子偷溜出来了。母妃不知道的。” 月流芳见着月九霄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正义,又想到这阵子僖帝气走了两位谏臣,杀了两位史官,将三千太学生下狱,还将太学给废掉了,而自己碍于身份,反而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事情,心中有愧。只是想到这毕竟是大皇兄的遗孤,绝不可以来朝中蹚浑水,这孩子虽小,但是一些事情还是早点跟他开心见诚地说说比较好,因而月流芳收回了要捏捏月九霄小脸的手,正色道:“九霄,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恨姑姑?明明姑姑只要杀进皇,就能把十常侍干掉。” 月九霄摇摇头:“虽然姑姑武功很厉害,但是皇守卫也不是白吃饭的。” 月流芳月九霄的头,道:“九霄,姑姑碍于身份,不能明着手朝中事。依大栾祖制,帝姬以及**嫔妃不得干政。乖乖地享福就是了。历史上的嘉佑帝姬你知道吧,她武功高强,于用兵之道,为大栾第一将才,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因为关心政事,为着老百姓说了几句好话,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落了下风,连带的夫家以及她下属的将领都受到了牵连。姑姑身后也是有一些人的,姑姑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再者,虽然父皇在驾崩之前,曾经给姑姑留下了用得着的东西,但是不到紧要关头,姑姑不可以用的,过早地亮出底牌,是很危险的,你明白不?” 月九霄年纪虽小,但毕竟是皇家人,对于权谋方面的灵慧,还是有的,因此月流芳这么一说,他自然懂了。 月流芳又道:“这十常侍之事,自有姑姑处理。姑姑虽然不可以直接以帝姬的身份出面,但是,姑姑还是江湖上的青衣雪练秋泠月呢,别担心,姑姑有办法对付他们的。你只要乖乖地回去就好了。别让你娘亲担心。” 月九霄年纪虽小,却是倔得很,心里认定了的事,死活不肯改的,虽听着姑姑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作为月家人,不能不管。 月流芳知道这孩子不好对付,只得下猛药,道:“月九霄,你可清楚自己的政治处境?这般胡来,可曾考虑过母亲和兄长?当今皇上是你的皇叔,这个没错,但是他是大栾天子,威权不容他人僭越!你这么好心的手,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就给别人落下了口实,成为别人攻击你,乃至攻击晋王妃、晋王世子的工具!再者,你是晋王嫡次子,有心人要诬陷你,就会说你小小年纪,就有不臣之心,要当秦王第二!” 秦王是高帝的嫡次子,封地是秦地,后来因为军事政变,意图弑父杀兄,被高帝所杀。那一年月九霄只有九岁,但是兹事体大,这孩子还差点被秦王抓走用来作为威胁晋王的筹码,因而月九霄对于这位二皇叔,可是印象深刻得很。当下听着姑姑一么一番话,想起自从二皇叔政变失败被杀之后,就很少见得到父王脸上的笑容了。父王仙游后,全靠母妃和世子哥哥照顾,自己怎么能因为一时不慎而害了他们呢。只是要袖手旁观,也是不忍。 因此月九霄听了月流芳一番话,只是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嘴。 月流芳知道自己说动了他,只是见着这孩子可怜的样子,想到自己对于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这么说话,大概有些重了,便柔声道:“姑姑心里着急,说话重了,是姑姑不好。” “姑姑是大坏蛋!不舍得让九霄去做的事情,也不舍得让三皇叔去做的事情,姑姑自己反而要冒险去做!现在姑姑是一介江湖人的身份,要跟四皇叔身边当权的家奴斗啊,四皇叔又没有见过姑姑,万一四皇叔误会了,把姑姑治罪怎么办?呜呜,姑姑是大坏蛋!坏蛋加笨蛋!”月九霄想了个明白,心里为姑姑担心得很,虽然还是有些口硬,但是那眼圈分明是红了么。 月流芳五岁跟随高帝出征,亲历了云野之战,七岁的时候,高帝基于景妃的请求,让月流芳离了皇,去一向疏远权贵的云策门拜师,学习武艺和阵法之道。每年回的日子,不过是重要的节日罢了。后来景妃身死、高帝驾崩之后,月流芳回皇的次数就更加少了。加之云策门遭逢大难,要找寻《星霜篇》的下落,经常在江湖漂,每年也就去代地和晋地见见亲弟弟以及嫂子、侄儿罢了。至于帝姬必须参加的祭祀活动,是由秋迟穿了帝姬命服去出席的。月流芳在江湖行走的时候,呆在平城的,正是秋迟。她是高帝特意挑出来的代帝姬。因此月九霄说僖帝不曾见过月流芳,也是有道理的。 月流芳想到这里,心里一热,道:“好了,姑姑再笨,也不会有事的。要不然谁有本事来把你的脸弄肿了充胖子去?乖乖的给姑姑回晋地去。姑姑让晓风哥送你去如何?” “九霄保证不以真实身份手,只在背后支持姑姑,行不行?姑姑,让九霄在背后支持你行不行?” 月流芳对上月九霄那张诚挚的脸,实在没办法,想了想,道:“你留下来也不是不行,扮作一个小胖子吧。就扮作十三娘的亲戚,来这里看她的。平时不能乱走,更不能乱说话。这个条件,你能答应么?” 扮作小胖子啊,那岂不是要承受姑姑非人的易容功力?想来都可怕。 只是姑姑都那么勇敢,留下来跟十常侍斗争,自己身为男子汉,更要勇敢一点。 于是,月九霄小正太的脸被牺牲了。以后还要穿上厚厚的衣服充胖子! 风萧萧兮水若寒,小脸一去兮不复还—— 强势围观的严晓风,腹黑地坐在一旁喝茶,看着月九霄被虐,也不来搭救一下。也是,平白的给阿月增添了压力,一来要对付十常侍,二来还要保护多一个人,三来连带的还要顾着晋王妃和晋王世子,这个小孩,受虐活该。 月九霄见着严晓风见死不救,十分气愤,掷去眼刀一柄,可惜没有一点杀伤力。月九霄见状,心里恨恨地想,好你个晓风哥,我月九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成为我的姑父的,敢见死不救?哼! 严晓风要是知道这娃心里想啥,肯定后悔死了啦。可惜世上木有后悔药吃呀,亲。 第二十八章 姑姑是大坏蛋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章 姑姑是大坏蛋 - 第二十九章 青楼是个好地方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九章 青楼是个好地方 食色也,尘世中人,一般都过不了这两关。把握好了,可以让不共戴天的仇敌握手言和,也可以让血浓于水的父子瞬间反目。风破云在回庆都路上那么一点,倒是给了月流芳不少灵感。她记得严晓风的人物关系图谱上记载着大司农窦斯置了一些产业,其中好像就有青楼一项。安抚好月九霄之后,月流芳特意翻出窦斯的那一页,细细地看了,果然,窦斯的确有不少产业,不过像青楼这种就记在了其子窦班名下。窦班是窦斯的庶子,不学无术,窦斯当了大司农之后,仗着父亲的势力,到处横行,不过没有打着像十常侍那样寻找《星霜篇》那样冠冕堂皇的旗号罢了。 其实大栾的官员有了钱,多数是置买田地家宅,弄青楼这些不三不四的产业的,月流芳估计只有窦斯一人了。庆都又是大栾国都,富庶繁华,锦衣华服者多,愿意掏钱上青楼换来与美人一夕缱绻的也多,因而青楼应当说是每天进项不少的。如此肥,十常侍又怎么会放过? 只是那毕竟是外戚,十常侍是否愿意得罪窦斯,值得考虑。 空想一百年,不值数文钱。于是月流芳决定到窦班名下的青楼聚欢楼一探。 上青楼么,严晓风自然要同去。青楼里面什么人都有,阿月一个人去叫他怎么放心? 月流芳见严晓风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师兄也不想想,凭着她月流芳的功力,手中雪练一挥,就是把整个青楼掀翻了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嘛,师兄一番好意,就领了吧。有人关心,不也好么。 月流芳嘴角带笑,特意吩咐了十三娘好生照看月九霄,回去换了一身男装,往脸上、脖子上、手上抹了些粉(注意是那种让人的皮肤看起来要暗淡一些的粉末,不是为了变白的粉末哦),袖中拢了一把短剑,带上随身必备的雪练,跟着严晓风出了门。 两人是坐轿子去的。聚欢楼在文华坊附近。在青楼不远处下了轿子,见着青楼的牌匾,月流芳便打起了喷嚏。 “呼吸也不顺畅,真不了解这些人为何喜欢到这样的地方来。”月流芳嘟哝了一句。 严晓风别有深意地看了月流芳一眼,笑了笑,低声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般清清爽爽的。” 月流芳道:“等下可别这样对我说话了,可让人见了别扭。现在我是方公子。” 严晓风连应不迭。 那些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站在门口揽客的女子,见了月流芳二人衣着光鲜,又长得俊俏,马上如同蝶恋花一般涌了上来。一边用芊芊玉手似有似无地搭上二人的肩膀,一边说着那句被后世戏剧、小说用滥了的话:“哎哟,两位公子,今天那阵风把你们吹来了。”然后是介绍青楼内还有的各色美女,巴拉巴拉一大堆。 月流芳在脂粉堆里感到严重呼吸困难,也不管那些女子了,拉起严晓风的手就往里面闯。全然不顾身后一片惊异的目光……传说这些女子里面有后来从良了的,据今日这一幕写了一篇俚俗的故事,流传到后世,并成了一种小说的鼻祖。这是后话了哈。 也许是两人的运气,今日到来,恰好碰见了窦班与十常侍的手下。月流芳没有见过窦班,可是严晓风却是认得这人的,两人路过一个雅间,正巧那个雅间有人出来,从半打开的门里,严晓风一眼就认出了窦班来。至于与窦班对坐的那个人,虽然穿着富贵男子的袍服,但是面容浮肿,略显苍白,而且脸上无须,一看便知是个太监。 严晓风跟月流芳打了个眼色,月流芳会意,跟严晓风一人搂一个姑娘,进了窦班所在的雅间隔壁。这个搂的动作么,月流芳做得十分潇洒,倒是严晓风,极为不情愿,别人见了还以为他真的搂上了一个美女,其实不过是借位做戏罢了。 两人进了另一个雅间,月流芳为了听清楚隔壁说的什么,便让那两个女子一起跳个舞便了。 严晓风、月流芳两人功力深厚,虽然隔壁的说话声已经很低,但是还是逃不了两人的耳朵。再者窦班没有严晓风那么聪明,懂得用具有隔音效果的材质来制作墙壁,今日被窃听,只能自认倒霉了。 窦班跟那个太监说的正是关于钱的事情,月流芳仔细一听,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十常侍盯上了聚欢楼这块吸金宝地,打着寻找《星霜篇》的旗号,要钱来了。这个,有点像收保护费的,只是这太监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一点。 只听着那个尖细的声音道:“哎哟喂,不过五千两罢了,这聚欢楼日进斗金的,拿五千两出来不过是拔一毛呢。窦公子你想想,不过是拔一毛就可以讨好十位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常侍,这买卖再划算不过的啦。还犹豫什么呢,手快有手慢无啦。” 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五千两啊公公,这可不是小数目哪!平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也不过是二十两左右罢了。你这一开口便要五千两,太坑爹了吧!” 那宦官反唇相讥道:“窦公子,你都晓得是平常百姓家嘛,窦家财大势大,哪里是平常百姓家能比的?这聚欢楼又是销金窟,所谓的日进斗金恐怕也只是个用来忽悠人的零头呢。窦公子这般不舍得,难道是想着当日的不易,如今便把这么区区五千两银子看得忒重?” 月流芳一听,这宦官说话还真有一套,这么一番话下来,夹枪带的,又用上激将法,想来那窦班为了面子便要忍痛破财了。 果然,不久之后,月流芳就听到了宦官心满意足地嘻嘻笑着,说着窦班和窦家的好话。那个奉承的功力,可真是到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境界。唉,十常侍手下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爬上高位的十常侍?四皇弟终日被这样的人围绕着,又怎么能不犯错? 接下来是一阵脚步声和开门声,想来是那个宦官目的达到,要走,窦班起身送别吧。 这么一番动静之后,又听见另一个人说道:“少爷,这事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该如何处之?” 窦班这才知道害怕了,连忙问对策。 只听着那人道:“到时候公子只要声泪俱下地跟老爷哭诉,说十常侍不仅仗势欺人,敲诈勒索,还出言侮辱窦家,讽刺窦家的出身便可。老爷肯定气不过,自会跟那些个阉人算账,到时候便没有少爷的事了。” 窦班觉着这计策不错,重新来了兴致,称赞了那人几句,便开始左搂右抱了。刚才有宦官在此,也不好给人家太大刺激,现在人家走了,正好寻欢作乐。 这种声音不堪入耳,严晓风、月流芳两人留下银子便匆匆走了。反正经过今夜的观察,窦家跟十常侍肯定要结上梁子的,就是窦斯老人了,他们也有办法点上一把火,让两者相斗。 青楼是个好地方,风破云说的食色也,果然有道理。 月流芳这般想着,眼尾瞥见聚欢楼附近的屋檐上,掠过一个熟悉的黑影。看那身形,像是风破云。月流芳认人的功力不错,基本上是过目不忘的。当下见着这个疑似风破云的人,心想,大概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是等他点火呢,还是自己亲自动手? 那黑影从二人头上方掠过,嘴角微微上扬,似是颇为满意。一弯新月挂天上,华辉映照到他眸子里,那如同深潭般的黑眸,一时间竟有种鹰隼般的犀利。 第二十九章 青楼是个好地方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章 青楼是个好地方 - 第三十章 定计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章 定计 (咽喉发炎了,好辛苦啊。) 接下来的几天,月流芳没有再去聚欢楼。收集窦家产业情报的事情,就交给了五云。 窦斯掌控的产业,除了聚欢楼之外,还有赌场、酒馆、米铺和当铺。这些店的经营状况都不错,自然也被十常侍给盯上了。月流芳陆续收到了来自五云的关于十常侍手下对窦斯掌控的产业进行敲诈的消息。只是窦斯那个人,暂时还能沉住气,颇让月流芳惊讶。 据五云所言,窦班那小子回了窦府,就哭丧着脸跟窦斯说十常侍如何侮辱窦家,又如何不顾窦家脸面,闯进聚欢楼狮子大开口。窦斯一听,脸色气得铁青,嘴上却没有说十常侍的不是,不过哼了一声,说了儿子一顿便了。 窦斯年轻气盛,被父亲说自己连一个阉人也搞不定,哪里气得过。窦斯瞟了窦班一眼,道:“你平日就顾着跟聚欢楼的粉头鬼混了,也不关注一下朝中的形势!那十常侍经过赵家父子这么一番折腾,皇上不仅没有治他们的罪,还因为他们奉上有功,加官进爵了呢!” 这些东西,窦班委实不知,连忙请教父亲。 窦斯道:“十常侍不是派人于民间找寻什么篇么,那个有没有找着可是不知道,找到了不少新鲜玩意倒是真的。皇上这么一高兴,这十个阉人便都占了好些重要的职位。那些个官位啊,爹也记不仔细,反正这么一来,皇里的兵权是落到了十常侍头上了!不客气说一句,这十常侍要是真有别的意思,发动起那些兵来,端掉现在这个小皇帝,重新扶一个上台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这愣小子,还敢为了区区几千两要老爹跟十常侍对着干?!哪儿凉快哪儿去。” 窦班被窦斯说了一顿,一想到那十个阉人手中居然一下子多了这么重要的权力,眼红得很,又惧怕得很,回想起在聚欢楼里,还好没有对那个太监咋的,万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那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十常侍最近的确是多了好些权力。因为奉上有功,主管廷内部警卫事务的光禄勋的重要属官:光禄卿、光禄丞、车郎将、虎狼将、骑郎将、左中郎将、五官中郎将、右中郎将、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这些职位竟然尽数让十常侍占了。也就是说,十常侍步步为营,如今已经掌控了禁内兵权! 月流芳读着五云的信,心里大惊。四皇弟怎么宠信家奴至此?万一十常侍包藏祸心,到时候把他赶下台,另立新君,该如何是好? 一定要尽快把十常侍解决掉!否则四皇弟命不保,政局也会变得动荡。 既然窦斯碍于十常侍的权势不敢与之抗衡,看来需要自己点一把火了。 只是这火怎么点,还是需要好好思量。因为僖帝将太学生下狱并下令这些人终生不得为官,又将全国最高学府太学给废掉了,朝中大臣,无不感到心寒。据潜伏在各州的剑侍的消息,已经有好些大臣辞官,离了京城了!表面上看倒像是万分无奈之下辞官归隐,实质上,是投奔各州刺史去了。朝中大臣,不少都与各州刺史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在当今这个世道,有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就找关系!所以,关系是重点。 就目前来讲,中散大夫宋子玉已经带着家小去了西州,投奔西州刺史林劲去了,这两人是远亲,再者宋子玉头脑灵活,肯定会得到林劲的欢迎;太中大夫钟良,跟宋子玉前后脚的,去了襟兄南州刺史玉生寒那里了,钟家是大族,钟良以及家族中在朝为官的先行,余者留在了京城,待日后再去,想来钟家的钱财对于玉生寒来说,会是一笔不错的见面礼;钱云鹤老早就离了庆都,往青州去了,他岳父付明彦正是青州刺史,虽然坊间传闻两者不和,但是在政治利益面前,啥都好说;博士祭酒赵兮因为太学被废,相当于没了官职,干脆回了东州,那里可是赵氏的本家,东州刺史赵若诚就是赵氏嫡系一脉的族长,就凭着赵兮当博士祭酒多年的经历,遍布天下的门生可是一笔别人怎么也无法比拟的政治资本;而廷尉闵瑜,曾经在刑律方面指导过白州刺史华绝影!不过闵瑜身份特殊,依旧在京城罢了。 这些大臣离开的时候,同时也带走了家族中的年轻俊彦,所以,如今朝廷中已经有不少职位是空缺的了!如果窦斯想跟十常侍抗衡,让族中子弟担任官职,肯定暂时不会得罪十常侍,因为十常侍在僖帝身边,也颇能说得上话的了。 必须找着窦斯最不能忍受的,就中点火。窦斯究竟最忍受不了什么呢? 月流芳百思不得其解。 一时想不出来,月流芳干脆到街上走走看。也许灵感会撞一下自己的腰呢? 灵感倒是没有撞到,倒是撞到一堵墙——还有体温的。月流芳撞得鼻子生疼,轻轻地揉了揉鼻子,抬头一看,可真是巧,这撞上的正是风破云。 月流芳冥思苦想了好久都没结果,当下鼻子又撞疼了,心里不由得恨恨地想,好你个风破云,没来由长这么高大做什么,还撞得我鼻子疼。 风破云见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秋泠月居然也会像平常女子一般,有这等动作,不由得笑道:“泠月姑娘不必再揉了,这鼻子要是撞塌了,在下赔你一个便是。” 月流芳白了他一眼,道:“要是你的大鼻子放我脸上,我岂不是成了丑八怪了?你倒是腹黑得很。” 风破云见着月流芳那么一刹那的白眼,竟觉着这个向来以强人形象示人的女子,也有那么一份属于少女的娇媚。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月流芳这么被人盯着看,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风破云眼前晃了晃,把他的魂儿晃回来了。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人看得不好意思,月流芳觉着今天真是见鬼了。也许是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脑子还没有缓过劲来吧。见着路边的摊档有卖李子果脯的,破天荒的买了一大包。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自己本身不怎么爱吃果脯,不喜欢那酸酸甜甜的味儿,再者有新鲜果子为何要吃这些不新鲜的呢。今日居然还买了一大包。 这么多李子果脯,云来客栈里的人,也不是多么喜欢吃的,要何时才能吃完? 嗯?李子?酸酸甜甜的李子? 月流芳忽然有了灵感。 李子果真是个好东西。 月流芳掂量掂量手中的果脯,一边慢慢吃着果脯,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只是一忽儿,便把风破云甩得老远。看似平常的走法,实则是专门用来摆脱别人的身法。加之月流芳一身青衣,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很快,风破云就见不着她了。 风破云看了看摊档上的李子果脯一眼,心想这姑娘果然有慧。嘴角微微上扬,便走了。反正就算不跟去,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可以料得到。不就是去见李琰么?点火这种事让李琰做再合适不过了。李琰的儿子李易,本来是羽林中郎将,这些十常侍掌了禁内兵权,这李易的官位,必然保不住了。李琰这时去见窦斯,也可算是同是受害者,说起话来也方便些。 风破云想得不错,月流芳是去找李琰了。理由一跟风破云想到的一样,理由二么,她想起了严晓风记在人物关系图谱上的一件事。窦斯当初看上了李琰的嫡女李菲,曾经跟李琰提起过。李琰当时找的借口是,李菲在里当女官,不好婚配,实质上是婉言拒绝了。为此窦斯觉着李琰看不起自己出身,与李琰不睦。如今正好拿这个做文章。 见了李琰,月流芳提起当初窦斯喜欢李菲的事情,接着便单刀直入,道:“大人,窦斯与十常侍之前是狼狈为奸,但是只要我们略施小计,也可使之狼狈为敌,不知大人可否听流芳一言?” 在别人面前自称自己名字是极为谦虚的做法,一般是晚辈在长辈面前或者地位低者在地位高者面前才会如此称呼。论年纪,李琰的确算得上是长辈,只是月流芳是当今的元熙长帝姬,与自己是君臣,如今自称自己名字,真是十分的给面子了。因此李琰连忙拱手道:“殿下请讲,微臣定然洗耳恭听。” “我想烦请大人前往窦府,在窦斯跟十常侍之间点一把火,使之相斗。” 月流芳接着细细地把具体计划说了一遍。李琰听了,略一思考,便应了下来。 月流芳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李琰则换上常服,吩咐家仆备轿。 第三十章 定计在线阅读 第三十章 定计 -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敌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敌 (不好意思,今天网络不好,到别人那里登的。) 李琰去见了窦斯。李琰一边跟窦斯寒暄,一边酝酿情绪,而酝酿情绪的过程故意被窦斯留意到。寒暄过后,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李琰做出十分痛心的样子来,道:“窦大人,老夫当初不肯答应窦大人的请求,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小女年方十五,进当了女官,没想到史通那阉人,竟然想要小女与之对食。小女虽然不堪,但是为人父母者,怎么忍心让女儿放着像窦大人这样的好男人不嫁,反而要跟阉人对食?老夫自是不肯的。没想到如今十常侍执掌了禁内兵权,权势日盛,那史通又跟老夫提起对食之事。老夫今日前来,是要求窦大人救小女一救。将来就是给窦大人为奴为婢,也比跟在阉人身边强啊。” 李琰这么一番话,可真是唱做俱佳,说得声泪俱下,把窦斯也蒙到了。李琰的话的确说到了窦斯心坎上。大凡一个男人,哪里能够忍受别人跟自己抢女人,更何况那不过是个阉人。要是输了,岂不是说明自己连阉人也不如?再者,十常侍掌了禁内兵权,李琰那个在内当羽林中郎将的儿子,可不是要降职或者调职?如果是降职,那就是在阉人手下办事了。这李琰向来心高,哪里能忍受得了。可见今日李琰到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只是这十常侍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得好好想想法子。因而窦斯也没有把答复说的太满。 李琰察言观色,觉着差不多了,便告辞。等他走后,窦斯往外面叫道:“阿丑进来。” 阿丑应声而入。这人长得的确对不起观众,满面疤痕,看起来面目有些狰狞,加之声音沙哑,还真是跟阿丑这个名字十分般配。 这家奴是新近进来的。丑虽丑,却是十分机智,又会察言观色,很快就从打杂的升到了窦斯长随的位子,算是窦斯手下十分得力的家奴了。窦斯觉着这家奴在想点子方面挺靠谱的,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便把他叫进来,让他想想法子。所以这阿丑算得上是窦斯的家奴参谋呢。 阿丑进来之后,窦斯将李琰的话说了,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十常侍敲诈勒索到了自己头上,又不顾脸皮跟自己抢女人,实在可恶,要阿丑想法子把十常侍干掉了。 阿丑沉思了一回,用那沙哑的声音在窦斯耳边说了一条计策。 窦斯听了,眉眼带笑,好像看见了十常侍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了一般。 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宴请,窦斯便向十常侍发了邀请帖子,要请他们来窦府。之前,因为朝中有些大臣离开了,有些官职空缺,窦斯便找过十常侍,想让十常侍给帮帮忙,让窦家的子弟多多入朝为官。可惜那时候十常侍便狮子大开口,窦斯没有马上答应。如今这个请帖上,便暗示了大家联络联络感情,让十常侍照顾照顾窦家子弟的意思。至于怎么联络感情么,上面没有明写,十常侍也会懂的。 虽说十常侍是内侍,但是由于十人势大,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偶尔出入一下门还是可以的。因此窦斯的请帖,并不无厘头。 十常侍接到了请帖,口头上也是应了的。因而窦斯回了窦府之后,便让众人做好准备。只等十常侍来。 只是窦斯等到菜都凉了,十常侍还没有出现。窦斯正在不耐烦,有家奴来报,说是十常侍派人来说,十常侍毕竟是内臣,不好出来,只是想着窦大人盛情难却,不如就请窦大人进吧。新近手下不懂事,竟然到窦大人的产业上要钱,委实是不对,因而恳请窦大人进,十常侍自给窦大人赔罪云云。 “这几个没了子孙的狐狸!”窦斯计划落空,不由得破口大骂。明明已经重金买了一些刀斧手,到时候只等酒杯往地上一扔,那几个阉人便会变成泥。这下可好,都吹了!顶他娘的肺,难道老子一个纯爷们还斗不过几个阉人? 窦斯火了,阿丑也不怕火,上前道:“老爷,十常侍肯定是畏惧老爷雄风才不敢来的,要是老爷不去,反而显得没种了。只是十常侍都是没了子孙的狐狸,老爷也须多存几个心才是。” 窦斯没好气,道:“你这丑奴,有什么法子便都说出来吧,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打赏。” 阿丑一脸卑微地谢过窦斯,道:“老爷不如先让二少爷先去,二少爷倒是颇为聪明的,又跟十常侍手下打过交道,让二少爷去探探虚实正好。退一万步讲,就算十常侍真有什么诡计,也倒霉不到老爷头上。” 窦斯瞟了阿丑一眼,道:“好你个丑奴,这话说出去,当心那小子废了你!”话是这么说,窦斯脸上不见得有多么生气。窦班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妾所生的罢了,平日又游手好闲,没什么本事,又有什么打紧的。更何况他这条小命都是老子给的呢,为老子冒一下险又咋的。因此窦斯便让人把窦班叫来,打发他进去了。 自此,窦班就再也没回来了。十常侍在东华门外伏下兵士,将窦班跟一同前去的家仆给杀死了。 消息传来,窦斯不由得悲愤交加。那窦班的生母周氏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居然就这么没了,在窦斯跟前哭得死去活来。 窦斯本来就心情不好,这周氏又这般哭着,更让人心烦,窦斯便骂了周氏几句。 周氏向来在窦斯面前都是小绵羊一般的,今日儿子都死了,悲愤之中来了勇气,抬起头,用那带着泪水的眼睛盯着窦斯,道:“好你个窦大人,好你个大司农!不过一个孬种,不敢进跟几个阉人斗,只是打发了儿子去,让儿子当了你的替死鬼!你还是人家爹吗,他就是庶出的也是你的亲骨啊!” 也许是祸来神昧,这窦斯被周氏给激怒了,道:“老子虽然当初是个屠户,但也是个有血的男人,怎么会在阉人面前认输?你别哭了,我自有法子送那几个阉人去见阎王!” 周氏悲愤的心情也发泄过了,又见窦斯发了火,便乖乖地退出去了。在门外见着那个丑奴,便给他打了个眼色。她晓得这丑奴在老爷跟前说得上话,便把自己的私房都拿出来,给了这丑奴,只要他给老爷想个法子,把十常侍杀了便行。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别说是全部私房,就是拼了命,也要报这个仇! 阿丑不动声色地收了贿赂,等到窦斯气急败坏地叫他的时候,便走了进去。周氏作势要走,脚却没有真正迈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不住地往里面瞟,见着丑奴在老爷跟前说了几句,又在老爷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老爷的脸色便渐渐地好了。周氏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迈开脚步,头颅转过一边,眼睛看着皇所在的方向,眼中闪过狠绝之色:十常侍,你们杀我儿子,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敌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敌 - 第三十二章 天上掉下宝马来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二章 天上掉下宝马来 窦斯听了阿丑的建议,一边吩咐手下得力的家仆去办事,一边为儿子举哀,不上朝。至于窦班的死因,窦斯对外公布的版本是家仆办事不力,以致儿子堕轿而死。明知就里的人,都不做声。赵家可是前车之鉴,这些朝臣,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无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 为了实现阿丑所说的计谋,窦斯需要借助一个人的力量,那就是李琰。窦斯需要派人骑着汗血宝马飞驰着去北州,但是大栾的宝马本来就不多,就是贵族出行都是用牛车,可见大栾马匹之珍贵了。掌管马匹的是兵曹余建云,他年轻时在武事上师从太尉李琰,在文事上请教过丞相陈华,如今又是陈华的属官,与陈华、李琰关系都不错的。只是窦斯与余建云素来没什么交情,因而窦斯便找上了李琰,想让李琰帮帮忙。 李琰觉着奇怪,便旁敲侧击,想知道窦斯这般到底要干什么。窦斯不想涉密,含糊其辞,李琰沉下脸道:“我们既然都与十常侍有过节,自然是要站在同一阵线。如今窦大人有了计较,却是这般糊弄老夫,是不信任老夫呢,还是想在扳倒十常侍之后便把老夫也一并弄倒不成?”李琰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一双虎目盯着窦斯,目光炯炯,颇有威势。 窦斯虽然也是见过血的,但是不过是屠夫杀牛杀羊罢了,哪里能跟李琰比?因而对上李琰的眼睛,窦斯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只是这些年来在朝中也有些时日了,终究是锻炼了一些心理素质的,再者这事十分重大,要是走漏了风声,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而窦斯急智一来,做悲伤状道:“爱子新近死了,想要派人将他的尸骨飞马送回故乡罢了。要是延误了,便没了全尸了。”窦斯是北州人,后来因为云野之战没了家园才到了庆都的。按照北州的风俗,无论身死何处,尸骨都是要葬回故土的。因而窦斯这么一番对答,也不是没有情理的。 只是死的不过是一个庶子,窦斯竟然要动用这么多关系,其中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李琰心中存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说了几句请窦斯节哀之类的话,便把事情应承下来。 李琰出了窦府,也没有马上去找余建云,而是径直去了云来客栈。他今天穿的是朴素的常服,加之这人自从上了年纪之后脸容便越发显得和善,也不像是曾经过过刀锋上舔血的生活的,因而进了云来客栈,别的客人只当是来了个普通的有钱人罢了。 李琰进了月流芳特意用来会客议事的隔音室,简明扼要地把窦斯所托之事说了。 月流芳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流芳猜想,窦斯这么派人去北州,大概是以下几个可能。第一、是要跟北狄人联络上,借北狄之兵来对付十常侍,但是这个风险太大,可以排除;第二,是要尽早让窦班入土为安,但是这个目的太单纯,也可以排除;最后一个,则是要借助地方势力,来入京对付十常侍!” 严晓风接过话头,道:“至于这个地方势力是何人,据晓风猜测,很有可能是北州刺史卓不群。北州兵力强盛,卓不群又颇有胆略,麾下更有不少猛将谋士。如果窦斯可以借上这个人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李琰赞同地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只是卓不群这人老谋深算,远在窦斯之上,再者他麾下一众谋士,也不是白吃饭的,窦斯凭什么让他来庆都呢?可惜老夫无能,不能从窦斯身上打探出什么来。” 月流芳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轻轻摇动着手中的茶杯,杯中几片茶叶,随着微波四处浮动。 月流芳看了这茶杯好一会,方抬起头道:“如果把整个局势比作这个茶杯,那么我们每一个便是杯中的茶叶,无不随着微波而动。想来这年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各地方官也不是没有耳闻的。如果手了可以获得可观的利益,有何不可?对卓不群来说,带兵前来庆都当然是一种冒险,但是,如果处理得当,就会获得更多的政治筹码,比如,杀死十常侍,得人心;匡扶幼帝,得名声。人心名声在手,想要获得更多,便不难。” 此话一出,李琰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他素来与月流芳相熟,但是因为年长见识多,很多涉及权谋机变的话,都是出自他之口。就在今年早春,月流芳初入庆都来见自己之时,也还是有些青涩的。没想到到了暮春时节,月流芳于这方面已经大有长进了,不由得心中稍慰。新君年幼,皇室其他男丁也都是年龄尚小,在这暗流涌动的世间,有这么一位才德兼备的帝姬来匡扶社稷,实在是大栾之幸啊。 李琰这壁厢还在宽慰着,严晓风便道:“既然如此,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大人跟窦斯说马匹之事告吹才好。” 李琰应了,便告辞了。 离了云来客栈,李琰去了文华坊,拜访余建云去了。把窦斯所托之事告知余建云之后,李琰请余建云加强马匹的管理,别让他人转了空子。余建云自知事关重大,答应下来。李琰走后,便马上安排人手,好生照看马匹。 李琰离了余建云的府邸,便立马去见窦斯。自是说余建云情耿介,不肯答应云云,李琰是个演技派,表情动作对白都是无可挑剔。窦斯也猜着有可能是李琰没有用心,但也无可奈何。 李琰走后,窦斯觉着十分郁闷。伪作的玉玺有了,伪作的墨宝也有了,就差这马匹了!这关键的马匹怎么可以少了呢? 正在郁闷,阿丑来了。窦斯正要抱怨阿丑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烂点子,阿丑道:“托了老爷的福,这马匹的问题,阿丑可是解决了。还是一匹汗血宝马呢。” 窦斯眼神一亮,道:“真的假的,别哄老子呀。” 阿丑嘻嘻笑道:“自然是真的,那宝马就在马厩里呢。”大栾的马厩,其实都是装样子的,因为很多人家都是没有马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很多有条件的人在府邸里面弄个马厩,这就像不谙笔墨的人偏要弄个书房,还要在里面添置一些昂贵的笔墨纸砚一样。 窦斯听了,脸上有了喜意,去了马厩一看,呵呵,还真是一匹好马呀。这**,也只是从前在北州的时候见过,没想到今日在庆都也见着了。只是李琰都没法弄到的宝马,这丑奴是何处得来的? 阿丑似是想着了主人的疑惑,说道:“奴才本来为着马的事情愁着呢,经过马厩,觉着有马嘶声,还以为是幻觉来着,没想到仔细一看,还真是。只是这马哪里来的,奴才也是不知。说不定是哪个跟十常侍有仇的人,不好出面,便趁着夜色赞助了这么一匹好马呢。” 窦斯觉着阿丑这话不靠谱,哪有天上掉下宝马来的?拉过负责马厩的仆人来问,还真是忽然听着一阵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马嘶声。 窦斯借着月色,看了看马厩的地面,见着地上还真有浅浅的鞋印。呵呵,天上掉下宝马来?是有人送宝马来了!只是不知那是什么人罢了。敌人的敌人,也算是朋友。算了,先把卓不群请来,杀了十常侍再讲。 既然宝马都有了,只要等到夜色浓重,便让窦武带上家伙,从北城门出去吧。北城门的守城兵士,已经打点过了。 窦武是窦斯的侄儿,颇有几分勇力,又有些头脑,在窦家子弟中,算是比较出色的一个,因而被窦斯相中,派了他去。 当晚人掩口,马裹蹄,将重要的文件贴身放着,窦武便往北州而去。 夜色如水。两个黑衣人站在离窦家不远处的屋檐之上,看了看那远去的一人一骑,便离开了那屋檐。月华映在两人脸上,其中一个,分明有着黑如深潭的眸子和俊逸的面容。 两人一边飞驰,其中一人道:“主子,真不需要属下跟随么?” 那面容俊逸之人道:“你们尽早到北州,不要轻举妄动。我到了,自有吩咐。” 下属的回答声消失在夜色中了。 第三十二章 天上掉下宝马来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章 天上掉下宝马来 - 第三十三章 引虎驱狼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三章 引虎驱狼 一骑快马乘着夜色,出了北城门。 执金吾严宏带领着兵士在城内巡察,走到东城区,远远的听见马蹄声,觉着有异,连忙带了一彪人马,往马蹄声的方向而去。 行进了一阵子,果然见着了一人一骑往北州方向而去,严宏大声喝道:“前方何人,竟敢星夜骑马离开京城!” 严宏声如洪钟,喊声在黑夜中格外响亮。窦武不敢应,只是狠狠地抽了抽快马,继续往前奔去。 严宏知道对方肯定是心中有鬼,便道:“不回话者,定然是心中有鬼,放箭!” 窦武只觉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飞箭尖锐的鸣叫,心里大惊,来者人多,自己怎么顶得过?正要回话,却听得有人喊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好像不太公道啊。”话音刚落,窦武便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黑衣人在跟官兵打斗。窦武觉着机不可失,连忙策马往前奔去。也不管这黑衣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了。是要救自己也好,是要先干掉官兵再干掉自己也好,都没所谓了。跑得快好世界呀。 因了这神秘的黑衣人,窦武顺利地离开了庆都。然后按照伯父给的地图,专门挑少人行的捷径走。三日后便到了北州。 而庆都那壁厢,黑衣人跟严宏带领的官兵打了一阵子便收场了,由于黑衣人是步战,来去如风的,严宏的人马也没有去追。严宏看出那黑衣人倒像是有意为逃离庆都的人争取时间的,既然如此,得马上回庆都,拱卫皇城才是。 月流芳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一惊。原本想着京城里面的马匹,都是兵曹余建云管理的,既然已经跟他打过招呼,窦斯又怎么会有马匹可以用?这年头,就是出大价钱,也是很难从黑市上买到马匹的,因为马匹是朝廷管制的东西,不是寻常人能有的。而且就余建云的为人能力来讲,也是绝对有能力做好这工作的,不然父皇就不会对其委以重任了。而窦斯,自然没有弄到马匹的能力,这么说来,就是有人暗中帮助他! 既然窦斯有这等手段的人暗中帮助,那么,窦斯请来卓不群的机会,也就大了很多了!自古地方长官没有天子诏令,是不能入朝的,胆敢贸然入朝的,都是有着狼子野心的人! 不行,得马上出发才行! 月流芳打定主意,正要动身,被严晓风阻止了:“阿月,如果卓不群真来了庆都,如果卓不群真有不臣之心,你又离了庆都,叫皇上怎么办?禁内兵权已经在十常侍手中,要是他们面对着卓不群临阵倒戈,到时候皇上的命就岌岌可危了!依我看,还是暂时留下来,静观其变吧。必要时候,还可以动用手中的王牌,力挽狂澜啊。” 月流芳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是,是我造次了。事不关心关心者乱,还真是这样呢。且等四舒的消息吧。”顿了顿,见着在楼下那个忙碌地在客人身边穿来穿去的小胖子,又道:“九霄还是趁早离开庆都比较好。估计接下来不会太平了。他是大皇兄的儿子,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好。除了九霄自身的侍卫无霜和无尘之外,让十三娘也跟了去吧。尽量扮作普通人的样子,尽早离开庆都吧。” “嗯。” 明日一早,九霄便继续扮作小胖子的样儿,跟着几个大人走了。有那来得早的客人,见着十三娘要外出的样子,便问道:“十三娘,送这娃回家呢?” 十三娘笑道:“是咧。这娃当初嚷嚷着要来京城看看,这下可好了,想家了。我不放心,便送他回去。” 九霄听着大人的对话,心里想着,哼,要不是姑姑好说歹说,我才不走呢。 自此庆都平静了三日。 平静得让月流芳觉着有些不寻常,有些心慌慌,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到了第四日,月流芳一早就收到了来自四舒的飞鸽传书。打开一看,却是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窦斯居然敢假传圣旨,诏令卓不群带兵前来庆都伐无道、清君侧!而卓不群经过与麾下谋士一番商议,已经决定带兵前来了! 那还了得?北州毗邻北狄,是大栾在北方的门户,贸然引兵前来恐怕会给北狄可乘之机。再者,卓不群麾下谋士也不是吃素的,肯定看得出来那份圣旨是假的,但是依旧决定带人前来,这说明了什么?卓不群居心叵测啊!如果说十常侍是狼,卓不群就是一头居心叵测的吊睛白额大虎!窦斯真是祸来神昧,竟然胆敢诏令卓不群前来?! 得马上动身去北州了! 月流芳把四舒的飞鸽传书递给严晓风看了,严晓风也是赞同尽早出发。月流芳一方面让二虾到时候联络五云,让他留守京城,另一方面派人通知严宏、李琰,做好京城警卫工作。然后两人快手快脚地收拾了包袱,便出了云来客栈,往北城门而去。正要在路上遇见了一虹、二霞、白霜三人。原来三人已经将赵家人平安送到平城了。到了云来客栈,二虾说了月流芳的动向,三人便跟了过来,正好遇见了。 月流芳见着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觉着十分感激。又见着白霜又瘦了一些,心想要是让白霜也跟过去,恐怕她的身体吃不消,再者严格说来,白霜也不是跟随自己的剑侍,没有这个必要跟自己去出生入死的。更何况赵家人还需要她呢,还是保住这个强大的赵家女子吧。 因而月流芳向白霜拱手道:“白姑娘,我们这行,免不了有很多凶险,你的身体又没有完全复原,不若留在京城休养一下吧。” 白霜双手抱着双手,看着月流芳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还不至于这么娇生惯养。身为你的第十个剑侍,难道就是用来供养的?你那么多闲钱啊。” 这白霜真是,明明是那么温暖的话,都可以说得那么酷。月流芳笑道:“这么强势的剑侍,还真是第一次见呢。既然你不见外,那我就不客气了。去北州的已经够了,但是留在京城的高手,却只有五云一个。你是不是要考虑支援他一下?” 白霜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却偏要做出左右顾盼不太专心的样儿来,说道:“这剑侍之中,就差了老九了吧,也不知他武功如何,排名便在我之上。”说罢,转过身去,作势要走,终究是回过头来,道:“自此,你们便叫我九霜吧。我不喜欢搞特殊。”说罢,便飘然而去。 一虹看着九霜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来:“从此咱们又多了一个伙伴了,真好。” 四个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北州的路。 第三十三章 引虎驱狼在线阅读 第三十三章 引虎驱狼 - 第三十四章 闯阵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四章 闯阵 (晚上有事,提前更新。) 月流芳四人施展轻功,不辞劳苦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北州重镇义阳城外。正要进城,月流芳却觉着城外有着一种奇异的气息。不像是武林高手的那种气息,而是另一种隐隐而强大的气场。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虹眯着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气息,道:“我感觉到了阵法的气息,不同于之前见过的那些,感觉要更高级一些。” 比之前见过的要高级?这些年来三人闯荡江湖,顺带的见识了一些初阶阵法和中阶阵法的威力,而一向潜心钻研阵法的一虹说,这里的气息要比之前的高级?那是不是说,这里被人设下了高阶阵法? 月流芳把疑惑的目光抛向了一虹。一虹没有回话,而是转过脸去,跟严晓风道:“晓风哥,你有没有感觉得到?” 严晓风点了点头:“这种气息的确有种异样的感觉,只是能不能就此断定就是高阶阵法的气息,我没有把握。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高阶阵法。见过高阶阵法的人,只有师父和师叔。” 沧渊是自从云策门的大难而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逃出生天,但是自从两年前那次大劫难,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至于师叔,说的是杨逸,目前在平城,要料理平城的一些事务,没有前来。也是,月流芳等人找寻《星霜篇》好几年了,一直没有着落,哪里料到今日就会遇上疑似高阶阵法? 只是这北州城不得不去,面对着这义阳城外的疑似阵法,只得闯一闯了! 月流芳一脸认真,对几人道:“初阶阵法中阶阵法的威力已经不容小觑,更别说高阶阵法了。我们今日这么一来,恐怕是要面对非常难对付的东西。大家要做好准备,坚定心智,不要被迷了心。二霞对于阵法的感受力要弱些,记得跟着大家,不要走散了。” 三人坚定地点点头。师父曾经说过,跟初阶阵法、中阶阵法讲究排兵布阵不同,高阶阵法攻击的是人的弱点。这也正是高阶阵法的厉害之处。 因此四人打起十二分神,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四人只觉着阵阵幽香往自己鼻子中钻进来,拐了个弯子,到得一处景色雅致的所在,竟然见着了一群美人在花丛中翩跹起舞。她们一边起舞,一边扭动着迷人的身子,向来者暗送秋波。月流芳瞟了她们一眼,心里暗暗叹道这些女子确实是顾盼之间,风情尽显,加之身段妖娆,艳媚入骨,对于雄动物而言,的确是很有杀伤力的。可惜了,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对自己而言如同浮云。 不对,这里除了一虹二霞,还有师兄啊,只不知师兄是否能抵挡得住?自古有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诡异地出现的温柔乡,会不会就是一个英雄冢? 月流芳担心地看了严晓风一眼,只见着严晓风双眼迷离,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美人儿,还傻呵呵地笑! 完了,师兄还真是着了道了! 月流芳正在担心,却见着严晓风傻呆呆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美人儿,大爷来疼你们了。” 月流芳、一虹、二霞见状,纷纷上前阻止——只是哪里拦得住?三人只觉着严晓风身形一闪,便到了那堆美人中去了! 那堆美人见了严晓风,就像饿狼见了小羊羔,万分饥渴地围了上来!而且,她们的手都很不安分,都,都在争先恐后地扒严晓风的衣服啊! 二霞十分气愤,提剑就要上前,几个美男冷不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刚猛阳光的,邪魅妖孽的,温润如玉的,各式美男都有! 不止二霞,月流芳和一虹身边都出现了一堆美男,绝对让人见了热血沸腾的!换了一般女子肯定早就春心荡漾甚至鼻血喷涌了,只是月流芳三人不是一般人,所以,这些来得诡异的美男,下场可想而知。 三人挥动手中宝剑,毫不留情地挥向面前的美男。美男们刚触到那冷冷的剑锋,便如同白雾见了阳光,忽的就不见了。 这些人,不过是幻影!包括那些缠住严晓风的美人! 月流芳三人解决掉一众美男,正要提剑上前将严晓风救出来,却惊奇地发现严晓风身边的美人早就不见了,剩得他一个留在那里。 月流芳看看周围的景色,也不再是春花烂漫的宜人景色了,回到了原本见到的那些野草闲花。 严晓风道:“刚才见到的一切,都不过是用来迷惑人心智的幻象。看来这里,真是被人布下了高阶阵法了。” 月流芳见着严晓风没事了,方才放心,往四周看了看,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里周围,可都是一些男人的尸体啊!而且是衣衫不整甚至光着身子的! 月流芳撇开脸去,心想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又想到刚才师兄差点就跟地上的男人一样,不由得觉着来气。 颇有同感的一虹叉着双手对严晓风道:“晓风哥,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万一你栽在这些女人手里,哼哼,我就不认你了。” 严晓风不以为意,笑道:“我走过去,不过是想要一网打尽罢了,免得她们身上恶俗的脂粉气弄了你们一身。” “哼,口硬吧你!” “这些小伎俩,不过是用来对付凡夫俗子的。难道你认为师兄的审美就这么差?” 一虹撅撅嘴,不语。论斗嘴,晓风哥的功力要甩她几条街呢。 倒是二霞接上了话头,道:“公子心中自有分寸吧,这些人,又哪里能入得了公子的眼?” 严晓风略带深意地看了二霞一眼,不语。二霞的目光,则是有些幽怨的味儿。当然,是很淡很淡的,淡到除了两个当事人,另外两个都没有察觉。 “好了,这个美人计算不得什么,但是保不准前面会出现更加厉害的呢。我们走吧,只是莫再这般让人担心了。”最后一句,是说给严晓风听的。 严晓风眉眼带笑,口上答应不迭,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月流芳看了他一眼,心想好你个师兄,捉弄我们很好玩?也不管他,提剑便往前走去。余下三人自是跟上了。有了第一个美人计做铺垫,接下来的就好办了。首先是闻着了极其诱人的酒香,只把人的心撩得痒痒的,真恨不得什么也不做,就在那里喝个够,就是喝死醉死了也情愿的!多么可怕的诱惑力啊。四人努力屏住呼吸,挥剑砍向那些散发着酒香的瓶子和那些正在酿酒、卖酒的人,这些东西碰着了剑锋,也是很快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不懂高阶阵法的人见了,肯定以为是有妖法呢。 不过这高阶阵法还真是诡异而近似妖。 月流芳四人接下来见到的是琼楼玉宇,任是四人见过了不少华丽公室,也不由得对这些建筑的美轮美奂啧啧惊叹。建筑里面更是放了晃到人眼花的金珠宝贝,真是让人见了好像将它们通通打包带走! 金钱对人的诱惑力是巨大的,不过这四个人显然是例外的,严晓风老爸当官,自己也是平城县尉,又有客栈,并不缺钱;一虹虽然是苦孩子出身,但是跟着月流芳多了,对这些东西也不怎么上心;二霞自小就在中当女官,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再者她本来就不爱财,因而眼前一切不过是浮云;至于月流芳就更不用说啦,身为一国帝姬,拥有富庶的食邑,一点也不差钱。 因而四人继续挥剑,眼前一切便消失了。 四人继续向前走,以为会遇到跟之前差不多的东西,没想到难度倒是大了一些。没有香车宝马,醇酒美人,出现的不过是平常的酒楼食肆、市斤小民,然而他们见了月流芳四人到来,纷纷使出了看家本领,要把四人给气倒!有那泼妇骂街式的挑衅,比如嘲笑月流芳四人长得像个猴子似的,也有更加高明的嘲讽方式。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反正是极尽惹人发火之能力罢了。 一虹最先忍不住,因为一个泼妇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她提起手中长剑,便往那泼妇攻去! 没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妇女,竟然随便抄起一个东西,便架住了一虹的长剑,而且,还用极大的力将长剑给反弹了回来! 那力道极大,一虹竟然被震得虎口出血! 二霞见着一虹受伤,便要出手,被月流芳厉声止住:“不要跟他们相斗!这些人不过是幻想而已!” 二霞不听,径直往前。真是幻想,一虹还会伤了?虽然在十大剑侍之中,一虹的功力最浅,但是,这么普通的妇人是不可能伤到她的!恐怕是有人预先伏在这里的高手呢。 二霞长剑挥向那个伤了一虹的泼妇,同样遭到了反弹的力度,只是受伤程度没有一虹严重罢了。 严晓风道:“不要再出手了!我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是四大高阶阵法之中的米气阵,你越是恼火,就越不容易出去!记住,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 第三十四章 闯阵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章 闯阵 - 第三十五章 早有预谋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五章 早有预谋 (天气冷了,特别容易犯困呢。) 任是严晓风大声提醒,还是无济于事。一虹虽然老是面瘫,但是蕴藏在内心的情绪,不会比表情丰富的人少,相反,要比他们多得多。因而严晓风的话便成了耳边风。而二霞一向与一虹友善,见着一虹受辱受伤,觉着不忿,受到了反弹的力度,不仅没有听取严晓风和月流芳的劝说,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盛,略作休整,便重新提起长剑,向面前对着自己叫嚣的人攻去。 月流芳觉着无奈,既然一虹二霞已经着了道,只得加入战圈,救她们出来了!无论是幻象也好,埋伏也好,敢动自己的人,就是跟自己作对,何必手软?干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吧! 这般想着,袖中雪练便如同灵蛇一般杀了出来,往那些人攻去。月流芳对雪练的掌控能力绝对属于上乘的,手腕一发力,简单的一雪练便如同灵蛇,来势汹涌,加入了战圈。月流芳三人的武功显然要比那些人要高,但是尽管他们处于下风,嘴里还是忘不了破口大骂。 真是死到临头还是嘴硬!三人恼火,出手更狠。那些人身上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在流血。 三人见了,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只要把这些人解决了,才能继续前进! 旁观的严晓风见了,不禁大惊失色。哪里是敌人流血?那些血都从她们身上流下来啊!这个迷惑人心的米气阵,威力实在不是一般的大!不,简直是邪门! 高阶阵法都是由武功高强的人配合阳五行,结合地形来进行布局,然后动用真气来发动的,如果要破阵,必须找到那阳五行的布置点或者布阵者发动真气的所在!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米气阵如何布置,就更别说破阵了! 正在危急关头,隐隐有乐声传来,严晓风仔细一听,那可不是大栾十分流行的一首民谣《紫竹调》?早在云策门的时候,一帮小孩子经常唱这支歌。 “一紫竹直苗苗,送给宝宝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箫中吹出新时调。小宝宝,一丁一丁学会了,小宝宝,一丁一丁学会了。” 多么遥远而美好的回忆。 渐渐的,兵器的碰撞声没有了,只留得那悠扬的乐声。 严晓风惊喜地看到三人已经停下来,不再动手了。 月流芳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又看看一虹二霞也是如此,忽然了悟,自嘲道:“原来我们都着了米气阵的道了。一心以为对付的是别人,原来都报在自己身上。” 一虹二霞也都赞成。回头看看刚才跟自己叫嚣的那些人,已经不见了。那些酒楼食肆,也跟着不见了。这一切,果然都是幻象而已。 当初就应当听主子的话呀,那就不至于连累得二霞跟主子都混进来了。一虹看见二霞跟月流芳身上的伤口,觉着十分惭愧。 严晓风见几人虽然受了伤,但是总算是活下来了,放下心来,道:“要不是刚才的乐声化解了你们心中的气,恐怕要跟那些幻象相斗至死。” “对了,那吹《紫竹调》的人呢?难不成又是幻象?”一虹问道。 “他来了。”月流芳望着自远处而来,渐行渐近的身影,心内狐疑更多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他?之前在庆都,他在云来客栈住了没几天就没了人影,如今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吹笛把自己一行人救了,难道只是巧合?懂得运用笛声来化解怒气,显然是对于米气阵有着不少了解,然而世上知道米气阵的人不多,懂得破阵的人就更少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来的正是风破云。依旧一袭玄衣,手持玉笛,立于风中,长发飘飘。本来十分刚毅的一个人,这时看起来竟然有了那么一点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出尘味道。 严晓风盯着风破云看了看,忽然豁然开朗,运用腹语传音,对月流芳道:“这人站在巳丁方位!” 月流芳心中狐疑更甚。巳丁方位属,在阳五行中人心对应的正是巳丁!难道风破云之所以破阵,是因为站在了重要的位置?这是巧合么?! 尽管心中有种种疑惑,月流芳还是上前跟风破云道谢。话音刚落,便见着风破云口吐鲜血,向前倒下——被月流芳接住了。风破云身上没有外伤,应该是内伤所致。而他又站在巳丁这个方位…… 月流芳忽然想到,这个巳丁方位会不会就是发动这米气阵的重要方位?米气阵攻击的是人心,在巳丁方位发动很有可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风破云站在这里,受了不轻的内伤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月流芳一边想,一边招呼几人过来帮忙——没办法,风破云太沉,而她刚刚跟一群幻象大打出手,耗费了不少力,又受了伤,哪里有本事一直把风破云扶着走出去。 严晓风十分体贴地把风破云这个大号的拖油瓶给接管了。几个人向前走了一会,月流芳便觉着一开始感觉到的那种强大而隐隐的气场没有了。几人就地歇息,严晓风给风破云喂了药,风破云慢慢的缓过来,脸色不再苍白,只是昏睡过去了。余下三人也坐下歇息,为伤口上些金疮药。 这算是真的破阵了吧? 一虹看了看风破云,见着他是昏睡过去了,方道:“大家还记得当初师父说过的高阶阵法之中的四大奇阵么?” 二霞道:“你说的是那几个名字古古怪怪,能够攻击人的弱点的四大阵法?”二霞对阵法天生的不敏感,对于师父曾经提到过的四大阵法,只剩下这么一点记忆了。 月流芳是记着的,听到一虹提起,便道:“结合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想来就是那四大阵法了。巴刀阵、酉水阵、才贝阵、米气阵,二霞之所以觉着名字古古怪怪,大概是因为用了拆字法吧。” 二霞马上反应过来,道:“酒色财气?” “是的,巴刀阵,是用美色诱惑人的心志;酉水阵,是用美酒来迷糊人的神智;才贝阵,是用金珠宝贝来迷惑人的双眼;米气阵是要激怒来人,从而让来人在打斗中受伤。如果过不了酒色财气这四关,无论武功再高、地位再超然,也是最终要死在这里的!” “真可怕!世上竟然有这种阵法!真不知什么人才能发动这阵法?还要是四个高阶阵法!那个人的功力深厚到了什么程度?”一虹叹道。 严晓风这时发话了:“义阳城外有这等阵法,恐怕卓不群是早有准备了。城中即使没有顶尖高手,就凭着这四大阵法,用来对付北狄人,已经拥有很大的防守和攻击力了!我看他是预先布置好这四大阵法,才带兵去庆都的吧。” 就在说话的当儿,一只飞鸽落在了月流芳肩上。看那样子,是已经飞得筋疲力尽了。 月流芳打开信件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我们被困阵中已经有七日七夜了!卓不群已经闯进庆都,将十常侍尽数诛杀!北狄人以为有机可乘,派兵来攻打,大败而归!” 七日七夜,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且足以改变庆都未来的政治走向!卓不群,预先布置好了这四大阵法,恐怕是早有预谋吧!伐无道、清君侧,守边疆,退外敌,多么大的功劳!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些苦心经营得来的政治资源的! 如果卓不群想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北州就是他的大后方!看来,虽然外敌暂退,还是要去北州探一探啊! 月流芳将信件给大家传阅,然后道:“我们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吧,一定要探一探北州虚实方可!” 第三十五章 早有预谋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章 早有预谋 - 第三十六章 庆都惊变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六章 庆都惊变 就在月流芳四人被困四大阵法之中时,庆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卓不群带领人马,扮作普通人模样,分批进了庆都。这种举动,对于多数人来说,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还有那么一些人,是耳聪目明的。李琰老早知道窦斯跟卓不群联系上了,因而早早做了准备,让儿子李易日夜在里护卫皇上,以防十常侍临时倒戈,要取了僖帝命。李易那羽林中郎将的官职虽然因为十常侍没了,但是依旧是中负责宿卫护从的侍卫长官一名,手下更有不少得力的人手。严宏更是连族中能干的子弟都带了出来巡城,时刻提防着可疑人物。当然,严晓风除外,因为他不在庆都。兵曹余建云自从李琰跟他提过马匹之事后,对于兵事方面的政务更加上心,自不必说。丞相陈华、廷尉闵瑜,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但是在暗中都派了人细细观察。最神奇的是窦斯,通过那个奇丑无比而又有用无比的家奴阿丑,居然还真是联系上了卓不群,还收到了卓不群的密信,说已经到了庆都,必定竭尽全力为大司农大人除宦竖,出恶气云云,把窦斯乐得不得了。 云来客栈依旧客似云来。只是十三娘、掌柜还有二虾,却还是觉着有些不寻常,这种诡异的宁静,太像暴风雨前夕了。 五云、九霜如今只在皇和附近溜达了,他们自知形势有异,特意留在皇和附近地带,好随时保护皇帝。 容和里,窦太后斜靠在椅子上,手中依旧把玩着那副狼人游戏的牌子,脸上无悲无喜,咋一看,就是一个在中生活了多年、习惯了寂寞的妇人,再没有其他了。 只是卓不群的到来,打破了这份表面上的寂寞安宁。 两日后,天上彤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庆都城。那气势,好像能够把庆都城给摧毁似的,让人见了十分不舒服。两天前,还是好好的天气呢。 要变天了吧。 午时三刻,卓不群带领的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聚集,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杀进了皇。他们都是能征惯战的人,皇里面的侍卫怎么能与之抵挡?更何况,中侍卫的带头大哥已经是十常侍,这些公公,奉承主子是第一,只是带兵的功力,老早就跟他们的子孙一块儿走了。中的侍卫又对十常侍不满,哪里愿意听指挥。因而卓不群的人马顺利闯进了皇,到得僖帝所在的殿。 殿里面不见僖帝和十常侍的影子,只有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卓不群厉声问道:“十常侍在何处?” 几个女之中,只有一个能够断断续续地说话,其他的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胆大的女向卓不群磕头道:“回……禀大人,十常侍……侍奉皇上……去了容和了……不在这处。” “走!”一群杀星出去了,直奔容和而去。 那女望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当初太后娘娘把自己赶出来容和,要不然今日呆在那里,恐怕要受到无妄之灾了! 这个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窦泠渝斥退的女翠烟。她这时犹自庆幸,也不知今日多言,为自己日后带来了可怕的祸害。 卓不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容和。卓不群闯进殿,见着十个服制十分高级的太监,正惶恐地跪在小皇帝周围,便知那是十常侍了,也不废话,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便上前。手起刀落,十颗人头便滚落在地,顺带让容和开出来大朵大朵的血花,妖冶非常。 僖帝见了,吓得面无人色。他自小便在里,哪里亲眼见过这么血腥的杀戮场景,自然吓得够呛。再者这些人都是平日侍奉在自己身边的人哪,今日人家手起刀落,便瞬间没了命,实在可恨! 一时间又恨又怕,小皇帝便把头埋在阿姆怀里,不敢看那杀神。 窦泠渝抱着僖帝,一边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好让他镇定下来,一边对上卓不群,目光炯炯,毫无惧色:“将军是来劫驾的还是来保驾的?”语气强硬,竟像是质问了。 卓不群没想到一个深妇人竟然有这等胆量,对上人家的脸,呵,好一个世间少见的美人!有胆量,有美貌,不错不错。 卓不群一边打量,一边拱手道:“臣自然是来保驾的。臣奉皇上之命,前来诛杀十常侍,伐无道,清君侧。” 窦泠渝依旧目光凌厉:“既来保驾,天子在此,何不下跪?!” 窦泠渝没有咆哮,却比魁梧汉子的咆哮更加有杀伤力。一语中的啊,卓不群,你既然是来保驾,为什么不下跪?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卓不群连忙做出惶恐的样儿,跪下三呼万岁,又跟窦泠渝行过礼,恭恭敬敬道:“微臣鲁莽,只知奉旨行事,不料惊吓了皇上,臣罪该万死!”他身后的兵士也纷纷下跪行礼。 窦泠渝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坐着,目光炯炯地盯着卓不群看。过了好一会,窦泠渝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摆了摆,和颜悦色道:“大人忠心耿耿,收到皇上圣旨便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诛杀了十常侍,正是劳苦功高,本哪里会怪罪你呢。快起快起。” 窦泠渝这一笑,可是下了功夫的,庄重温婉之中不失妩媚,这是修炼多年的成果。至于那伸出的白玉般的手,像是施恩又像是挑逗地摆了摆,更是带着丝丝成熟的风情和魅惑了。 卓不群虽是在花丛中流连惯了的,一时也是看得呆了。 窦泠渝心里又得意又鄙夷,不过脸上还是保留着恰如其分的笑:“大人不起,是恼恨本说话过了?” 卓不群这才起了。一双眼还是止不住地往窦泠渝身上看。在别人看来,那是一种臣对主上的恭敬神色,只是窦泠渝功力深厚,哪里看不出来那是假装的正经呢。 如此正好,可以就中取事。 窦泠渝心里打定主意,又吩咐人去取了酒食,犒赏卓不群和他麾下的将士。 卓不群不敢受,自退去了。只是离开的时候,觉着背后有种狠的眼神,像利剑一样向着自己而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躲在女人怀里的小屁孩。还懂得恼恨么,还算有血。 等到卓不群一行人走远了,李易方才从屏风背后转出来,对窦泠渝道:“娘娘,为何不让臣等与卓不群对抗?万一卓不群心怀不轨,要把皇上也一并杀了,臣等就是罪该万死了。” 窦泠渝不以为然:“他不敢。才来庆都多久,就敢连皇帝也换了?他要是敢当这只出头鸟,即使各州长官不找他晦气,天下人的口水也可以把他淹死。”说着,又语带诚恳道:“只是卓不群这人日后如何,则是难说。还请李大人好生护卫皇上才是。” 李易连忙答应,然后便带着十数名侍卫,退了出去,在殿外守卫。 窦泠渝慈爱地僖帝的头,道:“皇上,阿姆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可要记着。” “阿姆请讲。无论阿姆说什么,皇儿都听。”僖帝的眼睛里,犹自带着泪。不知是伤心的还是吓的。 窦泠渝见了,轻轻抹去那泪水,道:“皇上为十常侍之死痛心么?” “不是痛心,是屈辱。那是朕的家奴,哪里能容忍他人处置?”僖帝气鼓鼓的。连称呼都便成了朕了呢,原来如此。 窦泠渝便道:“你恼卓不群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要轻易表现出来。不然,你就连夺回这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了。卓不群有胆千里迢迢地过来,逃过执金吾大人和太尉大人的法眼,顺利地诛杀十常侍,可见不是一般人啊。一定要沉住气,你明白了没?” 僖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窦泠渝又道:“十常侍虽是家奴,只是你想想,近日来是不是纵容太过?为了讨你欢喜,他们在外面坑害了不少老百姓,名声很不好啊。这次卓不群诛杀了他们,正好顺了民意。所以你不能治卓不群的罪。” “阿姆——”僖帝要抗议,被窦泠渝用手捂住嘴。 窦泠渝道:“皇上,你是大栾天子,不可以任情任的。不过死了几个家奴,何至于此?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更何况,有阿姆帮你,有什么好急的。” 僖帝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窦泠渝又提主意,让僖帝在明日早朝宣布,把之前因为十常侍降职的中侍卫长官官复原职,并在圣旨中自责己过,好让侍卫长官对僖帝感恩戴德,从而死心塌地为僖帝卖命。同时也好收买朝臣之心。 僖帝听进去了。 窦泠渝这才满意地一笑。回头看地上,血迹和尸体早就不见了。 杨嬷嬷早就吩咐人把血迹斑斑的地面给弄干净。至于十常侍的尸体,早就让卓不群的手下给抬走了。估计是另有别用吧。 果然,第二日十常侍的尸体就被枭首,悬挂于城门外。 第三十六章 庆都惊变在线阅读 第三十六章 庆都惊变 - 第三十七章 释疑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七章 释疑 (千年一遇的光棍节,仔仔在孤独地码字,好凄凉啊。亲们跟家属哈皮的时候,别忘了给仔仔扔个票吧。看这周的票票,可怜滴。) 僖帝听从了窦泠渝的建议,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嘉奖了卓不群,将原来降职的中侍卫长官复原职,并对自己纵容十常侍的行为表示了自责。 此举得到了朝臣热烈的反响。僖帝在朝臣心中,算是加了分了。 可惜,朝臣心中宽慰不久,边境就传来了北狄人趁机攻打北州重镇义阳的消息。北州是庆都在北方的门户,而义阳又是北州重镇,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而卓不群又带了不少兵马进京,朝臣十分担心,要是北狄人越过北州这个屏障,就可以挥师南下,直取庆都。 动用庆都的守卫兵马去北州显然是不合适的,一来他们要拱卫皇室,而来要是这么一去,卓不群这个北州刺史要是有什么不轨企图,已经中空的庆都岂不是十分危险? 只能请卓不群带北州兵马回去迎敌了。可惜卓不群不是个善桩,趁火打劫,把光禄勋以及卫尉之兵马收为己用,其属官都由自己麾下人马担任。这么捞了好处,却不出兵,只等捷报传来。 不出三日,北州果然传来了捷报。北狄人大败而归。 朝臣都觉着十分奇怪,这卓不群明明带了不少兵马前来,为什么还能抵挡得住北狄人,难道这人用兵如神,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算千里之外? 这个原因,除了卓不群他自己,估计只有闯入义阳城的月流芳等人能够知晓了。 月流芳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找着了飞云客栈投宿去了。这家客栈也是有着很特别的酒帘子的,上面的图案虽然跟云来客栈不一样,但是一样的有创意。干锅手撕包菜和熟牛都是飞云客栈的招牌菜。 没错,这也是严晓风开的客栈。同样的客栈,在大栾九州都有。专门负责收集消息。如今既然来到了北州,自然是找自己大本营了。 几人在客栈里面稍事休息,好生包扎的包扎,需要养伤的养伤,至于风破云,月流芳本来见着他那副脸色苍白的样子,还以为他伤得很严重,后来进了客栈,他已经可以自行运功疗伤了。运转了几个周天,才缓过来了。这时候月流芳四人已经吃过东西,一虹他们各自回房间歇息去了,只是月流芳想到风破云要是缓过来了,肯定会觉着饿的,便让厨房准备了粥和咸菜,给他送去。 月流芳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门,听见风破云低低的应了,方才走了进去。她把食物往桌上一搁,对风破云道:“风公子想来也是饿了,不妨吃点东西吧。” 风破云见着桌面上的食物,不由得笑道:“泠月姑娘想来是没钱了,也不赏盘牛吃吃。” 月流芳见着对方带笑,便知没有动真气,也笑道:“你受伤了,还是吃清淡些吧。” 风破云眼中闪过不可名状的笑意,又道:“泠月姑娘不问问在下贸然出现在阵中的原因么?” 月流芳一愣。 风破云自嘲似的说道:“在下虽然愚钝,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泠月姑娘对在下抱有戒心。”顿了顿,又道:“也许姑娘认为在下堂堂玄州刺史之子,却在江湖上行走,颇负盛名,难免是存了别的心思。只是风家世受皇恩,不能不竭诚。《星霜篇》是世间少有的阵法奇书,泠月姑娘应该听说过吧。这书自从云策门遭逢大难就消失多时,如今卓不群带兵去了庆都,北狄人趁机来袭,却依旧大败而归,在下怀疑是卓不群暗中有了布置,因而特意前来。果然,在义阳城外,觉着有种不寻常的气息。进去之后,便见着了你们被撩得动怒了,想要出手,却觉着身上有种莫名的力量牵制着一般,离不了那个位置。情急之下,才想起来吹童谣来化解怒气的法子。幸好它凑效了。”风破云说罢,温和地笑了笑。那双深潭似的眸子,在这一笑之下,竟也带了笑意,好像微风过处,湖面上起了阵阵涟漪。 月流芳看着风破云这么一笑,忽然想起了一句词:“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虽然这词有那么一点意绵绵的感觉,但是,好像十分适合呢。这么一个有着刚毅脸庞的男人,温柔地笑着跟自己解释,还真是把一切都说过去了。无懈可击。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自己不也出来行走江湖么?还是一国帝姬呢。要是别人知道了,是不是也要跟自己一样怀疑自己这么积极入世,别有用心呢。 哎,可能行走江湖多年,见识了江湖险恶,在朝堂之上,又见识了不少权谋机变,才会如此吧。 人,在本质上,都是善良的。大皇兄说过这么一句话。 即使小人一点来看,风破云这么积极入世,也是自然的。玄州位于大栾西北方,就在北州西面。要是北州失守,玄州也很快会落入北狄人手中的。因为只要有北州在,玄州就可以与之形成掎角之势,共同对抗北狄人。如今卓不群带兵入京,无疑会给北狄人带来可乘之机,北州一旦告急,玄州也就危急了。因而风破云前来,很是正常的。也很是必要的。 当然,前来的,应该不止他一个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任是风破云再能,还是需要帮手的。至少能有个照应。 风破云见月流芳这么愣着,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道:“泠月姑娘,粥要凉了。” 月流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你好生吃吧,新近受了伤,补充一些体力吧。只是暂时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辛辣的东西也要戒口。” 风破云听话地点点头,月流芳便出去了。望着月流芳那苗条的背影,风破云那深潭一般的眼眸,闪过异样的光芒。你这下应该可以放下心来了吧。大栾皇朝的元熙长帝姬殿下。我苦心经营到此,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只是,望着桌上那一碗分明用料十足的粥和卖相十分好看的咸菜,风破云的眼神就柔和了。 他把一大碗粥个吃完了,包括那些咸菜也都给搞定了。也不知是真的十分好吃还是咋的,他脸上分明挂着微笑。连察看属下发来的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消息是写在细碎的纸上的,随风飘了进来,就像随风飘扬的柳絮。北州偏北,现在庆都已经绿柳依依了,但北州还是柳絮飘飘的。北州有柳,但是不多,不过飞云客栈旁边偏偏就有,这是因为掌柜是南州人的缘故。这也正是风破云属下选择用这种方法传递信息的原因。 风破云伸出手,用极为巧妙的手法,将那些细碎的纸张一一收集了,拼凑在一起,看了看,便将它们放在熏笼里面给烧掉了。北州天气偏冷,因而飞云客栈每个房间都有熏笼的。 卓不群带兵离开北州给北狄人可乘之机是不假,但是这老狐狸是留有一手的,这也是无漏子先生的功劳——无漏子扮作普通书生的样子,当了卓不群的幕僚,如今是卓不群得力的军师李信。义阳城外的四个奇阵,无漏子先生功不可没呀。这么厉害的阵法,他还真能布置出来。还好他功力不深,不然今日别说月流芳那四人,就是自己也免不了要死在阵中的了。 酉水阵、巴刀阵、才贝阵、米气阵,这四个高阶阵法,专供人的弱点,酒色财气,世上能够抵挡的人,能有多少?可惜北狄要损失不少将士了。 只便宜了卓不群这老狐狸,在政治上捞了一笔。不过他的好日子很快就会到头的。到时候,就是自己的舞台了。 风破云想到这里,嘴角得意地上扬了。 第三十七章 释疑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章 释疑 - 第三十八章 北州第一美男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八章 北州第一美男 (网络又崩了,要到别人那里更文。悲催帝啊。) 月流芳几人都在各自房间里歇息,四舒来见她,说到了进来北州发生的事情。原来卓不群带兵离开北州是不假,但是他也是留有一手的。麾下的能人在北州重镇义阳城外布下了高阶阵法,使得弄错了敌情前来的北狄人吃了大亏,无数北狄兵士死于阵中。而北州,还有卓不群的嫡长子卓然留守呢,卓不群当然不会给北狄人留下一个军事上真空的北州了。 原来如此,留守的是素有北州第一美男之称的卓然啊,这人也算得上年轻俊彦一名,怪不得卓不群倚重他。 白日不好说人,夜里不好说鬼,月流芳两人正提到卓然呢,他就派人来了。来者是个白面书生,大约三十上下年纪,穿一身深蓝色长袍,腰系祥云纹素色腰带,给人的感觉十分儒雅。 这人见了月流芳,先自我介绍道:“不才李信,奉家中少主之命,前来邀请泠月姑娘和其他几位平安出了四大奇阵的高人前往卓府一聚。几位惊才艳绝,定力过人,少主向来礼贤下士,想一睹诸位高人的风采。因而派了不才冒昧前来,如有唐突,还请见谅。” 月流芳正在犹豫,因为之前接到庆都的急报,得知卓不群已经杀了十常侍,又趁机掌管了不少兵权,想来庆都形势不会好到哪里去,如今这北州少主却要邀请一见,要是耽误了什么,那可不好。 没想到严晓风倒是应承了下来。 李信的了答应,十分高兴,又道:“出了阵的应该还有一位公子,不知他是否愿意赏脸?” 严晓风淡淡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要问问风公子。” 李信便去找风破云了。严晓风见着李信脸上那恰如其分的笑容,便知李信也是得了风破云肯定的答复了。 等李信走后,月流芳、严晓风、一虹、二霞四人,凑在一起说话。月流芳道:“师兄,这卓然无端端的邀请我们前去,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你刚才这么爽快地应下来,却是何故?” 严晓风道:“我们出了阵没多久,对方就找上门来,你不觉得奇怪么?再者,对方连有多少人出了阵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其中没有猫腻?最重要的是,”严晓风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更加认真:“那四个阵法,是记载在《星霜篇》里面的,我曾经听师父说过。这世界上《星霜篇》是首屈一指的阵法奇书,能够记载高阶阵法的也只有它了,因为开创高阶阵法的,就是《星霜篇》的作者,云策门的创门祖师穆玲琅!北州既然能够出现高阶阵法,就说明北州有人跟《星霜篇》有关系,而且,说不定这人就是当年那场劫难是幕后黑手!” 严晓风说到这里,月流芳已经明了:“师兄是说,对方即使是有意下钩,我们也要去闯一闯?因为很可能就可以从对方身上得到关于《星霜篇》和当年那场劫难的答案?” 严晓风点了点头。 月流芳恍然大悟,又想到了一层:“是了,高阶阵法需要武功高强的人来发动,这也许是他们想趁机拉拢我们吧。风破云是江湖上有名的雪剑无刃的美剑士,而我们闯荡江湖多年,也是有了不少名气的。他们想要借着《星霜篇》成大事,的确需要很多高手帮助。发动高阶阵法毕竟是很耗费真气的。” “在这个世间,高强的武艺可以让王侯低头。原来还有这等原因。”二霞向来对于阵法不熟,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原因,又想起九霜来,不由道:“向来九霜姑娘这么多年来一个人闯荡江湖,也曾经被不少有心人给盯上了吧?怪不得到后来愿意给主子办事,原来也有这等原因。” 月流芳苦笑一下,只说了句大家好生将息,便散了。既然要入虎狼之窝,自然是要做好准备的。 三日之后,五人便成了北州第一美男卓然的座上宾。 卓然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湖水蓝丝质面料的长袍,发髻用白玉簪挽着,腰系一花鸟纹路的白玉腰带,脚上穿一双青缎底长靴,加之他本来就面如冠玉,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顾盼生辉,今日这么一番出场便以翩翩浊世家公子的模样震住了全场。 如果说严晓风的俊美是清俊的,风破云的俊美是阳刚的,五云的俊美是冷艳的,那么这位北州第一美男的俊美,则是带着那么一点邪魅。你看他明明是会客,偏偏只是把头发松松地挽起,带着贵雅的慵懒味儿;最要命的是他的衣服,长袍就长袍吧,为什么偏偏要搞得像浴袍一样,前结实的肌都露出来了呢。 不过老实说句这北州第一美男的身材还是挺有料的啊,看那肌发达的呀。 额,不对不对,要想正事。月流芳定了定神,正要开口,却觉着鼻尖缭绕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定睛一看,正好对上了卓然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 卓然用那温润清贵的嗓音道:“青衣雪练秋泠月,在下仰慕久矣。在下不才,痴心妄想,想要跟姑娘结为伉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啊,这什么情况啊?头一次见面就表达爱慕之心,还想要跟自己结为伉俪?卓公子,卓美男,你、你…… “卓大人见笑了。卓大人出身高贵,容貌俊雅,才智过人,怎么可以纾尊降贵,与我这么一个江湖女子在一起呢。泠月实在惶恐得很。” 卓然轻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在细长的眼睫毛掩映之下明明灭灭:“泠月姑娘还真有意思。”这么说着,身影一晃,又回到了他的位置上,懒散地往背椅上一靠,便继续喝酒。 卓然的手指骨匀称,细长而白皙,端起酒杯的样子也是带着慵懒的贵雅,这么一看实在是不像一州刺史之子,也不像练武之人。 月流芳不由得问道:“泠月观卓大人容止,倒像是个风雅文士了。不知卓大人可曾修习过武术?” 卓然眨眨桃花眼,道:“武术也修习过,但是在下更喜欢钻研阵法之道。个中世界,实在奇妙无比。” 卓然这么一说,一虹忍不住问道:“你喜欢研究阵法?那……” 二霞拼命给一虹打眼色,一虹最终倒是忍住了。卓然却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似的,轻轻一笑道:“父亲接到皇上的圣旨,斟酌是否带兵前往庆都清君侧之前,在下就布下了这四个阵法,虽然是坑了几个北狄人,这么雕虫小技,却是让几位见笑了。” 什么,他说这几个阵法是雕虫小技?这个俊美到邪魅的男子,难道真有那本事通晓那四大阵法的布置,并有那么深厚的真气去发动么?要知道,发动高阶阵法的真气,必须是与阵法阳五行相协调的五行真气啊,世间能修炼出五行真气的,能有多少人?这个美男,这么说到底是故布疑阵,还是真有其事? 第三十八章 北州第一美男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章 北州第一美男 - 第三十九章 以此为聘/你可答应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九章 以此为聘/你可答应 月流芳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卓然微微一笑:“小女子虽然是江湖儿女,但也晓得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今日卓大人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想要娶我为妻,未免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好歹要让小女子看看卓大人的诚意如何呀。” 卓然眨眨桃花眼,笑得那个颠倒众生:“在下本身就是很好的诚意。难道泠月姑娘还不满意么?” 月流芳无视他的魅惑笑容,道:“既然世人艳羡的高阶阵法在卓大人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那么,小女子所要的,自然要更高级一些是不是?”说罢,也是盈盈一笑,可惜那一双眼眸终究是汇聚了太多女子少有的英气,这笑容也就减弱了几分柔媚的味道。 卓然桃花眼一眯,道:“泠月姑娘到底想要什么做聘礼,只管开口。” 严晓风、风破云同时一愣,这女子还真是能够放下自己的骄傲,嫁给这个男人?就算是为了做交易,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严晓风向月流芳投去疑问的目光,月流芳报之一笑,继续对卓然道:“小女子对于阵法之道也是颇有研究,既然卓大人也是醉心于此道,何方不切磋一二?若是你输了,便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我输了么,我便嫁给你,”说到这里,月流芳故意顿了顿,看了看卓然那微微惊愕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但是聘礼要我来定,如何?” 卓然那好看的眸子转了转,似是有些为难。月流芳轻笑一声,道:“放心,我不会要求你摘下天上的星辰给我当夜明珠,更不会让你偷取观音杨柳玉净瓶中水给我洗手。我的要求,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再者,还没有开始呢,难道卓大人就这般没信心?” 月流芳语带挑衅,卓然终于应承下来了。风破云瞄了卓然一眼,只当他是将死之人一般,反正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目前这些,不过是小曲罢了。严晓风倒是暗中为月流芳捏了一把汗。二霞心里暗暗感叹主子鲁莽,万一输了,一国帝姬就要这样随随便便地把自己嫁出去了!至于一虹,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在阵法方面,其实自己比主子更胜一筹,主子既然跟比人打赌,为什么不让自己出手呢?急的是,万一主子输了,那可真是悲了个剧呀。这卓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明明是宴请客人都可以穿得这么骚包,比女人还漂亮,哼! 就在大家心情各异的情况下,月流芳跟卓然开始了比试。大栾有种专门供研习阵法之人用的棋子,叫做阵棋,各个兵种、乃至各种常见的阵法中的陷阱都有棋子与之一一对应。开始之前,还要抽取功能牌,一张是设定了对战地形的,一张是设定谁最开始进攻的,还有两张是设定了各方人马数量的。卓然十分绅士,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月流芳先抽取设定地形的功能牌和人马牌,然后他才施施然地抽取自己的人马牌。 月流芳抽中的是不对称的地形,人马只有三千。而卓然抽中的人马则是五千,据功能牌,他可以首先发动攻击。因为阵棋只是为了研习阵法用,并不涉及兵法的训练,因而双方抽取的功能牌是要公开的。 月流芳不慌不忙,拿起棋子就摆起阵来。只见着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这是一种非对称的阵形,大将本阵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 卓然一看,不慌不忙的,摆出了锋矢阵来发动攻击。 风破云冷眼旁观,见着卓然使出这个阵型,心里觉着好笑。月流芳使出的偃月阵虽然只是初阶阵法,但是实力不容小觑。作战时注重攻击敌军的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大将本阵有较强的战力,兵强将勇者适用,也适用于某些不对称的地形。月流芳抽中的这个不对称地形,正好适合偃月阵的使用。而卓然使出的锋矢阵,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可以抵御来自敌军两翼的压力,但进攻稍差,阵形的弱点仍在尾侧。卓然使出这个阵法,虽然可以抵挡月流芳的偃月阵两个侧翼的攻击,但是尾侧是弱点,再者锋矢阵是否有足够的攻击力来对付偃月阵中月牙凹陷处的将军本阵,还是一个问题。 风破云想的没错,只是卓然大概抽的人马牌太好了,他手中的将士棋子都是战斗力十分强的那种,比月流芳手中的强,凭借着这点,卓然的阵型杀进了偃月阵的将军本阵。好在月流芳于此也是有一手,将军本阵使用的是防卫能力十分强的初阶阵法方圆阵,有效地抵挡住了卓然的进攻。但是战斗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损失了战斗力最强的大将,算是打成平手了。 卓然没有赢,依旧是笑意盈盈的,一边用那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收拾棋子,一边对月流芳道:“泠月姑娘刚才没有规定打成平手该如何,再来一局如何?” “奉陪到底。” 于是第二局开始。依旧是月流芳先抽。月流芳这回抽到了首先进攻的机会,手下人马五千,强兵悍将也很多。卓然手下人马只有一千,兵将的实力也只是中等。地形是平原。这么看来,卓然似乎处于劣势,但是他脸上淡定的笑容,还是顽强地挂在那里。一虹瞄了他一眼,心里想你这妖男就装吧,再怎么装淡定还是要栽在主子手里! 严晓风看着月流芳使用阵法的套路,似乎并不在于输赢与否。难道她只是为了试探? 风破云则是强势围观,也是,这种高端的阵棋对战是难得一见的。既然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影响他的计划,他自然乐得围观。这正好长长见识么。就当是接触《星霜篇》之前的热身罢了。 二霞由于对阵法不熟,望着那些棋子,只觉着脑子发晕,想要问一虹,又不敢打扰了对战的两位,只得憋着。 月流芳使出的是车悬阵。车悬阵的与方圆阵相似,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不同之处在于,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车悬阵受地形的制约大,要便于机动,好在月流芳抽到的是平原地形,十分适合车悬阵的使用。 严晓风见着月流芳出了这个阵型,觉着有些诧异。没错,车悬阵可以因着自身的优势而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不容质疑,这种战术是很优秀的。但是车悬阵要求大将有高超的战术指挥能力,应善于寻找战机和在军队的轮换中避免疏漏;战力持久却不利速决。阿月使出了这个阵法,难道是要跟卓然慢慢磨下去? 面对着月流芳的阵型,卓然不慌不忙,使出了一字长蛇阵。一虹见了,心里不由得鄙视他,这一字长蛇阵虽然是中阶阵法,但是机动能力强,攻击能力弱,使出这阵法显然不明智。 只是接下来卓然的表现就不得不让一虹大为惊叹了。 月流芳攻打一字长蛇阵的头部,那长蛇的另一头马上转过来,形成二龙汲水阵。月流芳继续向长蛇的腹部攻去,对方的阵法中间向前,形成天地三才阵。 接下来无论月流芳使出多么猛烈的进攻,卓然都能快速地变阵,与之抗衡!中阶阵法的十个阵法,居然被卓然在那么劣势的情况下巧妙地变化,抵挡住来自强敌的攻击! 这个人,居然穷尽了十大中阶阵法之间的变化!虽然这种阵棋上的对战不比真刀真枪的战争,但是,就这种机变能力,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一虹苦心钻研阵法,恐怕只比卓然好那么一点而已! 雕虫小技之言,不是虚言啊。 只是这种对阵法的熟,从哪来的?大栾在阵法方面,自从北狄人这一游牧民族的骑兵崛起之后,就得到很大的重视。记载着高阶阵法的书籍更是香饽饽。可惜,其中翘楚,兵家奇书《星霜篇》由于云策门遭受重创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世间流传的阵法,也只限于初阶阵法和中阶阵法罢了,而且,十大中阶阵法的相互变化,向来是云策门的独门绝学,不传外人的,这个男人,到底怎么能够如此熟地变阵? 果然有问题! 那么,卓然需要拥有五行真气的武者,也就不足为怪了!只是世间上修炼出五行真气的武者,不止自己一个,师兄、风破云、五云、九霜都是,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自己了呢?难道跟真气的属有关? 可惜关于高阶阵法,自己知之甚少! 既然这样,只能跟他虚与委蛇了。 月流芳打定主意,便站起身来,向卓然行了个礼,道:“泠月技不如人,佩服佩服。” 卓然好整以暇地看着月流芳道:“胜负未分,泠月姑娘如何便认输了?难道泠月姑娘就那么急着嫁给我?” 你想得美!月流芳腹诽了一句,却是脸带笑容道:“泠月拥有这么有利的地形、这么强悍的兵士,施加猛烈的进攻,卓大人还能够游刃有余地变阵以对,可见是泠月技不如人。”说到这里,月流芳故意做出娇羞的情状,道:“既然泠月有言在先,自然不会食言的。只是不知道卓大人是否舍得这聘礼罢了。” 卓然见她答得爽快,问道:“到底是什么聘礼,叫在下这么不舍得?” 月流芳嘴里轻飘飘地说出几个字:“《星霜篇》。” 四周都静下来了。大家都想不到,月流芳葫芦里面卖的竟然是这个! 卓然眯了眯桃花眼,哈哈一笑:“泠月姑娘原来是早有预谋呀,怪不得,怪不得。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如何?”卓然的面容在盈盈笑意之下,显得越发邪魅起来。 第三十九章 以此为聘,你可答应在线阅读 第三十九章 以此为聘/你可答应 - 第四十章 谁愿意相信这肤浅对白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章 谁愿意相信这肤浅对白 卓然这番回答倒是把月流芳给吓着了,一时间愣在那里。严晓风则是十分愤怒,阿月身为一国帝姬,就是以天下为聘也不为过,这卓然竟然敢娶?更何况他要娶她,并不是出于对阿月的爱恋,而不过是因为觉着阿月身上有值得利用的地方而已。 风破云眉头皱了皱,没有发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投向卓然的目光明显不那么友善了,额,本来就不怎么友善,现在是有些怒火在眼神里了。 一虹是个急子,才不管什么呢,一上来就冲着卓然说道:“你凭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主子定下来了?会几个阵法了不起啊。”二霞死拉不住,心里只是着急。主子这么做肯定有原因,这一虹怎么这么急躁呢。 月流芳对一虹说道:“一虹,不得无礼。”然后又对卓然盈盈一拜,注意,是女子见男子的那种礼仪,而不是刚才表示佩服的那种江湖人才使用的豪爽套路。 “君子言出必行,三日之后,是个黄道吉日,卓大人到时候便拿聘礼来吧。” “可是我等不及了。”卓然说着,走到月流芳跟前,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固执地对上了月流芳的眸子,一脸情深地说道:“秋泠月享誉江湖很久了。在下仰慕姑娘侠骨仁心,却是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泠月姑娘不仅有侠义心肠,更是蕙质兰心的女子。再者经过刚才一番对弈,在下发现大家都热衷于阵法,心中更是欢喜。泠月姑娘,在下没有看错,你就是在下想要携手一生的女子。虽然我们一个人在官场,一个身在江湖,但是不要紧。嫁给我,结束江湖漂泊的日子吧。举案齐眉,不好么?” 结束漂泊的生活,携手一生,举案齐眉,儿女团圆共煮茶,何尝不是人生乐事呢,何尝不是月流芳心中所求呢。更何况,这么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情深款款地看着自己,跟自己说着那么简朴动人的话,任是女子也会动心。 当年,母妃的心是不是就这样被父皇俘虏了?母妃放着容貌俊美的师兄不选,反而爱上了年长她十几岁的父皇,父皇肯定有着师兄没有的那种岁月积淀出来的温柔体贴吧? 正因为这份温柔体贴,才有了后来的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想到这里,月流芳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这是那种沉浸在幸福中的满足的微笑,不是随便勾勾嘴角就可以装出来的。 卓然见了,脸上温柔的笑意为之一滞,对方那如同春光般明媚的笑容,把暖意蔓延到他心里去了。活在世上二十年,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虽然身边有过不少温柔的女人,低眉顺眼,软语温存,处处为他想得周到,但是也比不过这么一个女子一个淡淡微笑。 这无疑是个要强的女子,但是这么一个女子无害的笑容,才更显珍贵。既然她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那就戏假真做吧。 事成之后,便以天下为聘。 卓然大手一伸,便将月流芳拥入怀。暖暖的,软软的,真好。 伏在卓然怀里,闻着那陌生的暖暖的体息,月流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要娶我,原因我自知。只是如果你发现其实我与你的立场不同,或者有一天我已经完全没有用了,你还愿意娶我么?如果我是个烫手山芋,娶我会有很多麻烦,你还会娶我么?会不会就像当年的高帝那样,在云野置自己所爱的女子于不顾?” 卓然脸上的笑容僵僵地挂在那里。 不过是政治婚姻罢了。说什么携手一生,不过是世上最肤浅的对白。这番试探,也就到此为止了,卓然。 月流芳挣开卓然的怀抱,冷冷道:“你的聘礼,还是留给别人吧。泠月无福消受。”至于《星霜篇》,我自有办法弄到手的。想要利用我月流芳的人,首先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星霜在手,天下在望。世上多少人希望得到它,难道你一直苦心钻研阵法,就不想好好钻研这本书么?” 月流芳冷笑两声,道:“青衣雪练秋泠月,享誉江湖,不仅仅是靠武术的。我们出了四大阵法不久,你的人就来了,难道我们没有觉着奇怪吗?我俩初次见面,你就向我求亲,难道我就会那么花痴地认为你真是对我一见钟情?卓然,你不过是想将我纳入麾下而已!而结亲这种方式,是你认为拴住一个女子的最好手段!别以为一本《星霜篇》就可以降服我,就是以天下为聘,没有真心真意,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浮云!” “我希望你为我所用是不假,但是我对你一见倾心也是不假。难道这样也不可以么?”卓然脸上分明有着淡淡的忧伤,眼睑低垂,长长的眼睫毛如同蝶儿一样,柔美而脆弱。 可是月流芳不为所动:“我想要的,是纯粹的爱意,而不是这样虚假的关于一生一世的对白。我俩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罢,转身就走,却见着风破云、严晓风、一虹、二霞都倒下了!觉着奇怪,她自己也觉着手脚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却被卓然及时地接住了。那拥抱很温暖,但是温暖得伤人。 当年父皇也肯定经常这样抱着母妃的吧,只是再多这样的拥抱,也抹不去云野之战中那伤人的冷漠吧。 何不分我一杯羹? 这话她还记着呢。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父皇对母妃的爱,但是父皇还是做出了让人痛心的选择。 更何况面前这位初次见面、别有用心的男子? “你对我们用药了,是要胁迫我屈从吗?这个药,是不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吃下解药就会死掉的那种?” 卓然痛苦地闭上眼,说了声“是”。下药胁迫这法子,是当初跟李信一起商议定下的,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上这个女子,更不该对她使诈。 一切都迟了。 月流芳只觉着五内翻腾,凄然一笑道:“给他们解药,我与你成亲。” “阿月!” “主子,不要!” “主子!” 严晓风想要动用内力把毒逼出来,被风破云喝住:“你想给她徒增烦恼就动用真气吧,恐怕她到时候连给你收尸的时间都没有!” 严晓风被风破云这么一喝,幡然醒悟,卓然既然留有这么一手,肯定防着了自己动用真气逼出毒来的,自己妄动真气,岂不是找死? 真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了。 月流芳也不敢妄动真气,只是轻轻说道:“师兄、一虹、二霞,我未能完成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以后我虽然人在北州,但是绝对不会为他出半分力的!” 月流芳又看看风破云,带着歉意道:“风公子,今日是我连累你了。你在阵中救我一命,这个恩还没有报呢。” 风破云苦笑一声道:“大家都好好的,何必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他下了毒,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地应对么?”他话音一落,身影一晃,闪到月流芳跟前,将月流芳抱走。卓然想要追赶,冷不防风破云手中挥出一件物事来,卓然侧身躲过了。就在这么一会的功夫,风破云就抱着月流芳到得严晓风几人跟前,给他们手里都扔了一颗药丸子,道:“卓然下的不过是普通的软骨散,过了十二个时辰就好了。这是解药,出来行走江湖,随时备着的。若是不嫌弃就吃下吧。”末了又补了一句:“动用真气的出头鸟,在下做了。没有搭上一条命,算是托了泠月姑娘的福。”这句话分明是说给严晓风听的。 风破云说罢,才喂了月流芳一颗药丸,跟余者一模一样的。 严晓风三人也吃下去了,因为卓府的侍卫都围了上来。 只是药丸的效力哪有这么快呢?这五人之中,只有风破云貌似还有战斗力,要他一个人来对付面前这些侍卫,还要担负起保护人的重任,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是危急关头,再怎么不现实也要上的! 风破云轻轻地将月流芳放在地上,提起手中的长剑,便跟那些侍卫展开了厮杀。虽然风破云的剑是无刃剑,但是这时风破云显然心情不好,剑风十分凌厉,手起剑落,那些中招的人就是不死也要在床上躺好久的了。 只是风破云的凌厉完全没有起到杀**儆猴的作用,侍卫还是一拨一拨地涌上来!而这时风破云身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迹了,只不过是因为黑色衣服,在别人看来只是湿了好多处而已。 月流芳看着那个奋力挥动长剑的黑色身影,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这是一个不为任何政治利益而救自己的人。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风破云眼看就吃不住了,月流芳、严晓风、一虹、二霞四人身上所中的毒尽数解除了,纷纷拿起兵器加入战圈,边战边退。只可惜新近恢复,功力还不能完全使出来。 五人死战得脱,是因为卓然后院起火了。有一彪人马不知从何而来的,加入了战圈! 五人因为这不知是何方神圣的生力军的支援,终于平安离开了卓府。 第四十章 谁愿意相信这肤浅对白在线阅读 第四十章 谁愿意相信这肤浅对白 - 第四十一章 衣带诏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一章 衣带诏 月流芳五人逃离了卓府,回了飞云客栈。一个个都觉着身上不舒服,体内好像有另一股霸道的真气在横冲直撞似的,十分难受。月流芳、风破云、严晓风的情况特别厉害。好在客栈的掌柜十一妹是十三娘的徒弟,于医术上也是颇有一手的。见着月流芳几人面色不对,马上给他们诊脉,细细诊断之下方知是中了毒。 原来那卓然所下的毒,初始动用真气的时候不会觉着有什么异常,但是一旦时间久了,体内的毒就会随着真气的流动而发作。虽然不会致死,但是个中痛苦,实在难以名状的。 好在十一妹算是得了十三娘真传,对付这等毒物,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需要多些时间疗养罢了。因而月流芳几人在义阳又多留了一段时间。 月流芳身上的毒清除后不久,就收到了来自庆都的消息。她看了那张薄薄的字纸,不由得觉着一阵晕眩。 大司农窦斯、大司农左丞秦偃、大司农右丞陆仲文都因为衣带诏事件被抄家。 衣带诏! 信上说得很简略,只是说卓不群见窦太后年轻貌美,欲染指。亏得羽林中郎将李易救之。这事自然传到僖帝耳中。僖帝大怒,又不满自己成为傀儡,于是作衣带诏,让太监林公公捎给窦斯。恰巧之前被诛杀的成公公是林公公的亲戚,于林公公又有活命之恩,林公公给窦斯送信之前早已暗中通知卓不群。窦斯接到衣带诏,正与大司农左丞秦偃、大司农右丞陆仲文商议,卓不群的兵马杀上门来,并套上了谋反大逆之罪,三家全都抄斩,财产籍入卓不群府邸。 而林公公之所以对窦斯怀恨在心,是因为他知道了窦斯假传圣旨、传召卓不群前来诛杀十常侍的事。这么机密的事件,窦斯定然不会那么蠢,让它宣扬出去。只要动动脑子一想,就可以知道是卓不群在其中做了手笔。卓不群执掌了不少兵权,这时又通过某种方式将消息传出去,使得众人的矛头都指向了窦斯。在众人看来,卓不群不好对付,手中没有兵权的所谓外戚大司农窦斯,相比之下,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 九霜还特意在信中提到,僖帝知道了卓不群对自己阿姆的那种龌龊心思,又不满意自己成为傀儡,悲愤之下,就要寻死,被她所救。九霜告知僖帝,卓不群的儿子已经被杀,他的亲姐姐元熙长帝姬就在北州,不日就会前来救陛下,请他忍耐。 卓不群已经成了权臣!不过短短的十多二十来天,他就已经成了权臣,出入以天子威仪! 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秘计是别人不知道的? 月流芳烦恼地抚额,靠在墙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使得她的脸一半在明媚里,一半在暗中。 风破云经过她的房间,从门缝里见着她抚额的样子,便知京城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但是事实上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卓然死了,卓氏一族都没有好下场,卓不群麾下的将领、幕僚,基本上都死于那些黑衣人之手。夜色之中,只有两个人逃出生天。一个是无漏子先生假扮的李信,另一个就是卓不群最为信任幕僚之一的方儒。 李信、方儒二人离了义阳这块是非之地,便往庆都而去。二人到了庆都,去了卓不群的府邸——那是赵显正原本所在的府邸,后来僖帝为了嘉奖卓不群,将这府邸赐给了他——却没有见着卓不群本人。有那跟李信相熟的侍卫告诉他,卓大人是进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安了。 又不是命妇,何必进向皇上请安?见皇上也就罢了,连太后娘娘也要见,尤其是这个保太后还十分年轻,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二人很想进去,只是碍于身份,只能呆在卓府等待。二人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又饿又累,便一边用膳一边等。结果中午饭吃过了,晚饭也吃过了,卓不群才飘飘然地回来。见了李信、方儒二人,笑嘻嘻地说道:“本官这么多年来游遍花丛,直到今日才算是遇着了真正的美人儿!以前那些美人呀,就算是脱光了倒贴上来,也比不过人家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双小手呀。啧啧,真是白玉也比不上的白净光滑呀,呵呵。” 卓不群身上没有半点酒味,但是看他那沉醉其中的神情,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在幕僚面前,丝毫不觉失态。 方儒见了,不由得面露不悦。李信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虽说这可能是作为幕僚多年修炼出来的涵养,但是这种淡定的表情还是挺少见的。至少方儒见了很不爽。 二人都不说话,任由卓不群在那里自言自语。末了,卓不群才从迷醉中苏醒过来,见着李信、方儒二人,不由得问道:“你们不在北州辅助卓然,却来这里做什么?” 卓不群不提卓然犹自可,一提卓然,方儒的眼泪就巴拉巴拉地流下来了,李信也是十分识时务地用宽大的袍袖使劲儿擦眼睛。 卓不群大惊,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方儒想要说,无奈却是说不清楚,那是,他是卓然的授业恩师,把毕生才学都教给了卓然,爱徒死了,觉着伤心那是自然的。 好在现场还有个李信。李信擦干了眼泪,眼红红地说道:“大公子没了!被一个叫做秋泠月的青衣女子给害死了!” 这是什么话?卓不群愣了。秋泠月?许多人都想将其纳入麾下的青衣雪练秋泠月? 李信便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说秋泠月行走江湖,寻找《星霜篇》的下落,得知义阳城外有四大高阶阵法,从而认为卓氏跟那本阵法奇书有瓜葛,便去招惹大公子。大公子涉世未深,便着了秋泠月的道。 “那批黑衣人不仅杀了大公子,还把,还把卓府上下都杀了个干净!包括大人麾下那些得力的人马,都给杀掉了!”李信说到这里,语带义愤。 卓然是卓不群的嫡长子,年纪小小就表现出超人的才智,因而卓不群对这个嫡长子寄予厚望,还让手下得力的幕僚对其进行军事、武学、权谋等方面的教导。这次卓不群前来庆都,还专门留下卓然镇守北州,借此机会好好锻炼这个儿子。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是永诀! “好你个秋泠月,竟敢杀我儿子!快去给本官查清楚这个女子的底细!本官就不信,区区一个江湖人,就有本事把卓氏和本官手下干给干掉!” 卓不群手下有很多得力的细作,当下得了卓不群的命令,马上就行动了。 过了三日,就有细作来报秋泠月的真实身份。卓不群派出去的都是十分有本事的细作,但是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了,而且带着一身的伤。 李信站在卓不群身边,默默地听着细作的报告,不由得低垂了眼睑。那被掩盖了的眼神中,有那么几分深沉的痛苦、思念与挣扎。 卓不群询问对付元熙长帝姬的方法,方儒说了几个点子,都被否决了。卓不群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李信,李信知道是要他出手的时候了,只是觉着心上不舒服,便推说大公子新死,自己神不济,要缓缓才能想个好法子。 卓不群看着他一脸哀伤不似作伪,便由他去了。 第二日,李信带着一双熊猫眼来见卓不群,给他出了一个点子。由此庆都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第四十一章 衣带诏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章 衣带诏 - 第四十二章 僖帝之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二章 僖帝之死 (呜呜,网络又崩了!又在别人那里更新tt) 僖帝的殿外,一个削肩膀、瓜子脸的样美人正迈着小碎步,在路上走着。有那小太监叫做小山子的见了她,有些嗔怪地陪笑道:“翠烟姐姐,梅花糕呢,皇上在催了!”皇上近来心情不大好,那也是,任是谁遇着了那样的事情都会恼火的,更何况皇上呢。一手养大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动了歪念头,皇上怎么会不生气呢。只可惜了,只能干生气,不能跟人家来真的,人家可是手中握有兵权的说。 那个容貌姣好、捧着梅花糕的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窦泠渝从容和赶走的翠烟。没想到经这一事,翠烟学乖了不少,手段也更加高明,十常侍死后居然做到了御膳房的一名不大不小的掌事女。只是她本来是没有给皇帝送食物的权力的,只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让她有了这个机会而已。 当下翠烟应了小山子的话,等到殿外的太监通传过后,便进了僖帝的殿。 过了不久,殿中便传来了僖帝痛苦的低吟声,随后是娥惊吓的叫声,其中翠烟那叫声尤其尖利,又是惶恐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尖叫声之后,便是低低的哭声。 小山子跑进去一看,顿时被眼前所见吓了一大跳! 不得了啦,要马上禀告太后娘娘才行!小山子打定主意,便出去让外面的太监女好生看着里面,别让里面的人跑了,尤其是那个削肩膀、瓜子脸的女!那些女太监连忙应了。虽说他们没有进去看,只是听那声音,也不像寻常的,还是好生呆着好,等太后娘娘来发落吧。 小山子安排停当,便往容和跑去。 一到容和,小山子也不要别人通传了,直愣愣地闯了进去,见了窦泠渝,扑通跪下,哭道:“娘娘,皇上没了!”说罢,放声大哭。 窦泠渝本来手中还把玩着一副狼人游戏的牌子呢,听了这小太监一说,霍地站了起来,问道:“到底是何事?都说与哀家听!” 小山子这才止住哭,说道:“皇上吃了翠烟送过去的梅花糕之后,便倒地不起了!奴才听到尖叫声进去的时候,皇上已经四肢冰冷了!”说罢,眼泪又巴拉巴拉地掉起来。 窦泠渝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是那剧烈起伏的膛,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窦泠渝用尽全身的气力定了定神,说道:“哀家要过去看看!摆驾!”于是窦泠渝手下十分得力的杨嬷嬷、赵吉、红杏、素妍加上一个小山子,身后跟着好些女太监,一行人急急脚往乾明而去。 到了乾明,窦泠渝一见那场景,只觉着一口闷气堵在口,窒息般的难受! 杨嬷嬷等人见了,也是吃惊不小。 僖帝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手中还有半块梅花糕,嘴边淌着已经凝固了的黑血,另外还有梅花糕的细碎末儿。 窦泠渝慢慢地蹲下去,伸出右手,像是抚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似的碰了碰僖帝的脸,不由得觉着心如刀绞。这孩子平日里红扑扑的脸,现在白得像死人身上的破布一样。他已经没了体温。他的双眼还没有闭上,眼神已经呆滞,但是窦泠渝却从中读出了怨恨、痛苦与牵挂。是啊,还没有来得及见阿姆一面,就要去见生疏的父皇了! 蹲了好一会,窦泠渝缓缓地站了起来,杨嬷嬷要过去扶她,她示意不必。要人来扶,岂不是要向敌人示弱?这不是她窦泠渝的风格。 靠着自己的力量,她艰难地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翠烟,随后发出一声冷笑。 翠烟只觉着太后娘娘的目光像利刃一样,一刀一刀地在她身上割。从窦泠渝的冷笑声中,她还仿佛听到了血滴落在地的滴答声,听着让人心头生疼。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满心以为今日得了这个机会给皇帝送梅花糕会是个大好机会,没想到竟然是捡了个烫手山芋! 翠烟颓然地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说道:“不是我干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后来的事情,翠烟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着有吃有睡,好像还有人伺候,便以为是死了转生去了,投到了一个好人家。 且说窦泠渝当下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悲愤,教人将僖帝的尸体抬上床,又派人每日在乾明中放上许多冰块,给乾明降温。同时窦泠渝下了死命令,有谁敢把僖帝驾崩的事情说出去的,格杀勿论! 窦泠渝起于寒微,能够在里步步为营,一直走到今日,自然是有不同常人的手段的,因而众人都乖乖的听令了。 一切布置停当,窦泠渝才回了容和。不过赵吉没有跟回去。窦泠渝给他吩咐别的任务了。 回了容和,窦泠渝颓然地往背椅上一靠,那双白玉般的手从宽袍大袖中露出来,手中握着的素色手绢,早就染上了血色。 杨嬷嬷连忙取了药来,要给窦泠渝上药,却被她止住:“先别上药,让哀家痛一会儿。” 杨嬷嬷眼中含泪,跪下道:“请娘娘爱护自己身体啊。” 窦泠渝示意她起来,淡淡道:“不用担心,你的主子不会寻死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解决,怎么能死了?哀家是想着痛着清醒些,也好想些事情。” 杨嬷嬷这才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在一旁垂手侍立了。 红杏、素妍都在窦泠渝身边应着,见了窦泠渝这个样子,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殿中鸦雀无声,倒像是个灵堂的静穆样儿。 良久,赵吉回来了,禀告了自己调查所得。 窦泠渝听了,默默无语,眼睑低垂,显然是在沉思了。 这个人还真是胆包天了!既然有种把老娘一手养大的孩儿给毒死,好,好!老娘也要叫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拿牌来!” 红杏马上将狼人游戏的牌奉上。 窦泠渝从中抽出那张印着美丽巫女的牌,眼神一凛:善于用毒杀人的巫女呵,美丽绝伦的女人呵!对方既然用了毒来杀人,自己不还回去岂不是太无礼了? 你给我儿毒药,我便给你美人。只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卓不群,我要看你能够横行到几时! 第四十二章 僖帝之死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章 僖帝之死 - 第四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 (网络又崩了,悲剧。) 僖帝死后第二日,里还没有发丧。看上去,一切都像平常一样。小山子依旧跟原来的班子一起,在乾明当差。不过小山子因为及时禀报有功,升了个职。 窦泠渝昨日想了个法子,立马风风火火地布置起来,等到今日一早,就派人拿了密旨,去请卓不群了。 密旨说得很含糊,也没说具体要见卓不群的原因。卓不群看了,喜滋滋地问了方儒、李信两位谋士的意见。 方儒想着窦太后一介布衣,能在深之中活了这么多年,安享富贵,定然不是寻常女子,再者僖帝新死,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窦太后这么秘密地传召,恐怕其中有诈。因此他极力劝谏卓不群不要去,就推说生病罢了。 李信明知卓不群这么一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也深知窦太后此举的确大有蹊跷,但是他偏偏就顺着卓不群的心意,有些不以为意地对方儒说道:“窦太后不过一介女流,见着小皇帝无端死了,心里拿不住主意,请了大人进商量商量也是有的。方儒兄是多虑了。”说罢,李信眯着眼睛笑了笑,一边笑一边捋了捋胡子。 方儒瞪了李信一眼,道:“朝臣那么多,为什么窦太后偏偏就找上了大人?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李信笑道:“大人诛杀了十常侍,这是朝臣也不曾有也不敢有的义举。窦太后因而信任大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者大人文韬武略,麾下能人众多,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妇人不成?” 方儒还要反驳,卓不群却是没有心思听他们辩论了:“好了,不用再说了。李信言之有理,本官这就去。” 方儒见卓不群心意已决,只得默然。李信只是微笑。 卓不群进就带了几名贴身侍卫,由于禁内规定,大臣进不得携带武器,加之卓不群也是掉以轻心,因而几个人都是赤手空拳地进去的。 进了容和,卓不群一边虚情假意地向窦泠渝行了个礼,一边偷瞄窦泠渝。只觉着窦泠渝今日的打扮,着实与之前不同: 她穿着月白绣花曳地长裙,头上挽着随云髻,簪上一枝灵芝竹节纹白玉簪,再无其他头饰;腰系绛色暗纹带子,脚穿一双绛色双飞蝶纹饰的绣花鞋。 窦泠渝本来年纪就不大,今日一番打扮更是用足了心思,务必要收到淡雅如清秋之菊、妍丽如三春之桃的效果。 窦泠渝的心思没有白花,看卓不群的表现就知道了。行完礼,本该站起来的,他还是跪在地上,一双眼就像狗皮膏药一般粘在了窦泠渝身上。窦泠渝看了看他那痴迷的眼神,真像是丢了魂似的。 窦泠渝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容来,同时伸出白玉般的右手在空中轻轻摆了摆,道:“卓大人请起。” 窦泠渝故意风情万种地摆了摆手,卓不群哪里吃得住,也不知道窦泠渝说了什么,只是觉着面前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尤物,那张带着粉嫩红色的嘴唇,就像熟透了的樱桃,真想尝尝那滋味! 这般想着,卓不群只觉着喉干舌燥,眼神也越发迷离起来。 窦泠渝见了他这般表现,心里暗乐,却做出眉头微微皱着的样儿来,又大声喊了一下:“卓大人多礼了,快请起。再不起来,难道要哀家亲自来扶你不成?” 美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于是卓不群及时地醒悟过来,觉着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羞赧,连忙起了。 窦泠渝倒是好意地说道:“卓大人一心为国,日常事务多,定然是累着了。来人,给卓大人赐座。” 卓不群万般推脱,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把屁股贴了椅子上。 “太后娘娘今日召微臣前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卓不群说着,觉着有阵幽香轻轻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子,有些痒痒的,不是鼻子痒,而是心里痒痒的,这种感觉,就像美人侍奉在旁,十分撩人。 他昏昏然地想,这深美人果然不一样,身上发出来的香气也这般带味儿。 要是……卓不群想到了一档子事,只觉着身上更热了。 体内某种念头,已经蠢蠢欲动。 窦泠渝一直冷眼旁观,见着卓不群脸上已经出现潮红,眼神也不复清明,心知药已经发作,便向杨嬷嬷打了个眼色。 杨嬷嬷会意,马上派几个太监将卓不群抬走了。 卓不群一走,窦泠渝便下令将内那些个鎏金点漆鸳鸯熏笼给撤掉了。里面点燃的,并不是平常的可燃香料,而是一种叫做梦魂香的香料。以往,有妃嫔想要得到皇帝宠幸的,便在寝里点燃梦魂香。只是这种香气闻多了对身体不好,更有一位皇帝因此而死在了妃嫔的床榻上的,后来这种香料便被禁用了。只是这种东西,在秦楼楚馆里面还是找得到的。窦泠渝让赵吉想了法子,弄了来。 虽然这种香料只对男人有害,但是窦泠渝考虑到接下来的计划,还是让人将其撤了。 红杏眼尾瞄了一眼那鎏金点漆鸳鸯熏笼,心想娘娘这招实在够损够狠。梦魂香啊,蝶宿花伴梦魂香!在这种经过改良加工的梦魂香的作用下,卓不群肯定要死在花伴了。 这么想着,心里对窦泠渝更是又敬又怕。 窦泠渝走了出去,扔下一句话:“一个时辰之后,便去那停放着两只苍蝇的阁子。” 杨嬷嬷等人连忙应了。那两只苍蝇,公的自然是卓不群,那母的么,就是那个亲手捧来带毒梅花糕的翠烟。虽然翠烟不是毒死僖帝的真正凶手,但是窦泠渝哪里会管这个?