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病娇的他加点糖》 01 早训 今天的早操暂停,说是改成年级大会。 九点钟的太阳很像一颗充分燃烧的大火球,挂在天上,发生化学反应,连同周围的云都一并跟着遭殃。 几千名学生在烈日下站足了二十分钟,汗流浃背,心中骂娘,校长老曹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领操台。 他不经常在学校露面,这次出现,脑袋上的几根毛又少了点,一米五七的个子可能还没有话筒高。身旁的教导主任倒是很会察言观色,见话筒有比老曹高出十厘米的趋势,立马过去调整了一下杆子,连带着大粗腰子上的一大串钥匙,“哗啦哗啦”地也在作响。 老曹表示满意。 他清清嗓子,于是下一秒,从那个“嗡嗡嗡”,满是杂音的劣质话筒里,飘出来平翘舌傻傻分不清又中气十足的六个字——“同学们,上午好!” 底下人鼓了鼓掌,然后又在心里补充道,好你妈个头,有话快说。 老曹南方人,说话不字正腔圆的,不过气势挺足,他一向如此,啤酒肚穿西装,地中海抹发油,讲究派头。 这次年级大会,他要讲的有两件事。 说起第一件事,老曹抬起一张春风得意的圆脸,“我校高二年级一班的童言同学,在本次新望杯作文大赛中拿到了全国二等奖,表现出色,成绩优异!” 他春风得意完,拿起另外一张纸,开始说第二件事。 说起这第二件事,老曹面色一黑,语气一沉,“高二九班傅亦恺。” 连个“同学”都没加,“多次旷课,顶撞老师,威胁同学,无视校纪校规,情节严重,行为恶劣,还屡教不改,记口头警告处分一次!” ........ 大家七嘴八舌地看热闹。 童苗?有点印象,好像是一个戴眼镜的书呆子学霸,总是考年级第一,没什么稀奇。 至于傅亦恺—— 从几千名师生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了,他很出名,出了名的坏,坏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城一中,第一问题学生。 在南高,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隔着的不是一面墙,而是马里亚纳大海沟。 一班是全校最好的班级,被老师赋予众望,里头的学生仿佛不是学生,而是高山雪莲,天之骄子,是即将燃起的新星;而九班,它大概就是南高搅屎棍一样的存在。 为了祖国未来的栋梁不被老鼠屎沾染,两个班甚至都不在一栋楼,一个被重点保护,一个被彻底隔离,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至于其他班,俩待遇都捞不着,所以大家都说,考不进一班还不如去九班,成绩差还差得有存在感些。 老曹说完两件事,挥挥手,便要学生都散去。 晨操就这么被年级大会一笔带过......... 上午是连着三节数学课带两节语文,一班的孩子从来没有什么体育美术自修之说,他们从高一开始,就接受这样子的魔鬼课表,并且早就习以为常。 吃过午饭,童言趁人不注意,悄悄拿出手机,到走廊里打了个一个电话。 其实一班是严禁手机的,但她不能不带。 电话响了,那头很久才有人接。 “喂?” 就一个很干净的单音节,沉沉的,好似刚刚睡醒。 02 找我 童言不由自主地沉了一口气,“那个,是你要我.....给你回电的。” 廊上的阳光很好,又白又亮,薄薄地一层笼罩着她的身体,连肌肤上细细的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他没说话,她只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有点吵。 童言很有耐心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懒洋洋地开腔,“知道了,我在玩游戏,有什么事情过会儿再说。” “好,那我先挂了。” 虽然说这句话的是她,但童言也不能说挂就挂,从来都是他干脆利落地挂她电话,她暂时还没本事反着来。 “晚上来找我。” 果然,他说。 童苗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明天好吗,今天我们班有晚自习。” “不好。” 他拒绝和她谈条件,随之“嘟——”的一声,通话就这么断了,手机屏幕一黑,沉默得仿佛没有人打过来似的。 童言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叹气,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能用几个字说清楚的绝不浪费时间去遣词造句,不拖泥带水,不扭扭捏捏,更不允许别人说“不”。 她把这个叫做,傅亦恺风格。 ------------- 南城一中贯彻的是全封闭式教育,强制要求学生周一到周五住宿,但傅亦恺偏不。 他要他爸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套复式公寓,顶好的小区,顶好的地段,不为别的,就为了买他一个舒服。 傅亦恺特讨厌学校破破烂烂的住宿条件,对他来说,就那鸟大点的地方,都放不下他一双长腿。 他才不会乖乖住学校,童言为了出去找他,还得装病早退、 她平时很乖,从不撒谎,学习也好,老师没理由不信。 傅亦恺平时倒是不找她事儿的,今天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童言又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回。不管他对她提多过分的要求,她都没有摇头的权利,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后悔了,真的,如果时间回到一年以前,她是不会鼓起勇气走进警察局的大门,也不会颤抖着,对那个很温和的女警官,说出那句话—— “我......我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童言心神不宁地出校门。 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起,傅亦恺发了条消息过来,意思是要她打车。 其实他的住处离学校很近,过一条马路,再走十分钟就到了,但他不想等,连十分钟都不想。 他给她转了笔钱,报销她的车费,不过数额却远远超出了车费。 童言愣了一愣,但她也就是这么一愣,然后她什么都没说,点开,收款,动作很熟练。 他对她挺大方的,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童言起初是不愿的,不过后来也想通了,没必要和钱过不去,至少有了钱,她还可以干点别的,比如给妈妈买药。 听上去毫无廉耻。 童言也知道自己毫无廉耻,不过,比之这个,她更知道生活到底有多艰难。 反正她的尊严早没了,这样一想,她似乎就有了理由骗自己继续毫无廉耻下去。 03 说谎 还好,傅亦恺唯一还算有点人性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会把他们之间的事说出去。那是她最后一点体面了,没有人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她看上去依然干净听话。 在学校,她做她的优等生,清清白白,是祖国未来的小花朵;他当他的问题少年,嚣张跋扈,是扰乱社会秩序的蛀虫。 隔着一整栋教学楼,两个人没有碰过面,彼此都“不认识”。 在校外,那就另当别论了。 童言到底没有打车,她依然是靠着自己一双腿走过去的,打车费被她一分不少地转进了银行卡里,这样,积蓄就又多了一点。 童言见到傅亦恺的时候,他没在客厅,而是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在抽烟。 等待的时间超过十分钟,果然不开心了。 他说了,他不想等,结果她不仅要他等,赶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汗涔涔的。 外面的天都黑了。 从绸纱似的窗帘之中透出几缕缭绕的白,月光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流畅肩颈线条之上,映衬出一张愈发明艳的皮囊。 傅亦恺穿了一件很明显大了一号的黑T,松松垮垮,锁骨半露,他单薄,却不孱弱瘦小,盘着一双长腿,脊背微屈,脊梁骨分明。 “这么晚?你属蜗牛?” 他问。 说完,低头吸了一口,凉风起了额前的碎发,蹙眉,吐了个烟圈。 打了一天的游戏,俊容略显疲惫烦倦。 “路上有点堵车。” 在傅亦恺面前,童言觉得说谎骗人这种事,压根就不需要觉得羞愧。 堵车? 他看了窗外一眼,街道上空荡荡的,然后他差点就笑了,“找辆三轮都费劲,你骗鬼呢?” 童言的脸稍稍一红。 傅亦恺这下真的笑出声了,将烟头掐灭,也不玩别的,直接脱掉上衣,腰很劲瘦,也不能说是细,六块腹肌,没有赘肉。 童言别扭地侧了一下身体,他靠近,拍了拍她的右颊,“现在就脸红,好像早了点?” 她的耳畔都是他带笑的气息。 傅亦恺笑起来的样子撩人至极,天生笑眼,如狐狸,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半点不油腻造作。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命里带的。 童言不大想看见他这张扬明媚的笑,那笑容和朵向日葵一样,在夜间都能够盛开得非常耀眼。 可她却清楚,傅亦恺除了一张脸,别的地方可以说是烂到了骨子里——尤其是在床上。 他实际是研究过什么样的姿势可以要她舒服一点的,不过他今天心情不大好,所以还是选择了最不舒服的那种,还不许她摘校牌脱校服。 一班最优秀的一朵小百花,在枝头生长得再干净,他照样可以折下来。 童言一开始还咬牙忍着,没几分钟就忍不住了,“疼........” 傅亦恺听见她一抽一抽地在哭,捞起她的腰,更不肯放过她了。 “今晚就住我这儿。”他用了最后一下力,往她的肩胛骨处咬了一口,声音低沉,微微喘息,“不许走了。” 童言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 她勉强支起酸痛的身体,厚厚的窗帘半合着,卧室里只开了那么一盏很微弱的灯。 04 难过 傅亦恺还没有睡觉,电脑就放在膝盖上,带了耳机,不知是在看NBA哪一场球赛,手边放了一罐啤酒,被他喝得差不多。 童言觉得脑子昏昏的,想起来,动作又很吃力,傅亦恺瞥了她一眼,“帮你洗过澡了。” 语气凉凉的,轻飘飘,他说完,然后又将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前。 童言:...... “要吃什么?” 傅亦恺问童言这句话的时候,她稍微清醒了点,然后明白了——他饿了,他要吃东西,和她饿不饿无关。 他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外卖页面。 “火锅,烤肉,还是——” 童言却打断,愣愣道,“我想回家。” 瞬间,傅亦恺的动作也跟着停了停,然后他抬起那双很漂亮的狐狸眼,直截了当地盯着她。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可她就是想回家,特别地想。 “大声点,没听见。” 他清清脆脆地敲了两下键盘。 童言:...... “我想回家。” 她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空气也变得很安静。 傅亦恺没说话,只是摘了耳机,将电脑往旁边一丢。他朝童言走了过来,高高的个子在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好似笼罩了一层阴云。 童言往后靠了靠,她看着他,从发梢深处落下了一滴冷汗。 “我........” “你想回家?” “......嗯。” “好啊。” 傅亦恺松松眉,口吻倒是挺轻松,这要童言有点意外,他难得对她爽快。 她欠身,想对他说句谢谢,谢谢他今天不为难她,谢谢他放她回去,她也想下床,换衣服,快点离开。 可是下一秒,他伸出手,直接将她拎起,她惊叫了一声,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傅亦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硬硬的骨头硌得她不舒服,他对她很不客气,简单粗暴地就像拎一袋垃圾,恨不能赶紧扔掉。 童言就是这样被他一下子丢到外面去的。 走廊里的地板又硬又凉,她甩出了一米远,生疼生疼。 “滚吧。” 傅亦恺沉着一张脸,甩出这一句话,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又“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了。 空荡荡的走廊发出巨大的动静,随即又归于平静。 童言身上只穿着一件他的T恤,很大,里面空荡荡,脖子是咬痕,腿间是淤青,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狼狈。 她很艰难地爬起,膝盖钝痛,又在黑暗里了几分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有人把门打开,传过来一句有点困倦的话,“是谁啊.......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了?” 童言看过去,原来是傅亦恺的邻居。 她见过两三次,差不多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声音也很温柔,刚才应该是被吵醒。 童言的鼻子酸了酸,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 “我.....” 女人这下睁了睁眼睛,她打量一下她,随即明白了,“先进来吧。” 幸亏傅亦恺还有一个邻居,幸亏这个邻居人好心善,又幸亏她是个女的,不至于要童言难堪到底。 她给了她一套足够穿出去的衣服,从里到外。 童言很感激,她想给她钱,不过人家却没要,只是有些好奇地问她,“那个男生长得很不错,你和他.....” 瞬间,她紧紧闭着唇,面色青白,默不作声,于是,女人也没有多说。 童言穿着一套很明显不是她风格的衣服,游走在街上,刚好是四五点左右,天蒙蒙亮,白雾一片,街边陆陆续续摆起了早点摊,她却什么都吃不下。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家可以回,那个地方离这里太远了,她能去的,只有学校。 南高的校规很严,严到连几点起床都精确到了小数点的程度,一班的学生平时都习惯了,所以哪怕是周末,寝室里也没有人赖床的。 童言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在自习,室友是同学,和她一个班,都是努力的好学生。 “童言,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室友周灿翻着书,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事实上,她经常这个样子,总是在某个周六或者周日的白天不见人影,晚上才回来,有时候还会消失整整两天,当然这样算少数。 “昨天帮一个姐姐值了个夜班,她有点事。” 周灿“哦”了一声,点点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呀,别要自己太累,马上就要月考了。” 童言笑笑,“嗯,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告诉她们的,她在兼职。 童言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父亲去得早,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干不了重活,她只要有空,就会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这点室友们都清楚。 在南高念书的学生,大多都是本地人,没有什么经济压力,像童苗这种情况的不多。 她住在一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村,那个地方偏得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可那里也是童言的家,山很绿,水很清,有好看的木棉花,也有她的妈妈。 “我有点困,先睡会儿。” “好,那我动静小一点儿。” “没事的。” 童言爬上床之际,周灿又看了她一眼,眼镜片反着明晃晃的光,“哎,你的手腕青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的动作一僵,心里“咯噔咯噔”的,像是血管错了位。 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的事,他将她用力地按在床上,好像要把她撕裂,她哭得很厉害,却动弹不得。 她想,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一定非常难看,比天底下最难看的东西还要难看,可她却只能强撑着笑笑,点点头,“不小心蹭的,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周灿好意提醒,“这样啊,那你记得,下次小心点儿。” 童言又点点头,“谢谢,我先睡啦。” “嗯,好好休息。” 她伸手,慢慢把床帘拉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了。 真好。 藏在厚厚一层被褥里,将脸埋入臂弯,总算有了那么一点儿安全感。 终于,她是她自己的了。 被子是用药皂洗的,妈妈从前就很喜欢药皂洗衣服,熟悉的味道要童言觉得,她好似就在她的身边。 05 九班 被子是用药皂洗的,妈妈从前就很喜欢药皂洗衣服,熟悉的味道要童言觉得,她好似就在她的身边。 就像小时候受伤了生病了,妈妈会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很温柔地告诉她,“不怕,有妈妈在呢。” 可现在,童言却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不是她的家。 想着想着,眼泪就控制不住涌了出来,越涌,便越凶,浸润了大半片床单,她吸吸鼻子,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睡过去。 ------------------------- “童言,童言,别睡啦,去吃饭吧。” 童言被叫起。 她迷迷糊糊,起身,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睡了好久。 “吓死了,你怎么那么能睡?我和贺静依都叫了你很多次了,再不醒,我差点都要去和张老头打报告了,就怕你出事。” 童言没有出事,只是做了一个很沉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小山村,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从前,那一会儿,爸爸还在身边,妈妈的身体还算健康,一切都是那样的好。 “快下来,我们去吃饭。” 童言总算清醒过来了。 南城一中的食堂很大,装修气派,总共上下三层,各种各样的菜系都有,宗旨是为学生服务。 周六的学生要比平时少很多,能回家的都回家去了,只是南高的校规变态,只放一天半的假。回趟家,时间基本都浪费在路上,所以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怕麻烦,选择留校。 尤其是最近要月考,像一班,他们不想耽误学习,索性把周六过成周一。 周灿一进食堂,就觉得不大对劲了,因为人少,所以气氛尤其空荡安静,而坐在最中央的那一群人,也尤其明显,一下子就扎入了她的眼睛。 “九班的......”周灿皱眉,闷闷开口,“怎么吃个饭都能看到他们。” 九班是全校最乱最差的班级,她这种常年挂红榜的人,当然不齿。 如果他们仅是学习不好了点儿,倒也不至于这样令人反感。 只不过,聚众抽烟喝酒开黄腔,吵吵闹闹如同置身与酒吧,将整个食堂弄得乌烟瘴气,那样一群男生......周灿赶紧拉着童言的手,摇摇头,当做没看见。 她们不是多事的人,但不代表九班的不找事,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兴风作浪。 周灿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还调笑着对她打招呼,“Hello同学,来吃饭?” 食堂就是来吃饭的,但对他们来说,在某个场合做它该做的事,那简直太无聊了。他们不吃饭,却玩得很开,甚至还有人,津津有味地凑在一起,看什么少儿不宜的片子。 九班的男孩子们臭名昭著,模样却都挺好看,穿着打扮也和一班的男生们大不一样。 周灿所接触的,都是本分朴实的,但他们这群人,身上动辄都是上万的名牌潮牌,穿的鞋最便宜的也得几千起,大概是家里都很有钱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用贺静依的话来说,就是,“外表人模狗样的,也难怪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子没脑子,提起九班,就两眼发光。” 童言在食堂见到他们,赶紧低下头,紧紧盯着地面。 周灿不理,还对她说,“没事儿,咱们就当没看见。” 可她不知道,要她觉得害怕的不是这个。 而是.......在那群男生里面,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出挑瞩目。 06 接触 他的个子高,修长而挺拔,懒洋洋地靠在桌边,指尖转着一颗篮球。 不知是谁叫了他一下,他俯下身,眯了眯眼眸,随即笑笑,吐了一个字。 操。 黑发白肌,线条干净,侧脸很好看,说起脏话来也没有多讨人厌,贺静依和周灿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傅亦恺? 