斗胆害死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就是对自己一路以来辛劳的践踏,绝不容宽恕。 而窦泠渝所说的那个阁子里面,正上演着活色生香的一幕。那双神智已经不清醒的男女,正在以生命为代价享受着人生最后的快乐。等到享受到了那刹那的快感,两人就觉着身上渐渐失去了力气,身体变得越来越虚软。最后,原本滚热的身体便变得冰冷。整个阁子,都被一种沉的死气所笼罩住了。 容和那边,窦泠渝提前半个时辰,重新换了身装扮。杨嬷嬷掐准了时间,禀告窦泠渝,窦泠渝便带着亲信出发到那个阁子去。 那个阁子不在别处,正好在乾明!那是乾明的一个阁子,因为采光效果不佳,不为人注意,却被窦泠渝挖掘到了其用处。 阁子外面,围了一群人,这并不是普通的围观群众,而是窦泠渝派人召来的朝臣!而那个被委派的人,正是太尉李琰之子、羽林中郎将李易。窦泠渝作为保太后,并没有宣召朝臣的权力,但是窦泠渝知道李易今日什么时候会巡察到那个阁子附近,料到李易听到里面的动静必然会有所动作的。 窦泠渝见着来了不少朝臣,连自己老哥窦斯也来了,便知自己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接下来便是太后娘娘在群臣面前大放悲声。 这时阁子的门是微微开着的,朝臣可以窥见一些。这些朝臣又不是十岁小孩,自然知道里面那个男人干了什么好事。 只是不知太后娘娘为什么大哭? 朝臣纷纷以好言安慰窦泠渝。 窦泠渝知道时机到了,做出竭力止住痛哭的样儿,涩声道:“卓不群这个乱臣贼子,于昨日买通婢,毒杀皇帝,今日又私自进,在皇帝尸骨未寒之际,趁着中无主,与娥颠鸾倒凤!”说罢,又是一番痛哭。 哭了一会,方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竟然受到这等迫害和侮辱!各位大人,昨日君臣之义犹在,请问该如何处之?哀家不过妇道人家,这事还得各位大人来帮着处理。” 窦泠渝这话说得动容,又软硬兼施,在场的大臣,都不得不表态了。 第四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在线阅读 第四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 - 第四十四章 扑火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四章 扑火 窦泠渝及时赶到,又在群臣面前这么一番哭诉,其实有脑子的人都想得到这卓不群是着了太后的道了。众人又去了乾明,觉着寒气逼人,僖帝的尸身就放在床榻上。窦泠渝趁机说道:“皇上被逆贼毒杀,哀家断不可草草处之,需要召各位大人前来商议皇上的丧事,故此让人在殿中放了冰块,好保住皇上的龙体。” 众位大臣见着窦泠渝神情凄切,又想着这些年来她在里都是安分守己的,都在心里给她加了分。 关于僖帝的丧事筹办事宜,便在太常卿的带领下开展。 至于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君是谁,看来是由这些大臣定了。当然,最后会选谁,窦泠渝心里是有想法的。僖帝没有子嗣,也没有立下遗诏,新君自然是大臣从皇家尊贵子嗣中来定。而月家的子嗣中,已故晋王没有嫡子,只有两个庶子,而且年纪都还小;秦王已经因为政变被处死,他的后人也被贬为庶人,自然不能入选;剩下的就是代王了,论资排辈,他是僖帝的皇叔,高帝的第三子,在辈分上比之晋王庶子,更有优势,再者,代王还有先帝十分宠爱的元熙长帝姬和先帝的妹妹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做后盾呢,在皇位角力上,又多了一分胜算。 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谁当了新君,都是年纪太小了。到时候不是出现辅政大臣,便是自己出场。 窦泠渝这般料想,心里更加有底,便开始着手下一步了。看今日众位大臣的样子,自己应该是获得了不少加分的,何不再接再厉呢。 两日后,按照大栾祖制,需要焚烧僖帝生前所用器物,谓之“烧三”。窦泠渝也不假手于人,亲自在乾明收拾整理僖帝生前所用器物。在箱笼里面翻出了僖帝三四岁的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还有她亲自给僖帝做的鞋袜,一时触景伤情,忍不住眼圈就红了。 窦泠渝稍稍抬起头,强行把眼泪给忍住。这小孩儿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要伤心呢?这般日日生活在大臣的聒噪之中,时不时还有那有心僭越的太监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来带累他,影响到他在朝臣心中的形象,甚至被史官记下,留下不好的名声,这么早早的死了,死于乱臣贼子之手,至少还能博得世人和后人的一点点同情。 只是,同情又值几个钱?同情不能当米饭吃,不能当刀剑使,同情又能做得了什么? 只有现世的报复,才能对得住死去的人!也叫后人看看自己手段。 窦泠渝整整收拾了一日一夜,才收拾好。因为完全没有旁人手其中。杨嬷嬷几个心腹见着窦泠渝的表现便知她心意,哪里敢上前多手多脚的。不过烧三的其他准备事宜,还是需要做的。 一切整理停当的时候,窦泠渝已经累得不行了。而烧三的其他准备事宜,也弄得差不多了。杨嬷嬷见着窦泠渝脸上那大大的黑眼圈还有暗哑的肤色,便上前说道:“娘娘,烧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吉时到来。娘娘也是累着了,不如先歇歇吧,吉时快到的时候奴婢再来唤娘娘便是。” 窦泠渝点了点头,便坐上轿子回容和休息去了。 吉时之前的时辰,窦泠渝也缓过劲儿来了,在娥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庙服,然后去了烧三的现场。 在巨大的燃烧池中,火焰在无情的吞噬着僖帝曾经活过的物证,也烫伤了窦泠渝关于僖帝的记忆。 一来是计划所致,二来也是心中悲切,窦泠渝见着那熊熊燃烧的器物,一边大哭一边冲了上去,到得燃烧池跟前,便纵身一跃。眼看她便要落入燃烧池之中,跟僖帝的器物一样很快就要在火焰的灼烧之下化为灰烬!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跳了下去!周围的娥太监都被惊着了,一时都站在边上,呆若木**。杨嬷嬷大吼道:“还不去救太后娘娘,你们想要掉脑袋吗?!” 娥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四处找水去。 杨嬷嬷把戏做个足,一脸心急的,在现场瞎指挥。 一时间**飞狗跳,乱成一团。 要是真的等到他们取水来,恐怕太后娘娘就要死掉的了。杨嬷嬷是要抓几个太监上前当人灭火器的。刚刚逮着几个,便见着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抱着太后娘娘,跳出了燃烧池。 杨嬷嬷一看,发现原来救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易! 燃烧池中温度的火焰不是太高,但是李易身上还是有着很多烧伤的痕迹,还有一道道灰黑色的炭灰烙在上面,甚是吓人。反观太后娘娘,因为早就在庙服上做了处理,反而没有什么大碍。 尽管如此,太后娘娘留在燃烧池里面的时间还是太长了,呆久了就是烧不死,也要被烟熏死啊! 娘娘,你这苦计实在牺牲太大了! 李易见着杨嬷嬷愣愣的,不由怒道:“还不快去请御医!” 杨嬷嬷立马带了人去请御医了。 李易再看窦泠渝,脸上已经蒙了烟尘,一双眼睛被呛得眼泪直流,人中上灰黑色的烟尘尤其明显,可见已经有不少烟尘进入了太后的眼睛和咽喉了! 火灾之中,很多人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呛死的! 一想到这点,李易便放下窦泠渝,伸出手指掐了掐窦泠渝的人中,窦泠渝吃痛,醒了过来,猛烈地咳嗽。 李易又叫娥取水来,对窦泠渝说道:“娘娘,用这水漱漱口,也可以把口中的烟尘给清理掉一些。” 窦泠渝神智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只觉着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这般说道,倒也听从了。 等到太医赶来的时候,窦泠渝口中的烟尘已经清掉很多了。御医满头大汗地赶到,给窦泠渝诊了脉,这才放下心来,太后娘娘没什么大碍,自己颈上人头总算是保住了。 僖帝的烧三,因为窦泠渝这么一出“太后扑火”而糟了糕。又因为窦泠渝后来的一些列动作,这次烧三也就青史留名。 而李易因为救太后有功,御医也给他看了看伤情。身上除了有几处烧伤之外,倒也没有大碍。 因为担心窦太后再做出什么傻事来,李易带着伤,以及其他侍卫,护送着窦泠渝回了容和。然后李易才在几个下属的陪同下回了家。 第四十四章 扑火在线阅读 第四十四章 扑火 - 第四十五章 众议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五章 众议 (那啥,本来19号更了的,但是书页没有显示,应该是上传失败了,重新来一个吧。还有四十三章有个bug,我已经修改过了。最近事情多,弄得脑子混乱了,真不好意思啊。) 僖帝的丧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而关于新帝的遴选以及册立事宜,诸位大臣也在商议之中了。 与窦泠渝所料的差不多,诸位大臣几乎是一边倒地选择了支持拥立代王月云庭。原因么,当然有窦泠渝想到的那一部分,但是她毕竟是深妇人,还有些没有猜着。 就在知道了僖帝死讯的当天晚上,诸位重量级的大臣便相聚于丞相陈华的府邸,共同商讨新君的人选,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卓不群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属下还在,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北狄再次趁机入侵,大栾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陈华位居三公之一,掌佐天子,助理万机,诸位大臣都在等他先发言。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晋王两位庶子月九歌、月九霄都是陈华的曾外孙,要是当朝丞相选择了站在曾外孙那一边,那么自己就要仔细掂量掂量,看看是支持丞相呢,还是想法子说服丞相转向支持代王。 陈华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哪里不晓得诸位大臣的心思,也不退却,开门见山就说道:“依老夫愚见,代王是新君的最佳人选。” 在场的很多大臣都有些愕然,陈华居然会放弃拥立之功,不选择支持自己的亲人,反而要支持代王? 李琰瞄了瞄陈华,见着陈华面沉如水,一脸认真,知道对方是想着了别人没有想到的东西,倒是没有多么惊愕。没有那么几分斤两,怎么在朝堂上混几十年? 廷尉闵瑜因为自己女儿也曾是高帝的女人,也有僖帝这个已故皇帝的外孙,深知一国之君这个位子,表面看来是富有四海,权倾天下,自己身为外戚,跟别的大臣相比,更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亲缘上的优势,但是,那个人人称羡的位子实际上坐上去并不会舒服得哪里去。高帝励图治,在世间的名声也不错,但是还是会轻描淡写地吐几句苦水;至于僖帝就更不用说了,年纪小小的,就被有心人推上了权力的最高点,到头来名声被家奴带累,自己还要死于乱臣贼子之手。所以陈华选择支持代王,应该是为了自己孙子过上富贵闲人的平安日子吧。 陈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闵瑜的猜想:“老夫不选晋王两位庶子,是于公于私都有考虑到了。晋王两位庶子的劣势,相比各位大人也能想到,他们一来不是嫡子,而来他们生母晋王侧妃也没有足够显赫的背景,可以说,晋王两位世子,是没有强大的外戚保驾护航的。” 执金吾严宏望着陈华,目光炯炯:“如果下官没有记错,陈大人应该是晋王两位庶子的外曾祖父吧,这个,算不算强大的外戚?” 严宏这话,分明是试探陈华立场是否坚定与否,由于严宏是武官,又担负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奸等任务,自然要考虑到陈华这个外戚是否真心倒向代王的,要是到时候临阵倒戈,就凭着陈华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威望和人际关系,绝对会对京城的安定造成不良影响。 陈华坦然地对上严宏的目光,呵呵一笑道:“老夫这个外曾祖父都好久没见过两个外曾孙子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得老夫呢。再者,老夫不过一介文臣,比不过有着强大兵力的外戚的。晋王这两个小儿,还是让他们做富贵闲人去吧。” 严宏见陈华说得坦荡,也就不再刁难。至于相比之下代王的优势,是闵瑜站出来说话了。他与陈华在高帝时期同为外戚,在某些事情上是有着相似的体会和见解的,干脆出来帮陈华一把:“代王的最大优势,就在于他身后的两位帝姬。元熙长帝姬是他一母所生的姐姐,最得先皇宠爱的,她不是先皇嫡女,就获得了一般只有嫡女才能享有的元字辈的封号。此外,她还得了平城这块极为富庶的食邑,在财力上,她绝对可以给予代王很大的支持。至于另一位帝姬,就是孝福敏贞大长帝姬了,在辈分上讲,她是僖帝和代王的姑姑,如今在僖帝没有遗诏的情况下,由大长帝姬出面拥立代王登位,是比较合乎宗庙礼法的,再者,”闵瑜觉着口干了,加之近年来他在政治上一直都是扮演比较老油条的角色,如今这么掏心掏肺地跟同僚对当朝政事细细分析,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紧张和兴奋呢。 因而闵瑜把一杯子茶水都喝光了,再继续说道:“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已故的夫君,大家应该还记得吧,那就是光禄大夫霍嘉的儿子霍贤。后来霍贤英年早逝,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守了几年志之后,便去了代地,照顾年幼的代王。可以说,大长帝姬对代王还有着抚养之义呢。就冲着这一点来说,大长帝姬支持代王的机会是很大的。这么一来,霍嘉霍大人恐怕也要站出来的了。” 说到这里,闵瑜又觉着口干,又要喝水,这回是陈华亲自给他倒了茶水的。 就在闵瑜喝茶的当儿,陈华向闵瑜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又面向众人道:“闵大人的意思,是代王有两位帝姬和一位两朝元老支持,我们支持代王,是明智的,也是最有利于政局稳定的一个选择。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不愧是陈华,的确分析得很到位。只是,作为文官,还是有些东西没能看到。因而李琰发话了:“陈大人、闵大人所言,自然不无道理。只是老夫认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两位大人没有考虑到。就是很多武官,恐怕也不曾想到。” 兵曹余建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李大人是说元熙长帝姬的武学造诣和阵法之道会成为代王的极大助力?” 李琰不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说道:“各位大人都听说过《星霜篇》吧。” 众人都是一脸了然。尤其是那些文臣,脸上更是露出丝丝愠色。怎么不知道呢,那十常侍不就是打着寻找《星霜篇》的旗号到处坑人的么?严宏和余建云倒是有些惊讶,这阵法奇书不是已经失去踪影很久了么?李琰提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琰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觉着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一样,便继续说道:“《星霜篇》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阵法奇书,别说大栾,就是拥有强大骑兵的北狄,也千方百计要找到它呢。” 有那不懂武事的文臣问道:“这阵法奇书,到底有什么厉害?难道能让军队如虎添翼?” 李琰嘴角微翘:“如果有那通阵法之道的人,来对三军进行系统的训练和指挥,就可以用步兵来战胜北狄强大的骑兵!当年云野之战,景妃就是用了一个初阶阵法,抵挡住了北狄骑兵来势汹涌的攻击!” “初阶阵法?” 李琰略略解释了一下初阶、中阶、高阶三阶阵法的厉害,无非就是说一个比一个牛罢了。太多也就不说了。多说无益。 于是文臣也就了然。 闵瑜问道:“李大人,难道那本阵法奇书就在元熙长帝姬手中?” 李琰摇了摇头,要是《星霜篇》真在元熙长帝姬手中,那么地方刺史,也就有办法对付了。 “不过元熙长帝姬年幼时期就表现出对武学和阵法之道的卓越领悟能力,她的母妃又是于武学和阵法方面十分了得的景妃,景妃为了让女儿在世间多一分安身立命的本领,尤其是在政治上能让王侯低头的本领,也不奇怪的。” 李琰这话一出,群臣就开始了更多猜测,既然景妃有可能把一身本事传给女儿,怎么会不传给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将来要是真要进行政治斗争,多了这些本事就多了些胜算啊! 经过一番讨论,群臣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只是离开陈府的时候,李琰分明觉着严宏目光不善。 严宏道:“你这样做,分明就是要将那两姐弟送上风口浪尖!”连带的把自己嫡长子严晓风也给扯进去了,可恶! 李琰一脸无奈地说道:“难道严大人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严宏拂一拂衣袖,瞥了李琰一眼就走了。 李琰不语,只是立马回府,他还要给月流芳飞鸽传书,好让她做做个准备。 第四十五章 众议在线阅读 第四十五章 众议 - 第四十六章 少年背后的女人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六章 少年背后的女人 (那啥,因为最近特别忙碌,所以仔仔决定把更新时间调整到十一点了,大家还是第二天早上再看吧。 就在朝中大臣暗中商议新君人选的时候,候选人也在细细思量,掂量个中厉害。 晋地晋王府。晋王遗孀郑侧妃跟两个儿子围在灯光前说话。 郑侧妃望着那风中摇曳的灯火,缓缓道:“你们可有去庆都的意思?” 月九歌也不过十三岁,脸上却是少年人罕见的沉稳:“自是要去的。” 郑侧妃惊道:“孩儿,如果你托生在王妃的肚子里,倒是还可以争一争的,只是母妃出身也不怎么显赫,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啊。你这样去庆都跟三皇叔争,恐怕……” “孩儿哪里说过要跟三皇叔争来着。四皇叔驾崩了,按照礼制,孩儿是要回去参加丧礼的。” 郑侧妃这才稍稍放了心,道:“去奔丧也好,只是要小心些,别做出什么样儿来,让别人抓着了把柄,反而说你存了僭越之心。” 月九霄不解,大哥诚心诚意地过去奔丧,别人怎么会说他存了别样心思呢? 生儿自知儿心肝。郑侧妃对月九霄道:“当年赵王、襄王之死,九霄不记得了?” 郑侧妃虽说是妇道人家,但是十分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尤其重视让孩子懂得以史为鉴,因而月九歌、月九霄虽然年纪小小,已经对大栾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了然于心。郑侧妃这么一提,月九霄倒是想起来了。 当年年幼的宣帝驾崩之后,他的三个皇叔都前去奔丧。其中昭王有心夺位,然而登位的胜算却是最弱,因而对赵王、襄王栽赃嫁祸,说两位亲王心怀不轨,包藏祸心,赵王、襄王自然是不认的,三方于是展开了斗争。庆都局势也因而发生动荡,后来发展成内战,大栾经历了七年内战才重新统一。成王败寇,只是三方的势力都遭受了重创。登位的赵王,也就是历史上的章帝,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使得大栾恢复元气,修复自己在历史上因为争夺皇位而手足相残的不良形象。 月九霄想起当年三王之乱,当即明白了母妃的意思。母妃的娘家并不强大,跟三皇叔本没得比,万一失败了,反而要连累到母妃,还不如让三皇叔当了呢。而且三皇叔当了皇帝,姑姑肯定会明里暗里帮他的,到时候就不会像四皇叔当政的时候那样,出现宦官专权的局面了。 想通了这么一点,月九霄释然一笑,道:“母妃,三皇叔有姑姑辅助,自然不会出乱子的,我们就不去给大栾子民添乱了。” 郑侧妃听见小儿子这么一说,感到大为宽慰,转向月九歌问道:“九歌,你呢?” “孩儿当个富贵闲人罢了。”虽说灯火摇曳,月九歌的眼神依旧清澈,让人不能不相信他的诚意。 郑侧妃见了,心生宽慰。这两个孩子对于当年秦王发动的政变,还是心有戚戚吧,九霄还有些入世的意思,而九歌,就真是随了他父王,只愿意吟风弄月,当个富贵闲人便好的。今日母子一番对话,也不过是郑侧妃关心则乱,想要确定一下两个儿子的心意罢了。 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郑侧妃到底加了句:“如此便好。明天你们便跟诸位大人商量一下进京的事宜,要切切注意规矩、低调,不要僭越。” “孩儿定会谨记母妃的话。” “记住了。” 晋王两位庶子能够认识到自身弱势,代王那边又何尝不知道呢。就在僖帝驾崩的消息传来不久,代地、平城都相应地有了动作。 平城的消息是九霜和五云发回去的。之前卓不群出其不意地毒杀僖帝,让他们好生自责,两人回了云来客栈,跟掌柜、十三娘、二虾等人一番商议,料想诸位大臣很有可能会选择代王为新君。后来五云亲自出马,窃听了朝中大臣的商议,决定连夜发出飞鸽传书,一份发往平城给杨逸,一份发往义阳给月流芳。 杨逸是月流芳师叔,是最得她信任的人之一,当下月流芳不在平城,杨逸便代替她做出了决定,让秋迟这位代公主收拾停当,秘密行进,到代地去见代王。 而代王那边,也有另一位帝姬驾到。那就是代王月云庭的姑姑孝福敏贞大长帝姬月泠君。 月泠君照顾代王多年,如今知道朝中有变,自然关心侄儿的政治动向。万一这孩子在政治的棋盘上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所以本不该对政治表现出太多关注的大长帝姬,还是来见了代王。 月泠君今日没有穿常服,而是穿上了大长帝姬的命服,这是帝姬礼服的一种,只有在十分庄重的场合才会穿的。月云庭见了,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姑姑今日到来,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告知云庭么?” 月泠君正色道:“你三皇帝没了,又没有立下遗诏,新君的人选,定然在你和你的侄儿中选出。姑姑来见你,是告诉你要做好执掌大栾江山的准备。” “姑姑是说,朝中大臣都会选择支持云庭而不是九歌?是因为姑姑和皇姐么?”月云庭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身为高帝和景妃的儿子,自然遗传了两人的聪明才智的。他又在里生活过几年,更不是政治上的白纸了。 “你既然想着了这么一层,姑姑就再多点破一层。少霆那两个孩子,一个像极了父亲,只愿当个富贵闲人的,又是个明白人,不会跟你争,另一个么,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主,也不会乱来的。这么一来,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了。”月泠君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月云庭的神色。只见着他略带稚气的脸上,一双眸子如同黑夜明星,分外明亮,这一点,跟他姐姐月流芳像极了。这好看的眸子,遗传自他们的父皇,因而月云庭虽然年纪小小,也是英气勃勃的俊美少年一个了呢。皇兄有子如此,倒也不枉。只可惜了自己的夫君,膝下并无一儿半女,便撒手西去。 月泠君这么一想,倒是悲从中来了。 月云庭是个聪明的孩子,见着姑姑悲切,连忙道:“既然如此,云庭便去庆都吧。姑姑有什么要叮嘱的,云庭一定听从。断不会叫别人见了笑话,说姑姑多年来白白养了云庭的。” 月泠君听了,略感宽慰,笑了笑道:“如此便好。等下你让人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便出发吧。要是元熙那孩子能赶来便了,不能赶来,到时候在庆都见了,也是一样的。” 月云庭听了,不由得眼神一亮。即使皇姐赶不及来,秋迟也会来的。 想到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女,月云庭不由得会心一笑。她心思澄澈,虽然帮不上自己多少,至少见之可以清心。 月泠君见了月云庭舒心一笑,还以为这孩子想着有皇姐帮忙,觉着释然呢。 秋迟身为代公主呆在平城的事,月泠君是不知道的。再者少年心思,韶华已逝的月泠君又怎么猜得着呢。 第四十六章 少年背后的女人在线阅读 第四十六章 少年背后的女人 - 第四十七章 帝姬驾到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七章 帝姬驾到 (仔仔回来了。) 秋迟跟月云庭会合之后,便急急脚赶赴庆都。到了暂住的行,月流芳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月流芳、严晓风、一虹、二霞四人,得到僖帝驾崩的消息后不久,就马上赶赴京城。而风破云,因为身为玄州人,而玄州跟北州同为大栾北方门户,因而继续留在了北州,还火速联系父亲,也就是玄州刺史风萧兮,让父亲赶紧跟谋士商量出个对策。僖帝新死,新君未立,很容易给别国可乘之机。 月云庭见着忽然出现的皇姐,连忙要行礼,被月流芳止住:“姐弟之间,还讲究什么虚礼。”说着,又看了看秋迟,见着她因为一路奔波,出了不少汗,脸上的妆容都有些化了,便温和一笑道:“秋迟先回去换身娥的装束,把脸上的妆容都卸了吧。这次进,非同小可,我需要亲自去一趟。我知道你一直以来辛苦了,这次就在这里面歇歇吧。” 秋迟顺从地福了一福,用那柔柔的声音道:“秋迟愿意跟随殿下,往殿下不要嫌弃秋迟才好。” “那你就跟着云庭吧,这次一虹和二霞要以娥的身份跟我进去。” 秋迟应声而退。 月流芳又对月云庭说了几句要注意的事情,便去换装束和妆容了。在不同的场合出现,帝姬的服饰和所用的妆容都是不一样的。这次四皇弟的丧礼,自然要穿蚕服,化那种雪花妆,也就是让人看起来脸色有点柔弱的苍白的妆容。 真麻烦,在江湖行走就没有这种繁文缛节。不过也多亏了这种繁文缛节,秋迟才能借着各种不同的妆容而掩人耳目呀。加之秋迟长得跟自己也有几分相似,这些年来,自己才得以在江湖上比较自由地行走而无后顾之忧。 这次进,最重要的麻烦不是新君的人选,而是那个用计毒杀卓不群、并在僖帝的烧三日之上上演太后扑火戏码的窦太后。毒杀卓不群、奋不顾身地跳进燃烧池之中,难道仅仅是因为爱子死于非命么? 还真是要进会一会这位保太后。 二霞换了娥的装扮,进来便见着月流芳一边由着娥给自己上妆,一边却是脸沉如水,眼睑低垂,似是深思的模样。 “殿下,” 还没有进,称呼已经变了。也是无奈。 月流芳这时已经上好妆了,看了看镜中略显苍白的面容,觉着十分满意,只是再怎么巧的妆容,都掩不住眼里的英气罢了。 不像是长期居于室里面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呀。 月流芳屏退其他女道:“二霞,你说我这个样子像是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帝姬么?能瞒得过窦太后么?” 二霞自知主子此去必定有一番激烈的斗争,再者女人心思跟男人不同,说不定更难对付,对此也只能苦笑道:“殿下请放心。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月流芳笑了笑:“只苦了你和一虹。一虹没有在中生活过,不晓得中规矩,虽说路上你跟她仔细说了,还是要捡重要的提点些。” 二霞应了便退下去找一虹,那会子一虹正被娥服侍着上妆呢,二霞见了一虹的别扭样,不由得笑了。 笑完,便交代了注意事项。一虹听得十分认真。此去事关生死。 第二日便是僖帝丧礼举办的日子。月流芳、月云庭在一众娥的陪伴下赶在既定时辰之前到达现场。 时辰一到,丧礼便开始进行。按照礼制,太常卿要念悼词,讲述皇帝在位期间的仁德爱民、励图治之举。只是僖帝在位两年多,不仅没有什么建树,还诛杀了刚直不阿的史官一家,气走了不少朝臣,最后落得个被奸人毒杀的下场。作为君临天下的皇帝来说,这样的人生还真是有些悲催。 月流芳站在人群里,心里想着这个悼词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丧礼,又是否真能顺利进行? 太常卿开读了。 月流芳一听,不由得感叹这文官深厚的文字功底。四皇弟的过错没有怎么提,反而是孝顺窦太后的仁孝之举被大书特书,然后就是感叹四皇弟年纪小小便被奸人毒杀,令人痛心云云。 如果不论偏颇,这个悼词说的还真是没有假话。四皇弟年纪小小便有如此遭遇,其实真不是他的错。 错就错在生在帝王家。迫不得已被推上前台,然后接受了不少人的臭**蛋之后匆匆下场。 以年幼的身体,来行使巨大的权力,四皇弟心里也有过彷徨和恐惧吧。一家人,自己为了《星霜篇》,也没有给过他多少温情。 对不起! 这般想着,月流芳不由得神色黯然。 这倒也应景。在场的所有人,哪个脸上没有悲切的神色呢?眼泪流得哇哩哇啦的,也有呢。 只是有一个恸哭的女声显得特别尖锐:“先帝之死,都是卓不群那逆贼造成的。各位大臣、皇亲就知道在这里卖力痛哭,为什么不出一份力,清剿卓不群余孽,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月流芳猛地一抬头,果然,这女人还是跳出来了,还出了这个难题! 清剿毒杀先帝之人的余孽,的确是忠臣之举;只是卓不群带了不少兵马进京,麾下谋士猛将不少,哪里是能轻易剿灭的?万一惹得他们狗急跳墙,把庆都搞得一团糟,岂不是要拖很多无辜的老百姓下水?再者北狄人还在虎视眈眈呢,大栾内部出了乱子,岂不是给敌人制造了机会? 清剿余孽,于老百姓而言,是不仁;不清剿呢,于死去的僖帝而言,是不忠;如今保太后跳出来,如果不给出一个良好的答复,于臣子本身而言,是不贤! 好一个窦太后,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来,要是大臣弄不好,就会落得一个不仁不忠不贤的罪名! 懂得运用道德舆论来压人,窦太后,你真有一手! 月流芳眼神不禁一凛。 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果然是不好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好在太常卿应变如神,愣了一下,便向窦泠渝拱手道:“娘娘,今日是先帝举行丧礼的大日子,这些身后之事,还是要等礼仪进行完了再议吧。” 姜还是老的辣呢。窦太后不是出了个关乎道德舆论的难题么,太常卿也不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这么软硬兼施,情理并重,倒是有四两拨千斤之效了。月流芳看了看太常卿,不由得觉着这胡子花白的老者十分可敬。 再看看窦太后,恰如其分地面露愠色,但是终究是听听话话地止住了刁难。 月流芳看着窦太后那有成竹的淡定神情,眼神里再度涌出一丝寒气。这不过是中止刁难罢了?会有后着的! 到时候,就是自己亮牌的时候了!窦太后不是很喜欢玩狼人游戏么,好,本帝姬就陪你玩玩! 你若是敢拿大栾江山当做儿戏,我月流芳定不会饶恕! 第四十七章 帝姬驾到在线阅读 第四十七章 帝姬驾到 - 第四十八章 过招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八章 过招 (今天这章是昨天熬夜码的,可怜吧。有票的亲亲给仔仔扔个票留个言呗,孤独的作者需要安慰呀。) 虽然僖帝的丧礼上出现了小小曲,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紧接着的,便是新君的册立大典了。 由于在新君人选上各方都表现出惊人的一致,代王月云庭正式登上了帝位。而曾经的保太后窦泠渝,也应该跟历史上其他安分守己的保太后一样,到皇家佛堂去静养,了此余生。 只是,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呢。 月流芳正在猜想窦泠渝会采取什么行动,关于霍贤墓受到损坏的消息就传来了。 云庭刚刚登基,窦太后就要退出容和之际,就来了这个消息!要说是巧合,真是打死也不信! 姑姑跟霍贤姑丈向来鹣鲽情深,就是姑丈去世多年,姑姑也未能忘情,如今听闻姑丈墓被损坏,姑姑还会坐得住么? 果然,月泠君在庆都没有呆上几天,便要亲自去亡夫的墓看看。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斗胆损坏夫君的墓! 月流芳送走了眼底满是冬雪秋霜的月泠君,心里疑惑更重。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她感到有些担忧。 朝中有不少大臣因为窦太后之前的表现,居然极力恳请月云庭继续让窦泠渝留在容和中当太后,原因则是新君年幼,鉴于僖帝时期宦官当权,最好有个慈爱长者在中悉心照顾云云。本来孝福敏贞大长帝姬是新君的姑姑,是骨至亲,由她暂时居于中照顾新帝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如今大长帝姬已经因为霍驸马离开了庆都,而且相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回来,因而一直在中安分守己的窦太后便成了最佳人选。 一虹对此十分不解,不由得问道:“主……殿下,这些大臣怎么都选了窦太后了?如果论亲疏,殿下是皇上的亲姐姐,让殿下留在中,照顾乃至辅助皇上,不是更好么?为什么偏偏要外人手?” “按照大栾祖制,帝姬、长帝姬、大长帝姬是不具有这种权利的,就是因为是至亲,才要严加提防。历史上的宏仁帝姬,就是因为皇弟年幼而为君,留在了中照顾幼帝,最后恋上了最高无上的权力,与朝臣勾结,试图架空幼帝权力,弄权祸国,最后被贬为庶民。自此之后,大栾就宁愿要安分的前朝保太后也不好幼帝的亲姐姐来照顾了。毕竟保太后可以利用的政治资源跟帝姬相比要少很多,想要在政治上掀起风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月流芳说罢,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在帝皇家,有时候骨至亲也比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实在可悲可叹! 任是她们如何不平,窦泠渝的太后之位到底是保住了。月流芳静静地等着她的进一步活动。 当然,还会暗中留意卓不群余孽的动静。奇怪的是,卓不群死去已经五六天了,他的手下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朝廷这边,因为之前忙着搞僖帝的丧礼和新君的登基仪式,追讨卓不群余孽反而成了小事一桩了。 如今新君已经登位,朝廷和卓不群手下双方都暂时没有动静,这不是很奇怪么。 是以静制动,还是暗中已经在布置而自己尚且不知? 月流芳更倾向后者。 僖帝死后第七日。散朝之后,群臣还聚在殿上没有走,月云庭也是。一个身穿皂色庙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向月云庭下跪,大哭道:“皇上,先帝与皇上同为高帝之子,血浓于水。先帝死于乱臣贼子之手,可悲可叹,如今虽然卓贼已死,但是余孽尚在,老身恳求皇上派人清剿卓贼余孽,为先帝报仇,让先帝安息!” 众位大臣料不到窦泠渝竟会来这么一着,通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再者窦泠渝提出的问题不好表态,这个时候还是多磕头少说话为妙了! 于是大殿中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月云庭第一次跟这个深妇人过招,还不懂得怎么见招拆招呢,只好说些万能的门面话来拖延时间:“娘娘快请起,娘娘是养育先帝多年的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快快请起吧。” 月云庭的功力明显尚浅,窦泠渝本不为所动。又继续说了一通要位僖帝报仇的话,月云庭正是觉着头疼,听到清清朗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立马觉着这声音如同天籁。 救星来了! “太后娘娘抚养三皇弟多年,感情深厚,见着他死于非命,一心要为他报仇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太后娘娘有没有想过,卓不群带了不少兵马进京,麾下有不少能人,朝廷贸然对付,搞不好就要弄得京城动荡,给敌国可乘之机。” 窦泠渝抬头一看,见着来者身穿一身浅绛色长帝姬命服,一双眸子尤为夺目,竟然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场。还真是里从没见过的对手呢。 来的正是月流芳。这几天她都暂住中,得了消息,便马上过来。好在这几天都穿着长帝姬的命服,也不用为了场合而换装束。 窦泠渝见是月流芳,不慌不忙,一手捂着口,一手指着月流芳,哭道:“长帝姬没有养育过孩子,怎么晓得母亲痛失孩子的痛苦?先帝驾崩之后,老身晚晚都会梦见他惨死的情状,晚晚都会从梦中惊醒!每次大汗淋漓地醒来,老身都会祈求老天,先帝被害不是真的,这不过是一场梦!只是,那种冀望落空的心痛,殿下会懂吗?殿下体恤百姓,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母亲的心?虽然先帝不是老身所出,但是这么多年来,老身一直将他当做亲生孩儿看待!”窦泠渝说得激动,泪流满面,肩膀还因为哭泣而剧烈抖动着。 月流芳见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无论窦太后今日这番出现有何用心,刚才那一席话,绝对不会是作伪的,如果不是痛彻心扉,如果不是怒火难灭,是绝对不会有那种表情和语气的!世界上没有功力深厚到这个程度的戏子! 当年在云野之战,母妃听到父皇那一句“分我一杯羹”的话语之后,发出的那一声悲愤的大喊,跟窦太后刚才的哭告,给自己的感觉竟然十分相似。 一想到母妃,月流芳的态度也软了不少,说了几句安抚窦泠渝的话。只是放任一个人的怒气而危及整个江山,是不可取的。 因而月流芳说道:“娘娘,如何对付卓不群旧部,皇上和诸位大臣会好好商议,务必找到一种最合适的解决方法的。请娘娘节哀,回歇歇去吧。” 窦泠渝不肯就此罢休:“余孽不死,叫老身如何节哀!你们莫要欺我这个妇道人家!” 真是可恶!难道深女人都这般难缠!今日这事不解决了,她日后还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乱了朝纲? 也罢,亮出父皇留给自己的好牌罢了! “陈丞相、李太尉,父皇曾经给本帝姬留下这么一份遗诏,烦请两位大人当众读出来,做个见证,如何?免得别人又说本帝姬欺负妇道人家。” 陈华、李琰立刻应允。陈华是不知就里的,但是李琰因为跟月流芳私交不错,高帝将遗诏交给月流芳的时候李琰也是在场的,因而比之陈华,心里有数多了。不过当两人读到遗诏的内容,还是吃了一惊,这高帝对于元熙长帝姬,还真是不一般的宠爱,已经是超出众多大臣的宠信了! “国有乱,元熙可掌御林三军,制虎符,定天下,王侯将相,不论贵贱,悉听其命。” 陈华、李琰话音刚落,全场立马变得鸦雀无声。高帝居然将非常时期的全国最高军权,交托给了元熙长帝姬!这该是何等的宠信?这个拥有富庶食邑、至今不曾婚配的长帝姬,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人之处,让高帝对她这般青睐?长帝姬至今还不曾有驸马,这其中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政治考量? 当初选了窦太后留守中照顾新君是对的!要是让这么一位强势的长帝姬居于中,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只是长帝姬有高帝遗诏在手,即使没有居于中,也不会弱势到哪里去。 至于月云庭的反应,比之众位大臣,反而要淡定很多。父皇宠信皇姐,他早就知道了。要不然,皇姐怎么可以去云策门学艺,后来又能够自由地行走江湖? 窦泠渝本来也是大惊,但是偷瞄了其他人的神色,见着皇帝淡定大臣惊愕,柳眉微微挑了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就变了,再次对上月流芳的眸子时,刚才悲愤的压人气势已经没有了。 既然人家手中有高帝遗诏,自己只好退场了。反正后着还是有的。耍手段,玩心计,不仅仅是有着高贵出身、富庶地盘就能赢的! 窦泠渝心里盘算好,悻悻地看了月流芳一眼,又对月云庭行了个礼,道:“老身今日没有控制住自己,造次了,请皇上降罪。” 月云庭连忙表态:“娘娘悲痛爱子之死,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也是难免。,羊有跪之恩,鸟有舔犊之情。娘娘所为,不过发乎悲切,又有什么好降罪的呢?娘娘且回去好生休息吧。”语气温和,态度亲切,算是给了窦泠渝一个台阶下,也算是给今日之事做了个了结。 窦泠渝谢过月云庭,便缓缓站起身,往外走,却是一个不稳,就要倒下,殿上当值的太监马上跑过来搀扶着。 月流芳冷冷地看了一眼,心想这下朝中大臣,多数都会认为刚才窦太后不过是痛子心切,一时情绪失控才会造次了吧。 果然不简单。 这下自己亮了遗诏,恐怕要赶快解决卓不群旧部的问题了,到时候便离开庆都。京城是容不下一个强势的长帝姬的。更何况,《星霜篇》还要继续找寻呢。卓不群死了,也许可以从他的旧部身上找到关于《星霜篇》的线索也不定。 第四十八章 过招在线阅读 第四十八章 过招 - 第四十九章 阳奉阴违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九章 阳奉阴违 (孤独地路过吧……亲们都不鸟我啊。) 经过窦泠渝这么一闹,关于如何对待卓不群旧部就成了朝政的新议题。本来按照大栾祖制,朝臣在散朝之后是有朝食的,因为朝臣都是饿着肚子上朝,朝食算是皇家提供给朝臣的一项福利。朝食之后,各位大臣便要回到各自的官署办公。只是今日有些特殊,窦泠渝提出的问题不能不解决,月云庭提出君臣共进朝食,一边吃一边商议解决方案。 其实窦泠渝未来之前,君臣就已经在商讨卓不群的旧部问题了,只是新君登基不久,要商讨的事情多,因而这个问题没有做太大深入罢了。 月流芳见众人要去朝食,知道自己不方便去,便要离开。有那别有用心的官员试探道地问她要不要跟过去共同商议,月流芳心里觉着好笑,脸上却依旧是正正经经的样儿,道:“这等朝政大事,还是诸位大臣给皇上分忧吧。元熙就不去打扰了。” 尊贵的长帝姬在别人面前自称自己的封号,是仅次于自称名字的谦逊做法了。长帝姬殿下这么自称,也许是为了表示谦逊,不想让大家将她跟历史上的宏仁帝姬联系在一起吧。只是这份刻意的谦逊,不知道会不会有效啊,今日亮出了先帝遗诏,恐怕日后不会太好过。 李琰跟其他大臣一样跪在地上恭送月流芳离开,他看着地上拖得老长的影子,不由得这般想着。 长长的人影后来成了两个,李琰心里一惊:难道皇上亲自去送她了?这真是,哎!长帝姬殿下的心思白费了。虽说殿下是皇上的亲姐姐,但是毕竟地位不同、尊卑有别,殿下刚刚才亮出先帝遗诏,皇上就做此举,在场的大臣都会怎么想呀! 月云庭果真是上前送月流芳走。他一边走一边跟月流芳低语:“皇姐,今日要是没有你,恐怕还真是很难把太后打发走呢。只是她提到的卓不群旧部,也是不得不解决的,刚才在殿上,窦太后来之前也提到过,只是没有好法子。皇姐,你可有什么看法么?” 月流芳停下脚步,对月云庭正色道:“这个问题,等下朝食的时候就会出结果的了。大栾的臣子不是吃素的,会给你一个答案的。还有,你已经是大栾的皇帝了,你我虽为姐弟,但终究是君臣,今日我已经亮出父皇的遗诏,大臣肯定会带着更为谨慎的态度来审视我。你贵为天子,对我太好的话,恐怕不合适。” 经过月流芳这么一说,月云庭也觉着自己亲自送出来是有些过了。月流芳见他了然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了解你心情的。放心好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所能。” “嗯,谢皇姐!” 两姐弟别过后,月云庭便跟众位大臣共进朝食,商议卓不群旧部的问题。真如月流芳所料,得出了不错的方案。 月流芳行走在中的小碎石路上,全然无视身边晃过的灼灼芳华,就连悠悠鸟语也全然没有入耳,她满心想着的,都是关于卓不群旧部的事情。 他们还没有动静,太奇怪了。难道真的是头头死了,乖乖地等着朝廷招安?只是之前卓不群带兵进庆都,又在北州留有一手,他麾下分明有着十分高明的谋士,如果这些谋士足够忠贞,务必会想尽办法为主子报仇,绝对不会妥协,接受朝廷招安的。 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抑或说,是在蓄势,为以后筹谋? 僖帝驾崩之后第八日。卓不群旧部向朝廷归降。他们全数没有带兵器,以表诚意。 朝廷本来就打定了招降的主意,卓不群旧部此举自然是正中下怀,旧部副将高原、田穆,谋士李信、方儒、宋策、莫兮,作为旧部之中级别比较高的,得到了朝廷的款待。其他兵卒也都有酒有。 除了朝廷的友善之外,就连之前对卓不群旧部恨之入骨的窦太后,据说因为听了元熙长帝姬一席话,豁然开朗,终于放下仇恨,原谅了作为下属的卓不群旧部。 月流芳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个女人,表现得这般友善,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月流芳症状思量,忽然觉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进来:“阿月,那些享用了朝廷供给酒的人,通通中毒了!那几个副将和谋士也是出现了中毒症状,但是跟他们共进饮食的大臣,就一点事也没有!” “负责饮食的到底是谁?难道朝廷暗中打了这个主意?不可能吧,如果是,李太尉不会不告诉我的!是有人从中作梗!”月流芳上前,一把抓住九霜的手腕,把九霜藕白色的手腕给勒出了粉红色来。 九霜这些年来什么苦没有受过,再者当下事情正急,哪里顾得上手上痛,说道:“负责饮食的,是羽林中郎将李易的旧部兼妻舅袁明。袁明手下的兵卒,也都是李易曾经的部下。我调查过,李易在当羽林中郎将之前,曾经是一名牙将,治军方面能做到恩威并施,深得手下兵士敬爱,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即使是要杀人越货,也没有不从的!” 月流芳惊得松开了九霜的手腕:“你是说,有可能是李易做的手脚?只是他的动机是什么?李太尉一向治家很严,又是教子有方,李易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因为这个。”九霜诡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绣花的白色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月流芳,“这是在李易夫人身上掉下来的。那天刚好碰见她,觉着这个女人神色有异,便跟着她,然后便见着了这个东西。” 月流芳接过来,见着手帕用的是上好的面料,不由得眉头一皱。虽然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但是里的一些东西,她还是知道的。这种名叫春之妍华的顶级丝绸面料,向来是贡品,只是里才有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后妃能有的!再看看那上面的绣纹,奢华贵气而不失典雅,针脚也十分细,只有里的绣娘才能绣出这么美的花纹! 自然,有时候后妃将里的东西赏给进的命妇,也不是没有的,只是李易的夫人,算不上命妇吧?她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这般想着,月流芳的眉头越皱越紧,等到打开帕子的那一刻,她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帕子里面,包着的不是什么妇人喜欢的小饰品,而是一束乌黑的头发,从头上上面,还可以隐约闻到淡淡的香味。 大栾的贵女喜欢往头发上抹香油,里的女人更是如此。只是中的香油用料更好,香气也更加动人心魄罢了,清新淡雅的,浪漫绮丽的,妖娆魅惑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像这束头发上那种清淡宁神的,向来为中呆久了的女人所爱。 一个命妇,是绝对不可能去收集中女人的头发的,除非她脑子有问题。再考虑到九霜看到李易的夫人神色有异,想来这个帕子和头发,是别的女人送给李易的了。 “九霜,你当时见到李易夫人神色有异,到底是怎么样的?神不守舍还是黯然神伤?” 九霜嘴角微微上翘,道:“在其他人看来,她依旧是端庄大方,蕴藉持重的官家少妇。其实,她的痛苦和屈辱都是隐忍的,她的眼眸里,分明有几分不甘和痛苦。她骗不了我的。” 九霜年纪小小就流落江湖,吃尽苦头,其见识不是一般少女可比。既然她这么说,月流芳就可以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当朝保太后跟中侍卫长暗通款曲!那下毒的事情,恐怕就是窦泠渝让李易做的吧! 可笑坊间竟然还有窦太后原谅了卓不群旧部的“佳话”,这窦太后还真是懂得阳奉违!大殿之上那一番承认自己造次的话,不过是空话罢了! 第四十九章 阳奉阴违在线阅读 第四十九章 阳奉阴违 - 第五十章 十面埋伏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十章 十面埋伏 (那啥,今天这一更来啦!仔仔想要在这里说一下,因为十二月份仔仔会很忙,所以,从明天开始,每个星期只能有三更了,周一、周三、周五晚上各一更,然后周六日的话,有时间就加更,没时间就没办法啦。第二卷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仔仔哦。) “九霜,五云现在是不是在云庭身边保护他?”月流芳想着卓不群旧部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马上想到了身为新君的弟弟。卓不群旧部明面上来归顺朝廷,却吃了朝廷的不少苦头,肯定要报复的,到时候弟弟的人身安全,就有危险了! 九霜早就料着了月云庭的安全问题,马上回道:“你放心,五云就在暗中保护他,寸步不离。” 月流芳还是有些担心:“你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吧,卓不群旧部,我自会亲自前去对付。” 九霜见着月流芳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想着阿月真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以五云的武功,当世也没有多少高手能够与之匹敌的。九霜向来对于自己的武功修为颇为自傲,但是跟五云交过手之后,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冰山美男的修为。 九霜心里苦笑,凤眼一眯道:“在十大剑侍之中,五云的功力是最高的,你就放心好了。再者,卓不群手下有不少高人,严晓风又不能跟你去,我不上战场,谁上战场?别磨蹭了!” 月流芳无奈地笑笑:“我总要换身方便的装束吧。”说罢,离了一会,快手快脚地换上了平日那身青衣打扮。头上的什么发簪也卸掉了,只用青色缎带系着。一虹、二霞也换上了一身便装待命了。 四人跳上屋檐,施展轻功,往事发现场而去。 还没有离开皇,就在皇外围,月流芳就听着哄闹声。 “我呸,不招纳老子就算了,还来这招损的!算哪门子好汉?” “尼玛啊,斗胆毒了老子的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我靠!朝廷肯定是怕了我们,才来这些招!有种大家干一场啊,尼玛的!” “面上话说得好,却是毒了不少人,这不是坑爹吗!” “我勒个去!兄弟们,跟他娘的拼了!” “不出了这口鸟气心里不爽!” “你妹的,老子要将你大卸八块喂狗!” …… 随着月流芳四人的走进,这些声音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喧闹。月流芳只觉着这些恶毒的烂俗的骂人话,就像耳边的钟罄声一样,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群情汹涌了!窦太后的阳奉违,完全弄糟了朝廷已经谋划好了的招降活动! 当一种愤怒的、非理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的时候,尤其是这些人还多数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武夫的时候,结果会怎么样? 除了朝廷,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作为大栾的长帝姬,为了云庭,为了大栾的子民,我一定要平复这次骚乱! 月流芳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双手握成了拳,握得铁紧铁紧! 只是,再往前行进了几步,她就停了下来。望着皇外围那黑压压的人头,她头一次感到有种巨大的压迫感,就像大山一样向自己袭来! 九霜、一虹、二霞是跟在月流芳后面的,见着月流芳突然停住脚步,觉着奇怪,正要相问,见着皇外围那黑压压的人头,都不由得心里一惊!尤其是一虹,心里那个惊讶更是九霜、二霞不能及! 卓不群的旧部,居然集结在皇外围,正在跟御林军相斗! 更重要的是,他们摆出了十面埋伏阵!而且还摆得像模像样,不,是十分高妙! 二霞见着一虹面色稍微有些发白,心中一动,不由得问道:“一虹,这个是什么阵法?” 一虹嘴上答着二霞的话,一双眼睛依旧粘在那些黑压压的人头上:“十面埋伏阵。他们摆出了十面埋伏阵!中阶阵法的极究阵法!” 二霞虽然对阵法之道不甚通,但是对于这个中阶阵法的极究阵法,还是知道一点点的。名为极究阵法,也就是说,十面埋伏阵是中阶十大阵法里面威力最大的一个,但是,也是最难摆的一个!看来卓不群手下的确有不少能人,居然能够摆出这个阵法来! 九霜对于阵法同样不通,听见一虹说得郑重,连忙走到月流芳跟前,问道:“阿月,有办法突围而出么?” “只能死守。强行突围,只有死路一条。”月流芳应了一声。九霜见着她面沉如水,长眉紧皱,双唇紧闭,便知不妙。 一虹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狠狠地说道:“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把十面埋伏阵摆得跟师父一样好!” “一虹、二霞,你们跟我一起,去抗击这个阵法。光凭御林军是不够的!十面埋伏阵最能诱敌进入指定场景,通过刺杀、下毒、陷阱等模式使其身心疲惫,在最脆弱之时给予致命一击。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帮助御林军解决掉敌人的锐!”说着,月流芳又对九霜道,“九霜,卓不群旧部恐怕不会仅仅围困了皇,就连整个庆都恐怕也会成为他们被暗算的出气筒。执金吾严宏严大人和师兄这时应该是在维护庆都安全,还需要你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好!”九霜知道事不宜迟,话音一落,身形一晃,便没了踪迹。 月流芳、一虹、二霞手中握着适于阵中对战的长兵器,纵身一跃,便往阵中而去! 御林军的实力,月流芳心里有数,不会弱到哪里去,再者,十面埋伏阵虽然厉害,但是最适合施展的地形是山谷,皇附近的地形显然十分平坦,加之卓不群旧部是临时集结起来的,也来不及在阵中布置陷阱和毒物,任是他把阵法布置得妙,阵法的威力已经减了很多了! 这时只要自己三人联手,使出三重长蛇阵,攻破对方的防线,杀了对方的士气,自己这一方就不会没有胜算!再者,那个布置出十面埋伏阵的人,一定要找出来!世间能够知悉并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而且布置之法,向来只有云策门才有,绝不外传的。今日既然在卓不群旧部里面有人摆出了这个阵法,也就是说,跟云策门当年那一场大劫有关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在里面!只要找到了他,当年的事情就可以了解清楚了!下落不明的《星霜篇》也很快会找到去向的! 月流芳心里有数,下手更加快准狠。雪练本来就是她的成名兵器,表面看来是柔弱不可用,但是在拥有深厚功力的人手中,雪练比任何利刃都要可怕,更何况,雪练可长可短,攻击距离可以随心所欲! 那些围困着皇的卓不群旧部本来正与御林军作战,忽然觉着半空中衣袂飘飘,落下几个妙龄少女来,还以为朝廷使出美人计来呢,正要哈哈大笑,却觉着那雪练在自己头顶上方那么一扬,便觉着头顶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一般,十分难受。 月流芳往雪练上灌注了内力,通过雪练的挥动,武林高手的强大气场也就随之而散发出来了! 雪练无疑属于软兵器,但是在月流芳的掌控下,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先是成一字长蛇之势,有那卓不群旧部不知深浅来打的,碰着蛇口的,便被蛇口一咬,遇着蛇身的,就被蛇身一卷,见着蛇尾的,被蛇尾一扫!月流芳的雪练就如同雪白的灵蛇一样,在对手之中大显神威。 这是第一重长蛇阵。 二霞使用的长兵器是长鞭,力道威猛,攻势凌厉,凡是碰着了点儿边的,伤口上都要淌出血来,而且痛得很!一时之间,阵中痛苦的哇哇叫不断地传来。 第二重长蛇阵。 至于一虹,虽然武功在三人之中是最弱,但是比之众人,还是远胜一筹的,手中的流星锤也是挥动得呼呼的响!流星锤过处,也是伤者无数。 这是第三重。 三重长蛇,互为照应,充分发挥了一字长蛇阵攻守结合的优势和二龙汲水阵的高度灵活! 李信由一种兵士护着,见着月流芳三人将阵法之道融入武学之中,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不错嘛,只是这边还是要再撑一撑,等到他来了,再输个彻底也不迟。要不然,功劳就被这几个小姑娘给捞去了。 这时候方儒和其他几个谋士已经死了,卓不群旧部中就只剩下李信一个通晓阵法的谋士可以充任指挥官一职。加之自从投到卓不群麾下以来,李信就苦心经营,卓不群麾下的人,除了羡慕妒忌恨的,都是敬服他的本事的。当下他们遇到了三个凭空出现的厉害角色,自己一方死伤无数,自然来前来禀报,并问要不要变阵对敌。 李信一脸从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捋胡子笑道:“无妨,很快就有北州援兵来了!” 那人马上大喊道:“各位兄弟支持住,北州援兵就要到了!” 卓不群旧部本来是因愤生勇,遇着了月流芳三人的攻势,士气便低落了,如今听着北州有援兵前来,心想这下可以活着回老家见老婆孩子了,希望大增,勇气大增,自然士气也就上涨了!而御林军听见北州兵马就要到来,有些担心京城的形势,气势上就有点输了。 月流芳、一虹、二霞倒是淡定些,手上的动作不曾慢了,力度也不曾减了,只是心里都免不了担心。北州再来兵,不止京城会迎来一场恶战,连累到无辜百姓,就连北州的防线也可能因为北州兵马的减少而减弱,北狄人就会乘虚而入! 只希望严大人带领的兵马能够抵挡住支援的北州兵才好!师兄,九霜,你们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月流芳心里着急,却是依旧陷于苦战之中。这个十面埋伏阵着实奇怪,虽然受到了自己三人以及御林军的攻击,但是还可以支撑那么久,它的防御能力没有表面看来的强,但是持久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的!难道这个布阵之人,故意在布阵的过程中做了手脚,一方面骗敌方入阵,拖延时间,一方面等着生力军到来,到时候把敌人一举拿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诱敌之计! 月流芳心里正在思疑,听着人声马声由远而近! 她只觉着自己的心提到了桑干眼儿上。 声音越来越近了,还以为会听到一声属于莽汉子的洪亮声音,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熟悉的男声:“卓不群旧部听着,降者不杀!有那悍勇好斗者,只管向玄州风破云而来!” 第五十章 十面埋伏在线阅读 第五十章 十面埋伏 - 第一章 庆都之乱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一章 庆都之乱 (不好意思,周一的这更太晚了……没办法,都是现码的,今天特别忙碌,快要累死了。这是熬夜饿肚子写出来的,还没有捉虫,别嫌弃呀。哪个第二卷忘记加上去了,明天改吧。)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风破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墨色战甲,猩红斗篷,显得英姿飒爽;一双黑眸如同夜空中的寒星般闪亮,又带着鹰隼般的狠绝果敢。 在场的卓不群旧部又不是傻子,雪剑无刃风破云的大名,谁没有听说过?这个玄州刺史的嫡长子,最得父亲宠信,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呢。加之当下风破云那么一声大喝,是用足了内力的,震慑人心之余,那些功力浅的早就被震得内伤了! 月流芳、一虹、二霞三人功力非凡,自然没事。风破云的到来无疑是个助力。月流芳抬起头,望了那个全副披甲的俊美儿郎一下,又看了看他身后队列整齐、军容鼎盛的军马,心中不由得一喜。 他来了! 既然雪剑无刃风破云都出现了,青衣雪练秋泠月又怎么可以继续沉默下去呢? 既然卓不群旧部想要在庆都掀起惊涛骇浪,窦太后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何必再继续隐瞒秋泠月的真正身份?庆都有乱,天下诸侯定然不会没有算计,我倒是要让他们知道,当今天子虽然年幼,又不是高帝嫡子,依旧是有所依仗的!在朝,天子有长帝姬扶持;在野,也有武林高手秋泠月相助!有那不知死活的,尽管放马过来!为了云庭,为了大栾江山,我月流芳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明哲保身! 想罢,月流芳再次运足内力,挥动雪练,在对手的头顶上空使劲一挥,众人只觉着眼前白点一闪,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那些功力浅的,已经觉着喉中一阵腥甜——被震到内伤了! 有那颇有见识的将领,觉着这个青衣女子那么一挥动雪练,施加给自己的劲道就已经难以承受,要做到这个程度,非要有十分浑厚的内力不可!她到底是谁?难道是…… “青衣雪练秋泠月在此,想要命的就乖乖受降,冥顽不灵、还想要捣乱庆都乃至生灵涂炭的,本绝不会轻饶!”月流芳暗运内力,使得她的话能够清清楚楚地进入每一个的耳朵里。 她的声音远远没有风破云刚才那一声吼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不但听得清清楚楚,手中的兵器也跟着嗡嗡响! 只有强大的内力打底才会收到这种效果!想来她就是传说中的秋泠月无疑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 雪剑无刃风破云、青衣雪练秋泠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齐聚庆都,联手出击,自己一方的胜算还能有多少? 风破云是玄州刺史之子,这个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对于这个秋泠月的来历,江湖人却是知之甚少。她刚才自称本,这…… 没等这将领理出个头绪来,御林军就沸腾起来了。 “长帝姬殿下亲自来了!” “原来救我的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秋泠月,当今大栾的元熙长帝姬啊!” “两大高手都在此,我们还怕什么?” 一时之间,御林军的士气高涨起来了。 月流芳摆了摆手,对卓不群旧部说道:“现在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即使你们摆出了奇阵,继续战下去,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你们都是大栾人,你们的妻子儿女都在大栾,想要死命一搏之前,想想他们吧。” 谁人没有妻子儿女?谁人没有亲爹亲娘?跟随主子远离家乡,作战在外,而且还是跟同是大栾人的同胞内战,万一战死沙场,这叫人情何以堪?! 一时之间,卓不群旧部中颇有些骚动。风破云看着那些骚动的人群,心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月流芳这么一番话,倒是说到了这些汉子心里去了。正常情况下,这么一番攻心,这些人都不会再战了。只是,带领他们的是李信,这就不一样了。 庆都,注定要有一番大乱! 果然,月流芳话音落下没多久,李信就发话了:“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卓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卓将军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不少兄弟又被朝廷毒杀了,不与朝廷大干一场,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主子和兄弟?如此不忠不义之辈,就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回到北州,又有何面目见家中老小?” 北州人最重忠义,多的是鲁直忠义的汉子。因而李信话音一落,卓不群旧部再次群情汹涌起来了。 “尼玛的,朝廷害死主子,毒杀老子不少兄弟,老子就是死,也要跟你拼了!” “我靠!差点就被这妖女给骗了!当初接纳我们的是朝廷,对我们用毒的也是朝廷!” “顶你个肺!投降的不是好汉!北州人个个都是硬汉子,不会被朝廷的好话给骗到的!” 月流芳盯着李信,目光一凛,这个想来就是卓不群手下极为得力的谋士了!轻轻几句话,就把人群策动,绝对别有用心!既然如此,擒贼先擒王,我就不客气了! 月流芳身形一晃,立马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杀到了李信跟前! 手中雪练随之飞出,如同灵蛇一般,死死地缠住了李信的腰身,连带的,雪练把李信的嘴巴也给封住了。 看你还怎么妖言惑众! 李信虽然受降,却是淡定依旧,好像是什么目的已经达成,又好像手中还有皇牌,并不怕月流芳杀了他一般。 月流芳怒瞪了他一眼,伸出右手,像抓小**一般抓起李信,随即将李信往地上一抛,李信随即重重地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再怎么能言善道,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白面书生罢了!先留着你命,等到从你口中问到了《星霜篇》的下落,便送你去跟卓不群叙旧! 月流芳去攻击李信的时候,御林军、风破云的军马已经和卓不群旧部展开了激战。卓不群失去了战争指挥官,强大的十面埋伏阵也就在对手的猛烈攻势下土崩瓦解。由于北州兵都是宁死不降的汉子,卓不群旧部尽数战死。皇之外,血流成河。 时已日暮,夕阳将云彩映成了红彤彤的火烧云,于月流芳看来,却像是人的鲜血,一直蔓延了到天上,给漫天云翳染上了血战的悲哀。 月流芳的落寞神情尽数落入风破云眼底,风破云也抬起头,望着那漫天红艳,不由得想起了北国的曼珠沙华。本来曼珠沙华是南方花,因为北狄跟大栾频频交战,这种绚烂到凄美的花便被活着回去的北狄人带到了北国。本以为那种美丽可以给北狄增添一丝亮色,没想到北狄在这种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的映衬之下,反而显得更加荒凉。后来这种话也出现在玄州,只是那种荒凉的感觉没有了,这种极致的美丽找到了归宿。 是水土不服么? 风破云望着天上火红的云翳,忽然有那么一丝黯然。也不知是因为曼珠沙华之故,还是受到了月流芳的感染。 窦泠渝在皇里面,见着了天上那如同画家肆意泼洒的丹朱色,发出声声冷笑,随即眼睛里又满是温柔的神色。孩儿,你看,阿姆不过是略施小计,就把曼珠沙华种到天上去了!只是在忘川彼岸,别忘了阿姆! 李易站在她身边,望着她脸上变化的神色,又看看天上红艳艳的云霞,眼里不由得闪过痛苦的神色,只是他很快地闭上眼睛,把痛苦紧闭到心里去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而在城东,云霞一样绚丽的地方,九霜将手中长剑一挥,把上面的鲜血甩掉,然后才将长剑入鞘。跟官兵并肩作战,她也累了,留下惨不忍睹的战场给严宏、严晓风父子,自己便离了。走的时候,眼尾余光看到昔日在城东卖烧饼店的老陈,正在颤巍巍地护着一家老小,心里暗叹一口气,随即从怀中掏出钱袋,抛给老陈道:“赶紧收拾细软,离开这里吧。” 第一章 庆都之乱在线阅读 第一章 庆都之乱 - 第三章 要挟与反要挟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章 要挟与反要挟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冷得很,都快打不动字了o(╯□╰)o下周有推荐,更新大概会恢复正常吧,大概,因为仔仔也不知道时间允不允许,真的忙死啦。压力山大啊!今天这章要是有错别字,明天再捉虫咯。) 就在九霜去报信的当儿,窦泠渝跟李易已经到了关押李信的牢狱了。窦泠渝见着关押李信的牢狱比之别人的要好,地面干净,没有那些上面沾满了秽物的稻草,更没有老鼠蟑螂什么的,相反,倒是有一张干净的床榻,上面还有被褥,因为牢狱里面比外头冷,虽然是初夏了,但是还是需要御寒的东西的。 就冲这么一点来看,李信的牢狱,已经比很多贫苦人家的居室要好了。看来易郎所说的并不是假的了。就冲着李信的罪行,哪里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定然是他有价值,还没有被榨干之前,需要好生看着吧。 这背后为他打招呼的人,很可能就是元熙那丫头。谅闵瑜那个胆小的老匹夫,孩儿在位的时候,十常侍胡来,害得孩儿声名受损,也不曾见过他站出来,为孩儿说句得力的好话,做件实在的好事。所谓祖孙的情义,也不过如是罢了。终究还是家族利益当头吧,闵大人! 窦泠渝这么想着,看着李信的眼神也就凶狠了几分,只是她十分谨慎,很快地低垂眼睑,把眼神中的狠色给遮住了。 李易也许是觉察到她的心思,扭过头来低声说道:“等下我跟牢头打个招呼,你好好的在后面站着,别做声,被人瞧出了端倪可不好。” 窦泠渝心头一热,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易放下心来,走到牢头跟前,跟他打了声招呼,牢头见是当朝太尉之子,倒也不为难了。 李易便跟窦泠渝跟了过去。窦泠渝特意搽了些粉,好把脸上的皮肤给弄得黑了一些,又换了身装束,着重在肩膀和前的部位加了几层布料,加之她本来身量颇高,这么一来,倒也像个阔肩膀的青年侍卫了。当然,为了掩饰没有喉结的瑕疵,窦泠渝特意穿了高领子的侍卫装。 李信瞟了一眼来人,心里暗暗发笑,这女人还真有一手,装个青年侍卫倒是像模像样的。只是在自己看来,再好的伪装都不过是蹩脚的表演。 等到李易、窦泠渝走到跟前,李信取了个巧,做出个吃惊的样儿,向后退了一步,正好脚上的链子交叉在一块儿,整个人就被绊着了,向前倒去。李信趁势就朝窦泠渝跪下,口中喊了声:“罪臣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李信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巧妙,离得远的牢头狱卒也不曾觉着有什么异样,再者,来的是李太尉的嫡长子,羽林中郎将李易李大人,能有什么事发生呢,这些人倒也乐得离得远远的偷个懒。 窦泠渝和李易倒是看得分明的,李信那一声见过太后的话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李信,还真是厉害!都扮作侍卫了,还能认得出来?再者,李信没有见过保太后,何以认得出来? 虚张声势么? 窦泠渝只能这么跟自己壮胆。静静地站在李易身后,不发话。 李信也不动声色,没等太后娘娘说平身,便缓缓地站了起来,还煞有介事地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好像真是不小心摔倒了一般。 李易想着自己到来此地毕竟是不好,再者泠渝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在这里久留,还是需要速战速决为妙。因而李易眼神一凛,盯着李信低声说道:“卓不群跟朝臣暗中勾结,后来更是斗胆****,毒杀先帝,你作为卓不群麾下最得力的谋士,定然脱不了干系。再者这次卓不群旧部作乱,你更是个中头领。李先生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朝廷不会轻饶。”李易说着,见着李信一脸淡定,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若要保命,便说出《星霜篇》的下落,否则长帝姬为了这本书,定有手段让先生生不如死!” 李信瞥了李易一眼,嘴角扯了扯,语带嘲讽道:“看来李中郎将不仅跟太后娘娘相熟,还着了长帝姬的脾气呀。哈哈,想不到李太尉那么严肃的人,倒也有你这等颇知女人心的好儿子呀。” “你……”李易一时语塞,看样子这个李信还真是知道了不少东西! 李易袍袖一晃,一束无色的丝线便缠上了李信的脖颈。手腕上稍稍发力,那丝线缠得更紧了些,紧贴着的都凹下去了! “只要你好好把《星霜篇》的下落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李信依旧好整以暇,还半眯着眼睛,嘴角带笑道:“想要不才开口,何必劳动中郎将大人出手,太后娘娘扔给不才一小瓶梦魂香不就好了?保准太后想知道什么,不才都会吐露出来。” “你!”窦泠渝上前一步,盯着李信看,目露凶光。这个男人,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经手梦魂香的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个男人,怎么可能知道? 不论这个男人从哪来得来的这个消息,自己都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在要挟自己! 本来自己想以命来要挟对方,没想到反而被对方抓着了自己的把柄! 既然如此,无论肯不肯说《星霜篇》的下落,都要送他上西天!本要教他知道,什么叫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李大人,如果珍惜命的话,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的好,不然易郎手中的丝线一旦收紧了,你就要跟主子叙旧去了!”窦泠渝温柔一笑,眼中却是毫无笑意,尽是狠绝之色。 李信竖起耳朵,听见远远的有高手均匀而不易觉察的呼吸声,便知道她快要到来了,估算着以她现在的功力,这么的距离也可以听得到这里的对话了,便配合了窦泠渝的表演,做出个恐惧的表情,普通一声下跪道:“娘娘饶命啊,罪臣说与娘娘听便了。”说罢,更把音量降低了一个档次,刚好够面前的两人听见:“《星霜篇》就在,就在玄州翔宇城!娘娘,星霜在手,天下在望,晚了一步,便会全盘皆输!” 窦泠渝还要再问,却听着李信一声惨叫,便向前倒下了。他的脖颈上,血流如注! 李易手中的丝线成了鲜红色,妖冶而诡异。李易看着手中的丝线一眼,连忙将其甩开,随即手指发力,将丝线弹到牢狱的暗处去了,别人不容易觉察的。 这个名叫李信的男人,恐怕不会只是一名普通的谋士那么简单!自己手上本没有加大力道,他的脖颈上不可能出血的,更不可能会痛到惨叫!再者,再怎么血流如注,鲜血也不会从低处往上面流的!而自己看到的则是鲜血一直从李信的脖颈上流到了自己手中的丝线上! 如果世间没有灵异事件,唯一的说法只能是,这个名叫李信的人,是个世间少见的武道高人,内功深不可测!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将流体逆势而上! 只是,他这般苦心设计,到底为何? 还没等李易理出个头绪来,一抹青色的人影已经闪到他跟前! 李易看清了来人的样子,连忙下跪行礼:“臣李易见过殿下!”一边说还一边跟窦泠渝打眼色,要她装作侍卫的样子给长帝姬行礼。 窦泠渝自以为月流芳到来,不过是要打听《星霜篇》的下落罢了,如今李信已死,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自己跟易郎。元熙这丫头想要从自己口中得到什么,难道还要自己反过来卑躬屈膝么? 没门! 月流芳瞥了窦泠渝一眼,见着她一脸有恃无恐的淡定模样,倒也猜着了几分,不由得冷冷道:“星霜在手,天下在望,本说得没错吧?” 窦泠渝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月流芳不说话。 月流芳继续知道自己猜着了,不再用冷冰冰的语气,反而一脸诚挚道:“娘娘,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要是大栾生乱,恐怕娘娘的保太后也做不长久了吧。就算是能长久,能过得安稳么?” 窦泠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殿下想要怎么样?” “李信是卓不群麾下最得力的谋士,想来能这么轻易就出卖主子么?这恐怕会是个局!要是世人知道《星霜篇》的下落,定然生出觊觎之心!到时候,大栾的动乱,也就不远了!娘娘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恐怕也不想为了一本书,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安稳日子吧。”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是月流芳采取的策略。本来,对付一个出身寒微的保太后,大不可必,只是李易可以为了窦太后坏了朝廷大事,保不准到时候又为了她做出什么危害整个大栾社稷安危的事情来!再者,李易毕竟是李太尉的嫡长子,将来便是李氏一族的族长,怎么处治,还是需要跟太尉商量一下的,万一因为处理不当让老臣寒了心,将来能够真心辅助云庭的人就更少了! 窦泠渝自然不是不自量力之辈,知道对方这般态度是有所顾忌,倒也见好就收,顺势找了个台阶下,屈膝道:“老身一时愚妄,造次了。为着下半生的富贵,老身此后定然会守口如瓶,请殿下放心。” 月流芳见事情如此顺当,心里觉着奇怪,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舒缓下来了。 “罪臣李信,今日畏罪自杀,两位明白了么?” 两人连忙表态。 月流芳到底不放心,又道:“事关重大,请两位好生保守秘密。否则,到头来柳荫便做了你们的芙蓉帐!” 李易两人连忙应诺。窦泠渝满心不忿,却是强行压住了没有发作。 两人匆匆走后,月流芳的手腕暗中运力,掌风往李信一送,李信随即倒下,月流芳又将手中的匕首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再往里面一甩,刚好落在李信脖颈旁边。 随即便是恰到好处的怒喝:“还不来人,犯人自尽了!” 第三章 要挟与反要挟在线阅读 第三章 要挟与反要挟 - 第四章 流言四起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章 流言四起 (那啥,参加pk了,其实就是打个酱油的,我是酱油党~~连打火锅都要酱油,真是名副其实的酱油姐啊! 亲们给扔个票票就好啦,留个爪印也不错滴^^) 对于李信的死,大栾官方对外发布的消息是畏罪自杀。窦泠渝听了,也只是细长的眼睫毛微微一动,也就没有太大的动静。手上依旧握着一副半新不旧的狼友游戏牌子,人也依旧慵懒地靠在背椅上,只是那个温热的垫子,今日是没有见着。 他今日恐怕是来不了。昨日才被李信和元熙捅破了两人关系呢,是要避避风头吧。尽管如此,自己毕竟是在里久经风霜的人了,不是没有手腕的,到底要想法子把场子给找回去。能够散播流言自然是好,只是有些难度。易郎手下虽然有人,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散播流言,恐怕对他不利。之前下毒已经是兵行险着了,害得自己担心了好久,生怕他让卓不群的余孽给杀了。虽然散播流言可以买通一些人,但是牵连的人一多,也就不好保密,扯上了自己两人可不好。还是仔细想想法子为妙。 李易那边,今日果然称病,没有进当差,只在家中院子里舞了一会剑,出了一身汗罢了。觉着渴了,进了书房,却没有见着夫人,心里不由得觉着奇怪:平日里她不是都在家里做些针线、看些小书的么,今日怎么不见了人影? 心下正在思疑,小厮急匆匆的来报:“少爷,老爷好像生着气,要你赶紧过去他书房呢。” 到得书房,果然见着父亲板着一张脸,李易到底有些做贼心虚,道:“不知父亲叫孩儿来,有何要事?” 李琰见着儿子那张虽然满是恭敬却难掩满面春风的脸,正要发火,只是想到刚才元熙长帝姬说的一番话,心想这逆子为了那个女人,接下来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只好像咽苍蝇一般把训人的话给咽回去,换了副严肃的脸,道:“你母亲今日身子不好,你留下来好好侍奉在旁吧,在里当差要紧,但是尽忠之余也不能忘了尽孝!”接下来不过是一般严父的训话,李琰说了几句,便让李易回去了。 李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长帝姬说话的情景,对于这个逆子,实在气得不打一处来。 却说月流芳离了牢狱,回里换了一身深青的便装,想着李易和窦太后的事情实在不能瞒着李琰,便径直去找他去了。至于九霜,月流芳让她仔细看着窦太后的举动,月流芳之前吃过这个女人的亏,阳奉违实在是她的拿手好戏,这会子虽然是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然而月流芳心里到底不踏实,便教九霜去了。暗中守护月云庭的任务,就落到了五云头上。其实五云很想像一虹、二霞那样呆在月流芳身边,为她分忧,与她同乐,可惜阿月十分重视这个亲弟弟,如今他还当了大栾天子,命连着整个大栾江山,五云就是想要擅离职守也不行。 到了太尉府邸,月流芳开门见山,把李易和窦太后的那点子事情说出来了,一来两人相熟,不必兜圈子,二来事关重大,再玩什么含蓄的就真是浪费时间了!儿子跟保太后好上了,还是让父亲赶紧知道,好想个对策吧。 李琰听了,纵使是经久沧桑也免不了面露赧色。 月流芳见着他猪肝般的脸色,又想着太尉虽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但是毕竟是个武将出身,比之文官,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容易冲动一些,便道:“这事兹事体大,大人又不是不通世情的小子,想来也明白李易为了窦太后,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在想出个万全之策之前,还是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别让他看出什么来才好。” 李琰沉吟片刻,脸上的猪肝色也渐渐退去:“殿下说的是,真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老臣还真是差点就要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了。这逆子,看来还是尽量别让他进了,这几日就找个借口让他呆在家里吧。那个窦太后,居然有本事唆使这逆子把朝廷要招降的人给放倒,还真是有本事。殿下在里,还是要仔细些为好。” 月流芳谢了李琰的关心,又想起北州刺史的人选来,便问起了这事。 李琰道:“是定了让风破云来担任刺史一职。只是老臣想着他父亲便是玄州刺史,儿子又当上北州刺史,恐怕不妥罢了。只是北州至关重要,风破云的才能,倒是能担此大任的。” 月流芳坦然地笑笑:“这个风破云,元熙跟他也有过接触,武学军事方面还真是有过人之处的,其人品也不错,虽然父子同为刺史的不多,但是这个人,元熙还是比较放心的。”接着又把在北州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李琰听了,才略略放了心。这几日他也跟风破云有过接触,觉着这个青年会是个有所作为的人,甚至狠心点说句,比自己那个逆子要靠谱多了。 月流芳跟李琰交代完毕,便告辞了。李信在临死之前说出了《星霜篇》的所在,她心里对此,还是有所保留的。一来担心李信是有意说假话,散布流言,策动人心;二来就算这是真的,万一这事情传出去,那些有心人怎么不会蠢蠢欲动呢?到时候大栾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玄州翔宇,恐怕自己要亲自去一趟。只是恐怕到时候要乔装打扮了。自己青衣雪练的形象如今已经深入人心,秋泠月就是元熙长帝姬也不再是秘密,自己要去玄州,绝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月流芳回了里,刚刚换上长帝姬的常服,一虹、二霞就脸色不好的跑了进来。 月流芳见她俩神色不对头,连忙问道:“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二霞道:“十三娘来了消息,说现在庆都城里到处流传着《星霜篇》的神话!什么星霜在手,天下在望,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懂的人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但是落到有心人耳朵里,肯定会生出歹心!” 月流芳心里不由得一惊,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流言四起了? “十三娘能查出是哪些人在故意散播流言的么?这速度,实在是惊人!” “十三娘让二虾暗中查探了一番,却没能找出个头绪来!那背后纵这流言的,还真不是一般人呢。”二霞皱眉,心里思疑是一个人所为,只是想着这人恐怕没有这等功力,也就没有说出来。 倒是一虹口快的道:“主子,《星霜篇》的流言到处都是,会不会是姓窦的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月流芳摇摇头:“一来她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二来她也没有那么蠢。才有把柄放在我手上就来兴风作浪,而且,掀起的风浪对她又没有好处,何苦呢?!再者她一个深妇人,又是个出身寒微的保太后,比不得当年的赵太后有权势,能用的着的,除了容和里的人,就是李易这个情郎了。李易能够买通人散播流言是不假,只是人一多,口舌也多,除非他把用过的棋子都赶尽杀绝了,否则,他这个幕后黑手,会被底下人给供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一虹急了。暗中有人纵局面,让大家疲于奔命的感觉真不好!主子近来本来就忙得要死要活的,偏生又要搞出这样的烂事情! “元熙长帝姬要回去平城了。” “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回去?等到找上了杨师叔都晚了!”一虹惊道。 二霞是个心思灵透的,猜着了月流芳的心思,对一虹道:“看你,跟了主子那么久还是毛毛躁躁的,除了阵法,也不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如今皇上顺利登基了,元熙长帝姬是要回食邑的,要不然落下口实,并不好。那些大臣见着主子手中握有先帝遗诏,都是忌惮得很,生怕主子成了当年的宏仁帝姬呢。长帝姬回了食邑,一来可以让大臣安心,二来也正好掩人耳目,寻找《星霜篇》的下落。” 一虹到底是明白过来了:“你是说让代公主回去食邑,主子却跟我们一道寻找《星霜篇》?” 二霞点了点头。 “只是秋迟已经成了皇上的女官,负责照顾皇上的饮食起居,到哪里去找代公主呢?” 月流芳道:“你放心,长帝姬的妆容比较浓,要找个可靠的代公主不难,不是还有春暮么?” 一虹、二霞这才放下心来,春暮心思谨慎,对主子又是忠心耿耿,虽然长相不及秋迟跟主子的相似度高,但是化上妆,谁还认得出来呢。世间上仔细见过长帝姬殿下的能有几人? “我本来就没想着让秋迟回平城了。她打小就照顾云庭,跟云庭的感情好得很,比我这个姐姐要强多了,想来云庭也舍不得她离开吧。再者春暮有武功,又跟十三娘学了毒术,就是有不知好歹的人要谋算她,她也不会吃亏的。” 三人商量完了,月流芳便着手给月云庭写奏表,表示自己就要离开京城,回食邑去云云。当然,这不过是走走过场,让大臣观众看看长帝姬殿下的进退得宜罢了。 第四章 流言四起在线阅读 第四章 流言四起 - 第五章 布置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章 布置 (6日的一更来啦,熬夜码字的人伤不起啊!今日见着了那些盗版的网站,把仔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让人无语啊!未经我同意就盗版我的书,还说什么这本书的版权属于作者,脑子抽风了么!这分明就是伪君子的行为!亲们,这本书只在起点发,请支持正版阅读啊!) 奏表写好之后,月流芳便开始着手布置其他事情。 既然关于《星霜篇》的神话已经在庆都流传开来了,在暗中的人既然有这个本事,自然也有本事把这个消息散播到整个大栾。天下有心人为了《星霜篇》变得心痒难耐的日子,恐怕不会远了。到时候大栾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这个暗中布置的棋手恐怕居心叵测啊!庆都又是大栾一国京畿之地,更加不可以生乱,自己要是不好好布置,如何能放心地离开庆都? 月流芳心里暗暗计较一番,已经有了主意,一方面派人将奏表呈给月云庭,另一方面把自己的想法给一虹、二霞说了:“这次去玄州之前,定然是要先安顿好这边的事。二霞,这次要辛苦你跟师兄一起留下来了,师兄于阵法之道,你于武学上颇有造诣,心意又缜密,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为了防止卓不群旧部围困皇、扰乱庆都的事情发生,还要你们费力在庆都之外和皇之外布下奇阵,时拱卫皇室才好。中州守将杨宏大将军,向来对皇室忠心耿耿,父皇对他又有知遇之恩,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尽力拱卫庆都的。”庆都就在中州,因为的京畿所在的州,就没有设刺史,却有镇守整个州安全的大将军。 二霞有点担心,自己和严公子都留下来了,那主子怎么办?五云跟九霜恐怕是要继续暗中保护皇上的,那么主子这一行能用得上的人,实力恐怕不够对付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啊! 只是担心说白了要伤害一虹的自尊,二霞只好斟酌着说道:“主子,暗中保护皇上的人手还是依旧么?云来客栈呢?” 一虹虽然平时面瘫,但是心里倒是明白的,这时候自然也担心主子此去的安危,坦然说道:“在阵法方面,一虹尚且可以跟晓风哥打个平手,只是在武功上,恐怕是比不上晓风哥和二霞啊!主子,这次去玄州跟以前闯荡江湖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秋泠月就是大栾的元熙长帝姬,加上以前在江湖上因为行侠仗义也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前去要面对的敌人,不止是江湖人,还有想要坐上天下第一把交椅的人啊!只是我跟了去,我心里也不安心呢!” 月流芳听了二人的话,心里一暖,浅笑道:“我还没有强到独孤求败的地步呢,自然不会去逞这个强的。五云、九霜自然是要保护云庭的,跟着我去玄州的么,除了一虹,也把十三娘也叫上吧。她的毒术和医术都是上乘的,可以帮上不少忙的。” 一虹、二霞不说话,神色倒也平静,只是心里觉着堵得慌。主子倒是没有逞过强,只是往往为了家国而让自己置身险境罢了!之前在江湖上就是这样,在北州也是这样!万一当时就死在了那酒色财气四大阵法里面,该如何是好呢! 二人心里正堵得慌呢,却听着一个清清淡淡的男声道:“别磨蹭了,玄州之行,我跟你同去。十三娘是云来客栈的支柱,离开不得的。” 一虹见了来人,不由得心里一喜,虽然平日这人冷冰冰的,也不好好说话,但这个关键时刻总算是说了人话了。 二霞心里也是稍稍放了心。 月流芳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觉着自己如同置身于夏日幽谷之中,身旁的一洌清泉正汩汩而流,便知是五云来了。 月流芳见着他依旧长眉入鬓,一双别有神采的眸子灿若星华,只是脸上看着消瘦了一些。虽然一袭白衣,也难掩清减的情状。这么一来,倒是显得更加冷峻了。 也是,暗中保护当今天子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更何况有时候还要收集重大情报呢。清减了也是难免的。看着五云稍稍干裂的嘴唇,月流芳便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他喝:“先润润喉咙吧,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五云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道:“少来岔开话题了,反正玄州我是去定了的。云庭那个孩子,有九霜也就够了,她的功夫你还不放心么?缺了一个人,要是遇上很多强敌,就施展不了三重一字长蛇阵了。”五云这话说得温和,然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一虹在一旁听着,真想翻白眼,这算是剑侍对主子说的话么?不过貌似人家也没说过要做主子的剑侍,对主子的称呼,想来都是阿月阿月的,跟晓风哥一样。可是晓风哥是主子师兄,怎么同?额,算了,貌似那个同样冷冰冰的九霜也是叫主子阿月的。大概冷人不仅面瘫,还嘴瘫,不会表达吧。嘻嘻。 一虹想着,心里不免腹黑地笑! 五云向来耳聪目明的,只是今日全副心思都在月流芳身上,哪里顾得到一虹这小妮子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就是月流芳也是不曾觉着,对上五云的眸子,月流芳沉默了。 那么坚定,那么温柔,坚定到不容拒绝,温柔到不好拒绝!如果说目光如水,五云这时的目光应该说是如同泛起微澜的深潭,虽然见不着底,但是上面随波而动的粉色花瓣,却是异样的动人。 同样是深潭,怎么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呢?那双眸子看起像是清澈见底的潭水,然而一旦冒险下水,却要淹没其中似的。 月流芳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道:“好吧,只是路上累着了,可别怪我。明日寅时,在云来客栈一同吃了早饭便出发吧。” 五云应了一句,身形一晃便离开了。其实月流芳居住的这里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只是五云素来习惯了来无风去无影罢了。 他走得匆忙,又有意掩饰,自然没有让月流芳见着自己眼底里抹过的一丝怒色。刚才对上自己眸子的时候,她分明走神了。脸上隐隐有桃花色,也不知是为了谁! 五云走后,月流芳想着他既然能够来这里说这番话,想必是事先跟九霜通过气的,便用不着特意找九霜一趟了。接下来交托李太尉、严大人还有杨大将军一番,让他们好生辅助云庭,再让二霞随着代帝姬春暮跟云庭告辞的时候,交代一下便好了。 那个窦太后,保不准以后搞出什么来,还是让她到冷里面好生静养吧。二霞到时候跟云庭想个法子,让窦太后不得不去冷就可以了。 二霞听了月流芳的吩咐,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那个李易对她来说不是挺重要的么,这个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了。” 月流芳赞许地点了点头,便跟一虹简单地收拾衣物,又乔装打扮一番,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皇,往云来客栈而去。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师兄,想来师兄会在那里送自己一程,自己也好交代一些事情。 她没有想到,两人再见的时候,又是别一番光景了。 第五章 布置在线阅读 第五章 布置 - 第六章 就此别过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六章 就此别过 (熬夜码字的人伤不起啊,给扔点票票吧,留个言吧亲们。) 到了云来客栈,进了那个议事的居室,便见着严晓风早已在那里等候了。月流芳见他依旧一身深青色袍服,原本衬得整个人清俊出尘的颜色,这时候倒是衬得他消瘦了不少,脸上的线条也跟着分明了好些。再看那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子也平添了好些血丝,下巴上的胡子茬也赌气地冒了出来。只是严晓风天生就是美男胚子,长出了胡子茬不仅没有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月流芳知道他最近因为卓不群旧部的事情,也是累着了,不然一向注重仪表的师兄怎么会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月流芳倒了一杯茶,递给严晓风道:“师兄,你最近累着了,喝杯茶提提神吧。看你胡子拉碴的,还真是累得不轻呢。”望着严晓风的时候,月流芳心里不由得觉着又愧疚又心疼。自己跟师兄自小相识,一起在云策门长大,小时候自己刚到云策门,一时适应不了那里的伙食,除了第一次是师父亲自下厨之外,以后便是这个师兄经常给自己开小灶,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后来自己行走江湖,免不了挨刀子,回了云策门,迎接自己的,除了师兄黑锅似的脸之外,还有跟师父讨来的上好的金疮药。这份情谊,她是记在心里的。 严晓风见着月流芳一脸心疼的样子,心里一暖,觉着这些日子的劳累也不值一提了,笑道:“傻丫头,你师兄是铁打的身子,这点小累有什么打紧的。” 月流芳还没有发话,倒是一虹一拳捶在严晓风身上:“你这个傻瓜晓风哥,都累成这样了还说啥浑话呢。还不好好休息,到时候又是布阵又是拱卫皇城,看你往哪里偷懒去!二霞可是会死死的盯着你呢。” 听到“布阵”,严晓风心里也猜着了几分,跟一虹笑着打了几句哈哈,又对月流芳道:“你是打算让我留下来在庆都城外布阵,拱卫皇城么?至于皇上,是九霜负责暗中保护吧?” 月流芳见他猜着了,点了点头:“正是。只是我们还不晓得怎么布置高阶阵法,只能让你费点心思,结合庆都城外的地形和阳五行来布置阵法了,最好是攻防结合的。” 严晓风应了下来,又道:“你见了李太尉没有?城外有了防守,朝廷上还是要安排几个考得着的大臣,皇上毕竟年幼,还是需要大臣辅助的。还有,跟你去的只有一虹么?怎么不见二霞?” “二霞要留下来盯着你嘛,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晓风哥你可真是累得魂都丢了?”一虹的声音响了起来。 月流芳抬起头,见她是推门进来的,手上托着个托盘,便问道:“你啥时候出的去?轻功倒是越发厉害了呀。捧了什么进来呢?” 一虹贼笑一下,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皂角水和剃刀!” 严晓风听了不由得汗毛倒竖,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连连摆手道:“好一虹,你就饶了我吧。今天把事情说完了,你们好出发去玄州,我也好休息。”一虹那手剃须的功力,把阵法之道融于其中,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啊!严晓风领教过一次,望着镜子中自己脸上按照二龙汲水阵的阵列分布的口子,正沁着血呢,那个痛的!如今虽然这小妮子于阵法上是有长进了,但是自己不好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啊!要是伤口深一点的话,自己就要破相了!叫阿月看着不好! 一虹见着严晓风那个避之不及的样儿,笑道:“难道临别的时候还要害你破相么,万一你讨不到师兄嫂,那可不是我的错了?有个手艺很好的人在这里呢。”说着瞄了瞄月流芳。 月流芳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笑道:“师兄,要是害得你破相了,一虹难道不担心没有干锅手撕包菜和牛吃么。”说着,接过一虹的托盘,用软毛刷子沾了些皂角水,轻轻地往严晓风下巴上和嘴巴上刷,末了,便拿起剃刀,眼神专注地盯着严晓风的脸,给他刮起胡子茬来了。 月流芳控制力道方面颇有一手,严晓风只觉着刀锋过处,就像是搔痒一般的,有点痒,又十分舒服。望着月流芳那专注的神情,严晓风只觉着这痒到心里去了。 一虹知道主子做事十分专注,这下给晓风哥剃胡子茬,肯定没心思交代了,便代替主子道:“晓风哥,这次玄州之行,还有五云跟随,他的武功,在十剑侍之中是最高的,你就放心吧。至于二霞,她向来点子又多又好使,主子让她留下来帮助你,一来拱卫庆都,二来想办法把姓窦的那个女人打进冷,别再让你出来把庆都搞得满城风雨了!” 严晓风没有答话。一虹加了了音量道:“晓风哥,咋不听我说话!再不听我就亲自给你剃胡子茬!初阶阵法、中阶阵法统统都弄上去!” 一虹这话是特意用了内力的,震得室内的器物嗡嗡响。严晓风自然是反应过来了,连忙给一虹小祖宗赔个不是。 这时月流芳的功夫也差不多了,剃胡子茬虽然是个细致活,但是她手艺好,自然速度了。就在云策门的时候,她就没少给严晓风刮胡子茬。她还记得最初的时候把师兄闹了个大红脸呢。 当下把胡子茬修理了一遍,月流芳满意地看了严晓风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师兄,事关重大,拱卫皇城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注意照顾自己,看着二霞。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呢,我可不要你们因为谋家的诡计而白白送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都怪我不好,这些年这么多事,害得你们到现在还是孤单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到时候这件事解决了,我可要喝你们的喜酒了啦。”哎,师兄今年已经二十了,二霞也有十七了,这些事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记得在云策的时候,大家曾经说过,大家都要幸福。只是这种对于幸福的期盼,在追求天下人安定的过程中被搁浅了。 严晓风自然知道月流芳语气中满是关切的意思,只是横竖高兴不起来。什么叫喝你们的喜酒?师兄可不要你喝师兄的喜酒,师兄想要你当亲事的女主角! 心里这般想着,这话就差点冲口而出。只是蓦地想起当年云野之战对阿月造成的影,只好把话头咽了回去。 一虹也是十分伤感,只是她向来面瘫,开心了是这个样儿,不高兴了也是这个样儿,从表面看来没多大区别。只是她那拧成虫子一般的眉毛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晓风哥、二霞、主子还有自己,都是云策门出来的,一起修炼,一起偷懒,一起疯玩,就像一家人一般,如今就要离别了,怎么不伤感呢。这次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明面上那些觊觎《星霜篇》的地方武官,还有那暗中布置的人呢!虽然之前行走江湖也是遇险无数,但是,为什么这次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感呢?! 也罢,临别了就别那么伤感了,平白的减了自己一方的士气! 一虹想着,应和了月流芳的话,道:“大家都要好好的,到时候找到了《星霜篇》,重新发展我们的云策门!” 三人都笑了,只是眼里难免有不舍之色。月流芳把交代了几位大臣的事说了,又说了李易跟窦泠渝有一腿,要他跟二霞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两个人接上头来,免得坏了大事。至于阵法,三人结合庆都城外的地形和阳五行,商讨出了一个大概的思路来,月流芳和一虹便要走了。阵法布置的具体事宜,就要靠严晓风了。 末了,严晓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风破云今日申时就要出发去上任了,到时候会经过城外的绿柳林,跟你们是同一个方向的,你们注意着些。” “你担心有人暗中伏击?”月流芳说着,心里一急。 第六章 就此别过在线阅读 第六章 就此别过 - 第七章 一路不顺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七章 一路不顺 (周日一更来了。下星期开始又要隔日更啦。) 严晓风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明净:“以他的能力,天下间能够成功伏击的能有几人?我不过是心中有所顾虑,想让你仔细些罢了。这个人,表面看来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又有仁义之心,只是,我总觉着不能对这人太放心。” 月流芳还以为他顾虑什么,原来是这个,不由得笑道:“难道在北州的事情你都忘记了么,我看风公子倒不是内里藏奸的人。虽然父子同为两州刺史是前所未有,但是历史是人创造的嘛。我倒是担心有人在半路上伏击,坏了大事。” 严晓风见月流芳说到最后,眼底的担忧之色闪过,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心下不喜,只是淡淡应了句,便打发两人走了。 月流芳没有多想,倒是一虹嘴里嘀咕着,晓风哥好像不怎么喜欢风公子呢,照他说的,晓风哥自己也是好得不够真实了。他自己不正是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又有仁义之心的人么。之前晓风哥见着了有才能的人,都是温和有礼,恨不得让对方也来帮助主子的,就是五云那样的冰山男,见了晓风哥就像见了仇家似的,晓风哥对他也不是这个样子呀。到底是咋回事呢? 离了云来客栈,就在附近的阿发烧饼店买了烧饼,一边吃一边等五云。唉,之前的老陈烧饼店没有开了,据说是老陈经过卓不群旧部造成的庆都之乱,吓坏了,便回老家去了。怪不得这烧饼的味道不对劲呢,没有原本的好吃。就在这心里暗暗埋怨烧饼味道不行的当儿,一虹偷偷问月流芳,到底为什么晓风哥好像跟风公子不对盘似的呢? 月流芳淡淡一笑:“师兄向来谨慎,这次见风公子被委以重任,风家一家出了两个刺史,到底是担心罢了。我就是因为他为人谨慎,考虑周全,才会让他留在庆都的啊。” 一虹觉着主子这个解释并不给力,正要追问,却见着冰山男来了,便止住了。 五云已经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袍,黑得发亮的长发用深蓝色的带子松松地系着,脸上也易了容——所谓易容,其实也不过是往脸上、脖子上、手上这些露出来的部位涂了点东西,使得皮肤看起来没有那么白皙罢了。他本来就是容貌俊美的人,又是一白遮三丑的,这下把皮肤弄成了麦色,又换了一身装束,倒是没有原来一袭白衣的冷峻公子那么招眼了。只是五云本来就长着一张如同艺家心雕刻出来的脸,这下换了麦色皮肤,倒是增添了几分刚阳的味道了。其实他原本长得并不柔,只是冷峻的男子跟刚阳的男子给人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月流芳见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张有着如同深潭一般眸子的脸。也许是肤色相近的缘故吧。 月流芳神情有些恍惚,倒是一虹见着五云又要易容换装束,又要交代同样冷冰冰的九霜一些事情,可能顾不上吃东西的,便问他要不要吃烧饼啥的。 五云对于这些东西不太感冒,他更喜欢清淡一些的。只是时间比较紧,又见着月流芳手上也拿着一个吃了一些的烧饼,倒也欣欣然买了个烧饼吃了。 一虹见他吃味道这么一般的烧饼也能吃得乐颠颠的,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冰山男不愧是冰山男,连舌头都被冻住了,味觉都没有啦。 月流芳跟一虹相处久了,见着她眼神有点古怪,便也猜着了几分,心里暗暗好笑,却是不动声色地买了一些干粮。等到他们也吃完了,三人便出发往玄州去也。 因为风破云要去北州必定经过绿柳林,月流芳就有些去那里看看的意思。五云见着她这般,淡淡道:“官兵上路,要么是箪食壶浆,要么就是避开。”言下之意,便是不同意去了。 月流芳也明白自己已经是以普通江湖人的身份在路上行走了。再者自己又乔装打扮的,想来风公子也不认得自己,去来作甚?丈夫或儿子从军,妻子老母出来相送倒也罢了,自己也不是他的谁,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吧。 月流芳想想五云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又见着他语气虽然是淡淡的,神情却是十分坚决,倒也没坚持。反正官兵要走大道的,自己三人惯会轻功的,走小路又可以避开他人耳目,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要跟那人错开罢了。 就这样吧。 只是心里总还有些失落。 一虹很不喜欢五云这副拽样,只是人家武功比自己好,说得又有道理,只得忍了! 忍耐之余还是扔给五云一记眼刀,可惜面瘫功力有限,眼刀也是没有多大威力的。五云只觉着一虹眼尾怪模怪样地扯了扯,却也不以为然。 三人就此上路。只是路上有些不太平。三人竟然在庆都前往玄州边界的路上耽搁了七日,而依照正常的日程,三人施展轻功,只要三日就够了。 到了玄州与中州的边界之地洛城,三人找着了好来客栈,见着了掌柜七妹,才松了一口气。七妹也是十三娘的徒弟,好来客栈么,自然也是严晓风的手笔了。大栾九州,都有这样的客栈,作为信息收集和安全的歇脚之地。它们共同的地方,就是都有着设计独特而又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酒帘子。这设计也是出自严晓风之手。 这时候好来客栈里面可是客似云来了。月流芳以前来过这里,生意也没有这般好的,心里不免思疑是《星霜篇》的神话流传到这里了。再者一路上那些人的阻挠,还真是让她心里焦急得很。她急着想要来自玄州的消息,只是三阳的飞鸽不曾出现。潜伏在其他各州的剑侍也没有来信。 这未免太奇怪了! 七妹见月流芳神色沉重,心里觉着不好,脸上却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喊道:“几位客观要住店还是吃饭?” 一虹赶紧应道:“住店!当然店里的好酒好菜也要尝尝。” 七妹便把三人引到楼上去。像云来客栈一样,上面也是有着起到隔音效果的居间的。分布在各州的客栈,严晓风都做了这样的设计。 进了这居间,七妹连忙道:“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人了,你们看起来都有些憔悴呢。” 一虹趴在桌上道:“我们太背了!为了少惹是非,我们明明已经十分小心,尽量不去跟其他江湖人打交道的了,谁知道遇到的情景都是不得不出手的!虽然也不是多么棘手的事情,就是有些烦人,拖慢了我们的行程!”说罢又抬起头来,眼睛里光一闪,道:“所以啊,我强烈要求上干锅手撕包菜和熟牛,好歹要犒劳犒劳一下嘛。” 七妹笑着应了。 五云的脸色还是淡淡的,看了一虹一眼,说道:“是要多吃一些,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加费劲的呢。” 一虹一愣,旋即想着了什么,觉着也有道理。路上那些麻烦看起来好像都是恰好遇到,自己一行人不得不出手似的,但是,仔细想想,要是《星霜篇》的神话都流传出去了,江湖人哪里会放过这个香饽饽,反而要去欺压一些没有还手之力的小老百姓? “是了,那些人里面,有好些是我们认得的!比如那个遭遇山贼的老陈一家子,因为我喜欢吃烧饼,经常去光顾老陈烧饼店,跟老陈可是熟得很。见着他遇到山贼,能见死不救么?!这背后使计谋的人也太过狡猾了!” 月流芳见着一虹脸上出现的恨恨之色,说道:“这背后使计之人还真是有几分斤两,把一虹都惹毛了。” “主子!” “好了好了,这个人十分熟悉我们的情况,再者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这样的情况对我们来说还真是很不利。再者,我到目前还没有收到三阳的飞鸽传书呢,其他各州的消息也没有收到。我担心是暗地里用计的那人把我们的信息链都砍断了!他既然有本事把我们的事了解得那么多,就不能排除他们有本事知道我们的信息链,把我们的信息链也砍断了。”月流芳想着对方可能做出的举动,心里十分不安。 五云想着一路以来的不顺利,又见着月流芳神色不好,便觉着十分不爽。这背后的人实在太可恶,简直就像暗地里的黑手似的,无声地纵一切,像玩木偶人一般地拉着我们的鼻子走,害得阿月这么辛苦地奔波!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她有过什么舒坦的日子! “哈啾!哈啾!哈啾!”一虹连打了三个喷嚏,瞄了一下五云,见着他身边隐隐有白色的水汽冒出来,便知道这冰山男怒了。他跟九霜一样,也是水系真气的拥有者。体内的真气是可以跟着喜怒而流动的,不自觉的真气外化,就是真气跟随喜怒流动的结果。 一虹正要倒茶喝暖暖胃,却听见有人用三长两短的节奏敲门。 是自己人。 月流芳连忙站起来去开门,见着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不由得惊道:“三阳,你这是怎么了?”。 第七章 一路不顺在线阅读 第七章 一路不顺 - 第八章 不速之客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八章 不速之客 (忙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可以更新了!亲们,对不起,断更好几天了。掉收藏也是活该啊!) 三阳没有打话,抄起杯子,狠狠地灌了一大杯子水,也顾不上嘴角流下来的茶水,便道:“风家生变了!玄州刺史风萧兮死于二儿子风拭云之手,大公子风破云受重伤。有江湖人趁乱入翔宇城,却都是一去无回头!”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月流芳听说风破云身受重伤,不由得心中一动,眉头一皱:“他不是到北州上任去了么,怎么又跑回家了?再者,以他的本事,也不至于身受重伤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是与自己齐名的高手,人称雪剑无刃风破云的,又是才智过人,别人怎么可能将他重伤?! 五云见着月流芳眼中水光微动,不由得觉着来气,终究是强忍着了,如今情势有变,如果自己都被感情冲昏头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谁来保护阿月? “阿月难道不觉得这事大有蹊跷么?风破云受重伤如果是真的,那么明明要去上任的人如何便回了玄州?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会不会是背后有人暗中设局,使得他不得不赶回来玄州,然后趁机下手?玄州、北州两州刺史,一个身死,一个重伤,得益的会是谁?” 月流芳被五云这么一点,倒是醒悟过来了,果真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啊,差点就乱了阵脚! 月流芳重新坐下来,手中执着茶杯,看着杯中的倒影随着茶水晃晃荡荡的,想到当今时势,叹道:“这次看来有可能是北狄人下的手,又或者是其他各州做的手脚。只是玄州、北州是大栾门户,各州刺史再怎么想要得到权势,也不至于为敌人大开中门。” 五云对此只是微微颔首,并不言语。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风破云本就没有受伤,或者就是受了伤,也不会是重伤。至于为什么还要装作受伤的样子,那这个人就真的不简单了。 五云心里正在思量,却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像是来了一大群人。七妹是客栈掌柜,率先站了起来,要下去看个究竟。客栈向来都是风平浪静的,又有自家和跑堂的小二小杨照看着,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今日这般闹着,倒是有些不寻常。 月流芳还在想着风家的事情,便由她去了。一虹倒是跟了上去,一来风家之变涉及的东西很多,她向来对权谋机变之事并不上心更不擅长,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让主子跟五云和三阳三个好好商讨一下吧。三阳从玄州回来的,肯定有更加直观的见解。 七妹瞥了一眼屁颠屁颠地跟上来的一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想,这个贪吃的一虹还不是好奇么。 两人急急脚下了楼,果真见着了一大群人,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月白色或者蓝色,没有用上什么华贵的颜色,式样也是极为简单,然而看那面料,却都是不错的。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和那个戴着毡帽的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的衣料更是上乘的了。这可真是低调的富贵呢,七妹执掌这个客栈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富贵的人物呢。不只是富贵,看他们身上的气度,尤其是那一男一女的气度,恐怕不是寻常富户,倒像是出身权贵之家的。 会不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呢? 七妹眼里光一闪,随即便走上前,赔上笑脸,眼睛里也泛着笑意道:“哎哟,今日听着许多喜鹊在叫呢,奴家还想着今日会有什么好事来着,原来是来了这么多贵人呀。”说着又使劲儿拍了拍小杨的肩膀一下,道:“这小子是新来的,不懂事,怠慢各位了。不知各位是要住店呢还是吃饭?” 有个身材魁梧、眉目疏朗的男子上前道:“自是要住店的。麻烦这位姑娘帮我们好生安排一下,我们人比较多,恐怕要麻烦姑娘请住店的其他客人离开了。” 一虹觉着这个人好生无理,大家都是来住店的,都一样付钱,为啥就因为你们人多就给你们腾出位子啊,有没有预先打招呼,就要我们折腾,凭啥?! 一虹正要上前发话,七妹及时拦住,对那个眉目疏朗的男子道:“这位大爷,你也见着了,奴家这客栈啊,就是这么小小一块儿地方,要容下你们这么多人,恐怕有点难办哪。再者,那些住店的客官都是付了钱的了,要奴家赶他们走,这不是为难奴家么。”七妹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十分诚恳,活脱脱的一个出来做生意十分不容易的弱女子形象,任是何人见了,也不会忍心为难她的。一虹听了这话,心想真不愧是晓风哥特意选出来的人,果然是个功力十足的演技派啊!不过对面那堆人,会那么容易罢休么?七妹姐姐,你的演技会不会用错了地方啊? 一虹担心的事情七妹自然也是想到了,侧过脸去对小杨道:“小杨,还不去给这些客官上茶?客官来了,也不懂得招呼招呼。” 小杨笑嘻嘻地去了,在别人看来是跑到厨房那里去了,实质上是去找月流芳报信了。风家生变,客栈里又出现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难免让人心中生疑。再者看来也是不好对付的,还是知会秋姑娘好了。遍布大栾的这些系列客栈都是严晓风一手一脚弄出来的,手下的人也多数听命于他,不过他们对月流芳都是恭敬得很,再者为了避免引人注意,都以江湖上月流芳的名号来称呼她,叫她秋姑娘或者泠月姑娘的。 小杨匆匆知会了月流芳后,又跑回厨房,提了一个大茶壶出来,要给那些人倒茶,却见着七妹沉着脸,跟一虹一起走过来。 七妹见了小杨,脸色依旧不好,嘴上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轻松的,没有什么不爽的成分:“小杨,我要去跟其他客官交涉一下退房钱的事情,这些新来的客官,你可要好生侍候哟!要是敢偷懒怠慢了人家,小心这个月的工钱!” 小杨笑嘻嘻地答应不迭,心里却是暗暗吃惊,才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七妹就不得不妥协了?这些人果然有些来头!看来自己可要好生照看着了。 小杨心里这般思量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曾落下。刚才那个眉目疏朗的男子见着小杨手脚勤快,办事利索,便对他道:“小二哥,麻烦你先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打扫干净得干净些儿。”说罢,便自自然然地往小杨手中塞了一小块儿碎银子。 小杨做戏做全套,笑嘻嘻地接过了那人的银子,暗中掂量掂量,脸上的笑容随之扩大,点头哈腰道:“好的,小人马上就去,请各位客官稍等。” 那男人看着小杨屁颠屁颠地跑开去的样儿,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松动了。看来选这家店是没错的,虽然店面小,却是十分安全的,大家一行人留在这里,看好情况再继续去玄州。 这般想着,又对那个身穿月白色长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道:“公子,店家清理房间也需要时间,不如公子先用膳吧。” 那面如冠玉的男子微微颔首,道:“大家都累了,吃点酒,歇一歇吧,外面的马匹也喂点草料。”。 第八章 不速之客在线阅读 第八章 不速之客 - 第九章 再现高阶阵法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九章 再现高阶阵法 (那个,本来昨天是要更新的,但是自己不满意码出来的,又推到再写了。) 议事居室。月流芳听了小杨的禀报,眼皮抬了一下,沉思片刻,便站起身来,对五云道:“看来我们还是先停留一下好了。想来下面的人,恐怕也是忌惮翔宇城外的高阶阵法,不敢贸然前进吧。” 就在一虹跟着七妹下去的时候,三阳又说了另一个更加让人惊讶的消息。自从《星霜篇》的神话流传开来之后,有不少人趁乱入翔宇城,却都是一去无回头。又有传言说有人在玄州翔宇城外布下了高阶阵法,那些趁机闯入翔宇城的人,还没有到达城中,便死于城外的高阶阵法之中。 月流芳听了面沉如水。第一个传言本来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第二个传言又恰到好处地添了一把火,无疑是坐实了关于《星霜篇》的传言。两次传言流散的时机都把握得相当有火候,时间上更是连接得天衣无缝,恐怕是同一个人所为。 高阶阵法!之前在北州的义阳城外不也见过高阶阵法么,而且是四个!布下那四大高阶阵法的人,会不会就是这次在翔宇城外布阵之人?他与散播流言之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利害关系?又或者,本就是同一个人? 恐怕还跟当年云策门的劫难有关系吧?世界上能够布下高阶阵法的人,能有几个?师父已经不在了,师兄和一虹也是不会的,这个布阵之人,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云策门劫难的幕后黑手! 一想起当年满门遭到杀戮的惨状,月流芳不由得悲愤交加,一双手握得铁紧,好像要用尽力气把筋骨也握断一般! 五云也是脸色不善。虽然他对于阵法之道,并没有一虹和严晓风通,也比不上月流芳,但是到底是知道一些的。世间阵法分三阶,初阶阵法只是排兵演武,内设机关,中阶阵法结合阳五行,排兵布阵,变化灵活,攻守结合,高阶阵法不费一兵一卒,结合阳五行,动用布阵者的真气而发动。高阶阵法攻击的是人的弱点和闯阵者的的内心,无形胜有形,十分厉害。世间兵书,顶多记载到中阶阵法的布阵、破阵之法,而高阶阵法,则只有《星霜篇》能够有所记载了。因为中阶和高阶阵法,本来就是云策门的创派师祖所开创的,高阶阵法,也都是只传授给云策门弟子,绝不外传的。如今翔宇城外居然有高阶阵法,不得不让人觉着惊异了,因为当年云策门的劫难,只有少数几人活了下来,活下来的几人,都是不会布置高阶阵法的! 看来,如果要去翔宇,不仅仅是闯阵的问题了,更是去探龙潭闯虎,弄不好,恐怕就要葬身阵中了! “三阳,那个高阶阵法的气息如何?”月流芳突然发问。 “那种气息很诡异,刚刚觉察到了它的存在,要仔细分辨一下的时候,那种气息就消失不见了。像是有灵似的。而且,在里面呆久了,渐渐的会让人松懈下来。” 好古怪的阵法!看来跟之前北州出现的高阶阵法不一样了。这个布阵之人果然不简单。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人进去了都没能活着离开,倒是三阳回来了呢,会不会是那人有意为之?故意让自己这边的人报信,好留下悬念引自己上钩? 三阳跟随月流芳也很久了,见着月流芳纠结的眉毛,猜着了主子的一些想法,便道:“属下恐怕也只是在阵法的外围,因为老远的闻到了血腥味和兵器碰撞声,便立马离开了。” 原来这样,一个阵法的外围居然可以有这等灵,看来这个阵法的威力,会超过酉水阵、巴刀阵、才贝阵、米气阵四大阵法。对手不好对付啊。但是,这个阵就布在通往翔宇的必经之路,过不了就进不去了!还是先要想个万全之策,尽量增加闯阵的胜算吧。 月流芳想罢,便要去找一虹。一虹向来研阵法,或许会有更加独到的见解呢。 就在这时,听到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进来的是小杨,说下面来了一批可疑的人,要包下整个客栈的房间。 月流芳连忙走出去,往楼下一看,见着那面如冠玉的男子和带着毡帽的女子,心中一惊,原来是他们! 月流芳转身回了具有隔音效果的居室,同时也招呼五云和三阳跟着进去。 轻轻地带上门之后,月流芳才说道:“是玉家人!下面那个不怎么发话,却明显是为首的男子,是南州刺史玉生寒!那个带着毡帽的女子,是他妹妹,素有南州第一美人之称的玉华盈!” 他们来了?离翔宇不远,却偏偏一大群人都停了下来,还选择了这么一个小小客栈投宿?这个时机,这个选择,绝非偶然。 五云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少了昔日那种如同冰面般的平静与冷峻而已。想着了这些人来的时机和客栈的选择,心中的猜疑又多了几分。 玉华盈么,南州第一美人的美名早就为天下人所知。只是这个美人如今也有十七岁了,还没有定亲,南州刺史恐怕是存了用美人换取更多政治利益的心思。风家一家两刺史,父子两人分别镇守大栾西北和北方重镇,在这大栾地方守将纷纷拥兵自重的时候,绝对是各州守将争相拉拢的对象了。哼,卖个美人妹妹,换来两个强大的助力,这个算盘打得不错么。如今生生地停了下来,想来也是得了消息,知道风家生变,外人不好掺和吧,说不定,就连翔宇城外的高阶阵法也知道了,所以才会止步不前,静观其变,进而伺机而动! 五云简要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月流芳颇为赞同,道:“既然人家都要赶客人了,我们还是换身装束吧,也好探探这些人的心思。” “堂堂一国长帝姬,懂得怎么伺候人么?”五云明白月流芳的意思,又怕她心理负担过重,故意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来,揶揄道。 月流芳也知道他有心,虽然忧心忡忡,还是勾了勾嘴角,道:“我可不是只会等人来伺候的废柴帝姬。在云策门和江湖上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呢。你还是想想怎么消除身上的冰冷气息,别冻坏了人家吧。”说罢又对三阳道:“三阳,这些日子一来你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就委屈一下住在客栈佣人的房间里,可以避开他们的注意,也好休息。” 三阳躬了躬身,便去了。 月流芳现在所在的居室有好几个高大的屏风,拉开了正好把居室分隔开来。当下五云拉开了一个,快手快脚地换了一身客栈小二的装束,月流芳也拉开了一个,换了身厨房帮工的青衣打扮。这些衣服,居室里都是放着的,以防必要时候要乔装打扮,避免引人注目。严晓风早在创办客栈的时候就吩咐人置下了。这时候正要派上了用场。 第九章 再现高阶阵法在线阅读 第九章 再现高阶阵法 - 第十章 帝姬级侍者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章 帝姬级侍者 “秋儿,还呆在那块儿干啥,还不赶紧去厨房帮忙,今天客人多着呢!”七妹和一虹忙着给玉生寒一行人收拾房间,从刚收拾好的房间出来,见着一身客栈帮工青衣打扮的月流芳和五云,心下了然,便做出忙死忙活的牢**儿来吆喝这两人,好支开他们,别让那一行人见着了生疑。看这帮人的样子,想来也不是吃素的,何必在这个关头生出其他事端来呢。把这些人应付过去,秋姑娘一行人也就要马上出发去翔宇了吧。 月流芳双手垂在身前,眼睑低垂,应了声“好咧”,便快手快脚地往厨房哪儿走去。五云见她一副爽快伶俐的样儿,也就跟了上去。 路过一间上房的时候,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道:“店家的,麻烦送些开水过来,我家小姐要品茶。” 月流芳爽快地应了一声便去了。只是觉着那脆生生的女声十分熟悉,好像是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呢? 这么沉思着一路到了厨房,往茶壶里灌了九分满的开水便往回走。五云见了觉着奇怪,问道:“虽然常言道:‘满则溢’,只是你要服侍的是南州第一美人啊,这般连水也不满,一路上晃荡着,就不怕让人家觉着怠慢了吗?红颜一怒的后果,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月流芳本来提起水壶,就要走的,听着五云的话,回过头来,自信满满地一笑,道:“红颜一怒,要是能利用得当,便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因此我才要小心翼翼的,故意灌了九分满的水呢,要是灌满了,一旦溢了出来,烫伤了美人,那后果我可承受不起呢。”说着,顿了顿,眼帘轻微地垂了垂,道:“再者,那样的美人,只要是个有心的,这般任由他人摆布,用自己的美丽跟别人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她心里定然不会觉着多么快乐的。自古以来美人常常自叹红颜多薄命,可不是没有道理的。”说罢便走了。美人可是等不得的。 五云望着月流芳离去的身影,那荆钗布裙,俨然一身下层劳动人民的打扮,然而却不由得觉着那人身上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出尘之姿。那种对于美人的了解和叹惋,彰显的是她超出年龄的才气与感悟力。 果然经历是最能塑造人的,不过十七岁,就有了自古以来多少人也不能看透的东西。 月流芳出了厨房,依旧是那副爽利的样子,只是有意恰到好处地低垂着眼睑,把眼睛里的敏慧给掩盖住了。 走到玉华盈安歇的房前,月流芳腾出手来,力道不大不小地敲了敲门,说是送开水的来了,便有个梳着双丫髻、长着瓜子脸的丫鬟来开门。 月流芳见那丫鬟容貌俊俏,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便知道是个机敏的女子。再看那身上的打扮,那衣料也都是平常人家穿不起的,便知有可能是玉华盈身边的大丫鬟之类的角色了。 那丫鬟被月流芳看了一会子,本来趾高气扬的脸倒是挂着几分得意的笑了,因为她发现这个长相平庸的村姑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可是一脸艳羡呢,心下偷着乐呢。 月流芳见状,心里暗笑。南州第一美人被这样的人伺候着,恐怕不会多么快乐吧。 那丫鬟得意了一会,想着主子要喝茶,便一手向月流芳伸过来,要提那水壶。谁知那水壶虽然没有装满,但是由于水壶比较大,客栈嘛,跑堂的总不能老是跑回去打开水吧,于是俊俏的丫鬟小妞明显力气不足,提不住大水壶,干脆双手一滑,将那水壶给甩出去,反正看那水壶的壶嘴又不是朝向自己这边的,真要烫伤了谁也只会是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姑倒霉罢了。 月流芳早就料着这个丫鬟没有这等力气,右手貌似胡乱地往边上一伸,便把水壶的柄子给抓住了。 那丫鬟见着这村姑居然及时抓住了水壶,觉着奇怪,只是再看看村姑一脸慌张的表情,想来也是瞎猫逮住了死老鼠,运气好而已。当下心里也就释然。 虽然刺史大人再三叮嘱过不能让生人接近小姐,只是一来这水壶很重,二来有自己在边上看着,能发生啥事呢。 这么想着,便让月流芳提着大水壶进了房间。 月流芳装作笨的样子,给玉华盈福了福,便问是不是要往那个看起来好看得紧的茶壶里面灌水。那丫鬟想着这山旮旯地方果然就是人多,不由得白了月流芳一眼,指着那个致茶壶旁边的看起来造型上等而下之的茶壶,道:“往那里面灌水,直接就往茶叶上面灌热水,再好的茶也没了味儿啦。” 月流芳连连应偌,爽利地把水满上了。就当她要把茶壶盖子给盖上的时候,听见风声一响,接着眼前闪过一个细长的黑影,便知不妙。 “啪——”陶瓷茶壶被不明物体击中,成了一地碎片。月流芳趁势发出惊恐的叫声,同时就像见了鬼似的,身子迅速往后倒去,巧妙地避过了那四处溅开的碎片对自己的伤害。 那个叫做青鸟的丫鬟也是及时反应过来了,蓦地护在玉华盈身前,袖子轻轻一挥,便把那些溅开的碎片给挡了回去。 这个丫鬟果然是个身怀不俗武艺的。看来玉生寒倒真是颇为看重这个庶出的大美人妹妹呢。看这容色,倒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之姿。一身绯红色衣裙,越发显得肌肤胜雪;衣袖和衣领都绣有牡丹花的纹饰,腰系同样纹饰的白玉腰带,腰肢纤弱柔美,萦绕风情;至于五官,螓首蛾眉,眼含秋波,唇如樱桃,牙如海贝,搭配得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真不愧是南州第一美人呢,怪不得到了师兄专门设立的客栈里头也有人盯上了。其他各州刺史都有能臣相助,跟前朝重臣也有着可以加以利用的关系,唯独南州刺史玉生寒,由于出身寒门,南州一来并非物产丰饶之地,二来离京城比较远,想要跟朝中权贵搞好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在政治资源上,玉生寒便差了些。 因此才会格外看重可以换来更多政治筹码的美人妹妹吧。 月流芳这么一想,还真是觉着这个玉华盈十分可怜。美到颠倒众生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只不断变换主人的笼中鸟。 她这么一想,便坐在地上呆了呆,被青鸟抓了个正着。青鸟向来自负武功高强,容貌不俗,如今竟然被人瞧着了空子来袭击主子,要是让刺史大人知道了,定然要打发自己走!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借着保护玉华盈的机会多看刺史大人几眼,怎么能让别人给毁了去?! 只是那暗中下手的人武功恐怕在自己之上,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存在,还让对方找着了空子! 实在可恶可恨! 既然这一气无处发作,便拿这个笨头笨脑的村姑开刀好了!她刚才不是右手一伸就抓住了茶壶了么,自己正好拿这个做文章。 因而月流芳听到的就是青鸟的一句怒喝:“大胆狗贼,竟敢扮作村姑对我家主子下手!”说罢,右手一扬,就要往月流芳脸上招呼。 “够了,青鸟!还不赶紧收拾现场,想给兄长大人添麻烦吗?”玉华盈朱唇半启,声音婉约有如出谷黄莺。任是一个人心潮起伏,听了这声音,也要变得水平如镜似的。 青鸟不服气地应了声,狠狠地瞪了月流芳一眼。 月流芳也不去看她,自动自觉地退了出去,拿了扫帚和簸箕来,快手快脚地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干净了,再次向玉华盈福了福,拿着清洁工具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了,青鸟方道:“小姐,那个村姑分明是有问题的,就这么放她走,就不怕放虎归山么?” 玉华盈施施然地坐下,用一双美目瞟了一眼青鸟,方道:“青鸟一身武艺,怎么不去追那个暗中下手之人,反而咬住小小一个村姑不放呢。”哼,我玉华盈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难道连一个小小的村姑也救不了,要你这个卑贱的下人来指手划脚吗?! 更何况,这个女子,有着清明的眼眸,跟夜华公子的有那么一点像呢。凡夫俗子,能够得上夜华公子的万分之一,已经十分难得了。 当日一别,恐怕与夜华公子再也难以一见,如今见着了这么一个女子,又何必难为她呢。 第十章 帝姬级侍者在线阅读 第十章 帝姬级侍者 - 第十一章 就要去翔宇了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一章 就要去翔宇了 (亲们,我来了!有错别字请原谅啊,明天捉虫吧!) 日暮。玉华盈的房间里面,又多了几个随侍的女子。她们都作侍女打扮,只是眼睛隐含威煞之色。月流芳路过的时候,从门缝里瞥见了,便知道玉生寒对美人妹妹的保护又升了一级。果然凡是有价值的东西就要将其用到极致么,玉生寒虽然跟其他南州人不同,生得容貌俊美,但是在这方面,跟其他南州人本没有什么区别嘛。 南州地处偏僻,少沃地,多山峦,更多瘴气。地理上的劣势磨练了南州人,使得南州人更加珍惜自己得到的,也更加懂得如何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利用好。既然一向不出美人的南州出现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玉生寒自然要用她换来更多东西了。 可怜的男人。更加可怜的,是那个美丽少女。 月流芳的眉毛不可察觉地往鼻梁那里凑了凑,然后就往客栈佣人的所在去了。那里离客房比较远,旁边又是杂物间,因而作为一个临时的议事场所,倒也没有让别人窃听的可能。好像师兄在各州开设的客栈都是这般设计,恐怕不是巧合吧。又是设计又是找人看着,师兄为了我,真的做了好多东西呢。虽说父皇、师父和大皇兄对自己都不错,但是都过早地离自己而去了,剩下师兄一直以来照看着自己,就是亲兄长恐怕也比不上吧。也不知他如今在庆都,到底如何?二霞也是,虽然是个有才智的,但是要跟一个在深中挣扎着活过来的妇人斗争,到底跟江湖上不一样,也不知如何。 月流芳就这样怀着复杂的心情回了客栈佣人的小居室。一虹和三阳已经在那里了,五云被叫了出去给客人打水,七妹因为是掌柜,把今日南州那一行人给安顿好后,又回到了前台。 之前三阳歇了歇,便跟一虹说了翔宇城外那种古怪的气息。一虹听了,思索一番,虽然没有太多头绪,终究有了计较。这下见了月流芳进来,便正色道:“主子,翔宇城外的古怪气息,恐怕会是一种奇特的高阶阵法所散发出来的。我以前听师父说过,高阶阵法攻击的是人心,这下由于《星霜篇》的传言,那么多人去了翔宇,恐怕都会卡在城外了。如果发动阵法的人功力深厚,那些人是要永远陷在阵中做孤魂野鬼的。”一虹说着,顿了顿,目光炯炯,语气坚定:“所以,主子,翔宇之行,不能再等了,一虹虽然武功不够好,但是愿意跟着主子一起去!”她没有说什么就让自己去翔宇,主子要好好保重才是之类的话,因为她深知,主子是绝对不会同意让自己一个人去冒险的。 三阳心思灵透,站起来道:“去翔宇,怎么可以少得了我三阳?主子,请让我去见识见识这高阶阵法吧。” “你们,”月流芳想说点什么,却是一时凝噎,随后,脸上便洋溢着淡淡的、暖暖的笑意。 “嗯,等到南州这一行人离开了,我们也上路吧。” 一虹不解,一时着急得站了起来:“主子,情况紧急,还要等那帮人离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风家生变,城外又被人布下奇阵,我们不能等下去了!” 月流芳轻轻地拍了拍一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随后自己也找了个位子坐下了:“风家生变,《星霜篇》的传言已经流传开来,难道其他各州就没有动静么?目前还没有收到四舒他们的飞鸽传书,难道不奇怪么?还有,今日玉华盈在房间里面的时候遇袭了。” 一虹和三阳都吃了一惊。 月流芳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抿了一口茶,方道:“是谁下的手,暂时不知道,但是玉生寒已经加大了对玉华盈的保护力度了。你们想想,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客栈,玉生寒怎么偏偏就选上了这里安歇呢?” “不就是因为这里刚好在通往翔宇的交通要道上啊,他们想去翔宇,又要暂停下来观望观望,便选择这里呗。”一虹快言快语。 倒是三阳听了月流芳的话,面色沉了沉,道:“恐怕是玉生寒早就探知这家客栈比较安全吧。客栈接待过那么多人,其中有过不少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么,向来都是拿刀剑交流的,然而客栈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就这么一点,就足以引起玉生寒关注了。” 月流芳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今日玉华盈遇袭,玉生寒也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加大了保护力度罢了,恐怕也会暗中调查下手的人。想要南州第一美人命的,会是谁呢?可能是手头上也有着同样筹码的人下的手呢。” “主子说得像谜语似的,让人不着头脑。天晓得是谁下的手呀!”一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地敲着桌面。 “就这么点水平也要跟着阿月去,一虹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穿蓝布衣服、相貌普通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虹一见到他,差点就跳起来暴走了,可惜一虹由于长期面瘫,刚才又在讨论严肃的事情,一时之间还真是暴走不起来,但是右面眉毛纠结地往上扯动还是很明显的。 那个男人见了一虹这副搞笑的样子,却是依旧淡淡的表情,在月流芳身边坐下了。 月流芳见是他,淡淡一笑:“五云,你扮成这个样子,一虹还能认出来,这就说明我们一虹还是挺有眼力的嘛。” 这是有意打圆场了。一虹听了,才觉着气顺了一点儿,瞥了五云一眼,道:“这块大冰山,毒舌男,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他呢。这副乔装打扮的伎俩,骗外面的笨蛋也就罢了,想在我这里蒙混过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五云依旧不动声色,自个儿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方道:“你对自己口中的笨蛋也没有多少了解吧,有空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还不如去做点有用的事。” “你!”一虹的眼睛瞪得灯笼般大,估计五云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要彻底暴走了! 五云察言观色,见好就收,也不理她,而是对月流芳道:“那帮人明日一早就会离开了。因为西州的人已经离翔宇不远了。” 月流芳哦了一声,接着便不说话了,把一虹急的。 五云好心地解释了一下:“玉生寒有美人妹妹,林劲也有长得俊俏的侄女。竞争对手来了呢。” 一虹听得一团糟,这到底谁跟谁啊,都是美人,选秀吗?不过林劲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三阳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出来给一虹解释了:“林劲正是西州刺史。西州就在玄州南面。林家跟玄州风家,向来颇有交情的。” 这样啊,一虹这下可是明白了。想来南州要用美人计,西州也不甘示弱吧。“那玉华盈今日遇袭,西州岂不是有很大嫌疑?” “无论是不是西州的人干的,反正南州这帮人明日就要走了。我们也好出发去翔宇。”月流芳发话,一虹跟三阳也就听从了。只是一虹到底心里不服气,为啥这个冰山毒舌男老是能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呢! 月流芳看出一虹的不服气来,莞尔一笑:“五云的武功本来就好,屏气凝息的功力也是十分上乘的,在某个角落听到了玉生寒跟手下的谈话也不奇怪呀。自家伙伴强大,不好么?” 一虹见主子为五云说话,只好收敛了自己不服气的心思,不过腮帮还是气鼓鼓的。 月流芳心里暗笑。倒是三阳惊讶了一把,这个一虹不是以面瘫著称的么,居然有了这么好玩的表情!看来五云确实是个强人啊! 五云作为一虹不服气的对象,面上却依旧淡定,只是心里,却为月流芳那句“自家伙伴”给触动了。 自家伙伴,这就是我俩之间的关系么,阿月。那个师兄,也不过是个伙伴吗?难道风破云才是特别的么? “哈啾——”五云走过三阳身边的时候,三阳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初夏了吧,怎么冒出寒气来了?。 第十一章 就要去翔宇了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就要去翔宇了 - 第十二章 迟来的信鸽与幕后黑手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二章 迟来的信鸽与幕后黑手 (终于更新了,各位亲新年快乐哦!) 果然跟五云说的那样,第二日一早,南州一行人就收拾好东西,喂饱了马匹,离开客栈上路去了。离开的时候,那个眉目疏朗的男子除了给七妹一行人的房钱、饭菜钱等等用度之外,还另外多给了一些,说是自己一行人来歇脚,辛苦店家了云云。七妹看那多出来的钱,还真是恰到好处的分量,不会多到引起别人怀疑,又不会太少以致让店家觉着自家的殷勤接待没有得到回报。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呢。七妹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便吩咐小杨看着店面,自己要去找泠月姑娘几人。 月流芳、五云、一虹还有三阳,因为要扮作客栈的佣人,在昨夜就把各自出发必须带上的东西给整理好了。今日早早的就起来用过早饭,伺候了南州那一行人离开之后,便把身上的装束给换了,换上之前来到客栈时候的打扮。 月流芳是头戴藕色巾帼,身穿浅蓝色短褐,藕色扎脚裤,脚上穿一双深蓝色的布鞋,背上挎着一个同样是深蓝色的包袱。咋一看,倒是跟平头百姓无异,只是手中的一把长剑倒是隐藏不了的。好在大栾的江湖人向来不少,常常作平头百姓打扮的也是很多的,一个在冰天雪地之中钓鱼的老翁,说不定就会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呢。再者江湖人素来有江湖人的规矩,一般不会滋扰老百姓的。因而月流芳这身打扮,倒是标准的江湖女子打扮了。 至于一虹,向来喜欢深蓝色的衣服,这次也不例外,穿了深蓝色的短褐,藕色扎脚裤。不过一虹并没有用巾帼包裹着头发,而是梳了个双平髻。 三阳则是深青色的布短褐,一身打扮,看起来十分利索。就连五云也换上了浅蓝色的短褐,跟他那故意弄出来的麦色皮肤倒是颇为相配。 一虹见着向来臭美的冰山男居然肯自毁形象到了这个地步,也知道多少是因为对翔宇一行的重视,担心被别人看出了有啥不对劲儿。本来想要抢白他一番的,倒是把那些话儿给吞回去了。 四人别了七妹和小杨,出了客栈,三阳便当向导,挑了条人迹稀少的捷径,施展轻功,往翔宇而去。一来客栈离翔宇城不太远,施展轻功的话,不出半日便到了,二来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好用马匹,施展轻功的话,这些人迹少的捷径,是最好不过的了。 捷径在林子里面。由于已经是初夏时节,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月流芳四人飞驰而过的时候,地上细碎的金色阳光,便缺了许多,像是地上的金子被偷走了一般。 忽然寂静的林子里发出几声“扑棱棱”的声响,几人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月流芳伸出左手臂,几只鸽子便挨个儿落在了上面。 月流芳见着依旧是这些鸽子,稍稍有些放心,只是看到它们变瘦了,毛色也有些不对劲,觉着有些惊异。这些鸽子都是师叔专门训练出来的,分布在每个州的剑侍都按照师叔教的法子养了一些,专门作为联络之用的,就算是彼此间改换了装束容貌,这些鸽子依旧可以顺利把信件送到对方手中。这次《星霜篇》的流言在玄州四散开来,想来其他各州应该也会流言四起才对,然而时至今日,这些鸽子才找上了自己,这其中,恐怕有些蹊跷吧?! 其他三人见着这些迟来的飞鸽,也都觉着惊疑。 月流芳挨个儿把来信取出,展开一看,见着那些熟悉的自己,多了放心,更多了惊心! 三阳见着月流芳神色不对劲,不由得面露担忧之色:“主子,飞鸽迟迟未到,是其他各州的出事了么?”三阳跟其他各州的剑侍向来感情深厚,见着月流芳脸色不对头,不由得担心起来。 月流芳道:“这些信都是他们写的,说的也不过是意料中的事情,什么《星霜篇》就在翔宇,什么得星霜得天下的传言满天飞,各州刺史半信半疑,派出人手去翔宇查探,那些人都是一去没回头,加上风家生变的事情,这《星霜篇》的传言便坐实了,各州刺史也就开始有所动作罢了。” “所以南州的玉生寒和西州的林劲就打算用美人计?”一虹接上了话头。 五云肃容道:“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些鸽子为什么会传递消息晚了。” 月流芳点点头:“这些鸽子向来不会迟到的,就是遇上了恶劣天气,四舒他们也会想办法把消息传递过来的,更何况自从暮春至初夏一来,天气一向不错的,鸽子又怎么会迟到?大家再看看它们的外形,分明跟之前不一样了。恐怕是被人在路上截住了,圈养了一番再放回来!” “而信中的消息却没有被篡改,看来是有人故意拖慢了我们信息传递的速度了。个中用意如何,不难猜到了。”五云望着前方,目光锐利。 “那我们还磨蹭什么啊,敌人不让我们去翔宇,我们更要加快速度去呀!”一虹急了,也不管他们,便要施展轻功往前而去,却被三阳一把拉住。一虹怒了,喝道:“你要是怕翔宇城外的阵法危险,便留在客栈里面陪着七妹吧,我作为闯阵先锋,是一定要去的!” 三阳无奈地说道:“一虹女侠,这个方向不是去翔宇的,去翔宇应该是往那个方向。”说着便指着左边。 一虹一看,才知道原来这是个三岔路口呢,自己一个激动便搞错了方向了。当下又气又恼,只得瞪了五云一眼道:“都怪你,做什么远目状呢,分明坑爹!” 五云冷冷地看了一虹一眼,道:“你这个子,还是当心点翔宇城外的阵法吧。” 陷了进去,我不会救你,但是万一连累了阿月。哼哼。 四周的空气立马降了好多。 一虹向来研习阵法的,自然知道高阶阵法专门对付人心,自己内心一有差池,便会陷于阵中了,如果布阵者足够强大或者自己内心的弱点被攻陷,自己就会成为高阶阵法的孤魂野鬼了!而且,自己的灵魂说不定还会变成怨灵,增强高阶阵法的力量!到时候大家就更加危险了! 笨蛋!笨蛋!!笨蛋!!! 月流芳见着一虹一脸懊恼,便开解她道:“放心吧,我们齐心合力,绝不会让其中一个人陷于阵中的。再者师父不是说过么,并不是所有高阶阵法都会让人的灵魂变成怨灵。” “主子……”,一虹声音哽咽着,“别人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研习阵法这么久,怎么可以不仅没有帮上忙,还要给大家添乱呢,怎么可以!” “所以,我们出发吧!”月流芳暖暖一笑,拉着一虹的手,施展轻功,踏上了去翔宇的路。 三阳也跟着去了。 暗处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芳儿,虽然我故意把飞鸽养成这个样子,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觉察到什么了吧,这个圈养飞鸽的法子,并不是普通人都能知晓的。这可是云策门的独门秘技之一呢。呵呵。 这个人的笑声只在心底里,不曾出现在林中,一如这人的身法,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也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林子里一般。 第十二章 迟来的信鸽与幕后黑手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迟来的信鸽与幕后黑手 - 第十三章 风拭云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三章 风拭云 (今天一更到!捉虫明天再说吧,好饿的说。那个,我看到漫榆亲亲写了一篇同人哦,很有爱的说,喜欢耽美的孩子可以去看看哦,呵呵。第一美男的初恋啦,是不是听着就让人怦然心动呢?) “大人,各州刺史派来的主要官员已经来起齐了,在步风林的接风宴也已经准备停当。”风家的新任管事丰林暖,在跟玄州的其他属员共同给各州人马接过风之后,便来跟这位新任家主汇报。 “嗯,吩咐下去安排停当,好生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去换身装束就来。” 风拭云懒懒地斜靠在背椅上,眼睛半眯着,呷了一口茶,也不管丰林暖,便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压儿没有马上就要接见客人的样子。 丰林暖躬着身子听了风拭云的吩咐,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过身去走开。 大栾如今便成了这般光景了么,还真是奴十足,刚气不足呢。 风拭云瞥了一眼丰林暖,冷哼一声便径直往前走去。 走到半路,几个丫鬟捧着衣料上好的礼服,半跪着对风拭云道:“禀报家主,见客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声音稍微有些抖,那手更是抖得厉害。 都把我当做杀人狂魔了啊,如今的小姑娘还真是不经吓呢,呵呵。 风拭云嘴角泛起不经意的一笑,轻飘飘地抛下一句:“都放我房中吧,不用你们伺候了。以后可要仔细点,要是手中捧着接待贵客的酒水,溅了出来的话,该怎么办呢?”说这话的时候,风拭云半张脸隐在影里,半张脸露在阳光下,加上那半眯着的桃花眼,在这光与影的交织中,更显得贵气逼人的邪魅俊美。 有个大胆的丫鬟,听着风拭云那如晚风拂柳的温柔嗓音,一时被迷了心,忍不住抬起头来一看,见着了风拭云在光与影中的如同底谪仙般的俊雅魅惑,竟然忘了低下头去,恭顺柔和地送家主离开。 另外有个容长脸的丫鬟,眼尾瞄见了这一幕,吓得够呛,等到风拭云走远之后,见着那大胆丫鬟还是一副花痴样子,不由得往花痴丫鬟的手臂上使劲儿掐了一下。 “哎哟喂——小茱,你想掐死我啊,白眉赤眼的掐我干嘛!” 小茱见她终于从花痴状态中挣脱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见着她居然嘴角带笑,而且绝对是春心萌动的那种幸福的笑意,不由得有些怒其不争,低声嗔道:“你这个被糊涂油蒙了心的花痴女!你以为那个是谁啊,可以随便瞻看容貌的?就连管事丰大人也不敢直视家主呢,而且,”说到这里,小茱一边招呼其他几个丫鬟进风拭云房间去,好放下衣服,一边尽力压低声音道:“那两位主子的事,你可是听着了风声了的,以后再是这般造次,小心我撕了你的嘴,也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你去见阎王爷的好!”小茱年岁长些,又是家生子,对于在大户人家里面的生存之道,自然是了然于心的,更何况,风家并非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呢。一有行差踏错,就是人头落地也是可能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小曼这个笨蛋还是这个怂样!五行欠扁啊! 小曼听了小茱的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脸色也稍稍发白,一边把手上的事情做了,一边弱弱地说道:“多谢小茱姐姐提点,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还能有以后?!南州和西州的那两位小姐今天都来了,你以为她们都是吃素的么!有什么行差踏错的,仔细你的皮呢,官家出来的可不只是娇小姐!” 小曼被小茱说得战战兢兢的,也说不上话,只得一味的点头,“嗯”个不停。 那壁厢,风拭云走在路上,觉着鼻子痒痒的,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句话来,心想自己在风家做了这么多事,果然是招人话柄呢么。哼,不过这种日子也很快就会到头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一路走着,到得一个偏僻的小院,院中也没有种什么花花草草的,只得几棵梧桐树,枝叶繁茂的,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愣是在夏日里给人以凉意。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风拭云瞄了地上的影子一眼,嘴角泛起不可名状的笑意,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主公,这些日来要你呆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各州的人马已经来齐,我们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了。”风拭云见着屋内悠然地坐着的男人,身体稍微向前屈了屈,双手抱拳道。 “先生何必多礼。这些日子来,先生既要对付风萧兮和风拭云两父子,又要扮作腹黑邪魅的风家二公子,应该是先生辛苦了才对。我在这里简直是偷闲了呢。”那男人说着,连忙站了起来,对“风拭云”虚扶了一把。 这是十分的礼遇了呢。“风拭云”望着对方那双锐气深藏,却是隐藏着霸气和自信的黑眸,想起另一双同样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眸来,不由得道:“依老夫之见,这世上能够跟主公的眸子相提并论的,也就那么一位了。月家人就是眸子长得漂亮。”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脸上扒了扒,人皮面具便掀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面貌。远远没有刚才邪魅的风拭云那般动人心魄,只能说是其貌不扬了,放在人群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招人注意的。 当然,前提是他身上的那种睿智儒雅而不失威严的气度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大栾有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位无漏子先生,岂止是腹有诗书,他中所学,简直抵得上百万雄兵! 无漏子施施然地坐了下来,见着桌上放着一张半新不旧的大栾全国地图,心下了然,不由得笑道:“主公只要把那位拿下,整个大栾的锦绣河山,便是主公的囊中之物了。何必对着这张半新不旧的地图画饼充饥呢。” “云未知先生何意,还请先生说个明白。” 自称自己的名字,倒是颇为谦逊的啊,小伙子,不过这份谦逊还真是鬼得很呢,破云也是云,入云也是云,还真是兼顾了两个身份。 只是此云不同彼云,搞不好,那位可是要发飙的。年轻人,那丫头可不是平常女子可比,你可要小心了。 这般想着,无漏子望着主公,神秘一笑。 一阵风吹过,院里的梧桐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下雨了的样子。 云明知是没有下雨,特意挑了今天的,天气可是好得很,只是这般被先生盯着,也觉着冷飕飕的。 先生果然是个身怀五行真气的人么,恐怕修为在自己之上呢。 “先生有话不妨直言,云自当从善如流。”云定了定神,跟无漏子说话的说话,神情庄重而不失自信。 “主公说话还是字字珠玑,说是从善如流,那就是说,如果老夫说得不对主公心意,主公可是不从的了?” 云并没有面露不悦,无漏子知道对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倒是懂得见好就收:“她来了,恐怕很快就会到达步风林了呢,主子可要把握好时机,能够将她收入麾下自然是好,不然的话,可别要手下留情了,大栾江山与区区一女子,孰轻孰重,不用老夫多说了吧。” 云的眉头终于微微地动了动:“先生之意,云自是明白的。有劳先生费心了。” “哈哈,哪里哪里,主公让老夫得了很多好处呢,有那么多人使唤,今日还有幸见识到传说中南州第一美人和西州第一娇娥的绰约风姿呢,这可是很多人都盼不来的好差事呀。”无漏子笑嘻嘻地说了一通,把人皮面具重新戴上,对云拱了拱手,道:“主公,老夫要去会会各州人马了,就此告辞。关于那位的事,希望主公可以慎重处理。” 说罢,便转身而去。走过梧桐树下的时候,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属于风拭云的那张俊脸,在邪魅之余,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凌厉之气和成竹在的自信悠然。 第十三章 风拭云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风拭云 - 第十四章 晴好的日子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四章 晴好的日子 (唉,终于放假了,可以正常更新了!其实回家几天了,只是刚回来的时候吃多了橘子搞到拉肚子,所以无法更新的说tt,从今天开始,如无意外,仔仔的更新就会回复正常的啦。) “沙沙沙——” “下雨了吗?”纤纤玉手轻轻地掀起车帘子的一角,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明媚的阳光就直奔进来,跟人撞个满怀。 “小姐,车厢中比较昏暗,忽然就开了帘子,要是伤了眼睛该如何是好?玄州都来了,该好生将养着才是。”青鸟看似不动声色地止住了玉华盈的动作,把帘子又放了下来。之前在客栈里发生了遇袭的事件,虽然刺史大人没有怪罪下来,但是见着刺史大人一脸担心的模样,她内心还是十分自责的。如今已经进入了翔宇城,婚礼等下就要在步风林里举行,要是小姐出了什么岔子,那怎么可以?!无论如何我青鸟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玉华盈一双眉目漫不经心地瞟了青鸟一眼,道:“今日天气晴好,刚才不过是匆匆一瞥,也觉着这里景致不错,又怎么会生出乱子呢。”哼,不过是一个会武功的丫头,为了那个面皮俊俏的男人,就敢在我面前拿腔作势了?玉生寒那人,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在权谋圈子里苦苦打转、为了上位不惜牺牲自己妹妹的男人罢了!哼哼,想当初,我还没有长成倾国倾城的南州第一美人的时候,玉生寒,我的好哥哥,也不曾看过我一眼吧,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出身低微的姨娘所生的庶女罢了。自己的婚事,不让他赔本,就已经是赚了吧,更何况能卖得个好价钱呢,还不宝贝儿似的看着,派人像盯着会下金蛋的母**一样看守着?!就连派来的女人,玉生寒也都对她用了权术,好一个刺史大人哪!青鸟啊青鸟,与爱情相关的鸟儿,却看不清自己身处的情势,真真好笑。 然而这名字不正是自己给取的么?说起来,还是自己最傻吧,不过是六年前的救命恩人,竟然一直惦记到现在。当年面容俊秀的小少年,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个境况了呢,是成了名动天下的侠义之士,还是…… 还是跟玉生寒一样? 不会的,绝对不会! 有着那样一双清明如水晶的眸子,他的内心,定然也会一直保持明净的。 “吁——”车夫一声长长的吆喝,马车渐渐地停下来了。由于驾车的是个好把手,玉华盈在车内,也没觉着多么颠簸。 “小姐,可以下车了。”青鸟先自跳下车,放好脚凳,再伸出手来扶着玉华盈下了车。 玉华盈稳稳当当地站到地上,回过头来,望了望背后的林子,郁郁葱葱的一片,再往后,便是一望无垠的蓝天了。林子里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声音,是几只鸟儿拍打着翅膀,飞往天际。 真是天高任鸟飞呢,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这么悠然地看风景。 “华盈,等下就要准备婚礼各种事宜了,赶紧把毡帽带上吧。青鸟也要好生看着,别在关键时刻生出事端来。” “谢谢兄长提醒。”玉华盈语气平缓,从容地戴上了毡帽,毡帽那略带透明的面纱,遮住了她那带着讥诮笑容的如玉脸庞。 轻移莲步,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忍不住又加了几句:“兄长大人,今日一别,恐怕此后再也难以得见,华盈感激兄长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希望兄长最终能够得偿所愿吧。要是浪费了这么一个美人,天下人是会耻笑的哦!”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玉华盈故意把话语放轻,如同耳语一般,但是凭着玉生寒的武功修为,还是可以听得到的。而且,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楚。 玉生寒明知对方心中所想,心下虽然不喜,终究是忍住了,怒极之下,反而笑了出来:“承你贵言。为兄要是寻着了那人的消息,也会在夜华如水的日子,给妹妹送个信儿的。”说罢,便大步往前走去。 玉华盈身形一滞,随即也跟了上去。 何必跟他争那口舌之快。这个买卖到底划算不划算,到头来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还真当西州的人是摆设么。 林霜华,西州第一才女加第一美女,我们之间,又会展开怎么样的争斗呢?风拭云,那个狠心到弑父杀兄的人,嫁给他之后,恐怕也没有多少好日子了吧。 谁怕谁呢!南州离玄州那么远,玉生寒就是想要手也是鞭长莫及。难得离开了南州那个鬼地方,我玉华盈定然要好好活下去! 这么想着,玉华盈便也快步跟了上去。不着痕迹的轻移莲步,于别人看来,就是一个走起路来也是婀娜多姿的美人,没有人知道,面纱之下,那双光闪动的美眸,也没有人知道,长袖之中,那双握得铁紧的玉手。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玉华盈和身边的侍女就跟玉生寒一行人分开了。隔着面纱,玉华盈觉着自己是进了一个简约大气的院落,院落中做了好多布置,红彤彤的一片,喜气洋洋的,看来是风家府邸了。 还没有看够,玉华盈就被迎进了一个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居室。或者换句话说,她跟身边的侍女分开了,包括身怀不俗武功修为的青鸟。 不由得有些诧异。据说婚宴等下就要在步风林中进行,怎么没人来伺候新娘子更换装束?玄州跟南州喜结秦晋之好,就是这么来表示友好么? “既然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从今以后,我们便与玄州脱不了干系了。”温润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 玉华盈往那一看,约见着有个人影,便摘下了毡帽,果真见着了一个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美人安然地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她头上也没有梳什么发髻,只是用一月白色的缎带轻轻系着,显得洒脱淡雅;身穿一袭绣着翠竹暗纹的月白色衣裙,腰系一深绿色翡翠腰带,虽然打扮十分素雅,不曾用过贵女向来喜好的朱紫之色,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想来这就是西州第一才女加美女了吧,倒是不负盛名了。这么神仙一般的人物,会是跟自己争斗的人么?在玉家这些年,家斗权谋什么的,倒也看多了,这么一个气质动人的女子,倒不像是经历过那些龌龊斗争的人呢。 有些不忍心呢。 不由得苦笑。过早地对敌人生出恻隐之心,会不会太傻了? “不为他担心么?不担心的话,就想想自己的未来还能如何吧。”好听的声音,犹如炎炎夏日之中,丛林深处那细细流淌的一眼清泉。 “你——”玉华盈心中一动,直觉着对方话里有话。 “今日的婚宴,各州都来了人呢,而且,还包括不少武功好手和才智不凡的谋士呢。”林霜华盯着玉华盈,眼神忽地带着了一丝可惜:“但是亲自来的刺史,就只有玉大人了。虽然传言《星霜篇》就在玄州,但是玉大人就这么前来,恐怕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难道是说,今日所见,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玉华盈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风拭云想要算计各州的人,那么自己这个筹码,又会被置于何种境地? 林霜华不慌不忙,给玉华盈倒了一杯茶,望着那袅袅的轻烟,眼神略略黯了黯,随即对玉华盈微微一笑:“岁月静好,何不悠然品茗?” “林姑娘明明知道得那么多还能如此淡定安然,可惜华盈做不到。”玉华盈望着杯中色泽淡雅的茶水,上面映着自己的面容,可惜那如玉的面容在打着圈圈的水中变得不再完整。 乱世之中,岂有自己容身之地?还要被当做美丽灵动的礼物送来送去么,还是会变成风拭云一个人的玩物?两个都不是自己所愿。 “过了这么多年,为何不过一阵舒心的日子呢。就算外面的天塌下来了,这里也是一片自由的小天地。空间虽小,却是任我驰骋。”林霜华说罢,小小地抿了一口茶,闭着眼睛细细品了一番,站了起来,望向窗外—— 依旧一片蓝天。稍微有些风,树影微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父亲就在同一片蓝天下,想着这边的一切吧。玄州到底有没有《星霜篇》,看来很快就会得出分晓。父亲,女儿的使命,已经尽到了。将来是生是死,已经难以预料。是命终于此,还是被风拭云挪作他用,也未可知。 风从窗户溜进来。林霜华当风而立,衣袂飘飘。玉华盈望着她那衣袂翻飞的背影,忽然觉得面前的人,纵使有种羽化而登仙的气度,也难逃人间的寂寥落寞。 第十四章 晴好的日子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晴好的日子 - 第十五章 步风林之变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五章 步风林之变 “什么嘛,这座林子真的平静得很呢,而且,一点阵法的气息都没有。哎,三阳,你确定当时是感受到了阵法的气息么?”一虹细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一下,觉着这林子怎么看都是个景致不错的地方,除了偶尔传出来的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之外,就剩下几人走路的脚步声了。 由于这林子已经是翔宇城的外围,几人已经不再用轻功,而是改用步行,因为在未知的阵法里面动用内力、妄用真气是十分危险的。 “嗳,虽然在阵法上我没有你通,但是我的感知力是不容怀疑的!你以为主子会随随便便派个人在玄州探听消息吗?”三阳对一虹的怀疑十分不满,翘起双手抱在前,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喂!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面对三阳的抢白,一虹依旧是木着脸。 看来面瘫的忍受能力超乎常人呢,呵呵。 五云瞟了两人一眼,冷冷道:“面瘫姑娘,不看破这里的玄妙,就没法回去吃干锅手撕包菜和熟牛了呢。” “你!是想趁机抢白我是个吃货吗?!”一虹的眉头终于皱了皱。 “好了,别吵了。要是破解不了这个林子的玄妙,我们可能真的再也吃不上那两味菜了呢。”月流芳本来是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周围的一切气息的,但是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觉察到,心下更加生疑。 甚至,有些不安。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地方。反之,看起来越是平静的地方,越有可能暗藏杀机。虽然我什么气息也没有感觉到,但是,这个地方,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月流芳说着,眼睛却是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树上停着一只鸟儿,本来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儿。“扑棱棱——”鸟儿忽的就拍拍翅膀,飞向另一棵树,绛色的喙往树枝上一啄,一截的蠕动的东西就到了它嘴巴里了。 这个世界是弱强食的,如果我们不能平安走出去,就没法到达翔宇城了。 “师父说过,这世界上,有的人深藏不露,明明是略施小计就可以杀人于无形,偏偏外表看起来却是那么善良无害;高阶阵法跟这种人很类似,明明可以杀人于无形,却有本事让人不知不觉就深陷其中,直至死于阵中。”月流芳的语调十分低沉,把目光收回之后,她转向一虹几人,换了种坚定有力的语气道:“在幕后纵着这一切的人,一定跟当年云策门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为了云策,为了大栾,我们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之前在北州不也遇见过高阶阵法么,高阶阵法的威力虽然大,但是也并非是无法破解的!无论是香车宝马、醇酒美人,一切都不过是幻象而已!只要我们坚定心智,团结一致,一定可以平安出去的!” “嗯!” “准备好大家的长短兵器吧,短兵器利于近身搏斗,长兵器的话,比较适合对付数量众多的敌人。”月流芳说着,一袭雪练已经在手,而左手依旧提着青虹剑。 三人同时应下,都取出了自己的兵器。五云的是特制的超长软剑,一虹除了左手的长剑之外,流星锤已经在手中听命了;三阳使的是双股剑,虽然长度上稍有不足,但是双剑齐下,齐齐迸发的剑气能够大大扩展攻击范围,论起攻击力来,比之长兵器,并没有吃亏之处。 月流芳见大家已经做好准备,便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来,道:“走吧,看看对方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如是者走了好一段路,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平静至极的景致,什么异动也没有。 “这林子怎么那么大啊!”一虹又累又渴,不由得抱怨了一下。 要是能喝上点云来客栈里面的好茶,再来点干锅手撕包菜和熟牛就好了。 哎?隐隐约约听到些人声呢,难道这林子里也有晓风哥置下的客栈? 还有些乒乒乓乓的声音,是厨房里面在切做菜吗?但是切做菜哪里用得着那么大动静啊,这么闹腾的叫客人怎么吃饭啊,晓风哥请的啥厨子嘛。 “一虹,一虹!你快醒醒,别是饿晕了!林子里发生变化了!”月流芳见着一虹双眼迷离,嘴角还流出口水来,嘴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担心是阵法起了作用了,不由得马上拍打一虹的脸,要是她只是饿晕了的话,那还好一点,不然的话! “主子……”一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双眼,见着月流芳一脸担心的样子,又见着五云和三阳手提兵器护在两人身边,马上就回过神来了,用长剑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道:“嗯?主子,你们怎么……” “咕噜噜——”某人的肚子开唱了。 月流芳终于松了口气。三阳见着一虹只是肚子饿了,害得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不由得骂了一句:“你这吃货,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五云则是扔给一虹一个光酥饼,道:“赶快吃了,好有力气准备打斗。” 一虹这次终于没有再跟五云抬杠,接过光酥饼,道:“大家都吃吧,远处已经有人打起来了,对吧。对不起,在这个时候,我居然……” “有空说废话还不如赶紧吃吧,闹腾的只剩下你的肚子罢了。” 一虹知道五云是好心,倒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快手快脚地将光酥饼搞定,然后灌了一口水,连嘴边的饼碎末儿都顾不上擦,便道:“主子,前方的打斗声,好像有些不寻常呢,好像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堵上了自己的命,非要送对方去见阎王似的——这么疯狂的打法,就是几世宿仇也不至于啊,倒是可能是因为阵法开始起作用了!” “嗯,这座林子果然有古怪!” “主子,我对高阶阵法知道得不多,更不知道什么阵法可以让人变得这么疯狂,但是,我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气息,跟之前在北州感觉到的是不一样的!这次来的更加诡异!”一虹的神情,从所未有的严峻。 “恐怕是另一种更加厉害的阵法呢。三阳,你之前感受到的气息,就是这个么?” “不是,之前的气息,只是十分诡异,而这次的,却是让人觉着捉不定的危险,让人心里十分不安!” 不同时间,同一地点,布下了两种不同的高阶阵法? 高阶阵法需要布阵者拥有浑厚纯净的五行真气和高深的内力作支撑,这布阵之人,看来就是当年袭击云策门,盗走云策门秘籍的人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流芳这般想着,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 她连忙运转真气,定下心神来,没想到抬起头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个面目狰狞的男子,手中的长剑沾满血腥,另一只手正在把染血的书籍放进怀里! 就是你,血洗云策门,盗走了本门的秘籍!我月流芳今日一定要血债血偿! 内力翻腾,真气流转,手中长剑一挥,便直指对方要害! “阿月,是我!” “当——” 长剑被架住了。 啊?这声音…… 不,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不能错杀了自己人! 但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个面目狰狞的杀人凶手啊!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同门,杀死了自己的师父,还盗走了云策门的秘籍危害人间! 我要报仇!一定要! “阿月,你醒醒,我是五云,是自己人!” 啊,五云!我不能杀了五云,不能杀…… “啊——”月流芳大喝一声,手腕向后一收,剑刃往自己胳膊上一带,“嘶”的一声,一道血痕赫然出现。 痛! 可是这种痛也让她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同伴五云!他正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还好,没有伤了同伴。 “阿月,你怎么这么傻,不惜伤了自己来让自己清醒?!”阿月,你与其如此,还不如把长剑直接往自己身上招呼好了!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五云见着月流芳为自己而受伤,不由得觉着十分痛惜,马上走上前察看她的伤势。 没想到刚刚靠近月流芳,月流芳的剑就招呼过来了! “你这血洗云策门的狗贼,我今日定然要取你狗命,为师门报仇!” 偏偏绿叶在月流芳身边打转,随即偏偏裂开,发出“啪啪”的声音。 她的身边,隐隐出现浅色的绿色气旋。 她体内的木系真气已经在翻滚了,不,已经部分实体化了!那些树叶,响应了她强大的剑气! 已经把自己看做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了吗?阿月! 一虹和三阳死去哪了? 耳边传来兵器的撞击声! 五云用眼尾余光一瞥,果然见着两人已经站在一处! 阵法起作用了吗?为什么只有自己保持清醒了? “胆敢东张西望的家伙,受死吧!”当五云听到月流芳这一声喝时,对方冰冷的长剑已到近前!。 第十五章 步风林之变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步风林之变 - 第十六章 水木之斗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六章 水木之斗 (是不是仔仔断更太久,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恢复更新了呀。亲们,仔仔恢复更新了哦。咳咳,那个,昨天本来是打算码字的,结果看《夏目友人帐》去了。不过这部动漫真的好好看哦,强烈推荐! 另外仔仔很想吐槽一下,为毛老是有人把眼镜女的名字搞错捏,她是霍霜梧不是霍霜桐啦,嗷嗷!) “呼——” 五云一侧身,巧妙地避开了月流芳的攻击。月流芳的长剑砍了个空,就空气中一挥,发出了凌厉的声音,可见这一剑的劲道极大,如果运转真气在手,硬着去接的话,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因此五云选择了避开。 但是,避得开青虹剑的主要攻击,却避不开那凌厉霸道的剑气与实体化的木系真气!云策门的武功本来就是霸道异常,纵使是所谓的刚柔并济,也总是刚占了上风,当下月流芳已经陷于阵中,悲愤之下,使出来对付仇敌的招式定然是极其霸道凌厉,绝不留情的。 因此,五云的左边手臂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好在他深知云策门武功的风格,早在避开的时候已经将体内部分真气实体化,在身体的外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挡住了来自月流芳的攻势。 “原来是拥有水系真气的武者啊,怪不得能够发动高阶阵法呢。薄薄的一层水膜就挡住了剑气和真气的双重攻势,看来从云策秘籍中得益不少呢。”月流芳看着对方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语气平静之下暗含波涛。随即便柳眉一皱,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半路出家的狗贼,能够比得过我这个云策掌门的亲传弟子!”我誓要用师父传授的武学,杀了这个血洗云策门的狗贼! “九天剑舞!” 月流芳手腕一抖,手中长剑便如同着了魔似的,化作无数银光,带着咆哮的愤怒,直逼五云而去! 随着银光的逼近,五云留意到银光附近,渐渐出现青色的烟气来,如同快速生长的藤蔓一样缠绕在银光周围!青、白本来就是清冷之色,这时两相结合,光在视觉上就已经给人以寒威和冷气了,更何况,那种寒气是实实在在的,那是月流芳体内的真气,感应到了她的悲愤而散发出来的寒气,那种冰冷,更能在悄然无声之中侵入骨髓! 一旦被这种寒威至极的真气侵入骨髓,自己就难逃一死了!九天剑舞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它那诡异华丽的剑击,而是隐藏在剑击之下的真气的攻击!而这种攻击比之剑击,杀伤力无疑是更高一筹的!不,跟它比起来,那诡异华丽的剑击不过是搔痒罢了! 阿月在武学上在造诣毋庸置疑,但是,现场唯一保持清醒的只有自己,要是自己都死了,他们就会继续不分敌友,互相残杀下去直至耗尽生命最后一份力! 好狠好厉害的阵法!要是大家都折在这里,大栾江山恐怕就要落到那人手里了!虽然自己对此并不太在意,但是阿月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家平安出去! 到底怎么样才能破阵而出?! 想要破阵,先要保住自己! “啊——”五云心中焦急,不由得大喝一声,与之呼应的,是萦绕在他身边那急速转动的白色漩涡! 月流芳见状毫不畏惧,那股萦绕着青色烟气的强大银光,遇到了这漩涡之后毫不畏惧,而是直接撞了上去! 阳五行,相生相克,其中,水生木,既然对方是水系真气的武者,那么这场战斗,就是拥有木系真气的自己拥有更大的胜算! “滋滋滋——”一青一白两股真气,开始了碰撞! “啪啪啪——”缠绕在银光上的青色藤蔓开始脱离银光,转而形成青色的一团,并且越转越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成了青色的漩涡!一青一白两个漩涡开始了正面交锋!两个漩涡交锋处,不时有青色或者白色的真气沿着切线方向抛泄而出,撞到旁的树木上,那树干上便出现大大的裂缝! “嘭——” 两个漩涡几经交锋,变得越来越大,转得越来越快,最后竟然一同爆裂! 两人连忙停止住真气的实体化,又连忙往后退,因为那些已经来不及收住的实体化了的真气,已经散逸开去,如同利箭一般向周围!不,那种速度与劲道,本是利剑无法比拟的! “噼噼啪啪——”周围的树干上纷纷出现很深的裂口! “嘭嘭嘭——”那些出现了裂口的树通通在裂口处断成两截,轰然倒地! “啊——”远远近近地传来很多人的惨叫声!包括一虹和三阳的! 五云看着周围惨烈的现场,一时也为之呆滞。这么惨烈的情状,岂止是战场,简直是地狱一般的修罗场!古人形容的古战场“每每鬼哭,天则闻”,恐怕是用来形容这种修罗场的吧! 太可怕了,以阿月的功力,把陷入阵中的人统统杀尽并非不可能,那时候,她不是疲力竭而死,就是在为自己化身修罗,滥杀无辜而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那样的话,那样的话!还叫她怎么活下去!她身上负担的东西已经太多,再也不能为了这种平白无端的杀戮负责了! 那杀人不眨眼的活修罗,就让我五云来做吧! 自己依旧保持清醒,就可以在不伤及阿月命的前提下制止她! 重新运转真气,手腕一用力,手中长剑一震,便往月流芳而去! 消失不久的白色漩涡重新出现,不,应该是全新的漩涡,是冬日里那种带着大雪的暴风的怒号! 手中的长剑,也变成了银白色的光团,氤氲着白色的烟气,随即,光团就被暴风雪之漩给笼罩住了! “亦怒珂雪!” 水系真气武者的绝技之一! 跟九天剑舞一样,重点不在于华丽的剑击,而在于强大真气的杀伤力! 居然使出了这等绝技,看来这狗贼从秘籍中得益不少。今日不除,必有后患! 月流芳眉头一皱,眼神一凛,随即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杀之一—— 大地春回! 青色的烟气从脚底溢出,继而化作飞翔的青龙,嘴里咆哮着,利爪张开着,气势汹汹地直奔五云的亦怒珂雪而去! 青龙比之刚才缠绕在银光上的藤蔓要强势很多倍,面对着强大的亦怒珂雪,只当是松软的棉花糖,大口一张,便将飞旋着的暴风雪额给吞咽下去! 青龙脸上却是一脸惬意! 水生木啊,果然! 月流芳脸上颇有满意之色。 五云咬紧牙关,依旧源源不断地将体内的真气实体化。水生木是不假,但是,也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当青龙吃饱之时,便是它肚皮撑破之日!大地春回也就难敌冬日的寒威! 到时候就用这寒威将阿月麻痹掉吧,总比死在阵中好!余下的事情,就让我五云来收拾! 眼看那青龙的肚皮越来越涨,斜刺里杀出一道火红色的烟气,霸道地横在中央,将青龙和亦怒珂雪分割开来! 随后从半空里传来一声大喝:“还不住手,想要了她命吗?!”。 第十六章 水木之斗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水木之斗 - 第十七章 谁稀罕你救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七章 谁稀罕你救 (接下来有激烈的激烈的矛盾冲突了哦,希望喜欢某人的亲不要怪亲妈狠心哦,嘻嘻,矛盾冲突是小说必需的哦。 亲妈只能说,各种心疼都会有尽头的。) “咔嚓——” 是什么东西被砍断了吗? “嘶嘶——” 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了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依旧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月流芳的耳际。 那不是兵器砍断东西的声音。倒像是实体化的五行真气切断东西所发出的声音。而且,那种温度,那种气息,应该是火系真气吧。 火系真气…… 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拥有火系真气的武者么?大栾虽大,但是拥有五行真气的人屈指可数,就自己所知,也就是师父、师叔、师兄、五云、九霜,再剩下,就只有自己了。这里面,本就没有火系真气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原本充斥着自己心灵、面目狰狞的男人不见了,当年云策门满门惨烈的状况也消失了,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个人,好像砍断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芳草味儿和花香味儿扯着清风的裙裾跟了来,转进了人的鼻子之中。 跟那个林子完全不同的感觉,看来是离开了那个地方了呢。 真好。 月流芳渐渐恢复了心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哎?风停下来了。 好像沉睡了好久似的,看东西有些模糊不清,只觉着自己跟前有几个人影。但是,强烈的血腥味儿硬是闯进了鼻子中,有来自远处的,也有就在近处的。 发生什么惨烈的战斗了吗? 蓦地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竟然发现一虹和三阳身上多处受伤,有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暗红色的血凝固了结在衣服上、皮肤上,有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五云正在给他们的伤口上药。他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脸疲惫,身上的衣服有不少撕裂了的口子,看来也是跟人恶战了一场! “到底是谁,将你们伤成这样?!到底是谁!”月流芳几乎是咆哮着把这几句话吼了出来! 只是,传入自己耳中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几许疲惫的沙哑与低沉! 这不是消耗了大量真气之后的表现吗?为什么…… 自己也跟什么人恶战一场了吗? 无论如何,先看看他们的伤势如何吧。 缓缓站起身来,想要往前走,却对上了五云充满了担忧和怜悯的眼睛。 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为什么?五云! “五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云不说话,指了指一虹和三阳身上的伤口。 月流芳一看,顿时愣在那里。 一虹身上的伤口,都是左右对称的,而且,对称的伤口,就连长度和深度都一模一样!能够造成这样伤口的,只有能够熟练运用两把一模一样的利刃的高手才可以!再看那伤口,本不可能是刀锋造成的,而是,而是剑刃造成的切口! 三阳的双股剑上,沾满了鲜血! 双股剑啊,双股剑! 再看看三阳身上的伤口,除了剑刃的切口之外,还有密集的带血小孔和被撞伤的方块,而小孔都是成方阵排列在方块伤痕里面的! 能够造成这样伤势的,就只有…… 再看看五云,他衣服上那熟悉的裂口,还有那残存的木系真气的气息…… “是那个古怪的高阶阵法,让我们开始了自相残杀吗?可恶!卑鄙!”月流芳握紧了双手,身边又开始出现了旋转的绿叶。 同样打转的,还有她眼眸里的泪水。 但是,她偏不让泪水流下来!敌人还没有消灭,同伴还在受伤,自己怎么可以路出柔弱的一面来! 一定要坚强! 身边打转的绿叶响应了她的怒气而转得更快,随即破裂开来,发出“啪啪”的响声。 然后,如同行将死去的蝴蝶一样悄然落地。月流芳的身边便没有了打转的绿叶。 五云见着月流芳眼里的泪水,伸了出手,想给她抹去,却见着那颓然落地的绿叶,还有她身后不能不留意的人,心想这个真相虽然残酷,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点让她知道比较好! 于是,便将手指向了月流芳身后,淡淡道:“我们平安出了阵了,全仗你身后那个人把用以维持阵法的真气给切断,我们才不至于不分敌友,互相残杀至死。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一下救命恩人吧。”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 月流芳听了,心下明白了几分。果然,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觉! 但是救了大家的人,到底是谁? 用一种实体化的真气去砍断另一种实体化的真气,看来已经疲力竭了吧?怪不得自己没有怎么感觉到救命恩人的存在了呢。 “谢恩公救……”月流芳转过身去,见着了那个人的样子,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余下几个字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他?! 他不是已经在家变中身受重伤、生死不明了吗?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还能够运用火系真气切断维系高阶阵法的另一种真气?行走江湖这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与自己齐名之人竟然也是身怀五行真气的高手,凭借着自己还算可以的情报网络,自己对此,竟然一点认知都没有! 再想想之前的种种,他对于高阶阵法的了解,还真是远远超过云策门的弟子呢! “哈哈哈——”月流芳想明白了个中情由,一时悲愤交加,竟然是无话可说,只能仰天大笑。笑声虽然没有用上内力和真气,却依旧震动林越,惊飞百鸟。 林子里,除了这带着悲凉与怨怒的笑声之外,就只剩下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但是当事人却觉着那一声声,都拍在了自己心坎上。 渐渐地,笑声越来越低,到了后来,已经成了喉咙里发出的低沉而含糊的声音,像是声带一时止不住刚才的大笑,还在习惯地无意识地发声。 然后,就连这低沉而含糊的声音也没有了。 月流芳向前走了几步,直视对方那如同深潭一般的黑眸,冷冷道:“你消耗真气,将我们救出来,是动了爱才之心,想要让我们对你感恩戴德,然后为你争夺大栾江山做马前卒吗,风破云,玄州和北州的新任刺史大人!”。 第十七章 谁稀罕你救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谁稀罕你救 - 第十八章 开打的前奏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八章 开打的前奏 (呜呜,我好惨,几年前补好的牙齿崩坏了,牙齿里出现了一个大洞!这叫我怎么吃东西啊,伤不起啊伤不起!过大年的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 “野兽林的华丽出现,北州高阶阵法中的及时相救,庆都城内十面埋伏之际的及时带兵解围,关于《星霜篇》那满天飞的流言,那些莫名地死于翔宇城外的各路江湖高手,还有从庆都一路赶来的种种阻滞……如今想来,这些恐怕都是你的手笔吧?!什么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依我看,鼎鼎大名的风破云,其实是有心问鼎天下的智将吧!哈哈,可惜,我当时被你身上的仁义晃瞎了眼,以为你不过是个仗剑走江湖的普通侠客!是你心机过于深沉,还是我太蠢?!”月流芳话音不大,但这一番话却是用上了内力的,因而周围的树叶却被震得沙沙响,倒像是起风了似的。落入众人耳中,还有轻微的嗡嗡声,闹得人心里烦躁。 风破云颓然地靠在一棵树旁边,脸上颇有疲惫之色。月流芳只当是他消耗大量真气所致,其实,更是心里焦躁。在理智与感情的冲突面前,忽然觉得十分无力,只觉着阵阵颓然罢了。 的确,这一切都跟自己有关。青衣雪练秋泠月,大栾的元熙长帝姬,不仅武艺高强,通阵法,才智过人,而且麾下有不少能人异士,更拥有富庶异常的食邑,如果她能够为自己所用,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在江湖和朝廷的号召力上,都是莫大的助力。 派人对她进行了详细调查之后,便有了慢慢接近她的计划。 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出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自己。 只是没想到,对她的了解越深,自己也就陷得越深。 的确想说点什么,却是说不出口。说什么好呢,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请你原谅我?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 苦衷,那算什么苦衷么?自古以来,身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如果不想成为权力的牺牲品,就只能自己用尽一切办法获取力量,夺得一统天下的霸权。谁肯坐以待毙?自己不出手,只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流芳,像你那样,出身显贵,才智过人,付出那么多却肯定没有实质回报,甚至时时刻刻面临着功高盖主的威胁、依然敢于为天下奔忙之人,是少之又少的!纵观历史,这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正因为你的这份可贵,我才会格外注意你,才会对你如此上心,才会不顾无漏子先生的劝告而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救你一个本来就十分费力,但是考虑到他们对你的重要,我还是把他们也救了。虽然我知道,这次出手相救,定然换不来你对我的感念,反而是两人对立的开始! 流芳,这一切都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们的立场,却注定了不可以! “我承认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有着其他打算,但是,这一次我只是想救你而已!”心中千回百转,到头来,说出口的,不过是这么一句话。 风破云那如同深潭一般的黑眸,一时之间,竟有些水光潋滟之色。 谁说深潭没波澜,到了伤心处,深潭也能泛起微波,甚至暗涌流动。只是那幽深之色阻隔了别人的视线而已。 月流芳这几年闯荡江湖,后来又与不少官员有过接触,哪里不晓得察言观色,又怎么会发觉不了对方眼中的水光。只是,那些因为他的处心积虑而命丧黄泉的人,就能因为这一刹那的水光,而化为过眼云烟吗?对面前这个人,就能因为一点点水光而既往不咎吗?! 深潭微澜固然难得,但不能掩盖掉血流成河的悲怆!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告诉我吧,让我代为完成。”月流芳语调低沉,望着对方的眼神十分复杂,既有悲愤,也有同情,更有悔恨交加。 风破云看出了月流芳眼中的同情与悲愤,竟也想不明白她的同情从何而来。自己的真正身份,她是不知道的,竟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同情的? 月流芳见他愣住了,一时悲从中来,只好冷笑一声,道:“听不懂我的话么?还是因为想得到的东西太多,反而无从做出抉择了?”说着,眼神一凛,“要大栾江山这样可笑的愿望,那是绝对不行的,违反道义的也不可以。除此之外,随你提。就当是今日救命之恩的回报吧,好让你九泉之下也瞑目,不至于在阎王面前说我忘恩负义。” “主子,咳咳……”一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便没法再说下去了。她跟随月流芳多年,月流芳的心她何尝不知道。那个奇怪的高阶阵法威力无穷,如果不是风破云冒死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几个人就要一直互相残杀下去了!刚才在阵中的时候,自己把三阳看成了残忍地杀害自己父亲的北狄人,以至于自己出尽全力跟三阳死战,誓要将他杀死,看来,这个阵法在影响人的心智方面,要远远高出之前在北州的四个高阶阵法呢!要布下这么强大的阵法,布阵之人必定是个实力十分强大的人,不,应该是强大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这个风破云虽然武功不错,但是要布下这个阵法还是心有余力不足的,他身后布阵之人,恐怕才是主子要追究责任的人呢!当年云策门的惨剧,看来也要找那个人算账才是! 但是主子,你怎么就那么冲动,才想通了一些就要拿下风破云的命呢?!说什么要完成对方的愿望,其实是要先杀了对方,然后帮他完成遗愿,算是报了今日救命之恩吧! 但是,主子刚才在阵中已经耗费了不少真气,再跟对方打斗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要是有人乘虚而入,主子就危险了! 一虹想通了其中关节,努力压制住身上的痛楚,道:“主子,杀他之前,先问出布阵之人……那个人,肯定跟当年云策门的惨剧有关!”一虹的话音很低,低到如同耳语,她不禁担心自己所说的主子会听不到! “一虹,谢谢你的提醒,只是,以他的为人来看,就是将他折磨至死,他也不会吐露半分的。他虽然对敌手无情,但是对自己人,并不会冷血的。要不然,怎么让那么多人为他卖命?那些高人可不是轻易就跟一个主子的。”月流芳回过头来,对一虹安慰地笑了笑,又道:“放心好了,青衣雪练秋泠月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这妮子难得的灵透了一回,还是好生养着吧。”虽然自己消耗了不少真气,已经十分疲惫,但是风破云又何尝不是?有雪练在手,再加上师父亲自传授的以阵入武的战斗技法,自己未必就会输。 一虹见着月流芳回话,才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做无用功,又觉着身上一暖,觉着有两道迥然不同的暖流顺着奇经百脉,从左右两边同时涌入自己体内。偏过头一看,原来是三阳跟五云将内力输入自己的体内。看来刚才的一番话,就是这两道内力的助力了。师父说过,如果内力足够浑厚,即使是细小如耳语,也能够清楚地传达出来,甚至能够千里传音呢。 一虹向两人笑笑,算是感谢,没想到五云没过多久就收了内力。 一虹正要骂这个冰山男没良心,五云抢先道:“现在唯一能够帮得上阿月的就只有我了,你还要我把过多的内力白白耗费掉么?”说罢,又道:“别笑了,看起来像是哭似的。有那点力气还不如好生将养着,留意周围真气的变化。”说到真气的时候,五云特意给一虹打了个眼色。 一虹会意,轻轻点了点头。既然高阶阵法要用五行真气发动,如果周围的真气有什么变化的话,说不定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就落入了别的高阶阵法之中了。现场之中,对阵法最为研的就是自己(当然除了那个大有猫腻的风破云),为了同伴的安全,自己可真要打醒十二分神注意着才是! 五云见着一虹虽然神不济,但是眼神已经变得坚定,便知道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只是还有一层,这面瘫丫头可能还没有想到:这个风破云虽然说这次出手只是为了救人,可是人心难测,谁又知道这是别有用心的苦计还是为了后续的计划而做准备呢?要是真让阿月陷入更加危险的高阶阵法之中—— 那我五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风破云! 阿月跟这个男人的战斗不可避免,但是阿月现在的状态……必要时候自己还是要出手吧!只是阿月不能再用真气了,她是拥有木系真气的武者,而风破云身怀火系真气,五行之中,木生火,在真气消耗极多的情况下还发动真气之斗,对阿月是十分不利的! 但是雪练的威力,恐怕用上真气才能更好地发挥! “阿月,解决这样的小角色,何必你亲自出手——”虽然知道她听进去的可能很小,但是五云还是说了出来,也许她的理智会占上风呢? “五云,无论在公在私,这都是我跟他的战斗。我和他之间,一定要来个了断。至于布阵之人,我也有办法找出来的,你放心。”月流芳说着,雪练已悄然在手,“五云,这段时间里,请你照顾好一虹和三阳。”说罢,左手提剑,右手握着雪练,对风破云道:“风破云,纳命来!”。 第十八章 开打的前奏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开打的前奏 - 番外篇之新春特别版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番外篇之新春特别版 (那个,昨天断更是因为筹划这个新春特别版啦,呵呵。跟正文无关,不影响情节发展,纯粹恶搞一下,恭贺新春啦。严肃的孩子表pia我啊。 亲们,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新的开始!希望大家都能得到文中桃花阵的关照吧!呵呵。) 月流芳手握雪练,手腕一用力,雪练即如同灵蛇一般,腾空而起,凶悍地吐着蛇信,往风破云攻去! 风破云见灵蛇来势汹汹,那张开的血盘大口里面路出白得森森的牙齿,也是不敢轻忽,连忙挥动手中的长剑,猛地往灵蛇的头砍去! 风破云的长剑虽然是无刃剑,但是他在上面灌注了不少火系真气,因此虽然没有剑刃,但是攻击力是十分强悍的,再者雪练上的真气是木系的,据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风破云其实更有优势的。 但是,如果用上以阵入武的技法,那就不一样了! 月流芳有成竹,手腕一用力,雪练的运动随即发生了变化—— 灵蛇的头被长剑砍到了,而且无刃剑上的火系真气因着灵蛇身上的木系真气而变得更加强势,萦绕在剑身上的火红色或作明亮的火焰,灼烧起灵蛇的蛇头来,而且有蔓延到整个蛇身的趋势! 灵蛇吃痛,蛇尾猛地一扫,毫不客气地往风破云脸上招呼去! 风破云连忙侧身避过,快速地改变了长剑的方向,并立马灌注了更多真气,猛地刺向蛇腹! 蛇腹受伤,那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月流芳不慌不忙,继续灌注真气,手腕微微再加一把力——灵蛇稍稍向后退了一下,避过了风破云的长剑,随即蛇头和蛇身都往中间一卷,便将风破云困在里头! 月流芳继续发力,蛇身继续收紧,狠狠地把风破云给缠住了。 “哼,怎么了,风破云,你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在消耗了不少真气的情况下还能将你制住吧。这条雪练一向都是在多人对战的时候才用的,没想到今日为了对付你一个人,就用上了。”月流芳一边说着,一边保持着真气的输送。 她脸上依旧镇定,只是那细细的汗珠和低低的喘气声还是出卖了她。毕竟是刚刚跟高手死战一场,真气和体力都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的。 风破云望着月流芳,脸上露出一个不可名状的笑:“云策门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门派呢,如此厉害的战斗技法,自然会引得天下英雄竞折腰啊。” “风破云,你——” 月流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风破云奋力挣脱了灵蛇的束缚! 灵蛇哀嚎一声,随即变为普通的雪练,回到月流芳身边。 因着风破云挣脱的力道很大,月流芳收回雪练的时候受到了对方力道的冲击,不得不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一阵烧焦羽毛的气味转入了鼻子。虽然这味道十分微弱,但是月流芳还是捕捉到了。心下一惊,低头一看,见着原本洁白的雪练上出现了几处淡淡的灰黑色! 这雪练是特殊材料制成,普通的火焰本不能伤它分毫,这些烧焦的痕迹,分明是风破云的火系真气搞的鬼! 月流芳怒视着风破云,暗暗汇聚所剩无几的真气,准备再次出手,却听到风破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以阵入武,云策门还真是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呀。只可惜,再厉害的绝招,被对手看破了,威力就会大大减弱了。” 他居然知道以阵入武?这个技法向来不外传的,这个人居然知道,而且还逃过了灵蛇的绞杀! 可恶,他麾下果然有人跟云策门当年的大难有关!五年前他也不过十几岁,不可能有那个实力,再者,雪剑无刃风破云在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成名! “风破云,你麾下肯定有人在五年前血洗了云策门,盗走了云策门的秘籍吧,不然,以阵入武的技法,你怎么可能知道?但是,就算你知道了云策门的技法,也不一定就能赢我,所谓的绝招,可是实打实的必杀技,光知道理论是没有胜算的!” “哦,那你不妨试试看,看我的领悟能力如何。要是我输了,就告诉你那个人的身份,怎么样?”云策门以阵入武的技法当然不止那么一点,风破云心里清楚得很。刚才的攻击,不过是将一字长蛇阵的诀窍用到了雪练这样的长兵器上面罢了!一字长蛇阵,攻首则尾应,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皆应,是个攻守结合、应变灵活的阵法,运用在雪练这样的软长兵器上面,的确是独具匠心。既然一字长蛇阵可以运用到雪练上面,那么其他中阶阵法,想必也是可以的。十大中阶阵法,相互之间变化灵活。将变阵之法的诀窍用到雪练上面,看来能够引发那个阵法呢。 那自己自然要跟对方好好配合才行了。 风破云心中有数,表情自然十分淡定,这倒是给怒火中的月流芳再添了一下油!月流芳心中,本来还惦念着风破云的好,并没有下定决心杀了他,但是见着他这幅样子,又想起当年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统统被杀的惨状,想起由于风破云的诡计而陷于高阶阵法之中、相互残杀至死的人们,便把心中那一抹不忍给驱散得一干二净! 云策门门主的亲传弟子,大栾皇朝的长帝姬,又怎么可以因为敌人假意的好而对众多无辜死去的生命视而不见?! 风破云,我绝对不能放过你,绝对! “啊——”月流芳大喝一声,挥动雪练,再次发起了攻击!雪练如同受过伤的蟒蛇,怀着报仇雪恨的心,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风破云攻去! 风破云没有懈怠,纵身往上一跃,随即长剑往蛇腹猛地砍去! 眼看长蛇就要被砍成两段,月流芳却是不慌不忙,运转真气——蟒蛇就在蛇腹的地方,分成了两半,不,应该是一条蟒蛇变成了两条,以二龙出水之势往上而去,直击风破云! 十大高阶阵法第一变式,一字长蛇变二龙出水! 风破云见状,不紧张反而微微一笑,见着双龙来袭,不躲不避,而是趁着双龙到来之际,挥剑砍向其中一个龙头! 月流芳见状,也不让龙闪避,直接让那条龙挨了那一剑! 那条龙吃痛,便往下游走,咬住了另一条龙的龙尾,被咬住龙尾的,也不甘示弱,咬住了对方的尾巴! 原本活跃的双龙,通过首尾相咬,变成了三角之势! 十大高阶阵法第二变式,二龙出水变天地三才! 这是二龙出水阵变成了天地三才阵了么。离自己的目的还差得远呢。 要让天地三才阵变化成四门兜底阵,需要两头出击吧。 风破云打定主意,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拿着长剑,往原本二龙的龙头攻去! 两个龙头吃痛,必定回撤,那么就可以变成四门兜底阵了! 风破云心里正期待着,却见着两个龙头受了自己的攻击,却没有回撤,而是直直往下掉! 刚才生猛异常的双龙,在下降的过程中变成了片片碎掉的雪练,颓然地飘落在地上。而且,雪练上面已经没有了青色的荧光! “呕——”月流芳颓然倒地,觉着喉中一阵腥甜,便吐出了好大一口血来。 “流芳——”风破云飞奔到月流芳身边,轻轻地搂着她,望着她那变得惨白的脸,不由得追悔万分,不过是为了发动区区一个阵法,何必处心积虑,害得她死在自己手里? “流芳——”风破云仰天大喊,残余的火系真气也因着他的心情而实体化,变作火红色的烟气,萦绕在周围,并向外蔓延,开始灼烧起两人周围的树木! “火系真气的毁灭能力,是远远超出普通火焰的!风破云,你发动阵法不成功,就要毁灭一切吗?”一个陌生的女声,不知从何处而来,似有仙灵之气,又像是有鬼魅之息! “你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呵呵,你们这么有诚意,这桃花阵想不成功也不行啊。” 话音刚落,那疑似仙灵之气和鬼魅之息的感觉就消失了。 两人周围,桃花盛开,芳香四溢。 以两人为中心,片片花瓣形成串串花链,往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个方向飞散而去。 月流芳缓缓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红色,望着那飞散的花链,满意地笑了笑。 这阵法终于成了呢。 风破云见着她没事,问道:“流芳,你没事了么?” 月流芳瞟了他一眼,道:“别叫得那么亲切。今天跟你合作大战一场,也不过是为了引发这桃花阵罢了。” “你也是为了桃花阵?” 一虹、三阳、五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跟错愕的风破云异口同声道。 月流芳见着大家错愕的表情,笑了笑,道:“哦,今天是大年初一呀,仔仔说为了祝贺新春,要我弄个桃花阵。” “可是主子,桃花阵不是招桃花的吗?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桃花吧。”一虹吐槽了。 “这个桃花阵既然是需要五行真气发动的高阶阵法,自然跟民间流传的桃花阵不一样咯。桃花阵,桃花运;桃花盛开,花开富贵,新年钱包满;春花烂漫,心花怒放,自然龙马神!”月流芳接住一朵飘落的桃花,笑道。 “啊,那你刚才的吐血是怎么回事?” “笨蛋,那是番茄酱!啊——酸死我了!” “流芳,酸的话就喝点水吧。” “聒噪,你我的账还没有算清呢,今天不过是暂时休战罢了,你别得了三分颜色便想开染坊!” 悲催的某男只能碎碎念:“仔仔,我恨你,去你妹的新春特别版!为了你的桃花阵,我的形象都没了!” 众人忙劝:“喂喂,得罪了仔仔,你就连男主都没得当啊!” 刚才消失了的女声再度响起:“风破云,你不过是亲妈手中一堆面团罢了,亲妈爱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不听话的话,小心在接下来的情节被小芳灭了哦。” 众人马上做狗腿状:“亲妈大爱,亲妈王道!”。 番外篇之新春特别版在线阅读 番外篇之新春特别版 - 第十九章 八门金锁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九章 八门金锁 (对不起,昨天没更新是因为看动漫去了-_-!不过《胡须**仔》真的挺搞笑的哦,有空的孩子可以去看看哦。) 月流芳话音刚落,手中雪练便应声而出,宛如巨蟒,直袭风破云! 风破云的兵器是长剑,在月流芳的长兵器面前本没有优势,只是月流芳已经消耗了不少真气,现在雪练上所灌注的真气少之又少,杀伤力便弱了好多。风破云虽然也是耗费了不少真气,但是他深知火系真气本来就十分霸道,只要运用得当,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真气也可以拥有强大的杀伤力。流芳的雪练虽然厉害,但是在真气不足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将火系真气实体化,延长无刃剑的长度,就中一挥,加上木生火的道理,那雪练自然会烧起来的。赖以战斗的兵器毁掉,自己也就能够取得胜利。 但是如果控制不好,火木相生之下,木系真气的拥有者很容易会有生命危险,因为火焰很可能跟随着木系真气而到达武者身上去,也就是说,搞不好的话,就连流芳也是会死于火系真气的灼烧之下! 虽然现场也有水系真气的武者,但是他已经消耗了大量真气,就算将余下的真气都实体化,也不能够浇灭霸道的火系真气之焰了! 怎么可以让流芳死在这里呢,怎么舍得让她死于自己手中呢! 也罢,只好躲避罢了! 风破云早就打定了心思,见着月流芳雪练杀到,也不正面接招,只是一味躲避。虽然消耗了不少真气,但是他的身法却还是十分灵活,巧妙地躲过了雪练的攻势。 月流芳见他不肯接招,心里也知道个中原因。木生火,在霸道的火系真气面前,自己的木系真气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为对方所用,反过来成为击败自己的利器!这份温情确实让人感激,但是,风破云,你既然愿意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又处心积虑来布局,不惜杀人无数,也要满足自己的野心?明知云策门当年满门被血洗,惨绝人寰,我跟那人又不共戴天之仇,你为何要将他纳入麾下,并利用那人通过血洗云策门而得到的力量?! 温情诚可贵,欺诈实难饶!风破云,一路以来,你对我所做的,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风破云,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月流芳怒喝一声,暗运真气,将所剩不多的真气灌注于雪练上,然后手腕一动,雪练重新活动起来。原本洁白的雪练,此刻带着青色的荧光,气势汹汹地往风破云袭来! 风破云见着来势凶猛,正要躲避,却是躲避不了——那雪练竟如同神异一般,化作八条巨蟒,分别从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东、东南八个方向而来!这八个方位,分别对应着五行八卦的位置:坤、震、离、兑、乾、巽、坎、艮!八卦方位,难不成,是对应八门金锁阵?无漏子先生虽然说过十大中介阵法的诀窍可以用到武学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惜无漏子先生对此也知道得不多,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也是,如此厉害的武斗技法,在平时本用不着吧。 看来不得不动用真气了!对于八门金锁阵,自己也不是十分了解,如今恐怕只能将火系真气实体化,将雪练毁掉了! 风破云暗运真气并将其实体化,他的身体开始被淡淡的火红色笼罩着。 很快,火红色烟气便往北方而去,因为那里是木系真气最强的地方,火系真气可以利用木生火之理,利用那里的木系真气变得更强,从而打开一个缺口! 然而,火系真气遇到那里的木系真气之后,并没有变得多么强横,两股真气反而开始了激烈的碰撞! 这哪里是木生火,那激烈的势头,分明是水火之斗!难道是五云出手了?不可能,他清楚流芳的子,断不会贸然行事。北方……不好!八卦之中,北方五行属水啊!五行之中,水生木,木生火,水克木,在北方,流芳的木系真气不仅可以因为方位的水属而得到增强,还可以利用水属减弱自己的火系真气的攻击力!流芳正是利用了那个方向的五行属来跟自己抗衡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云策门绝不外传的武斗技法吗? 流芳竟然用上了这样厉害的技法来对付自己,那份愤恨该有多深?!我虽设局,但是为了不连累到她身边的人,也是煞费苦心,这份情谊,难道都是白费了? 流芳! 火红色的烟气变得强势了些,那是因为真气响应了主人的情绪! 火木两股真气开始了更加激烈的碰撞!从碰撞处切线方向飞而出的真气,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火箭一般迸而出,钉在附近的树身上,在上面灼烧出一个个洞来,冒着白色的烟气,可见那火焰确实不同于普通火焰。要是普通火焰,那树木不可能燃烧得那么完全的。而燃烧不完全时所冒出来的烟气,是灰黑色的,而不是白色的!这白烟恐怕是因为木系真气的缘故吧! 一虹望着那白色的烟气,陷入了思索。 两股真气的碰撞…… 不好了!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南方,也就是巳丁方位,五行八卦之中,巳丁方位属,而在阳五行中人心对应的正是巳丁!在这么特殊的位置发生这么激烈的真气碰撞的话……很容易引发别的高阶阵法吧!虽然自己只是当年暗地里听到师父对着古籍自言自语地说过这么一句,但是,按照自己感觉到的气息来说,好像某种古怪而陌生的气息在以他们为中心,渐渐向外蔓延开来! “主子,不要再用真气了,这样下去,会引发高阶阵法的!”一虹用上了刚才五云传输给自己的真气,拼尽了全力也要将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达出来! 只可惜,已经太迟了! 月流芳和风破云听到,想要收住真气,然而实体化的真气犹如脱缰的野马,无论如何也收不住了!激烈碰撞的两股真气,像两条陷入死战之中的蛟龙一样死缠在一处,誓要分出胜负,已经变得不听指挥了! 两人急得汗大如豆,却不能奈真气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股真气化作一团青紫色,然后四散开来,如同一张巨网般把几人困在了里头! “流芳——” “阿月——” “主子——” 众人的声音,全都消失在那一张青紫色的巨网中去了! 月流芳只见着大家做出大喊的样子,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而且,整个人好像觉得越来越疲惫了…… 神志清醒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巨网的八条一场清晰的网络,正要分布在八门金锁阵的八个方向,那些细小的网络,按照八门金锁阵之法,十分巧妙地分布在那八条网络周围,形成了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个门! 只可惜,巨网接下来的变化,她无法见到了! 巨网穷尽十大高阶阵法之变,最后竟然消失于无形!。 第十九章 八门金锁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八门金锁 - 第二十章 穿越了吗?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章 穿越了吗? 鼻尖传来浓浓的血腥味,还有物体烧焦的气味,两者混在一起,十分刺鼻。尤其是那种烧焦羽毛的气味,混在血腥味里面,显得更加让人不安。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那些古怪的气味离得越来越远,却始终令人难以释怀。 好像被什么抱着飞驰,疾风从袖口、衣领转进体内,稍微有些冷,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觉着十分温暖的。 这是怎么了呢? 月流芳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便见着一张熟悉的脸。 “师叔……你怎么来了?”月流芳觉着十分奇怪,师叔看上去怎么好像年轻了几岁? 杨逸嘴上回答着月流芳的话,脚步却是不曾停下:“云策门被血洗了,再不走,你也会被杀死的!” 啊?难道回到过去了吗? 月流芳蓦地一回头,果然见着云策门的建筑火光冲天,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云策门所在的地方映如白昼,倒地的同门、流了一地的血、混乱的场面,都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原来,刚才闻到的古怪气味,就是这样来的……师门被血洗了…… 自己回到了五年前吗……为什么当我想要为师门报仇的时候却回到了五年前?! 难道是刚才跟风破云之斗,竟然发动了可以穿越时空的高阶阵法吗?如果是的话,自己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五年后要找出血洗师门之人并不容易,要是回到五年前的话——一定要趁机将那人抓住,绝不能放过他! “师叔,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为他们报仇!”月流芳望着杨逸,语带哽咽。 “好吧。”杨逸将月流芳放了下来,月流芳正要回去,却被一把剑架在脖子上! “师叔,你——” “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明明知道血洗师门之人就在那人麾下,跟那人对决之时却因为念及私情,对他故意手下留情!你自七岁便入云策门,师兄不仅没有因为你出身皇家就对你不闻不问,反而对你宠爱有加,亲自加以指导,不仅传授你一身高强的武艺,还教给你绝不传给皇室中人的阵法之道,师兄他,就连云策门秘籍中所记载的以阵入武的武斗技法也传给了你!而你呢,你这叛徒却是怎么对待师门的?竟然对仇人之主手下留情?!”杨逸望着月流芳,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手上也加了劲道,剑刃虽然不曾嵌入血,但是加于剑刃之上的内力却变得十分强劲,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了月流芳瘦削的肩膀上,压得人生疼! “师叔……不是那样的,虽然,虽然对他有意,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他!”重压之下,月流芳说出这么几句话,已经十分艰难。想要动用内力来反驳,却发现内力尚浅,真气也十分稀薄,心下不由得觉着奇怪。再看看身上,还是五年前经常穿的青衣,并不是在翔宇城外穿的浅蓝色短褐! 真的回到过去了吗,所以功力还是五年前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师叔会知道五年后发生的事情? 杨逸继续加大剑刃上的劲道,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事到如今,你还好意思狡辩?如果真有心要杀了那小子,何必在运用八门金锁的武斗技法之时,故意不在死门布下最强的真气?你明明知道伤门的杀伤力没有死门大的,为什么故意放那小子一条生路?说,这不是念及私情是什么?!” “是这样吗……”月流芳不觉颓然。自己明明是想要将大量真气灌注在死门的,因为真气所剩不多,务必速战速决,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死门灌注最强的真气!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是伤门? 难道自己内心,始终不忍心他死吗? “武者内心的情绪,是会影响到真气的运动的。主子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见到风破云死掉,所以木系真气才会放弃了死门的位置而选择了伤门了吧。” 啊,这声音! 月流芳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见着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少女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火光在她身后拉下长长的影子,还有长长的血迹。 “一虹!你这是怎么了?”一虹的伤,在翔宇的时候不是已经简单包扎过了吗,怎么现在居然是这个样子?不仅仅是伤,她脸上还沾了不少黑灰,带着烧焦羽毛的味道! 难道,难道一虹是刚从云策门被血洗的现场出来? “一虹,到底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月流芳因为喊得过于用力,声音里出现了破音,听来有些刺耳。 一虹一改昔日的面无表情,满怀怨念地看了月流芳一眼,冷冷道:“主子,我对你很失望。”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倒下了。 耳边传来“啪啦——”一声闷响。 “啪啦——” “啪啦——” “啪啦——” …… 耳边传来更多同样的闷响,眼前呈现出更多熟悉的脸:二霞、三阳、四舒、六雪……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月流芳见着那些满含怨愤的脸和倒在地上的带血的人,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心如刀割! 都是因为自己一时不忍,他们才会死的! “阿月——”又是一声熟悉的嗓音。月流芳双眼已经变得模糊,约见着一抹深青色的身影,便知道是师兄来了。 “师兄,都是我的错,请你亲手杀了我吧!”月流芳颓然跌坐在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到底胡说些什么?!人谁无过,更何况师门被血洗,又不是你做的,又怎么能把满腔悲愤都撒在你身上呢?!”严晓风蹲了下来,想要扶起月流芳,却觉着脖子边上一冷—— “晓风,如果你还能念及师门情分的话,就不要阻止师叔!要不然,别怪师叔将你一同处治!”杨逸对于突然出现并倒戈的严晓风大为恼火,将剑尖指着他,毫不留情。 严晓风却是微微一笑,道:“师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阿月既然念着风破云,始终不忍心杀死他,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再者血洗本门之人,师叔也是不清楚的,就目前所知,也只能确定风破云麾下之人与之有关,如果就此认定风破云就是血洗本门的幕后黑手,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呢?!这样对阿月,是不是有失公允呢?!” “哼,欺师灭祖之徒,留你们何用!”杨逸怒吼了一句,手起剑落,严晓风脖子上便开出了大朵的血花! “师兄——”月流芳扑到严晓风身上,大喊一声,声音犹如利刃,割裂了黑夜的静寂! 火光映照出她脸上的两行清泪。泪水受不住重力,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严晓风身上,落在了脖子上的伤口处,跟鲜血融合在一起。 望着那触目惊心的鲜红,月流芳感到有种窒息的眩晕,虽然隐约觉着师叔的剑已到近前,却是无力招架了。 也罢,自己不该下不了狠心,死了或许是一种解决。 雪亮的剑对着月流芳的脖子,悄然落下……。 第二十章 穿越了吗?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穿越了吗? - 第二十一章 爱的感受可会像雪融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一章 爱的感受可会像雪融 “锵——”耳边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一道银光反到月流芳已然闭上的眼睛上。 当那亮光从脸上移开时,月流芳才睁开了眼睛。那个一袭黑衣的颀长身影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的脚边,淌着一滩血。 “破云——”月流芳惊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带忧色地看了看风破云,见着他没事,才要放下心来,却见着他身后仰面躺着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俊美男子! “师叔——”月流芳扑到杨逸身边,仔细看了看那身上的伤口,不仅切割口整齐,而且还有烧焦羽毛的气味!能够造成这种伤口的,除了拥有火系真气的风破云,还能有谁? 自欺欺人地回头一看,月流芳终于对这个男人死了心:风破云的无刃剑上,还滴着血! 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对这个男人保有任何白痴的期待吗?! “风破云,受死吧!”月流芳怒喝一声,提剑砍向风破云,却被风破云轻轻松松地接住了。 月流芳想要发动攻击,无奈现在的功力用来对付风破云实在有些不足,只觉着手腕感到强烈的一震,接着更加强大的劲道便通过长剑传到自己身上,猛烈地冲击着自己身上的各道大! “呃——”月流芳惨叫一声,往后连退几步才勉强站住,觉着喉中一阵腥甜,便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可恶,自己的奇经百脉被他震伤了! 月流芳痛得几乎站不住了,却是不肯示弱,用长剑撑住地面才能勉强站立。尽管如此,她还是怒瞪着风破云,道:“风破云,血洗云策门、盗走云策门秘籍的人,就是你吗?!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引我上钩,对不对?你装作江湖仁侠,其实不过是为了实现野心而不得不为之,对不对?风破云,你已经没有再作伪的余地了!” “不算笨嘛。本来我以为可以将你纳入麾下,只可惜,你跟那些人还真是不同啊,更加的冥顽不灵,更加的无药可救。这些年来到处奔波,你又得到了什么呢?金钱、名誉、权力、地位,除了得到一块尚可养活人的食邑和一个受到群臣忌惮的长帝姬之位,你还得到了什么?你一心维护大栾江山,然而你的父皇在云野是怎么对待你的母妃的,你忘了么?你一心维护自己的皇弟,然而你的好皇弟貌似跟代帝姬更亲呢。啊呀啊呀,如果说你才是他的亲姐姐,还真是没人愿意相信呢。”风破云不紧不慢地说着,故意把每句话的尾音都放得很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加上他脸上那种似是而非的笑意,实在是一副故意给人难堪的样子。 然而看着他这幅样子,月流芳没有太多的愤怒,更多的是感到心痛!不是心痛他故意挑起自己的心病,而是心病本身,就像深深地嵌入内心的刺一样,虽然在人前可以装作没有关系的样子,但是那种隐忍的痛楚,却是一直存在的!想要拔出来,却又怕痛得厉害,不拔出来,却又害怕终有一天伤口会溃烂,断送了自己命! 现在风破云所做的,不过是告诉自己心上有这么一些刺存在罢了。无论如何,他说的都是事实。 有过好几次,师兄、一虹、二霞他们欲言又止的时候,其实心里恐怕都想说出这样的意思吧?他们陪着自己付出,付出了青春、爱情、名利、权力、安稳的生活,还要承担对自己的忧心! 明明知道自己重要的人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却无能为力,这也是十分难熬的感受吧?自己居然坑害了这么多人了吗?! 心很痛,却没有流泪,因为不愿意。实在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流泪!在爱惜自己的人面前流泪只会增加他们的痛苦与担忧,在本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流泪,不过是为他人增加几许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我月流芳再蠢,也不至于到达这个地步! 只是强行忍着,只会加深心中的纠结与痛苦。 不仅心痛,身体上的痛楚也越来越强烈了,身上几处大更是像被刀割一样! “呃——”月流芳只觉着自己像是全身被撕裂了一般,在痛楚中昏了过去。 等到月流芳恢复知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好温暖,好熟悉的温暖。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儒雅而不失刚毅、威严而不失和善的脸,映入眼帘。 “父皇?”月流芳轻声喊了一句,心里不由一愣。 “皇儿,你醒了?”一身明黄色战袍的男人,温和地笑着,一边亲切地拉着月流芳的手,一边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一路上颠簸,害得皇儿受苦了。” 父皇…… 月流芳看着高帝那略带疲惫却依旧不失君主神采的脸,又看看被他的大手包住的两只小手,心想这次自己大概是回到了从前。只是这一路上,是云野之战班师回朝,还是前往云野的路上? 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月流芳的思索:“芳儿,你可是好了?真是担心死母妃了!”话音刚落,月流芳便落入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 很熟悉的香味,很熟悉的温暖。 当然也是久违的香味,久违的温暖。 甚至是很难再得的香味,很难再得的温暖。本来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拥有,没想到竟然还可以再见到母妃一面。 要是母妃知道自己健健康康地长大,还把云庭照顾得很好,一定会觉得十分宽慰吧。 想到这里,月流芳不由得滚下泪来。 “母妃……”有很多话想说,却只有这么两个字出了口。现在已经成了小孩子了,说太多,反而会吓坏母妃吧。即使是个梦,也想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景妃见着孩儿突然哭了起来,连忙放开孩儿,又替孩儿抹眼泪:“芳儿,可是觉着不舒服?要是不舒服了可要告诉母妃啊!” 月流芳破涕为笑,使劲儿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见到母妃,高兴得紧罢了。” 景妃这才放下心来,又见着月流芳身上还穿着单衣呢,担心她着凉,连忙给她穿衣服。 月流芳一身衣服刚刚穿上身,便有军士入帐来报:“禀皇上,北狄人马正往云野而来!” 月流芳听着这声音,顿时觉得耳边轰的一响,震得头脑发晕! 难道又要重复当年的噩梦吗? 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高帝还以为小孩子没有见过战阵,害怕着呢,便笑着月流芳的脑袋,道:“皇儿无须害怕。你的母妃可是通阵法之道的高手呢,绝对可以将北狄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的!父皇带你去看看母妃指挥三军杀敌的英姿好不好?皇儿将来也要成为那样的一代女杰呢。”高帝说罢,便传令三军整顿军势,准备迎战。景妃也换上战袍,出了军帐,就要指挥三军了! 月流芳见着这个阵势,心里大急!小脸却是变得正常了,要是害得母妃分心,岂不糟糕?再者自己毕竟是帝王之女,在战场上总不能表现如此窝囊的。 高帝见着女儿很快就神色如常,心想这不愧是朕的女儿,觉着十分满意,便亲自给月流芳穿上迷你甲胄,然后抱着女儿,大步流星地出了营帐。 眼前明明是碧蓝如洗的天空,月流芳却觉着满眼殷红,惨烈而凄凉。 还是要来吗?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第二十一章 爱的感受可会像雪融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爱的感受可会像雪融 - 第二十二章 血战云野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二章 血战云野 (病了几天,所以,唉……牙齿有问题加上重感冒的人伤不起啊!) 跟父皇同乘一匹马,月流芳跟着大军到了战场之上。望着北狄军马那来势汹汹的架势,又看看大栾军马在母妃的指挥下排列出整齐的方阵,日光之下,刀光闪闪,明明是军容鼎盛的气象,月流芳却被晃得心神不安。 如果明明知道一种不幸就要降临,而自己却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出手或者本就是无能为力,这种无可奈何的紧张、愧疚难当的心痛、还有对于主客观情况的怨愤,交织在一起,实在很难受。它实实在在,却无法形容。 大栾军马暂时占了上风。但是月流芳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并不乐观。 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很想像之前那样,眼睛一闭,就到了另一个时空,那样就可以不用面对当前那些令人困惑的心痛与怨愤了。 但是,之前的种种,却分明是从一个难以面对的困境过度到另一个更加难以面对的困境。从师门的劫难、到同门的指责、再到风破云的真相,然后就是重回当年云野之战的悲凉场景。都是自己一直在努力回避的东西,只想埋在心底的,让那些暗黑系的情绪随着时光流逝而零落成泥的,为什么自己却要一一去面对呢? 呃——头好疼—— 月流芳正要深入思考,却觉着头疼欲裂,只得暂时把这些疑问丢开不管。缓了好一会,方觉着好了。由此便觉着眼前发生的种种,恐怕有些猫腻。因此心下便多了几分警惕。 心下刚刚建设好情绪,正要睁开眼看看情势,记忆中那一声禀报又如同利刃一般刺进耳膜,完全按照历史的进程发展,毫不留情:“皇上,景妃娘娘落入北狄人手里了!” 月流芳听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建立的如同残冬薄冰般的警惕心理,顿时被这一利刃生生划破,碎成好多块,使得原本站在冰层上面的月流芳顿时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寒气透骨! 母妃,母妃终究还是落入北狄人手里了! 绝对,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皇! “父皇,母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失去了她,大栾折一栋梁啊!北狄人兵强马壮,那骑兵更是所向披靡,大栾如果没有能够灵活地运用各种阵法对抗敌人骑兵的将才,那么,大栾就危险了!再者,母妃出身云策门,而云策门是大栾天下第一名门,向来英才辈出,如果弃母妃于不顾,寒了云策门的心的话,云策门一旦要复仇,凭着云策门的实力和江湖地位,对父皇的统治来说,会是不小的冲击!父皇,请你一定要救母妃!”月流芳几乎是吼出这番话的,说完之后,才觉着喉咙有些火辣辣的痛! 但这些跟母妃的命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高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年仅五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了一会,方回过神来,月流芳的小脑袋,好声好气地说道:“父皇可能忙于政事,忽略了皇儿啊。想不到皇儿年纪小小就有这等觉悟了。只是——”说到这里高帝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父皇身在高位,自有父皇的难处。你母妃的重要,父皇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失去了她,会有什么后果,父皇也是心知肚明。但是,这次云野之战,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旦云野失守,北狄人一路南下,那么大栾就危险了!所以,也请你体谅一下父皇的苦处!” 高帝说罢,便传令下去,整顿好军容,策马向前! 月流芳心里觉着不妙,但还是尽了最后一份力,嘶哑着喊道:“父皇!父皇你真要这么无情么……可以不要自己的妻子,也可以放弃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儿么?”云野的战略地位,月流芳自知,也能理解父皇的难处,只是,英明如父皇者,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英明如父皇者,面对着江山与美人的艰难选择,还是忍痛放弃了美人么?正因为云野之战对母妃的无情,日后才会对母妃格外好,因而对自己格外好吧,不仅赐给自己格外富庶的封地,还赐给自己元熙这个只有嫡出帝姬才能拥有的封号;不仅允许自己外出研习武艺与阵法,就连皇室重要的场合,也允许自己派代帝姬出席!这些待遇,就连历史上有名的宏仁帝姬和嘉佑帝姬,乃至权倾天下的赵太后也不曾有过!明明自己不过是个庶出的帝姬,在讲究出身的大栾来说,拥有这些,难道不奇怪吗?但是那些大臣却一些声气也没有出!究其原因,除了是自己天资不错,修习武学和阵法之道必有大用之外,难道没有父皇对自己愧疚难当、想要尽力弥补的成分么?!毕竟,自己是年纪小小就亲眼目睹了自己父皇弃自己母妃不顾的场景! 如果没有云野之战对母妃的抛弃,又何来日后上了云策门拜师学艺的事情?又何来日后云策门被血洗的心痛与愤怒?又何来日后与风破云那如同孽缘一样的相遇?没有当初,就不会有面对风破云与师门大难之时,那种艰难的抉择,更不会有面对风破云与大栾江山之时,那种必须弃其一的痛苦!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要将痛苦消灭在源头! 月流芳心中千回百转,耳边还是传来了那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大栾与北狄向来是友邦,你我之间便有兄弟之谊。贤弟既要大饱口福,如何不分我一杯羹?” 何不分我一杯羹! 何不分我一杯羹!! 何不分我一杯羹!!! ……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在月流芳脑袋里来回震响,仿佛不震得她五内翻腾就不罢休似的! 痛苦之际,月流芳朦朦胧胧地见着,母妃的身边,正有淡淡的红色烟气的弥漫…… “母妃,皇儿来救你!”月流芳话音刚落,便飞身而出!不知何时,那熟悉的雪练已然在手!她手腕一动,雪练便如同咆哮着的巨蟒,冲到了北狄人近前。月流芳的手腕继续发力,那巨蟒尾巴一扫,便将守在景妃周围的北狄兵士统统扫开! 那些北狄兵士只见着一条巨蟒袭来,接着一个青衣女子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自己便觉着身上一轻——被扫出几丈之外,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 他们正要爬起来,却听见自己军阵中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 “哎哟——” “妈呀——” “额的神啊——” “痛死老子了——” 北狄统帅见状,也是大吃一惊:难道自己捉到的不过尔尔,面前出现的青衣女子才是大栾军中的皇牌?!她不过看似轻轻一挥手中雪练,扫除障碍、救走景妃不过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更可怕的是,她的雪练在锅中那么一捣,锅中已然煮得沸腾的水便化作万点水珠,带着可怕的劲道向自己军中迸而来!被水珠擦着边的,身上的铠甲不但开了大大一道裂缝,就连身上也是开了大大的口子,淌着血!那些被水珠直接命中的就更惨了,水珠有如强人出的利箭,不仅直入铠甲,还直接杀进了军士的躯体!痛得哭爹喊娘的军士,多不胜数! 好可怕的实力,好可怕的女子!大栾军中明明只有一个小女孩,何来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女子年纪尚轻,要是任其发展,将来必定成为北狄大患!即使耗损一些兵力,也要杀了她以免后患! 北狄统帅心中料定,便立刻整顿兵马,指挥三军将月流芳团团围住!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任你青衣女子多么武艺高强,也难以逃出我北狄大军的围困! 月流芳毫不畏惧,挥动手中雪练便跟北狄军马打起来!她的雪练威力很大是不假,但是北狄军马倒下一片,又马上冲上来一片,这么下去,纵使自己武艺多么高强,也会因为疲力竭而败! 但是,母妃还在自己身边呢,怎么可以输? 月流芳一边跟北狄军马作战,一边心内焦急,忽然听到母妃发出弱弱的声音道:“痛……我的肚子好痛……” 肯定是云庭要出生了!必须尽快将这些人打败才成!或者杀开一条血路,将母妃送回大栾军中也好! 但是,大栾军马到底哪里去了? 月流芳环顾四周,周围除了自己两母女与北狄军马之外,更无别人了!大栾军马原本所在的地方,竟然一点人马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大栾军营所在的地方,也是空无一人,简直就是没有人去过的样子! 她这么一分神,手上便有一处着了北狄人马的道! 这么一吃痛,她的斗志燃烧得更旺,正要奋力战斗,却见着那些本就不是什么北狄人马,有很多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一虹、二霞、三阳、四舒、师兄、师叔、师父,还有那些惨死在他人之手的同门!而那个北狄统帅,居然是风破云的样子!没错,那双如同深潭一般的黑眸,绝对不会看错! 至于那些不太眼熟的面孔,恐怕是死于翔宇城中奇阵的各州人马和江湖人吧,因为他们口中都喊着:“月流芳,云策门门主的亲传弟子,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死于阵中?那分明是云策门的阵法!” “纳命来!”围在月流芳母女身边的人,发出的阵阵喊声,宛如惊雷,震天动地!。 第二十二章 血战云野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章 血战云野 - 第二十三章 八影幻杀(上)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三章 八影幻杀(上) (近来因为牙齿的问题,消沉了几日,抱歉了。以后会好好更新的。)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及母妃一分一毫的!”月流芳怒喝一声,同时挥动手中雪练,使之形成一个白色的保护圈,护住景妃。 雪练上,散发着很淡的青色。 能够实体化的真气,就剩下这么一丁点了吗? 可是,自己明明能够感觉到体内真气的存在,绝对不会这么一点的。 要发挥雪练的威力,不能仅仅用内力,必须用上真气才成!现在自己是以寡敌众,要是不能发挥出真正实力,不仅自己命不保,也会连累到母妃和腹中就要出生的云庭! 一定要将更多的真气实体化到雪练上! 月流芳按照云策门的独门心法运转真气,刚开始的时候倒也十分顺利,真气顺着奇经百脉流动,并无阻碍,但是,就在真气要输出体外,进而实体化的时候,月流芳却觉着冥冥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蛮横地阻碍了真气的输出和实体化! “噗——” 更多的真气不仅不能得到实体化,反而被那股力量霸道地一撞,倒流入月流芳体内的真气也就带着别样的劲道在奇经百脉之中横冲直撞!横行到最后,竟然闯至心脉的所在,给予心脉狠狠的一击! 如此重创之下,月流芳不由得吐出来一大口鲜血! 任是如此,手上的雪练却不曾停下,依旧形成保护圈罩在景妃周围! 身受重创之下仍自如此,不正是卖了个天大的破绽给敌人么! 围攻月流芳的人,趁势加大了攻势!他们望着月流芳苍白如纸的脸,面上路出十分得意的狞笑! “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现世报啊现世报!” “不顾师门,不顾恩义,自当如此!” …… “啊——” 种种狠毒的言论,都止于一声声惨叫! 他们身上,都穿了一个洞!血从洞中痛快地蹦出来,比春日的流水还要畅快些。 像是鲜红的曼珠沙华开满河岸,倒映到水中一般红艳艳。 只有刺鼻的血腥气提醒了人们,这是惨烈的流血。 受伤之人脸上带着惊诧的表情,瞪大了眼珠,望了月流芳一眼,便颓然倒下。 月流芳望着那些倒下的身影里,也有自己十分熟悉的面孔,心中大恸!