这群人里,有的穿校服,有的没穿,他就属于一半一半的。 上身是宽松的蓝白校服外套,拉链却很不安分地拉到最底,里面是一件印着骷髅头像的黑T,锁骨明显,隐约还能看得见抓痕,下半身就是自己的运动裤了,踩了一双限量款联名。 其实挺低调的,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嚣张跋扈,长得也是真好看。 贺静依和周灿也就多看了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九班的男生就跟着嬉皮笑脸了。 “哟,看谁呢?吱一声呗,哪个班的,回头把人打包送你们班上。” 傅亦恺抬起眼睛,扫了几个女生一眼,没说话,又低头,看手机。 这下,她们赶紧加快了脚步,试图远离是非之地。 童言走在最后面,被人叫住,“嘿,同学,你等等。” 她虚得身体一抖。 要是换成一班其他人,肯定理都不带理一下,但童言脾气好,还是转了过去。 九班一个把头发染成棕色的男生,对她扬了扬下巴,“你旁边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长得挺好看的。” 他朋友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差不多得了,一班的,人家爱学习,要考清北,你别搞了。” “没和一班的搞过,所以想搞一搞咯。” 他的脸皮很厚,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傅亦恺听到这句话,笑了。 童言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不是脸红,也不是苍白,就像是被逼着看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难堪和尴尬交织在脸上。 她转身走掉,背后依然是那群男生的嬉笑怒骂,很吵,充斥着整个食堂。 “打包回去吃吧。” “我也是这么觉着的。” “童言?” 她在发呆,心神不宁。 周灿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才愣愣地反应过来。 “哦,好,打包回寝室。” 她没有什么胃口,尤其是刚才又看见了傅亦恺,所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没有人知道他和她之间的事,没人知道的。 童言随便点了一些菜,只想赶紧离开。 几个人打包付完钱,九班那群人也作势起身,看着是要走了。 周灿又是摇摇头,“真倒霉。” 食堂的门就那一个,要出去,少不了前前后后地打照面,本来是想等他们先走的,不过那群人又散散慢慢,拖拖拉拉,一边笑,一边打闹,路也不好好走。 周灿气地直接将饭盒往桌上一丢,“算了,我就在这里吃。” 贺静依说,“那我也是。” 童言见傅亦恺还在那里玩手机,于是她赶紧接话,“我回去吧。” 马上就是月考,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她们以为,她是要回寝室,边复习功课边吃,这也算是一班学生的作风。 贺静依和周灿没有什么异议,“好,那你快回,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童言对两个室友挥挥手,脸色还勉强能撑住,她将她那颗七上八八的心,非常严实地压了下去。 傅亦恺将手机丢进口袋。 07 打球 那件敞开拉链的校服,轻轻扬了起来,好似一阵风吹过。 他又瘦又高,袖口半挽着,露出两条很白很细,却不过分阴柔的手臂,插在裤兜里,就这么和童言擦肩而过。 她觉得脊背发凉。 身上的味道,是他特有的,永远都是一股淡淡的茶香。 他从她身边略过,丢下一句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话,“你东西在我这里,一会儿来拿。” 童言的脚步一僵。 从头至尾,没有看她一眼,当然,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和她有那么零星半点的交流。 “什...么...东西。” “内衣。” 童言:....... 平时上学的时候,都不怎么看得见傅亦恺的身影,他逃课是常态。童言没想明白,今天不过才周六,他怎么就来学校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晚上七点半有球赛,南高对四中。 篮球场上出奇的热闹,大概是除了本校的人围观,还涌入了不少外校的。有的的确确是来看比赛的,当然也有精心打扮过来玩玩儿的。第一眼看过去,没看到几个打球的,反倒都是女生又长又细的腿。 南高的九班声名远杨,四中的篮球队又如雷贯耳,不来白不来。 天已经黑透,激情却很澎湃,场上大功率的照明灯洒下光非常皎白的光,盖不住几乎快沸了的人声。 童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她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对篮球也不怎么感兴趣,图书馆自习室那种安静点的地方,才最令她舒服。 要不是为了找傅亦恺......... 他正坐在栏杆上吹风,右腿踩着另外一条栏杆,姿势潇洒不羁。没穿校服,短袖黑T,黑色休闲裤,戴了个棒球帽。 傅亦恺不是运动型的男生,没给人一身紧致腱子肉的感觉,外表看上去白净且清瘦,挺单薄,甚至还有点和运动不搭边。 T恤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宽大松垮,打球的时候也从来不穿球衣,反正,好像从他身上永远都不会看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冷冷咧咧的,特拽。 等他摘下帽子,一上场,那就更拽了。 九班的男生开始起哄,啧,恺哥来了,四中的人今天得歇菜。 四中的人也玩得开,挑衅道,哎呀,傅亦恺,你也在昂?行,有种你他妈就来盖我呀。 傅亦恺笑笑,爹满足你。 他打球很厉害,又有一股狠儿劲,动作利落干净,和四中那几个快两米的篮球特长生不相上下。 场上每中一个球,只要是女的,不管是南高还是四中,场下就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尖叫。 普通男生球打得好可以变成小帅,大帅哥球打得好瞬间就成神了,说来说去,还是傅亦恺那张脸太过优越。 “求联系方式,求认识。” “有女朋友吗?” “没人敢和他谈恋爱。” “你怎么知道?” “傅亦恺嘛,他太出名了,随便找个高校论坛,搜一搜就能搜到。” 童言无心观战,旁边的人倒是喊得嗓子都快哑了,让她觉得耳膜被震得一愣一愣,有点疼。 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隅,一直站到比赛结束。 南高领先六分,赢得很彻底。 08 古怪 差不多快九点钟左右,球场上的兴致才缓缓下降,该散的都散得差不多。童言没动,等到所有人都走干净了,才从角落里冒出一个暗暗的影子。 她在找傅亦恺,傅亦恺也在等她。 偌大的篮球场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他单薄一个人还在打球,百无聊赖得很。 轻轻往上跃的时候,风吹起他的T恤,露出细腻瘦削的腰线,篮球“砰”的一声与篮筐碰撞,又孤零零地落了下来,滚了很远,一直滚到了童言的脚边。 照明灯一盏接一盏地暗淡了下去,月亮的轮廓在浓浓几层乌云变得似有若无,球场上的沥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条裂缝,仔细闻闻,好像还有一股带着枯枝烂叶的塑胶味。 童言将球拾起。 “我是来拿.......” 她实在说不出“内衣”两个字。 傅亦恺走近了几步,从她的手上抄过球,顺便瞥了她一眼。他什么都没有多说,直接将自己的书包丢给她,“自己找。” 童言:..... 拉开拉链,里面没有任何一本书,数据线,airpods,口香糖,烟,打火机,她的校服外套,她的手机,甚至还有她的发卡,她的皮筋儿,她的笔记本....... 傅亦恺的私人物品和童言的东西混在一起,感觉是说不出的怪异,那些原本属于女生零碎的小玩意儿上染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这似乎就是在提醒她,她和他有着很不纯洁的关系,而且不止一次。 “没有找到。” 童言把该拿走的都拿走了,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内衣。 不用说全也能听得懂,傅亦恺扬扬眉,“这么执着啊.....你还真指望我洗干净了特意跑一趟学校给你?少爷我有那闲情逸致,干点什么不好。” “早就扔了。” 他的语气非常之无所谓。 “你除了念书,有空给自己买俩像样的内衣行不行?别我一扯就坏了,质量不高手感又不怎么样,难怪你那儿除了软点没别的感觉了。” 听了这话,童言的脸“咻”的一红,哪怕夜深了,光线非常暗淡,也可以看出来她双颊的颜色很不正常,唇色反而是苍白的。 “知道了。” 他作践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童言惹不起,只能当做没听见。 “你今早是怎么回学校的?” 傅亦恺问。 “你的邻居,是女生,她借了我一套衣服。” 他听罢,将球轻轻松松投入了篮筐,不屑地嗤道,“难怪。” “什么?” “没什么。” 童言点点头,想走了,不过手腕却被傅亦恺一把抓住。 “陪我吃宵夜。” 昨天鬼使神差有了那么一点儿反抗精神,代价就是把他惹恼了,所以童言衣不蔽体地被丢了出去。 傅亦恺就是个小心眼儿的,他记到现在。这次说“不”,那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以后”,他是不会罢休的。 童言很识相,“好。” 傅亦恺果然舒服了。 他带她直接出了学校,去吃日料。 两个人,点了一大堆,大概六千多块,也不管吃不吃得完,浪不浪费,反正傅亦恺有钱,无所谓。 他在服务员递过来的账单上,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连眼眸都不带波动一下。童言很震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那么大?她家里的积蓄有没有六千都说不准。 可这就是傅亦恺的生活日常。 童言寥寥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她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妈妈在偏僻的老家,身体不好,一心一意希望她能够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可她呢?现在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没胃口?” 童言的心思在别处,被傅亦恺一问,还愣了愣,然后她点头,嗯。 那一瞬间,傅亦恺的眼神变了变,瞳色原本是纯澈的墨色,中间一圈的光亮现在却愈渐深浓,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跟着一慌。 他问,“你这样,多久了?” 心脏咯噔了一下。 童言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膝盖,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我有一次,喝多了,没戴套,没忍住。” 傅亦恺提醒。 “我....不是很懂这些。” 童言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自己也害怕了,可是,她没经历过,身边也没有人经历过,她真的不知道。 “这个月的生理期是几号?” “我.....还没有来,我的那个一直不太准确的。” 有时候是会推迟两三天甚至是一个礼拜的,再加上最近忙着考试,压力大,童言以为是正常情况罢了。 傅亦恺听完,只骂了一个脏字。 操。 09 检查 他更觉得是自己傻逼了,上谁不好上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童言,爽完了还得靠自己收拾残局,真麻烦,他不想闹人命。 准确地来说,他糟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他更是个人渣。 手机在这一会儿震动得厉害,傅亦恺那副不悦的表情,很能说明现在给他打电话到底多不合时宜,他不耐地接起。 那头似乎还带着飘飘欲仙的晕眩感,“阿恺,你去哪里了,快来GUNPub,今晚热闹了。” “来你妈。” 然后他将手机一丢,沉着脸对童言甩出了三个字,“去医院。” 跳过去上网搜,去买验孕棒,去四处打探等等任何一个浪费时间的环节,不过是三秒钟的功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童言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她听到了“医院”这两个字,身体才颤了颤。额头仿佛被铁锤狠狠敲了几下,足够要她意识到真的会有什么她无法承担的事情发生。 傅亦恺还算冷静。 同龄人可没他能耐,他什么都没说,先把医生联系好,又叫了辆出租车,其他早恋的小情侣若到了这一步,应该还处在推卸责任大哭大闹的阶段。 童言跟在傅亦恺身后,目光所至,是他的肩膀,宽且薄。黑T轻轻扬起,颜色越看便越觉得很阴沉,也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他偶尔会侧过脸,月刚好光交错在高挺白皙的鼻尖,很快他又将脸转了过去。 童言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凉凉的,起了一层薄薄的皮,似枯叶,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 傅亦恺联系的医生姓章,是南城出了名的妇产科专家,她所在的医院也不是普通医院,都是专门为有钱人提供服务的——比如傅家。 傅太太孕期所有的检查就是由她接手,而傅太太,是现在傅氏集团执行总裁的正牌夫人。 也是......傅亦恺的嫂子。 这大概就是他会把电话打到章医生那里去的原因。 童言是很抗拒医院的,不过这里却和她印象中的医院不一样,环境很清幽,很安静,不像是看病的地方,因为她感受不到任何挣扎着生或死的世间百态,反而岁月静好地就像是一个度假别墅。 童言想起妈妈住院的时候,在那段记忆里,她闻到的是似乎永远都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听到的是医生匆忙又不耐的脚步,是病房里病人换药时痛不欲生的哀嚎,病危通知书下了一张又一张,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苦难人生。 她以为,会是这样子的。 但没有。 章医生对她的态度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和学校里那位亲切的心理老师差不多。这要童言安心了些,至少她不必担心自己被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待,被指指点点。 “B超的结果是阴性,童小姐,你没有怀孕。” 石头落地,童言感觉在那一瞬间,松下来的不仅仅是一口气。 “傅家的孩子啊......”章医生似感慨地叹着,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但她还是听出了几分意味。 “您....认识傅亦恺?” 章医生笑笑,也不避讳,“当然。” “那.....”童言揪紧了自己的衣服,“....” 10 热水 不知道要说什么,作为医生,也作为长辈,他应该是做了坏事的,至少对她。可章医生没有表现出有半句指责规劝的意思,一点都没有。 就好像他带她来这里,不过就是来看一看很普通的感冒发烧。 章医生应该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对她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医生当得很奇怪?” 唔.... 童言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 “在此以前,我解决过比这还要严重十倍以上的麻烦。”章医生双手一摊,“喏,就是傅亦恺惹出来的。” 所以说,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和女生上过几次床,差点玩脱了,绝对是他近些年来,做过最安分的事了。 幸好女生也没有怀孕。 介于这话从一个医生嘴里说出来,会显得非常没有医德,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章医生当然全都憋进了喉咙里。 童言和傅亦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她大概半点都不会了解。 “不过我也挺惊讶的。” 章医生看了一眼病历表,姓名,童言,童话的童,寓言的言。 “你看上去挺乖巧的,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了呢。” 她垂着眼眸,眼镜框垂在鼻梁处,喃喃道。 “.....不是我想这样的。” 童言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才可以听见。 不是她想这样的。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膝盖,骨节泛白。 “算了,他的事情我也管不了。童小姐,听我一句劝,不是作为医生的忠告,而是一个和他有过接触的人。”章医生顿了顿,脸上原本挺温和的笑渐渐消失,“离傅亦恺远一点,越远越好。” 她说,“为了你自己的人生不被毁掉。” 童言走出B超室的时候,傅亦恺正倚在窗边吹风,手肘反撑着窗台,姿态慵懒。 走廊里的灯光明明灭灭地落在他的脸上,交织出一个虚虚实实的朦胧轮廓,好像一只精致的波斯猫。 “怎么样?” 他见到她,只说了三个字。 “没什么问题了.....” 童言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前后一个多小时里,她的脑子一直是懵的,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现在尘埃落定了,倒开始隐隐觉得很后怕。 你说,这要是真的有万一呢...... 傅亦恺看上去也没有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而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他说是找章医生有点事,童言也不想多问。 她静默地坐在长椅上,紧紧揪着那一张B超单子,虽然看不懂,但又觉得很神奇,那里....原来是可以孕育小生命的。 十分钟以后,傅亦恺阖上门出来,“走吧。” 声音听上去有点低沉。 路过自动贩卖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整整齐齐的货架上,扫码,买了瓶水,又把里面的水到了一半。 童言也不知道傅亦恺想做什么,就看见他这个有点奇怪的举动,更奇怪的是,他径直走到茶水间,用热水将空出来的半截装满。 温热温热的,一点都不会觉得烫。 傅亦恺丢给童言,“多喝点。” 童言:...... 拧开盖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11 补偿 现在快晚上十一点,学校的门早就关了,童言回不去,傅亦恺理所应当地带她去酒店开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医院附近刚好有一个五星级,他直接定了最好的套房。 “三好学生童言,你得补偿我。” 刷卡进门,傅亦恺在知道他还没有闹出人命以后,又恢复成以前那副轻佻恣意的模样。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闹了一出又一出,小爷我没尽兴。”他看了童言一眼,“明天是周日,也不用着急去学校,玩玩?” 傅亦恺点了根烟,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翻出了成人用品,那是五星级应准备的贴身服务。 豪华套间,床很大,可以做很多次,可以有很多种姿势,只要他愿意,他能玩死她。 童言的脑子里闪过章医生对她说过的话,离傅亦恺越远越好,为了自己的人生不被毁掉,越远越好.....为了自己。 她闭上眼,摇了摇头,“下次行吗,算我求你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刚才两个人的脑子到底有多懵,连他自己应该都有一瞬间被被怔到了吧? “还想像昨天一样?”傅亦恺扬扬眉,“再说了,在床上累的是我吧,过会儿我会要你叫得很舒服的。” “傅亦恺,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敢放过我?” 于是,她又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下颚,他的唇,他乌黑柔顺的发,然后说出了这句话。 “是不是真的要等到我有了,为你打掉一个孩子,等到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脏了,你才会觉得满意?” 清透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抖了抖,烟灰落下,动作一停。 薄荷爆珠在齿间蔓延开尼古丁酣畅刺激的滋味,吐出如绸缎般缭绕的白烟,细长的眼尾一眯,傅亦恺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人渣。” 再这样下去,童言迟早会被他逼疯的,章医生要她为了自己好,远离他,可她的人生从见到傅亦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毁掉了。 “人渣?”他笑,笑意凉得很,“再说一遍。”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颤抖着拿出了早就发皱的诊断书,“未怀孕”三个字清清楚楚,接下来,她朝他扔了过去。 她自己都没有想过,会这么做。 傅亦恺的脸微微一侧.....B超报告轻飘飘地落在了床上。 空气开始沉寂....气压降到了最低,好似连窗外的月光都暗沉了几分。 挺好的,有种。 傅亦恺将烟头掐灭,下一秒,他很粗暴地将童言拖上了床,她尖叫挣扎着,四肢却被他轻轻松松地单手就扣住了。 “你真他妈以为我不敢?”傅亦恺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目光,“是不是老子对你好点,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他把套子重重地扔进了垃圾桶里,勾起唇角,“我听说生理期前后这段时间,可是中枪的最佳时间。” 这句话要童言骤然睁大了眼睛,眼眶似乎裂开,眸子底下是深深的惊恐。 “不!不!你别——” 12 挑衅 童言的声音都快撕扯破了,喉咙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哭得浑身都在打颤。 傅亦恺却不管,他生气了就是生气了,三两下就撕开她的衣服,将她的身体翻了过去,又折成一个很屈辱的姿势。 童言的手死死抓住了被褥,指甲嵌入皮肉,整个人又深深地陷了下去。 当傅亦恺试图来点新花样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妈的。 他用口型骂出两个脏字。 来电显示——傅亦怀。 操你妈的。 傅亦恺这次骂得更凶了点。 指腹划开屏幕,电话那头,很明显是一个压抑着脾气的声音,富有磁性,却无比低沉,“你闹到医院了?” 而他干脆利落地丢出了一句话,“和你有毛关系。” “我是你哥哥,你说你的事和我有没有关系?” “你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监督我学习?” 傅亦恺冷笑。 傅亦怀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我问你,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把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哪个?” “少在我面前装,我是说,那个叫童言的,一年前在警局的女生。” 这次傅亦恺唇角的弧度更冷冽了,“哦,你说她?” 他的态度极是顽劣,教科书一般的不服管教。 “章医生告诉我,你带着一个叫童言的女孩子去做孕检?!傅亦恺,我的耐心有限,在我停掉你所有信用卡之前,你如实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亦恺是半点不受他威胁的,“傅亦怀,你是不是忘了你头上还有个傅盛南?” 很明显,男人听了这话,确实是顿了顿的,“爸爸容忍你惯着你,但不代表我会。” “小恺,别发疯了。” 傅亦怀的语气很焦急,就好像看见他弟弟不要命地冲向悬崖峭壁,然后不带任何犹豫地朝着深渊跳下去。 “告诉我,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 傅亦恺却禁不住轻笑出声,那微微上挑的眉梢,要多坏,就有多坏。 “那个女孩子怎么样啊......” 他将手机抵到满是泪渍和汗渍的童言面前,她正哭着,细碎颤抖的声音如丝如缕地传入了傅亦怀的耳朵里。 傅亦恺掐着她的腰动了动,童言“唔”的一下子,痛苦地咬破了自己的唇,斑驳的血迹在嘴角蔓延。 电话那头,便是许久许久的沉默。 傅亦恺好像对傅亦怀的反应很满意,玩味十足地说道,“如你所料的那样啊....被我玩了,你有本事就过来救她。” “哥,你确定还要听我给你现场直播吗?” .......... “傅亦恺!你他妈居然做这种事!你——” 在屏幕那头的暴怒声中,他轻描淡写地将电话挂断。 童言闭上了眼睛,泪水滚烫,早就泛滥成灾。 晨光熹微,她在天还未彻底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准确地来说,压根就没有睡。 被傅亦恺抱着,他的胳膊压在她的肩膀下,又瘦又细,全是骨头,硌得生疼。她吸吸鼻子,嗓子和身体都疼得厉害,很不舒服。动了动,他却也跟着醒了过来,手很快一紧,然后彻底将她揽入了怀里。 13 伤口 “干嘛呢.....” 傅亦恺的气息如清风,轻轻扫过她的耳垂,痒痒的。 刚睡醒,轮廓干净又清晰,仍带着惺忪倦意,就像是一朵刚刚舒展花瓣的玫瑰,光晕落在他的脸上,瓷白的肌肤,透亮的眼眸,明艳动人得有点过分。 那一刻,童言恨极了这个世界。 有的人,他根本就不配。 傅亦恺犯起床气,被吵醒心生不爽,一股子少爷脾性,他将童言翻了过来,要她对着自己,然后就看到了泪痕交错的一张脸,嘴唇也被撕咬得都是血迹。 啧啧,还真是有点惨。 也不知道为什么,随手就给她擦了,哪里知道童言忽然就和疯了似的,咬了他一口。 她是想用尽力气的,奈何一个晚上她半条命都快丢了,连浅浅的压印都没有留下。对傅亦恺来说,这种程度就和被猫挠了几下没有任何区别,反而要他来了兴致。 成,还敢咬他了。 反扣住她的手,“你自找的。” 到最后,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童言原本是蜷缩在床上的,很累很疼,不过意识却无比清晰。她恨恨地盯着前方空荡荡的壁炉,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脑子里闪过那个可怕的念头,然后便如豁出去似的,什么也不在乎了。 咬牙,掀开被子,直朝着套房内的一尊木雕撞了过去。 傅亦恺也没料到童言给他来这么一出,还好他反应快,在她快要撞上之际,特速度地抢先一步,挡在了前头。 她的脑袋没砸到木雕,反而是很用力地砸在了他的胸口,死不了。 傅亦恺也不是不痛,童言连命都不想要了,这一下再怎么说也是狠的,要他感觉骨头都断了一根,没忍住在心中暗骂,“操,还真他妈不含糊。” 不过傅亦恺没工夫痛,他皱起清隽的眉,直接将童言打横抱起,然后又丢回床上。 “行了,别要死要活的,老子带套了。” 童言散乱着一头黑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然后,她就这么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委屈,不甘,屈辱,全都化作了眼泪,流也流不完。 眼见着她的双眼哭肿成了核桃,哭声也一抽一抽的,傅亦恺听烦了,索性去翻垃圾桶,喏,几个用过的就软趴趴地被丢在里头。 “你他妈自己看看。” 童言一顿,水汪汪的眸子除了绯红,又带了几分惊色,随即她从牙冠里哽咽着丢出了两个字,“恶心!” 恨不能往傅亦恺的脸上砸过去,要他一辈子都破相。 他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傅亦恺反倒听笑了,“我要不恶心,你就犯恶心了。” 小爷他还从没有大清早地翻垃圾桶,就为了安抚一个哭得像疯子的女生。 这么一想,傅亦恺忽然也觉得很窝火,都他妈是什么事儿? 于是他的语气一沉,带着非常明显的威胁意味,“躺好别动,闭眼睡觉,你要想死我也不拦着,不过我保证你死了你妈也不会好过。” “当然,想和我同归于尽也无所谓,只要你童言有这个能耐动我一根头发丝。” 要多不屑一顾,就有多不屑一顾。 14 人渣 听到傅亦恺提妈妈,童言的瞳孔又颤抖着放大了一圈。 傅亦恺挺满意她这极度恐慌的反应,这是他一贯的招数,绯若桃花的唇微微上扬了几分,“别惹我,知道没?” “人渣。” 童言死死攥着被褥, 他不怒反笑,“对,我就是人渣,你被我这个人渣上,你爽不爽?” 这句话扎心刺肺,她转过头,不想再去看他。 不知道是第几次后悔,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可惜,没有当初。她现在,除了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傅亦恺知道童言不会再怎么样了,便也随她寻死觅活,大咧咧往床上一躺,抱了个枕头,补觉。 昨天一整个晚上就没休息过,在她身上好似把憋了好久的劲儿都用上了,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稍微消停了会儿。原本是安安静静地睡了个把小时,结果童言一醒来就和条疯狗似的。 靠。 童言僵硬地坐在床尾,背对着傅亦恺,动都不带动一下。 他觉得烦躁,索性少爷脾气到底,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童言的身体软得很,没力气再挣扎了。 “你他妈睡不睡?” 她不回答。 “是不是想像前几次那样直接给你做昏过去?” 童言这才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回忆,她觉得恶心。 其实傅亦恺不喜欢抱枕头,倒挺喜欢抱着她,因为她身上软软的,又香香的,再昂贵的香水牌子也不是她这种味道。 他的手很炙热,环在她的腰间,尖尖的下巴又轻轻抵在她的肩膀处,“童言.....” 傅亦恺的气息呢喃在她的耳边,掠过发线,似有若无。 “女生......呵呵.....” 她不知道他是快睡着了,在梦呓,在说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还是....她认为,他应该是清醒的,因为傅亦恺好似在笑。 阴冷的,不屑的,嘲弄的。 空气渐渐开始变得稀薄,粒子缓缓地聚集,飘散,流动,荡起羊绒窗帘,钻入弥漫着百合花香的阳光里。 童言也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很沉的梦,记不得梦见了什么,倒是觉得有人在梦里轻抚她的额头,她能感受到那人的手很清凉,像是冬天凝结的冰棱。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额头上贴了块儿创可贴,身上的伤也涂了药。 ...... 除了傅亦恺,她想不出会有第二个人了。 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十分钟之后,水声停了下来。 傅亦恺一边走出浴室,一边拿了条毛巾很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天生就是冰肌玉骨,濯清涟而不妖,洗完澡,下颌还挂着水珠,愈发清透得很。 黑T换成了白T,昨天的衣服都被蹂躏得不行,早扔了,这些都是他要酒店准备的,包括童言的外伤药。 和傅亦恺在一起,说句实话,不需要童言费什么心思。 一醒来,床边就是条干净全新的裙子,洗漱完,餐桌上就已经摆好了食物。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左右,她也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那么久,竟然比傅亦恺起得还晚。 她现在很饿,甚至都没有力气说话,只想吃点东西,傅亦恺则懒洋洋地往她对面一坐。 童言承认他的出现很影响她的胃口,但没办法,她只能选择无视。 15 早餐 大理石圆桌差不多摆了十几个盘子,从粥到米面,从西到中,从甜到咸,一看就是傅亦恺的叫餐风格——不管多少钱,不管爱不爱吃,也不管吃不吃得完,各样全都来一份再说。 他挑食,又挑剔,口味也刁钻,吃饭和玩儿一样,百八十块钱的蟹黄包吃两口就放在那里,再不动一下。 败家子,浪费。 童言在心里腹诽了两句,然后默默地吃虾饺。 “我帮你请假了。” “请什么假?” 傅亦恺忽然冒出一句,童言立马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猛地一下抬起头来。 “我说,明天你可以不用去学校。” ? 傅亦恺露出一幅“老子想得万事周全”的表情,“你看你身上被我弄的....准备被老师抓过去思想教育?” ....... “我花钱雇人冒充你妈,说你肺炎,开了病假单,直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他挺眉飞色舞的。 ....... 童言只觉得手一抖,“你知不知道,下个星期就月考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 “很重要?” 她没说话。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可笑,就和一个人问你抗日战争到底打了多少年差不多,特别没有常识。 “对我来说,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 傅亦恺点了点头,表示OK他理解。 “你要复习的东西我会想个办法给你,反正这一个星期,在这儿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他说完,顺势抢走了童言碗里的半颗虾饺,然后一筷子戳进了自己的嘴里。 童言:....... 没得商量的余地。 傅亦恺说出去的话都能一件不落地做到,这是真的。 童言第二天就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复习资料,只多不少,该有的科目全都有,齐全地好像搬空了她教室里的半个书柜。 她问傅亦恺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他俩在学校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她也不想要别人知道自己和九班的人有关系。 他没回答,只是懒洋洋地翻着一本数学书,“圆锥曲线”、“三角函数”、“排列组合” .... 好学生的世界果然很无聊。 傅亦恺潦草翻完,把书一撂,算作是这本书在他那儿最后的待遇。 然后才对童言的疑问,随便扯了个答案,“小爷我闭月羞花,神通广大。” 童言:...... 她侧过脸,不再理他,将课本和试卷一样一样地整理好,眼镜耷拉在鼻梁处,又顺又黑的发垂在肩头,还带着酒店洗发水的味道。 软得不行。 傅亦恺伸了个懒腰,洋洋和一只晒太阳的黑猫一样,他无所事事,就这么托腮看着童言。 棉质睡裙不大也不小,挺衬她的身形,他对瘦成干的筷子腿没多大兴趣,童言恰巧就是属于骨架小,有点肉,但看起来又单薄纤细的类型,他对这点挺满意,至少摸起来舒服。 肤白,所以脖子和胳膊处的伤格外明显,看到这里,他忽然笑得有点坏,坏得明目张胆。 其实傅亦恺在学校里见过童言几次。 彼时她正穿着干净的校服,鼻梁挂住一幅规规矩矩的眼镜,认认真真地在语文书写下一笔一划。 一班的好学生,总是深受老曹的熏陶——“一定要远离九班的害虫们...” 可老曹不知道,每个周六或周日的晚上,全校最烂的不良少年就背着所有老师、同学,把他最引以为荣的得意门生弄得求饶哭泣。 还真他妈的挺刺激。 16 补课 傅亦恺就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所以当初他盯上童言的时候,作风并不如前,反而是换了个念头——从“惹到了我是重伤还是半残自己选一个”到“行了我该主意了,先把她玩了再说。” 于是这一玩,就玩了整整一年。 傅亦恺纵然生得一张足够惊艳的好皮囊,但是,人渣,事实,这点他自己也承认。 童言之所以还算冷静地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除了抱着“认命吧,不然她还能怎么办?”这样半死不活的心态,还有一方面,是因为身上不该有的痕迹太显眼,确实不宜见人,而且她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到了。 这种时候,傅亦恺不会乱来。 当然不是为她考虑,而是他有洁癖,觉得恶心。 傅亦恺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也没饥渴到那种地步,至于用手用嘴之类的.....算了吧,他傅爷不差这几天。 童言把书整理好,都搬到酒店套间的书房里去。 傅亦恺无所事事,抽烟喝酒打游戏之类的没新意,腻了,他直接从餐厅拖了个雕栏木椅,往书桌旁“啪”的一摆。 动静很大,好像就是故意要做给童言看似的。 她本是低着头的,感觉到光线被人挡住,收拾书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傅亦恺大咧咧一坐,“我也是南高的,我也要月考。” 他吊儿郎当翘起二郎腿,仰起一张桃花般的脸,笑得倒是非常坦然,“年级第一,你帮我补补课呗。” 她一时没明白,愣了那么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无聊。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进度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的底子,不会补。“ 傅亦恺扬扬眉,挺赞同,“也是,你对我的了解,应该是在别的方面。” 他转着笔,视线往下落。 总是带着一股子不正经的玩味儿,分明是张白皙干净的脸庞,光照在他的肌肤上甚至还有一层极其清秀的透明感。 却是又邪又阴的。 所以童言有时候不愿意去正视那张脸。 她低低地咬住下唇:“.....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对你来说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而我只想学习,算你行行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复习成吗?” “怎么着?不相信我是来虚心讨教的?” “傅亦恺......” 声音弱了下去。 他“啧啧”摇摇头,“你别老叫我全名,我容易有反应。” 童言终于绷不住,啐道,“下流。” 他家很有钱,她知道,她也听说过学校里悄悄流传的小道八卦,据说傅亦恺的父母兄长也都是很有学识修养的人,不知道怎么会把他教成这样。 童言的妈妈就是个村妇,也不允许她说那些话,而且还是以那么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口吻。 傅亦恺并不生气。 因为她羞愤的模样他觉得还算有趣。 “再多骂我几句也没关系,小爷我今儿就给你这个特权。” “还有什么词汇?变态?流氓?禽兽?傅亦恺我疼你慢一点儿?” 他学着她的语气,能掐出水的夸张。 童言还真有点急,“我没有这样!” 他得意洋洋,很自说自话地从她的书包里抽出一本书,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撕了几张草稿纸。 “把我语文补上四十分。” 嘴角轻轻扬起,两颊陷下去两道甜得发慌的小括弧,那带着独特少年低音的声线飘飘然又吐出了一句话,“下次我就轻点儿。” ... 17 交易 他转着笔,薄薄的嘴角轻扬,对她挑了挑眉。 ....... 成交。 傅亦恺会在乎一次月考成绩? 当然不会。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他收到了来自他哥哥傅亦怀的最后通牒,没理,结果十分钟以后——傅亦恺发现手边的卡还真他妈被他全冻结了。 靠。 他心烦气躁,简单明了地将这件事甩给了傅盛南,意图很明显,无非就是告知他爹。 第一,傅亦怀整我。 第二,我没钱了,您老看着办。 彼时傅老先生正在英国度假,看到消息以后,倒也完全不影响自己颐养天年的好心情,还主动过来打电话安慰。 扯了十分钟的有的没的。 傅亦恺捧着一杯热牛奶,抿了一口,“老头儿,你有话直说。” “噢,直说就是,我现在的钱可没有你哥哥多,靠一点儿微薄退休金过日子,境况很拮据的。” 傅亦恺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理解,然后他细细开始算他爹名下所有的不动产,流动资金,投资的各种项目,在某次拍卖会上拍下了多少价值的藏品.....最后,他开始数他爹这五年来,身边到底换了多少个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超模。 “算了算了,你想要多少?” OK. “你开支票,多少我自己填。” “嚯。”傅盛南故作意外,“口气还不小。” 嗯哼。 “我的钱不白给。这样吧,我要你下次考试的成绩作为交换,比上次多考了几分,我就多给你几万,任何一门都可以。”他又强调,“英镑。” 傅亦恺将手机换了个方向,下次考试?哦,月考。 “老头,你要亏了,其实我在支票上填的数目,只会比你开出的条件要少。” 傅亦恺本就打算要点零花钱玩玩,没想到傅盛南不按照套路出牌。 “哦?何以见得?” “因为我上次的成绩,不偏不倚,刚好是零分。”傅亦恺太得意了,“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就考及格,那就是六十万呢......啧啧。” 傅盛南:.......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傅亦恺的要求也不高,他不要六十万,他只要四十万。 书房内,童言坐好,坐姿和他的吊儿郎当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好学生习惯使然,脊背挺得很直,看着很古板。 打开台灯,黄澄澄的光线垂曳在桃木书桌上,傅亦恺托腮,给童言飞过去一个眼神,“童老师,你好严肃。” “你不要这样。”她不想搭理他,“既然要补课,那就好好补。” “yes,madam.” 态度依然敷衍,和玩似的。 童言这样,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傅亦恺继续转笔。 她将语文书翻开,将月考的重点都用荧光笔划了出来,“你还记得自己学过哪些?” 说完,指了指书上一些课文和古诗词。 ....... 傅亦恺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怎么看每一个都挺陌生? 好半晌,他摇头,“好像全没有学过。” “怎么可能?有些初中就应该会背的。