为了母妃,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月流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刚才的喷血一击,是趁机将内力灌注于鲜血之上,使得鲜血分散成众多小血珠,以极高的速度向围攻自己之人迸而去,形如飞石,不,应该是比飞石多了远远不止一倍的劲道! 血珠虽小,但是如果以极高的速度飞,所产生的攻击力要远远超出血珠的重量本身! 这是云策门的武斗技法之一,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如果不能一击尽数歼灭全部敌人,接下来的形势就会逆转。因为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武斗技法,其实是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以损害自身机体为代价!对外的攻击力越大,对自身的损伤也就越大! 月流芳本想拼死一战,誓死护住母妃和将要出生的弟弟,不想竟然没能将敌人尽数歼灭。 面对着余下的敌人,月流芳不由得心如刀绞。当年在云野,是因为自己年少,想要救母妃,却是有心无力;如今以十二年之后武学大进的自己,重新去面对当年的云野之战,还是不能救母妃出生天吗?! 疲软的感觉开始凌驾于痛楚之上,月流芳手中的雪练舞动得越来越慢,然后,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就像蛇蜕掉的皮。 “扑通——”一声闷响,月流芳便软塌塌的双膝着地。尽管如此,她还是尽了最后一分力气,挪到了景妃身前,要用自己的血之躯,护住自己的母亲和将要出生的弟弟。 围攻的人又来了。景妃却越来越急促地喘着气,额上汗出如雨。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 月流芳见状,想着母妃恐怕是要生产了。只可惜自己不能护她周全! 心灵和体的双重痛苦作用下,竟然是流不出眼泪来。 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在那种诡秘而强大的力量干涉之下,只能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这里了! 月流芳只觉得喉中干涩,更添难受。 觉着剑风呼啸而来,月流芳便知今日命休矣!没料到平地里一声婴儿的啼哭,倒把剑风的呼啸声给压下去了! 那些攻上来的人,都被震开了几丈远! 刺鼻的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月流芳惊愕地看到,那些被震开的人,竟然统统口吐鲜血,面露痛苦! 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有这等威力? 月流芳正在思量,却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它如同山岳压顶一般,向自己袭来! 扭头一看,已不见了母妃,只得一个孩儿,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形容俊秀、身穿明黄色皇袍的孩儿,不是四皇弟、已经死去的僖帝,会是谁?! 只是,皇弟脸上,为什么会有这般狠愤恨的表情?这种暗黑系的情绪,远远要超出这个年龄的承受能力! 月流芳正在思疑,却被僖帝用冷冰冰的双手箍住了脖颈!冷霸道之气,通过这双手,闯入了月流芳的躯体,长驱直入,然后化作许多又细又长的利刃,在一刀一刀地割切着她的五脏六腑! 月流芳痛得不行,然而脖颈被箍住了,连痛苦得惨叫也不行,只能发出类似兽类的低沉的呜呜声,让人听之不忍。 然而僖帝听了,却露出一个颇为自得的笑。 那笑声听起来,倒比痛哭更加来得凄厉。 血伴着笑声,自自然然地流下来。 黑色的血,从鼻子里、眼睛里、嘴巴里、耳朵里流出来! 七孔流血! 四皇弟正是被卓不群派人下毒害死的!当时自己并不在庆都,卓不群苦心积虑,转了空子,才下毒害死了四皇弟。 然而月流芳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惨状。 “皇姐啊皇姐!我与三哥,都是你的弟弟,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个弟弟就那么无情呢?明知窦斯跟外臣勾结,还是离开了庆都!在你眼里,就只有三哥,没有我这个四弟吗?同样是血浓于水,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僖帝控诉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是那种白中发青的颜色,只有中毒而死的人,才会如此。 黑血随着他的控诉流得更加快了。 望着那如水一般流下的黑血,月流芳心中一动。 正常来讲,中毒而死之后,流出来的黑血,是比较粘稠的,留不多久就凝结了。绝对不会像水一般流个不停的。 仔细一看,那黑血上面,果然萦绕着黑气。黑气散发出来的冷霸道之气,跟闯入自己体内的,是一样的。 四皇弟没有武功,更不可能有真气可以实体化。那股黑气,如此冷霸道,看来,只能是四皇弟的怨念。 要化解怨念,只能动之以情。 “四皇弟……我没有……弃你……于不顾……”月流芳只能从僖帝的紧箍之下勉强说出这么一点。其实她还想说,皇姐当时有专门派高手暗中保护你的!没想到还是被卓不群钻了空子! 然而僖帝箍得越来越紧,月流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体内经受着千刀万剐之痛,月流芳的神智,反而清醒了不少。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要出生的明明是云庭,怎么反而成了身穿皇袍的四皇弟!母妃又哪里去了?还有之前的那些,明明已经过去的场景,却统统重新再来,而且,都是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 月流芳的头又开始痛了!但是因着体内的痛楚,这头疼反而不觉得那么厉害了。 从师门不幸再到同门声讨,然后是风破云之骗,接着便是云野之战、母妃之危,到了现在,则是僖帝寻仇。 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心结!难以攻破,干脆就深埋心底,以为那样就可以一了百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统统出现了! 世界上是没有偶然的。既然发生了,自有其道理。不可退避,只能面对。 是的,不可退避,而要勇敢面对! 月流芳心中料定,再次定眼一看,哎呀,眼前哪里还有四皇弟,哪里还有死去的人群,有的,不过是八条巨大的锁链!死死地把自己勒住了! 果然,之前发生的,不过是幻象! 那么,这八条锁链,又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实的,又是何人布下?如果是幻象,又源于什么?。 第二十三章 八影幻杀(上)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章 八影幻杀(上) - 第二十四章 八影幻杀(下)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四章 八影幻杀(下) (正常的更新时间,都是晚上的说。) 世间幻象,皆源于心! 这是云策门的祖训,由云策门创派师祖传下来的训诫,但凡修炼云策门独门武功心法的弟子,必须先好好理解这句话。理解失当,就无法修炼了。云策门历史上就有过天资聪颖的弟子,因为想不透个中玄理,而跟独门心法擦身而过的。至于偷偷修习的后果,无一不是走火入魔而死。 看着那八条巨大的锁链,月流芳不由得想起了这句祖训。 金、黄、白、赤、黑、蓝、青、紫,八色锁链! 八色锁链…… 八色…… 八色! 月流芳终于想起来了!修习最后一层心法的时候,师父并没有先给口诀,而是带自己去拜祭了创派祖师的衣冠冢。那衣冠冢边上就种了八种颜色的花。还记得当时自己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而且,祖师的衣冠冢,等闲不能近。并非因为是门派重地,而是关于它的传说。据说每个走进那里的人,都会看到一些幻象。而擅自走进去的人,有的再也没有走出来过,也有的即使出来了,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消沉、颓废。 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但是没有弟子敢擅自进去倒是真的。 望着那些八色花,师父什么也没有说。告诉了自己心法口诀之后,就打发自己下山,到江湖上历练去了。那个时候,母妃还没有死。所以也不知道八色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几年几经风雨,倒是明白了些。想来一种颜色便是对应一种情感、意念吧。 金、黄、白、赤、黑、蓝、青、紫 喜、怒、哀、愤、怨、恨、嗔、痴 喜谁人不爱?只是欢喜过了头,便容易乐极生悲;怒谁人愿意?盛怒岂止伤肝,盛怒之下,丧失理智,做出灭绝人的事情来,也不是异常的事情;哀谁愿常有?哀恸过度,不仅伤身,还容易让人意志消沉;愤谁愿意要?义愤也罢,激愤也罢,终究容易挑起事端;恨的情感,人人畏避,却是最容易产生的,爱能生恨,怨能生恨,痴也能生恨,恨意的驱使往往会让人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至于嗔,源于喜,发于痴,更能生恨;痴么,看来最无害,其实是其他七种种情感之源,因为痴,得其所爱,才会觉得欢喜,因为痴,失去所爱才会怒、哀、愤、怨、恨、嗔! 芸芸众生,谁能逃得过这八种情感的捉弄?想来自己身上的八色锁链,就是为这八种情感所缚! 月流芳心中想明白了,再次看看那八色锁链,果不其然,那一环环上面,的确可以看到反映那些情感的瞬间! 那些最激烈的,之前已经化作幻象,让自己置身其中了! 正是因为自己明白了不过是幻象,才会显出原形吧! 世间幻象,皆源于心! 明白了这个道理,又怎么会担心破除不了幻象?! 即使出于某种原因实体化了,缚住了自己,自己也有办法挣脱开来! 云策门不是浪得虚名的!月流芳这些年来的苦练,也不会白费! 月流芳当下便按照云策门宁心静息的心法,试着运转起真气来—— 起初真气还是有些凝滞,后来渐渐的就顺畅了,能够在奇经百脉行走自如! 五脏六腑被切割的痛苦,也随之消失。 运转真气之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觉得畅快,就像每一个毛孔,都吃了人参果似的! 即使停下运转,真气还是自自然然地流动,而且,顺着奇经百脉的通道,出了身体,化作青色烟气! 烟气由淡青渐渐的变成浓重的青色,就像水墨画中的山峦之色一般。颜色加深的同时,烟气状的青色真气,竟然慢慢形成一个青凤的姿态! 自己的真气竟然凝成了青凤的实体? 不知道能不能动起来? 月流芳满怀期待,运转真气,同时对上了青凤的眸子!那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绝非死物能有的! 既然这样,就让它跟随主人的心意,将束缚主人的锁链统统打碎! 青凤,靠你了! 青凤眼睛一眨,好像是回应了月流芳的心意似的,随即短短地啼叫了一声,拍打着翅膀俯冲下来! 鸟喙狠狠一啄,双翼用力一拍,双爪猛地一蹬!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啪啦啪啦——” 八色锁链果然碎成了无数断掉的半环!很快,就消失不见。 原本被束缚的月流芳安然着地。 青凤挨到月流芳身边,用脑袋亲昵地蹭蹭她,像只猫儿似的。 月流芳笑着了青凤的头。鸟儿的细毛暖暖的,滑滑的,真不敢相信,这只是自己的真气实体化出来的东西。这温暖,这乖巧,分明就是一个活物! “啪啪啪——”响起拍手的声音。 一阵馨香也随之飘来。 青凤不知怎的,离了月流芳,欢快地拍打着翅膀,迈着爪子,可爱得怪模怪样地往前走去。 月流芳往那一看,原来是个容貌清丽出尘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看了月流芳一眼,又弯下身去,亲切地了青凤的头。 青凤更是亲昵地蹭起她来了。 “好久没有见到这只青凤了呢。”白衣女子笑意盈盈地看了青凤一眼,青凤随即化作缕缕青烟,四散开去了。 “你对青凤做了什么?”月流芳一急。 白衣女子笑道:“小姑娘,有什么好急的,说起来,本祖师还是第一个实体化出青凤的人呢。” 祖师? 难道这个美貌女子,是自己师门的创派祖师? 云策门历代门主,都有画像供后人瞻仰,唯独是创派祖师,连半个画像也没有留下,只留得一个衣冠冢。 因而月流芳也不知道面前的白衣女子,是否就是自己的祖师。 白衣女子见月流芳微愣,轻轻一笑,道:“你练成了凤临天下的武功了。只有破除了八影幻杀阵之人,才能拥有这机缘呢。你的心智也真够坚定的,不愧是慕华的子孙。” 慕华?慕华是—— 月流芳正觉着这名字熟悉,冷不防白衣女子一瞬间就飘到了自己身前。 白衣女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捧着月流芳的脸,定定地看了一会,满脸怀念之色:“这双眸子,如同黑夜寒星一般,熠熠生辉,还真像慕华呢。” 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忽而又面露厌恶之色,一把甩开月流芳的脸,道:“就这双鱼眼珠子,怎么能跟慕华相比!都是凌音那贱人,她玷污了慕华子孙的血统!怪不得觉着你眉眼之间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像凌音!” 月流芳听着不对头,又见着白衣女子脸色发狠,似有向自己攻来之势,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没想到白衣女子却是跪倒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扶额,看来十分痛苦。 的确,她身边萦绕着的烟气,在金、黄、白、赤、黑、蓝、青、紫八色之间频繁变换着。 过了好一会,那八色烟气才消散了。 白衣女子重新站起来,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似是带着无限眷恋,她看了月流芳一眼,低声说了几句:“不能再见到慕华,见到他的子孙也好。终究是能够安心了。”说罢,便化作点点淡白色的荧光,缭绕在月流芳身边,像是依依作别的样子。 “你的眼睛很美。”这是白衣女子最后说的话,明明近在身边,却又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一样,来得飘渺,去得轻灵。 月流芳的脸上,泛起了舒心的笑意。从那些荧光里,她看到了属于祖师的一些记忆。 原来,高祖爷年轻的时候,也是清俊出尘的美男子呢,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是别有一番风流韵致。 怪不得。 怪不得祖师为他而死,死于八影幻杀阵,然而一缕幽魂,还是存在于阵中,历经几百年,也不肯离去。 喜、怒、哀、愤、怨、恨、嗔、痴,最初是八种情感都有,也正因为这八种情感的纠缠,祖师才会死于阵中。 但是随着岁月的推移,留下来的,只有思念。 无论对方千错万错,一旦爱上了,还是心心念念着他的好,费尽心思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真傻! 月流芳轻轻叹了一口气。然而正是因为这种爱恋,即使自己跟慕华已经隔了很多代了,祖师还是给予自己那么重要的礼物。 祖师,谢谢你。高祖爷,谢谢你。 第二十四章 八影幻杀(下)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章 八影幻杀(下) - 第二十五章 破阵之后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五章 破阵之后 (最近有些消沉,只有听到小西的声音,才能振作起来。呜呜。动力啊动力。) 萦绕在身边的荧光消失之后,月流芳便觉着眼前现出之前见过的巨网,上面八条网络清晰可见。 巧的是,那八条网络也分别是金、黄、白、赤、黑、蓝、青、紫八种颜色! 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之前的种种,都是在这巨网里面产生的幻象。 既然幻象被自己克服了,这巨网也就会随之消失。阵也就会随之而被击破。 月流芳心里这么思量的当儿,果然见着巨网渐渐的消失。 出现在眼前的,还是原来的林子。毫不知情地撞进鼻子中的,是极淡的血腥味。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林间清新的草木气息。如果感觉并不灵敏的话,压儿就不会留意到那股血腥味的。 月流芳心中便觉着奇怪。林子中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因为自相残杀而死于阵中,应该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才对。怎么反而是林间的草木气息占了上风了呢? 草地上,开着一丛丛红色的小花。而在破阵之前,压儿就没有花的影子。至于有没有花骨朵,那倒是没有留意。 看来是破阵花了不少时间了呢。又延误了不少时机了!世间事,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落后一步,便可能失去了最终取胜的先机! 月流芳心中焦躁,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在阵中被迫面对着自己一直选择了逃避的事情,大大锻炼了她的心力和意志。 经受得了大磨难,才能享受得了大成功。要不然,就真是辜负了祖师临别时拉了自己一把的美意了。 月流芳马上去察看五云、一虹和三阳到底如何。还好,三人除了脸色有些疲惫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那些外伤看起来,倒也比之前好了些。 看来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风破云如何?八影幻杀阵是由两人之间的真气较量而发动的,自己之前身陷阵中,想来他也不能幸免。 自己排除万难破了阵,倒是有些便宜他了! 想是这么想,心中到底是暗暗松了口气。只是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免不了鄙视一下自己罢了。 风破云靠在一棵树旁边,脸色岂止是疲倦,简直是心力交瘁之后的神容。看来在阵中吃了不少苦头。 月流芳在心里思量着下一步的动作,忽然觉着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连忙退到一虹几个身前,手执兵器,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哈哈,警觉倒是提高了不少么。多谢殿下救了我家主公,日后必定好好报答殿下的!” 非常清冷的音质,虽然口上道谢,但是配上这样的音质,倒有遥隔远云外的疏离冰冷。 更重要的是,月流芳是先见着了一抹白影,然后才听到了这人说话的。这人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长相。看起来跟风破云竟有几分相似。但是眉宇之间的那种飘忽邪魅之气,却是风破云所没有的。 “风拭云?”三阳惊呼出声。 月流芳听罢,不由得心里一愣。传言风家家变中,风拭云为了夺得一州刺史之位,不顾血浓于水的亲情,杀了父亲风萧兮,重伤兄长风破云。 但是现实却是,原本重伤的风破云一丁点事情都没有,风拭云还在这个时候出现,叫风破云做主公! 什么家变,不过是他们谋诡计中的一环而已吧! 月流芳冷笑一声,道:“择日不如撞日,为何不今日就把恩给报了?眼下就有不错的谢礼,干脆拿来谢我好了!” 无漏子诡异一笑,道:“殿下,这谢礼太贵重了,作为战利品收藏倒是差不多!”话音一落,便抱起风破云,脚尖一点,便跃上了好几丈远的树上,手上一扬:“殿下,眼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可别为了区区两颗头颅错过了大好时机!” 几抹黑影冲着月流芳几人而来,月流芳连忙挥动雪练,就空中反击。 “嘭嘭嘭——” 平地里起了土褐色的沙尘暴!过了好久才停下来。 幸好月流芳的雪练运用得当,在四人身边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不然,真要弄得满身是土了! 早已不见了那两人的踪影! 草地上散落着刚才的沙土,一片土褐色,倒是把原本的绿草和红花给掩盖掉了不少。只有几片绿叶异常顽强地在地上。 月流芳走过去,拨开那一层松松的沙土,发现那绿叶还有一部分是在更结实的土地里! 露出沙土的那一部分绿叶,边缘上缺了一些,倒像是被小虫子啃过似的。但是细看又不像,因为顺着叶子的脉络,有着细细的裂痕。 一阵风吹来,叶子碎成了很多块,无力地在低处打了几个转,才颓然地落到地上。 月流芳盯着那些细碎的叶子,心中大惊! 那个风拭云的功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看那运用内劲的功力,没有几十年的修炼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几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一幅翩翩美男的样子? 风拭云也不是风拭云! 更何况他称呼自己为殿下!自己明明易了容,他竟然也认出了自己!这人不简单! 月流芳来不及细想,马上回到一虹三人身边,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于是五云背上三阳,月流芳背着一虹,施展轻功,离了步风林。 看着五云脚步虽然慢了,终究是比步行强上很多倍,月流芳心中不由得觉着大幸!要是在六合修罗阵中,自己对五云下更大的重手,五云就不仅仅是消耗大量真气与内力那么简单了!要是五云身受重伤,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将三人平安离开步风林呢。 忽然又想起青凤来,既然青凤颇有灵,不知能不能像真的大鸟一样载人? 又想着风破云与那个冒牌的风拭云,这只青凤,恐怕不能轻易就亮相呢。 步风林之变,牵连甚广,得尽快理清头绪,想出应对的法子才是! 这般想着,月流芳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真奇怪,之前消耗了大量真气,此刻好像统统回来了。 不,应该是更加浑厚的真气,更加顺畅地在自己体内随着自己心意流动着! 看来祖师所言非虚。 凤临天下,这武功到底有着多大的实力呢?。 第二十五章 破阵之后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章 破阵之后 - 第二十六章 美女与丑奴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六章 美女与丑奴 黄昏时分,好来客栈里稀稀落落地坐着一些客人。都是平常人打扮,谈起时事来,也是平常人的样儿: “哎哎,听说翔宇城南门外,有两个长得像朵花似的姑娘呢,老七,你可是进过城的,见着没有?”说着这话的是个大圆脸,脸上像是抹了好些油似的,映着灯光,甚是亮眼,倒把一脸的猥琐表情显了出来,吃面条的时候,嘶溜嘶溜的,特别带劲儿,好像吃的不仅是面条。 坐在他对面喝着小酒的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夹了一片肥牛,塞进嘴巴里砸吧砸吧地吃了,方道:“哪里是像朵花似的,真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啧啧,粉粉嫩嫩的,哎呦喂,要是能……”说着还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又夹了一片,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常言道呀,好马长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说的是呀。可惜了那么好看的小娘们,居然被那么一个丑八怪得了,我勒个去!” “啥?!”那个油油的大圆脸听了,眼睛瞪得灯笼大,“有没有搞错?还不如便宜我老哥我呢,至少……嘻嘻。”大圆脸说着,又是猥琐地一笑。个中意味,在座的都懂。 “老子可是亲眼见着了的,还能有假?那个丑八怪的样子呀,哎呦呦,真怕说出来大家都吃不下去了,嘻嘻。”老七继续卖弄着自己的见闻。 “喝酒喝酒,你当那两个美女是普通人呢,说个毛呢,喝酒喝酒。”边上一个瘦削的男人道说着,便给大圆脸和卖弄中的老七倒酒。 老七有些不以为然:“要是那两个娘们儿来倒酒还差不多,你男人老狗的,倒什么酒。老子爱咋说就咋说。你捣腾个毛呀。” 瘦削男人瞟了他一眼,低声道:“平日不见你这么怂,今日见着了美女就二得找不着北了!那两个美女都是有来头的,一个是南州刺史的妹妹,一个是西州刺史的女儿,本来是要嫁给玄州新任刺史的,不知为毛,给弄到南城门外,给大家当猴儿看了!这些大老爷们做事,哪里是胡来的?肯定有目的嘛。再乱说,要是得罪了那个大老爷,还不知你的舌头要给谁当下酒菜了呢!” 瘦削男人这一番话,把大圆脸和老七说得一愣一愣的,也没有马上打话,就一位喝酒吃。 这几日客栈里,多的是这类谈话。七妹听得多了去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无一不是美女与丑男。今日小杨进了一回城,就见着了那传说中的男女。外貌上的天壤之别,还真是让人无语。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个丑男的身份。他不仅仅是丑那么简单,还是风家的家奴。风拭云将两个出身显贵的美女扔给一个相貌丑陋的家奴,而且这两个美女本来是要嫁给风拭云的。这美女与丑奴的事,实在让人费解。这美女与丑奴的新闻一出,倒是大有把那些被枭首的各州要人给比下去了。泠月姑娘一行人去的第三日,翔宇城四个城门外,都悬挂了不少血淋淋的首级。派小杨借着进城采买的机会,调查了一番,方知那些都是前来翔宇的各州要员。其中,就有南州刺史玉生寒。 七妹细细一想,觉得翔宇城中的形势,实在云谲波诡。不由得十分担心泠月姑娘一行人的安危。他们前去翔宇城都有八日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六日前林子里飘来血腥味,到了翌日又没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顺着风向,那血腥味应该是从步风林那边飘来的,客栈离步风林也不近,血腥味能够飘那么远,恐怕有大量的死伤! 步风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一行人到底死生如何? 七妹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客人的谈话,从中收集有效信息,一边担心着月流芳一行人的安危。 “掌柜的,结账!” “哎,好咧——客官,一共五十三文钱,看你那么帅,就收个齐头,五十文钱算啦。以后常来光顾哦。”七妹笑嘻嘻地接过客人的五十文钱,眼尾见着小杨给自己打眼色,跟客人说了句“慢走”,便回到柜台,把小杨叫过来:“小杨,今日采买牛,那牛荣给你算便宜了吧,剩下的钱呢,还不上交!” 小杨陪着笑跑过去柜台,嘴上先是大声说了些什么牛荣抠门得很的话,然后低声说道:“他们回来了,在隔音室里,带着伤呢。”说罢,又扯着嗓门喊,“那个死牛荣,见着不是美女掌柜,都不肯给算便宜一点呢。” 七妹故意生气地打了他一下,道:“瞎扯什么,说不定人家给了上好的呢,让姐看看去。给姐照看着店面,好生招呼客人。”说罢便往厨房去了。其实从厨房拐个道,是可以通过另一个楼梯去隔音室的。 一见着了月流芳等人带伤的带伤,疲惫的疲惫,就只有泠月姑娘看起来气色还好些,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又有些料想之中的喜。 一虹见七妹又像笑又像哭的表情,觉着奇怪,便道:“你这是干啥嘛,我累了饿了,想吃手撕包菜和熟牛。” 七妹无奈一笑:“看你的伤势,还能吃那些东西么。好生养着吧。”说罢便察看起了几人的脸色,见着月流芳虽然稍有疲态,脸色还算红润,五云一脸疲惫,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虽然易了容,把肤色给弄成了麦色,但是脸色终究是掩盖不住的。 七妹可是十三娘的弟子,说起来,还是北州飞云客栈的十一妹的师姐呢。七妹的医术不能说不高明的。 “看来,泠月姑娘和五云都在苦斗中消耗了大量真气了,虽然没有受内伤,但是终究要好生将养,运气调息为是。” 月流芳和五云连连应了。 七妹再看一虹和三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两人除了一脸疲惫之色,身上更是挂彩不少!看那伤口,实在大有蹊跷。 只是医者当着伤患皱眉终究不好,七妹便舒展了眉头,对两人道:“还好都是外伤,虽然伤得不轻,但是擦上特制的金疮药,好生将养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要戒口,不能乱吃东西。”说到戒口的时候,七妹故意看了看一虹。 一虹只好应了:“这当口正是主子用人的时候,我绝对不会乱吃东西的啦。” 七妹淡淡一笑,再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的伤,笑容就淡了下去:“这伤势,恐怕是自己人弄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便动手给两人清理伤口,上金疮药,然后便是系上绷带。 常用的外伤药物和绷带,是隔音室里经常备着的。严公子置下的客栈,可不是只用来收集情报那么简单,也是为了月流芳,特意分布在各州的秘密基地呢。 严公子对泠月姑娘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七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曾落下。她的动作十分利索,又不会扯伤了伤患的伤口,也不用月流芳和五云打下手。 月流芳两人也就趁机歇息了一会。 等了好一阵子,一虹和三阳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七妹便站起身来,道:“想来大家都饿了吧,我去端些吃食上来,也好一边吃一边斟酌要事。” “有劳七妹了,我们好久没有东西下肚,就请七妹斟酌着弄些合适的吃食来了。”长期饥饿加上伤患,在饮食上是要注意一些的。七妹于医道,让她去负责吃食是最好不过的了。因而月流芳特意加了几句。 第二十六章 美女与丑奴在线阅读 第二十六章 美女与丑奴 - 第二十七章 阵势之析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七章 阵势之析 不一会,七妹便捧着吃食进来了。月流芳一看,是蔬菜瘦小米羹外加松松软软的白面馒头。小米羹煮得比较稠,容易入口又饱肚。至于加进去的蔬菜和瘦弱,自然是要照顾几个人的身子和胃口了。尤其是一虹,没有的话,真是吃不下饭的。心里就不由得觉着七妹的细心体贴,师兄用人,果然是极有眼光的。 一想起师兄处处为自己着想,处处为自己谋算,又想起那位,一直以来处心积虑,跟自己作对,心中不免难受。 七妹觉着月流芳微愣,还以为这些东西不对胃口,便笑道:“你们伤的伤,饿的饿,又消耗了不少真气,暂时还是别乱吃东西的好。” 月流芳等人承了七妹的好意,便开动了。一来是饿得久了,二来呢,七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几个人倒是吃得挺香。尤其是一虹,对那个蔬菜瘦弱小米羹式赞不绝口:“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口福呢。就是晓风哥,也未必有这等手艺,看起来也不起眼,却可以好好的祭一祭五脏庙。” 七妹只是笑笑。等到几人吃到七成饱了,渐渐的也有了神,方道:“你们能够平安回来实在太好了!一去就是八天,还音讯全无!你们去的第二天,我就远远的闻到了血腥味,第三日又没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美女与丑奴的传闻,今日打发小杨进城去看了,果然见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被风家的丑奴给领走了!据说,那两人一个是南州刺史的妹妹,一个是西州刺史的女儿,原本是要嫁给风拭云的,怎么出现在城门外,被人当猴看,还要被身份卑贱的丑奴领走?这岂止是侮辱她们,简直就是打南州西州两州刺史的脸面啊!” “在这之前,翔宇城四个城门外,悬挂了不少人头!小杨打听了一下,那些可都是来自各州的要员!其中就包括之前来过这里的那个南州刺史!” “原来在阵中已经消磨了八天了啊。阵中八天,世上的风云变幻,变得更加耐琢磨了!”想起在步风林的事情,月流芳轻轻感叹了一句。 说到阵法,一虹就来劲了:“那时候,感觉到那种让人捉不定的危险气息后不久,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接着眼前见着的,便是当年杀死我爹的北狄兵和拉走娘亲的阎王爷!我当时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就跟他们打起来了,简直不要命似的!” “没想到对手却是同伴三阳。”五云接口道,“那个阵法,看来能够让人产生幻觉,非得跟对方斗个你死我活才罢休。林子另一头传来的打斗声,应该就是身陷这个古怪阵法的人相互残杀所发出的。” 三阳回想起来,不由得觉着毛骨悚然,就看自己身上的伤,还真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毫不留情的!那个阵法,还真可怕! 想是这么想,倒是打趣起一虹来:“谁说一虹武功不咋地?大家看看,她把我整得多惨啊。” “你也很下的狠心好不好!看我身上,挂彩不少呢!要是死了怎么办。”一来是未完全恢复神,二来是本来就面瘫,一虹脸上,倒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三阳当时也把我看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吧,才会那么狠,简直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似的,太可怕了。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个阵法到底如何,要是敌人下次又在别的地方更大规模地摆出这个阵法,岂不是想要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 “这个阵法,叫做六合修罗阵,身陷其中的人,都会将阵中的其他人看成是自己的仇人,与之相互厮杀。之所以叫修罗阵,是因为阵中之人,都会化身修罗,不分敌我,互相残杀,阵中只要还有一个活人,就不会失效,除非布阵之人主动撤阵。”月流芳说到六合修罗阵的时候,不免一脸沉痛。一个高阶阵法,居然让各州派来的人马,尽数死于阵中!这背后布局之人,谋虑之远,用心之险,让人心惊胆寒! “那是可以将人间变成修罗场的可怕阵法啊!主子,你怎么知道的?”一虹泛起了嘀咕。 月流芳没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八影幻杀阵:“我们没有自相残杀至死,是因为我们处于阵法力量最弱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风破云才能用火系真气将那里用来维系阵法的真气斩断,将我们救出。” “谁知道他这次救人安了什么心。”明明身受重伤的风破云,居然啥事没有还能救人,而且还挑了那么好的方位,身在阵中又没有出事,一虹感觉再也不能相信这个人了。 月流芳眼神一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的确没有表面看那么简单,不仅仅是江湖上盛传的仁侠。我思前想后,觉得他处心积虑,引发这么多事情出来,恐怕是包藏祸心,便要跟他决战。没想到,两人的斗争因为合了五行八卦,竟然引发了又一个高阶阵法。” “又一个高阶阵法?!”众人大惊。 “是八影幻杀阵。身处阵中之人会由于内心的喜怒哀愤怨恨嗔痴而陷于幻影之中,如果不能用超强的意志力克服内心的执念,就会无比纠结而死于阵中。由那八种情感而产生的幻影,就是八影。” 众人都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都回到了最让自己痛苦的场景之中呢,原来不过是幻影! “那么主子,这八影幻杀阵是怎么破的呢,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难道都克服了自己看到的幻影吗?每个人的意志力都是不一样的啊,有的强,有的弱。”一虹问道,却被五云抢白了一回:“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除了阵法就只知道吃。八影幻杀阵到了后期,那些幻影已经有些走样了,慢慢的变成了残影,然后就消失了。看来是有种力量影响到了阵法的威力。” “是五行真气吧,应该是强大的五行真气,既然高阶阵法是由五行真气发动的,要减弱它的力量,自然也是五行真气了。”一虹毕竟是研阵法的人,五云那么一提,倒是想到了这个,也不管五云的抢白了,况且,她最初看到的幻影,还真是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主子他们美滋滋地吃手撕包菜和熟牛,自己却没得吃。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月流芳:“原来是凤临天下的功劳,你倒是提醒我了。” 众人听到凤临天下,也不知是什么,都是面露惊异。 月流芳便将八色锁链、木系真气实体化的青凤还有见到了创派祖师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下。 “看来是青凤的力量削弱了阵法的威力呢。主子,祖师真的把三阶阵法的妙之处、布设排演之法传给你了?”一虹说着,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不面瘫了。遇着心头好,纵是面瘫也会动容。 月流芳笑道:“你放心,我会传授给你的,明里暗里,强敌林立,我又怎么会放弃你这好苗子呢。增强己方的力量,总是好的。” 一虹便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扯着了伤口,又痛得嚷嚷:“臭三阳,伤得我这么重,你怎么赔我啊,我可是增强己方力量的人呢。” “啥呀,要是我有基础,我也要学的。” “现在才打基础太迟了,小样。” 气氛就稍稍轻松起来。敌手众多,有明有暗,己方力量增强,终究是好的。 五云没有因着一虹和三阳的对话而笑一笑。想着这年发生的种种,不由得觉着这幕后黑手的深不可测。 “今日这美女与丑奴,恐怕是故意为之,来羞辱两州刺史,从而激怒他们吧。这之后,恐怕还有后着。”五云沉吟道。 七妹点了点头:“南城门是个行人南来北往的所在,把她们放在那里,又打发给一个满面疤痕、声音沙哑的丑奴,不就是别有用心么。” “什么,满面疤痕、声音沙哑?”五云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得觉着奇怪!全家抄斩的时候,他难道逃过一劫了?怎么可能?。 第二十七章 阵势之析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章 阵势之析 - 第二十八章 自揭伤疤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八章 自揭伤疤 七妹见五云这么吃惊,连忙问道:“怎么了,难道这个丑奴也是大有来头的?” “可以叫小杨来一下么,他是亲眼见过这个丑奴的,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他。” “好的。”七妹自去叫小杨了。 小杨一进来,五云劈头便问:“可以具体说说那个丑奴的外貌特征么,还有走路姿态什么的。” 小杨错愕地应了一句,回忆起来,说道:“那丑奴满脸疤痕,声音沙哑,走起路来,姿势怪怪的,有点像,呃,有点像……”却是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走路的姿态。 “走路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像太监?而且眼神总是一片漠然,看不出喜怒的?” “是了是了!他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灰似的,眼神又是混混沌沌的,不带一丝情绪的。” 看来是他了。 五云低头沉思片刻,又对月流芳道:“你可曾记得赵显正的嫡次子赵无邪?” 月流芳眼睛一眯:“他正是得罪了僖帝,受了刑。你怎么想到他了?” “也只是猜想而已。”五云说着,拨了拨灯芯,灯火摇曳之下,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凝重。 “赵无邪受刑之后,就不知所踪了。后来,大司农窦斯府上,便出现了一个满面疤痕、声音沙哑的丑奴。窦斯勾结外臣来对付十常侍,也是在那之后。后来因为衣带诏事件,窦斯被满门抄斩,动手的,是卓不群的兵马。闹市中示众的人头,没有一个是满脸疤痕的。而现在,那么一个丑奴又出现在翔宇,还成了风家家奴。这些都联想起来,恐怕不能仅仅当做巧合对待了。”五云说得不紧不慢,但是语气中的寒意,却是让人颤栗。 月流芳明白他的意思,恐怕除了怀疑赵无邪为报家仇不顾国难的时候,还有讽刺幕后黑手的意思在里头吧。勾结外臣,扰乱国都,赵无邪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又无朋党支撑,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本搞不出这么多风浪来。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赵氏满门忠烈,却是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受刑的受刑,赵无邪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倘若他真的与人勾结,做出这么多事端来,要祸乱大栾,我却是不会容许的。这么多事端,纷纷扰扰,也是时候好好梳理一下思路,想个对策了。”月流芳说罢,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其他人却是听得糊里糊涂,尤其是一虹,最不善此道的,月流芳两人说话又像是说谜语似的,云来雾去,真是把人的脑筋都绕弯了! “好歹说明白点啊,这样下去,我的脑筋可要打结啦。”一虹歪在椅子上吐槽。 三阳和七妹、小杨,由于地域所限,所知道的也不多,也是一脸迷茫。 五云想着月流芳心里并不好受,看来还是自己来说的好,正要发话,却被月流芳抢了个先:“想来赵无邪不过是那人手下的一枚棋子,那人布的这一盘局,大着呢,我们要是保持这个守势,恐怕整个大栾都被他们算计进去了。” 说着便重新坐了下来,沉吟片刻,才向一虹道:“可曾记得北州城外的高阶阵法?正是风破云及时出手,我们才不至于死于阵中。而在那之前,我已经跟他打过照面,就在庆都城外的野兽林,名动江湖的美剑士,对押解中的赵家人出手相救。这样的出场,不可谓不华丽了。到了北州城外的高阶阵法,虽然风破云出现在那里,也有其冠冕堂皇的理由——玄州与北州同为大栾门户,北州有事,在面对北狄南下的军马,玄州就势孤了——但是风破云刚好出现在米气阵的巳丁方位,巳丁方位在五行之中,刚好对应的就是人心!而高阶阵法,说白了就是攻心阵法!你们说,这是巧合呢,还是必然呢?” “风破云当时的吐血和昏厥,恐怕是苦计吧。真是卑鄙!”回想当初,一虹倒是想明白了些许,便忍不住骂起风破云来。既为自己当时被他蒙了觉得羞耻,又觉得这人机关算尽,竟然算计到主子头上,实在可恶! 五云听了挑挑眉,心想这面瘫女难道真是浆糊做的脑子?风破云固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终究要顾及一下阿月的心情吧。风破云这么处心积虑,最难受的,应该是阿月才对。 唉,算了,等到面瘫开窍,铁树都开花了。 五云便有些担心地看看月流芳。却见着她往杯子里倒茶。毕竟是初夏,夜里有些凉,茶水一倒,氤氲的水汽便在她跟前弥漫开来。五云倒是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月流芳倒了茶,却不急着喝,只是定定地看着杯中水,像是若无其事一般,继续说了下去:“接下来在北州义阳城中,在飞云客栈的一番话,还有他的行事做派,倒是初步打消了我对他的疑虑。及至代管北州事务的卓然请我们到府上做客,卓然跟我谈联姻的事情,结果谈崩了,他竟然以下毒的手段胁迫我屈服。那时候,也是风破云出的手。可惜他当时寡不敌众,挂彩不少,刚好一彪人马从斜刺里杀出,倒是变相救了我们!我当时对他,实在感激的很,还以为他不为政治利益,能为人仗义至此,呵呵。” 月流芳说到这里,眼神微变,便低垂眼帘,抿了一口茶,才继续道:“但是经过步风林之变,我便知道以风破云的实力,对付卓然府上的那些人,简直是绰绰有余!能够砍断维系高阶阵法的真气,实力会差到哪里去?我以前倒是小看他了!毕竟是江湖上与我齐名的人!” 这便是卖了一个天大的恩情了,岂止是在对方心中留下仁侠的美好形象那么简单?那些外伤,风破云挨得值呢! 在场的人,也并不是傻子,月流芳都说到这份上,就是一虹也明白了。 “可是风破云到底有多少实力,我们到目前还不清楚呢。”一虹说着,便觉着十分不带劲。这个风破云,实在太奸诈了!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偏偏到了今年才跟自己齐名的人见面,而且,他的实力到底上了哪个水平,还是一个谜! 他是个人吗?! 月流芳听了,面沉如水:“这正是他的厉害之处。在这之前,我们还不知道,他身上竟然怀有火系真气,想来他在江湖上行走,不过只是用上几分内力加外功罢了。要是他用尽全力跟我对打,也不知结果如何呢。” 说到这里,月流芳的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到底是没有流露半分,只是继续分析道:“自此之后,我便对他释疑了。当然,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到了后来,便是衣带诏事件,大司农窦斯、大司农左丞秦偃、大司农右丞陆仲文都因为牵涉其中而被抄家,然后就是卓不群专权,毒杀僖帝,又由于窦太后在卓不群旧部的处理上作梗,引起旧部的愤怒,从而产生了庆都之变。就在卓不群旧部摆了个十面埋伏阵,将皇围困的时候,又是风破云及时带兵赶到!如今想来,这救兵怎么就那么及时呢?” 月流芳的语气,越来越冷,简直可以将温热的茶水给冻结成冰了。 一虹跟随月流芳多年,也不曾见过如此气场的主子。当下简直大气也不敢出。七妹跟小杨跟月流芳的熟稔程度比不上一虹,就只是洗耳恭听的份儿了。 只有五云,能够从那冰冷之中,体察到难以觉察的悲凉,不由得心中一痛。 风破云,看你做的好事! 便想接过话头,不想再让月流芳自揭伤疤。 五云才努努嘴,月流芳倒是对他温润一笑,算是告诉他,自己还扛得住。 “说了这么多,你也渴了,还是让我来说吧。”五云终究是不忍,想要接过话头,却对上了月流芳倔强的眼神。 “卓不群得力的谋士李信入狱之后,在窦太后耳边说了句‘星霜在手,天下在望’,还说了《星霜篇》就在翔宇城!李信明明是死在了监狱里,知道这个的,就只有窦太后和李易,但是他们被我抓着了把柄,也不敢走漏半点风声。然而,不过一日的功夫,关于《星霜篇》的流言,已经在庆都传开去了。这流言,自然不是他们两个放出来的,那到底是谁放出来的呢?还那么速度,滴水不漏?”月流芳说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恸,觉着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五云于是又想发话,却见着七妹给自己打了个眼色。 虽然月流芳说到风破云的时候,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但是心细如尘的七妹,还是觉着泠月姑娘跟这个风破云之间的羁绊,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又联想到那个冰冷的语气…… 这一段分析,恐怕是不容别人置喙的吧。说是理顺思路,何尝不是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心绪,日后不至于在面对风破云的时候,搞到公私不分呢。 五云惊异于七妹的心细,便打消了话的打算,只是闷闷地喝茶。 严晓风为阿月挑选的人,还真是厉害。可见他为了阿月,花了很多心思。 只是会不会一片丹心付水流呢。阿月又是这个子。 第二十八章 自揭伤疤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章 自揭伤疤 - 第二十九章 撒盐行动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九章 撒盐行动 (明天就要去另一个城市办事,今日这章,有虫的话,敬请原谅啊。) 这场自揭伤疤的戏码,终究还是由月流芳自导自演了下去。 五云觉着万分心痛,却是熬不过她的倔强。到底是一国帝姬,又是名门正派的亲传弟子,在江湖上又是极有威望的,素来独立自强惯了,又哪里肯路出一星半点怯懦的样子。 更何况如今亲弟弟当了一国之君,大栾又是暗涌流动之时,她自然舍不得丢开亲弟弟不管,自个儿去逍遥快活的。肩上担子之重,可想而知。 这样的子加上这样的担子,自然会懂得自强自信的。 然而这底下的哀痛怨愤到底有多深,恐怕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清吧。终究要想法子让她开怀,能够彻底忘了风破云那个混蛋更好。 五云心里又是怜惜月流芳,又是痛恨风破云,身边的气压也就低了下来。离他最近的一虹,免不了打了几个喷嚏。 七妹连忙给一虹披上外袍。这隔音室虽然专用作议事之用,一些常用药物和衣物,都是备着的。 月流芳望向七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赏析,眼神也变得柔和。 这是想起严晓风来了。 师兄在用人上,还真是独具慧眼的。唉,始终都是自己人好。 多少有些把风破云跟对比的意思。 但是这种对比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念他作甚?! 两人本就没有可比。一个是自己人,一个,则是立场相对、将要威胁到大栾江山的敌人,而坐拥大栾江山的,正是自己的亲弟弟。更何况父皇在驾崩前对自己还有额外的嘱托…… 是人都会有心动的时候。那人又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这一段往事,本微不足道。 月流芳这么一想,心里头总算是好过多了,头脑也更加清醒,只是终究觉着有些不痛快罢了。 收拾心情,倒是继续给不明观众分析起来:“关于《星霜篇》的流言既然在京城流传开来了,自然很快的,也会在整个大栾流传开去。也亏他有能耐,竟然有本事让那些素有城府又野心不小的人对这个流言半信半疑,并先后派出先头部队来探听消息。三阳说最先折在城外的江湖人,我看并非全都是江湖中人呢。” 小杨接口道:“那也是,阵法再怎么厉害,对于江湖人的作用,到底没有那些人大。” 月流芳继续道:“正是因为先头部队折了,却是坐实了翔宇城中有了《星霜篇》的传言,各州刺史才会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所以南州和西州才都把第一美女嫁给风拭云!因为他在家变中胜出了,又是接手当了玄州的州牧,便想着《星霜篇》怕是在他手里,所以大家才会巴巴的赶过来示好吧?倒比摇尾巴的狗还殷勤!”一虹费了好一番思量,也接上话了,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月流芳,雪亮雪亮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卖乖的样子,像是个等待肯定的学生。 月流芳不由得心中失笑,这妮子倒是懂得动脑筋为自己分忧了,虽然还欠了点火候,但是这份忠诚与情谊,倒是让人感动。 果然还是自己人好! 欣慰之余,心中不免有点心酸。 但是也不好落了一虹的期待,月流芳便象征地报以赞许的一笑。 五云却觉得这一笑分外扎眼,便对一虹吐槽:“要是连你都可以正确解读地方军政大员的想法,大栾早就变天了。” 一虹想要反驳,却觉着身上越发觉得冷了,便嘀咕了一句衣袍不够厚之类的,也没有反驳。冰山男很毒舌,但是比自己有料。强敌当前,自己人还是要团结,不要闹矛盾的好。 五云见一虹乖乖的,眼神也略微柔和了些。 月流芳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想这两人为了大局,也都不再相互抬杠了,想想是他们这是为了谁,心下也是温暖的,分析起风破云的布局来,倒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正因为先头部队都折了,自然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再加上之前的流言事件,我们能不怀疑背后有鬼都难,为了打听《星霜篇》的下落,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我们这一趟玄州之行,都是免不了的。敌人正是猜中了我们的心思,却又为了下一步的布置,故意在路上给我们安排一些障碍,拖延时间。” 说到这里,月流芳不由得觉着脊背发凉。风破云能够算计到这种程度上,想来必定是事先就对自己进行了充分的调查!只有足够了解敌手的情,才能采取最为行之有效的计策! 对自己的那些好,作为仁侠的那些道义,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月流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接下去道:“至于敌人拖延时间,到底目的何在,现在想来,也就不难理解了。”说着便顿了顿,半眯着眼抿了口茶。一时之间,倒是心凉得有些说不下去。 一虹倒是想着了,接过话头:“他们故意拖延时间,肯定是为了布置高阶阵法。初阶阵法和中阶阵法的布置尚且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更别说威力更加强大的高阶阵法了。”一虹说罢,有些得意地瞄了五云一眼。 唉,只有扯到阵法上,这面瘫女才会有些表情,脑袋里的浆糊才会少些。但是这么一番话,却是没有考虑到阿月的心情了。都已经说不下去了,这人偏偏来嘴。不说话没有人会认为你是哑的! 五云偏过脸,完全不理会一虹了。 一虹的得意没有人响应,又觉着身上更冷了,也就止住了口,站起身来,多找了一件厚厚的外袍给披上了。坐下来之后,又狠狠地灌了一口热茶,方觉着身上暖和了好多。 月流芳自然也留意到了五云的低气压,又担心屋内的人承受不住,便故作没事人的样子,笑道:“这玄州果然是位置偏北,都入夏了,夜里还是有些寒凉。还是需要拿个熏笼来比较好。”说着就要起身。 七妹连连说自己准备不周,又想来说了这么久,大家应该有些饿了,便要拿些夜宵过来,一来填填肚子,二来暖暖胃。 一虹对此,差点就要欢呼出来举手赞成,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哈啾——” 这位置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离冰山男太过近的缘故啊? 一虹越想越对劲,便挪动着,离得五云远了。还是觉得冷,便扔下身上那件厚厚的外袍,跟着跑了出去:“我要亲自抱个大大的熏炉过来!” 剩下三个男人,一个继续低气压,一个闭目养伤,一个眼观鼻鼻观心。 第二十九章 撒盐行动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章 撒盐行动 - 第三十章 守为攻之始.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章 守为攻之始. 不一会,七妹便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玉米馒头进来,倒是先行出去的月流芳回来得晚了些。 五云随手捡起一个馒头便往嘴里塞,有些焦躁导致的百无聊赖。自从月流芳进门来,五云的眼睛便粘在她身上去了。见着她从从容容地放好熏笼,脸色虽然依旧是没有见晴,但是眼睛里,已经不见了刚才极力隐忍之下的霾,倒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明,心下稍安。 “啊咧,你饿得太厉害了吧,怎么啃起自己的手指头来了?”月流芳笑着提醒了五云一句。 这一笑虽然是浅浅的,却已经多了几分释然和淡定。 五云心里倒是放心多了,不过“嗯”了一声,跟月流芳对视一眼,眉眼带笑,倒是不曾关注过被咬着了的手。 一虹难得吃馒头也能吃得有滋有味的,忽然听到有人说了句什么咬着手指头,然后便是一阵沉默,这才回过神来,瞄了一眼五云,见着手指头上面淡淡的牙痕,倒也觉得十分好笑。可惜她一来是面瘫惯了,二来现在是要吃馒头的来着,倒也顾不上摆什么表情,因而脸上还是那副样子,只有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鬼灵地转了转,算是隐约透露了主人的笑意。 一虹这阵子被乌云的毒舌欺压惨了,现在难得见着五云出糗,心里自然是出了气一般的痛快。 月流芳看在眼里,却也不挑明,只是若无其事地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整理思路。 等到一个馒头终了,月流芳才道:“理解了之前的那些,对于敌人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也就能大概猜着了。杀死了各州派来的要员,还将南州刺史之妹和西州刺史之女放在南城门示众,故意将其赏给家奴为妻,这便是要激起各州刺史对玄州的怒火,想要在大栾内部掀起干戈了!大栾一乱,怀有异心者正好就中取事!” 灯火摇曳,映照在脸上,倒显得神情晴不定,似乎都在为大栾即将动乱的未来担心。 但是月流芳的眼眸,依旧一片清明。 映入她眼帘的,也都是一双双对未来有着信心的黑眸。 月流芳细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余者的眼睛就越发亮了。 以攻为守,以守为攻,攻攻守守,兵者诡道。 众人安静了片刻,一虹方道:“师叔和主子都好狡猾,居然预先就留有这么一手!” 月流芳只是笑笑,一脸云淡风清。但是她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幅景象:繁星满天,天似苍穹,笼罩四野,莽莽草原,万籁俱寂。然而不久之后,恐怕这副静好的景象就不会有了。 朝臣争权,皇子夺嫡,相信不久的将来,大栾的并不友好的邻居北狄,就要发生动乱了。 如果北狄人敢趁着大栾内部也不平静,敢来蹚浑水的话,那就别怪我月流芳不客气,让北狄的内乱来得更快一些! 一席商讨过后,众人也就各自去休息。 接下来几日,都过得比较平静。月流芳跟五云,由于没有受到多少外伤,只是耗损了大量真气和内力,只是静静运气调息罢了。至于一虹跟三阳,倒是为了外伤而减少了调息的时间,只是好好养伤。 当然一虹跟三阳相比,还是多了一门功课——研习阵法。月流芳既然已经掌握了阵法之道,自然要抓紧时间传授给一虹这棵好苗子。一虹向来兴趣不广,一心只扑在阵法之道上,对于初阶阵法的掌握,已经是游刃有余,至于中阶阵法,除了某些地方尚有不之外,已经得其要,对于高阶阵法,比如在北州出现的那四个,也是略知一二。现在只要将中阶阵法的缺漏补全了,把高阶阵法的要领会了,以一虹的悟,必定能够在阵法之道上大有进益的。己方的实力,也是提升了一个层次。 因而月流芳教得很上心,一虹也更加肯下功夫,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在琢磨着阵法之道,连吃着了什么味儿也不知道了。 一连几日,一番疯魔下来,一虹倒是领悟到了。世间阵法分三阶,初阶阵法是在拟态的基础上排兵演武,内设机关,初阶阵法的拟态,就是拟合一种事物的属和形态来布阵,比如雁行阵模拟的就是雁行之态,兵力配置如大雁飞过的斜行,以充分发挥击兵种的威力;中阶阵法结合阳五行,排兵布阵,十大中阶阵法之间变化灵活,难以抵挡;高阶阵法以攻心为上,不费一兵一卒,而需要布阵者动用五行真气,结合阳五行而发动。由于高阶阵法攻讦的是人的弱点和闯阵者的的内心,无形胜有形,在威力上比之初阶和中阶阵法,又是不知强了多少倍。 五云有时见着疯狂学习的一虹,只是撂下一句“不疯魔不成功”,便走开了。月流芳望着他的背影,又是感激,又是担忧。一虹固然是疯魔,然而这个看似冰冷的五云,又何尝不是为了增强自身的水系真气而疯魔了呢? 发动高阶阵法可不是需要五行真气来着。一虹再怎么通阵法之道,自身也没有五行真气可以用。 五云这般,其实是无言的体贴了。犹如春夜喜雨,润物细无声。 虽然因为风破云的事,月流芳心上很不好过。只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在自己身边,跟自己一起奋斗着,为了自己努力着,心中便多了几分温暖。 从步风林出来的第十二日。一大早,月流芳就往肩上搭个布褡子,在客栈里面当起了小二。一来是给一虹的讲授已经完毕,这妮子说要好好思索一番,二来则是客栈里面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失为打探消息的好所在。虽然师叔来信说他已经采取手段,飞鸽出现延迟的事情,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但是接下来玄州和其他各州必定还会有所动作,与其离开,还不如暂时留在这里。既不会耽误了其他各州的消息接收,也不会错过玄州的动向。 至于远在庆都的弟弟,月流芳也不是不担心的。一来云庭作为一个少年天子,在内乱之中,最容易变成各方混战的靶子,甚至变成野心家的一手纵的政治傀儡。再者,庆都的百姓,向来因为是天子脚下,早已习惯了承平的日子。加上又有着北州做屏障,就是北狄人来攻,也犯不到庆都头上。但是经历过十常侍仗势欺人以及庆都之乱的京城老百姓,恐怕已经开始变得十分敏感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都可能引起老百姓的恐慌——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 好在对于驻守庆都的严晓风、二霞、九霜还有李琰等重臣,月流芳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再者,北狄那边,早就有了师叔布下的人马,要是大栾出了什么风吹草动,伏在北狄的人马也会伺机而动,掀起那三个重臣之间以及两个皇子之间的斗争。内乱之下,北狄就是再怎么对大栾垂涎三尺,也是无暇顾及了大栾这边了! 大中午的时候,客栈更是客似云来。吃饭的,住店的,几乎把月流芳忙得团团转。她于武学和阵法上的确有着不俗造诣,但是在招待客人上,跟专业人士小杨一比,就差了一截了。也是,一边招待客人一边不着痕迹地留意各种有用信息,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只是今日这么一番忙乱也是少见。人们的情绪,有些异乎寻常。好奇、惊异、不可置信……种种交杂在一起,耐人寻味。 喧哗的说话声中,月流芳竟然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被下毒了! 而斗胆下毒之人,竟然是那个人!。 第三十章 守为攻之始.在线阅读 第三十章 守为攻之始. - 第三十一章 谁人得似赵公子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一章 谁人得似赵公子 月流芳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也就出了岔子,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洒在客人身上了。 那茶水可是滚烫得很,那人被热水一烫,气得就要跳将起来,忽然觉着客栈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阵吸气声,便知有新鲜事了,也就瞪了月流芳一眼,倒也顺着大伙儿的眼光去搜索众人聚焦之处。 月流芳心中有事,但是终究是个耳聪目明的武者,反应也快,马上给客人道歉之后,也去看看众人眼球集中之处。这么一看,心中的惊异越发加大! 又见着她们手上捧着的那个罐子,一时之间,月流芳也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掌柜七妹经验老到,见着两个一身丧服的美人进来,依旧从从容容地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夫人,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有劳掌柜,随便来几个素菜,再来几个馒头就是了。”那个鹅蛋脸的女子对着七妹恰如其分地一笑,说起话来十分和气,虽然是一身雪白的丧服,也掩盖不了那淡雅悠然的气质。 七妹连忙应了,让小杨去厨房下菜单。月流芳也醒悟过来,殷勤地上前,给这两个女子引到了一个好位子。 周围的食客,都是大气也不敢出,好像稍微出了一点声音,就要打扰到这两位美人似的。 这两个女子也的确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那个瓜子脸、柳叶眉的,虽然是一身素服,不施脂粉,也难掩其美艳之姿,有如一株斜倚栏杆的白牡丹,极尽鲜妍,风姿绰约;那个鹅蛋脸的,也是眉目如画,行动之处别具一番气韵,比之如同白牡丹一样妍丽的女子,倒是多出一份岁月积淀出来的书卷气,一身素服更显出她那如同雪莲一般的清丽芳华。 有两个大美人光临客栈,怪不得引起轰动了。 但是,更加引人关注的,是她们的身份。 那个瓜子脸的美貌女子,不是玉华盈是谁?虽然换了服饰,改了发髻,但是那一份让人不能忽视的美艳,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至于那个瓜子脸、一身书卷气的女子,想来就是西州刺史之女林霜华了吧。素闻林霜华不仅是西州第一美女,更是西州第一才女,今日一见,这一身雍容淡雅的韵致,除了林霜华,月流芳实在想不出哪个女子能够有这么出众的容止。 更何况,她手中,还捧着一个疑似骨灰罐的东西…… 联想起众人议论的消息,月流芳心中一阵感叹。曾经出身大家的妙龄少女,无辜地成为权谋斗争的棋子,先是被父兄奇货可居,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出手,然后便是被当做猴儿一样示众,接着是被赐给容貌丑陋的“家奴”,从此梳起了妇人髻,才没几天,就成了寡妇。在别人看来十分不堪的夫君,因为以下犯上被杀,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一把火烧了,只给了个罐子把骨灰装了,留给两人一个念想。 所谓念想,恐怕也是更进一步的屈辱与打击,不仅仅是针对两个弱女子,更是针对南州、西州两州刺史。而这个屈辱与打击,恐怕也不过是为后着埋伏罢了! 月流芳心中感叹,手上却是不曾停着,自去为两女倒水冲茶。 玉华盈稍微抬头,见着是月流芳,眼神稍稍亮了一下,然后便低下头喝茶去了。 林霜华见了,心中一动,不由得轻轻问道:“玉儿,我当你是为了什么偏偏还要来这客栈一趟,难不成是因为……”说着,便若有如无地瞟了月流芳一眼。 玉华盈顺着林霜华的眼光望过去,恰好见着月流芳正在为其他客人添水。阳光跑进客栈,映在月流芳脸上,使得她那双眸子显得越发清亮。 望着那双眸子,玉华盈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她的眼睛,长得很像一位故人。”玉华盈说着,眼神越加悠远,眉眼之间,更是带着丝丝温暖的笑意。 林霜华见着,便知道她是沉浸在回忆之中了。这些日子以来,林霜华跟玉华盈同样从风拭云未过门的妻子沦为风破云的棋子,受尽屈辱与折磨,倒也有了几分基于同病相怜的相知与守望。因而林霜华对于玉华盈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是知道一二的。 玉华盈还没有长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之前,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儿,因为她的生母出身太过寒微,玉家这个女儿也就得不到多少重视。那些下人又都是见风使舵的,对于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姐,不仅没有用心思去伺候,反而在饮食起居上克扣起玉华盈来。小孩子最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吃不好,只是瘦瘦小小,没有长成歪瓜裂枣就已经是万幸了。 就是在玉华盈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那个叫做夜华的清俊少年出现了,不仅从歹徒手中救了她,还好心好意地鼓励她,一定要鼓起勇气,好好儿活下去。 从此,夜华公子那双如同黑夜明星一般的眸子,就成了玉华盈心中光明与温暖的来源。 也正是因为记忆深刻,才会爱屋及乌,跑过来看看这个有着同样清亮眸子的女小二吧。 真算得上是情中人了。 林霜华望向玉华盈的神情也就更加柔和起来,如同沐浴着暖日华辉的雪莲,清雅不减,却是让人见了,心里要暖融融的。 玉华盈从回忆中醒过来,见着林霜华一脸柔和,又看看她手中抱着的骨灰罐子,不由问道:“林姐姐跟这人,想来也是有一番渊源。” 林霜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也算不上是什么渊源。只是想着这位公子的人生际遇,有些感叹罢了。”林霜华说着,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玉华盈一愣,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他的身份……” 这时候刚好上菜了,虽然只是几碟素材和几个馒头,但是热气腾腾的,卖相又很质朴可爱。 林霜华的注意力像是被食物给吸引去了一半,止住了话头,悠悠然地起了筷。 玉华盈也是饿了,倒也享用起食物来,先把话头搁一边去了。只是一双眉目,时不时往林霜华身上瞟,见着她那副风露清愁的情态,便猜着林霜华跟那人的渊源不浅。 吃完了,林霜华也没有继续吊玉华盈的胃口,小抿了一口茶,便道:“我在八九岁的时候,曾经见过赵公子。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俊秀少年,看他的行止见识,还带着正气的稚嫩。没想到多年不见,虽然多了历经不幸的沧桑,容貌和声音也发生了很大改变,但是那份正气犹在,倒是让人感叹。” 玉华盈虽然貌美,对外头的事情,却是知道得不多,听着“赵公子”几个字,不由得问道:“林姐姐说的赵公子,是……” 林霜华低下头,望着杯中茶水,见着那个清美的倒影,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却因为直言敢谏,触怒上位者,满门老小,都不得好结果。也真是难为他了,承受了那么大的苦难,居然还能坚强地活下去,不仅没有因为上位者的意气用事而怨恨他,反而能够以大局为重,不惜身入虎,想要来个人先马。”林霜华的语气很淡,却蕴含了对逝者的欣赏、敬佩、惋惜以及伤感之情。 人先马的下一句,就是擒贼先擒王。由于说话的地方人多,林霜华也就没有说得太白。然而个中意味,玉华盈是懂的。赵家的悲剧,她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赵公子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只是,这里头有些细节,玉华盈也是不明白。想要问,听着林霜华的语气,也不忍开口。 然而就是林霜华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疑问的。赵公子想要毒杀风拭云,想来是为了大栾的稳定。风拭云为了夺权,不惜弑父杀兄,然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来自各州派来名为贺喜实为查探《星霜篇》下落的人马自相残杀,直至一个不留!任其发展下去,恐怕要成为大栾动乱的祸。赵公子世代忠良,想要为国除害,也是可以理解的,也符合他那正义凛然的子。只是,受了刑之后,无家可归的赵公子,到底是怎么到得风拭云麾下的呢,又是怎么一步步得到他的信任,得了毒杀风拭云的机会呢? 这一切,都随着赵公子的死,成了谜。 林霜华理了理思绪,苦笑一下,道:“我要为他找个身后安眠的好地方。” 玉华盈点点头,结算了饭钱,便跟林霜华一道走了。 她们离去好一阵,客栈里才重新开始喧闹起来。客人们谈论的,也不过是叹息这么两个美女,配给丑奴后不久,又因为家奴毒杀主子而成了寡妇。 唯有月流芳,听着从不远处飘来的几句话,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谁人得似赵公子!”林霜华刚才一番话,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良苦用心了! 那随风飘来的话是这样的—— “林姐姐,在客栈中说起赵公子,你就不怕……” “无妨,我要是不说,后人又怎么知道赵家尚有忠良之人,风光霁月!时人也许只当他是个丑奴,到了后人那里,他却会是个忍辱负重的大英雄!”。 第三十一章 谁人得似赵公子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章 谁人得似赵公子 - 第三十二章 九州之势,七星之阵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二章 九州之势,七星之阵 (呜呜,我好命苦,好不容易买到了无线网卡,信号却不好!绝望了,对这个信号不好的死鬼地方绝望了!) 月流芳听了林霜华一番话,心中不免感叹。然而她到底是理强大之人,感叹了一回,便觉着了赵无邪之死背后可能隐藏的谋。 以风拭云的手腕,不,应该是风破云以及伪风拭云的手腕,又怎么可能让赵无邪得手?凭着他们的武功修为,只要不是世间罕见的奇毒,把毒逼出来能有多难?撇开他们的武功修为不说,就是以他们的权谋机变之能,也断断不会让赵无邪轻易得手!要知道,赵无邪再怎么厉害,子上终究还是带着稚嫩,跟那两个人一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与其说伪风拭云的“遇害”是赵无邪蓄意杀人,还不如说是风破云与伪风拭云两人的将计就计,用赵无邪的死,来给各州刺史下一个更大的圈套! 月流芳仔细思量了一回,又趁着午后的时间客人比较少,把一虹、五云、三阳、七妹都召集了起来,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 他们听了,也都是大吃一惊!好巧的计策,好狠的计策!步步为营,环环相扣,苦苦相逼,竟是一点退路也不留给对手! “好在早就派了人马去北狄,免得大栾出了乱子,就让北狄人来趁火打击!”月流芳说了一句,又看看一虹,见着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便道:“我看你的伤势已经大好,目前又是危急之时,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上路吧。” 五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地方上生乱,少年天子自然容易成为诸侯争霸的棋子,你急着回去也是无可厚非,只是,风破云在玄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这么撂下了,直接回京?” 月流芳听出了五云语气中的不满,正要开口,倒是一虹发话了:“按照大栾各州分布,倒是呈现北斗七星之势。而庆都所在的中州正是位于北极星的位置,只要占住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主子急着赶回庆都,不是要放过谁,而是为了抢占有利位置。拜托不懂行的人就别乱质疑了!” 一虹素来研习阵法,因而说得出这么一番话。然而在座的人除了月流芳,又有哪个称得上是研阵法之道呢。五云对于阵法,也所知不祥,听着一虹这么玄之又玄的话,倒是增添了更多疑问。只是看着这面瘫难得露出这么严肃认真的神情,看来阿月所做的决定并不是感情用事了。 月流芳见着众人一脸惊疑之色,便道:“大栾的各州分布略看来,正是合了北斗七星阵的方位。按北头星座的方位,白州位当天枢,朱州位当天璇,青州、南州位录天玑,东州位当天权,五个州组成斗魁;白州位当玉衡,玄州位当开阳,北州位当瑶光,三州组成斗柄。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偏偏东州刺史是赵若诚,而之前被抄家流放的赵显正一家,以及乞骸骨的博士祭酒赵兮,都是出自东州赵氏!僖帝的所作所为,无论有没有真正让赵若诚寒心,都会成为他将来作乱的借口!另外,斗柄中玉衡为主,而处于玉衡之位的,正是西州!而林霜华正是西州刺史林劲最为看重的嫡女!风破云这么侮辱林劲的嫡女,一来是要激怒林劲,二来也是给了林劲一个生乱的借口!既然东州、西州都有了作乱的借口,其他各州自然也有办法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月流芳说得有些激动,竟是有些口干舌燥,便停了下来喝茶。 倒是一虹很少见着主子如此,便体贴地接过话头,道:“北斗七星阵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阵中七星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将敌人困于阵中,但是如果深谙此阵奥妙,抢占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主子之所以要急着赶回庆都,便是要抢占北极星位,要收到以主驱奴的效果。到时候就是各州生出异心,作起乱来,倒也能从容应对。” 就在一虹说话的当儿,月流芳得了空闲,倒是把心情平复下来。她感激地看了一虹一眼,道:“急着赶回庆都,自然有这个意思。另外,也是要防着北狄。毕竟玄州、北州已经落入风破云手中,要是他胆敢为了夺得天下而不惜跟北狄合作,为北狄大开方便之门,大栾也就没有了在北方的屏障。北方门户一旦失去了,就会造成天子守边的局面。因此,赶回庆都是必须的了。至于五云所担心的,”说到这里,月流芳看了五云一眼,从容地微微一笑,道:“相当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发生的。除了玄州、北州以及中州,其他六个州都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毕竟在六合修罗阵中,这六个州都折损了不少要员。有道是‘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六个州要重新搜罗到用得着的人才,也是需要时间的。另外,寻找或者制造作乱借口也是需要时间来经营的,不是随便扯张虎皮,就能当得了大旗使的,糊弄不了大众,反而会贻笑大方,甚至在逐鹿天下的斗争中落了下风。” “玄州跟北州自然也是要花时间增强自己的力量,除此之外,还要为其他各州制造作乱的借口。”五云心中了了,接过话头,语气无悲无喜,只是心中的情绪,就要比语气复杂得多了,首先是心上一松,然后又是一紧。感到轻松的,自然是因为月流芳在这个时候,面对着风破云等众多强大的对手,还能保持着这么清醒的头脑;感到着紧的,恰恰也是因为诸多强敌之中,那个最难对付也最难下手去对付的,就是风破云!阿月对他的情意,明明不在浅,却要为了家国,不得不站在与对方完全对立的一面,还要将强手的谋略抽丝剥茧一般地在众人面前分析开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心中的痛,又有谁能懂?!真恨不得代她哭,代她痛! 月流芳分析到这里,只觉着一阵无力与颓然。各州想要作乱,其实都是冲着那个去的—— 《星霜篇》。 《星霜篇》不正是在玄州翔宇么?看看各州派出打探的人马都折在阵中,不正是坐实了《星霜篇》的传言么? 传言这东西,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 更何况,玄州的确有能够布下高阶阵法的高人在!《星霜篇》为云策门的镇门之宝,绝不外传的,那人既然能够布下高阶阵法,想来就是当年血洗云策门的凶手!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月流芳相信,在北州布下酉水阵、巴刀阵、才贝阵、米气阵之人,跟在步风林布下六合修罗阵之人,本上就是同一个人!不然,怎么连续两次,风破云都刚好出现在阵中,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风破云麾下这人,着实厉害!而能够驾驭得了这样的高人,风破云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想到这里,月流芳真想长叹一句:“月流芳啊月流芳,枉你才智过人,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看走了眼,愣是将风破云当成好人,还……还……” 最后那句,不仅说不出口,就是在心里,也是吐不出来! 风破云,这个名字就像一刺,已经深深扎进她心中,虽然平时不觉着有多痛,但是一发作起来,竟是隐隐的、始终挥之不去的痛! 而他还会继续拿着云策门的《星霜篇》做文章,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一旦他的目的达成,自己最亲爱的弟弟,以及一直以来尽心守护的大栾江山,将会危在旦夕! 风破云,风破云!我恐怕是不能再对你心慈手软了!。 第三十二章 九州之势,七星之阵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章 九州之势,七星之阵 - 第三十三章 孟明樱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三章 孟明樱 “主公,为什么要救月流芳出来?她武功高强,才智过人,麾下更有不少能人,让她走了,岂不是放虎归山,平白地助长了大栾的力量么?!一直以来,主公步步为营,就是为了削弱大栾各州的军事力量,放了她,让她得了喘息的机会,到时候反过来对付我们,主公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朗声说话的少女,一脸诚挚,又是着急,又有些妒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风破云本来正在看着地图,见着她进来,便抬起头来,淡淡道:“樱,这个你不用费心,我心中自有分寸,断不会让你们白白地跟我出生入死的。” “我不是怕白白牺牲!只是不想你因为一个女人而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的初衷!”孟明樱说到这里,颇有些激动,就连语气也有些激越起来,有些失了属下的份了。 风破云有些烦躁,冷冰冰地瞄了孟明樱一眼,道:“如果我是那种人,又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大栾地图?都说了我自有分寸,容不得你来置喙!”风破云说了几句,见着孟明樱还是一脸倔强,也有些来气:“你有时间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远在家乡的父亲!虽说你已经跟孟明将军堂前三击掌,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目前这样的形势,为人子女者,还是关心一下的好!要不然,恐怕到时候回去了,就是天人永隔了!”风破云的语气,竟是难得的严峻。 孟明樱便不由得一愣,连忙问道:“父亲到底怎么了?” “孟明姑娘倒是有孝心,这时候还惦记着父亲。”一声略微苍老的低沉男声传了进来。 孟明樱听着,心上有些不喜,回过头来一看,见着果然是那个相貌儒雅的长者,眉头便拧了拧。 这个算无遗策的无漏子,偏偏这个时候来,肯定没有好事! 来的正是无漏子。这时他已经摘下风拭云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因为经常佩戴人皮面具而显得病态苍白的脸庞。 无漏子看了孟明樱一眼,便对风破云道:“主公,北狄那边已经不平静,我们需要及早动手才好,不然,北狄大军攻进来,到时候反而不好行事。” 风破云示意他说下去。 无漏子又看了孟明樱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最近北狄是不太平静了,三家重臣的斗争,已经从暗处摊到了明面上。虽然这也有三家素来的积怨,但是偏偏是这个时机,恐怕是有人在其中故意做了不少手脚,激化了三家的矛盾。” 风破云听罢,陷入了沉思。自从云野之战之后,北狄皇帝的身体就一年不如一年。皇权渐弱之时,孟明士、百里熙、夏侯卓三个手握兵权的大臣却是趁机崛起,经过几年来的权力斗争,三个大臣手中都握有不少兵权,加起来,已经足够跟皇帝抗衡。其中又以孟明士的势力最为强大。但是皇帝毕竟还健在,两位皇子也活着,这些大臣的斗争,也从来没有摆到明面上来,怎么突然之间,三者之间的矛盾就激化了呢? 难道是他按捺不住,自身力量尚且不够的时候就出手了? 只是凭他的势力,还不能跟三个重臣的任何一个抗衡!要是搞不好,得罪了重臣,他的登位之路就要毁在重臣手中! 他又怎么会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有能力做到这个的,又有合理动机的人…… 风破云就想起一个人来,心中的烦躁便加了几分。为什么双方在政治上的立场,偏偏是对立的,不可调和的? 风破云沉思归沉思,倒是孟明樱终究是担心起父亲来,便问无漏子:“先生,我父亲可安好?这激化斗争的人,又到底是谁?” “孟明姑娘放心,那人的手段再怎么厉害,出了大栾国境,也成了强弩之末了。以那样的人力,能够做到激化三家的矛盾,已经不容易了!况且孟明士是何许人也,这么一点雕虫小技就能扳倒的话,又怎么能成为三家重臣中实力最强的一个?”无漏子捋捋胡子,从从容容道来,倒是减轻了孟明樱的心理负担。虽然她不喜欢主公这个谋士,但是在权谋上,无漏子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了,无漏子之名,简直是当之无愧的。既然无漏子都说了父亲不会有事,那自己也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无漏子看着少女那张神情变化极快的脸,竟也如姣花变换了种种姿态一般,别具活泼鲜妍之美,不由得想起记忆中那张脸来,心中一黯,脸上却是诡秘一笑,道:“虽说孟明大人无事,但是孟明姑娘可要仔细呢,要知道当年云野之战的统帅,就是孟明大人呢。那时候她还小,没有能力对付敌人,但是现在她已经是名动江湖的侠女,又是一国长帝姬,有了复仇的资本啦。虽然对付远在北狄的权臣还不够,但是要拿捏你孟明姑娘的小命,倒还是可以的。” 无漏子话音刚落,风破云和孟明樱的脸色都为之一变。风破云的脸上,是无奈,是痛苦,是身不由己,而孟明樱的脸上,则满是妒忌、愤恨与忌惮。 月流芳,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将手伸到了北狄?!还要公报私仇,与孟明家作对! 无漏子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是淡定依旧,语气平静的道:“主公,对方将手伸到了北狄,个中用意,想必主公也是明白的。要是我们不抓紧行动,怕是会失了先机,落了下风。” 风破云低下头,皱着眉头盯着大栾地图,似在深思,并不言语。 无漏子却不放过他,露出一脸痛惜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老夫虽然愚钝,却也知道主公的心思。只是主公可要明白,自古以来就是胜者王侯败者寇,一旦在逐鹿天下的过程中失败了,到时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别说是江山美人两兼得了,就连做出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的抉择,恐怕也没有机会了!还请主公看清形势,痛下决心,拿下这片锦绣江山!到时候再考虑其他也不迟啊。” 无漏子说罢,心里颇有些自得。这一番话说得可真是一个情真意切,无论是语调还是表情还是措词,都十分到位,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忠臣、直臣,也不过如是吧!孟明小丫头,老夫特意为你演出这么一场唱做俱佳的戏,可别让老夫白白辛苦哦! 孟明樱听了,哪里还不懂这背后的意思?又想着主公明明已经让无漏子先生在步风林布下奇阵,明明可以将月流芳那贱人跟同伴自相残杀至死的,可是主公偏偏就出手救了她!还爱屋及乌,救了那贱人的杂碎同伴! 主公,你对月流芳那个贱人,就这么上心吗?!明明可以除去夺得江山的一大障碍,却生生的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她甚至将手伸到了北狄,动到了父亲大人,你还能为着她的行为来责骂我?我孟明樱身为孟明士的女儿,本该事事先考虑孟明家的利益。但是你跟父亲的政治立场偏偏是相对立的!为了追随你,不仅毅然放弃了荣华富贵,还跟父亲堂前三击掌,断绝了父女关系! 你志在天下,我便离乡别井,跑来大栾来助你一臂之力,从没有害怕风里来火里去,也不惧刀光剑影,为的只是你!而你,为何偏偏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为何偏偏对我的心意无动于衷? 而那个月流芳,处处跟你作对,你却偏偏心心念念着她,甚至为了救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闯阵! 孟明樱心中千回百转,愤怒、妒忌、怨恨、痛苦、绝望,种种情绪,扭结成浸了辣油的皮鞭,狠狠地抽在她心上! 风破云依旧盯着地图,只是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眉头时而皱着,时而舒展,可见是真在思索。 只有无漏子依旧淡定从容,端坐在风破云身边喝着茶,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明樱一脸纠结的表情。 过了好一阵子,孟明樱才缓过来,从牙缝中吐出了一句:“今日是樱莽撞了,居然敢对主公的行事妄加指责!主公心中定然有自己的想法,樱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说罢,眼尾瞄了无漏子一眼,便退了出去。 无漏子会意,也施施然地跟了出去,离得风破云所在的房间远远的,就站在外头,背着双手,一双眼睛就粘在面前的树上,也不去看孟明樱一眼。 孟明樱知道他是等着自己开口,倒也爽快地说道:“樱明白主公的心思了。但是要樱将心中所爱,拱手让人,是万万不能的。” “哦?”无漏子的眼眉略带兴味地挑了挑。 孟明樱压低声音道:“先生耳聪目明,算无遗策,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无漏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想来老夫是主公的谋士,还是孟明姑娘的谋士?” 孟明樱火了,刚才还忠心耿耿地劝说主公以江山为重,现在却回绝了自己的请求! “我承认这固然是处于私心,但是先生就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么?以先生之能,怎么会没有想到,主公会去闯阵救人?” 无漏子终于做出一副后悔的表情来,叹道:“孟明姑娘,人力终究是有限的。老夫并非神算,又怎么知道主公竟然会将月流芳看得那么重?老夫还以为……” 无漏子说到这里,故意住了嘴,试探地看了看孟明樱。 孟明樱怒道:“有话快讲,何必说一半藏一半?!” “老夫还以为,主公对月流芳,不过是对姑娘一般,不,应该是比不上姑娘,毕竟,最先接近月流芳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月流芳钟情于主公,好让她死心塌地为主公效力罢了。可惜这两个都是非常之人,不能化敌为友……” “够了!”孟明樱看着无漏子一脸为难,心中怒火更盛!这老匹夫短短几句话,看似温和,一点也不敢触及自己的痛楚,其实,正正是往自己心上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捅了一刀! 无漏子看着孟明樱的表情,几乎说得上是愤怒得目眦俱裂,嫉恨得形容扭曲了,便知时机已到,在孟明樱暴走之前扔下一句:“听闻北狄大皇子殿下还没有正妃,而大栾的长帝姬殿下也还没有驸马……” 孟明樱听了,顿时来了劲儿!无漏子这老匹夫,这算是打了别人一巴掌再给甜头么?!。 第三十三章 孟明樱在线阅读 第三十三章 孟明樱 - 第三十四章 不良军师,伏脉千里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四章 不良军师,伏脉千里 无漏子对孟明樱,一手拿大一手拿萝卜,见着小姑娘若有所思地走了,脸上便露出诡秘的一笑,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倒像是脸上的肌有些僵了,故意动动,好活络一下似的。 他眯着双眼,见着庭前双飞蝶,分花拂柳,魅影翩跹,眼神就黯了下来,随即一阵光,又将其掩盖了过去,就像那匆匆出场的黯然并没有存在过一样。 明黄色和粉白色的双飞蝶,如此卑微弱小的生物,竟然也配比翼齐飞的快乐? 偏偏又是这两种颜色,跟那两人一样!难不成死了,也要化作双飞蝶?! 笼在袖子中的手,也就握成了拳头,然后,又慢慢地松展开。 无漏子再次瞟了一眼双飞蝶,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四下无风,他的袍袖却是轻轻地动了动。 他头也不回,便寻风破云去了。留得一对双翼破碎的蝴蝶,颓然地躺在地上,但残缺不全的翅膀仍在微微地颤动着,在为自己的生命而苦苦挣扎。 及至见着了风破云,无漏子脸上又是一副有成竹的淡定模样。 其时风破云还在望着那幅大栾地图出神,偶尔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指指划划,看来还在沉思之中,还没有得出一个好对策呢。 这人并不是平庸无能之辈,那道理并不难懂,怎么就想了那么久了呢——恐怕当下所思,并不在这上面吧。 无漏子心中不免泛起丝丝嘲讽,又难得地带着几分货真价实的同情。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绪变化时,又觉着这事情,真是有些可笑。什么嘲讽,什么同情,不过是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投到这小子身上罢了。 哼,这小子算得上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别说这小子跟自己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就是芳儿也…… 想到这里,无漏子心中也觉着有些膈应。将芳儿跟卿卿相提并论,这也太讽刺了!先不说她们的关系特殊,再者,芳儿毕竟都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将她跟卿卿比,那岂不是…… 无漏子终究是没有想下去,因为他深知,如果想下去,只会得出更加具有讽刺的结果。 不继续胡思乱想的最好做法,便是花心思让别人胡思乱想。无漏子看看风破云,大声咳了咳,引起了风破云的注意,然后方道:“主公看了那么久,可是有什么头绪没有?” 风破云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道:“云实在是见识浅陋,见了这地图,便想着大好江山,却是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先生足智多谋,还请先生点拨点拨才好。” 无漏子随手抄起那地图一看,便笑了:“主公,大栾的锦绣江山固然迷人,只是要成大事者,需要在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都做好,而这三方面,都需要权谋机变。所谓权谋,谋的就是人心。既然要谋人心,光看这个地图有什么用呢?应该看这个才是。”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幅图来,在桌子上缓缓地摊开了。 是大栾的行政区划图。在相应的州,标注了其刺史的名字,以及与之相关的重要人物关系。每个州的边界,还特地用不同颜色的笔给勾了出来,让人一目了然。而庆都所在的中州,更是用明黄色的颜料,画了一个星。 风破云的眼神,渐渐地就亮起来了。脸上的两个深潭,倒也泛着星月华辉。 无漏子见状,知道对方心中已经了悟,便道:“如何,这大栾的行政区划图,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发现不了这玄妙之处呢。只要好好加以利用,便可以就中取事。” 风破云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道:“云才疏学浅,于阵法之道上却是不通,虽然见着像有了个七星阵的形,但是具体这七星阵如何,却是不太清楚。”语气中,带着谦虚,也带着信任。位居人上者,很少能有这份襟的。 有主如此,夫复何求? 换了其他谋士,一定会对其态度大加赞赏,也会对其更加忠诚。 可惜,风破云面对的是无漏子。他又哪里听不出这话语里头的谦虚与信任,不过是不得不为之。 他谦虚,是因为在阵法之道上,他的造诣本不值一提;他信任,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提点,在阵法上本无法跟敌手抗衡。现在内外交困,北狄三家重臣明争暗斗,大栾各州刺史也是虎视眈眈,志在天下者,又怎么可能在得力谋臣面前摆架子? 然而这阵法之道,无漏子并不想说太多,当下只是稍稍解释了一下七星阵的威力罢了:“想来主公也看出来了,这大栾的九个州的分布,正合了北斗之势。中州自然是北极星。北斗七星阵暗合星宿方位,攻守结合,变化灵活,要是不懂得此阵的奥妙,必定会死于阵中。但是,只要抢占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 风破云顿时明白过来,形势如此,流芳定然会赶回庆都,拱卫皇城! 无漏子没有放过风破云,继续道:“所以老夫有一个请求,还希望主公能够成全。” “先生请讲。” “孟明姑娘的心意,恐怕主公不是不清楚的吧?可是主公为了救人,竟然可以不顾自己命,要是让孟明姑娘知道了那人的动向,恐怕……” “先生有什么妙计?樱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这些年来,即使云为了韬光养晦,故意处于低谷,她还是不离不弃,为了追随我,不惜断绝了跟孟明士的父女关系。这份情谊,不可谓不深厚。只是这份情谊再深,也不能成为她伤害流芳的护身符!大栾的天下我固然不会放弃,但是流芳这个人,我也是不会放弃的!孟明樱要是胆敢动她一汗毛,可别怪我将怒气发泄到整个孟明家族上去!” 一想到孟明樱这个生长于莽莽草原的剽悍少女可能会采取的极端行动,风破云就觉得越发抓狂! 我看重的东西,哪里容得下别人来碰! 风破云的身边,隐隐的出现了淡红色的烟气。周遭也变得热了几分。 火系真气响应了主人的情绪了呢。 无漏子不语,只是从从容容地用袖子擦额头。 风破云的情绪控制力到底不弱,他的怒气也没有持续多久,又见着无漏子装模作样地擦汗,只得一笑置之。 这么一笑下来,倒也想着了打发孟明樱的法子。 “先生,让樱回去探望父亲,如何?权谋斗争,动辄生死,如今又是内外交困,再不让她回去,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无漏子捋捋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以后出了什么变故,可别怪老夫。老夫可是什么也没有说。 要怪,就怪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孟明小丫头,还有那个尚且没有正妃的北狄大皇子吧。 大皇子是会对三家重臣的斗争作壁上观,明哲保身呢,还是会从中添一把火,坐收渔人之利呢? 无论如何,孟明小丫头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年轻人做事难免任情任,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第三十四章 不良军师,伏脉千里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章 不良军师,伏脉千里 - 第三十五章 情之使魔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五章 情之使魔 孟明樱自从听了无漏子一番话之后,心下细细思量了一番,倒也想着了一个很损但也很有效的法子。只要见着了大皇子,在他面前进言献策,借助他的力量,倒也能成就自己的大事。只是万事俱备,还欠缺一个由头。自己跟随主公这么多年,向来是愿意为了主公赴汤蹈火的,这次主公故意挑起大栾内乱,想要就中取事,定然也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要是自己贸然离开大栾回去北狄,一来是对主公不忠,二来,也是于理不通。 正在皱眉思索的时候,风破云便来找她了,说了让她回北狄的意思。当然,是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北狄现在形势并不明朗,孟明大人又是她的父亲,她正好打着看望父亲的旗号,回北狄去察看政治形势。要是可能的话,就顺手一脚,使得北狄的形势发展更加有利于自己行事。 孟明樱正是愁着没有好机会离开风破云,好去北狄找大皇子呢,这下风破云的安排却是正中她下怀了。 没想到机会竟然是说来就来! 孟明樱的神情,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她又是那么年轻,肌肤雪白如瓷,柔软如绸,在日光的映照下,白里透红的脸庞更是显得如同玫瑰花一般娇嫩可爱。眼神明亮的眸子也在日光之下显得更有神采,宛如一池春水,在光华流泻之下,浮光跃金。 北狄人不同于大栾人,由于长期生活在“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开阔环境之中,视野比大栾人要广,视力也比大栾人要好,连带的,一双眸子,在顾盼之时,也是格外清亮,别具神采。孟明樱这一双眸子,在北狄人之中,更是个中翘楚了。年幼的时候,还是大家小姐,出身显贵,长辈又疼爱,子上便有些娇纵,一双眸子瞪起人来,倒是有些虎犊一般的骄横。后来年岁渐长,初识情滋味,见到意中人之时,虽然没有大栾女子故作娇羞的扭扭捏捏,但是那股开朗奔放之中蕴含的羞赧娇憨之态,倒是从这黑水晶一般的眸子里现出来了。 她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的,那些最细微的情绪,即使因为主人极力遏制而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也会洋溢在眼眸里。 而流芳的眼眸,虽然也是蕴含着很多内容,却让人无法一下子看透。更多的东西,都藏在她心底里。如果说樱的眼眸会说话,那么,流芳的眼眸,却会硬生生的把主人想要说的话给吞掉。当你细看她的眸子,想要凭借着自己的金睛火眼看出点端倪来的时候,却会发现,这双美丽如水晶、耀眼如寒星的眸子,其实是会说谎的。它越是说谎,就越想探求她的内心世界,只可惜这女子的内心竟然如迷一般,一旦进去了,就找不着出来的路了。 不,路不迷人人自迷,她的内心,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是自己流连忘返罢了。 风破云定定地盯着孟明樱的眼眸看,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复杂。有怜惜,有爱恋,有不忍,有无奈,更多的,是沉醉。 劳累了一天的牧人,在望着天涯碧草落夕阳的静美景致时,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就是这么一种放松的、悠然的沉醉。 孟明樱望着面前这张神情复杂的俊美脸庞,心中便觉着如同被利刃狠狠地剜了一下! 自己与他自幼相识,他不得志时,是自己在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他受到同胞兄弟迫害时,是自己暗中看顾着他,唯恐他在权力斗争中遭遇不测;及至想要图谋大栾的大好江山,自己也不顾父亲的反对,离乡别井,毅然决然地追随他,不辞劳苦,做他逐鹿天下的马前卒! 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而他心心念念的,却还是那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女子!这些表情,都是因为月流芳那个贱人而流露的! 怜惜、爱恋、沉醉……向来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云哥哥,竟然为了一个敌人而露出这么多可贵的表情! 她就值得吗?!主公,我的云哥哥! 孟明樱只觉着自己像是和着辣椒,喝下了好大一碗黄连水一样,喉咙中一阵阵苦涩,让人难受得想流泪,又是一阵阵来势汹汹的辣,呛得人想要喷火! 月流芳!月流芳! 默念着这个名字,孟明樱心里便掠过一丝狠绝的决意。 月流芳,我孟明樱不能杀了你,但是,却有本事让你再也没有跟自己抢云哥哥的可能。而且,我还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云哥哥离你自己越来越远!因为我有本事,将你推到一个绝不可能跟云哥哥在一起的境地上! 孟明樱心中千回百转,眼神上却是波澜不惊——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妒忌的驱使之下,也懂得了说谎。 其实,即使她的眼睛没有说谎,风破云也是留意不到的,他的心思,已经飘远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意兴阑珊地叮嘱了孟明樱几句“好生保重”之类的,便也离开了。 孟明樱也不挽留,目送着他离开之后,便快手快脚地收拾了行囊,往北狄而去。 到了北狄,已经是几日后的深夜了。风尘仆仆的,孟明樱倒也没有怎么在意。趁着夜色,身形一晃的,闪入了孟明家,见着父亲房间里几个人影,便屏住呼吸,偷听了一会,对北狄的形势便了解个大概。 孟明、百里、夏侯三个家族的斗争,竟然有些不将皇上和大皇子放在眼里的意思。皇上年老体衰,对于皇权的掌控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尤其是当年的云野之战,对这位有着万丈雄心又野心不小的君主,打击很大;但是大皇子毕竟是表面看来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手中也有不少势力,要不是因为皇上忌惮年轻力壮的儿子,将一部分兵权握在手里,这大皇子的实力,恐怕要比现在更雄厚。但是就是如此,三家重臣这么明争暗斗,不将皇上和大皇子放在眼里,也实在是太嚣张了!他们就是摆明了在两位皇子的夺位之争中,不会站在任何一方吧。甚至,大胆地猜测一下,三家握有兵权、实力不小的重臣,其实是存了别的心思,什么大皇子、三皇子都是浮云,他们自己夺得北狄这片天下才是关键!一旦夺得了天下,这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大栾这片物产丰富的肥?!真要那样的话,云哥哥的大事,岂不是要多出好几重障碍?他在大栾苦心经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点眉目,怎么可以因为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而功亏一篑! 看来自己是必须去见大皇子了!不仅是为了月流芳那个贱人,更是为了即将属于云哥哥的天下!。 第三十五章 情之使魔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章 情之使魔 - 第三十六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六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今天真是累死了,现在才爬起来更新-_-|||) 月流芳、一虹、五云三人,连日赶路,终于回到了庆都。只不过在赶回去之前,月流芳就已派人放出风声来,说是元熙长帝姬已经秘密回京。 对此一虹颇为不解。月流芳便解释道:“目前形势已经不同往日,虽说我已经暗中派人前往北狄,尽量不让北狄有趁机而入的可能,但是,北狄毕竟是离得远了,派出去的人再怎么干,在人数上,也是少的,能起到一些作用,为国内形势的扭转争取到时间,就已经不错了。国内各州刺史又是这么不安分的,万一控制不好局势,将来说不定会出现军阀混战的局面,到时候北狄再来攻,大栾的国运,大栾的子民,也就要完了!既然父皇有托于我,又给了我用得着的两张皇牌,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栾的江山和子民毁于一旦?!我派人说元熙长帝姬秘密回京,一来是张张声势,二来,也是为日后在庆都活动埋伏。很多时候,我总不能以秋泠月的身份出面的,长帝姬该出场的时候,还是要穿着长帝姬命服出场,说起话来,也更有分量。” 一虹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五云却是沉默着,一双眸子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后来,五云想起今日阿月这番话,才觉着自己心上的不安和疑虑到底从何而来。阿月这一番布置,的确是一着不错的伏笔,只可惜,却在很大程度上,是漂亮地为别人的谋诡计埋伏了。 一路还算顺利。只是路过的林子,在夏日里,却也显出几分深秋的肃杀之气来。偶尔路过的村庄,村民们见着外人,也是一脸惊恐。 月流芳心中便有些奇怪。只怕这类似深秋的肃杀之气,并非真的错了时序,而是来自人间的杀气,暗合了大栾行政区域的五行八卦分布,大自然感应到了,便现出几分肃杀之气来。 月流芳将自己的想法跟一虹、五云说了,得到了一虹的响应。月流芳心中便焦急了几分。这杀气并不是平白无端地来的,想来恐怕是那些州刺史按捺不住了! 但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中州,属于以下犯上,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怎么好起兵?别说是会遭到后世人的诟病,就是在这一场逐鹿天下的斗争中,也容易因为这个道德上的瑕疵而在斗争中落了下风!如今君主还是君主,臣下却没有了臣下的样子,起兵也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旦被其他起兵者抓住了这个把柄,联合起来对付,还不是寡不敌众么?所以,这些诸侯怎么可以贸然起兵?定然有一个表面上看能够堵住天下人的借口! 但是,这么一个借口,又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么?真要那么容易的话,历史上又何来那么多遭人诟病的反贼! 月流芳越想心里越急,脚步也就越加快起来。 五云见着她脸上带着焦躁之色,又想着那肃杀之气,心中倒是想着了什么。只是无论自己想的对不对,当下都必须赶紧回庆都,因而他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 可怜一虹功力最弱,又是伤势刚好,哪里追得上!五云瞄了一眼渐渐落后的蓝色身影,眉头轻轻皱了皱,接着身形一晃,闪了回去,一把背起一虹,跟上了月流芳的步伐。 五云背着一个人,跟着主子却是没有落下,可见轻功确实是一流的。 一虹心里难得地赞赏起五云来,冷不防耳边飘来冷冰冰的一句:“回了庆都,就别吃那么多了!” 就这么一句,彻底打消了一虹对五云生出的良好印象。 毒舌男还是毒舌男,真是死不改!真恨不得把整座泰山都移过来,压死你这个冰山男、毒舌男!敢说我一虹胖! “能吃是福!”一虹到底是为自己辩解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辩解一番。 没想到五云的回答更加冷峻:“吃亏是祸!你要是改不了没心没肺的子,在今后的权谋斗争中,恐怕就要连累了阿月!到时候要是让我发现你的存在对她不利,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最后一句,是通过腹语传音传达给一虹的。一虹毕竟跟阿月同出一个师门,又是一起闯荡江湖的同伴,彼此之间,感情自是不浅。要是让阿月知道了自己竟然对一虹也这么冷漠,恐怕不好。只是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身边的人带累她,也是万万不可的! 一虹听着五云的话,特别是最后那句几乎是冷到了冰点的话语,心中也有些苦涩。她不怨恨五云,因为她知道,五云也是一心为着主子。只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去研习阵法之道,很用心地去习武,当别人说自己在权谋之事上不通的时候,自己也是卯足了劲儿去想、去学的!自己也是很希望能够为主子分忧的!主子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师门,更是为了大栾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如果主子的努力白费了,大栾陷入战乱之中,无辜的老百姓,就会跟自己的家庭一样,儿女在战争中失去父亲,妻子在战争中痛失丈夫! 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再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大家不认可我的努力不要紧,但是我会一直保持下去,为主子尽到自己一分力的!这样,也就算是为当年丧生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还有更多的大栾人,尽到了自己的一分心力! 一虹的眼中,掠过丝丝痛苦、失望、颓然,但到了最后,剩下的,却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在路上耽搁了三日,三人终于回到了庆都。 进了城门,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听着身边各种买卖吆喝的声音,月流芳的心,才稍稍定下来。真不愧是一国之都,越是靠近庆都,那种肃杀之气就渐渐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宁平和之气。 在这种安宁平和之下,老百姓所津津乐道的话题,居然就是元熙长帝姬。 “真不愧是皇帝的姐姐,这么一进城,好生气派!” “看那边上拿着扇子的女,也比平头百姓家的小姐好看呢。” “你们说殿下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着?平常帝姬都不到京里来呀。难不成是要发生什么动乱了?” “呸呸呸,吐口水重新说过。帝姬到京里来,自是好事一桩。之前出了乱子,可不是殿下及时出手,救了咱们老百姓的!” …… 自己好像没有说让春暮过来吧?想不到师叔倒是想得周到,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倒是有些虚虚实实,迷惑敌人的意思了。 月流芳的脸上也就有了淡淡的笑意。一虹拧着眉毛想了想,像是想着了什么,眉头也就舒展了,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进了云来客栈,十三娘便给三人上了饮食,又将严晓风和李琰的话传达出来。月流芳不听犹自可,这么一听,却是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么一层? 五云心中也不是滋味,这回真是智者千虑却有一失了! 只有一虹打破了沉默,她叹了口气,道:“敌人耍谋诡计惯了,我们想事情,也就习惯地往复杂的方向想,没想到,这九州之势所暗合的七星之阵,竟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借口,竟然会是这么简单!” “古人说的,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恐怕就是这样了吧。”月流芳说着,心下颇有些颓然。 伐无道,清君侧,这个借口,当初卓不群带兵入京的时候就用过,事件过去不久,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在各州刺史看来,风拭云弑父杀兄,手中又握有阵法奇书《星霜篇》,绝对会生出异心,想要利用《星霜篇》来犯上作乱的!这不就是现成的上佳借口了?!起兵成功了,还可以收获《星霜篇》做战利品! 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三十六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线阅读 第三十六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 第三十七章 姐与弟,君与臣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七章 姐与弟,君与臣 现在还是开平元年的长夏,五行属土的季节,一年之中的第三季,然而整个大栾,除了庆都所在的中州之外,已经渐渐为一种深秋才有的肃杀冷冽之气所笼罩着。京城里的百姓,还是懵然不知,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处于斗争漩涡之中的人,却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各州刺史,无不觊觎着玄州的《星霜篇》,而风破云也是苦心孤诣地要挑起战端,想要就中取事;而北狄那壁厢,虽说有了月流芳派出去的人马,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能够施展的余地有限,一旦大栾出了内乱,北狄趁机南下的可能,不是没有的。 因而京中的政治高层,这阵子都十分忙碌。 严晓风的官职已经不再是平城县尉,而是做了虎贲中郎将,负责中的宿卫护从。这样一来是明里保护月云庭,二来也是方便出入皇,跟月流芳相见,共商时事。 月流芳对这么一番调动,也是心中有数的,想来就是李琰、严宏等重臣在朝廷上出面,然后云庭在心里也明白严晓风可靠,方才允了。 严晓风是故意将自己官职调动的事告诉月流芳的,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好像当今皇上同意皇姐的师兄得以主宿卫护从,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严晓风心下,便有些担忧。 他好好想了想措词,便向月流芳端端正正地行了礼。 月流芳见状,连忙让他起来,又问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严晓风依旧跪在地上,道:“微臣跟殿下私交再好,也不敢在殿下之前有僭越的举动。” 月流芳也不是笨蛋,见着严晓风故意做出这般行止,便知道师兄想要说什么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再次请严晓风站起来,不要拘礼,又道:“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严晓风见着月流芳脸上只有淡淡的无奈,便知道对方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干脆挑明了:“你理解的意思,无非是身为长帝姬,再怎么有才能,也不能僭越,否则,容易被朝臣当成是第二个宏仁帝姬罢了。” 月流芳点了点头。难道不是这样的么?历史上的宏仁帝姬,就是因为皇弟年幼而为君,留在了中照顾幼帝,最后恋上了最高无上的权力,与朝臣勾结,试图架空幼帝权力,弄权祸国,最后被贬为庶民。师兄提醒自己的意思,难道不是这个么? 严晓风苦笑一声,道:“枉你行走江湖这些年,参与权谋争斗又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连这个也不懂?素来伴君如伴虎,即使众大臣如何菲薄你,只要皇上心中真正信任你,你就还是那位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帝姬、好姐姐。但是如果皇上心中不是这么想呢?” 严晓风说到这里,月流芳就是再笨也是想到了师兄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功高震主,一旦言行失当,便得罪了皇帝罢了。只是云庭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从小就是自己派人好生照看着的,即使行走江湖,还不忘抽时间去看他,难道他还要怀疑自己么? 想到这里,月流芳也就轻松地一笑,道:“想来是师兄多虑了。云庭毕竟是我的亲弟弟,又是我一直派人照看着的,难不成他会怀疑我要谋夺他的江山么?再者,如果我想要这片江山,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吧。” 严晓风听着月流芳的话,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 “这样的话,尤其是刚才最后一句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了!他现在已经不纯粹是你的亲弟弟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大栾的当今天子!他是君,你是臣!君臣之礼,断不可废!直呼天子之命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不要了!你念及亲情,但是,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不是你,而是秋迟!”说到最后一句话,严晓风便有些后悔了,这话也说得太过分了些,虽然是事实,但却触到了月流芳的遗憾处。对于这个在战火中出生的弟弟、年幼失去母亲的弟弟,她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好生对他,代替早逝的母亲和理智到冷漠的父亲来照顾他?!只是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月流芳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分身术,一面为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努力,一面腾出空闲来照顾年幼的弟弟!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便有些尴尬。 二霞便来打圆场,掂量着道:“主子,严公子也不是叫你跟皇上生分了,不过是在细节上注意些罢了。不仅是严公子,就是李太尉,也是这个意思。主子一心想着要为皇上好,大家都是明白的,只是谨慎一些,终究没错。现在各州都不安分,要是他们借机挑拨主子跟皇上的关系,主子对皇上的好,反而正中他们下怀。” 二霞这话便说得委婉多了。月流芳盯着二霞那张温婉中不乏明的脸,点了点头。想来在京中的这一段时间,这妮子也经历了一番历练呢。 “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以后定会注意的。还是先说说当下的情况吧,听着十三娘说的,恐怕不容乐观。” 严晓风仔细端详着月流芳的神情,见着她一脸无奈之中,倒也有了坦然,便知道她到底是听进去了,心下稍安,便说起当下的形势来:“据我安置在各州客栈的飞鸽传书,你们从庆都出发之后的第十日,各州便开始有了异动。到了今日,恐怕各州兵马已经到达玄州附近了。” “第十日?”月流芳一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惊呼出声。 严晓风、二霞见状,也是大感奇怪,难道这个数字有什么蹊跷不成? 月流芳还没有发话,一虹便道:“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七日,然后在玄州翔宇城,身陷高阶阵法,又用掉了八日,方才破阵!而各州在第十日就开始有动作了。这说明,当各州派去翔宇的人马都在六合修罗阵中自相残杀之后的第三日,各州就收到了派出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从而确信了《星霜篇》就在翔宇!怪不得各州的行动这么快,原来我们还在八影幻杀阵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各州就已经开始了为下一步做准备!” 月流芳几人刚回来,一些在翔宇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说,一虹见着严晓风跟二霞听得一愣一愣的,便简略地说了在翔宇的事情。说起风破云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风破云砍成两半。 一虹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没有表态,几只白鸽便飞了进来! 月流芳一看,虽说是心中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各州的行动,怎么快到了这个程度? 室内便为之一静。 门外太监的声音便显得越发尖细:“皇上驾到——” 月流芳等人连忙行礼,却被月云庭摆摆手,示意大可不必。屏退太监娥之后,月云庭便开门见山:“皇姐,六州刺史召集了军马,号称百万之多,集结在中、玄两州交界处,一边上表说要伐无道、清君侧,一边将中州门户陶宇城围住了!”。 第三十七章 姐与弟,君与臣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章 姐与弟,君与臣 - 第三十八章 内局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八章 内局 (最近真的好烦,到了2012年好像特别倒霉似的,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一股脑儿发生了!) 月云庭说的,刚才的飞鸽已经传达到了。因而月流芳听着月云庭的话,并无多少惊异之色,只是脸色为之一沉。 军马集结在玄州、中州交界处呢,这可是把玄州的《星霜篇》和中州这片战略高地给同时瞄准了,这算盘打得倒响!只是,如果这六州刺史不是傻子,又怎么不会发现他们集结的大军,胜算其实是很小的?而且无论输赢如何,他们的起兵,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月云庭毕竟只有十二岁,一直生活在代地里,又有亲姐姐派人好生照看着,哪里面临过这么危急的情形!一收到快马来报,心上忐忑,又听闻姐姐回来了,便马上赶了过来。 月流芳见着弟弟一脸着急,眼神还是一片坚定,没有一丝惊慌,心下觉着安慰,便给弟弟分析起来,也算是变相的安慰了:“六州虽然号称有百万大军,但是实际上,肯定没有这个数的。请皇上想想,六州刺史虽然暂时有着一致的利益目标,但是将来呢,这个政治同盟肯定要分崩离析的。再者,”说到这里,月流芳让一虹取来大栾行政区划图来,用朱砂笔依次在上面勾出了各州的大致轮廓,指给月云庭看,道:“你看,大栾的九个州,是不是看起来很像北斗七星?” 月云庭点点头,又见着姐姐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心中便安定了不少。 月流芳接着道:“大栾的行政区划,正是合了五行八卦之理,这就是所谓的九州之势,七星之阵。其中,庆都所在的中州,便处于北极星的位置。而七星之阵虽然厉害,但是只要我们占住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再者,师兄已经在庆都城外布下奇阵,中州又有杨宏大将军坐镇,这个北极星位,我们还是能守得住的。” 月云庭听罢,细细想了想,也觉着有理,只是心下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心来,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皇姐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六州刺史又不是傻子,不会贸然起兵。他们肯定是对中州的形势做过调查分析,然后才采取了起兵的决定。明知自己的胜算不多,还要冒险起兵,他们肯定还有别的动机吧?而且,不管这次内乱的胜负如何,肯定会损伤大栾的实力,要是北狄人趁机攻过来,我们仅仅凭着中州的兵力,又该如何抵挡?” 月流芳听着月云庭的话,心下不由得生出赞赏来。云庭的两句疑问,第一句于疑问的语气中带着自信的笃定,可见他心中不是没有答案的;第二句疑问,虽然是纯然疑惑的口气,却是坦然中带着对天下的关心。 为君者自是要有这份才智与悲悯之心。 心下虽是赞赏,但是碍于时机不好,月流芳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欣慰来,只是说道:“六州起兵,自然是为着那名动天下的《星霜篇》了。集结兵马,明着对付玄州,实际上也是有觊觎中州的意思。到时候要是让其中一人得到了《星霜篇》,退,可以成一方诸侯,进,可以进犯中州,称霸天下。所谓的伐无道、清君侧,这可是一石二鸟的打算呢。至于北狄,这个倒是要紧的。不过我已经派人伏在北狄行动了,如果一切顺利,北狄人现在应该也是忙于内乱,无暇顾及大栾的。我们只要抓紧时间解决内乱,恢复国力便是了。” 月云庭的神色,至此便放松很多了:“多亏了皇姐一席话,朕心中便安定很多了。现在要做的事,便是控制好国内的局势,不要让内乱耗损大栾元气罢了。” 严晓风听了,心里只是叹息。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在考虑问题上,还是欠缺一些火候。各州作乱,虽说不是好事,但是如果当权者对此利用得当,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皇上一味想着要控制好局势,不要减损了大栾国力,却没有想到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 到底是别人照管之下长大的人,比之七岁就上云策门学武,十一岁便闯荡江湖的亲姐姐相比,皇上还是差了点。 严晓风心中这么想,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道:“微臣想,这事跟李太尉商议,是最为妥当的了。毕竟要将这么一种微妙的局面处理好,还是经验老到的太尉大人比较在行。” 月云庭如释重负地一笑,站起来道:“朕一接到急报,就派人召李太尉和严大人进了。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朕,应该把陈丞相、霍大人还有闵廷尉都召来,事先说说皇姐参与国政的事情。” 严晓风想要提醒他的并不是这个,不过月云庭能自动提出来,自然是好的。阿月虽然是皇上的亲姐姐,但是长帝姬无缘无故地长期居住在中,也不太合适。阿月虽然有先帝密旨,但密旨上只是说了非常时期可以动用军权,现在的形势,皇上肯定会时时过来问政的,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的,阿月这个长帝姬也很难做。做得好,又担心让朝臣想起宏仁帝姬旧事;做得不好,更会被扣上愚妇参政,祸国殃民的罪名。要是皇帝主动跟重臣通消息,有意让亲姐姐在非常时期辅助自己,到时候在朝会上,皇帝一提出来,就得到重臣的呼应,其他朝臣,又怎么敢说不字?唯有如此,阿月对亲弟弟的帮助,才会显得名正言顺、光明磊落!将来想要功成身退,也可以弄得干脆一点,不至于让上位者多心,也不至于让朝臣猜疑阿月的用心。 严晓风脸上,便多了几分舒心的笑意,一直爬到了眉梢。 月流芳也表态认可,只是因着刚才严晓风说过的话,便多了几分谨慎,说自己不过是暂时参与国政,等到形势好了,皇上对朝政的掌控也上手了,自己还做自己的江湖侠女。 几人这么说定,便散了。月云庭自去跟重臣商议不提。 恭送了皇上起驾,月流芳便逮住了严晓风,问道:“师兄刚才,其实是想提醒云……皇上,其实这次六州起兵,只要掌控的当,也可以变成好事,对吧。” 严晓风只是淡淡一笑:“是这样没错。不过想来李太尉也会提醒他的。他毕竟是从将领升上来的,又是跟随先帝多年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只要朝廷能够掌控好局势,使之达到一个微妙的局面,既不会减损到大栾的元气,又可以让各州因为起兵而削弱了实力,从而增强朝廷对地方的掌控。” “这个,的确是朝臣更加拿手。皇上能够广开言路,从善如流,总归是好的。”很久不见,月流芳对亲弟弟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感觉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想来龙椅上的历练,还是颇能锻炼人的。 严晓风见着月流芳难得地心下轻松,本来想将自己调查所得告诉她的,只是听过一虹诉说的玄州之行后,严晓风便犹豫了。自己的调查结果,虽然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说出来,恐怕她一时半刻之间,还接受不了。 她心上才受过伤,自己又何必往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呢?姑且容后再讲罢了。只是这人的真实身份,目前还是迷雾重重,自己动用了各州客栈的人力,也不过是知道了一点皮毛。而这一点皮毛,恐怕只不过是真相的最表层。 还是再深入调查一下吧,到时候再跟阿月讲也不迟。当务之急,是维护好国内的局势。 第三十八章 内局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章 内局 - 第三十九章 山雨欲来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十九章 山雨欲来 月云庭私下跟几位重臣打过招呼,说了让元熙长帝姬辅政的事,到了朝堂上再提起,就没有受到什么阻力了。李琰因着景妃的缘故,又清楚月流芳的为人本事,自然是同意的。严宏么,虽是个一心为国的武臣,但是既然自己的嫡长子、严家未来的族长严晓风一定会站在长帝姬一边,加之月流芳在江湖上素有美名,在庆都之乱中也是表现出色,倒也没有二话。宰相陈华也并非迂腐之人,没有说什么女子不可干政之类的话,也没有表示多么赞同,算是默认了。一来他是月九歌、月九霄的外公,月流芳对自己两个外孙的好,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再者,月流芳辅政,于大栾也不是没有好处。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要是大栾皇朝不再,作为皇室重要成员的九霄和九歌便危险了。只有护住了大栾江山,才能护住这两个外孙。女儿当年为了家族,年纪小小就进,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对于帝姬辅政的默许,就当是对女儿的一点补偿吧。 私下里完全没有表态的,是光禄大夫霍嘉和廷尉闵瑜。霍嘉毕竟是几朝元老,考虑问题偏向于保守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闵瑜的态度,便有些教人想不通。 好在到了朝堂上,这几位大臣都先后站到了月云庭一边。李琰、严宏自是打头阵,等到有文臣出来表示异议的时候,陈华也亮出了自己的立场,反对的声音便为之一弱,但是关于“牝**司晨,惟家之索”的忧虑,还是在朝堂上响起,倒是把月云庭弄急了。他毕竟是少年天子,帝位还没有坐稳,大臣一旦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自己不但要被赶下龙椅,更会丢掉命。所以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这位少年天子,都是卯足了劲儿跟大臣博弈。 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几朝元老霍嘉站出来了,还明确表示了对长帝姬辅政的赞同,这下,那些反对的声音就小下去了。 连政治倾向一向保守的霍嘉霍老大人都赞成了,皇上又有那么多重臣的支持,自己这些朝堂上的小虾米又何必跟一国之君争持下去呢? 只是这些大臣,刚才还满口的“愚妇人口不可用”“牝**司晨,惟家之索”,振振有词的样子,一时之间,想要改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下闵瑜便趁机站出来,表示了赞同。 闵瑜做事向来低调圆滑,颇有成算的,众大臣见状,倒也找着了台阶下,对长帝姬辅政的事情表示了赞同。 自此,朝臣便经常在朝堂上见到穿着一身浅绛色长帝姬命服、戴着面纱的元熙长帝姬。 碍于礼数,诸位大臣自是不敢逼视。然而那些质疑长帝姬辅政动机的大臣,还是会偷瞄月流芳几眼。见着长帝姬虽然得以辅政,脸上却是毫无骄横跋扈之色,一双眼睛更是犹如黑夜寒星,英气勃勃,不怒而威,却绝不咄咄逼人。又听闻长帝姬平时行事,都是以皇帝为先,绝无僭越之举,这些大臣那一颗颗忐忑的心,算是放下了。 毕竟月流芳的能力,经过庆都之乱,他们也是看得到的。既然她没有异心,又能够为天子出一份力,为着整个大栾,也未尝不可。大栾好了,自己才会好。身为盛世之臣,始终要比当亡国奴要强的。 反而是那些蝇营狗苟的官吏,见着长帝姬在皇帝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都想着要讨好月流芳。 对于那些人,月流芳统统交给了月云庭来处理。那些善于钻营的小人,向来是惯了欺压剥削老百姓的,靠着盘剥老百姓的钱来讨好上级,换得自己的高升。月流芳提了一下这些,月云庭心中一动,便狠狠地将那些官吏整治了一番,官场的风气,便为之一变。 内乱伊始,要是京中官场风气也不好,将来肯定要被敌人钻了空子!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因为敌人收买了贪得无厌的官员,从而毁掉了整个作战计划乃至整个江山,这样的先例,实在太多了。 好在云庭对此,也是处理得不错。月流芳心里便觉着十分高兴。这个弟弟跟自己相比,毕竟是少了历练,又是少年登基,月流芳实在是担心弟弟处理不过来。现在自己不过稍稍一提,他便能心中了然,在李琰、陈华等大臣的辅助下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实在让她惊喜了。 朝堂之事,就这般渐渐地稳下来。又是君臣一心,共同努力控制着国内的局势,因而各州之间的战斗,倒是没有过于激烈。不过是大战未始,小战不断罢了。 开平元年秋,大栾和北狄都遭遇了罕见的干旱,大栾的年成虽然是不好,但是毕竟还有存粮在;北狄就更不一样了,北狄人主要是放牧为生,完全是靠天吃饭的,这么一干旱,草也就长得不好了,这叫牛马吃什么去?国内存粮不多,北狄人的眼光,就只能瞄向依旧有存粮的大栾了! 对此,大栾朝廷是早有准备,一来中州有着包括月流芳的食邑平城在内的几个重要产粮地,在粮草问题上暂时不会发愁;二来自从传出风家家变、风破云被同胞弟弟给重伤,不能到北州赴任之后,北州便没了主事的地方官,好在卓不群时期就布在北州外围的高阶阵法,依旧起着作用,大栾在北方的门户,还算是保留着;三来朝廷对于各州争战的掌控功夫也是不错,集结起来的白州、东州、青州、南州、朱州、西州六州兵马,也在各种小战中折损了实力,再者六州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明面上是一条心,暗地里却是摩擦不断。随着旱情的加重,六州撤兵的日子,也不远了。 月流芳比之各位大臣,更是多了一分笃定。自己派去北狄的人马已有一段日子了,对于北狄形势的影响,断然不会再是强弩之末了!北狄国内,握有兵权之人因着各自利益关系,绝不可能做到真正一条心,彼此牵制、斗争之下,能够腾出手来对付大栾的力量,就不会太强了! 更何况自己于阵法之道上有了进,现在朝廷上下的风气也是大好,大家共同对抗北狄人,还是很有胜算的! 开平元年九月,北狄人的铁蹄,终于踏上了大栾国土! 这是今年北狄人第二次进犯大栾。大栾人还以为有北州作为屏障,谁知北州的高阶阵法竟然统统消失了!北州的那些小将官,又没有一州刺史统领,哪里敢和来势汹汹的北狄军马对抗?因而北州对兵强马壮的北狄人,竟然是大开中门,放虎入闸! 其时六州和玄州已经尽数收兵,因为他们的军事力量在《星霜篇》的争夺战中已经遭到削弱,六州兵士又因为与玄州的硬拼而死伤不少。因而北狄人来之前,各州已经整肃兵马,回了自己所在的州去了,竟是一点拱卫天子的心都没有! 各州兵马一退,北州门户一开,就露出了孤零零的中州来。中州地势相对平坦,过了北州,北狄军马便如履平地,向中州袭来,连下数城,大有直逼庆都之势!。 第三十九章 山雨欲来在线阅读 第三十九章 山雨欲来 - 第四十章 帝姬,你肯嫁我否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章 帝姬,你肯嫁我否 随着败绩一道报上来的,还有北狄统帅萧烈云极具挑衅的一句话—— “大栾的长帝姬,既然我未立妃卿未嫁,你便嫁与我,如何?” 这句话在北狄攻下的城池里面,已经是人尽皆知。这几个城池离庆都远些,之前庆都之乱也没有对其产生多大影响,因而那里的百姓,对于庆都之乱中元熙长帝姬的杰出表现,都是知之不详。这下北狄人来了,听着人家统帅放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敢胡乱嚼舌——那毕竟是自己国家的长帝姬呀,贵人之事,哪里是小老百姓可以随便议论的?只是穿得沸沸扬扬的,也免不了私下里说几句,作为战乱中安神定心的谈资罢了。 月云庭听了这样的禀报,不由得脸色一变,怒道:“北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长帝姬是朕的亲姐姐,待朕向来亲厚。这些年来,为了大栾江山,皇姐更是不知付出了多少,在六州起兵的危急关头,皇姐更是冒着被指责、被质疑的危险,也要出来辅助朕,帮助朕度过难关!可恨这些北狄人,竟然抛出这样无礼的话!不仅侮辱了皇姐,还侮辱了大栾!” 诸位大臣站在阶下,个个凝神细思,默默不语。 等到月云庭发完火了,霍嘉便站出来,为天子分忧:“皇上请息怒。这不过是敌人的计策罢了。北狄人虽然骁勇善战,却是智谋不足,这么一个法子,也不过是想要激怒皇上,使得皇上在盛怒中失了分寸罢了。皇上顾念姐弟之情,固然是人之常情,只是还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霍嘉是几朝元老,又是先帝时候就活跃的谏臣,面对着这位少年天子,说起话来再怎么刻意委婉,也脱不了说教的味儿。 好在月云庭也不以为意,算起来,霍嘉是自己姑丈的父亲,自己幼年丧母,是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姑姑,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在照顾着自己,给予自己如同母亲一般的关怀与厚爱。霍嘉既然是姑姑的公公,又是跟随过父皇的老人了,这么说话,与其说是倚老卖老的说教,还不如说是对少年天子的一种真切的关心呢。 因而月云庭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来,也顺势平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问起诸位大臣的意见。毕竟霍老大人的话,还是很中肯的。 有了霍嘉打头,李琰便站出来,道:“依微臣愚见,不如烦请长帝姬殿下带兵亲自往战场上一趟。长帝姬殿下年幼之时,就入云策门,学得一身好武艺,习得一门妙的阵法之道,在战场之上,长帝姬殿下的优势,是十分明显的。” 对于皇姐的实力,月云庭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种种事件加在一起,心中也是有数的。因此李琰的话一出,他便有些心动,便将目光瞄向了月流芳。 如何应对萧烈云抛出来的问题,月流芳心中不是没有法子的,只是要看弟弟同意放人与否罢了。 月流芳坦然地抬起头,望了月云庭一眼,又像其他大臣一般,拱手于身前,稍稍低下头去,朗声道:“国事当前,元熙自然不会退避。只是大栾在战马的数量和质量上都无法跟北狄相比,这次北狄大旱,为着土地粮草,肯定会拼了全力跟大栾作战。这么一来,大栾的胜算,其实不大。” 朝堂上变得更加静了。月云庭定定地看着月流芳,好像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 月流芳再次抬起头,自信满满地看了月云庭一眼,又道:“要对付兵强马壮的北狄军马,最好用上高阶阵法。只是高阶阵法的布置,需要的一定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要是让北狄得了手,一切的布置也就白费了。” 诸位大臣听见月流芳说起传说中的高阶阵法来,不由得有些心驰神往。只可惜对于高阶阵法,这位帝姬也说得太模糊了些。 在阵法方面,月云庭是绝对相信自己的亲姐姐的,见着月流芳这么说,心下思量一番,便道:“皇姐说的不难办,既然敌人对我们用计,我们也对其用计好了。就想个法子,迷惑住敌人,拖延一下时间,到时候再将敌人引到阵中去就可以了。” 月流芳听见月云庭说出这番话来,便觉着自己想的十有八九能成,连带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皇上英明!元熙正想向皇上讨要一个人,用来设计迷惑敌人。” 只是不知道你舍得与否? 再次对上月云庭的眸子,月流芳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期盼和询问。 月云庭心中一愣,随后又想着了什么,神色之间,便有些不自然:“皇姐的意思,难道是想用一个假的长帝姬来迷惑敌人,拖延时间?” 月流芳点了点头:“秋迟在长相上与元熙有几分相似,再上了妆的话,就有帝姬的风范了!那北狄统帅又是没有见过元熙的人,怎么分得出真假来?他既然点名要长帝姬,必有由头,我们想要迷惑敌人,拖延时间,不妨先大张旗鼓,将假的帝姬送过去,元熙却是做普通人打扮,赶到前线去,勘察形势,趁机布阵!元熙的这个主意,皇上以为如何?” 诸位大臣虽然是没有见过秋迟的,但是听着月流芳说得句句在理,倒也纷纷附和起来。 月云庭见着诸位大臣都站到了皇姐的一边,都要牺牲秋迟,心中不由得一阵焦躁与恼怒!为什么偏要牺牲秋迟?为什么偏要牺牲朕身边的人?! “够了!能够假扮长帝姬的,又岂止是秋迟一个?长帝姬出席重要场合,都需要上特别的妆容,只要找一个脸部轮廓跟皇姐相似的,再上好妆,穿上长帝姬命服,不就得了?北狄那些人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元熙长帝姬,我们随便找个人,不也可以蒙混过去?” 月云庭语气中,已经带着隐忍的怒气。 月流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琰抢了个先:“微臣认为,迷惑敌人,拖延时间,还是需要好好思量一番为好。长帝姬殿下说的虽然不无道理,只是在一些地方,还是有待斟酌。北狄统帅放出这么一句话来,到底用意何在?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就贸然行事,反而不好。” 月云庭便顺着李琰的话头说了几句,然后就宣布散朝。大袖一挥,在一众娥太监的簇拥下,回去了。 月流芳望着弟弟带着怒气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琰见状,便故意放慢了脚步,对月流芳道:“殿下,看来这法子是难成了。殿下再跟皇上纠缠下去,反而容易导致姐弟失和,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再者,跟皇上闹僵了,对殿下,对殿下身边的人,都是不利的。” 月流芳听着李琰的意思,像是话中有话的样子,又想着秋迟身为代帝姬的事,李琰也是知道的,这次不过是再次让她做代帝姬罢了,又有什么不妥的? 李琰见着月流芳一脸疑问,便道:“殿下可能忘了,微臣的女儿李菲,就在中,如今已经是正司司正了。” 正司,是大栾皇中负责掌管**风纪的机构,权力很大,设正一人,正五品;司正二人,正六品;典正四人,正七品;女史四人。正掌纠察闱、戒令谪罪之事,大事则奏闻;司正、典正佐之,女史掌书记功过。李菲既然做了正司司正,比之从前,对于中事,自然知道更多了。想来是李菲将自己在中的所见所闻所想,告知了父亲,李琰才有这么一番言在意外的话吧。 只是李琰的言外之音到底是什么呢? 月流芳望着李琰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急切。 第四十章 帝姬,你肯嫁我否在线阅读 第四十章 帝姬,你肯嫁我否 - 第四十一章 二霞的观察心得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一章 二霞的观察心得 李琰却是眼神复杂地望了望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朝服,方道:“殿下看这一身朝服,可有新做的鲜亮好看?然而微臣每次上朝,都要穿上它,久而久之,也就舍不得了,就连新发的朝服,虽然看起来要光鲜得多,却是没有这个旧的顺眼。到底是日子久了呀。” 说到这里,月流芳也是明白了。李琰拐着弯儿说的,不就是日久生情这几个字么? 只是,这个情,是姐弟之情,还是男女之爱,那就很值得考量了。 说是男女之爱,云庭才多大?他今年也就十二岁,而秋迟,已经十六了,两者之间,应该是姐弟之情吧? 只是看云庭那一份愤怒与倔强,能是简单的姐弟之情驱使之下表现出来的么? 月流芳不由得有些气急,又有些头大。 别了李琰,便回去,找来二霞,仔细地问起自己不在庆都期间,二霞到底觉察到了什么。 自从月流芳、一虹、五云去了玄州,二霞、严晓风还有九霜便留在了庆都,明里暗里照看着月云庭。九霜本来就是江湖儿女,自是不习惯中规矩的,加之其屏气凝息的功底不错,之前又得了五云指点,这暗中保护月云庭的任务,便落到了她头上。至于严晓风和二霞,一个是从平城县尉,也就是掌管月流芳食邑的风纪治安的武官,升到了虎贲中郎将,负责中的宿卫护从,得以出入皇,算是在明地里保护月云庭了。二霞呢,则是因了李菲的安排,得以进,在月云庭身边当品级不高却是十分重要的女官。因而二霞对于中事,尤其是对于云庭和秋迟的事,应该是比较了解的。月流芳把她召来,劈头便问起了这个。 二霞看了看月流芳的脸色,觉着主子的神色有点不对头,便知这事不好了。只是皇上毕竟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主子虽说是他亲姐姐,但是能够管的范围,也不能太宽为好。更何况,当下北狄统帅,又故意放出了这样的话来。主子要是弄不好,跟皇上关系搞僵了,那以后就算是为着皇上好,皇上也不会领情了。 但是不老实说的话,害得主子采取错了法子,反而不好,倒不如先让主子知道了,心里有数,以后也好办事。 二霞心里计较已定,便道:“二霞虽然在皇上身边做事,只是皇上一应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秋迟在打点的。说来秋迟也是个温柔婉转又不失细的子,把皇上照料得很好。可能就是因为多年来都是秋迟在照顾皇上,所以皇上待她,便有些不同吧。” 二霞见着月流芳的脸色渐渐地沉下去,忙补了一句,算是安慰:“皇上仁厚又重情义,即使贵为天子,也惦记着秋迟的好,所以才会对她多了几分情分吧。” 月流芳见着二霞眼神明澈,并无相瞒之意,又想着今日李琰说的话,心里便觉着堵得慌。云庭对秋迟的情分,只怕是…… 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又道:“你说的都是他单方面的,那另一方表现怎么样?”这一番发问,分明带着几分希冀。 可惜这份希冀,问的人和被问的人都明白,是带着自欺欺人的。 二霞心中便暗暗叹了一口气。目前的情况,自然是说不准的,那秋迟能够被高帝选中,作为主子的代帝姬,自然不是普通人。再看这几年来,凡是她假扮元熙帝姬出席的场合,都没有出过岔子,也没有引起别人的什么注意,便知这女子的心思玲珑、行事谨慎之处。要说这段日子的观察结果,还真是没看出什么来。皇上对她,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自是跟别人不同,多了几分亲昵与信任。她呢,做事妥帖之余,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也是拿捏得很好,不过分亲近,也合符礼制,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就是这样,才让人不安。 不过也没有必要在主子面前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万一是郎有情,妾无意,主子再对他们的事情一脚,就是得罪皇上的打鸳鸯的事情了。 因而面对月流芳的追问,二霞只是淡淡道:“二霞平日冷眼旁观,只是见着她把一应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帖帖的。跟皇上也没有过分亲昵,只是多了几分旧人特有的对皇上的熟稔罢了。” “望着云庭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怎么样的?”月流芳素知二霞的子,见着二霞这般,便猜着这妞是说一半,藏一半了,干脆直接戳到了问题的关键。 二霞对上月流芳的眼睛,见着主子的眼神里透着锐利,便知瞒不下去了,只好道:“秋迟的眼眸,素来如同一池春水般澄明柔和。望着皇上的时候,便是春水泛起微波的样子吧。” 月流芳听罢,有些颓然地歪在椅背上,手肘撑着扶手,手掌托着下巴,闭目出了一会神,才睁开眼睛,对着二霞说道:“好了,我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二霞望着月流芳,犹豫了一下,想要再说什么,却又觉着时机不到,还是把话头吞回去了。自己现在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女官了,不好老是往主子这边跑的。主子以长帝姬的身份辅政,本来就惹人非议,要是皇上身边的女官又老是过来,那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主子特意安在皇上身边的眼线呢。 主子跟皇上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姐弟了。主子就是真心想要为皇上好,也不能再像往日那样了。 姐与弟,君与臣,哪里能够一样的? 主子既要照看着弟弟,又要辅政,想要查明皇上跟秋迟的关系,还真是有些鞭长莫及。这件事,还是需要近水楼台的自己来办才好。那秋迟的一汪春水,到底是向皇上暗送秋波呢,还是基于多年主仆关系而生出来的纯粹的关心呢?这个女子的眉眼盈盈处,日后还真是需要自己多加留意了。要是她胆敢妖媚惑主,连累了主子,可就别怪我二霞心狠手辣了! 二霞心里主意已定,脸上却不曾露出什么来,只是底下的脚步,稍稍加快了一些而已。 二霞走了之后,月流芳便有些闷闷不乐。一虹见了,也不好说什么来安慰。毕竟假扮成帝姬这样的任务,并不是随便挑一个生得好的女子就可以的。偏偏能够胜任的人,一个就在皇上身边,皇上是死活不肯让她去的了;另一个呢,又不在近前,就是赶到了,估计北狄军马都攻进庆都了。 呸呸,有主子在,北狄军马才不会攻进来呢! 月流芳沉思良久,抬起头见着一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难得地露出了一脸纠结的表情,知道这妮子是在忧心呢,不由得心头一暖,对一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说道:“真是不巧呢,秋迟是用不着的了,春暮呢,又是太能干了,被师叔派去支援北狄的伙伴了。看来,这次战事的前线,我还得带上你亲自走一趟呢。你的阵法,也是该发挥作用了呢。” “嗯!”一虹大大地应了一声,眼神十分坚定,仿佛并不是要去对战兵强马壮的北狄人,只不过是在阵棋上跟对方一较高下而已。 既然计较已定,月流芳便取来中州的地形图来,跟一虹一起研究起来其对应的五行八卦来。虽说高阶阵法受地形的影响很小,但是周围环境的五行分布,对于阵法的布置和威力的发挥,却是至关重要的。既然决定了要到前线去,自然要先做好功课了。 两人一直商量到深夜,才渐渐理清了头绪,正要去休息,冷不防听到一把清泠的女声道:“他都决定御驾亲征了,还商量这个做什么!”。 第四十一章 二霞的观察心得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章 二霞的观察心得 - 第四十二章 御驾亲征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二章 御驾亲征 听着这冷不防冒出来的一句话,月流芳和一虹都是一惊。两人回过头一看,见着是自己人,方才定下心来。 “九霜,你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月流芳也不管九霜这时为什么不在暗中保护月云庭了,听着“御驾亲征”几个字,顿时就着了慌。手下还有这么多人可以用,又有什么必要御驾亲征?身为一国之君却不顾自己安危,亲冒矢石,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如何是好? 九霜见着月流芳一脸担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拉了张凳子坐下,双手交叉抱在前,语气淡淡地说道:“本来呢,这不过是臣下提出来的借以拖延时间的办法,好让你得了时间去布阵的。只是这个小子好像不太喜欢活在强势姐姐的羽翼之下,坚持着要御驾亲征呢。” 在橘黄的灯光映照之下,九霜那张清泠冷艳的脸便多了几分烟火气,同时,伴随着冷淡语气而出现在脸上的,还有一份不加掩饰的不屑。 也是,在九霜这样自小就行走江湖、依靠自己的力量名扬天下的人眼中,云庭这种生活得还算顺风顺水、又有着长辈保驾护航的人,压儿是不值一提的。说什么御驾亲征,也不过是徒然为人增添笑料罢了。 月流芳心里明白九霜的心思,只是见着九霜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不屑,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坦。 再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亲弟弟,容不得别人这么看待的。更何况,他又不是废柴。 九霜见着月流芳的表情悻悻的,心里也清楚是自己的表现惹着她了,只是那小子就是如此,一直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又算得上什么好汉?自己没有对他嗤之以鼻已经是给足阿月面子了。 算了,当下也不是讨论这个小子废柴与否的时候,还是说说御驾亲征吧。 于是九霜再次开口的时候,脸上便多了几分认真:“跟他商议的几位大臣都极力劝过他了,无奈他就是不听。不仅是这样,那些大臣一旦扯到送秋迟过去,不要御驾亲征的时候,他的脸就黑了,好像随时可以跟对方翻脸的样子。这样一来,谁还敢说什么呢。这下御驾亲征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估计明日早朝,就会公布这一决定,顺便把人员安排等等都一发公布了。要是他心急的话,明日就出发去前线也不是不可能的。” 九霜的语气之中,已经少了几分不屑,多了几分冷静。 月流芳不说话,心里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不好好爱惜自己的命,更把江山社稷当做儿戏。御驾亲征,搞得好,自然可以振君威,奋人心,大破敌;搞不好,把自己的命丢在了战场之上,不但大大削减了己方的士气,还会使得国内的形势陷入新一轮的混乱!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君主死了,又没有子嗣,又没有立下遗诏,那些本来就对君威虎视眈眈的刺史,岂不是又要掀起风浪来了?更不要说其他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室成员了!虽说九歌和九霄两个,都不是热衷于争权夺利的子,但是各州刺史,都不是省油的灯!为着一本《星霜篇》就掀起了多大风浪,要是这位登位还不够一年的新君战死沙场,他们又不知会闹出什么来! 真是多事之秋! 月流芳心里想来想去,觉着自己还是要亲自去见月云庭一次,便站起身来,要出去的样子。 九霜早就料着她会这样了,眉毛一挑,便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来拦住她,另一只手还是抱在身前:“我都说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再去,是要碰钉子么?行动之前,先动动脑子吧。” 一虹刚才一直都不说话,这下可是忍不住了:“你怎么可以对主子无礼!还有,主子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一虹的脸上,很难得地显出了烦躁、愤怒的情绪。 九霜望着那打结的眉毛和几乎要冒火的眼睛,反而轻轻笑了笑,道:“主子?我可没有说过她是我的主子。不过是见着她还有几分造化,料想着跟着她应该会有几分意思的,才没有再到江湖上去罢了。赤剑凝霜白无常的主子,可是阎罗王呢。阿月可是想要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又怎么舍得抛下这些老百姓,为了驾驭我而当间之王呢。” 九霜这几句话,倒是把一虹给噎住了。的确,九霜当初就没有说过是要做主子的剑侍的。以她的子,也的确不是当剑侍的料。 倒是月流芳,听了九霜这几句语带深意的话,头脑变得清醒了些。自己一味想着顾及亲弟弟的安危,却是忘了自己的初衷——守护大栾的江山和子民。这也是父皇临终前的嘱托。 父皇虽然在云野之战中表现冷漠到不近人情,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是个好皇帝。在位的时候勤政爱民,即使即将要去见月家的祖先了,还忘不了召来自己的女儿,授以用得着的皇牌,嘱托一番。任是自己当初如何不愿,但是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些年,对于民间生活,到底是了解的。统治者打一个喷嚏,都可能对政局造成影响,从而影响到老百姓的小日子。更何况是当下御驾亲征的大事,自己又怎么可以光想着云庭一个人,忘却了他治下的大栾子民?! 要是自己一心想着云庭,极力反对他御驾亲征,到头来,不仅可能造成姐弟失和,还可能连累到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月流芳深呼吸了一口气,再静心想了想,顿时有些豁然开朗。北狄统帅萧烈云的用意,她倒是猜着几分了。 心中清明,脸上的神情便随之放轻松起来。她望了望一虹和九霜两人,一个脸上依旧带着隐隐的愤怒,一个呢,则是淡定依旧,心里也有些好笑,便微笑着招呼两人重新坐下,又道:“一虹别再生九霜的气了。她刚才几句话,其实是要提醒我呢。我只把眼光集中在云庭身上,却忘了当下的形势,差点就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了。” 一虹听了,稍稍消了气,问道:“敌人打的什么主意?九霜又不在前线,怎么知道的?”语气中,多少是有几分不服气和不可置信。 九霜瞟了她一眼,冷笑道:“阿月不是派人潜伏在北狄,要在北狄蹚浑水了么?北狄也不是尽是无能之辈,暗中派了人过来探听消息,从而设下诡计,要闹得阿月跟那小子姐弟失和,又惹得大栾天子御驾亲征,他们不就如意了?” 九霜这话说得还是有些含糊,不过一虹心里是存了与之较劲的心思,一边听一边卯足了劲儿想着,倒也想出了由头:“你是说,北狄探知了皇上很看重秋迟,必定不舍得让她假扮长帝姬到前线去,而主子又是会极力主张让秋迟前去的,这样一来,姐弟就会失和,皇上就不会用主子,反而用其他大臣。这样一来,北狄的胜算就大了。到时候再趁机把皇上解决了,大栾局势一乱,北狄不就可以趁着这大好机会夺取大栾江山么?” 一虹这话说得透彻,倒是让九霜也折服了几分。想不到这一味爱吃的面瘫女,竟然也有今日。只不知那个一味逞强的少年天子,要到何时才会觉醒!哼,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御驾亲征,装什么英雄呢,放屁! 月流芳却是没有怎么听一虹的话,她是已经想通透了的,就在一虹说话的当儿,就已经分心想对策去了。 云庭这下御驾亲征,可见已经是中了敌人的奸计。这样的话,不如兵行险着,来个将计就计!。 第四十二章 御驾亲征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章 御驾亲征 - 第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 第四十三章将计就计 九霜所料不差,月云庭御驾亲征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翌日早朝,他就提出了要带兵亲往前线,几位重臣又没有反对,其他朝臣心中虽然不赞成,却也没有阻拦。 月流芳见状,心想那些大臣大概是心中各有算盘罢了。即使这个天子没了,还有高帝的两位皇孙可以继位,他们还有得选。到时候扶植了其中一个上位,自己便有了从龙之功了,比之当下触怒少年天子而丢官的,不是更好么? 想及此,月流芳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对于月云庭关于御驾亲征那雷厉风行的安排,倒是没有多大意外。少年么,对于热血冒险,逞强斗勇,总是执着的,就像少女情怀,少不了对于花前月下的浪漫想象一样。只是自己到底要做一场戏出来给北狄人看呢,总不好就此默默同意的,便也出声辩驳了几句,见着云庭脸色有些不好了,便识趣地止住了。 姐弟失和么,做戏做到这份上,也就够了,否则到时候让云庭误会了,闹个不愉快出来,反倒不好。 既然皇帝的亲姐姐也没有二话,大臣们更是没有反对意见了。月云庭又是昨日夜里就跟重臣商量好了的,当下就将关于御驾亲征的人事分配方案公布了。随君主出征的武将,主要有羽林中郎将李易、虎贲中郎将严晓风、李易的旧部如今的三军大将袁明。至于天子不在京中之时,就交由光禄大夫霍嘉监国。霍嘉自是假意推脱了一番,方才接受了。他也是昨日参与商议的重臣之一,这么一番造作,不过是场面上的事情,不得不为之罢了。 为什么监国的不是天子的亲姐姐元熙长帝姬呢?长帝姬能够得以辅政,可见是天子极其信任的人,在这当口,反而不是让长帝姬监国,而是托付外臣? 顿时就有不少臣子偷偷打量月流芳的神色。面纱之下虽然见不着多少神情,只是那一双眸子还是澄明依旧,不见波澜,好像对于这个监国的决定,没有二话似的。又想到长帝姬虽然辅政,却是不像历史上的宏仁帝姬那般垂帘听政,大权独揽,而是穿着长帝姬命服,尽了臣子之礼在阶下,参与朝会,与其他大臣无二。这些大臣心里,便对这位长帝姬的淡泊谨慎,多了几分好感。 面对着诸位大臣的目光,月流芳倒是从容自若。云庭的安排,其实是十分妥当的。李易担任羽林中郎将之前,便是一名牙将,治军有方,袁明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至于师兄,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是胜在武功高强外加于阵法之道,跟李易、袁明两人,刚好可以互补。至于监国的重任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要是真要自己监国,自己的计策,反而不好实施了。霍嘉又是跟随过父皇的旧臣,向来忠心耿耿,为人又很谨慎,让他监国,倒是比李琰、陈华、闵瑜等大臣要好呢。陈华呢,自不必说,他毕竟是九歌和九霄的外祖父,即使他心中没有别的想法,也难以保证其他心思不正的大臣又要动歪脑筋。闵瑜么,处事又过于圆滑,加之又是僖帝的外祖父,万一被窦太后想出了什么法子,说动了他,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好了。李琰本来是不错的人选,可惜又是李易的父亲,两父子一个监国,一个随军出征,要是云庭真的出事了,有心者就可以往他们身上扣上弑君篡权、里应外合的帽子了云庭这么一番人事安排,其实明智不过了。这里面自然有他的谋算,也少不了各位重臣心里的计较。 月流芳心里一片清明,脸上却不曾露出什么神情来,眼眸子也是平静如水,连微波也不曾泛起就是了。对于这一番表情的解读,是无奈的接受,还是淡然的认可,则是各凭各大臣猜想了。反正无论他们做何猜想,也不会妨碍她计策的进行。 总之,关于御驾亲征的具体事项,从人事任命乃至粮草供应,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月流芳虽说是早有计策应对北狄,对此更是放心不少。至于其他大臣,见着少年天子居然在仓促之间能够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也都收了心里的小算盘,尽心为少年天子分忧起来。 这么一折通,等到检校三军,蓄势待发的时候,已经是当日下午了。袁明作先锋,月云庭坐镇中军,李易压阵,三军浩浩荡荡地出了庆都城。 而月流芳则是暂时留在了庆都,依旧穿着端庄的长帝姬命服、带着面纱上朝辅政。只是上朝的时候,神情一日日的不好,脸色也一日日的苍白起来。过了几日,竟是卧病在床,上不得朝了。 对外的说法,只是长帝姬关心国事,劳过度,以致身染小疾,需要好生休养。但是坊间已经有了传言,说长帝姬跟皇上姐弟不睦,对这次御驾亲征的事很不高兴,皇上又因着秋迟的事情,宁愿让外臣监国也不让长帝姬监国。长帝姬向来最是疼爱这个亲弟弟的,就算要被臣子认为辅政是居心叵测也在所不惜。皇上这次御驾亲征的安排,倒真是伤了长帝姬的心,让长帝姬气出病来云云。 李琰听着这个传言,心里也有些担心,便让女儿李菲借故去长帝姬的殿一趟,看看究竟如何。没想到李菲的回复也够惊人,她还没有踏入殿,便觉着了一股强大的气场,如同巍巍高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中当值的娥太监,也都是浑身颤栗,活像在阎罗殿上当值似的。 李琰听了,不由得沉思起来。他当年也是跟随高帝出征的武将,自然武艺不俗,加之后来因了景妃的缘故,跟月流芳相厚,对于这五行真气的认识,比之别人,更是深刻一些。当年的云野之战,景妃那一阵悲愤交加之下的动武,便是体内真气响应了主人情绪的变化,化作咆哮之火,杀向北狄人。要不是她心中对先帝尚且有情,恐怕当时的大栾军马,也要遭了殃。现在长帝姬殿下这般表现,恐怕不是假的了。殿下也是太执着了,皇上不是还用了严晓风么,那可是她的师兄,要是皇上真生了她的气,又何必用严晓风?难不成是自己当时竭力劝谏皇上用严晓风的话,也被殿下知道了…… 罢了,罢了只要老夫一口气尚在,便为先帝好生看着朝政便了想来那霍嘉,也不会忘记先帝厚遇的 李琰计较一定,便私下跟陈华、霍嘉、严宏等重臣碰了头,确认了长帝姬生病一事。几个人嗟叹一回,却是更加坚定了保持政局稳定的心思。一来都是先帝旧臣,忠义犹在,二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他们也是懂的。自此于朝政上更是用心,那些习惯见风使舵、想动歪心思的臣子,倒也安生下来。 大栾中央出了这么一系列事件,盘桓在大栾国内的各个势力,自然也有了各自的反应。 白州、东州、青州、朱州、西州这五个州,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动静,暗地里早就开始为东山再起积聚力量了。白州刺史华绝影是闵瑜的学生,其处事手腕的圆滑机智,跟老师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东州是赵氏的本家,而赵氏素来人才辈出,之前博士祭酒赵兮辞官归隐后不久,刺史赵若诚便亲自上门拜访,请他出山教导后生小辈,想来到了当下,赵氏一门,又添了不少用得着的青年俊彦了,比之其他州,东州在人才储备上的优势是十分明显的;青州么,刺史付明彦向来老谋深算,又能够为了政治利益不计前嫌,接纳了跟自己不和的女婿钱云鹤,两个老狐狸联手,青州的实力也在逐渐恢复之中,当下对形势分析一番,也就按兵不动,暗中却是没少招兵买马,招揽人才;朱州的实力并不强,加之其刺史李修文行事素来谨慎,当下也就是自保之势罢了;西州刺史林劲,也是个厉害人物,舍得让心爱的嫡女身入虎的,又有着辞官的原中散大夫宋子玉做谋士,因而西州表面无事,实则也在恢复元气之余努力扩张自己的实力。 真正无暇顾及中央的,只有南州。因为原来的南州刺史玉生寒已经在步风林中身死,他唯一的儿子玉修贤又是庶出的,年纪又小,在争权斗争中压就没有战斗力。玉生寒庶出的几个弟弟便开始了争斗。在六州联合起来清君侧的时候,这几个人还能够保持一致,等到北狄人攻来,六州联盟散伙,几兄弟的争斗就成了明面上的事情了,南州的实力,也就在内斗中进一步削弱。几兄弟相斗正酣,自然没有那个心思分析大栾形势如何了。唯有原来的太中大夫、后来辞官到了南州的钟良,对于当下的局势倒是十分上心,对于老襟玉生寒的遗孤,也是好生照看着。玉生寒那些兄弟碍于钟良出身大族,家中颇有钱财,他自己又很有能力,也不敢对玉修贤怎么样。因而年纪小小的玉修贤,才不至于在内斗中成为几个叔叔的刀下鬼。 这些州的反应,都有飞鸽传书报给月流芳知道。严晓风布置在各州的人马,可都是十分厉害,于收集情报的。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玄州的反应了,竟像是对局势丝毫没有觉察似的,只是静静地守着玄州罢了。不过据回报,玄州的军事重镇外面,都布下了高阶阵法。要布置和维持这么多高阶阵法,自然是十分消耗真气的。也许是这个原因,使得玄州显得格外平静吧。只是这个守势,还是欠了点有说服力的理由。以风破云的能力,在这样的形势之下,采取守势可不是最好的对策。到底是真的如此,还是另有后着呢? 月流芳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这一切,都在她布置之中,而风破云,不一定就会任由她摆布。 第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在线阅读 第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 - 第四十四章 斗阵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四章 斗阵 第四十四章斗阵 新啼城是中州的军事重镇,北狄军马已经兵临城下了。杨家军本来折损了不少人马,士气正是低落的时候,听闻天子决定御驾亲征,这士气便也上来了。大栾天子领兵到来之后,军心初定,什么都需要整顿,严晓风也需要实地查看一下地形,到时候好布阵对战,因而大栾在新啼的军事行动,最先是偏向于守势的。新啼城又是中州重镇,城墙坚固,护城河也是又宽又深,一时之间,北狄军马对此,也只能望而却步。 然而北狄的军心,也没有多大动摇,毕竟是萧烈云亲自带出来的亲军,最为相信统帅的能力的,既然统帅还没有惊慌,这些小兵自然不会慌乱。 北狄统帅萧烈云面对着新啼的守势,的确是丝毫不以为意的。大栾那个大名鼎鼎的长帝姬殿下,再怎么聪明,也逃不出自己的计策。按暗子回报,月流芳跟月云庭姐弟俩已经生出嫌隙来了,月云庭无论如何都不肯牺牲自己看重的女人,只好御驾亲征了,这样一来,一是姐弟失和,二是君臣离心,对自己来说,可真是个利好消息。难以对付的长帝姬来不了,这剩下的杂碎货色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至于那个严晓风么,虽说是个于阵法的人,只是北狄军中,也有能人呢,到时候不妨斗阵罢了北狄军马使出来的康乾十阵,到底威力如何呢,就拿这个少年天子来练练手好了 不过那个严晓风却不是等闲之辈,还是需要想个法子,逼得他们不得不应战才是。 沉吟片刻,心中倒也有了计较。向来用计须对人,既然月云庭是这么一个少年天子,来个激将之法不就得了。 萧烈云便传令下去,派了一小拨士兵在前面叫阵。那些兵士得了令,只管卖力喊起来,什么难听的话、伤人自尊的话都像不要钱似的蹦了出口—— “大栾皇帝就是个没种的黄毛小子罢了,一味靠着姐姐照拂说什么御驾亲征,也就是来到前线,像个缩头乌躲在城里头不敢出来罢了听说大栾皇帝手下有个于阵法的人,怎么不派出来,也好跟北狄军马比试比试看看是北狄的阵法厉害,还是大栾的阵法高超” “啥,不敢出来呀,难道大栾的将领都像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哎哟喂,真是笑死人了” “或许真的没有这号人吧,不然这还没有戒的小皇帝怎么不会派他出来布阵?” “小皇帝,再这么耗下去也没有好结果的,还不如把那个像朵花似的长帝姬姐姐嫁过来,到时候当了我们统帅的小舅子,大栾北狄一家亲,不就相安无事了?”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月云庭耳中去。起初还能凭借着理忍住,后来听到将长帝姬嫁过去的话,就再也忍不住了皇姐是自己的亲姐姐,秋迟又是一直以来好生照顾着自己的,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由着这些北狄蛮子来侮辱 严晓风见着月云庭脸色铁青,就要上来劝谏,却是被月云庭抢了个先:“严大哥,难道你就舍得皇姐这般遭人侮辱?”自从月云庭登基之后,对严晓风的称呼,都是遵照君臣之礼的,这个严大哥的称呼,是还身为代王的时候习惯叫的。月流芳每次去代地看望月云庭,严晓风都会同往,对待月云庭就像对着自己的弟弟一样十分和蔼友好的,因而月云庭对他也不陌生,都称呼他做严大哥。 当下少年天子这么一声“严大哥”,自然是存心要让他想起当年事的意思。月云庭年纪虽小,但是严晓风对自己姐姐的好,还是见得着的。他就是拿捏住了严晓风这点心思,好让他生出一些愤慨来,到时候跟自己同仇敌忾,不就堵住了他的嘴了么? 月云庭这个算盘果然打响了。北狄兵士那些喊话,严晓风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下听了月云庭这么一句话,倒也沉默了。不过这份沉默,是有底气的。这几日新啼偏于守势,李易、袁明在城内负责镇守的同时,自己则是暗中察看了周围的地形,看来倒是适合布置中阶阵法的,又是以山地为主,平地不多,这对于北狄的骑兵来说,其实很不利。既然北狄斗胆提出斗阵,自己不妨出马,也别让这些人再侮辱阿月了 因而严晓风沉吟片刻,倒是主动表态可以出战。李易、袁明对此,也是没有二话。于阵法的人都自信满满地应下来了,皇上又是气在头上,自己再出来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更何况,严晓风的确是有本事的人。 高层决策已定,不久,新啼城头的兵士便向下出了一箭,上面绑着战书,约定来日斗阵 萧烈云扫了一下战书,冷笑一声便丢开了。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大栾皇帝,这战书可是你下的,到时候输得狼狈而逃,可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了 翌日,秋风飒飒,旌旗招展,双方在城外摆开阵势对战。严晓风亲自坐镇中军,指挥军马布阵。他居高临下,见着北狄的骑兵居然按照六丁六甲的排列布出了六丁六甲阵,心里虽然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好笑。纯然用骑兵来布这个阵,实在是怪模怪样了中阶阵法本来就是云策门创派祖师所创,几百年来,有些皮毛传到了北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中阶阵法毕竟是适应大栾的军事条件的,全然用骑兵来布阵,要不就是对这个阵法一知半解,要不然,就是北狄人已经对其进行了改进,使之变成了适合进一步发挥骑兵威力的阵法 想及此,严晓风心中也是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谨慎。 等到两军对阵,严晓风见着那些骑兵的来势,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北狄统帅所带领的中军,竟从中路跑至边路,又从边路回到中路,如此往复不断,让人无法明确他的进攻套路 当时严晓风离得远,对萧烈云的样子也是看不分明,只是他知道北狄是以紫黑色为尊贵之色,黑色次之,这萧烈云又是北狄皇帝的长子,这三军中身穿黑色铠甲的人,即使不是他本人,也是他故意让兵士假扮的,为的就是要迷惑敌人 这个萧烈云,竟然如此娴熟地运用了六丁六甲阵的厉害只要中军没有被击败,半个多时辰下来对手必定神崩溃,此时再看准时机痛下杀手,必定事半功倍 他又是巧妙地将骑兵分派好,按照六丁六甲之势排列,倒是将地形给骑兵带来的劣势扭转了,这多山地少平地的地形,反而最适合这纯然用骑兵布出的六丁六甲阵再发挥骑兵机动强,应变灵活,攻击力又很大的优势,这六丁六甲阵的威力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机动强,便更能让敌人应接不暇;攻击力大,找准了时机之后所出的杀手,更是不容小觑 趁着己方军马还没有到神崩溃的时候,严晓风赶紧指挥军马,进行变阵 可惜北狄军马的应变能力也是一流的,大栾变阵的同时,他们也开始了变阵骑兵又是如此灵活,变起阵来,在速度上便胜了大栾一筹 兵贵神速啊,一着落后,便会失了先机 只见北狄骑兵,原本的六丁六甲之势很快就散了,极为迅速地按九排列,每格兵将穿,逐渐如同一体,互相交穿,呈现出九八卦之势。 用骑兵布出的九八卦阵 此阵与五虎群羊阵类似,九在大栾又有永久之意,又音同“救”字,因此此阵意为:谁敢进来老子就打得他就永远喊救命可谓十大中阶阵法之中杀气最重之阵 好在严晓风命人变化的,是十大高阶阵法之中攻击力最强的石破天惊之阵,十面埋伏阵 所谓十面埋伏阵,是融入了云策门武学之华、以攻为主的阵法,简单地说,就是将10人之力同时聚于一点发动攻击,据说从来就没有一个敌人在此阵前能够全身而退的扩大到三军之中,便是将军马分成十队,弩兵在前阵,完后后撤,骑兵在两侧,长枪在中阵,校刀在后阵,以单一兵种为一个集群,然后一个集群一个集群地对敌军实施攻击 两个中阶阵法各显其能,相斗正酣 萧烈云见着严晓风竟然能够将玄襄阵的奥妙运用于十面埋伏阵之中,心中倒也生出几分英雄重英雄的赞叹来。这玄襄阵,相当于大兵团的兵种配合,讲究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攻击,能够杀得敌人无还手之力,威力很大。只有训练有素的兵马,主帅才能运用自如。只是这严晓风显然还没有带兵多久,就已经运用到这个份上,可见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了,偏偏又是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便只要将他毁了,将来才不会妨碍自己 萧烈云心中发狠,对于三军的指挥更加自如,北狄军马的攻势,便来得更加猛烈了 严晓风自然知道自己带兵不久,又使出这个中阶阵法来,必定不能久战,在指挥上,便有了些微的变化,整个十面埋伏阵,虽然还在进攻,但是已经有了撤退之势 那萧烈云也不是吃素的,过了一会,也是看出了端倪,哪里肯放过大栾兵马?正要乘胜追击,却听得兵士来报,说是粮草仓起火了。 第四十四章 斗阵在线阅读 第四十四章 斗阵 - 第四十五章裂空之鸟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五章裂空之鸟 第四十五章裂空之鸟 北狄的粮草仓,存放的可不仅仅是军士的吃食,更有大量的马匹草料。因为大栾不比北狄,草地少,适合喂养战马的良好草料更少,因而北狄每次出征大栾,为了保持战马的战斗力,都要带上大量的原产自北狄的草料。没想到竟然被大栾利用了这点着实可恶 “严晓风,你果然有些本事”萧烈云怒吼一声,便拨了一彪人马前去救火。同时又指挥三军,变了阵势,本来的九八卦阵迅速地变成了攻守结合、机动很强的二龙汲水阵与变阵同时进行的,就是行进方向的变化,北狄军马,前军作后军,后军作前军,跟大栾军马一样,从容撤退了 大栾既然着了己方粮草仓的所在,想要在那路上打埋伏,也不是不可能的今日已经探得了大栾的底细,又何必恋战? 严晓风见着北狄军马这般行进有度,想来在训练有素上,比起自己刚带的军马,不知强了多少倍可见这个北狄大皇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要不是自己早有后着,安排了放火烧粮草的人马,今日这一番斗阵,大栾恐怕就要落了下风了新啼城的地形,虽然不是不适合布置高阶阵法,只是,暗合五行八卦的关键地方,现在都成了北狄军马的驻扎之地,这高阶阵法,竟然是暂时无用武之地了更何况,对于高阶阵法,由于最近大栾正处于多事之秋,阿月又要辅政,自己又要负责皇帝的宿卫护从,能够自由分配的时间不多,阿月也就是将酉水阵、巴刀阵、才贝阵、米气阵四个高阶阵法的布阵要告诉自己罢了自己还没有琢磨透,便随军出征这么一来,不费一兵一卒,用高阶阵法击退北狄军马,便成了空想了 阿月固然还有额外的高阶阵法,可以不受这些限制,只是…… 十三娘的飞鸽传书上竟然说,阿月被月云庭给气病了这可是包括李琰在内的重臣确认了的,又怎么会假?时势如此严峻,他们断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想来北狄之前放出的关于让长帝姬下嫁的风声,便是为了这个皇上跟阿月姐弟失和,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皇上倒也罢了,只是阿月向来才智过人,怎么也中了这计策?想来这情一字,对人的影响,实在是很难说得清的又想着北狄兵士之前在城下的叫骂,如今想来,分明就是萧烈云的激将之法,皇上中了倒也罢了,想不到自己被皇上一句话,倒也撩拨起怒火来,非要与北狄大战一场不可 这不是给阿月拖后腿是什么? 于是这斗阵之后,严晓风的心情便不大好。虽然他那清俊的脸上不至于流露出多少来,但是李易、袁明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再怎么不了解中阶阵法,对于今日一战,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好歹来的。萧烈云那高明的治军之道以及对于阵法的熟练掌握,实在是让人心惊又见着严晓风神容不展的样子,心想恐怕也不仅仅是输赢这么简单的事,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在城池的防守上,更加用心罢了。 自此新啼城的防守更加严密,严晓风三人在城内,对兵士的练也更加严格起来。战阵之胜负,不仅需要于阵法的指挥官,更需要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事队伍。否则,再多的人,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然而在这一次的战役中,大栾的天时地利都没有占上风。新啼城固然是城墙坚固,又有着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只可惜,当下是秋天,本来河水的水位就不高,再加上天旱,河水一日日的变浅,那水位对于北狄的高头大马来说,本就不值一提。 萧烈云就是看准了这点,就在斗阵的第二日,就开始了新的猛烈攻势。 北狄的骑兵,居然排演出了改良过的、专门适用于骑兵的十大中阶阵法十大阵法之间变化灵活,从主攻的阵法到主守的阵法,再到攻守兼备的阵法,其变化在城上看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其阵法的威力,比之斗阵时所展现出来的,要远远超出许多 严晓风等人心惊之余,只得加强防备罢了 可惜北狄的攻势来得猛,大栾需要用的滚石檑木就要多很多,一连坚守了七日,城内的滚石檑木就要用尽了 在来势汹汹的北狄骑兵面前,再仓促布阵也就没有用了更何况,充分发挥中阶阵法威力的北狄骑兵,很容易就可以将大栾军马冲散的,大栾的军队,可是以步兵为主,为数不多的骑兵,又不足以跟北狄军抗衡 眼看新啼城守不了多久,袁明便松松口,说了派人护送皇上回庆都的意思,却被月云庭一口否决了。 “朕既然决定要御驾亲征,就决定要守护住大栾江山如今城内粮草还十分充足,城池也没有破,一众将领都在,三军的士气还没有颓败,怎么就轻易言退?皇姐不过一个女子,在庆都之乱时,尚且可以力挽狂澜,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朕既为一国之君,又怎么可以抛下这一城的百姓,自己惜命逃跑?”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羞得袁明满脸通红。 李易跟严晓风却是沉默了片刻。皇上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是没错,甚至给人壮志凌云的热血感觉,只是,适时的自保不是懦弱,而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只是听皇上的话,表面听来是有向姐姐看齐的意思,实则心里面,是想要跟姐姐较劲儿,想要证明自己吧? 一直都是活在姐姐的照顾之下,成了一国之君,尚且需要姐姐辅政,这个少年天子的心里面,其实也有些不是滋味吧。北狄兵士在城下所喊的那些话,其实都戳中了他的软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执拗了 但是这两人,到底是尽力劝谏了月云庭一番,可惜这少年不仅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还冲着严晓风发了火 其实严晓风的劝谏,比之李易的,要委婉巧妙得多了。之所以会成了天子的出气筒,恐怕是因为跟月流芳关系好吧。 严晓风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同是一母所生,这两姐弟,怎么就相差这么远呢? 是日黄昏,北狄的攻势才缓了下来。到了夜里,又重新开始了猛烈的进攻夜色之下,城头下黑压压的一片,分不出哪是战马,哪是军士,只听得战士的呐喊声、战马的嘶叫声、兵器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一声一声,猛烈地撼动着新啼城的神经 战事越发惨烈,城头上血流如注。眼看就要城破,严晓风差点就要强行将月云庭带走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大鸟的长唳,犹如静夜之中的一抹闪电,裂空破云 战事纷纷扰扰之时,各种声音交织之际,这一声鸟鸣居然能够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人的耳朵之中 “噼啪——”不少人听到了那一声鸟鸣,竟是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吁——”“啪啦——“接着便是受惊的战马抬起前蹄,仰天长长地嘶叫起来,把马背上的人都给摔下去了 就连李易、袁明两位身经百战的将领,也是脸色不好更不要说月云庭这个少年天子了,他的脸早就变白了,勉强想要站起来,却觉着脚软 严晓风倒是丝毫无事,心里只是觉着十分奇怪。这一声鸟鸣,不,不能说是鸟鸣,因为世间凡鸟本不可能发出如此破孔裂云之声只有身怀纯正而浑厚的五行真气之人,才有可能做到 但是,这一声“鸟鸣”,却分明不是人类所能够发出的如此尖利,如此高亢真要发出这样的声音的话,那人的喉咙肯定要因此而破裂的 是鸟非鸟……五行真气…… 难道,这是阿月所说的凤临天下的神功? 严晓风一边保护着月云庭,一边在心里猜想着,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 真要是阿月的话,那阿月的病,岂不是用来蒙骗众人的?其实她心中另有打算 严晓风略略猜中了月流芳的用意,心中大定 鸟鸣之后,一轮明月之下,便出现了一只大鸟的身形 起初是离得远看不分明,那大鸟忽然向着城外俯冲下去,严晓风又是武功高强,目力过人的,倒是看清了那大鸟的外形,这不看犹自可,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头、燕颔、蛇颈、背、鱼尾、身怀五彩色,这不是凤凰是什么? 就在严晓风失神的一刹那,那凤凰又发生了变化,可惜他是无缘得见了。 但北狄的萧烈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只突然出现的凤凰,在月华之下,竟然变成了五只,而且五只都是不一样的虽然他对大栾的神话传说并不太了解,但是终归也是知道凤凰分五种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眼下自己所见到的,不就是这五种凤凰么? 传说中的神鸟,竟然真的出现了,而且绝对不是幻觉 萧烈云看看身边被神鸟的威势震慑住的兵士和战马,心中又是惊惧又是震怒 这些鸟儿肯定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只是,到底谁有这个本事,引发得出这些神鸟来?。 第四十五章裂空之鸟在线阅读 第四十五章裂空之鸟 - 第四十六章破敌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六章破敌 第四十六章破敌 萧烈云一边整饬军马,一边心中思疑,冷不防耳边响起了一把冷冽如同冬日寒冰的女声:“萧烈云,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刚落,一抹白影便如同鬼魅,直奔萧烈云而来 千军万马之中,人仰马翻之际,行进速度如此之快,认人如此之准,实在让人咋舌 任是萧烈云如何胆大,到此时也是惊得几乎目眦俱裂 待到看清来人面孔时,萧烈云也是逃不得了,只得伧忙迎战 月光之下,瘦削的白衣女子却是有着无穷的气神,手中长剑挥舞自如,面对着萧烈云长剑的攻势,却是丝毫不见怯色 萧烈云无奈,也只得加速手中长剑的挥动速度,变招也极快,想要以此迷惑了敌人的双眼 “就你这水平,还想让我看得眼花缭乱么?不自量力”白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剑势分明减弱了,剑招也是慢了下来。 萧烈云还以为是对方自负从而露出了破绽,连忙提剑杀去,却是觉着身上骤然一冷,接着眼前便出现了急速飞旋着的霜花 虽然眼下已经是秋天,但是还没有冷到降霜的地步吧?这霜花到底从何而来? 既然来得诡异,便是不得不防 萧烈云心思转动,手上的动作也不曾慢了,连忙挥动长剑,护在身前,想要挡住那些霜花。 “叮叮叮——”耳边却传来尖锐的碰击声普通霜花又怎么能够将兵器碰击到这个地步 这必定不是普通的霜花了 萧烈云心中明了,却已经太迟——那些来势汹汹的霜花,在劲道上竟然比飞镖还要强上好几倍,只消一小会儿,萧烈云手中的长剑已经支持不住这么猛烈的撞击,剑身上出现了裂痕 白衣女子却是看准时机,就在萧烈云的长剑裂成碎片之前的一刹那,猛地刮起一股掌风 “呼——”长剑的碎片在掌风的劲道下,向着左右两侧飞而出 那两个方向顿时传来一声声惨叫想来就是被长剑的碎片给击中了的只是听着那呼天抢地的惨叫声,萧烈云便知道多半是那股掌风大大增加了碎片的劲道 萧烈云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是死到临头了怪不得那三大家族都借故不肯出兵大栾,怪不得孟明樱那丫头将月流芳看成是洪水猛兽,原来,这大栾的长帝姬竟是如此厉害,简直是杀星下凡 “呼呼——”又是两道凌厉的剑风咆哮而来 而萧烈云,却是几乎拿剑都拿不住了刚才的剑碎之时,剑身上传来一股极为强劲的真气,对,不是内力而是让人感觉寒澈入骨的真气要不是他也有不俗的内功修为,恐怕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任是如此,他还是被震得虎口出血,几乎拿剑都拿不住了 绝望之际,他不由得仰天长叹:“难道天要亡我” 白衣女子见状,冷笑一声,便再次挥起了手中长剑,漫天霜花,再次飞旋,而且,都是奔着萧烈云身上的重要大而去的 萧烈云听着那风声,心知自己要是挨了这一击,即使治好了也要成为武功尽失的废人了 他干脆闭上了眼。 风静了,霜花的飞旋也止住了。 萧烈云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 自己虽然受了重伤,身上的几处大却不曾废了,只要回去好好疗养,自己还是可以恢复功力的。 看来是敌人手下留情了?怎么可能?然而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自己又怎么能死里逃生? 萧烈云身上极度疼痛,然而神智还是清醒的,目力还是正常的。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那白衣女子一眼。 月华之下,女子的脸显得越发清绝出尘,仿佛不是世间人。她那冷酷如同三秋之寒霜的神情,那无情有如世间阎罗的眼神,更是大大消减了她身上的烟火气。 孟明樱说过,月流芳一双眼眸如同黑夜寒星。 而面前这个女子,却不是这样的。寒星尚且为人指路,这双眼眸,却是有些不将世人放在眼里的孤高自傲。 更何况她一身白衣,而月流芳是以青衣雪练为标志。 你到底是谁? 萧烈云还没有喊出这句话,白衣女子用剑尖指着他的鼻尖,冷冷道:“要不是阿月千叮万嘱要留你一条狗命,你今日定然要成为我白无常的剑下之鬼” 说罢,人影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来如白电,去如鬼魅。 白无常 想不到月流芳身边的剑侍,也有这般能耐孟明樱那丫头着实可恶,单单说了月流芳姐弟的事情,竟然是略过了这些不提任是这些消息,自己也是难以打听得到的,孟明家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就凭她?绝不可能她背后肯定还有人 那人的身份么…… 萧烈云想起一个人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三皇弟,皇兄还以为你是隐忍以自保,想不到竟然是扮猪吃虎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慢慢地站起身来,用手背一把抹去嘴角的血。 现场一片狼藉,死伤无数,尸横遍野,血腥味格外的呛鼻。 看那些兵士战马的死状,竟然一点也不像是人类所伤,倒像是鸟类所为。 将大量骑兵伤到这种地步的,自然不是凡鸟。 萧烈云自知,刚才跟白无常的相斗,使得自己生生错过了一场彩的战事,虽然是以己方惨败收场。 他颓然地勾勾嘴角,便收拾起残兵败卒,星夜撤退,不日便退回北狄去了。对外不能取胜,国内又有虎狼之人,何必在此久留? 然而,在这些侥幸得了命回到北狄的军士心中,刚才那一幕却注定了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他们听着了裂空破云一般的鸟鸣,便有些受不住,加上战马受惊,骑兵多数是被摔下了马,却是脚软,站不起来。正在心惊之际,却见得半空之中,一只大鸟向着己方阵营俯冲下来,然后,便是分裂为五只不同颜色的大鸟 他们可没有萧烈云那么见多识广,不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却是不得不否认那五只大鸟的非人攻势 青色的大鸟攻击前军,白色的大鸟杀向后军,黄色的大鸟扑向左军,紫色的大鸟击向右军,至于那只最为显眼也是最为威风的赤色大鸟,则是直逼中军而来 五只大鸟,兵分五路,各自作战,却又配合良好直把北狄军马杀得一个昏天黑地原本的一轮明月,在浓烈的杀气熏熏之下,竟也少了几分清明华辉 这些北狄军士不知就里,只道是大栾来了妖人,竟然能够驱使大鸟,杀人如麻 有那尚自有几分胆气的,便依稀见着淡淡月色之下,新啼城头上屹立着一青一白两个人影。晚风吹拂之下,两人衣袂飘飘,竟像是神仙下凡一般。 自此北狄便有了“大栾天降神人”的传说。虽然这只是传说,但是大皇子萧烈云的声势,自此受到了严重损害,很大程度上妨碍了他夺得帝位。当然这是后话了。北狄皇帝迟迟不立储,国内又有三家手握重兵的权臣,还有懂得扮猪吃老虎的三皇子,萧烈云的夺位之路,即使没了今日这一败,也注定了不会平坦。 与北狄的惨败相比,新啼城内却是一片欢腾。北狄败退,城内便摆起酒来,一来是庆贺胜利,二来也是为远道而来的元熙长帝姬接风。 酒宴上,人们多有恭维之语,月流芳却是丝毫不肯受,态度越发显得低调谦卑,不仅没有一点居功自傲的意思,就连大显身手的得意,也是不曾得见。 在座的人心中,自然是有了计较。有个这么强势且懂得为人处事的姐姐,皇上的争强与执拗,就很容易理解了。 月流芳经过萧烈云之前的一番挑拨离间,对于自己的弟弟,也多了几分了解,又想起当初师兄对自己说过的话来,还真是句句在理,有先见之明。当下不仅没有居功,反而主动往月云庭脸上贴金:“今日这一战,其实是早前皇上跟元熙计较已定的,只是为着计策的效果,不得不瞒着大家罢了。有道是瞒得过自己人才瞒得过敌人呀。元熙不过是尽了犬马之劳,哪里敢居功的,各位大人见笑了。” 月流芳这么说着,诸位大臣便生出许多疑惑来,长帝姬说得模糊,详情如何,还真是想听听。 月流芳只好道:“萧烈云放出的风声,自然是有意要挑拨元熙跟皇上的关系。皇上细想之下,倒也明白了,干脆定了个将计就计之策。表面上做出生了元熙气的样子,又亲自带兵前往新啼,实则上,是有意迷惑敌人,制造了今日这个破敌的机会。”至于今日的几只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再往下说了。那毕竟是师门的机密,如非必要,便不好外传。要知道,正是云策门的中阶阵法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北狄,方有萧烈云的骑兵之阵。虽然不曾亲眼见着那阵法的威势,然而按照五云的飞鸽回报,竟然是在改良的基础之上,很好地将骑兵跟阵法的威力合二为一。这恐怕跟云策门当年的被血洗以及秘籍被劫一事有关。 越来越多的线索,想要找出当年的真相却是越来越难 月流芳心里沉思着,脸上却是不曾流露出来,宴饮之上的长帝姬,行止见识之间流露出来的,正是泱泱大国之长帝姬应有的典范。 月云庭看着行止得体的皇姐,心情有些复杂。皇姐刚才那一番话,自然是出自一片温柔的体贴,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心里到底是膈应得很。皇姐的计策,自己分明是连一星半点都不知道,又谈何定计?中了北狄之计的,正正是自己自己一味争强,想着不能输给皇姐,到头来,却是要皇姐给自己善后。 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懊恼,又是羞愧,这么一顿庆功宴,月云庭竟然是有些食而不知其味了。 第四十六章破敌在线阅读 第四十六章破敌 - 第四十七章 式神之阵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七章 式神之阵 第四十七章式神之阵 饮宴散后,月流芳单独留下来详细地说了这次的行动计划,语气之间,倒是带了些歉意在里头。行止又是那么的谦恭谨慎而不失长辈的和蔼,月云庭见着,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倒是消减了几分。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亲姐姐,在危急关头,还是想尽办法要护住自己。而自己却是不懂事,一味的要逞强,急着想要证明自己 又见着亲姐姐面带疲倦之色,便让她休息去了,远道而来,又是尽力破敌,又是跟众人客气周旋,哪里会轻松的。 月流芳见着弟弟的脸色,心下一松,便也退了出去。自己苦心经营,姐弟的这份情谊,多少是保住了。 回了安歇的所在,月流芳却是没有马上休息,严晓风、五云还有九霜都在那里呢。今夜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想来他们心中也是有疑问的,再者,北狄那边还有事情要跟他们说,说起安歇来,实在为之过早。 严晓风见着月流芳进来了,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安神怡宁的茶,等到她脸上的疲惫之色稍减,方才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之前的病,还有今日的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将计就计么?” 一杯茶落肚,整个人便暖和了起来,月流芳对严晓风报之一笑,道:“萧烈云故意放出那个风声来,你认为他有什么目的?我思前想后,便觉着是有北狄的暗子入了大栾,探知了不少信息,比如,秋迟跟云庭情谊不浅的事。萧烈云就是要使得我们姐弟失和,正好乘机而入。至于云庭御驾亲征还有我因为姐弟失和而卧病在床,便正好合了萧烈云的心意了。” “我看倒是未必。”九霜打断了月流芳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刚才我跟萧烈云交手,他本就不知道白无常是谁。就这个水平,怎么可能知道秋迟跟月云庭的事?” 月流芳听了,不由一愣。 严晓风不知就里,问道:“听兵士说,打败萧烈云的,是个白衣人,难道就是九霜?”他可以为那是阿月来着。 月流芳便干脆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原来,月云庭决定御驾亲征之后,月流芳便开始琢磨着北狄人的用意,想着对策。一番计较之下,便决定将计就计,干脆装病不上朝辅政,就是对李琰等重臣也不曾透露半点口风,骗住了自己人,也就骗住了敌人,坐实了萧烈云让他们姐弟失和的目的。其实,月流芳是已经暗中前往新啼了,只是一来出发得晚了,战场上又是瞬息万变,这么一耽搁便是失了先机,等到月流芳快要到达新啼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北狄军马占住了五行八卦中的重要地形,想要就着地形的五行来布置高阶阵法已经是不可能了。 好在创派祖师临别之际,曾经送给她一份珍贵的礼物——阵法之道的奥义,其中就有式神之阵的运用方法。 所谓式神之阵,并不属于任何一阶的阵法,因为这个阵法,祖师本来是打算传给自己的后人的,可惜了,她跟高祖爷的恋情到底是没有结果,这一高妙的阵法,也就止于祖师一人了。没想到祖师死后,对于高祖爷的怨念依旧萦绕在天地间,散之不去,反而留在了夺取其命的高阶阵法——八影幻杀阵里面。 接下来的事情,月流芳也曾经跟他们说过,正因为自己克服了心中的魔障,破了八影幻杀阵,见着了祖师留在阵中的灵魂——祖师认得出自己正是高祖爷的后人,便将她毕生最引以为傲的阵法之道,在行将消失之前,传给了自己。这式神之阵,便是祖师所与。 由于式神之阵并不依赖于地形的阳五行,纯粹依靠布阵者的真气属与运用能力,很自然地成了对付北狄军马的手段。于是便有了今日凭空而来的凤凰和在神鸟攻势之下大败而归的北狄军。 “可惜了,我竟然是不能看到整个阵势发动的全貌。”严晓风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感叹到底是带着放松和喜悦的,只是蕴含着淡淡的、不易为人觉察的悲哀。 虽然没有看到整个式神之阵的全貌,但是严晓风自知,要发动并运转这么一个厉害的阵法,需要耗费的真气,恐怕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要不然,九霜和五云又怎么都随之来了新啼?阿月行事,素来谨慎,这式神之阵虽然厉害,到底是初次运用,效果到底如何,在决战之前,还是未知之数。万一她真气不足,或者萧烈云的实力高出了想象,这新啼城,未必就守得住中州重镇一旦失守,庆都可就危险了研习了高阶阵法的一虹虽然留守庆都,但是她身上没有五行真气,光凭一己之力,本发动不了高阶阵法而阿月却将五云和九霜两个身怀五行真气的人都带走了这次救援新啼的行动,阿月的确是在兵行险着而她的冒险,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自己中了萧烈云的激将之法,行事过于鲁莽,给北狄人占据了有利地形,才会给阿月造成了不便 严晓风心里千回百转,任是如何忍耐,清俊的脸上也免不了露出赧色。 月流芳只当是他心中遗憾,毕竟,师兄对阵法之道的热爱,虽然没有一虹狂热,在研阵法的云策门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他敢认第二,便只有一虹能够认第一的了。 月流芳这么想着,便强行忍着浮上来的一点点睡意,解释起这式神之阵的奥妙来:“式神之阵,也就是动用布阵者的五行真气并将其实体化,从而得出具有式神形态的真气团。实体化的式神,因为是依靠布阵者的真气维系的,便会听命于布阵者,与敌人展开战斗。式神的大小、攻击力、攻击方向与范围,这些都是布阵者所掌控的,所以一旦布下了式神之阵,布阵者就不可以轻易抽身出来。也正是因为式神之阵只需要布阵者的真气,不需要结合地形,因而是适用范围最为广泛的阵法,在这一战中,被我选用了。” “其实你这也是在冒险”严晓风到底是于阵法之人,听着月流芳这么一说,对于式神之阵的具体情况,倒也猜着了几分,心上不由得有些担心和生气,“当时兵荒马乱之中,我看到的凤凰,便是你实体化出来的式神吧?凤凰,又叫朱雀、玄鸟,其五行属是火你又是个身怀木系真气的万一对这个阵法掌握不好,便会有被朱雀反噬的危险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 严晓风说着,竟是站了起来,心痛月流芳之情,溢于言表。 月流芳心里感动之余,也有些后怕,毕竟师兄说得对,自己一旦弄不好,被朱雀反噬自己,不仅不能解新啼之危,反而会葬身此地凤凰尚且可以浴火重生,谓之凤凰涅槃,自己不过血之躯,可是没有浴火重生这回事的死了,就一了百了,最为看重的人,最为在意的事,都不再与自己有关了 好在,自己赢了还有资本,继续守护自己看重的人,继续做自己在意的事 月流芳的眼底,到底是带上了清明与乐观,还不忘打趣一下严晓风:“我知道你心痛我,不过你就放心好了,你的师妹可不是在云策门白待的。更何况,还有五云和九霜帮助我呢。” 五云和九霜都是身怀水系真气的武者,据阳五行中水生木、木生火的道理,他们的水系真气,倒是可以增强阿月的木系真气。而木系真气,在发动式神之阵的同时,便会自动转化为火系真气,从而实体化出火属的朱雀。五云和九霜的跟随,便是为了弥补月流芳真气的不足。毕竟,要维系这么一个厉害的阵法,所要消耗的真气量是很大的。阿月这次行动,也不尽然是兵行险着的,到底是有保障的呢。 强大而不失谨慎稳妥的处事方法,这才是阿月的应对之道。 严晓风想着,倒也笑了。 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便有些轻松起来。 九霜也不管他们言笑晏晏,见着严晓风终于没话了,便趁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阿月,怎么不让我杀了萧烈云那个杂碎?干脆杀了,一了百了,以后再也带不得兵来进犯大栾,不是更好么?”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留下他一条命,也不废他武功,就是为了让他有参与夺位之争的资本。北狄可是有两位皇子,而皇帝还没有立储,国中又有三家权臣,手握兵权,相互之间,争斗不断。杀了萧烈云,反而对大栾不好。要知道北狄另一位皇子,也就是已经死了双生哥哥的三皇子,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三皇子的双生哥哥,当年是被大皇子给害死的,而他,却是一直好好地活着。”月流芳说着,眼神显得悠远起来,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担忧与不安之色。 九霜倒是没有留意到月流芳眼神的异常,只是一味凝神细思,也明白了几分。那个三皇子,表面看来是隐忍以自保,可是谁知道,他到底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还是真的只是一只弱小的羊羔?如果他是前者,现在大皇子身受重伤,又是大败而归,正好参与夺位之争;如果他是后者,那些斗争中的权臣以及那些心怀鬼胎的投机政客,也不会放任他继续隐忍下去的古今多少兵变,有不少就是上位者态度暧昧,然后投机政客从中推波助澜的。 阿月千叮万嘱要自己留下萧烈云一条狗命,也不要让他变成废人,原来竟是为北狄将来的内乱埋伏 欲将取之,必先予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阿月你到底生了什么脑子,不仅将计就计,还能顺势为之,来个推波助澜。 第四十七章 式神之阵在线阅读 第四十七章 式神之阵 - 第四十八章 事不关心关心者乱?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八章 事不关心关心者乱? 第四十八章事不关心关心者乱? 当严晓风与萧烈云还在斗阵的时候,玄州翔宇城中,却是异样平静。 灯光之下,风破云还在细细地翻阅着资料,偶尔渴了,才端起茶来喝喝,偶尔闭起眼睛来,却不是休息的,而是凝神细思——他的眉头,可是微微皱着,不见舒展。 孟明樱从北狄归来后不久,正要向风破云复命,敲了门也没人应,径直走了进去,便见着了这番情景。 她想要出声,但是见着风破云皱着的眉头,又不好开口。 倒是随后到来的无漏子十分自得地进来,见着孟明樱,便笑道:“哎,孟明姑娘回来了呀,也不跟老夫打声招呼。” 孟明樱自从按照无漏子说的去跟萧烈云会面之后,对这个男人便多了几分忌惮,甚至是恐惧。 这个男人的谋算,实在太可怕了自己跟大皇子素来没有打过交道,即使跟他见上面,也不一定能有用,而自己不过是按着无漏子说的方法去做罢了,竟然使得大皇子完全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并且不顾国内形势,也不顾他本身其实对大栾形势、尤其是月流芳那个贱人不够了解,便主动请缨,前来攻打大栾更加可怕的是,大皇子用来说动皇上的理由,竟然也是无漏子让自己变着法子对大皇子说的 大皇子是什么人?皇上又是什么人?皇上一直以来都不肯立储,生怕儿子成了太子就要觊觎他的皇权,可见是个生多疑而又眷恋权势的君主,手中握有兵权的儿子提出要带兵攻打敌国,他怎么不可能不起疑心?又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了儿子带兵的请求?可就是这么一个皇帝,却给无漏子的理由给说动了大皇子呢,是皇后所生,出身高贵,偏生有着这么一个父亲,朝中的大臣又不是吃素的货色,他居然还能够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握有兵权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手腕?怎么会没有城府?更是这样的一个人,设计杀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二皇子,还逼得三皇子殿下不得不夹起尾巴来做人,隐忍度日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没有手段?怎么会没有能耐? 这两父子都不是寻常人,而无漏子这个男人,不过几句话,就将他们都算计了 这又是何等的谋算与手腕? 非人的才智,非人的可怕 孟明樱实在想象不到,要是自己得罪了这位军师先生,自己会是怎么一个下场 孟明樱心里千回百转,到底是扯出了一个微笑,跟无漏子点了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了。 虽然心里终究有点不舒服。有点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受制于人的感觉。 无漏子对孟明樱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自是心中有数,又想着当下的形势来,倒也不吝啬内力,来了句腹语传音道:“孟明姑娘倒是聪明,再不离开北狄,等到萧烈云大败而归,可就太迟了呢。” “北狄怎么可能会败给大栾?”虽然当下进犯大栾的北狄军是萧烈云统领,但是孟明樱到底是北狄人,哪里能够忍受自己的祖国败给区区大栾当下便惊呼出来。 孟明樱是北狄女子,不像大栾女子那样喜欢做出细声细气说话的温文样子,说起话来,向来是朗声而道的。刚才又是一声惊呼,便将风破云给惊动了。 说到底,风破云修为不俗,也不是感觉不到来人的气息的。不过是装作不见,继续想自己的罢了。忽然听着孟明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心中惊疑,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句话,可是向着无漏子去的。 无漏子淡定依旧,在屋中找了个位子施施然地坐下,方道:“萧烈云这一次出击大栾,依老夫看来,恐怕不仅无功而返,还会大败而归呢。”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大栾人终日在花花世界里泡着,哪里比得上马背上生活的北狄人?”孟明樱发生就反驳了。 只是在无漏子看来,这一反驳,貌似自豪,实则是带着深深的自卑的,不过是用自傲做北狄劣势的遮羞布罢了。北狄要是真的瞧不起大栾的花花世界,又怎么会三番四次地劳师动众,南下攻打大栾? 分明就是生存环境不好的北狄人,一边觊觎着大栾这片富饶肥沃的土地,一边却是作出唾弃大栾的样子。 什么情豪爽的民族,其实也不过如此。看似骄傲,实则自卑;看似直爽,实则虚伪。 无漏子心里不屑是不屑,脸上却是一点异样的神色也不曾流露出来,还是语气平静地说道:“大栾皇帝御驾亲征,月流芳那么疼爱她的弟弟,必然会极力阻止,又怎么会只是说几句反对的话那么简单?她素来心怀天下,往往有着极大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小小一个疾病,又怎么能够将她击倒?所谓卧床不起、姐弟不睦,不过是故意做出来给萧烈云看的罢了”无漏子说罢,又别有深意地扫过风破云、孟明樱两人一眼,补上一句道:“真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呀。” 风破云两人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无漏子说的,只要自己静下心来好生想想,又怎么会想不到?难道对流芳的了解,自己还不够深么?只要了解她的人,便会发觉这姐弟不睦、帝姬染疾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当不得真的而自己,偏偏就信了,还在心里担心着她的安危,懊悔着自己的行动 果然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 任是他心里百般心思,脸色不曾有太大的变化。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好,心里再怎么思潮狂涌,脸上也只有如同深潭一般的黑眸,泛起了微波,似是闪过一丝责己之色,又似是懊悔心痛之意,让人看不透。 孟明樱就不同了,听了无漏子这话,神色之间,便有些局促起来,脸上也有些发红。好在灯光橘黄,这微微发红的脸颊,倒也不是十分起眼的。然而她眼中闪过的几许妒忌、不忿与怨恨之色,却是不容忽视的。 无漏子的话,分明就是带着骨头,要生生噎死自己的事不关心关心者乱的,当然有自己的份,正是自己一心想要借大皇子之手解决掉月流芳那个贱人,才会忘记了依照月流芳的子,断然不会跟弟弟生出嫌隙,即使真的有了不快,也会想尽办法解决问题的,又怎么会让外人钻了空子?更何况,她的身体哪里是这么娇弱的,真要那么弱,她还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到今天,让云哥哥在谋夺大栾天下之余,还是对她心心念念着?但是,难道云哥哥就没有因为她而乱了心神么?说什么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其实真正的关心者就是云哥哥吧 无漏子这话真的好毒不过轻飘飘的一句,便如同塞了一硬骨头在自己的喉咙里,想要吐出来,偏偏就卡在喉咙里,想要硬着头皮吞下去,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这么不上不下的,让人难受得想要飙眼泪然而,我孟明樱又怎么能如了这男人的愿? 孟明樱倔强,如花的脸却是越发红了,总是灯光橘黄,也是掩饰不了。好在风破云跟她心中各有所思,只剩下一个无漏子是可以觉察到的。 偏偏无漏子只是眯了眯眼,便泰然自若地低下头抿了口茶,好像是不曾留意到两人的不自然似的。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呢。只管这两个人烦恼去罢了。反正他们有了异样的心思,自己一心想要达成的事,反而更好办了。臆想中的好戏,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彩。权谋斗争么,有了敌对双方情感上的纠葛,才会更加纠结有趣,不是么? 这小子对兄弟无情,反而对敌国女子有爱,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无漏子又多抿了几口茶,越发觉着这茶妙不可言,喝完之后,齿颊留香呢。 过了好一阵子,风破云、孟明樱才缓过来。风破云到底是要谋大事的,消化了无漏子的信息,便跟他商议起接下来的计划来。 “萧烈云势必兵败,于我们来说,自然是一个好消息。孟明、夏侯、百里三家权臣,见着本来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兵败,心里定然有想法,三家之间的斗争,只怕会进入白热化。”风破云说到这里,却是止住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火上浇油、乘火打劫的意思。虽说跟之前在大栾的连番用计原理相同,但是用计的对象毕竟是自己的祖国,又是涉及到樱的家族,便不好再往下说了。反正无漏子先生是可以明白的。 无漏子却是故意做出不明白的样儿来,故作疑惑地问道:“难道主公的意思,是结束在大栾的漂泊生涯,回到北狄去,跟皇兄争上一争?”说罢,又自个儿点点头,道:“也是,主公自从二皇子被大皇子用计杀害之后,便选择了韬光隐晦,只是为了兄长和母妃之仇,不得不苦心布置,来了大栾布局罢了。这些年来,苦心经营之下终于迎来这个局面,主子要是好好加以利用,必定能够扫除一切障碍,成为北狄之主”。 第四十八章 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在线阅读 第四十八章 事不关心关心者乱? - 第四十九章 他的身份,她的心情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十九章 他的身份,她的心情 第四十九章他的身份,她的心情 花了几日时间整顿军马和维护新啼城的防务等事宜,月云庭便班师回朝了。回朝之后,霍嘉跟月云庭交代了监国时期的一众事宜,月云庭这个少年天子,便重新执掌朝政。 大栾的旱情有些严重,故而自从新啼一役之后,月云庭的工作重心,便是处理赈灾以及缓解旱情的相关事宜。 月流芳也是同样忙碌。关于赈灾的事情,她并不在行,因而在这个上面,也没有置喙太多,任由月云庭跟一众大臣折腾罢了。虽然朝中恐怕是有人跟各州刺史有着联系,但是有着李琰等人在,这些人也闹不出什么来的。更何况大栾的旱情,在各地都很普遍,选择这个时候用武,一来粮草不济,军队的战斗力难以保证,二来容易失去人心。因而开平元年的秋冬,注定了会是比较平静的季度。 当然,只是面上的平静而已。但就是这面上的平静,也可以为月流芳争取到时间了。 早在玄州的时候,她就暗中让潜伏在各州的剑侍彻查风破云和假扮风拭云之人的底细,可惜一直到云庭决定御驾亲征,还是没有取得多少进展,好像这个人的身份,就真的那么简单一样。月流芳对此更加上心,便请求师叔出马调查。 师叔也的确有本事,很快就给了月流芳调查的结果,结果是从北狄发回来的,信件的署名上,还有着春暮的名字。看来是两人联手的结果了。只是从北狄发回来,月流芳心中便有些不安。 等到仔细阅读了信件内容之后,月流芳只觉着天旋地转,就像脑袋被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似的。 当头一,头晕目眩,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月流芳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模样 又想起几次师兄欲言又止的模样,月流芳便觉得有些生气,便借故找了严晓风过来,一见着严晓风,劈头就道:“师兄,你明知我平生最讨厌欺瞒,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还要瞒我?是怕我承受不住,还是怕我为情障目,头脑发昏之下会做出投敌叛国的事情来?” 严晓风先是一愣,见着月流芳神色颇有些凄怆,心知不好,只是轻轻叹了句:“你都知道了?对不起,我只是……” “够了”月流芳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出了这一句,当这句话又传回她自己的耳中时,月流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是第一次这么情绪失控,也是第一次冲着师兄发火。 这些年来,师兄对自己都是好言好语的,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如同亲兄长一般疼自己,而自己却为了那么一个人,冲着他发火 自己居然没有良心到了这个地步,将师兄当做他的代罪羔羊 一时之间,思绪纷纷,月流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自己的情绪,良久,便是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双眼迷离,口中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说话之间,已有些涩意。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隐忍到这个程度,严晓风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如果阿月痛骂自己一顿还好,偏偏又是这副样子,说是清醒,又沉浸在复杂的情绪里;说是混沌迷茫,又不曾胡乱怪罪别人。 换了别的女子,早就失控了,要不是痛哭失声,要不就是抄起兵器去找那人晦气。 偏生她又是这么半清醒半混沌的样子 也只有她这样的子,才会有这个反应吧。虽然理长期支配她的行为,但是关键时刻,感就会出来捣腾。 双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月流芳缓了过来,抄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好像那口水能够冲走一切垃圾情绪似的。她身边萦绕着的青色烟气,也渐渐地变淡下来,却是消散不去。跟浅绛色的长帝姬命服搭配在一起,颇有几分诡异色彩。 她体内的真气,响应了她的情绪变化了严晓风更是静默了,生怕说错了什么刺激到她,到时候真气的属转化起来,她就会有被真气反噬的危险 良久,月流芳再次对上严晓风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跟严晓风说了几句软话,便自个儿歇去了。 严晓风自是知道她压儿是安歇不了的,当下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吩咐一虹好生照看着她。 自此月流芳一连几天都窝在殿里,不曾出过房门一步。长帝姬又开始了称病不上朝。不过这次是真的病了,心病。 李琰十分担心,曾经打发李菲借故过来看看,却是连月流芳的脸都不曾见着。二霞又是身份有些尴尬,又是先前月流芳吩咐过的,也就没有过去,只是她也问过严晓风缘由,听了严晓风一番话之后,也只得感叹的份罢了。 真正知道月流芳这几日里做了些什么的,就只有一虹了。一虹现在的身份,是月流芳身边的女官,不用侍奉月流芳上朝,得了空,便研究阵法之道。这是她最擅长也是最感兴趣的领域,要想帮到主子,也就这一条路了。 月流芳打发走了严晓风,关在屋子里一日一夜,再次出现在一虹面前的时候,便是满脸倦容。然而一虹见着主子虽然神色疲惫,眼神还是一片清明如同往日的,心下稍安。 月流芳没说什么,便坐下来写信。然后,用云策门独有的飞鸽传书,将信件发送了出去。 望着逐渐消失于天际的飞鸽,月流芳的神色有些复杂,像是带着些肃杀之气,又像是带着些无奈,又像是带着些狠绝。 一虹看着月流芳的神色,觉得这人心,实在比阵法还要难以弄明白。 虽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但是一虹还是觉着主子有些不开心,便将自己新近研究的成果递给月流芳——那是一个阵法的草图,虽然写得简略,却是字迹工整,标注也是十分清楚,让人一看就能明白,可见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月流芳看着一虹有些消瘦的脸,上面黑漆漆的大眼睛显得越发醒目,心中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温暖和感动。 还好,虽然他欺骗、利用了自己,但是自己还是有着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 当下便收拾心情,温雅地一笑,跟一虹讨论起这个阵法来。这可是一虹结合多年研习阵法的心得想出来的全新的阵法。是为着今后大栾形势的稳定用的。毕竟大栾的军事力量,因着之前六州与玄州的对抗,削弱了很多,中央呢,又因为北狄的进攻,不仅折损了不少将士,还耗损了大量的守城器械,光是新啼城的滚木礌石就在防守中耗尽了。在全国范围内,又因为旱情的缘故,粮食减产,各州和朝廷又要从存粮中拨出一部分来用于赈灾,在军粮上,便有些吃紧了。中州和庆都还好,有着几个粮仓,尤其是月流芳的食邑平城,更是富庶的产粮地,除去平城用于赈灾的粮食,还能支援其他粮食吃紧的地方。加之月云庭和一众大臣权贵,也都厉行节俭,对于浪费粮食的行为,都视其情节轻重进行处罚,中州的粮食供求关系,在大栾之内,反而是最为舒缓的。反而是其他各州,都出现了粮食吃紧的问题。各州刺史既要恢复军事力量,又要解决粮食这等关乎军事民生的问题。 大栾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北狄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北狄再次饿昏了头,又攻过来?大栾正是需要整顿内政、休养生息的时候,再要分力出来对付北狄,即使能够取胜,也要因为穷兵黩武失却民心——主子的高阶阵法,也不是万能的。先不说那些一般的高阶阵法需要符合五行八卦的分布,就是不依赖于地形之五行的式神之阵,虽然厉害,却是以消耗布阵者大量真气为代价。如果能够将凤临天下的神功与之结合使用自然是好,只是目前,主子还只是修炼到了初阶神功,能够施用式神之阵已经很不错了。 初阶、中阶、高阶,每进一阶,主子的功力都会大大增强,对于真气的运用能力和高阶阵法的布阵能力也会随之上升到新的层次。问题是,每进一阶,主子要克服的困难,都是世人难以想象的。一旦走火入魔,主子身上的木系真气便会转属为火系真气,反噬主子自身 因此,想要增强大栾的军事力量,抵挡住北狄的攻击,为大栾整顿内政、休养生息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就只能依靠阵法了。可惜现在掌握的阵法,要不就是依赖地形等条件,要不就是不需要依赖地形,却是要消耗布阵者大量五行真气,想要完全运用阵法,不费一兵一卒的话,就只能自己研究新的阵法出来了 一虹在这件事上分析形势,难得地通透,在阵法的研究上又肯用功,血诚聚,便得了新的阵法出来。 当下两人又是好生商议了一番,得出最终结果之后,便在殿外面试着弄了一个小型的阵法来,效果还真不错。不少人远远地见着昭仁,都皱着眉头走开了呢。李菲没能见着月流芳,不是月流芳不肯见,而是这个阵法将这个女官震慑住了。 一番试验之后,月流芳便将五云和一虹打发到中州外,暗中进行布阵。 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庆都的时候,春暮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北狄皇帝病重,大皇子、三皇子展开了夺位之争。三家权臣最先是停止争斗,作壁上观,但是三家权臣暗地里,都跟三皇子有往来 终于要到来了自己苦心布置,终于迎来了今天只可惜自己终究是低估了风破云,不,应该是萧入云的手段。自己本来是想让北狄陷入兄弟阋墙、权臣倾轧的混乱局面的,没想到,三家权臣竟然出现倒向萧入云的意思了 只是,这三个大狐狸,是想要从龙之功还是北狄皇帝之位,还是未知之数对于棋子,政客是不会手软的,能够将一个人往高里捧,就能够将其往低里踩。 第四十九章 他的身份,她的心情在线阅读 第四十九章 他的身份,她的心情 - 第五十章 就是要打草惊蛇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十章 就是要打草惊蛇 第五十章就是要打草惊蛇 开平元年深秋,下了几场小雨,大栾的旱情开始得到缓解。中州之内,负责农桑事的官吏开始忙碌起来,又是给老百姓发放麦种,又是给缺少耕犁工具的农家补上工具,又是给老百姓讲解一些优耕优种的方法,忙得不亦乐乎。 月流芳对此,也是比较满意的。可惜朝廷的政策有个问题,那就是单单关注到中州这个京畿所在,而忽略了其他各州。虽说现在各州已经俨然有了各自为政的趋势,各州刺史也跟军阀差不多,只是,大栾中央,还有得力重臣辅助天子,北狄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又不会有进犯大栾的可能,想要削弱地方,加强中央,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只看朝廷如何把握罢了。于是久病的长帝姬终于重新上朝辅政,可惜整个人清减了几分,看上去那浅绛色的长帝姬命服就像是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似的。 月云庭见着姐姐这般,心中也有几分难过,在殿上仔细问候了月流芳一番,又见着月流芳虽然清减了,眼神还是清明依旧,不见衰颓病弱之色,回起话来也是声音朗朗,没有纤弱之态,这才安下心来,开始商议国政。 就在月流芳“病中”的时候,月云庭也派过人来昭仁,自己也是亲自去过,可惜还没有到得那里,便觉着隐隐有杀气,越靠近昭仁那股杀气就越重,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得作罢。然而一颗挂念之心,还是悬在那里的。月流芳“病中”的日子,月云庭对于自己之前对待姐姐的心态,也进行了反省。他又不是那等没有良心的少年,怎么不懂姐姐的好,加之秋迟在他面前也是温言软语一番,说了好些姐弟要和睦之类的话,他到底是把亲弟弟对待姐姐应有的孝悌友爱之心给捡起来了。今日见着姐姐终于好了,能够上朝了,便赶紧问候了一番,不然心上终究是不安呢。 满朝文武,但凡是有眼色的,哪里不晓得月云庭跟长帝姬之间,已经消除了芥蒂了。尤其是李琰,素来跟月流芳相厚,又因着是重臣,嫡女又是正司司正,知道不少朝臣不能知道的中秘闻。 早在月云庭凯旋而归的时候,就有臣子递了密旨上去,陈述趁机攻打北狄的重要与可行,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好在月云庭也不是昏聩之辈,还是能够权衡轻重,分清主次,一心放在赈灾上,倒是没有管这些进言。只是那些臣子说的话,恐怕多少有一些到了他心里去。长帝姬既然有本事用寥寥数人之力,就击退数万北狄雄兵,早在新啼的时候,为什么不乘胜追击?长帝姬当时说的理由是要整顿新啼防务,再者大栾也是因为大旱闹饥荒,贸然深入北狄,一来劳师远征,二来粮草不容易供给,出击北狄,并不是什么好打算。当时在场的多数是武官,自然晓得个中道理,月云庭也没有二话的。只是经过某些臣子撩拨撩拨,月云庭的心思难免有些活动起来。远征北狄固然是劳民伤财,但是,既然皇姐有本事凭借几个人的力量击退敌军,为什么不带几个亲信北上,收复北狄? 这般想着,月云庭心里,对月流芳不是没有猜疑的。好在秋迟借机进言,跟月云庭重温了月流芳对他的好,月云庭心里,便有些动摇了,后来找了霍嘉过去,说起这个事来。霍嘉在朝已久,又侍奉过好几位君主,自然知道在皇帝身边办事,其实是最难拿捏好做事的姿态的。见着月云庭问起,便说道:“微臣记得,有过几次去代地看望孝福敏贞大长帝姬和还是身为代王的皇上,正好见着长帝姬。长帝姬得了新奇的好东西,也忘不了留给皇上一份。” 月云庭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些许笑意,许是回忆的温暖吧。霍嘉见状,才把最关键的说出来:“长帝姬与皇上是血浓于水的姐弟,自然是事事都要为了皇上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参与辅政了。皇上想必也明白,长帝姬以皇上亲姐姐的身份辅政,又有宏仁帝姬辅政篡权的先例在前,实在很难不让人猜疑她的动机的。谁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宏仁帝姬呢?因此长帝姬殿下辅政起来,也是谨守君臣之道,谦虚低调,不敢僭越,一来是为自己,免得他人猜疑,二来也是为了政局稳定本身。皇上至圣至明,个中关节,也不消微臣细说了。”霍嘉这一番温言教导,自有长者的和蔼睿智在里头。 月云庭细细琢磨一番,倒也明白了。在新啼城里,皇姐击败了北狄军马是不假,但是皇姐一脸倦容也是不假,皇姐又不是神,她只是一个人,不过是武功修为高,又于阵法之道,才智过人罢了。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终究是有限的。更何况她还有长帝姬一层身份在那里,很多时候,不能妄自行动。能够拿下北狄不是不好,只是容易功高震主,到时候君臣关系,就更加不好弄了。也许是这个原因,皇姐才没有追击吧? 谁会怪你功高震主来着?大家可是亲姐弟 月云庭一想通,竟是有些责怪起月流芳来。好在这份责怪,终究是带着几分亲昵的。 李菲在中任正司司正之职,权力很大,自然有不少人来巴结。她又是个聪慧灵透的,又是得了父亲的叮嘱,便对这些人好好加以利用,倒也收集到了不少消息。因此李琰便知道了很多连月流芳也不曾知道的事情。当下见着月云庭主动问候起月流芳来,终于是放心了。 能够安心参与朝议了。 因为当下的工作重心还是关于旱情的处理和农桑事,所以最先启奏的也是主管农桑的户曹周世文。 月流芳听了周世文的汇报,心想这户曹也是称职的,可惜还是缺了点远见。又想着自己的打算,当下便出班启奏,建议向各州提供粮食种子,以示天子爱民之心。大栾除了中州之外,其他各州已经有各自为政的趋势,地方老百姓只知有刺史,不知有天子的大有人在。这次对各州的农桑事援助,正正是争取民心的好机会。 周世文于农桑事上是颇有经验,然而于为官之道上,便差了几分眼色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以来,颇有政绩,却还是区区一个户曹。加之他又是个耿直的子,当下听了月流芳的话,不以为然,马上反驳道:“这真是妇人之仁那几个州的刺史无一不是包藏祸心的,殿下让朝廷给他们送粮食种子,岂不是建议朝廷供养好几匹中山狼?到时候各州休养生息好了,反过来咬朝廷一口,岂不糟糕?” 不少大臣听了,深以为然。当下正是削弱各州实力的机会,朝廷只要冷眼旁观便是了。舔着脸倒贴粮食种子过去,到头来,反而什么好处都没有只是这周世文居然敢在大殿之上,骂长帝姬殿下妇人之仁,也真够大胆皇上刚才还好生问候了长帝姬殿下一番呢,这蠢货这下便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长帝姬的话,也实在太没眼色了 也是,他要是有眼色,恐怕早就做到丞相长史了,也不至于还是丞相手下的一名小小属官。 反正其他大臣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肯发话。至于比较熟悉月流芳的大臣,比如李琰这样的,深知月流芳既然提出这么个建议来,自然是有站得住脚的原因的,也没有必要嘴,干脆也就沉默了。 月流芳对周世文的反驳,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一双如同黑夜寒星般明亮的眸子,快速地掠过几个人的脸,见着他们的神情,心中有数,便道:“其他几个州的刺史,固然是没有人臣之风,一旦给他们农桑事上的援助,等到他们恢复过来之后,的确是有趁机反咬朝廷一口的可能。”月流芳说着,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一个微笑来,又用眼角瞄了一下刚才关注过的那几个人,继续道:“只是如果朝廷手中,牢牢地拿捏住了各州刺史的把柄,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呢?”月流芳虽然脸上带笑,这语气中却是带着森森的寒意,竟是让人不寒而栗。 月流芳又很快地扫过那几个人一眼,便不再说话了。那几个人见着她眼神锐利,竟像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似的,便有些心慌起来。只是终究有些不可置信,这长帝姬,向来是诡计多端的,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故布疑阵呢? 这几人也真是够胆色,竟是稍稍抬起头,快速地打量了月流芳一眼,见着那周身的长帝姬命服一色的浅绛色之外,还有淡淡的青色烟气在弥漫着。两种颜色的搭配,实在有种可怕的妖异。 据说,长帝姬在新啼城,以一己之力就击退了北狄雄兵…… 这个长帝姬,纵使不是妖异之人,也是多智强大到近乎妖异 有把柄在她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赶紧通知州中为好 几人计较已定,更是沉默了。 月流芳对这几个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有数,当下便抬起头来,自信地对上了月云庭的双眼。 姐弟之间,便通了气。 诸位大臣又为月流芳的气场所慑,皇上又是同意了,对各州的农桑支援行动就此拍板下来。 再商议了别的事,便散朝了。 月流芳马上回了昭仁,给潜伏在各州的剑侍飞鸽传书去了。今日一番动作,必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四舒他们再用心查探,要知道各州刺史的把柄,牵制住他们,还会是难事么? 当日下午,正司司正李菲亲自来了昭仁,将之前有臣子给皇上写密旨的事说了,还提交了那些大臣的名单。月流芳看了看,跟自己重点关注的那几个人是一样的,感谢李琰父女之余,对这个信息倒也没有太大惊喜。反而是李菲这次前来的官方原因,比较有惊喜的感觉——准确来说,是有惊无喜 月流芳刚才上朝的时候,有个从冷跑出来的娥,不知好歹地跑到昭仁这边来,冒犯了这边的人,触犯了规。而那个娥不是别人,正是颇受窦太后宠信的娥红杏。 第五十章 就是要打草惊蛇在线阅读 第五十章 就是要打草惊蛇 - 第五十一章 深宫女人的谋算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十一章 深宫女人的谋算 第五十一章深女人的谋算 当红杏跟随着窦泠渝,踏进幽泠的时候,心中是充满了不忿与失落的。想当初自己十二岁进的时候,不过是个出身寒微的女子,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拿得出手的钱财,在这没有靠山便很难立足、没有钱财便很难活络人际关系的后之中,别人想要弄死自己,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得多想要在深中活下来,只能靠自己的谋算了 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只是如果那是咬人很痛的大蚂蚁呢?如果那只蚂蚁有个显赫的主人,即使咬了人,人家也不敢说啥,反而生怕得罪了自己呢? 打狗也要看主人脸更何况这是在女人的命不值半文钱的后中 当然能够得到皇上宠幸固然好,红杏也是步步为营,变着法子打探皇上的喜好——没想到,皇上似乎不太动后里的女人,妃子不多,宠幸的女更少。 红杏自然不会联想到皇上勤政爱民上面去,当她得知自己费尽心思、打探得来的消息,竟然是皇上不太亲近后女人之后,只有生气的份 心中抱怨了一回皇帝简直就是穿着龙袍的和尚之后,红杏也就改变了自己的策略——自己年轻,又有美貌,既然通往妃嫔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找棵大树来遮风挡雨了 然而后中的女人,从扫地洗衣的小女到横竖有人服侍的妃子娘娘,哪个肚子里没有几道弯弯绕?哪个会是省油的灯?既然想要爬上龙床简直要比登天还难,这些女人,还不削减了脑门往那些又体面又有实权的位子上靠么?只是六局一司,又哪里是新近进、行事处处要小心、要看人眼色的小女能够进得去的?别说那些有品阶的中女官,就是六局一司中那些没有品阶的女,也都是有来头的像自己这样没脸没皮没靠山没钱财的女,即使能够侥幸在后中活下来,一直活到到了年纪外放出,那又如何?到时候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要是在中当过女官,出去了要嫁人,终究有个好脸面,要是来来去去不过一个小小女,放出去,不就是配一个普通人家了事?自己已经吃够了苦头,再也不想过那苦过黄连的日子了 有句话,叫做此路不通,便另寻他路来着。虽然上面两条路都不行,但是呢,不是还可以投靠主子么?后里,终究还是有妃子的。只要自己动动脑筋,总还是有法子,到娘娘身边做事去。服侍娘娘,可是有体面多了 景妃娘娘呢,皇上心里,恐怕还是有她的,不然为什么一个来自民间的妃子所生的女儿,也能得了元熙这个嫡出帝姬才有的封号呢?又是个生下皇子的娘娘,三皇子殿下也是十分得皇上疼爱的。可惜了,景妃娘娘竟然像是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似的,就是皇上来了,也没有好脸色给——据说是皇上做了什么寒了娘娘的心,只是谁知道里头的事情?况且听说娘娘脾气古怪,冷漠又不近人情,就是自己挖空心思去了景妃身边,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呢这么一个女人,皇上心里再怎么有她,迟早要变心的。难不成坐拥后的皇帝还会吊死在一颗树上不成? 这样的女人,不是太执拗,就是太脑残。跟了她,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好在,还有一位怀有龙种的淑妃。她是廷尉闵瑜闵大人的女儿,出身权贵之家。 红杏料的不错,过了不久,高帝又多了一个儿子。 自此,中便多了一位能够跟景妃娘娘相抗衡的女人。 而红杏,一个出身寒微的女,也是步步为营,从一个扫地的女,做到了淑妃娘娘的侍女。虽然算不上是淑妃娘娘的心腹,在中却也算得上有几分脸面了。侍奉娘娘最得力的,是一个比红杏早进几年的女,娘娘亲昵地称呼她做豆子。至于她正经八儿的闺名,她从来没有提过。就连高帝来看看小皇子和淑妃,见着淑妃叫她豆子,觉着好奇,问起她的名儿来,她也不曾说起。 但是偏偏就是那么一句回话,迎来了豆子人生中的一次转机 “回皇上,奴婢人微福薄,要是把贱名说出来,恐怕不仅要污了皇上和娘娘的耳朵,还要吓着小皇子呢。” 高帝当时很和气地笑了笑,又问起小皇子的饮食起居来,豆子虽然战战兢兢的,说话也不是很顺溜,却也不曾失了分寸。 负责照料小皇子的,可不就是这个豆子,淑妃本来身子就不好,产后更是一阵风都可以吹没了似的,就算想要照看皇子,也是有心无力啊那豆子得了好差事,回起皇上的问话来,就是个结巴,那照料的功劳,都是少不了的。那粉粉嫩嫩的团儿,蛮有神的,一见着高帝来,就会乐呵呵地笑起来,嘴角还会冒出几个泡泡来,把高帝逗得那个乐呀 自此,红杏就开始着意关注起这个豆子相关的一切。结果她发现,自己对这个豆子了解得越多,越是觉得她不像是里面讨生存的女人做事谨小慎微、处处安守本分,从来都是把吃亏当做占便宜一般的好像真是没有什么心眼儿、老实本分的女。 只是,真正老实本分的女,能够得了淑妃娘娘的青眼,还能够得到照料小皇子的大好机会么?娘娘会放心让一个完全没有心眼的女人照看自己孩子么?这可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里头,娘娘的亲爹再怎么有权势,都是外头的威风,哪里照顾得到里来?娘娘稍微看走了眼,小皇子可就要保不住的了 既然娘娘能够将小皇子交到豆子手中,可不说明了,这豆子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要不要把宝押在这看上去面团似的豆子身上呢。 就在红杏犹豫观望的时候,大栾发生了次军事政变,连里的女人都知道了。 秦王,也就是二皇子,起兵作乱,想要杀了父亲和兄长,自己坐上龙椅为了要挟兄长,秦王竟然抓走了自己亲侄子做人质 晋王可是向来身子骨不太好的主,这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红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站到豆子这一边,做个豆子党 晋王、秦王虽然都是仙游了的皇后所生,可惜了,一个是身子不太好,一个呢,又是为了坐龙椅丧心病狂的,眼看着皇上现在身子虽然还好,但是终究有奔天的那一日。到时候,继位的会是谁?秦王固然是没有希望了,至于皇上会不会让晋王做皇帝,不好说呢。晋王可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真要立太子,早就立了,为什么等到孙子都有了还没有定下来呢。说不定那个晋王有什么顽疾,当个一国之君怕是不行。剩下两个皇子,年纪都还小,只是,四皇子殿下好歹还有个当大官的外祖父呢,这不是多了一重助力么? 红杏一夜没有合眼,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卯足了劲儿分析了好多遍,才定了下来。 一旦站错了队,那可是没命的大事。 自此红杏开始向豆子卖好,当然是循序渐进的那种,让人轻易觉察不到,却是实实在在的给人家实惠,就像用水煮青蛙,一下子将青蛙倒进沸水中去,青蛙肯定是要烫得蹦出来的。如果是一点点地加热,让它觉察不到呢?它还不是毫无知觉地呆在锅里,直到被活活煮死? 向一个人卖好,尤其是看准了时机,又是面对着这么一个人,更需要这般突然之间频频献殷勤,反而会引起她的警惕这种女人往往最小心谨慎了 高帝如何处置秦王,红杏并不清楚。这些朝政上的事,要是真的事事都能传到后里去,这高帝也未免太失败了。 反正红杏能够留意到的就是,高帝去看望景妃娘娘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红杏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自己这次站队,是不是错了?皇上真正看重的,还是景妃娘娘,连带的,也更喜欢景妃娘娘生的三皇子? 尼玛的,这个面团似的豆子,果然没有什么眼色自己这下可是瞎了狗眼了,竟然认准了她这棵树,殊不知,这不过是棵狗尾草 红杏心里不爽归不爽,心思终究是挺活络的,渐渐的跟豆子的关系,也就淡了几分,开始为着进睦翎活动了。 不久之后,晋王,也就是大皇子,就病死了。原因么,红杏无法知道,却是加紧了活动,大有生要做睦翎的人、死要做睦翎的鬼的势头。 只是红杏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还不曾进得睦翎,景妃娘娘就没了,留下幼小的三皇子和帝姬。 景妃的葬礼办得很盛大,盛大到所有人都以为高帝会立三皇子做太子。 没想到景妃刚过头七不久,高帝就立了淑妃所生的四皇子做太子。 据大栾“子贵母死”的祖制,淑妃被赐死。 毒酒是豆子留着眼泪,奉给淑妃的。 红杏冷冷地看着流泪的豆子和神色古怪的淑妃,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到底是什么表情呢?安慰?幸福?无奈?痛苦?舍不得?痛恨?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些。 这都是“子贵母死”这个古怪的制度造成的吧。 红杏忽然觉得十分庆幸,好在自己没有踏上这么一条路。当女自有女的好处。 同样是得到皇帝青眼,妃子作为太子的生母,却不能安享富贵,反而要被赐死;而被选中抚养太子成人的女,等到太子登基当了皇帝,就可以当个保太后,只要安守本分的,一生的富贵是少不了的。 自己怎么那么笨呢。还不如一个面团似的豆子,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她窦姑姑了,日后将会成为窦太后的窦泠渝,不过是一个出身屠户的女子。 第五十一章 深宫女人的谋算在线阅读 第五十一章 深宫女人的谋算 - 第五十二章 宫花寂寞红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十二章 宫花寂寞红 第五十二章花寂寞红 窦泠渝是在开平元年夏被打发入冷的。早就月流芳离开庆都前往玄州之前,就曾作出过布置,让严晓风、二霞还有九霜留了下来,其中严晓风和二霞主要负责辅助月云庭,九霜则是在暗中保护他。