就算不会,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李白杜甫,这些是他们的名句,你总有点印象吧?” “没印象。” ......... 童言看着他,心里压着一口气。 “傅亦恺。” “嗯?” “你要我补课,好,那我帮你补,我是认真的,也请你认真一点。” “我真不知道啊。”傅亦恺摊开双手,竟觉得她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很好笑,“我非得知道这个?骗你干什么。” 一时之间,她无语凝噎。 17 差生 九班的人不受待见大有原因,很多都和傅亦恺差不多。 她就不喜欢这样子的,倒不是因为好学生的优越感,而是他们常把无知当个性,张扬跋扈,自鸣得意。 但偏偏他们也都能过得很好,有钱,玩得开,无忧无虑的,至少比很多勤勤恳恳念书的孩子们,要好太多。 童言下意识抿了抿唇,目光落回课本,一幅不欲和傅亦恺多言的模样。 “瞧你,怎么还鄙视上了。” 他晃着二郎腿笑。 “我没有。”童言无奈,“不过我也是真心劝你,多看点书不是坏事,别吊儿郎当的,总觉得念书没有用。” 听听,这话的语气,多像傅亦怀。 “你知道我很没文化的。”他完全没有觉得羞愧,凑近,在离她差不多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所以对我宽容一点儿。” 根本不是要虚心讨教的样子,反倒是在变相调戏。 童言的耳根有点发麻。 “小学霸。”傅亦恺已经忍了很久的笑了,他决定收敛一下,打了个响指,总算正经起来,“开始补课吧,我认真的。” ..... “语文考试的内容,主要是现代文两篇,文言文两篇,诗词默写,还有作文。” “你把刚才我划出来的范围背一背,默写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古文考课内的,临时突击一下差不多可以拿到一大半的分数。” “作文按照套路,不要偏题,尽量往主旋律的方向靠,大体不要错,基础分也有了。” “至于其他部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写的,所以可以不用看了。” 算下来,一百分的卷子,傅亦恺能拿到四十。 童言补课的方式很务实。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听完,对她最后一句话表示异议,“怎么就叫做其他部分我不会写?你瞧不起我?” 语气忽然抬高。 童言的目光闪了闪,她又.....又没有说错。 其实她还真有点反驳的把握,自己已经很设身处地依照他稀巴烂的学习水平,为他精简范围了。 童言张张嘴,“我没有,你....” 还未说完,傅亦恺就拍拍桌子,兀自把话接上,“那能叫其他部分吗?那明明是整张卷子,老子都不会写。” 童言扯了扯嘴角:.... 傅亦恺叹了口气,“天要亡我。” 她继续扯了扯嘴角。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傅亦恺虽然在别的方面混得风生水起,但学习是真的很糟糕,无比糟糕,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童言甚至都想光明正大地嘲笑他了。 可她到底没有。 傅亦恺光是将古文读一遍就有够磕磕绊绊的,更别说理解。 全篇读完,问他讲了什么? 他摇摇头,回答得非常坦然,“唔母鸡呀。” 童言无奈,只得从头到尾,一句一句地给他捋顺了,怕他连有些字都不认得,又特意标注了拼音。 饶是如此,傅亦恺还一脸不解地问,“这个ue要怎么念?” ..... “你没有学过拼音?” “哎呀呀,忘了。” 19 玩笑 她再次无语凝噎,顿生一种身陷囫囵的无力感——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顺带着也会把窗户给锁死,然后把犄角旮旯处的缝隙也堵住的。 童言耐着性子将“ue”念给傅亦恺听,还重复了三遍。 他听罢,恍然大悟,很笃定地拍了拍桌子,“我就猜啊,是约会的约。” ..... 她隐隐想要发作,“不许胡说。” 他又开始笑,不安分地将课本转来转去,手指修长又灵活。 “你要是让我念段小黄文,那我肯定绘声绘色,考虑一下?” 知道了,是故意的。 童言只能忍着,另要他背点别的。 傅亦恺很高兴,行行行,背东西可以,只要别用古文折磨他。 哪里晓得,没超过五分钟,他就摆出耍赖的样子来了。不过就是几个注解,几首诗词,他死活背不出。 童言实在有点生气,没忍住说了他两句,“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他“切”道,“累了,小爷我需要休息。” 休息?不过才一个小时不到。 算了,随他去。 傅亦恺姿势很惬意地挂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给九班那些狐朋狗友发消息发起牢骚来。 他四处寻求共鸣,“五言律诗,七言律诗,四言绝句,词牌名,曲牌名,你听说过吗?你听说过吗?反正我是没有。” “当然没有,我们是现代人,你见哪个现代人用古诗交流的,这他妈不是神经病吗?” 听到这类回答,傅亦恺就如同寻得知音似的,深表赞同,还把屏幕凑过来,在童言面前晃晃,“看看,你看看,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书呆子是怎么背得下去的,平时说话也没见你之乎者也啊......” 童言挡开他的手机,“这些都是考试要考的。” “这么说来,不过就是为了考试而考试而已,你自己也不喜欢。” “歪理。”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哦,歪理? 不过傅亦恺倒是会把歪理说得很有道理。 童言也不想反驳,观念不同,没什么好说的,不如趁着一会儿的功夫赶紧复习自己的功课。 她复习着复习着,却也不忘在心里吐槽,“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不是一类人,不进一个班。” 补语文她是没有办法了,不仅为难傅亦恺,也为难她。 “换门对你来说,相对容易一点的科目吧。” 傅亦恺耸耸肩,“随便啊,那就数学好了。” 嗯,数学好像还差不多,他看上去比较擅长理科的样子,毕竟处处都透露着狡黠的气质,勾勾唇似乎就能够想出什么坏主意来。 结果... “奇变偶不变,想吃方便面。” “角值计算大化小,我家住在魔仙堡。” “变量分离无好坏,你说恺恺帅不帅。” 把好端端的数学知识点都改得面目全非。 “傅亦恺,你的课我不补了。” 童言再也不能容忍他在她的复习大业上胡作非为。 傅亦恺从椅子上跃起来,笑得很放肆恣意,澄澈干净的声线仍带着变声后的余味。 “逗你玩玩而已,别和我较真啊。” “我别的什么也干不了,闷在酒店里,多没意思。” 童言算是想明白了,她这生理期,其实来得不是时候。 他只有真正被累着了,才会安稳。 傅亦恺人品差,睡品却是很好的,睡着以后,能够安安静静到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比之现在,至少要强十倍。 20 抓痕 他拿起一本数学书遮住了脸,嘴里轻哼着小曲儿,坐没坐相,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另打什么歪主意。 童言给傅亦恺“补”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课,可他认真的时间总共也没有超过十来分钟,害得她连复习也变得心不在焉。 没忍住小声嘀咕道: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还非要装模作样。 英语单词才寥寥背了三页,始终觉得不自在,童言忽然又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傅亦恺,你还去不去学校?” 她可以在酒店养伤复习,那他呢? 傅亦恺“唰”的一下把课本掀开,丢到一旁,反问道,“干嘛要去学校,你和我这会儿不挺好?” 言下之意,暗戳戳地搅和在一起,他觉得挺好。 童言抿抿唇,没说话。 一个好学生称病请假,学校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小混混不去上课,老师也见怪不怪。 谁也不会把他们扯到一起去。 但她莫名还是有点心虚,一心虚,反而就喜欢做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其实,压根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不过就是自己觉着不踏实,总担心同学会在背后传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越想,就越复习不进去,英语单词入不了脑子,看了好几遍也记不住。 心里乱乱的,她索性放下笔,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这么拍了几张正在写的卷子,然后发了条动态。 不知道要配什么文字,思来想去,还是很简单地说道,“月考加油。” 反正,就是一幅竭力要和傅亦恺撇清关系的样子。 童言从来不玩社交软件的,动态也是第一次发,发完没多久,就有人点赞评论了。 “听老林说你病啦,怎么还那么用功?不愧是年纪前三的学霸,膜拜一下。” “我点赞了,所以童言大学霸的考运能分我一点吗?” “加油加油!争取超过隔壁班邓泽准,我看好你。” 甚至还有班主任在底下留言,“努力总会有收获,勤奋好学的孩子最棒,不过也要当心身体,期待你的完美回归。” 童言感到受宠若惊。 她大概有那么一丁点儿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沉溺手机,沉溺社交软件。她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状态——指腹划着屏幕,不断地刷新消息。 以前闷头只学习,不知道大家的生活都那么丰富多彩,偶尔看一看,好像还挺有意思。 贺静依中午吃到了食堂新出的鸡排饭,说是排了十分钟的队。 曾淼发了好些自拍,抱怨周末过得太快。 周灿的奶奶家养了只田园猫,五个月大,很可爱。 ..... 划着划着,童言的手就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张照片,发布者,傅亦恺。 没有正脸,只露出了半截短T,色调有一种十几年前的港味,线条非常干净。 简简单单,却充斥着呼之欲出的情欲——清淩的锁骨处,是几道很暧昧的抓痕,稍微懂点的人都应该明白的。 配了三个字,“被抓了。” 童言感觉好像被雷重重劈了一下。 他这是在干什么? 底下的评论也不正经。 “这就是你不来学校的理由?畜生。” “这就是你不来学校的理由?畜生。” ....... “都散了吧,大帅B傅亦恺被睡了,他脏了。” “都散了吧,大帅B傅亦恺被睡了,他脏了。” ....... 21 借钱 不过才一分钟的功夫,评论就快两百条了。 插科打诨,吃瓜看戏,调侃揶揄......总之,什么乌烟瘴气的话都有,可见傅亦恺的社交圈子,广又乱。 “靠!你知道吗?我上一条刷到的是咱学校一学霸的动态,下一条就是你的,人家勤奋读书天天向上,而你少儿不宜就知道浪,差别不要太明显。” 童言看到这里,手一抖,身子一慌,差不多凉了半口气。 做了个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傅亦恺偏偏谁都没回,就只回了这条。 他问,“哪个学霸?” 语气看似很不经意。 那人也笃定,“你不认识的。” “童言?” “卧槽你知道?” “不知道,老曹总是提她,我瞎蒙的。” 他说得像真的一样。 “我就说嘛。” 童言的手心冒汗,心虚到了另外一个极点。 傅亦恺又是故意的,他觉得这样有意思,不断地暗示别人他们俩不清不楚,很刺激。 “你把那张照片,删掉。” 童言紧绷着神经,担心同学把两条不相干的动态联系在一起。 光是想一想,就如蚂蚁在身上爬那般难受,如果被人猜到,她觉得自己连学都不用再去上了,因为她的羞耻心不允许这样的事见光。 傅亦恺就不一样了,他根本就无所谓的,偶尔膈应一下人,好好地搅乱童言的生活节奏,他就是喜欢看正儿八经的她想发作,又隐隐不能发作的憋屈样。 特好玩儿。 是属于在无聊的日子里头,可以打发时间的那种好玩儿。 傅亦恺不删,哦,也不是,要删可以,不过有条件。 童言揪着笔杆子,硬着头皮,“....什....什么条件。” “接济我俩硬币。” 他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比了个数字。 ...... “要坐公交车呢。” 童言:..... 傅亦恺的账户被傅亦怀冻结了,傅老头子又非得要他拿月考成绩来换,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手头又没有现金,钱也用不了。 接下来的一日三餐都是个问题。 傅亦恺也想不要脸到底,和童言说这个星期换你来养我,但他看她那个皱巴巴的穷酸样,估计兜儿比脸还干净。 所以他善心大发,决定先不为难这妞。 “我要出去一趟。” 傅亦恺一边说着,一边掀了上半身的衣服,就直接当着童言的面,动作利落得要命。 她将脸转过去的同时,又暗暗庆幸,真好。 “你就在酒店里待着,有什么事情就给前台打电话,别随便出门,听见没?” 傅亦恺信手抓了件连帽衫,正常尺码,但是套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就是oversize的效果,袖子长了一截,空荡荡的可以甩起来。 她点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出去的。” “硬币。” 他敲敲桌子,提醒道。 童言也觉得诧异,他还会有需要钱的时候?而且是微不足道的两块钱。 从小荷包里拿出两枚放到他的手心,又赶紧把拉链拉上,里头的钱不多,都是五块十块的,平时不怎么花,一点一点就这么攒了起来。 傅亦恺觉得这妞确实挺小气,抠抠搜搜的,说两个硬币,还真就两个硬币。 “傅亦恺。” 临走之前,童言破天荒地叫住了他。 22 救场 他侧过身子回应,“怎么着?不想要我走了?” “.....你那条动态,删了没有。” .... 童言的目光眼巴巴。 傅亦恺的表情顿时露出大写加粗的“没趣儿”,他说,删没删你自己不会看?然后把帽子一扯,单手插兜儿,就这么出了酒店房门。 童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是,怎么傻了吧唧的。 赶紧拿起手机翻了翻,翻来翻去都没有再找着了,她舒一口气,看样子,他确实是删了。 这下总可以安心复习,不过右上角的小红标又冒了出来——“好友圈有新动态” ? 童言本是随意点进去的,结果一看到内容,身体就再次僵了。 傅亦恺确实将那张暧昧不清的照片删了没错,但他死性不改地又发了条新的——手心摊开,掌心纹路很清晰,放着两枚泛着银光的硬币。 附文字,“谢富婆。” 又贱又贼。 底下评论的队形也非常整齐,清一色的—— “两块嫖资?你好廉价。” “两块嫖资?你好廉价。” ...... “兄弟答应我,有困难就说,这个脏钱咱不挣。” “兄弟答应我,有困难就说,这个脏钱咱不挣。” ..... 童言两眼一抹黑,感觉中枢神经和心脑血管很快就会全面奔溃。她气沉丹田,只想用尽毕生精力,用力地吼出两个字。 “去死!” ------------- 傅亦恺穿着一身黑,将帽子一拉,隐约只看得见半张脸。饶是如此,在人群中依然是可以发光的存在。 他的长相不能很简单地用一个词概括,该阴柔的阴柔,该硬朗的硬朗,统一了男女的审美。 就连公交车上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都愣愣盯着他看了许久。 傅亦恺从小到大都是引人注目的,他习惯了。有时候心情好,随它去;有时候心情不好,就回一句,“你看你妈呢?” 现在傅亦恺的心情就不大好,出于尊老爱幼的美德,他只得先客客气气地尊称一句,“这位老爷爷。” 然后再道,“你看你妈呢?” 老头儿瞬间就悻悻地将目光转向窗外了。 乘客不多,车上却挺安静,哪怕他的声音不大,也被旁边一男生听得清清楚楚。 傅亦恺在哪儿都横行霸道的,当然也不在乎别人有什么想法,瞥了一眼,把一身的戾气都传了过去。 男生很明显也意识到他不好惹,动了动,低头,继续看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机又震动起来,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兄dei,快点的,等你老半天了,你现在在哪里呢,哥?” 他没回。 紧接着又是一条,“操,陆末这个蠢B喝多了,为了几个女的在闹事,我快搞不定了,等你罩场子。” 听上去好像既严重,又不怎么严重的样子,因为他们还特意发了段视频过来,和看笑话似的分享给傅亦恺。 画面很抖,艳光四射,笑声嘈杂,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乱得一批。 他潦草打了几个字,“别几把催,老子在公交车上。” “公交车.....不是吧你,家里破产了?” 傅亦恺看到“破产”俩字挺不屑,傅亦怀破产可以,傅家不行,不然谁惯着他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童言啊? 算了,这妞看着不声不响,其实贼记仇,他要是沦落到需要靠她吃饭的地步,她能把他饿死作为报复。 23 club 傅亦恺觉得坐公交车没什么丢人的,但是被童言饿死就有点丢人了。 有钱的时候一幅大爷样,现在浑身上下拿不出多余的硬币,他随机应变,先把“富婆”叫上,大丈夫能屈能伸啊,反正他腿长。 不过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童言是不会理他的,她会以为他这是在恶趣味地戏弄她,就连“你快把那条动态删掉”之类的消息都不发了。 说白了,她的个性是真无聊,任他怎么调戏都能忍。 傅亦恺明知童言无聊,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她,并且乐此不疲,这间接说明了他也挺无聊的。 二十分钟,车到站,再走几百米,就是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其中最乱的那个叫GunGlub,傅亦恺是老常客了。 凌晨才是这里狂欢的时候,现在还早了点儿,空气里飘洒着的酒精味都减弱了很多,club没几个人,灯光昏暗迷离却不晕眩,放着很轻柔的爵士,颇有一种洗心革面,改过从良,从此以后走岁月静好的路线。 当然傅亦恺是不屌这一套的,他右拐,直接进包间,包间里面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他熟悉的那种。 五男五女,对半开,很明显玩嗨了。沙发上的人混在一起,坐得歪七扭八,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脏话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传来掷骰子的声音,乌烟瘴气得非常到位。 几个女生多是小网红之流,年纪不大就往脸上动刀,脸蛋都挺漂亮,见这次推门进来的帅哥显然不是一般档次,立马收敛上了头的聒噪咋呼,一静,直起身子来。 “什么情况?” 傅亦恺瞥了一眼大部分都不认识的人。 沈焕晃晃悠悠地从一堆脂粉香气里站起,他解释道,陆末此人思想污秽不正,行为举止不检点,喝多了就不做人,在走廊里逮着一妹子就是一顿亲呀。 结果妹子的哥哥就在隔壁包间,因为这事儿差点闹了起来,闹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大家都是来这里玩的,何必呢? 一合计,干脆俩包间的人一块儿不检点算了,嘻嘻。 沈焕,陆末,傅亦恺,这仨从踏进南高校门开始,就很有默契地发现彼此都是一类人,家里有钱,不学无术,自然而然地厮混在一起,被学校老师厌弃。 听他说话的功夫,傅亦恺已经开了瓶啤酒了,他喝了两口,然后“哦”了一声。 “就他妈这破事把我大老远叫过来?” 傻逼,报销老子两块车费。 沈焕不以为然,“来玩玩啊,上次叫你都不来,不说夸张一点能忽悠你?这几天干嘛呢?”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焕刚想送他一个“我呸。” 人堆便里冒出一个声音,“是真的,阿恺上午还在问我,知不知道律诗呀绝句呀李白呀杜甫呀。” 哎呦喂。 大家一听,开始笑了。 “靠,你最近从良了?” “谈恋爱了吧?女朋友逼着你学?” “没。” 包间里闪闪烁烁,灯光晕眩,傅亦恺坐在角落里,手肘支着沙发靠垫,姿势很随意。偶尔仰头灌啤酒,侧颜瞩目,嘴角的弧度是似有若无的,看不出来到底是跟着他们一起笑呢,还是别的什么表情,反正,漂亮得和山水画一样。 他长那么大,对女人的想法远远不及她们对他的想法多。 进包间不过三分钟,就有女生打着“大大咧咧”、“不做作矫情玩得开”的旗帜,主动靠过去和他套近乎了。 24 勾搭 攀谈的话题都是尬挤出来的,各个儿在表面上卖着丝毫不刻意的女汉子人设,朝他抛些自以为足够将自己彰显得很有趣的梗,心里头藏着的小九九却以肉眼可见。 傅亦恺喝着酒,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这人本来也没什么礼貌,以自我为中心惯了,加之对不熟的人热情不起来,当然就显得比较冷淡。 能搭话已经很给脸了。 女生们也很可以理解,像他这样的大帅哥,一看脾气就爆,穿着打扮又很上道儿,能和他交朋友的美女肯定不再少数。 就这几个网红脸能要他缴枪投降?未免太小看他的品味。 傅亦恺偶尔不咸不淡地和她们扯几句,有时碰到什么对胃口的梗还对她们笑笑,小网红便涌起一种自己能够入他眼的欢愉感。 说实话,还真的有点不公平,女生们好歹也是在微博上有小几万粉丝的,怎么弄得和妃子博皇帝欢心似的? 谁要这少年到哪儿都有一种“我是你爹”的嚣张感,半点不带收敛,偏偏又戳人得要命。 其实,别说是傅亦恺了,沈焕和陆末都不一定瞧得上这些小网红。 他俩也生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长得一个比一个祸害,女朋友都是拿得出手的气质校花级别,是实打实的漂亮,不需要浓妆艳抹,更不需要高P修图。 要不是今天在club浪,懒得管那么多,搁平时,小网红们也就是他们看过就忘的程度。 其中一个叫abby的,耳朵尖,听见他们起哄,说傅亦恺是不是被女朋友逼着好好学习? 