当时月流芳担心窦泠渝又要闹出什么来,特意叮嘱了二霞一句,为了防止窦太后出来捣乱,最好找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冷里去——二霞是自小就入了的,心思细密,颇有成算,后来才跟着月流芳出了,一同进了云策门,将打发窦太后的任务交给她,月流芳才会放心些。 二霞果然不负月流芳的重托,巧妙地利用了李易这个男人在窦泠渝心目中的分量,让这个常年居于深的女人自动自觉地到了冷里去。 红杏这次的突发事件,也是与二霞当初的用计有关的。 窦太后本来可以趁机垂帘听政,正是可以更进一步碰触到最高权力的时候,竟是突然之间主动退出了容和,搬到幽泠去,那可是大栾的冷不知有多少个未能承受君王恩宠的中女子,在那里白白耗费了大好青春,有对后生活彻底看透,心如槁木死灰的,也有因为犯了错,被打发到冷里来的,却是不肯死心,巴巴的念着有朝一日皇上会想起自己,重新宠爱自己然而这种炽热的希望,只会让人发疯 如果说后中满是怨女,冷中就是充满了疯婆子的所在而自己的主子,从一个小小女一步步走到保太后之位上的女人,竟然能够睁着眼让垂帘听政的大好机会溜走,主动跑到冷里去,跟那群疯女人住在一起? 任是红杏如何灵透会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了,连忙问道:“娘娘,之前跟长帝姬的过招不是好好的么,长帝姬又是招了大臣的猜忌,正正是娘娘上台的大好时机娘娘又是这般耳聪目明的,还怕不能坐上那个垂帘听政的位子?” 窦泠渝听了,面带微笑,对红杏道:“倒是个机灵的孩子啊。你过来,让哀家好生看看你。” 红杏见窦泠渝面上带笑,没有什么异常,还以为是主子被自己说动了,连忙巴巴的上前。 窦泠渝细细端详了红杏的脸一番,见着这女子面若三春之桃,那皮肤看起来,竟像是鲜嫩的玫瑰花瓣一般,白里透红。 她伸出手,抚上了红杏的脸,依旧带着笑容道:“很好的肌肤嘛,所谓吹弹可破、鲜嫩得让人舍不得碰的,大概就是你这样咯?”这语气,有些不对头,竟是有些森森的感觉。 红杏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看了窦泠渝一眼,见着主子虽然嘴角带笑,然而那笑意并没有渗到眼睛里去,相反,主子的眼眸给人一种冷狠绝的感觉 从来深女人所能依仗的都并不是与其最亲密的丈夫,也不是十月怀胎的亲儿,而是自己很辣的手段及心肠,红杏深知,自己的主子绝对是这种女人,只是主子心机深沉,即使要用极为狠的法子对付别人,脸上也不曾流露过这样的神情来 恐怕自己是触到了主子的逆鳞了 红杏正要跪下告罪,却生受了窦泠渝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劲道极大,劈头而下,红杏一下子没能吃住这力道,身子一歪,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她的右脸上,赫然是五个手指印。她的嘴角,还淌着血。 窦泠渝望着那姣好的脸上赫然出现的手指印,还有嘴边如同红玫瑰一般的鲜血,心中那口恶气才稍稍消减了一星半点。然而一来还是觉着不解气,二来红杏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在自己跟前乱嚼舌,今日不好生调教一番,日后还得了?就是进了冷,不也要被她坏了大事? 因此窦泠渝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歪歪地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扫过红杏一眼,脸上又挂上了让人见了心里发慌的笑意:“哀家就说吗,你这小贱蹄子,生得这般风流妩媚,做出这般轻狂样儿给谁看?里可是没有多少真男儿的。如今看来,你竟是存了别样的心思,想着哀家垂帘听政之后,你便能跟着上位了,是不是?哀家一旦过问朝政了,你又是哀家身边得力的一个,那些惯会钻营的,还不会拿着金珠宝贝,舔着脸来讨好你?不过呢,你又是自小进,先是跟了淑妃,后来跟了我,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那些寻常的财宝,又怎么进得了你的眼呢?况且,在里头,再多的财宝,也抵不过一个真真实实的男人吧,嗯?” 窦泠渝就像说着家常话一般,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只有一双眼眸,盯着红杏不放。果然,被她捕捉到了红杏脸上一闪而过的羞赧与渴望之色,随即,便是一片惨白了。想来,以她的心机,也能猜到窦泠渝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 窦泠渝接下来的话果然戳中了红杏的弱点:“你这般殷勤地劝哀家垂帘听政,不过是为着日后哀家有权势了,你就可以趁机弄权,搞几个面首玩玩,对不对?这么一来,就是冒着极大的险,也要想尽法子撩动哀家的心思了。”窦泠渝说着,便站起来,弯下腰去,用手指揩了一点红杏嘴角的鲜血,又在红杏跟前晃了晃那手指。鲜血已经凝固,就粘在窦泠渝的手指头上,不曾留下来,这么一抹暗红,落在如同春笋一般的手指上,别是一番暧昧与绮丽。 窦泠渝没有说什么露骨的话,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让红杏羞惭到无以复加、惶恐到歇斯底里了 红杏认识窦泠渝多年,哪里不清楚主子的情,见着主子今日做到这种程度,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了自己的命的,主子真要解决了自己,面上绝对不会露出什么来的 自己还有希望 红杏心中这般想着,连忙给窦泠渝叩了九个响头,哭着说道:“奴婢自知浅陋,又是上不得台盘的货色,得了娘娘的提携,哪里敢痴心妄想?奴婢真有那些心思,便被人拉到十八层地狱里去,永世不得翻身”如此誓愿赌咒一番,又快手快脚地擦干眼泪,重新叩了一个头,道:“奴婢本来不过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进了也是没脸没皮没靠山的,难得有了娘娘看顾,哪里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红杏到得娘娘身边,便是得了天大的脸面,心心念念着要报答娘娘的恩德,想着要尽心为娘娘做事,没想到今日是红杏没脑子,想得不周全,竟是得了一个差点就要害到娘娘的法子好在娘娘最是圣明的,一下子就觉出不对来,指点了奴婢两句,奴婢得了娘娘的金口玉言,日后定有长进,想要感激都来不及呢。” 红杏说罢,又是叩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奴婢叩谢娘娘指点迷津的大恩奴婢叩谢娘娘指点迷津的大恩” 窦泠渝出身屠户之家,自小不得父亲重视,兄嫂也不曾给过她什么好脸色,自是习惯了做低做小的,心中虽然不忿,无奈自己那时候弱小,只得生生忍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是保太后了,虽然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儿已经不在了,然而因着自己照顾僖帝的那份劳苦和自己一直以来的谨慎,在大臣心目中,自己这个保太后还是有些脸面的。新登基的皇帝又是僖帝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不会为难自己的,自己这后半生的富贵安逸,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至少,比起那些在里熬到年老色衰还是没脸没皮的女人,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了 因而当下见着红杏一味的做低做小,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来,心中不由得一酸,倒是有些怜悯红杏的意思。又想着自己已经好生发作了这蹄子一番,被他人威逼的那口恶气到底是消减了大半了。 窦泠渝便对杨嬷嬷递个眼色。 杨嬷嬷是何等通透的人,见着主子这般,便知主子是出了气,已经缓过来了,正要自己出面安抚红杏这妮子呢,当下便堆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来,亲自扶起了红杏,又掏出手帕来,想要给红杏擦去嘴角的血。 窦泠渝却是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拨开杨嬷嬷的手,一手掏出手帕来,亲自给红杏擦去了嘴角的血,手上的力度,很是轻柔,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温和,竟像是可以把人心的恐惧给化了似的。 红杏见着主子身边极为得力的杨嬷嬷亲自扶起了自己,主子又是这么一番作为,情知是自己刻意做低做小的策略奏效了,也没有得了便宜卖乖,赶紧顺着台阶下了,免不了又是表了一番忠心,称赞了一通窦泠渝的仁厚。 主仆这一竿子风波,就这么揭过去了。 素妍从幽泠回来向窦泠渝复命,见着红杏脸上还带着泪痕,一双眸子还是红肿着,也没有过问什么,简明扼要地回复了窦泠渝便眼观鼻鼻观心了。 不日,窦泠渝便带着几个得力心腹,搬到了幽泠,住在一处环境不错、离其他冷女人的住所很远的室中,杨嬷嬷、红杏、素妍还是管教着下面十来个女,赵吉则是调动了职位,成为幽泠的内侍总管,油水不多,却依旧是窦泠渝手下得力的人马。 红杏见着杨嬷嬷这样的人、素妍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乖觉人还有赵吉这些最会看风使舵的公公,还是死忠地跟在窦泠渝身边,便越发觉着这个女人这么一步棋,肯定另有筹谋的,说不定是为了垂帘听政的以退为进啥的,心下反而淡定了很多。 跟着这个主子混,看来还是有奔头的。没想到接下来的事,让她彻底傻了眼。 第五十二章 宫花寂寞红在线阅读 第五十二章 宫花寂寞红 - 第五十三章 零落幽泠宫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十三章 零落幽泠宫 第五十三章零落幽泠 在幽泠安顿下来之后,窦泠渝也是乏了,胡乱扒了几口饭便了。 杨嬷嬷素会看人脸色的,见着主子气色不好,情知是心中有事了,这个时候,主子要是主动说起倒也罢了,却是一句话也不曾提起,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搬到冷里来,为什么气色不好,她也不问,教女收拾好东西,便在边上垂首侍立。 窦泠渝呆呆地看了室中全新的布置,什么也没说,又想着李菲那个小贱人绵里藏针的话,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那个小贱人撕成两半只是想到李易,只得生生忍下去了。那个小贱人要不是李易的亲妹妹,自己真想用细细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将她身上的给割下来拿去喂狗 李菲,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能耐,竟然胆敢拿易郎来威逼哀家就范 可是,别就这么以为,哀家就这么低头了,入住冷,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时机成熟了,自有哀家再次入住容和的一天不,哀家怎么能局限在容和那一小片地头?以哀家的手段,又有易郎向着哀家,定然有安然坐在殿上,垂帘听政的一日到时候,哀家定然要将这些不识好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哪怕都是跟易郎沾亲带故的,哀家也丝毫不会手软 窦泠渝走到铜镜面前,望着镜中依旧明艳的脸,想着以往李易的好,不由得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手是易郎握过的,脸颊也是易郎用手捧着,细细端详过的,这上面,好像还残存着易郎身上的温度。 然而当她用自己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却没有了那种安心温暖的感觉。这双手,保养得太好,就像春笋一般,细长、白皙、柔滑,却是无法跟易郎那双长着茧子的大手相提并论。 那是一双让人感觉自己可以得到保护、得到安慰的大手一双属于成熟男人的强有力的大手 然而因着别人的损诡计,自己却是很久没有见到这双大手的主人了 李琰、李菲、袁明、袁慧娘,还有这个贱人腹中的胎儿,统统都是阻碍自己跟易郎在一起的罪人 李琰这个老匹夫自然不消说,哪里容忍自己的儿子跟保太后在一起袁明虽然曾经是易郎的部下,跟易郎颇有交情,之前对付卓不群手下那些贱男人,袁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可惜了,自己到底是要跟易郎在一起的,袁明跟易郎关系再好,也断断不会容忍自己的妹夫抛下自己的妹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李菲那个小贱人,向来有心计的,一来跟袁慧娘姑嫂关系好,二来也是不肯让自己的兄长误了自己的前程吧。要不然,她堂堂太尉之女,怎么用得着进?职位再高、权力再大的女官,说起来,还不是皇帝的婢女,横竖要服侍别人?哪里比得上找个好人家嫁了,做个当家主母,说一不二的好?李菲进,分明是打了当后妃的心思,又哪里容得下自己兄长跟前朝保太后在一起?袁慧娘更不用说了,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哪里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所谓的为夫纳妾,也不过是装出来的贤惠罢了 至于那个胎儿……哼哼好呀,李易,李中郎将,你做的好事呀 想到这里,窦泠渝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狠绝之色。望着镜子中面容有些扭曲的形象,窦泠渝不仅没有惊异,反而笑起来,低声地自言自语道:“易郎,你看看,我为着你,竟然可以扭曲自己到了这个份上……然而你呢,竟然是这般回报我这份深情的么?好久没有见着你,还以为是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舍弃不了家中的娇妻呀 果然,妻子还是要元配么,易郎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窦泠渝死死地盯着镜子中的影像,恍惚之间,竟是将其看成了李易的样子 见着心心念念的易郎竟然站在那里,一话不说,而且面有狰狞之色,窦泠渝心中悲愤交加,不由得怒道:“你这是厌倦我了吗,寡情薄幸的人”说着,竟是一拳打在铜镜上 窦泠渝只听着一声闷响,接着便是手上吃痛 杨嬷嬷见着窦泠渝刚才愣愣地盯着铜镜看已经是悬着一颗心了,正想着要不要上前说几句软话,让主子心情好一点,却见着主子一拳就打在了铜镜上,铜镜是凹下去了一块,然而,主子的手,也已经撞得出血了 “娘娘,你这是何苦来”杨嬷嬷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扶起窦泠渝,又见着主子眼神迷蒙,像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惊这冷里头不知死了多少痴女怨妇,更有不少得宠的妃嫔在斗中落了下风,被人算计,才沦落到进冷的,因而这冷,可是个怨气累积的地方呢。又听闻这冷里头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难道娘娘这真是…… 杨嬷嬷心惊归心惊,到底是入多年的老人了,见多识广的,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慌来,还是好生把窦泠渝搀扶着走到了床边,又摆了一个靠枕在窦泠渝身后,服侍她歪在上面,又好生掖了掖被子,生怕窦泠渝着凉了。 其实已经是夏日了,夜里虽然凉,也不曾达到这种程度的。杨嬷嬷这般小心谨慎,不过是一心为主罢了。 窦泠渝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折腾,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最起码,能够相对冷静地想问题了。见着杨嬷嬷这么一番侍候,窦泠渝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男人,到头来,竟然比不过自己恩威并施之下的奴才。这是可悲呢,还是可叹呢? “嬷嬷,让素妍给我泡杯宁神的茶来吧。” 杨嬷嬷应声而去,才出了里间没多久,便见着素妍捧着一壶茶静候在外间了。窦泠渝虽然在幽泠拥有一处独立的室,但是其规模比起容和来,终究是小了很多。在容和的时候,还会据室用途的不同,分了好多块,而在这里,不过是里外间,还有娥的住处罢了。但是比起其他幽居冷的女人来说,窦泠渝这样的待遇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杨嬷嬷见着素妍眉眼之间,颇有些焦急和担忧,却是将其控制得很好,不至于让人见了生疑,心下也不由得赞赏起这个女子来。 赞赏归赞赏,该吩咐的事情还是赶紧吩咐了,免得误了娘娘的事:“好生准备一壶宁神的茶,给娘娘奉上。” 素妍向杨嬷嬷福了一福,道:“这可巧了,奴婢刚刚泡好了一壶宁神的茶,正好奉上去呢,也省得娘娘等了。” 杨嬷嬷见着素妍说话之间,脸上多了几分忧色。便知是刚才娘娘的动静,她是听着了。也是,近日红杏才犯了错,这夜里侍候的差事,自然是要素妍来负责的。不过是娘娘念着这几日来素妍负责打点在幽泠的居所的有关事宜,也是乏了,特意让她这几日里不用夜里侍候了,有杨嬷嬷带着几个小女便可以了。没想到这妮子倒是有心的,还是守候在外间,一旦有了动静,便能有法子应变起来。 娘娘是素有谋算的,素妍又是这么一个忠心得力的人,日后也不会短了富贵的 杨嬷嬷对待素妍,自此更是不同,跟那红杏比起来,就更是天壤之别了。红杏也不是没有觉察,只是到底是知道自己一步走错,没有全盘皆输已经是万幸了,见着杨嬷嬷的偏颇,也不曾表现出什么来。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忿罢了。素妍这妮子,是在自己之后跟随娘娘的,那个时候,她不过是在容和里做杂活的小女呢,没想到今日,竟是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自此红杏对素妍,也是存了别样心思,不过脸上倒还是对素妍十分友好的。 且说当下素妍跟杨嬷嬷进了里间,跪着向窦泠渝奉茶。窦泠渝见着是素妍,心上又是一暖,接过茶杯,笑着嗔怪道:“傻丫头,都说了让你去将息了,怎么不去?要是熬出个病来,谁来为哀家泡茶呢?” 素妍见着主子虽然说话带笑,神色之间,到底是带了些哀戚愤懑,便有心说些好话儿,博主子一笑,当下心思一转,便道:“娘娘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娘娘最会调教人的,这里头,哪个不是办事的能手呢。别人不说,光是杨嬷嬷听着娘娘这话,肯定要说奴婢这泡的不是茶,而是迷魂汤了。奴婢看呀,恐怕这么一退出去,就要跟奴婢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泡的茶好喝呢。” 窦泠渝见着素妍有心逗自己一笑,倒是有些为这份诚意感动,倒也笑了。 主仆三人,在灯光之下,便说了好些话儿,颇有些围炉夜话的温馨感觉。窦泠渝被忠仆这么一番伺候着,便暂时忘了心中的不快,加之宁神茶也是效力上来了,窦泠渝觉着犯困,杨嬷嬷和素妍便服侍她歇下了。 这一觉睡得倒也安稳。只是在此之后,窦泠渝都睡不得安稳觉,要不就是想着如何报复李琰等人,或者是琢磨着李易的心为何说变就变,反正都跟复仇、争权脱不了干系。一来是费神,二来也是惹得整个人多了好多思绪,夜里越发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也要在噩梦中醒来。 从长夏到深秋,一直都是如此,窦泠渝的身子,便渐渐弱了下去。虽然月云庭在吃穿用度乃至求医问药上没有为难她,但是太医对于窦泠渝的情况,也只能开几贴太平方,劝窦泠渝不要多思多虑,好生将养着便是了。中贵妇因为养尊处优,身子本来就比不过要经常劳动的女子,加之在里,免不了要多思多虑的,而这个往往最能耗损身体的元气了。不然中女子为什么往往不能长寿呢。 然而杨嬷嬷和素妍等心腹看来,这些太医的话,不过是隔靴搔痒。自家娘娘的身子,自己是知道的,再怎么多思多虑,也不至于这般。而且还是持续了好几个月,这状况,实在是有些蹊跷。 第五十三章 零落幽泠宫在线阅读 第五十三章 零落幽泠宫 - 第一章 花形胎记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一章 花形胎记 第一章花形胎记 窦泠渝在幽泠里住得不安稳,白日还好,虽然冷清,终究还是有忠仆在身边好生服侍着,不曾觉着多么孤寂,夜里却是不得安生,晚晚都睡得不踏实,心里放不下的东西仿佛都化作鬼魅,趁着夜色,闯入梦来。 杨嬷嬷见了,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幽泠这么多年来,也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的大好年华,更不知到底有多少女子孤苦抑郁地终老在这里经年累月下来,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留在里,纠缠着后来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娘娘这些年来,从一个小小的女熬到保太后的位置,底下也并非是干干净净的,手上有那么几条人命,压儿不出奇,被这里的恶灵给纠缠上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娘娘被恶灵给纠缠上了,底下的人可怎么办?眼看着娘娘的身子一日日的不好,就是别人不使什么手段,娘娘也恐怕撑不了多少天的了务必找个法子去处恶灵才是 只是这里头本来驱鬼什么的就犯忌讳,更何况这里是冷,娘娘又是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自己要是弄不好,反而连累了娘娘 杨嬷嬷细细寻思一番,便教赵吉暗暗调查这个室本来居住人到底是何种身份去了。只要寻着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到时候想个法子超度她便是。也省得娘娘费心。 赵吉与杨嬷嬷相识已久,年轻时更有对食的情分在,见着杨嬷嬷相托,自是应了下来。好在他在里头也是有好些日子了,人脉又广,现在又是总管幽泠的一应事务,想要查探这个室里曾经住过什么人,也并非难事,只是要费些时日罢了。 至于杨嬷嬷这边的日子,倒是没有多大变化。窦泠渝还是扮演着安分守己的前朝保太后角色,每日除了吃太医开的平安方之外,就是抄佛经了。这个提议还是杨嬷嬷提出来的,窦泠渝想了想,便应了下来,让素妍去准备准备。没想到窦泠渝的命令一下,那素妍很快就把佛经给送上来了,说是自己平日没事的时候,就抄抄经书,为娘娘祈福云云。 窦泠渝自是笑纳了忠仆的这一份心意。杨嬷嬷见状,便知素妍着实是个心思灵活的,比那个红杏靠谱多了。当初自己还当她明过头,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妮子,如今看来,倒是个实心实意的忠仆呢。 退出去之后,杨嬷嬷便做出个随意的样子对素妍道:“你那日给娘娘泡的安神茶可真是好极了,嬷嬷虽然是不曾喝得,在边上闻着,也是馥郁怡人,想来定然是好的。哎呀哎呀,我这老骨头在里这么久,也没有这等好功夫,今日得了空,你可要好生教教我这老骨头才是。”杨嬷嬷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素妍一眼。 素妍自是会意,连忙笑着应了下来:“嬷嬷这是哪里的话,素妍就这么一点斤两,想要得到嬷嬷指点还来不及呢,哪里敢说给嬷嬷指点的。” 等到转到了外间,那里有茶水室的,素妍让杨嬷嬷坐下,自去烹水煮茶。 望着茶壶上冒出来的袅袅白烟,素妍在心里琢磨片刻,方道:“嬷嬷这阵子为了娘娘劳心劳力,实在是苦了嬷嬷了。这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是有着很长的日子了,要找出肇事的恶灵来,还真是费神呢。” 杨嬷嬷愣了一下,心想这妮子都知道了?虽说自己做的都是为了娘娘,可是毕竟是没有得到娘娘批准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头一个遭罪的,便是娘娘以素妍那忠心耿耿的子…… 杨嬷嬷正在心里思疑,又听得素妍道:“嬷嬷的心意,自是为了娘娘好。只是这么大的事儿,不报与娘娘知便算了,毕竟娘娘今日里思虑多,身子不太好。再添上这么一层来,怕是不好的。只是素妍跟嬷嬷同样是娘娘底下的人,又不是像那个那般不晓事的,嬷嬷却是把素妍也瞒住了,可真是寒了素妍的心”素妍说着,颇有些动气的样子,眼圈儿有些发红,口也因为激动而有些起伏。 “难不成嬷嬷是一心为主的,素妍就是手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不成” 杨嬷嬷见着素妍说得情真意切,倒是一时说不上话来了。这妮子这些年来的表现,她也是看得着的,素妍如果真是那么没良心的,娘娘又怎么会将她提拔上来?她刚进容和的时候,不过是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女罢了。 娘娘的眼光,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就是面对着一堆腥臭的鱼眼珠子,她也有本事从中挑出珍珠来 杨嬷嬷心中细细思量一番,便有了计较。当下好生安抚了素妍一番,便说了自己之前的安排。 素妍听了,便沉默下来,脸上却是一副欲语难言的纠结表情,望望杨嬷嬷,旋即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裙角看。 杨嬷嬷自知她有话要说,只是心中有些顾忌,便道:“嬷嬷既是与你开心见诚说到了这份上,你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一发说出来便是,就是有天大的事,也有嬷嬷帮着想法子。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把话儿烂在肚子里,也是想不出什么来的。” 素妍听了,方压低声音道:“嬷嬷可曾记着这后里头,有个身上有花形胎记的女子?不是刺青,是天生的胎记,看起来就像一朵开得正好的花。” 杨嬷嬷一听到花形胎记,眼神忽的就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素妍见了,情知杨嬷嬷知道什么,便追问道:“嬷嬷可是知道什么来着?这事事关重大,利用得好,娘娘就可以重新……”素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嬷嬷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日后的事,还没个影儿呢,先别说了。我且问你,这胎记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杨嬷嬷没有回答素妍的话,反而问起来。 素妍便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早在几个月前,窦泠渝决定搬进冷的时候,素妍因着窦泠渝的吩咐,前去将要居住的室打点一应事宜。一应事了,除了跟窦泠渝复命之外,还需要给月云庭禀告的,毕竟窦泠渝不是别人,好歹也是照顾了僖帝那么多年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就在进去复命的时候,刚好有个小女不小心,把茶水给打翻了,就要烫到月云庭身上,站在边上的秋迟手疾眼快,猛地推开那女,又是身子往前一挡,那茶水便没有到月云庭身上去,只管往秋迟手上招呼了 当时月云庭便发了火,一边将那个女斥退之后,一边小心翼翼地给秋迟撩起衣袖,察看伤势,又让其他女拿了最好的药上来,亲自给秋迟上药。 素妍当时没有得到月云庭的令下,不敢贸然退出,也不敢乱看什么,匆匆瞄了一眼秋迟的手臂便低下头了。可是,就是那么一眼,素妍就看到了那个花形胎记。原本雪白的手臂因为茶水的缘故,变成了粉色,那花形胎记更是显得粉嫩粉嫩的,竟是别有一番娇媚之态。 素妍原本还以为这不过是茶水给烫出来的粉色罢了,没想到自己的眼光微微一抬,便见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一面铜镜子,刚好映出了月云庭和秋迟的情态来那秋迟不仅是手臂上是粉色的,就是脸上,也多了几分春意至于月云庭,手上的动作看起来极尽温柔,那眼神,像是能够化掉整整一个冬日的冰雪似的,到底是怎么一副情状,素妍也很难形容,毕竟是常年居于深的女子,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男女情爱,哪里晓得什么你侬我侬的,只知道那眼神不一般便了。 素妍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月云庭才反应过来,知道还有一个复命的女在现场,轻轻咳了一声,说了几句面上的话,便打发素妍走了。 到了冷之后,素妍暗地里,也是有调查过的,却是没有听说过这秋迟手臂上,有什么胎记的。又有日素妍故意寻了机会,着人弄湿了秋迟的衣袖,自己在暗处细细看着,却只是见到了一截雪白如藕的手臂,别说是粉红色的胎记了,就是一颗米粒儿大的痣都没有,那手臂,简直就像白玉一般,净白无暇,细腻而有光泽 素妍心中更是思疑,又不敢继续查下去,只得将这件事暂时放在心里。想报与窦泠渝知道,见着她那副样子,只得作罢。 直到今日与杨嬷嬷开心见诚,素妍才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杨嬷嬷不听犹自可,一听下来,神色就变了,竟是有些喜不自禁的意思。那眼眉稍稍一挑,略略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脸上便是一片隐忍不住的笑意。 杨嬷嬷心里乐了一番,方拉着素妍的手道:“孩子,你这回可是立下大功了这个秋迟,嬷嬷还当是皇上看重的,轻易动不得的人,没想到,哈哈,这回可是能够为我们所用了娘娘有了这个棋子,还愁大事不成?” 素妍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问个中缘由。 杨嬷嬷便笑着压低声音道:“傻丫头,这可不是什么胎记,而是妖媚痣” 啊?妖媚痣?素妍往深里想一想,不由得脸上一红。怪不得平时都见不着那朵粉粉嫩嫩的花儿,原来是…… 杨嬷嬷见状,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看你这丫头倒是灵得很哪,也晓得这么多,一点就透。平常的胎记,可不是平日里都见得着的?而妖媚痣么,只有在女子动情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的呢。”接下去的,不用杨嬷嬷解释,素妍都懂了。 只是这么一来,秋迟跟皇上的关系,还真是…… 得了这手消息,娘娘想要图大事,可不是容易多了? 容和里人,出头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一章 花形胎记在线阅读 第一章 花形胎记 - 第二章 妖媚痣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章 妖媚痣 第二章妖媚痣 杨嬷嬷略略提了一下妖媚痣,便跟素妍去见窦泠渝了。这等好消息,让娘娘知道了,说不定心情大好之后,夜里也能睡得安稳很多呢。 窦泠渝听了,脸上虽然不曾荡漾着笑容,然而眉眼之间的笑意,还是很明显的。 杨嬷嬷见着娘娘这般,心知这消息是报得好了。平日里娘娘就是嘴角带笑,也不过是勾勾嘴角罢了,哪里比得上这眼角的笑意来得真切。 窦泠渝缓了一会儿,像是把肚子里的暗乐给安顿好了,方抄起毛笔,重新沾了些墨,在纸上勾了几笔,向杨嬷嬷道:“嬷嬷当年见过的,可是这个样儿?” 杨嬷嬷见着窦泠渝不过寥寥几笔,就在纸上描画出那朵极尽妖冶的花的姿态来,不由得惊叹了一下,方道:“娘娘这可真是妙笔丹青,几下子就将那女人身上妖媚痣给画了出来。不,就是真的妖媚痣,也没有娘娘画的这般好看呢。” “看你说的,倒像是本画的把原本的都压过去了。”窦泠渝轻笑一下,方道:“其实呢,本画出来的,还及不上真正妖媚痣的一星半点呢。真要把那妖媚的姿态画出来,那些什么姚黄啊魏紫啊,都要摘掉头上那顶百花之王的帽子了” 杨嬷嬷见着窦泠渝轻笑之间,并无开玩笑的意思,又想着自己当年也不过是刚开始的时候见着了一点,也没能看个全貌的,便道:“娘娘的意思难道是,这花的姿态,还会变化不成?” 窦泠渝见着杨嬷嬷说话含蓄,觉着更加好笑了,又想起往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便道:“看你都是掌事的嬷嬷了,说话间还是这个样子,又不是刚进不晓事的小丫头,”窦泠渝说着,搁下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椅子上,继续道:“那时候哀家刚进没多少年,年纪又小,就被分派到尚寝局底下做事。那日本来进御的并不是那个婢子,她当时不过是尚寝局的一个女,比我早好些年进,却是一直没有品阶,默默无闻地在尚寝局里做事。想不到她那日恭送进御的女子进去时,却是得了先帝的青眼……原本能够进御的女子已经被人送出去了,哀家呢,反而成了在边上伺候的人妖媚痣从无到有,从含苞待放到极尽鲜妍的样子,哀家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虽然隔着帐幔,那妖媚的姿态却是给哀家留下深刻印象呢。” 按照里的规矩,后的女人得到帝宠之后,如果不是皇上特意下旨,一般都是由其他人给抬了出去的,至于被褥什么的,也有人负责给换上新的一床。只有特别得帝心的女人,才能拥有跟皇帝同床共枕的机会呢。 因而皇帝宠幸妃嫔女的时候,边上都是有人伺候着的——当然隔了帐幔。历史上也不乏荒yin无道的昏君,为了追求别样的刺激,特意撤了帐幔的,但那毕竟是少数,毕竟那是十分私密的事情呢。 杨嬷嬷当年虽然没有在尚寝局呆过,但对于这些事情,作为里的老人也是知道的,娘娘既然是当年见着了,她也就没有二话。不过想到自己当年见着的事情,那时间比起娘娘见着的可要早些,便道:“娘娘,依奴婢看来,先帝恐怕是早就看中了那婢子了杨宏大将军在边境上走了一圈,回来时带来了不少俘虏,据说,那婢子便是其中一个,先帝让她扮作普通女的样儿进的。当时奴婢还在先帝身边做些杂活儿,先帝远远见着那婢子,整个神情都亮了奴婢还以为那会是个美得像个仙女的人呢,等到她走进了仔细一看,虽然是眉清目秀,但跟里头的美人比起来,可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哪里就能勾得起先帝兴趣呢?”杨嬷嬷说着,偷偷瞄了一眼窦泠渝,见着娘娘依旧是兴致盎然的样子,方继续道:“奴婢还在心里思疑,没想到先帝当日就将那婢子留在自己身边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杨嬷嬷细说,窦泠渝和素妍都懂了。既然杨嬷嬷是知道那妖媚痣的美艳形态的,恐怕后来的事,没见着全部,却也是见着了绮丽的开始了吧。游遍花丛的皇帝,只要用上那么一点功力,那妖媚痣可不开成妖冶魅惑的花了么? 至于当日花儿有没有开到最为绚烂的一刻,杨嬷嬷不知道,窦泠渝更不知道了,那时候她还没有入呢。想来是没有的,不然以先帝的子,就不会撩开那婢子几年不管了。只是先帝心上真不在乎那婢子么,恐怕也不是。不然怎么过了几年,还是找上她了?后美女那么多,先帝独独对那婢子心心念念的,要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上心,又怎么时隔几年,还是使那朵花盛放?说是忘不了那婢子的艳媚入骨么,又不像是,要不然,这大栾江山早就闹翻天了。说是临时起意么,也罢,就算是临时起意吧。毕竟被那么多奏折拱着,先帝又怎么能记着这婢子呢。 素妍静静地消化着窦泠渝和杨嬷嬷的话,见着两人都有沉思之意,便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方问道:“娘娘和嬷嬷的意思,奴婢是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妖媚痣的名儿,到底是怎么来的?” 窦泠渝有些渴了,端起茶杯来,小口地抿着。杨嬷嬷便接过话头来,答道:“那婢子初承雨露之后,很是得宠了一段日子,先帝只要得了空,必定召她过去,却不给她一个名头,什么顺容顺媛的品阶低的名头,都不曾给她。那婢子也不曾流露出什么不满来,好像还有些甘之如饴的样子呢。”说到这里,杨嬷嬷脸上,颇有些轻蔑的神色。至于轻蔑是指向谁,依素妍看,倒像是更倾向于那婢子多些,那潜台词就像是在说,呸什么上不得台盘的货色,不过是给先帝暖床罢了,连头名都不曾得过,可见在先帝心里也是没什么地位的。 素妍见了,也没有言语,她心里,还是对这位先帝颇有些不屑的。什么皇帝不过是对女人用之即弃的种马罢了 窦泠渝喝着茶,见着底下两人各自的神态,心中有数,却是对素妍多了几分赏识,便接过话头,道:“嬷嬷说了这么多,也是乏了,先喝口茶水润润喉吧。” 杨嬷嬷听了,谢过窦泠渝,自去喝茶,这么一通下来,的确是渴了。 窦泠渝便对不知情的素妍道:“先帝恐怕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么简单呢。之所以没有给那婢子一个名头,恐怕也是因着她的身份特殊——她可是战俘来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先帝想尽法子将她弄进已经十分不易,又是连日恩宠的,要是再给她响当当的名头,底下那些大臣,哪个会答应?” 这么说来,先帝竟是有些护着那个婢子的了,种种行为,竟不是用之即弃,而是用这种看似无情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看中的女人了? 素妍思量着,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这皇帝的心思,果然是最难猜的。 窦泠渝见着素妍面有沉思,便故意顿了顿,方道:“本来先帝宠幸一个战俘,也是未可厚非的,大不了宠幸过后就打发去干杂活或者送进冷罢了。关键是那朵妖冶的花儿。”窦泠渝说着,面色颇有些严峻,“大栾的女子,是断断不会生有妖媚痣的,那是北狄女子才有的,而且,还不是每个北狄女子都有的。” “娘娘的意思是,北狄人故意放出这么一个战俘来,竟是存了迷惑先帝的心思?”素妍头脑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 窦泠渝没想到素妍竟能这么快就达到问题的关键,不由得对她赞许地一笑,道:“这么说的话,倒是抬举了那些北狄蛮子。他们要是有那等手段,这大栾江山,早就改姓了你说的,不过是当时一些大臣的担忧罢了。先帝恐怕也是扛不住大臣的进谏,才会撂下那婢子的吧。” “那娘娘刚才说妖媚痣的稀有……” “这等妖媚痣,自然是稀有之物。要是每个北狄女人都这样,北狄哪里还派得出男人来跟大栾打仗?”窦泠渝说着,不由得轻蔑地一笑,又道:“其实这个哀家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当时资历浅,后来又要照料皇儿,提防着别人使绊子,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调查这个,只晓得妖媚痣并非每个北狄女子都有的罢了。那婢子后来如何,据说是被赐死的。没想到,先帝不仅没有真的赐死她,反而让她怀上了龙种” 素妍听了,心里那个惊讶实在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既然这妖媚痣并非每个北狄女子都有的,而秋迟偏偏就有——她不是那婢子的女儿是谁?算算年份,也是对的上的那婢子得宠的时候大概是十六七年前,秋迟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岁的样子 那皇上跟秋迟岂不是……陷入了不伦之恋? 不伦之恋…… 素妍越想越觉着心惊,额上不由得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杨嬷嬷却是淡定多了,在后里呆久了,什么事没有见过别说是不伦之恋,就是更加劲爆的禁忌之恋,也有过这点当事人毫不知情的不伦之恋,压儿算不得什么。 她关心的是如何利用这一手资料。利用好了,就可以牢牢地将皇帝捏在手里,不再让那长帝姬一家独大 窦泠渝见着杨嬷嬷神色之间颇有急迫之意,便笑道:“哀家晓得你的心思,只是呢,这谋算的事情,还是缓缓来的好。花点时间看清楚形势,不是更好行事么?”说罢,又唤赵吉进来,让他以后好生注意外头的情势,他是幽泠管事,跟外界接触比较多。 赵吉自是应下不提。不久,杨嬷嬷让他调查的事情就有了消息。 第二章 妖媚痣在线阅读 第二章 妖媚痣 - 第三章红杏的意外之喜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三章红杏的意外之喜 第三章红杏的意外之喜 当听到赵吉调查到的消息时,杨嬷嬷也没想到,世上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巧。 原来曾经居住在这室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帝当年宠幸过的北狄女子曼珠曼珠得宠一阵之后,就被高帝打发进了冷。至于高帝当年赐死曼珠的事,并不是假的,不过是时间上晚了一些罢了——先帝做出赐死曼珠决定的时候,曼珠伤心得昏死过去,等到太医过来诊断之后,禀报给高帝的,便是曼珠怀孕的消息。 想来高帝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立即赐死曼珠,而是等到曼珠生下孩子之后,才赐死她的。至于曼珠怀孕期间到底在哪里安胎,赵吉无法查证。毕竟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又是发生在高帝底下的闱秘事,能够调查出这些来,已经很不错了。 杨嬷嬷沉思一番,又与赵吉计较一番,便去报与窦泠渝知道。到底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娘娘自有打算的。 没想到窦泠渝听了之后,竟是冷笑了一声,道:“并没有立即赐死么,这还真是符合先帝的作风呢,至于什么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这到底是自己的孩儿,不能让其胎死腹中的想法,先帝是断断不会有的。依哀家看,先帝关心的恐怕是那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吧,是女的还好,还可以念在与她母亲的情分上,给女孩儿一条生路,如果是男婴,呵呵,”窦泠渝说着,眼神便冷了下来,“恐怕连水都喝不上一口,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杨嬷嬷和赵吉听了,都不敢答话。窦泠渝话里头的意思,他们多多少少是懂的。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编排先帝,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窦泠渝见着两人不发话,也知道是不敢答话了,有些不以为意地笑笑,道:“个中由头,想来你们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敢附和哀家吧。只是哀家见惯了,反而觉着没什么。说出来又如何?这世间既然有为了几文钱就舍得卖儿卖女的父兄,就有这种不顾妻女的皇帝。”窦泠渝说话之间,竟是带了些涩意。 杨嬷嬷听了,便知娘娘是有些感怀身世了,这说到的为了几文钱就卖儿卖女的父兄,说的不就是窦家那些人么。 娘娘走到今天,也委实不容易。 杨嬷嬷想着,倒是有了胆子,说出了窦泠渝没有说完的话:“先帝那样做,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如果那是个女孩儿,对大栾江山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不杀掉也没有什么。如果是个男孩儿,那可就难说了,一旦那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将来笼络了一群丧尽天良的臣子,一伙人联合起来,对付先帝其他皇子,登上帝位,这大栾的江山,岂不是要流着北狄人的血了?这等辱没祖先,又对不起后代的事情,就算大臣不进言,先帝但凡是个英明的主,又怎么会做得出来?那男婴自然是留不得的好在,曼珠那婢子生的是女儿,倒是省了先帝许多心思。” “身不由己啊……”窦泠渝喃喃地说了一句,便歪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也不知是要养神呢还是真的累了,想要歇歇。 杨嬷嬷、赵吉两人,没有得令,不敢退,只得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好一阵子,窦泠渝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吩咐了两人几句。 杨嬷嬷不听犹自可,这么一听,却是不由得不佩服娘娘的手段来。这一招很险,也很损,但是很有效。 两人应下,退了出去,找到素妍,相互通了气,暗中行事去了。 窦泠渝的日子还是继续,依旧抄抄佛经,晚上的睡眠质量,也渐渐的好起来了。也不知是抄经起的作用,还是别的呢。 除了偶尔听到当今皇上跟长帝姬闹不和,皇上决定御驾亲征之类的消息之外,日子就这般淡如流水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开平元年的深秋。 一日,杨嬷嬷找了个不着调的由头来找素妍,招了她出去说话,看那样子,倒像是要说些隐秘事情似的。红杏刚好与素妍睡在一个屋子里,见着这般,心里免不了生疑,却又不好跟着出去。 自从娘娘做出搬进冷的决定、自己一时心急触怒了窦泠渝之后,自己在娘娘跟前,算是大大的掉了身份。从前在容和的时候,杨嬷嬷是里掌事的嬷嬷,自然是最得力的人,除此之外,就是自己和素妍了,素妍又是个话不多的子,看起来一点就透的自己似乎更得娘娘宠信呢。因而当时舔着脸来巴结自己的,并不在少数。 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一步不慎,竟是失了娘娘大半的宠信了。这冷里头的日子本来就寡淡,又少了奉承的人,这日子越发没有意思了,就像瘦狗口中叼着的骨头,啃的日子久了,不仅连上头的一点儿末都给舔没了,这骨头也是什么味儿也没有了。啃骨头,不过是变相的吞口水。 心里越是不舒坦,对于杨嬷嬷和素妍这番诡秘的行事,红杏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一个月来,已经有过好几次类似的事情了不是杨嬷嬷跟素妍在鬼鬼祟祟地谈话,就是赵吉与素妍悄悄地打眼色,再不然,就是自己进去伺候娘娘的时候,这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要说这几个没有事情瞒着自己,那真是自己瞎了狗眼,见着鬼了 因此红杏再也忍不住了,自是提着裙角,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且要听她们到底说些什么。 偏生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到了最低,竟是如同蚊子飞过的声音一般,任是红杏竖起了耳朵,也没能捕捉到什么。 红杏还想听些由头出来,却听着话音停了,脚步声响起,而且离得越来越远了。 等到耳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人声之后,红杏才敢探出头来看看情况,正好见着草地上、一丛叫不出名儿的花底下,有一块白色的手帕,手帕边上,好像泛着红色。 红杏还以为那会是血来着,没想到,蹲下去仔细一看,却是几片红色的花瓣落在了手帕上,看起来,倒像是血了。 红杏抖落手帕上的花瓣,竟见着手帕上绣着一朵鲜红似血的花,那花瓣的形状,看起来竟是十分熟悉——可不是刚才抖落在地的花瓣么? 红杏又看了一眼那一丛花儿,见着这鲜红的花在这肃杀的深秋竟然有种血色造就的妖冶,让人见了,忍不住生出寒气来。 这到底是什么花儿?竟是有着这等魔力 红杏越想越觉着不对劲,正要离开,却见着手帕上绣着的花,跟地上长的是一模一样的 不,手帕上的花,看起来简直就是开到了手帕上一样 望着这鬼魅一般的花,红杏竟是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定下心来。 刚才杨嬷嬷和素妍才来过这里,看这手帕,又是个新的,想来也是新近绣好的帕子,刚才不小心落在这里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手帕可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那两人落下了手帕,等下发现了,定然会回来的,自己姑且在这附近候着,看看如何。 红杏想着,便将手帕随手丢在地上,又捡了些花瓣撒在上面,然后才在周围找个地方藏起来,暗暗观察着一切。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杨嬷嬷和素妍就回来了。 素妍眼尖,一眼见着地上的手帕,紧绷着的脸才稍稍放轻松,道:“好在这帕子还在这里,要是传了出去,坏了皇上名声可就糟了。” 杨嬷嬷听了,马上给素妍打了眼色,像是示意此地不好说太多似的,素妍会意,将手帕收好,便跟杨嬷嬷一道走了。 红杏自是认定了那手帕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还与当今皇上有关。什么坏了皇上名声,难道这手帕,与什么闱秘事有关不成? 这事还真得好好留意着。要是得了什么消息,自己也好为自己谋算一番。眼看的在娘娘这里是没有奔头的了,一来娘娘是在冷里,又是个前朝的保太后,能有什么权势的?二来就算是娘娘将来能够重新得势,自己在娘娘跟前也是失了欢心的了,再怎么努力,恐怕也回不到从前了——进了冷以来,自己不是没有好生努力过,却都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如今他们得了信儿,也没有告诉自己,可见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了与其继续舔着脸伺候这位主子,还不如好生打探这次机密事件,到时候好好加以利用,说不定可以攀上高枝呢。 红杏主意已定,在行事上越发谨慎起来,在里做事也不曾出了差错,暗地里却是暗暗观察着杨嬷嬷等人的动静,想尽法子查探消息。过了半个月的样子,还真是让她查探到了 红杏正愁着如何利用呢,却听得路过冷的小女们说起,长帝姬居住的昭仁殿有些邪乎,别说是进去了,就是远远的看着,也有些骇人呢。虽说并不森,却是让人不敢近前,像是有个煞神就住在里头似的。 最近长帝姬可是病了来着,而之前又传出过长帝姬与皇上不和的传闻,说皇上不舍得让秋迟去前线,才要决定御驾亲征的…… 要是自己把这个信儿献给长帝姬,可不是功劳一件?长帝姬可是辅政大臣,要说没有别的心思,怎么会出现在朝堂上?说不定长帝姬正愁着怎么把没用的弟弟赶下台呢。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弟弟居然喜欢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红杏想着,已经觉着荣华富贵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了。 第三章红杏的意外之喜在线阅读 第三章红杏的意外之喜 - 第四章 妙用弃将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四章 妙用弃将 第四章妙用弃将 (这个月的周六,是个特别的日子哦,话说是这本书的亲妈生日来着,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祝福吧。) 红杏心里主意已定,便时刻仔细着,誓要找个好时机跟月流芳搭上线,想要为自己谋个好出路 红杏正等着好时机的来临呢,正巧这几日窦泠渝的身子又有些不好了,因为近日夜里又是睡得不安稳,老是梦见不好的东西,害得白日里没有神,眼皮子都提不起来,却怎么也睡不着,好生难受。 太医来了,也只是说请娘娘好生休养,少思少虑罢了,没有说什么有建设的话。 红杏在心里鄙视了一通太医无能、用药保守之余,对于窦泠渝的病,也没有太上心了,毕竟是将要攀其他高枝的人啦,窦泠渝是死是活,与她红杏何干? 不过想是这么想,面上该有的担忧表情,红杏还是毫不吝啬地做到了位。 窦泠渝对红杏的表现冷眼旁观,却是没有丝毫动静,静静地用过药之后,觉着有些困意,便将素妍和红杏打发出去了,只留得杨嬷嬷一个在身边伺候。 素妍见着窦泠渝闭上眼睛之后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就像黑蝴蝶轻轻拍打了一下翅膀似的,加之窦泠渝本来就有过吩咐,因而素妍当下就知道时机已到,是时候将弃将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了 红杏呢,满门心思都在巴结月流芳身上,哪里留意得到窦泠渝的神色变化,更别说窦泠渝不过是稍稍动了点眼睫毛罢了 两人悄悄地退出去,心思却是大不相同。 回了安歇的房间,素妍便静静地坐下来,开始抄佛经。自从窦泠渝搬到冷里夜夜不得安眠以来,素妍这抄佛经的行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白日里光线好的时候自不消说,到了夜里,倒也没有继续熬着抄佛经,不是伺候窦泠渝,便是默默地念佛经,一脸虔诚的模样,直把一旁的红杏看得羡慕妒忌恨这种复杂的情绪并非指向素妍,而是指向窦泠渝。想来当初两人进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年,偏偏这豆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就熬出了头,还有着素妍这般一心为主的心腹而自己呢,费尽心思、审时度势,不得不在豆子底下做事,这倒也罢了,今时今日豆子有些败落了,她的心腹还在,而自己却比她更加落魄,不得不挖空了心思去讨好别人,好换来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这是个什么事儿不公平倒也罢了,偏生素妍这家伙的实诚使得自己也不得不做点事情出来,要不然,自己在豆子心中更加不是东西了 因此素妍抄经,红杏只好也跟着抄,不过是慢腾腾的那种,一来红杏文化底子没有素妍好,二来不过是做做样子,慢慢抄就可以了,她还可以扯着“一边抄经一边念佛”“慢工出细活”的大旗来标榜自己、挤兑素妍呢。 不过今日素妍抄经,多少有些异样。搁在平日里,这妮子抄起经来,那可是一个专心的,就是有蚊子叮她的眼皮子,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今日呢,素妍却是一反常态,抄了一会儿,便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像是为什么烦心的样子,顿了好一阵子,才继续抄起来,偏生是抄了没几行字,又忍不住搁下笔,轻轻地叹口气。 红杏本来抄经就不是出自真心,常常心不在焉的,自是见着了素妍今日的反常表现,又想着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往往是心房最松懈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套点话出来,是最好不过的了。虽然关于豆子的事情,长帝姬殿下不一定感兴趣,但是有了秋迟那档子事,这豆子的事情就算是饶头,送给殿下又如何?虽然说不上是锦上添花,好歹也是买一送一,是个划算的买卖嘛。 红杏心思转得快,做出个惊异的样儿来,搁下笔,转过头来,关切地问道:“素妍妹妹,我看你往日抄经都是好好儿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要是有了什么烦心事儿,不妨与姐姐说说。” 素妍果真是有几分意动的样子,抬起头来,对上红杏的眼睛,见着红杏眼神里一片关心和担忧,便道:“素妍担心娘娘的身子,姐姐也知道,娘娘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素妍说着,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块儿,眼睛里雾气氤氲的。 却是这个事,又有什么好担忧的这后里头讨生存的人,哪个不是费尽心思以致保养不好而耗损了元气的?能够活得长自然是福气,活不长么,那就如同每天日出日落一般,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素妍这妮子的担忧,实在是有些浪费心情了也罢,姑且探探她口风,看看能有什么问出来。 这般想着,红杏又加多了几分演戏功力,握住了素妍的双手,尽量用上温暖人心的语气道:“娘娘这些年里也的确是耗费了不少神思,所以太医才会让娘娘好生将养着,少思少虑嘛。将养一阵子也就好了。娘娘白日里不能抄经,有我们在抄,不也可以么?你再是这样下去,恐怕娘娘的身子还好着,偏上你就吃不消了。到时候,谁来伺候娘娘来着?”红杏说着,不由得眼圈儿红了,那眼眸子,也有些水汽泛起。 素妍虽然双眼雾气氤氲着,实际上是在冷眼旁观着呢。任是素妍也不是后中的小菜鸟,也不能不感叹这红杏果然是个功力深厚的,无论是说话的措词、语气还是神情、动作,都是无懈可击,真正做到了七情上面要不是自己事先得了娘娘的旨意,恐怕真要被红杏这番造作给蒙了呢 你会蒙人,别人也自然会蒙你。 素妍不甘示弱,悄悄酝酿了一下情绪,说了几句感念红杏的话,又站起身来,仔细确认了外面没有人,关好了门窗,才回过身来,对红杏正色道:“红杏姐姐不知道,娘娘自从搬进冷里来就夜夜不得安眠,并不是惹上了什么恶灵鬼怪的,而是得罪了贵人”说到贵人的时候,素妍的神色之间,颇有些忌惮的意思。 红杏在后里呆久了,自然晓得这种忌惮是什么由头,不是忌惮那贵人的权势和手腕,还有什么? 因此红杏当下便问道:“娘娘在里安分守己,不曾有过什么不妥的行为,又哪里会得罪什么贵人?你可别疾病乱投医,得罪了贵人,那可是要没命的” “要是一般的里人倒也罢了,偏生她是皇上的亲姐姐,又是辅政的长帝姬,听说新近还帮助皇上打了胜仗的,她要对付娘娘,娘娘哪里惹得起?只有生生忍受的份儿罢了”素妍说着,语气之间,带着极力隐忍的激愤和不得不屈服于强权的无奈。 “这,这到底是……”红杏没想到素妍口中的贵人,竟然就是自己即将投靠的长帝姬殿下,不由得惊呼出来。 素妍见着时机已到,便道:“今日小女们谈论的事,想来姐姐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的。那长帝姬居住的昭仁,竟是有些古怪……” 言下之意,就是窦泠渝夜里睡不安稳,都是因为长帝姬在作怪了。 只是长帝姬这么做的动机何在? 红杏不禁有些思疑。 素妍只好又提醒了一句:“说起来娘娘和殿下也是远日无怨,今日无仇,只不过早在僖帝新死的时候,娘娘铁了心要对付卓不群的旧部,当时就跟殿下对着干了呢。据说后来庆都发生了大乱,就是因为娘娘暗地里给那群狗贼给下的毒”这事虽然机密,但是李大人与娘娘之间,最近……”说到这里,素妍巧妙地打住了。再说下去,反而是废话了,让红杏自个儿琢磨出来,她反而会觉着这事儿可信。要是说得太白了,引得她起疑,却是不好了。 红杏素来是个心思灵活的,琢磨一番,哪里不明白素妍的言下之意。长帝姬殿下既然有本事将北狄蛮子打跑,又有本事参与辅政,查出那些旧事来,有什么不可能的?更何况,李大人与娘娘最近,已经生分好多了他只要露个口风,长帝姬顺着下去一查,即使不能拿出确凿证据来证明那事是娘娘做的,心里也是有数的。 殿下知道了那些事,能放过娘娘么?身在高位的人,最不喜欢别人与自己抬杠了,更何况那是出身高贵的长帝姬,当今皇上的亲姐姐,朝堂上的辅政大臣 红杏想了个明白,觉着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么?利用好了,一来可以向殿下卖好,二来还可以给豆子演一场好戏,做一回最后的忠仆 红杏心里料定,当下便表态:“既是这般,我又哪里忍得的娘娘待我恩重如山,要是没有娘娘,我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女,早就死在后里了你顾忌长帝姬的权势手段,我却是不怕的常言道:‘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回就是要得罪长帝姬我也不管了”红杏越说越激动,竟是有着与月流芳拼了的架势。 素妍心里好笑,却是忙着好言劝红杏不要鲁莽行事,红杏就是不听,一味要冲出去。 素妍见着红杏居然演戏到了这份上,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猛地甩开红杏的手,道:“罢了你若要去,也不要乱来,直要按照礼数,与长帝姬说是娘娘有话交代,问一下长帝姬,狼人游戏里面,一旦月老的红线将狼人和捕快绑在一起,这个游戏该如何进行下去,长帝姬自然会明白的。” 红杏听了,不由得暗暗火大好一个素妍啊,竟然敢做戏给我看,引我上钩?。 第四章 妙用弃将在线阅读 第四章 妙用弃将 - 第五章 破罐子摔破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五章 破罐子摔破 第五章破罐子摔破 红杏虽然不怎么爱玩狼人游戏,但是跟窦泠渝久了,也是晓得游戏规矩的。狼人游戏里面,月老是可以将任意的两人配对的,只是这两人最终能否在一起,就要看游戏的发展了。万一其中一个被狼人咬死了、被女巫下毒毒死了或者是被里正认为是狼人而杀死了,另外一个也要跟着去见阎王。因为月老的牵线是在不知道其他人身份的情况下做出的,因而就会出现一种情况——不伦之恋原本不该在一起的、敌对的双方偏生被安排在一起,比如素妍刚才提到的,狼人和捕快之恋这不是影秋迟和皇上的不伦之恋是什么 好你个素妍,老早就得了豆子的旨意,却是一番惺惺作态,就是为了将这差事弄到我身上 好在自己本来就有投靠长帝姬的意思,要不然,日后肯定要给素妍这妮子好看 任是这般,红杏还是装模作样地冲着素妍发了火。 红杏的反应早在素妍的意料之中,只是既然对方做戏做到足,素妍自然也好好配合一番,生受了红杏的假怒火,假意笑着说了好些话来赔罪。红杏自是顺着台阶下了不提。 既然红杏应了这差事,又因着冷里的人轻易出不去的,窦泠渝为了红杏的行动自由,倒也积极予以配合——装病,红杏便打着前保太后娘娘yu体欠安的大旗,急匆匆地出了冷。 窦泠渝望着红杏远去的背影,一丝笑意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嘴角。看这妮子兴兴头头的样儿,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了月流芳,你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哀家竟然可以将弃将妙用到这个地步 这可是在后中爬滚打中磨练出来的狠辣和心机 且说红杏满怀希望地出了冷,便直奔昭仁而去远远的见着牌匾上“昭仁”几个大字,便觉着那金灿灿的大字映出了自己亮堂堂的未来这一下子的兴奋,倒是让她一时头脑发热,竟是把来自昭仁的骇人气势给忽略了 等到慢慢的走近昭仁,红杏方觉着不对,这殿怎么给人一种极度骇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逼近?就像里面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哀伤痛苦的油一个劲地往上泼,使得那怒火越烧越旺似的 红杏被彻底地震住了,那种强大的气场让她不得不停住脚步。只是想着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半途而废岂不可惜?因此也是舍不得退下,死死地钉在昭仁前几丈远的地方,抬头望着那金灿灿的牌匾和蕴藉大气的殿,心中不由得生出无限向往来。 只要再往前一步,见着了长帝姬殿下,自己就可以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做人,反而可以将自己看不惯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红杏眼前,浮现出无限美好的未来:穿衣吃饭横竖有人服侍,自己就是打个喷嚏也会让底下的人胆战心惊;豆子给自己洗脚,自己偏生要嫌弃那水太烫了,顺势赏她一脚,让她长长记,而曾经贵为保太后的豆子,正颤抖着匍匐在自己脚下,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磕头…… 这场景该是何等诱人,红杏竟是傻傻地笑出来了。 是站在昭仁面前,一脸傻笑。 有路过的娥太监见着了,以为是哪里来了个疯女人,便上去要拉她走开。红杏正在疯魔里,哪里忍得别人来破坏她的好前程,便与那些人推揉起来。 又有进久了的,识得红杏,知道她是冷中前朝保太后的人,今日竟然跑了出来,还在长帝姬居住的殿外面疯疯癫癫地笑着,便急忙报与正司知道。 李菲听闻此事,想着竟然是牵扯到月流芳,便马上带上几个矫健有力的妇人,赶到昭仁来,把红杏抓了个正着 那时候红杏已经有些疯魔了,又是被人拿住了的,哪里不反抗,一边挣扎一边道:“我将来可是殿下身边得力的人,你们都是什么东西没头没脸的,竟然也敢来拿我?” 无奈红杏毕竟力气不足,挣扎不过,便施展了女人打架的三板斧来——扯、咬、抓使劲儿地扯对方头发,下死力的咬人家手腕,用长长的指甲往对方的脸上招呼这三招又狠又快见效,那几个健妇虽然身子骨好,却也是吃不消,只好放开红杏。 红杏挣扎开来,便要往昭仁里面闯,冷不防的双手被反扣住了,一时吃痛,不由得惊呼起来。 那扣住她的人却是丝毫不留情,吩咐那些健妇将红杏绑起来,有敢私自放松一下绳索的,以规处治 健妇们得了令,自是像裹粽一样将红杏给绑了个严严实实。 红杏被绑了个结实,神智反而清醒了大半,见着这个阵势,又看看那个为首的妙龄女子,不是正司李菲,是谁? 要是被正司拿了,自己想要攀高枝,那可就难了 抓住机会搏一搏,日后定然大把机会让自己挥霍 红杏这般想着,也不顾什么了,扯着嗓子喊道:“长帝姬殿下,狼人游戏里面,一旦月老的红线将狼人和捕快绑在一起,这个游戏该如何进行下去?个中意思,殿下懂的” 李菲听着这话像是有弦外之音似的,又见着红杏已经被正司的人拿住了还大喊出来,一脸认真,并有些隐隐的期盼之色,便觉着有些古怪。想要塞住她的嘴巴,但那样做反而会惹别人怀疑。 只好掐住了红杏说话的空档,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往红杏的脖子上一点——那红杏便乖乖地不说话了。李菲点的正是红杏的哑。她虽说是身处后的女子,但是毕竟是李太尉的女儿,好歹是练过武功的,因此这么一出手,便把红杏给制住了。 想着要问清楚这个中缘由,李菲便吩咐将红杏押回正司去。那些健妇见着外表娇滴滴的司正大人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刚才猛地一出手,就将那疯女人给扭住了,心中对李菲,更是又敬又畏,自是服从命令,回正司去了。 回到正司,李菲屏退旁人,问红杏道:“我问你,刚才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谁指派你来的?” 红杏沦落到这种境地,已经是心灰意冷,又想着窦泠渝等人来,哪个是清白的,凭什么被审问的只有自己呢?因而红杏回答得倒也干脆:“是窦泠渝指派我来的她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又不好自己出面,只好让我来” 李菲没想到红杏回答得这般干脆,倒也有些意外,只是窦泠渝居于冷已经好几个月,与外界接触几近于零,又何来了不得的消息?只是看红杏的神情,倔强、狠之中不乏破罐子摔破的决绝,丝毫不似作伪,又想着窦泠渝那人提出入住冷虽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应得这么顺当,多少有些古怪自己当时一心想着那种情况之下,她除了屈从自己、搬入冷之外别无他法,如今想来,竟是有些将计就计的味儿了? 李菲这般想着,望着红杏的眼神便越发锐利起来:“那个了不得的消息,到底是什么?竟然让她张狂到此,派人来到长帝姬的外放肆?” 红杏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人,自然是不怎么玩狼人游戏的只要明白这个游戏规则,便知道一旦月老的红线将狼人和捕快绑在了一起,这两人为了能够克服敌对的立场,就会想尽办法杀死游戏中其他玩家因为扮演村民、长老、预言家、女巫这些角色的玩家为了在游戏中胜出,绝不会容许狼人和负责抓捕狼人的捕快在一起而狼人阵营为了胜出,则必须将村子里的所有人杀死来自敌对阵营的狼人和捕快被红线连在了一起,为了这段孽情,只好联合起来将其他人杀死否则,一旦狼人被其他人投票杀死或者被女巫毒死,或者捕快被其他人当成狼人杀了、被女巫毒死了,这双情侣就要双双殉情的了” 红杏说着,笑着,竟是笑得流出了眼泪,于李菲看来,竟是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 这狼人游戏中的不伦之恋,到底与什么有关联?难不成窦泠渝所掌握的消息,竟是一桩不伦之恋,而这桩不伦之恋,是长帝姬所不能容忍的? 那么这不伦之恋的双方到底是…… 李菲也不是等闲之辈,又是在里呆久了的,消息灵通不说,与那两人的接触也多些,又想着入秋以来皇上与长帝姬产生的嫌隙、后来的御驾亲征,再到后来姐弟关系的修复……这里面,都有一个人,在影响着皇上的情绪 秋迟 可是,即使皇上真的喜欢上了秋迟,那又如何?自来皇帝将身边的女官纳为妃嫔,并不是少见的。 重点不是“恋”,而是这个“不伦” 这两人之间,到底有着怎么的关系,竟然可以成为其恋情的枷锁 红杏见着李菲神色变幻的脸,知道她应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便道:“这俗世上最能使得有情人不能成眷侣的,不是钱财、地位上的差别,也不是双方之间存在的深仇大恨,而是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哈哈,禽兽尚且不可逾越lun理,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够了再乱嚼舌,就要坏了大事了且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窦泠渝既然胆敢放出人来,自然是想以此为筹码,要挟长帝姬的 李菲想明就里,便教人好生看着红杏,又点了红杏的昏睡——毕竟昏睡被点的时长要比哑的持久些。 只希望昭仁的异常,不要持续那么久就好了时间久了,也不知道窦泠渝会闹出什么来 好在过了一日,就传来了长帝姬殿下痊愈、重新回朝辅政的消息。 李菲自是将红杏的事报与月流芳知道。 月流芳惊讶之余,不由得想着这窦泠渝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牵扯到云庭身上,自己又该如何见招拆招?。 第五章 破罐子摔破在线阅读 第五章 破罐子摔破 - 第六章真相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六章真相 第六章真相 (仔仔又老了一岁咯哎。) 李菲静静地打量着月流芳的神色,见着殿下居然出奇的镇定,可是大大出乎意料。按理说,殿下这么疼爱皇上,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会淡定到这个份上? 月流芳见着李菲定定地看着自己,似有不解之意,便苦笑一声,道:“你觉着我太过镇定了,反而有些不寻常,是不是?” 李菲连忙道:“殿下素来智勇果敢,遇事沉着……” 月流芳摇摇头,道:“好了,你也别来说这话。我也不是神,只是个凡人,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更何况是男女情爱这种外人最难手的事情。”说到这里,月流芳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刚毅的俊脸来,上面那双黑眸比鹰隼更为锐利,却对着自己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都想些什么呢什么时候了 心里嗔怪自己一番之后,月流芳觉着喉咙有些难受,便缓缓地睁开眼睛,喝了口水,方继续道:“我们还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要是因此坏了情绪、乱了阵脚,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李菲顿时明白过来,不得不敬服月流芳极力隐忍的良苦用心 一虹在边上听着,觉着这李菲实在太不靠谱,这消息是真是假还不定呢,有什么好担心的,便道:“我们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有个啥用啊,还是想法子查清楚事实再说吧,这见风是雨的,只会让自己白白心” 李菲听着,颇有些无奈。这说法还真是符合一虹的格,直接、爽快,却是欠缺考虑,万一行动上有了差池,反而再次将两姐弟之间的关系搞僵,恐怕会顺了窦泠渝的心意 就要开口反驳,月流芳却表示赞成一虹的意见:“窦泠渝这次,固然是主动出招,我们要是被动接招,反而容易落了下风,毕竟是这种事。还不如先将事实查清楚,心里有了底,过招的时候,反而更能掌握分寸,化被动为主动。” 李菲当下就明白了月流芳的意思。只是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这秋迟都十六岁了,果真是先帝的女儿的话,当年为何没有册立她为帝姬?她的生母与先帝之间,又到底发生过什么?时隔多年,又是闱里头的隐秘事情,想要查证起来,谈何容易?更何况,先帝既然没有册立秋迟为帝姬,自然有他的考虑,而以先帝的手腕,想要抹杀掉关于秋迟身世之谜的一切,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李菲这般想着,不由得面露难色。 月流芳倒是淡定,对李菲道:“我们想要知道的,不过是秋迟与云庭有没有血缘关系罢了。至于当年的其他事情,我们就是想要查证,也很难,还是暂时丢开吧,一切等秋迟的身份明了再讲吧。”月流芳说罢,对着李菲恰如其分地一笑,又道:“想要知道这两人的血缘关系,倒也不难。不是有个滴血认亲的法子么?明着作固然是不行的,可是只要仔细想想,还是可以找到法子,弄到这两人的血的。这事就麻烦你交代二霞一声,她心思细密,又是云庭身边的女官,会想到法子的。” 李菲听了,顿时觉着豁然开朗。也是,想要知道两人是不是亲兄妹,滴血认亲不就得了?自己竟是把这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反而被它缚住了。 当下舒心一笑,便退了出去。至于红杏的处理,在事情还没有明了之前,还是好生看管着吧。到时候再看看殿下要如何发落她便了。冒犯长帝姬,这罪名本来就不轻。这妮子是生是死,虽说正司有权发落,说到底还是取决于殿下一句话。 李菲出了昭仁,自去找二霞交代事情不提。 二霞听了,自去思量对策,想好对策之后,便好生准备起来,万事具备,只待时机。 五日之后,便有了消息。 消息由九霜捎过来的。 月流芳见到九霜,便知道事情不好。恐怕二霞也是觉着不好开口,才让别人转达的吧——不受世俗思想约束、做事向来只是顺着自己心意的九霜,正是最好人选。 不过九霜一开口说的话,还是让月流芳吃了一惊:“他们的关系只会碍事,要不要我去杀了那个女的?”杀了那小子,阿月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只好拿女的开刀了。 九霜说着,见着月流芳一脸惊疑,觉着有些好笑,便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功力么?我白无常一招霜花剑,便可以结果了她命。” 九霜这话马上遭到了一虹的反对:“秋迟这些年来,为主子做了这么多事,皇家的那些场面,多数都是秋迟这个代帝姬出席的,主子不在平城的时候,也是秋迟代替着主子照顾皇上的,她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就要一剑了事么?更何况,秋迟还是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无情,不代表主子也是个冷血的” 一虹最是看重伙伴之间的情谊的,虽然与秋迟接触不多,但是秋迟毕竟是为主子做了好多,主子才有时间和力去江湖上历练,不至于呆在平城里面过着乏味的生活。因此在她心里,秋迟也算得上是个伙伴了。加之今日得知秋迟竟然是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不容许九霜杀掉秋迟了。 月流芳听着九霜那话,便知道一虹定然要反驳的,只是这妮子的反应,多少还是有些激烈了,便道:“好了,九霜也只是为我着想,不想我将来难做罢了。你惋惜秋迟,想着她也是个伙伴,难不成九霜就不是了么?她虽说来的时间不长,一颗心却是真的。你这么说,要是寒了她的心,你心里就能好过么?” 一虹仔细想想九霜的为人,的确就是完全顺着自己心意来,绝对不会考虑俗世和他人的想法的,纵使要得罪别人也毫不在意的。又琢磨着九霜刚才那几句话,白无常是九霜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还没有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这个名头可是绝对的让人闻风丧胆的。白无常名满江湖的剑式,便是赤剑凝霜和霜花剑。赤剑凝霜是欲伤人,先伤己的一种十分狠绝的招式,可以让人在极度的冰寒和痛苦中死去。这种狠绝的武功需要武者身怀水系真气,而九霜不仅拥有着上架的水系真气,还有着浓重的怨念——这种怨念使得她将赤剑凝霜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却也极大地伤害了自己的身体。主子损耗了大量真气,化解了九霜的怨念之后,又经过十三娘的诊治,休养了好久,九霜的元气才慢慢地复原。这持剑凝霜的武功,也就没有再施展了。与赤剑凝霜是神秘人授予的不同,霜花剑却是九霜自己悟出来的一种剑术,远远没有赤剑凝霜狠绝,威力却是不容小觑,尤其是霜花剑之中的杀人剑,不仅可以做到瞬间杀人,而且被杀之人在断气的时候还是面容平静,丝毫痛苦都感受不到的,也就是说,霜花剑的杀人剑可以在一瞬间砍断人的重要命脉,置人于死地可谓达到了杀人剑的极致 赤剑凝霜和霜花剑作为九霜的成名绝技,到底会不会施展,完全看九霜心情,而且,如果是九霜鄙弃的人,是绝对不会享受得到霜花剑的上好待遇的。因此九霜说一招霜花剑便可以结果秋迟命,已经是大大给了面子了,甚至是抬举她了。 一虹思前想后,倒也明白九霜一片好意,便与九霜道个歉,又对月流芳道:“九霜做事想来不会将别人的介怀放在心上,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觉得寒心的。”这话便是有些安慰月流芳的意思了。 月流芳听了,觉着又好气又好笑,这话明明是带着善意的,怎么经过一虹说出来,竟像是说九霜的不好了。 九霜倒是很受用似的,赞许地看了一虹一眼,道:“看来你也并不是只会阵法嘛。”说罢,又对月流芳道:“罢了,想来你也是不想杀掉那个女的了,她好说歹说都是你的人——那么,我便去杀了窦泠渝,如何?反正冷里头死人,最正常不过了。杀了她,一了百了。” 月流芳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如果真是杀人就能解决问题,这世间上的纠葛,岂不是用刀剑就可以解决了?这窦泠渝既然派人放出了这个风声,以她的手段,恐怕是知道更多东西。与其浪费时间去查,倒不如直接找她去,也好看看,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化被动为主动,比起纯粹的杀人封口要好些。再者,窦泠渝既然知道了这事,知情者恐怕也不止她一个,杀掉一个窦泠渝,还有其他人呢。” 九霜听了也觉着有理,却还是接过月流芳的话头道:“要是那女人打着什么损主意,不好对付的话,还是让她吃我一剑罢了。” 月流芳见着九霜虽然神情冷淡,眼神里却是掩不住一片关心和好意,便笑道:“好啊,要是我搞不定她,便由你出手,如何?好久不用,名剑也会生锈的。” 一虹见着月流芳笑得轻松,不由得问道:“主子,看你一脸轻松的,难道有了主意不成?”。 第六章真相在线阅读 第六章真相 - 第七章坑爹的狼人游戏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七章坑爹的狼人游戏 第七章坑爹的狼人游戏 (那啥,今天没有定时发布,因为昨天仔仔生日,跑去深圳玩了,今天晚上才回来,煮了个面再来发文。以后如无意外还是会定时更新的。) “嗯,明日我便去看望那位久病的保太后,姑且看她要玩什么花样她在冷,轻易不得外出,这次放出消息来,不是为了引自己过去,却是为了什么?姑且看看她想要用云庭和秋迟的关系来得到什么罢了与其退避,不如直接面对”月流芳说着,神色飞扬之间,渐渐地露出担忧和为难的神色。 一虹明白主子的心意,想着那两个人的事情,还真是棘手,便道:“其实最难处理的事情,是皇上和秋迟的事吧,皇上好像挺在乎秋迟的样子,偏偏他们又是血亲。”一虹想着主子的难处,这话说得没有平时顺溜。 倒是九霜觉着麻烦,直接道:“我看还是赶紧打鸳鸯好了,反正那不过是个黄毛小子,那种小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就好了。要是不早点下手,那小子的心思重了,反而不好处理。” 月流芳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只是我去过好几次乾和,觉着云庭对秋迟,还真是有了别的心思,反倒是秋迟的态度,却是亲切和蔼而没有僭越之举,竟是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将云庭看做弟弟一般看待,还是别的。二霞在他们身边,也有同感。要是秋迟没有那个心还好办,不然的话……我也想不到法子。” 毕竟血缘关系是世界上最为微妙的关系了。它可以是人与人之间最深的羁绊,可以让人同生死、共富贵;它也可以成为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的导火索,比如,在动辄生死的权谋斗争中,这种血缘关系越是亲密,往往越能激发双方的矛盾,那些为了争夺王位而斗个你死我活的,不都是骨至亲么?以上两个,都是世人能够理解并同情的。只有到了第三种羁绊上,这种血缘关系才会成为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讽刺,甚至是带来不幸的诅咒——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却爱上了对方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羁绊往往是世界上最让人痛苦和难堪的羁绊了 偏偏,身为亲姐弟的云庭和秋迟,竟是第三种。如果自己任由他们的感情发展下去,他们又该承受着何等的痛苦?他们是无辜的而当这种痛苦的心情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时候,作为一国之君的云庭,又会做出何等举动?他可是能够为了秋迟御驾亲征的如果自己打鸳鸯的话,弄不好,这姐弟情谊可就没了那些觊觎着大栾江山的人,正可以乘虚而入,祸乱天下,残害天子 因而一时之间,心烦意乱之际,月流芳也是没有什么头绪。又不好叫一虹和九霜担心,只得勉强一笑,道:“今日天色也是晚了,好生休息一下,或许就能想着对策也不定。我又是他们的亲姐姐,想来他们真要怨恨我,也不会恨到哪里去的。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反而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呢,一虹呢,老是钻研阵法之道,竟是有些疯魔的劲儿,好歹也要休息的,累坏了,怎么办呢?九霜也是,因为要暗中保护云庭,休息不好的话,可是十分损耗元气的。” 一虹想说点什么,竟是噎住了。倒是九霜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婆妈。”说罢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没见一段日子,她的轻功好像又提高了呢。子依旧冷冷的,内里却是越发热心了。 月流芳想着,心上一暖,倒也没去再想烦心事,自去将息。一虹也是觉着十分疲惫,也去安歇了。 翌日,月流芳依旧上朝辅政。散朝之后,月流芳回了昭仁,换了一身女的服饰,又梳了女的双螺髻,与一虹一起,出了昭仁,到正司去。 红杏可是还押在正司里面呢,她犯事的地点又是昭仁,昭仁派人过去与正司交涉,也是自然的。这正好成了月流芳到冷去见窦泠渝的上好机会,因为月流芳是辅政大臣,贸然去冷见一个前朝的保太后不太妥当。要是潜进去呢,最好是趁着夜色,只是那样又要等好些时候,还不如接着正司押送红杏回冷的机会,跟着去冷的好,名正言顺,又不至于引人怀疑。 一虹望着主子梳着双螺髻的陌生样子,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以前还没有参与辅政的时候,想要手朝政大事,反而要方便得多。现在以长帝姬的身份辅政,却是不能轻易与大臣私下见面,免得让人猜疑主子的用心。现在要去区区一个冷,竟然也要扮作女,鬼鬼秘秘地进去,这哪里是名动江湖的秋泠月的样子?哪里是一国长帝姬的样子?主子所做的,明明是完全出自好心,却要顾及到各方人的反应,不能随意行动,真是窝囊得让人发火 月流芳眼尾瞧见一虹一脸不忿的样子,又见着她老是瞄着自己头上的发髻,多少都知道这妮子想什么,感激她之余,其实也是有些无奈的。等到这形势好起来了,一定要放下这包袱了累苦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身边的人 一路无话。到了幽泠,窦泠渝居住的室,李菲向窦泠渝行个礼,便交待起红杏的事情来。窦泠渝自是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活像是受了恶奴牵连的无辜主子似的。 李菲意不在此,倒也没有深究,只是顺着话头说了一些面上的客套话,便带着红杏要退下去。红杏见着窦泠渝依旧好好的,身居冷居然还可以享受到正司司正的行礼,而自己却已经成为阶下囚,将要接受正司的惩罚,不由得用吃人的目光狠狠地剜了窦泠渝几眼。 窦泠渝却是完全无视红杏那怨毒的眼神,只是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扫过月流芳,道:“都是老身教导无方,底下的人才会冲撞了长帝姬殿下的人。还请这位姑姑看在老身的份上,回去在殿下面前好生美言几句。”语气之间,竟是有些讨好的意思。 李菲自是押着红杏退下去了,跟着来的正司女史听着窦泠渝的意思,竟是有些讨好的意味,心想这富贵一时的保太后,竟然也有向一个娥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觉着不宜久留,便也跟着退了,反正窦泠渝如何与长帝姬底下的娥交涉,与自己无关,长帝姬殿下又是权势正盛,自己何必掺和到其中来呢。 窦泠渝见着众人都退下,只剩得月流芳和一虹,便换了一副嘴脸,冷笑道:“哎哟,哀家还道这小女怎生这般眼熟,原来竟然是长帝姬殿下呢。怎么了,难道殿下已经厌腻了权力的滋味,想要体验一下女的卑微生活,作为权贵生涯的调剂?这可是叫哀家情何以堪哪。” 月流芳听着窦泠渝这话,不由得觉着好笑。这窦泠渝还真够意思,众人在的时候还自称老身,一副安分守己的前朝保太后模样,等到众人一走,就开口一个“哀家”,闭口一个“哀家”,看来还真是忘不了身在容和的日子呢只怕她这次的出手,就是为了权力罢了 “除了权力之外,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让您老人家觉得情何以堪的了。”月流芳毫无畏惧,直接对上了窦泠渝的眼睛,语气强硬,眼神锐利,“本很忙,您老人家想要什么就直说吧,只不知道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好牌,可以换得来权力了。” 窦泠渝听着,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竟是十分淡定悠然的样子。这丫头还真是态度强硬,说话直击要害呢,不愧是权势正盛的辅政大臣么,说起话来,腰杆儿也挺得直直的只是哀家手上这张牌,不由你不乖乖顺着哀家的意 窦泠渝有恃无恐,缓了好一会儿,方睁开眼睛,懒懒道:“殿下看来真是贵人事忙,急得很。红杏那贱婢问过的问题,不知殿下知道答案否?”说着,又懒懒地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一小块糕点要吃,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上一句道:“哎呀哎呀,你看哀家这记。殿下又没有玩过狼人游戏,哪里晓得个中道道的。还是哀家为殿下细细道来罢了。” 窦泠渝说着,眼睛定定地盯着月流芳,眼里光闪烁:“那两位的身份,刚好是捕快和狼人,偏生月老的红线却将他们系在一起。为了维系这段不伦之恋,他们只有齐心合力,杀死游戏中其他人,包括你,角色是女巫的长帝姬殿下。你可是个既能毒杀人也能救活人的角色哦,但是,很不幸的,哀家的角色,是猎人。猎人啊,特殊技能就是可以在死的时候,带走另一个的命,不管那人是属于狼人阵营还是村民阵营。” 顿了顿,窦泠渝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歪在椅子里,脸上的笑意更盛:“以殿下的聪明,定然猜得到接下来的游戏发展了。对于知情的猎人,殿下可以选择杀人灭口,对于狼人秋迟,殿下可以选择用毒药毒死,只是,殿下不能不考虑一下作为捕快的皇上的心情呢。如果殿下先杀死了哀家,哀家觉得死得不值,肯定拉上一个人垫背,这个人是谁呢,秋迟?抑或是皇上?无论是谁,这两个人都要一起死虽然女巫可以救人,但是仅限于被狼人咬死的人哦,对于被猎人带走的无辜者,殿下可是无能为力的呢。”。 第七章坑爹的狼人游戏在线阅读 第七章坑爹的狼人游戏 - 第八章 动用私刑又如何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八章 动用私刑又如何 第八章动用私刑又如何 窦泠渝还没有说完,心中觉着无比畅快,尽情地大笑了一回,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继续道:“哀家一时忘形,竟是失礼了,请殿下莫怪。话说回来,如果殿下觉着无须浪费毒药在哀家身上,大可用来毒杀狼人秋迟,只是,到时候捕快皇上也会跟着死去的,殿下的救命药,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的呢。即使殿下不忍心下手,可是一心护着狼人的捕快皇上,能不担心殿下出手杀了秋迟么?要知道,情可障目,让人失去理智呢,无论殿下多么为同伴捕快着想,捕快都不会领情的。” 月流芳虽然不懂得狼人游戏的规则,但是窦泠渝这番话,分明就是冲着形势来的,不懂规则又如何,知道她要拿云庭和秋迟的事来威胁自己便是了只是,这窦泠渝说得煞有介事,又有什么凭证? “本可是没有想到,您老人家竟是这般能说会道。只是口讲无凭,没有证据的话,本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答应与你做交易?”月流芳可是不想再跟窦泠渝耗下去了 “殿下姑且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证明哀家声称的事实?”窦泠渝说着,教杨嬷嬷将收藏的证据呈上来。 月流芳一看,见托盘上放着一朵花,花形极尽妍丽,那种惊世之美竟不像是人间所能有的、美丽到了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曼珠沙华 但是这种花向来只在南方才有,怎么竟然出现在这里?即使有人留恋它的美丽,将其移至北方种植,但是也断断不可能出现在皇中的,因为在大栾民间,曼珠沙华可是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带着悲戚色彩的花这种花,往往开在墓地附近,花色红艳如同鲜血,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开放的时候,就像大片大片的鲜血浸漫了墓地一般如果是夜里的话,还有人会见到浅蓝色的荧光在曼珠沙华之中飘来荡去,像是死去之人的灵魂,在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恋恋不舍地在世间徘徊一般 正是因为曼珠沙华的这种特,这种美艳绝伦的花才没有得到大栾百姓的青睐,皇室贵胄更是讲究忌讳的,曼珠沙华再怎么美丽,始终不能登大雅之堂。 因而月流芳见着鲜妍的一朵曼珠沙华出现在眼前,才会觉着异常惊异一来大栾皇里面不可能出现这种花,除非有什么内幕;二来就是窦泠渝已经居于深好几个月了,李易与她也好久没有往来,她手下除了几个得力的娥太监,更无一个朝臣相助,想要出寻来鲜妍的曼珠沙华绝无可能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朵曼珠沙华,极尽鲜妍,分明就是刚刚摘下来不久的除非是事先查到了曼珠沙华的所在,派出轻功如同九霜、五云那样的高手去摘取然后迅速返回,否则,花朵是绝对不可能保持如此鲜嫩娇艳的状态的 窦泠渝既然能够提供一朵这么鲜妍的曼珠沙华,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冷里头,种了曼珠沙华只是窦泠渝进冷才一段时间,也没有手段可以移植野外的曼珠沙华进来,那么,最先在冷里栽种曼珠沙华的人到底是谁? 而这个人,是否与秋迟的身世有关? 父皇与这个人之间,到底又有着怎么样的羁绊? 月流芳满腹疑团,想着窦泠渝这次,手上果然握着好牌,却是毫不畏惧,双眼定定地望着窦泠渝,目光如炬:“本没有记错的话,您老人家可是不喜欢曼珠沙华的吧,怎么冷里竟是种上了?最初在冷里种植曼珠沙华的人,到底是谁?那人与秋迟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窦泠渝本来手握好牌,满以为胜券在握,可是一旦对上了月流芳的眼神,竟像是见着了高帝一般,那如同黑夜寒星的眼眸,那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竟是如出一辙如果没有屋内那种压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窦泠渝真要以为高帝显灵了不,就算是高帝在世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场 一虹在边上,一话不说,冷眼旁观罢了。见着窦泠渝本来有恃无恐的,听到主子这几句话之后,整个人便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一样,竟是有些惊恐之下不得不屈从的意思又想起早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僖帝新死,窦泠渝这女人处处与主子抬杠,还阳奉违,导致了庆都之乱的发生而如今呢,呵呵,窦泠渝,你也有今日啊 不过想想,那也是自然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主子经历了八影幻杀阵的磨练,修炼了凤临天下的神功,整个人的内功造诣、真气修为乃至平时说话做事的气场,都大大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更何况主子又是名动江湖的侠女,一国的长帝姬,皇上钦点的辅政大臣——主子的气场,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这不,刚才主子不过是稍微运转了一下内力而已,这室内的气压可就变了这窦泠渝再怎么有心计,也不过是个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怎么抗得过主子呢 不过窦泠渝的抗压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硬是接下了月流芳的凌厉眼神,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勾勾嘴角,道:“呵呵,看来殿下还真是比哀家想象中的要聪明呢,哀家不过是稍微给点提示,殿下就猜着了一大半了——”窦泠渝说着,脸上又恢复了淡定异常的笑意,眼神里冒着促狭的光:“殿下现在,该是心急了吧?生气了吧?哈哈哈——”窦泠渝说着,又是得意地笑起来,叫素妍过来给她揉揉肠子 月流芳见状,便觉着气不打一处来这窦泠渝是什么人?一个出身屠户之家的女子,在后中步步为营,一直走到了保太后的位置这种人,会是普通人么,会是轻易将情绪摆在脸上的人么? 今日这番笑意,不过是这人有意为之罢了 猫捉老鼠的时候,往往不是捉住了就马上吃掉,而是捉住了又放了,然后重新捉住,然后又放掉,直至老鼠被猫玩弄得筋疲力尽,无法动弹了,猫才会舍得将老鼠塞入口中今日窦泠渝这般放肆,难不成真是将自己当成了猫不成? 就算她真的是猫,本也不是老鼠,任由猫捉弄,给猫当消遣,给猫当口粮 窦泠渝,既然你笑得喘岔了气,就让本来服侍一下你,让你见识一下本的功力,如何? 月流芳眼神一凛,一道青色的烟气便飞驰而出,直逼窦泠渝的肚子 窦泠渝本来正是笑着,哪里料得到一道青色的烟气突然袭来,当下就被逮了个正着——那青色的烟气如同柔软的丝绸一般,轻轻地蹭着窦泠渝的腹部,竟像是给她做按摩一般被青眼揉过的地方,传来阵阵暖意,竟是比素妍的服侍来得更舒服。 窦泠渝的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惬意来,耳边却传来月流芳那清泠的声音:“长帝姬级别的服侍,滋味如何?哎呀,本真是心,没想到您老人家笑得那么起劲,肯定是肠子都笑出了好几个结了,本不加多几分力,又怎么行呢。”月流芳话音一落,窦泠渝便觉着传入体内的阵阵暖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刚猛霸道的劲儿它不寒,却是更加让人难以承受如果让这劲道在体内久留的话,心肝脾肺肾都会痛到撕裂的 好在月流芳并没有让真气在窦泠渝体内久留,见着窦泠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便收了手。物极必反,要是这女人痛过之后反而不说实话,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这几日里,月流芳不是没有让二霞暗中查探秋迟的身世,却是毫无发现。她实在是不明白,那么隐秘的事情,这窦泠渝是如何得知的? 窦泠渝受了无尽的痛苦,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慢慢的变好了。素妍和杨嬷嬷见着娘娘的脸色变化,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个长帝姬,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法,一道青烟出来,娘娘就痛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长期居于深的女人来说,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气实体化,更别说是用实体化的真气攻击别人了。 月流芳见着素妍和杨嬷嬷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心中不由得暗暗冷笑,这些女人掌握了了不得的消息又如何,在自己面前,也是没法玩花样的如果是口硬的子,自己来个严刑逼供又如何?为着云庭,为着大栾的江山,对心怀不轨的深女人用刑,有何不妥?不忍心用刑以致误了大事的便是妇人之仁 “哎哟,看来本真是没有服侍人的本事,竟是将您老人家弄成这样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比染布坊还好看呢——不老实交代的话,本可就要用点本事来服侍您老人家了哦”月流芳说着,脸上满是笑容,只是眼力是没有丝毫笑意的。那双如同黑夜寒星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 窦泠渝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什么,没想到月流芳竟是用上了私刑——刚才那种痛苦,肯定是她用了私刑,虽然自己不晓得那到底是什么手段造成的,但可以肯定是私刑没有错 想要自己说实话么,哼 也罢,编造谎话还要浪费心情,还不如直说了反正对这丫头来说,真相比起任何谎言来,都更有杀伤力。 第八章 动用私刑又如何在线阅读 第八章 动用私刑又如何 - 第九章对峙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九章对峙 第九章对峙 听完窦泠渝的陈述,月流芳一语不发,愣在那里。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结果。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心目中的父皇,虽然在云野之战上没有出手救母妃,毕竟是出于家国的考虑,再冷酷无情的选择,都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回到庆都之后,父皇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来对母妃和自己好,尽量来补偿自己两母女了,父皇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是很爱母妃的。否则,就不会赐给自己富饶的食邑,不会给予自己尊荣的封号,不会同意让自己离开皇到云策门,更不会同意让自己长期在外闯荡,只让一个代帝姬出席皇室的场合。 她一直以为,秋迟只是父皇为了给予自己更多的自由,而心挑选出来的女,没想到,父皇这一举措,竟然是为了护住这一个见不得光的女儿 父皇,你这是在利用芳儿吗? 父皇,难道在你心里,母妃其实也算不上有什么地位吗?竟是比不上一个敌国女子?对立的两国形势,也阻止不了你对曼珠的宠爱吗?即使逼于无奈,不得不赐死曼珠,还是要费尽心思来保住她的女儿一命,不得不算计了自己另一个亲生女儿? 父皇,在秋迟的问题上,你利用了我,那么,在其他问题上呢?允许我七岁就离开皇,入云策门学武和研习阵法之道,是不是同样存了别样的心思,想要多一个人为你卖命而已?赐给我尊荣的封号,赐给我富饶的食邑,除了有补偿我的心思之外,是不是也存了别的算计?想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即使在你百年之后,也要对大栾鞠躬尽瘁?故意安排秋迟做我的代帝姬,除了为我打掩护之外,其实也是为了让秋迟体验一下贵为帝姬的感觉吧——这是要安慰曼珠的在天之灵吗? 父皇,你果真是算无遗策,我的行动,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这般想着,月流芳不由得觉着万分疲惫。活了十七年,曾经最为信任的两个男人,却都欺骗了自己,算计了自己而自己,居然就那么心甘情愿地做了他们的棋子 “哈哈哈——”月流芳不由得冷笑几声,屋内的器皿感应到了笑声中的内力,也随着震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像是在附和她,也像是在极力忍耐着对她的嘲笑,以致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嗡嗡声一般。 窦泠渝听着这冷笑声和器皿的嗡嗡声,一时之间,也没有出言讽刺,来个雪上加霜,只是静静地在边上看着。 月流芳现在的心情,窦泠渝多少能够体会得到。虽然她不知道多少内幕,但是高帝对元熙长帝姬的宠爱,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一个不是嫡出的帝姬能够得到元熙如此尊荣的封号,能够得到平城那般富饶的食邑,又能够得到先帝密旨,授权制虎符、定天下的,大栾自古以来,便只有月流芳一个 可是,偏偏月流芳就是被最宠爱自己的父皇给欺骗了 被自己最信任也最亲近的人欺骗,那种感觉是最为折磨人的。痛苦、悲哀、心淡,种种情绪如同涨潮一般涌上来,难受得想要掉眼泪,眼泪却不听话,偏生要倒流,回到喉咙里。于是那种酸苦的感觉也跟着流到了五脏六腑,并化作熊熊烈火,灼烧得自己五内翻腾,不得安生 月流芳被高帝所欺,就像自己当初被李易欺骗、玩弄了一样 同样是被欺骗的人哪…… “呵呵呵……” 窦泠渝默默地看着月流芳,竟是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竟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这算不算是喜极而泣呢,哀家可是好不容易才逼得月流芳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一心想要折磨对方的报复,一心想要谋取权力的算计,为什么到头来,竟然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窦泠渝揉了揉自己口,命素妍给自己端来宁神的茶,小抿了一口,定了定神,方道:“殿下又何必伤心?依哀家看,殿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好在皇上不过是捕快角色,要是皇上的角色是长老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月流芳见着窦泠渝的反应,也有些吃惊,不由得冷笑道:“看来您老人家真是十分喜欢玩狼人游戏呢,可惜本没有时间玩,更不懂什么捕快长老的。本只知道,现实不是狼人游戏,本想要封锁消息,本就没有什么顾虑。”月流芳说着,居高临下地盯着窦泠渝,眼神不复哀伤,而是一片决绝与锐利。 呵呵,这丫头说起话来,还真是有底气呢,欺负哀家没有手腕还击么? 窦泠渝硬是对上了月流芳的犀利眼神,似笑非笑:“万一皇上的角色是长老,哀家一旦将他的命带走,受到牵连的可不只是秋迟一个人了,还有其他人呢,拥有特殊技能的人,都会因为长老的死而失去技能,变成普通村民——殿下,一旦女巫失去了救人和毒杀别人的能力,变成普通村民,又该如何抵挡其他狼人的攻击?到时候,别说是从众多人之中找出狼人来,就是从狼人口中保住自己一条小命,都是一个问题即使狼人不杀你,也可以煽动其他不明真相的村民来将你票死”窦泠渝说到这里,眼神里便带上了深深的寒意:“殿下应当庆幸,皇上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而不是长老殿下的技能,并不依靠他的存在” “够了”月流芳听到这里,不由得怒喝一声。 月流芳再怎么不懂得狼人游戏的规则,也明白窦泠渝这一番话,分明是影局势,想要趁机离间自己与云庭两姐弟的关系没错,即使云庭死了,自己的能力、麾下听令的人物、还有倾向于自己的朝臣,都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反过来,一旦自己死了,云庭就少了一个真心实意辅助他稳定大局、坐镇庆都的人到底是谁依靠谁,一目了然 窦泠渝这般直击要害地挑明形势,不仅没有半分好意,反而带着煽动自己不满情绪的意思在里头 真不愧是在后里头爬滚打中出来的可以顺着对手的情绪说话,来个火上浇油,以成就自己的谋算 要是自己真的与云庭生分了,可不是正正如了这女人的愿? 更是如了更多心怀不轨之徒的愿 要是自己真的意气用事,如了他们的意,这些年来的努力,可不都白费了? 我月流芳岂是那么容易摆布的 月流芳心里想到这个,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冷笑,眼神越发显得锐利了:“别人都说人老,鬼老灵,您老人家还真是这句话的上好证明呢。只不过,想要用这样的言辞来刺激本,是不是太幼稚了?想要用这样的事情来逼本就范,为你夺得权力费心谋算,不是不可以——除非本痴傻了” 月流芳说着,运转起真气来,她的身边便萦绕着淡淡的青色烟气:“窦泠渝,本告诉你,以后好生在幽泠里呆着,只要你不动歪心思,本尚且可以让你拥有安享晚年的机会,否则——本绝对有本事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面对着月流芳的强势,窦泠渝也是火气上来了,你月流芳是有本事有手腕的,难道我窦泠渝就是个吃素的不成? “哼,姓月的你给我听着有道是狗急也会跳墙,你要是不答应哀家的要求,到时候可别怪哀家手下不留情哀家不会武功,不会阵法,也没有朝臣支持,可是,这并不代表,哀家就没有与你对抗的手段”窦泠渝斩钉截铁地说着,脸上已经收了伪装的笑意,代之以满脸寒霜 月流芳不为所动,瞥了窦泠渝一眼,挑眉道:“哦?那本可真要拭目以待了。不过,本奉劝您老人家一句,为了命着想,还是不要多思多虑的好呢。这幽泠多年来集结了不少怨气,加之又是位于皇中的巳丁方位巳丁方位属,在阳五行中人心对应的正是巳丁这些集结起来的怨气,一旦暗合了五行八卦的分布,很有可能便会演变成杀人于无形的高阶阵法哦当然,想要发动高阶阵法,还要看本的意思,毕竟高阶阵法并不是想要发动就能够发动得了的。” 月流芳说到这里,停下来微微一笑,然而眼神里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满是寒光:“本的意思,您老人家懂了吧?还要不要垂帘听政了?” 窦泠渝听着月流芳的话,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高阶阵法的,她知道得不多,并不明白高阶阵法的奥妙,然而高阶阵法十分厉害,她是听李易提到过的。 那时候,李易还肯为了她去对付卓不群旧部,不惜与朝廷的政策背道而驰而现在,那个曾经的易郎却已经离她而去,与元配妻子双宿双栖 什么高阶阵法、中阶阵法,再厉害又如何?不让李易尝尝痛苦的滋味,如何对得住自己曾经的付出? 月流芳,哀家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没有好好把握以后即使你身败名裂,也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窦泠渝这般想着,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作出不得不服软的悻悻表情来,瞟了月流芳一眼,道:“老身谢过殿下的忠告。只是老身的身子骨还好得很,好生想几天,得了个好主意也说不定呢。” 月流芳听着,觉着这窦泠渝言下之意还是不肯服软,不过是迫于形势,暂时无法拿自己怎么样罢了。只是这窦泠渝内无重臣,外无援手,想要掀起风浪来,本就不可能 与其继续与她周旋下去,不如好生处理云庭和秋迟的事情。 第九章对峙在线阅读 第九章对峙 - 第十章 别样的少女之心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章 别样的少女之心 第十章别样的少女之心 出了幽泠之后,月流芳、一虹两人,便回了昭仁。 至于秋迟与月云庭的事情如何解决,月流芳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的。就目前看来,两个当事人对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并不知情,想要力挽狂澜,防止人伦惨剧的发生,还是大有可为的。 自从交代过二霞留意两人之间有没有存在暧昧情感之后,月流芳也曾好几次趁着商议国政的机会,到月云庭所在的殿去,对两人的互动一一看在眼里,什么暧昧情感,看起来倒像是云庭的一厢情愿。秋迟进退得宜,对云庭虽然是照顾周到,态度亲切和蔼却没有半点亲密狎昵的意思,看着云庭的眼神也是一片清明,似乎没有其他情愫在里头。可是,偏生窦泠渝说的,素妍见着了秋迟因着云庭的关切而露出妖媚痣的一幕……这个说法如果是假的,自然好办,自己只要做好秋迟的工作就可以阻止一出人伦惨剧的发生;要是窦泠渝没有说假话,那么,这件事情可就难办了秋迟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情感隐藏得那么完美,她对云庭的感情,又该是何等深沉? 要她砍断这情丝,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月流芳心里没底,找来二霞商议,二霞淡淡定定的,倒是说了句通透的话:“主子,秋迟在不知道两人有亲缘关系的情况下,就能够将态度拿捏得这么好,可见她也是个理智的人,因为皇上毕竟年纪还小,真要纳了她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说是狐媚惑主;再者,秋迟也是主子底下做事好些年,要是离了主子之后便投入皇上怀抱,让主子猜疑她这些年来对皇上的好不过是别有用心,她不仅不会有好下场,想再见到皇上,也是难了。我想,大概是基于这两个考虑,秋迟才会小心翼翼,拿捏着与皇上相处的度吧。” 月流芳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二霞的意思,说道:“那就先由你去探探她口风罢了。切记要说得委婉些。” 二霞自是领命而去。只是她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这个秋迟,竟是比起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她是识得好歹还好,不然…… 二霞在路上走着,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掩住了一闪而过的狠绝之色。 二霞回了里,见着月云庭正在批阅奏章,秋迟在边上伺候着磨墨。月华透过窗纱,探到室内,落到少男少女的身上,越发显得两人容颜如玉,通身散发着清越超凡的风华。 古人说“红袖添香夜读书”,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场景吧?乍一看来,眼前所见的,还真是一对璧人…… 可惜了,注定了不能成为眷属。 二霞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便听着外头的女通传,说是可以进去了。 进去之后,三人都是无话。批阅奏章的自是批阅奏章,余者两人,却是别有心思。 月云庭忙了好久,方才搁下笔,轻轻地打了个呵欠。秋迟见状,便说要出去准备些提神的参茶来。 月云庭自是允了,对着秋迟,十分温柔地一笑。他本来就生得好看,虽是忙碌了好久,一脸疲惫,这么笑起来,那些疲惫竟是为着这份温柔增添了几许温馨的生活气息。 秋迟报之一笑,便出去了。留得二霞在里头。 二霞见着月云庭的眼光追逐着秋迟离去的身影,心中更是担忧。又见着案头上的奏章还有很多呢,心下便有了计较,硬是缓了一会,方道:“皇上忙了这么久,想来也是乏了,奴婢斗胆,想去让秋迟姑娘准备些点心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月云庭忙了好久,也是饿了,便挥挥手,让二霞去了。态度从容自然,却是丝毫没有刚才对秋迟的亲切随和。 二霞心中了然,脸色平静地退了出去。 到了茶水间,二霞果然见着秋迟在那里提着水壶泡茶。为着月云庭生活的方便,不至于吃上从大老远的御膳房送来的温吞饭,御书房附近是配备了茶水间和小膳房的,可以专为月云庭准备些茶水点心,方便得很。 当然,为着天子的安全,这茶水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这茶水间正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二霞进了茶水间,见着秋迟刚刚把参茶泡好,脸上便挂着歉意的笑:“秋迟姑娘,真是不好意思,皇上觉着饿了,想吃点你亲手做的点心,便派了我过来传达一下,只是姑娘刚刚泡好的参茶,怕是要放凉了。” 秋迟服侍月云庭日久,知道他的日常生活习惯的,往往是刚刚入夜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点心,放在热水上温着,等到月云庭饿了乏了的时候,便能将新泡好的茶水和温热的点心一起送过去。当下听着二霞的话,恐怕是话里有话呢。二霞又不是第一天到皇上身边来,哪里不晓得皇上的习惯?哪里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服侍皇上的?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恐怕是有弦外之意呢。 只是如果回去晚了,恐怕要让皇上挂心,还不如开门见山的好。 因而秋迟便赔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奴婢既是服侍皇上的人,自然要好生做事的——二霞姐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姐姐断然不会想着坑害皇上的,只要姐姐吩咐,秋迟没有不从的。” 这倒是来得干脆,又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二霞便也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不要有所隐瞒,否则,将会对皇上十分不利,你明白么?” 秋迟见二霞说得郑重,忙不迭地点头。 二霞见她态度诚恳,便道:“你与皇上相识也有好些年了,真心说句,你到底喜不喜欢皇上?” 秋迟听了,脸色微变,眼帘低垂,不敢与二霞对视,只是讷讷道:“秋迟受到殿下的重托,自是要好生照顾皇上,不敢有丝毫疏忽的……” “不要回避问题望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否喜欢皇上?还是只不过将他看做亲人一般照看?” “秋迟出身寒微,能够服侍皇上已经是万幸,哪里敢有别的心思。再者秋迟年长皇上几岁,又怎么会……”秋迟很听话,抬起头,对上二霞的眼睛,眼神一片澄明,看不出半点羞赧局促的情绪,压儿就不像春心萌动的少女被戳中心事的模样,反而像一个中规中矩的婢女,被怀疑勾引主子遭到拷问时的惶恐 如果她不是在做戏,就是心机过于深沉,竟然能够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那么深 二霞心中这么猜疑,脸上却是温和地一笑,道:“看你说的,倒像是我在拷问你了。你也知道,皇上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在某些方面也该由尚寝局好生安排一下了。你又是他身边服侍久了的,了解皇上的脾,自然要问问你的意思,看看到底选个怎么样的女来服侍皇上为好。” 二霞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是把秋迟惊住了。是的,皇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了,也是时候放个人在身边…… 按照里的旧例,一般都是安排稍微年长于少年天子的女来帮助天子初识人事的……自己又是照顾他日久的人,又是年长于他……这可不是个好机会么? 自己一直隐忍,其实都有顾忌长帝姬的意思,担心她想到别处,怀疑自己狐媚惑主,立心不良,才不敢与皇上过于亲近的,可是,如果真要另选一些女来侍奉皇上的话…… 秋迟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境况,心痛、恐惧、恶心、无力,种种情绪,一发涌上心头。 为着子嗣和皇上的身子着想,这侍奉皇上的女,长帝姬必定不会疏忽的,二霞又是她得力的人…… 何不从二霞着手? 秋迟心中料定,便道:“二霞姐姐可真是太过抬举秋迟了。秋迟虽然服侍皇上好些日子,毕竟不是尚寝局里的人,哪里晓得这些呢。这个事情,姐姐还是请教尚寝局的女官比较妥当。” 二霞见她不肯老实说话,干脆下了一道猛药,说道:“你说的自然是,这个还需要请教尚寝局的女官。只不过你我同在殿下手下做事,虽然见面不太多,情谊还是有的。故此今日特意与你说一下罢了。想来你也不是不明白,这后之中,美女如云,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见的美人多了,又怎么会每一个都记在心上?如果君王是个有情的,专宠几个妃子,已经是好的了,如果是个风流成的,便是头一天晚上宠幸过的女子,第二日便忘了人家姓甚名谁了”二霞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看了看秋迟的脸色,见着她神色之间有些许动摇,便继续道:“纵使君主游遍花丛,总有那么一个女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那个初次承欢的女子,即使多年之后,容颜老去,君主还是会记得她的。历史上也不乏这样的先例,初次承欢的女,后来成了荣宠不衰的贵妃呢。” 二霞便说便偷瞄秋迟的反应,见着秋迟一脸隐忍,然而神色之间,不乏少女对幸福的期待与蠢蠢欲动的意思,便知道自己一番猛药下来,已经是收到效果了,秋迟这妮子,果然是对皇上动了真情。 第十章 别样的少女之心在线阅读 第十章 别样的少女之心 - 第十一章 潘多拉之心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一章 潘多拉之心 第十一章潘多拉之心 二霞真正探得了秋迟的心思,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秋迟道:“初次侍寝的事,还望二霞姐姐好生周全想来殿下对此必然会十分看重的,姐姐又是殿下身边说得上话的人……秋迟出身卑微,不敢有其他奢望,只希望能一辈子都呆在皇上身边侍候罢了秋迟也不敢奢求成为贵妃什么的,只希望能常常见到他的笑容,想要见到他过得好……”秋迟说着,不觉泫然。 二霞没料到秋迟竟是这般求自己,更没有想到那深沉的爱恋一旦流露出来,竟是如此情切切,想要直奔主题的心倒是暂时放下了。 她低下头,不看那张美目泫然的俏脸,暗暗下了狠心,忽然向着秋迟扑通地跪下,语带哽咽道:“你的心我自知,只可惜……为着皇上好,还请断了这份心思吧侍寝的话,请姑娘以后再也不要提了” 秋迟见着二霞这般,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她,二霞却是死活不肯起来,抬起头来,那双闪着泪光的眸子对上了秋迟的眼睛,用上扼腕的语气道:“你与皇上之间的亲缘关系,注定了不能够在一起——” 秋迟没想到二霞说的竟然是这个,蓦地松开了二霞的手,目瞪口呆地后退几步,说道:“姐姐这说的什么呢,秋迟竟是听不懂……” “你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姐姐高帝与一个娥所生之女又怎么能与皇上在一起?”二霞见着秋迟失态,觉着又是可怜又是可恼,说起话来的语气便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怎么会呢,怎么会如果我是先帝的女儿,不论我的生母出身怎么低微,先帝都不会吝啬一个帝姬的名头的,又怎么会让我当一名普通的女?”秋迟这个反驳的理由看似充分,可是那语气,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二霞不会无缘无故乱说话的,她的立场决定了她绝对要从维护皇上的角度出发,不会与别人乱嚼舌的。她这么郑重其事地说了,又怎么会有假?这没有帝姬名头的背后,恐怕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吧,所以先帝才对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么秘密的事情,殿下又是从何得知的呢?既然殿下知道了,绝对不会让自己与云庭在一起的 如果自己表现出反抗,惹得殿下不满,到时候殿下要处置自己,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自己既然是殿下同父异母的妹妹,想来殿下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的,只是凭着殿下的手段,想要将自己和皇上分开,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见不到皇上的日子,不能分享他生活中的点滴的日子,不能见到他一言一笑的日子……那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要怎么过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存了与他长相厮守的心思,尽管这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奢望而如今,这个奢望很可能会变成绝望了 不,即使不能以夫妻之义与他长相厮守,也要以婢的身份呆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那样的话,至少还可以看得到他的一言一笑,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个鲜活的他 秋迟强忍心中之痛,对二霞道:“殿下的意思,秋迟明白了,断然不会有其他歪念的,日后,便是一心照顾皇上的饮食起居,一如亲姐姐一般,不,就是尽着亲姐姐的本分,好生照顾他便了”说话之间,两行清泪便从如花一般的俏脸上滑下,偏生她又担心眼睛红肿着回去,会叫月云庭起疑,不敢放声痛哭,想要竭力抑制着内心的痛苦,无奈这种痛苦越是压抑,越是难以控制,犹如抽刀断水,水不仅流得更急,还会在刀身上迸溅出大朵大朵的水花 二霞见着秋迟美目含泪,双肩微微耸动着,小脸因为压抑的抽泣而泛起粉红色,竟是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姿态,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这妮子哭起来也有这般动人的韵致,一旦情动起来,岂不是真要如同主子说的,那妖媚痣会现出极为撩人的娇媚之态? 那份楚楚动人之姿,就是自己见了,也不免心生怜惜,更何况是对她情愫暗生的又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看这妮子的表现,想来她对皇上的感情,恐怕更要来得热烈而深沉今日这番表态,看来也并非是虚与委蛇呢。主子想要拆散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虽然不至于杀人,可是硬生生的将其分开,比如将秋迟嫁给朝中的青年俊彦,断了皇上的心,还是有可能的,也是可以办得到的。 秋迟这番表态,与其说是无奈之下的妥协,倒不如说是为着这段始终没有结果的恋情做出的了断——以退为进能够分享心爱之人的喜怒哀乐,也是一种莫大的快乐与幸福啊。 二霞想着,不由得想起严晓风来,心中感叹一回,又叮嘱了秋迟一番,方才道:“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好回去了。你便自个儿回去,好生将养一晚,别让皇上看出端倪来便好。