马上就抓住重点了。 她本是想先和他熟络起来,再顺其自然打探打探的,不过到底是没忍住先问了,“小哥哥,单身可撩?” 一边说,一边对着他狡黠地wink了一下,包间灯光跳跃摇曳,亮色眼影也一并跟着闪烁起来。 傅亦恺听到这种网上被用烂了的称呼,low得不行,鸡皮疙瘩顿时就起来了。 他是真的不吃这一套。 “单身,但你别撩我。” 他果断丢出一句话。 却被Abby当做个性,她只注意前面俩字,乐坏了。 “诶,你没有发现你的脸上有东西吗?” “什么东西。” “有点......”Abby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将手指伸了过去,“有点帅气。” 就在手指快要戳到傅亦恺的脸颊时,他皱皱眉,冷冷斜了她一眼,“能要你的爪子离我远一点吗?这位姐姐。” Abby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帅哥的脾气果然不大好。 “我对一张看着很明显大我至少五岁的脸不感兴趣。” 这句话便显得万分刻薄了。 “你好过分诶,我今年才十六。” Abby沉了一口气,嗔怪道。 她竭力把傅亦恺的口吻自我安慰成是在和她嘴贫,哪怕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厌烦不耐。 “我发现你这个人,都不让着女孩子的。” 傅亦恺:???你有事吗,我为什么要让着你? 他这话还没说呢。 陆末就恰到好处地“呕”了一声,瞬间,气氛安静了有这么一秒钟。 这要Abby相当下不来台,然后他顶着一张被酒精染红了的脸,晕晕乎乎地解释,“不好意思,喝多了喝多了。” 26 游戏 像Abby这种没几年兴风作浪经验的小幺蛾子,网红就网红吧,还网红得那么低级,那是真的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被人当笑话了。 陆末和沈焕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戏,适时活跃气氛。 几个人和隔壁包间的男生喝了七八瓶酒,然后就勾肩搭背地互相交换联系方式了。 网红女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瞄得贼准,在一片闹哄哄里愣是强行加了傅亦恺。 他是过了好半天才同意的,纯粹是看在和他们喝过酒的面子上,也不知道有女的混了进来。 通过好友验证之后,Abby立马去视奸傅亦恺的朋友圈,结果只看到一张很暧昧的图。 “谢富婆。” 寥寥三个字。 几乎是同一时刻,女生们都很有默契地暗暗交流了一下眼神,Abby的表情就显得尤其微妙。 “你有女朋友了?” 看着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男生,还是不死心地想问一句。 傅亦恺自动过滤掉旁边的幺蛾子,喝了几瓶酒,正上头,这个Abby还是Andy什么的,有点烦。 她眼见着自己就被这么忽略得彻底,面容微微一僵,从头到尾,他貌似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手肘被人一拉,“来来来,我们玩游戏。” Abby换了个姿势,佯装在整理头发的样子,算是顺着别人给的台阶下了。 沈焕又叫酒保开了几瓶酒,专挑贵的点,游戏也从掷骰子,狼人杀,换成了真心话大冒险。 起先几局是热身,尺度还没有那么夸张,等到后来玩嗨了,什么无下限的都做得出来。 当酒瓶子的方向指向傅亦恺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说,“我选真心话。” 一张小脸眉飞色舞得有点欠打。 他记得有一次选了大冒险,结果被整惨了。 那群B崽子要他装作是老曹的情妇,给老曹的老婆打电话。当时他自己也玩得贼开心,学女人学得挺娇俏,但是事情过后,傅亦恺就傻逼了。 你妈的,老曹居然扬言要杀了他。 傅亦恺在校外晃荡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回学校,所谓的“避避风头”。 本以为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事态平息,秃头曹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结果没想到,他刚一踏进学校大门,警报器就“呜啦呜啦”地响了。 你妈的,警报器啊我靠。 然后从保安室齐刷刷冲出来一群人,将他整个围住,“这位姓傅的同学,我们在这儿警告你,不许轻举妄动。” 那阵仗,知道的,是在抓一个逃课的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方在逮捕嫌疑犯,还是那种多年未破的连环杀人案。 有够兴师动众的。 南城一中这举动大概可以列入迷惑行为大赏。 傅亦恺也被吓了一跳,这他妈的有毛病吧?至于吗? 后来,学校要全校师生在操场集合,利用整个午休时间,特意为他开了场大规模的批斗会。 老曹尤其愤怒,半点面子都不想给傅亦恺,他大声斥责,“你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傅亦恺还真的想了想,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来,于是他说,“我操了。” 然后老曹更愤怒了,大手一挥,临时又给他加了条处分罪名。 你妈的。 27 救我 傅亦恺平时嚣张惯了,几乎没谁能够对付他,好不容易轮到一次整他的机会,沈焕和陆末就差把“摩拳擦掌”和“跃跃欲试”这俩成语贴大字报出来昭告天下了。 傅亦恺又不是傻子,被整这种事,有一有二绝不可能有三,所以真心话大冒险,他果断选择了真心话,嘻嘻。 虽然“真心话”的刺激程度远不及“大冒险。” 但酒吧里都是什么样子的人?其中一个身材挺魁梧高大的男生张口就是一句,“真心话?那好,兄弟,报一下数据。” 瞬间,气氛直接被推向了最高点,就像是油锅里加了一大碗热水,滋啦滋啦,沸腾得要把锅炸掉。 傅亦恺:...... 一群人笑着起哄,将目光毫不避讳地直接落在他的身上,颇有一种“围攻”他的局势。 傅亦恺被簇拥在其间,喝了挺多酒,酒气萦绕,灯光交错变幻,衬着他的轮廓亦真亦假,明明灭灭,迷离又魅惑。 “真心话!真心话!” “真心话!真心话!” 他没理,不过,似乎是笑了一笑的,依稀可以得到唇角扬起了很浅的弧度,像一朵在夜里吞噬疯狂吞噬氧气的妖姬,野得不行。 既然是真心话,犹豫一秒就算你怂,傅亦恺却迟了三秒,因为脑子里忽然想起童言总气骂他下流的画面。 大约是见傅亦恺没回答,魁梧男又换了种方式,他比了比自己的喉咙,语气猥琐得能掐出油来,“不好意思透露?没事,你告诉哥。” 男男女女的笑声更大了。 傅亦恺抬起眼睛,悄然一瞥,还是没说话。 “兄die,怂了?哈哈哈哈,放心,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有个女生很给魁梧男面子,向大家“科普”道,“他名声在外,久仰久仰。” 傅亦恺明白了。 这个麦哥可能是看不爽他长得太好看,一进来就抓住了大部分小美女的目光,所以想在别的方面找找优越感。 “你是说喉咙?” 转了转啤酒罐的拉环,傅亦恺总算说话。 他一说话,起哄的声音立马就跟着小了下去。 麦哥双手一摊,“参照而已,你该不会没玩过,听不懂?” “噢....”傅亦恺点点头,然后轻飘飘丢出一句,“那爷能要你胃穿孔。” 沈焕在一旁鼓起了掌,牛逼,6666,劲嗷..... 麦哥的脸色顿时一黑,本就偏小麦色的皮肤,现在更是看着下一秒好像是要黑魔仙变身的样子。 于是傅亦恺又很灿烂地笑了起来,“我也是参照而已嘛.....” “傅亦恺你这么皮,等着过会儿被搞吧。” 沈焕嘴上这么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傅亦恺俩人笑看麦哥表情管理失败,都一脸欠打的得意样。 但他确实也没有说错,后来的几局,大家还真的集中火力,非常专一地把炮往傅亦恺那儿打。 而他也很鸡贼地全选真心话,打死不大冒险。 要搞老子?那你来呗。 他就抱着这样的心理。 怪要人恼火得牙痒痒的。 Abby终于也掺和进来,反正现在都在为难他,多她一个也不多。 “傅亦恺,我美不美?要真心话哦。” 她坐在傅亦恺旁边的旁边,撩了撩头发,换了个最拿得出手的角度对着他。 傅亦恺点点头,“嗯嗯嗯,美。” 听完,众人就开始坏笑地揶揄他俩了,酒精作祟,说出来的话尺度都挺大。 Abby听了竟还觉得有几分脸红,但心里又暗爽,刚才没有发挥好,没撩到,现在气氛不错,玩嗨了,算得上扳回了一局? “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她赶紧追问。 陆末是真喝多了,有点口不择言起来,“放弃吧小姐姐,你不是我家恺恺喜欢的类型。” “噗嗤。” 有女生低头忍笑了。 一个?两个?至少有三个左右的样子..... 瞧瞧,这道理连一个酒鬼都看得清清楚,偏偏她好执着。 Abby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下不来台了,被直截了当的揭穿未免太没有面子了,至少刚才,她听见了不止一个的嘲弄,怎么着也得稍微挽回一下形象。 “有女朋友就有呗,这都这年代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嘛,不影响的。” 她的意思是,她很豁达,“单纯和你们交个朋友而已,别想太多,想太多就没意思。” 但傅亦恺这会儿就比较欠了,他懒洋洋地半靠在沙发上,斜了一眼Abby,“你想知道答案?” “随便咯。” “那你等等。” 傅亦恺拿出了手机。 Abby口是心非,就在他解锁的功夫,已经坐正身体,微微将耳朵侧了过去。 他是什么意思?又想干什么? 傅亦恺其实也没做别的,就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嘟——嘟——嘟——” 一阵忙音。 傅亦恺动了动喉结,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好像把周围的嘈杂喧闹全都隔绝在外。从这一头到另外一头,重新构造了一个看不见的,安静又狭小的世界。 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攒动的气息,挥发掉身上的酒精味。 讲真的,傅亦恺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接。 按照她的个性,看见了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十有八九会当作没看见,过后再找各种站不住脚的借口解释,比如手机静音,没有信号,她在学习之类的。 童言最会了。 她在他面前是顺服的,背过去便恨不得他去死。 傅亦恺当然知道。 “嘟——嘟——嘟——” 还是盲音。 很巧的是,包间也置入了一阵很诡异的安静之中。 傅亦恺本是挺恣意妄为的,这下也渐渐趋近于面无表情。 差不多响了有半分钟左右,就在他差点要挂断的那瞬间,手机那头才传过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像一团团软绵绵的棉花。 “傅亦恺?” 她叫着他的名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Abby的指甲也不知不觉嵌进了沙发里。 傅亦恺却不回答女生,而是对Abby扬了扬眉。 就是这一记眼神,要她的心率和情绪都变得乱七八糟。 可他却是漫不经心的,按下免提键,手机离唇贴得很近,“是我,睡了没?” 傅亦恺仅仅就看了Abby这么一眼,而且还是那种“你觉得我有没有女朋友?”的设问式眼神,然后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和那个女孩子调起了情。 “还没有.....” “这么晚还不睡,你等我呢?” “我在复习...你....有事吗?” “有事啊,我出大事了。” 傅亦恺的语气特夸张。 “.....啊?” “我被八爪鱼缠住了,小宝贝,你救救我。” “.......” 好了,这下不仅是没有给Abby面子,而且直接是撕破脸了。 “我没听明白。” 傅亦恺笑,“逗你玩呢,早点睡觉,不然长不高的。” “哦....” 他这边还没笑两下,那边倒是求之不得的把电话挂了,真叫一个干脆利落。 傅亦恺骂了个“靠”,他寻思他的笑声也不难听啊。 Abby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说出那句话,要她此生达到了最尴尬的境地。 陆末还火上浇油地歪头问道,“我日,我听见一女生的声音了,你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我虽然喝多了但是耳朵没聋!” 傅亦恺将手机放好,丢给他一句,“但是你脑子蠢。” “你这是什么意思,八爪鱼?” Abby愤怒地站了起来。 “就是你。”傅亦恺也毫不客气,“别特么巴着我不放了姐姐,你不觉得自己很像条掉价的八爪鱼吗?” 不把话说得难听点儿,恐怕她找他撩骚一整个晚上。 这叫从根源解决问题,和有没有女朋友无关。他纯粹讨厌自己被女的搭讪,哦,除了搭讪,那种和他说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的,他也觉得烦。 “你妈妈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尊重女生?” Abby已经气到发抖了。 “我没妈。” 这三个字,被傅亦恺说得无比坦然。 Abby火烧眉毛,一时竟找不到词汇回怼,“我巴着你?你哪里来的自信?老娘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样?呵呵,你是长得不错,可那又怎么了?我多看你两眼,多和你说两句话,哦,这就叫巴着你了?”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傅亦恺也随便她。 可Abby却更生气了。 她的气急败坏和他的气定神闲相比,难看的不止一点半点。 好像谁先动怒谁就输了,于是,笑话越闹越大。 周围人看戏看得差不多,装模作样出来劝一劝,当然了,也有真情实感跟着她一并感到不爽的,就是那个麦哥。 28 闹事 他也算得上南城各街区出了名的扛把子了,虽然没有左青龙右白虎,但是凭着一张特适合当古惑仔的脸,横走江湖多年。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他看不得现在细腻嫩肉又一身拽气的少爷们,尤其是连学校大门都没有出的那种。 麦哥的知识水平只有小学三年级,也不知道傅亦恺成绩实际上烂得一批,就算知道,那对他而言,只要是念过书的,就都是天之骄子。 他很不喜欢“天之骄子”。 麦哥本就不大的度量作祟,所以才在上局游戏故意把问题问得刁钻了点。结果没想到他也挺能接梗,不扭捏,于是好像有更多人吃这套了。 麦哥闷着一腔不爽,碍于面子没表现出来,直到Abby这小姑娘被傅亦恺刻薄,才没忍住帮她说话。 “就算没妈也该懂的道理,对女生礼貌一点不会死,你们南高就教育出你这样的货色?” 抓住刚才傅亦恺自己抛出来的关键点,狠狠回击。 “NoNoNo你不大懂,我妈这辈子最值得一提的事迹就是和女人斗,在那方面的经验应该可以写三本书。她对那种自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又特喜欢卖弄姿色的,恶意比我要多得多。.像A小姐这张脸......”傅亦恺说着说着,扫了一眼Abby,满是不屑,“像她这样啊.....我妈只会告诉我,‘儿子你可得离她远一点,咱家的基本法则,就是能不和长得比自己丑的谈恋爱,影响未来小孩儿的基因。‘你听,多有道理不是?” 他伶牙俐齿,根本就不在乎麦哥那三言两语,席间有不少女生兴致勃勃地看Abby出糗。 毕竟这话比刻薄更甚,却又条条儿都说到点子上。 A小姐的脸面丢尽,都快哭了吧? “至于我们学校?呵呵,南城一中百年校史,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就是没见我这么难管的小痞子。照这么看,少爷我怎样都属于南高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傅亦恺的右眉稍翘,“既然咁,我好嗨森啊。” Abby咬牙切齿,“你一定是心里有问题,嘴才会这么欠吧。我丑?笑死了,长那么大就没谁觉得我丑。” 傅亦恺耸耸肩,“那现在有了。” “你!” 麦哥和Abby立马统一战线,“有点意思,今儿我还真就在这儿长见识了,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我好奇了,感觉能你和你妈一个德行呀!这要是搁古代宫里头,你能以一己之力,和一大群女人唇战三百回合不带喘一口气,你说说,哪个男的有这种本事?” “我是不是男的要不要一会儿去洗手间先给你破个胃?” 傅亦恺优哉游哉靠在沙发上,双手撑开,睥睨着,以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再配合那嚣张的表情—— “操你妈的,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麦哥立马就沉不住气了,整个人直接暴怒,脸一红,连脖子上的筋都飞速膨胀起来。 得,又多一个恼羞成怒的。 “你说你没妈,那她一定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吧?” “傻逼,猜错了我是不是需要纠正你一下?” “够了够了,咋还真的闹上了啊,麦哥消消火儿,消消火儿。” 旁边俩男的见势不对,赶忙劝住。 虽然包间里有大半都是麦哥的朋友,基本都和傅亦恺不熟,但架不住他这人有点意思,说话难听不过挺到位的,再加上谁也不想好端端地酒吧闹事,还特么为了个智商不大高的,所以一开始,没人出来管,都是保观望态度。 不过显然,现在是应该出来说点什么了,不然感觉傅亦恺能挨个diss个遍,把所有人都得罪完。 “小老弟,你怎么和你哥说话的?他道行比你深,客气点没坏处。”其中一个寸头点了根烟,“别年纪轻轻给自己找事儿,本来就是来玩的,图一高兴。” 听语气,是不大对劲了。 陆末这个喝多了的傻逼也打了个酒嗝,凑热闹道,“这女的一开始就稍微控制一下自己,别乱发情,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嘛.....” “都say啦,傅sir唔中意呢种类型。” 他一身酒气,学傅亦恺倒是学得挺像,一样的贱。 傅亦恺一听,乐了,这厮怎么这么会形容? 沈焕身为唯一一个清醒且正常的,跳出来打圆场,“俩祖宗,先闭麦成吗?” 这么多人呢,万一真打了起来,打不打得过先不说,他被殃及池鱼那是必须的了。 不过,显然他naive了。 这他娘的哪里来得及? 对面阵营的几个男的脸色变了变,“唰”的一下,直接站起来了。 “合着你们是不愿意收场了是吧?Abby做错了什么,用得着这么羞辱?” 陆末摇摇晃晃,脑子是不清晰,不过语出惊人的功夫渐长,“说的是实话呀,你们这些妹子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老打人注意,人能觉得不烦吗?” “妖魔鬼怪?” OK,这次把女生也惹恼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刚才不还主动亲我们莹莹?” 陆末挥挥手,态度贼恶劣,“莹莹是谁?哦,想起来了,也就一般般啦,没劲。” “我好想只感觉到了玻尿酸的味道。” 他如是说。 傅亦恺在一边,笑嘻嘻。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一滞,因为在眼前晃过来一只特别有劲道的拳头,直接朝着他就这么狠狠地砸过来,幸亏他反应灵敏,身体一侧就躲过去了。 那拳好死不死地落在了沈焕脸颊上。 于是前一秒还是出来劝架的和事佬姿态,后一秒就“我日你妈的?” 他吃痛地揉了揉,竟然还发现流血了,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啊? 沈焕当即被戳中怒点,反手一巴掌,以加倍的力道还回去了。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包厢里是一场混战,砸啤酒瓶的,挥拳头的,扇巴掌的,叫骂声和乒里乓啷的动静融在一起,热闹得不行。 三个人对六个人,女的不算,打了个平手,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后来还是club的老板出面才平息事态。 老板多少也是有点背景的,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出场,立马就镇住这些年少气盛的人了。 他看见好好一VIP包间被一群二世祖糟蹋成狼藉,肾上腺素立即飙升,他妈的,真是比他年轻的时候能折腾多了。 于是,老板的眼睛一横,也不多说什么,“差不多都给我得了,在我场子不是那么好随便闹的,不想把警察叫过来就到此为止。” 刚才还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的男生们,听见这警告,瞬间就老实了。 然后,进入常规程序,该清点的清点,该赔偿的赔偿,其间,两边的人又互看不顺眼的三次,推推搡搡了五次,骂骂咧咧无数次,一直耗到了晚上十点多,这事儿才彻底收场。 傅亦恺嘴角挂了点小彩,看上去嫣红嫣红的,他皮肤白,像块玉,现在愣是有一种很诡异的瑕疵美。 沈焕的身手比较好,也就挨了那么一拳,其他倒没怎么受伤,“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忽悠出来了。” 三个人从GUNclub出来,大好月色,天气凉爽,倚在大马路左右两侧的栏杆吹夜风,陆末抱着垃圾桶吐了个昏天黑地,然后两腿一蹬,就这么就地躺下了。 谁都没管他这屌样。 “你这人也太贱了。” 沈焕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傅亦恺满不在乎地拿手背抹去血迹,没搭话。 “你不大对劲啊,浑身的怨气都没处儿撒是不是?今天的火药味怎么怎么重?我觉得那个麦哥说得挺有道理啊,Abby不就只是想勾搭你吗?又不是把你给强J了,你未免也太不给人女孩子面子了。