我只管回去与皇上说你身体不适,需要回去静养一下便了。” 秋迟也知道自己现在恐怕是双眼红肿,满脸泪痕,也不好回去,就听从了二霞的计议。 月云庭听了二霞的回报之后,自是面露忧色,免不了过问了一番,听着二霞再三保证秋迟只是突然间身体不适,要回去将养一下便了,心下稍安。翌日,月云庭还想派个医官给秋迟看病,见着秋迟气色不错,又听着她说是不要劳师动众的,一个小小女绝不可劳驾医官大人过来,月云庭方免了请医官过来给秋迟诊断的心思。任是如此,好几日内,月云庭都不肯让秋迟干活,也不让她跟着晚睡,一到掌灯时分,便令她回去歇息,只留下二霞带领着一众女侍候着。 秋迟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苦,想着二霞的话,百感交集之下,便好生呆在屋内,不是当值的时候便寸步不出了。这么下来,才几天的功夫,秋迟便是消瘦了好多,脸色不好不说,就是那双顾盼神飞的眸子,也少了大半的神采。 月云庭要为她请御医,她死活不肯,两个人头一次起了冲突。 到头来还是二霞做的和事老,对月云庭好声好气地说道:“秋迟姑娘不肯让御医诊治,也是有她的顾虑的。只是这病不诊治是断断不可的,何不召医女来诊治?虽说医女是负责给女诊治的,那医术并非不高明。尤其是那些入多年的医女,又是专门诊治女子病症的,在这方面,恐怕要比御医高明也不一定呢。” 月云庭觉着有理,便召来最为资深的医女过来,给秋迟诊治。 月云庭想要在边上看着,无奈正好有朝臣求见,只得离开了,秋迟巴不得低调,便回了自己的居所,那医女,便是直接去了那里的。 其时秋迟见了那医女,觉着她的眉目之间,竟是有些眼熟,只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秋迟认人向来很准的,头一次有人给予她这么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那医女是上了年纪的了,梳着盘桓髻,发髻上着式样简洁的碧玉簪,上身穿着一件藕白色的袄子,下面穿着一条绛色裙子,给人的感觉端庄大方,文雅稳重,看起来应该出身于书香世家。 秋迟知道这来的应该是资深的医女,不敢怠慢,连忙给她行礼。那医女也还以一礼,道:“首席医女莫慧兰,问秋迟姑姑的安。” 姑姑本来是对里头年纪不小又有身份的女的尊称,后来即使是年纪还小的女,只要是有体面的,别人都会尊称一句“姑姑”,因而莫慧兰这句话,是十分谦卑有礼的。 秋迟哪里肯受,连忙还礼。这可是首席医女呢,后里头那么多女的健康可都握在医女手里,更何况,这是首席医女,统领众多医女、官阶为从七品的女官虽然莫慧兰也许是看在自己在皇上身边伺候,有体面,又是皇上亲自派人过去请的,方才给足了面子,但是,面对着中的老人,晚辈还是要谦逊些为好。 故此双方免不了一番礼让。最后还是莫慧兰让秋迟好生躺下,给她诊脉。诊脉之后,莫慧兰凝眉细思一番,也不说秋迟到底得了什么病,直接写了张方子,说道:“姑姑的身子有些弱,想来是有烦恼的事难以排解,积郁于心,故此觉着不太舒坦罢了。姑姑只管放宽心,再吃些药好生调理便好了。”说着,便将方子递给秋迟,又道:“姑姑请看,这方子上的药材,还算温和,不至于承受不住吧。” 秋迟接过方子一看,见着上面写的药材名字,不由得心中惊疑。虽然她不太懂药理,但是常年照顾别人,基本的常识还是懂得的。这个资深医女开具的药方,各种药材的药都不同,混在一起煎虽然不至于有毒,但是至少不利于药效的发挥 一个资深医女又怎么会犯常识的药理错误?除非她是故意的只是,这故意的背后,到底是什么用意?给这张方子自己看,又是为什么?。 第十一章 潘多拉之心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潘多拉之心 - 第十二章 古怪的药方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二章 古怪的药方 第十二章古怪的药方 秋迟只见药方上面写着:“晨昏两次服药,晨服一帖:一见喜、一见消各一钱,合欢一两,忘忧五钱,一点红一钱,香附一两,菟丝子一斤,无患子一斤。昏服一帖:守五钱,防己一斤,半子五钱,见愁一斤,白求一斤,当归五钱。晨昏两帖,均须以天龙做药引,万万不可缺。”字迹工整,笔法舒缓而有力,笔锋藏而不露,给人总的感觉就如同这个人一样,蕴藉持重,波澜不惊。 以字迹看来,这么一个药方显然不是莫慧兰一时头脑发热写出来的,而应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只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女,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药理不通的方子来呢?这些药材,药、功效各不相同,混在一起服用,就算没有毒,身体也会吃不消的只是如果莫慧兰要对付自己,想在药方中动手脚,又何必将方子给自己看? 再者,这张方子上的用量,也太古怪了吧菟丝子一用就是一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帖药竟是同一个药引…… 嗯?同一个药引——天龙 秋迟一想到天龙,顿时觉着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想要看明白这张方子,关键就是这个药引 再往深处细想,秋迟便觉着这药引也并非真的是药引,不过是用来引导自己理解这张方子罢了 秋迟心中有了计较,再看那些药名的时候,便一下子了然于心了——莫慧兰所要表达的意思,是通过将这些药名的字面意思或者特串联在一起的方式来传达给自己的 早上那一帖药的意思是说,自己一见了天龙便觉着心里欢喜,原本有着什么烦恼与不快都会消散的,只是这种烦恼的消散不过是一时的,所谓的见而忘忧,不能将忧愁尽数除去,除非温香软玉,倾尽缠绵,也就是合欢过后,香气依附在身上,自己便可以像菟丝子缠绕着大树得到生长一般,两厢缠绕,生死相依,自此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也就是所谓的“无患子”。至于那合欢的对象到底是谁,药引已经含蓄地表明了——天龙者,天神之子、人中之龙也,不是当今皇上,更是何人? 这帖药在表达意思上,真够晦涩的,可是,一旦看出了个中深意,便会觉着有些露骨,甚至是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程度了 至于日暮时分那一帖药,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同样强悍。守、防己的意思,自不消说,自然是要稳住自己一腔晃荡的春心,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不当的行为来。半子,恐怕就是指自己目前的状态吧,空有一颗倾慕于他的心,却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至于见愁、白求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要通过望文生义便可以得出了:既然在这份情上,自己是求而不得,见着他,自然是倍添愁绪,自己对他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没有结果的奢求,与其如此痛苦,还不如归去,眼不见心不烦,这就是所谓的“当归” 这一帖药的药引,同样是天龙,也就是说,这些意思所指向的,同样也是皇上 两帖药,两种行为方式,或者说,是秋迟得知自己与月云庭的亲缘关系之后所能做出的两种对比极其鲜明的选择一种是无视世俗的枷锁,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而行动,利用皇上对自己的感情,来谋求下半辈子的幸福;另一种却是顾忌着世俗礼法,狠狠地压抑着自己的心意,自个儿咀嚼着求而不得的痛苦,最后,忍无可忍,只得归去,离开令自己心痛的源 第一种做法,惊世骇俗,极大地挑战着当世的lun理道德观念,秋迟自问做不到;第二种做法,虽然看似得体合理,符合当世lun理道德观,却是大大地委屈了自己无论是哪一种做法,秋迟都不愿意选择 秋迟定定地望着药方,心中千回百转,竟是说不出话来。 莫慧兰早就料到秋迟会一脸纠结,只是真的看到了那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皮肤如同花瓣般细腻柔滑的脸上冒着细细的汗珠,眼睑低垂,细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如同在风中受惊的蝴蝶在轻轻拍打着翅膀,那紧抿的嘴唇,更显得红润饱满,如同成熟的樱桃一般,闪耀着别样的光,鲜妍,闪亮,让人意动。 果真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么,真不愧是曼珠那贱婢的女儿老娘是狐狸,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下作的狐媚子自己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药方,她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想明白个中意思,看来还真是继承了曼珠那狐媚的筋呢,这些事情上一点就透不过是个未曾试过人事的小丫头就如此通透,要是日后…… 莫慧兰想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曼珠那张清秀的小脸来,旋即,眼前又浮现出那风情万种的妖媚痣,耳边响起了那记忆深处的声音——女子娇媚的低吟,男子带着压抑与兴奋的喘息声…… 心里不由得涌出无尽的怨恨和妒忌来,又酸,又辣,又苦 只是这种种感觉,在看到秋迟那张红一阵白一阵的小脸之后,便转变为带着报复的酣畅淋漓曼珠啊曼珠,你苦心经营,不惜以搬入冷、甚至甘心被赐死的退让,来换得女儿的命,到头来,你的这个宝贝女儿,却是落在了我手里她偏偏还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你说,这是不是环环相报呢?你当年挡了我的路,如今老天终于将你的女儿送到我跟前了 我要是不好生送她一份大礼,哪里对得住你和景妃在天之灵呢? 莫慧兰这般想着,心里暗乐,脸上却是一副关切的表情,又是探探秋迟的额头,又是给秋迟把脉,满脸忧色地说道:“姑姑你是怎么了?看你脉象,竟是有些乱了,是见着老身开的药方,觉着过于猛烈不适宜服用,又担心伤着老身脸面,不好直说,觉着心里不好受么?” 秋迟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谢过莫慧兰关心,便直奔主题:“敢问莫大夫,开出这张方子给秋迟,到底是为了什么?断然不是为了给秋迟治病的吧。”这背后的意思是,莫慧兰,你知道得这么多东西,到底是从何得来的消息?今日来告知自己这两种选择,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莫慧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在手上摊开,将里面的东西指给秋迟看:“姑姑认得这花么?” 那花花瓣呈倒披针形,花卉红色,向后展开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芯细长而形态优美,为整朵花增添了几许娇妍之姿、撩人之态。 人们素来习惯以花喻人,秋迟却觉得,眼前的这朵花,要是能够变成人的话,一定是颜倾天下的美人 只是这花怎么这般眼熟,竟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秋迟望着那朵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愣愣的。 莫慧兰想着这妮子在知道自己与皇上亲缘关系之前,就已经很好地拿捏着与皇上的关系,自然是没有与之行那周公之礼的,只是看这妮子的表情,竟像是见过那妖媚痣的样子呢。 莫慧兰想着,不由得勾勾嘴角,道:“姑姑可是记得这种花?这种花可不是闲花野草,而是叫做曼珠沙华,看起来,漫山遍野的一片,红艳艳的,极尽妍丽呢。只是,如果这花开到女子身上,才会美到**蚀骨的程度” 秋迟已经想起什么来了,这种花,不,应该说是自己的手臂上,曾经出现过具有这种花形态的一小片粉色,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大不相同的只是,在平时,手臂上的这朵花压儿就见不着…… 莫慧兰又说什么开到女子身上,才会美到**蚀骨的程度…… 秋迟再深里想,似有所悟,脸上不由得烫起来。 一张如花的脸因着这份羞赧,更显娇媚。 莫慧兰见了,心中嗤笑一声:哼,看这妮子的样儿,想来是明白了大半了不愧是曼珠的女儿么,在那档子事情上,还真是有着别人难以比拟的悟啊不,就那模样儿来看,这妮子比起曼珠来,竟是娇媚上好几分,远胜其母了 这份青出于蓝还真是……呵呵 莫慧兰心里闪过一丝狠绝,脸上却是掉下泪来,眼中满是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悲恸:“秋迟,在某些时候,你的身上也会出现这种花型的粉色,对不对?早在十六年前,这后里,也有一个与你相似的女子,当与男子鸳鸯交颈的时候,身上也会出现这样的粉色花形——呈现出曼珠沙华形态的胎记”莫慧兰说着,不由得轻轻地抱住秋迟,低低抽噎着,口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总算是……找到……你了……莫姑姑……找得你……好……苦……” 原本慈眉善目的女子突然大放悲声,又是说着这些话,秋迟如何不动容,任由莫慧兰抱着,问道:“莫姑姑,你是否认识我的生母?你与她之间到底……”秋迟想起从没见过的生母,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呜咽起来。 第十二章 古怪的药方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古怪的药方 - 第十三章祸乱之始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三章祸乱之始 第十三章祸乱之始 莫慧兰见状,深知要把握好时机,便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松开秋迟,掏出手帕,轻轻地给秋迟擦擦眼泪,方道:“我和你的生母曼珠,都是北狄人,我是曼珠姑娘的奴婢。当年大栾派出军队巡边,大败北狄军,获得了不少俘虏,我和曼珠姑娘就是作为俘虏被带回了庆都。后来我们被献给了大栾皇帝,却因为群臣的进谏而不得进御。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我们没有骨气,但是作为女俘,能够得到进御的机会,就可以改变屈辱的人生,得以安享富贵群臣的进谏,无异于将我们主仆推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后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去处,更何况对于敌国的女俘来说,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主仆费尽心机,才不至于死在这大栾的皇里头”莫慧兰说着,眼神里开始带着丝丝暖意,“也许是上天垂怜,曼珠姑娘终于得到了大栾皇帝的宠幸,不久就怀上了身孕。本来还想着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即使只是一个帝姬,也可以母凭子贵,没想到,群臣始终不肯放过曼珠姑娘,说曼珠姑娘是北狄专门培养出来、用来诱惑大栾贵胄的妖媚女子,不可以留下来他们担心曼珠姑娘被宠幸之后生下男婴,不仅坏了大栾皇室血统,还会给大栾的政局稳定埋下祸” “所以,我的生母很快就失宠了,是不是?先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看在我不过是个女儿的份上,留下了我一条命……”秋迟素来聪慧,心细如尘,顺着莫慧兰的话想下去,不难想到后来的事情。 莫慧兰也惊异于秋迟的灵慧,心中虽是不爽,还是接过话头,道:“我当时不过是一个使婢,不晓得皇帝是不是真的对曼珠姑娘有情,我只知道,后来曼珠姑娘进了冷,我也跟随在她身边服侍她,直到你出生——曼珠姑娘以自己搬入冷和甘愿被赐死的退让,来换得你的一条命” 秋迟听罢,不由得泪如雨下 关于那粉色花形的事情,秋迟也只是见过一次,恐怕就只有当时见着的皇上知道的,而这个莫慧兰却是知道说起当年的事情来,也是情切切的,再者她所说的和二霞说的十分有限的事实结合起来看,基本上就可以还原当年的事情 莫姑姑的话,还能有假么?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年纪小小便进的小女,出身寒微,没想到,竟然有着这般身世而那个让自己假扮元熙帝姬的皇帝,让自己得以体验帝姬生活的好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男人 自己与深爱之人之间,原来不只是姐弟关系这么简单,从政治上来讲,还是属于敌对的两个国家 这该是多么大的讽刺 她只觉得一种巨大的无力与痛楚来势汹汹地袭来,将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莫慧兰察言观色,觉着时机已到,便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郑重地交给秋迟,道:“好了,孩子,别哭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想曼珠姑娘在天之灵,也不想见到你这般的。这信封里的是真正要交给你的药方,如果你下定了决心的话,就按照上面说的去准备药材,弄成药粉,趁机而动吧。要是没有那个心,就当我没有来过便了。刚才说的事情,听过就好,听过就好”说罢,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说道:“这是我专门配出来的药水,可以消肿的,看你哭的,眼睛都肿了,快来涂点吧,别叫人起了疑心。”说罢,便往手上倒了点药水,让秋迟闭上眼睛,轻轻地揉在秋迟的眼皮上和眼圈周围。 莫慧兰给人上药的力度把握得刚刚好,秋迟觉着十分舒服,竟是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莫慧兰已经离开了,那瓶子药水还在。 秋迟望着瓶身上那双鱼戏水的图案,又想起莫慧兰说过的这药水可以消肿的话,不知怎么的,竟是双颊绯红。 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回,秋迟才拆开莫慧兰交给她的信封,里面有两张方子,一张方子是里常见的太平方,专门让身子弱的女子调理身体的,秋迟看着,倒也觉着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另一张方子,各种药物的配合之间,看来是符合药理的,至少秋迟这个外行人看来,没有出现至与至阳的药物混在一起的错误。只是呢,这些药物配合起来,好像是有着某种特殊的功效呢,秋迟又想起莫慧兰临行时的话来,脸上的红霞更多了。缓了好久,这红霞才消散了。 秋迟自是小心地将第二张方子收好了,又让小女按着太平方去煎药。如此大半个月,秋迟定时定量地服用着太平方,身子便渐渐地好起来了。服侍起月云庭来,还是那个亲切和蔼的样子,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秋迟不是有些心不在焉,就是过于拘谨。好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都在晚上月云庭忙着批阅奏章的时候,加之二霞为着秋迟与月云庭的事,也不肯多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因而秋迟的异常,月云庭还没有发觉。 二霞对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是自己找理由过去昭仁,便是让李菲过去,或者是让九霜去传达。月流芳听了二霞的汇报,心下稍安,便忙着研究各州剑侍发来的飞鸽传书,好制定接下来对付各州的策略。潜伏在白州、东州、南州、西州、朱州、青州这六个州的剑侍果然不负月流芳所托,在过去一个多月里查探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再者月流芳之前打草惊蛇的策略果然见效了,六州刺史安在朝中的人马在帮助月流芳寻找各州刺史把柄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月流芳本来打算用计将这些人马除掉的,反而舍不得了,虽然是敌人的棋子,只要自己利用好了,不也可以成为自己的马前卒么?因而这些人便被留下来了。 至于玄州、北州两个州,依然笼罩在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高阶阵法之中,等闲不能接近,月流芳也无法得到这两个州的确切消息。但是据三阳和四舒发来的飞鸽传书,这里头的老百姓还是生活得好好的——普通老百姓还是进得去的,只是身怀武功的人进不去而已。月流芳心上稍稍放心些,却又对这两个州的未来,生出几许担忧。 创派祖师临走之前,曾将阵法之道的微传授给月流芳,她又是个天资聪慧的,在阵法之道上的造诣,更是进不少。只是据她对阵法之道的了解,还没有哪一种阵法可以做到对某部分人群隔离的。看来,这世上,还存在着《星霜篇》上没有记载的阵法呢。 也是,有道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世间上有人能够运用《星霜篇》中没有的阵法,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以玄州、北州外面的阵法看来,虽然威力未必比得上高阶阵法,却是十分玄妙,看来也是高人布下的。 高人么—— 月流芳马上想起了在步风林见过的那个俊美邪魅的“风拭云”。 与他短暂的交手,虽然不能完全探得对方武功深浅,可是,月流芳可以确定的是,那人绝对是个绝顶高手,而且功力要在风破云,不,应该是萧入云之上 月流芳曾经派人去查探过“风破云”和“风拭云”的底细,最初是没有什么进展,后来杨逸和春暮联手出击,才探得了一些消息。 原来大栾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客、玄州风萧兮之嫡长子雪剑无刃风破云,竟然是北狄人,北狄皇帝的第三子萧入云而真正的风破云,则是少年夭折,就在一场伤寒病中死去。萧入云是用计假扮成风破云,进而在大栾进一步活动的什么江湖仁侠,什么刺史之子,斗不过是用来在大栾站稳脚跟、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北狄皇帝生多疑,又贪恋皇权,迟迟不肯立储,致使其第二子在好几年前死于兄弟之手——同父异母的大皇子萧烈云,用计杀死了生聪慧的弟弟。与二皇子一母所生的三皇子萧入云,从此选择了一条明哲保身的路子——实际上却是以风破云的身份在大栾行动,并渐渐的发展起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风拭云”,就是萧入云网罗到的高人之一也是自己唯一知道其存在的听命于萧入云的人 可是,对于这个假扮风拭云的人,月流芳对其也只是知道其存在,见过一面而已 他的真正身份、能耐如何,与萧入云又是何种关系,月流芳一无所知就是杨逸和春暮联手,也是一无所获 月流芳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萧入云的重要智囊,更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于阵法。只是,有一个疑问不能忽略——姑且不论这人是否于阵法,光看他的武功修为,就已经在萧入云之上,再看这低调行事、绝对保持透明的高超手段,想来这人的智谋也不会在萧入云之下这么一个人才,为何会为萧入云做事?有这种才能,为什么不自立门户,与天下群雄逐鹿天下,问鼎皇权?如果他于阵法之道,更没有必要久居人下,为他人作嫁衣裳 如果他不是为了假借萧入云之力实现问鼎天下的霸途,便是为了达到另一种目的,非要假借他人之力不可 月流芳劳神费思,却是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来。有时候与严晓风、李琰、一虹、二霞、五云、九霜商议,也是无果。 月流芳没有法子,只得按照商议结果对付各州刺史,继续关注北狄形势罢了。 萧入云既然在北州、玄州布下古怪的阵法,定然有别的用处,密切留意北狄形势,便可以及早对其行动作出反应,在最大限度上保住大栾江山 只是月流芳万万没有想到,抓住了各州刺史的把柄,暂时稳住了局势,却是为将来的动乱埋下了伏笔。 第十三章祸乱之始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祸乱之始 - 第十四章 皇后之位,非我莫属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四章 皇后之位,非我莫属 第十四章皇后之位,非我莫属 大栾忙于整顿内政的同时,北狄的政局,已经不那么稳定了。自从二皇子萧烈云带兵攻打大栾,大败而归之后,百里、孟明、夏侯三家权臣之间的斗争,开始走向白热化。 萧入云对这个局面,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自从收到萧烈云被月流芳击败之后,他就想到了北狄国内的形势,必然会呈现出这个结果。 本来北狄政坛上,是有五股实力在争持的,一心要维护皇权的皇帝,各怀鬼胎的百里、孟明、夏侯三家权臣,还有就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萧烈云。本来萧烈云作为嫡长子,论起资质来也不是平庸之辈,很应该得到皇帝青眼,得以继承皇位才对,只是,北狄皇帝是个生多疑、贪恋权力的人,又怎么能对一个有才能、有智谋的嫡长子放下心防?更何况,这个嫡长子的生母、北狄的皇后,正是百里家的女儿而百里家族之主,百里晴明,却是手中权力越来越大的人,麾下有不少兵马,效命于他如果百里晴明带领百里一族站到萧烈云一边,这嫡出的大皇子岂不是如虎添翼?要知道,这从龙之功给人带来的好处,只要子孙还靠谱,是可以泽被后世的,绵延千古的要是百里晴明真动了这个心思,这北狄皇帝的皇位,恐怕是岌岌可危了 因此,皇上迟迟不肯立储,其实是存了让三家权臣以及大皇子之间相互牵制的心思必要的时候,皇上再从中手,便可以使之斗个你死我活,他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稳坐帝王位 二皇兄当年不过是言行稍微有失分寸,犯了帝王的忌讳,皇帝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兄被萧烈云那厮用计毒杀要不是自己刚好不舒服,不能成行,恐怕也要死在萧烈云的毒计之下 当今的北狄皇帝,明明知道二皇兄的死事有蹊跷,为了自己的皇位,竟然可以轻轻地就带过去了 如果不是自己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远离都城,偏居远处的封地,又有朝中几家权臣牵制着,自己说不定已经死于萧烈云手中了 如今时机已到,原本呈现梅花状的权力斗争形势已经打破,萧烈云这一瓣,由于败给北狄人向来所不齿的大栾人,必定要失去不少军心,皇后的外戚百里家也不会将赌注投在萧烈云身上,再者,百里晴明也看不上区区从龙之功,而是有成为北狄之主的意图。既然如此,更不会将赌注投在萧烈云身上了至于孟明、夏侯两家,也不是甘愿久居人下的,尤其是三家之中实力最强的孟明家,在萧烈云兵败之后,肯定要为着夺权进一步的活动而现在的北狄之主,早在云野之败后,身子就开始走下坡路,如今年纪大了,身体更是大不如前,想要与三家权臣和握有兵权的儿子斗争,并没有占到多少上风 这正是自己出手的大好时机 萧入云心里对形势十分清楚,暗中回了北狄都城绿原,进一步了解到政局之后,便与无漏子商量起对策来,开始了在绿原真正意义上的部署。 萧烈云自从兵败退回北狄之后,在表面上表现得十分低调,而百里、孟明、夏侯三家之间的斗争,开始越演越烈。对于这个现状,萧入云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这斗争越演越烈的背后推手,其中一个就是他。 有斗争自然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牵扯到孟明家族,孟明樱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她毕竟是孟明家族养出来的女儿,现在家族中有好几位亲属被贬了官职,还有死于暗杀等流血事件的,如何能视若无睹?更何况,孟明士更因为在与百里、夏侯两家的斗争中落了下风,吃了不少哑巴亏,心里过不去,竟是病了。 孟明士少年从军,过惯了刀锋上添血的日子,战场上刀光剑影的,受伤是免不了的,加之在军中的时候,由于战争中的特殊情况需要连续几日几夜急行军,或者是连续好几天都吃不上东西、喝不上水,都是有的。年轻的时候身体好,也能受得住,只是这些伤患积累下来,到了年老的时候,便成了严重影响健康的因素了。 军人的身体虽然看上去硬朗,但是到底年纪大了,旧日的伤患又有影响 这次孟明士生病,虽然对外宣称只是感染风寒,但是孟明樱素知父亲脾,这病恐怕不轻呢 如果还要斗争下去的话,爹的身体是熬不住的而一旦孟明家一家之主倒下了,孟明家肯定也会倒下的而云哥哥对此,本就是乐见其成,绝不会伸出援手的 自己虽然已经与爹堂前三击掌,断绝了父女关系,只是,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和利益关系,并不会就此割断的少了本家,自己在云哥哥跟前,就跟其他属下一样了 又怎么与月流芳那贱人争?又怎么与将来有可能登上北狄皇后之位的人争? 孟明樱心里焦急,便找机会在萧入云跟前吐露了想要看望父亲的心声。 萧入云允了:“虽说你与孟明士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现在又是病中,你便去看看吧。” 竟是没有说什么注意不要泄露情报的话。 孟明樱有感于他的信任,心上一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退了出去。 无漏子冷眼旁观,见着孟明樱的样子,心中略有所动,便借口要去方便一下,便出去了。 他很快地跟上了孟明樱的步伐。 孟明樱觉着背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着竟是无漏子,立刻警戒起来,柳眉略略往上一提,说道:“不知先生这回有什么指教。” “倒是直爽嘛,不愧是马背上养出来的儿女。”无漏子慵懒地一笑,又道:“老夫只是想将一个消息告诉姑娘,又担心孟明姑娘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毕竟孟明大人又是病重,再来这么一个消息的话……” “是百里、夏侯两家将会对爹下手吗?还是主子进一步动手?到底是什么,麻烦你说清楚我孟明樱不是大栾那些走两步就喊累的病弱女子,不会听你一句话就受不了的”孟明樱说着,柳眉上扬得更加厉害了,那语气,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无漏子见了,觉得这丫头真是好玩,不告诉她这个消息还真是浪费呢,当下便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大栾的长帝姬,现在已经是辅政大臣了,麾下又有不少能人,朝中又有重臣相助,更有富庶的食邑在手——孟明姑娘,你的这个敌手,实力不容小觑呀如果没了本家的支持,或者是本家实力衰微,姑娘想要打败对手,成为北狄下一任皇后,恐怕会有些难度哦” 无漏子说着,眼里满是觊觎的笑意。 他的一番话,可真是恰恰戳中了孟明樱的弱点了萧入云的心不在她身上已经让她大为不甘,毕竟她可以为了萧入云,不惜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离开自己的本家,为萧入云出生入死而月流芳呢,不仅完全没有为萧入云尽一臂之力,身为敌国的长帝姬,处处与萧入云为敌,在步风林的时候害得萧入云差点死在阵法里头 即使萧入云的心不在两人身上,就是两人竞争而言,以孟明樱现在的实力来说,也是远远比不上月流芳的更何况月流芳已经是大栾的辅政大臣 孟明樱心中大为恼火,见着无漏子脸上的神情,心中更是不甘正要发火,忽然想起之前无漏子不也试过这么激怒自己么? 然后又给自己提供了对付月流芳的法子 虽然之前利用大皇子对付月流芳的法子最终并没有凑效,但是不能否定的是,这无漏子想出来的计策,的确是充分利用到了月流芳的情 他与月流芳那贱人之间,是否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呢?只是碍于云哥哥的原因,不好明里出手,只好利用自己这个同样与月流芳不对盘的人? 虽然被他利用很不甘,但是,只要能得到对付月流芳的法子,哪有何妨?重要的是结果 能够与云哥哥一起,俯瞰这北狄臣民的女子,只能是我,孟明樱 “先生足智多谋,可有什么法子帮助樱么?”孟明樱做好心理建设,强忍心中的不甘与不快,向无漏子谦恭地问道。 无漏子对这个谦恭的态度全盘接受,没有回答,反而笑道:“孟明姑娘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呢——当初的堂前三击掌,有利有弊,现在那弊端可就显现出来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补救了?” 无漏子说罢,留给孟明樱一个背影,便飘然而去。 孟明樱见状,当即气得柳眉倒竖这个男人,说话还是这么直戳人心,不留情面 自己当初与爹堂前三击掌,固然是让云哥哥感念自己的这一份情义,只是,到了今天,当初的决绝,却不利于自己利用家族的势力,来谋取自己的利益 这个篓子,需要想办法补起来才好北狄将来的皇后之位,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第十四章 皇后之位,非我莫属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皇后之位,非我莫属 - 第十五章 关系破冰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五章 关系破冰 第十五章关系破冰 (好苦逼呀,昨天早早的就睡了,结果存稿都用完了,只能现码现发啊亲们~~) 还没等孟明樱亲自上门看望父亲,孟明士就派人给她通了消息,说是父亲年老了,越发的心慈,想要见见女儿,当年的堂前三击掌也顾不得了。 孟明樱心知定然不会这么简单,父亲是什么人,她心里很清楚。只是一来毕竟父女一场,二来她的确是有必要与孟明士商量,谋求在某方面的联合,因而便寻了机会,去见孟明士。 见面的时间是在夜里。孟明士的书房门窗都开着,橘黄色的灯光便跑了出来,蹦到窗外的花儿上去,那些花儿便带着淡淡的灯光,色调虽然暗淡,却带着柔和。反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花儿却受到了月华的照顾,清辉之下,嫣红的花朵便多了几分清绝的味道。 原本这花是极尽明艳妩媚的。 曼珠沙华 孟明樱瞄了一眼那一丛曼珠沙华,便走进了孟明士的书房。 两父女好久不见,孟明樱又是直爽的子,最近又是情场不得意,当下见着孟明士,便想起当年为着萧入云不惜与父亲决裂的情景来,不由得叹道:“樱回想起当年与爹爹堂前三击掌的情景,不由得觉着又可悲又好笑。”可悲的自不消说,萧入云虽然立场与大栾对立,却是始终忘不了月流芳那个贱人;好笑的么,那个时候做的事情,还真是冲动而幼稚啊且不说值不值得,光是没有本家的支持,这斗争上便少了很多底气。 幸福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要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既然如此,用上自己的本钱,又有设么不可以的呢 一味等着心上人自动爱上自己,并为自己默默地付出,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幸福,这种想法实在再愚蠢不过了 一时间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孟明樱不由得跪了下来,给孟明士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悔不当初 孟明士结结实实地受了孟明樱的礼,方扶起她,揉揉她的脑袋,道:“你这鲁莽丫头,可算是想通了么?舍得来见爹爹了?” “爹……”孟明樱有些哽咽了,爹爹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直接戳中了她的命门啊 想要流泪,但是北狄的儿女不可以像娇弱的大栾人那样,扭扭捏捏的,哭就哭个痛快,笑就笑个畅快 更何况,今日特意前来,并不是为了在爹爹面前卖可怜博得同情的 为了自己的人生幸福而战,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孟明樱快手快脚地用手背擦干眼泪,再次对上孟明士双眼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无比坚定了:“爹,三皇子回京了,您是选择继续跟百里、夏侯斗下去,想着有朝一日登上北狄的帝位,还是选择一个保险的方式,选一个看好的皇子,予以辅助,好谋求一个从龙之功?” 好直白的开场,劈头就问政治立场和斗争目的。虽然年岁大了,但是那个说话直奔主题的子还是没有改变呀。 孟明士神秘一笑,招呼孟明樱坐下,道:“你跟在他身边的,他到底有没有本事,是不是一个值得辅助的人,还不清楚么?” 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孟明樱不喜欢政客这种迂回曲折的说话方式,干脆说道:“正如同爹爹知道的,樱是跟在三皇子殿下身边了。樱虽然行事鲁莽,但也看得出来,殿下权谋机变,武功高强,麾下更有不少能人相助——那个最得力的谋士,绝对是个算无遗策、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老实说句,殿下比起皇上和大皇子来,实在厉害太多了。爹爹选择他,断然不会有错的。否则——”孟明樱说着,不由得顿了顿,毕竟下面那番话直接说出来,爹爹会觉着不高兴的,只是这毕竟是事实,自己不实话实说的话,场面还不好打开,于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三皇子殿下回来了,又是这般有本事的人,将来必然会有所表现的,爹爹为着家族利益,免不了或真或假地向殿下示好,只是殿下素来明察秋毫,怎么会分辨不出这示好背后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孟明、百里、夏侯三家这些年来已经在北狄积累起不可低估的实力,土地、牧畜、兵士、战马,这些战斗必须的实力,已经超出一个大臣应该享有的份额。 有了权谋斗争的实力,就不会甘于久居人下。即使他们敢于身居臣子之位,他们麾下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他们的主子满足于区区的从龙之功——主子要是登上皇位,下属即使不能封侯拜相,也能加官进爵的,而从龙之功带给下属的实惠,可就远远比不上前者了。 只是这三家权臣,并没有哪一家的实力远远超出另外两家,即使是孟明家,想要以一己之力来对付另外两家、获得胜利,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短期内,这三家的斗争会趋于白热化,当他们发现原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也可以成为一张斗争的皇牌的时候,一定会向皇子殿下示好的——先扯着三皇子当大旗,与其他几家以及大皇子抗衡,等到在权谋斗争中取胜之后,不是逼着这个三皇子当一阵傀儡皇帝然后退位让贤,就是将其撂倒于通往皇位的路上” 孟明樱说着,一双眼眸,掠过一丝光,整个人的气场,竟是有了些许的不同了。 果然经历过世事的人,毕竟是懂事很多了,晓得世界上很多事情,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用些手段,是绝对不会得手的。 樱这丫头也长大了——长大了就该为家族做点事了。 孟明士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嘴角荡起微微笑意:“你说的是,三皇子至圣至明的,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孟明家,是时候明确一下未来的策略了。” 他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属于政客的明与审慎。 孟明樱察言观色,明白离自己的目的又近了一步,不由得笑了一下,继续道:“爹爹明白最好不过了。这接下来,孟明、百里、夏侯三家肯定会想尽办法与三皇子殿下结亲的——无论将来殿下是不是真的登上了帝位,无论大家的目的究竟在于争皇位还是为了将自己看好的皇子推上皇位,这与殿下结亲的一家,在政治上都会占到大大的便宜——” 孟明士早已坐下,惬意地靠在一个背椅上,听着孟明樱的话,眼里渐渐地露出些许欣慰来。这个不孝女,总算是开窍了。虽然这番回来动机不纯,但是好歹是长大了,有谋算了,能够为家族派得上用场了 “爹爹累了,能像小时候那样,为爹爹捏捏肩膀么?”孟明士的脸上,的确是显出疲累之色来了。 然而孟明樱仔细一想,还是明白了这话背后的深沉含意。 关系僵化多年的父女,终于要在动荡的政局面前冰释前嫌了。尽管两者的目的并不相同,但是并不妨碍父女关系的破冰。女儿还是好女儿,会为着家族出力,嫁给萧入云;父亲还是好父亲,会为着家族和各人前途着想,利用家族势力,极力推动女儿的婚嫁,朝着利益最大的路径走 孟明樱走到孟明士身后,轻轻地将双手搭上肩膀,用着恰到好处的力度,为他按摩着肩膀。 灯光之下,孟明樱眼睑低垂,一派乖乖孝顺女儿模样;居室之中,孟明士双目微闭,嘴角带笑,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浑然一个享福的老父亲。 真是一派天伦和乐的样子。 可是孟明樱心里清楚,父亲心里的沟壑,恐怕要比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还要来得多 什么父女关系破冰,不过是为着各自的利益着想罢了。又有什么好欣慰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把话都说开了,到时候好办事。 孟明樱望着窗外的曼珠沙华,缓缓道:“爹爹,孟明家有樱,但是百里、夏侯两家也不缺好女儿。如果真要三皇子的皇妃姓孟明的话,本家恐怕不能袖手旁观呀。” 与三皇子结亲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爹爹只是想要从龙之功,将女儿嫁给云哥哥,两家结成姻亲,爹爹再在其他方面给予云哥哥支持的话,两家的联系只会更加紧密,在夺权斗争中也会更有胜算将来云哥哥登上皇位,自己就是北狄的皇后,爹爹就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即使云哥哥一意孤行,想要强行凭着自己的意志,用尽手段迎娶月流芳那贱人,但是凭着强大的娘家,还有自己的手段,还愁对付不了一个来自敌国的女人她再怎么有本事,都只在大栾国境,来了北狄皇,就是我孟明樱的地盘,由我孟明樱说了算 堂堂北狄皇后,想要将敌国嫁过来的女子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如果爹爹想要的是北狄的帝位,云哥哥作为昔日的皇子,自然地位大不如前。爹爹又是跟随当今皇上征战多年的老人,不会对云哥哥下杀手,顶多就是像大栾人那样,给云哥哥封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罢了 到时候自己就是北狄的公主,云哥哥哪里还有法子娶别的女人? 他只能守着自己过日子 但是,云哥哥,请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难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第十五章 关系破冰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关系破冰 - 第十六章 父亲的礼物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六章 父亲的礼物 第十六章父亲的礼物 孟明士缓缓地睁开眼,瞄了一眼窗外的曼珠沙华,低声道:“你所考虑的,为父自然明白。只不过,这样的手段用来对付百里、夏侯两家的女儿还好,想跟大栾的长帝姬抗衡,恐怕并不容易呢。” “爹”有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么? 孟明士哈哈一笑,道:“樱啊,只要大栾还在,月流芳就还有依仗。即使为父助你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又怎么样呢?你有手段对付她又怎么样呢?她的身后,是大栾皇朝即使三皇子对她无意,也要顾及到她背后的皇朝,绝不可能由着你的子来折磨她的” “爹……爹是怎么知道殿下他……”孟明士说的话,孟明樱也明白,原本颇有神采的眼眸子,顿时变得黯然。 孟明士扫了一眼孟明樱,心中有数,便继续道:“为父也不是没有手腕的,知道一点事情,很奇怪么?为父正是知道了三皇子在大栾已经发展起了不容小觑的力量,才会改变主意的” 否则,就不会放弃那北狄的皇位了吧。 孟明樱苦笑一下,对上孟明士的眼眸,见着他眼里满是成算,便知自己这次前来并不会空手而归的,便问道:“女儿愚钝,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月流芳如果可以用计彻底毁掉她在大栾的势力和地位,将来还有什么人可以妨碍我们?” 孟明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继续停留在窗外的曼珠沙华上,道:“你离家这么多年,还记得这花么?” “自是记得的,曼珠沙华,是父亲特意从大栾南方移植过来,特意种在窗前的呢。” “樱,世人都习惯以花喻人,但是,如果有个女子兼有曼珠沙华和人之美呢?”孟明士说着,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孟明樱还以为是要给大栾皇帝送美女,便笑道:“大栾皇帝还是个臭未干的小子呢,这送个美人过去,也不顶用呀。”送美女给北狄皇帝还差不多,可惜那老头子注定了无福消受,强打神享用美人的话,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孟明士哈哈一笑,道:“何必特意去送?那小皇帝身边不也有一个么?她可是曼珠的女儿呢,不仅继承了足以**蚀骨的妖媚痣,于容貌上更是远胜其母用好这只棋子,别说是打垮月流芳,就连整个大栾,都可能被整得元气大伤” 什么妖媚痣,什么曼珠,孟明樱完全没有概念,加之孟明士说得玄里玄乎的,细细思之害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发问。 孟明士见着女儿沉默了,便继续道:“曼珠是孟明家的女儿,说起来,是家族中一个非常弱小的分支所出的女儿,她的母亲来自一个少数部落,生来就有特殊的胎记,叫做妖媚痣。这胎记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在平常时候并不会显现出来,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呈现出胎记真正的姿态。但是,一旦呈现出真正的姿态,那妖媚艳冶的风情便足以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据说北狄历史上有几位君主,就是死于拥有妖媚痣的女人手上。当然啦,这些事情是不会记载在正史里头的。” 孟明士对于出现妖媚痣的特定时候并没有明说,只是孟明樱又不是小孩子,孟明士又有暗示,哪里不明白呢,孟明士不过是在女儿面前,到底不好明说罢了。 虽然北狄礼教没有大栾森严,但是一个老头子净说些教坏小孩的话,多少有点影响形象的。 这些东西嘛,意会就好啦。反正个中意思,大家都懂的。 孟明樱倒也没有觉着羞赧,一来北狄民风要奔放些,二来现在也不是害羞的时候,听了孟明士的话,反而问道:“爹,曼珠既然是孟明家人,她的女儿怎么到了大栾,还跟在了大栾皇帝身边?” 孟明士耸了耸肩膀,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细细地望着那一丛丛的曼珠沙华,道:“在云野之战之前,北狄曾经吃了一次败仗。既然吃了败仗,就免不了有人会成为大栾的俘虏。曼珠,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们家还没有现在显赫,那些旁支的族人,便居住在北狄不同的地方,其中曼珠所在的分支,就在靠近北狄的边境。” “难道曼珠就是在战败之后作为俘虏被大栾人带走了?还怀上了大栾皇帝的种?”孟明樱素来不服大栾人,加之她的情敌就是大栾长帝姬,听到父亲说起当年北狄战败的事情,哪里噎得下那口气情绪一激动,便爆了口。 在父亲面前爆,实在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也是大大不敬的表现。 不过孟明士丝毫不以为忤,点了点头,道:“你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反正当年的屈辱,我们现在找回场子,不就得了?曼珠是受辱了,却是为我们今后的行事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棋子那个丫头,叫做秋迟的,说起来身上还有我们孟明家一半的血脉,不为本家做点贡献,好像对不起生养曼珠的本家呀。”孟明士说着,脸上的笑意便荡漾开来,皱纹就像湖面荡起的圈圈水波。 孟明樱自是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怎么利用秋迟,怎么与她取得联系,怎么打动她来为本家效力,这都是问题。 毕竟,秋迟身上虽然有孟明家的血脉,却是在大栾长大的。她现在服侍的,也是大栾人。 北狄与大栾本来就是敌国,难得有休战的时候,秋迟又是在皇里头,自己怎么才能与她接得上头? 就是接上头了,这颗棋子该怎么利用,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为好? 孟明樱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头绪。 孟明士也不打断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才发话:“据说大栾皇帝御驾亲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愿意让秋迟嫁过来北狄,意气用事之下,不仅与长帝姬发生了争执,还决定了御驾亲征呢。而秋迟服侍这个小皇帝,好像也是十分尽心的样子。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只是主仆那么简单呢。” 孟明士说着,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半眯着眼睛,道:“还有那个什么保太后,据说是住进冷了吧,她原本可是将上一任皇帝抚养成人的女人哦。大栾有个古怪的制度,说是子贵母死,一旦皇子被封为太子,他的生母就要被杀死,由皇帝选中的女抚养成人,等到太子长大了登基了,这女也就熬成保太后了,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虽然上一个小皇帝死得早,只是这保太后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住进冷吧。” 孟明士说罢,缓缓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明樱一眼,像是试探,又像是鼓励:“为父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查探到了这些消息。怎么走好下一步棋,就是你的事情了。你在三皇子身边,有些事情,恐怕知道得比为父还多呢。” 孟明樱细细思量着孟明士说到的信息,才觉着事情稍稍有了眉目了。只是,想要走下一步棋,还是需要与秋迟接上头。 这个可是大问题。 爹爹既然能够查探到这些秘密事件,曼珠作为北狄俘虏既然能够进入大栾皇、怀上大栾皇帝的种,那么,大栾皇中应该不止曼珠一个北狄人才是 很有可能的情况是,大栾皇中安了爹爹的眼线所以才会知道很多皇家秘闻 中有人好办事啊 “爹爹,在这件事上,还请你帮帮樱将来樱成为北狄皇后,绝对不会忘了本家的恩情的” 孟明樱普通一声单膝跪下,右手握成拳,右手手臂弯折成直角,低着头,给孟明士结结实实地行了个礼。 在北狄,这是向别人做出重要承诺的时候才会郑重其事地行的礼,一旦行了这个礼,就不可以违背诺言。 其郑重程度,比起大栾人的对天发毒誓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栾人要是对天发毒誓,违背了誓言的话,等待的不过是上天的惩罚。 上天的惩罚么,说起来威严,其实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当不得真的。 那些厚颜无耻的人发起毒誓来,实在是比冷伤风还容易。 但是北狄的承诺之礼,却是要郑重得多了。一旦违背了诺言,这个人就会遭到整个家族,乃至整个北狄的唾弃。而一旦遭到了这样的唾弃,这个人就相当于遭到了北狄的流放,只能到别的国家去生活。 背井离乡的漂泊无依,众叛亲离的颠沛流离,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很难过的 一旦作出了承诺之礼,就要承担兑现不能的后果。 作出这个承诺之礼,实在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更需要极好的手腕去保障承诺的兑现。 孟明士一番话下来,层层深入,步步逼近,终于让孟明樱作出了承诺之礼 “不愧是孟明家的女儿,有胆识有魄力为父总算没有看错你。”孟明士满脸欣慰,亲手扶起了孟明樱,见着女儿一脸的期待,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孟明樱,道:“想好对策之后,便想法子联络这个人吧,她在大栾中多年,很能沉得住气,又有手段,会帮得上忙的。” 孟明樱接过来,看了一眼,心中觉着自己的胜算大大上升了一个层次,才放下心来,舒心一笑,道:“樱多谢爹爹” 今日之后,我孟明樱必定会走好每一步棋,将月流芳那个贱人打压得无论到了哪里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第十六章 父亲的礼物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父亲的礼物 - 第十七章 雪之华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七章 雪之华 第十七章雪之华 很快就进入了开平元年的冬季。大栾的北方,开始了雪花纷飞的日子。而关系微妙的邻国北狄,早就已经开始万里飘雪了。 孟明士窗外的那一丛曼珠沙华,因着孟明士早早的在花丛边上用竹子和半透明的白纱搭了一个棚,又在里头专门放置了从大栾买来的熏笼,稳定地给花丛供暖,曼珠沙华才能得以安居于这个小小的暖房里面,安然度过北狄的寒冬。 而远在大栾皇里头的曼珠沙华,已经耐不住严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幽泠。 雪还在下。窦泠渝一边吃着小麦馒头,一边看着窗外凋零的曼珠沙华,眼神便渐渐地淡漠起来。 已经入冬了。沉寂了几个月,也是时候找准时机动手了。 素妍刚刚出去烹水煮茶,回来见着窦泠渝居然开着窗户,任由寒风闯进来,不由得马上放下茶水,又拿着披风上来,给窦泠渝披上了。 “娘娘,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是开着窗户任由冷风吹,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娘娘的身子,自从住进了这幽泠,就没有好过,经常是晚上做噩梦,睡不好,白日里没有神,积累下来,这元气可就损了。说句不敬的话,现在娘娘要是不上妆的话,那苍白的脸色简直就像窗户纸一样,白得几近透明,又脆弱得好像一捅就破似的。 也不是不想搬离,只是这里已经是幽泠里头最好的了,在别处,可是住着好多深怨妇的,那些可都是常年不得宠,甚至连皇帝的脸也不曾见过,怨念最深、几近疯魔的婆子要是娘娘与她们住在一处,那还得了?虽说娘娘并不是没有手腕对付她们,只是花费心思来对付冷里头的疯婆子,就是胜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素妍心中担忧,因而刚才这话,也是带着嗔怪的意思在里头。 窦泠渝想着素妍一心为主,心上觉着一暖,便随了她的意思,叫她关上了窗户,自己却是踱着步走到椅子旁边,静静地坐下,对着素妍笑道:“病了自有病的好,正好很久没有见到莫姑姑了,你就去请一请她吧。哀家的病,老是让御医过来看视,也不见得有什么妥当。” 素妍会意,自是应声而去。只是临行之前,还是亲自将手炉送到窦泠渝手中,又吩咐小女好生看着屋内的熏炉、熏笼等物,不能冷着了娘娘,也不能使得木炭烧得不好,反而生出毒气来 大栾的北方,在冬日里头都是在室内放置着熏笼、熏炉来保持室内的温暖的。只是放置熏笼、熏炉的时候,屋里是绝对不能完全不通风的,因为这木炭烧得不好,就会生出毒气来,轻微的就会使人头晕、恶心、闷,严重的可能致人死亡的 因而素妍这吩咐,并不是没有由头的关心过度呢。 窦泠渝心里明白得很,毕竟她也是曾经伺候过贵人的,当下见着素妍如此细心,不由得舒心一笑。 过了一阵子,莫慧兰便背着药箱子过来了。 大夫来了,照例是要把脉的。莫慧兰的手指搭上窦泠渝的手腕,静心把了一回脉,便道:“娘娘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思虑太多,劳神太过罢了。老身给娘娘开个方子,吃了之后,必然药到病除。” 莫慧兰说着,对着窦泠渝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便写了个方子,递给窦泠渝。 窦泠渝接过来一看,见着上面写着:“合欢,防己,王不留行,无患子。” 这些药材的药各不相同,混在一起服用,可是不行的。 窦泠渝瞄了一眼那些药材名,稍稍思量,便心中有数了:“有劳莫姑姑了。只是这幽泠里头药物奇缺,恐怕是连合欢都找不着呢,半子倒是有的,只是,半子并没有那个药效吧。” 莫慧兰见着窦泠渝脸上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之中,掩不了焦急之意,便道:“合欢这东西,娘娘想要有,便能有,这半子,很快就可以被合欢所代替的呢。合欢有了,又有什么好愁的?” 窦泠渝听着莫慧兰的意思,想着自己的安排十有八九最近就有结果了,觉着大为高兴,便勾勾嘴角,道:“有莫姑姑开的方子,有什么病痊愈不了呢。”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眼眸里闪过一丝光,整个人虽然还是有些虚弱,却带着邪气鬼魅的感觉。 莫慧兰早就料着窦泠渝这一反应,也是含蓄地邪恶一笑,才正经八儿地写了另一张方子,随手给了素妍,道:“两碗水煎成半碗水,先用武火熬半个时辰,再用文火熬一个时辰便好了。注意服药的同时不要吃蜜饯,以免减了药效,更不要吃生冷东西。” 素妍自是恭敬地接过,应诺了。 等到莫慧兰离开之后,素妍才问道:“听莫姑姑的意思,娘娘的布置十有八九可以成事了,只是后续还需要有外面的支援,否则,这事恐怕很难成呀。” 窦泠渝让素妍看了一眼那张不正当的方子,又道:“难道你没有看懂莫慧兰的意思么?只要那两人成就合欢的好事,必然会对元熙那丫头生出防范之心。只要哀家从中推波助澜,元熙那两姐弟必然会名誉扫地虽说这大栾江山现在的太平,亏得有元熙,只是,老百姓向来是健忘的,几十年的励图治,换来一个太平天下,还不如真假难辨的皇家秘闻,来得更有吸引力和轰动到时候老百姓的心思都放在传闻上面了,说的人越多,这传闻即使不能成真,也可以使得他们姐弟身败名裂了到时候哀家就中取事,不就好了?”窦泠渝说着,便让素妍将方子拿去熏炉里头烧了。 纸张燃烧的时候,熏炉里头的火焰便带了些跳跃的青色,活像坟地里头飘游的鬼火,看起来带着几分孤寂而幽怨的味道。 窦泠渝不由得想起当年路过坟地时,见着鬼火的情景。父亲和兄长居然就那样大步地在前面走着,丝毫不顾自己在后面惊恐的尖叫和哭闹。等到自己哭得累了,想要跟上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前除了飘游的鬼火和远处传来的狗吠声,就什么也没有了。 鬼火的亮不像日光,那是一种幽幽的、冷冷的光,即使鬼火飘到了墓碑边上,墓碑上的字也是看不分明的,只能看到墓碑上模糊的一点黑影。 鬼火的光亮,只属于它自己。不肯施舍与他人一分半点。 所以,鬼火才格外孤独哀怨。 不知父兄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也像鬼火一样,孤独而哀怨? 窦斯满门被抄斩,注定了要抛尸荒野,连一个像样的坟头也没有——掩埋着他尸骨的土堆上,恐怕也经常飘游着这样的鬼火吧? 土堆上的青草也肯定长得高高的了,比当年的自己还高 只是,当年受尽折磨的小女孩,现在又到了东山再起的时候了咯 自己一路以来,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甚至不惜入住冷,就是为着接下来的几步 月流芳,你欠我的,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窗外,雪花纷飞。 同一蓝天下,秋迟正在茶水间里烹水——这是秋迟事先收集了松针上的积雪,放在水壶里烧水去了。 其实莫慧兰给的方子,要用到的水,并不是这个,而是曼珠沙华花蕊上的露水或者雪水。 但是到底要不要用那个方子,其实秋迟心里,也是十分纠结的。撩开那一层亲缘关系不说,真要行那合欢之事,她也不想用药。 鸳鸯交颈,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用了药,就是欺瞒与欺骗。不管用药的一方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瓶子消肿的药水倒是经常用,因为自从得知身世之后,她便常常睡不好,有时候实在是心里痛苦得不行,便免不了一个人默默地流泪,直到累了,才沉沉入睡。 一双美目就是这样红肿的。 为着不让月云庭担心,秋迟便经常用那瓶子消肿水。 药效很好,只要擦一点儿,清清凉凉的,很快就消肿了。 外人丝毫看不出她哭过的痕迹,包括细心的二霞。 于是在二霞眼里,这个不能对外公开身份的帝姬便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安分了几个月。 没有人知道秋迟内心的痛苦。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是知道她身世的人,也不会同情她的吧。陷入不伦之恋,不及早抽身,痛苦难耐,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天天看着她路过,看出了异常。 “小姑,大冷天的,可要注意保暖哦。”一个扫雪的嬷嬷,笑容可掬地对着秋迟说道。 这是一个身量颇高的嬷嬷,说起年纪来,应该快五十岁了,脸上早早地爬了好多皱纹,头发也有些花白了。 里头这样上了年纪的嬷嬷,已经很少了。多数是皇帝施恩,被外放出的。 秋迟见着这个嬷嬷,便觉着有些奇怪。只是既然老嬷嬷对着自己示好,也不能失了礼数的,便说了几句客套话。 那嬷嬷笑眯眯地听着,望着远方,眼中充满了憧憬:“老婆子笨得很,进多年虽说不曾犯过什么大错,却也没有多少能耐,起起落落,熬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扫地的老婆子。好在皇上圣明,再过几日,老婆子也能出去咯。”说罢,望着秋迟肩上的雪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和蔼地拍了拍秋迟的肩膀,道:“小姑是个聪明的,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的,想要里的高升也罢,想要谋个外放出,找个不穷也不富的男人结婚也罢,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看小姑愿不愿意罢了。” 一个陌生的老女,与皇帝身边的女官说这么一番话,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后里头,能够熬到这个年纪,再没有手腕,都不会是个乱说话的傻子。更何况,这老嬷嬷这番话,说是没有什么特殊内容,也是,说是别有深意,也是。若要深入探究,却要劳神费思了。 秋迟心里本来就不畅快,也不想与一个陌生的婆子纠缠下去,正要借故离开,却听得那个老嬷嬷低语道:“曼珠小主当年要是多一些胆识与手腕,也不至于那样小姑,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不要重蹈覆辙呀。” 秋迟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震。 第十七章 雪之华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雪之华 - 第十八章 情令智昏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八章 情令智昏 第十八章情令智昏 秋迟听到那老嬷嬷提到曼珠,不由得心头一震,连带的神色也有些变了。 千头万绪一起涌上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老嬷嬷见着秋迟的表情,也没有多说曼珠的事情,只是神色悠然地望着远方,满脸期盼地说道:“老身很快就可以出了。在这里头呆了这么久,就是想着能不能再见一下曼珠小主的孩子,没想到还真是见着了。真是上天见怜呀。老身走后,小姑可要好生保重才是。”说罢,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回过头来端详了秋迟的脸一番,方道:“小主当年行事,碍着身份,诸多顾忌。现在小姑虽然在行事上虽然也是有些阻滞,但是比起小主来,已经好太多了,老身斗胆说一句,小姑还是好好把握为好呀。不然到了年老之时,顶多就是谋个外放出罢了。” 小主当年碍着身份,诸多顾忌…… 秋迟静静地听着老嬷嬷说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位嬷嬷的话,正正合了莫姑姑所说的内容。母亲当年,也不知过得如何。 悲伤一回,又想着嬷嬷那句“比起小主来,已经好太多了……好好把握……”,不由得有些意动了。 母亲当年,由于身份特殊,皇上又不是完全钟情于她,自然过得不好;而自己呢,虽然还是有着身份的限制,但是,他的心中,是有自己的 这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但是,到底要不要利用这种优势呢?毕竟两人的关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羁绊,难道是因着血缘关系,说断就能断的吗? 真要放弃的话,那自己的心,岂不是白了 但是,如果真要在一起的话,大家又会承受着怎么样的道德压力?自己倒没有所谓,只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小小的举动也会关系到整个大栾江山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满头思绪纷纷乱,犹如初春那漫天飘飞的柳絮,四处飘飞,无可依傍。 等到柳絮终于飘然落地之时,秋迟却蓦地发现,又开始飘雪了。片片飘飞的雪花,刹那间,竟是有点像初春的柳絮。 同样的白色的东西,同样可以飘飞在半空中,却是一个暖春,一个在寒冬。 果真是要看自己的选择么? 选择不同,命运也就各异。 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个选择来吧。不能再拖了。 秋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个老嬷嬷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飘落的雪花掩盖住了老嬷嬷离去的脚印。这个人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哈啾——”秋迟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方觉着有些冷了。出来匆忙,竟是连披风也没有带。 心里正是懊悔,却觉着肩上和背上一暖,那个熟悉的嗓音便迫不及待地跑进耳中—— “大冷天的,怎么披风也不带就跑出来?我就说泡个茶能用多久,没想到一沓奏章都看完了,你还没有回来。原来是在这里发呆了。” 秋迟急忙回过头,果然见着了心心念念的那张俊雅的脸庞。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肤色如同白玉一般,眼眸清明如水晶。人们经常说的“面如冠玉”,说的也许就是这种美少年了吧。 也许还不够成熟,但是那种不加任何雕琢的、未经红尘熏染的青涩纯净之美,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他的眼里,就只有自己。 那一江春水般的温柔,只会向自己流露。 真希望能够继续看着这张脸。看着他笑,就陪他一起笑,看着他哭,就陪他一起掉眼泪,看着他皱眉,自己也舒展不了双眉。 总之,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这真的能够吗? 秋迟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月云庭见着她呆呆的样子,又怕她冷着了,便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到室内去:“还在外头呆着,真要冷死自己呀。没了你在身边,我可是吃饭也不香的呢。” 没了你在身边,我可是吃饭也不香的呢…… 云庭,你能够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 秋迟的脸上,洋溢着春花般的笑意,月云庭愣了一下,也笑了。 秋迟紧紧地反握着月云庭的手,觉着心里头的云雾开始渐渐地消散了。 还没有爱上月云庭之前,她也曾经如同其他花季少女一样,怀着惴惴不安却又蠢蠢欲动的心,憧憬着即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良人。她曾经红着脸幻想过,那个人到底会是怎么个样子。 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还是俊美风流腹黑邪魅?抑或是成熟稳重温柔内敛? 与不同的人在一起,也许爱情就会是不同的样子。就像杜鹃花一样,开在花盘里的,固然娇美可爱,只是比起漫山遍野开放的杜鹃花来说,还是少了些无所顾忌的烂漫和蓬勃的生命力。 杜鹃、映山红,其实都是一种花呢。只是选择开放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选择不同,结局就不同。 秋迟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月云庭那清俊的侧脸,想起曾经的幻想,不由得感叹起来。爱情或许真的有千百种样子,或许抱着侥幸心理想要一一尝试,可是当对的那个人从天而降时,自己才会发现,这世上姹紫嫣红都看遍,其实都比不过他那一抹亮色。曾经懵懂的憧憬,只是为了等待他一人的出现。 云庭,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也不会就此放弃的。 雪花纷飞。俊美的少年拉着秀丽的少女,走在古朴典雅的殿中,别是一番写意。 室内暖意融融。 秋迟看了看那个造型威武的金猊熏炉,心下有了计较,便笑着指给月云庭看,说道:“再过一阵子,这个金猊熏炉也该换换样式了。” 月云庭觉着这话没个由头,便问道:“自来都是用金猊样式的呀,金猊容貌威武,更能显示天子威严,不是么。” 秋迟便笑道:“可是呀,等到你有了皇后、妃嫔,这居室中还是要换上鸳鸯熏笼为好,又喜庆,又应景儿。” 月云庭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瞥了一眼秋迟,便走到书桌旁边坐下,用背脊对着她,歪着脑袋趴在上面,闷闷道:“你再说这话,就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有你在身边就好,其他女人都是笨手笨脚的。” 秋迟听着他的话,觉着语音里带着鼻音,像是撒娇的样子,又像是生气,不由得觉着十分可爱。 有你在身边就好,其他女人都是笨手笨脚的—— 有这句话就好 “可别说这等傻话,我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也要嫁人哪。”语气不紧不慢,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月云庭不知道,这话的背后,秋迟是用尽了力量,才压抑住了满腔汹涌的情感。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云庭但是,越到做决定的关头,自己就越是害怕。害怕其实你的心,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月云庭定定地看着秋迟的脸,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谁敢将你从朕身边抢走,谁就注定了没有好下场”自我的称呼,都变成了“朕”,摆起皇帝的架子来了。平时在秋迟面前,可是自称“我”的。 秋迟明确了月云庭的态度,心头一暖,连忙笑着抚慰他,誓愿赌咒的,说是死了也不会离开他半步。 “云庭,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即使将来要下阿鼻地狱,我也愿意。无怨无悔” 秋迟的话很轻,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月云庭见着秋迟那坚定的神色,心头的不安才慢慢平息下来。 很快就是日暮了,落日余晖洒在雪地上,给大地带来了一丝暖色。 今日二霞有事到昭仁去了。正是个好日子呢。 秋迟服侍过月云庭用晚膳,便回了自己的居室,从秘处翻出了莫慧兰给的方子来。 莫姑姑不愧是首席医女,这开出来的方子也是十分巧妙,一般的方子都是需要搜集了药物来煎,只是这法子未免费事,也容易引人注意。莫姑姑开出的方子,除却这平常的煎药方式之外,还可以用简易的方式,而且可以就地取材,绝对不会引人注意 秋迟微笑一下,便往茶水间而去,着手做月云庭晚上吃的点心。 接下来红袖添香的场景依旧。月云庭做起事来格外专注,渐渐的夜色开始浓重,肚子也开始叫了。 但是今天的奏章,好像特别多,月云庭不愿意就此搁下,便一手拿个点心塞进口里,一手还握着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 只是,这奏章竟是越来越让人烦躁了尽管天还是冷的,他却觉着身上像是被火烧似的 又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痒痒的,十分难受 “秋迟,我好热,给我开窗吹吹风去——”这吩咐还没有说完,室内的燃香闯入口腔,竟是带着丝丝甜香味儿。 而且,这甜香味儿竟像是有形似的,在口腔里这里搔搔,那里撩撩,苏苏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月云庭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想要亲手去开窗,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手掌不知触到了什么,软软的,柔柔的,感觉很好呢。 凑近一闻,月云庭惊喜地发现那东西竟是香香的,像是十分好吃的样子。 秋迟平日里做的点心,就是香香软软的,带着各种花的香气或者水果的鲜美。 这也许是今日做出来的新式点心吧 他低下头,索着,为着即将吃到手的点心兴奋不已。 第十八章 情令智昏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情令智昏 - 第十九章 这也算干劲么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十九章 这也算干劲么 第十九章这也算干劲么 一晌贪欢。橘黄色的灯光见证着月云庭人生中一次华丽的盛宴。 有道是“饱暖思床褥”,月云庭吃饱了,便沉沉睡去,直到秋迟将他弄醒。 “皇上,该起床了哦,不然就要错过早朝了。” “嗯——”月云庭砸吧砸吧嘴巴,迷糊地应了一声,又想睡过去。 秋迟无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他还是不肯起来。 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秋迟挣扎着爬起来,掀开被褥,爬了起来,随便抓起一个外袍披上,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阳光从窗户漏进来,洒落在脸上,有些耀眼了。 其实还没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呢,不过是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雪地上,再跑到屋里来的时候,便会显得格外明亮罢了。 被这么明亮的日光照着,正常人都会睡不下去的,月云庭只得投降,乖乖地半睁开眼,道:“好了好了,我舍得起来了,这样行了吧?”说罢,便懒懒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开始穿衣服。 月云庭作为一国之君,平时穿衣吃饭横竖是有人服侍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加之当下又是睡得蒙蒙松松的样子,自己动手穿衣服便应付不过来,把里衣都穿反了,还在哪里嘟哝着为什么这里衣箍着脖子,好不舒服。 秋迟见了,觉着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走过去,亲自服侍他穿衣。 秋迟的手才刚刚够着他的领子,冷不防被他一把捞在怀里,东嗅嗅,西嗅嗅,像只小狗似的。 秋迟这时候可是只披着一件披风呢。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开着朵朵红红紫紫的花儿,十分妩媚。 然而,这些人工栽培的花,还是比不过天然的嘛。锁骨上和手臂上的曼珠沙华,才是真正的风情万种、风华绝代呢。 “我就是想陪着你。”少年轻轻的话音,带着温软的亲昵。 昨日一番鸳鸯交颈,今早又是这般软语温存,自是缱绻仙凡间了。 秋迟心里明明知道月云庭该早朝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丝丝舍不得。舍不得他的体温,舍不得他的气息,舍不得他的温柔。 真的很害怕一旦就此放开,两人就要永远分开了。 怀着极度的恐惧与依恋,秋迟也不作声,只是把头靠在月云庭的肩窝里,闻着他发上的香味,静静地躺着。再者经过昨日一番缱绻,秋迟已经是浑身酸软,没有力气也懒得起来了。 刚才去开窗,不过是不想耽误月云庭上朝,强打神罢了。 真的很没用啊。 秋迟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转而又觉着莫名的小幸福。 这算不算是一种被宠爱的娇懒呢? 只是,已经很晚了,早朝的话,恐怕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吧? 大栾的早朝,可是很早就开始的。 秋迟的理智与感情挣扎了好几回,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附在月云庭耳边,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月云庭不答话,只是反抱着秋迟,手指若即若离地在秋迟光洁的背上摩挲着。 这种若有若无的触感,这种如同蜻蜓点水般的温柔,很快就触动了秋迟身上最敏感的神经。 她想要低低地喘一下气,否则,月云庭的这番温柔的折磨再进行下去的话,她的理智一定会溃不成军的。 一旦两人终日缱绻,两人就真的要完了 她想要咬一下自己的手,痛疼之下一定可以清醒过来的。 可惜月云庭太贼了,死死地抱着她,生怕她逃脱似的,她现在就像一只螃蟹一样被绑得动弹不得,哪里还咬得了自己的手?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了 皇上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 秋迟心里又喜又忧,只好下了狠心,往月云庭的口用力一咬 “呃——”月云庭不由得痛呼出声,手上对秋迟的禁锢也送了好多。 秋迟趁机挣脱出来,一边从地上捡了些衣物穿上,一边道:“皇上要是不肯去早朝的话,可要折煞奴婢了贪恋一日之欢,以后便再也不能见了”刚开始的时候,秋迟的语气很是坚定,只是说到以后再也不能见的话,语气里便有了些忧愁悲伤的意味。 月云庭经过刚才一痛,神智早已清醒,又听到秋迟这么一说,便完全醒悟过来了,只得乖乖的让秋迟服侍自己换上朝服,梳好发髻,然后便去上朝。 一国之君要是因为贪恋床第之欢,每日只顾着与美人缱绻温存,全然不顾国政,不上朝的话,这个国家肯定要乱起来的。 而那个美人,注定了要背上“红颜祸水”“女色乱国”的罪名,注定了要受到世人的唾弃,注定了不得善终 而那个贪恋美人的君王所受到的责难,往往要比美人要少得多。 月云庭不想两人落得如此下场,更不愿意让秋迟背负“红颜祸水”的罪名,只得强行压下对秋迟的依恋,打醒十二分神,上朝去了。 他深知自己不能做个遭人唾骂的祸国昏君为着两人的未来,他更加要励图治,创造一个适合两人生活的世界即使要殚竭虑,他也要努力做出一番功业,不让朝臣之女有进的机会,他要让秋迟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自由幸福地生活在后里面 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幸福,就必须负起更加重大的责任 踏着时间点,月云庭登上了龙椅,步履比之平时,显得更加矫健,腰杆儿也挺得格外笔直。 殿下群臣,俯身下跪,三呼万岁,声震大殿。 这就是一国之君的威势和排场终有一日,自己要让秋迟得享母仪天下的尊荣 多了动力,做起事情来自然更加起劲。 殿上大臣无不发现,今日的皇上格外有天子威仪。 月流芳最近忙着布置,务必要继续牢牢地将六州刺史的把柄握在手中,除此之外,还要时刻关注着北狄政局的动态,经常与一虹研究玄州、北州外围的古怪阵法,常常熬到很晚,本身就十分劳累了。见着月云庭龙马神的,只有高兴的份儿,也没想到别处去。 当日散了朝,难得有了空闲,月流芳便回去补眠了。 一连几日,月云庭无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章,都是格外有干劲。只是,月流芳见着的弟弟,却是越来越显出疲态来了,尽管他本身竭力要表现出气神来。 月流芳见了,心里不由得觉着古怪。按理说,云庭还是少年,即使日日熬夜批阅奏章,起早贪黑的,也不至于疲惫至此吧?这个年纪的人,其实是恢复得很快的。只是看他的样子,脚步不稳,眼圈有些发黑,脸色有些偏黄,并不像是劳累这么简单。 月流芳并不通医术,只是她毕竟自幼练武,云策门的阵法之道又是需要研习阳五行的,通过一个人的气色来判断其体内是否阳调和,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她看来,月云庭这个样子,恐怕是夜里太没有节制,导致阳气虚损了吧。 只是这臭小子,到底与谁成就的好事?以他的年纪算,专侍君主的女还没有挑选出来,按理别的女是不能够侍奉他的,难道—— 但是她这几个月来不是表现好好的么?难道之前的恭顺,只是为了今日的伏笔? 如果真的是她,那二霞就在她身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觉察? 难道她的手段,已经可以瞒过二霞双眼了么? 月流芳决定亲自去看一看,正好在路上碰到了李琰。李琰免不了给月流芳施礼,只是抬起头来的时候,分明是有些回避月流芳的眼神。 行动之间,竟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意思。 月流芳本来就心中疑惑,当下见着李琰这般,更是焦急不已,又想着中说话不便,只得给他腹语传音道:“李大人洞悉世情,是否看出了云庭的不对劲的缘由?这事事关重大,请大人不要瞒我” 虽然是腹语传音,但是月流芳的语气还是很清楚的。 这哪里是询问老大人的意见?本就是心中有了计较,想要确认一下罢了 李琰叹了一口气,轻轻道:“殿下,这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好生处理,不要失了分寸才好。毕竟这说是家事,却也是牵涉到天下苍生,疏忽不得的。” 是啊,如果那女的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这可真完完全全是月家的家事了。 只是平常人家闹出这样的事来尚且不能容忍,更何况是帝王家? 今日务必弄清楚 月流芳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而去。 李琰留意到,月流芳并没有带任何女,连一虹也不在身边,便想到长帝姬殿下虽然愤怒,却要低调处理这事了。 自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利益关系、情感关系错综复杂的帝王家。 自己又是外臣,万一真的碰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又该如何处之? 反正菲儿已经在中了,由她暗中看照着算了。 对策的话,还是另找时机与殿下商议吧。 李琰心中打算好了,便称身上不舒服,回府去了。 月流芳看着李琰的退避,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那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竟是有些冷下来了。 还是白日里呢。如果他真的那么放肆的话—— 自己又该怎么做?。 第十九章 这也算干劲么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这也算干劲么 - 第二十章困境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章困境 第二十章困境 正当月流芳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虹匆匆赶到,动用内力,给月流芳腹语传音道:“主子,北狄局势有变,风,萧入云夺得帝位了” 月流芳听了,不由得脸色一变。 北狄变天了在夺位之争中获胜的又是如此厉害的对手,对于大栾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大栾局内的局势,只能说是表面的平静,野心勃勃的地方武装势力还没有完全收复,后之中也并不平静,满朝文武,整体实力还没有恢复到父皇在位期间的鼎盛时期,因为之前僖帝纵容十常侍的荒唐行为已经使得不少朝臣心灰意冷,辞官归去了,坚持住没有辞官的,又有不少死于卓不群旧部引发的庆都之乱中,一连串事件已经使得大栾朝野流失了不少人才。虽然大栾当局一直有在努力,但是人才这方面的问题,并不是说解决就能立马解决的,培养人才、吸引人才,都需要时间。更何况在现在的情况下,有才之士也不一定就看好朝廷的。其他州上可是没少用各种手段从朝廷手中掳掠人才呢。 总之国内局势一日没有真正平定,这北狄的逐渐强盛就是大栾极大的威胁更何况现在夺得帝位的又是萧入云这样智谋和武功都是上乘的人 他执掌国政之后,会放过大栾这块肥么? 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只要是个有点上进心的帝王,都会有这个理想的吧。 更何况他一直以来韬光隐晦,为着夺位进行了多番布置,处心积虑,登上帝位之后,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进一步的功业? 本来派遣春暮等人过去北狄,暗中活动,就是为了捣乱北狄局势,为大栾的稳定争取时间,同时也是削弱敌人实力,变相地提升大栾实力的。没想到萧入云这家伙在一趟浑水之中,居然还能够顺利夺得帝位 这家伙的手段,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吗? 可恶 月流芳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去,一虹自是急急脚跟上了。 回了昭仁,月流芳取来春暮的飞鸽传书一看,心中不由得觉着更加烦躁 “二子相争,烈云鸩其父,欲诬入云。入云策动三家,得登大宝。” 春暮的信很短,字迹也十分潦草,可见是在匆忙之中写出来的。详细的情形,还要过阵子才能知道。 但是大致的方向,月流芳也是心中有数了。北狄大皇子萧烈云与三皇子皇子萧入云展开了皇位之争,萧烈云药杀父皇,想要嫁祸于萧入云。萧入云想办法取得孟明、百里、夏侯三家的支持,予以萧烈云反击,彻底地断绝了萧烈云继位的可能,并夺得帝位 他打败萧烈云并不奇怪,毕竟萧烈云在大栾的战败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威望,挫伤了他的军事实力。但是孟明、百里、夏侯那三家权臣,本来就是实力强劲、心怀鬼胎,想要趁火打劫,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为什么到头来,竟是站到了萧入云一边? 从龙之功再怎么显赫,头顶上还有个皇帝;而一国之君的话,却是一言九鼎、威加四海的霸权。这三家权臣,居然都站到了萧入云一边,放弃了那引得无数政客竞折腰的帝位? 萧入云之前不过是个表面看来明哲保身、低调行事的皇子,回国才多久,就得到了这样的大好局面 虽然新旧政权交接,免不了一番动荡,但是,以他的能力,恐怕北狄平定下来的日子不会远了 “一虹,玄州、北州外围的古怪阵法,还是没有大的突破么?”月流芳一想到北狄的再次崛起,马上想到的就是还没有回归大栾掌控的玄州和北州这两个州一个是西北要塞,一个是大栾的北方重镇,要是还不能救回来,那么将来北狄军马南下的话,这两个州即使不出任何兵力,光是粮食上的供给就已经能够使得北狄军马如虎添翼了 一虹跟随月流芳日子久了,哪里不晓得这两个州的重要,只是,任是她每日冥思苦想,想要攻克那两个州外围的古怪阵法,无奈就是攻不下来 一虹握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道:“主子,都怪我没用,到了现在还是没能……” “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的……是我们的对手太难缠”月流芳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从七岁入云策门学武和阵法之道开始,到十一岁的时候开始下山到江湖上历练,再到后来的加入权谋斗争,一桩比一桩困难,一桩比一桩劳心劳力 不论为着怎样的目的,这些年来与各种困难、各种人相斗,她真的累了。 支撑她的理由再怎么强大,站在她身边的人再多,她还是会累的,尤其是付出了这么多劳动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回报,反而迎来了更加困难复杂的局面 更多的安慰一虹的话,她也没法说了。 内局没有真正稳下来,外敌又将要逐渐崛起了。 她的这种疲惫和无力越发加重了一虹的愤怒,使得她对萧入云又憎恶了几分 如果没有这个人,主子要接手的摊子,就不会这么悲催了 萧入云这浑球滚回北狄去争皇位也就罢了,为毛还要在玄州和北州外围布下古怪的阵法?这压就是将这两个州吃了,纳入了北狄版图嘛 到时候想要攻打大栾,可不是顺利多了?大栾没了北方和西北的门户,天子所在的中州可就要时刻警惕着南下的北狄军马,而北狄有了玄州和北州,不仅可以获得粮草上的稳定供给,甚至还可能动用这两个州的大栾人来为北狄人打仗 尼玛的,萧入云你这个狗屁算盘打得真是又响又臭 “主子,干脆我们混入北狄,将萧入云那个奸诈小人给杀了算了到时候北狄没了头子,那三家权臣又是各怀鬼胎的,我们再与春暮他们联手,将北狄这趟浑水捣得更加浑浊,到时候北狄想要不乱都不行北狄乱了,可不是大栾的好机会了么?” 月流芳听了,不由得苦笑一下。 一虹考虑问题,到底是不够周全。她亲自倒了两杯茶,招呼一虹坐下,先喝杯茶再讲,静静心再讲。 “主子,我说的可是认真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一虹没有得到月流芳的回答,心里又是焦躁,哪里愿意坐下来,安静地喝茶。 月流芳不管她,自己小抿了一口,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方道:“一虹,要是我们都到了北狄,那六个州的刺史趁机作乱,又或者是萧入云潜伏在大栾的势力出击了,大栾怎么办?不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是大栾目前的状况,尤其是军事力量,实在是不容乐观啊。六州拥兵自重,还有两州不能收归朝廷,能够拱卫天子的,就只有庆都所在的中州。以一州的力量来对抗整个北狄和虎视眈眈的地方势力,是不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虽然大栾九州的分布暗合七星阵列,中州正好是位于北极星的位置,只要占住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 但是,这个分布是宏观的,九州的分布并不是真正形成了七星斩将阵,并不具有七星斩将阵的强大威力。 在这种情况下,主子就显得分外重要了。 一虹想明白了,便也坐下来,猛灌了一口茶水,方道:“是我猛撞了。只是,主子,面对北狄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要想想对策才好。” “攘外必先安内。想要与强敌抗衡,还是先从自身的强大做起吧。”月流芳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看这几日云庭的气色,竟像是夜里过于辛劳导致的,虽说作为姐姐的,也不好管得太宽太严,只是他身为大栾的皇帝,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国家,就是他将来要怨我,我也是要去跑一趟的了。” 一虹一时没听出里头暗含的意思来,还以为月云庭只是一般的用功处理国事呢,便安慰道:“没事的,主子,皇上知道勤政是好事呀。” 秋迟和云庭的事情,月流芳还没有告诉一虹。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又是个耐不住子的,又不知要闹出什么来,还不如让她好生研究阵法罢了。 事到如今,月流芳也懒得解释,只是勉强一笑,便要出去。 倒是一虹提醒道:“主子,你还穿着正式的命服呢,换上常服会不会好些。” “哦,你说的是,看我都忘了。” 月流芳便让一虹先歇一会,自己则由女服侍着换上常服。 不过是换衣服的时间罢了,想要确认,也不急在一时。 只是,她心底里那种隐隐的担心,还是提醒了她,这种表面的从容,实际上是不是不敢面对真相的懦弱呢? 同一夜幕下,嘉仁里却是有别于窗外的寒威,表现出一片春意盎然。 第二十章困境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困境 - 第二十一章 情何以堪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一章 情何以堪 第二十一章情何以堪 当月流芳和一虹赶到嘉仁的时候,四处都是静寂的,在各个岗位上当值的娥太监,还有负责宿卫护从的兵士,无一不是敛容静立。 月流芳不由得不佩服起这些人来了。里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么?这些人不是死人,就是被云庭收复得服服帖帖的,在这个场合一声也不吭了 虽然还没有进去云庭的寝,只是月流芳身为武功修为不俗之人,比之常人更要耳聪目明一些,再者离得不远,自是将寝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要说有多么大的动静,比如什么大的声音的,倒是没有,只是静夜之中,男女那种带着压抑的兴奋的低呼,还有那急促的喘息,无一暗示着这里头发生的可不是批阅奏章之类正经八儿的事情。 事到如今,月流芳就是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能了 这两个胡来的家伙,难道真的能够置天地人伦于不顾吗? 月流芳怒从心上起,连带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提起裙裾,大步向前走。那些人见是长帝姬殿下来了,立马上前屈膝,想要行礼,却是被月流芳用锐利的眼神给止住了。 这些对云庭的荒唐行为不闻不问的活死人,到现在竟然是有脸上来行礼?倒不如说是变相的通风报信罢了 月流芳也懒得与这些人周旋,提起运功,脚下一点,整个人便往前飚去 那些人只觉着耳边风声响起,那长帝姬殿下便不见了,殿下身边的女官也是一眨眼便不知哪里去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哪里还敢说话来着,费了好大劲儿才缓过神来,继续保持静立的姿态。 原来月流芳是嫌这些人很烦,干脆施展轻功,往寝而去,到得寝外头,月流芳也不等通报,对着大门就是一记凌厉的掌风 大门顺风而开,灯火见风而灭。 屋内只剩下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东西。 新月如钩,事不关己地高挂在天际,月华流泻而下,给雪地增添了几分荧荧的亮光。这些亮光反到屋子里头的光线虽然微弱,却也能将里头的景象看个大概了。 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有些因着汗水紧贴着身躯,有些则是与另一丛黑发纠缠在一起。玉臂上的曼珠沙华,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增添了几分带着神秘感的妩媚,**蚀骨。 两具不着片缕的身躯,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接受着月华的洗礼,那种因兴奋而变成的粉红色,在这种朦胧的光线之下,显得格外暧昧。 月流芳只觉着大脑中嗡的一声响,霎时之间觉着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一个踉跄,就要站不稳,还好一虹早已跟上来,将她搀扶住。 “月云庭、月秋迟,你们干的好事呀”阵阵悲凉,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竟是把愤怒的贝壳给冲退了。极度无力之下,除了吐出这么一句话,便只剩余凄凉悲怆的冷笑。 “皇姐,你深夜硬闯朕的寝,到底是要做什么?”刚才一阵疾风撞开门之后,外头的冷气便进了屋内,月云庭开始还没有觉着冷,过了一阵子,觉着秋迟在哆嗦着,正要把被子扯过来,却听见月流芳那一声冷到冰点的话语和寒澈入骨的笑声。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刻被打断,更何况月云庭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代王,后来当上大栾皇帝,虽说大栾内局不稳,他又是个少年天子,但是天子就是天子,毕竟是君临天下的人,习惯了底下的人伏低做小的,又哪里容得下别人坏掉自己的好事? 这来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又是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私密事让亲姐姐撞见了,叫人情何以堪? 又是羞赧又是愤怒之下,冲口而出的,就是这么一句带着怒火的质问。 月流芳居高临下,怒瞪着月云庭道:“皇姐?你还好意思叫我皇姐?你若是记得我这个皇姐,怎么白日里装出个勤政上进的模样来,到了夜里,却搂着另一个皇姐,做着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月流芳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月云庭的脑袋嗡嗡响 月云庭满脸的不可置信,当下随便捡了件外袍披上,无所畏惧地对上月流芳那凌厉的眼神,道:“皇姐,秋迟只不过是方便你行事的代帝姬,并不是真正的月家人,我和她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月流芳像是听见了世间上最可笑的言论一般,哈哈一笑,方道:“皇上,大栾的当今天子秋迟可不只是代帝姬呢,她可是正正经经的父皇的血脉是你同父异母的皇姐” “你胡说你胡说你只不过是担心我因为女色荒废了朝政,才不让我和秋迟在一起罢了你的好心我知道,但是拜托不要找这种借口”月云庭这些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是的,皇姐一定在胡说秋迟又怎么会是自己的亲姐姐?父皇英明神武,又怎么会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给别人为奴为婢? 皇姐不过是在胡说罢了她就是担心我过早地染指女色,担心我因此掏空了身子,连累到大栾江山罢了 “皇姐,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你因为担心我因着女色误国而信口开河的话,我是不会信服的” 月云庭这话说得十分气壮,可惜,不能理直。 “月秋迟,你亲口告诉他,你到底是他的谁”月流芳将小部分真气化作长剑,直抵秋迟的脖颈,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月秋迟,事到如今,你还不敢将真相告诉他吗?难道你就愚昧到此,连天地人伦都不顾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让他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的一夕贪欢,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一国之君,居然与同父异母的姐姐有不伦之恋,还做出颠鸾倒凤的行为这样的丑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民众会唾弃他,朝臣可以劝谏他,更可以顺应民意赶他下台而这段不伦之恋要是落到野心家耳中,绝对会成为野心家对付他的绝佳契机到时候别说是你们的小命保不住,整个大栾的老百姓,都会因着这件皇家丑闻牵涉进来” 秋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月流芳所讲的道理,秋迟不是不懂。只是,人不仅仅是由理驱使的,人是还是感的动物,会哭会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会特别在乎某个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什么治国安邦的大道理,说起来好听,但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又算得上什么? 难得上天让两人相遇,相知,相爱,为什么偏偏要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在一起? 所谓的血缘,不过是当年尘封的往事。如果知情的人不开口,这件事又有谁知道? “殿下,事情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秋迟承诺,绝不说出去,殿下能否高抬贵手?”秋迟望着月流芳,弱弱地问了一句。下巴因为被月流芳给挑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一直往下滑,淌过小巧的下巴,流过线条优美的脖颈,再顺着锁骨往下。 人们常说泪如雨下,秋迟这哭起来却不是这样,反而像是一条涓涓细流,剪不开,割不断。 别是一番楚楚可怜的风情和惹人怜爱的媚态。 是因为新承恩泽,倍添妩媚,还是这妮子本来就是个天生尤物呢? 真是看走眼了,当初竟然放了这么一个人在云庭身边 月流芳望着秋迟的眼神,霎时就冷下来,几乎可以将周围的空气都冷却了:“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秋迟听了,吓得说不出话来。 长帝姬殿下,虽然实力强大,却是向来有仁悯之心,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现在,她却亲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言下之意,就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来保守秘密,保住皇上 我秋迟不怕死,但是,要我就此放弃皇上,放弃与皇上的未来,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才刚刚品尝到了情爱的甜美滋味,难道就这样生生断送了这份美好? 不要,不要啊—— “殿下,求求你了我不求什么,但求能够留在他身边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如果违背誓言,就不得好死殿下,求求你了,请你放过我们吧血缘什么的都是上一代造成的冤孽,为什么恶果却要我们承担呢?”秋迟眼泪汪汪地说着,又是真诚,又是急切,带着不可忽略的期盼和担心遭到拒绝的恐惧。 月流芳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一般,定定地看着秋迟的脸,有些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你为着自己的心来求我,我又该求谁去?难道就只有你们有心,我就没有吗?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看到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在床上搂在一块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如鲠在喉悲愤交加云庭年纪小小就没了母亲,他又是出生在战场上,因着当时的特殊情况,以致后来父皇并不怎么疼爱他,母妃也没有真正给予他关爱他的身上,带着云野之战的悲伤记忆,母妃不愿意触及的记忆但是,他毕竟是母妃的儿子,血浓于水的亲人,母妃怎么忍心让他受苦?所以才嘱托我,一定要好生照看弟弟闹到今日这般田地,这让九泉之下的母妃情何以堪”。 第二十一章 情何以堪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情何以堪 - 第二十二章 服软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二章 服软 第二十二章服软 (昨天更新晚了,是因为要从外地回来,路上花了好多时间,回来之后,整顿一番又是费了时间……而且我病了,不是很舒服,昏昏沉沉的,这更新就弄到十一点了,对不起啊……这清明放假,我尽量多存些稿子,做到准时发文吧。 本章出现的死魂虫,完全是突然爆出来的灵感,因为女主的火系真气飞出去时,真的很像死魂虫啊,具体可以看看《犬夜叉》,里面有的。在此感谢一下其作者高桥留美子大人。) “殿下……”秋迟看着月流芳,不忍心继续对着那蕴含着浓重悲伤的眼眸,只得挪开目光——却见着月流芳的周围,弥漫着暗沉的青色烟气,在清冷的月色之下,这暗沉的青色越发显出幽深与可怕。 幽幽的青色里头,隐约可见几许火红色的烟气,只是,在那暗沉的青色之下,这火红色烟气并不起眼。 但是当秋迟发现那火红色的时候,那红与绿搭配的诡异场景,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她知道长帝姬殿下并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红配绿的场景也并没有修罗场那么可怕,但是,她却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无一不在颤栗。 眼泪更是好像不要成本的猛地往下掉。 “你这是在怕我么?”月流芳怒瞪了秋迟一眼,冷笑两声,道:“看看你,浑身都哆嗦起来了。但是,你这并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不安与愧疚你不安,因为你毕竟是大栾人,不能不受到人伦物理的约束,而你却为了私情,无视至亲人伦,禽兽不如你不安,因为你不仅对人伦熟视无睹,还欺瞒了云庭他不是你心尖上的人么,而你却欺瞒了他利用他的感情,来满足自己自私的想法你觉着难以面对的不是我,也不是云庭,而是你自己” 月流芳说着,身边萦绕着的火红色烟气更多了,渐渐地盖过青色烟气的风头了。 秋迟就在她跟前,不由得觉着一阵阵灼热的感觉向自己袭来 现在可是寒冷的冬夜呢,何来这么灼热的感觉?难不成是因为—— 秋迟看了看那火红色的烟气,心中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殿下的武功修为,已经达到异常厉害的地步了 一虹在边上见了,便觉着形势不妙,主子体内的真气已经因着主子的情绪变化而产生响应了先是木系真气响应了主子的悲伤情绪,连带的青色也显得分外暗沉;接着这怒气越来越盛,便有不少木齐真气转了属,变为火系真气了 火系真气的攻击力可要远远超出木系真气的看来主子是愤怒到极点了 但是,一旦这种由木系真气转化出来的火系真气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就会反噬持有木系真气者本身 “主子,何必为了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生气万一伤到了自己,那就糟了” 对于月流芳的真气流转,一虹没有办法予以干涉,只能口头上劝说一下罢了。 但是一虹骂月云庭和秋迟不懂事的话,多少有些替月流芳出了一点气,也让月流芳从几近崩溃的情绪中获得了丝丝清醒。 正如民间俗话说的,“怒火烧起来,可以遮住人眼”,自己刚才悲愤交加,体内的真气顺着自己的心意,有一部分顺着怒火,转化成火系真气了万一伤着他们怎么办? 可惜转属的真气经过实体化之后,便不能再次收回体内了,只是,这不能由着火系真气胡来 秋迟和云庭的脸上,已经汗下如雨火系真气的灼热使得他们觉着口干舌燥,又没有水喝,只能坐在床上喘着气 看起来真像狼狈的狗呢。一虹见着两人的样子,心里觉着这真是活该了 可惜一虹的暗暗吐槽还没有结束,便觉着身边刮起大风来,外头的雪花,打着转到了屋里 下雪了么? 一虹往月流芳那里一看——哎呀,那些风雪竟然是以主子为中心的 “主子,当心——”一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着原本萦绕在月流芳身边的火红色烟气,化作一团团带着长尾巴的光芒,逆着风雪挣扎着,飞到外面的世界去 “死魂虫?”等到火红色的光芒统统飞出去之后,风雪也渐渐地停下来,一虹才得以惊呼出声。 刚才那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红色光芒,像极了死魂虫 但是,死魂虫不是带着淡蓝色荧光的白色体么,为什么刚才的却是火红色的? 一虹彻底惊了 秋迟和月云庭也惊了 死魂虫,是大栾民间传说中的一种灵异之物,为巫术师所纵。传说中死魂虫可以游走于天地之间,捕捉死去之人的灵魂,提供给巫术师使用而失去灵魂的死人,便不能再世为人了 传说中的灵体居然出现了…… 长帝姬殿下,难道除了武功之外,还有极高的灵力么? 果真如此的话,殿下想要如何处置这件事,岂不是可以由着她的心意了?自己的努力,岂不是可能会变成无谓的挣扎? 秋迟看着那些死魂虫消失的方向,阵阵无力和悲凉涌上心头。 如果要与殿下硬碰,又有什么好处呢?说不定再也不能见到皇上了 秋迟裹着棉被,爬下床,跪在月流芳跟前,道:“殿下,这次的过错,全在秋迟,秋迟愿受责罚但求殿下不要怪罪皇上便好” 月流芳不发话。她约猜着了秋迟果断服软的原因。想不到自己运转起的火系真气,竟然看起来很像死魂虫了。大概是“死魂虫”的出现,让她以为跟前的长帝姬殿下是个具有高强灵力的巫女吧。 武功高强、于阵法、一国长帝姬、大栾的辅政大臣,除此之外,当今的长帝姬殿下还是个可以纵死魂虫的巫女这怎么不叫人心惊呢? 这样的人,想要取人命,还不是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想要拆散秋迟和云庭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更何况这段恋情在道德上本站不住脚秋迟又是对云庭隐瞒了两人亲缘关系的 秋迟难以面对云庭,又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对外还有强大的长帝姬,随时可以拿捏她和云庭的 除了服软,还能有别的方法么? 秋迟,你果然还是识时务的。 一时的服软,也是为着以后还能见到云庭吧。 既然你尚且能够分清形势,我也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 月流芳心里料定,也没有直接回复秋迟,径直走到一脸震惊的月云庭跟前,正经八儿地行了个礼,道:“皇上,后天便是女外放的日子,我想着秋迟这些年来也是劳苦功高,虽然还没有达到外放的年纪,但是看在她的功劳份上,就行一次方便,如何?” 外放的女,一般都是达到二十五岁的并愿意出的,像秋迟这样年仅十六岁的女,正常来说是不会有外放出的待遇的。 女们如花般最为灿烂的年纪,一般都是深中度过的。要么是甘于寂寞,在后中静静地看着青春如同鲜花一般掉落;要么就是费尽心机,谋求在极其残酷的斗中求出路前者浪费光,后者摧毁健康,都是对花季少女的摧残。 所以,外放女,让她们到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用积攒下来的钱做点小生意,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过小日子,实在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允许秋迟的外放,在别人看来,绝对会是一桩梦寐以求的好事。 但是这种好事,月云庭并不认同。 他脸上的震惊已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特有的执着和倔强。他定定地看着月流芳,一字一顿地说道:“月卿家,她是我的女官,说起来,你没有权力过问。她到底是明日外放,后日外放,还是一辈子都留在里,都是朕的事你虽然是辅政大臣,但也没有权力干涉朕的私事难道你还想仗着辅政大臣的身份,手到后里来?” 月流芳听了这话,顿时心淡了云庭这话,真是做到了公私分明的极致不叫自己皇姐,反而叫月卿家,完全不顾念两人亲姐弟的情谊,完全不顾念自己长帝姬的身份,只是一味的提着辅政大臣的名头来压自己他的言下之意,不过是说你月流芳身为辅政大臣,权力再怎么大,自己再怎么有本事,都不过是外臣,不能干涉皇帝的私生活 好一个月云庭,好一个大栾天子 为着一个女人,竟是可以将一直尽心尽力照看你的皇姐置于毫不相干的外臣位置竟然可以丝毫姐弟情也不讲,就这样口出恶言 好一个君是君,臣是臣的大道理 月流芳只是冷笑几声,却是不想说话了。 心淡了。真的。 一直以来好生照看着的亲弟弟就这么对待自己,真的心淡了。 实在没法再舔着脸去说什么话了。 月流芳用力地挥一挥衣袖,就要走出去,却被一虹一把拉住。 “殿下,即使皇上想要留人,也要看看能不能留住人家呀。我看秋迟姑姑的样子,倒是很愿意外放出的。”一虹边说边拿眼睛瞄着秋迟,随即,眼光又掠过月云庭的脸。 果然,月云庭的脸色为之一滞。 接下来秋迟的话更让他抓狂:“秋迟叩谢殿下恩典秋迟本来是戴罪之身,殿下还能顾念着皇上的同胞亲情,给予秋迟外放出的机会,这等好事儿,秋迟可真是盼都盼不来呢。皇上,请您念在奴婢多年服侍的份上,放奴婢出透透气吧,皇上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的”。 第二十二章 服软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章 服软 - 第二十三章 挥泪斩情丝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三章 挥泪斩情丝 第二十三章挥泪斩情丝 (预告一下,明天双更哦。) 秋迟的前一句话,是冲着月流芳说的,还郑重地行了个礼,而后一句话,则是奔着月云庭去的。 “你这个决定并不是自愿的,对不对?不过是碍着她,才会服软的都是我不好,还不够强,连身边人的去留都……”月云庭说着,不由得脸色黯然。 秋迟不忍观之,只得低下头,忍着泪道:“秋迟自幼就是服侍别人的奴婢,现在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外放出的机会,又怎么舍得放弃呢。难得长帝姬殿下格外开恩,允许奴婢出,还望皇上成全” “你说谎你本就不想出,你是想留在我身边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觉得我还不能保护你,只能选择离开吗?”月云庭的语气里,带着极力压抑着的怒火。他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座活火山,随时有可能爆发似的。 秋迟见着他这般,心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痛。皇上真是固执得很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要是现在一意孤行,完全不顾及长帝姬殿下的话,大家日后就真的要永远分开了,甚至,还有可能天人相隔 既然你执迷不悟,这个狠心的角色,就只能由我来做了希望你日后能够明白我的苦心 秋迟下定决心,便重新抬起头,一脸果决地看着月云庭,嘴角挂着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大家的关系,还要与你行那颠鸾倒凤的事?为什么大家的血缘关系,我却要瞒着你?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强我的身份特殊,注定了不能拥有长帝姬的高贵身份,甚至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因为我的生母以自己的命,换来先帝对我的格外开恩我的命是保住了,但是,真正的身份却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以一个奴婢的身份苟活着,横竖要看人脸色你知道吗,曾经的身为代帝姬的生活,真的让我开了眼界,原来帝姬是这般尊荣的,横竖有人伺候,还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你叫我怎么甘心呢?”秋迟说着,觉着有千万把刀往身上割一般,痛入骨髓 强忍痛苦的结果就是,歇斯底里的冷笑:“哈哈哈——月云庭,要是换了你,你能忍受么?眼看着你们姐弟俩,一个身为一国之君,一个是长帝姬、辅政大臣,富贵逼人,权势鼎盛,而我呢。大家都是先帝的子女,为什么只有我要为奴为婢?我不甘心在这后里头,除了出卖色相讨好你来求得个晋升之外,我还能有别的出路么?我还以为笼络住你,就可以保住将来的荣华富贵了,没想到,你这个少年天子,也是保不住我的哼,也是,挑战lun理道德而得来的富贵,毕竟是不靠谱的。还不如听从长帝姬殿下的安排,出去,自有另一片天地。” 越说到后来,心中的痛苦越盛。然而,相反的,这说话的语气却是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趋于平静了。 好像,真的只是在冷静地分析形势一般。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这是在昧着良心说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骗不了我你说这些话,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留下来,我们一起共度难关,难道不好么?”月云庭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与痛苦。 秋迟怒喝一声,道:“够了我违背人伦,与你**,已经是天地不容,再留下去的话,我始终都会因为面对不了自己而疯掉的就当我求求你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的好弟弟” 这话犹如一条浸了辣椒油的长鞭,狠狠地抽在月云庭身上。 刚刚得知两人的姐弟关系的时候,他是感到异常震惊不假,但是随后的时间里,他还是渐渐觉察到自己对秋迟的心意,绝对不是血缘就能割断的 秋迟虽然口头上说了出卖色相来讨好自己,不过是为了求得荣华富贵,但是,两人灵交融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对方也是身心都感到无比愉悦的那种感觉,那种就要飞往浪漫美好的神秘花园的微妙感觉,他是确确实实能体会得到的 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全副身心交付给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爱着他的话,又怎么到达得了这种身心愉悦的美好境界? 秋迟,你是爱我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谎言来伤害我 难道,所谓的血缘,真的是世界上最难跨越的一道坎吗 我明白了,你的心里,始终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吧。 “你既然要走,那就随你只是,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免得让我见着了心烦”月云庭说罢,从地上抓起一堆衣服,一把甩给秋迟,“穿上衣服,马上就走朕不想再见到你” 月流芳说罢,便转到屏风后面去了。只留得秋迟和月流芳、一虹三人。 秋迟默默地捡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上,便向月流芳磕了个头,道:“殿下,奴婢是不会再留在嘉仁里的了。离外放的日子还有两日,殿下能收留一下奴婢么。” “嗯,这两**就留在昭仁里好生静养吧。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也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好好想一想。”月流芳说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便要走出去。 毕竟这屋里头的气味,实在是太浓烈了。 那种蜜桃成熟时的甜腻香气,与呛鼻的腥味儿混在一起,显得妖娆魅惑,尽显风情。 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会因着这香气而觉得脸红心跳。 只可惜,月流芳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气味的制造者,本来是属于世所不容的禁断关系。 这种尽显风情的气味,除了让她感到极度的恶心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她头也不回,挥一挥衣袖,走了几步,却听着后面秋迟“哎哟”一声低呼。 然后便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月流芳转过头,见着秋迟跌坐在地上,满脸通红。 看来是过于放纵,夜夜承欢的结果,便是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好,很好你们果然爱得够深,爱得够大胆 月流芳想出言讽刺几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两个人已经让她失望透顶,无话可说了。 一虹见着主子为难,便一把抄起秋迟,对月流芳道:“主子,我这样抱着她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月流芳见着一虹一脸憎恶的别扭模样,心想这丫头大概是想着要仗义出面做这份苦差事了,心头不觉一暖。 两个至亲,为着一段禁忌之恋,反而处处与自己过不去,让自己难堪,竟是比不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一虹了。 月流芳苦笑一声,便允了。趁着夜色,正好回去。 两人急急脚便回了昭仁,却没有留意到嘉仁殿外的女太监们,虽然保持着垂首伺立的姿势,但是长年在里生活,早已练就了惯听动静的顺风耳了。 虽然寝隔得远,里头的动静听得并不分明,但是,里头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还是知道的。 长帝姬殿下夜里来找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据闻殿下实力强大,想要取而代之,成为大栾之主,难道今日是为了…… 哎,不过是猜测。有什么动静,日后就会知道的,那么多心干嘛。反正负责宿卫护从的兵士都没有做什么反应呢,到时候真要出了乱子,也能赖到他们头上去,与自个儿没有关系。 事实证明,这些人的想法,纯属脑补,与事实严重不符。 到了第二天,月云庭依旧早朝。只是看起来神不太好而已。 对待月流芳也没有恶语相向,只是细心的人,如李琰者,还是发现了皇上对长帝姬的态度,多少有了不同。少了亲昵信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君对臣的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难道这两姐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成?果真那样的话,直接去问长帝姬反而不好。 于是李琰便将这任务交给了李菲。正好这段时间里里头忙着准备女外放的事情,正司也要好生配合,李菲是有官方的理由求见长帝姬的。 月流芳也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说考虑到秋迟为他们姐弟办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后里头也不是容易生活的去处,便想着趁着这机会,放秋迟出去。 这理由听起来,貌似也说得过去。 只是李菲也是个灵慧的,仔细一琢磨,便觉着这理由的不合理。这后固然不是什么容易生存的地方,只是,既然皇上都在里头住着,秋迟又是跟随他多年、服侍惯了的,哪有这么容易放人的?看这秋迟平日行事,应该是皇上的心腹之人才对呀,怎么舍得让她走呢? 看来殿下是隐瞒了什么了。 殿下向来信任爹爹的,很多东西都会让爹爹知道,可是关于秋迟的外放,却是没有透露任何口风,看来是涉及到十分忌讳的皇家秘闻了。 这样的东西,再怎么受宠信的外臣,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李菲心里料定,便没有追问个中缘由,只是问了需不需要将秋迟定向外放。 女的外放,分外定向外放和自由外放两种,前者,便是里头的贵人,念着底下人服侍的尽心处,特意给外放的女选好了将来外放的地点、人家,比如安排外放的女到条件好的地方,又或者给女体面,给她找个好人家,皇家出份嫁妆,让退役的女嫁了。 月流芳听到李菲这么一问,便将自己的安排交代出来:“本想要麻烦你们李家,暂时收留她一段日子,具体以后怎么安排,本还要斟酌斟酌。” 李菲自是没有二话,只是秋迟到了李家,要以怎么样的身份处事呢?做丫鬟明显是不合适的,配给府里的某个人么——配给小厮,有些辱没了秋迟;配给府里的主子么,难不成要给兄长或者爹爹做妾?。 第二十三章 挥泪斩情丝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章 挥泪斩情丝 - 第二十四章 桃色的流言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四章 桃色的流言 第十五章关系破冰 (好苦逼呀,昨天早早的就睡了,结果存稿都用完了,只能现码现发啊亲们~~) 还没等孟明樱亲自上门看望父亲,孟明士就派人给她通了消息,说是父亲年老了,越发的心慈,想要见见女儿,当年的堂前三击掌也顾不得了。 孟明樱心知定然不会这么简单,父亲是什么人,她心里很清楚。只是一来毕竟父女一场,二来她的确是有必要与孟明士商量,谋求在某方面的联合,因而便寻了机会,去见孟明士。 见面的时间是在夜里。孟明士的书房门窗都开着,橘黄色的灯光便跑了出来,蹦到窗外的花儿上去,那些花儿便带着淡淡的灯光,色调虽然暗淡,却带着柔和。反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花儿却受到了月华的照顾,清辉之下,嫣红的花朵便多了几分清绝的味道。 原本这花是极尽明艳妩媚的。 曼珠沙华 孟明樱瞄了一眼那一丛曼珠沙华,便走进了孟明士的书房。 两父女好久不见,孟明樱又是直爽的子,最近又是情场不得意,当下见着孟明士,便想起当年为着萧入云不惜与父亲决裂的情景来,不由得叹道:“樱回想起当年与爹爹堂前三击掌的情景,不由得觉着又可悲又好笑。”可悲的自不消说,萧入云虽然立场与大栾对立,却是始终忘不了月流芳那个贱人;好笑的么,那个时候做的事情,还真是冲动而幼稚啊且不说值不值得,光是没有本家的支持,这斗争上便少了很多底气。 幸福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要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既然如此,用上自己的本钱,又有设么不可以的呢 一味等着心上人自动爱上自己,并为自己默默地付出,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幸福,这种想法实在再愚蠢不过了 一时间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孟明樱不由得跪了下来,给孟明士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悔不当初 孟明士结结实实地受了孟明樱的礼,方扶起她,揉揉她的脑袋,道:“你这鲁莽丫头,可算是想通了么?舍得来见爹爹了?” “爹……”孟明樱有些哽咽了,爹爹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直接戳中了她的命门啊 想要流泪,但是北狄的儿女不可以像娇弱的大栾人那样,扭扭捏捏的,哭就哭个痛快,笑就笑个畅快 更何况,今日特意前来,并不是为了在爹爹面前卖可怜博得同情的 为了自己的人生幸福而战,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孟明樱快手快脚地用手背擦干眼泪,再次对上孟明士双眼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无比坚定了:“爹,三皇子回京了,您是选择继续跟百里、夏侯斗下去,想着有朝一日登上北狄的帝位,还是选择一个保险的方式,选一个看好的皇子,予以辅助,好谋求一个从龙之功?” 好直白的开场,劈头就问政治立场和斗争目的。虽然年岁大了,但是那个说话直奔主题的子还是没有改变呀。 孟明士神秘一笑,招呼孟明樱坐下,道:“你跟在他身边的,他到底有没有本事,是不是一个值得辅助的人,还不清楚么?” 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孟明樱不喜欢政客这种迂回曲折的说话方式,干脆说道:“正如同爹爹知道的,樱是跟在三皇子殿下身边了。樱虽然行事鲁莽,但也看得出来,殿下权谋机变,武功高强,麾下更有不少能人相助——那个最得力的谋士,绝对是个算无遗策、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老实说句,殿下比起皇上和大皇子来,实在厉害太多了。爹爹选择他,断然不会有错的。否则——”孟明樱说着,不由得顿了顿,毕竟下面那番话直接说出来,爹爹会觉着不高兴的,只是这毕竟是事实,自己不实话实说的话,场面还不好打开,于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三皇子殿下回来了,又是这般有本事的人,将来必然会有所表现的,爹爹为着家族利益,免不了或真或假地向殿下示好,只是殿下素来明察秋毫,怎么会分辨不出这示好背后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孟明、百里、夏侯三家这些年来已经在北狄积累起不可低估的实力,土地、牧畜、兵士、战马,这些战斗必须的实力,已经超出一个大臣应该享有的份额。 有了权谋斗争的实力,就不会甘于久居人下。即使他们敢于身居臣子之位,他们麾下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他们的主子满足于区区的从龙之功——主子要是登上皇位,下属即使不能封侯拜相,也能加官进爵的,而从龙之功带给下属的实惠,可就远远比不上前者了。 只是这三家权臣,并没有哪一家的实力远远超出另外两家,即使是孟明家,想要以一己之力来对付另外两家、获得胜利,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短期内,这三家的斗争会趋于白热化,当他们发现原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也可以成为一张斗争的皇牌的时候,一定会向皇子殿下示好的——先扯着三皇子当大旗,与其他几家以及大皇子抗衡,等到在权谋斗争中取胜之后,不是逼着这个三皇子当一阵傀儡皇帝然后退位让贤,就是将其撂倒于通往皇位的路上” 孟明樱说着,一双眼眸,掠过一丝光,整个人的气场,竟是有了些许的不同了。 果然经历过世事的人,毕竟是懂事很多了,晓得世界上很多事情,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用些手段,是绝对不会得手的。 樱这丫头也长大了——长大了就该为家族做点事了。 孟明士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嘴角荡起微微笑意:“你说的是,三皇子至圣至明的,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孟明家,是时候明确一下未来的策略了。” 他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属于政客的明与审慎。 孟明樱察言观色,明白离自己的目的又近了一步,不由得笑了一下,继续道:“爹爹明白最好不过了。这接下来,孟明、百里、夏侯三家肯定会想尽办法与三皇子殿下结亲的——无论将来殿下是不是真的登上了帝位,无论大家的目的究竟在于争皇位还是为了将自己看好的皇子推上皇位,这与殿下结亲的一家,在政治上都会占到大大的便宜——” 孟明士早已坐下,惬意地靠在一个背椅上,听着孟明樱的话,眼里渐渐地露出些许欣慰来。这个不孝女,总算是开窍了。虽然这番回来动机不纯,但是好歹是长大了,有谋算了,能够为家族派得上用场了 “爹爹累了,能像小时候那样,为爹爹捏捏肩膀么?”孟明士的脸上,的确是显出疲累之色来了。 然而孟明樱仔细一想,还是明白了这话背后的深沉含意。 关系僵化多年的父女,终于要在动荡的政局面前冰释前嫌了。尽管两者的目的并不相同,但是并不妨碍父女关系的破冰。女儿还是好女儿,会为着家族出力,嫁给萧入云;父亲还是好父亲,会为着家族和各人前途着想,利用家族势力,极力推动女儿的婚嫁,朝着利益最大的路径走 孟明樱走到孟明士身后,轻轻地将双手搭上肩膀,用着恰到好处的力度,为他按摩着肩膀。 灯光之下,孟明樱眼睑低垂,一派乖乖孝顺女儿模样;居室之中,孟明士双目微闭,嘴角带笑,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浑然一个享福的老父亲。 真是一派天伦和乐的样子。 可是孟明樱心里清楚,父亲心里的沟壑,恐怕要比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还要来得多 什么父女关系破冰,不过是为着各自的利益着想罢了。又有什么好欣慰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把话都说开了,到时候好办事。 孟明樱望着窗外的曼珠沙华,缓缓道:“爹爹,孟明家有樱,但是百里、夏侯两家也不缺好女儿。如果真要三皇子的皇妃姓孟明的话,本家恐怕不能袖手旁观呀。” 与三皇子结亲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爹爹只是想要从龙之功,将女儿嫁给云哥哥,两家结成姻亲,爹爹再在其他方面给予云哥哥支持的话,两家的联系只会更加紧密,在夺权斗争中也会更有胜算将来云哥哥登上皇位,自己就是北狄的皇后,爹爹就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即使云哥哥一意孤行,想要强行凭着自己的意志,用尽手段迎娶月流芳那贱人,但是凭着强大的娘家,还有自己的手段,还愁对付不了一个来自敌国的女人她再怎么有本事,都只在大栾国境,来了北狄皇,就是我孟明樱的地盘,由我孟明樱说了算 堂堂北狄皇后,想要将敌国嫁过来的女子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如果爹爹想要的是北狄的帝位,云哥哥作为昔日的皇子,自然地位大不如前。爹爹又是跟随当今皇上征战多年的老人,不会对云哥哥下杀手,顶多就是像大栾人那样,给云哥哥封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罢了 到时候自己就是北狄的公主,云哥哥哪里还有法子娶别的女人? 他只能守着自己过日子 但是,云哥哥,请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难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第十六章父亲的礼物 孟明士缓缓地睁开眼,瞄了一眼窗外的曼珠沙华,低声道:“你所考虑的,为父自然明白。只不过,这样的手段用来对付百里、夏侯两家的女儿还好,想跟大栾的长帝姬抗衡,恐怕并不容易呢。” “爹”有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么? 孟明士哈哈一笑,道:“樱啊,只要大栾还在,月流芳就还有依仗。即使为父助你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又怎么样呢?你有手段对付她又怎么样呢?她的身后,是大栾皇朝即使三皇子对她无意,也要顾及到她背后的皇朝,绝不可能由着你的子来折磨她的” “爹……爹是怎么知道殿下他……”孟明士说的话,孟明樱也明白,原本颇有神采的眼眸子,顿时变得黯然。 孟明士扫了一眼孟明樱,心中有数,便继续道:“为父也不是没有手腕的,知道一点事情,很奇怪么?为父正是知道了三皇子在大栾已经发展起了不容小觑的力量,才会改变主意的” 否则,就不会放弃那北狄的皇位了吧。 孟明樱苦笑一下,对上孟明士的眼眸,见着他眼里满是成算,便知自己这次前来并不会空手而归的,便问道:“女儿愚钝,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月流芳如果可以用计彻底毁掉她在大栾的势力和地位,将来还有什么人可以妨碍我们?” 孟明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继续停留在窗外的曼珠沙华上,道:“你离家这么多年,还记得这花么?” “自是记得的,曼珠沙华,是父亲特意从大栾南方移植过来,特意种在窗前的呢。” “樱,世人都习惯以花喻人,但是,如果有个女子兼有曼珠沙华和人之美呢?”孟明士说着,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孟明樱还以为是要给大栾皇帝送美女,便笑道:“大栾皇帝还是个臭未干的小子呢,这送个美人过去,也不顶用呀。”送美女给北狄皇帝还差不多,可惜那老头子注定了无福消受,强打神享用美人的话,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孟明士哈哈一笑,道:“何必特意去送?那小皇帝身边不也有一个么?她可是曼珠的女儿呢,不仅继承了足以**蚀骨的妖媚痣,于容貌上更是远胜其母用好这只棋子,别说是打垮月流芳,就连整个大栾,都可能被整得元气大伤” 什么妖媚痣,什么曼珠,孟明樱完全没有概念,加之孟明士说得玄里玄乎的,细细思之害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发问。 孟明士见着女儿沉默了,便继续道:“曼珠是孟明家的女儿,说起来,是家族中一个非常弱小的分支所出的女儿,她的母亲来自一个少数部落,生来就有特殊的胎记,叫做妖媚痣。这胎记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在平常时候并不会显现出来,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呈现出胎记真正的姿态。但是,一旦呈现出真正的姿态,那妖媚艳冶的风情便足以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据说北狄历史上有几位君主,就是死于拥有妖媚痣的女人手上。当然啦,这些事情是不会记载在正史里头的。” 孟明士对于出现妖媚痣的特定时候并没有明说,只是孟明樱又不是小孩子,孟明士又有暗示,哪里不明白呢,孟明士不过是在女儿面前,到底不好明说罢了。 虽然北狄礼教没有大栾森严,但是一个老头子净说些教坏小孩的话,多少有点影响形象的。 这些东西嘛,意会就好啦。反正个中意思,大家都懂的。 孟明樱倒也没有觉着羞赧,一来北狄民风要奔放些,二来现在也不是害羞的时候,听了孟明士的话,反而问道:“爹,曼珠既然是孟明家人,她的女儿怎么到了大栾,还跟在了大栾皇帝身边?” 孟明士耸了耸肩膀,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细细地望着那一丛丛的曼珠沙华,道:“在云野之战之前,北狄曾经吃了一次败仗。既然吃了败仗,就免不了有人会成为大栾的俘虏。曼珠,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们家还没有现在显赫,那些旁支的族人,便居住在北狄不同的地方,其中曼珠所在的分支,就在靠近北狄的边境。” “难道曼珠就是在战败之后作为俘虏被大栾人带走了?还怀上了大栾皇帝的种?”孟明樱素来不服大栾人,加之她的情敌就是大栾长帝姬,听到父亲说起当年北狄战败的事情,哪里噎得下那口气情绪一激动,便爆了口。 在父亲面前爆,实在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也是大大不敬的表现。 不过孟明士丝毫不以为忤,点了点头,道:“你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反正当年的屈辱,我们现在找回场子,不就得了?曼珠是受辱了,却是为我们今后的行事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棋子那个丫头,叫做秋迟的,说起来身上还有我们孟明家一半的血脉,不为本家做点贡献,好像对不起生养曼珠的本家呀。”孟明士说着,脸上的笑意便荡漾开来,皱纹就像湖面荡起的圈圈水波。 孟明樱自是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怎么利用秋迟,怎么与她取得联系,怎么打动她来为本家效力,这都是问题。 毕竟,秋迟身上虽然有孟明家的血脉,却是在大栾长大的。她现在服侍的,也是大栾人。 北狄与大栾本来就是敌国,难得有休战的时候,秋迟又是在皇里头,自己怎么才能与她接得上头? 就是接上头了,这颗棋子该怎么利用,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为好? 孟明樱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头绪。 孟明士也不打断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才发话:“据说大栾皇帝御驾亲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愿意让秋迟嫁过来北狄,意气用事之下,不仅与长帝姬发生了争执,还决定了御驾亲征呢。而秋迟服侍这个小皇帝,好像也是十分尽心的样子。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只是主仆那么简单呢。” 孟明士说着,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半眯着眼睛,道:“还有那个什么保太后,据说是住进冷了吧,她原本可是将上一任皇帝抚养成人的女人哦。大栾有个古怪的制度,说是子贵母死,一旦皇子被封为太子,他的生母就要被杀死,由皇帝选中的女抚养成人,等到太子长大了登基了,这女也就熬成保太后了,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虽然上一个小皇帝死得早,只是这保太后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住进冷吧。” 孟明士说罢,缓缓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明樱一眼,像是试探,又像是鼓励:“为父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查探到了这些消息。怎么走好下一步棋,就是你的事情了。你在三皇子身边,有些事情,恐怕知道得比为父还多呢。” 孟明樱细细思量着孟明士说到的信息,才觉着事情稍稍有了眉目了。只是,想要走下一步棋,还是需要与秋迟接上头。 这个可是大问题。 爹爹既然能够查探到这些秘密事件,曼珠作为北狄俘虏既然能够进入大栾皇、怀上大栾皇帝的种,那么,大栾皇中应该不止曼珠一个北狄人才是 很有可能的情况是,大栾皇中安了爹爹的眼线所以才会知道很多皇家秘闻 中有人好办事啊 “爹爹,在这件事上,还请你帮帮樱将来樱成为北狄皇后,绝对不会忘了本家的恩情的” 孟明樱普通一声单膝跪下,右手握成拳,右手手臂弯折成直角,低着头,给孟明士结结实实地行了个礼。 在北狄,这是向别人做出重要承诺的时候才会郑重其事地行的礼,一旦行了这个礼,就不可以违背诺言。 其郑重程度,比起大栾人的对天发毒誓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栾人要是对天发毒誓,违背了誓言的话,等待的不过是上天的惩罚。 上天的惩罚么,说起来威严,其实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当不得真的。 那些厚颜无耻的人发起毒誓来,实在是比冷伤风还容易。 但是北狄的承诺之礼,却是要郑重得多了。一旦违背了诺言,这个人就会遭到整个家族,乃至整个北狄的唾弃。而一旦遭到了这样的唾弃,这个人就相当于遭到了北狄的流放,只能到别的国家去生活。 背井离乡的漂泊无依,众叛亲离的颠沛流离,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很难过的 一旦作出了承诺之礼,就要承担兑现不能的后果。 作出这个承诺之礼,实在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更需要极好的手腕去保障承诺的兑现。 孟明士一番话下来,层层深入,步步逼近,终于让孟明樱作出了承诺之礼 “不愧是孟明家的女儿,有胆识有魄力为父总算没有看错你。”孟明士满脸欣慰,亲手扶起了孟明樱,见着女儿一脸的期待,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孟明樱,道:“想好对策之后,便想法子联络这个人吧,她在大栾中多年,很能沉得住气,又有手段,会帮得上忙的。” 孟明樱接过来,看了一眼,心中觉着自己的胜算大大上升了一个层次,才放下心来,舒心一笑,道:“樱多谢爹爹” 今日之后,我孟明樱必定会走好每一步棋,将月流芳那个贱人打压得无论到了哪里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第十七章雪之华 很快就进入了开平元年的冬季。大栾的北方,开始了雪花纷飞的日子。而关系微妙的邻国北狄,早就已经开始万里飘雪了。 孟明士窗外的那一丛曼珠沙华,因着孟明士早早的在花丛边上用竹子和半透明的白纱搭了一个棚,又在里头专门放置了从大栾买来的熏笼,稳定地给花丛供暖,曼珠沙华才能得以安居于这个小小的暖房里面,安然度过北狄的寒冬。 而远在大栾皇里头的曼珠沙华,已经耐不住严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幽泠。 雪还在下。窦泠渝一边吃着小麦馒头,一边看着窗外凋零的曼珠沙华,眼神便渐渐地淡漠起来。 已经入冬了。沉寂了几个月,也是时候找准时机动手了。 素妍刚刚出去烹水煮茶,回来见着窦泠渝居然开着窗户,任由寒风闯进来,不由得马上放下茶水,又拿着披风上来,给窦泠渝披上了。 “娘娘,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是开着窗户任由冷风吹,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娘娘的身子,自从住进了这幽泠,就没有好过,经常是晚上做噩梦,睡不好,白日里没有神,积累下来,这元气可就损了。说句不敬的话,现在娘娘要是不上妆的话,那苍白的脸色简直就像窗户纸一样,白得几近透明,又脆弱得好像一捅就破似的。 也不是不想搬离,只是这里已经是幽泠里头最好的了,在别处,可是住着好多深怨妇的,那些可都是常年不得宠,甚至连皇帝的脸也不曾见过,怨念最深、几近疯魔的婆子要是娘娘与她们住在一处,那还得了?虽说娘娘并不是没有手腕对付她们,只是花费心思来对付冷里头的疯婆子,就是胜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素妍心中担忧,因而刚才这话,也是带着嗔怪的意思在里头。 窦泠渝想着素妍一心为主,心上觉着一暖,便随了她的意思,叫她关上了窗户,自己却是踱着步走到椅子旁边,静静地坐下,对着素妍笑道:“病了自有病的好,正好很久没有见到莫姑姑了,你就去请一请她吧。哀家的病,老是让御医过来看视,也不见得有什么妥当。” 素妍会意,自是应声而去。只是临行之前,还是亲自将手炉送到窦泠渝手中,又吩咐小女好生看着屋内的熏炉、熏笼等物,不能冷着了娘娘,也不能使得木炭烧得不好,反而生出毒气来 大栾的北方,在冬日里头都是在室内放置着熏笼、熏炉来保持室内的温暖的。只是放置熏笼、熏炉的时候,屋里是绝对不能完全不通风的,因为这木炭烧得不好,就会生出毒气来,轻微的就会使人头晕、恶心、闷,严重的可能致人死亡的 因而素妍这吩咐,并不是没有由头的关心过度呢。 窦泠渝心里明白得很,毕竟她也是曾经伺候过贵人的,当下见着素妍如此细心,不由得舒心一笑。 过了一阵子,莫慧兰便背着药箱子过来了。 大夫来了,照例是要把脉的。莫慧兰的手指搭上窦泠渝的手腕,静心把了一回脉,便道:“娘娘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思虑太多,劳神太过罢了。老身给娘娘开个方子,吃了之后,必然药到病除。” 莫慧兰说着,对着窦泠渝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便写了个方子,递给窦泠渝。 窦泠渝接过来一看,见着上面写着:“合欢,防己,王不留行,无患子。” 这些药材的药各不相同,混在一起服用,可是不行的。 窦泠渝瞄了一眼那些药材名,稍稍思量,便心中有数了:“有劳莫姑姑了。只是这幽泠里头药物奇缺,恐怕是连合欢都找不着呢,半子倒是有的,只是,半子并没有那个药效吧。” 莫慧兰见着窦泠渝脸上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之中,掩不了焦急之意,便道:“合欢这东西,娘娘想要有,便能有,这半子,很快就可以被合欢所代替的呢。合欢有了,又有什么好愁的?” 窦泠渝听着莫慧兰的意思,想着自己的安排十有八九最近就有结果了,觉着大为高兴,便勾勾嘴角,道:“有莫姑姑开的方子,有什么病痊愈不了呢。”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眼眸里闪过一丝光,整个人虽然还是有些虚弱,却带着邪气鬼魅的感觉。 莫慧兰早就料着窦泠渝这一反应,也是含蓄地邪恶一笑,才正经八儿地写了另一张方子,随手给了素妍,道:“两碗水煎成半碗水,先用武火熬半个时辰,再用文火熬一个时辰便好了。注意服药的同时不要吃蜜饯,以免减了药效,更不要吃生冷东西。” 素妍自是恭敬地接过,应诺了。 等到莫慧兰离开之后,素妍才问道:“听莫姑姑的意思,娘娘的布置十有八九可以成事了,只是后续还需要有外面的支援,否则,这事恐怕很难成呀。” 窦泠渝让素妍看了一眼那张不正当的方子,又道:“难道你没有看懂莫慧兰的意思么?只要那两人成就合欢的好事,必然会对元熙那丫头生出防范之心。只要哀家从中推波助澜,元熙那两姐弟必然会名誉扫地虽说这大栾江山现在的太平,亏得有元熙,只是,老百姓向来是健忘的,几十年的励图治,换来一个太平天下,还不如真假难辨的皇家秘闻,来得更有吸引力和轰动到时候老百姓的心思都放在传闻上面了,说的人越多,这传闻即使不能成真,也可以使得他们姐弟身败名裂了到时候哀家就中取事,不就好了?”窦泠渝说着,便让素妍将方子拿去熏炉里头烧了。 纸张燃烧的时候,熏炉里头的火焰便带了些跳跃的青色,活像坟地里头飘游的鬼火,看起来带着几分孤寂而幽怨的味道。 窦泠渝不由得想起当年路过坟地时,见着鬼火的情景。父亲和兄长居然就那样大步地在前面走着,丝毫不顾自己在后面惊恐的尖叫和哭闹。等到自己哭得累了,想要跟上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前除了飘游的鬼火和远处传来的狗吠声,就什么也没有了。 鬼火的亮不像日光,那是一种幽幽的、冷冷的光,即使鬼火飘到了墓碑边上,墓碑上的字也是看不分明的,只能看到墓碑上模糊的一点黑影。 鬼火的光亮,只属于它自己。不肯施舍与他人一分半点。 所以,鬼火才格外孤独哀怨。 不知父兄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也像鬼火一样,孤独而哀怨? 窦斯满门被抄斩,注定了要抛尸荒野,连一个像样的坟头也没有——掩埋着他尸骨的土堆上,恐怕也经常飘游着这样的鬼火吧? 土堆上的青草也肯定长得高高的了,比当年的自己还高 只是,当年受尽折磨的小女孩,现在又到了东山再起的时候了咯 自己一路以来,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甚至不惜入住冷,就是为着接下来的几步 月流芳,你欠我的,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窗外,雪花纷飞。 同一蓝天下,秋迟正在茶水间里烹水——这是秋迟事先收集了松针上的积雪,放在水壶里烧水去了。 其实莫慧兰给的方子,要用到的水,并不是这个,而是曼珠沙华花蕊上的露水或者雪水。 但是到底要不要用那个方子,其实秋迟心里,也是十分纠结的。撩开那一层亲缘关系不说,真要行那合欢之事,她也不想用药。 鸳鸯交颈,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用了药,就是欺瞒与欺骗。不管用药的一方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瓶子消肿的药水倒是经常用,因为自从得知身世之后,她便常常睡不好,有时候实在是心里痛苦得不行,便免不了一个人默默地流泪,直到累了,才沉沉入睡。 一双美目就是这样红肿的。 为着不让月云庭担心,秋迟便经常用那瓶子消肿水。 药效很好,只要擦一点儿,清清凉凉的,很快就消肿了。 外人丝毫看不出她哭过的痕迹,包括细心的二霞。 于是在二霞眼里,这个不能对外公开身份的帝姬便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安分了几个月。 没有人知道秋迟内心的痛苦。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是知道她身世的人,也不会同情她的吧。陷入不伦之恋,不及早抽身,痛苦难耐,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天天看着她路过,看出了异常。 “小姑,大冷天的,可要注意保暖哦。”一个扫雪的嬷嬷,笑容可掬地对着秋迟说道。 这是一个身量颇高的嬷嬷,说起年纪来,应该快五十岁了,脸上早早地爬了好多皱纹,头发也有些花白了。 里头这样上了年纪的嬷嬷,已经很少了。多数是皇帝施恩,被外放出的。 秋迟见着这个嬷嬷,便觉着有些奇怪。只是既然老嬷嬷对着自己示好,也不能失了礼数的,便说了几句客套话。 那嬷嬷笑眯眯地听着,望着远方,眼中充满了憧憬:“老婆子笨得很,进多年虽说不曾犯过什么大错,却也没有多少能耐,起起落落,熬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扫地的老婆子。好在皇上圣明,再过几日,老婆子也能出去咯。”说罢,望着秋迟肩上的雪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和蔼地拍了拍秋迟的肩膀,道:“小姑是个聪明的,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的,想要里的高升也罢,想要谋个外放出,找个不穷也不富的男人结婚也罢,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看小姑愿不愿意罢了。” 一个陌生的老女,与皇帝身边的女官说这么一番话,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后里头,能够熬到这个年纪,再没有手腕,都不会是个乱说话的傻子。更何况,这老嬷嬷这番话,说是没有什么特殊内容,也是,说是别有深意,也是。若要深入探究,却要劳神费思了。 秋迟心里本来就不畅快,也不想与一个陌生的婆子纠缠下去,正要借故离开,却听得那个老嬷嬷低语道:“曼珠小主当年要是多一些胆识与手腕,也不至于那样小姑,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不要重蹈覆辙呀。” 秋迟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震 第十八章情令智昏 秋迟听到那老嬷嬷提到曼珠,不由得心头一震,连带的神色也有些变了。 千头万绪一起涌上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老嬷嬷见着秋迟的表情,也没有多说曼珠的事情,只是神色悠然地望着远方,满脸期盼地说道:“老身很快就可以出了。在这里头呆了这么久,就是想着能不能再见一下曼珠小主的孩子,没想到还真是见着了。真是上天见怜呀。老身走后,小姑可要好生保重才是。”说罢,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回过头来端详了秋迟的脸一番,方道:“小主当年行事,碍着身份,诸多顾忌。现在小姑虽然在行事上虽然也是有些阻滞,但是比起小主来,已经好太多了,老身斗胆说一句,小姑还是好好把握为好呀。不然到了年老之时,顶多就是谋个外放出罢了。” 小主当年碍着身份,诸多顾忌…… 秋迟静静地听着老嬷嬷说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位嬷嬷的话,正正合了莫姑姑所说的内容。母亲当年,也不知过得如何。 悲伤一回,又想着嬷嬷那句“比起小主来,已经好太多了……好好把握……”,不由得有些意动了。 母亲当年,由于身份特殊,皇上又不是完全钟情于她,自然过得不好;而自己呢,虽然还是有着身份的限制,但是,他的心中,是有自己的 这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但是,到底要不要利用这种优势呢?毕竟两人的关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羁绊,难道是因着血缘关系,说断就能断的吗? 真要放弃的话,那自己的心,岂不是白了 但是,如果真要在一起的话,大家又会承受着怎么样的道德压力?自己倒没有所谓,只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小小的举动也会关系到整个大栾江山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满头思绪纷纷乱,犹如初春那漫天飘飞的柳絮,四处飘飞,无可依傍。 等到柳絮终于飘然落地之时,秋迟却蓦地发现,又开始飘雪了。片片飘飞的雪花,刹那间,竟是有点像初春的柳絮。 同样的白色的东西,同样可以飘飞在半空中,却是一个暖春,一个在寒冬。 果真是要看自己的选择么? 选择不同,命运也就各异。 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个选择来吧。不能再拖了。 秋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个老嬷嬷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飘落的雪花掩盖住了老嬷嬷离去的脚印。这个人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哈啾——”秋迟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方觉着有些冷了。出来匆忙,竟是连披风也没有带。 心里正是懊悔,却觉着肩上和背上一暖,那个熟悉的嗓音便迫不及待地跑进耳中—— “大冷天的,怎么披风也不带就跑出来?我就说泡个茶能用多久,没想到一沓奏章都看完了,你还没有回来。原来是在这里发呆了。” 秋迟急忙回过头,果然见着了心心念念的那张俊雅的脸庞。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肤色如同白玉一般,眼眸清明如水晶。人们经常说的“面如冠玉”,说的也许就是这种美少年了吧。 也许还不够成熟,但是那种不加任何雕琢的、未经红尘熏染的青涩纯净之美,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他的眼里,就只有自己。 那一江春水般的温柔,只会向自己流露。 真希望能够继续看着这张脸。看着他笑,就陪他一起笑,看着他哭,就陪他一起掉眼泪,看着他皱眉,自己也舒展不了双眉。 总之,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这真的能够吗? 秋迟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月云庭见着她呆呆的样子,又怕她冷着了,便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到室内去:“还在外头呆着,真要冷死自己呀。没了你在身边,我可是吃饭也不香的呢。” 没了你在身边,我可是吃饭也不香的呢…… 云庭,你能够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 秋迟的脸上,洋溢着春花般的笑意,月云庭愣了一下,也笑了。 秋迟紧紧地反握着月云庭的手,觉着心里头的云雾开始渐渐地消散了。 还没有爱上月云庭之前,她也曾经如同其他花季少女一样,怀着惴惴不安却又蠢蠢欲动的心,憧憬着即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良人。她曾经红着脸幻想过,那个人到底会是怎么个样子。 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还是俊美风流腹黑邪魅?抑或是成熟稳重温柔内敛? 与不同的人在一起,也许爱情就会是不同的样子。就像杜鹃花一样,开在花盘里的,固然娇美可爱,只是比起漫山遍野开放的杜鹃花来说,还是少了些无所顾忌的烂漫和蓬勃的生命力。 杜鹃、映山红,其实都是一种花呢。只是选择开放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选择不同,结局就不同。 秋迟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月云庭那清俊的侧脸,想起曾经的幻想,不由得感叹起来。爱情或许真的有千百种样子,或许抱着侥幸心理想要一一尝试,可是当对的那个人从天而降时,自己才会发现,这世上姹紫嫣红都看遍,其实都比不过他那一抹亮色。曾经懵懂的憧憬,只是为了等待他一人的出现。 云庭,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也不会就此放弃的。 雪花纷飞。俊美的少年拉着秀丽的少女,走在古朴典雅的殿中,别是一番写意。 室内暖意融融。 秋迟看了看那个造型威武的金猊熏炉,心下有了计较,便笑着指给月云庭看,说道:“再过一阵子,这个金猊熏炉也该换换样式了。” 月云庭觉着这话没个由头,便问道:“自来都是用金猊样式的呀,金猊容貌威武,更能显示天子威严,不是么。” 秋迟便笑道:“可是呀,等到你有了皇后、妃嫔,这居室中还是要换上鸳鸯熏笼为好,又喜庆,又应景儿。” 月云庭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瞥了一眼秋迟,便走到书桌旁边坐下,用背脊对着她,歪着脑袋趴在上面,闷闷道:“你再说这话,就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有你在身边就好,其他女人都是笨手笨脚的。” 秋迟听着他的话,觉着语音里带着鼻音,像是撒娇的样子,又像是生气,不由得觉着十分可爱。 有你在身边就好,其他女人都是笨手笨脚的—— 有这句话就好 “可别说这等傻话,我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也要嫁人哪。”语气不紧不慢,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月云庭不知道,这话的背后,秋迟是用尽了力量,才压抑住了满腔汹涌的情感。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云庭但是,越到做决定的关头,自己就越是害怕。害怕其实你的心,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月云庭定定地看着秋迟的脸,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谁敢将你从朕身边抢走,谁就注定了没有好下场”自我的称呼,都变成了“朕”,摆起皇帝的架子来了。平时在秋迟面前,可是自称“我”的。 秋迟明确了月云庭的态度,心头一暖,连忙笑着抚慰他,誓愿赌咒的,说是死了也不会离开他半步。 “云庭,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即使将来要下阿鼻地狱,我也愿意。无怨无悔” 秋迟的话很轻,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月云庭见着秋迟那坚定的神色,心头的不安才慢慢平息下来。 很快就是日暮了,落日余晖洒在雪地上,给大地带来了一丝暖色。 今日二霞有事到昭仁去了。正是个好日子呢。 秋迟服侍过月云庭用晚膳,便回了自己的居室,从秘处翻出了莫慧兰给的方子来。 莫姑姑不愧是首席医女,这开出来的方子也是十分巧妙,一般的方子都是需要搜集了药物来煎,只是这法子未免费事,也容易引人注意。莫姑姑开出的方子,除却这平常的煎药方式之外,还可以用简易的方式,而且可以就地取材,绝对不会引人注意 秋迟微笑一下,便往茶水间而去,着手做月云庭晚上吃的点心。 接下来红袖添香的场景依旧。月云庭做起事来格外专注,渐渐的夜色开始浓重,肚子也开始叫了。 但是今天的奏章,好像特别多,月云庭不愿意就此搁下,便一手拿个点心塞进口里,一手还握着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 只是,这奏章竟是越来越让人烦躁了尽管天还是冷的,他却觉着身上像是被火烧似的 又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痒痒的,十分难受 “秋迟,我好热,给我开窗吹吹风去——”这吩咐还没有说完,室内的燃香闯入口腔,竟是带着丝丝甜香味儿。 而且,这甜香味儿竟像是有形似的,在口腔里这里搔搔,那里撩撩,苏苏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月云庭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想要亲手去开窗,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手掌不知触到了什么,软软的,柔柔的,感觉很好呢。 凑近一闻,月云庭惊喜地发现那东西竟是香香的,像是十分好吃的样子。 秋迟平日里做的点心,就是香香软软的,带着各种花的香气或者水果的鲜美。 这也许是今日做出来的新式点心吧 他低下头,索着,为着即将吃到手的点心兴奋不已。 第十九章这也算干劲么 一晌贪欢。橘黄色的灯光见证着月云庭人生中一次华丽的盛宴。 有道是“饱暖思床褥”,月云庭吃饱了,便沉沉睡去,直到秋迟将他弄醒。 “皇上,该起床了哦,不然就要错过早朝了。” “嗯——”月云庭砸吧砸吧嘴巴,迷糊地应了一声,又想睡过去。 秋迟无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他还是不肯起来。 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秋迟挣扎着爬起来,掀开被褥,爬了起来,随便抓起一个外袍披上,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阳光从窗户漏进来,洒落在脸上,有些耀眼了。 其实还没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呢,不过是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雪地上,再跑到屋里来的时候,便会显得格外明亮罢了。 被这么明亮的日光照着,正常人都会睡不下去的,月云庭只得投降,乖乖地半睁开眼,道:“好了好了,我舍得起来了,这样行了吧?”说罢,便懒懒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开始穿衣服。 月云庭作为一国之君,平时穿衣吃饭横竖是有人服侍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加之当下又是睡得蒙蒙松松的样子,自己动手穿衣服便应付不过来,把里衣都穿反了,还在哪里嘟哝着为什么这里衣箍着脖子,好不舒服。 秋迟见了,觉着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走过去,亲自服侍他穿衣。 秋迟的手才刚刚够着他的领子,冷不防被他一把捞在怀里,东嗅嗅,西嗅嗅,像只小狗似的。 秋迟这时候可是只披着一件披风呢。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开着朵朵红红紫紫的花儿,十分妩媚。 然而,这些人工栽培的花,还是比不过天然的嘛。锁骨上和手臂上的曼珠沙华,才是真正的风情万种、风华绝代呢。 “我就是想陪着你。”少年轻轻的话音,带着温软的亲昵。 昨日一番鸳鸯交颈,今早又是这般软语温存,自是缱绻仙凡间了。 秋迟心里明明知道月云庭该早朝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丝丝舍不得。舍不得他的体温,舍不得他的气息,舍不得他的温柔。 真的很害怕一旦就此放开,两人就要永远分开了。 怀着极度的恐惧与依恋,秋迟也不作声,只是把头靠在月云庭的肩窝里,闻着他发上的香味,静静地躺着。再者经过昨日一番缱绻,秋迟已经是浑身酸软,没有力气也懒得起来了。 刚才去开窗,不过是不想耽误月云庭上朝,强打神罢了。 真的很没用啊。 秋迟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转而又觉着莫名的小幸福。 这算不算是一种被宠爱的娇懒呢? 只是,已经很晚了,早朝的话,恐怕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吧? 大栾的早朝,可是很早就开始的。 秋迟的理智与感情挣扎了好几回,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附在月云庭耳边,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月云庭不答话,只是反抱着秋迟,手指若即若离地在秋迟光洁的背上摩挲着。 这种若有若无的触感,这种如同蜻蜓点水般的温柔,很快就触动了秋迟身上最敏感的神经。 她想要低低地喘一下气,否则,月云庭的这番温柔的折磨再进行下去的话,她的理智一定会溃不成军的。 一旦两人终日缱绻,两人就真的要完了 她想要咬一下自己的手,痛疼之下一定可以清醒过来的。 可惜月云庭太贼了,死死地抱着她,生怕她逃脱似的,她现在就像一只螃蟹一样被绑得动弹不得,哪里还咬得了自己的手?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了 皇上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 秋迟心里又喜又忧,只好下了狠心,往月云庭的口用力一咬 “呃——”月云庭不由得痛呼出声,手上对秋迟的禁锢也送了好多。 秋迟趁机挣脱出来,一边从地上捡了些衣物穿上,一边道:“皇上要是不肯去早朝的话,可要折煞奴婢了贪恋一日之欢,以后便再也不能见了”刚开始的时候,秋迟的语气很是坚定,只是说到以后再也不能见的话,语气里便有了些忧愁悲伤的意味。 月云庭经过刚才一痛,神智早已清醒,又听到秋迟这么一说,便完全醒悟过来了,只得乖乖的让秋迟服侍自己换上朝服,梳好发髻,然后便去上朝。 一国之君要是因为贪恋床第之欢,每日只顾着与美人缱绻温存,全然不顾国政,不上朝的话,这个国家肯定要乱起来的。 而那个美人,注定了要背上“红颜祸水”“女色乱国”的罪名,注定了要受到世人的唾弃,注定了不得善终 而那个贪恋美人的君王所受到的责难,往往要比美人要少得多。 月云庭不想两人落得如此下场,更不愿意让秋迟背负“红颜祸水”的罪名,只得强行压下对秋迟的依恋,打醒十二分神,上朝去了。 他深知自己不能做个遭人唾骂的祸国昏君为着两人的未来,他更加要励图治,创造一个适合两人生活的世界即使要殚竭虑,他也要努力做出一番功业,不让朝臣之女有进的机会,他要让秋迟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自由幸福地生活在后里面 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幸福,就必须负起更加重大的责任 踏着时间点,月云庭登上了龙椅,步履比之平时,显得更加矫健,腰杆儿也挺得格外笔直。 殿下群臣,俯身下跪,三呼万岁,声震大殿。 这就是一国之君的威势和排场终有一日,自己要让秋迟得享母仪天下的尊荣 多了动力,做起事情来自然更加起劲。 殿上大臣无不发现,今日的皇上格外有天子威仪。 月流芳最近忙着布置,务必要继续牢牢地将六州刺史的把柄握在手中,除此之外,还要时刻关注着北狄政局的动态,经常与一虹研究玄州、北州外围的古怪阵法,常常熬到很晚,本身就十分劳累了。见着月云庭龙马神的,只有高兴的份儿,也没想到别处去。 当日散了朝,难得有了空闲,月流芳便回去补眠了。 一连几日,月云庭无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章,都是格外有干劲。只是,月流芳见着的弟弟,却是越来越显出疲态来了,尽管他本身竭力要表现出气神来。 月流芳见了,心里不由得觉着古怪。按理说,云庭还是少年,即使日日熬夜批阅奏章,起早贪黑的,也不至于疲惫至此吧?这个年纪的人,其实是恢复得很快的。只是看他的样子,脚步不稳,眼圈有些发黑,脸色有些偏黄,并不像是劳累这么简单。 月流芳并不通医术,只是她毕竟自幼练武,云策门的阵法之道又是需要研习阳五行的,通过一个人的气色来判断其体内是否阳调和,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她看来,月云庭这个样子,恐怕是夜里太没有节制,导致阳气虚损了吧。 只是这臭小子,到底与谁成就的好事?以他的年纪算,专侍君主的女还没有挑选出来,按理别的女是不能够侍奉他的,难道—— 但是她这几个月来不是表现好好的么?难道之前的恭顺,只是为了今日的伏笔? 如果真的是她,那二霞就在她身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觉察? 难道她的手段,已经可以瞒过二霞双眼了么? 月流芳决定亲自去看一看,正好在路上碰到了李琰。李琰免不了给月流芳施礼,只是抬起头来的时候,分明是有些回避月流芳的眼神。 行动之间,竟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意思。 月流芳本来就心中疑惑,当下见着李琰这般,更是焦急不已,又想着中说话不便,只得给他腹语传音道:“李大人洞悉世情,是否看出了云庭的不对劲的缘由?这事事关重大,请大人不要瞒我” 虽然是腹语传音,但是月流芳的语气还是很清楚的。 这哪里是询问老大人的意见?本就是心中有了计较,想要确认一下罢了 李琰叹了一口气,轻轻道:“殿下,这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好生处理,不要失了分寸才好。毕竟这说是家事,却也是牵涉到天下苍生,疏忽不得的。” 是啊,如果那女的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这可真完完全全是月家的家事了。 只是平常人家闹出这样的事来尚且不能容忍,更何况是帝王家? 今日务必弄清楚 月流芳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而去。 李琰留意到,月流芳并没有带任何女,连一虹也不在身边,便想到长帝姬殿下虽然愤怒,却要低调处理这事了。 自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利益关系、情感关系错综复杂的帝王家。 自己又是外臣,万一真的碰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又该如何处之? 反正菲儿已经在中了,由她暗中看照着算了。 对策的话,还是另找时机与殿下商议吧。 李琰心中打算好了,便称身上不舒服,回府去了。 月流芳看着李琰的退避,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那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竟是有些冷下来了。 还是白日里呢。如果他真的那么放肆的话—— 自己又该怎么做? 第二十章困境 正当月流芳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虹匆匆赶到,动用内力,给月流芳腹语传音道:“主子,北狄局势有变,风,萧入云夺得帝位了” 月流芳听了,不由得脸色一变。 北狄变天了在夺位之争中获胜的又是如此厉害的对手,对于大栾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大栾局内的局势,只能说是表面的平静,野心勃勃的地方武装势力还没有完全收复,后之中也并不平静,满朝文武,整体实力还没有恢复到父皇在位期间的鼎盛时期,因为之前僖帝纵容十常侍的荒唐行为已经使得不少朝臣心灰意冷,辞官归去了,坚持住没有辞官的,又有不少死于卓不群旧部引发的庆都之乱中,一连串事件已经使得大栾朝野流失了不少人才。虽然大栾当局一直有在努力,但是人才这方面的问题,并不是说解决就能立马解决的,培养人才、吸引人才,都需要时间。更何况在现在的情况下,有才之士也不一定就看好朝廷的。其他州上可是没少用各种手段从朝廷手中掳掠人才呢。 总之国内局势一日没有真正平定,这北狄的逐渐强盛就是大栾极大的威胁更何况现在夺得帝位的又是萧入云这样智谋和武功都是上乘的人 他执掌国政之后,会放过大栾这块肥么? 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只要是个有点上进心的帝王,都会有这个理想的吧。 更何况他一直以来韬光隐晦,为着夺位进行了多番布置,处心积虑,登上帝位之后,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进一步的功业? 本来派遣春暮等人过去北狄,暗中活动,就是为了捣乱北狄局势,为大栾的稳定争取时间,同时也是削弱敌人实力,变相地提升大栾实力的。没想到萧入云这家伙在一趟浑水之中,居然还能够顺利夺得帝位 这家伙的手段,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吗? 可恶 月流芳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去,一虹自是急急脚跟上了。 回了昭仁,月流芳取来春暮的飞鸽传书一看,心中不由得觉着更加烦躁 “二子相争,烈云鸩其父,欲诬入云。入云策动三家,得登大宝。” 春暮的信很短,字迹也十分潦草,可见是在匆忙之中写出来的。详细的情形,还要过阵子才能知道。 但是大致的方向,月流芳也是心中有数了。北狄大皇子萧烈云与三皇子皇子萧入云展开了皇位之争,萧烈云药杀父皇,想要嫁祸于萧入云。萧入云想办法取得孟明、百里、夏侯三家的支持,予以萧烈云反击,彻底地断绝了萧烈云继位的可能,并夺得帝位 他打败萧烈云并不奇怪,毕竟萧烈云在大栾的战败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威望,挫伤了他的军事实力。但是孟明、百里、夏侯那三家权臣,本来就是实力强劲、心怀鬼胎,想要趁火打劫,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为什么到头来,竟是站到了萧入云一边? 从龙之功再怎么显赫,头顶上还有个皇帝;而一国之君的话,却是一言九鼎、威加四海的霸权。这三家权臣,居然都站到了萧入云一边,放弃了那引得无数政客竞折腰的帝位? 萧入云之前不过是个表面看来明哲保身、低调行事的皇子,回国才多久,就得到了这样的大好局面 虽然新旧政权交接,免不了一番动荡,但是,以他的能力,恐怕北狄平定下来的日子不会远了 “一虹,玄州、北州外围的古怪阵法,还是没有大的突破么?”月流芳一想到北狄的再次崛起,马上想到的就是还没有回归大栾掌控的玄州和北州这两个州一个是西北要塞,一个是大栾的北方重镇,要是还不能救回来,那么将来北狄军马南下的话,这两个州即使不出任何兵力,光是粮食上的供给就已经能够使得北狄军马如虎添翼了 一虹跟随月流芳日子久了,哪里不晓得这两个州的重要,只是,任是她每日冥思苦想,想要攻克那两个州外围的古怪阵法,无奈就是攻不下来 一虹握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道:“主子,都怪我没用,到了现在还是没能……” “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的……是我们的对手太难缠”月流芳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从七岁入云策门学武和阵法之道开始,到十一岁的时候开始下山到江湖上历练,再到后来的加入权谋斗争,一桩比一桩困难,一桩比一桩劳心劳力 不论为着怎样的目的,这些年来与各种困难、各种人相斗,她真的累了。 支撑她的理由再怎么强大,站在她身边的人再多,她还是会累的,尤其是付出了这么多劳动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回报,反而迎来了更加困难复杂的局面 更多的安慰一虹的话,她也没法说了。 内局没有真正稳下来,外敌又将要逐渐崛起了。 她的这种疲惫和无力越发加重了一虹的愤怒,使得她对萧入云又憎恶了几分 如果没有这个人,主子要接手的摊子,就不会这么悲催了 萧入云这浑球滚回北狄去争皇位也就罢了,为毛还要在玄州和北州外围布下古怪的阵法?这压就是将这两个州吃了,纳入了北狄版图嘛 到时候想要攻打大栾,可不是顺利多了?大栾没了北方和西北的门户,天子所在的中州可就要时刻警惕着南下的北狄军马,而北狄有了玄州和北州,不仅可以获得粮草上的稳定供给,甚至还可能动用这两个州的大栾人来为北狄人打仗 尼玛的,萧入云你这个狗屁算盘打得真是又响又臭 “主子,干脆我们混入北狄,将萧入云那个奸诈小人给杀了算了到时候北狄没了头子,那三家权臣又是各怀鬼胎的,我们再与春暮他们联手,将北狄这趟浑水捣得更加浑浊,到时候北狄想要不乱都不行北狄乱了,可不是大栾的好机会了么?” 月流芳听了,不由得苦笑一下。 一虹考虑问题,到底是不够周全。她亲自倒了两杯茶,招呼一虹坐下,先喝杯茶再讲,静静心再讲。 “主子,我说的可是认真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一虹没有得到月流芳的回答,心里又是焦躁,哪里愿意坐下来,安静地喝茶。 月流芳不管她,自己小抿了一口,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方道:“一虹,要是我们都到了北狄,那六个州的刺史趁机作乱,又或者是萧入云潜伏在大栾的势力出击了,大栾怎么办?不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是大栾目前的状况,尤其是军事力量,实在是不容乐观啊。六州拥兵自重,还有两州不能收归朝廷,能够拱卫天子的,就只有庆都所在的中州。以一州的力量来对抗整个北狄和虎视眈眈的地方势力,是不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虽然大栾九州的分布暗合七星阵列,中州正好是位于北极星的位置,只要占住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 但是,这个分布是宏观的,九州的分布并不是真正形成了七星斩将阵,并不具有七星斩将阵的强大威力。 在这种情况下,主子就显得分外重要了。 一虹想明白了,便也坐下来,猛灌了一口茶水,方道:“是我猛撞了。只是,主子,面对北狄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要想想对策才好。” “攘外必先安内。想要与强敌抗衡,还是先从自身的强大做起吧。”月流芳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看这几日云庭的气色,竟像是夜里过于辛劳导致的,虽说作为姐姐的,也不好管得太宽太严,只是他身为大栾的皇帝,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国家,就是他将来要怨我,我也是要去跑一趟的了。” 一虹一时没听出里头暗含的意思来,还以为月云庭只是一般的用功处理国事呢,便安慰道:“没事的,主子,皇上知道勤政是好事呀。” 秋迟和云庭的事情,月流芳还没有告诉一虹。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又是个耐不住子的,又不知要闹出什么来,还不如让她好生研究阵法罢了。 事到如今,月流芳也懒得解释,只是勉强一笑,便要出去。 倒是一虹提醒道:“主子,你还穿着正式的命服呢,换上常服会不会好些。” “哦,你说的是,看我都忘了。” 月流芳便让一虹先歇一会,自己则由女服侍着换上常服。 不过是换衣服的时间罢了,想要确认,也不急在一时。 只是,她心底里那种隐隐的担心,还是提醒了她,这种表面的从容,实际上是不是不敢面对真相的懦弱呢? 同一夜幕下,嘉仁里却是有别于窗外的寒威,表现出一片春意盎然。 第二十一章情何以堪 当月流芳和一虹赶到嘉仁的时候,四处都是静寂的,在各个岗位上当值的娥太监,还有负责宿卫护从的兵士,无一不是敛容静立。 月流芳不由得不佩服起这些人来了。里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么?这些人不是死人,就是被云庭收复得服服帖帖的,在这个场合一声也不吭了 虽然还没有进去云庭的寝,只是月流芳身为武功修为不俗之人,比之常人更要耳聪目明一些,再者离得不远,自是将寝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要说有多么大的动静,比如什么大的声音的,倒是没有,只是静夜之中,男女那种带着压抑的兴奋的低呼,还有那急促的喘息,无一暗示着这里头发生的可不是批阅奏章之类正经八儿的事情。 事到如今,月流芳就是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能了 这两个胡来的家伙,难道真的能够置天地人伦于不顾吗? 月流芳怒从心上起,连带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提起裙裾,大步向前走。那些人见是长帝姬殿下来了,立马上前屈膝,想要行礼,却是被月流芳用锐利的眼神给止住了。 这些对云庭的荒唐行为不闻不问的活死人,到现在竟然是有脸上来行礼?倒不如说是变相的通风报信罢了 月流芳也懒得与这些人周旋,提起运功,脚下一点,整个人便往前飚去 那些人只觉着耳边风声响起,那长帝姬殿下便不见了,殿下身边的女官也是一眨眼便不知哪里去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哪里还敢说话来着,费了好大劲儿才缓过神来,继续保持静立的姿态。 原来月流芳是嫌这些人很烦,干脆施展轻功,往寝而去,到得寝外头,月流芳也不等通报,对着大门就是一记凌厉的掌风 大门顺风而开,灯火见风而灭。 屋内只剩下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东西。 新月如钩,事不关己地高挂在天际,月华流泻而下,给雪地增添了几分荧荧的亮光。这些亮光反到屋子里头的光线虽然微弱,却也能将里头的景象看个大概了。 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有些因着汗水紧贴着身躯,有些则是与另一丛黑发纠缠在一起。玉臂上的曼珠沙华,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增添了几分带着神秘感的妩媚,**蚀骨。 两具不着片缕的身躯,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接受着月华的洗礼,那种因兴奋而变成的粉红色,在这种朦胧的光线之下,显得格外暧昧。 月流芳只觉着大脑中嗡的一声响,霎时之间觉着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一个踉跄,就要站不稳,还好一虹早已跟上来,将她搀扶住。 “月云庭、月秋迟,你们干的好事呀”阵阵悲凉,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竟是把愤怒的贝壳给冲退了。极度无力之下,除了吐出这么一句话,便只剩余凄凉悲怆的冷笑。 “皇姐,你深夜硬闯朕的寝,到底是要做什么?”刚才一阵疾风撞开门之后,外头的冷气便进了屋内,月云庭开始还没有觉着冷,过了一阵子,觉着秋迟在哆嗦着,正要把被子扯过来,却听见月流芳那一声冷到冰点的话语和寒澈入骨的笑声。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刻被打断,更何况月云庭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代王,后来当上大栾皇帝,虽说大栾内局不稳,他又是个少年天子,但是天子就是天子,毕竟是君临天下的人,习惯了底下的人伏低做小的,又哪里容得下别人坏掉自己的好事? 这来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又是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私密事让亲姐姐撞见了,叫人情何以堪? 又是羞赧又是愤怒之下,冲口而出的,就是这么一句带着怒火的质问。 月流芳居高临下,怒瞪着月云庭道:“皇姐?你还好意思叫我皇姐?你若是记得我这个皇姐,怎么白日里装出个勤政上进的模样来,到了夜里,却搂着另一个皇姐,做着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月流芳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月云庭的脑袋嗡嗡响 月云庭满脸的不可置信,当下随便捡了件外袍披上,无所畏惧地对上月流芳那凌厉的眼神,道:“皇姐,秋迟只不过是方便你行事的代帝姬,并不是真正的月家人,我和她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月流芳像是听见了世间上最可笑的言论一般,哈哈一笑,方道:“皇上,大栾的当今天子秋迟可不只是代帝姬呢,她可是正正经经的父皇的血脉是你同父异母的皇姐” “你胡说你胡说你只不过是担心我因为女色荒废了朝政,才不让我和秋迟在一起罢了你的好心我知道,但是拜托不要找这种借口”月云庭这些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是的,皇姐一定在胡说秋迟又怎么会是自己的亲姐姐?父皇英明神武,又怎么会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给别人为奴为婢? 皇姐不过是在胡说罢了她就是担心我过早地染指女色,担心我因此掏空了身子,连累到大栾江山罢了 “皇姐,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你因为担心我因着女色误国而信口开河的话,我是不会信服的” 月云庭这话说得十分气壮,可惜,不能理直。 “月秋迟,你亲口告诉他,你到底是他的谁”月流芳将小部分真气化作长剑,直抵秋迟的脖颈,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月秋迟,事到如今,你还不敢将真相告诉他吗?难道你就愚昧到此,连天地人伦都不顾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让他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的一夕贪欢,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一国之君,居然与同父异母的姐姐有不伦之恋,还做出颠鸾倒凤的行为这样的丑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民众会唾弃他,朝臣可以劝谏他,更可以顺应民意赶他下台而这段不伦之恋要是落到野心家耳中,绝对会成为野心家对付他的绝佳契机到时候别说是你们的小命保不住,整个大栾的老百姓,都会因着这件皇家丑闻牵涉进来” 秋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月流芳所讲的道理,秋迟不是不懂。只是,人不仅仅是由理驱使的,人是还是感的动物,会哭会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会特别在乎某个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什么治国安邦的大道理,说起来好听,但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又算得上什么? 难得上天让两人相遇,相知,相爱,为什么偏偏要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在一起? 所谓的血缘,不过是当年尘封的往事。如果知情的人不开口,这件事又有谁知道? “殿下,事情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秋迟承诺,绝不说出去,殿下能否高抬贵手?”秋迟望着月流芳,弱弱地问了一句。下巴因为被月流芳给挑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一直往下滑,淌过小巧的下巴,流过线条优美的脖颈,再顺着锁骨往下。 人们常说泪如雨下,秋迟这哭起来却不是这样,反而像是一条涓涓细流,剪不开,割不断。 别是一番楚楚可怜的风情和惹人怜爱的媚态。 是因为新承恩泽,倍添妩媚,还是这妮子本来就是个天生尤物呢? 真是看走眼了,当初竟然放了这么一个人在云庭身边 月流芳望着秋迟的眼神,霎时就冷下来,几乎可以将周围的空气都冷却了:“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秋迟听了,吓得说不出话来。 长帝姬殿下,虽然实力强大,却是向来有仁悯之心,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现在,她却亲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言下之意,就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来保守秘密,保住皇上 我秋迟不怕死,但是,要我就此放弃皇上,放弃与皇上的未来,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才刚刚品尝到了情爱的甜美滋味,难道就这样生生断送了这份美好? 不要,不要啊—— “殿下,求求你了我不求什么,但求能够留在他身边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如果违背誓言,就不得好死殿下,求求你了,请你放过我们吧血缘什么的都是上一代造成的冤孽,为什么恶果却要我们承担呢?”秋迟眼泪汪汪地说着,又是真诚,又是急切,带着不可忽略的期盼和担心遭到拒绝的恐惧。 月流芳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一般,定定地看着秋迟的脸,有些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你为着自己的心来求我,我又该求谁去?难道就只有你们有心,我就没有吗?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看到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在床上搂在一块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如鲠在喉悲愤交加云庭年纪小小就没了母亲,他又是出生在战场上,因着当时的特殊情况,以致后来父皇并不怎么疼爱他,母妃也没有真正给予他关爱他的身上,带着云野之战的悲伤记忆,母妃不愿意触及的记忆但是,他毕竟是母妃的儿子,血浓于水的亲人,母妃怎么忍心让他受苦?所以才嘱托我,一定要好生照看弟弟闹到今日这般田地,这让九泉之下的母妃情何以堪” 第二十二章服软 (昨天更新晚了,是因为要从外地回来,路上花了好多时间,回来之后,整顿一番又是费了时间……而且我病了,不是很舒服,昏昏沉沉的,这更新就弄到十一点了,对不起啊……这清明放假,我尽量多存些稿子,做到准时发文吧。 本章出现的死魂虫,完全是突然爆出来的灵感,因为女主的火系真气飞出去时,真的很像死魂虫啊,具体可以看看《犬夜叉》,里面有的。在此感谢一下其作者高桥留美子大人。) “殿下……”秋迟看着月流芳,不忍心继续对着那蕴含着浓重悲伤的眼眸,只得挪开目光——却见着月流芳的周围,弥漫着暗沉的青色烟气,在清冷的月色之下,这暗沉的青色越发显出幽深与可怕。 幽幽的青色里头,隐约可见几许火红色的烟气,只是,在那暗沉的青色之下,这火红色烟气并不起眼。 但是当秋迟发现那火红色的时候,那红与绿搭配的诡异场景,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她知道长帝姬殿下并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红配绿的场景也并没有修罗场那么可怕,但是,她却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无一不在颤栗。 眼泪更是好像不要成本的猛地往下掉。 “你这是在怕我么?”月流芳怒瞪了秋迟一眼,冷笑两声,道:“看看你,浑身都哆嗦起来了。但是,你这并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不安与愧疚你不安,因为你毕竟是大栾人,不能不受到人伦物理的约束,而你却为了私情,无视至亲人伦,禽兽不如你不安,因为你不仅对人伦熟视无睹,还欺瞒了云庭他不是你心尖上的人么,而你却欺瞒了他利用他的感情,来满足自己自私的想法你觉着难以面对的不是我,也不是云庭,而是你自己” 月流芳说着,身边萦绕着的火红色烟气更多了,渐渐地盖过青色烟气的风头了。 秋迟就在她跟前,不由得觉着一阵阵灼热的感觉向自己袭来 现在可是寒冷的冬夜呢,何来这么灼热的感觉?难不成是因为—— 秋迟看了看那火红色的烟气,心中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殿下的武功修为,已经达到异常厉害的地步了 一虹在边上见了,便觉着形势不妙,主子体内的真气已经因着主子的情绪变化而产生响应了先是木系真气响应了主子的悲伤情绪,连带的青色也显得分外暗沉;接着这怒气越来越盛,便有不少木齐真气转了属,变为火系真气了 火系真气的攻击力可要远远超出木系真气的看来主子是愤怒到极点了 但是,一旦这种由木系真气转化出来的火系真气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就会反噬持有木系真气者本身 “主子,何必为了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生气万一伤到了自己,那就糟了” 对于月流芳的真气流转,一虹没有办法予以干涉,只能口头上劝说一下罢了。 但是一虹骂月云庭和秋迟不懂事的话,多少有些替月流芳出了一点气,也让月流芳从几近崩溃的情绪中获得了丝丝清醒。 正如民间俗话说的,“怒火烧起来,可以遮住人眼”,自己刚才悲愤交加,体内的真气顺着自己的心意,有一部分顺着怒火,转化成火系真气了万一伤着他们怎么办? 可惜转属的真气经过实体化之后,便不能再次收回体内了,只是,这不能由着火系真气胡来 秋迟和云庭的脸上,已经汗下如雨火系真气的灼热使得他们觉着口干舌燥,又没有水喝,只能坐在床上喘着气 看起来真像狼狈的狗呢。一虹见着两人的样子,心里觉着这真是活该了 可惜一虹的暗暗吐槽还没有结束,便觉着身边刮起大风来,外头的雪花,打着转到了屋里 下雪了么? 一虹往月流芳那里一看——哎呀,那些风雪竟然是以主子为中心的 “主子,当心——”一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着原本萦绕在月流芳身边的火红色烟气,化作一团团带着长尾巴的光芒,逆着风雪挣扎着,飞到外面的世界去 “死魂虫?”等到火红色的光芒统统飞出去之后,风雪也渐渐地停下来,一虹才得以惊呼出声。 刚才那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红色光芒,像极了死魂虫 但是,死魂虫不是带着淡蓝色荧光的白色体么,为什么刚才的却是火红色的? 一虹彻底惊了 秋迟和月云庭也惊了 死魂虫,是大栾民间传说中的一种灵异之物,为巫术师所纵。传说中死魂虫可以游走于天地之间,捕捉死去之人的灵魂,提供给巫术师使用而失去灵魂的死人,便不能再世为人了 传说中的灵体居然出现了…… 长帝姬殿下,难道除了武功之外,还有极高的灵力么? 果真如此的话,殿下想要如何处置这件事,岂不是可以由着她的心意了?自己的努力,岂不是可能会变成无谓的挣扎? 秋迟看着那些死魂虫消失的方向,阵阵无力和悲凉涌上心头。 如果要与殿下硬碰,又有什么好处呢?说不定再也不能见到皇上了 秋迟裹着棉被,爬下床,跪在月流芳跟前,道:“殿下,这次的过错,全在秋迟,秋迟愿受责罚但求殿下不要怪罪皇上便好” 月流芳不发话。她约猜着了秋迟果断服软的原因。想不到自己运转起的火系真气,竟然看起来很像死魂虫了。大概是“死魂虫”的出现,让她以为跟前的长帝姬殿下是个具有高强灵力的巫女吧。 武功高强、于阵法、一国长帝姬、大栾的辅政大臣,除此之外,当今的长帝姬殿下还是个可以纵死魂虫的巫女这怎么不叫人心惊呢? 这样的人,想要取人命,还不是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想要拆散秋迟和云庭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更何况这段恋情在道德上本站不住脚秋迟又是对云庭隐瞒了两人亲缘关系的 秋迟难以面对云庭,又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对外还有强大的长帝姬,随时可以拿捏她和云庭的 除了服软,还能有别的方法么? 秋迟,你果然还是识时务的。 一时的服软,也是为着以后还能见到云庭吧。 既然你尚且能够分清形势,我也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 月流芳心里料定,也没有直接回复秋迟,径直走到一脸震惊的月云庭跟前,正经八儿地行了个礼,道:“皇上,后天便是女外放的日子,我想着秋迟这些年来也是劳苦功高,虽然还没有达到外放的年纪,但是看在她的功劳份上,就行一次方便,如何?” 外放的女,一般都是达到二十五岁的并愿意出的,像秋迟这样年仅十六岁的女,正常来说是不会有外放出的待遇的。 女们如花般最为灿烂的年纪,一般都是深中度过的。要么是甘于寂寞,在后中静静地看着青春如同鲜花一般掉落;要么就是费尽心机,谋求在极其残酷的斗中求出路前者浪费光,后者摧毁健康,都是对花季少女的摧残。 所以,外放女,让她们到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用积攒下来的钱做点小生意,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过小日子,实在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允许秋迟的外放,在别人看来,绝对会是一桩梦寐以求的好事。 但是这种好事,月云庭并不认同。 他脸上的震惊已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特有的执着和倔强。他定定地看着月流芳,一字一顿地说道:“月卿家,她是我的女官,说起来,你没有权力过问。她到底是明日外放,后日外放,还是一辈子都留在里,都是朕的事你虽然是辅政大臣,但也没有权力干涉朕的私事难道你还想仗着辅政大臣的身份,手到后里来?” 月流芳听了这话,顿时心淡了云庭这话,真是做到了公私分明的极致不叫自己皇姐,反而叫月卿家,完全不顾念两人亲姐弟的情谊,完全不顾念自己长帝姬的身份,只是一味的提着辅政大臣的名头来压自己他的言下之意,不过是说你月流芳身为辅政大臣,权力再怎么大,自己再怎么有本事,都不过是外臣,不能干涉皇帝的私生活 好一个月云庭,好一个大栾天子 为着一个女人,竟是可以将一直尽心尽力照看你的皇姐置于毫不相干的外臣位置竟然可以丝毫姐弟情也不讲,就这样口出恶言 好一个君是君,臣是臣的大道理 月流芳只是冷笑几声,却是不想说话了。 心淡了。真的。 一直以来好生照看着的亲弟弟就这么对待自己,真的心淡了。 实在没法再舔着脸去说什么话了。 月流芳用力地挥一挥衣袖,就要走出去,却被一虹一把拉住。 “殿下,即使皇上想要留人,也要看看能不能留住人家呀。我看秋迟姑姑的样子,倒是很愿意外放出的。”一虹边说边拿眼睛瞄着秋迟,随即,眼光又掠过月云庭的脸。 果然,月云庭的脸色为之一滞。 接下来秋迟的话更让他抓狂:“秋迟叩谢殿下恩典秋迟本来是戴罪之身,殿下还能顾念着皇上的同胞亲情,给予秋迟外放出的机会,这等好事儿,秋迟可真是盼都盼不来呢。皇上,请您念在奴婢多年服侍的份上,放奴婢出透透气吧,皇上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的” 第二十三章挥泪斩情丝 (预告一下,明天双更哦。) 秋迟的前一句话,是冲着月流芳说的,还郑重地行了个礼,而后一句话,则是奔着月云庭去的。 “你这个决定并不是自愿的,对不对?不过是碍着她,才会服软的都是我不好,还不够强,连身边人的去留都……”月云庭说着,不由得脸色黯然。 秋迟不忍观之,只得低下头,忍着泪道:“秋迟自幼就是服侍别人的奴婢,现在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外放出的机会,又怎么舍得放弃呢。难得长帝姬殿下格外开恩,允许奴婢出,还望皇上成全” “你说谎你本就不想出,你是想留在我身边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觉得我还不能保护你,只能选择离开吗?”月云庭的语气里,带着极力压抑着的怒火。他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座活火山,随时有可能爆发似的。 秋迟见着他这般,心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痛。皇上真是固执得很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要是现在一意孤行,完全不顾及长帝姬殿下的话,大家日后就真的要永远分开了,甚至,还有可能天人相隔 既然你执迷不悟,这个狠心的角色,就只能由我来做了希望你日后能够明白我的苦心 秋迟下定决心,便重新抬起头,一脸果决地看着月云庭,嘴角挂着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大家的关系,还要与你行那颠鸾倒凤的事?为什么大家的血缘关系,我却要瞒着你?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强我的身份特殊,注定了不能拥有长帝姬的高贵身份,甚至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因为我的生母以自己的命,换来先帝对我的格外开恩我的命是保住了,但是,真正的身份却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以一个奴婢的身份苟活着,横竖要看人脸色你知道吗,曾经的身为代帝姬的生活,真的让我开了眼界,原来帝姬是这般尊荣的,横竖有人伺候,还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你叫我怎么甘心呢?”秋迟说着,觉着有千万把刀往身上割一般,痛入骨髓 强忍痛苦的结果就是,歇斯底里的冷笑:“哈哈哈——月云庭,要是换了你,你能忍受么?眼看着你们姐弟俩,一个身为一国之君,一个是长帝姬、辅政大臣,富贵逼人,权势鼎盛,而我呢。大家都是先帝的子女,为什么只有我要为奴为婢?我不甘心在这后里头,除了出卖色相讨好你来求得个晋升之外,我还能有别的出路么?我还以为笼络住你,就可以保住将来的荣华富贵了,没想到,你这个少年天子,也是保不住我的哼,也是,挑战lun理道德而得来的富贵,毕竟是不靠谱的。还不如听从长帝姬殿下的安排,出去,自有另一片天地。” 越说到后来,心中的痛苦越盛。然而,相反的,这说话的语气却是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趋于平静了。 好像,真的只是在冷静地分析形势一般。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这是在昧着良心说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骗不了我你说这些话,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留下来,我们一起共度难关,难道不好么?”月云庭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与痛苦。 秋迟怒喝一声,道:“够了我违背人伦,与你**,已经是天地不容,再留下去的话,我始终都会因为面对不了自己而疯掉的就当我求求你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的好弟弟” 这话犹如一条浸了辣椒油的长鞭,狠狠地抽在月云庭身上。 刚刚得知两人的姐弟关系的时候,他是感到异常震惊不假,但是随后的时间里,他还是渐渐觉察到自己对秋迟的心意,绝对不是血缘就能割断的 秋迟虽然口头上说了出卖色相来讨好自己,不过是为了求得荣华富贵,但是,两人灵交融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对方也是身心都感到无比愉悦的那种感觉,那种就要飞往浪漫美好的神秘花园的微妙感觉,他是确确实实能体会得到的 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全副身心交付给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爱着他的话,又怎么到达得了这种身心愉悦的美好境界? 秋迟,你是爱我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谎言来伤害我 难道,所谓的血缘,真的是世界上最难跨越的一道坎吗 我明白了,你的心里,始终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吧。 “你既然要走,那就随你只是,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免得让我见着了心烦”月云庭说罢,从地上抓起一堆衣服,一把甩给秋迟,“穿上衣服,马上就走朕不想再见到你” 月流芳说罢,便转到屏风后面去了。只留得秋迟和月流芳、一虹三人。 秋迟默默地捡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上,便向月流芳磕了个头,道:“殿下,奴婢是不会再留在嘉仁里的了。离外放的日子还有两日,殿下能收留一下奴婢么。” “嗯,这两**就留在昭仁里好生静养吧。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也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好好想一想。”月流芳说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便要走出去。 毕竟这屋里头的气味,实在是太浓烈了。 那种蜜桃成熟时的甜腻香气,与呛鼻的腥味儿混在一起,显得妖娆魅惑,尽显风情。 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会因着这香气而觉得脸红心跳。 只可惜,月流芳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气味的制造者,本来是属于世所不容的禁断关系。 这种尽显风情的气味,除了让她感到极度的恶心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她头也不回,挥一挥衣袖,走了几步,却听着后面秋迟“哎哟”一声低呼。 然后便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月流芳转过头,见着秋迟跌坐在地上,满脸通红。 看来是过于放纵,夜夜承欢的结果,便是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好,很好你们果然爱得够深,爱得够大胆 月流芳想出言讽刺几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两个人已经让她失望透顶,无话可说了。 一虹见着主子为难,便一把抄起秋迟,对月流芳道:“主子,我这样抱着她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月流芳见着一虹一脸憎恶的别扭模样,心想这丫头大概是想着要仗义出面做这份苦差事了,心头不觉一暖。 两个至亲,为着一段禁忌之恋,反而处处与自己过不去,让自己难堪,竟是比不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一虹了。 月流芳苦笑一声,便允了。趁着夜色,正好回去。 两人急急脚便回了昭仁,却没有留意到嘉仁殿外的女太监们,虽然保持着垂首伺立的姿势,但是长年在里生活,早已练就了惯听动静的顺风耳了。 虽然寝隔得远,里头的动静听得并不分明,但是,里头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还是知道的。 长帝姬殿下夜里来找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据闻殿下实力强大,想要取而代之,成为大栾之主,难道今日是为了…… 哎,不过是猜测。有什么动静,日后就会知道的,那么多心干嘛。反正负责宿卫护从的兵士都没有做什么反应呢,到时候真要出了乱子,也能赖到他们头上去,与自个儿没有关系。 事实证明,这些人的想法,纯属脑补,与事实严重不符。 到了第二天,月云庭依旧早朝。只是看起来神不太好而已。 对待月流芳也没有恶语相向,只是细心的人,如李琰者,还是发现了皇上对长帝姬的态度,多少有了不同。少了亲昵信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君对臣的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难道这两姐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成?果真那样的话,直接去问长帝姬反而不好。 于是李琰便将这任务交给了李菲。正好这段时间里里头忙着准备女外放的事情,正司也要好生配合,李菲是有官方的理由求见长帝姬的。 月流芳也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说考虑到秋迟为他们姐弟办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后里头也不是容易生活的去处,便想着趁着这机会,放秋迟出去。 这理由听起来,貌似也说得过去。 只是李菲也是个灵慧的,仔细一琢磨,便觉着这理由的不合理。这后固然不是什么容易生存的地方,只是,既然皇上都在里头住着,秋迟又是跟随他多年、服侍惯了的,哪有这么容易放人的?看这秋迟平日行事,应该是皇上的心腹之人才对呀,怎么舍得让她走呢? 看来殿下是隐瞒了什么了。 殿下向来信任爹爹的,很多东西都会让爹爹知道,可是关于秋迟的外放,却是没有透露任何口风,看来是涉及到十分忌讳的皇家秘闻了。 这样的东西,再怎么受宠信的外臣,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李菲心里料定,便没有追问个中缘由,只是问了需不需要将秋迟定向外放。 女的外放,分外定向外放和自由外放两种,前者,便是里头的贵人,念着底下人服侍的尽心处,特意给外放的女选好了将来外放的地点、人家,比如安排外放的女到条件好的地方,又或者给女体面,给她找个好人家,皇家出份嫁妆,让退役的女嫁了。 月流芳听到李菲这么一问,便将自己的安排交代出来:“本想要麻烦你们李家,暂时收留她一段日子,具体以后怎么安排,本还要斟酌斟酌。” 李菲自是没有二话,只是秋迟到了李家,要以怎么样的身份处事呢?做丫鬟明显是不合适的,配给府里的某个人么——配给小厮,有些辱没了秋迟;配给府里的主子么,难不成要给兄长或者爹爹做妾?。 第二十四章 桃色的流言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章 桃色的流言 - 第二十五章 裂痕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五章 裂痕 第二十五章裂痕 (对不起,这一更晚了实在是抱歉,我一定会好好反省的话说我可是冒着被蚊子叮咬的危险码字的啊,痒死我啦) 月流芳和一虹两人,急急脚赶到了京兆尹府衙,现出真正身份,与京兆尹交涉,试图将九霜救出来。 无奈,九霜因为是在京城里面杀人,属于犯了重罪,京兆尹已经将这件事上报给廷尉闵瑜知道了。九霜杀人的起因又是这么敏感的事情,相信九霜的事很快就会上达月云庭了。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为难京兆尹了。 月流芳别了京兆尹,便去见九霜。 九霜一见月流芳,便劈头盖脸地说道:“很抱歉,传这个绯闻的人太多了,一时半刻,杀不过来。” “你这傻瓜”月流芳想着九霜毕竟只是为着自己鸣不平而已,这种直截了当的制裁方式正合了她的格,不由得嗔怪道:“要是整个大栾的人都在说这件事,难不成你还要杀尽天下人?好了,安心在这里待几日,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九霜很酷地笑了一下,像是觉着月流芳说的话十分幼稚似的,又道:“哪有人整天记着自己吃了多少顿饭的?我要杀人,更不会在乎人数。何况又是这些不明真相却要搬弄是非的人,杀了正好”说着,右手成掌,往墙上一挥,掌风所到处,便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凹槽,如同被利刃砍出来的一般 只是,一般的利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墙上造成这么深的凹槽的,无论手握兵器的人武功多么高强 而九霜不过凭着轻轻一记掌风,就做到了 这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内力,更是浑厚的水系真气 那凹槽上可是结着雪白的霜花呢。 有这等功力,想要越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九霜自豪地瞄了一眼那道凹槽,双手抱在前,双眉得意地往上一挑,道:“你是要我在这里呆上几天呢,还是出去帮你?” 对于九霜那自信到自负的言行,月流芳只觉着是她的孩子气,只是目前内局又要开始不稳了,九霜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便道:“我自然知道这小小的牢狱困不住你,只是这次的流言,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来,贬损我们姐弟俩,趁机捣乱大栾的局势,好从中捞取好处的,你再闯出来的话,恐怕局面更不好处理了。这件事,你就暂且做个旁观者吧。” 月流芳说到这里,又想起九霜既然有本事轻易闯出牢狱,当初又为什么束手就擒了呢? 正要发问,便被一虹抢了个先:“我说九霜啊,你既然都不把这牢狱放在眼里,怎么当初又被抓起来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九霜依旧翘着双手,靠在一侧的木板上,道:“因为我担心,要是真的由着子大开杀戒的话,阿月的麻烦事会更多呢。到时候你若是动用权力来保我,那些不明真相的愚民就会想,这长帝姬看来真是与皇上有一腿,不然为什么连翻了杀人重罪的人,经过长帝姬的求情,就可以得到赦免了呢至于那些满脑子不知装了什么毒物的大臣,就会觉着长帝姬身为辅政大臣,其实是在滥用权力,有僭越之举无论是哪一种,都与阿月的行事方针相反吧。既然这样,就只好在这牢狱里呆上几天了。”九霜说着,难得地温柔一笑:“不过呢,你们就放心好了。白无常什么没有见过,更不会受不了这牢狱的日子。” 提到白无常这个称号,其实就是隐晦地暗示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的确,九霜早年确实是个不幸的孩子,虽然是太史令赵显正的亲生女,却因为太史令对其母女的抛弃,落到了人牙子手中,后来虽然得到过月流芳的解救,却由于月流芳所托付的家臣的惧内,年幼的九霜又遭到了抛弃,被卖到了青楼,因为不听老鸨的话,长得又像豆芽菜,老鸨越发不给饭吃了,这豆芽菜的日子便越发的难过,终于,小女孩想尽办法逃了出去,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依旧受人欺负——直到她遇到了那个传授持剑凝霜心法的男人,那个受人欺负的小女孩才从世上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后来让人闻风丧胆的赤剑凝霜白无常 “对不起。实在委屈你了。” 让九霜吃惊的是,月流芳和一虹居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九霜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是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有这个时间跟我磨蹭,还不如去处理这件事吧。策划这桃色流言的人,想来是个不容易对付的高手呢。” 月流芳见着她口是心非,也不继续煽情,披上披风,挡住那一身的女服,便与一虹出了京兆尹府衙。 两人回了皇不久,各州的飞鸽也陆续到了。 月流芳扫过那些书信,便匆匆换上长帝姬的常服,要到嘉仁去。 急促的步伐,隐约透露了月流芳的焦躁心情。 来自各州的书信显示,这个桃色的流言已经遍布大栾了 云庭作为一国之君的形象、自己作为一国长帝姬兼辅政大臣的形象,虽说暂时还没有实质影响,毕竟一切都只是流言,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也只是处于对皇家秘闻的八卦而口耳相传而已。 但是,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或者拖得太久,必定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大栾现在又是内有虎,外有狼的局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好不容易才稳下来的局势就会乱起来的 月流芳一路忧心忡忡的,到得嘉仁,也不用人通报,便直接进去,给月云庭行了个礼,便直接开门见山:“皇上可有听闻近日外的流言?” 月云庭瞥了月流芳一眼,冷冷道:“哼,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狗贼,居然无视事实,造出了这样的流言你是我的至亲,是我一母所生的皇姐,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关系这样的流言,严重失实,散播流言的人,实在罪无可恕” 月流芳听见月流芳语气不善,连忙问道:“云庭,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月云庭瞄了月流芳一眼,见着她一脸担忧,心下十分不屑,便冷笑一声,道:“皇姐这样爱惜羽毛的人,最为看重人伦物理的,出了这样的流言,还能忍得下去么?皇姐照顾了朕这么多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朕要是无动于衷,不闻不问,还对得起皇姐的关爱之情么?”月云庭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漠。 “云庭,不要乱来这次散播流言的是个十分厉害的对手,怎么处理,还需要好好计议,不能意气用事啊”月流芳真的十分担心,担心月云庭一气之下,做出惩戒散播流言者的旨意 一旦那样的旨意做出了,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受罚?受罚的百姓一多,那云庭作为一国之君的形象,可就要彻底完蛋了老百姓一定会认为,皇上之所以要处罚谈论皇上与长帝姬不伦之恋的人,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明明发生了禁断之恋,却又害怕世人知道,便祭出了严厉的惩罚手段如果这个惩罚手段严厉到一个程度的话,那么,月云庭不仅是个无视人伦道德的无道昏君,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残暴君王 民意一失,大栾可就要完蛋了天子失去了民心,自己这个辅政的长帝姬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朝廷一乱,各地刺史和北狄人,可不是找着了拿下大栾江山的大好机会? 月云庭望着月流芳的脸,见着她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又想起之前她夜闯嘉仁、强行带走秋迟的事,不由得觉着这副表情实在是恶心极了 朕的好皇姐,大栾的长帝姬月流芳你是很爱国爱民,只是,却没有一颗爱人之心连自己的亲弟弟的感情都可以不顾念的人,还谈什么忧国忧民 我呸 那些将朕和月流芳扯到一块的桃色流言,实在愚不可及恶心至极她身为朕的皇姐是朕的不幸,朕还怎么会与她混在一块? “皇姐向来对不伦之恋深恶痛绝的,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流言,还将你和你眼中最不争气的皇帝混在一起,皇姐的内心,肯定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觉着十分恶心,十分不爽吧?现在就是那些你素来看重的老百姓传扬的流言呢,是不是觉着一片好心都被狗吃了?你再为他们考虑,是不是至善而近乎虚伪了呢?”月云庭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带着嘲讽意味,“朕要是不为皇姐出气,又怎么对得住皇姐?” “你,你……”月云庭这一番话,甜中带苦,苦中带辣,实在是将月流芳给呛到了 近日来月云庭对他的疏离,她尚且可以理解,毕竟被强行夺走了爱人,生气是很正常的。 只是,月流芳万万没有想到,云庭对自己的怨恨,竟然已经到达这种程度 一虹在边上呆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站出来,狠狠道:“皇上,殿下一心为着你、为着大栾江山着想,你怎么把良心当狗肺了呢难道处理不当的后果,皇上想象不到吗” 月云庭瞄了一虹一眼,冷冷道:“朕就是要让那些乱嚼舌头的愚民知道,天子之怒,到底是怎么样的而且,朕也要告诉你们,现在才来劝说朕,已经太迟了。京兆尹已经接到命令,要杀**儆猴了呢。”。 第二十五章 裂痕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章 裂痕 - 第二十六章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六章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第二十六章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更新晚了,我有罪明天一定好好码字) “你、你这个混账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月云庭”月流芳对月云庭的意气用事而怒不可遏,身边又弥漫着青色的烟气,不断地往外扩张,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这就是武功修为达到很高境界的表现吗?皇姐但是,无论你武功再高,也不能阻止我”月云庭对上月流芳的眸子,一脸倔强。 月流芳懒得与他周旋,大袖一挥便出了嘉仁。 一虹赶紧追上,着急地问道:“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月流芳经过一番暴走,怒气已经消了大半,心情平静了不少,见着一虹这般问起,脚步便缓了下来,便走便细细想了一会,方答道:“云庭虽然说已经给京兆尹下令,处治那些散播流言的人,但是依照大栾建制,廷尉掌管一国刑狱,廷尉不签发行刑令,京兆尹是无法对那些无辜百姓用刑的。廷尉闵瑜,向来处事机智圆滑,有他掌管刑狱,我想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月流芳说着,脚步停下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那个散布流言的人来,妥善处理同时也要防止各州趁机闹出什么暴动来。” “嗯主子,既然这事这般重要,我也要暂时放下阵法一段时间,协助其他人进行相关调查了” 两人急急脚回了昭仁之后,便开始了各种布置。严晓风、二霞依旧要好生保护月云庭的安全,虽然说月流芳两姐弟有了隔阂,但是,不论这亲缘关系,光是从大局出发,这大栾天子是不能出事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至于一虹,则是出了,与匆匆赶回来的五云会合,协同十三娘等人,调查散播流言的元凶执金吾严宏、中州守将杨宏大将军得了月流芳的密信,也是各自加强了戒备,防止来自北狄的侵袭和大栾内部的纷乱 众人调查了将近十日,才找到了流言的源头——北州 那严重诋毁月流芳姐弟名誉的桃色流言,最开始就是从北州传播出来的,然后通过不明真相者的口耳相传,传到了大栾其他地方 但是,短短几日之内消息在大栾九州中传播开来,这个速度,也实在太诡异了正常情况下,老百姓再怎么对皇家秘闻感兴趣,传播速度都不会这么快的 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大大提升了这流言传播的速度 这个人,除了北狄新任皇帝萧入云,还会有别人吗?北州邻近北狄,又落入了萧入云手中,他利用这样的有利形势,来散播流言,制造大栾内部的混乱,便正好趁机攻入大栾 可恶 “啪——”月流芳一怒之下,一掌拍向茶几,茶几应声而碎 “主子——”一虹匆匆忙忙地赶紧来,道:“闵大人入狱了” “什么?”月流芳听罢,不由得大吃一惊闵瑜身为廷尉,正是掌管刑狱之事,在任上又没有出过错处,怎么可能入狱?有权力治他罪的,除了当今天子,还能有谁? “月云庭这个昏庸透顶的混蛋他怎么连闵大人都抓进监狱了?其他大臣都是死人吗?” “主子,就是因为前几日皇上给京兆尹下令,要他对那些乱嚼舌的人严加惩治,结果闵大人认为这样做牵连太广,容易失却人心,就没有同意对那些被抓来的人用刑。皇上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与闵大人起了摩擦,结果便成了这个样子了” 月流芳听罢,更是起得柳眉倒竖,横不得一拳就打死那个混小子 五云见着她火了,便劝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意气用事你可要想想,闵瑜向来处事圆滑机智,这次却是与皇帝抬杠,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恐怕,他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吧。你想想,大栾要对庶民行刑,要是没有廷尉签发的行刑令,即使是皇帝开了金口,也是没有用的,闵瑜这样做,恐怕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百姓吧。” 月流芳听着五云的话,还是怒火未消:“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闵大人真有这个意图的话,那么,难道他就没有想到,一旦他被皇上下狱的消息传了出去,老百姓会有什么反应?一国廷尉为了拯救黎民与无理的刑罚,不惜与君主抗衡,以至于触怒君主,锒铛入狱老百姓在感激廷尉之余,肯定会痛恨起残暴不仁的皇帝的民心一失,皇帝就危险了到时候心怀鬼胎的六州刺史,还有一直对大栾虎视眈眈的北狄,都会冲着云庭而来的真要那样的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要再次打破了” 月流芳说的,五云并非没有想到,只是选择地没有说出口而已。因为无论闵瑜与月云庭抬杠的动机是什么,廷尉入狱带来的负面影响都是一样的六州刺史肯定会拿着流言和廷尉下狱作为手段,煽动不明真相的民众,使得大栾皇帝失去人心,从而使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栾中央政权重新陷入混乱 而那个散播流言的罪魁祸首,北狄皇帝萧入云,则不会马上出手,而是静观大栾内斗,等到时机成熟再出击,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阿月现在要做的,并不是纠结于月云庭的混账,而是做好对付内外敌人的军事准备 五云仔细斟酌着辞藻,注意不能给月流芳火上浇油,便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 月流芳听了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已经事先通知杨大将军和严宏严大人,让他们加强中州和庆都的戒备,随时准备着作战了。平城的粮草,也已经秘密运到了中州和庆都,即使要打持久战,也可以支撑一年之久了”月流芳说着,语气越发冷峻:“六州刺史虽然有把柄在我手中,只是,被拴起来的狗,咬起人来,往往是最痛的,这次流言,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的。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如果我们处理不当,他们的骑兵,就是无疑的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一定是被动挨打的份且不说中州占了北极星位,兵马也有不少,我们还有高阶阵法,攻守兼备我早已布置停当,就剩下与云庭的关系没有搞好罢了” 问题是这个关系,是最难处理的之前月流芳夜闯嘉仁、又强行带走秋迟的事情,五云都知道了。他又想起之前萧烈云带着北狄军马攻打中州的时候,月云庭就因为秋迟的关系,与阿月闹过不快了,可算是为姐弟关系出现危机的开端。后来是阿月煞费苦心,姐弟关系才得以好转,现在偏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这两姐弟,是要越走越远的了 秋迟,可算是他们姐弟关系恶化的导火索 但是,最为可恶的,还是那个利用了这些人物关系来实施谋诡计的萧入云 之前无耻地利用了阿月的感情,到了现在,又要无耻地利用阿月一次吗? 他明明知道阿月一旦知道了月云庭与秋迟的不伦之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 嗯? 五云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那么,萧入云到底是如何知道月云庭和秋迟的不伦之恋的?难道皇里头,布下了他的暗子? 如果萧入云对月云庭和秋迟的不伦之恋毫不知情,那么,他又怎么能够保证这个流言的杀伤力?只要这两姐弟一条心,好生处理问题的话,大栾的政局,还是不会出乱子的 看来大栾中,的确是布下了萧入云的暗子无疑了 只是,这个想法,还是暂时不要告诉阿月为好,免得她听了更加烦躁,影响决策 五云心中料定,便道:“既然月云庭那小子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还是回去暗中盯着他好了,省得你又要分心。” 月流芳觉着有理,便点头同意。 五云身形一晃,便闪了出去,自去中暗访去了。 他找的第一个人,是二霞。二霞身为月云庭身边的女官,应该能从她身上得到不少消息。 五云简略地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番,二霞听了,微微皱着眉头,道:“说实话,我实在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只不过,大半个月前,里头曾经外放过一批女……”二霞说到这里,忽然想着了一个可能,不由得大吃一惊 万一萧入云的暗子,就在这一批外放的女里头呢? “二霞,你知不知道,这些女外放到了哪里?”五云也是想着了这个,连忙问道。 “外放的女,一般都是给她们发放一些钱财,让她们自行在民间讨生活去的只有特殊的女,才会得到特别的对待,比如,给女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嫁入良家。所以,除了有特殊待遇的女,其他女外放之后的去向,我们是无法得知的” “这次得到特殊待遇的,都有谁?”五云心中恼火,语气是越发冷了。 “只有秋迟。而且,我不得不说明的是,能够外放的女,都是经过正司核准过的身家清白、行事端方的女,而且,除了得到特殊恩遇的女,其他的都不是中贵人的近侍。也就是说,正常来说,外放的女,本没有机会得知皇家秘闻。” 这么说来,萧入云的暗子,要么继续潜伏在中,要么就是之前隐藏得太好,已经外放出了 五云一时之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拜托二霞好生留意中的人,看哪个比较可疑。 二霞自是应了,又想着自己在消息灵通上比不上李菲,便道:“这事,方便告知李菲么?她是正司的女官,平日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方便收集消息,又是掌管中赏罚的。” 李菲说起来,也是站在月流芳阵营的,五云对此表示同意,便别了二霞。 第二十六章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在线阅读 第二十六章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 第二十七章 真假闵瑜之死 帝姬天下 作者:Missy仔 第二十七章 真假闵瑜之死 第二十七章真假闵瑜之死 “闵大人,闵大人” “殿下,闵大人他……” 月流芳刚刚到了牢狱不久,就听到了这两句话 月流芳见着来人脸色惊慌,也不问话,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着闵瑜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双眸子还没有闭上,嘴巴微张,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让月流芳心惊的是,闵瑜是七孔流血地躺在地上的结合他的表情,可知他死去没多久,而且,应该是被人毒死的 看守森严的刑狱之中,又是这么位高权重的大臣,谁敢明目张胆的给他下毒? “杨大理监,刚才可有什么人给闵大人进奉酒食没有?”月流芳见着大理监杨庭忙着安排人手上报天子,又派人传唤仵作过来,做好验尸的准备,便问道。 闵瑜毕竟是高官,贸然身死,即使要为了查明真相进行验尸,还是得到天子许可为好。这一点,月流芳也是明白的。 大理监杨庭本来是闵瑜的属官,为廷尉三卿之一,与闵瑜也算是有交情的,见着闵瑜身死,也是一脸惊愕,难掩悲戚,当下听见月流芳这么发问,便引着月流芳到了另一个室,战战兢兢地说道:“微臣不敢欺瞒殿下,之前的确是有人给闵大人进奉酒食,不过,那个人,是皇上派过来的……”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是不是?”月流芳的语气之中,已经带着火药味了。 云庭这家伙,竟然混账到给国之重臣下毒?不过就是为着百姓着想,忤逆了他的旨意,便要毒死重臣了吗? 这岂止是昏庸,简直就是残暴 看来大理监并不是因着闵瑜的高官身份不好轻易验尸,而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下毒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天子只要马上派人过去,问天子的旨意了这准备的仵作,恐怕是因着长帝姬在场,才召来做个样子的吧? 杨庭见着月流芳面色不善,也不敢乱说话,怕多说多错,只得含糊地应了几句,算是认了。 “闵大人掌管刑狱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尽职守,忠君爱国。现在竟然在狱中死的不明不白,大理监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么?据本所知,大理监与闵大人,也是共事多年的了,难道就一点交情都没有么?”月流芳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咽得杨庭一句话也不敢说。 长帝姬殿下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说自己畏惧权势,竟是连多年的同僚也不顾了啊。 月流芳见杨庭不说话,心想这老家伙并非全无良心,便道:“等到皇上旨意下来,闵大人的尸首恐怕都要发臭了你就直接吩咐仵作验尸吧。别人若是问起,就说是长帝姬殿下的意思” “微臣遵命。”杨庭得了月流芳的口令,马上便吩咐仵作开工了。一来,长帝姬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出身高贵,拥有实权,还有着强大的军事实力,她的命令,谁敢不从?二来,他心里也是很想查出闵瑜的死因,以慰死者在天之灵的。 过了一个时辰,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这个结果,对于月流芳和杨庭来说,简直比闵瑜的死本身更让人震惊。 死者本就不是闵瑜 “你与本仔细说说,这个结果,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被抓进监狱的时候,至少那个人还是闵大人吧?怎么到了身死的时候,反而成了另一个人?”月流芳细想之下,觉着这个死去的“闵瑜”,实在大有蹊跷。 那仵作答道:“回禀殿下,小人曾经在闵大人手下做事,知道闵大人右手臂上有个十字伤疤,但是,刚才的那幅尸体身上,却没有这个。而且,这个人身上,带着人皮面具,他的真正面目,是闵大人的幕僚。小人以前见过的。” “就你所知,这个幕僚,具体是给闵大人做些什么的?知道多少东西?” “小人不在闵大人手下做事已经好些年头了,这个幕僚后来有没有得到闵大人重用,小人不知。” 月流芳听罢,便将目光投向杨庭。仵作不知道的,杨庭肯定知道。他可是廷尉三卿之一,光是公事上就需要与闵瑜打很多交道了,闵瑜手下哪个幕僚比较受重用,他应该清楚的。 杨庭见着月流芳的目光冲着自己而来,倒也会意,便道:“这个,臣要看一下死者的面容才能确定,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还请移架到死者所在的地方。” 月流芳点点头,几人便去了停放死者尸体的所在。 杨庭掀开盖住死者面容的白布,见着那层人皮面具已经褪下来了,底下的真人面皮显得异常苍白,十分可怖。 杨庭虽然是负责刑狱的,见状也免不了想要干呕。 担心惊得了长帝姬,他快速将白布盖上,定了定心神,方道:“回禀殿下,这个人,其实是闵大人底下最得力的幕僚,闵大人不少文书,都是由他起草的。因着子与闵大人相投,又是颇有才干,故而格外受到重用。” 月流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关于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切记一个字也不可泄露本这就亲自去见皇上,禀明这事,看看如何处治。” “微臣明白。” “小人明白。” 旧的疑问没有解开,新的疑团又出现了,月流芳心情自是不好,当即离了刑狱,急急脚的去见月云庭。 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云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派来,可见是一点也不把重臣放在心上的 没想到的是,当她到达月云庭御书房的时候,李琰和严宏都在场。 三人都是面色不好。 月流芳想着“闵瑜”被毒死的事,便道:“不知皇上是否知道,闵大人被收监不久,就七孔流血而死了?” 月云庭心情焦躁,没好气地说道:“那个不是闵瑜真正的闵瑜,已经抛尸荒野了如果不是乡民上报,朕还不知道呢。” 什么有一个死去的闵瑜 “皇上,据熟悉闵大人的官吏讲,闵大人右手臂上,有个十字伤疤,不知那个抛尸荒野的,是否就是闵大人本人?元熙刚才去过牢狱,据仵作的验尸结果,那人是被毒死的,却不是闵大人本人,而是闵大人手下一名得力的幕僚”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谁知道,这个抛尸荒野的,就一定是闵大人本尊呢? 说不定又是敌人的谋诡计 “严卿家,你来说吧。”月云庭被这事闹得焦头烂额,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话了,更何况,这个对象,又是他极不愿意见到的人。 严宏得了皇帝旨意,便道:“殿下,微臣带人在京中巡逻的时候,有乡民上前,报告说有个身穿丝绸衣服的贵人,死在野外了。微臣上前亲自查验过,那个的确是闵大人无疑。右手手臂上,的确是有着十字伤疤的,面上也没有戴人皮面具。” “他是怎么死的?查出来了么?”不知为何,月流芳心里有些泄气。这件事,包括闵瑜被下狱的最初起因——关于自己和云庭的桃色流言,现在想起来,环环相扣,绝对是有人有意布的局。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很不好 想当初,从野兽林与风破云的相遇,到后来步风林的相争,自己也是落入了对方苦心布下的全套,被他算计了 难道这一次,又是他的手笔吗? “闵大人全身经脉尽断,是被高手用内力震碎了经脉而死的。而且,从闵大人的遗容看来,他的神情十分平静,看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楚似的。以此看来,那个杀死闵大人的人,应该是有着极其深厚的内力的” 严宏的语调,十分低沉,脸色铁青之余,还带着深深的担忧。 月流芳自是明白这种担忧的。身为练武之人,哪里不明白这个杀死闵瑜的人的武功极其高强?恐怕,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要知道,用内力震碎别人的经脉致人死亡并不难,难的是丝毫不让死者感受到痛苦这需要杀人者以极快的速度运转内力,震碎别人的经脉,还要求杀人者对内力的运用能力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能够在一瞬间掌控好内力的度,杀人于无痛之中 就连月流芳,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 大栾的国都竟然有这样的高手潜入了,这叫负责京畿安全的执金吾严宏严大人如何放心? 只是,事到如今,再讨论死者的身份,已经没有意义了。先处理好死者要紧。 “皇上,闵大人是收监没有多久的,外头的人,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得到消息,就请皇上下旨,命令有关人员好生保守秘密,不让这个消息流传出去。至于闵大人和替代闵大人死去的幕僚,还是按照应有的礼仪,好生安葬吧。对外称是因公殉职便了。” 月云庭点点头,又安排了严宏负责调查这事,李琰负责有关人员的封口工作。 月流芳见着月云庭神色越来越不耐烦,也不再久留,当即告退。 至于九霜,月流芳已经做好工作,暗中将另一个死囚扮作九霜呆在监狱里,却是让九霜出来了。 目前九霜已经回到昭仁中了。 月流芳有事要问她,一回到昭仁,便将真假闵瑜的死说了,又问道:“你曾说过,可以一剑之下,便将人杀死于毫无痛苦之中。这种杀人剑法,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还是别人传授给你的?” “你忘了么?这可是白无常杀人杀腻了的时候,才悟出来的杀人剑。想来那个杀死闵瑜的人,也是杀人无数的吧。不过当年那个邋遢老头传授赤剑凝霜心法给我的时候,是说过如何在一瞬之间斩断人的经脉,让他极度痛苦而死,反其道而行之,便可以让被杀的人毫无痛感。”九霜说着,神色冷峻起来。 难道当年的那个邋遢老头,就是这次事件的杀人凶手?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第二十七章 真假闵瑜之死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章 真假闵瑜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