以前想勾搭你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你这么大的戾气。” 沈焕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了问,“最近没按时吃药了啊?” 傅亦恺这才瞪他一眼作为回应。 “傅亦恺,你这样,对自己不好。” 他叹一口气。 良久,傅亦恺说话了,“你扯什么淡呢?你爹爹我状况良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你这不孝之子少给老子说些晦气的话,有空不如多给我买两包烟的孝敬孝敬。” 如机关枪扫射。 沈焕:“我可去你妈的吧。” 傅亦恺他啊,阴坏阴坏的,招惹是非一把好手,就刚才那场面,哪里会不知道会得罪人? 他就是故意的,因为他想。 他最明白该怎么样挑起事端,怎么样激怒谁,怎么样要他像个白痴似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说白了,他可能想打架了,等到打完一架,也就舒服了。 麦哥和Abby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巧就是傅亦恺最看不上眼的那一挂,所以他刻薄来半点不带嘴软。 “你发那两张照片是什么意思?真交女朋友了?” 沈焕才想起来,要说真有哪里不对劲,那就是这里了。 傅亦恺双手撑着栏杆,“没,玩玩而已。” 29 恐吓 他说这句话的态度极是轻描淡写,听上去还不如嘴角的刺痛来得强烈,随意地就像是在补充一句可有可无的“今天天气还不错。” 沈焕却立马将烟头给掐灭了,没忍住口吐芬芳。 “我操,我日,我X....”语调随着接连蹦出来的词汇逐渐提高,嘴巴里就像是装了弹簧,“来真的?” 傅亦恺没耐性,伤口正流血呢,一碰就疼,沈焕还在耳畔吵,“来你妈真的,我不都说了,玩玩。” “怎么个意思,没谈?不是女朋友?” 他曲着手肘缠绷带,看都没看沈焕一眼,“想多了,少爷我才懒得沾谈恋爱这样的麻烦事,女朋友也不是想当给就当的。” 行,这刻薄的语气非常符合他平日里的行为处事,傅小爷瞧得上谁?他谁都瞧不上。 沈焕嗤道,“没人治得了你,但你迟早有天被老天收拾。” 傅亦恺觉得这算是褒奖了,无比受用,自己嚣张完也不忘鄙视一下他,“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天被那个小女朋友指着鼻子骂还乐在其中,求爷爷告奶奶舔着脸哄了又哄,贱货一个。” 别提了,那场面光是想想就无比好笑,现在也能够把傅亦恺乐得不行。 “笑笑笑,笑你妈个腿儿。” “行行行我不笑。” 他说完,然后笑得更厉害了。 清澈的少年音激荡起月夜的涟漪,傅亦恺有一特色,就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总是微微向下垂着的,睫毛很长很密,根根分明,像是在画了两道浓黑的笔墨,眸子里蒲扇着星星点点的光,将眉宇衬托得更加细腻。 这叫天生笑眼,理应甜甜的。 但他并不。 他说话很欠,辜负了这漂亮的笑容。 沈焕起先还会被迷惑到,现在不了。 迷惑?可拉倒吧,他只想把傅亦恺的头打歪,要他笑,要他再笑。 “你这人,话别说太满,什么我哄我女朋友的样子很贱?小心因果报应,有朝一日也和我沦落到一个境地,不,应该是比我更贱,更不要脸。” 沈焕“呸”了一嘴。 “不可能,至少对女人不可能,如果有,老子把头拽下来给你当球踢。” 傅亦恺说得很绝对,半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这他妈还用得着留啊? “你滚,你没诚意,你这个垃圾,我不和你打这个赌。”沈焕才不吃这套,“把头拽下来?净些是虚头巴脑的,你说给我一笔巨款我说不定还信了。” 提到巨款,傅亦恺才想起傅亦怀把他的卡给停了,就连刚才在Club里赔的酒水钱,都是沈焕掏的。 妈的。 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把那个男人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和你说件事。” “说。” “老子没钱了。” “操,你真的很拽。” 把“没钱了”愣是说成一副“我告诉你老子发了笔巨财”的样子,特光明正大,特理直气壮,特坦坦荡荡。 “我知道,少爷你都坐公交了,口袋比脸还干净,打人的时候狠得一批,要赔钱的时候就开始讲道理了,和老板讨价还价那叫一个有板有眼,这是你的作风吗?不是啊!估计家里破产了,不行了,气数尽了,嘻嘻嘻完了完了,凉了凉了,你活该,狗东西。” 沈焕终于可以嘲讽回来。 “对的,我家破产了,不行了,气数尽了,我活该,我是狗东西,所以现在您是我爷爷,求您借我点钱。” 沈焕扯扯嘴角,“?你这人,怪能屈能伸的.....”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 “我呸。” 沈焕骂骂咧咧,摸遍全身,皱皱巴巴翻出来几张钞票,“省着点花,孙子。” 傅亦恺没数,看一眼,目测大概有七八百的样子。 “谢了。” 搁以前,七八百对他来说就是个零头,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毛钱都是钱。 傅亦恺接过去的同时,沈焕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靠他妈也太少了”这句话。 “不够啊?要不然......手机再转你一点儿?” 论人类的说话艺术,问句实在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发明。 一旦沈焕这么说了,潜台词就是“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也很穷的,快拒绝我。” 傅亦恺这下有点于心不忍了,沈焕估计自己也够呛,养那个能花钱的小女友不容易。 所以他摇摇头,“不用了,乖儿子。” 并且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希望他下个女友是个不能花钱的。 “甘多人死唔见你去死,我睇你七蒙蒙块嘿遮面我睇你自己都唔知仑你自己系咩身世啦,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叼你妈了个臭嗨。” 沈焕一口气咒骂完,左思右想,摇摇头,“不是,哥,我还是觉得很震惊......我以为你不喜欢那种...玩玩?是我理解的‘玩’吗?” 傅亦恺懒洋洋瞥了沈焕一眼,“不然呢?你自己玩得飞起,你问我?” 沈焕一听,“嘿嘿”一笑,既带了点羞赧,看着又很厚颜无耻。 “那可不。”他笑嘻嘻完,又发现哪里不大对劲,赶紧辩解道,“但我那好歹也都是正经女朋友,男女朋友干点谈恋爱该干的事,怎么就叫玩得飞起了?” 沈焕又哼了哼。 “我虽然花心,但有句讲句,哪一任女朋友我不是打心里喜欢?就算玩儿,那也是付出了感情精力还有钱的!” 他为自己正名,说得还头头是道,“我对我的女朋友们都很体贴,在一起,分手,彼此好聚好散,相比之下,你是畜生。” 傅亦恺是打算损他几句,不过想了想,得,是实话没错,包括量词都用得极为精准,“女朋友”仨字后面还加了个“们”。 再说,“畜生”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不过分,童言在心里估计骂过很多遍。 以沈焕对傅亦恺的了解,男女关系绝对不会对等,就他那脾气,和他在一起肯定特憋屈。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那么倒霉。” 傅亦恺抖抖烟灰,“倒霉?别扯淡了,少爷我这么靓这么劲....白给她睡的OK?” 还倒贴钱的那种。 当然这话他也没好意思说,因为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一说出来就会被沈焕故意扭曲事实,什么“傅亦恺毫无底线贴钱求睡啦”,这样的谣言要是散播出去,听上去有点智商不高,那是有点丢人的。 童言就是一个寒酸的书呆子,经常为了省车费绕远路,为了那么十块五块地天天吃馒头就咸菜。 傅亦恺给她睡了,完了以后还得主动给钱,说算我求您了学霸,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买点好穿的,我要你打车你就打车,下次别给我迟到了成吗? 童言总是不说话,钱也没说要不要,但是看上去不是很想要,傅亦恺不管,就非要往她书包里塞,她不拒绝,就算是收下了。 然而童言拿了他的钱,还是那个老样子,看不出半点有花在自己身上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抠抠搜搜地全都存起来了。 傅亦恺一开始觉得挺不屑,没说什么,他倒也真想看看,她能不能从他这里攒出一个首付钱,如果能,那算她牛逼。 不过他这份耐性没有维持多久,在某次童言又要他在酒店等了快一个小时之后,傅亦恺脾气上来了,二话不说买了一大箱廉价的tao,直接往她面前一丢,连同一句冷冰冰的话。 “你省你的,我省我的。” 童言慌了神,手紧紧攥成一团,那张脸白得没有什么血色,她还是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盯着眼前的东西..... 傅亦恺耐心耗尽,他没在恐吓她。 在他真的打算那么做的时候,她才开口,声音有点抖,说妈妈病了,做手术需要很多钱。 傅亦恺没体会过穷是什么样子的体验,不知道“穷怕了”这三个字造成了多少人的悲剧。 当时他只对她动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同情心,因为童言哭了,和在床上被他弄哭不一样。 说不清楚。 看着大概会让人不舒服,心情会很糟很乱。 他还能怎么办?以后都随便她呗。 傅亦恺是永远不会知道贫穷的滋味的,饶是现在傅亦怀停掉了他所有的卡,手机不能付,现金也没有,但那只是很暂时的。 说起来,他其实挺感动,沈焕平时和他总是闹来闹去,不过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把全身家当都给了他。 现在要怎么说呢? 傅亦恺觉着,还真有一种从骨子里都烂掉了的感觉,从前他还有钱,现在他没有钱,脸上挂彩,手上带伤,一无所有,和街头那些地痞流氓真没什么区别了。 他又看着在地上昏睡过去的陆末,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我们三个像不像那种浪迹天涯的亡命凶徒?” 这么一说,沈焕也挺赞同。 “是有这么一点吧。” 大半夜的不回家,也不去学校,爹妈不管,老师放弃,刚在酒吧里调戏了妹子,喝了酒,惹了事,得罪了人,打了群架,赔了钱,受了伤,谁会有这么不正常的十八岁呢? 可是..... 巨他妈爽啊。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沈焕玩性大发,翘着兰花指拎了拎肩膀两侧的衣服,“傅亦恺,打架闹事都不算什么了,在距今天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之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傅亦恺扬扬眉,有一种和他想到一起去了的预感,“什么想法?” 沈焕的眼睛一瞄,在马路对面,刚好就是一家全天营业的便利店。 30 小偷 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挺好听,挺干净,又挺严肃。 哦豁,完咯。 傅亦恺的心底荡起小小一圈波纹,却不觉得有半点儿惊慌失措,也完全没感到心虚,反倒是颇有兴致地转过身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眉目清秀的脸——是个挺眼熟的男生。 五官立体,轮廓细腻,同样是在便利店里兼职都应该穿的蓝绿色外套,在他身上却很意外地顺眼了很多。 身高目测和傅亦恺没差,目光平视,气质虽然温和,但没有一点儿畏惧他的样子,故而有种实力相当的感觉。 就像是电影里最高潮的部分一样,两方对峙,一个代表正,一个代表邪。 毫无疑问,傅亦恺邪得不能再邪。 “这位同学,你有事?”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即迅速从男生所穿的裤子得出了结论,巧了,也是南高的。 又想了想,噢,难怪会觉得眼熟,公交车上才见过,当时他就站在他的旁边。 那还真是有缘分。 男生皱皱眉,一脸正义,“你应该还有东西没有付钱吧?” 虽然是句问句,但语气非常肯定了。 “兄弟,你弄错了。” 傅亦恺耸耸肩,这坦然的态度令他确实有点意外,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五分钟之前,他很清楚地看见这个人往口袋里放了个U盘,动作很明显不是正常要购买的样子。 但傅亦恺不慌不乱地直视他的目光,并且否认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不该带的你带不出去,除非把要付的钱付掉。”男生警告,“不然可以去调监控,那就不是闹着玩了。” 啧啧,怎么还有一种“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看着办。”这样要人有点不爽的语气呢? 很久没有谁用这么高的姿态和傅亦恺说话了。 这个一板一眼的少年,每一个字的口吻,每一个动作,包括他戴着的那副银白色眼镜,都活脱脱是一个年轻版的傅亦怀。 而傅亦恺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傅亦怀,那男的狠心停掉了他所有的卡。 他本就软硬不吃,所以现在,脾性全都被刺激起来了,顽劣攒动,叫嚣不安。 挺好的,有种。 “抱歉,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在你右边的口袋,有一个U盘,不需要我再详细说下去了吧?” 他恰到好处地摆出一个无辜又迷茫的表情,“诶?什么U盘?” “.....” 傅亦恺对现在的场面还挺感兴趣,所以打算先继续装傻充愣陪他玩下去。 要知道,如果他想跑,想打架,那这个男生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还期待他会怎么回应这种无赖的话呢,像傅亦怀,他每次都会被他气得够呛,噎得没话说。 傅亦恺总是很得意,得意多少遍都不会觉得腻。 结果,男生倒没有被气着,他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手腕处的力道用力,一把举起,然后他对正在观望局势的收银小妹说道,“去通知店长,我抓到了一个小偷。” 小偷。 冷冰冰两个字。 31 翻车 呵呵,真够令人意外的。 店长很快就来了,而沈焕站在门口,有点懵逼,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断地朝着傅亦恺做口型,但傅亦恺压根就没把眼神放在他身上,他把他忽略得贼彻底,一门心思地和人斗智斗勇去了。 现在还未到调监控这一步骤,一来是有点麻烦;二来是这个所谓的“小偷”,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全然不是“小偷”该有的样子;三来,是他自己说的,“既然你们觉得我偷东西,那就搜我口袋好了,看到底有没有。” 傅亦恺站直了身体,双手微张,根本没在怕的。 是了,只有没做虚心事的人,才会这么理直气壮,见得了光。店长反而有点为难,他的个性本就慈祥和善。 “孩子,我们没有要冤枉你的意思,也并没有不相信你。” 他刚才也去检查过了,U盘并没有少。 “没事,搜吧。” 傅亦恺却无所谓。 店长和收银小妹面面相觑,迟迟未动。 “我来。” 清淩的两个字从耳畔擦过。 操。 傅亦恺暗骂。 如果没有这个碍事的男生,他保证,在零点以前,绝对能够全身而退。 男生并没有因为店长的犹豫而改变态度,依然板着严肃的脸,很坚持地笃定他就是偷了东西。 在他靠近自己,将手伸进他衣服口袋的时候,傅亦恺微微侧过脸,在男生的耳旁低声说道,“行啊你,眼神挺厉害的,南高哪个班的?” 于是很明显,他感觉到他的动作一滞,但仅仅是有那么零点零零几秒的功夫。 他没搭话,继续摸索。 “喂,打个商量。” “.....” 不理。 “哦不,应该是给你俩选择。” “.....” 还是不理。 “第一,当做没发生,当做没看见,这事儿就过去了。” “第二,你要么把我揪出来,当然,也很有可能揪不出来,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你一定后悔今天搜我。” “.....” “喂,考虑——” 话没有说完,少年便将傅亦恺口袋里那一包餐巾纸拿给老板。 “没有U盘,只有这个。” 傅亦恺:靠,目中无人?老子话还没有说完。 收银小妹指了指,“哦,这个啊,这个他刚才是付了钱的。” 啧,听听,是付过钱的。 傅亦恺这下又懒洋洋地揉了揉后脑勺,一身轻松,“是啊,这可是我花钱买的,买的。” “都找过了吗?” “是的,两个口袋都找过了。” “没翻到U盘?” “没。” 店长沉吟几番,“既然如此,那就是没有偷东西了。” 男生终于没再作声。 傅亦恺笑着飞过去一个眼神,带了点嘲弄,带了点得意,实打实地在看他出糗。 “兄弟,装B装过了不是?” 少年的面容却很平静,他反问道,“你确定吗?” 这下,他忽然有点笑不出了。 餐巾纸的包装被扯开,谜底如被抽丝剥茧地揭晓一样,在一层一层纸张之下,静静地卧着一个黑色U盘,全新的外壳还泛着银光。 人赃俱获。 “你比较聪明的就是,懂得随便买个无关紧要的东西给自己打掩护,并且故意在货架上重新摆放了一下U盘的位置,造成数量并没有少的假象......但这样的聪明叫自作聪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是淡淡的,“很不巧,这一切都被我看到。” 29 被抓 在今天结束之前,以不花一分钱的形式从便利店里拿件东西出来,不限数目,不限价格,不限种类,简言之,就是“偷”。 坏事做多了,不差这一件,最后一个“游戏”,很没道德感。 从抱着这样的想法踏进便利店的第一秒钟开始,就代表了底线被负无穷地拉长,心里的阴暗面却被加倍放大,然后就这样扭曲堕落下去。 可谁要傅亦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离零点又近了那么几分几秒。 “绰绰有余了。” 他说。 沈焕打了个响指,“所以,玩不玩?” “当然。” 傅亦恺很爽快,一双长腿转眼就越过栏杆,动作非常干净利落。 他将帽子戴上,氤氲的黑影罩住了半张脸,光线的明暗交界处,刚好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非常势在必得的样子,哪怕是去做坏事。 沈焕顿了一下,“要是被抓到了怎么办?” “那你可以留在这里。” “切。”他比了个手势,表示他没有要退出的意思,“OK,想好了,要是被抓到了,我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在那儿兼职的小胖妞。” 便利店很是明亮,玻璃窗浮起一层朦胧模糊的热气。 “叮”的一声,自动感应门划开,两个人并肩走进去,相差无几的修长身板,同样出众的容貌,谁能想到看上去那么光明正大的男孩子,要做点瘪三事寻求刺激。 没有顾客,店内的气氛安静,穿蓝绿色制服的收银员正半眯着眼睛打盹儿,洒满星河的夜晚被剪辑成了好几个细碎的片段,在滴滴答答飞速倒数的时间轴里,蒙太奇被充分发挥到了另外一种艺术极致。 一进门,傅亦恺和沈焕装模作样低声聊了两句,然后就分头“行动”了。 他半点都不觉得慌乱,反而是气定神闲地戴上airpods,先放了一首歌出来听听。 眼前是一排排的膨化零食,瞥一眼,直接略过,再慢悠悠地绕着货架扫视了一圈,最后从冰柜里拿了瓶水,付钱。 收银小妹本打着瞌睡,一看见傅亦恺立马精神了,长相和穿着都和明星似的,十有八九就是了吧! 她揉揉眼,确认娱乐圈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又暗忖,该不会是哪颗不温不火的沧海遗珠? “喂。” 他淡淡开腔。 “哦,不好意思。”收银小妹讪讪笑笑,然后扫了条码,“一共四块五。” 傅亦恺把钱付了。 一切都很顺利,很OK。 不会有谁知道,在他衣服的右边口袋,实际上还藏了一个U盘,小小一个长方体,大概是店面里最昂贵的东西。 没有付钱的那种哦。 十分钟,傅亦恺本以为自己的速度够快了,结果没想到,沈焕早早儿就在门口等着了,站在窗边,还一个劲儿对他坏笑。 靠。 傅亦恺保证他这孙子也是用一样的套路,但他肯定要更熟练一点儿。 自动感应门再他出去的时候,又一次发出了“叮”的一声,欢迎下次光临。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手腕被人一扯,力道大不大小。 “把东西放回去。” 32 喝茶 十一点五十七,分针离零点又近了一个弧度,距一天结束只剩下三分钟。 南城市警察局。 “这已经是你近半年内,第三次进警察局了。损害公物,破坏公共秩序,打架斗殴,敲诈勒索,还有,偷窃。” 罪名一条比一条难听,一个才刚成年就劣迹斑斑的人,真不知道还能把未来的人生毁到什么地步。 至少在前十八年,已经有一大半都是黑色的了。 纪警官一边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一边翻着傅亦恺的档案,各种不良记录大概堆成了一分米左右,厚厚一沓。 “怎么着,咱这里的装修很和你胃口?看上了,一天不进来转悠转悠,想念得慌?” 一秒,两秒,三秒,滴滴答答,挂钟机械地响个不停,月色静谧,似乎只剩下这一种动静。 “勉勉强强吧。” 傅亦恺捧了一杯奶茶,咬吸管的动静很大,在办公桌的另外一边团成小小一只,“上次见到的不是你,招待我的是那个.....哦,那个胖胖的秃头儿。” “他姓黄。”纪警官听见他用“招待”这个词,眉心跳了三跳,合着他不仅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觉得挺好玩的。 “啊对,黄sir,我记起来了。”傅亦恺恍然大悟点头,然后吸了一大口奶茶,“诶,他人呢?” “媳妇儿生儿子,请假去医院了。” 傅亦恺莫名其妙也跟着高兴,“大好喜事啊,恭喜恭喜,回头我给他发个大红包。对了,那你呢,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好眼生。” “没见过我也正常,上个月我才刚调——”说着说着才意识到哪里不大对,一来二去还真成拉家常的了。 “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调,奶茶好喝吗?”纪警官收住话匣子,看了他一眼,将资料翻过一页。 “勉勉强强吧。” 傅亦恺还是那句话。 “行,那就在局子里喝个够。” 他不欲和他多言,合上整理好的笔录,作势要走。 男生没被他威胁道,反而津津有味地嚼珍珠,在他背后嚷嚷着,“好勒,那麻烦再要一碗泡面,不要辣的,其他都可以,加火腿肠的那种,我饿了。” 纪警官的脚步一顿。 呵呵了。 他其实并不恼火,眯眯眼,将笔录一甩,索性抱着手臂往办公桌上一坐,“傅亦恺,我倒是真好奇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吃宵夜。” 回答这个问题多容易。 “不,你很清楚,你这是在透支以后的人生,未来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凳脚缓缓地离开地面一个角度,又“啪嗒”一声,放下,傅亦恺的目光亦直直地落在纪警官的脸上,“你说的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那么,当一个人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前方的路,哪怕只有短短五年的时间,是不是就不存在透支这一说了? “既然有道理,那就听进去。” “您说得对。”傅亦恺对着纪警官笑笑,笑容很漂亮,“但是,我的人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身为人民警察,好心好意提醒你几句而已。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 “好的呢,好感动,要哭了,谢谢。” 态度有够吊儿郎当。 “别不当一回事,你该明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让你在以后付出很惨的代价,不管是你自己的代价,还是你身边的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要去弥补你在年少气盛时挥霍掉的时间,精力,为你犯下的错而负责。” “是吗?”傅亦恺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就再说吧。” 对话没办法再继续。 黄警官的声音一沉,公事公办,“找你监护人过来签字保释,警局不是收容所,不是度假村,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不是让你来享受的。对你宽容是考虑到你年纪小,有病史,应该被正确应道而不是强制性送进精神病院,你以为我不想把你关起来?给你机会好好反省,重新做人还来得及,别再一天到晚招惹是非了。” 傅亦恺,这号人物连警察都不想和他扯上联系,知道百草枯这个东西吗?形容他再准确不过。 倚仗家里有背景就胡作非为,其实当初他离被关起来也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结果傅老爷子要律师送过来的一份资料,便要他脱身得干干净净。 从此作奸犯科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样的人,你拿他没有办法,惹不起,只能躲得起,并且在心里诅咒,最好永永远远都被世人唾弃。 “保释,谁保释我?我爸现在在国外,他不管。” “你母亲呢?” “...是档案上写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眼神不好,早就死了啊。” 纪警官:....是了,貌似当年傅夫人去世的时候,还上过电视新闻。 他才接手傅亦恺的事,关于他的很多细节不大清楚,嗯,回头一定要问问黄警官。 “那就要你哥哥来.....那位傅先生....是你哥哥是吧?” 傅氏这个企业在全国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傅先生非一般人,多登于财经报纸,或者电视新闻。 傅亦恺没否认,“那恐怕会要你失望的。” “......” “和黄sir一样,我哥他老婆生儿子,他现在正在医院高兴呢。”傅亦恺对着纪警官扬扬眉,“你说,巧不巧?” 纪警官:“...........” ** 傅亦恺离开警局,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那会儿,童言还没有睡,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豪华酒店的床很大很软,很舒服,也没有人在旁边恶趣味地骚扰她,理应会很快就睡着的。 但她却失眠了。 起身,去客厅接一杯水,全部喝掉,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入睡。 结果还是失败。 算了,不为难自己。 她打开灯,拿出手机,破天荒地开始熬夜。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内容,微博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沸腾了。 #聂怀柔生子#爆 童言并不认识什么聂怀柔,只觉得,大概就是一个明星吧,等点进去看了才知道,她还不是什么普通明星,而是一度红得发紫的电影小花。 拿了大奖,嫁入豪门,现在也有了小孩儿,星途坦荡,婚姻美满,在娱乐圈打拼了十几年,该拥有的全都拥有,到头来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完全就是一个人生赢家。 童言睡不着,跟着网友们一起全民吃瓜,然后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明星生个孩子都能导致微博瘫痪。 第一,是因为她火;第二,是因为她和她的丈夫本就拥有超高的话题度,一个是光鲜亮丽的美艳明星,一个是年轻英俊的财阀巨子,非常相配;第三,她曾经流过产,怀孕并不容易,当初真情实感替她难过的粉丝、路人,现在同样真情实感地祝福她。 她看得入迷,直到耳畔传过来一句——“你在看什么呢?” 被吓得直接将手机丢在了地板上,同时发出了非常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 “是我,别叫。” “.....傅,傅亦恺....” 待童言看清楚了声音的主人,松一口气,又提一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她本是趴在床上悠哉悠哉玩手机的,傅亦恺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她背后,俯身弯腰,也跟着扫了两眼,面无表情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亦恺没回答,只是将童言的手机捡起,目光落到屏幕上,动作很短暂地顿了一下,然后再丢还给她。 童言不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了,回来的时候倒像是变了个人,嘴角的血迹干涸凝结,青青紫紫,受了点伤,额头上正贴着创可贴,手上缠了绷带。 “那个.....” “不睡觉就看这些?” 童言第一时间将身上这件有点宽泛的睡裙紧了紧,“不是,我睡不着。” 他又靠近了点儿,带着有点浓烈的血腥味,声音压低,很是沙哑,“是不是因为我不在,所以睡不着?” 说话的方式是她认识的那个傅亦恺,她蹙眉,闻不惯,将脸转了过去,也转移话题,“你怎么受伤了。” “因为把你弄伤了,所以我把自己也弄伤,现在我们一起养伤,你看看还满意吗?” 他笑。 童言被吓了一场,感觉整个脊背都在流汗,一听这话,更被吓着了。 “你.....” “逗你玩的。”他这才正经一点儿,“和别人打架了。” “哦。” “哦??你也不问问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他不就是爱招惹是非吗?不管怎么样,他挂彩肯定是他活该,童言还真找不出有什么人会去故意和他过不去。 见她不说话,他又笑兮兮,“要是伤到了要害,那要哭得可就是你了。” “你别胡说。” 童言听明白了,耳根子一烧,翻了个身,作势要睡下,不过傅亦恺却单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捞了起来。 33 撒娇 他的手很宽,骨节细长白皙,以一种还算有点力道的劲儿环住她的腰,姿势特别有压迫性。 童言被他搂住,两个人靠得很近,呼吸声缠绕,起起伏伏,她想动又不方便。 “松...松手。” 傅亦恺不但没有松手,还得寸进尺地将身体靠近了点儿,故意同她唱反调似的。 童言很及时地抵住了他的肩膀,双手仅碰到两条突出清冷的锁骨,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还带着贴身的温度。 “....你.....想要干什么?” 傅亦恺倒没做什么,只是耷拉着语气,“我饿了。” 诶。 饿了。 “童言,给我煮碗面吃吧。” 他闷闷地说。 童言:...... “警察局里的阿sir们都很冷漠无情不做人的,连五块钱的方便面都不帮我泡一下。” 童言:...... 他继续开口,“别问我为什么闹到局子里去,我不想说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打劫了一小P孩儿的棉花糖,结果他爸爸的朋友的同学的老婆的侄女的老公是警察局局长。对了,面条能不能多加两个鸡蛋,还要火腿肠。” 童言:....... 傅亦恺说着说着,将下巴深埋进了她的脖颈处,声音被头发所淹没,听着不大真切。 “嘤嘤嘤,球球你了惹。” 童言:???! 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啊.... 不带这样子耍赖的。 *** 酒店是公寓式总统套房,功能很齐全,有做饭的地方,食材也有专门的人每日更换一次,从蔬菜到水果,都很新鲜。 傅亦恺之前看都没带看一眼,现在倒是想起来还有这茬,他自己想一想也就算了,非要童言当厨师给他煮面吃。 可怜她大半夜不能睡觉,是个被使唤的命。 至于他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傅亦恺今天一定吃错药。 不过也还好,童言本就睡不着,尚有精神和精力。而且在妈妈病得最严重的那段时间,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药物需要每隔两个小时就换一次。白天能应付,夜里童言就只能断断续续地睡觉,一个晚上大概要起床三四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久,她早就习惯了。 所以夜里做事对她来讲,挺容易的。 面条在沸水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煮的是最普通的挂面,丢了几片青菜,加了两个鸡蛋,没有火腿只有培根,童言心想,这样糊弄一下也不是不行吧? 如果傅亦恺挑三拣四,那她就...她就...再去酒店楼下的便利店给他买火腿肠吧,两块钱一根的那种,多五毛都不要。 “童言,知道我为什么要吃你煮的面条?” 傅亦恺完全就是个厨房废物,在这方面没有半点功夫,当然,他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学习,也很惨不忍睹。 但他还是坚持要进厨房凑热闹,并且很碍事地在橱柜旁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嬉皮笑脸。 童言往面条里加了一点点白糖,“因为你饿了。” 傅亦恺的表情有点失望,“喂,你要是不想回答呢,还不如不回答,这样敷衍我,真的好吗?” 她也不想敷衍,可是这个问题显得很笨蛋诶。 “好吧,我猜不出来,不知道答案,你告诉我为什么。” 傅亦恺撇撇嘴,“你真的很没诚意,都不思考一下。” “可是我认真思考的话,面条就会煮糊了啊。” 嗯,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他摸摸下巴表示认同。 “你还记不记得,我有次生病没胃口,你大发慈悲,给我煮了碗青菜鸡蛋面。” 为什么要用“大发慈悲”这个词语来形容她?童言腹诽,她一直都很善良的好不好。 嗯,没错,她记得,她更记得傅亦恺“感激涕零”吃了那碗面,然后从小小的感冒发烧变成直接送进了急诊室。 “我都快忘记了。”童言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点害臊,竭力装作淡定的样子想否认掉,“和面条,没有什么关系啊.......” “谁准你忘的?少爷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夸张。 他的身体明明很好,就算是进了急诊室,也依然生龙活虎,还当着小护士的面说童言一定是要谋财害命,还说他要是死了,肯定拉她陪葬,他可不想自己的鸡儿孤单。 她反驳他恶心,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但那天的情况却好像确实比童言想得要复杂一点,因为小护士拿着血检报告单走过来的时候,表情是有点严肃的。 “你是不是有滥用药物的经历?” 她摘下口罩,直截了当地问傅亦恺。 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下,不,应该说,本来就是苍白的,只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又多了几分冷硬。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受。 然后,他就要童言先出去了,所以护士到底说了什么童言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傅亦恺得的是急性胃炎,休养了两三天就康复了,蹦蹦跳跳和从前没有两样。 “那次应该是因为我放了胡椒粉和辣椒末的缘故。”童言看着一锅清汤寡水,“放心好了,这次没有,只加了一点点盐,糖和味精。” 谁要傅少爷的肠胃金贵,吃不得接地气的东西。 童言是南方某个小乡镇出来的,连地图上都找不到地名,那边煮面条的习惯就是这样,特别简单廉价,但也很好吃。 “别介。” 哪里知道,傅亦恺却从调料罐里舀了一整勺辣椒面,光这些还不够,他又加了孜然,八角,花椒...总之,是好多好多重口味的调料和配料。 包括丢进去大半块小肥羊红油火锅和辣条....... 原本很清淡的汤瞬间染了色,鲜红鲜红,滋啦滋啦,翻滚着辣椒和油花,看着很.....刺激。 “傅亦恺,你没问题吧?” 他好像不怎么能吃这些。 童言有点不大确定,虽然他吃不吃,好像也不是她的事,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换换口味。” 傅亦恺耸耸肩,给出的理由很随便。 34 新闻 “哦....好吧。” 反正傅亦恺经常性抽风,童言知道这碗面算是被糟践了,很浪费食物,但他既然要吃,那就随他去吧。 祸害总归是遗留千年,吃点辣椒而已,死不了的。 她低头,拿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很认真地尝尝看有没有熟,傅亦恺右手往灶台上一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一个举动,盯着看了大概有半分钟,然后开口问,“童言,要是我哪天没钱了,你养我行不行?” 童言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养不起你。” 这个“养不起”,不单单是在衣食住行方面,和傅亦恺相处,那得做好赔上半条命的准备。 他就是个祸害,不仅害人,而且害己,谁和他扯上关系,谁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有谁会在大半夜的不许人睡觉,仅是因为他肚子饿要吃宵夜,还要陪着他吃完的? 童言已经认了。 “啧啧,太小气了。” 傅亦恺抱怨。 不是童言小气,是他太难伺候,帮他煮碗面已经相对而言,非常不苛刻的要求了。 他以前提过更过分的,要过分十倍不止。 凌晨三点,客厅的灯依旧亮堂堂。 傅亦恺看上去似乎是真的饿了,面条吃得很大口,额头被呛得沁出来晶莹剔透的汗珠,白皙的皮肤也微微泛红。 “我靠,真他妈的刺激。” 他吃一口,咳两下,评价三句,再接着吃,然后再咳.....周而复始。 这又是何必? 兴风作浪作到自个儿的头上去了? 童言的表情挺狐疑,“你真的可以吗?” 他头也不抬一下,“你别管,我就是要吃。” 哦。 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在生理期,他没办法折腾她,所以傅亦恺就改换成折腾自己了。 那他这个人,真是太神经病了。 童言真的不管了,把电视打开,她其实不爱看电视,纯属打发时间而已。因为傅亦恺不让她去睡觉,非得要她陪着吃面。 但她实在又不想欣赏他吃面的样子,只能看看电视了。 夜间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换来换去,只有新闻频道挺热闹的——著名女星聂怀柔于二十一日晚十一点零三分诞下一子,刚上完微博热搜,又占了头版头条。 童言就停在了这个台。 凌晨呐...可见记者是第一时间跑去现场了,她算不算赶上直播了? 她对聂怀柔有印象,虽然这个印象是在一小时前才有的。 特别报道,媒体追踪,消息轰炸,谁这次能拿到独家,谁接下去的收入就够吃这一整年。 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闪光灯的壮观....童言大开眼界,这明星也不好做呢,生个孩子都要被围追堵截,万民关注。 聂怀柔的经纪人一出来,还未踏出医院大门,话筒就已经怼到脸上去了。 “谢谢各位的关心,阿柔目前的状况很好,傅先生很高兴,母子平安。” 经纪人面带微笑,对抛过来的话来者不拒,都回答得非常得体大方,“我们都很感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上个孩子并没有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虽然这很遗憾,但是没关系,我想现在这个带着爱和希望出生的小宝贝,会代替它的哥哥或者姐姐,好好守护妈妈的。” 童言很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直到听见傅亦恺很不屑的一声,“切。” 她将脸转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问,“诶,傅亦恺,你追星吗?” “追聂怀柔?”他就差翻了个白眼给她看了,“想什么呢?我喜欢她还不如喜欢你,你可比她顺眼多了。” 童言:..... “你看她长得啊,尖下巴大眼睛,说实话以前还挺漂亮的,现在整得就特像外星人。一连尖酸刻薄的模样,感觉是那种当众会对你和蔼可亲温柔亲切,等人一走,转身就咬牙切齿拿针扎你的后妈。”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又恶毒的形容啊? “而且她的演技也超差,不仅是在电影电视剧上,只有脑子不大好的人才会吃她那套。” 童言小小反驳了一下,“你嘴巴真坏。” 聂怀柔看着人如其名,很温柔大方。 “是实话。”傅亦恺啧啧评价,“你收拾收拾,说不定也能出道。这样,到时候我捧你当大明星,你给我赚钱的同时,再被我潜规则,和我睡,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的?” 聂怀柔是被星探挖掘的,新人时期拍了一部电影,只是个戏份不多的小角色,却被媒体评价,“靓绝全南城”,是娱乐圈三十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虽然夸张了点,但代表了这个title的分量非常隆重,至少她本人的身材、美貌、气质都是实打实的出众,寻常人望尘莫及。 尤其是童言这样清汤寡水的学生妹,相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傅亦恺的眼光可能有点问题。 “不怎么样,当明星有什么好的,一点隐私也没有。” 其实当明星不是不行,但想想还是要陪傅亦恺睡,那就算了吧。 “也是,娱乐圈那么乱,你要进去了,没有我保驾护航,能混得了我把脑袋拽下来。” 娱乐圈乱是真的,后面那句话可不见得,傅亦恺能说会道,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童言心想,明明是离他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何来保驾护航这一说? 但她也就想想。 傅亦恺将最后一筷子面吃完,将白皙的皮肤吃得像是抹了一层辣椒面,鼻尖冒汗,饶是这样,还端起碗,把汤也喝掉。 童言看得有点惊讶,“很好吃吗?” 那汤浮着很厚的红油,都可以不用叫“汤”了。 傅亦恺擦擦嘴,“还成。” 他大大咧咧岔开腿,往椅背上一靠。 “那我....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吧。” “行啊。”傅亦恺指了指,“睡沙发。” “好。” 他见她一点儿都不带犹豫,长腿一收,“诶你还真是听话,也不问问为什么小爷我为什么要你睡沙发?” 童言还真不怎么想问,她觉得这样很好,沙发又大又软,完全可以当床睡,而且她一个人,肯定能睡个安稳觉。 “为什么?” 算了,就当她也很无聊吧。 傅亦恺就喜欢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像当初那样,多有意思? “因为....” 因为人吃饱喝足了就想老想干点别的什么事,对于傅亦恺来说,那必须是坏事。 他也想啊,但是理智告诉他,还是别了吧,不然得多膈应。 “因为沙发比床硬,多睡睡对身板儿好。” 挺有道理的。 “这样吗.......”童言思索了一番,问了个很有深度的问题,“既然如此,怎么你不睡沙发?” 傅亦恺还真的给问愣了,顿了几秒才开口,“靠,你反了呀,这酒店是谁付的钱?” 童言忽然就笑了。 没发出笑声,很安静,软软的右脸陷进去一个很小的酒窝,连笑都是偷偷摸摸,腼腆得好像下一秒立马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傅亦恺没印象,因为童言没对他笑过,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苍白丧气的脸。似乎是被他逼着做极不愿意做的事,那样难以忍受,硬着头皮。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你知道吗?”傅亦恺看着她,“嘶”了一声,“我本来想要你去睡觉的,但是现在我挺想做点事情先要你哭一哭。” 于是童言的笑立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这下得意了,“这么不禁吓啊?” 傅亦恺一边觉得自己挺坏,其实要童言笑两下也没啥,一边又特满意她的反应,“你该庆幸我很正直善良能把持自己,要是再禽兽一点,你就惨了。” 童言觉得这个形容很是恶心,她皱皱眉,“你要是把这点遣词造句的小聪明都放在学习上,早就不在九班待着了。” 傅亦恺满不在乎,一脸的“不稀罕”,“老子就爱在九班待着,不在九班我去哪儿?去你们一班?切,哪怕我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八抬大轿子抬我,我都不去。” 语气听着迷之“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别提有多倔强,估计九班的班主任和同学听见他这么忠心耿耿的一番话,要被他的坚贞不渝要感动到了。 “一班都是群小变态,你说,那么热爱学习,不是变态是什么?” 傅亦恺一幅好似被一班的尖子生迫害过一样。 “是是是,我们都不正常,就你最正常,快点去睡觉吧。” 童言才懒得和他争。 凌晨三点,确实很晚了。 傅亦恺说睡到也睡,洗了个澡,进了卧室,按照惯例制造了点噪音,然后便安静了。 肯定是打架打累了。 以前哪有这么消停的时候? 童言在沙发上辗转了两三次,精神大减,说困却也不困,只不过是迷迷糊糊的,睡眠很浅很浅。 算不上睡着,因为意识还清楚,耳畔全都是挂钟的声音。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滴滴....答答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可能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也可能是有那么一种预感。 总之,说不上来。 童言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过去一个小时而已,天都没亮。 “唔.....” 她本想再睡会儿,但在手机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好似听见了什么动静......是从卧室传来的。 35 住院 很微弱,但听得非常清楚,滴滴答答,穿梭在很规律的钟声里。 这一下子就要童言想起了学校里的那些流浪猫,毛茸茸的,小小一只,受到了惊吓就发出那样子的动静。 听着会有点揪心。 卧室的门半阖着,童言推开,里面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窗帘被关得密密实实,依稀能够听见......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35 住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 兔子 童言很认真地看了山兔子一眼..... 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还像模像样挂了一副眼镜,拟人得非常生动。 然后傅亦恺揪住两只兔耳朵,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是不是很呆?” 跳过来,凑近了点儿,锤锤山兔子的脑袋,“是不是很傻?”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36 兔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 生日 因为高空坠物,所以很早就离开了她和妈妈,从那以后.....本就拮据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顿..... 她能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都是傅亦恺不会懂的。 童言看见安安的爸爸,就会想起自己的爸爸,他也总爱那么笑,衣服脏脏的,皱纹很深,很腼腆。 可谁又愿意天生如此?不过......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37 生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 初见 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童言也不会答应,脑子里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 她将山兔子往傅亦恺的怀里一塞,“要睡你就抱着它睡。” 态度非常明确。 不是连吃个饭都不愿撒手吗?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抱着,顺便也陪着睡觉好了。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38 初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 报复 等着,给我等着。 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不知要童言惶惶度日了多久。 那段时间她总做噩梦,在梦里,她重现回到那条寂寥无人的小路上,抬头看,依然是阴沉沉的天,血腥味萦绕在空气里,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却怎么都挥散不去。 后来的几次考试,童言的排名跌出了年纪前五......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39 报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 初恋 为什么是她呢? 因为她多好欺负啊.....在学校是不声不响的好学生,爸爸去世得早,只和病弱的母亲相依为命,南城那么大,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家。明明没有做错的,却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依仗着她对他的那点儿愧疚胡作非为,很不公平是不是? 童言为什么要这样听话? 总是......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0 初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 出事 傅亦恺懒得回,点开陆末发过来的大图,这就是所谓的童言“初恋”。 平头,戴一眼镜,除了皮肤还算白净,其他真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连容貌周正都不算。 傅亦恺有点迷惑,童言这真是太没见过世面了,难怪人叫她土包子,她可不就是土包子吗?这种类型的男生,到底......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1 出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 了断 傅亦恺松开童言的手,沉着一张紧绷的脸,推开拥堵在门口的人。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的眼睫下仿佛扫了一层挥散不去的阴云,又很坚决地要去做什么的样子,便也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她好怕他也出事啊.... 走廊里,几乎是每一个病房,都零星会有几个脑袋冒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谁都好奇。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2 了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 报应 “我爸不缺这点钱,只要我在学校规规矩矩念两天书,他不要太乐意,一百万都愿意给。” 傅亦恺是说得夸张了些,但傅盛南在物质方面对他确实大方,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从来不缺着他,至少比傅亦怀要大方很多。 童言又被震惊到了。 一百万...这是个......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3 报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 麻烦 她的手很白,手心的纹路很清晰,玻璃糖价格不贵,星星的纸也很廉价,一颗一颗,落入他的眼眸,璀璨胜过万千星河,是他见过最好看的风景。 我把甜甜的糖,和亮晶晶的星星,全都给你。 ** 童言回到学校,刚好就是月考。 本以为匆匆忙忙的,考试一定会遇到滑铁卢......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4 麻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 挨骂 “诶,没错。”周漾顺势一拍手,又搭住段瑞轩的肩,“走,小老弟,我们问你恺哥哥去。” 段瑞轩害怕是真害怕,冤枉也真冤枉,急赤白脸的,死活不肯。他刚才在五考场,玩手机,呸,看书看得好好的,什么时候招惹上九班那一群祖宗们了? 但......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5 挨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 眼镜 听了这个理由,张老师霎时只能用“哭笑不得”这四个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合着闻名全校的小霸王傅亦恺,这么小孩子气,和个没长大的小学生一样呢。 她无奈地揉揉眉心,也难怪她的同事小刘,就是九班的班主任,好好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自从接管他们班,短短......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6 眼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 出头 办公桌上的兰花盛开得清清爽爽,午后阳光,和煦温柔,光晕似涟漪,一圈一圈的,交错在澄澈的玻璃上。 在看向她的那么一瞬间,平铺直叙的时间线条好像复杂了起来,升格变速,将他的步调也一并放慢了。 好像还会有缓缓的钢琴曲,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特别衬景。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7 出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 燥热 “你居然都没有在听?!” 一个感叹号,他好像挺不满意的。 童言只得改口,“...没有,其实也听到了些的。” “靠,真的假的?!听到了多少?!” 两个感叹号,好像还是挺不满意的。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8 燥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 吉他 童言总算看过来一个眼神,但不是在看傅亦恺,而是在看被浪费掉的盒饭,满满的心疼。 靠了靠了,这就有点过分了,他寻思他前几天胃疼得要死要活的,也没见她这么看过他啊? “我要你离我近一点儿,别那么远,说话都听不清。” “我不想过......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49 吉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 狡猾 童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给他。 傅亦恺对待其他东西都简单粗暴,很不在乎的样子,擦吉他的时候,倒是还挺细致温和的。 擦完,调整了一下琴弦,校准音调,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利落。 还行,勉强可以弹弹。 今天晚上的气氛不错,心情不错,更爽的是,重新拿起吉他,手感依旧。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0 狡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 心慌 呀,亲到了。 嘻嘻。 童言不是不想推开傅亦恺,是她的脑子全然成一片空白,根本就不敢乱动了。 他将她抵在墙上,身上的气息像薄荷,好清淡啊....冰冰的,凉凉的。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被风吹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旋转似的旋涡,脸红心跳,不再清醒了。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1 心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 八卦 “快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年人作息的童大学霸竟然超过了九点多还没有上去睡觉。” 周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言这才慌慌张张回过神。 “我....我在复习。” 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拿红笔画出重点。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2 八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班花 她想起什么,乍然开口道,“哎,换个思路来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喜欢过段瑞轩的女生里,推出傅亦恺的现任女友?” “周灿你....不亏是理综第一,佩服佩服。” 这是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解题关键,重要突破啊。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3班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5 戏精 说白了,童言喜欢南高任何一个男生,都是非常自不量力的。 她哪里有什么资格? 既然占了贫困生的名额,就做点对得起教育局的事儿嘛,还想染指大首都的天之骄子们? 那一班真是引狼入室了。 更何况她暗恋人家也就罢了,还偷偷写人家的名字,这件事不被发现还好,......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5 戏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4 校草 当之无愧的。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至少是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可以看见的那种漂亮,半点不比学校那群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良少女差。 学习好,家境好,搁古代,就是妥妥的书香世家、名门闺秀。 盘靓条顺,气质出众,软硬设施兼备,完全符合故事女主角的要求,就是可惜,......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4 校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 影帝 就这么一句话。 意料之外,又莫名在情理之中。 姚姿此时只庆幸是在大晚上,而且是在自己的被窝里,没谁看得到她僵僵扯了嘴角,以及那满眼失意。 她好半天才尴尬地回道,“噢,我是高三一班的姚姿,也是学生会生活部的部长,同学,请问你的计算机还要吗?”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6 影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7 报答 身上用了什么牌子的沐浴乳..... 他似笑非笑着,一双眼睛像极了促狭的狐狸,好像装了一肚子坏水。眼底下流淌着淙淙清泉一样的波纹,笑容堪比外面的阳光,很恣意妄为。 教室里,教室外,一下子就炸开来了。 “哎哟喂~~~” 捏着嗓......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7 报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 球赛 童言也没有想到,运动会那天,会出奇得热闹。 许是平时学习压力太大,现在总算有机会松懈一下,大家都铆着一股劲儿,叽叽喳喳的,好似要把一天热闹出十天的量。 就连平时那些看着书卷气很重,形象完全是一个文弱书生的同学,都是异常激动的。 原来,除了她一个人不知道运动会......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8 球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 对峙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从篮球被抛向空中的那一刻,就预示着接下来半个小时,胶着又激烈。 两支队伍,实力居然相当,场馆内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除了啦啦队以及观众席上专注看比赛的人,吆喝得最卖力的,应当是两个班级的同学。 童言顺着嘶吼的方向看过去......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59 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 游戏 陆末也微张着嘴巴,怔住了,他感慨道,“我去,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回头认识一下?” 傅亦恺却没那份闲情逸致去结交什么朋友,他满腔都是刚才被抢球的不爽,因为一点点的分心,那个少年便趁虚而入,十三号还真是可以的啊? 他难得那么小气,以往在球场上都是输球不......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60 游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1 成绩 傅亦恺就不是个善茬。 这一点,他自己都清楚得很。 ** 童言老老实实在观众席上,坐着看完了整场比赛。 还真的就只是这样,别的什么也没有做,包括傅亦恺一开始交待下来的,要她帮他保管东西。 她看见他坐在休息区喝水,眼神一直凝着前方,不知道......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61 成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 输赢 南高规矩多,又很麻烦,特别折腾人,这是出了名的,放眼整个南城,也没见过几个学校这么不人性化。 每次考试,排名和分数都会明晃晃地被公布出来,布告栏的背景还特意改成鲜艳的红色,被称作“红榜”。因为人数众多,硕大一面,长长一条,和块巨型牌匾似的,上面布满了名字,每......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62 输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 针对 他淡淡撂下一句话,平静地连胸口似乎都没有起伏,但在那一瞬间,傅亦恺的表情变了,从玩世不恭的散漫态度,“咻”的一下子,变得阴沉又可怕。 很好,邓泽准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局他占上风。 刚才说过的,谁先沉不住气,谁在一开始就输了。 ...... 《给病娇的他加点糖》63 针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